《千秋花:我有前世记忆,战至崖山》 第1章 故国春(一) 父长,你们把我训练的太好了,死後千年,还在享受着当年的成果 父长 · · · 我出生于南宋败殁前夜,嘉熙四年,大宋浙西路临安府人氏,家族累世将门,世代勋贵,我们还有一个称呼,那就是,世家之族。 很抱歉我已经忘了自己前世的姓氏,那个伟大的姓氏,不灭的荣光,一起消磨在了时光的记忆里。 还有些伟大的存在,时光永远镌刻,永怀不忘 本将生前所在世代,中华巅峰一战,宋蒙大战,中华族在贼君据位,奸臣当道之下,步军以绝对劣势,区区一隅之地,力抗铁骑大军,整个天下五十二年。 诸军战至最後,直至全部战死。 我有幸参与了这场战争,战至最后,直至战死。 千年以後,你问我的籍贯吗? 一个战死在广东的浙江人 今生奉命转世,很遗憾已经忘却了许多东西,千年前的记忆如今只剩下冰冷的碎片,我已经忘却了自己的姓名,忘却了良多。唯一记得的,还是我那些死去的兄弟,和我一起战死的大宋将士。 一千年了,我还记得我的兄弟死难前的一个个片段,一张张早已模糊的脸 我已经不记得我的名字了,但我还记得我的兄弟,我的兄弟和我永别前的一幕幕,我还记得,因为他们面前,我的兄弟才是最要记的,我的名字在他们面前相比,不值得记,也不配记。 他们在我的指挥下战死沙场,遵照我的命令,半步未退,我至今对他们无比歉疚。 前世,战后,我一身是血,跌跌撞撞再去看看战场,我看到我死去的兄弟一排排的倒在地上,依稀还能看出他们生前的阵列 他们生前以军阵一排排迎接死亡,半步未退,直至全部战死,我至今仍为我能有这样的兄弟自豪和骄傲 他们是我的兄弟 我半跪在地上,对着一具死去兄弟的尸体,他的嘴还微微张着,我两眼含泪,我有无尽的话想对他说,可我最终还是没能讲出一句······ “诶,你发什么呆呢,练武啦!” “练不好今天又没饭吃了!” 午后的阳光温柔洒下,我伸着双手,恍惚又看到我扎着发髻,站在故乡的校武场上。 我一身麻衣,粗糙的布料磨在我黝黑的胸膛上,失神的眼睛呆呆地望着远方 “嘿,你这小厮,练功了!” 远处一个瘦削的身影一晃一晃的晃了过来,身旁提点我的亲族兄弟马上头也不回跑边上去了,我就像回过魂一样赶紧冲到兵器架下,随手捡起个石锁转掠如飞。 转掠的石锁透过光幕,闪动的剪影划过阳光 转掠的石锁,掠过了时光。 前世我出身红门石狮的南宋将门世家,金色的光芒透过记忆,天魂一幕;眼前光芒闪过,前世的家就像天宫一样,光芒如雾,朱红高门,门口石虎神像威武肃立 上书三字 将军府 这是我的家,前世的家,那里有我将军父亲,贵族母亲,还有我许许多多的亲族! 享继世代 然而这永远只能存留在我的记忆里了,因为,我回不了家了。 很抱歉我前世没有童年,我出生在南宋灭亡前夜,蒙古大军的实力已为所有大宋将门所知,我们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个什么对手,我们知道我们毫无胜算。所以,自幼被家族长辈严酷训练的我们从小就被教育,要为家国奋战至最后一刻。 我们不能拥有童年,有的只有残酷的,让我失去兄长的残酷训练,因为我们是将门,是这个国家最后的守卫,我一直被告知这样一个理念 为了家国,不惜一死。 我在将军府出生,长大,身为长子,我隐约记得我还有个弟弟,父母三岁就把我送到家族学堂里接受启蒙教育。 我们启蒙的老师是位一身儒服的檐冠长者,很遗憾我已忘记了长者的姓名,只知道记忆里的他看着就身份不凡。 抱歉了,老师。 回忆里朗朗的读书声,稍长大我被送到家族集训场,后山田野茂密的家族田地,各支的孩子们被集中一起,由家族武将,因伤退下战场的大宋将军带着教练。 “孩子们,跟我练,我要把你们练成咱大宋的将军!” 阳光下满是自豪的师父还是那样的满面风霜,我生前的师父在战场上落了腿伤,年老在家,家族供奉,师父的使命就是带着我们,走向彼岸。 前世小小的我躲在故居,透过门后,狭小的缝隙看到师父的侧脸,风霜在师父瘦削的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须发花白。而今在我的记忆里,只剩下那张坚毅的面庞。 遗憾仅剩侧面 由于我们那个世代没有军校,想要得到一个文武兼备的将才非常艰难,远去的中华族先辈在战场上血火翻滚,历经无数血泪教训,在教育,知识,传承全面落后现代的岁月里,确认并拿出了中华族世代最稳定的获取将才的方法;家族训练,以世代家族为基础,代代出将! 世家将领最关键作用,就是在没有军校的时代里,由家族顶替军校,稳定培养并代代训练出合格的将才,构成军队的指挥骨干,这才是世家将领的用法。 还有一个获取将军的办法,打仗,从死人堆里捞将军 谁死谁活,天老爷说了算,人死土埋天,不死万万年! 然此法太过极端,死人太多伤民太甚,对国家极大创伤,任何一朝均无法接受。另外这些从死人堆里捞出来的百姓将军一个最大弊端,那就是普遍底蕴不够,没有继承无法延续! 史书中好多横空出世的黎民将军惊才绝艳,可他们却宛如昙花一现,一个个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 爹是将军,儿子不是,可怜父亲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这一身的本事传下去。 最终,在那个寿命普遍短暂的古代里,只要这个将军不在了,在疾病,伤痛的折磨下轻易的不在了,等于中华前面的同族们白白牺牲了。所以,可怕的死亡又要重新再经历一遍,尸山血海里,一遍遍的轮回。 一将难求,仅仅四字,饱含了千年的血泪。 你们没有经历过那个世代,在古代想要培养出一个武将真的很难,各种人力物力财力倾尽一切的投入,还要有十几年的耐心才能培养出一个。后世已被埋没的认知,中华族世代主要将领基本世家大族出身,原因就是有文化,有积淀。从底层士民打出来的当然有,高位,真当不多,特别是在社会生产力并不发达的古代,没有文化真的不行。 “孩子” “母亲” 神光闪过,眼前一片白茫,我满脸泪光的又看到身旁花圃盛开,我还记得我母亲双手交于腹前满面笑容喊我名字的脸。 很抱歉我们的名字早已忘记,但我还记得我在将军府成长的岁月,那是我千年来最好的岁月。 那些亲族,那段岁月 在这种境况下,我们每个人都在奋力拼搏;为了家国,为了母亲! 中华世系没有,也不需要童年,因为我们有远比童年更重要的存在。 千年以后,我在大陆发自心底蔑视,说什么童年就是要玩,要捣乱,显得你能耐。而且还听后世大陆叫兽讲,没童年小孩心理有缺陷不健全,对于该问题,中华族世代官将没见一个。 因为牺牲童年并不是某一个,而是整体,全部的中华族世代家族。 对于我们来说,童年只存在于记忆里,回忆里的片段。 三岁启蒙,中华族世矩,也就是说自三岁起,我们上进的积淀就开始了。 我们童年都在打磨自己,为自己未来晋身阶梯,而这只能是世家大族才能做到,因为只有世家大族,才有那个财力,物力,乃至人力,在那个世代里供养族内一大群不事生产并消耗极大的子嗣们步步上进。也只有世族,才有那个门路为家族子弟征召到当世人物辅导开育,能玩的都是底层!因为他们没有这些条件!所以底层在面对世族时等于面对一个起步比自己早了整整一个年段的对手!你让他们拿什么跟我们比! 这就是世家!这就是世族!这就是中华族五千年人杰不断,征伐天下的底气! 中华世系,将门子孙均早早上阵,岳武穆之子岳云,十六上阵厮杀。孙权,霍去病,十八领兵。十几岁跟着父亲上阵搏命,太多了,记不过来了。 这就是牺牲童年带来的起步优势,而这种优势只存在于中华族世代,那个早已远去的世代。 那个伟大的魂魄藏在我们的心底,教育教养整体环境的信念支撑,我们不需要童年,家国至上,个体必须做出牺牲,这是上位者应有的觉悟,不需要,也不用童年。 在我们中华的世代,中华族世族子嗣可以在最初岁月里,尽快沐取家族积淀,并完成后续一系列磨炼,为人中之龙的荣光打下最坚实基础。 我们在尘世里打磨,对个人要求已到极致,德份和才能,是中华族世代人杰的标志,后世大陆小说影视中无与伦比的蠢货与我们半点无干。 同时,这也是整体的种族差异,后世想再复原前世出岳武穆出关云长的世代,没有任何可能。 “立!” 那一天,家族整队,全体列队口令下达,族中接受训练的将门子嗣迅速集结两两一排,短短的队伍整备肃立。 “孩子们,走了!” 生前越过田野,走过农户,家族村落中我们整队列过,走在最前的师父骑着战马,跨过光影。 农家的女主人带着尊重,语中压抑着羡慕,拉过自己的孩子,我曾经年幼的玩伴们,轻轻地说着;他要去学习了。 知道超越了无法言说的距离 可惜我和那些玩伴们全部为国捐躯了 最终我们全部战死,长眠故国 再次回首,闪过时光,我们衣甲闪亮的消失在故乡的原野。 “扎稳了!” 一声怒吼,汗水流过师父黝黑的脸庞,家族训练场上,孩子们列队扎步。 我们不扎马步,战场上扎马步没用,我们扎的是军中的阵步,这种阵步是军中一代代拿命摸出来的,特别是在稳住身形迎抗撞击的时候;身形一侧迎面对敌,两腿拉步扎稳下盘,前后脚构呈后世九十度夹角,腰身下压手持盾兵 又称,拒马步。 前世沙场,战阵之上,看到尸体直接趟过去,硬踩,好多被踩爆的尸体肚子炸开,肠子滩地。 我亲眼见过被万军踩得嵌进地面的尸体 千万不要在军阵中倒下,一旦倒下必死无疑,所以我们前世有抗撞击训练。小时候家里阵步扎稳,一同受训的同族伙伴从各个刁钻角度或正面全力撞击,人两排面对面一排持盾站好另一排呼的就上来撞你,你不能倒,倒了今天这顿饭就没了。师父留的话是现在你倒下只是这顿没有,若是你在战场倒下,那你以后永远就不用吃饭了。 小时候家里的对训是真的拿命拼,撞人的同族兄弟若是撞不翻我们,他们今天没饭,他们是;如果战场上你撞不翻他,那死的就是你。 “直娘贼你玩真的!” 场地上咣的一声我被当场撞飞,嗷嗷叫着飞了出去,由于前世我年龄在各支里相对较小,所以我进集训较晚,是中途加进来的。刚开始眼子头没经验,想着毕竟都是同族,说句难听的都自家人没必要这么拼命吧,结果我连着被干翻几次之后急了眼,妈的真玩命啊!完事跟着玩命把撞人的连着也给饿了几顿这才罢休,不然太草了,我把你当自家人,你把我干地上饿肚皮,有这样干的吗! 那都疯了,吼叫都变声了,完全就是嚎,嚎着往上撞你,气死我了。 训练场上年幼的嚎叫,还一声声留在我的梦里。 其中撞人最刁的角度是斜下,这个防不好几乎是一撞一个准,最厉害的是正面对撞,这个被撞翻还是倒飞那是力量绝对差,心服口服。我们那时候对训都是玩真的,受伤太正常了,没假期更没休息,唯一的休息,就是裹着白布躺床上养伤。 家族训练里,不论雨雪冬夏,不避寒暑,将门家族一直坚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大雨淋头我们就是一群落汤鸡,大雪洒身我们就是一堆雪人,不许遮,什么蓑衣油纸伞见鬼去吧,没有,拿自个脑袋顶,负重披甲野地里跑那更是什么天气差什么时候来,为的是在恶劣环境下适应并保持前进力量。 “跑!给我跟上!” 雨幕里故乡已是一片朦胧,师父前面骑着战马,我们在后面披甲跟,雨天鞋子湿透,袜子黏唧唧的粘在脚上,保不齐踩泥泞里你鞋都得没。雨天落汤鸡,夏天热死狗,我们累的像狗,泥巴一样瘫在地上,我们几乎都在心里乱骂;老不死的这是要让咱们死在他前面啊。 这样的训练一天天的过,有天在经历了当日繁重的训练后,师父面色复杂的把我们叫到一起,告诉我们要去泡澡,一听是去泡澡,一张小小的脸颊含着期待,伸了过来; “哥,你说这是好事吗?” “有个屁的好事,瞧瞧老家伙那脸,是好事吗!” 身为兄长,对于自家兄弟这种完全没眼力见的行为当然是没好气的训斥。老实说我都已经够小了没想到还有个更小的,他是在我后面才进来的,所以我们两个倒霉蛋经常凑一块,毕竟我俩年纪小身板在这,垫底子我们哥俩没跑。 多年以后,战阵之上,他身中数箭落下战马的影像,还停留在我魂魄里 落马前最后一个回首,脸庞的残影,永远刻印在我的目光里 那一天我们排着队被带到了一个大房子里,迎面一个大木桶,各人脱光了进桶。随着我们进去以后,凄厉的嚎叫划破耳膜,泡着药材已成浑褐的热水针扎一样刺入皮肤,有同族忍受不住几乎要跳桶,旁边盯着的家将摁着就把人给摁了回去。 一片惨嚎中,阳光下透过房梁已成斑驳,剪影中师父走过,遮过了他的脸: “孩子们,我知道你疼,疼也给我咬牙忍着!想上战场,不泡这个桶,不行!” 前世对于我们来讲泡桶是极为痛苦的一件事,特别是在完成一系列训练之后疼痛直抵骨头缝,但是,我们必须承受。 很遗憾我们曾经的痛苦,世代的传承,被后世胡来的武侠小说异想天开的神话演绎到面目全非,因为这是我们必须要练得一功——内功。 中华族古武技——内功 作为后世武侠小说极端夸张化的存在,中华族古武技,确有内功一说,且该武技是所有中华族武技中门槛最高的存在,不再于对受训者个人要求,而在于对受训者家族实力,家族积淀的极端苛求。此技将门府世世相传,所以,我们还有另一个名字,世家。 三代以上才够资格称世家 每一个称为世家的家族都有本族独特技艺世代传承,是故,独称世家。 所有的经验都是自己摸出来的,失败的教训,拿命摸的,代代传承,家族视为无上珍宝,绝不外传。随着一次次的亡国,大量世家将门族人死尽,无数传承已泯然于世,至清式微。 文*以后,所有真正的内功传承已经没去,中华至此再无内功。 内功是什么?内功是外功最重要的辅助,功夫分内外,这才是真正的中华族武功。练过内功的往那一站运气吐息都能看出来,譬如穴道就是内功的一种,而且内功也没有那么神乎其神上天入地,一巴掌拍碎山峦那就是胡说八道。内功是内练的一种,是一种功夫,可以理解成武功,强身锻体扩力拔锋,关键时刻爆发力远超常人,气息悠长上阵搏杀耐力极强,所以史书记载中有些力气极大的将军并不是胡说,而是人家真是,这些都是世家或是世传,一点也不奇怪。 这些人有一个极明显特征,无论胖瘦,筋骨极硬,他们的身躯一拳打上去感觉跟打到一堵墙上没区别。 对于武功,内练是最关键的,没有内练光靠外练你只是一层筋骨皮,你很容易泄力,你气息不稳,短暂,且无悠长。功夫只练外不练内你可别说你会中华武功,丢不起这个人,出去铁定挨揍,因为内功是外功最重要辅助,你真要是内功练得厉害你外功不练一拳过去有些老师傅都不一定接得住,无他,内力强大,劲力自然强大。不然你筋骨皮再强,单打独斗,扔到万人战场上,一刻钟,你能活的极限。 不用奇怪我小时候也练过,练内功除了一系列锻体的技法外,内服药膳,外泡药桶是最常见手段,我前世小时候极珍贵一个记忆就是我被泡在药桶里,开筋洗髓哪个都不是开玩笑,极为痛苦,死人的都有! 前世,内功训练,泡药开筋刺入心尖的痛,咬牙硬忍哪怕你疼的抱着腿缩成一团也要忍,练得就是对痛觉的麻木,这在战场能救你一命,甚至几命。 史书中记载的那些大将们浑身浴血伤口密布还能厮杀,就是因为练,还有,习惯了,伤的太多早习惯了。 忍受痛苦是武将必须经历的,所以我们对痛苦相对麻木,早习惯了。 今世我大概知道点大陆的所谓内功,基本假货,部分武家及道门或有内力传承,但是,和我们那个世代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真正的内功必须蒙童始练,珍稀药材泡身服用,许多珍稀药材已绝迹,或大陆无法获用,别的不说单讲一味,虎骨,这东西你能用?!山参,我师父点点山参直接扔进药桶,北地老参,仅此一味,其效力价格你可以想象。 所以我这世看到好多大力士我都想笑,你换到我们那个世代真的会被揍的,你练的全是外家,外功,光练筋骨皮去了最关键的内功你没练,碰到真正的中华族武将三招之内你就会被揍得爬不起来。 不过现在,除非杀人不犯法,我动用前世武将杀人技避实击虚三招之内要你的命。你要是让我跟你拼力气点到为止我是绝对不干的,我铁定打不过你,因为我这世根本没练过内功,一是条件不允许,二是记忆尽丧,中华不在。 讲个笑话,大陆那个不讲武德年轻人搞偷袭那个,命对命死拼,我解决它只需要两招,一拳,断颈,两招,足够了。它不配让我打第三招,徒手两招足够宰了它了。 现在,让本将,中华族将军告诉你武术是什么,真正的武术不是什么花拳绣腿,那是街头耍把式的!中华族正宗武术,全是杀人技!将无数辈人积累的经验,数不清的杀人技巧凝练成一个招式,你每打出的一招一拳,可能背后都是上百年积累出来的,不知其中多少血泪,历经多少生死厮杀。 武术,集杀戮技法于一身,经过一代代人千百年的打磨,统合集中形成的杀人技法,唯一目的就是杀人,杀死对手是武术的唯一目的。 所以本将此世看不起那些吹出来的武术大师,没碰上真正的武家,真要是碰到了收尸都来不及。 最简单的,出拳,有厉害的家正面出拳直中面门,人当场一拳打死。打人有技巧,杀人也有技巧,武术只不过是把这些技巧集大成而已。 这就是武术,中华族武术。 中华族武术没有废招,一招都没有,见面就是你死我活没别的废话。由于我前世接受过极为严酷的训练,沙场上惨烈的战事,带来的是我武艺的极端凶暴,所以我轻易不敢打架。随着我今世觉醒程度越来越高,一旦动手,我无法留手,前世武将全是杀招,打人全照要害招呼,对付普通大陆人,三招之内徒手格毙。 西历二零一七年後,我就再不敢打架了,一出手全是杀招,根本无法控制,所以我不敢轻易出手。 因为我重任还未完成,我一直在压制自己的脾性,宁可以一个较弱的形象出现也绝不敢随便暴露。 不过我还知道,我的忍耐,有限。 在经历了最初的格斗武艺基础训练后,孩子们被聚集一起,列队听训,师父背着手,走过我们面前; “小子们,累吧,我知道你们累,不过,那都是开胃的,正的都在后面。” 话音一落,两位家将搬着武器架砸在了面前; “今天,练这个!” “将门子孙,这辈子都是玩刀的,为了家国,为了大宋,为了天下的子民,杀人!” “然後,杀死我们自己” 我亲眼看到师父在这一刻神色黯然 取下兵器,孩子们一样一样的练,前世将门,我们那时真的是十八般武艺,这个十八般并不是我们要会十八样,而是确实要会多种兵器,马战步战必须样样精通,陆上水上泅水潜渡也要涉及,只能说前世要培养一个武将真的很难。 白天习武,晚上还要习兵法,家族武将亲自传授,都是打过仗的老将。灯下座座长案整齐排列,一座长案一盏灯火,我记得有几排,大概十个左右,家族子嗣都在那学,学兵法,学文化,武将们必须要文武兼备。 除此之外,家族对小辈的教养要求极严,因为这就是底蕴,一个人的底蕴代表着这一世他能走多远。在前世世家大族里,礼仪礼节是绝对不可能松懈的教养,对个人素养要求极高,言行举止全有规矩,家族长辈曾经讲过;上位要有上位的样子,要有最起码的尊严! 所以在这种全面的严格教养下,我们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世家大族出来的,用后世最简单的话讲就是;气质都不一样。 要的就是文武全才,只有这样的将军才能走得最远。 在我们世家的教育下,礼仪礼节,我直到这世都没缺过,不认识的陌生人张口必是尊称,前世将军是,今世也是。 您好 最简单的一个词,对待陌生人,体现的是一个人的德份与教养。 我除了对亲近的人才会口无遮拦,能听到我骂人的,都是最亲近的人,听不到我骂人,说明我已经把你当做外人看待,对你和和气气,接下来就是疏远,永远。 在中华族世代里,这般的世族武将,极难成育,堪称民族的精华。而这样的精华真的很惧怕在战阵中大量牺牲,无论哪个民族,这都是最心痛无法承受的损失。 长久的训练年复一年,对于我们平日的伙食家族里特别关注,因为伙食是将门子弟练武时最重要的延续保障,伙食的好坏直接影响我们的身体成育和武艺程度,所以家族里尽心竭虑为我们的伙食精悉加补。有一样食物历经千年,我还是要说出来,在南宋那个世代,小时候练武体力耗费最大的那段时间里,我们这些小家伙每天就是一斤牛肉。 将门有将门的路子,牛肉只是其中一块,而且我们伙食平时还特别好,保证经常有肉,这在那时候是了不得的供应,你让穷人家天天有肉?不好好吃练武不要一个月你就要吐血,不信你试试,不然为什么说穷文富武?家里穷还练武,你真是嫌命长。 就这最简单一条伙食,除了吃的好肉蛋不缺,我们伙食都不一样,有些食材是特殊制作,小灶专门烧的,里面加的有药材价格不菲,小门小户根本想都不要想。当然,由于是在训练,我们吃的那个模样不可能有多文雅,将门家族不允许懈怠,自始至终保持着坚忍和刻苦。 而作为外在体现那就是;简直了,从汤桶里打出来一盆,咣的照我们面前一撂,吃吧。 简直是喂狗啊 前世吃过极诡异饭菜,小时候练武,炖的汤菜糊糊一团鬼知道里面什么玩意,几个半大小子围一圈头挨头面色诡异的看着饭盆:这是啥啊? “我知道是啥?” “要不你试试?” “我?你咋不试试!” “大黄!” 不愿试试的小子当即招手喊到,边一只大黄狗摇着尾巴吐着舌头高高兴兴来了,鲜亮的毛色在阳光下泛着光芒。 “来大黄,吃!” 大黄尾巴摇着看了盆一眼,低头嗅嗅,头一抬眼一瞥,极为清晰的给我们传递了一种叫做鄙夷的情感,那一脸嫌弃还眯着眼的模样似乎在讲;你们这都吃的什么东西,要不跟我吃吧。 人大黄有自己饭点,每天吃的不赖,经常有米有肉有骨头,亏得人家不会说话,不然非得把我们给气死。 到底我们没吃大黄那份,人家摇屁股走了,我们几个面目狰狞的跟饭盆较起了劲,完事我总算交了个空盆上去。 随着我们一日日的成长,在充足的营养和锻炼下,身形一日日高大壮硕的我们,终于迎来了人生最重要的一天。 甲马置配 也就是在那一天,我从长辈手里接过了我一世的牵伴。 一柄挂着红绫的马槊交到了我的手里,阳光下雪白的锋刃指向天空,也正是这柄马槊,伴我在前世杀出了一世的威名。 千年以后,他把最后的影像,传到了我的魂魄里 我死以后,我的马槊被运至元大都,漆黑的马槊直直的挺立在无人的大殿上 转出屏风的忽必烈看着马槊,看着已无人握持的马槊,也就是在那一瞬,恍惚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还站在那里,身后一列列将士怒目圆睁 “这杆马槊,伤我族多少勇士” “毁了吧” 这要是在大都的文丞相看到这一幕要有多痛心······ “唏律律” 一匹黑色的战马,跨过了时空 我不会说话的兄弟是黑色的,他陪我征战多年,最终一起战死 他的真名我已忘却,隐约记得,他叫黑风。 很抱歉我忘了你的名字,但我仍记得你的样子;那一晚你在灯下发笑,我在草堆上靠着和弟兄们聊天,那份祥和,我永不会忘。 不管多少世,哪怕尘土磨去了我的骨骸,我也不会忘记你 黑风 我对你一直心怀歉疚,自觉亏欠甚多,我无以为报,能做的就是将你最后的形象,永远刻印在我的脑海里。 你吐着血倒在地上,你看着我,我也看着你,我胸口插着乱箭,再也站不起来保护你了,我一身是血,挣扎着又吐了几口之后,两眼定定,先你而去了 一人一马相继死去,人和马眼里都含着泪 千年以后你又来看我了,酒醉的歌谣里你化身而来,来看我这个先你而去的兄弟了······ “我的孩子,拿着!” 已经披上甲胄牵着战马的我从亲族长辈手里接过了一把剑,将军剑,拔刀出鞘,寒光在那一刻耀过了时光。 因为我们注定要领军为将,每个少郎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把剑,我的将军剑是家族重金打造的唐横刀,和我一起征战沙场二十一年。 直至最后,将军横刀还悬在我的腰间,和我一起消散在时光的沙砾里。 对於一位中华武将来说,如果他不能完成他的使命,那麽,死亡就是他的归宿。 本将前世被赋予了赵家之下,完成保卫家国的使命,那么,死亡就是我的归宿。 也就是在这一天,我第一次穿上正式的盔甲,军中制甲,族中在训练时会从军中借调武备,无故私藏铠甲强弩是引火烧身。 那时家族里面,一定要让每个孩子亲身试验披甲而赴,沉重的盔甲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但是,披甲上阵,单单是披甲这一项,你们知道有什么注意的吗? 岁月流转,这是后世早已不知的知识,知道穿上铠甲之后人是什么样吗?穿上盔甲,个人饮食包括生理机能必须让位!今世的我基本出去办事一天不吃不喝(而且还能保证体力没有任何问题),走之前一定要先上厕所,因为人披上铠甲,再想解手就难了(你在军阵之上要拼杀了,你想解手?不想活了!找死还要拖着弟兄们一起死吗!)。 必须保证不上一趟,必须保证!因为你是将军,必须保证! 我们在小时候就训练,前天晚上大吃大喝,保证吃饱吃撑,第二天水米不沾(前世你去军营,那些将军你闭着眼随便拉,拉出来一个那都是有胃病的,我们那时候或多或少都有胃病,全是吃出来的,可不吃不行啊)。除非在某些极为特殊的情况下,我会极为有限的呡几口水,吃一小块干肉(制干的那种,干硬,这样子是可以吸水,而且不好消化),保证体力,我可以说,我在战场上二十多年,只要披上铠甲,从来没解过一次手。 千年了,前世强行锻炼出来的习惯还没有丢啊。 第2章 故国春(二)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将门家族全训开始,真正将门积淀瞬间展开,和普通人差距一下就出来了。 因为我们吃得好营养好,所以我们身形普遍高大,在身体可以承受的年龄下全面展开武艺训练,兵法训练等一系列家训。 我的马槊宋制斤二十一斤,合后世二十八斤,我的槊术是战阵槊法,大开大合纵横披靡,有死无生所向无前。战阵中槊是最好用的,但槊挑将,一般将领用不好,丈长的马槊没十年的底子你根本使不顺,擅长使槊的将军战阵之上所向披靡。 骑战时槊比枪矛都好使,因为槊既有枪的点,又有矛的挑,同时还具有枪矛没有的砍!欣长的槊刃其实就是把短剑!更长的刃身使得扫更具威力,又是精工打造远比枪矛厉害的多。上阵时槊长,使起来远攻近挑横扫而过,最厉害的破甲重兵靠不近你;搏杀槊又重,裹着风砸下来的槊刃近战轻兵拼不过你,所以能在那个世代里马上舞长槊的一定不是一般武将。 其实,槊挑家世,作为中华族世代造价最高,选材最苛,工耗最大且独门世家的存在,普通人家出身的将领根本没机会接触马槊,所以那些从底层血火爬出来的将士使的都是枪矛。因常年生死行走,积淀远非寻常将门子弟可比,所以他们使枪矛扬长避短照样可以压马槊一头。 而我是杀出来的,几十年血泪,所以我前世马槊几无一合之敌。 然而这也是马槊最后一代了,马槊最后绝唱,在南宋。 宋亡以后,武备断代,马槊最终没落,直至走向尽头。 今日大陆已无从复制马槊,真正的马槊有许多是不传之秘,世代工匠,将门世家才有的技术,历经数十年,百十战不断的槊杆,闪着寒光饮血千人的槊刃,只这一代就不再了。 作为唯一一个完克所有蒙古肉搏兵器的汉族军兵,蒙古人噩梦般的回忆,使马槊的非常少,但都是虎将,每一个马槊的使用者都给蒙古人带来了惨痛的死伤。因此蒙元统一后特别注意压制马槊,杀工匠毁记录,真传马槊,终于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马槊是当即失传的宋朝兵器,其余还有很多,攻城炮车,很多,对战中马槊给蒙古造成巨大杀伤士气打击,挥着马槊的宋将硬冲蒙古铁骑的形象永远存留在蒙古人的梦魇里。 故此,蒙古大汗令;销毁马槊,断绝流传。 此刻,训练场上刀光闪闪,作为近战中最重要的辅助兵器,将军横刀扮演了极重要角色。 本将前世所用横刀为家族打制,因为家族的世代家匠会前唐的工艺,故而知晓,横刀极难打造,耗费工时日久金钱实多。 这刀是包钢的不好打,内里先打出来竖直铁芯然后再以此整个包上钢刃,取得是刚柔并济,工艺极难,非将门子弟不可用。 用横刀是因为横刀是破甲刀,钢口好威力猛,一刀劈下不死即残,可以有效破开铠甲,那一年还是满头黑发的家匠把横刀递给了我,双手接过。 多年以后,我带着残缺的横刀回到了家乡,已是白发苍苍的家匠佝偻着身躯,捧着自己最伟大的作品,手指轻轻点过刀锋上的缺口,那个场面我千年后还记得。 随着时间的推移,唐横刀最终还是走向了没落,其中最大两个原因:一、极端昂贵,工艺极为复杂,包钢打得唐刀一不留神极易损坏,修复极难;二、重甲越来越多,面对蒙古具装铁骑横刀一刀上去直接崩口。 多年血战,我的横刀多有缺口,前世记忆,刀刃上弥补的缺口静静地躺在我的眼前,修补的刀刃缺口颜色发淡,淡淡的映入眼中。 横刀可以补,但缺口能看出来,颜色无法做到完全一致。那个世代其实有很多你们后人想象不到的技术,神臂弩有加强威力射程的机关,三百步杀伤范围不是假话,机关是在括机处有加强延伸,弩尾铁质横包,弓弦加重中央补强,目的是为了加强弓力,整弩偏沉,沉在后尾。详细机关很抱歉我也无法还原,该弩机关有在明朝武备书籍中有记载,满清绝书被毁。 至此,该技术失传,永远消失。 自明亡以后(故明崇祯十七年,西元1644年),三百三十三年里中华族技艺绝灭,巧夺天工的织锦绣帛,军武技备,工道法传,文华庙宇,相继消失在故国的岁月里。 那个锦绣般绚烂的中华,只有在梦里才能再见了。 朗朗天日下,家族校场上我们策马驰骋,十几岁的少年郎在战马上开弓搭箭,飞射的箭羽钉在草靶上微微颤动。身为将门子孙,我们是大宋唯一接受过骑射训练的团体,唯一一个。 生前江南之地,大宋有骑射功底,不过千人而已 面对蒙古铁骑,天然劣势。 由于战马的极度缺乏,有资格接受骑射训练的只有将门子弟,能够提供骑射训练的只有北地战马,江南没有。那个时代战马不好搞,北地战马必须去边关找有军中背景的马商,从金人手里搞,或者从西夏人手里弄,而且买还只能买到小马。通过边关榷场所产生的一些列关系和门路,以兽群交易中重金买通对方官员,把单匹小马混进去想办法混进来,所以家族配下的战马全是小马,不然成年战马风险太大人家也不想为你这几个子把命搭上。 前世战马,黑风,肩高一米五上,北地战马,江南没有。 好马是沉默的,我前世的战马从未受惊一次,和我一样,我不会说话的兄弟和我一起静静的站在那里,沉默的看着一切。 在整个家族武训中,十八般武艺样样上手,家族的长辈们就在旁边盯着,辅训的还有好多家将,都是上过战场的宋军将士。我们必须要熟练操弓,控弩,扫刀,舞槊,击盾,劈剑,横枪,使匕,掠斧,挂旗,刺矛,挥锤,卷棍,挑钩,操锏,双刀;枪矛槊,盾刀匕,弓弩旗棍锤锏钩剑斧,差不多就这些了。 我一个个讲前世将门我们练得都是什么武艺: 操弓是弓箭;控弩是神臂弩;扫刀是战阵之上一刀扫数人,扫颈,各类刀刀术,大范围杀伤技艺;舞槊是马槊战阵之术;击盾是盾牌撞法,战场上盾除了防箭外还要撞击对手,横推撞击给自己争命;劈剑是将军剑法;横枪是长枪的用法,枪,矛,槊,完全是三样不同的兵器,虽有共通之处,但也有其特性,我们练得就是特性,也就是最阴的杀人招数,不练大路货;使匕是防止突发状况,我们靴子里有匕首,一旦拿不及兵器拔匕就上,比如刺杀,刺客;掠斧是长柄大斧的掠击,扫马腿,重点对抗重骑兵;挂旗是战场上军旗对抗,哗哗手一转卷起旗帜,旗首横起枪刃横过;刺矛是长矛的刺杀方法;挥锤是长柄短柄铁锤的砸法,长柄如何挥胳膊最省劲不会一下就麻蜷不开,短柄如何打减少反震,这都是学问,练;卷棍是战场上棍的抡人技巧;挑钩是长柄钩枪的钩挑之法,钩颈,旦中必亡;操锏是铁锏打法,又叫杀手锏,近距抡人奇效,练过用过,天魂中我双手持锏,两锏交叉,用力一击,双锏起舞; 唯一想多说一句的,是双刀 宋武将,善使双刀,只要看到在巷战中手持双刀疯狂厮杀的,一定是我们大宋的武将! 最后的武将 这个武艺并不是哪一个将军擅长,而是普遍擅长,因为步战,我们没骑兵,步战时一个武将最大化的杀伤被我们精研到了极致。 一个时代的无奈 战至最后,街巷里尸身纵横,交错的尸堆里,还能看到手持双刀的遗躯。 我这样讲,为什么我们要练习这么多兵器。 在战场上兵器一旦落手,捡到什么立即就是一下决不能迟疑,这时候看的就是你手底下的功夫,底子如何直接就出来了。你捡到一个练过的上手就打,熟悉,万一一个不熟的,那你基本交代一半,这才是为什么要练这么多兵器的意义,决不仅仅是为了武艺的融汇贯通。 练得时候看你天赋,有些你精通,加强,还有一些你练一下,涉及,不能说你到时候不会。就像挂旗,我根本不精通只是涉及,但是,我到现在眼前还能闪过战场一幕;血战中我步行在地,卷旗横扫,黄色旗面扫过阵前,我残存的视线在半空中俯视地下,我看不到前世的脸,除了盔顶,什么也看不到。 千年以后,再看着前世的我旗面横过,那种情感真的没法说。 其实将门里的不精通和涉及也只是相对的,都要反复训练非常严格,精通这门武艺的家将会不厌其烦的反复教练,把自己凝聚一生的精华传授给你。 每个动作,每一个细节 我们不会辜负这样的教导,因为这都是从战场上搏杀出来拿命积的凶招,可能只有几招几式,但这就已经足够了。 另外我们练得这些武艺并不是南宋将门定式,各家族之间武艺传承不同练得自然不同,家族擅使长兵,槊就是我们家族的身份标识,在侧重长兵的同时,务必兼顾各兵! 这非常重要,不管在战场上捡起个什么你都要会用,甚至连棍术我们都要涉及,毕竟战场上搞不好有捡过断枪木棍的,所以使棍也要练,一棍下去一个穿盔甲的都要倒!当中我们不练打头,棍术打甲兵是打他脖颈处,打这,斜劈,一棍就倒。而我除本职主武槊,当中特别精通三样,分别是操弓,扫刀和击盾,这都是陪了我一辈子的武艺。 训练的时候人手草人打废好几个,见天往校场里送草人。 此外,我们要学的东西很多,兵法也是重中之重,校场上长辈们骄傲的告诉我们,玩步战,我们大宋是祖宗! 代表中华军最高作战水准,因为我们没有骑兵,所以我们把步战精进到了极致。南宋军队以多兵种阵法配合,有限的骑军配合步军做到了最大程度的反击。战阵之上,我们以重步军为主力,轻步兵协力,盾兵,枪兵,刀兵,弓兵,弩兵,轻兵,骑军,水师,工兵,炮军多兵种配合,我们就这样为中华坚持了五十二年,直至最后。 虽然大宋步阵已精进到极致,可还是一条,没有骑兵 注定我们这些野战将领死无葬身之地 在以弱制强,以步压骑的绝望中,南宋将士展现出了天下无双的牺牲精神,顽强的意志,严谨的配合,刚烈的战术,我们的士气一度震撼天地。 在那种情况下,坚持半个世纪,只怕换任何一朝都不会说那么轻易做到吧。 到此,你是不是以为将军就是学个武艺学个兵法了事?那你活不了几年。 将军九艺 逢源,医术,文字,武艺,兵法,韬略,统帅,诈变,判地 现在,我一一解释将军九艺这九艺都是干什么的:逢源,必须有左右逢源之术,长辈亲自带,绝大部分时间里将军的敌人不是外族,而是自己人,必须面对朝堂风雨,只有自己立足,才能有机会为国捐躯;医术,每个将军必须学会最简单医术,战阵之上,止血疗疾必须要会,医师不可能随时都在你身边;文字,武将必须至少简单识字,绝对不能是文盲;武艺,武将安身立命之本,武艺必须超群;兵法,统兵阵法; 然而必须要说的是,很遗憾将军九艺我完全可以确认前五艺,绝对没问题,后面四样记忆出现紊乱,这种事情上我不敢,也不能胡说八道。这四样都是极重要,里面肯定有,而且绝对不止一个,但是,我必须对那个世代负责,紊乱就是紊乱,搞不准就是搞不准,不能胡说八道。 请原谅我转世而生,许多记忆,早已散去。 韬略,全局谋略;统帅是统领部队,鼓舞士气!诈变,兵不厌诈!在无论何等情况下必须机变狡诈,将军战场上玩的就是个阴谋阳谋,就是斗心眼,两边看谁先斗死谁;判地,观看地图亲自确认地形,不能吃地形的亏,亲眼看到,最起码要保证自己不能领兵上了石头山来个马谡第二。在我们那个时代,所到一地最关键是寻找官府舆图,有前辈吃过这方面的血亏,这才是要害,什么都可以丢舆图绝不能丢!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忠义,这是将军铸魂的最后一关,九艺之关,没有教,也不需要教。 你们也都看到了,这就是底蕴,差距太大。古代百姓中杀出来的将军,想要延续世代将门的辉煌,那就必须要学会借力,借力的手段就是联姻,一定要自己,抑或自己的嫡子和本朝世贵联姻,以获取那个世代立族最关键,也是最宝贵的力量,底蕴。 我们家族之所以如此强大,就是因为我们和本朝贵戚联姻,我的母亲是南宋贵族之女,我只记得我母亲地位极高,我们家族严格意义上我也不好讲到底归属外戚还是宗室什么的哪一派系,因为我们家族有宗正。 先前族里出过纨绔,败家子,结果让老宗正集结全族给拖到祠堂当着祖宗的面朝死里打了一顿,拎着棍子朝死里夯,人被夯的在地上哭着打滚,差点没命。 他爹妈就在旁边抹眼泪不敢吭声,我们这些小辈被吓得胆都丧了,两腿战战脸色惨白,再不敢有任何他想。 主要是想说不要以为将门是独立存在,不是,以宋世例,南宋重文轻武,能立世的将门都和文臣贵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并不是独立存在的,独立的武门很容易在这个世代里稀里糊涂的消亡。 然而你们也都能看到,南宋将门里逢源是第一位,医术也极为排前,都是先活下来,只有先活下来你才有可能为国捐躯,不然人都死了还怎么报国?要想死,起码你得先活着。 将军九艺,这是我们真正要学的东西,将门家族积淀。在这个以文制武,文重武轻,武人性命如草说杀就杀的年月,一定要学会这九艺,因为这是我们在南宋活下去的最后保证。 千年以后,再看看九艺,和前世一样,心都是凉的。 知道为什么我们把逢源排在第一位吗?南宋特有,之前她虽然也有但排位没这么前,她被排在第一位的时间是开禧三年,公元一二零七年,也就是这一年里,南宋武门世族,意气尽丧。 在这一年里,南宋最后一位铁血宰相韩侂胄被杀了,他被卑劣的杀害在一座夹墙里,死后首级被砍下,函首北送,送到北边和金国议和去了。 丞相为了北伐等了一辈子,结果被宋廷自己给砍了脑袋求和,这是一个国家国格的彻底践踏,或许宋朝早就没有国格了。 至此,南宋所有将门在教育子弟的时候,全部将自保列入首位,不再相信赵宋任何一个官家 任何一个 同时作为南宋支柱的文臣集团也是极为震动,丞相身为文臣,位极人臣,如此死法,主谋二贼毫无惩罚。可以说这一次直接打掉了整个南宋最后的骨头,国运底破,邪已压正。 灰心丧气,所以接下来才会是奸相尽出,直至灭亡。 后来,大金皇帝带着南宋使节去忠缪侯墓,告诉他埋葬在这里的是一位忠于为国,缪于为身的人,问是谁,皇帝告诉他,是你们宋人韩侂胄啊。 当大宋丞相韩侂胄首级被送往金国求和后,金人对他们的敌人表现出了极大尊重,将丞相埋在了他的祖父,韩琦的墓旁,赠谥,忠缪侯。 ——故 大宋忠缪侯韩侂胄之墓 然而后世还是开战了,自宝庆三年,公元一二二七年,宋利州路与蒙古成吉思汗征夏大军大规模开战,我们和金人交战多年后又同蒙古人血战了半个世纪,五十二年。 我战至最后的勇气,来自于家国天下的支撑,根本不是为了赵家。 接下来的岁月里,我们见到了太多太多的死亡与伤痛,不光是在战场,仅仅在家族训练里,我就失去了好几个兄长。 将门世家,生来便为厮杀,尔后战死沙场,这是我们的宿命 我们必须接受 经历了多年的训练之后,我们终于长大,在接受了最后试炼,家族整队,此时队列已经短了,本就不长的队伍,短了一截了。 有翻陡峭山崖死于落山,有摔下战马落下残疾,有突然得了急病落了病根,退出训练;还有死在强弓之下,死在了我的眼前。 我的目光里至今仍闪过这样的片段,已经快挺过家族训练了,我们都已经大了有剑了,可我兄长还是没能熬过去,死在了家族训练里。下葬前我见了兄长最后一面,早已不会呼吸的面容轻轻仰着,我亲手把他的将军剑放在了枕边,这是弟弟为去往地下的哥哥所能做到的最后一件事了。 永诀前沉重的棺盖一声闷响,棺木合闭,疲惫的兄长长眠在黑暗里。转身离去的我最后一个回首,眼帘里只有我兄长沉寂的棺椁,这是我兄长在人间留给我的最后一个记忆。 他再也不会站起来招呼我们,和我们一起训练了 身为将门,我们必须经历最残酷的训练,每年都有小辈在训练中出事,每年都有。十个进去活着,全唤着出来的,最好最好,死伤最少,至多七八个,但往往更少。 因为刀兵之炼,不可能不出事,但是,家国民族,个人性命甚至全族性命必须服从这一信念。 你们只看到我们身世的显赫,地位的尊崇,可你们又有谁知道我们背后的辛酸呢? 家族里孩子多,有嫡子,庶子,等等,换句话说,很少是独子,死得起(哪怕直到今世,这句话说出来真的很难受,那时候人命真的不值钱,包括世家,包括大族)。 小时候的训练,我们武人家族的孩子从小就要见识死亡,面对死亡是我们一生的终宿。 训练场上面对骑兵冲锋,克服对骑兵的恐惧,战马对着你冲,不能躲。 你就站在那里,两匹战马以极小缝隙夹着你的身躯飞掠而过,当他们掠过身侧的时候,仿佛感到时光在这一刻静止。 放箭,面对箭雨,小小的我们躲在盾后听着耳边的呼啸,身前盾牌中箭的闷响,两个眼里全是恐惧。 训练中我们会用没有箭头的光杆箭训练格挡,光杆箭和真箭不一样,真正的箭矢带着风声呼啸而过,为的就是让你适应这个环境,上战场决不能抖! 然而这些严酷的训练带来的是居高不下的死伤率,家族亲辈的名册上,指尖划过一个个早已不在的兄长姓名,我一度悲哀的觉得,我们吃家族那一点东西真是拿命换的。 在将门世家里,前期训练是打基础,身骨打底;中期是各类武艺训练,实兵上手;前中期占据时间最长,后期时间最短,主要是实战演练。前期还算平稳,中期就已经开始出现死伤,最惨的惨事往往集中后期,即将训成的孩子倒在了最后一步。 不是我乐意接受将门家族那种可怕训练,而是我没有办法,因为这个机会不多,可以说在南宋已是罕见,你既然有了这个机会,就必须珍惜。 为了你和你想要守护的存在,接受这个意志,为了家国,坚持到最后一刻。 最惨的那回真箭演练,死人了,亲族兄长当场中箭,当场死去。 师父极为愧疚,我从没见过师父那样自责,晚上一个人在黑黢黢的野外发呆,是我亲自去送的。 弓弩实射,家族后期训练,实战动作训演,我们当时到场边一看心里一惊登时骂了出口,这他妈来真的!先前我们可不知道今天来这个! 结果训练时我一个兄长动作走形胸口中箭,他吐着血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伸手捂住箭杆,半身探起,可空中箭还在飞没落完!旁边我起来冲过去抱住他往后栽,后背当场中箭,那一箭没射到要害我还穿着盔甲,所以我没死。 两人中箭,一死一伤。 取箭头很痛,没有麻药,先把盔甲除去,把伤口上下用刀划开,稍稍扩大伤口,然后直接把箭拔出来(箭头种类不同处理伤口也就不同,我已记不清那天我们中的箭是哪种),确实射的不是太深,我上半身缠的全是白布。当天晚上,我下床后半身白布去看望师父。 我亲眼看到他蹲在那缩成一团,两只手漫无归处的支着,我已看不清正脸,可能也不想让我看到他浑浊的泪光吧。 然而这只是一个缩影 抗蒙五十二年,南宋武人家族已尽最大牺牲,最后努力,可最终还是亡国了。 十余年后,在经历了残酷训练的我们,亲眼看着亲族的孩子们经历了这样的训练——生死之训。 不知为何,可能是人老了吧,有时听到唱辞,眼眶没来由就会泛光 梦里依稀,依稀闪过泪光 “立!” 天魂里我还记得这样的场景,那一天孩子们去家族武台,上去前孩子们整整齐齐的盘坐一排,家族带队将军一声口令,齐齐站起,白衣肃立。 队伍里他们一个个的站在那里,笔直的身躯,还这样静静的站在我的眼前。 最后岁月,国家将亡,家里所有能回来的将军全部集结,因为今天是家族子嗣完成训练的最后一天。 校场边队列集结整衣备武,族中长辈从刑部牢房挑出罪不可赦的死囚,尽是凶徒,上场地,一人一刀,对拼。 旁边就放着银两,一身布衣,一封短刀。死囚打死了武人,死囚拿银子走人,家族绝不为难。死囚死了,武人立即披挂甲胄进入军营,担当将佐上阵搏杀,没有先前在军中后营一两年的培养,直接经历一场生死搏杀就上战场。 必须要经历一场生死,这是上阵必须的底子,同时这也是最后一关,最后一关。 上场之后,一半的死亡率。 “孩子,怕吗?” 场边我帮一个年轻的孩子整整衣领,啪啪拍拍肩膀,问他害怕吗?我亲眼看到他稚气的脸庞紧了紧: “不怕!” 那个坚毅的声音至今未忘 战斗开始了,场地上瞬间吼叫冲天,年轻的武人们,不断死在比拼的校场。 刀光闪过,一个满脸鲜血的孩子倒在地上,倒在了一个黑影的脚下。 看台上孩子的父亲缓缓走下场,从血泊中抱起自己孩子冰冷的尸体,两眼血红的握拳起身,走去几步,沉默良久,背对着死囚; “别再让我看到你!” 又一场比拼开始了,一位武人按着刀柄沉默的上了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江洋大盗,已被秋决,罪无可赦的大盗。拿了刀环顾左右松动双手的大盗转动脖颈,看看周围无声站立的宋军将士,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开战口令下达,武人凌空腾起当空劈下,大盗借步一冲举刀对顶,两把死死格住的寒光里,一张青稚的脸庞,和一张胡子拉碴的相貌对在了一起。 比拼中大盗手中长刀极快,眼前刀光迅捷闪动,刀光错影 当下我就知道,武人不是对手。 比拼中大盗一刀格飞武人的刀刃,飞起一刀罩头砍下,倒在地上的武人瞪大了双眼看着刀锋,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大盗并没有砍下 “抬刀!” “格挡!” “这么慢你没吃饭吗!” 剑影交错,场中大盗刀出如龙怒吼破苍穹。 场边几个家族长辈无声站起了身,脸上全是讶异。 刚开始武人还很不屑,可后来渐渐有些惊异,有些凝重,我们只记得那一次比拼相比几招见生死的对决,格外长。 比拼的最后一刀没有砍下去,武人刀捅进去了才突然发现,大盗的刀就挨在自己的脖子上,大盗把刀刃挨了挨武人的脖子,吐血笑着说; “你慢了” 说完,大盗突然一把手抓住武人的肩膀; “为国尽忠!” 说罢,一口血吐到了武人身上,场地上武人含泪拔刀,披挂上阵。 後,军阵陷没,武人身中三十余箭,战死沙场,死时年仅二十岁。 我不知道武人死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或许他心里最想的,还是对大盗开始时的不屑万分的内疚吧。 这是临安陷落前的故事,一连串的大败导致前线官将死耗殆尽,缺乏将领的家国只能以最激烈方式,提供将军,支撑战争! 临安陷落后一切就不存在了,因为将门府不在了。 那时长辈也心疼,可没办法,大宋的军队已经不多了,每个士卒都耗不起,特别是要进的还都是大宋有残存战力的官府正军,正军精锐。与其在战场上本事不足带死一群将士再死,还不如死在家里,死在眼前,死在自己怀里。 好多武人死时非常年轻,也曾有人,悲声相问;他们留下子嗣了吗。 没有 因为他们不能留,经历这种生死比拼,孩子们上武场之前绝不能碰女人,绝对不能。 不碰女人,为的是让他们有生还希望,十七上下的半大孩子和大人打靠的就是那股元阳支撑,没有?你没有的唯一下场,就是让你在血肉搏杀的比武场上,腿软的举不稳刀。 沉稳,速度,力量,反应,爆发,你哪个都不会有。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他高贵的血脉就这样断绝了。 但是,没有后悔。 我们培育的是家族最优秀,家国最凶悍武将,女人?情感?我们没有情感,我们是家国的利刃,我们不需要情感。 中华族世代,将门传统,中华将军不近女色。 我们的一生,生下来就是为了战场,战死是我们唯一的归宿。 这些英勇的年轻人,最优秀的将门子弟,我的孩子们。 来世再会 可怜那个岁月,武门一脉纷纷凋零。 所以啊,他们就算留下后代也没用。 战至最后,家族长辈已全部阵亡,他们的父亲早已去了另一个世界,没人教导,泯然众人。 再也没有内功,再也没有比拼,再也没有残酷的生死训练,再也没有那个伟大的将军府了。 那年啊,我们好多前宋的武家都没落了,或是绝户了,你们只知道我们不再继续反抗了,可又有谁知道,我们是满门男丁悉数战死了呢? 亲族后辈死尽沙场,年迈的长辈,茕茕走向了尽头。 我今世回来,就是希望能够把埋没千年的故事讲出来,让世界知道,我们在千年前为了国家,付出了无上的牺牲。 我们占据一隅之地,我们最后已经不再是和蒙古作战了,而是和世界作战,近乎所有强大的已知文明,因为蒙古几乎席卷了整个世界。 拼死抵抗长达五十二年,此中艰辛,饱含了多少血泪······ · · · 岁月流转,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夜空下灯火通明的家,我早已死去的亲族们还在家里笑着看着我,甲光闪烁 一瞬间暗了下去,人影飘散 光芒散去,将军府随光而散,只剩入眼荒原 我的家,我的故国 第3章 来世遇(一) 在我们完成最后训练,家中短暂停留之后,族中长辈带着去军中应卯。 没有锣鼓喧天,没有彩旗招展,有的只是我们背着包裹,天不亮在灶上吃点东西就走了。 这是我第一次出征的记忆,年轻的背影,一步步消失在黎明的黑暗里。 在我的家门里,我是长兄,所以我最先出征,最後死去。 长长的路,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尽头 “到了” 一声轻唤,师父打马转身,沉入了夜色的暗影里。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第一次看到军营 笃 笃 笃 刁斗声声,再次划破千年的梦幻 营门夜间,一串风灯悠然飘荡,柔和的黄光照亮了夜的梦幻,巡夜的骑兵队队行过 千年以后,我又看见,我穿着将军铠甲,伸出胳膊,茫茫然飘入营门,帐外好多兄弟冲我粲然微笑 来世再见,我的兄弟 穿过了时光的眼眸,千年前军营前的我,蓦然回首。 我已经看不到师父的背影了,他已经没入了黑暗,再也见不到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再见到我的师父,他的背影永远存留在了记忆里。 多年以后,旧伤复发,年迈的师父病故家乡。 再见了,师父。 宝佑年间,我进入军队,南宋军队,还记得是宝佑四年 最终,我在军中度过了二十四个年轮 “嘿,人来了?跟我走吧” 此时已是天光初露,一黑汉堵门口把我们给领进了营,四周满目的军帐,阳光下一身重铠的背影沉闷的砸在心里,周围来回过的士卒站边上就打招呼: “新来的?” “可不,族中的少郎” “李六,李六!” “在,老哥啥事?” “呶,这小少郎归你了,好好带,带不好当心你的皮!” “诶,得嘞,老哥放心!” 放心个球,你个李老六可把老子害苦了,活全我干没跑,你歇着了我还得给你打洗脚水,胡子拉碴往那一坐一靠跟个爷似的,简直了。 我前世十五六就在军队里晃悠 然而不幸的是,我是个打杂的 我就是个臭苦力,臭搬砖的,死挖坑的,笨烧火的,蠢打饭的,搬麻袋扛大包刨大地反正你能想的到的活我基本都干过。人夕阳都下班了我还得挥着大锤砸地桩搭帐篷,就这么个鸟样,不然你以为我啥样? 军营最初的时光里,我差不多都是在刨大地扛黑锅中度过的,一脸的灰,一身的汗,土了吧唧掉地上摔三两泥那种,要是你搁营门口喊一声:偷歇的泼皮,出来干活了! 诶的一声跑出来的一水是我,没办法年纪小刚来,如果我不出来或者跑慢点弄不好还得再被嫌弃的拨拉一脚,搞不好还得挨收拾人一巴掌兜头就下来了,狗看了都摇头。 还有,狗俩眼圆瞪头都摇不了的还在后面,除了搬砖砌墙之外,业余还被掺了个打架,军队那时候没少打架,搞不好一个口角就进去了。我来军中稀里糊涂被卷进去打了好几架,当中最倒霉一次,我根本就是从旁边过了一下,累的昏头昏脑还低着头,结果被两伙人卷进去就打,打完才知道他妈的打错人了,打了个过路的。 浑操的我就是过个路!牙都给我打松了!我他妈捂着腮帮子走的,晚上蹲那啃团子我都得侧着牙啃,不然牙疼。 老实说早习惯了,军中打架,轰头不轰脸,那是死仇,轰脸不轰头,那是自家兄弟,不知怎地打起来了,脸无所谓,打鼻青脸肿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是,军营里没少鼻青脸肿,都没事,自家兄弟不会下死手,纯粹出气,但问题是你是出气了,害老子顶个乌鸡眼来回跑,妈个贼球! 有时候特愤怒,我都霉成这样了还来!? 你看更倒霉的这不来了,说了打杂就不能半途而废,半途不打,要一打到底。我们队的队官也嫌丢人,手底下出一乌鸡眼,还来回跑,面上实在说不过去,于是我就直接被扔出去刨大地,眼不见为净。 刨大地,生前气的不行的差事,合后世修地球。 缺了大德了这,合着我又成赘婿了?见天出去修地球,不是赘婿是什么! 当年赘婿纯粹修地球的货色,出一个赘婿等同烧了一个户口,合着我这一朝养你个瘪三十多年,好嘛,你为了不当兵不出役你跑去吃软饭了,妈的不找你找谁?! 那年头当什么别当赘婿,秦汉唐宋一个比一个狠,单整赘婿,恶整,就我生前赘婿基本不被当人看,出仕入军从商朝死里鄙夷你。后面朝代没活过不知道,大丈夫腰都软了,不要怨别人看不起你。 那年月百姓中好事第一个找赘婿,娘的,修地球这等伟大的好事,不找你找谁! 找到你了,上工服役,不来也行,掏钱,不掏?不掏过来吧你!跟老子走喽! 我一度问周边的亲族老军,家里是不是把我给卖了,不然这刨大地的差事怎么全冲我来了?回回都有我,躺帐里还没歇着外面就嚎嚎我不是刨坑就是挖沟,霉的一批吊糟。 还有,带我那老卒也操蛋,李老六可真是个老六,自己累得半死一听族里有个少郎可以随便使唤,二话不说玩了命的使,自己就可以偷懒了。 他去凉荫那枪一放歇着了,个鸟人,还是老卒,衣服蓬蓬的一脸享受,留我一个人在背地里骂个不停。 这就是我刚进军队的德行,年龄小,上战场排不上我的号,往后营一扔就给打发了,结果进去我就是个打杂的,啥脏活累活都有我干。而我之所以会被族里这样安排,为的就是要我尽快熟悉军队,熟悉军队的一切。 曾和士卒同吃同住,这样到后面带兵就能做到心里有数,因为熟稔他们的体力和极限。 这很重要,前世大战,重步军阵冲锋距离依靠大将目测,身荷重甲,不能长距冲锋的南宋士卒,想要保有体力并发起冲锋,必须要对他们的体力熟稔至极。 我甚至熟到这个命令一下去底下怎么骂我都知道 那年头我在军队里,知道我们为什么叫大头兵吗,戴头盔,脑袋显大,所以就叫大头兵。 朗朗上口 这是我生前第一次接触整个宋军军队,也是对大宋军兵最深的熟悉,我这样试着把南宋军队构成军种用现代军事组织等同划分,让你们有一个大致了解。 大宋军主力:重装步军,主力步兵部队;弓弩军,炮兵部队;炮军,重炮部队;骑军,装甲部队;重骑军,重装甲部队; 轻兵,轻步兵部队;匠兵,工兵部队;神射手,狙击手;重斧兵,反坦克部队;近掷兵,掷弹兵部队;水师,海军部队。 是不是认为我言过其实,弓弩军是炮兵?对没错,人家就是炮兵,等同后世炮兵集群。 汉,将军段颎,杀东羌四万,汉军亡四百。 错吗?没错,强弩阵,披甲对砍伤亡不大,一条线,强弩覆盖一个面,几轮下去对面就崩溃了。 强弩阵,中华族世代最可怕的杀手锏。 前世南宋军兵,身形普遍较高,虽江南成军,换到后世亦属中等偏高。在古代,宋人普遍高大,因南宋经济良好,故而士民普遍饮食较好,太平时节我们的农民普遍壮实。 但是一到战乱就不行了,军中条件艰苦,长年不见肉腥,这也是古代农耕民族的通病,很难大规模补充军队肉食,能吃上一顿肉足够我的兄弟们高兴半天了。 然而除了这些熟悉活人之外,还有一项,你也要熟悉,必须熟悉,那就是,死人。 背死人 第一次抬死人的时候,我很害怕,我那时候也就十六,看着死人黑紫的脸我吓得腿哆嗦,我半闭着眼头往一边挪害怕看到他的那张脸,因为我真的很怕,最近距离的接触死亡。 连抬带背 这就是带将,刚进去让你摸索,让你熟悉,就是让你见识死亡,见识真正从人最阴暗的一面残酷爆发的杀戮。 其实家族最怕是出纸上谈兵的,一上来决计不能上高层,赵括的例子就在前面,身死师丧是将门最怕的结局。 所以,进底层就是为了让你熟悉,亲身体会士卒是个什么样的生活状态,这样你在下令时就能考虑士卒们的极限是否还可以继续承受。 故此,来军中全然打杂那就没意义了,打一段时间后开始校武,必须习练手上的家伙,不可能光让你干杂活,不然岂不是让你白来了。 你以为,带队的军官都是看戏的?进了军队就要准备上阵,我在后营也没放弃平时训练,军中亲族将官时不时就拎着出去演武,上校场亮亮你手上的本事,让大家伙心里有数,知道你是个什么角。 说句难听的,让大家亲眼看看这不是个绣花枕头,将门子弟,不能丢人! 跨上黑风,校场上战马左右飞驰疾弓连射,场边宋军士卒拄着枪矛,眼巴巴的看着我骑在战马左右奔驰,那种羡慕至今未忘 因为不敢忘 前世天魂:旷野上手持盾牌的将士大吼着举盾立起,身后一排长枪遮过头顶,硬顶重骑兵! 重骑兵,一辈子的痛 因为我们没有战马,我们前世流了一辈子的血,没有战马来源地的我们,轻骑都是梦,遑论重骑。 在面对大批蒙古重骑的时候,密集的铁马以极高冲速迎头撞上的瞬间,前方步阵一片血海。 我死去的兄弟们一身重甲,在我的眼前凌空飞起,他在空中仰天吐血的一幕,至今仍心痛不已。 哪怕就是岳家军,千载首屈,中华族最强军,在面对金人具装铁骑,步军为主骑军无法对抗的岳家军只能派出敢死军,以刀斫马,砍马腿! 最精锐军卒整军结阵,以步军血肉之躯迎头对撞重骑军,死前将士们挥出最后一刀,一人换一蹄! 许多时候还换不了 上阵前大宋将军命令士卒;你们只给我砍马腿!只给我低头砍!不要抬头! 不要抬头,不就是不看马背上金人砸向头顶的狼锤马枪吗? 勿仰视,第斫马足。 ——故 宋史卷三六五 岳飞列传 你说金兵有甚麽可怕,他们有一物,咱们自有一物抵挡! 金兵有金兀术,咱们有韩少保 金兵有拐子马,咱们有麻劄刀 金兵有狼牙棒,咱们有天灵盖 有宋之世,终期一朝,提及战马,闪闪泪光。 中华军历代产马地,骑军最重要来源地,燕云十六州完全丧弃,宋军骑军迎头腰斩。随着西域全丧,国立西夏,自秦汉起中华族世代骑军的河套之地,也不在了。 到了南宋连关陕之地,最后一点可怜产马区也丧失殆尽,直接导致古代战场决定胜负的军种——骑军,永远从大宋阵列中消失了。 南宋一朝,自陕西陷落,关陕强军,中兴诸军,相继凋去,大规模骑军冲锋,再也没有了。 有如小商河般强硬的南宋铁骑,大宋名将杨再兴三百敌万的场面,只能存留在梦里了。 曾经最强硬的军队,伟大的骑军,南宋军队。 最苦难大战,宋蒙大战,宋军战役级组成单位——统制军军级,整支数千乃至近万人的南宋精锐军,战马数不过数百,其中可重骑冲锋者不过数十。 可怜我们那时上阵,战马尽是一匹一匹算,一个血海里不曾皱眉的将军低着头,蹲在地上,掰着手指头,一匹一匹算,那份可怜相,至今无言泪目。 “那小郎好俊的武艺” “我要是能有那么好的马,我也行哇” “胡说些甚么!人家甚么家世你甚么家世!” 下场之后,身后士卒们羡慕的议论纷纷,突然响起一声老成的教训,身后一片沉寂,我扭头回望他们,最终沉默的转首离去。 因为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 其实在我们那个世代里,马是有的,只是,多为劣马。 战马要求极高,非马中高大雄健者不可,上阵之后全套甲胄,一身武备,自身重量,不挂马甲,三百斤重,什么生灵能扛着三百斤的东西冲锋陷阵? 劣马矮小羸弱,民间骑乘役使之用,根本不可充为战马。 我们曾经养过战马,可战马养育极耗土地,直接导致我们在有限的土地上,兼顾密集的人口,入不敷出。 故,有马,多为劣马。 北宋,沙苑监,万顷地,牧马六千匹,大规模牧马占地可以节少,独单养一匹战马起步需备地两顷,还有额外。 北宋时节,再次还有河北边关的马场,无论多少,无论好坏,起码还能有点战马产出,不至捉襟见肘,惨象百出。 到了南宋,已不可能大规模养马,沙苑监之势已经是梦了,不仅是地形不适,你们似乎始终忘了这样一条,人口。 人口多,对土地需求极大,有限的土地必须拿来养活人口,不可能养战马。 虽普通马匹仅需数亩口粮田即可,然战马养育所需土地要求极大,北地论算,一马十土(十人的土地,青壮十人,口田五亩)说的就是他,养活一匹战马,要供养十个丁壮的土地来供。 一马往来践食,需地五十亩。 等到了南宋,这个比例更为可怕,五十亩地,产粮的亩积大的粮口地,合宋差不多三顷地,南宋多为水田,高产的水稻三顷地,可供养至少二十青壮。 也就是说在南宋早已不堪重负的田土上,养一匹战马,这二十个人,饿死。 南宋约持耕亩七百万顷,供养人口八千余万,哪有多余田亩交给战马? 所以,南宋重商,实属无奈之举,因为我们的农业养不活这么多的人。 然而这还只是我给你算的粮口地亩,没算地价。 很抱歉前世记忆多为战场记忆,生前不置产业,奋战至死,根本没多少这方面印象的残破记忆里,至今还记得;临安的地价已经上天了,就算最便宜的,临安府周边的,荒野山地也要十贯左右! 注意,地价论算多不为粮口地亩,而是一顷百亩的地价! 进临安地界一亩膏腴地就是百贯上下,而且越靠近行在越往上。除此之外其他富庶州府地价一样居高不下,整个江浙地价已普遍砸上数十贯,甚至更高!天府西川良田地价更是远胜江浙!除非是边远军州,往广南那走,一亩好地差不多十贯,但你也没得养了,马喜高寒,炎方无出,气候湿热战马出不来。所以,在我们那个世代里,寸土寸金不是空话。 今用钱五十万贯,回买到制司後湖田七千二百七十八亩三角二十八步,岁收四千三百余石。 ——故 南宋建康府州治 淳佑十一年记 建康府,一顷地,七千贯。 其他人力物力财力折耗我都还没算,在我们那个世代骑兵和现代飞行员相差无几,全拿黄金硬堆的,那份珍贵,你们可以想象。 前世记忆,要想养出合格战马,养马地均以顷论,一匹战马数顷地起步。养马需遛马,还要圈起大片的土地跑马,而且不能只是一片,要好几片,草野连陌,豆饼草料四季不断。以战马养育占粮口地五十亩计,贫户之家大小丁口可养活四十人,约三顷;以战马养育占亩积地论算地价,一顷百亩,约三顷。所以说,养的起马,但是,养不起战马。 我们家族南山坡是放马地,家族占了一座山来放牧种粮喂养她们。 一匹马差不多就是三顷地,战马的规格,万贯 知道我们的战马有多不好养了吧 另外,你说宋蒙开战你南宋不是有几万匹马吗?怎么没马!不错,相比战马,养马不贵,两亩地的马豆这马就活的好好的,可这是老百姓家的驽马,抑或军中不需冲阵的役马!贵的是养战马!这几万匹里大部分是冲不了阵的役马! 我们让西南的滇马给坑惨了!那时候卖马北地禁绝,只能从吐蕃,西南买马,只要是马南宋都要,说是要搞来战马,开始西南那边不知道倒了几手弄来了不少好马,结果到后面不行了,搞来一大批根本没法冲阵的滇马和番马! 西南是马种不行想卖好的他没有,吐蕃是有,不多,不卖,就算卖也给你留一手,不是你以为人家吐蕃是傻子?正如你卖人吐蕃茶也是不给茶籽,第二年你们俩还得乖乖过来,不然好的都给你以后茶马古道还有生意? 而且吐蕃本来地势就高那产大动物确实困难,再加上和西夏连年征战,吐谷浑天马旧地给打了个七零八落,他的产马地也不怎么地,不然他卖你?还有,你以为吐蕃凭什么给你卖马?被打的!三都谷一战砍翻了吐蕃,这才在宋军面前老实卖马,接着西夏就起来了,摁着就打,自己内部的头人又见天斗个你死我活刀兵相见,乱成这副鬼样,你说他能卖你什么? 本将前世军中见过番马,也叫蕃马,个子矮本将黑风一头半头,这两个根本比不了北地马。那这下完蛋,有钱你都买不到,只能买滇马番马充数,结果弄了个马数万的外皮! 实质上两宋马政从头烂到尾,到底马有多少他顶上的官家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我老实交底,南宋常备战马,举国仅万匹左右。 因战马数随战事反复波动,万余匹甚至跌破万匹,两万匹?想都不要想,没有。我之所以清楚大概比宫里那个强就是因为我们是在前面的厮杀汉,通气连枝我们就是干这个的,在从头到尾压抑武将的时代,军政一片混乱,到最后成片成片的吃空饷报假额!这你底下层层报上来的东西那是什么?反正那时候官面记载我们是不信的,因为不敢。 所以我们这些血战多年,奋战最前的将门家族,必须要清楚,大概数目我们是清楚的,不清楚,死了都没人埋。 不然古代为何河套平原那么重要,天然养马场,有了这些地方养马成本大大降低,否则就南宋这人地状态你敢多养?一匹战马就是五十亩,四十人的口粮地,敢跟后世写穿越小说的张口战马十万匹,那你要闹农民起义了。 十万匹战马,江南,足够百万人声势浩大的起兵造反了。 南宋刚开战军中几十万人,几万匹马,还大多是不能上阵的役马,碰上蒙古人你这还给我打什么!人家一个万人队的战马都比我们全军多! 当一个国家战马保有总数还不如对方一个万人队的时候,在古代战争结局基本就已经注定了。 然而也到此为止了,随着上阵的时日越来越近,前半生所有的磨炼全部为了这一天,我终于迎来了前世最后一次试炼,最后一次。 第4章 来世遇(二) 前世十七岁为国上阵,血战二十一载 十七岁,第一次杀人。 十几岁就在军中打滚,十七岁长辈准备让我上阵,上阵前族中提来个蒙古俘虏要我亲手杀了他,面对面,这是我前生第一次见到蒙古人。 看着被摁在地上的蒙古汉子三十多岁的样子,虬须络腮,眼里尽是恐惧,浑身颤抖眼中落泪,嘴里不断嘟哝着什么,似乎求我饶他一命。 我也怕啊 当时我握刀的手在微微颤抖,我肯定怕啊,这是杀人!第一次! 我拼命压制不敢漏出来,因为我的长辈都在周围,我不敢让他们看到我手在抖。 当时场面异常冷酷,虎帐前长辈们按剑而立,冷眼肃立不发一语,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那种压得让我透不过来气的场面到现在还记得! 第一次杀人,面对面,不准背后下刀,必须面对面,看着他的脸。 我能看到他眼神里全是对生的渴望,对死亡的恐惧,眼里全是泪。 亲族将军就在旁边盯着,所有人冷冷的看着,那股无形的说不出的杀气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来气,两个人摁着俘虏,我正面一刀过去横拉一下,血噗的溅我一脸,那一刻我无比茫然,握刀的手险些松开,天旋地转。 前世记忆;第一次杀人,我一刀捅进那个蒙古人的心窝,手一转干脆利落,直接心脏搅烂人当场就不行了,没什么痛苦给了个痛快。 我还记得,我是弯着腰的,脸贴得近,血第一次喷溅我满脸,我的眼睛在血溅时闭上了。 不知道为何,我心里突然闪过这样一句;大叔,别怨我 然后一刀就下去了 请相信我,杀人的感觉并不好。 杀得越多,越不好。 许多时候杀人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种手段,一种被逼之下的选择,无故杀人我们真没干过。 对于我们来讲,前世将门世家的教育一直在告知我们;宋蒙战场,蒙古人是敌人,四处屠城的蒙古人是来绝灭我们。 但是这样面对面杀确实心里震撼极大,因为杀人和喊口号完全是两回事,我先前是在营里见过死人抬过死人埋过死人,但是,第一次杀人的手一定有些颤抖,特别是在战场! 那一天,我晚上抱着腿坐在营外看星星,看着漫天星河,我似乎在那一刻忘却了白日非人的一幕。 一位大宋将军,无声的身影穿过夜的暗幕,甲叶的碰撞划过倒伏的草野,走过荒草的将军看着我的背影。 夜风吹过,微抬的下颌胡须飘转 “又在看星星了?” 看到长辈前来,我起身行礼,抬抬手的长辈示意我不用拘谨。草野披幔,左手搭在剑柄的南宋将军,夜色的剪影战袍随风: “明日出征,大军开拔,上阵之后刀剑无眼,多自珍重” “这关都是自己过的,你若想活,必须要过这关” 言毕,长辈转身离去,走之前背对着我; “咱们家里没有懦夫,要是拿不住刀趁早滚回家去!” 语落,大宋将军大踏步离去 我们家世代忠烈,要是这样回去,我无颜见父母家人,我唯一选择就是路上自尽,以免受辱。 所以我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全力撑下去,撑不住就战死,以保存一个武人最后的尊严。 最终,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浩荡的星河下 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没有仁慈,人性早已离我们而去,我们就是一把冷血的杀人剑,不过是民族的利剑,为民族杀人。 这才是我们坚持下去的信念,为了民族,为了家国,为了大宋,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哪怕丧失了人性,冷血残暴到无人认识,我们也要坚持下去。 心里再难受,再沉重,过几天自己过去就好了,更大的更难的都在后面。 翌日,全军开拔,走过军列,前世分辨新老军卒最简单办法,眼神,新卒往往带着一点畏缩,老卒眼神里都是凶光。 而今,我眼里的畏缩已经消失了。 走过行列,走上战场 数日后,我现身战场,盾阵后举弓对射,尽管还有些迟疑,但是,放箭的手极快,对面应声而落。 箭箭声落 步步声迟 我就这样一步步走了下去,最终,我们走到蒙古人宿命的终点。 蒙古国,别称草原之国,蒙语原意:永恒之火或永不熄灭的火。 蒙古人普遍矮壮,圆脸,几绺胡须挂在下巴上,三角眼,经常在风沙中眯着。高大的蒙古人并不多见,因为草原恶劣的环境限制了蒙古人的身材,为了适应环境,千年来蒙古人的基因已经淘汰了华而不实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这是真正的自然淘汰,和大自然优胜劣汰一模一样,最优胜的基因胜出,并以此繁衍后代,而淘汰的最大手段,就是战争。 因为环境恶劣,草原长年开战,最混乱的时节,年年开战,不是内战就是外战,必须抢,抢外人的,也抢自己,蒙古人的。 有星的天旋转着,诸部落混战,不进入自己卧内,互相抢掠。有草皮的地翻转着,诸部落仇目,不卧自己被儿里,互相攻打。 ——《蒙古秘史》 曾经草原上战败是最可怕的词汇,一旦战败,战败部族的男人将会被全部杀光,能活下来的男丁十不存一甚至是无一生还。除了女人和小孩以外,成年男子全部死去,他们的血脉就此彻底消失在血海。 北地民族当年战死一度占了最大一头的死因,活下来的都是最健壮的,他们的血脉一代代传了下来。 天魂告知,蒙古人身材较矮最关键一条是为了适应低矮的蒙古马,高大人种在低矮战马上极易中箭,负重大,战马速度影响,对于那时的民族最关键是战争,一切为战争服务。 千年前的时代不是现代人可以坐在桌子前想出来的,恶劣的环境早亡的寿数落后的条件,仅有不多的纸面文字根本无法描述这一切,而马又是像家人一样的亲近。 因为蒙古马个头不高,为了适应,在长达千年的厮杀中,低矮的人群胜出,高大的战士都躺在战场荒凉的角落。 人间最残酷的淘汰,这种残酷无法用语言形容,蒙古人经历了千年 以战争为淘汰,死人覆盖草原 青草从他们的骸骨上长出,皑皑白雪般的骨头躺在河边,身边牛羊走过 也正是在他们千年的付出,遭遇了古代史上最强悍的一代——蒙古铁骑 他们用死亡席卷了全世界 始于草原,始于征金,在最穷困的时候,蒙古人冲出了草原,南下攻掠,终于宋土 最终回到草原,在岁月里走完了这一个轮回 经过一个世纪的辉煌,再次回到宿命的 起点 · · · 马上就要开战了,几十年的血战要一场场回忆了 我不是作者,我应该是,织梦师 我之所以能写出这些东西,全靠前世所积与英灵看起,如果没有前世厮杀和那些死难的兄弟,我没这本事 把一个个故事,一段段记忆连了起来,为你们讲述一个个五彩而又斑斓的梦,一个个遥远而又触不可及的梦 死难的兄弟们,你们看到了吗 他们就在我眼前,金戈铁马,长枪如林,熟悉的脸庞张张行过,刃光闪过眼前,我伸出手,可我什么也摸不到 我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想不起来,那一个个英名,我都记不起来了,我只有异常的愧疚 第5章 故华将(一) 那一日,前世的记忆,闪过梦中 我恍忽又看到了前世军阵,入目一排漆黑的巨盾立于眼前,巨大的盾牌遮蔽了一切,模糊了身影,扎在地上的巨盾后隐约军旗飘荡,我茫然的伸着手,似乎还想再摸到他们,再摸一摸那冰冷的重盾 可惜我什么都摸不到 · · · “将军,帅帐有命” 掀开帐幕,帐外士卒半跪行礼,传达着军中主帅召见的命令 “遵命” 穿着将官铠甲的我大步走出营帐,跨上战马,飞速冲向帅帐 “中郎将到了吗?” “回将军,到了!” 一声马嘶,中军大帐外我跳下战马,晨光下甲光闪耀,甲叶铿锵。 生前参军上阵,第一次上阵时我穿的是将官铠甲,因为家族有世传军爵,本将承袭军职上去披的就是将官甲,不是士卒。 故 大宋马步军中郎将 中郎将我依稀记得是家族世袭军职,马步军是本将所在军中名种,马军步军混合,在南宋,马军只代表一个含义,精锐。 “将军!” 赶至中军大帐的我向着军中主将抱拳行礼,军图前大宋将军转身走来,映着军图,将军长辈简短的告知我;蒙古人就在近前,军中哨探连续去而不返,应是蒙古轻骑遮绝宋军探查,命我即刻出营,单骑出营! 军前探查无比关键,因宋蒙两军往往野地对碰,只有斥候争得军中步阵的列阵时间! 军中斥候连续被杀,彻底激怒的宋军将军派出精锐铁骑,彻查营地周边,扫荡障碍! 命令;清探周围,干掉对方! 注目;事有不可,立即脱身! “遵令!” 帅帐外我翻身上马,槊挂马钩持弓而走,军中诸骑奔驰出营冲向四周。 在斥候中弓是最重要武器,持弓在手随时射杀,除却一片密林中短兵搏杀刀剑在手,其他特别是在情况未知一片开阔地的时候一定要弓不离手随时射杀! 作为军中骑射的最后底气,我们在马背上用的弓都是强弓,石级弓,因强硬难开极需臂力,故又称硬弓,只有石级才有资格称硬弓,斗级只能叫软弓。马背上我们往往会有斜装的硬制箭囊,囊竖长,内窄薄,里箭矢单列一排,底部有带波浪状弧度,质地或皮或木,斜挂抽箭非常方便。 另外,单列一排是抽箭瞬间你就会对你的备箭心里有数,弓箭箭囊有时候我们叫一角箭,箭角,叫角不叫壶,搞清楚别乱用词箭壶有好多那是投玩时的容器,不是上阵的。 用强弓角箭是因为你臂力有限,能射出去的箭是有数的,一角十几支不超二十。有时候会用箭袋,这个装的多,几十支起,步战,骑战往往用不完,因为你的臂力不可能支撑你在一次激烈厮杀中射这么多箭。 然而我们的强弓,和蒙古人相比,差距甚远。 蒙古强弓,一百五十斤力称强,臂力更强的蒙古人强弓更硬,已有铁骑的蒙古人还有天下最硬的强弓,蒙古神射手强弓在手可以射出近五百步距离,接近七百米。 铁马强弓,我们心中永远的痛 阵风吹过,宁静的旷野上草木翻涌,前世我独骑前进。因骑军宝贵,宝贵的哨探不可能被这样平白损耗,连续数次去而不返,最厉害的宋军铁骑就会出营,在这种情况下我并不想让属骑上,因为蒙古人骑射无双,而我本事足够,再说我手下也不多。 故国的大地上,风吹来了春的气息,然而,也吹来了三个蒙古人。 踏风而至 记忆中三个蒙古轻骑出现脑海,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三个轻敌过分了,嘻嘻哈哈的来了,骑着马连弓都没握手,完全没把我当人看,远远地我甚至能听到随风飘来的笑声。 我不想死 这是我前世看到这三个蒙古人唯一的反应,蒙古骑射是个什么威力我十分清楚! 神经紧绷我先下手为强张弓在手,三箭飞去一声马嘶,当先蒙古人反应不及中箭落马,后一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身上插着的箭矢,或许他最后的识海里还停滞在这样一个认知; 会连射的宋人!? 还有一人反应极快蹬里藏身躲过一箭,两骑落马,最后一骑眼神发红 勒转马头战马嘶鸣,奔驰的蒙古铁骑挥持马弓引弓对射,双目赤红的蒙古骑兵牙床紧咬开弓放箭,圆月般的满弓飞出的箭矢带着风声呼啸而过 摆头侧脸险险躲过划过脸前的箭羽,我持弓回射,蒙古人一个翻身箭矢落空。就在蒙古轻骑执箭在手第二弓便要把我射落马下的时候,箭到了 弓身中箭的蒙古人爆发出最后一声大喊,充斥着不甘,轰然落马。 马上连弓,箭箭直咬要害,蒙古人从未见过有这等本事的宋人,狂的有些过分了,但是你在最狂时候突然受挫,那你接下来就再也别想把心冷静下来了。 冷静不下来,战场上你就要出错,一次,足够你去死了。 完全出乎预料,其实这时蒙古人的心就已经没法再静了,就算骑射无双的蒙古人马上连弓的也不多见,因为连弓并不是比谁在马背上射的快,闭着眼胡乱飞箭谁都会。但是,能够马上强弓数箭飞来,同时命中目标,射杀对手,那就只有一个含义——连弓手。 一旦碰上连弓手,那也就意味着,自己生还的几率不大了。 他动荡的内心交织着愤怒和惊惧,所以,他慢了一步,死在了我的箭下。 这时候又来一个,远远的来人勒住战马,不知道是先前掉队了还是怎地,一看地上躺着三个,而对面只有我一个,他居然调头就跑,丧了胆气,让我从背后一箭撂下。 这是我生前最初的时候,战场游骑对射的记忆,这种时候还是那句话,考校的就是你的本事和心势,一旦你心力态势出了问题谁也救不了你。 切记,不要发蒙,不要发蒙! 脑子里一片空白你纯粹是在找死,好多新手上战场就是这样,结果一刻钟都活不过。 蒙古人是冷不丁遇上我这么个存在,毫无防备突遭大祸不发蒙才是怪事,而我是压力极大,我刚上战场不久确实也急了,但是,我没慌。其实战场上打的就是个心态,而我之所以能在战场上活那么久,就是因为我心势冷静,不管再险我都没失去最后的理智和镇定。 前世为战二十一载,身为将军,见惯生死,不论何时,本将绝不会慌,更不会乱,因为担负着万人的生死,心势早已硬如铁石。 相比我这般,交手的蒙古人根本没有这种磨炼,因为他们并不是万军之将,所以,战阵之上,交手蒙军多被射杀。 久战之下,他们的恐惧被放大了,随着交手次数的增多,蒙古兵一碰到我私下就说; 那个会连弓的来了! 由于我对射的次数不多,而且刻意会去选择一些蒙古人败退撤走的时候,趁乱掩杀上去。我专门冲在前面,一连七箭(最多射中五人左右,有箭中马或一人挨二,在我的记忆里从没射中七人过。),射完立即不动声色的隐入阵中,这更加剧了恐慌(毕竟不是谁都能马上强弓连七的,包括蒙古人)。 恐惧源于未知,倒了血霉的蒙古人至死都不知道我的连弓是有缺陷的,因为知道我连弓死穴的只有少数几个亲兵和心腹将领,他们到死都没说漏嘴,没出卖我,所以蒙古人就算抓再多的降将他们也最多能打听来这样一句;那人确实会连弓,不好对付。 由于我连弓每箭必中(溃败的时候人多躲不开),恰恰还又在最前面(冤有头债有主,挨得箭是谁给的活着下来的最清楚),蒙古人不知实情,口口相传我的威名就被无限放大(实际上我哪有那么厉害),导致他们更大地恐惧和压力。 所以,威名许多时候就是这样来的。 前世我连射七箭极少(对体力要求很大,我不经常用),七箭最后几箭是从箭角抽,借抽箭短暂停一下手臂继续射,强弓连开七箭我的胳膊几乎报废,胳膊上出现极小的小红点(今世也有),以前不知道怎么回事,歇歇就好了。 后世才知道,原来是毛细血管爆裂。 我生前在军中一身的伤病,几乎一到阴雨潮湿的天气我的老毛病都会犯。 眼前闪过一幕,一位身披铠甲的将军,看着窗外阴惨惨的天气表情痛苦。 我知道那个将军就是我前世伤痛的样子,当时怕就怕那种有雨下不下来连着闷几天那种,一碰这号天气好多人都要犯病,而我几乎就是第一批犯的人里面。 马上连弓,嘴中噙箭,箭一支跟一支极速射出,头三箭最准,后四箭受臂力影响不可避免出现准头失误的状况,所以我一般是连发三箭。曾靠连弓射翻一群人,还抓过个蒙古俘虏,都是硬功夫,扎扎实实的骑射。 我是大宋的武将,家族的骄傲,南宋军中为数不多的连弓将军。 生前绝技——连弓 千年以后,天魂传信;在这三人眼里,我就是个行走的战功,会动的首级,这就是他们的想法。 也由不得他们这么傲,南宋骑射功底者不过千数,能马上连弓者不过百计,骑射,对于南宋不外乎是个梦了。 举国前百,也没什么好高兴的,仗已经败了。这也是前世最年轻的时候,哨骑探马,侥幸生还,真称得上是侥幸生还,是家中长辈有意的历练,因为我是家族罕有的连弓将,唯独没想到这么险,以一对四,要是上来就是人家四个,那基本也就没后面什么事了。 接下来,开战了 第6章 故华将(二) 宝佑五年,宋师北伐 全军开战 “列阵!” 轰 巨盾翻转,砸击地下,一人高的巨盾扎进土里的闷响给我们心里带来无比的安实。 军阵前巨盾砸下,盾后数列长枪甲军持枪站定,身后冲出一排手持圆盾长刀的军卒,穿过长枪举盾盖上巨盾,严密缝隙。 阵前红绫摇动,长枪上扎着红绫的老卒高举长枪,各队士卒迅速标定老卒所在,随时听从老卒指挥。 军阵之上,长枪林立,红绫飘荡 阵中将官举起军旗,号令本部阵列,各队老卒标定本部军旗所在,观旗测号,随时组织身边士卒发动。 鼓号低垂,黯淡的时空中宋字军旗迎风鼓荡 军旗举起,第二列巨盾立阵,飞枪兵前出盾前,巨盾前背负短枪的士卒分立两列。 越过盾兵,长枪重步,刀盾重步,刀盾轻步,轻重步军集结完毕,以数排厚度尾随阵列,随时准备掩杀,封堵缺口。 阵后令人发麻的强弩上弩声阵阵传来,弩臂向空箭踏弦上。 重弩兵前手持弓矢的重弓兵扎步持弓,箭头斜地弓弦微张。 最后一列,仅有的骑兵们簇拥着主将,将旗下随时接受冲击的命令。 记忆里的全甲重卒,一顶顶盔枪下延护至颈的铁盔,覆盖后颈的甲帘,他们就这样手拄兵戈,静静的站在我的眼前,而我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阵势列毕,一阵马嘶,穿透了时空 战阵之上,蒙古马的嘶鸣 映过天光,远方画过地平线的黑云越来越大,迎面黑云滚滚,跨出大地的蒙古铁骑密密迫至,战马嘶鸣一片,勒住马头的蒙古将领看了看眼前的大宋军阵,忽然挥下短锤 大地颤抖 拉下面甲的蒙古重骑劈下长枪踏马而进,横枪前指的重骑军成排奔驰而出,漆黑的身影带着死亡的咆哮冲锋向前。 飓风般扫过大地的蒙古铁骑 我们梦中最深处的伤 铁马飞驰,喷着白色气浪的战马一身铁甲,紧绷的肌肉隐约勾勒出了山的形状 泰山压顶 阵前隐隐传来倒吸冷气之声,所有甲士握紧手中兵器,手挽巨盾的重盾军士靠在盾后,戴着军盔虬髯的头颅靠在垂挽的臂后,挽盾的手松开再握紧,死死握住盾牌! 长枪兵们弓下身形手持长枪,隐隐靠近盾牌,因为我们知道,蒙古人的箭马上要到了 “发!” 阵后一片怒吼,仰举强弩的重弩兵扣下弩机。 千年以后,我看着前世的将军仰着头,转动的目光追随着划过头顶箭幕,飞向前方。 大宋军阵,一旦成列,后阵强弩齐射如云遮过,我们头顶有一刻是黑的,就像一道乌云瞬间遮过天空。 飘落天空的乌云砸向飓风,减落风势,落马的蒙古重骑后,跟随的蒙古轻骑张弓仰举,狂风中望不到边际的蒙古铁骑笼罩在一片尘埃,箭头闪亮的强弓耀过了天际 箭落如雨 密集的箭矢犹如下雨般砸在宋军将士头上,猬集盾下的士卒们恐惧的听着头上落雨的声音,阵后巨盾树立圆盾覆顶下的我弓腰站着,两眼全是惊恐的看着身旁一个举着圆盾的兄弟痛苦的惨嚎,一个闪着血光的箭头从他手弯里钻出来了! 射穿盾牌了! 箭雨交错,所有蒙古重骑同时低头,长枪前指,身下战马嘶吼加速! “掷!” 巨盾前飞枪军前踏飞掷,高呼的枪林飞出眼际,伏身的掷卒后第二排飞枪同时前踏猛挥 “掷!” 这是最后一次拦过飓风,枪林下蒙古重骑纷纷落马,身后不管不顾,撞过落马的同族加速冲向盾阵! 轰 天魂一幕;盾阵前两扇重盾两面圆盾四个人被直接撞开撞飞,冲出来一个全甲蒙古骑兵! 重骑兵冲击力有多可怕,一旦冲上我们甚至第一排被直接淹没,根本挡不住! “冲!” 瞬间破阵的时刻里,怒吼的长枪兵们拼死堵上缺口,要把蒙古人杀出阵列! 将士们上去了,我亲眼看着长枪兵捅蒙古重骑是个什么样 见过重骑兵吗?有重骑兵部位铠甲厚到枪捅不进去!捅上去枪刃往上滑! 重骑冲阵瞬间,捅出巨盾的重杆长枪甚至被一下撞折! 马背上一身铁甲的黑影喷吐着热气,挥下短锤一下砸劈长枪 眼前面目已成黑暗的面甲上,两点闪着红光的残影点破黑暗,铁骑群影,奔涌着无声的怒吼,勒紧缰绳打马冲上! 第一列盾阵几乎被瞬间摧垮,许多重盾兵在那一刻就不在了。 这就是步军硬抗重骑冲阵的下场 铁马鸣嘶,洪潮席卷中重盾抛飞 巨浪滔天,铁骑轰鸣着卷过大地,大股重骑涌入军阵,还活着的重盾兵纷纷拔出佩剑,因为他们已经陷进潮水,撤不下来了。 人群中我亲眼看到一位失去了盾牌的重盾兵,长须虬髯,拔剑冲上,不远仍未死去的大宋重盾兵剑光闪耀,要和蒙古重骑做最后厮杀。 面对重骑,毁灭的冲锋下前排重盾兵只能战死,没有办法不能跑!在冲过了弩阵,投枪,长枪,还能撞上来的重骑兵,盾兵只能战死。 那位长须的重盾兵拔剑厮杀,记忆里他无声的怒吼似乎还在我的耳畔 再见了,兄弟。 前生亲眼看着,蒙古重骑只一次冲击,前列军阵就已经身陷血海了。 到处都是伤亡,绝望的宋军枪兵浑身浴血仰颈望天,你说,他会在这一刻想什么呢? 会不会想到自己的娘啊 角号响起,阵列前进! 军阵前列几乎死伤殆尽,后序阵列继续顶上! 而这时,蒙古人已经淹过我们的盾阵了。 重盾是我们野战唯一依靠,是我们延续生命的唯一仰仗,没有重盾,箭雨下蒙古重骑一次冲锋全阵瓦解。 洪浪般淹过盾阵的蒙古重骑成团杀入,在外层重骑的掩护下,内层挽弓在手的重骑眼神里满是嗜血的光。 弦声呼啸,近距离蒙古重骑弦响人倒,身中箭羽的南宋军卒仰头翻亡。 阵中宋人接连倒下,铠甲盾牌已失去作用,一箭过来盾穿甲碎,人死将亡。 利剑,飞锤,飞斧,一道道投掷武器飞向宋军,不断落箭的前阵线列,手持盾牌的宋军军卒拼死阻挡。方盾,旁牌,圆盾,盾落人倒,不断有盾兵中创倒下。 重骑身后轻骑放箭反复奔驰环绕,直到现在,眼前有时还会闪过阵列,我一排弟兄手持盾牌挡在那,面对死亡,我的兄弟仰天吐血,两个弟兄几乎同时倒下。 阵列厮杀是最残酷的,人死了马上后面的顶上,面对面的捅,砍,打! 生前战阵,战场上就是挺着长枪你捅我我捅你,一排排的去死。 不断倒下的宋军将士向前推进,终于堵住了这股冲进来的蒙古铁骑,围成半圈的圆盾前,蒙古人还在狂吼着挥掷兵器。 怒吼着的长枪兵成群冲出,他们挺着长枪,一排排冲上,把冲进来的蒙古铁骑全部捅死。 就在这时,箭雨到了 一百五十斤的强弓,一箭贯甲,箭矢如雨,英勇的大宋将士成排倒下。 阵破了 堵上缺口的阵列淹没箭雨,盾兵枪兵瞬间倒下一片,踏着尸体背靠箭雨的蒙古铁骑阵前冲上,从失去重盾的缺口处再次杀入奋力前推,混战中阵列已明显出现乱象。 此时对于南宋军队来讲,阵已经破了。 前世阵中,我亲眼看着长辈目光闪闪,挥下了手,将旗前指,鼓号齐鸣 他的眼中似乎还闪过泪光 “推!” 第二列重盾兵抬起巨盾,呐喊着往前推! 阵前不断传来惨叫,是宋军将士的。 阵型不能乱,重盾兵后面的长枪兵拼命掩护盾兵,后列随时替上倒下的枪兵。一旦盾兵倒下,铁骑涌入,后面替补盾兵会把缺口处的枪兵一并前推,连人带盾一起推,直至堵住缺口。 被推的枪兵,必死无疑。 阵中手持长枪的宋军军卒双目圆睁,亲眼看着同袍被顶在盾上挣扎着步步前推,直至变成一具吐着血的尸体,垂着头,无言的滑倒盾下。 他们的眼中有惊恐,有无望,还有彻尽心底的寒冷。 抱歉了 没有办法,阵型不能乱,一旦出现缺口就会像火把一样耀眼,跟着重骑兵就来了!所以枪兵拼死保护盾兵,拼命杀敌吸引注意,哪怕就是为了自己,也不能让盾兵倒下! 面对重骑,染血的巨盾前被推上的长枪兵惨叫着死在箭刃之下,重盾阵列步步推进,身后持盾握刀手持长枪的重甲步军死死的护在周围。 或许,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蒙古人已经冲透了我们的阵列 前进,我的兄弟 号啸而进,踩着尸体的步军殊死拼杀,那些年轻的军卒们,手拄长枪,排排阵列。没有人后退,并肩厮杀的人浪迎面对撞,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他们死前的勇气是那样的清晰 陷在人浪的蒙古重骑不断落马,不断有密集箭阵浇向缺口处的重盾兵借助弓弩掩护向前推进,在后阵涌上的长枪兵和刀盾兵的厮杀下,拼死堵上缺口! “御!” 勉强恢复盾阵的重盾兵高呼着砸下巨盾,也就在这时,蒙古人的箭雨到了 前人已尽力 勿念 号角声声,阵前奔驰的蒙古轻骑同时举弓,瞄准盾阵拉锯处,放箭! 箭如雨下 一千年了,我眼前还总是闪过一幕幕箭雨落下的场景 我最後也是死在箭下 箭如雨下,记忆里已满是泪光 箭雨下一排手持盾牌的弟兄被射死在了我的眼前,整排倒下,死前大呼着,满面痛苦的倒下 大宋英勇的将士们,在蒙古人的箭雨下成片倒下 你说,他们死前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蒙古重骑再度冲上,前阵再复陷入厮杀,已至疯狂的南宋将士狂呼着拼死涌上,奋死一搏! 我至今眼前闪过蒙古马侧转马头睁大的眼,张着的嘴里还能看到后拉的辔绳 军阵之上,这排死完了,下排前踏顶上! 密集的军阵上蒙古重骑被死死顶住,军旗飘荡,一列列宋军将士遍身血染,手持长枪吼啸着我早已忘却的话语。 他们残存的影像已成无声,我已经听不见了。 大军阵列,人倒下,身后的军卒吼叫前上,堵住窟窿挺枪继战! 他大张的嘴里还满是血迹 阵前浴血激战,双方围绕盾阵反复交手尸横交错,一排排横举盾牌手握长刀的步卒狂呼前冲,身后长枪如林掩天蔽日。 冲上的重骑死死困在阵前,看到后续轻骑无法跟进,认定已无法击溃宋军,蒙军主将挥了挥手,全军撤退,不再恋战。 作为蒙古人最关键战术决定,轻骑决胜;如果在重骑兵砸开盾阵撕破缺口,轻骑兵不能跟进,不能近距淹进对方,用箭雨将对方淹进血海,那么,这场战斗对于蒙古人来说实际上已经失败了。 仅靠重骑,失去了冲击力的重骑,将会在茫茫的步军大阵中死伤殆尽。 整阵未乱,后阵强弩还在拼命抛射,竭尽了全力,把蒙古轻骑始终轰在外面,没法淹进宋阵。 其实他们也可以强冲,但代价是,没有战马具装的蒙古轻骑死亡率将冲破天际。 很明显,蒙古人不会这么做,决不。 蒙古人从不会纠缠,一旦判定战机已失,全军立即后撤,绝不久留。 仰赖极高的机动性,一人数马全骑兵配置的蒙军后撤时很难被抓到。 换句话说,来去如风 风后只有我死去的兄弟如山的尸体 战后,收尸了 将士们马革裹尸,战死的宋军将士们,一具具蒙着抬到了后面。 我眼角的残光至今仍能看到,一具宋军将士的遗躯抬过眼前,厚重的革布裹过了他的头部,我已经看不到他的脸了,只能看到顺着革角不断滴落大地的血水。 马革裹尸,人都践踏的不像样子了,肚子内脏流血滩地,用马革兜着走,裹一下就能埋了。 那时候,中华有句话,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人都烂了,用马革兜着,也不用再缺零件了。 血也是自己的,别再流的找不着了 我的兄弟 知道我们抬下遗躯的时候为什么蒙着?因为尸体已经毁的不成样子,不想让看到死后这般的模样了。 那时候铠甲是认人的,经常有将军死在战场,乱军过后到处都是烂尸,面目不清五官不全 换句话说,他们好多死无全尸 人基本已经认不出来了,能认得就是铠甲,还有一些自己残存的兄弟知道的,自己独有的,或许已经破碎的小物件。 我们那时候就是这样,死后死无全尸面目不清,到了那边连认都不好认。 战后,我站在那一脸泪光,这就是战阵? 这是我生前第一次接触大规模阵战,当我跌跌撞撞回到营房,早已伤兵满营的营寨里到处都是惨叫,血腥味盖过了一切,我已经闻不到其他味道了。 目光扫过,士卒们垂着头,踏着高高低低的路,一头撞进手下兄弟的军帐 军帐里一位身裹粗布的兄弟躺在矮榻上,从伤口洇出的血水已把粗布透成血布,身边几个兄弟跪在地上。看到我进来了,受伤的兄弟艰难的,缓缓转动头颅,颤动的眼神望着我,喃喃低语: “将军,我想吃顿肉” 这是我重伤的兄弟最后的愿望,我发疯般冲出去给我兄弟找到一块肉,我抱着拼命跑回了营帐 等我再跑回来的时候,我的兄弟嘴微微张着,静静地躺在床上,人已经去了。 我把肉放在枕头上,含泪走出······ 再见了,我的兄弟 可怜前世,我们都是步军,步军打骑军是最绝望的,骑军败了根本无伤筋骨,最多是击溃战,步军一旦败了,那就是歼灭战,一个都走不了。 所以,翻开史书,宋军一旦败阵尽是大败,绝败,全军覆没几乎一人不存。蒙古人败的更多,但绝大部分都是击溃战,元气无伤。 生前步阵,牺牲最大的就是军阵前列,前排将士死的最快,谁站前面谁最先死,一阵先锋是死亡率最高的存在,因为你站在了最前面。 留在史书的先锋们是幸运的活了下来,可又有谁知道,有多少没有活下来的先锋们没有被史书记载 面对重骑,最前排将士死亡率——九成 一旦败阵,全军阵亡 知道第一排有多不好站了吧 生前以步军军阵和重骑兵交手,此间重骑,其威力并不在于他甲胄有多厚,我们知道他笨重,冲不快,体力消耗又大,我知道他们缺点,可有什么用。 重骑军最大的威力在于冲锋,整齐冲锋,震撼无比。 你脚底下大地都是抖的,正面硬抗心里压力极大,重骑兵就是这样,对士气打击奇大,好多时候看到一群重骑兵从天边跟线一样反着光的压下来,胆气都丧了。 如果不是护佑家国,全军上下死挺不退,换个朝代早就溃散了。 因为我们没有战马,最关键的大规模歼灭战一个没有,我们胜多都基本胜在防守战,野战中一样,我们没法歼灭,人家是骑兵我们是步兵!我们只能被动挨打! 这也就造成了蒙古人大规模野战集团根本无从限制,无法歼灭他们的后果就是他们同一军号同一人名数年内反复出现反复拉锯。古代战争非常惨烈,兵过一趟百里无人烟,乱军杀人非常厉害,所过之处田野村庄尽成废墟。不停地让我们失血,我们只有两百万平方公里,能经得住几次这种放血! 我们胜一百场,蒙古人不会灭亡,而我们只败了一场,国家就灭亡了。 丁家洲大战,南宋战败,此战之后,南宋灭亡。 要知道宋蒙开战战火基本都烧在本土,本土作战损失极为惨悲,一旦交战,千里荒芜。 是不是不知道古代战争是个什么样?什么是战争,一州之所,十余万户,百万之口,实属常态,蒙金大战,一州之所,户不足百,生不足千。 这就是战争 嘉定十年,海州光复,统计丁口,全州仅剩户数不足一百户 ——嘉定十年夏 山东海州记录 古代战争是最残酷的,来回,反复的屠杀,导致千里几无人烟,而且那时候只要蒙古人拿下的土地基本都丢了,永久,我们能做的只能尽全力试图争夺回来。 宋朝人很可怜,我们许多时候像地鼠一样冒一冒,冒一冒的抠回点土地。 蒙古人好打吗?一点都不好打,说是噩梦都不为过。 怎么打?每寸土地反复争夺,脚下的这片故国土地,不都是我们这些武将带着手下将士一点点从蒙古人手里抠出来的! 像个地老鼠一样冒一冒,冒一冒的抠,我们他妈早受够了。 一点点,一点点的抠了五十二年! 打我进军队起记,宝佑四年,进去两边就开打了,京湖沮河,淮东扬州四处开打,西川一样。 宝佑五年春京湖出击,北伐新野强击光化,西川也在打,年年无歇。 蒙古就是年年强击,专打西川,斡腹战略,西川一定拿下,不让你好过。 宝佑五年秋蒙古攻掠京湖,樊城大战,死人无数 宝佑六年春攻掠扬州,一片战火 宋人土地上连年战火,似乎永不停熄。 年年血战,宋人尸相枕籍,道旁荒野。 你们知道吗?宋人血性不弱,可我们打的如此艰困,实际上早就有苗头了! 宋蒙一开战就有了,而这个苗头,就是山东战乱归附的红袄军,已经失去了家的红袄军。 丧家之犬栖栖遑遑饥不择食 饥风苦雨,冰冷的大地,丧家犬蜷在地上,眼里还在闪着水光 跟我走吧 这是一个人对一个丧家犬最好的话,也是最震撼的话。 听到话的丧家犬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低着头悄悄的跟着,压着喉咙,不想让人听到呜咽的声音。 丧家犬是骂人话,可是丧家之犬如能收入家中却是最凶残的守护力量,因为他们没了家,已经没了一切,为了能再有一个家,温暖的家,他们将会拼尽所有 直至战死 可惜南宋却一个没用上 赵宋朝廷无能可见一斑 第7章 望乡魂(一) 宝佑六年秋,蒙古大汗亲至,征伐南宋 “起火了!” 远处的烽火台上一片狼烟,夜色下高高燃起的火焰诉说着死亡的到来 蒙古人杀来了! 在经历了一系列大战,这一年宋蒙两国终于走到了宿命的对决点——西川平原。 宝佑五年春,大汗起兵,南伐! 越过大漠,跨过山河,蒙古大军势不可挡。 起军和林,三路大军举兵南伐,东路军,主将忽必烈;进攻,京湖;目标,鄂州;吸引京湖两路全部宋军主力,主力歼灭,登沿长江,扫平临安! 东路军一路三股,另有蒙古亲王塔察儿率部进攻淮西,牵制淮西宋军;汉世侯李璮发军进攻淮东,牵制淮东宋军。 中路军,大汗蒙哥亲征,进攻西川,斡腹一击! 南路军,主将兀良哈台,从大理攻进广南西路,制造最大混乱,吸引最大注意,翼蔽大汗侧翼,务必减缓中路大汗压力! 三路齐伐 飞掠天际,目光下的原野云山雾罩一片白茫,时光跨过,绿霭的青山上云雾散去。 西川,坐落于成都平原,控扼整座川中盆地,列土四路,成都府,潼川府,利州路,夔州路,二府四路。生前我们称呼西川四路,统称,西川路。 四川?我们没这个说法,我们只知道西川。 西川,古称益州,九州之隶,天下十三州之一,又称天府之土,天府之国。 西川人是我们最感激的那群人,没有他们,就没有大宋五十二年的奋战! 宋蒙大战,西川最先开战地 最激烈交战地 实际上在成吉思汗那时候我们就已经打起来了,规模极大,席卷整个利州路!也就是说从蒙古第一个大汗开始,宋人就在和蒙古人作战,一直打到忽必烈时代,最终终止。 宝庆三年春,宋蒙开战,利州路一片火海。 七万宋军殊死拼杀,三关五口一片混乱,铁木真最后的余光血色笼罩,一身是血的宋将战至最后。 双方首战兰皋,宋军大败,西川名将麻仲,马翼,王平皆战死。 蒙军一路攻城掠地,破城之后全城屠杀,满城烧掠,死难一空。 也就是这一年,我们见识到了蒙古人攻城的场面 你们这一世的人,还不知道蒙古人怎么攻城的吧 我知道 我来告诉你蒙古人攻城是个什么状态,蒙古人从不填沟壕,都是用奴隶用敌国平民填,让他们冲,让他们用自己的尸体填满沟壕。 蒙古人所到之处尽是杀戮,攻城城破,灭门屠城。 护城河?不填,奴隶民人轰着就往河里赶,蒙古骑兵就在后面踏,走得慢不走的就地格杀,尸体堆着就把前面的城河填平了一截。 尽最大可能削弱占据区人口是蒙古人最大的目的 下面被赶来的人,我们守在城上必须射杀,死的人被后面踹进沟壕,不管死没死有气没气一层层压了上去,人群践踏,被活活压死憋死的不计其数,面色青紫者重叠沟河。 那种场面 蒙古人把人填护城河的场面,我前世见到过,那一日我骑着战马,全军沿着河走,战后的城池,护城河里全是尸体,河中已无水流。 军中一片肃杀,所有人心中发誓!宁死不投降! 将士们做到了,那天全军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全部战死,无一投降。 在蒙古人眼里,屠城只是一种手段,屠杀是为了打击对方士气,可这种手段摊到你头上试试!看你会不会拼死抵抗! 由于蒙古人疯狂屠杀激起了宋人最狂暴抵抗,两族仇恨杀戮,特别是在有屠城爆发的地域,一旦有蒙古人被俘,前世所记;各军尽是活剐,不留活口。 蒙古人也知道,所以蒙古人不投降,投降也是死,那还不如战死。 在双方交战最激烈的西川路,烽火台上火焰熊熊燃起,那时宋人有句话;一旦火起,大事不妙。 结果打了五十二年,西川烽火台的火就没灭过。 面对屠城,各军殊死抵抗!西和州利州副都统何进一直坚守到最后,直至三月底蒙军撤走。 公元一二二七年,宝庆三年七月十二日,成吉思汗病死灵州。 结果这一仗打的窝囊透顶!作为西川四路最高掌控官员,四川制置使郑损孙子到了极点!(四川,宋取西川四路之意,此类职司皆为南宋阴杀忠烈赵构设立,且多限于官府公文政划,民间当时基本自称西川,源传盛唐) 开战前蒙军极为傲慢,按照蒙古人的解释,要求宋军要么投拜(投降)要么开战,结果它居然以为人家要议和! 一开战一看前线不对立即带着家眷细软拉着军队就跑,这就是郑损,南宋西川四路,四川制置使。 退三关弃五州,前线直接一片混乱,各部只能各自为战,结果战火所过之处彻底溃乱,一片焦土。 民众流离四散,乱军土匪蜂拥而起,这就是宝庆三年西川的样子。 战后故意把开战罪责栽给沔州都统程信,弹劾灭口。 郑损,这杂碎带头全家逃跑,败丧几乎整个利州路,宋人死难已不计其数,最后怎么处理?抵抗的全进去了,掉脑袋的掉脑袋,下狱的下狱,罢的罢流的流,至于郑损,你想杀他?想多了,武将遭殃,文官祸首安然无事,完事还能再诬告别人一头,纸笔杀人。 那些自发前冲,殊死拼杀的七万大宋将士,死了白死,身后连抚恤都没有 这就是南宋 武门一度灰心丧气 宝庆三年,首次开战,连丧五州,西川荡震,这是第一次同铁木真交手,也是最后一次。 此役造成大量民众流离失所,国土沦丧,五州鬼蜮,郑损不过是免职了事,没有任何追究。多年后才因在位期间贪污府库数万两白银事发,端平二年流放剑南州。 赏罚不分,昏聩不明,宋蒙刚开战就开了个满堂黑。 要不是那时蒙古人当前大敌是金夏,没功夫来灭你,抢完粮草回头打西夏去了,不然就这四川制置使的德行,这一仗就完了! 战后,湖北帅臣桂如渊绍定元年接手四川制置使之位,出兵收复三州,但大散关外三关依旧放弃,不予修复,理由,边关无战事。 哈 只能说接替的这个也是个草包,在这个草包无与伦比的智慧下,更大,更狠的一仗来了。 绍定二年夏,蒙古大汗窝阔台亲征金国。 绍定三年十一月,蒙军冲入宋境,投下国书,借路攻金。 绍定四年,蒙军使臣速不罕进入西川,面见桂如渊,议令,供应军粮二十万斛! 因数目庞大一时无法筹措,桂如渊同意五日后先供给部分,同时蒙古大军杀入西川北部边境,烧杀劫掠如入无人之境,桂如渊严令各部不许出兵!不许作战!以免扰乱议和! 被捆住的军队无法大举调动,只剩被杀到了家门口的南宋军,纷纷抗命,殊死抵抗。 混战中利州路安抚使郭正孙认为应当接纳蒙古军中投降的,并有意归附的金人,并认为这是此役克复关键,结果桂如渊不同意,害怕激怒蒙军。 大失所望的金人全力配合蒙军,昏官卑劣,士气尽丧的宋军接连败溃。 所以,宋蒙之战,南宋必败,必灭! 朝堂之上,残存不多的贤明文臣否决蒙古借路要求,根本没同意借路,相反,屠杀刺激下血战接继! 绍定四年三月,蒙古军三万铁骑出现,主将拖雷,率军攻宋。 绍定四年三月十三日,蒙古大军掠境;三月十八日,三万铁骑围攻马岭堡,马岭堡守将,宋忠义军总管田燧率民军一千四百人拼死抵抗,血战三天三夜。 终,矢尽援绝,田燧将军一千四百人全部战死。 攻下马岭堡,蒙军随后围攻凤州,武休关守将,兴元都统潘福手握重兵坐视不出。援军不至,凤州战至力竭,最终陷落,知州李实,通判张度为国殉难。 凤州陷落,破城屠门,屠杀后拖雷迅速派偏师抄袭武休关主力直插兴元府,兴元府守臣郭正孙誓死抵抗,结果潘福抛弃上官一箭未发全军溃退,郭正孙只能率众退城转守米仓山,防止蒙军一路深入西川。 翌日,蒙古军攻入兴元,兴元陷落。 兴元,屠城 米仓山下,蒙古大军冲上,宋军三战三败,死伤过半,蒙古追兵已至,山峦下已望见蒙军铁骑。 故宋利州路安抚使郭正孙混战落马,蒙古骑群掠过,刀光劈下,乱骑中还能看到他眼中的泪光。 时已溃乱,左右劝郭正孙沿小路逃生,最终回答,拒不偷生,面对蒙古,直至阵亡。 战列尽殁,安抚使一门八人全部战死,沙窝下几十万南宋军民全部丧生,河水为赤。 ——故 大宋利州路安抚使 郭正孙列传 战前郭正孙上告桂如渊,蒙古若侵,必从凤州,必须要加强马岭堡防御,防范凤州一线。结果依旧,桂如渊不同意,大军被放在安全的后方,拒绝向危险部防御,只能说就这么些个货色,南宋想不亡真的很难。 兴元陷落,蒙军横扫而下,洋州知州高稼日夜防守。因洋州地处平地,无险可守,无兵可调,请求桂如渊派金州一千兵马守城,被拒。 结果凤州兴元相继失陷,前方涌来难民数十万,洋州立溃,数日后蒙古铁蹄掠过,洋州失陷。 洋州,屠城 在利州北境一片血火的同时,西境同时血泪满路,开战天水守将曹友闻被四川制置司调至七方关,天水城无兵可战。 还依稀记得,天水守将姓杨,名检 蒙古大举攻城,天水守将在组织军民做最后抵抗,最后守御,力竭败没。 终,天水陷落 天水,屠城 天水陷落,蒙军随即攻向西和,原本战前西河一线有宋军大将何进重兵守卫,桂如渊生怕何进率军抗击蒙古大军干扰议和,议和!结果何进全军远调,城中仅剩摧锋军统制杨锐及一千忠义军,岌岌可危。 知州陈寅散尽家财,接纳义士誓死守城,三子全部上阵,全家二十八口全数留在城内,至死半步未退。 如果人人都为了自己的家,那么,和谁一起守城呢? 人各顾其家,将谁共守? ——故 大宋华文阁待制 襄节公陈寅 城门之上,箭石如雨,旗鼓日夜不绝,声震百里,死士缒城而下,层层出战,西和城门已成血色。 终,西和陷落,陈寅南拜国阙,举剑自刎。 大人三子全部阵亡,满门忠烈。 摧锋军统制杨锐率军浴血力战,力竭而亡。 忠义军全军战死,通判贾子坤身着朝服,全家二十一口全部自杀,满城三十七万九千零八人,亡屠一空。 西和,屠城 西和陷落,仙人关,七方关先后失守,蒙古直攻沔州,大军冲上,覆过的天空的箭雨里,守军全军尽没。 沔州知州、都统杨起力尽战死,通判王友仲殉难,沔州陷落。 沔州,屠城 沔州陷落,蒙古军疾攻大安,大安驻军,大宋利州路副都统何进披甲上马,全军出战! 战阵之上,龙门山下蒙古大军鱼贯而出,腹背受敌。 终,大宋利州路副都统何进,统制王浩,统制王侃,统制呼延棫全部战死,全军覆没。 在何进军覆没以后,蒙军沿嘉陵江一路南下,宋四川制置使,利州驻守桂如渊手握重兵,不敢一战,未经一战,带全家老小弃城而逃,一路南奔直趋合州,水陆直蹿数百里。 全军溃散 南下蒙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攻至阆州,后才转返。 绍定四年十一月,蒙军北上,蒙古大军围攻同庆府,合府上下拼死抵抗。 终,同庆陷落,知府李冲为国尽忠,城上诸将尸横满目 同庆,屠城 同庆陷落,蒙军进抵仙人关外,杀金坪上宋蒙大战,宋军大败,宋军主将,统制赵章最终战死。 至此,利州路蒙军全身而退,兴元,洋州一线蒙古大军合军一处,东进京西路。沿途驻守宋军尽数击溃,金山,竹县相继沦陷,蒙古大军开至,烧掠房州,兵锋直指襄阳,京西震动。 武当山上,大宋步军绝望中殊死抵抗! 终,军败武当,败走襄阳。 宋京西制置使陈晐急令孟拱率步军精锐一万抵御蒙古!然为时已晚,蒙古军全军北向,转头越境攻金。 绍定四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蒙古大军渡过汉水,北上攻金。 至此,宋蒙绍定大战结束。 蒙古人杀人,生前记忆,把百姓赶在一处,乱马前进踏死砍死,砍杀殆尽后战马反复踏进,成排的蒙古骑兵反复踏过尸堆,只要有异马枪立下。 蒙古人杀人,史载列记,把百姓绑成一条长列乱刀砍死,留下少量人马守死人堆守到傍晚,有活人砍死,没活人再过去砍一趟,保证不留活口。 所以,拼死抵抗,不会投降。 那时候对宋兵不好,文贵武贱,除少数精锐野战军外,厢军禁军民军普遍待遇极差。军卒们破衣烂衫甲兵朽坏,好多宋军将士穿着破烂军衣,靠挖掘草根充饥,因为这是想充饥仅有的东西了。 就是这样的军队,还在最后时刻誓死冲上 在他们军衣满是孔旧的背影里,除了决绝,是否还有掩去的泪光呢······ 废墟千里,仓廪尽丧,毁掠十七州,数州彻底屠平,军民死难者数以百万计! 奋战至死,然而,几百万宋人就像臭虫一样死去!丧他八辈祖宗大德的赵家! 战后,毁乱全境,弃城而逃,全家直蹿百里的桂如渊没有任何惩罚,没有,仅仅只是改任宝章阁直学士,还有官做。 宋军必败 必亡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一开战就知道了,我是贵族家世,这边什么德行一清二楚,本将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跟随我厮杀的将士。 那样忠勇,可惜了 我这样讲流血牺牲,被压到尘土里的南宋武职,低微到什么地步;后世师旅级将官,死后正七品官位,追赠,生前还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真他妈的想笑啊 田燧,大宋忠义军总管,率军奋战至死,一千四百人血战三万蒙军三天三夜,终全军覆没,追赠,武节大夫,正七品。 ——故 南宋武将传 田燧将军列传 彻底绝望 就赵家这么个样子,满朝上下一片黑,面对极端嗜杀的蒙古人,武将那个时代只有一句话;世代为国。 我们做到了,一个家族世代为国,直至男丁全部战死,家名湮没在历史的尘埃。 做到了,我的家,前世的家,将军府 我的家,我的家族,我的族人······ 战后,打穿了南宋的拖雷直抄金国后路,面对蒙古,并未逃跑的金国末代皇帝,金哀宗完颜守绪举国发军名将尽出,攻灭拖雷! 同年,三峰山大战爆发,金国最后精锐,家国重兵,十五万大军全军覆没。 在经历了野狐岭大战,中都大战,南迁大战,三峰山大战一系列血战后,大金所有战略集团已全军覆灭。 金国就这样灭亡了 第8章 望乡魂(二) “唏律律” 战马嘶鸣,手勒缰绳的蒙古大汗森冷的望着前方,望着眼前的西川 高耸的山峦映入眼眶 马鞭一指,蒙古大军势如雨下 宝佑六年,仲秋,军渡嘉陵江。 军至,首战隆庆州治,苦竹山城,此战蒙古大军展开,声震天地。 城中偏将赵仲胆丧,突然开降东南城门,一战山城失陷,南宋守将杨礼奋战至死,山城陷落。 攻克苦竹山城,再战长宁山城,宋将殊死奋战,又有降人突然开门,知县王仲开门投降,蒙军洪潮涌入,故宋长宁守将王佐当场战死,山城陷殁。 攻克长宁山城,再攻大获山城,至城下,山城险要,遣降人王仲劝降,守将杨大渊斩杀王仲拒不投降,蒙古大怒,举军猛攻,惊惧之下,出城落降。 攻克大获山城,再抵运山山城,精骑四出,扫掠隔绝,山城转运使施择善自杀殉国,守将张大悦出城投降。 攻克运山山城,再击青居山城,蒙古大军开至,城中裨将作乱,山城守将,故宋武功大夫,右骁卫将军段元监被杀,叛将刘渊出城投降。 山城终陷 一路蒙古大军军纪严明,大汗令下,严禁掳掠! 一时降者如云,大良山城,石泉军城全部投降。 当年,蒙古对待世界只有一个待遇,投降,或屠城。 只要不发一矢,蒙古发誓不会屠城,只要抵抗,立即屠城。 要么降要么死,没别的路,政治?去你妈的政治,没有政治,只有马刀,长生天的子孙没那么多耐心。 唯独打南宋,这路根本行不通,抵抗空前激烈,军民疯狂厮杀,蒙古人傻了眼,不分化瓦解这仗根本打不了,招降分化策乱军心玩了个遍。 之所以这次被打成这样,投降的这么多,还真不是西川人故意怠战,不是。西川抵抗空前激烈,宋人一直不曾低头,围绕故土反复北击反复拉锯,数十年不曾停歇,决绝的攻击一直持续到宝佑六年春,这才终止。 宝佑六年四月,最后一战,宋四川宣抚使蒲择之意图收复成都。 军临城下,死士登墙,双方城头死战,反复厮杀,破开城门巷战一日夜,蒙军统帅阿答胡被杀。终因阻截不利,刘整临阵撤逃,蒙古援军压上,功亏一篑。 大败,成都,绵州,汉州,怀安,全丢了。 这是整个四川宝佑年间最后一次反击,然后,蒙古大汗到了。 这回的蒙古人极难对付,统军的蒙哥汗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相比先前因屠杀激起宋人彻死反抗的境遇,汗颁布了一系列的命令;随意屠杀是不被允许的,大军不许轻易杀人,马踏青苗要被处死。 沿途蒙军军纪严明,不做劫掠。 直接导致昏官昏君下的一系列抵抗当场瓦解 几十万蒙古大军,投了,打什么? 为了赵家?啊呸!去你妈的! 军至,攻阆州,阆州降。进至龙州,龙州降城。复攻蓬州,蓬州降城。 ——蒙古大汗亲征记 西川战记 转过时光,长廊的余光已消失在尽头,千年前的呐喊厮杀悄然散去,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早早被改称四川的地图上,还刻印着这样一个名字——嘉陵江。 千年以后,朗朗的读书声里,一张年青的脸庞犹疑的看着课本,看着课本上的一个地名,呆呆出神。 嘉陵江 我就那样痴痴地看着,总觉得有那么一刻,时光摇曳。 今生转世,念书时高中地理,首次遇见嘉陵江这个词的时候仿佛就在脑海,记忆极深,异常亲切,根本忘不了,这个词就像冒一样冒出在我的脑海,那种感觉无法描述。当时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才知道原来根子在这!钓鱼城! 宝佑六年十二月,蒙哥进至合州州治,钓鱼山城。 昏暗中灯火星立,山寨前军旗飘荡。 大汗一路是蒙古最精锐的十余万大军,大量仆从的军队,全军大小五路,军中可战主力精锐近四十万左右,不附带降军奴从。 蒙古草原精锐尽出,大量军队沿路加入,降军随扈,数十万大军三路五股压向南宋。 灭国一击 攻入西川,庞大的蒙古中路军化做三翼,中央蒙古大汗,孛儿只斤·蒙哥,最强军队,最大推进力量。左翼蒙古亲王,孛儿只斤·末哥,汉都万户史天泽,从东路进攻;右翼蒙古都元帅,纽璘,向西路进发;左右两翼配合掩护中央,大汗突进。 结果左翼军被渠州州治,礼义山城矢死挡住,山城守将,故宋渠州知州,胡载荣。 右翼也不顺,沿途遭遇激烈抵抗,急速冲至乌江的纽璘试图夺城布防掩护蒙哥侧翼,南平军治,龙崖山城。 山城之下,南宋守将,故宋南平知军茆世雄杀使焚书,誓死抵抗,两万蒙军束手无策,只能退至蔺市驻防。 至此,蒙古中路大军止步钓鱼山城,礼义山城,龙崖山城一线。 开庆元年二月,蒙军大举进攻钓鱼城 电闪雷鸣,血雨下了二十个日夜,蒙军四处进攻蚁附登城,护国门上,攻上城头的蒙军与宋军殊死拼杀,尸积如山。 南宋守将,故宋知合州,兴元都统王坚奋死抵御,蒙古连战月余不得寸进! 这时候蒙古前面嗜杀的后遗症一下就出来了,实质上各城均有不愿投降的,仇恨太大,蒙古人前面杀人太多!仅阆州一处,推官赵广州官佐吏,降城之后举剑自杀。 其实这一战里,蒙哥汗被害苦了,顿兵山城,反复血战,整场大战蒙哥全栽他先人头上了。 事实上五路蒙军这次很厉害,汗王来势很凶,攻势猛烈几难招架,差点就得手了,没得手原因就是他前面的杀人杀太凶了,结果他们没还账让人蒙哥倒了血霉。 如果要是蒙古先前屠杀没那么厉害,杀红眼个疯狗激起全面反击,誓死反攻,刻骨仇恨,不然谁抵抗?我们才不抵抗,为啥抵抗?为谁?宋?宋是谁家的?自己不知道?! 结果你过来人家蒙哥劝降都没用,止杀令都不行,好多西川人已经打出来血仇了,和蒙古人见面就是你死我活,劝降的直接活剐,扔下城头。 你劝吧,前面打的你不能了吧你,后人来还账了,拿命还!拿国运,族运,一次全给你清了! 教你欠账! 宝佑六年,当苦竹隘被围的消息传至朝廷,当年,故宋名臣马光祖出任京湖置制使,贾似道任宣抚大使,吕文德任四川置制使,京湖出军,增援西川! 增援西川! 随军出征! 大军出征,沿江而下,旌舟蔽日,越过山河。 是役,宋倾举国之兵,京湖,江淮,诸军调动,军发江陵,护御帝都精锐登舟出战,沿江而至。 南宋增援部队沿长江逆流而下,大军血战嘉陵江一线,宋军将士跳下战船陆路拼死增援。 身在援军,我有幸参与了嘉陵江上的一系列大战,印象之深,一直存留到千年之后,转世的轮回也无法抹去。 “出战!” 重舰破浪,舰首迎面撞上蒙军水师,轰的一声江面上单薄的蒙古战船几乎翻倒。 撞过蒙古水师,大批宋舰迎风起帆,载满将士的轻舟重舰遮过江水,冲向江岸! 战船上我手握将剑,用粗布一圈圈把剑柄缠在手上,马上就要跳舰冲岸了,水边兵器决不能脱手,一旦脱手极易丢失不堪想象,所以兵器绑手,剑在人在,剑落人亡! “冲阵!” 水面上鼓声隆隆,将士们跳下扁舟,握刃蹚水,重甲冲过浪花,洁白的浪花里衣甲闪耀。 踏浪而进 前世冲锋,冲陆战,对方营寨就扎在岸边,大舰靠岸,士卒跳水,上陆冲杀! 战后,水面全是尸体 我们那时在战场上有机会剑柄都缠着粗布,不然血打滑容易脱手,打完这仗拿下江岸,我坐在地上喘着气,剑柄早就湿透了。 我抬起左手,在阳光下看着,手上全是血 唯一幸运的,都是别人的。 开庆元年夏,宋军主将吕文德,向士璧率军抵达钓鱼城外围防线,攻击蒙军侧翼纽璘,两军对峙七十日,一战击溃蒙古水陆两万大军! 蒙军退至铜锣峡,这个峡谷地形非常不利,生前记得脚下一面悬崖直逼眼前,凸出,控扼江面,蒙军炮矢如雨,宋军尸满江面。 宋军先战大将甘顺打的极为困难,吕文德出战,逼退纽璘。 大军越过峡口,进入重庆府,沿嘉陵江一路北上。 最终,我们走到了黑石峡 此战,宋军大败 尸体漂满江面,嘉陵江上,宋军将士长眠江水,舟中兜鍪为之一空。 随着援军越进越深,越往里走,战事越艰难,因为我们越靠近蒙古大汗。 但是,我们必须前进,因为包围圈里还有我们军中的兄弟,大宋的子民。 一旦城破,人间炼狱。 镇西门上,山城宋军血战月余,诸门尸积,血流山鸣。 史载蒙古大军进至钓鱼山城,蒙古大汗身于城东,汗营石子山,远隔天涧,遥望山城。 五月,故宋合州将军王坚率死士夜袭出城,军沿暗道潜出城外,出口处五里远,石子山,蒙古大汗寝帐在。 最接近大汗的一步 呼啸冲杀的大宋将军挥刀而进,残营中圆盾持刀的蒙古军一群群的淹了过来 可惜了 圆月下手挥长枪的蒙古勇将,散去了直冲大汗的血气。 军退,死守山城。 自蒙古正月攻城以来,山城死守已达半年之久。 危急万分,蒙古大军疯狂攻城,外城军寨破陷,南宋军将全部战死,蒙古大军已进攻内城。 公元一二五九年,西川,夏 天气炎热,西川的夏季实在难捱,炎热的天空下,远处的山峦重楼已在视线中出现波浪般扭曲,我们一身重甲,如同身在火炉! 因重步兵体力有限,南宋军不耐久战,必须速战速决。 水师步军一起冲!在战船,炮石,强弩的掩护下,宋军将士搏命前进! 前进! 为了能死战到最后一刻,军中将士常把手中长枪,臂上盾牌绑在一起 身至战死,兵器死不离手。 死战中我见过成群把自己和武器捆死在一起的,可他们最终还是全部倒下了。 血战三次,最近一次抵近钓鱼城数十里处。城头之上,隐约望见远山宋军旗帜 抱歉了,我们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这是援军所能尽到的最大努力了。 遥望援军,军不可至,钓鱼山城只能孤军奋战。 直面大汗 你见过数以百计的投石机同时发射吗? 拖着火焰的油罐在天空中划着黑烟,长长的黑雾遮蔽了天空,太阳不见,久久散去,太阳仅剩一轮模糊的光廓。 只用一轮,城防就崩溃了,人们相继淹没在火海,火海中披着火焰的蒙古勇士冲上城头,冲出烟海弯刀劈下,刀光闪烁。 火海中一片山城颤抖在大地的动摇里,城头上摇晃的将士们一脸血灰紧握刀刃,一定要把冲城的蒙古人砍下去! 燃烧的落日,黑烟飘过,喊杀声飘荡在天际 攻城大战,器械尽起,狭小的山地铺满攻具 山城上已是火光四起,炮石,油桶,劈面砸下。鹅车,冲车,云梯,望楼,所有能动员的攻城重械都在向着山城喷吐着死亡的烈焰,要用人浪把小小的山城融化在火海。 冲锋的蒙古大军一波波跨上城头,狭窄的山城一度破口,大群蒙古勇士冲上缺口,满城危殆。 血水顺着阶梯冲下城墙,青石板上的山城,宋军将士踏着血海,一波波踏上城头,以死相拼。 战后,山城上宋蒙两军交错的尸体,铺满了城墙。 亲眼看着冲锋的大军又被打下,已经攻上城墙杀出缺口的勇士们全部死去,暴怒的蒙古大汗下令;汗纛前移! 汗纛前移! 亲自督阵的蒙古大汗坚信,只要再冲一次,再冲一次!眼前这座该死的山城就要攻破了! 一声巨响,消散了大汗所有的梦想 山城里一直被雪藏的重型炮车推出掩蔽,看到白纛前移,数清确定九条尾巴!已卡入炮军最远轰击位置的大宋军队把压在最底,最后一击的手段拿了出来。 你们知道吗?我们前世的炮军可不是只投石头的,许多时候投的可是炸药囊,南宋有的是先进的火药武器。 轰击前老卒们安放药囊,依靠经验和目力装填火捻,长长的灰色胡须见证着他们的能力和尊严。 想增加射程很容易,减轻装药量一下多丢出去好远,目测对方大将所在位置后,减少药量增加射程,丢过去轰的一下,对面直接旗倒将亡。 我们前世守城时绝不会轻易把射程最远的武备拿出来,要作为杀手锏埋在最后,因为这是我们死前最后的报复,我们等着要在城破前干掉对面最重要人物。只有一次机会,只要攻城主帅出在射程,我们就会突然暴起开火抡他!突然! 至于别个,我们不会搭理你,因为你不够格。 蒙古大汗一怒之下前抵阵线,汗纛前移,九尾白纛卡进我们的轰击位置里,山城之上,南宋军投石车炸药囊装配,轰击落点,蒙哥所在位置。 轰的一下正中蒙哥,炮风扫过大汗仰天落马。 消散了天下的梦 我在魂魄中接收到的画面亲眼看到,蒙哥汗几乎一身是血,被抬着回来后,吐血而亡。 昏暗的阳光下,伤重的大汗喘着粗气,看见身边一个亲卫将军衣甲脏暗笑着说:看你这衣服脏的,和我那安答一样,懒虫子! 忽然静了一下 可是啊,懒虫子,也死了啊。 说完,双眼无神,楞楞的看着天空,将军颤抖着一试鼻息,大汗已经咽气了。 第9章 铁马泪 你问我有心系的人吗 有,一张张盔鍪下微笑的脸 他们是我一生最牵挂的人 · · · 开庆元年,初秋,蒙古大军撤围,北返而走。 “蒙古人走了!” “走了?” 有古怪,外围来援宋军在发现蒙古大军突然撤离后上下疑惑,军中主将聚在帅帐,隐约发觉到什么的将帅下令;联络山城! 全军整备! 冲过潦草的营房旧地,内外通信恢复,看到大宋军队的旗帜冲入城中,城头上山城军民甚至相拥一起喜极而泣。 “点将!” 拉开军幕,大帐里宋军主将下令,擂鼓聚将! 咚 咚 咚 军鼓响起,熟悉的鼓点远远传来,前世点将鼓! 天魂一幕;我骑着战马飞驰营中,身后一众将士跃马跟随,营帐边好多弟兄靠到路边让开道路,目视我飞驰而去。 听到点将鼓,我迅速冲出军帐骑上战马就走,前世一旦上官聚将,听到鼓点不管干什么立即就走,不能迟到。点将可是有卯的,鼓点到数,你不在,这肯定是要挨整,轻的挨军棍重的甚至会掉脑袋! “参见将军!” 大帐里宋将分立数列,阳光顺着笔直的走道照向帅案,走道两侧分立的大宋将军面向主将拱手行礼,示意免礼后,帅案上的军中主将起身而令: 追击蒙军! 冷不防听到这个命令大帐里的亲族长辈当时就懵了,吕文德他妈的疯了! 你追谁?我们步军去追骑军!?这时候已经有些不怀好意的盯着身边的吕氏亲族,看看这活你姓吕的去不去,姓吕的不去,那我们也不动。 大帐里长辈稍稍直了直腰杆,握着剑柄阴沉的看着身边,沉默的看着,看你姓吕的怎么动。 直到有吕氏武将被点将,前出,前进,长辈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面色稍霁。 如记述无误,前世亲族将领,多属御前军军系。选将出军吕氏家族已经出兵了,那我们一族是跑不了的,家族世出行在,所在皆南宋精锐,前军我们跑不了。 把我们顶前面,可以,作为交换,先锋位是我们家族出人,拿战功,不然谁给你卖命,因为这追的可是蒙古大汗! 拿步兵去追骑兵,你可真行。 长辈们多少带点骂骂咧咧的出来了,帐外亲军将士就在那等着,看将军们出来了,我们立即围了上去。从亲族将军口中我们得知,前军没跑了,准备上去,我们哈哈一笑,上就上吧。瞧我们这没心没肺的德行,长辈多少是带点火的。 这是我生前残存的记忆,记忆里已成片段,只记得长辈将军转过头走到了边上,族中几个长辈低声交谈,这个分量的战功决定拿给小辈,这个先锋位让我去,因为家族的长辈们要拿战功给我铺路。 黯淡的心空下,戴上将盔几步跨前,我脸上挂着笑容,那个样子至今未忘。 那一年我虚岁二十,年轻将军 故宋将军 前世军中,钓鱼山城,因为家世将帅们同意把先锋之位给我,这个先锋打得好很赚军功,前提是你得有命赚。 是不是觉得我很年轻,让我上简直就是胡闹?一点都不胡闹,有后手,家族不是白痴,上位更不是蠢瓜,没有任何底气就把我顶上去,那主将是真的该被砍了。 为此,亲族诸军调动,各军抽调精锐组军上阵。另,亲族武将随军,一旦出现指挥失误,立即剥夺军权接替指挥,等战后再把这事压下去,战功不变。 军中将领打过招呼,双重保险,就是为了给我争一个晋身阶梯,失不了手。 最终家族的布置一个没有用上,自始至终。 选锋结束,家族武将获选,本将率军出阵! “出军!” 号角响起,大军出战! 鼓声阵阵,我骑着战马第一支冲出营地,身后大军起阵,一队队踏出军营! 本将生前出身将门世家,家族显赫,那个世代里这个出身军中极受尊重。旧时世人对将门世家,世代冠族出来的人普遍尊重,因为能从这种名门世家出来的,他的长辈一定很厉害,将门世族更是,他的子孙也一定会被训练的很厉害。所以哪怕我年轻也可以认,特别是士卒,只要士卒对你有起码的认可,那军队就可以带。 因为我是将门出身,世族将领 不要一看到世家,一看到贵族马上就认定这全是废物全是纨绔,没有,不要忘了,我们是中华族出身,中华世贵。 来大陆之后本将确实开了眼,没经历过那个世代,你们的影视小说都往我们头上栽的什么东西?中华族世代,最重要的是德份,如果真像你们创造出来那种黏黏糊糊,整天正事不干就知道谈情说爱,斗个不停踩这个压那个,还尽是一个家门欺侮这个收拾那个,那中华早就灭亡了。 上位家族都这副熊样,你底下不造反才怪!外人不彻底弄死你才真是稀奇! 团结,勇气,智谋,胆略 忠孝节义 中华族的德份,你们知道吗? 我非但不是什么废物,相反,我远比常人厉害的多,自幼武训,生死经历,十七上阵。 你还觉得我是废物吗? 你还觉得中华族世代,历经千年不倒,军政血火,累世家族文武勋贵,全废物全纨绔吗? 说大话?来的笼统谁不会?要以小见大见细节?可以,我给你讲,奉陪。 就一个,样子,知道什么是威仪吗?威仪就是我们这些人出去一眼就知道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样,不然?没威仪,压不住军队。 将军威仪,小时候坐在那里,一身铠甲,将军正坐一个时辰不动,头上顶碗水,水纹升起血肉开花,就是打,打出来的将军! 世族将军们坐在那一动不动,那股子肃杀无法言容,这都是中华族传承,这样的气范,你们有吗? 黑暗中将军们一身铠甲,无言的坐在那里,直到黑暗渐渐覆满身躯,无声的将军们,永远消失在一片黑暗里 千年以后,魂魄中我一如生前衣甲,再穿过那一座座早已不会再动的身影,心里在想着什么呢······ 前世大战,身为先锋我们走在最前,将旗之下,前进的路上我勒马转身 回首望去,身后旌旗招展 这是前世第一支划归我手下的大军,第一次指挥大规模军队。 尽管我们人不多,几千军卒,不足五千,但却是最精锐部队,至今他们的映像仍在眼中;强卒如云,枪林蔽日。 总有那么一刻,心里满是骄傲 那年我虚岁二十,年纪报大是为了便于军中,且先锋出动,亦有探路作用,尽是从各营抽的强军到我麾下。 甫一开始,我还有些压不住,因为我太过年轻,属下将领见面我要先行礼,长者在下,你说我敢胡乱指挥吗? 其实,本将最初先锋将位并不是实职,兵凶战危,关键将领怎么可能上来就被折掉。我们最重要的作用是试探,选一支强军,一位年轻将领,先行打头试探,后阵随时支援。 只是没想到,对面这么看得起我们,另一方面也表现出,蒙古人实际上已经沉不住气了。 最终,宋军数千人突入山地,遭遇蒙古重骑军突袭 “将军!将军!” 地面突然微微震动,两旁山势险峻的山谷里,一位士卒拉住我的马缰,手指着前方眼里全是惊恐 前方山谷两侧突然冲出大批蒙古重骑! 他们黑云般迅速涌成一股,遮绝道路,从谷口洪流般席卷而来,前列步卒极速扎盾立枪,弓弩手起弓,箭阵阻拦! 这是生前如同噩梦般的一仗,牺牲太大,惨烈至极,回忆起时还会如同中邪般无法描述的颤抖 一群面目不清的人冲进阵中,他们身披重铠,人马俱甲,迎面撞上盾牌长枪断折一地。 铁骑相撞,刚一碰前排数列将士几乎瞬间吞没。 面部被护甲死死包裹的蒙古重骑,阵中模糊的黑影直冲撞踏,合身而上的冲击中抬起长枪的宋军军卒绝望的吼啸! 枪折了,捅不透,我亲眼看着一杆杆长枪被迎面掠折。 怎麽打成了这样! 阵型踏躐,瞬间冲散,多处已一片混乱,蒙古重骑涌入,缺口无法堵止,前军阵列已身陷胡尘。 眼看即将崩溃,我转头嘶号,命令军阵后退!拼命后拉阵型中军后军立即撤退! 因为我没有下达前军后撤的命令,所以,所有陷在前面的弟兄被我全部放弃了。 蒙古重骑已成股冲入,包进切冲毁乱军阵,这股来势极凶我几乎顶不住,临撤前我打出旗号,命令所有陷在前面的兄弟;拼死抵抗,原地! 他们忠实的执行了我的命令,半步未退,直至全部战死。 他们就那样站在前面,一动不动的迎接死亡,我至今对自己无法原谅 或许他们早已知道自己的结局,只是想为弟兄挣一条活路,惭恨不已 这是我心里最痛的一面,所以我那时就已经确定,一定要战死!不然我没脸下去见我死去的兄弟! 我要拿命赔给我死去的兄弟,所以我一定战死,绝不苟活,不然我没有任何脸面去地下见他们,见我早已死去的兄弟。 面对蒙古重骑,是我把他们扔在了前面,是我让他们死在了前面,绝无生还,绝对撤不下。 那一天我还记得,我在队列末尾,扭头回望那些身陷后面的兄弟,我的眼里全是泪 震天的厮杀中,前军已全部牺牲。 我骑在马上眼里全是泪光,回望前军,好像他们残存的身影还在拼命厮杀。 我把眼泪吞进肚子,拉着中军后军拼命后撤,然而遗憾的是,中军也走不了了。 冲过了前军尸山的蒙古重骑再度杀至,重骑撞上长枪断折,捅过去的长枪接连撇断,中军已被瞬间切断,人马裹缠,再无救回可能。 我含泪闭目,挥起马槊冲阵向前,走前下达军令;後军撤退,撤退! 我绝不会再活着下达放弃命令了,我带着本部数百轻骑冲向前方,与陷在前面的弟兄浴血奋战,我希望能和他们死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了 将士们绝望的聚集在一起,伟大的吼声震撼了天地 那一天,死去的兄弟成排倒下,成行成阵战死,死前还保持着生前军阵的行列。 “冲!” 马槊高举,身后骑军冲锋! 我看着前面的蒙古重骑心中默念;来吧,一起死在这吧! 身下战马掀起战尘急速奔驰,迎面蒙古重骑踏马冲上,我盯着最前的蒙古重骑挥起马槊,人马合一瞬间劈下 铛 刃光闪过,牙酸的金属撞击声撞入耳膜,蒙古重骑应声落马,斩杀重骑交错而过我眼中惊恐闪过,这他妈的怎么回事!? 这回的重骑兵好难杀,他们的铠甲好硬! 太硬了我砍不动!第一个是借着冲势人马合一一次劈下,后面就不行了,杀一个好艰难,砍人的时候我一落手就发现不对,好硬!根本砍不动!马槊都不行,根本砍不动!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激怒之下迎着第二个拼命就是一槊,结果一槊砍到了他的肩甲上,我手被震的发麻,马槊砍铁甲上再被弹了回来! 生平仅见 砍到第二人气力大泄,我知道我已经杀不了他,于是我拼了命挥起长槊,劈中他的头硬把他抡了下去。 此刻身后已是一片惨呼,我猛地转头,双目圆睁,我亲眼看见身后跟随的大宋轻骑已经被砍落一片了。 暴怒之下我拼尽最后气力,槊刃前冲直从当面重骑脖颈贯入,捅进脖子把他给挑了。也就是在我最后挑了一个蒙古重骑的时候,另外两个蒙古重骑左右贴近,挥起长枪一下捅来,我当场身中两枪,险被捅落下马。 他们捅中我的那一刻,千年以后还在眼前,我垂着头,闪着寒光锋刃插入肉中,我脑海里只有一个词,好凉啊 “将军!” 身后轻骑发疯般冲来,刃光闪烁拿命硬撞开一条路,他们血肉横飞,哪怕死去,也要冲到我的身边 此时我双眼已经模糊;别杀了,别为我再搭人命了 金铁交击,一声巨响响彻耳畔,勉强清明一刻的我触电般夹紧马腿,一只大手猛地抓住了我 “将军!” “走!” 我被我的兄弟拼死砍出的血肉胡同救了出来,那次伤亡极为惨重,两边一碰我的兄弟落下一片,轻骑兵根本不是重骑兵对手。 拼死冲出之后,蒙古重骑又追来了,这时候已经开始出现蒙古轻骑了,仅剩不多的大宋轻骑分出大半,少部分护着我急速后撤,剩下的大部轻骑,调转马头; “将军!” “弟兄们,冲啊!” 他们就这样去了,魂魄中也仅剩他们残存的背影 我看不到他们的脸,看不到了 我死去的兄弟,对不起了 对不起啊 可怜前世,轻骑厮杀根本不是重骑对手,唯一能打得过就是在对冲的时候对准马头,两马对撞! 把蒙古人撞下马,然后在乱马践踏中同归于尽 这是唯一的战法,我前世数不清的兄弟都是这样去的。 “冲!” 阵影交错,乱马嘶鸣,无数骑兵撞落下马,死于乱军 我的兄弟 “将军被扔后面了!” “将军断後!” 身后战马嘶鸣喊杀震天,拼命撤出的后阵步军扭头一望 魂光中还能看到,好多军卒大骂着甩下军盔,可怜他们再次反身的理由,竟是认为自己的命没那么金贵。 或者,他们是认为将军把他们当了人看 杀声震天,零散的咆哮声中,披头散发的老卒们又冲了回来,已经冲出山谷的好多兄弟跟着拐了回来,因为断后的是他们的将军。 其实那一天我认为自己死定了,我悄悄落泪了,因为我知道我必将死于此地,能活下来全靠弟兄们奋不顾身的冲击! 在残存的弓弩掩护下,仅剩的兄弟爆发了极为壮烈的决死冲锋,他们残破的身影狂呼着冲向前方,那份场面,人世间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们堵在谷口的平原上奋不顾身,身中数箭仍在向前冲锋,他们嘴里吐着血,挥着刀,军行爆发白刃战! 蒙古人擎着马刀冲上来的轻骑兵当场落马一列,成列翻倒,兵锋立即后退,下去一查,一个百人队不见了。 在他们拖着我撤下来的时候,步军弟兄们弃盾挥刀,直冲重骑兵!追过来的重骑兵当场撞飞了前面的兄弟,后面的围上去把重骑兵砍下来,拽下来!厮砍殆尽,追来的重骑兵陷在步军中迅速被杀,纷纷落马。 死去的兄弟们狂呼呐喊,直冲死亡,追来的蒙古骑兵看的肝胆俱裂 我真的想说别冲了我的兄弟,别冲了,求你们了,我的兄弟,别冲了 别冲了,求你们了 我们牺牲非常大,平原上步军硬顶重骑军付出了几倍的伤亡! 至今我还能听到耳边远去的喊杀声 蒙古重骑兵战后马力不足没过多追击,宋军骑兵冲出去和步军汇合,步军军阵未散仍有一千多人,弩兵盾兵全在,迎面堵到谷口开阔地全面展开,蒙古人轻骑为主不愿死磕。轻骑兵将领,蒙古人认为,这么大一团决死抵抗的步兵自己就算吃下也牺牲太大,于是不再追击,收兵回营了。 重骑兵和重骑兵还不一样,这支精锐的吓人!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支部队,但是有一条,他的装备远好于一般的重骑兵! 重骑兵我不是没打过,更不是没杀过,但这支不一样,铠甲硬的我砍不动!根本砍不动!生平仅次一次!再精锐的蒙古军都没有,就这一回! 怀疑至少亲王护军起步,但怯薛军可能性最大,因为规模,一次冲阵就是千人级,这么大规模砍都砍不动的极精锐重骑还有谁?只有这一次我有可能碰上他们! 这一仗,蒙古大汗亲王大量堆积,草原显贵俱在此路,蒙古帝国最难打的兵全在这,专门留下部分人马一次打掉对方先锋,把对面气势打下去,不然没法解释,哪有这么恐怖的蒙古重骑?马槊砍上去直冒火星!那他妈要不是蒙古亲王大汗的亲军护卫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 砍不动!砍不动!马槊砍上直接弹开!我是最强的一群,最好的破甲兵器! 我一直怀疑,前世十有八九撞得就是怯薛军! 怯薛军! 钓鱼城一战,后方宋军先是听见前方山谷喊杀震天,山峦震动,连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颤动。 不久以后,山峰静寂 山风刮过,军旗飘荡,拄枪列阵的宋军阵前,前方一骑横挑一巾驰掠而过,依稀辨出吾姓将旗。 前锋军覆灭,将死军亡! 诸军震骇 “那不是中郎将吗!” “哪家的?” “行在那家的!” “那小子!” “怎么是他?他完了?!” 看到旗帜的宋军将军们双目圆睁,先锋完了! 精锐军出的先锋,这军队什么质量大家心里还是有数的,这么快就全完了,连救都救不及,那我们呢? · · · 千年后我的眼前始终闪过这样的片段,山崖边护卫严密的蒙古重骑,一个一身重甲面目不清的蒙古将领对着人群中央一具棺床低头一句;让大汗安心回到草原。 第10章 剑南羽 如果没有我们,世界将在蒙古脚下颤抖,文明化为灰烬,男人倒在滴血的马刀下,女人哀嚎在蒙古人的狂笑中 · · · 我倒下以后,宋军整顿士气继续追击,日夜进攻,无有停歇。 然而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拼死杀出包围,我在马上血浸甲衣,残军阵列被护在最中央的我已连续昏迷,时断时续,神志不清了。 我部数千人突入山地,遭遇蒙古重骑军突袭,几乎全军覆没。 最精锐先锋军,最先接战,最先败没,其败之快,其覆之惨,诸军震骇。 将军以死断后,手刃两怯薛重骑,士卒撤退,将军断后。 对于那些活下来的士卒来说,只要我还在一天,他们就誓死跟随我一天,这已经是超越了人间的情感,在他们口中无论何世,无论何地,见到我只有一句 将军! 我被抬到了一个山谷,一张小小的帐篷孤独的立在原野,我就躺在里面,将士们全部站在外面,一层层的站在山原,千年以后,我还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或许他们的眼中还闪着泪光 军帐里我躺在地上,身中数创,我的锁骨,肩胛被长枪同时捅进,我几乎成了血人,全靠死去的兄弟把我抢了回来,回来之后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帐内军医已束手无策。 噩梦一样的灰暗,我眼前一片灰暗 噩梦中我看见一群死去的将士,他们浑身是血的冲向了我,我狂呼着他们的名字,梦中挣扎,因为是我放弃了他们,已成心魔,我必须承担。 尽管我也知道,他们并没过多责怪我什么 或许他们只是想死后再来见我一面,尽管我这个罪人实在无颜再见他们 本部轻骑死难殆尽,前军中军早已全部牺牲,仅剩的后军也已残破不堪,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生死不知的将军躺在帐中,军中几乎要垮了。 “滚开!” 吼声中一只大手掀开帘幕,提着一个老头扔进帐内,长须老者摔在地上,慢慢的爬将起来,身后接着一声怒吼: “医好我家将军!要是将军死了你也得陪葬!” 帐内站着的军将咣的给了后面冲进来的兄弟一下: “怎么说的!” “大夫,尽力治伤!救救我家将军!” 含泪躬身 身后挨打的兄弟也是一脸的泪光 外面站了一圈的兄弟,将军断后,士卒们认为自己是靠着将军的牺牲才活了下来,可拼死带着将军冲了回来,将军却高烧不退不醒人事。 军帐里面的弟兄看的最清,裹伤布全是血,浸透,甚至已经都要准备棺木了,可还是有兄弟不死心,不认命,不知道从哪抓来一个土郎中,带着最后希望冲回军中,救回将军! 那时候好多民间人物害怕和军伍打交道,只能连抓带请,俯下身的西川老者检查伤势,一看场面确实是和蒙古血战,战阵创伤。郎中拿过药箱施针下药,尽心竭力的救治,这才拽回了我一条命。 不知多久,军帐里我悠悠转醒,醒来看到身边老者打扮,生前第一句话;郎中,也救救我其他的兄弟 分内之事,将军不必挂怀 这才又昏了过去 生前记得清楚,我重病期间一直说胡话,脑海里什么都有,我看到了好多东西,最多的还是死难的弟兄······ 战场上死人最多的往往不是硬碰,而是一方溃败后军阵解体,所有人自相践踏疯狂逃命,后面追杀所致。 硬碰死人远远小于追杀,但如果,如果,硬碰死人远远大于追杀,不管规模大小,那就是一场震撼天地的战斗。 他们死难前的吼声响彻云霄! 这是生前最惨烈最残酷一战,到最后全军军制彻底打乱,失去了军制的士卒们看着将军被驮在马上冲了回来生死不明,那些英勇的士卒们自发转身,聚在高呼的将官身边自发接受指挥,结成战阵拼死抵抗! 没他们我早就被蒙古人宰了 他们英勇战死,只为一个生死不明的人,哪怕是死的,也要把将军抢回来安葬。 我就是在他们的至死抵抗下才捡了条狗命 我背负了太多的信重,他们至死还在望我的方向,前面就是蒙古人的重骑兵,他们不退,死都不退。 那份震撼了天地的勇气,我至今无法忘怀,哪怕千年的轮回也没让我忘了他们,一刻也没有。 经此一役,全军死伤大半,几乎被完全歼灭,必须休整,我们驻扎在山谷里熬过了那个冬天。 天魂一幕,苍凉的雪空下,大营外军旗孤独的飘着,风雪中帐外军旗飘卷,我裹着披风,从军帐伸着头看着雪天 好冷啊 缩回营帐的我合幕转首,帐中篝火闪亮,温暖的火光染的帐中一片橘黄,矮塌上还放着几本专门给我找来的杂书,火边还蹲着一坛我兄弟送给我的药酒。 因为我身体已经不行了,我那群兄弟想方设法搞到点补身的药酒给我喝,朴实的笑脸把酒坛双手递来 我接过酒坛,脸上全是笑容 我前世死去的兄弟们很爱泡酒,酒坛子里经常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动物,灯火下我把酒坛抱过来仔细打量,捻起只小动物端详片刻,咋舌而叹;这都是啥啊。 寂静的军帐里,我坐在塌前,定定的看着篝火 败军之将,依律斩首 最终没有杀我,因为知道这一败,换谁都是死,能打出这个样子,已经难能可贵了。 前世和蒙古人重骑兵多次交手,面对重骑,马槊挥起一击必坠,只要我能冲上去一定能挡住蒙古重骑冲锋势头,唯独没见过这次,根本砍不动。 他们的铠甲几乎把整个人马全包了起来,甲覆度数他见过的最高,几乎就只露两个眼睛,冷漠的目光和铁塔几无区别。 一槊下去,我槊刃反倒给弹了回来,从未见过,一次都没有,二十一年就这一次,从来没有,再也没有。 血战不停地继续,我亲眼看着军阵一层层被吞没,我不再跑了,直接冲锋。 最后,将军断后,士卒先撤。我当时在整个南宋都是极少见的存在,这种行为不多见,故此当将军断后的怒吼传来时,士卒们都回头望了望。 所以在最后的接触战里,将士们奋不顾身的勇气彻底震撼了蒙古将领,停止追击。 我那时已经疯了,我知道这回败了,血败,我只有以死相报,将门家族不出孬种。 我眼前闪过先前死去的兄弟,我希望去地下找他们谢罪。 所以,将军断后,士卒先撤。 士气达到巅峰,丝毫看不出这是败军 蒙古人试探后认定,这支残兵仍保有极为可怕的战力,以轻骑为主的蒙古追兵要把面前这支千人以上的宋人步军吃掉,只怕要付出伤亡千人的代价,一次消失一个千人队,这是蒙古将领绝对不可能接受的损失。 如果五百以内,蒙古人一定会咬牙要我的命,因为我是个极大的祸患。但如果超过或达到一千,蒙古人绝对不会,因为他们是纯蒙古人死不起,损失这么大照这样几次下来,蒙古人还怎么攻略天下? 何况在草原,在花剌子模,在远欧,在金国,在西夏,在大理,在安南,见过多少我这样的勇将,要是个个都像我这样换,那蒙古人就不会走到今天了。 这是我生前最惨烈的一仗,历经生死,这一仗后我整个人迅速蜕变,走向远方。 同时,还有我不堪重担,满是战伤的身躯。 将旗是我的魂,也是全军的魂,此次惨败,我连将旗都丢了,身负重伤险些丧命。 将在旗在,将死旗亡 蒙古人认为我已死,挑着我的将旗在宋军军前叫阵,诸军震骇。 将旗丢了,意味着最能打的那个已经战死,全军覆没。 连宋军都认为我不在了,那次侥幸活下,败得极惨,并且这一仗直接导致我被打出战场,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参加战斗。 也正是因为这一仗,我元气大伤,直接导致我前世没有任何可能活过六十岁,最多五十左右寿元就要尽了。 想我当年身体多好,之前再受伤也没这么厉害,这一下几乎要了我的命,也正是从这一次之后,我的身体就开始走下坡路了,上阵厮杀时已渐渐力不从心。 你们敢相信吗,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体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之所以不显仅仅只是因为我年轻,活力足,不太明显而已。 但我自己感觉得到啊,我并不傻啊,我自己的零件什么状态我不知道吗? 但是我并不后悔,因为在中华时代,战败了,都是长官战死。 身为上官,将军战死,是我们的职责和宿命。 宋朝是烂,有些文武怕死怕到了让人暴怒,但是,一旦战败,尽是长官战死。 这就是我们的时代,中华正统时代! 数日以后,风雪渐消,弟兄们一个个从营帐里伸出头来,大家像仓鼠一样伸着头看,看老天爷赏脸,高高兴兴的钻了出来。不远处我裹紧披风,脸色苍白的走出营帐,看我走的一步一停,有兄弟还伸手过来搀我,生怕我倒下。 倒不了兄弟,我拍拍兄弟伸来的手笑笑示意不用了,一时半会我死不了。 看将军没啥大事能走能动,弟兄们悬着的心放下来不少,脸上也逐渐带着笑容。 我慢慢的走出军帐,看着身边的兄弟拉家常一样,看似平常时不时点他们几句,看着手下兄弟愣一下若有所思的样子,我笑笑没说什么,一步步走了下去。 我们都是战阵上的厮杀汉,长年死亡相伴,我不知道我能活到哪一天,所以我就想趁着我还活着,尽最大努力,帮忙指点一下这些和我生死相依的兄弟,我的兄弟。 有话别闷到肚子里,说出来,不然战场上人命有多轻飘,一条命说没就没了。 刚上战场,盾阵后一个弟兄刚才还操着弓在我身边说又中一个,我就扭头在箭袋里抽支箭,转脸过来这个兄弟就已经不在了。 一支箭插在了要害,人当场就没了。 刚才还在和我说话的兄弟转眼就在我身边没了,连一声都没发,转眼就没了。 所以,有什么想说的话,趁早说吧,别等死了,就什么都晚了。 实质上我早就发现了,从进军队和手下弟兄一处就发现了,好多兄弟或多或少都有点毛病。没毛病的当然有,少,不多,一般这些人都是军中能往上走,好好锻炼一下官佐的料子。 这之中不是人品,跟人品没关系,人品差的我管他老几,是眼力,眼界,个人素养,这个真的很难改。 而这正是你往上走的路,你路没了,你亲手把你自己路给断了。 人没说的,但就是,他们所在的位置,阶层,导致他们没人教,小时候没人指点他们这些要命的东西!不是你怎么教?老农民下地干活把你拉扯大就行了,其他哪有那能力! 我不管得不得罪,开不开罪,趁着现在我还有口气,你们还认我这个将军,我就一定指点,一定提点你,听不听是你的事,我必须尽到我作为一个将军,也是一个人的责任! 因为你们是我的兄弟,我希望你们能过好,哪怕今后不在我的军里,出去也能奔个好前程。 这才是我希望的 不是我闲着没事吃饱了撑的,伤都没好就四处挑刺,因为我家世高,我知道上位者心里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他们的路该怎么走,断是断在哪,不然我凭什么要指点手下兄弟!这是只有自家兄弟,别人我才懒得管他! 我就讲一个,看细节,细节决命! 中华世系,古代贵族看人看细节,从细节上一看就知道你这个人值不值得交。很简单,那种吃饭吧唧嘴嘬牙花子的一定是下等人,根本就没受过什么教育,家教素养基本零蛋。 不可交,不可信,不可用。 就这一个细节你就已经栽了!特别是在中华族世代里,上桌你一个这,你直接就在上位心里判死刑了。 中华族世代,从前高位者对待凡俗人,神灵对待凡人,都是根本看都不会看你一眼,能低头看你一眼,就已经是荣耀了。 所以,知道为什么之前谋士们哪怕袁绍是个庸主也要跟随了吧。 明白我为何追着提点这些兄弟了吧 走在坎坷的营路上,日月轮转,残雪的星空下一片明亮,璀璨的星河就像梦幻一样,光明再次回复,划破黑暗。 飘荡空中的羽光,星星点点,在尘空中缥缈 我仰头望天,这是蒙古大军最后一次败退了,最后一次。 军中接到军报,此次大战,蒙古五路齐出,来势极为凶猛,灭国大战,期毕功于一役,各路蒙古大军全力以赴。东路军忽必烈部,西路军兀良哈台部,大宋将士与几十万蒙古大军浴血奋战,在南宋故土上爆发一场场极为惨烈的战事; 开庆元年春,蒙古大举入侵京湖,忽必烈命令东路全军;不准肆意杀人,众军不得违抗! 灭大理之战,此次大汗亲征,斡腹战略实施前最重要大战,直接打通进军广西之路。此役蒙古军战马,驮马,役马,死去四十万匹,死四十万匹马我也要整死你! 决心可见一斑 此战,忽必烈一路,仅骑兵就超过十万,步军,奴军,降军,无算,军心荡震,沿途不是投降就是大败。 一路进发的忽必烈如入无人之境,大军直冲鄂州,而他能做到这一条的最大原因,宋廷无能。 各军州诸城各自为战,只能各自为战,因为,援军无望。 我这样讲南宋的文官已经无法无天到了什么地步,京湖开战,忽必烈势如破竹的凌头压下,东路军三股数十万人冲了下来!他右相丁大全,上了史书有名的奸臣,就敢把战事隐瞒不报!等朝廷反应过来忽必烈都打到这了?! 这等罪过,这一个杂碎,上去就丢了百十万军民性命,贻误战机战局糜烂,后续因此而死者无法计数,换来的惩罚仅仅只是撤职,杀头?那是武将的罪过,文官不杀头,连流放都没有,家不抄,改知镇江府,接着当官,因为这只是一个罪过,不至死,哪怕是百十万人的命,后面无法计数的命,人命。 所以说大敌压顶,赵家不亡没天理。 蒙古大军开至,围攻鄂州,临安震动。此刻战事再无法掩盖,全军调动,先前增援钓鱼城,南宋一次出钱三千万缗,以资军费;此次出内府钱两千三百万缗,白银绢帛二十二万匹两劳军。两淮兵甲急速出征,动员援军甚至包括了遥远的广西,拼死增援鄂州! 不日,援军成批抵达,增援西川兵力空虚的京湖路再次军力充盈,忽必烈等人沿途开始遭遇激烈抵抗,远超想象的死战。 鄂州城下,南宋将士们血战数十日,喊杀日夜不息,蒙古大军攻势一波猛过一波,战斗从九月一直打到了十一月。 大战中西川来使,王坚使者通告了蒙哥丧命的消息,结果贾似道一看有戏,过去就要跟忽必烈秘密求和。 年给银绢四十万匹两,割长江以北土地。 可怜了几个月流血牺牲,这么大的优势,就这么被一句求和给白白放弃了。 只能说真的很感激西川,如果没有王坚他们,没有西川人他们,看这架势南宋连开庆元年都难顶过。 蒙哥已死,忽必烈此时已经不想在南宋呆了,因为此刻,忽必烈的敌人已经由宋人,变成蒙古人了。 当前大敌在蒙古草原的忽必烈急切想要班师,结果已经准备收拾东西跑人的东路军一看,你贾似道就是个这? 那他妈还跑什么! 打! 蒙军北撤前进掠江西,把江西给死坑了一头,死人无计后,忽必烈这才跑走。 围攻鄂州,久攻不下,蒙古大军举师南掠,大批蒙军杀入江西,扫掠百里,宋将吕文信等当场战死,京湖江西三路一片血火。 攻掠江西,士民涂炭,大军迫下多路横深,南康军巡检张兴宗,临江知军陈元桂为国尽忠,其他官民或死或逃。 可怜此战江西根本就没什么宋军主力,军队早去北面了。 到最后要不是夏贵率南宋水师,在白鹿矶击溃蒙军,把蒙军彻底全部赶出江西,谁知道这次宋人要死多少。 淮东蒙军也得了手,蒙将李璮手气好碰上了几个软蛋,叶再遇孙逢吉,不是怯就是蠢,打下几座州城就算了,人家还忙着造反没空多搭理这俩孙子。 此战实际上李璮根本没想过要得手,但架不住两淮置制司参议李应庚是个蠢货,大暑之内动工筑城,热病死人破万,军心大怒民心大散,李璮一看,打来试试,结果一下连下四城。 淮西蒙军唯独是最背的,蒙古亲王塔察儿大军压境,结果从徐州下来迎头撞上了夏贵。 荆山之战,南宋大将夏贵死守怀远一百五十日,未失寸土,蒙古大军未入半步,蒙古五路伐宋,这一路是蒙古战果最小,劫掠几无的一路。 然而啊 也就是在这一年,西路军,兀良哈台,进攻了 斡腹一击 面对蒙古大军,广西人可以战死,但不投降,狼兵们没有投降习惯。首战老鼠隘,宋军惨败,主将张世雄战死阵中。 宾州大战,宋军败战,南宋军主将沈彦雄,陈喜,当场战死。 来宾大战,宋军败溃,南宋军主将陈之贵最终战死。 柳州大战,宋军败殁,南宋军主将李孝信,郑俊,秦安全部阵亡。 连败连战,将死军亡 直至战死,无一投降 这就是广西人在那一年的结局。 前面的南宋军队再也无法阻挡蒙古人了,大军逼近静江,蒙古大军最先打进广南西路的时候,广西军被抽兵抽的已不足两万,根本挡不住,广西已尽至全力。 静江城上,已无兵可调的广南制置使李曾伯看着城下浩然长叹,无计可施。 蒙军在把李曾伯压进静江城之后,大军迅速北进,直击湖南。 兵踏湖南,诸州县望风披靡,蒙古西路军从兴安沿湘江一路打到潭州,紧急调来的宋军猛将,领湖南安抚使向士璧率全城军民死守潭州,终于挡住兀良哈台脚步。 现在,到我们了。 后面追上来的广西军死死咬住蒙军后翼,李曾伯带着刘雄飞等一众广西将领一路追杀,因为兀良哈台在广西也是屠掠而过。 面对宋军里外合击,被挤在潭州的兀良哈台在和忽必烈通讯后迅速北撤,因撤的太快导致大量后续部队被宋军绞杀。 急速撤退的兀良哈台一路撤至长江南岸,因为心中另有他算,迫不及待北还的忽必烈早就走了,开庆元年底就已全军撤退,五路走了四路再呆到这就是孤军挨打。搜罗船只的兀良哈台急切要渡江北返,结果只走了主力,后军全完,白鹿矶上宋军水师冲上,夏贵沿江一路而至,一战扫灭蒙古军后部,前后共夺船数百艘,扫清江西,京湖路内蒙军全部残余。 战后,夏贵率军转战淮上,蒙将李璮被一仗打的只身逃走,淮东前线得以再次前推。 至此,宋蒙五路大战结束。 景定元年春,战事结束,宋两淮,京湖,江西,湖南,广西,西川,已成一片焦土。 南宋计有天下十六路,战至此年,已有成都府,潼川府,利州路,夔州路,京西路,湖北路,湖南路,江西路,江东路,淮西路,淮东路,广南西路,两府十二路,失土陷落,彻底毁丧,无法恢复,直至宋亡。 亡毁最惨烈,西川四路,举目焦土,数十年血战蜀中扫掠荡尽,再无富甲天下之象。 战前,西川最富庶顶端,一年税收财入,钱四千万缗,仅次江浙,故称,扬一益二。 多年富庶,一朝尽丧 直到死去,再没见过西川天府之国,富庶人间的情景了。 再见了,西川 天府之国 此中战斗最激烈,战事最残酷,死伤最壮烈的西川之国,已为国做到,至死抵抗。 绍兴三十二年,西川户数二百六十三万 元世祖至元十九年,西川仅余十二万户 谁说树已落叶 钓鱼城下,阵斩蒙古大汗蒙哥!蒙古对整个世界最狂暴,最疯狂,排山倒海永不停歇的进攻停止了。 永远停止 来世再见 因为有了我们,在钓鱼山城,在西川,在襄阳,在京湖,在江淮,在广西,在东南,在福建,在广东,一步步挡死了蒙古前进的脚步,流干了他们的鲜血,不然,世界早已灭亡在蒙古一次次的西征里。 是我们,用生命,护佑了整个天下。 蒙古最终折鞭南宋,再无力征伐,直至灭亡。 在那个世代,面对屠杀,所能依靠的只有一个勇气,宋人永不衰竭的勇气,再多再多的死亡都不能磨去的英勇 我的故国,我英勇的族人,真的好想再见你们一面,哪怕是九泉下的枯骨 再见一面,我的族人 穿过时光,满面泪光,暗淡的心空一片昏暗,昏暗中有股烈日烧身的错觉 我前世冲锋,冲在最前破阵,我们情况危急,必须撕开口子冲出去! 我带着伤冲锋,我吐着血,狂呼着带队冲上 身后骑兵们跟我冲在最前,奋死冲杀! 我拥抱死亡,死亡挣脱我的怀抱,斜乜一眼,恨恨的走了 最终,我和我属下将士全部战死 为了国家 领军二十一载,我做到了,从未缩于阵后,更没扔了全军独自生还,而是一起奋战,和大家一起,分享死亡 直至战死 最危难的时候,我在阵中跃马扬槊,笔直的马槊直指天空,枪尖的红绫迎风飘荡 一定要这样,人群最中央马槊笔直,要让众军都看的到我,看到他们的将军还在! 大宋军,前进! 回应我的一片山呼海啸,那一刻几如天崩 士卒们一往无前,纷纷战死 千年以后,那场面似乎仍在眼前,哪怕只剩一片灰暗,人群中的红绫还是那样闪耀 场场血战,士卒们崇敬的看着我,将我视作他们不败的象征,认为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失败。 值得欣慰的是,我做到了,我用生命坚定了他们的信念。 我一生只吃过三次败仗,皆人力不可抗,天命之下,必败而已。 所以,在死去的族人眼中,我就是不败的。 第一战,钓鱼城大战,直面大汗 第二战,丁家洲大战,上下奸佞 · 第三战,崖山大战,故国长眠 第11章 寒武训(一) 军中夜色,悠扬的号角响过,我死去的兄弟 角音吹过,余音千年 我喃喃低语 天黑了,熄灯,我的兄弟 · · · “将军!” 淡淡的残雪飘在空中,雪影飘幻 身后一位士卒抱拳行礼,我转身而望,铅云重影,雪场上整军列阵的将士恍如昨日。 曾经并肩奋战的军队,只有梦里才能相会了。 梦中的雪 碎梦残华 飘雪的校武场上,诸军将士整军列阵,看着他们的身影,我的眼中满是定定 这样雄武的军队,不好好锻炼实属可惜,趁我现在还挂着前锋军主将的名号,趁我现在还能披甲还能动,趁着大家现在身处驻地有时间有空余,尽快组织训练。一定要让军队时刻保持最好的状态,哪怕突然爆发战事,一支状态良好的军队生还率一定最高! 我不可能放松你,我们现在可还在西川,战火未消,这时候放松和谋杀没有区别。 尽管我已经走不快了,跑不起来,但我还是一步步慢慢的走着,看着身边一列列整齐列阵的兄弟,心中尽是难以言说的感情 我的兄弟 都是好兵,见过血的好兵,大宋军中最精锐将士。 想知道我们那个世代精锐军是怎么来的吗? 我看过你们后世猜测的古代精兵选练法,完全胡讲,照你们那选出来的最多叫健卒,碰上古代精兵你一个都别想活着下来。 古代精兵只有一个练法,非常残酷,杀人,杀出来的精兵! 从战场上出来的,中华族世代精锐! 让我一直骄傲到了今天的南宋精锐 我的兄弟 然而啊,古代精兵想要保有,还有一种练法,最残酷最血腥的练法。 前世记忆;古时锻炼新兵怎么练?屠城,屠庄,就是让军卒见见血。 这些村庄城镇没有任何过错,任何罪过,但就是要全部杀光,夷平,只为练兵。 所以说一到乱世人都是成千上万的死 只不过这种练法我们做不到,本土作战,我们不能去屠杀宋人的子民。上阵之后,没杀过人第一次见血,你止不住的要颤抖眼皮要发蒙,尽管我们的新卒一波波的进,为国尽忠他们足够勇敢,可他们第一次杀人的机会基本只有战场!在那种时候有让你发蒙的机会?他妈把命交下来吧! 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白白死去 但是,蒙古人做的到。 我经历过那个时代,我知道蒙古人是怎么练兵的,各部入宋境之后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杀,哪部新卒多哪部先去,一定要在这时候杀人,知道杀人是个什么样,把新卒最野蛮最嗜血的一面调出来,而且在这时候杀人可以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迅速度过心理期,基本对于他们来说杀几次就好了,上阵就能跟我们拼,他们的老卒也要杀,为的是刺激凶性。 所以说宋人死成什么样,现在知道了? 天魂记忆;前世大战,老卒死的太快! 一上一下,我们上阵搏杀损失有多大!只能说前世大战极为困难,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在殊死较量,能坚持下去全靠了民族不退的血性。 在那些年历尽血火,侥幸保有的老军们,是我们在阵中唯一的依靠。 杀声震天的时光里,我们一起,最终走到了最后。 “起鼓!” 雪风下披风浩荡,我站在将台,挥下手臂,号令起军! 风云帐下奇儿在,鼓角灯前老泪多。萧瑟三垂冈下路,至今人唱百年歌。 天魂记忆,片段闪过;一位赤膊的兄弟营中敲起战鼓,我转脸看了一眼,他背对着我,臂膀全是肌肉。 中华军军鼓在故土敲响,久久回荡,余音不散。 “嗨!” 军旗之下,将军兵刃高举,身后长枪排排前指 时光转溯 后世在大陆看过各种敲鼓,包括电视上的表演,多,一个都不对,和前世遗风没任何关系。当中最恶心最倒胃口一次,北京单位年会,二零年年初,还专门是领导带头,个四眼做足了场面,结果这辈子最他妈倒绝的一次,实在看不下去个噪音差点吐出来直接出去了,不然心里堵得慌。一帮人跟活丑一样连鼓槌都拿不对,砸鼓敲帮怎么丢人怎么来,蹦蹦跳跳边敲还边嗷一声显得有气势,我有你妈的气势!前世阵中你敢给老子这样敲第一个把你剁了喂狗! 后世大陆电影《南京南京》里有所体现,一声长吼,帝国军鼓敲响,鼓声震撼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时光恍若交错,狂吼中一个宋军将士赤膊挥锤,战鼓敲响 是姿势和动作,起鼓手势,一个武人阵中搏命的决意,这是人间三十年唯一一次见到带有前世遗风的帝国军鼓,今日大陆已无有传承,反倒是周边曾经的藩属国继承了曾经最伟大的中华的风,大陆已无从再见。 噢对了多说一句,影中那两个鼓手是日本人,日本本土专门找的太鼓手,人家下飞机上剧组鼓一敲,边上有剧导当时就来了句:我操! 不知道的还以为日本兵又回来了 “嗨嗨,嗨!” 将士们挥起长枪,阵步前刺!满营的刃光,寒光在这一刻耀过雪幕。 刀光闪过,枪林后手执盾牌的士卒们挥舞长刀,盾中刀光排排闪过。 这样的阵势,小时在家学过鼓舞士气,那时的将门独传,但我后来发现这是最没用的,根本不用学,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在最艰困的时候,你站在最前,一挥手发起冲锋,士气在那一刹到达巅峰。 中华军,前进! 鼓声不绝,似乎永不会止 旗鼓角号,生前中华族世代,军中指挥方式。 阵势浩大,所动如山,重叠的黑影中军阵前进! 前进的将士们齐阵前踏,手持长枪枪锋前指,碾碎一切将一切化作齑粉的力量,后世电视上永远见不到的一幕。 我有幸生前血战军中,见过这样的场景,我要把他们永远存留在脑海里,永远记忆。 哪怕身死成灰 旗,军旗;鼓,军鼓;角号,军中号角:大军之中,观旗转向,听鼓号点,那时阵中,最愿听的就是鼓声,隆隆的战鼓声中,一定是进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金:这个东西一旦响起来只有一个意思,撤退,生前军中最痛恨,最怕听见鸣金,当当当的一敲,士气当场就崩了。 千年以后,我耳边再响起金声,我下意识扭头就是一句;狗娘养的! 鸣金基本代表溃败,当即溃散,乱军之中为了跑得更快丢盔弃甲已是寻常,士卒们争先恐后的逃窜,军阵解体。逃跑中奋力争先的士卒们拼命后逃,一定要比身边逃得快,只要后面还有人,马刀就劈不到自己! 呜······ 大军之上,角音响起 千年前的号角再次吹响,悠远苍凉,那股角音只有一个信号;全军总攻! 所以,当前世阵后号角响起,全军冲击,我在最前,所有弟兄将跟着我一起冲锋,全军冲锋! 在某些极为残酷的战斗时,战前我会当众砸了金,鸣金收兵的那面金锣,咣的一声金锣扁地。 有死无生,只进无退! “发!” 军阵之上,阵后随护的弓弩军起步踏弓,做出击发掩护动作。 鼓声隆隆,寒光中鼓声的怒吼似乎在这一刻响过天地 别了,军鼓 转世大陆,我一直在追随那段鼓声,我希望我能再看到军鼓响彻中华的片段,结果我差的过分。 那次看到段零八年一个讲汉代皇家的影视剧击鼓片段,又是谈情说爱,击鼓鼓居然能给你扣个眼!你演就演那女戏子没能耐敲不了就算,后期处理一下也认,可你能堂而皇之再给那破鼓一个特写,生怕你鼓面扣的那个眼人家都看不见,当行家都瞎,差点把我给恶心死。 天魂传幕;千年以后,我又看到了我死去的兄弟们,拉着牛皮分列鼓边,安置在地的军鼓铺上牛皮,蒙皮立鼓,上阵而亡。 前世军中,中华军世系指挥军队,混战中杀声震天,所有人已杀至红眼,彻底丧失理智,鼓声是唯一可以传入将士们耳中的声音,穿透一切的鼓声,把将士们从疯狂中拉回来,按照将军意志,前进! 前进,我的兄弟。 ——故 中华军武备传 军鼓 此世,如果我果真按照天神的祝佑,弘名于世,我不会和大陆戏子合作,一次都不会,因为我是中华将军。 战死是我们唯一归宿 “起阵!” 盾阵前举,风雪大宋 那一天大雪,本将前世训战,军鼓咚咚敲两,弟兄们嗨嗨大呼相应,盾牌架上构成盾阵,我们那时指挥部队全靠金鼓,鼓声敲的点数分别为不同的命令,敲击两声就是架盾,猛敲不止就是拼死冲锋! 只要后面鼓声还没断绝,冲锋就不会终止! 所以,战斗中鼓声一直声若雷鸣! 前世记忆;冲锋在即,鼓点由缓渐急,急如骤雨,将士们盾阵散开盾阵起拔,持盾缓步先行几步,然后全军步伐加速,最后冲势如同山崩。 这种冲势给对方最大心理压力,因为我们悍不畏死,这种冲锋是世间最可怕的。 决死一击 起鼓先缓是为了给步卒,给军阵,给整个大军适应时间,因为军阵有惯性,一旦上来就猛冲极易自乱阵脚。 这是我们的军阵,南宋军军阵 大宋军骄傲,重步兵军阵,抗蒙五十二年核心之存,多少蒙古铁骑折戟之地。 已成黑暗的心空中,手拄军旗的南宋军将仅剩漆黑的剪影,只有他左手稳持一手持旗,烈风中纹丝不动的身影,还在黯淡的记忆里飘荡 我希望他可以永远飘荡下去 再前进一步! “推!” 军阵之中,生前我嘴角挂着血线,手挥将刃,眦目怒吼。 古时阵战,血肉横飞,中华族的步军们,用血肉之躯,硬顶北族骑兵,异族的骑兵前血光闪耀,那份悲壮,义无反顾。 步军面对骑兵,每前进一步,都是在拿死神开刃。 上阵之后,军阵毁踏,冲锋的骑兵一群群踏毁步阵,踏灭生命。 冲锋中铁骑涌上,大量的步军死于冲撞,死于撞击,死于混乱,死于践踏。 许多人死于败溃,死于军阵解体的溃散,历代中死于兵戈的人其实并不多。 到了我们,到了南宋,我们往哪逃!我们没有办法,不能后退,后退者斩,格杀勿论! 再前进一步! 这是生前还未毁丧的记忆,辉煌的荣耀。 此是中华将军转世而着,不是大陆穿越小说,光辉的文字中现身的光影,全中华世系军。 所以,你们曾见的胡吹瞎写在这本传记中,是不会存在的,我们没有靠往对手头上胡乱践踏凸出自己的德行,是什么就是什么,不会胡说,因为我们是中华族。 “大宋军阵,前进!” 步伐轰鸣,整齐踏地 将旗之下,前世的我看着军阵,眼神中满是骄傲。 我的兄弟 重步军阵,前世布阵,我们用阵尽量排最简便的阵,因为指挥方便,最大化发挥战斗力。一个指挥便利的简单阵型一定强于一个指挥不便的复杂阵型,哪怕他是多有名的上古阵,一样会被击垮。 天魂记忆,前世军阵;古代步军军阵排列密集,之所以排列密集为的就是防御骑兵冲锋,密集排阵,这样骑兵就算撞也撞不翻几个,密集的重步兵极易阻止骑兵冲势,使之堵成一团,然后展开箭雨,集中射杀。 这样说,后世战场杀伤最大比重是炮兵,重火力密集覆盖杀伤,而强弩阵就是我们的炮兵,最大杀伤来自于弓弩的覆盖杀伤,整片整片的密集覆盖。 此致,正克蒙古骑兵战术要害,因为骑兵对步兵杀伤最厉,最大化规模吞灭性杀伤来源于轻骑兵冲击,持续并长久的袭杀,而不是体力有限无法久战的重骑兵。 在蒙古军队的骑兵战术里,轻骑重骑分工明确,重骑破阵,轻骑掩杀,最大死伤一人无存的歼灭打击由轻骑负责。只要军阵阵列一散,步军败溃,轻骑越过重骑全速挥刀冲去掠马而过,连杀数人气力不懈分毫。所以一旦溃败,轻骑追击的一方往往给溃败者带来可怕的死伤,那些蒙古人一次歼灭数十万大军的战例全是如此。 前世面对蒙古,蒙古铁骑在冲战时全是成团作战,小团结成大团,基本单位就是十户,这十兵抱结成团共进共退,特别是骑射放箭,极难对付。 蒙古人基础作战单位是户,一户一卒,生前和蒙古大军作战,他们作战等级分为十户,百户,千户,万户,王,汗。 蒙古人战斗单位是十进制,万户统帅在蒙哥身后草原内战之前,一般由亲王级别统领,因为这时蒙古王侯名将最多,木华黎,拔都,旭烈兀等等。或者在某些极特殊分兵情况下,由年长的,有威望的万户暂时协统其他几个万户。 战场上蒙古军万户级将领轻易不出现,等他们出现,亲军护卫上阵格杀的时候,情况对于他们来讲就已经很不妙了。所以蒙古勇将一般集中于百户,千户两级,万户一般不是勇将,不轻易参与战斗,第一年纪在那放着,第二他们是指挥,一旦他们死了这仗基本就败了。 另外,不要以为百户长是小官,不是,蒙古百户是六品银牌,已经属于低阶官将了,不是摆设。 作为蒙古大军基础野战单位,立旗单位,蒙古百户可不是手底下规死只有一百人,他厉害的有几百人,根据部族,战绩,勇猛程度划分。 千户金牌,万户虎符,万军之上,这就是蒙古大军。 注目;前世蒙古人最常见的骑兵战法是,平原上两翼轻骑兵呼啸展开,像大雁的翅膀一样扇向对方,中央重骑兵前出冲击,身后轻骑跟进箭雨覆盖,两翼包抄,呈弧形包裹正面两翼三面并不断做出包裹包围后尾完全封死的动作,少数轻骑兵在军阵后背来回奔袭,呼哨发箭,做出包围威胁。在这种时候头上的箭雨一刻都没有断过,正面,两翼,侧后,甚至是背后,到处都在蒙古人箭雨覆盖下,八面落箭,战况非常艰难。 可实际上蒙古人是不会围死你的,只围三面,就是制造压力让你跑。 草原上打狼的时候,一旦包围封死,狼群誓死一扑,很有可能给牧人和猎犬极大杀伤。所以草原围猎猛兽就是口袋阵,往往就是这种追着你跑,靠箭雨活活耗死你,蒙古人好多战法其实就是围猎时的经验。 战场对于蒙古人来说不过就是个更大的猎场,只不过由杀动物换成了杀人而已。 平原上特别是大平原碰到蒙古人这种战术千万不敢跑,所有人扛死了顶住重骑兵对射轻骑兵,发现逃兵立即斩杀震慑全军,只有拼死一战才有活下去的可能,不然你跑?蒙古人从草原打到远欧,打到远非,你见有哪个逃跑的逃过蒙古人的马刀了? 所以,对阵蒙古,大将轻易不要前趋,前世面对蒙古大军我的阵位一般位于中后部,为的是稳住阵列压住士气斩杀逃兵!不到最关键时刻我不会轻易前冲,不然一旦不小心让突然逃跑的一带一片,那就完了,军阵就崩了。 再有,将军阵后,并不是怕死,而是轻易不能让蒙古人一箭干掉首脑,蒙古人强弓威力有多大,前生蒙古人清一色强弓,一百五十斤弓力是蒙古铁骑的标识! 在蒙古人的认知里,用软弓的蒙古男人会被无情嘲笑,只有女人和小孩才会用软弓! 除了弓力强大以外,还有一个更可怕的,精准,可怕的精准,马背上百步穿杨并不是空话,我们见过蒙古人太多可怕的准头,这是五千年唯一一次如此可怕的准度,仅此一例,想要再达到蒙古人那种精准,可能要靠后世计算机火控才能有那种水平了。 轻易靠前?乱军之中,军阵上蒙古人反身回马,马背上一记落日弓你武将就落马了。 宋蒙大战,蒙古大军强大的力量基于每个蒙古族人令人生畏的马上战力,以此展开一系列战术。然而,蒙古人最阴狠的地方在于,他从不轻易和你拼正面,除非迫不得已。 突袭,侧击,兜后,依托大量战马,令人绝望的速度,这才是蒙古人最擅长战术。所有的擅长战术中,恰恰没有拼正,因为伤亡太大,蒙古人稀薄的人口根本死不起正面。 蒙古人的战术思想影响了一系列全局战略 注目;前世蒙古人最擅长的战略是侧击战略,也就是从不轻易和你对打正面,基于这种战略衍生出一个后继,那就是斡腹战略。 这是蒙古人起家战略,因为蒙古人长年面对人数远比自己庞大得多的对手,如果全面展开正面硬碰,蒙古本族极盛人口不过百万,自己算算他能拼几趟? 以最小代价一趟灭掉你所有抵抗力量,这才是蒙古人征伐天下的核心信念,所有战术战略全部围绕这一核心构建,基此而生的斡腹战略,其战略核心,即避开正面,最强大正面,从侧面切腹杀入,只要得手,家国立丧。 打的就是侧面,就是要进去给你来个内腹开花,只要大战略我进去了,你内部当场糜烂千里,你的战争潜力,战争人口,战争物资,全部会被毁杀绝灭。 要么投降要么死,自己选。 基于这种战略运用的蒙古人在南宋战场上,刚开始非常自信正面对决,希托再现成功战例,以突入一点击溃整面席卷千里。因为有蒙古使节在大量接触南宋高官后认定这帮货色连狗都不如,长生天的子孙高傲的认为,这帮懦夫连头盖骨都不配出现在勇士的酒桌上。 所以蒙古人判定还要什么侧击,正面足够!扫掠千里! 结果在京西前线淮南前线完全打不动,顶上是没种底下可不是!正面是噩梦根本打不动的蒙古人全族统一认知,用长生天的孩子们最擅长的斡腹战略! 斡腹战略是蒙古人唯一一个可以取巧的战略,即绕过江淮前线,从西川陵原直插过去,直接穿入南宋腹地,届时南宋无险可守,灭国也就是三年以内。 其实可以看到斡腹战略有多可怕,正面被拖内腹空虚的南宋腹地直接让兀良哈台杀了个对穿,以区区一路偏师之力,杀穿南宋,直至与忽必烈会和。 这也正是蒙古人为何如此青睐斡腹的原因 老实说大家都不傻,当正面硬的根本没有啃动的任何希望时,换路而击就是必须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但是,斡腹失败了,当蒙哥战死钓鱼城下的时候,斡腹战略彻底宣告失败。 战争又回到了原点,这也意味着又一轮的死亡开始了。 蒙古人浑身颤抖的压制着抗拒和愤怒,再次回到正面。 在京湖,在淮东,在淮西,一城一地一处处的打,人一片片的死,地一块块的凿! 其实蒙古人一点都不傻,之所以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斡腹战略就是因为大宋太多的忠勇将士拼死抵抗,全民赴死,杀得蒙古人已经失去了战胜信念。 当兄长战死的时候,继任大汗忽必烈一度灰心丧气,不再有灭宋之望了。 斡腹战略全面破产,伟大的西川人无上的勇气撼动上苍,最终蒙古人只能硬着头皮又转回正面耗,硬耗,继续在正面和宋军厮杀。完全依靠正面对拼,用蒙古人最痛恨的正面血拼,蒙古全族付出的代价几乎难以想象。 和南宋对战,是蒙古整整一个世纪侧击战略完全破产的一次,唯一一次。 “攻!” 雪野上军阵翻滚,作为冲在最前,我们最仰赖的结阵基础,重盾,他们冲在最前,用生命为身后的兄弟撑起了最后的守护。 前世作战,最重要的武器是盾牌,而能在蒙古人令人颤抖的箭雨下活下来的唯一依仗,就是盾牌。 我们用的是巨盾,一人高巨硕欣长的重盾,因底部带尖又称橹盾,盾后握持处由一根或两根横木组成,橹盾是我们构组阵列的最重要兵种,非力强高大者不能。 长胡顶盔橹盾兵 生前南宋盾牌往往被称之为旁牌,有骑军用和步军用之分,步军的往往比骑军种类更多更大,有圆有方。巨盾底部角形尖锐,直接砸进地里,不是普通旁牌,一般称为橹盾,巨盾,重盾。 底部带尖,迎头打进土里,最大限度迎撞重骑! 只有重骑,瞬间撞垮盾阵,天下只有他们有这个能力,野战唯一。 本部天魂,军阵校武;一排巨盾迎面扎下,一排枪兵架枪盾上,一排圆盾架在头顶,大宋步军阵列。 在我们巨盾立起之后,阵中士卒们手持的盾牌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由于蒙古人箭雨太多太密,只靠重盾无法防御,所以步军军盾作为极重要弥补,对延续我们生命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阵中步卒单手执刀手持盾牌,又称步盾,一般分为方形圆形两种形制,此中士卒多为盾刀军。生前南宋军中,盾刀手普遍矮壮敦实,个子不高,这样为的是底盘低,稳当,顶得住撞。 前世我们的盾牌材质就是金属,皮革,木材(重盾多为硬木,几块木板拼装,木面磨平刷漆,另有部分盾牌盾面带有弧度),有种盾牌是蒙了层厚皮革的盾牌,皮革被发过,可惜这个技术已经失传(另,皮革很厚,但不重,不太敢确定是什么动物的皮)。箭射不穿刀砍不透,并不是轻型盾牌,很有分量,可以步战。 幼年就有前世这个记忆,这种皮盾很好,非精锐不得配,刀砍上很容易陷进去,然后?没然后了,战场上你已经死了。 转世为人,发现后世对盾牌一直存在一个误区,好像人家只是防御的。实际上盾牌和武士刀一个路数,只攻不守,防箭只是人家兼职本职是撞人,哪怕是橹盾急了一下盖过去你也要乱了阵脚,野战近身厮杀盾牌是攻击武器,战场上只要是拿在手里的,都是攻击武器,单纯防御一个没有,只想着把人家当防头保命,那你也就离死不远了。 记好了,盾牌,攻击是本行!防御从来只是附带! 生前记忆;战阵之上,盾从不只是防御,盾是给你的攻击争取机会,让你砍人的,一盾荡过去这边一刀就要出来! 还有,盾击盾击,知道这个词怎么来的吗?拿盾咣的一下,撞过去有老卒撞得狠的直接把对面撞得肋骨断折! 没这本事?没这本事你活不下去,军中会盾击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基本全部老卒。且盾击只有重步盾能用,轻步盾你最好别用,因为这盾轻,战阵之上大家都披挂整齐,对面也一样,你盾过去弄不好就盾碎人亡,只不过亡的是你。 这种只要撞中他人,他穿铠甲都没用,盾牌也分三六九等,一般的盾牌就是内侧为木,外包牛皮;力气大的老军举得都是重步盾,即内置硬木,外镶铁皮的铁盾。不仅防护出众,有的还在盾上打的有凸起,不然你看有些盾牌描纹漆彩还打的金属外雕是干吗的?撞人的,一个盾冲咣的上去,盾住人盾的狠直接一下内脏就撞烂了,咔嚓一声肋骨倒折,铠甲再厚也没用。 盾牌从来没有白挨的,在对手冲过来的时候只要不是骑兵,持盾步兵都是前踏对撞,猛地一下撞得他两眼冒金星! 一声巨响,阵中盾兵撞过而进。 第12章 寒武训(二) 前世战术;重盾不能动,步盾一定要动,手持步盾前列立阵,对面冲过来的时候阵线前走对撞,不然你试试傻站那让一个甲士全速撞过来,我看你翻不翻(哪怕只冲一步,一定要对撞姿态,绝不能站那不动,找死也不是这样找法)。 阵列战术;防御重骑兵时橹盾兵重盾扎地,死都不动硬撞重骑,防御步兵冲锋时决不能傻那挨撞!重盾拔起侧立,各步盾军踏出盾列前出列阵,诸军结阵,迎面对撞,步盾军前踏对撞,撞得就是他! 全体注目;重盾兵是南宋军中极珍贵兵种!非身极壮大者不可!一旦损耗殆尽,失去重盾,只剩步盾蒙古铁骑必撞!重骑来撞!必溃一撞! 轻易不要让重盾军对撞步盾阵,白白牺牲,他们唯一的赴身地,只应是在面对蒙古铁骑,举盾列阵,身后长枪排排伸出,一赌生死 他们最终的命运,就是死在蒙古重骑一次次的撞击里。 天魂一幕;重骑冲击,撞过来弟兄们竖的长枪枪头被撞折飞起 迎面撞中的重盾兵,当场仰天倒去。 “将军” 一声轻呼 望台上我回过神来,扭头望去 我们那时,野战军队最重要的是盾牌,因为盾牌是我们在蒙古人箭雨下活下来的保障,是我们唯一的依靠。 如果说盾牌是为了延续生命,侧重防箭的军阵之盾,那么,强弩就是我们军阵的拳头,军阵之刃! 南宋时期,只有将门子弟才能做到自幼骑射,其他人没有机会,这也造成宋军骑射和蒙古根本无法相比,想要压制只有强弩阵。 我来告诉你,蒙古轻骑骑射威力在那个时代无法遏制,天下唯一正面顶住蒙古骑射的只有南宋,依托山河城池,大宋将士们身披铁甲密集列阵,强弩如云覆射而过! 因为我们是天下最富的军队,装备最好强弩最多,这才顶住了蒙古骑射,其他国家根本没这个条件,在残酷的蒙古骑射下死伤惨烈。 我这样告诉你,摆出堂堂之阵,对于蒙古轻骑来说就是绝对不会跑靶的一群活靶,特别是当你没有重甲,没有强弩的时候,面对使用重箭的蒙古强弓,死伤空前惨烈。 顶住蒙古骑射的最关键两条,重甲,强弩,没有你就是送死。 不是每个士卒都有盾牌护身,军中前阵厮杀阵列占比最大的长枪兵没有盾牌,全军没有盾牌配备的军卒是最大比重,所以这时候你没有重甲,那你基本可以给自己找埋哪的地了。 别傻了,我打过仗,知道铠甲是什么样,皮甲在蒙古人面前门都没有一箭就穿,锁子甲更不沾边,轻甲就别提了。只有重甲,重甲才有用,别的就别用,用了也白用自己安慰自己。 是不是还对蒙古人的弓力没有认识?好我给你讲,前世大战,我们和蒙古人拼命地时候,但凡和蒙古野战的南宋军队,结阵不得使用轻盾。 一百五十斤的弓力,可怕的箭雨下轻盾一箭贯穿,防御蒙古的军队绝不能用普通盾牌(轻型圆盾)结阵,有军队吃过这种亏,血亏,蒙古人骑在马上咬牙贴近一顿乱射,盾阵一片嚎叫,不战自乱。 连手带盾一起钉那的不在少数,所以我们在和蒙古人作战的时候,不再使用轻盾,原本轻型圆盾加重,记得清楚这些硬木盾牌外层又覆盖了一层轻便的防护,表层蒙牛皮或加木或其他方式,因为战争,使轻盾作为一种作战武器退出战争舞台。 盾都不行,更何况你那些杂路子甲。 那时,我们的弓弩全部结阵,以箭阵齐射蒙古铁骑,且弩阵人不动,阵型必须严整,其他军阵也一样,不然极易自己先崩。在抵抗蒙古铁骑冲击的时候,强弩阵以箭阵方式齐射,制造最大心理压力,心理冲击。一旦战况激烈,弓弩军就不要三波分射,一波发弩,一波进弩,一波上弩,不使这个,全部齐射,一次头顶箭云呼啸而过! 此法对蒙古人心理心里打击最大,特别是蒙古轻骑,有间歇也没问题,我们不要三波,有时候蒙古人冲的太近一次齐射能让他魂飞魄散,几千支箭同时下来吓得后面根本不敢再轻易往前冲。 那种箭云,覆盖过来他是必死无疑的,躲都躲不了。 眼前至今仍闪过被射的像刺猬一样的蒙古轻骑人马俱倒,在古代厮杀中杀人最多的是弓弩,正面对杀前锋扛住后面的弓弩手箭云后掷,覆盖对方后阵,不然战阵中箭如雨下万箭齐发这些词都是形容什么的? 你如果想要一个数据直观体现,可以,以日本来说,战国时代,死伤一大半是火枪和箭伤;剩下的一小半里又有一多半是长枪伤;武士刀只占4.5%;石头子都比他强,11.3%;差不多9个里头有一个是被石头砸死的,被刀砍死的20个里头都没一个,得22个才系系乎乎勉强有那么1个点背的。 武士刀,平日彰显身份,柄挂家徽镶金带银,搏杀不是主力,要是真让人武士上阵全用刀,你是要用武士们坟头长得草盖茅屋吗? 长枪,火枪,弓箭,这才是人家使的杀人的家伙。我们也一样,除了没火枪,长枪硬弩才是我们杀人的家伙,别的还真不是大头。 随着训练的下一步进展,军阵拉上校场,各阵士卒拉开间距,或组合而训,盾兵,枪兵,弩兵,一阵一阵练,执行军阵中单军武艺校练。 “将军” “将军!” 路过他们,路过一个个身影,灰暗的心空下面目早已模糊,我握着将军剑柄,身后只余一片片漆黑的剪影。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 “我的兄弟,盾牌不是这样用的” 走过盾阵,看到一位位手持步盾的士卒挥刀格撞,我按住一位年轻的士卒,接过他的盾牌,伤势未愈的身躯忽然发现这盾牌格外的重。 在蒙古人强大的战争巨兽下,孤独的盾牌面对巨兽,一声巨响,破碎的盾牌凄然倒入血海 由于蒙古人冲阵常常近距来箭,导致我们的盾牌经常被一箭穿盾,战斗损耗中盾牌损失极为剧烈。前世盾牌是宋军消耗极大地军备,我部曾一次补充盾牌一千面,以供消耗。 只要一仗,盾牌毁损比率甚至能高达百分之五十,最残酷的时候,百分之百。 作为一种消耗性攻防武器,盾牌其毁损率在剧烈战斗中居高不下已是常态。前世蒙古人,特别是蒙古重骑,普遍在马背上插着一个铁锤,也叫骨朵,有长有短,还有蒙古重骑因臂力强悍用长柄重锤。锤类武器对付盾阵有奇效,有经验的使手照着盾中一锤下去,此盾手不死必残,因为一锤便废掉了你的胳膊。 砸盾阵蒙古人干过,就是靠锤手,挥舞着巨锤的铁骑兵迎面冲上,一锤砸下盾阵当即盾碎人亡。在对付中亚,对付西亚,对付欧洲,对付非洲,对付金,对付西夏,都是这样,包括南宋。 有些时候甚至都不用这玩意,有强悍的蒙古铁骑重枪扫来,咣的一声步盾能被直接扫劈了顶头! 那这盾直接就废了,毁损,所以在这种时候我们用盾当然有技巧,都是拿命积的,我们这些有经验的都在教导新卒,如何用盾。 前世用盾技;盾实际分为中横,上刃,下刃,中横是你横手持盾的位置,这个位置在挡击的时候一定要避开,尽量用上刃让他的刀枪划过去。最有经验的老卒一场战斗下来他的盾牌上刃惨不忍睹,下刃也伤痕累累,但你一定可以看到,他的中横是挨击最少甚至没有,特别是在对付使长锤的蒙古骑兵时绝对不能让他夯中你的盾中央! 前世记忆,那次碰上个蒙古重骑长锤冲阵,一锤下去步盾上刃当场飞掉直接毁损,此人挥着重锤在阵中横冲直撞几无可挡,后来步军是围了个半圈同时出枪这才把他给捅死。 前世大战,血战中蒙古重骑破阵冲上,近距放箭,步盾箭箭射穿,箭头就冒在我眼前。 和蒙古人作战是噩梦,他们弓力太强一定程度上克死了我们的步盾,近距离搏杀步盾在蒙古强弓下完全没用,几乎箭箭射透,无分轻重,除非重盾。所以我们布阵的时候弓弩手就在阵后,前方厚厚一层人墙后面弓弩手放箭,为的是把他们轰远不然盾甲就都无效了! 只要阵型摆好,蒙古人特别是来箭最多的轻骑次次被轰在百步以外,绝对不能让他们靠近百步以内!绝不! 然而,重骑兵,限制不了。 限于重量,我们不可能把步盾做的太重,有限的军备下,我们尽力用上刃接蒙古人的箭,步盾已不再于挡箭,而是止箭,让箭止步,卡在盾牌上。 生前透过盾牌,眼光稍稍位于方盾之上,尽量遮掩自己,眼疾手快随时调整盾牌位置尽量上刃接箭,不要让你中横挨箭! 战阵中箭雨如下,臂上的步盾已遍插箭矢,横起长刀一刀抹下,盾面上箭木碎裂,箭木并着碎屑落向地面,咆哮的兄弟,阳光下他的身影留在我千年的记忆里。 早年间的战斗还一幕幕闪过眼前,战前一个壮实的宋军老卒在胳膊上一圈圈的缠粗布,基本每个老卒都会干,垫一下,护住胳膊制造缓冲。因为战场上就算你再避只怕你的中横还要被击,所以胳膊缠布,为的就是多少挡一下,不然你胳膊直接硬接搞不好你胳膊会一下废掉! 我们战阵积的经验是,盾牌套在胳膊上,当心重兵器砸下来。重兵砸下新卒很容易被一锤抡折胳膊,老卒则留出上沿划过去或是让他砸飞上面那块,然后抓住机会的老卒一刀砍过去,步伐一乱,拿重兵的就可以把脑袋留下了。 校场上我们对盾反复校练,士卒们相互交流相互配合,务必把盾牌再练,再练,再练! 绝对不允许生疏 “将军!” 走过盾阵,大声呼喝的士卒们已渐渐远去,面前手持长枪的军卒满面尊敬。 我拍拍面前手持长枪呼唤我的兄弟,示意他继续,看着眼前一片片挥刺而出的长枪,心里满是感慨。 长枪军是我们抵抗蒙古铁骑最基础,也是死伤最大的肉搏军兵,枪林前勒马持枪的蒙古重骑,他们付出的牺牲我至今无法忘怀。 军阵之上,是他们如林的枪刃一步步阻挡可怕的铁骑冲击,战阵之中,长枪兵一定要记得,把枪给我握死了!双手正握!因为你面对的是蒙古铁骑,一身重甲的蒙古重骑! 反握长枪?我见过,左手虎口倒持长枪,你们电视上的,一看就知道拍电影的根本没打过仗,完全不知道古代战阵厮杀是个什么样,不是你是图好看吗?厮杀前士卒会这样握枪?反手握?找死呐!枪要死死握住,杀场上就是正握!不然你枪一定脱手!特别是重骑兵撞击的时候! 前世训练,呼吸都有要求,不是白练,为的就是战阵之上心稳,手稳,兵稳,一个呼吸急乱的士卒很难在战场上活下来。 天魂记忆;双手握持三米上下的叫大枪或长枪,单手握持一手举盾的叫小枪或飞枪。在这种划分下,长枪又分为轻枪和重枪,轻枪也可叫短枪兵,两米多长,捅轻骑兵堵缺口有奇效,但是,轻枪兵的短枪往往会被重骑兵重甲撞飞枪头,只能是重枪兵的长枪才有一战之力。 重枪兵,长枪三米左右,加重枪头,漆木硬杆,军阵主力。凡是使重枪的一定是重甲步卒,使用短枪的士卒一定是轻甲步卒,但也轻不到哪去只是相对重甲而言,在南宋军中划分短枪兵往往作为轻步兵关键时刻紧急堵阵之用。 之所以分这么详细,就是因为蒙古人的重骑冲阵,重骑兵太多了! 我不清楚现在后人到底知不知道,蒙古人真正纵横天下的是铁骑,威震天下的蒙古大军靠的是重骑兵而不是轻骑兵!你们似乎都忘了,蒙古人的重骑兵也会骑射,最凶悍的蒙古人全在重骑兵,他们冲阵不骑蒙古马或是极少数蒙古马中最强健的雄马,打翻了西边的蒙古人有的是好马,高头大马人马俱甲,这些重骑兵才是蒙古人立威天下的资本。防护极弱的轻骑兵在重步兵弓弩大阵面前极为脆弱根本不堪一击,因为我前世就有多次依托弓弩大阵撂倒对面蒙古轻骑的印象。 蒙古轻骑兵和宋人骑兵完全不一样,战场来回疾驰箭雨覆射,有防护,但不多,记忆中我甚至见过成群只穿皮袍敞胸漏怀的蒙古轻骑呼啸发箭。战马无甲,为的是追求速度,最大程度保有战马耐力,而牺牲防御的代价就是强弩很容易撕碎他们的肉体。 人挨一箭或许可以硬挺,马挨一箭有可能就跑不起来甚至直接摔倒战场,所以蒙古人小一半都是重骑兵,正常情况下冲阵全是重骑兵轻骑兵我从没见过。 作为蒙古人真正纵横天下的仰仗,蒙古重骑兵,在一个完整的蒙古军里,全军至少三分之一都是重骑组制。 冲阵靠的就是重骑兵,轻骑兵主要负责引诱,追击,侦查,以及箭雨掩护。阵战中轻骑兵许多情况下是辅攻角色,真正的主攻是重骑兵,特别是在重骑兵没有砸开缺口,对方箭阵一直在泼的时候! 是,蒙古重骑跑不快,跑不远,一身重甲不可能拥有长机动力,特别是在蒙古人长年累月远距离征伐奔袭的环境下,最可怕的大迂回大包抄大机动作战靠的全是轻骑兵,重骑兵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参与。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蒙古重骑兵也能参与,因为蒙古人一人数马,他完全可以把东西分开装,主要战马不披甲,等到了地方再披,其长距奔袭机动力完全等同轻骑兵! 令人绝望的机动性 最惨烈的岁月,蒙古军既是十成十的轻骑,又是十成十的重骑,借助一人数马的力量,蒙古人的机动性天下无敌。 在这种时刻,军阵之上,我们能面对面结阵顶住重骑兵的只有长枪兵,也只有长枪兵。所以,在蒙古重骑淹没了天地的冲锋下,他们就这样长眠地下了。 我真不想教导长枪兵,也不愿看到他们的脸,因为我怕,往往一战之后,他们熟悉的面庞就不见了。 这种记忆真的能把人活活撕碎 是不是想知道我们穿的是什么,看我反复提及一身重甲,也罢,我大致讲解几句南宋时期的重甲,这些动辄六十斤上下的铁甲。 前世铠甲,牛皮为底,甲叶为覆,是为重甲 都是皮革铁甲,札甲为主,牛皮减震效果好,皮韧铁硬,铁挡硬创,余力牛皮减阻,都是这样。铁叶为覆,牛皮为底,防御效果出众,不然你告诉我铁甲怎么造怎么穿?当人家官府傻?不让杀牛牛死后皮要交官府?人拉去造甲去了,没皮革这甲没法穿,不然你以为古代铠甲是什么便宜货色吗?大规模列装铁甲,对国家的手工业,国力,财力要求极高,再加上大规模列装强弩,吃经济吃到死,连我们到最后都扛不住了。 将军武备传,宋甲传;宋甲舒适度极高,正常温度下宋甲披挂之后,沉重坚实给自己带来了极大的安慰。战场上最大的安慰来自于自己沉重的铠甲,我们内里着锦袍或绸缎,我是绸缎内袍,外披将军铠甲,再束将军战袍。但更多的时候上阵是麻衣,因为麻衣吸血,一旦有伤不至于血流的止不住。 另外,头盔,宋军头盔是带有后脑防护的连铸军盔,完整的军盔防护一直延伸到后颈,加挂甲帘。不要小视这个军盔,他代表的是技术,是能力,是一个国家伟大力量的缩影! 好多像个碗一样的头盔,那是他们技术不行,蒙古人最初从草原出来就是这种。 宋军军盔是连铸,连铸工艺,一体铸造头盔。这对一个国家的科技,综合能力都是个极大考验,不是强国很难大规模铸造并列装这种军盔。 还有,我发现后世影视似乎对宋军军备完全不了解,上阵军盔不戴戴个红缨斗笠就上去了,人家叫范阳笠,只要是个宋兵都有,还给身布衣,平时穿的类似后世军常服,不是你上阵戴他?他可是布做的,没任何防护力,你戴他?你几条命?战场上最精锐军队全是戴军盔的,防脖子防后脑我的弟兄全是戴军盔的! 我们前世之所以抗蒙古那么久,靠的就是这身铁甲,六十斤上下的铁甲,二十多斤的铁甲马刀一砍就透,五六十斤就不行了,厚到马刀都砍不透。 “属下飞枪军统领,见过将军!” 唉 一声长叹 以前啊,在最开始的时候,军阵飞枪一排排如雨投掷,到后来啊,飞枪兵几乎就没有了,仅剩的几个在乱军中不断投出短枪,以告诉那些老卒们,飞枪军没有死绝。 “免礼” 我年轻的脸上满是不自然的笑,因为这也是牺牲极大地宋军作战单位,本来就不多的飞枪军在经历了一场场血战后,就这样消耗殆尽了。 飞枪军,宋川陕西军遗留,北宋西军特属,后为南宋诸军所拥,这些从西夏就打出来的西军精锐把经验传递之后,就这样消失在故国了。 死人太多了,飞枪军不易成型,不易训练,对士卒要求很高,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干的,对身形,臂力,眼力,要求极大,必须高壮士卒,抑或臂力极为强健,不是锐卒根本用不好飞枪。 前世南宋军中有这样的投枪兵,类似罗马帝国标枪兵,称为飞枪。军阵中飞枪手们混在队列,背插三支短枪,手持飞枪一支,混战中近距离飞枪掩护,这是宋军一代代传下来的投枪术,源传西军,百年来一直未曾失传。 战阵之上,除了他们以外,许多老卒死前会尽最后气力投出长枪,这种带着死前最后一击的勇气往往会钉穿一个蒙古重骑!我见过更凶悍的老卒在对上蒙古人的时候手握长枪一枪标去拔剑就砍,凶悍无比。 所以,为了他们,我马背上也带着短枪,只要有机会一定投!直至最后,就是为了告诉还在奋战的南宋军卒,大宋飞枪军还未死绝,永未死绝! 站在场上,我望着队列短短的飞枪军训练投掷,观察水准,前世记得清楚,飞枪军整军阵列,出枪要领;往前一个垫步猛掷后半蹲,以防站不起来。 你看我在那里观察人家飞枪军训练,是不是觉得我在装样子?没有,我上辈子会使飞枪,而且准头不差,小时候练的。要知道将门武艺可不止那点,光我们练的十几样里还有延伸,譬如枪,短枪投掷;斧,短斧飞掷;都要会,而且都练得很凶,可以说不管短枪长枪,短斧长斧,我使的都不差,所以说你哪不行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那个是不是腰弓的太过了?” “不错将军,可那家伙改不过来了,也就随他去了。” “也罢” 我笑笑就往后面走,这时迎面一个高大的身躯,遮过了日光。 “末将,弓弩军统领,见过将军!” 我点点头示意免礼,和他站在一起,观看硬弓强弩号结军阵。 军阵之上,强弩结阵,所有军卒站稳了不准动!一旦对方箭雨浇到头顶,用弓拨,用弩架,用铠甲挡,决不能跑,更不能给我溃阵!死也给我站死了! 另外,后世有说只要近身弓弩手就不行了,不行?弓弩列阵,密集阵列,他们能肉搏,是精锐,只不过不是专业肉搏的近战兵。弓弩手是甲轻主弓,那是为行动方便甲轻重步军十几斤罢了,人家是远距兵,主业并不是近身肉搏,但他可也是重甲兵,有佩刀带短锤,近身之后抄家伙就要劈你,打急了弓弩手直接顶前面白刃接战!欧洲那种几乎没什么防护的弓箭手可不是我们! 只是说我们不到彻底打急万不得已,绝不会把弓弩军拉到最前拼肉搏,主远距辅近战的弓弩军拼前列一看就是最后手段,因为你损失的是大量训练有素的精锐,专业技术军种,没那么好顶充。不然对面哪怕用奴隶,只要数量够,拉军阵披甲血拼,伤亡率还真往二三比一上走,换死的还是你。 作为战阵之上最大杀伤依靠,同时也是经济消耗最大的存在,弓弩对箭支的消耗远超你们想象。我们那时箭支被堆在箱子里,成堆成堆的箱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耗光,看的我们直哆嗦。 装箭一般是大袋子堆一车,有时也会用箱子,粗大木箱装一箱,这个不好讲看战地情况。老实说蒙古人骑射确实无双,与之相比,我们军中的神射手都是步卒,好多以前是猎户,杀人和杀畜生没区别。 只不过玩弩的玩不过玩弓的,射程内单对单互射,玩弓的优势大的多,因为弩兵只有一次机会,中不了就死。所以弩兵是结阵的,神射手在弩阵里生存机会最大,并有机会施展神射的技法。 但是,弩兵门槛比弓兵低得多得多,一个农夫从地里拉出来三天之内他就会射,而且射的不见得差,八九不离十总能蒙中点什么,弓兵你要三天?三年都出不来。 所幸我们那时野战军,官府正军,御前军系屯驻精锐装备非常好,盾牌铠甲强弓硬弩我们一样不缺,不然真就打不了了。 然而我也只能止步于此了,只能重点训练步军,因为我本就为数不多的骑军几乎全部牺牲了。 抱歉了,我的兄弟 在古代,步兵是侧重防御的部队,骑兵才是真正的攻击性部队,骑兵不会防御只会进攻,当你把骑兵拿来防御的时候,你离败亡已经不远了。 身为步军,步兵面对敌国入侵必须依托地利,军备,乃至城防,这才是重步兵部队,可是这席卷天下谁是用步兵的?都是骑兵或以骑兵为核心的步骑部队,重步兵唯一一次震撼天下是南宋,因为我们要保卫自己的国家。 晚光映云,夕阳最后的绚烂,渐渐朦胧 千年以后,我的魂魄徘徊在人间,魂犹伝伝,行不休于外,就这样一直徘徊下去。 已经结束了训练的将士们整军结立,整肃的军阵煞气透过雪野,我看着这支军队,这支我曾短暂拥有过的军队,他们是这样的令人珍重。 严整,肃杀,这是精锐的气范,一支久经沙场的军队,在军阵之上无比沉默,无人说话,只有将军令下,骑兵传令,服从呼喝。 千年以后,我还是无事时保持静默,很快静默,一如前世。 “嘿,当兵的!” 呵,招呼我呢,因为前世的烙印过于深刻,故当我这一世觉醒之后,军中印迹极深,根本连伪装都伪装不了,特别是在今世工作的时候,所以我只好说我进过部队,不然没法解释。 好多人第一次见我都是,呦呵,当过兵吧!我没法否认,气质在那放着,你否认只能让人家认为你把别人当傻子耍,直接上来就把人得罪死,因为人家会认为你这不说实话又高大威猛看着都不一样,万一存心不良人家怎么办! 况且我以前真当过,确实是,还是个将军,世族将军,不过不是今世的。 我这样说凭什么人家上来第一眼就认定我当过兵,我从来都是身形笔直衣饰整肃,连想看到我无故弓腰都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事,而且有时候煞气又重,一个不对一个眼神扫过来有人后面就说妈你是不是杀过人!怎么有这眼神!这种时候你要我怎么说?不是当过兵哪来的这种气势! 故此,在后世大陆我们有一招,变色龙 可以随时依照身边人员的习性做出调整,迅速融入环境。可以这样说,只要我想变,装傻充愣我能让你看都看不出来。 除了我的军事素养无法掩盖,其余完美无余。 全是伪装,伪装之下是一双冰冷的双眸 有时候你能发觉我不对纯粹是我对你为人人品看不上眼,别忘了我可是中华世贵,将门出身。 然而军事素养实在无法变,变色龙的技艺什么都能变唯独变不了这个,因为变色龙变得是皮,不是骨。曾有人刚见面一看就说你这像个军官啊,哪个部队的?甚至来广东后有同事一看我北京工历,军中气范,还有猜测我是不是哪支部队出来执行秘密任务的。 只能说广东人真的很精,猜的八九不离十,唯一猜错的是我的军身不是大陆,而是另一个世界,中华族天宫军军系 由于杀人的业力,无分正邪,这些的一切我已无法避免。我前世杀人太多,蒙古人,色目人,汉人,死在我手上的人已经无法计算了,戾气已经冲昏了我的头脑,我这辈子随着回忆的加深杀气也在逐日暴涨,特别是在民族已经灭亡的时候!我知道我在一力压制,因为还没到时候我没资格战死。 许多时候你看我装傻充愣乐呵呵的,纯粹是竭力压制装出来的,我在大陆迄今为止从未真心笑过,不然就那份杀气腾腾生人勿近的样子我干什么! 那股子面对死亡,沙场之上仰首直视,满是蔑视的眼神,没经历过真的没有,装都装不出来。 面对死亡,站直了,虎死威风不倒! 将军气范!训武气范! 也就是在那一刻,仿佛看到神明前世作战 神将入阵 大军冲阵! 天魂之上,我站在将台上,雪风中披风浩荡 我就那样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看了千年 呜······ 已是落去的夕阳,军中号角响过,余音环绕,连绵不散 不再是开战前的号角,悠远苍凉,而是带着温度,寒冬中带着篝火的余温,温和号音。 一天的训练结束了,繁重的训练后,军帐的营火,士卒们在简陋的铺位纷纷进入梦乡。 号角悠扬,悠长的夜角吹过军中,熄灯的角音里,听不到杀戮,让我们安心睡去 在睡梦中永眠 愿你们有个好梦 再会 第13章 魂中歌 本书落笔之前,其实已经攒了五年的军备,大量的记忆,回忆,故事,数十万字云集,可就是写不了,下不了笔,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写这本珍重的书。 公元二零二二年五月,辞去工作专门腾出时间,试图冲击,可就是邪门了左冲右突打不进去,无从落笔。 直到那一天晚眠,睡眠中一声女声歌声,淡淡的划过心空,很遗憾那声歌声已忘记了唱辞,但不知为何,心里空空荡荡。 魂魄中的歌声,无比失落 长眠中刺破魂魄的痛 从长眠中起身,第二天,全军整备,出征! 我一直在想,是我前世的旧识吗? · · · 有时不由慨叹;或许奈何桥上,真的有一碗忘却前世的孟婆汤吧。 我知道,看到这本书,好多人挺奇怪的,这人到底什么来路? 什么来路 中华世系,生前南宋军中大将,战死将军,转世将领。 我还记得我生前最后一战的场面,魂中的歌谣 崖山大战,人喊马嘶乱箭如雨,本将率军冲锋 眼里还闪着泪光 来听听一个疯子说的胡话吧 这话憋了好久了,感谢有网络,能让我把最初的记忆,相继回忆出来。 我能写书纯粹是天赋,就好像在近几年渐渐觉醒的一样,其实有时候好多东西真的是靠天赋,命里没有求不来的。像我从小就喜欢在纸上画些东西,全是古战场尸横遍野的惨烈情景,穿着铠甲的死尸,倒插的刀枪,随风飘摇的残破旗帜,旗号,宋。 他们都在我的画纸上重现,而这都还是在很小的时候才画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时候就是想把这些图像画出来,但长大这些东西都渐渐模糊了。 不过我家人还说我这是胡球画,浪费大白纸。 曾几何时,看到某类东西,某个地方,我会忽然失神,心里最深处有种熟悉和亲近,好像我很熟一样,但我之前从未见过或来过,根本就不知道。 大学期间,武汉,那一天我去宝通寺拜佛,上佛塔的时候路过寺内的一片菜园。那一天是初夏,菜薹长势很好,碧绿的苗快及我腰,我看着繁茂的菜园微笑驻足,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到了一块和这片菜地差不多的草野,然后就是一股惨烈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一群身披铠甲的人在我眼前如风掠过,他们挺着长枪的模糊虚影,无声的冲向前方,而我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看不到他们脸。 一阵微风飘过,什么都不见了,还是那块菜地,碧绿的菜薹在微风中飘着淡淡的清香,我一个人站在那发了半天的呆。 那天晚上亲友相聚,酒桌上哈哈大笑的时光,灯光下不知道那一瞬间晃了一下。 我好像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军中大帐,我仿佛看到早已死去的兄弟在另一个时空中,端着酒碗在灯火下光着头笑着喝酒,我在那一刻差点哭出来,忍了好几下才忍回去。 我有时一直在怀疑,我一定有前生军中的生死弟兄,跨过轮回,这辈子还来守护我。 心空中不时浮现这句话,梦回吹角连营,连营的号角在我心空中久久回荡,有时心空中号角再响起的时候,我他妈就会像个傻子一样痴痴地微笑 角音吹过 人已千年 转世后梦中有一次印象,出现在幼时睡梦中的印象 到现在这个印象在逐渐逐渐消失,逐渐逐渐模糊,来回多年,只有这一个印象出现眼前,也只有这一个。 那一晚我梦见,眼前是一片昏黑的木栅,我正冲中箭,迎面摔落马下,清晰感知到胸口中箭,落马而亡。 一切都黑了下去 寒夜惊梦,醒来看着一片漆黑的卧室,那一瞬间我总有种天旋地转的错觉。 这是最后一个印象,交错着记忆的碎片。 我有时一个人在晚上的时候,左胸口忽然会痛,几次按压痛处发现,痛点像一个圆口。 应是在冲锋时中箭落马,死于乱军之中。 人喊马嘶的梦 片刻的残影里,我在乱箭中身中数箭,左胸一箭当胸夺命,一箭下马,落马而亡。 有时还能感到,地上好冷啊 记忆里死前低头看了眼射入胸口的箭,那种箭外形非常粗糙,绝非中原制法,确定北方异族无疑。 这一世最喜欢听佛经,千年以后,听着佛经,似乎我身上的伤都不在了 不痛了 我身上至今有伤,老毛病了,我心口时不时隐隐痛了几十年。 早发现我们对疼痛的忍耐很麻木,直到今世,我能承担远比常人多的多的痛苦,无论病痛伤痛,只要我们愿意忍耐,如果当我们很平静的请求你帮忙看一下,说明我们已经痛苦到无法忍耐的地步了。 我曾在幼年,爆发过一次病痛,大略在上小学时,呼吸闷郁,胸口疼痛难忍,日夜号泣,医院反复检查一切正常且毫无病症,大夫束手无策,最终提出建议;生长疼,多出去跑跑。 这大夫毫不考虑为何生长疼是这般痛楚,几乎无从忍耐! 后来才知道,死前箭伤发作,千年后伤势。 这是我最早的回忆,后来慢慢清晰,我渐渐知道了我生前都经历了什么。 本将身为一军主将,最先接战,矢石之下,做到了为国奋战至最后一刻。 崖山大战 天命终醒 我不是文曲星下凡,也不是武曲星转世,我只是一个将军,一个早已战死的将军,为了家国,为了早已灭亡的名字,再次披甲上马,杀入凡间。 那个早已灭亡的名字被我深深地珍藏心底,直到世间最後一刻。 中华 为了她,魂飞魄散,在所不惜! 中华族,前进! 这才是我从地下醒来,遵故主令,转世人间的意义。 我不需要和你们有任何结缘,因为本将,路过人间。 此世,清查家系,本将隶属南宋军军系,奉命,转世人间。 神军护卫,轮回转世 我从地下醒来,我早已死去的故主在天宫满是骄傲,因为我是他的大将,曾经的唯一。 本将此世奉命来到,和现世家系并无关系,因为我是中华族战死的将军,故宋世族大将,守护的魂灵曾经用另一种方式隐约告诉了我为何转世到这一户人家,此家,疑似前人结缘。 现世家系,祖辈世居河南省南阳市四张村,此地,数十年前有中华族重臣转世,人间姓氏;张四目,再多我不会再讲。我这一世的太爷曾和他相识,中华守护军确认,这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善良的人。 张四目,生而知之,此人不仅能断人生死,还能预测很多东西,为此没少挨打,以为不吉。 之前家中长辈忆及;张四目曾经就住在故居邻巷,已故太爷生前对残疾的张四目非常好。曾经故居的庭院里栽了棵大梨树,一到秋天黄梨如灯,家境贫寒喜欢吃梨的张四目若是这时来家里送信,送完之后便会指指梨树,太爷看到就高兴的招呼;四目来了,敲几个梨给四目吃。 模糊的深秋下,好像张四目还站在故居的梨树下 要知道那个年代里食物有多宝贵,户无余粮,能把吃食分给张四目,那就是把最珍贵的东西和张四目分享了。 我曾经回过南阳,守在故居的近支长辈回忆起张四目的时候,再回忆起那个年代,感慨当时已经到了连耗子都没有的地步,复问斯何,长辈失落的低下头;大饥荒,没粮食,连耗子都被吃光了。 那一日我亲眼看着老人两指夹着烟卷,望着庭院满覆翻晒的玉米,呆呆的坐在那里眼眶微红。 等了好一会老人才回忆起自己最不愿回忆的一幕;最饿得时候,活人要去扒方子(棺材)。 山上林子被砍光了拉去炼钢,结果炼出来一堆的钢渣!四周山野林木尽蔽,化作飞灰,无薪无食之下乡人勉强弄来红薯干,烧不熟只能去扒墓,把棺材挖出来后死人一倒劈了棺材板当柴烧,那时候连熬得稀饭里都有一股方子味。 接下来老人不肯说了,至于方子里的尸体结局如何,在那个饿得坐日头地里不想动的年月,死去的先人恐怕被从棺材里倒出来之后就要暴尸荒野,任由虫啃狗叼了。 天魂讯音;因为在那个年代,宝贵的良善,使得我今生转世此家 这就是我今生转世此家的缘分 所以,天军守护,天神转世! 缘起,一颗梨 张四目,曾经是上一个世代很伟大的人,他是中华的骄傲,我们亲眼看着他来人间有多后悔,至今还能看见他在乡间的小路黯然垂泪。 生前世系,中华民国。 因为善待了他,所以,中华族世系,最优秀将领转世,投生此家,以为报答。 再会了 这一世,我死以后,就不会再来了,因为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不会再来人间了,不会了。 还有,宝通寺的那些影象我再也看不到了,因为宝通寺的菜园被铲平了。 前世的记忆啊 前世记忆,有时候某个场景,某个片段,甚至只是一句话,那种恍惚间仿佛又回到前世,看到故人,那种情感真的无法描述。 猛地一愣,悄然拭泪。 我在人间早已悲痛多年,那些死难的兄弟们,永远都是我心中抹不去的痛。 这一世,我从来不吃鸭血等血制品,前世见血太多。 前世战场,尸体堆积如山,淌出尸山的血汇聚凝固。 今世吃饭的时候最不想看见的就是鸭血猪血等血制品,下意识反感,打小就这样,每每看见,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在写下这段的时候,心里还是时时发闷。 事实上除了这些以外,其他饮食也有很大限制,我基本不吃肉,七年,只要是在我能够自备伙食的时候,除非生病,二三年重创,不得不吃。 此世皈依佛教,没信佛之前什么都吃,但是在信佛之后,一七年之后就不吃了,不想吃也不敢吃。 我这种生死间游走的人,不敢轻易吃肉,魂光中那些死难的弟兄,过去的壮烈,我有的只是异常的愧疚。 前世的仗惨烈到河水里都是人血,水里都是血腥味,再吃荤腥我当然受不了,再撞上那种惨烈劲我饭也不用吃了。 我曾经喝过一碗肉汤,结果我整整一天难受的无法言说。 其实我也知道,我那些死去的兄弟一直守护在我的身边。 老实说我早就发现了,自幼我就发现我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似乎就是一种打生下来自带的习惯,肃立,刚直,忠信正义,完全不属于这个世代的模样和信念,家里没当兵的,可我却和最优秀的士兵一个模样!你说我怎么不起疑! 随着佛法日益精深,二零一七年春彻底知道我的前世,几乎疯掉。 那时我还能感觉到,我死的那天战场形况很不利,我平日绝不会带兵去那种地方打仗,可那天必须去,好像要完成一个什么目标,无比绝望,然后我们就全部战死了。 千年之后,我还感到那时心如死灰,恐怕那就是最深的绝望吧。 我冲在最前面,最先战死。 或许我知道我根本冲不上去,但我还是去了,因为我是个将军。 天魂残影;我那一刹看见了,我在出营的时候,两个眼里含着泪,我骑马冲在最前,马后旌旗从骑,没人看到我眼含泪光。 后来我知道为什么了,泪满双目。 其实许多时候,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柔和的诵经声,那一夜雪前的夜晚,寒风清凉,佛前油灯闪烁,窗前的我突然回想起千年前,我在军中和军卒们在一起吃面皮,那些死去的弟兄们笑容满面。 那份酸辣的味道又在口中回味,那些死去的弟兄们呐,在那边过的还好吗? 一股极为惨烈的金戈铁马扑面而来,他们死在战场的场面,中枪的一瞬颈部高扬,神色痛苦,似乎还能听到他们生前的吼叫。 应是全部战死了 也是在这一晚,2017年2月6日夜,夜风清寒,佛前灯闪,我就在那里,静静感受风的声音 为我带来了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回忆起前世的点点滴滴。 深呼吸吧,让风轻轻的拂过你的面庞 清澈的时光 释迦牟尼说的一句话: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你生命该出现的人,绝非偶然,他一定会教会你一些什么。 喝完这杯酒,再聊一会吧 言至此时,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怎么这么好的条件拖这么长时间才写出来? 我他妈被害苦了!小时候不懂事居然爱登邪秽网站,结果一下遭了大难,本就被盯上的魂魄直接命途多舛,灾难数倍翻上,我的生活曾经经历了太多的坎坷,可以说这个邪祟是唯一外患。轮回五根财色名食睡,其他四个都拿我没办法就它!我这辈子不会谈恋爱更不会结婚,说出来都觉得可笑,我是看秽网遭了八辈子血霉。 我经历过那种时光,要么魔障侵蚀,活的行尸走肉浑浑噩噩,要么清醒,在无比的痛苦和自责中走向尽头。 一度认为;对于我来讲,死反而是解脱。 知道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吗?我知道我欠了好几条命,生前大战弟兄们以命相救,让我活到最后,这份恩德,可能下辈子都还不清了。 所以我决不会轻易死去,因为能活下来全靠自家弟兄拿命换的,为了他们,我也要尽可能的活下去,直到最后! 再不济也要换到足够多的东西再死! 淫邪的人,不配穿一件完整的衣服,不论新好总有破洞;淫邪的人,言到嘴边无法出口,唇齿不清言不及义。人应当在苦难中坚强,而不是在苦难中卑贱,这不是圣贤的道理。 因为邪秽,我甚至一度不配我的名字。 那一天邪犯,西安,从住处出来地铁上有青铜浮雕,一位母亲指着浮雕轻轻喊道;将军 那一声将军,激的我几乎要自杀。 我并不是怯懦,更不是怕死,就是他妈那时候像着魔一样不听使唤。 邪秽,招来了天地鬼神的愤怒,和失望,我很抱歉,我承担全部战败责任,上神如有责难,我很乐意自杀,以死谢罪。 我诅咒那些将淫邪散布网络的人!永世! 我曾经见过我生前的样子,我看到过我前世死难的形象,生前身份极高军爵在身,曾在故居靠着门,看着前世身披红色披风,黄色战袍,凤翅金盔,眼中含泪,心中只有无比愧疚。 那一日,武汉,病痛折磨,我在上楼梯的时候,耳边突然听见,从灵魂中传来非常惊讶的一句;华夏将军怎麽成了这个样子 旁边一句;他犯邪淫了 唉 一声叹息,我听到这声叹息泪差点没下来。 最终,彻死抵抗,二三年初夏彻底送这邪秽归了西,彻底,至此轮回五根,财色名食睡,再无牵累。 六道要拔道了,自然有拉力不让你出去,天运之下,故宋将军奋死终搏,三十年积晦一扫而空,但代价是,我的寿数也就不过不惑了。 我今年已经三十岁了 晚间静坐花丛,花间含苞待放,当清晨的露水滴下的时候,啪的一声 花开的声音 你不觉得我写的太好了点?战阵之上犹如眼前,每个细节,如果不是亲历会有? 我承载太多,往复循环,以凡人血肉之躯承载天地鬼神记忆?你抗的了多久?你寿元能有几多! 所以我脑海闪现往往是片段,如果是全段记忆我直接七窍流血当场毙命,这种磅礴浩瀚轻者神智全失,重者就地丧命。 别的不讲,我前世的伤到现在还没好!胸口死创至今仍在作痛,幼年时痛得我一度都觉得我要死了 我活不了太久,而且我也不会让我活太久。 千秋花,和竹子一样,花开之时,盛开即死亡 但是,千秋绽放 我知道,先前的岁月,我在苦难中沉眠,然而啊,一旦我醒来,我将不被天地所容,因为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当我遵照信诺,完成所托,等待我的只有死亡。 前面的灾劫既是磨难又是隐藏,把我暂时的藏起来,锋锐不现,不被发现,瞒过天地。 等到我现身之时,估计已经离死不远,我知道,知道。 我任务全部完结之后,我会给自己选择一个中华将军最光荣的死法。 我们从来轻贱自己的性命,不要以为我们有多想活,特别是我死去的亲族兄弟,我的族人全在另一个世界。 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家族,我的兄弟,我最牵挂的前世族人全在那一边。 我对大陆没有留恋,任何。 自转醒以来,常诵念经文,往生的咒文氤氲在淡淡的思念,供奉的香火里,缓缓的佛经给我心中带来的坚实的温暖。 来世还愿披坚执锐,战死沙场,荡灭匪寇,以报中华。 我在这个尘世间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我不想暴露在闪光灯下,我只想在剩下不多的时间里好好写书,然后安详的去另一个世界,去和那些死去的弟兄们相会。 我不怕死,死后就能见到那些早已战死的弟兄们了。 去寺庙的时候,我的心里不知道为何浮现出了这句话;我们谁要是能再投为人,一定要好好念经,超度那些弟兄。 这句话,万分痛苦,因为我已经记不起那些弟兄们的脸了,死去的弟兄们就这样让我遗忘在了轮回。 或许等我到了那边的时候,那些死去的弟兄还会像活着的时候那样,和我一起喝酒作乐吧。 此生入世,只能说人身难得,一个又一个法界,生死一到,谁又是谁啊,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梦罢了。 其实对于我们来说早就看开生死了,死亡是另一个开始,我们每个人在这个世上出生的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死亡的那一日,世间万物皆逃不脱成,住,坏的轮转,一轮轮的轮转。 我是从轮回走出的中华故将,今生注定和权钱酒色绝缘。 我皈依佛法,崇上道教,从未相信过无神的说法,半分。 我知道我是被杀的,但我并不恨杀我的人,我原谅,宽恕你们,度化你们,因为战场之上,本就是相互杀戮,你不杀我我杀你的修罗场。 我知道,我们的牺牲是值得的,我们身后的血脉重开了日月,中原光复,故土永固,未竞的努力完成了,我的兄弟。 因果已了,不要执着了,往生吧,我的兄弟。 送走你们以后,我要去踏实的履行我的职责,死后唤醒,三十年前,为的就是再一次守护中华,守护故国的土地! 有些仇恨不可饶恕,不可遗忘,必用造孽者的鲜血和生命来平息无故受难者的愤怒,并且,祸及子孙,如有可能,一个不留。 这是天命,造孽者必须付出代价,我们将会用生命执行这个惩罚,无论轮回多少世,无论牺牲多少次,必须执行,一个不留。 神军下界,清理门户! 先锋级将领,身负军令,什么不知道,上刑死刑都一样,不知道。 神灵已被彻底激怒,坟倒庙毁无故遭辱,至脏,地下英魂,起唤! 所以,人间界不要指望我能跟你喝酒,任何人,我不会喝,不沾一滴,时刻警醒。 因为你不是我生死兄弟,我不信任你,不会和你喝。 这是你们从未见过的情况,出发前上界有贵位阻止,女音,帘幕,因为我的将格和地位,并不想让我这样平白牺牲。 但是,必须有人下去! 你们的灵魂将被打入地狱,你们的后人将被世间消灭,往世福报消耗一空,福田永灭,你们的肉身将在尘世忍受五欲之苦,轮回无出,你们将会在病苦言斗中烦恼终日,在业力的牵引下永堕恶道,直至魂飞魄散。 这是你们的因果,你们必须承担。 阿弥陀佛 我不认为我这样的人能生还,像我这样的肯定没善终,上辈子都是战死的这辈子估计也差不多,但是,都是一条,那就是死不屈服! 还是梦中的金戈铁马,我胸口全是乱箭,满面狰狞的吐血拄剑,满脸死灰的脸上还剩灰暗的眼珠死死盯着身前 天魂记忆;我看到前世,死去的将军们站成一排,身后披风飘荡 生前大战,战阵之上红风浩荡,每战必披的将军们以最耀眼姿态,现身阵中! 乱军中甲光闪耀,拼死一战! 威坐天地的灵魂 · · · 每一日都是在拼死冲锋,寿元折暂,我不能保证我能活多久,对于我来讲,等到明天第一缕阳光照下的瞬间,我的生命就有可能消散。 这是我最后想说的话,希望能给前世,给今世,给那些死去的英烈,天地鬼神,更多的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南宋崖山军先锋大将,绝笔。 第14章 醉军中 “骑马吗?” 今世幼年的时候,家里带着去公园玩,公园有一个小小的马站,可以骑马 我骑了上去,这是我今生第一次骑马,一匹矮矮的小马,温顺的低着头,骑上之后,阳光下照过的剪影,年幼的我呆呆的看着影子,总不知道那一刻我在想着什么 我只是感觉我的魂魄在悸动 “将军!” “我的同族们,跟我冲啊!······ 千年以后,再想起曾经跃马沙场的英姿,无言泪落 · · · “黑风” 残雪消融,晚光的帐外,轻轻的一声嘶鸣 我转身拍拍身后,弥离的身影,前世的战马,不会说话的兄弟。 黑风,生前的伙伴,高大的身形高出军中战马一头,北地而来,真正的北地战马。 马除了不会说话其余真的什么都会,好马都有灵性 生前对将最快意一次,好马有灵 骑杀冲阵,迎面对冲蒙古将领,将对将,战马临对 我已能看清他双目圆睁的脸 黑风突然人立,瞬间一声怒吼,马槊居高劈下,蒙将反应不及一招落马。 忠魂镇山河 这是我长眠地下的道理 千载时光,日月轮转,磨洗过了岁月。 英魂终醒 当星河的碎屑,落入梦中的幻影 战阵之上,军阵笛声,脱去了军盔的军卒坐在营中,横吹笛音,帐外声声,他微闭的眼眸,暗去的短笛,一声声划破了千年的梦,再入魂中 盘腿而座的军将,月色下笛声悠扬,暗夜下的将士们甲光闪烁 静静倾听 军中岁月,天汉灿烂 星垂平野清辉落,梦末犹念永存岁 星河散去,云破雾影,垂垂洒下云隙的天光,映照了山河。 夕风雨幕,日月山河 天魂影幕,千年前的军中,我的眼前不断闪过中军大帐,白色军帐,高大将旗,将军旗纛迎风飘扬。 前世南宋军中,安营扎寨,我的将帐就在营地正中央。 军旗飘荡,生前的我手握剑柄大踏步走过军中,身旁军帐连绵,手拄长枪的南宋军卒立于道旁帐口,见我走过持枪垂首,以示军礼。 我似乎还能听到那一声声 将军 以前袭营踹营的时候,直接往中间走,冲几百步绝对能碰上将军,他军帐绝对就在附近。而你打过来他身边拢点人马直接冲过来就要揍你,不打不行,打你是为稳住阵势不让营地再乱。这是规矩,中华军历朝历代都是这样,将军全在正中央,不会变也不会跑,五千年的规矩。 所有将军全部坐镇中央,打我们接着,反正就是你死我活,找上门没有不接客的道理。 军中岁月,日月垂落 灯火之下,夜坐回忆 夜色下帐中微明,永恒的灯火依稀闪耀在记忆的念棠,生前的我晚间坐在帐中,摇曳的灯火照耀在一片温黄。 我还能看到前世的我盘腿而坐,你说,我前世在想着什么呢? 那一场场曾经的厮杀,我是个武将,长年死亡相伴,直到今日,记忆里还是不断闪过已成漆黑的剪影,战场冲杀的残忆。 生前杀人,是用脑子和双手。 如果只靠双手杀人,那么,这是一个很难活的长久的武将。 武将,靠脑子杀人,靠的是计谋,勇略。 但是,一个没有勇气,不能依靠自己双手的武将,不是一个合格的家国名将。 转世大陆,因各种条件所限,磨炼所致,身体有封印零件缺损的身躯唯一目标,维持最低限度下机能运转,对于我们来讲,只需要能接收天魂讯号就够了。 我前世形象,一身铁铠,双手粗糙。 因为我们是武将,手粗茧厚,实在没有细致。看电视上那些细皮嫩肉的戏子们自称武将,恬不知耻的谈情说爱,看他们如此自得只有一个想法,请把他弄到我们那个世代去,我亲自盯着他冲阵,我想看看他们到底有几斤几两 胆敢後退半步,格杀勿论! 知道前世将军怎么冲阵吗?骑军冲阵,要都电视上那帮小鲜肉上战场倒尽八辈胃口的德行,直接乱马踏成肉泥,亲爹都救不了你! 本部天魂;前世冲阵技 记住,前世我在冲阵时,必要时是缩脖俯身的,为的是防住对冲第一记横扫的马枪,不能被一下扫下去!不然你死定了! 还有,骑马冲阵的时候一定要在马上弯下身形,躲避箭矢,不然你敢直腰?我看你是活够了。 另外,军阵之上无事无非将军不要骑白马,太扎眼死的快,我们很多骑黑马,灰马,枣红马,骑白马很少。 真正敢骑白马的都是狠茬,前世劈人要看马,骑白马的一定小心。 最后时刻要拉一个垫背,就照骑白马的冲!死也要拉他! 那时候骑兵,骑在马上最关键的任务还有一条,就是帮战马拨箭,防止弓箭射中战马要害!你要保护他! 我是亲身经历过那个世代的武将,那一世,军中上阵需要注意的东西太多了,现代人基本什么都不知道了。 古代军中,为将者穿衣打扮有讲究,冲锋陷阵最忌讳白衣白马,过于显眼,没有足够的本事你不要穿这身。 套上甲胄,我们铠甲内衬是麻布,因为麻布粗糙吸血,一旦受伤,麻布可以有效的缓减血流 都是一代代拿命打出来的经验 可惜啊,生前对付蒙古人极为吃力,不仅其单兵战力强悍,铁马强弓,整体蒙古大军的杀伤力更是极难抵抗。 天魂一幕;我前世被蒙古人给射穿了 铠甲,左肩下协,一个箭头全是血从我背后出来了。 蒙古人一箭贯穿我两层的将军铠甲,重铠甲对穿,外加中间的躯干,你自己想想蒙古人弓力有多可怕 此箭,十步之内 知道前世蒙古人的强弓有多可怕了吗? 还有,创口处不能轻易拔箭,一旦中箭,在没有好的处理方法的时候,就把箭头挂着,一旦贸然拔箭,极有可能是血崩,根本止不住。 中箭的时候倒钩箭是最狠的,拔箭最痛,时常要带着肉下来。 这还不是最惨的,生前白刃战,我的铠甲被当场砍透,身上的血口子跟娃娃嘴一样流血流个不停,有几次我真觉得我活不成了 我在那一刻感到害怕,真的害怕 真的好怕 知道我们之前为何如此严酷的训练了吗? 我们并不是自残,因为我们撞上的是五千年军力最强盛,杀戮最凶残的异族,他们所过之处杀人盈野白骨覆原,赤地千里,无人生还。 屠杀是最常见手段,凡是被蒙古人过过一遍的地方基本就是一片荒原,曾经的城市,乡村,全部变成了废墟,宗庙不再。 我们不得不如此,只能以最残酷标准要求自己,不然等着我们的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亡国灭族。 只不过到最后,还是败了。 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 然而啊,因为我们的至死奋战,蒙古人在征伐我们的时候不得不改变整体策略,动辄屠城的战术被迫改变,也是蒙古人扫荡天下时唯一一次的改变,这就是我们,被蒙古人称之为四等人的血战 大平原上,一步不退的血战。 前世的战争异常惨烈,和蒙古人在江淮平原上的大血战,至今难忘。 天魂影现;我小时候喜欢趴在地上,把麻将子或围棋子排的整整齐齐阵垒分明,两方排开在地上玩,可现在才知道,那哪里是玩!前世军阵的遗迹! 一场场战斗在我手中重演,千年之后重现战阵 前世记忆,军阵阵列 前进 沙土漫漫的记忆里,脚步轰鸣,齐齐踏下,还能分辨出步伐,眼前一位甲士踏过尘光,手持长枪伏身前进,身后透过时光的将士们挺枪前进。 战阵之上,厮杀惨烈,密集的军阵迎头对撞,迸溅的鲜血染透了沙场。 我们那时候在战场上血肉打滚,尸首堆积如山的场面早就见足了,没见过古代战场吧?人被一刀砍下去,砍透了铠甲,血就像喷泉一样起来了。被一枪捅进,人蜷曲着,弓身抓着对方的枪柄,嘴里还吐着血,他们脸上全是痛苦,在蜷曲的身影里,还能看到面容上残存的迷茫 我今天要死了吗 战场上人被一刀砍中,一枪捅中,只要破甲,力大势猛,人瞬间脱力,血如泉涌。大量失血的时候,你眼前会发黑,我生前就体量过,我还见过有失血受伤的兄弟直接昏倒在地,用后世的语言讲,他应是当场休克。 血一旦止不住,人很快就凉了,冰冷的尸身就这样长眠大地。 我们不喊口号,还喊什么?受伤后还能惨嚎的,说明他能活下去,闭着眼一声不吭的,凶多吉少了。 很抱歉不能让你们拍到什么伟岸的镜头,这就是我们生前的样子,受伤了我们会疼,没有止痛药我们被疼痛折磨的发狂,这就是战场,生死较量的地方。 天魂残影;骑兵掠过,刀光闪过,我的弟兄脸上带着一道血痕转来看着我,一下跪地,无力栽倒。 这就是战场的场面,我的兄弟原本是背对我,面对骑兵,马刀砍了过来力道太大,把我兄弟砍的转了个身。 现在知道战场是个什么样了? 在这种时候,相互撑持着,跌跌撞撞,一身是血,满眼是泪,从战场上活着下来的,相互拿命掩护着活着爬下来的,只有一个——生死之交。 他们一直追随我到了这一世,我几次清楚的感觉到,我出行身后有大队甲士跟随护卫,在我眼角看不到的魂魄里,他们骑着战马,高举军旗,骑步林立,恍若生前军中威仪。 因为我们是生死之交 我这一世,迷信军队 当然迷信军队,我生前那些弟兄组成的军队,我不迷信他们我信你! 经历过那个时代,有生死之交的将士们,我在这个时代在没经历过那种感情,今世网站上看到有本抗战小说节录,书中说有国军老兵看不起战后民间的交情,一看能说这话的人一定上过战场。经历过那种生死之交的情分后,我在人间界根本没把任何一个同辈当兄弟,只是认识,最多朋友。 人间界唯独一个我会真叫他兄弟的只有一个,大学同学,姓万,在我腿伤倒地的瞬间,毫不顾惜自己的背着我去医院,我一米八五的武将个,一百八九十斤,硬背我跑了好远,这辈子再见面,我也只会一句,兄弟。 神军护佑,赐福加运,家世贫寒的他现在已经是客机飞行员了。我一直笑着给他讲,你不是背了个人,你是背了个金娃娃,一辈子的运气,他命里原本没这么大的福禄,平凡一生的命,是这一背背来的气运。 他一直不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我从没解释,从没。 往事历历在目,只余喟叹。 梦醒人间,微雨远绵 晓忆清寒寒忆秋,万灶宿貔貅。 老实人 生前军中,有个兄弟很老实,一个实诚的人,冬天我们将官水囊里灌得都是米酒,天冷,喝一口暖暖身子。那天军路我看他冷的缩着膀子夹着长枪慢慢往前挪,我在马上心里很不是滋味,把水囊解了递给他,没成想他又渴又冷仰着脖子一口气把我大半囊都给干没了,周围骑在马上的亲卫都看傻了,毕竟将军水囊也是有限,都是咕咚一口意思意思就行了,真没见过这么实心眼的。 喝完他舒服了,哈了一声,手背照嘴一擦满脸堆笑双手把皮囊递给我,马背上愣在那的我伸手接过,拎着只剩个瓶底晃荡的皮囊,还晃了晃,把我给气的骑着马举着马鞭追着抽他,我他妈就不该给你活该冻死你个傻子,你给灌光了别人怎么办? 挨抽的兄弟也傻了眼,这戏路不对啊,他丢了枪边跑还边叫屈,响亮的咒骂声从队尾一路前传,军列里一片大笑轰然一片 欢笑声驱散了寒冬 不过实心眼的兄弟也不在了,有机会我真的好想再请他喝一次酒,不限量了我的兄弟,喝吧,喝到咱一滴都喝不下 他们静静地躺在我的记忆里,安然长眠 生前点滴的岁月,至今无法忘记,我还是记得和他们相处的每一个时光,我真的没法忘。 和那些生死与共的兄弟朝夕相处,酒是我们记忆中最珍贵的饮聚,包含着至真的情义。有机会我们会一起喝酒,平时也会有,古代将军,军中行路,我们以前的水囊一般装的是水,但是,有不少时候我们里面装的其实是酒。 军中不许饮酒是不假,我们装的是米酒,低度数米酒,和醪糟这个是同一类,江南盛产稻米,我们有足够的余粮酿酒,因为低度数的米酒营养好,解渴,在我们伤病时一定装的是米酒,补身体,而且我们在军中喝米酒的兄弟很多,因为米酒养人,不是烈酒。 天魂军忆;将军大帐里面绝对不能喝果酒,心里实在不舒服,自己可以喝一杯米酒,黄酒,烧酒,就是不能喝果酒,因为不像话,喝果酒让弟兄们看了会觉得这个将军很软弱! 酒 生前酿酒,因没有塑料现代制品,均泥封红布,盖好坛口黄泥封上,外裹红布。 所以,拍开酒坛,拍碎的是泥封。 在北京参加工作后,那一天有幸喝到比利时原装进口的果味啤酒,喝完有股饱腹感,当下微笑;粮食酿的,酒乃粮中精。 同时还有股悲哀,那一年我二十六岁,自来大陆二十六年,从未喝到过一次有饱腹感的酒。这一世我并非穷困出身,有点门路,特酒也不是没喝过,但是,不管白酒啤酒,我不知道你们是水兑多了还是掺了别的什么东西,我只知道带来我前世饱腹的酒感是人家比利时的,外国的,不是你的。 老实说来到你们这一代,吃的东西种类的繁多其实是建立在低质量总体水准上,那时军中吃的猪肉,农家用菜根薯藤谷物养大的猪,大锅小灶里翻着泡沫炖煮的肉块,那股醇香,可悲转世以后,再也没吃过这么香的猪肉了。 还有,不要把自己的爱好添给祖宗,我看大陆穿越小说好多想当然的说我们会喜欢这时候的白酒。我经历过那个时代,我们宋人最喜欢口感醇厚的酒,酿造酒,蒸馏酒喝不惯,米酒喝的最多,因为酿的酒不伤人,蒸馏酒毁人毁的厉害。 不用奇怪我们见过蒸馏酒,也就是白酒,草原上过来的有这些东西,蒙古人弄的。刚开始蒙古人搞出来蒸馏酒纯粹是因为酷寒,草原的冬天太难熬了,必须要有极高度数的白酒暖身,扫掠天下根本不缺粮食的蒙古人下足功夫,这才大面积搞出来了蒸馏酒。 况且蒙古人自己也知道自己搞出来了个什么祸害,清楚这玩意毁人但也没招,有的是死在这上面的,窝阔台就是。大限不远,豪酒不改,至饮酒生疾,蒙相耶律楚才拿着盛酒的铁器,被溶蚀的铁器劝谏大汗;铁尚且如此,人的脏器呢? 窝阔台一言不发 最后,被迫因病戒酒,再次拿起酒杯的蒙古大汗窝阔台,死在了最快乐的豪饮射猎,中风而亡。 想必也没什么后悔的 另外,我们那时候有好多酒鬼喝了多少年的酿造酒也没事,都是真家伙当然没事,转世以后我发现你们的酒不能喝,为了钱你们什么都敢往里加!不信你看看,每年喝酒喝死的有多少,病死多少? 本将幼年时在河南省平顶山市长大,居住的小区里有个朋友的父亲特别爱喝酒,白酒,散装白酒,最便宜的那种,经常喝醉,年纪轻轻得了癌症。 在他最后的时光里医院不再治疗,开足止痛药,让他回家。 差不多是春节,我亲眼见过他披着厚衣和他儿子站在小区门口,瘦骨嶙峋的擦花炮,他擦了几下,花炮没能擦着,他们父子俩都在微笑,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过去好几年,再想起来,那一幕还是感触良多。 大陆白酒我今世来喝过,根本喝不惯,而且上头的还极其厉害,极为误事。 我在军中决不允许这种酒出现,而且我还会以身作则对这种酒滴酒不沾,况且我们也确实喝不惯。 你问我喝什么,感谢现在有了网络这个东西,让我能够在千年以后的大陆喝到民家自酿的米酒,而不是根本喝不下口的白酒,让我们还能再梦回故国。 也就是从落笔之日起,不再掩饰,不再伪装,任何场合不要劝我,我不会喝白酒,一滴不会碰。 因为我是南宋将军 曾经的岁月 军中饮酒,大醉 闪烁的泪光 我和我死去的兄弟前世饮酒,原野上,没酒碗,我们摘了头盔,烈酒倒满头盔,大笑着仰脖饮尽,没筷子,手抓肉块 这是我最珍贵的记忆,前世最快乐的时光 他们全都不在了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时光折越,伸直的臂膀横端酒碗,原野上转侧身形的军将高唱起旧日的歌谣,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流。 “宝镜宝镜,哀哉予命!自我离形,于今几姓?生虽可乐,死必不伤。何为眷恋,守此一方!” “好!” 前世喝酒,大醉,起舞歌唱,身后持枪林立的弟兄们奋声叫好,声如奔雷 历经千年,仍在耳畔 追忆流年之歌 月光轻轻洒落 照亮宁静的夜 前世的等待 来世的再见 有多少往事的等待,揭晓真实的谜底 重逢的故事,从头再来 将军 时光闪过,我就在今世和前生轮转 那一晚突然梦见,死后长眠的地方 树林清幽,抬头望见阳光斑驳间,鸟鸣清清 长眠已久,想再来看看人间 长风浩叹 旧物仍在,斯人已逝 丝丝微寒,晚风来声 记忆里如雾弥漫 夜光闪耀的军中,依旧的灯火几度微朦,营路上黯淡的身影里,将士们聚往大帐,背影中点点甲光闪过。 明月亮空,凉风习习 梦里岁月,几度春秋 军中饮宴,灯火下肥瘦分明的生肉翻起的肉面泛着油光,火架上烤炙的烧肉滴着油珠,酒案上端起的酒碗里馥郁芬香。 镜中春岁,回首凝望,韶华易逝 灯火之下,狻猊金甲,人声欢沸 梦入徊唐 岁月如流,迢迢星汉 鼍鼓响起,歌声越亮 片刻惝怳 棠棣之华,卾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诗经·小雅·常棣》 尊前一曲歌,歌里千重意,才欲歌时泪已流 泪眼迷蒙 天宇浩荡,层霄之中,军中旗帜迎风簌簌 起舞! 星低垂,风浩荡,醉中舞 月色下军中酒宴起舞的人影,皎月清空的舞步,碎梦星河。 如痴如醉 露沾草,风落木,岁方秋 寂寥苍凉 烟云缥缈中矗立的遗景,霜风微茫,酒案萧索,不似旧时。 酒筵将去 晚风清寒 梨花飘雪,岁月幽微 ——本部天魂 饮宴 醉长风 饮酒,最快乐时光,生前和自己死去兄弟一起豪饮,那份豪迈,千年珍惜。 将军,再喝杯酒吧 前世军中,我喝多了走出营帐,依稀还能听见,妈的我没醉之类的话。 守帐亲军哈哈笑着撂倒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我抱着早已死去得亲兵滚在地上哈哈大笑,被扶着跌跌撞撞的远去 我曾经活过啊 和这些早已死去的英雄们活过啊 月落乌啼,溶溶月光,晚风凄凉 那些早已死去的兄弟,出现在我的梦里,梦中的我嚎啕大哭,因为我知道他们是早已远去的人,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和他们的一幕幕犹如昨日 再见了,军中的梦 第15章 晚深悸(一) “将军!” 魂魄中一声大喊,黑风嘶鸣,披风血红飘荡,周边一片黑暗的记忆里,我黑马红风手持长槊,远望沙场。 这一战是我生前杀孽最重的一场,很遗憾我已忘记了他爆发的确切时间,只记得茫茫人海,杀都杀不完。 “蒙古人上来了!” “奴军,奴军!” 身边亲军官将疯狂的呐喊,我目光满是恨意,望着前方,挥起马槊; “将士们,随我杀!” 一袭黑风,冲出了军阵。 将军······ 呼的一声,我一身冷汗的惊起梦中,坐在床上的我转头望向窗外,故乡的夜色月影明亮。 梦中呼唤的余音似乎还在耳边 其实我的这一生,都在前世一场场血战的残影中轮转,终日不息。 还记得我们梦里呐喊的声音吗 奴军 生前最痛恨的蒙古大军杀手锏 这是后世大陆没有的记录,因为记得的,要么早已战死沙场,要么毁灭在满清,毁在几十年前。 他们就这样消失在时光的河流 生前大战,南宋军队经常要和数倍乃至数十倍的人打,以少敌众,直至战死。 这多出来的这么多人当然不是蒙古人,而是奴隶!战败的民众,投降的军队! 支持蒙古人这一战法的来源是蒙古人的分封体系,蒙古人是分封国,分承体系,带有大量奴隶习制的体系。和草原上一样,这块草原是你的,你管;中原是划一块地,这上面的城都归你,打仗你筹粮你措饷你抓奴隶跟我上! 而这些被分包体系抓上来的奴隶其实就是该地的百姓,稍显青壮的百姓,在妇孺的哭号中抓进军队充作奴隶的百姓。 他们的名字,签军。 乱世里被抓走家中青壮,那这一家基本就完了,但是,蒙古人不会管你完不完,因为不是人家抓的,是我的万户抓的,有问题你找他。 蒙古人在远欧,在西域,在中原,远征中任命了一大批万户,由这些人充作治理的军政主官,在这些人的作用下,我能告诉你为蒙古效命的奴隶军远超在账的数目,为什么?不为什么我前世跟他们打过! 我们经常和数万乃至十万计的奴隶兵打,惨烈程度已无法描述,这些战场上几如行尸走肉的奴隶来源,由分包的体系支持奴隶,由蒙古大军扫掠战败民族充作奴隶,投降的军队视战力,可信程度,划作各类级别,其中备受蒙古人蔑视的,最低级的签军,其实他们还有另一个名字,奴隶军。 又称,奴军。 他们就是炮灰,蒙古军中明确的炮灰,他们唯一的存在意义,就是消耗对手,减轻蒙古人的伤亡。 严格意义讲,除蒙古人以外,其他所有战败国的民众和军队,都是奴隶,只有蒙古人,草原上的牧人,才是蒙古国将领眼中的人。 奴隶军 你们没有和这些东西交手过,很遗憾我和他们打过,那是地狱般的记忆。 阵线最中央,尸体堆起的高度超过长矛,相互践踏,反复争夺反复拼杀! 我们在这里,硬是堆起了一座尸山 将士们在尸山上浴血拼杀,血海挣扎 我们活像一条条蛆虫 这是蒙古人必胜的依赖,蒙古人并不靠蒙古人上阵,并不,绝不,永不。 他们依靠的是战败国的国民,军队,他们化作了奴隶,蒙古大军的奴军。 可消耗的生命 生前最怕蒙古人堆奴隶军,因为你杀不完,对于奴隶消耗这一战法蒙古人极度依赖,极度青睐,本族人丁不多的蒙古人克复坚城野战耗敌靠的就是这一招,只靠骑射?你是在做梦吗? 史书上记载每战蒙古军的人数,有时候只是几千,多者几万,他们确实没记错,蒙古人还真就是这个数,可混账的是,他们漏了一个没记,那就是奴隶军。 史书是元廷修的,记的都是正式的在账的,可蒙古人打仗偏偏就依靠不在账的,极端依赖,因为不在账的可以吸引火力引走杀伤最大程度保存蒙古本部,甚至汉军本部,为此北地汉军最积极,不然他们上。 激烈战斗,奴隶军至少三倍于蒙古,甚至有十倍之多!而且蒙古人从不担心这些奴隶军会反噬,因为蒙古人可以不扎营地,骑在马上睡觉吃饭,周围层层撒上警哨,一旦奴隶军中有任何风吹草动,蒙古人可战可退,奴隶军根本留不住人。 得不到蒙古人信任的奴隶军队,是不允许有战马的。 一群步兵,想在开阔地留住骑兵?你是不是想多了? 蒙古人也知道,那些没了胆子的奴隶军根本不敢有何二心,因为已经被杀怕了,没那个胆子反抗,起码在我知道的岁月里,没有一次奴隶军整军大规模反抗蒙古的事迹发生。 蒙古人异常凶残,只要有奴军敢反抗,所有抓在手里的奴军亲人全部格杀,然后调重兵围杀,俘虏酷刑折磨至死,酷刑,最恐惧的,残忍的不似人能想出的鬼刑,足够让你后悔从娘胎里爬出来的恐惧。 这时,蒙古人还会让其他奴军亲眼目睹,或是加入执刑,只要一场,所有旁观的奴军至死不敢再叛。 所以,蒙古人可以一个看十倍的奴军,丝毫没有反抗,等着死。 然后,我们和这些奴军交战。 天魂记忆;前世印象,杀不完的敌人,砍人砍到手软。 杀得嗓子发甜嘴角挂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没有办法。 蒙古人并不多,奴隶军太多了。 杀不完,茫茫黑潮杀一个来五个,杀五个来十双,越杀越多,最终被淹没在一片人海。 生前蒙古人的绝户招,奴隶军,就是要用人海把你活活淹没。 他之所以特别爱打仗就是这个,把之前占领区的民众拉成奴隶军,然后利用新攻击区杀掉,让他们死在战场,耗掉这些奴隶军,再来,周而复始。 不能由蒙古人亲手屠杀,不能,绝对不能。 征伐宋朝,金夏奴隶,征伐日本,宋降奴隶,一次次的来。 这样后方精壮基本死尽,几十年内不构成任何威胁。 该战术唯一要求,绝对不能止步,一旦停下征伐的步伐,一个被蒙古人忘记的词汇,就要从脑海里的梦魇,化为现实了 生生不息 几十年后人又起来了,用几十年前蒙古人的方式,可怕的汉人淹没天地的浪潮,淹没了人数稀少的蒙古人。 有奇怪的,说蒙古人这样玩,你不怕这些奴隶起来先弄死你?放心他们起不来,只要在蒙古人还强大的时候,各色奴隶被压得死死的,根本不可能动弹。 蒙古军队的连坐法可不是开玩笑,蒙古带队官佐死了,你手下统统连坐,震慑作战不力!震慑畏缩不前!更是震慑胆敢背后下手的东西! 该军法特别针对异族军,所以手下有异族并不怕,不用害怕手下拉来的异族军不好好打,你死了,他们给你殉葬,战场上你反倒安全有保障,他们为了自己的脑袋也不会让你轻易战死。 跑?你跑?蒙古官佐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起步一个蒙古百人队随护,而且你一个异族能在蒙古官佐身边,说明你一定有家眷,你的家眷可在蒙古人手里,你敢动? 敢吗? 但是,一昧用杀根本不可能维持军心,所以这时候屠城应运而生,必须要让这些狼满足欲望,不然,重压之下,他们一定串联结伙突然暴起直接把你宰掉。 家眷在你手里人家也认了,人彻底疯狂地时候,等同野兽。 奴隶,在蒙古人眼里,奴隶的地位还不如一只羊,一只羊平白死去,蒙古人会心疼,死一个奴隶蒙古人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在蒙古人的眼里,奴隶的生命是不会被珍重的 永远不会 远征南宋,出征的蒙古大军动辄数十万起步,甚至百万! 就是因为这个存在,奴隶!他们不在正军编序,他们平日仅存在于后营,运输,苦力,勤杂等等。他们一批批被从北方,西北赶来直接投入战场,或是原地征发,随死随补,就地补充。在蒙古人的认知里,草原的军队不分后勤和战斗,只要是个人就是个兵,尽管这些是卑贱的奴隶,但他们拿起刀也能一搏,连铠甲都不用,有多少人就是有多少兵,奴隶兵。 蒙古人根本没把他们当人看,也没把他们往正军里算,所以这也就导致了纸面上的蒙古大军你看他说二十万,实际上至少四十万起价,就是一个词,奴隶! 许多时候蒙古人并没有胡说八道,他说自己有百万军势,他真有,奴隶,到处都有合适的奴隶,抓就是了。 我们是被金,西夏,花剌子模,西辽,欧洲,这些不争气的给活活压死的,根本不是被蒙古人打败的。 巨兽之下,碾过大地的铁刃,刃下宋军军卒伸着手,惨叫着消失在大军的轮廓里。 他们太多了,我告诉你,战场上十个奴军同时挤过来,就算是我不一定能活着下去,我们八千兄弟,对面出八万奴隶,那大宋还活着的族人们只能给我们立八千个坟头。 厮杀中我们怒吼着血目虬张,嘴角血浸高举剑刃,浴血搏杀,直至全部倒下。 蒙古人所过之处民众几乎死伤殆尽,除了大规模被蒙古人屠杀以外,还有相当一部分相对强壮的被编入奴隶军,炮灰队,跟我们打起来了。 蒙古人,投降不屠城,但他死亡行军,蒙古人的减丁。 为的是耗死所有背后的敌国百姓,尽量做到十不存一。 蒙古人的战法极端野蛮,他们所过之处其实是没什么人遗留的,许多蒙古贵族认为留下人很碍事,占着地让他们没法放羊,腾不出牧场。另外,还有蒙古将军认为在背后留下这么多和自己有亡国灭家死仇的居民是一种极端危险的愚蠢行为,所以他们就有意识的减丁,杀人。最简单的屠杀之后,还有,在某些已经吓破了胆根本不敢抵抗的城池里,有蒙古人的处理方法是;男女老幼全部迁走,加入死亡行军,长途,徒步,一路上老幼会病死累死,剩下丁壮,然后发放武器,到打仗的时候就把他们冲到最前去。 你们知道吗,在死亡行军的路上,这些人极端麻木,看着妻儿亲人死去,绝大多数是麻木,反抗者罕无,强奸这种事情多的让人麻木,蒙古人永远不会嫌自己的妻妾少。 多少年后,后世发掘出的蒙古墓葬,经常会发现有陪葬遗骨,骨骸扭曲嘴巴大张,就是这些妻妾。 殉葬的多为这种奴隶妻妾,真正的蒙古妻妾是绝不可能被轻易殉葬的。 这种人在占领区的大屠杀中像野兽一样,畜生一样凶残,他们完全丧失了为人的资格,说他们是蒙古人的一条狗都嫌高抬。 好处是数十年内一片太平,坏处是数十年后人口开始恢复的占领地四处起兵,无法压制,蒙古最终被狂怒的人潮茫茫吞噬。 当时战场上对所有蒙古奴从军序列中,对色目人我们是最凶残的,我们不要一个俘虏,你不用投降,我不留你们,不管上官开出多高的价格,但我可以说,我相熟的将领没有一个拿这个赏,抓到,全部虐杀,一个不留。 蒙古人当然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但是,蒙古人需要这些货色,因为对于任何一个外族来讲,和宋军精锐白刃近战都是最愚蠢的行为。战阵之上,大宋正军结阵而立,军阵中死伤交换你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死伤大的无法接受。于是,蒙古人尽量不和宋军主力正面硬碰,尽量打有把握的战斗,没把握游走骑射牵制,最多的是用奴隶军队人海淹没,我淹死你! 对于奴隶军队,犒赏就是屠城,女子财帛尽归,只要大胜。 到了战场上这种奴军造成的破坏不可估量,和蒙古人打蒙古人一定会后退,因为蒙古人人少,不可能接受大规模死伤,他们会选择让奴隶军先上,战争就是杀戮,杀到其中一方支持不住,让奴隶们大规模消耗我们。他们就在阵后,奴隶军前面是我们,后面是蒙古人,一人后退,杀尽一伍,一伍后退,杀尽一队,比我们残酷的多得多的连坐。 战场上我亲眼看到,有奴隶军冲的慢了,阵后蒙古人的神射手直接一箭毙命。 所以他们连督阵箭都不用,但凡后退者旁边人就先动手格杀了,对蒙古人的恐惧迫使他们先和我们厮杀,等我们杀尽他们后,我们早已筋疲力竭,我们在力竭之际,等着我们的将是完全没有任何损失,养精蓄锐的蒙古铁骑! 生前南宋军队吃尽了这样的血亏,没办法这就不可能打。 这就是蒙古人打猎的习惯,当蒙古人遇到狼群的时候,一定会先驱使猎犬上前,将狼群耗尽了气力,然后,猎人冲上,收割残余。 这就是草原上的战法,每一次围猎就是战斗的演范。 骑在马上的还是蒙古人,只不过猎犬变成了奴隶军。 这是和中原国家完全不一样的国度,他们没有源源不绝的力量,因为草原茫茫的酷寒冻结了一切的生机,所以在他们强大而又脆弱的攻势里,一旦本族青壮大量战死,等待着的只有灭族一路,其他野狼一样的部落会蜂拥而至将自己撕得粉碎,吞下肚去。 所以,无法接受重大伤亡的草原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搜寻奴从,保障自己生命的奴从。在狼的攻势里只要保有狼王一族的安泰,其他的狼损失是可以接受的,而且,那些一身是伤的狼还会向自己低头,顺从。 这就是蒙古人,蒙古大军,占据了天下的国度,想要杀到他们身前,必须先杀尽金人,西夏人,大理人,色目人,吐蕃人,甚至还有宋人,然后早已气竭的我们,拖着残破之躯做最后一次拼杀。 穿过时光的阴影,一声长嗥,蒙古人前世的形象,化身而出。 狼魂,狼的目光 凶残的盯着 ······ 第16章 晚深悸(二) “将军!” 战阵之上,亲军冲阵,本将亲率军中精锐,迎面硬冲奴军海浪! 太多了全是人,记忆里迎面全是漆黑的人浪,从眼前一直盖到天际的尽头。 太多了,他们太多了,在他们面前,我们的军阵单薄的可笑! 挥起马槊,弧掠而过,斩掠,扫杀,挑点,连刺,我拼尽了性命,可他们还是杀不完! 杀不完啊! 蒙古人不冲,根本不冲,蒙古大军铁骑林立,就在阵后。 可怜生前,奴隶军是我们打的最多的对手,只要有奴隶在手,纯蒙古人就不会怎么露头。 在我们的拼死抵抗下,蒙古人根本不会轻易和我们这些宋军正锐硬碰硬,很简单,伤亡太大,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在我们完全疯狂地仇杀下,蒙古人死人无数。 伤亡大的没法接受,死不起人的蒙古人根本不会接受这种死伤,所以,蒙古人选择了可以接受的方式,奴隶军,反正死的命不值钱,有的耗,照死里耗你! 还玩吗? “冲阵!” 军阵之中,咆哮而进,本将马槊横挥,杀死了一批又一批的奴隶! 需要说的一点是,奴隶们普遍没有甲胄。 因为蒙古人认为奴隶不配要甲胄,只给把刀就足够了。 我杀得血气喷涌,总觉得嘴角喷出的热气中都是血色。 在我们疯狂厮杀下,奴隶们步步后退。 这时候蒙古军列突然角号响起,我就在人浪之前,亲眼看着蒙古铁骑一群群冲出军列,冲到奴军阵后打马前踏,凡慢于其前进马速的一律踏杀。 中箭的奴隶兵倒在地上,抬着头惨叫着死在了蒙古铁骑的马蹄下。 排成阵的蒙古铁骑像线一样压着一群人众散乱,堆积一块的奴隶兵往我们这边压,大量的人,又来了。 我当时就蒙了,眼前一黑挥起长槊,指向大地的槊刃血巾飘垂。 “我的将士们,冲阵!” 军阵里的宋军将士怒目圆睁,跟着他们的将军冲向了前方。 大军起阵,军阵迎头撞向人浪,他们像平地漫出的巨浪般迎面扫来,我一度绝望的望着,不知道我们是否还能挡住。 人海中漫到了天际的黑影,至今仍在我的梦里。 噩梦 奴隶兵畏惧死亡,更畏惧蒙古人,对蒙古铁骑的惧怕已经让他们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只知道往我们这边冲杀。对于他们来说,慢一步是立死,杀了我们就能活,好多人脸上全是惊恐的冲杀向我们。 千年以后,在我眼前还能看到走在最前的奴隶兵衣衫褴褛,眼神惊恐的冲向我们。 南宋宝贵的将士们,一个个的倒在残酷的厮杀里,这种厮杀毫无意义,但是我们不得不去。 不得不去 在蒙古人眼里,奴隶,就是狗,走狗,而蒙古人有的是狗,我们不可能杀得完。 换句话说,蒙古人用野草一样卑贱繁多的狗命,换掉了我们一队队宝贵的将士。 在这种强压下,经常是两军中央尸体堆成山,是真的山,尸山。 尸横交错,无数的南宋将士长眠在了尸山里。 尸体堆得像山一样,后面的弟兄踏着尸体往上冲! 我们死不后退半步,弟兄们一排排的持枪前进,向死亡进发,我到现在,战死千年以后,还对我能有这样的兄弟无比骄傲,无比自豪。 战斗还在继续,激烈的交锋一刻不停,我两眼全是血泪。 我的兄弟死的太多了 蒙古人就是用这种阵法冲掉了一个个大宋步阵,我曾在一次杀退这种冲锋的时候亲眼看到,蒙古人在宋军弓弩掩杀下开始有人落马时放慢速度,尽量在把尽可能多的奴隶军压向我们这边,尽最大可能造成宋军死伤后,拨马就跑,飞速退回本方营地。 死亡重压下,疯狂的南宋军队狂呼着杀上面前,越过尸山,趟过血海,挺着长枪的大宋军队势不可挡。 死伤泰半,身后失去压制的奴隶兵瞬间崩溃,丢刀弃枪潮水般退去,向后逃的奴隶军在跑出一段距离后,拉开了南宋军队强弩射距后,突然看见,前面的蒙古人不跑了,止马,回头。 坐在将位督战的蒙古将领目光冷漠的一挥手,跑在前面的蒙古铁骑突然调头,放箭杀人,而后拔出马刀借助马势冲入奴隶散兵中,在军前杀光所有跑回的奴隶兵。 在全军面前杀人,目的,警告全军所有奴隶,打不掉对面就是这样的下场。 也就是说,打不赢我们,他们每个人必死无疑。 剩下的奴隶兵默然,认命一般,似乎见惯了这种杀戮。 等着我们的将是下一波更为恐惧的奴隶兵与更为可怕的求生冲杀,冲锋一次比一次艰难。 他们又来了 我几乎当场疯掉,他们怎么这么多! 战马上我剧烈的喘息着,相比身边杀疯杀狂双目血红的宋军将士,我的眼里多了一份凝重,隐约还能看到恐惧。 不行了,不能再打了,要尽快脱身,不能让全军都死在这! 人命换狗命,我亏到了极点! 我拨马回转,想把军队拉下去,可我悲哀的发现,走不了了,大军被死死黏住,根本无从脱身! 没办法了,先把这帮杂碎杀光再说! 人潮涌上,那一天我还记得,我在马背上,身下一个步军兄弟抬眼望我时的那份绝望。 到后面蒙古人压力越来越大,对奴隶军镇压越来越恐怖,我们能活下去的难度,越来越大。 曾经我们军中,香是我们在军中计时的一种工具,比如军令之下,眼前闪过两个兄弟抬着香炉上前,香炉一座,鞠躬示意。 香火燃起,香尽之时,如果战局没有被打下,立军令状的就要脑袋搬家。 其实蒙古人也一样,香火立起,定时没完成的将领格杀勿论。 香尽了,前面奴隶军没打赢,蒙军将领起立,左手劈下。 全部斩杀! 蒙古大军呼啸着冲出阵列,疾风般扫掠而出,扫清了这些卑微的尘土。 又来了! 血海中我身骑战马怒吼向前,怎么杀不绝啊,杀不绝啊! 刚刚杀退一波下一波又来了!每次都是万人以上的大规模冲锋,人数数以万计,杀的我眼前一阵阵眩晕,我都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活下去。 那时候顶这种奴隶军有极限,宋人的血性能够支持大军站海三波,本军阵列面对冲击死伤太大,受到重创的部队立即后拉,相对完整的阵列顶到前面,但最多换一次,接下来就是靠天运顶过第三波,能不能活,看命了。 第四波,往往就意味着全军覆没。 我死去的兄弟们,一个个的消失在连天的血火里。 知道什么是乱世吗 乱世之中,人命像草一样,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马命比人命值钱,牛马驴骡哪个的命都比人值钱。 这就是乱世 我们纯粹是家国信念在支撑,我们知道自己会死,但是,我们还会上去,只能上去,明知是死也要去。 不然你想让我们被一座座屠城吗! 这一仗是我杀孽最重的一仗,那一仗是真的,奴隶就像洪水一样淹没宋军军阵,前排弟兄整排整排被吞噬在人潮,最前的橹盾兵扔了盾牌拔出腰刀拼死对砍,都在后退,往下一道盾阵退,我仰天一叹带着人就往前冲,各步阵骑军都冲出来对砍,把人潮压住,减小对步阵冲击,在第一波最慌乱的时间过去后,后排的兄弟稳住阵脚拼死对捅,阵后的弓弩兵已经不再齐射,疯狂的把箭雨往前面抛,因为前面是个什么样后面看的一清二楚。 只要弩机还没坏,只要弓弦还没断,只要箭囊还没空,所有的弓弩手拼死放箭!放箭! 在奴隶们冲击的路上尸体早已没过小腿,他们冲速大减但还是一波波的淹过来,我们的步阵一层层的被剥掉,弟兄们反复争夺,尸体堆成小山,我在人群里反复冲杀,这些人基本没有铠甲,我们骑兵居高临下杀伤极为惨烈,我杀人杀到麻木,完全疯狂,而且我在人潮中为了达到最大杀伤,最大程度节省体力,不点砍,过,一槊弧形过好几个人,这些人往往会吃痛在乱兵中倒地,然后被践踏至死,我用这种方法杀透了几次人浪,那一天死在我手里的人已经数以百计,至少数百。 更大的数目我不敢想象 那回我不知道蒙古人到底赶了多少奴隶过来,我只知道每次都是万人以上的大冲锋,我们血战多次,至少五万以上,也有可能是十万。 在十万大军里,浴血冲杀 这就是我生前的样子 “起阵!” 一声长吼排成一线的陌刀挥起,阵后将旗前指,陌刀前进! 故宋军,斩马长刀军,又称,陌刀军。 这是本将生前属下王牌部队,在他们起阵的瞬间,将旗前随,跟随本将杀向奴军! “将士们,跟我冲啊!” 我一身是血,人马血浴,杀出血浪的本将浪涛般卷向人潮! 巨涛拍下,人潮退散,鼓声如雷中本将拼命前进,亲率冲锋,骑军扫掠,步军冲击,一浪把对面的奴隶军给拍回了血海。 这时候奴隶军也就是一口气吊着,人多,杀得也多,死怕了,对我们的畏惧暂时超过了蒙古人,然后,他们退却了。 大量的奴隶伤兵被活活践踏而死,我带着仅有的骑军排成横线拼死前压,把这些奴隶压出去,压开一段距离! 脱身的距离 金声响起,将旗在前,立旗不动,骑军在前阵列,身后步军残存阵列转身回望,纷纷后退,军中亲卫,直属劲锐,随将断后。 “止!” 前进的陌刀阵止步,双手持刀的宋军强卒腰身横侧,侧面对敌。 背靠陌刀军阵,骑军迅速回撤,将旗转向,骑军撤至陌刀阵后,护佑陌刀侧后。 前方角号响起,践踏在血海中的蒙古大军杀出黑云。 驱赶着身前还没死光的奴隶,蒙古大军出现在视野的尽头,很明显,蒙古人不准备让我们这些断后的回去。 我们身后就是营寨,此次大战凭寨而战,不然野地里四下无依无靠,蒙古大军只需要展开军列,派奴隶四面硬冲一趟,我们就不要再想打了。 步阵先撤,精锐断后,明晃晃的斩马刀蒙古人当然不会傻呵呵膏我们的刀锋。 那是谁?当然还是奴隶,不然我们赶着他们干嘛? 又是一次万人冲阵,大量的奴隶,数不清的奴隶。 “杀!” 衣甲明亮一身重铠的长刀军挥刀而下,双手握持的长柄巨刃一刀之下,奴兵俱断。 风车般旋转的陌刀,卷起风声,排排进发。 整个阵前一片血浪,溅起的血水直喷天际。 “进!” 陌刀前进,前进的阵列刀光闪烁,血浪沸腾。 “冲!” 阵后骑军冲锋,杀死所有冲向陌刀阵侧翼后背的奴隶,阵列前推。 阵前的奴隶们恐慌万状,每前进一步,数以百计的奴隶变成碎段扑在了地上。 十步以后,所有陌刀军将人刀血浴。 奴隶们惊恐的后退,躲避这些踏过血海的杀神。 刀光就是死神的请柬,当然不想要这请柬的奴隶当场撞上了蒙古大军的刀刃。 狂啸的蒙古军将持弓在手,箭雨之下,奴隶们纷纷死在冲上的马刀刀光里。 “止!” 一声令下,陌刀止步。 骑兵冲上,驱杀败奴。 在我们的身前,此波奴隶死人数以千计,至少一千余人死在陌刀刃下,死在骑军手下无计,退势已不可止,蒙古铁骑压上,奴隶成片砍翻,压阵,继续冲! 转马前我亲眼看到一个蒙古铁骑前,一个奴隶被一枪捅死仰天翻倒。 结果冲锋的蒙古铁骑,奴隶军兵抬头一看,前面的陌刀兵转身就走。 陌刀军阵急速后撤,后撤的阵列越过骑军的缝隙飞速流向后方,故宋骑军,前列! 本将手勒缰绳,横提长槊,军阵前扫视着冲上的奴隶大军。 我没想继续陪你们玩,我没计划杀尽这又冲来的万人奴隶,我已经看到回去的宋军步军爬上了木寨,大量的强弩兵已经瞄准了前方。 “将军!回来!” “将军!” 远方营寨的呼喊隐隐传来,我转头回望,陌刀军已经撤出一段距离了,转过头的我看着眼前越冲越近的奴隶,手一挥,骑军也撤,但是,我在最后。 总得有人留在后面 蒙古人气急了,但又没法飞过来,只能在后面怒吼着驱赶奴隶,要奴隶们飞速追上去! 排成散线的骑兵断后撤走,奴隶们乌黑的海洋又压了过来,因为我们距离很近,他们几乎就要咬上了我们,我们断后军将已开始接触。 马背上已成血人的我强弓挥起,眼白惊张,奋力回射。 营寨上宋军弓弩兵疯狂放箭,大量的奴隶死在浪头,卷没大海。 借助弓弩掩护,我们纷纷逃回了营垒,身后奴隶黑浪冲向壕沟。吊桥上最后一个骑兵冲回营门,门外爬过吊桥撞来的奴隶,我们碰的关上营门,把他们关在外面。 直至今日,门外那些像丧尸一样的奴隶的脸还在我眼前,门里的弟兄摊在地上,靠在门上起不来,我们最怕就是奴隶冲阵,杀不完的。 我前世唯一一次胆寒的战斗,天魂之影,放眼望去,天地一片漆黑,密密麻麻的奴隶已经排到了天边。 是胆寒,面对茫茫人潮,杀光一潮再来一潮,那种绝望,是人就会胆寒。 杀不完的奴隶一层层的涌了上来,前面一排排的替换,我们死伤惨重,最后趁着对方进攻间隙逃回营垒,之后坚守不出,跑回营的兄弟握着刀坐在地上,两眼大睁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啊。 侥幸抓住战隙,各军完全就是趁着短暂间隙拼命撤走,本将亲率骑军劲锐断后,能逃回来都是老天保佑。 在我们断后的时候奴隶军又冲上来了,先撤的步军还有一大团在营门外,身后杀声震天,结果瞬间爆发乱象,人员蚁聚,吊桥上宋军强弓射翻了几个桥面乱兵,镇压秩序,这才撤了回去。 生前二十一年,唯一一次打得我龟缩不前的战斗,我们缩在营地里打死都不出去了。 外面不是人呆的,不是,那是梦魇,噩梦般的战斗,我再也不想回忆了。 蒙古人的地域太过广袤,只要蒙古人想抓,有的是人被抓,奴隶用不完,死不绝。 这种交换,人家死十个,你只要死一个,那蒙古人就赢了,因为你换不过。 打最心底,蒙古人就没把这些奴隶军当人看,甚至包括仆从军,北地汉军。 史书记载,宋亡以后,取得天下的忽必烈力排众议,专门下旨,汉军等军供给衣服粮食。 原本人家是觉得这些北地汉军和奴隶军不可靠,应当坑杀以绝后患,人家那时候甚至连衣服粮食都没想给。 事实上忽必烈认同了这个观点,并且绝掉了这些后患,当然,不能通过蒙古人的手,借了别人,消耗掉了。 因为蒙古人要坐天下 生前大战,我们其实被奴隶军队给耗死的,蒙古本族才几个人?特别是到后面,草原有变之后,再碰见蒙古人的几率委实不高,碰见最多的就是金人残军,西夏残军,契丹残军,花剌子模军,甚至还有远欧军队!南宋降军! 不信你上去砍个人看看,那他妈一定不是蒙古人,而是别的人。 在被我杀的人当中,还有不少阿拉伯人,波斯人,大胡子,都是西边的,这些也是签军,连白人也杀过,甚至疑似有黑人!我们几乎是在和世界对战! 你说我们都是杀得什么东西! 那一天,我杀人杀到手软。 魂魄里还能看见握槊的手上全是血,不是我的。 我还记得,我回到营寨,我下马都是颤的,身边的亲军伸手就要扶我,生怕我倒下。 我再也不想经历这种战斗了,因为我是人。 蒙古军最初最开头的兵最难打,随着内乱之后蒙古军整体战力开始下降,但是,他们的奴隶军太可怕。 宋军,金军,西夏军,花剌子模军,所有被征服地区的降军奴隶一起压了过来。 我们挣扎着,被淹没在了茫茫人海 忽然惊醒,额上冒着冷汗大口喘息 第17章 天霜舞(一) 春到了 影鸿冰河悄然落去,风吹来了春的气息,残帐之外冰风隐袅,融雪之水涓涓而流。 一世梦中的岁月山河景寻,悠远的天穹,已是不知何度春秋 春岁月 轻风吹落,如真似梦 “将军!” 营外低低的山冈上,春风吹起披风,红色的朝阳下光风浩荡 我站在冈上,飘荡的披风后亲军来报,望着冈下肃立的军阵,我回身示意,可以开始了。 “起训!” 轰 旗角响亮,军阵里士卒们轰然分列,两两面对。各阵列步伐整齐拉开间距,士卒们单对操演,线列对训。 走下山冈,军阵里我负手前行,看着声号嘹亮的军中将士,我内心在那一刻久久无法平静。 走过阵列,本将猛然回头 “稳住了” 走过一位长枪军卒,我猛地伸手压住他的肩膀,另一手对上他的腰把他身形按了下来: “出枪!” 稳稳一枪点去,面前对训的兄弟一时手忙脚乱 “就这样练!” 阵武嘹亮的军阵里,我背过手,继续走了下去 前世年岁,诸军浴血奋战,虽然我此时还很年轻,不过二十。但是,军中其实对我极为尊重,我在训练步卒的时候大家都愿意听我的教导,因为我就算用的不多,可我会的都是最阴狠的招,都是家族传下的绝技,好多人都愿意跟着我学,其中不乏老军,原因很简单我会的招他们不一定会。 譬如投枪,投枪我并不熟,但是,就算我不熟,我却能保证任何时候,任何状态,二三十米以内,指哪标哪,跑不了他。 不精通并不代表我不会用,每一项我们都流了足够的汗水。 那个时候又没电视电脑,人的时间很多,有能力去钻研,没事就是干这个。所以古代经常有技近乎神的存在,譬如文化,譬如武艺,譬如卖油翁。 “哈!” 军阵中重斧掠过,浑身筋肉虬结的士卒上身精赤,舞过的浮光掠断了日光。 “好!” 众军旁我一声呼喝,这样精锐的兄弟,老军中的老军!前世走出甲军的我伸出双手,身形微躬的兄弟双手递出重斧,我浅呼一口,身形稍压,挥起重斧,翻转横掠。 斧光掠影,黑色的斧光弧状扫掠,连环扫去,出收横纳,沉重的重斧在这一刻仿佛有了生命。 “好!” 众军叫好,欢声雷动,因为这样的重斧不是那么好用的。在古代最重要兵器其实是长枪,长身重斧用的人真不多,这种兵器的使用需要极为强壮的人,必须身形强健,必须以北地高大人群为基础,才能使用重斧,集结成军,故名——重斧军。 自陕西陷落,关陕尽失,南宋就组建不起什么重斧军了。 前世在家族对重斧有过训练,不多,用过,知道几路战阵用法,主要就是扫,大开大合。因为这家伙用起来局限太大,长身重斧在你扫的时候常常要扎步结身,也就是身形变矮,再加上重斧最多两米多点不会太长,势大力沉,一个不好很容易被人居高临下给挑掉,你让我用马槊我能保证一个重斧都近不了身。 就算如此,重斧对重骑的震慑不是摆设,重斧专门针对重骑,对重骑克制很大,一下扫去只要我扫中你,中马腿,那你这个重骑这一战基本就交代了,故而那时军中能用重斧的一定是精兵悍卒。 相比之下,枪就很好用了,易于训练门槛不高,对体力身高都没什么特殊要求,所以历朝历代枪是最重要兵器,军中擅使枪者不计其数。 “将军!” 围在旁边的长枪军带着敬意呼喊着我,目光中满是期待。 人群中我哈哈一笑,长枪抛起举臂接过,迎风一点: “看好了” 呼呼的破风声传入耳膜,手挥长枪凌风甩了个枪花,雪光中红色的枪缨展动晨风,枪刃疾点,横格点击,前进的步光宛如疾风。 在后世里,除去部分极为显眼的长身铁矛,矛和枪往往被混于一谈,不是,这是两类兵器,只不过宋军中枪占了主体地位。矛,铁矛往往为骑军所用,故有步枪骑矛的说法。 矛的刃比枪长,宽,重,必要时矛可以劈人扫掠,马槊就是基于长矛的基础上,吸纳长枪的优点,统合发展而来。然而为何长枪却受到更大的重视?除去长枪门槛低易于训练易于成军之外,最关键一条,破甲。 枪的首因窄,短,利,诸力集于一点,破甲性能优越。那时候铠甲那么重,我们用的最多的是长枪,厚背大刀,这才是军中最多的两样,为的就是一条,破甲。 因为战场上都穿的有铠甲,枪威力最大,直接破甲,你在马上挨一枪那就下来吧你。 所以,注意到我生前的使枪武艺点了吗?使枪的高手都擅长,劈砸横挑,上阵打的就是个疾风点凿,枪杀伤力最大的就是点,轻易不要捅,除非必要,不然一旦捅的深了枪不好拔你就完了。因为枪就是重点招呼一人,点对点单对单兵器,所以枪最大威力是结阵,或是武艺极为高强的武将出去点人,战马呼啸,点掉对方将领! 注意,枪在使横掠的时候,多为逼退,朝你脖颈扫,目的是给自己争口喘息之机,反击机会,除非你不长眼,非往我枪尖上碰。 这才是枪的用法,我不知道后世是怎么用的,前世战阵武艺就是这般。 那时军中,我们练得兵器普遍沉重,武艺都是破甲,相比之下,夏人剑利不利?很利,中国锋利第一(西夏,金,南宋,吐蕃,大理,西辽,六国总评定),吸收了大量西域制法的大白高国兵精甲利。 但是,那纯粹是糊弄文官玩的,夏人剑糊弄糊弄不上战场的在行,剑薄轻利,但战场上军中兵器普遍沉大,为的就是破甲。那年头蒙古人的铠甲一个比一个厚,都是铁甲,铁对铁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下就能砍开他们的铁甲! 诚然,宋军军刀普遍较钝,沉笨(破甲用,军中兵器都是这样,破甲第一,锋利第二),看着是粗朴,你看不上眼?那好,我让你拿把锋利轻便的,夏人剑武士刀你随便挑,完事你去和身披重甲的蒙古人对砍,看看那个蒙古人会不会擎着马刀站在那仰天大笑;又来一个送死的。 我这样说,前世我披着将军铠甲(本将,将军铠甲合近后世六十斤,重甲),站那不动让你拿着夏人剑砍,你砍不动我,因为我的铠甲你砍不透。将军铠甲都是重甲,精锻铁甲,五六十斤的铁甲身上一披,我站那不动让你砍你都砍不动,何谈来杀我。 不要夏人剑你拿武士刀?拿武士刀你死的更惨,武士刀是很锋利,但你要给我们大规模换装武士刀我估计当天晚上军营就要哗变,因为你这是在让我们送死,给个武士刀我们能干什么?对面过来个重甲兵就他那身甲胄你都不一定砍的开。 我用刀,重刀,将军剑都是唐横刀,有正经佩剑的,将军剑,重剑,目的破甲。将军剑在战场上不多用,属最后手段,要么搏命要么送命,除非特殊情况,其他的差不多可以这样说,当我在战场上用剑(剑是用于突发事件最多,比如手边实在没什么家伙顺手抓起就用)砍人的时候,基本上我离死就已经不远了。 我的横刀超过十斤重,都是重刀,马槊二十一斤,全是重兵器,破甲利器(均宋制斤)。 你用夏人剑砍我顶天把我砍得皮青肉紫,我用横刀砍你一刀,你就可以买棺材了。 那时候我们武将一身行头还真就是百来斤,所以夏人剑除糊弄文官以外,还有就是侠客爱用,毕竟走江湖基本都是一身布衣,还真没天天穿着重铠的。但就这,有那么几个狠种他拿的可是重剑,一般这号主都是砍那种能穿得起金丝软甲的肉头,民间能穿得起软甲,他还能砍,常砍,狠的不行。 所以,夏人剑利是利,但我们不羡慕,因为铠甲你不一定砍的破,重甲你绝对没戏,而且就西夏那环境冷锻甲之类重甲都是给西夏将领和铁鹞子准备的,普通小兵没你什么事,还又穷,抢到宋军一副铁甲那就是发家了。 要知道一副宋甲,重甲,在西夏部族中可是笔了不得的财富,而宋军铠甲每个战兵都有(我们精锐军确实是每人都有,铁甲最多,一些较次的军队铠甲质量数量要差于我们,后勤兵没有)。除此之外每支部队还都携有一定数量的备用铠甲,就在后营大车上拉着,所以披甲率宋军最高。 收起长枪,额上些微泛光,远处飞鸟鸣叫,人群中一位双手负立的兄弟卸下背上强弓,抓上一箭抛出人群: “将军,接着!” 我单手接过仰头一箭,远处一只飞鸟应声而落。 密密麻麻的人群叫好声一片,兵器林立甲光闪烁,就我们当时这种军阵配合铠甲配备,蒙古人头疼到了极点。当年蒙古人的强弓对无甲,轻甲单位有奇效,百步以外弦响人倒,但是对重甲,除了少数悍将以外,蒙古人必须贴近几十步以内才能破甲。 蒙古人的重骑兵是有弓箭的,远距离放箭对我们大宋重步军没有威胁,同理,远距离弩箭对蒙古重骑兵也没有威胁,那只能双方贴近,重骑兵冲击,前排厮杀后排放箭! 生前记忆,蒙古重骑普遍较为高大,并不是一群矮子,换句话说,他们的战马并不差,在我生前没见过以蒙古马为主的重骑兵。 蒙古人已经横扫了天下,西域,北疆,远欧,天下已知最好的产马地,都在蒙古人手中,有这样的马场,你说他们会骑什么马? 生前记得清楚,那时候他们的重骑兵全是高头大马,根本不是蒙古马能有的身高,甚至他们的重骑跑的比我们军中一些老弱的轻骑战马还快! 这种时候,以步抗骑,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长枪军,长枪步阵,层层列御,硬撞铁骑。 战场上宋军军阵长枪如林,阵前被捅翻的异族骑兵两腿脱鞍腰臀向天的飞下战马。为了不再轻易下来,蒙古人拿出的对策就是重骑兵,面对军阵,横冲而过,我一下撞过去你枪杆都劈了拿什么让我下来! 划破记忆,浮现的黑影铁塔般现身眼前,覆着面甲,黑暗中蒙古重骑迎面撞折步军长枪。 那东西冲击力太强了,特别是在蒙古人扫荡天下之后,大量的西域好马被他们给建成了重骑兵,那个东西有多可怕,挡都挡不住。 除却仅用破阵的重骑之外,作为战场上数量最多,作用最大的蒙古轻骑,其所能出场的时机很有限。别傻了我打过仗,轻骑兵直冲重步兵大阵等同找死,跟你接阵的战马没有护甲?一般都有,不是具装铁骑也有,前世记忆接阵战马均有护甲,各骑均自披铁甲,战马腹胸挂有铁甲,有能力再套面甲,战场上战马绝对不能轻易死去,该问题直接与你的生命挂钩。 至于那些战马确实不带甲的,那是蒙古人的轻骑兵,他们玩的是齐射不是对砍,冲阵就不是他的活。再有就是斥候,马甲不需要,上去的都是重骑兵这才是对砍的主力,否则我就这样说;你接阵战马没马甲光身子过来我一枪捅一个,我不捅人我就捅马,一枪你给我下来一个,枪枪落地。 战马嘶鸣,阵前落地,面前枪林刺出,落马的蒙古骑兵被活活挑死在宋军阵前。 有战马护甲的蒙古铁骑冲击宋军大阵尚且如此,何况你一轻骑兵。 只能说战场上轻骑兵真的很脆弱,很容易被箭所伤,更不要提枪。面对甲弩齐俱,重盾枪林的南宋重步军阵,轻骑兵敢上来只有两枪的寿命,一枪下马一枪丧命。 冲阵的都是重骑兵的活,轻骑兵,你们怕不是想多了。 前世只要我们盾阵立起,巨盾扎下,蒙古轻骑就不再来了,因为是找死的,死都啃不开巨盾。军阵之上大量配合,远处有弓弩,近处有飞枪,贴上有长枪,蒙古轻骑来了才是脑袋有包。 唯一存在轻骑兵大规模冲杀重步兵军阵的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阵列解体,战役溃败,士卒们奔逃而去,拿后背直面追杀的轻骑。 我见过被冲溃的中原军阵,蒙古铁骑轻骑出阵,直冲向前,兜过去包住了溃散的步兵。跑在最前的溃卒双眼圆睁,还提着刀的两臂下意识后放,也就是在那一刹,连逃跑的步伐都忘记了迈出。 手擎马刀的蒙古铁骑斜指大地,一抹寒光闪过眼前 生前血战,蒙古轻骑兵的最大作用是骑射,即轻骑兵放弃部分防护,甚至无甲出阵,最大程度的减轻战马负重,然后绕阵游走抛射直射。唯一被大规模动用是在对方步军大阵解体,军势动摇,轻骑兵出阵追击,轰杀溃兵。 还有一个,那就是在完全无望的情况下,轻骑兵最后出阵,誓死一击。 “将军,赏光!” 人群里一个光着膀子的汉子大步踏出,手持长枪立步站定,我一看,来比试武艺的。我笑笑冲旁边盾刀兄弟点点头,接着刀盾抛来迎空在手,左手持盾右手翻刀,雪刃面空齐眉前指。 横下长枪的兄弟大踏步吼叫冲出,沙土飞扬,闪烁的寒光迎面冲来。我手持圆盾稳步横刀,疾冲的枪首破风掠过,猛地贴身侧盾让过枪头,接着一刀飞过直划枪杆,长枪军眼看着大步一跨的我人刀直进,刀刃的雪光在枪杆上直直晃入眼眶,明白再不放手手要遭殃的兄弟立即扔了长枪 刀光止步 “将军,好武艺” 抛去了长枪的兄弟拱手行礼,我哈哈一笑上前拍拍肩膀,这肉结实的,好兵没得讲。 方才阵中武艺,手握长刀,挥刀撇过枪刃顺刀走杆滑下,要么他松手,兵器掉地你回手一刀剁了他;要么他不松手,手指齐根劈断,然后还是一刀剁了他,长刀两刀流的最迅捷砍法。又名双刀夺命斩,战阵刀法极有名的一招,顺刀劈人,两刀一命。 搏杀的时候有门道,像有一招顺杆刀,刀砍到矛杆上的时候刀刃往下一顺,掌枪的人十个手指头当场就被剃了。 将军武备传;前世战阵对战长枪兵,给我一面盾牌一把长刀,我一盾格过枪刃一刀劈下,枪头直接劈断,然后你的脑袋就不保了。 生前我其实也是步战高手,水准不低,弓槊是我骑战的主力,刀盾就是我步战的家伙,本将步战最擅刀盾,好多步战手仰赖吃饭的家伙就是刀盾。老实说长枪并不是万能的,结阵的时候长枪兵占尽长度优势,一寸长一寸强,刀盾兵确实吃亏,但是,散兵作战中刀盾兵胜率一定大于长枪兵,你就一杆枪人家一把刀一面盾!而且一旦进入混战军阵解体,擅使刀盾的锐卒进去就是大发神威了,而我用刀盾那一定就是混战了,家族武学都是很实用的(前世有这样一句,对捅枪兵,崩散刀盾)。 上一世,我冲枪阵一定是马上横槊,对方结阵骑战撞掠,等我步战的时候一定是军阵解体。将门世家有自己的一套,在乱军中如何最好保存自己,战阵之上,一代代人用血和命堆出来的武战经验,无比珍贵。所以好多时候我们珍藏不外传,任谁拿着这个先祖沉甸甸的命都不会外传,拿在我们手里的可不是区区的经验,而是我们一代代先辈的命啊。 乱军之中,特别是在和蒙古人对打,盾刀存活率相对来说是最高的,前世蒙古人箭法极为可怕神乎其神,弓力强劲天下罕见!所以我前世擅使盾,被逼的,但在最疯狂血战时我没盾只有手里一把横刀,特别是拨箭,近距离蒙古人射过来一箭发力挥刀一拨,我的横刀微微颤动似有龙吟之声,你自己想想他那个弓力有多可怕,我双手我持还能颤动。 前世蒙古人 对于蒙古人来说,一个合格的蒙古人最擅长的应该是用箭来解决战斗,尽最大可能避免可怕的白刃近战才是本质,如果一个蒙古人极端热衷以近战方式解决战斗,那么,他在蒙古将领眼里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蒙古人。他不会被委以重任,最多会被派至前锋冲阵,而且这种人也活不了太久。 因为在蒙古征战天下的历程里,近战永远不是王道,永远不是。 “取我马槊!” 人群中空出的场地上,一位矮小结实的兄弟手持短枪来到面前,我大笑着呼唤亲兵,取来马槊。生前比武技,马槊,步战:飞起马槊一棍砸劈对手枪杆,冰冷的锋刃稳稳的停在脖颈,似乎能感到寒光。 我轻轻地点了点他的脖子,示意,我赢了。 生前阵武,高手三招以内就要杀人,可能我过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所以后世我从来不看动作片,因为我知道那是假的,真正在战场上,最多三招以内,必须要人命。 那些演义看着什么大战三百回合,说书人自己瞎编的,看了笑笑就行了,三百回合,我还八百回合呢。上来两边一碰高下立现,第二招看对面烂不烂,烂的话一招死,不烂的话捱一招再死,就这样。 故而生前武技,一切均以如何高效杀人为目的,特别是在战场上,打人有技巧,杀人也有技巧,其中关键要害就是脖子。要知道战场上人很难杀,真的很难砍,都穿都有铠甲,我们武技是针对其脆弱部分而练,比如脖颈等处,尽量节省力量。 不信?自己去市场找一扇带骨猪,然后覆上甲片,你自己砍一刀试试。 很明显,砍人也是一项技术活,没这个手艺你就不要想着去战场瞎凑和。 生前我是个什么出身,什么训练,什么经历你们也看得到,本将曾手持长身重刀,从上至下当胸一刀劈翻一个蒙军重甲,步战破甲,气力当场就有损耗,呼吸深重,臂膀发震。 不然你们以为战场上砍人是个什么样子? 那时候战场上砍人刺人都是照脖子招呼,这最脆,而且对兵器锋刃损害最小,因为谁也不愿抡着个破铁片打仗。 将军记忆,战阵杀场;人脆弱的是脖子,战场上都爱往那招呼,但人最脆的其实是后颈,因为你没法在你的后脑勺上长个眼,前面不怕,要你干什么的!所以我们的军盔后面加个帘甲,就是为了防后脖子的;我前世被箭迎面射中过脖子,就是靠着猛地一偏头和脖子上的帘甲活了下去,划着过去了留了个浅伤,没射穿大动脉没切断喉管,不然我还能活吗? “黑风!” 场地上我手持马槊打的几乎都没人愿意上来了,都围在那看着我,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默默的来到了我的身边,看着亲军前低眉含目的黑色战马,我抚过他柔顺的马鬃,挥持马槊跨身上马! 军阵中我高举马槊,淡淡的寒风中红绫飘卷,披风摇荡甲光闪烁: “起舞!” 故 中华族武将技——天霜初露 这一招,马槊起阵式第一技,高高举起,阳光下槊刃闪着寒光卷起寒风,凌空劈下,有如天霜初露。 可惜我已无法再现了 耀眼的光芒下,舞动的马槊犹如舞蹈般华丽,反着阳光的霜刃掠过风中,永远留在中华族最伟大的记忆里。 战马跟随我舞动的节奏,马蹄踏地,多年的磨契,两腿稍有施力跨下战马随力摆动,节舞流踏,马槊迎风,荡在空中的红绫伴着日光映亮雪刃 划破了时光 第18章 天霜舞(二) 生前进入军中,武将里基本武艺不过中上,历年厮杀最后拥有准上一流的能力。之所以我能以中上之姿冲入一流武将中大开杀戒,就是因为我用的是马槊,前世相伴铁马连弓杀出一世威名。 许多时候武器真的很重要 前世家族擅使长兵,我们家族并不是天分极高的家族,然而我们之所以能世传不倒威风凛凛,就是因为我们擅使长兵。 你看我中上,我底子很牢靠,不是白痴。正是因为我有底子,扎实,在马槊瞬间爆发下这才有了阵斩一流武将的能力! 你要让我扔了马槊去单挑一流武将,那我可真是白痴了。 家门亲族也知道自己天分,所以我们埋头扎扎实实打底子,基础的牢固已经让我们做到了极致,我们实际上是用黄金堆出来的,等身比重,那个世代几乎无可企及的极致。 也只有南宋这样的世代才有这样大量出将的资格和能力了,因为富,其他的中华族世代实在没有这个能力,哪怕汉唐,中华族最优秀世代。 只有最牢靠的底子,才有资格使用马槊越阶杀将 我们尽心钻研,把中上之姿的基础发扬到了极致 那世我武技底子极端牢靠,内功加持累年投入不是玩笑,爆发力绝不逊色,在这种功底的保证下,我以猛将之势冲进一流武将砍人,全凭擅使马槊。就是在有牢固基础的前提下,马槊极大加成,骑战中几乎无敌。 天魂记忆;生前对战,马槊是一种很凶险的兵器,其刃极长,既可当枪挑人,亦可当刀砍人,我曾用马槊直接劈了一个人的首级,就在马上。 但是,战阵之上,我一样需要武技精准,不会乱打,并不是说马槊就万能了,不是,我用马槊劈人家铠甲上劈不对地方照样劈不开,都是照薄弱地方譬如脖子劈的。 本将生前,马槊最擅扫,挑,战阵之上,大开大合,直线挑杀,就这两招 等我不停横格的时候,我就该死了 我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我在使重斧长枪的时候都有横这一招,因为长柄兵器你必须会横格,就是格挡对方打击,战场上不存在只你打别人别人不还手。故此,军中长柄兵器对木材选用非常挑剔,硬木,带有一定柔韧性的木材是最上,不然随便一下你就被劈断了,那你还打什么?况且在使用马槊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几个特殊兵种,其中危害最大的就是锤兵! 除长短锤狼牙锤等重锤兵之外,有蒙古将领擅使流星锤,像这样的绝对不能让他贴近你,就用槊尖保持最远距离跟他打,不然一记流星奔月你直接就下去了,所以对锤类武器最大戒心,一定小心! 还有一个就是长鞭套索,这类东西诡异就诡异在直接套上你兵器或人,等于两个人瞬间比拼爆发力,谁上谁下全看自己手底下的功夫。这个我不会,真不会,蒙古人和部分西南少数民族擅长。 使马槊,就是让你远距砍扫,力大势猛,这是你的优势,切记扬长避短,因为在战场上能让你吃瘪的没几样,防住这几个之后剩下的基本就是挨菜的料了。譬如挨菜的当中随手扽出来一个,我就讲后世看人间界有叫软剑的玩意,又长又软花里胡哨的东西,这玩意最怕长硬家伙,马槊,铁枪,过去铛得一下先砸兵器再砸人,两招一个,第三招都不用,战场上用了说明你白痴,武功没精进到家,出来混就是丢人的! 马槊有马槊自己的骄傲,这是中华族世代,汉军之中,几近无敌的兵器。 只要用将优秀,马槊能发挥出极为可怕的优势。作为骑战武器,前世记得清楚,步战时尽量用大枪刀盾,千万不能轻易使用马槊,因为马槊是骑战武器,马上威猛,马下太长,步战人员麇集施展不开极为吃亏! 你看我方才步战用槊,纯粹是因为自家兄弟校武比试,不是战阵厮杀,不然我步战绝不轻易使马槊,绝不。 天魂一幕,前世挥舞马槊,收势,我笑容满面,将军武艺 营帐前我挥起马槊,手中振力,槊身颤动刃花闪烁,身旁手握长枪的兄弟直直矗立 阳光洒下,他们漆黑的剪影永远刻在了我的脑海 岁月偷换晚风凉 几度春秋 马槊,前世华汉最骄傲兵器,搏战几近无敌。但是,无敌的代价,造价的极端高昂,繁密而极易失传的绝技,非世家不可用。 前世岁月,一具马槊以其极为复杂的工艺,极低的成率,可怕的投入闻名于世,想要将马槊大规模列装军队是不可能的事情。 生前大宋军中,马槊极难有,一般的将门之家都不敢保证,不是世代将门无人敢下此保。那时仅将门世家才能拥有此物,代代相传,考验的就是家族极深的积淀。我这样讲,马槊身价极端昂贵,首先木材,必须去找深山老林百年木材,一根丈余的硬木只要木心,光这一项就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想象的了。接着木材还要打磨,泡药,上油,涂漆,反复摔打晾晒,增强韧性,如果中间断了就说明木材不合格,还要再找。 仅木材一项,毁损率半数以上!就算豪富人家都很难置办,非世家不可。 至于人工耗费更是天价,有好多工匠其实就是家族的家匠或世代的仆人,有稳定钱粮供应,不必分神。不然人家费心费力就伺候你一根木头,还伺候好几年,那完了,人家全家老小只能等着喝西北风。 其次,槊头,我不知道后世为什么说马槊最珍贵是槊杆,是槊头,槊杆是难打但打得出来,只要下本有老手熟工木材找的到。槊头最难,点钢破甲百炼磨砺,槊头才是最重要的。我出身世家,知道马槊打造,槊头稍有不合立即放弃,天魂告知,打造一杆废弃槊头甚至上百,旦有瑕疵立即放弃,重打! 这样锋利的槊头,天下精利,所以在遭遇砍不动的蒙古重骑我才会那般绝望。 前世天魂,我的马槊质量极好,槊杆经过极为特殊的处理,序属家匠不外传本家世技。在遭遇强击格挡的时候,槊杆触电般震动,但就是不断,二十一年血战,硬木未断。 所以,百年木材,百年世家,这才有机会,有能力打出一根合格的马槊。 宋亡以后,最悲惨在于,中华族文明传承首次打断,战阵之上,伤亡惨烈,军民死尽。 文武将族,不屈而进,百年世家,悉数丧灭。 我们的渊源就这样断绝了 随后,有了马槊还要有战马,万贯。 家族必须提供巨大的财力,第一,买马,必须是战马,马槊不是步战武器;第二,马场,必须有一块相当开阔的土地作为演武和跑马所用,在南宋人多地少的情况下这样一块巨大的土地,后期的培养,几乎等同天价;第三,教演,想用马槊必须是有家族传承的世门武将,因为马槊极不好用,威力大是大,没上十年的打磨你根本就用不好,必须是有经验,同样对马槊有理解的上阵武将亲自教养,对家族亲族武将的能力也是一个极端考验。 知道这一杆马槊从打造到上阵有多艰难了吧 所以,古代大军最怕大败,一旦大败,大批武将折进去,那种损失有多大!真正的世家武将培养出来耗费极大,军卒中杀出来的武将更难补充,那是要大批的死人大量的年月才能垫出! 所以,知道为什么古代朝廷一旦打了大败仗之后很快一蹶不振?将军死的太多了,世家武将损失无法补充,军卒出身更是人死灯灭,不要指望能再有了。 一将难求,兵多了没用,没优秀武将带出去就是挨打,没必要去送死。 这种情景,这等艰难,蒙古人眼巴巴的看着我们的马槊,可望不可求。 天魂一幕,马槊:有使槊宋将被蒙古招降后,早有了解的蒙古贵者在确切,当面认知到马槊有多宝贵,多难得,多难练后,贵者当场跪地,伸出双手哀声请求;请把马槊给我的孩子,我愿意给你土地,愿意把你当一世的安答。 在宋将艰难的同意后,蒙古贵者从后面抓出自己的孩子,一脚踹到膝弯怒吼道;磕头! 年轻的蒙古人赶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面色通红的蒙古贵者又是一声怒吼;不够,磕! 大帐里年轻的蒙古人重重的磕在地上 父子同跪 因为蒙古人没有这样的技艺,太过复杂太过可怕,而且蒙古人也知道,今后再想获得马槊就难了,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大汗密令;杀死工匠,断绝流传 只要能得到马槊,在那种时候等于就有了护身符,在蒙古人强大的野战军队配置下,擅使马槊的蒙古将领几乎不可能战死,因为他除了野战之外,绝不会被蒙古贵族派去攻城。 太宝贵了,会使马槊的蒙古将领,会被蒙古贵族当做眼睛一样珍视。 这也是因为宋人极端狂暴的抵抗所带来的震撼,对于蒙古人来说;为了征伐南宋,伟大的汗战死在了这里。 可怕的城楼,野兽般矗立在蒙古人最深的噩梦里 能在这种时候,得到马槊,一定是蒙古贵者最珍视的孩子。 生前岁月,一旦有宋将在临死前知道必败,只要有机会,一定自毁马槊!马锤一击中间一阕你就别想要了,本就稀缺的存在想靠缴获简直痴心妄想。 挥起短锤,尽平生最后气力,送自己无声的伙伴最后一程 宋将眼里全是泪 战阵之上,前世之所以经常受伤,就是因为本将拿的是马槊! 大军冲阵! 丈长的马槊就是破阵用的,我的作用就是在最艰难,最危急的时候带领最精锐的兄弟直冲蒙古大阵,豁出命破开一个口子。所以我经常受伤,乃至多次自以为必死。 我不是不怕鬼,也不是不怕死,一刀砍上来我也会流血也会怕疼,但我无路可退,只有一句话;为了母亲,为了中华,冲啊! 我到现在还能看见,前世吐着鲜血,挥舞马槊高呼的场面 今世无胜,唯败而已 出世就已经知道了,此世无胜可言,必败的结局。 为了中华,虽死必赴! 将门虎子 我和我死去的亲族们,当年不负这个名号,我们没有给我们的家族,门庭抹黑,因为我们全部战死。 出征的背影,单马而出,直到消失在天地间 纸钱漫卷,一身白衣的人挥着白幡,对着天空凄然高喊: 将军,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第19章 憬盛年(一) 深深的泥坑旁,一具面色白皙高大的尸体仰天倒在坑边,脸上沾满泥土,微微张着的嘴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讲完 来人半跪坑边,含泪对着尸体,喃喃而语 世代的盟友 对不起了 · · · 今世凉夜,推开窗牖,晚景入寒窗,淡淡星河,繁星璀璨 日月交替,时光流转 前世帐外,身立故国,光影春疏斜,细风掠过,落花微凉 繁璇玑管,霜雪千年 落英飘过,衣甲整齐的我站在军帐之外,山谷里桃花盛开,微风轻缦的拂过大地 风来了 风来的季节,流动的光阴,岁月的声音 岁月繁华,再入梦中 请允许我讲述那个世代,再现时光的记忆。 没有睁开眼满目荒萧的乱世,只有曾经的繁荣与富庶。 大宋曾经最繁华的岁月,汴梁之忆,临安之梦,千秋难忘的记忆 没有战火,没有死亡,有的只有那神话般的富庶,诸国环绕的梦 故宋岁月 时光卷过帘幕,繁华扑面,人声阵阵,东京的街角还是那样的烟火飞扬,尘世的光景,几如秋陌般繁花绽放 梦里岁月,一枕繁花 仁宗在位,新岁而至,诸国使团纷至杳来,辞岁贺新,飞檐雕甍的京城里灯火如海,挂起的笼光有如天边的萤火,点亮了夜空。 “这就是东京啊” 夜色下阁楼上北国长者回身长叹,这样的繁华,几似不在人间。 身为大辽使节,新岁贺至,随行的使员们早早来到了汴京,樊楼上护从的辽军们置酒围坐朗声大笑。看长使孤立窗边,身后一位抱着酒坛高大的年轻辽军满面红光的走了过来: “长使,为何不饮酒一乐?” 看看身后热闹的人群,孤窗旁的使节负手微笑,摇了摇头。不再多问的辽军满嘴酒气笑呵呵的回身而去,不意瞥见酒坛字封的长使微微一愣;蒲中酒 “好小子” 嘴唇微微翕动,明白自己又在看不到的时候丢颜落面的长使无奈发笑,这小子 仁君之世,宋仁宗世代。 曾经在辽国使团到达汴京后,开放府库,钱库,帛库,酒库,大内三库开放,辽使随行护卫入库随意拿取,以为犒赏,接风洗尘。 天魂传影;宋仁宗朝,府库犒赏,欢呼中受赏辽军洪流般涌入内库,当他们再出来的时候,守卫士卒亲眼看见一个光着脑袋露着发辫,身上背的揣的裹缠一大圈布帛的辽兵晃过眼前。那模样连腰上挂的小刀都被帛布给顶的凸了出来,发现旁边围一圈在看他还很不好意思咧嘴笑笑。 真贪,魂光中我感知到先辈老军有点无奈的抱怨。 “兀那贼人!放下布来!” 鬼哭狼嚎中冲进府库的辽兵桶都给你掀起来倒倒,有拿的太多太投入以致迷了路。隔着墙远远望见一大堆会移动的布山冒着尖晃过墙头,守卫的禁军新卒气坏了,大白天偷东西还这样大摇大摆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挺着长枪跳出来对着布山一声大喊,迷路辽兵吓了一跳还舍不得东西,脸侧面探出居然讲出了汉话: “使节!使节!” 有禁中老卒听到动静过来一看哈哈大笑,引着路把布山给放了,像这种都是年使,年关将至,前来问候的辽国使团。 盛年之下,辽兵至都,大内府库入眼琳琅满目,入库辽军几如强徒,不许行马的宫台路上一个人载重百斤移动的不在少数。 这般厚遇,刚开始生怕打仗再没这等好事的辽使兴奋至极,蹦着跳着就往里面拉人,使团里只要是个人就跑了进去,好几百人呼啦啦全涌了进去。没几年辽国使节再来也一脸讪笑,两边不像要打仗搞不好以后得常来,人数基本控制在两百左右,不然你这种简直洗劫实在丢人,好像没见过世面。 那时候这些人去府库是有组织有分工的,其人自带绳索麻袋,有经验的老使兵带队。入库使团大致分为两伙,最大的去帛库,另一伙实在小不到哪的去酒库,内府酒库。 打头的到酒库门口啥也不干,先笑嘻嘻的拿出个皮壶,要求守门库官把门口的酒坛打开一坛,就这常来的样子搞不好他俩还认识。知道宋人每个酒库前都会摆几坛酒,随时备查酒况的辽兵打的就是这些酒的主意,先验验货,看看自己应该多捞哪个,所有的辽兵灌满酒壶痛饮一番,然后一大帮酒气冲天笑哈哈的兵两个挑一坛或是抱的抗的掂着酒晃晃悠悠的走在宫道上,下阶梯红着脸回去了。 我从没见过这帮醉鬼摔过一个酒坛子,透过魂光,我曾经见过这样一个家伙,喝多了咕咕噜噜从官道坡上滚了下来,但他怀里抱的酒坛子居然完好无损,完事晃晃脑袋拍拍屁股摇摇晃晃的走了。 因为他滚的时候是弓着腰的,护着酒坛子,喝多了还知道有这种下意识的反应。 “诶,胡三娘,你看是不是那帮辽蛮子又来了?” “可不是,怎么说话的,什么蛮子不蛮子的,财神爷上门了!” “小二,招呼着” “我可得收拾收拾” 街边转身走入铺内,整理衣妆的胡三娘扭脸就不再搭理别人,准备招待财神爷去了。 汴京的街头上繁花连陌,一队牵着战马的辽军走在街上,走在最前的辽国老军面色平肃,身后一个年轻的面容微笑着探头打量周围的街景,没戴军盔的头顶还垂着契丹的发束。 交头接耳的店家们远远望着四处乱看的辽军神色各异,队列里有位辽军似乎看中了什么,牵转马头走向街边的辽国军士站在店家前,黑红的脸上带着兴奋,指着铺面张口询问。 完全听不懂啊,宋人店家望着眼前的辽国军士一脸迷茫,云里雾里的北地族音,连猜都没法猜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看着眼前茫然的宋人店家,兴高采烈地来客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侧身一摸,不会说汉话的辽国军士伸出手,松开的手心里是几枚金制的小饰品 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容 那时来到汴京的使团护军们,出没在繁荣的大街小巷,似乎什么都看不够的他们,拥有着极强的购买力。身上多携金银,从商货到饮食,许多时候并不讲价,横扫而过。 “咣!” 清晨的阳光还未散去,穿过晨雾,身着皮甲的粗壮军士跨进酒家,大马金刀的坐在堂下把钱一拍,也不说话,让人店家愣着眼看他,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直到堂下辽兵不耐烦的敲敲桌子,这才醒转过来的小二赶紧上前伸手拢钱下去招呼。 语言不通,也不知道要吃什么,弓着颈的小二带着迟疑,低头和掌柜轻声商量几句,点头去后厨看样拿了。 菜一上一条腿蹬在椅子脚上一条腿跨着别开,手上不停杯筷翻转眼花缭乱,面前装汤包的小屉堆成小山,旁桌吃早饭的宋人坐那看的目瞪口呆。 这野汉,生是凶猛。 他们吃饱之后,还会回去刷洗刷洗,再来一场传统的民族活动——打草谷。 当年辽人使团刚跑到东京还闹过笑话,后勤不善的辽人骑兵们出征要找当地牧民索要粮草,辽国大军的习俗,又叫打草谷。结果这些兵到东京乐开了,把北境习俗当场给带进了东京城,牵着马的骑兵们满大街挨家挨户打草谷,还打的理直气壮,专挑高门大户,一开门门口戳一帮人高马大的辽国皮室军,一溜高头大马喜气洋洋伸着手就要钱。而且人家打草谷是有说法的,辽兵都是拾掇过自己马都要刷刷,盔甲擦亮头上发辫都仔细扎好,显得精神,你这草谷给我不亏。 你精神了,老百姓好多吓坏了,有的是破财消灾的赶紧塞钱,开封府府尹为这事没少挨戗,衙役都差点搞上门。 曾有会说汉话的辽兵牵着战马敲开宋人的家门,有新奇的宋人没见过,这阵势,直接拿出串铜钱递了过来,牵着战马的辽兵伸手接过。 曾有和辽兵有交情的宋兵忍不住问:为何受赏时不去钱库?哈哈大笑的辽军道:傻子才去你们钱库!有个蠢货背了一大袋子铜钱,结果沉的要命买不到什么东西。 把那家伙后悔了一辈子 那时节开的都是内府府库,酒帛皆不是寻常货色,御内好酒,大内绸花,有价无市。 这些东西带回辽国之后,有用半匹丝绢换到一头犍牛,还有一匹绸缎换一匹好马,你这得多少铜钱才买得到? 可能你们并不知道前人时代是什么样子,在辽国,牛马才是最值钱,衡量一个部族或国家的力量就是牛马多少。马往往代表军力,牛就是生产运输以及食粮的关键,代表了一个部族和国家的最大国力,艰困条件下支撑多久的最大力量。牛马在许多时候充当了后世一般等价物的作用,你说某个物件值多少金子!好多部族兵觉得有点贵但却没有一个太直观印象,给你点点头打打哈哈,但你说这个东西值十头犍牛!他立马俩眼瞪得溜圆,这什么东西这么贵! 那年头,每个辽兵最希望的就是逢年过节跟着使团去宋境,简直是个肥的流油的丰年,一个帛库一个酒库,都成习惯了,年年岁岁回回都来。 在他们身后一翻账簿宗正寺实在受不了了,有把好缎子压到下面,顶上盖些不值钱的,结果这些人到地一看不对,货不对路,发现不对他就会再往下扒拉往里钻,完事一扒拉这招就不能再用了。 还有府库不服,把东西专门摞高,结果被看中之后,他们就能拿着不知道从哪找的撬棍给撬下来背走,低着头就在府库里捡。 他们就这样在府库里捡了几十年 盛世气象 · 宋仁宗 故,四十二年不识兵革矣。 仁宗是宋朝最好的皇帝,我们在仁宗的四十二年里享尽了太平安定,没有战乱,没有饥饿,没有灾疫。 一直想对宋仁宗说一声,谢谢。 如果你们想穿越,一定往这个时代穿,无他,生活最好,生存几率最高。 因为是那时最好的国邦 中华之国,旧称中国,中央之国,天下之国。 在那个世纪,全世界最强盛的国家全聚于此,相比富庶至极的北宋,当时天下第二,世界第二的辽国,景象就要凄凉的多。 北国苦寒,辽境许多地方不产粮,仅以酒论,酒是要用粮食酿的,绝大多数的辽人喝不上这样的好酒。 请不要小看酒,酒在古代是很重要的财富,因为酿酒需要粮食的大量投入,不然为何盐酒专卖?一到荒年国家立下禁令,不许饮酒,不许酿酒,所以那时的人喝的不是酒,是身份,是地位。 酒有多贵重,北地国度,进入国库之后,依照金国君臣约定,除打仗外绝不能动,违者二十大棍! 金太宗完颜晟继位之后,有一日悄咪咪进去偷酒,开开心心吃了一顿,结果第二天被群臣捞下来当场给了二十大棍。 这是君臣约定,一方面可以看出金国为何初期如此厉害,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对酒的看重,足够违法的皇帝当廷挨棍子了。 不是产粮国的辽国环境恶劣,许多时候粮食人都不够吃哪来的酿酒?所以在辽国,粮食酒是最珍贵,待客用的好酒,只有贵人才能常喝到粮食酒,普通人想都不要想。 另外,在我们那个缺医少药的时代里,酒是治病的。古时北地冬天严寒难捱,没有暖气没有棉花人搞不好就给冻僵了,北地冬天冻死者常事,冻出病好不了拖成肺病大疾而亡更不可计数。所以北境一个冬天几乎等于一遍筛子,筛掉好多老人小孩,只有强壮的人才能活下去。 许多时候就是一口酒,一口酒下去暖暖身这个人就不用死了,或者一口酒下去把那口寒气出出来就没事了,没这个病不用拖扛过去了,但是没有。 有句老话,叫冬天交粮本(冬天,天冷,老人多亡)。 将军看着村长手里厚厚的粮薄,面有不忍;“都是不用吃饭的?” 村长慢慢的转过身,向将军低低头; “是,大人” 不然辽国为什么这么好说话给你通商?就是因为要你的酒,要你的丝绸,要你的药材,要这些救命的东西。 不然古人为什么想往南方江浙膏腴之地跑?就是因为冬天不太冷,好过。 我这样讲开放府库,大内赏赐对辽军有多震撼,作为北国寒冬能救人一命的酒,强大的能换来马牛的帛,能够随意拿取! 这是不可想象的宽厚,最大赏赐,那时军中主体为部族兵的辽军上下不住城市住部落,在那种地方你给钱他有用?实物,酒帛丝麻,特别是宋人来的精织帛缎,其价值高到骇人,有部落里宋人很一般的一卷布就能换半只肥羊或肥鹿,这还是冬天食物并不富裕的时候。 故而,去往宋国,就是辽军上下最大的梦想。 每年赴宋使团,人员份额宝贵,其使团军中构成一部分是皮室亲军,一部分就是立过军功的宫分将卒,去往汴京是辽军内部最大的奖赏。这些人常常身揣金宝,到了东京四处购买,每年他们一定带有相当数量的空车马,以求多载赏赉,这是辽使的习惯,那时的辽人非常羡慕宋朝,如梦的富庶。 所以,辽皇亲自造了一尊小小的佛像,祈求来生转投中原。 对不起人家啊 第20章 憬盛年(二) 蕃汉人户休养生息,人人安居,不乐战斗,宋辽边境,维持了百年的和平。 战火已熄,榷场繁荣,一时城乡连片拔地而起,大量商贩涌现而出,马贩子,酒贩子,药材贩子,粮食贩子等等,甚至连人贩子也混迹当中,专卖高丽人等辽军掠来人种,只要你有钱。 每年给的岁币在边境交割后差不多一眨眼就给耗光了,几乎缺一切生活物资的辽国什么都要,岁币一到北地边境各大部族派的人就在那等着,给谁分多少现分现拿过去就和宋人贸易。 穿着皮甲大马金刀往那一坐的辽国壮士桌子一拍银钱一砸,威风无两,但是他们威风时间很有限,因为,钱不禁花。 当时贸易的大头是拿到了岁币的辽人贵族,大部族人物,以实物贸易为主,口气大难伺候但实物交割。遇到掌权官亲就不一定了,这些跟着大部族一块来的人,有在榷场上横冲直撞不好得罪的,有倒霉的撞见这帮混账赖账的,辛辛苦苦把东西发送辽国境内结果人手一摊,没钱。 这场面能让人差点背过气去,这些家伙都撞得习惯了,好歹他们会用别的办法帮你找补点,以后还来。拐拐胳膊肘总归有荫蔽你的办法,而且瞪着眼睛说瞎话是这些人惯常手段,有发狠的看周围没问题直接拉过来一匹战马,硬说这匹劣马给你抵账。 明明是匹战马的 年复一年的榷场里,叫卖声声,牛马哞叫,温暖的炉火煮茶的小炉冒着白气,盘着算盘的汉人店家抬起头,迎面风雪,掀开厚帘的辽商一脸笑容。 “呦,老十三来了” “来了,有酒吗!” 洗过风尘,走入店家的辽商残影行过,坐在长椅上的他们是普通辽商,那时最大的贸易群体,千载众生相,也不是只和权官贵戚打交道的。 他们豪爽,酒量超群,货物很散,什么都有连死人骨头都有卖,各行各业什么都找的到,当中有的还会用一些邪门的类似巫术的招数治病,真有本事,确实有用。而且他们人员构成也杂,逃犯司空见惯,往宋国边境隐姓埋名一躲一世,倒买倒卖,畜农兵商行行营生。 整体榷场,除了战马不卖,煽过的公马和少量的母马会卖,许多辽国豪族私底下多少都会卖马,除却最开始最严厉萧太后禁令,卖马与宋者杀! 后期禁令松动,辽国到后面卡的是你的战马和种马,只不过还是有卖,偷偷摸摸零零散散出两三匹很难管得到,但是,十匹以上战马者,格杀勿论。 知道你会卖,可也不会管你太多,因为这个世界除了黑色和白色,还有灰色。 容许灰色的存在,是上位者应有的觉悟 所以岁币一开宋朝经济马上就上去了,其实这种类似以钱换和的情况实际上自汉朝就出现了,受够了,烦不胜烦,皇帝也无奈,你有抢劫的意图别人就没有?难道让他们进去见多少抢多少?正好兜里有点干脆给你算了,你别来了。 只不过赵家的情况和汉唐帝室出入严重 岁币三十万银匹两,听起来很多,一旦开战可能一天都烧不过,军费。 大家都满意,本来辽人就穷还这样烧钱,你是真想让他第二天找棵树把自己挂上去了,而且打仗大军出去辛辛苦苦抢来的东西,一路上人吃马嚼带消耗,一年忙活到头回来一算可能还不足三十万,还得死人。毕竟抢劫也是个有风险的活,南边边关有那么一群狠种,万一让他们逮到了,你可有的受了。 黑面大王 尹继伦 宋人震骇辽人的大将 后,赵光义死,辽人看到机会,决意,以攻代守,一次打服南面! 辽人很清楚,南面这个庞然大物耗是耗不过的,屡屡南下的代价是屡屡受创,总有那么些宋人一身的血勇。 然而这一次,辽人举全国之军,不过是硬着头皮强打的一仗,走到哪是哪,没有多做强求。 时真宗亲征,大军渡过黄河,辽军震动,辽军主将萧挞凛为鼓舞士气,出营巡城,被一弩射杀,群龙无首。 前宋旧将,殿前都虞侯王继忠,早已留好后路的辽人手段,降辽之后早被秘密派来接触宋廷,打动了被迫亲征的宋真宗,同意了议和。 不然辽人有那么好说话?打成这样,你还敢给我讨价还价! 不然宋相寇准那么强硬?出去谈和的内侍监曹利用被相公堵到帐子角威胁,敢给我多出一分钱当心你的脑袋! 什么年岁底线百万贯,就三十万,爱要不要! 景德元年,公元一零零四年秋,澶渊之盟立。 宋人其实很有血性,只不过赵家什么德行你们也看得到。 所以你这不好打,万一输了怎么办?血本无归啊! 辽人吃过亏,知道趴南面的是什么鬼东西。金人不服,徽钦过于废物,北宋当场被踹成了南宋,靴尖趯倒,搜山检海志得意满的金人觉得踢翻眼前这个南宋用靴尖就够了,正脚都不用。结果什么下场都看到了,一脚踢上了铁板的金人差点让人给干回关外老家。 后面还有俩不服的,好点的那个,枢府武骑十不归一,坏点的,直接让自己人给干死在了南边。 后面还有个不信邪的,五十二年。 还不如每年在家里凭空三十万来的实惠 实质上辽朝到最后除了伸手要钱以外,别的真没干过什么大的恶事,天下之大,完全可以和他分享一片天地 可惜没有 北宋时期,辽国实质上到最后也没轻易与宋开战,每年商队往南,络绎不绝,辽不想失去这份宝贵的和平与繁荣,因为只要开战,边境榷场立即关闭,辽人什么都没了。 当中是有数次交涉,最大的一次不过是趁北宋跟西夏对阵趁机要挟,没想打你,只是觉得这么多年岁币是不是也该涨涨价了。 辽不亡,则西夏不亡。 所以,宋想灭西夏,先把北边的辽给灭了再做考量。 有恃无恐的辽在后面抽着西夏就上,然后趁机自己再独吞好处,把人西夏当傻子耍,挨耍的那个,西夏雄主——李元昊。 接到信报,手捧羊皮信纸的李元昊仰天大怒,撕了信报的西夏穷兵黩武彻底发狂,扔了宋的大白高拉着辽就发起了疯。 依照盟约,收钱涨价的辽要把分文未得的西夏摁平,同意这个计划,履行条约的辽国踌躇满志信手拈来的出去了,结果出去两次,辽帝亲征,大败而回。 连伐西夏连败两次,辽帝亲征,举国精锐尽发打得比宋还惨,给花鸟庸君登位后加了份绝不该有的胆量。 檀渊之盟,百年无战,辽国男儿被汉化之风洗去了杀骨。 汉风之下,安享太平的辽人到最后,连钱都不愿意再铸了,辽国内通行的并不是本国铜钱,而是宋朝铸造的制式宋钱。 铸造宝贵,耗资靡巨,不想下本的辽钱铸出来钱面黑重发丑,相比明晃晃金灿灿的宋制铜钱,以致辽人一度认为,宋钱才是钱。 辽人并非不善战,出身北地的辽军普遍人高马大,牧民出身的辽兵先天能打,骑军为主,战阵经验军中律法还比那时候扬文抑武的宋朝好得多。管中窥豹,辽人的军队再渴,河边喝水半跪于地,一手捧水一手执刀,队列不乱警戒周围,相比宋军呼啦啦乱成一片趴跪河边,只能说这样的好兵令人钦重。 只是承平日久,早已习惯了和平,过惯了安定,享尽太平的辽人,实在不愿意打仗。 作为史上最富庶朝代,两宋世代,北宋最高年入一亿六千万贯,依照盟约每年拿出其中三十万银匹,以九牛一毛之例,换取百年和平。 战时,一次调配军费一千万缗,度牒两千张,金银十万余两以供军需。 这还是南宋 所以,将军们并不会责骂澶渊,宋人辽人都不会,因为和平。 流血太多了,宋吃不下辽,辽也灭不掉宋,两个就耗着,大眼瞪小眼。 檀渊之盟,百年和平,说句难听的就算没有檀渊,就赵家那模样,你也指望不了他能收复燕云,不是吗? 弱宋,我知道有这种说法,是的,你没说错,还真是弱宋,因为皇室的心虚使得我们这个国家根本就强不了。但是,你们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不起来反了他端了他个王八蛋再立一个? 是贿赂 大宋一代代的贤君们,用仁德,富贵,贤明,宽和,贿赂我们整个天下。 赵氏贿赂了士大夫:不杀文人,广开言路,富贵加身,福荫子孙;贿赂了军队:待遇稳定,保障军饷,彻底改变兵役制度;贿赂了天下子民,仁善之政。 在安南的水稻——占城稻,传入宋地之后,一年两熟,或能三熟,粮食的充足代表着每日三餐的首次确立,天下大富,我们在光芒中享受着无尽的祝福。 商业的发达,宋朝成为了全中华世系最富裕的时代,国家有的是钱分给官员,分给士大夫,分给军队,分给天下每一个百姓。蠲免税赋,太平之世,家国已成常态,大家族世代佃农更是薄租轻担。在我们将门世家里,世代佃农就是跟随我们多年的负伤老卒,跟着我们回到家乡,我们养着,帮他们安家,直到老死。 只要家门一天还在,就不会要这些老卒一文钱的租。 对于我们来讲,最幸福的事是能和我们的兄弟一起慢慢变老,安葬在同一片墓地,一起静静的看着日出日落。 能看着自家兄弟老死眼前,不是战死沙场,死在我们怀里,这就是我们最幸福的事。 这就是我宋时的亲长保持了沉默的原因 因为我们看到了太多的死亡,堆满了尸体的沙场,而我们的兄弟都在里面,我们真的不想再见到了。 宋朝是一个温和的朝代,这还是不热衷战争的朝代,生灵涂炭的古代战争你们没经历过,那种凶残酷烈只存留在史书,如果你们能经历过,就知道这个温和到底有多么珍贵了。 没有经历过古代战争的人永远不知道那个时代的战斗有多么可怕,一旦开战,双方死亡将超过百万,不仅是对方,胜利者一样。 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苦难和灾劫,疾疫,无休无止的劳役,征发,无尽的民众将会死于道旁,战争是最可怕的毁灭。 天魂记忆;一到打仗,死人就像死个小鸡一样,中个暑人都会没,所以我们不想打仗,不是怕死,只是不想轻易开战。 所以,有如辛弃疾的主战派为什么一直被打压?不是那些求和派不知道战争,相反,他们是最知道战争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旦两个强国开战,那这一代人基本就要死光了,祸连三代,这个损失将是无法接受的。 更何况就赵宋这个样子哪有灭国胜算!后世人轻言开战,因为他们是坐在电脑屏幕前的,我们轻言开战?那是要让我们拿性命去承担,你们这些大话到了我们头上那是要闪断我们的骨头的! 实在不敢轻易开战,不是怕死,而是不敢,轻启战端的后果我们无法承受,是不是还不知道古代战争是个什么样?那好,来听一听一个打过古时血战,知道古代征战是个什么模样的人的回忆吧; 一旦开战,临战摊派将是索命的绳索,战事中有全家被征发的役夫,暴涨的粮价,荒芜的良田,永远不可能完成的物资数目 最终吊死路旁 牛三百头,犁三千具,布三千匹,漆两千斤,獭皮五百张,纸甲三千副,布袄三千副,伞三千柄,纸一千万张,漆盏一千副,银钞无记。 ——故 端平北伐 常德征发 端平元年,灭金大战,远在湖南的常德府接到了这样的摊派,这样的重压,民众只能家破人亡。 公私仓廪俱尽,民无蓄储,百业荒萧,粮价暴涨数倍乃至数十倍,粒米粒金。道旁尸骨枕籍相卧,万民死去,行过的车轮缓缓而过,人尽垂丧,大地荒芜,几无生气。 军中急於无粮,强而受之,人旦莫给饭二盂,沃以炊汤,多弃之道。复负重暑行,不堪其苦,多相泣而就罄,道旁逃屋皆是,臭不可近。 ——故 开禧北伐 南宋史传 一旦开战,不避寒暑,盛暑下军中将士几如身在地狱。几十斤的铠甲,吴兵不是怕热,而是已无生路。 后世讥讽这些死去宋军将士怕热的笔杆子,自己披上六十斤的盔甲,酷暑之下自己饿着肚子走走试试! “你还记得那个岁月吗” “记得,我的尊上” 千年前的岁月,跨过云烟,盛世大宋和大辽最后一个回首。 望着相送的仁宗,低矮的马背上已低过辽使一头,辽国长使见此,把使群里最高大的战马送给了仁宗。已是白发苍苍的老者,看不到的背影前已是泪流满面,因为他知道他这一代人不会再有战争,不会再死人了。 大宋仁宗世代,终其一朝,未曾与辽开战。 繁华漫漫,落落而逝 也就是那一个回眸,再回首,满目荒坟。 世代的盟友 无言泪下 是辽啊,可惜辜负了人家啊 大辽忠实的执行了和平政策,长年不知刀兵,百年无战,而我们,却在他的背后捅了一刀,并且见死不救。 大辽倒下了,世代的盟友,死在了背后一刀,死在了全宋最杂碎的昏君最卑劣的背后一刀,赵佶。 全宋最不要脸,中华族五千年正统世代,最无耻,最肮脏的一家,赵佶。 徽钦历来以昏君代表,至南宋都对此二人极为不齿,宋亡以后历代更是以此二人为辱君昏懦代名,奏对最激烈辱骂帝王的方式,就是比及徽钦。 当年西夏帝室发现大事不妙起来的这个完全不对路,你海上之盟盟了个什么!身为藩国对宗主辽的支援拼尽了全力,几年里与金国来回大战,实在是辽国救无可救这才罢手,激战中西夏人的勇气给金人留下了极深印象。故,金人划地千里,网开一面,留西夏一条生路。 当时两宋都看不起这个东西,不知道后世大陆为何把他捧那么高,美其名艺术。就这么个耻辱至极的东西,不明白那些专家,是否瞎了狗眼! 昏德公,重昏侯,完颜构,这一家 啊呸! 平白亡人之国,你自己也要以灭国为报应! 所以,昏德公被丢坑里熬了灯油,重昏侯被大金乱马踏死,完颜构绝嗣,这一家,断子绝孙 最好的报应 对不起了,世代的盟友。 大辽倒下后,北面彻底开锅,后继明显错辽甚远,一趟趟最终给我们打出来了这么个怪物,蒙古帝国 连我们一起下了地府 ······ 千山烟雨已然散去,前生风华折幕而去 一场旧日的繁华,消散在如梦的时光里 没有战火,没有死亡,只有如梦的繁华,长眠在我最深的记忆里,一千年的梦。 辽,镔铁之国,勇信之国,以镔铁命名的家国,契丹的族国。 忠武善战,信守承诺,他们是我们所见过的国信最高的民族。 我族信守和平百年,尔等为何违反盟约! 海上之盟,昏君在位,背信弃义的赵家在辽国最后来使,血泪怒斥,最终迎来灭国天罚,靖康之辱。 背信弃义 公元一一二五年,大辽立国二百一十八年,终亡于北宋。 ——国立 大辽耶律契丹本纪 第21章 军行路(一) 曾经在幼年的时候,家里带着去火锅店用餐,餐桌上我忽然发现了一盘奇怪,却莫名心颤的餐品,像网一样浮在浅浅的水中,装作不经意的一问,原来她叫竹荪。 转生此世,我先前根本没见过竹荪,家居北方不吃此物,但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总觉得时光仿佛停滞了那么一刹,心里莫名一股熟悉,记忆中有种说不出的凝固。 后来才知道,这是我们南宋的名菜,官家走卒,不喜欢的几乎无有。 第一眼看见竹荪的时候,那股发自灵魂的熟悉,至今想起仍想落泪。 · · ·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 林间布谷鸟在歌唱,阳光透过阴影,穿过树叶,染入铺满落叶的小径,错落的光影,斑驳了林间。 微风吹过林间,吹动枝头,树叶飘转,随风的沙沙声透过耳畔。军中结束了山谷驻扎,奉命移师,回驻本路。车马粼粼,小路上步卒们队列细长甲光闪亮的穿过林中,起帐拔营的队伍连过林野。 此次行军,位于西川,蒙古游骑尚存,林间时常爆发遭遇战,故均披甲前进,缓速行军,这一身的重甲,走不快 晚上好好休息 走在路上,林子里什么东西都有,蛇,虫,飞鸟,走兽,山林里窸窸窣窣,热闹的一塌糊涂。 有潜伏捕猎,你追我赶的;有打架斗殴,你死我活的;还有最不知死活公放的,两头麂鹿,当众,只不过他们的下场就是挨箭,甚至挨飞枪!一般碰见这种都是回手一矛掷过去,或者强弓开张一箭飞去,别的不管这个只要有机会一定收拾,习惯,中华族的习惯,这个习惯军中许多将士都有,不是我一个。 这一世留在骨子里的记忆,看见泰迪下意识就往手边摸强弓,射杀它! 可惜我的强弓已经不在了,现在是在大陆,不在故国了。 “驾!” 生前骑着战马,疾驰林间,因为我是军中不多的骑军,所以我必须肩负起相应的职责,沿途警备,以备不测。 前世世代,大军行过,军队过兵你不要往路上撞 行军时哨探沿路洒出,关键时刻将军亲率骑军沿路警备,遇见不明身份者,格杀勿论。 有时候那些走街串巷村镇来回的货郎,其实就是探子。 在古代看见军队就要跑,不管是本族还是外族,为了防御渗透军中戒备森严。由于蒙古人骨架身形和我们不一样,特别是颧骨脸型,一眼就能看出来,和江南人是两个人种,所以蒙古人轻易不干渗透的事,来了也是挨刀,往往那时渗透的色目人居多。 曾经我们路上碰到有疑似色目人的,把他下巴抬一下。 对着光看他眼珠子的底色,色目人眼珠子底色和我们不一样,他们的色杂还淡,一旦有当场就杀。当时错杀好多人,他妈他压根就是汉人但眼珠子底色有毛病,这也没办法,杀错也得杀,为了全军将士的性命只能处理所有潜在隐患,所以军队过兵路上你瞎来什么! 色目人,中华族古代对阿拉伯人,欧洲人,中亚人等非中华族族类称呼,眼珠色跟我们不一样,不分你什么族统统色目人,我们没工夫也没兴趣再区分你是哪个族从哪来的。 军中行路,犯忌讳丢脑袋的不计其数,侥幸没被砍的有一个,营里蹲墙角跟我们一起扒饭那个。他之前是山里的猎户,来回过兵打仗害他东躲西藏无猎敢打,最后饿极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跑出来找食吃,那次我们过兵正好碰到他在林间下套,结果逮猎物的他成了我们的猎物,正撅着屁股忙活摁着就给我们这边的老卒逮了。 老卒伸手过去点起下巴,对着阳光一看眼珠子底色不对抬刀就要砍,把他给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讲他还有家,就是本地人啊!这边老卒是杀人多了心生恻隐,愿意去看看,几个人散开拎着弩对着他后心就走,一看是真的,留把银钱放点吃的就把他给抓进军队了。 后来,猎户也战死了,夕阳下他的遗躯被抬出了山林。 军中他胡子拉碴的脸上一脸淳朴纯真的笑容,阳光下端着碗的笑容,千年未忘。 远去的时光已经黯淡,山林中一日的行军已近结束,傍晚时分,军中扎营,起营必扎寨,伐木扎寨,弓箭手上寨守护,守护着全营兄弟安然进入梦乡。 好好休息 行路,挖沟,对峙,古代军中战时多此三样,没完没了的重复,不见尽头 前世战,行军打仗就一个字,苦。 条件艰苦我睡觉就是破被絮铺在木板上,老卒睡干草,筑营起寨辎重,营帐,满目木皮革布,所以一打仗营地最怕火攻,营内要害处必须挖壕沟,意为阻断,防御,最关键防火。但是,挖掘沟壕数目有限,营内不能挖的全是沟,不然调军影响太大,所以营地外围防御构筑很重要,营内挖沟隔断,就算起火,顶多烧三分之一,我还有一半多的军力,继续打。 打不了,继续对峙。 我们那时军中皆擅土木,土木野战是我的老本行,你让我往那一蹲,捻下土,抬眼一看我就知道这坑该怎么给你起营怎么给你立,都是刻到了魂里的反应。 捻土是为了知道土质,抬眼是为了看地形,刨土掘地我们擅长,不擅长你让我们拿什么顶蒙古人?脑袋吗? 我们那时最怕碰到那种极黏的土,江南特有,一旦碰上那算倒霉了,这活不好干了。 生前从未担心过属下兄弟起营扎寨的问题,土木方面我们专业,专司土工,我们是一群以农民为主的军队,杀人是主业,工地是副业,最重要的副业。 短暂的夕阳已落入山林,月光洒下,忙碌了一天的士卒纷纷进入梦乡。 生前军营,夜色连绵,营中篝火闪耀,一片明亮 前世扎营,大军驻扎,晚夜灯火通明,营墙火光映亮,骑兵们一队队巡过,墙垒上甲兵明亮。 黑暗中远处看不到的,暗哨,保佑军中晚夜安宁。 古代军中,营垒里旗帜分明,我们那时军营旗帜立的都是有路数的,但凡营内立旗的地方一定是强将锐卒所在营帐。根据旗帜颜色,尺面等级的不同,旗下将官或精军悍卒职级也就不同,为的是一旦出事,有人袭营,在一片大乱的时候士卒们自动往旗下集结,接受指挥组织战斗! 这就是强军的风范 由于我们此时是野外行军,数日内尽路山林,附近早已了无城镇。路过荒烟,行过废墟,我们行进在故国的荒土上,日复一日的扎营起寨,拔营而去。 走入军营,营内经常一股臭味,衣衫的汗味,低头走进营垒,往往是入目一片昏暗,中华族打了五千年,基本都是这样。 古代,寄生虫太多,跳蚤虱子乱爬,所以,古人寿命普遍短,疫病太多,军队情况更严重。 我们普遍短命,长寿与我们无缘。 所以,古代军中,最怕夏季行军,最怕疫病,一旦疫起,往往就是一军败没。 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因为以前就是那个条件,我们能做的,只有祈求上苍保佑,仅此而已。 四季流转,行军出阵最谨慎,军中最容易爆发疫病的时节是夏季,夏季不会轻易作战,不然为何有一世叫春秋?春秋才是打仗的时节,贵族们会在这个时节选择征伐。 故名春秋 冬天没棉花,天太冷了。 千年以后 及至南宋,已有从天竺传来的棉花技术,已有棉絮的我们开始少量的出现棉质被褥,结果南国雨溽,天际潮湿,我的被子曾发霉生毛,照样铺盖,你自己想想那都是什么日子。 那一日,夕阳西落,行进的队列进入荒村,已无人的村落,倾圮的房门,起幕立帐,安营扎寨。 魂光闪过,风轻轻卷起帘幕,门外一位将军无声走过。 前世寒气入幕,古代其实像蒙了一层暗影,因为那时候没有电灯,光照强度不烈,总体偏暗 但是,星空闪烁 夜色降临,住进荒屋背靠村落的营地很快进入安眠,我躺在堆满木柴的屋间里,和甲而眠。 收建帐篷,扎下营地需要耗费时间和精力,早睡早起,第二天还要赶路。 睡前劳渴一天的军卒往往会去找水饮用,井水为先,熟水为上,生水喝了后果无法保障。 然而你问我们喝生水吗?喝,当然喝,水囊里灌一袋就喝,因为没有办法,没有条件。 有条件都是喝烧过的,不然害了病很容易一害害一窝,轻易不要喝生水,真要喝也要分辨,流动的山泉水真的急了可以喝,从密集人口聚居地流下来的河水不要喝,出过痢疾。 当中最是不能喝洪水,里面脏浑的什么都有,还井水,你井都有了周围没人烟?宋人百姓会能这么懒连搭把手烧个水忙都不帮? 你说荒井?真荒郊野外碰到井了,建议先看看再说。 当时军中有人在井口伸头往里一看,井水里面浮泡尸体,腐化骷髅,骨面黑红,俩眼眶抬脸看天,冷不丁差点没把人给吓死。 除非迫不得已,认栽,没办法没招了,那只能喝,祈祷你的身体保佑你的健康。 前世残忆,军中入眠;将官是有将军榻的,一张矮木板榻,低矮,四脚,敦实。只能说这张不起眼的榻起的作用非常大,没有这张榻,天天晚上人贴地背靠潮气睡只会落下各种各样的毛病。这张军榻是和军案一起送的,辎车上两张叠在一起平面相对而送,很愧疚我享受过,而我的兄弟只有一张席子。 记忆里的那个世代,吃和睡是军中最关键的生存点,这两点你做不到,你很容易死在路上。 其中睡觉,好多时候就是拿席子睡在地上,我倒是有张简易木床,窄小低矮的行军矮塌,就在辎重营里,晚上从车上卸下来给我,但许多时候野地里我也铺张席睡地上或干脆穿着衣甲直接睡,因为我不想让士卒寒心。 那时候睡觉是有学问的,和衣而眠应该怎么睡睡哪个角落才不会容易受寒生病,一到对峙帐篷里只有席子的老卒在天冷的时候还会出去找稻草垫在下面,或者自己砍张床,简易窄床。有床的老卒最受尊重,并且经常有蹭床者,死皮赖脸把你蹬下去就睡你床位,不沾地。有机会将军们一定安排人手砍木板搭小床,不然打仗吃和睡才是最基本的需要,这两样你都做不好,一旦你路上害个什么急病,以那时候的药医水平,你还没上战场就先没了。 我前世有亲军士卒,过命兄弟,赖赖兮兮进到我军帐就往我榻上躺,赶都赶不走,一身土坷垃甚至是泥咣的一下就躺上了,丝毫不考虑我要怎么办,一转眼直接睡着了,呼噜声打的响彻营帐,我气的半死没有办法。 都是自家的兄弟,好多时候无奈的走了,该干嘛干嘛,有睡醒的迷迷瞪瞪就往榻边的案上摸,摸到茶壶一顿猛灌舒服了。还有的更过分醒了直接伸手摸我的床底,摸到个皮囊哈哈一笑直接仰脖灌半袋,我的酒要光了,完全不想想我就这么点存货干一半我还喝什么。 根本不会计较,都是拿命换的,唯一一处亲兵会光明正大的享用将军待遇的地方,因为我们都是上阵的生死兄弟。 他们睡我的榻,是因为军中行榻极少,他们睡得很难受,想在我这直直腰,他们喝我的酒,是想痛快一点,战死的时候没什么遗憾的了。 只是想记录下曾经军中的点点滴滴,因为后世你们未曾经历,史书亦不曾记载,如果我再不讲,那就真的再没机会了。 “将军” “将军!” 夜幕下我一步步的巡过营寝,以前在军营里长途行军后脚上经常起泡,我疼得走路都要一瘸一拐,但是,你不能瘸。强行压死脚底一阵剧痛,缓慢的正常走路,有时回帐一看泡都被踏烂了,脚底全是脓血,也省的我再挑了。 哦,泡要自己在无人时挑,用针在火上烤,利器火烤,而且还不能让弟兄看到,因为将军必须维持一个钢筋铁骨的形象,以求激励士气。等脚上泡起的多了,挑的多了,硬茧出来以后就好了。 生前一幕,营中我疲惫的睡在木板上,顶上铺的稻草,或是个薄被子,硬的不行。 战阵很苦,搞不清为什么现代人每每轻言战争,只能说只有没经历过战争的人,才会这般玩弄人间最可怕的杀戮! 有时候打的不好榻他妈都没有,只有亲军不知道从哪找的破木板,军中甚至有人睡过棺材板!不睡不行,潮气那么重你光往地上躺你试试后果,棺材板你也要睡,和死人睡过。 军营很苦,臭味最多的味,我们想洗澡好多时候只有下雨。 军营很苦,想不通为什么有些人还活在编制的虚假的梦里。 直到这一世,我对衣食住所并无挑剔,一张床垫几百万?不会,这辈子不会用。 资源有限,资金有限,不会干这种事,硬木板铺点棉絮我就睡得很好,用不着。 所以对大陆戏子极端的厌恶 六百五十吃一天居然不够? 大陆戏子 翌日,晨光微露,早早起身的炊火老卒拾起劈柴烧火做饭,我前世每次的饭里都带着烟火味,因为饭是烧出来的,那股味道,千年以后不曾忘却。 营帐里我垂着头,大口大口的吃完早饭,我们的早饭是厚,也就是稠粥,有时也称熬得特别稠的粥为大厚,怎么叫都有没什么固定称式。早上都是喝粥,刚起来不可能有太好胃口,有条件会带个饼,但士卒们一般不吃,默默地揣到怀里,只因我们是一日两餐,这顿吃完等下顿就到晚上了。 前世军中日子极苦,有时候早炊吃完这一天做不上饭,饿了唯一能吃的只有揣在怀里的一个饼子。把布解开,干硬的剌嗓子的饼子尽量嚼碎了咽下去,经常还没水,嗓子干的冒烟咽的喉咙疼半天。 这还是将军和老卒,新卒还没有。 古代军中尽是一日两餐,行军路上不会烧饭,只有晚间扎营之后才有,所以前世军中,一旦有饭你赶紧就要吃饱,因为下一顿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只要开战,一天粒米不进常有的事,因为你没机会烧饭,饿着肚子披着甲胄在马背上眼前发昏。 故而只要有条件一定保证早饭,战前那顿早饭说不得就是你这一生最后一餐了,好好吃吧。还有调节好生理,一天千万不要解手,少喝水!不要多喝,让水以汗的形式蒸发出来! 这种机能足足延续到了今世,我一直活在前世的岁月里,满身刻印。 前世作战,一定是一天尽早打,不会拖延,上午就开打,下午打就很不妙了,到晚上一定收兵,除非到拼死一战绝不后退的时候,不然我们绝不晚打,因为我们的体力无法保证我们站到晚上。 所以在那个年月,军中胃疾频发,有胃病已是正常,将军老卒都有,无一幸免,只要过来一把脉,尽是脾胃失调。 老实说不失调就怪了,我们经常一天一顿饭,瞎胡一炖我们都得撕开肚皮吃饱,因为不知道下一顿还在什么时候。 你看我们那时吃饭快,不怎么嚼就咽,因为不嚼可以比嚼碎多撑一个时辰,知道不好也要这样吃。 战阵之上,大家都是吃饭极快囫囵吞枣,为的是不在吃饭上耽搁时间。转世以来,我小时候吃饭特别快嘴张多大被家里人整过多次,小时候谁教过我这个,直到长大后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一世的行为。 吃饭很快,前世将军,军情如火,闲杂事等必须快速。 所以我生前胃病其实很严重 前天吃饱,第二天不吃饭,一天,保证精力,突击写作于最困难地段,这一世的我。 我从没把自己当人看,视做有生命的木头,为了目标至死前进,不需要当人看,不需要。 我们那时军中伙食实质上并不好,导致我这世吃白米不太习惯,自己蒸饭往往加糙米。生前军粮太差,米多为粗米,军中伙食与士卒同食,战至最后 近世这般 人间烟火,闲观岁月。 我生前把碗里的肉夹给自家兄弟,他们没那么好的吃的 我坐在石头上,身后就是自家的兄弟,天魂残影 缘悭一面 好东西都不舍得吃,军中能给都给自家兄弟,饼子都是死面,死面饼极难消化落胃里沉的和石头一样,走起路来时不时就胃疼。 一旦天冷,冻硬后的死面饼子硬的要把牙给硌飞,因为没有功夫给你发面。不然为什么上阵前要吃顿上阵饭?起码得吃顿热的。 最后一顿了,也得吃快。 那时候真的没办法,吃得慢可能对面马刀就要劈头上了,吃饭睡觉撤退最容易出事的三个时间段,更别提秋天了。一到秋天永无宁日,靠近边境到处都是袭扰的蒙古游骑,忽聚忽合,我们不可能给整个国界都砌一道墙,想摸进来蒙古人有的是办法。 旷野上所剩无几的骑兵竭力奔忙,消失在胡尘里。 由于蒙古人空前的机动性,一人数马无可匹拟的优势,大量小股部队被蒙古人分出大军,以百人队为大致划分单位,鱼鳞渗水四处渗透南宋境内。 将南国山林水网地形不利限制降到最低的蒙古人,数股合一同时出现也不是什么难事,整个前线地域彻底混乱。 别信距离,距离救不了你,蒙古骑兵可以一天之内奔袭三百里(中华古距离单位,一里五百米)。进三百里自动视作进入战区,两百里内开始视情况决定披甲,一入百里,所有将士无条件披甲行军,行进速度马上矮下去一截! 风声鹤唳进这个范围南宋城池闭城警备以防不测,蒙古军好多小股部队专门就干后方渗透,白日隐伏林间行进,人家不占你城就是四处杀掠。吃掉你落单的小群部队,让你不得不抱团前进降低速度,突袭你的行进军列,恶意袭扰打乱你的部署,冷不丁抽冷子防不胜防几如折磨。仰赖战马,甚至有突袭的蒙古人一夜轻骑奔袭百余里,黎明时分直接打垮防御薄弱的小城,进去烧杀掠夺之后拍马就走,就是这种袭杀战术防不胜防。 面对蒙古人你敢大摇大摆,那你死的绝对很难堪。 蒙古人最擅长在你最想不到的时候突然攻击,面对突然现身的蒙古勇士挥舞着马刀,口中呼喊着陌生的哨音,好多毫无准备的部队当场崩溃,士卒掉头就跑。 离蒙古人三百里,进这个距离睡觉都要睁只眼,这种情况下尽是步卒的南宋军中谨慎无比,行军之时处处提防万分,你还给我一天三餐?烧饭你烟窜天上那么高,只要蒙古人不是瞎子都能看的到,汉人主力在这! 所以我们战地尽量减少吃饭,不是吃不起,而是你一天窜他个三遍烟,不死真没天理了。 那时我们的战区实际上全是前线后划三百里,进这个范围尽量少蹿烟,我们前线将军只能容忍一天生一次火,升第二次我就要骂你,敢升第三次我就敢把你拖出去斩了。 因为你不知道蒙古人会从哪里冒出来,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你完全不知道,好多时候我们过山口卡隘的时候后背是凉的,我就在马上,手勒缰绳双目圆睁的盯着周围! 派过斥候了,可还是不放心!生前蒙古人战斗力有多可怕你们不知道我们可清楚! 唯一奇怪的是,后世看到有影视文学讲,这边看到对方炊烟升起的比往日多,断定今晚会有夜袭或明日有所动作,还能逮着正着。怀疑这些人根本没有任何战阵经验,以前世南宋军战场经验讲,强袭作战为的就是极度保密,你绝对看不出来,把炊烟烧的密密的,不作任何隐瞒的,要么是准备退兵要么是大摇大摆准备干你,不需要隐蔽。军前出击吃东西会吃先前保存的干粮,大宋骑兵一样可以马上吃饭,塞个米团不下马,长途奔袭必须如此。你还烧火,不会久冒,前世军中突袭绝不生火冒烟,绝对不会。 在供应正常时,宋朝一直有完备的军粮,特别是干粮,宋朝干粮可不只是干窝头,我们吃的是米饼,煮熟晒好的干米饼,或者临时制好的米团,只不过在江南湿热环境下极易腐败。 魂中残影;我看到一个戴笠帽的兄弟靠着树干,手里拿着一团发白的米团一样的东西大口吞咽。 如果说你真能突袭前军中冒烟,只能说你自己找死,我没办法。 生前军中,分辨精锐和渣滓的最简单方法就是看晚饭,不吃晚饭的一定是精锐! 我们就是,将官斥候不成文的规矩,不吃晚饭。斥候是全军的眼睛,将官在袭营要组织部队,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吃晚饭,军中老卒又多,战力水涨船高。 不吃晚饭,不说要大胜,说句难听的逃命你也得有足够的精神头,不能嗑瞌睡睡! 所以蒙古军想知道自己对面是什么部队就看晚上冒烟,晚上冒烟的蒙古举军额首相庆,第二天人家就来干你等都不带等。不冒烟的蒙古军上下凝重,接下来就是相当一段时间的对峙和试探。 我们,南宋正军精锐,战区或训练时绝对不吃晚饭,顶天怀里揣个饼子充饥,要保有警备,不然吃饱了睡得跟头死猪一样,人家袭营的刀都砍你脖子上了你死都还没醒! 至于其他渣子部队是怎么情况我不知道,我也懒得知道。 投军数十年来,除去某些极特殊情况:如出军宴会;家族宴会;抑或其他极为重要绝不推却的宴会以外,我从未吃过晚饭,不管行军还是战场,因为我是将军,我要保证每一刻我睁开眼都有最清醒的头脑。 直至今世,不吃晚饭,因为我是大宋将军。 第22章 军行路(二) 然而啊 我这一世肠胃格外好,点背吃到变质食物也没事 以前在军队,食物变质常有的事,吃多了,也就没事了,有事的早就去了。 所以我这世的饮食习惯一如前生军中,粗朴简砺。 因军中艰苦,无有佳肴,无有美馔,能够得到一个苹果都要放到锅里大家一起煮成粥吃,能解决的只有骑兵尽力射猎,轻骑出猎,补充肉食,不然已无他法。 伙食不管多低劣,我都能咽的下去,因为没有办法。 这个没有办法的习惯直接影响到今天,时值今日,我没有任何挑食的习惯。 我不需要珍馐美馔,我简略单一的伙食你们绝大部分人受不了长时间如此,基本素食,蔬菜仅仅只是维持身躯,食物只是维持我们生命的手段,我不需要好的伙食,从不需要,永不。 我的条件,如果换上你们,可能早就崩溃了。 天魂记忆,前世军中,行军路上只有在条件较好,且有城池民夫保障的地段,军中才能常常吃上米饭和咸菜,还能有各类的酱,饼子都无法太多因为费神费力。干肉很少,鲜肉没保障,那得要路上猎杀的到才有,所以我们前世在奖励有功士卒的时候,我们会尽全力拿出军中所能做到的最高待遇,饼和烤肉。 热热的烙饼蒸饼冒着热气,烤肉还带着焦香,饼和烤肉是古时军中很高级的招待,特别是在行军之中,四野荒芜,这几乎已是军中所能拿出的最好的招待了。那时军队有什么吃的?饼和烤肉这样高级的待遇,往往是有哨探浑身浴血,立功而回,将军就一定要赐他饼和烤肉。 前世,饼和烤肉是最好奖励,朝不保夕的前营阵地,斥候能吃口热饼夹肉,和生死兄弟分享壶酒,比财货实惠的多。 我们奖赏弟兄饼肉的时候,往往不能现给,许多时候是立功兄弟回自己帐篷了,晚间才有,甚至有大功的将军亲自出去猎杀野味,哪怕只是兔肉,就是为给他加餐,履行承诺,发给饼肉。 饼和烤肉是我们军中最珍贵的奖赏,比银钱还要重,重得多。 天魂一幕,一具小小的竹筒泛着莹光,握入手中,一小竹筒的烈酒(军阵之上不可能让你喝的酩酊大醉,而且我们那时烈酒度数也不高),合今世三两左右。 这是最珍贵的东西,受赏赐的弟兄和他的生死兄弟,几个人凑到一块,一人喝一小口酒,那一张张胡子拉碴粗粝的脸庞,小心翼翼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酒,至今我仍未忘却 一辈子也不会忘 中华史书典故——鸡肋 三国大战,军中夜问哨令,主帅曹操尚食案鸡,故而下令,鸡肋。 所说鸡肋,军中本无鲜肉,所食恐为野鸡,军中将士猎获而来,故极为珍贵,非将帅不能食。是若想享用鸡肉,唯军中赶活鸡随军以享,然军中看见极为恶劣,士气影响极大。 为将者,一军之望,为帅者,众军之望! 曹丞相何等聪明之人,怎会干这等傻事? 之所以说,鸡肋,只是我前世血战过,知道何故,故此现世解疑,因为史书是不会记录这些小节的。 史官认为不需记载,可恰恰是这些小节的缺失,使得我们军中艰苦的生活只停留一个表面,实际上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没人知道,全部消散在千年的尘埃中。 我这样讲为何我对饼和烤肉记挂了一辈子,直至今世,因为这是我们最珍贵的军中嘉奖,千年仍无法忘怀。 那时军中无肉,鲜肉无法携带,仅有的部分咸肉干肉,多为世家将领独享,我等沙场将军则将肉送至病号营,尽力改善,军中本将与士卒食同。 那个世代好多人没吃过什么肉,都是年节才有,酒宴上有部将说他手下有装病的,可实际上这人身体壮的很,体壮如牛的黑汉子,就是故意淋雨故意搞病,躺那起不来,然后光明正大的进病号营吃肉。有段时间病号营进去就发两斤肉,他瞅准了故意害病,一进去见着肉揣着就起来了,他狼吞虎咽一顿吃完了两斤肉,这吃相以至于医官瞪着眼怀疑这人是否真的有病。 吃完还拍拍肚子一脸满足,坐在营帐边抬脸一副诚朴的笑容,他说那是他长这么大吃的最好的一次,然后一阵沉默 吃肉的弟兄不在了,战阵之上被几杆长矛给捅了个通透 两斤 “将军,前面到城了” “进城!” 天光暗淡,战马上马鞭挥下,全军整队入城,长久的行军后我们走出山林,终于迎来城镇。 军队入城,人烟已是荒萧的城池里尽力为我们补发粮草,另外,征发夫役,以为军中。 古代军中,辅兵役夫不可能全是老弱,有些关节必须是年轻力壮,不然背不动铠甲。 “卷甲而趋之,两日一夜至” ——战国 · 阏与之战 人是个很奇怪的存在,同样重量一个东西,穿上跑不远,卷起来背着却能跑出去很远,卷甲背负,低垂腰间,伏腰拄棍,粗衣披身,魂光中赵国军卒的模样。 军中行路,未入战区距前甚远,士卒着红笠军衣行进,盔甲由夫役卷甲载背,牛车载负。除非山道崎岖车不可进,辅兵民夫徒步随军,背负甲胄,轮流相替。 百里以内,必披甲行军 必须披,不然人家一个突袭我直接全军崩溃,去后面吃自己人一刀,那我也不用回去了。 我知道速度慢,辎重随护再带上路途不顺,一天顶天二十来里地,但是,决不能无故妄快。对体力的计算十分重要,我轻易不会让军中将士精疲力竭,因为我们需要上阵厮杀,保持足够的体力是反应的关键,把控体限,让士卒留有最后部分体力是将军必须做到的能力。 如果是上官急令,我们行军肯定就不是这个速度了,遴选精锐疾进而去,披着甲也得跑快,精军强卒。不用疑惑,我是南宋精锐军系,战力有保障,套身铠甲跑的了。 发现来大陆后,大陆人身体素质普遍远差中华世代,特别是城市人,烈阳之下全甲以赴,怀疑不需要让他上阵,徒步走不了十里可能自己就先倒毙。 在我们的时代,身负百斤,如履平地,翻山越岭也并无夸张,特别是我们的农民出身的士兵,再回想起来,那些强壮的好兵真的令人心痛。 所以,在我们那个世代,披甲行进,真不是什么难事,你们自己不行的话,不要怀疑祖宗的能力! 军行之上,铠甲需先披以待,因为披甲确实有些麻烦,一旦遇袭来不及披甲的时候,我们就会把罩甲直接套在自己身上(此甲类似后世救生衣形制,止前后两块护住胸背)。 魂中残影;营中宋将赤背坐地,亲军拉起罩甲当头套下,带革悬肩甲挂身上,护住胸腹要害。 南国炎热,披甲行进确实辛苦,旦有机会卸甲透凉,但是,穿铠甲走的时候不管再热,不能极热的时候猛地吃凉的,你非闹肚子不可。 透过阳光,前世林中山路步伐轰鸣,甲具齐装的军卒们踏步前进,跨过山林的路途,将士们的身影穿过了林光。 本将身骑战马立于道旁,看着军中将士队队行过。 长枪架在肩上,一列列长枪军踏过落叶,轰鸣的军列,好像跨过了千年的时光。 大宋军队,本境作战,沿途城池民夫入军协助,全军人数计算军兵,最少扣除三成,如若劳师远征,起价一半以上。因为是后勤,是辅兵,战兵最多七成,顶天之数,好的是战七辅三,极端的时候战三辅七。 战一辅九不是没有,这种仗一开战就败了,国家败了 纯蒙古人军队,说有多少人就是多少战兵,没有辅兵 蒙古人不需要后勤,他们的军中唯一分得只有老弱和青壮,但是,哪怕老弱,射出去的箭也是狠厉要人命的,所以他们只有战兵没有辅兵。 是不是还没理解他们的箭威胁有多大,前世军中我们其实是有枪盾兵的,行军时背负盾牌,一条绳子斜打肩下拄枪前进,这是他们前世在我眼前的背影。 上阵立盾,必要时扔掉盾牌双手持枪厮杀,我们不会一手持盾一手持枪,因为没法,枪长且重,盾牌说白了就是拿来挡箭的,不然活不了。 打成这样,所以我在后来军中经常是一万多人的规模,好多不是兵,人家是民夫。然而一旦开战,民夫经常被卷入战事一起上阵,不然我们全死了他也活不了。 掀了车布卸出备铠,给最强壮的民夫披上,捞起根长枪就得上!没甲的拿把刀也得跟上!不然我们败了你也死路一条! 故此,古代军中一旦提及精兵二字,那就是本军全部战兵,精锐士卒,没有辅兵,没有民夫,将士自裹甲负粮,轻锐疾进! 在我们获得了城池补充之后,大军上路,尽力补充我们的西川城池拿出家底,盐酱肉菜,军中一时饱餐。 行路上长长的车列牛马哞叫,车板上载的尽是盐酱,在军中咸菜和酱是军资,我们在牛车上大坛小坛装的都是咸菜和酱,吃饭的时候各炊事伙头领取本部酱菜,掀开半个坛子把半坛咸菜倒锅里,一天一坛,正好。 前世军中我们吃不上什么新鲜蔬菜,有限的蔬菜会被尽快吃尽,咸菜和酱才是陪伴我们最多的东西。 身为将军,绝不应挑剔伙食。 我们有酱料,各色都有,不止豆豉酱,这个无法固定看后勤补给,往往是后方城镇有什么我们吃什么,一般是加盐,更咸,还有酱菜,不然我们吃什么? 那时候什么都有,我都不知道第二天能吃上什么,因为不知道,不知道下一个城镇,抑或后方粮道会给我们送什么。 有今天没明天的,那时候军中不都是这样?谁知道第二天是个什么样,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 经常都能看到他俩,以至于直至今世,看到准备要盛装咸菜的小碗碗底有水珠,我都会下意识拿纸巾把他擦干再盛。完全是下意识动作,身体接管大脑的操纵,因为咸菜不能见水,我们要最大限度的保存他。 当年咸菜是我们保证战斗力的关键,不吃咸的人根本没力气,我们的咸东西只有酱和咸菜,酱就更不敢见水了,保存食物的记忆和习惯到现在还在记忆,千年了啊。 前世军中爱吃酱油,因为那时候酱油味道很好许多时候不一定有什么调料,有酱油就很好了,再能有新鲜蔬菜,在汤锅里滚一下蘸酱油很好吃的。 所以,后世镇守江门,一句粤语,没来由感慨万千——白灼,蘸酱油。 还有,我们当年吃饭,军中饮食普遍偏咸,不仅是为补充体力,更因南国潮热,人在久热之下长途跋涉,极易丧失食欲,重油重盐为的是激发食欲补充体力。比如天竺,吃饭重油重盐多加香料,因为太热,人在炎热环境下很容易丧失食欲不想吃饭,为的就是激发食欲,你必须把饭吃下去,不然人就垮了。 所以,口味延续到今世的我依旧对咸的鱼汤较为喜欢,哪怕到了戒荤还是这样。我们那时候军队出征,有幸带咸鱼是最好的,咸菜,酱,都会往锅里丢,要是粥里能有条咸鱼,那就太好了,足够我的兄弟们高兴半天了。 后世之人永远无法理解为何我对区区一个咸味记挂这么深,因为后世社会繁荣,物资阜盛,咸盐早已不复当年价值。在古代盐真的很贵重,精白细盐是贡品,非世代权贵不可食,家国盐铁专卖,高价的盐民众很难吃起,能充分享有咸盐的只有军队,甚至许多经济上不去的朝代,连军中都只有盐布醋布,咸盐几无。 车板上的坛坛罐罐就这样躺在我的记忆里,能在古代我们出征带盐带的真不多,南宋是因为经济发达商业繁荣,这才有能力提供酱菜,咸菜和酱才是我们盐分的主要补给。但是,咸菜和酱有一个极大弊端,那就是他们实际上属于盐类而不是蔬菜,人不吃蔬菜很容易出毛病,特别是在你长途跋涉的时候,蔬菜来源没法保证,荒山野岭的你让我到哪给你找菜去? 前世天魂;牙痛喉肿,喉咙刺痛,经常咽东西针扎一样的痛苦,吃不到什么菜,就是这样。 经常吃不到新鲜蔬菜,口中亦臭,所以我们那时治疗口腔溃疡也有土法,就是路上有种红色的圆圆的小野果,老卒都认得,含嘴里嚼一下含到创口处,能治,没几次就能好。很抱歉我已记不起这个果子叫什么名字,圆圆的红红的,个子不大还很小巧,野果。 很抱歉我忘了,他的名字和那些死难的弟兄一起,被遗忘在了千年的轮回里。 第23章 军行路(三) 前世军中,学会寻找野果野菜是我们活下去的最大保证,因为常吃不到蔬果必将死于怪病。当时军中确是这样,得了一些怪病无法医治,药石无用,现在看来是缺乏维生素,可当时哪他妈知道这些! 为此我们沿路会分出兵员搜捡蔬菜野果,我们叫他们巡检(寻捡)使,在有民夫于军的时候好多是民夫和妇女在外,老卒一个带一群,到宿营地的时候也会派兵在周围捡拾菜果,都是为了对付这些。 那时候也没有什么好赖,什么都往锅里丢,有什么丢什么,抓到野味也一样进去。一锅粥里有野果,有菜,运气好有肉,什么都有,糙米绿豆杂粮可着劲一股脑招呼,反正炖锅里你不吃没别的,不然为什么说军队里的东西养人?我们那时的粥绝对是好东西,营养丰富里面什么都有,吃这个很难生病,前提是在后方或草木充分的地方,不然一样抓瞎。 所以说大军过后寸草不生,说的就是我们,不信?一扎营牛马自己出去啃草,派几个兵看着就行了,都累得半死谁有那力气给他们砍草啊(所以唐安史之乱时的美马计就是这样来的,就那几个兵,根本看不住一群发疯的军马)。 以前打仗最重要就是吃,吃和睡吃的地位实际在睡之上,你连吃都吃不好,得上什么病你能上阵?从下面打上来的将军都是吃的高手,都知道应该吃什么,什么时候出去可以挖到哪种野菜,什么样的土下面有可以吃的根茎,都是学问。有的老卒看看土就知道下面有什么东西,有啥能吃的根块,过去一挖分文不差。 “哟,赵巡检使又出去巡检了,收获怎么样啊?” 塔楼上拄着长枪的士卒笑着打招呼,驻扎的营地里民夫在军,有了他们的协助后我们日子好过了很多,土生土长的他们识得本地山植捡来许多山菜野果,尽管很多野果野菜并不好吃,山野所长无人打理不可能好吃,但有用。譬如山葡萄,生前吃过,又小又酸又涩,顶不好吃的存在,但是有用,嘴烂之类吃不上菜的小病吃些就好了。 在他们的努力下,我们还能改善菜色,蘑菇汤我们有时都能喝上,新鲜采来的蘑菇洗好混着酱菜丢入锅中,一碗蘑菇酱汤浇入米饭,这碗粗米就好咽很多。那时军中有机会尽量就煮蘑菇汤食用,雨后民夫们出去捡蘑菇,见到彩色蘑菇有狠的一脚给奔出去好远。 “你这一脚颇显功力啊” “那玩意有毒,敢放一朵下去一队人都得撂倒!” 这都是经验,天魂一幕;一旦战败,打散之后粮米尽无,充饥只能依靠野果。路上吃野果时尽量捡认识的吃,不认识的要捡树被扒拉过的吃,说明野兽吃过,半半拉拉的枝叶参差,能吃的只有这种。千万别碰枝叶茂盛果子众多的,因为连野兽都不敢吃的说明有毒,吃不好有的弟兄就死在这上面了,死因,中毒。 雨后的山林里一片静谧,薄雾微起,弥漫林间。 潮湿的空气微凉的沁入身中,晶莹的水珠挂在草叶,背篓里装满野植的民夫们踏过静谧。当满载的人们回到军中,夜色已悄悄降临,举着大勺的老伙夫悠长的声音传入耳畔; “开饭喽” “诶嘿开伙了!” 营中士卒们呼啦啦全跑了出来,手中举着各色餐具围到锅旁,只不过倒霉的是,你看不到什么饭碗,军盔倒是一片。 那时候军盔其实是我们的饭碗,被迫充当了饭碗的军盔也是心有不甘,行军时你到哪弄碗?急了军盔拆了帘甲就是碗,想用碗吃饭你只有等到了后方城池稳定补给才有,当地官府派发,这会真要能找到碗估计给你你都不用,因为那碗破破烂烂缺牙豁嘴,弄不好还只有半个,换你你用? 人老百姓平时遇到那些吃饭碗都缺个角的一水得骂是守财奴,我们缺角,但我们那是倒霉,别说缺角的缺半边的破碗都有,而且那还是好东西,要抢的。战场上谁会给你备碗,有碗就行了,凑合着用还挑什么? 至于餐具?别想了,去边上捡根差不多的木棍,一阕两半就是筷子,谁打仗还带筷子?以前我们吃饭很简单,没筷子,就是把咸菜直接舀一勺添我碗里,然后我就用勺子搅着吃,那时候弟兄们吃的都一样,日子不好过,我们吃食一样,我也是坐在那里吃粥。 本将生前用餐唯一优待,就是有一个木勺喝粥,其他的弟兄吃饭都是捡根木棍一折当筷,朝不保夕死活都不知道的战场,谁还带餐具啊。 那时候行军打仗,军盔是饭碗树枝是筷子,没有餐具,有次我的上官来到,我连双筷子都没有,就是树枝,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上官看到我的窘境哈哈大笑,我低着头把筷子在衣服上擦擦,犹豫的递了过去。 上官接过就用,大口吃食。 曾经在战斗行军紧迫的时候,我们拿军盔盛稀粥饮用,渴的时候开饭了,喝一口稀饭格外甘甜,我们都是披头散发,晚上看着跟群活鬼一样。 生前岁月,军伍之中,我们尽是有什么就吃什么,不挑剔伙食,食物对于我来说只是延续生命的手段,维持生命而已,对食物没有挑剔。 《三国志 · 诸葛丞相列传》记,丞相病重时,每日食仅三升,魏帅司马懿获知后,大喜过望,断言:其将死也。 魏晋三升,合后世零点六升,今世竟有玩弄笔杆的;认为病重的丞相日食米一斤,居然还有人说他快死了? 你们知道吗?军中饮食三升,一定是粥类!也就是说,丞相一天仅食0.6升的粥类,这已经是大限不远了! 绚烂的晚霞已渐渐没去,夜幕片片笼罩大地,昏暗中土堆上一个端着军盔的老卒一脸奇怪的咀嚼着,看不太清自己到底盛了什么东西,伸手把盔碗递向身边; “我说兄弟,伙上煮的这是什么,你能看出来吗?” “还看出来?” 土堆下坐那正喝粥的兄弟冷不防被这么一问也是一脸奇怪,嘴里鼓鼓囊囊的看着问话的,怀疑这是不是嚼到什么把脑袋给嚼傻了; “谁要能认出这里面有什麽,我认他爹!” 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泼皮!” 那嗓门大的,让人听到认爹的老伙夫挥着铁勺就过来了,当年在军营里喝粥,粥里什么东西都有,还熬得稀烂,谁知道这都是什么东西。所以在营里听见认爹是伙夫最难堪的时候,因为老伙夫认为这是对他的劳动极大地不尊重,能从这头把认爹的追到那头,挥着铁勺撵着打。 我们的粥锅里有什么丢什么,蛇我们都见过,一勺卷起遗骨唉声叹气的飘在锅里。 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混了个这下场,只能说这家伙犯天条了。 其实军粮就是这样,单调,乏味,永远都是煮的一锅不知道什么东西混成一块的玩意,反正我吃了这么多年的军粮,我连一次里面有什么都没认全。 军营里不少食物不好吃,就像嚼木头渣滓 所以我在转世后最大的毛病,死吃不惯河南的汤面条,见鬼了我是浙江人啊!吃了一辈子汤锅还吃啊! 锅里煮的不好吃,生前军粮吃的要死,河南就爱吃这个,我真的 中华武将传,大宋军战餐 前世作战,正式战餐简单朴实,将军餐食里绝不会有鱼,因为战场上将门家的孩子都要教育最快速度吃饭,你给我盘全是刺的鱼我还得吃这么快,我吃的了吗! 所以我们不吃鱼,直至此世。 营地里挨打的抱头鼠窜,教你认爹,不过我们的伙食吃够是吃够,轻易不会吃别的,其中特别是生食,军中只要有机会,绝不会轻易吃生食。 金齑玉脍,描绘鱼生的食物,相传隋炀帝巡幸江南品尝此菜时,因其味鲜美异常,鱼肉洁白如玉,齑料色泽金黄,连声赞曰;金齑玉脍!故名,金齑玉脍。 宋时宴会,夹起一片生鱼,晚光灯火下薄薄的鱼肉透过淡黄的光芒。 然而生鱼我们实际上很少吃,早年不懂,感觉口感不赖,结果干死一群同族,死状各异,甚至有死后从嘴里往外爬虫子的!那种白的带黑杂色像鬼蛆一样的东西,差点没把人吓死,后来我们就不敢吃了,知道吃了弄不好要完,要吃熟的。 早在三国时期就专门有下寄生虫的药,有记载显示名医华佗就治疗过因吃生鱼片导致寄生虫感染的病患,所以,直至今世依旧保持前世战阵习惯,轻易不吃生食,特别是生肉。 咣咣几勺子下去,脑袋起包的兄弟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回来了,也赖他,你认爹就认爹干嘛那么大嗓门全营听乐,你不挨打谁挨?实质上人家老伙夫手艺不错,是大锅饭限制了他手艺的发挥,那时军中伙夫营都是老卒,尽是无处可去还受伤落下残疾的老卒,我们军中给他养老送终,而且老卒们也愿意待在军中,这就是他们的家,我们就是他们的家人,老伙夫就落得有战伤。 老伙夫最大的本事是,既能让我们的饭菜咸味足够,口味很好,又能保证咸菜,盐和酱一直用到下一批补给到来,不管多迟的补给,这就是本事,很会精打细算。 花白胡子,和善的老伙夫站在大锅旁的影像,一直存留脑海。 前世军中炊事是一个很辛苦的活,为了给我们烧饭伙夫们起的都很早,在一定人手的帮助下,带着战伤的伙夫们常常在营外捡拾柴火,背着成捆的比自己还高的烧柴回到营地,想烧炭火只有到后方城池。正常情况下行军不打仗我们是两餐,早饭是菜粥,咸的,果子野菜里面什么都有,然后给你一个饼子,揣怀里中午饿了吃,下午酉时左右有顿晚饭,最迟戌时打卯之前能让你吃到,也就是后世七点之前能吃上饭,晚饭实在往往是干饭,同蒸菜酱,多于战阵,或耗力极大之时,非战时也会喝粥,没什么固定伙食,但行军饭点基本都靠戌时,早了做不出来。 我们以前行军的时候从来没有一天三顿饭过,因为一天三顿是灾难,根本不可能完成。况且行军吃饭不是正常饭点,只有扎营后才有,行军中你哪来的饭?想被突袭你自己去烧,滚远点别拖累我们! “黑风” 夜色已晚,军中掌灯,我端着军盔走到栅栏前的我拍拍战马,低下头的黑风一声低鸣。 不要光顾着自己吃,不会说话的兄弟也在等,前世战马疲惫时喜欢舔我们的脸,因为脸上常出汗,战马补充盐分,我们一般都会带一个绳拉小袋,里面装着盐炒黄豆随时补充战马体力,许多时候战马会和我们一起吃军粮,他们是独锅不敢乱烧,加盐,补充马匹体力损耗。 低着头的黑风沉默的吃着军盔里的食物,里面的盐分足够黑风睡个好觉了。 其实我们还活着的时候,只要不打仗,我们吃的实际上并不差。前世烟火,蒸煮煎炸烤,我们吃的菜色和后世差不多,我们有铁锅,有油,会炒菜会做饭不是呆瓜,你们真要是穿越过去了,饮食方面不会有任何不适。 但还是那句话,打仗了,没有办法,条件艰苦,炒菜?军营里没这回事,我前世就没挑过食,有啥吃啥。天魂一幕,我站在那耷拉着个肚子,掐着腰侧背对着。 我也很无奈,毕竟我也没办法 我什么都吃过,土,吃过 我们吃的都是炖菜,一般营地里要是有哪个端着碗的瓜蛋提出吃炒菜,老兄弟只会把他的碗夺走,舀上几勺菜,再挑一块肉放他碗里,然后白他一眼,看看那边那个,将军都是吃这个,哪来的炒菜? 我就在不远处的小坡坐着,吃着锅里的炖菜,还炒菜,你疯了吧!军营里条件艰苦哪来的炒菜,干脆你把我放锅里炒了如何?你胡乱提要求我看你是想挨敲了,人老伙夫不把大铁勺敲你脑袋上算你狗日的跑的快。 故而,只要有机会,一定按照生前军中口粮,餐饮度日。 前世战阵,军行路上,我们经常吃饭都是一锅烩,这样有热饭热菜,连咸菜一起进锅蒸饭。肉粥是我们最想吃的,骨头碎肉野菜混着一炖,稻米粟米绿豆一下,小葱香油出锅前一点,热乎乎的冬天来一碗浑身通泰。 我的兄弟很好养,他们不过一月只要几斤肉就能维持生存,他们有好多饭量好大,每次吃饭狠狠的刮着勺子只想把锅底舀穿。他们在家吃不饱饭,为了吃口饱饭过来投军,然后死在战场,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我无比忠烈的兄弟。 然而这还是蒙古五路南伐败退之后,战事烈度明显缓下的场面,在真正最激烈战斗,连这个日子都是奢望。 粮道断绝,军中断粮已成常态,蒙古铁骑死死封着大军粮路,援粮尽亡,我们能吃到的,只有发霉的积粮。 生前岁月,旦逢阴雨,粮路无济,军中仅存的干粮极速霉变,你怎么办?不吃?发霉变质也得吃!将军怎么了?小兵都在眼巴巴的看着,你不吃,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千年以后,一双眼巴巴的目光还在可怜的看着我,他脏乱的发髻散在脸上,盔甲脏破,双手捧着早已霉变的食物 我差点落泪,一把抓起发霉的窝头大口咽下,早已霉变的食物混着泪水一起咽下。 士卒们谁都看到将军泪流满面 嘴里鼓囊着最后一口,走的跌跌撞撞,边走边哭。 第24章 西域尘 长久的行进中,我们一路舟车回往京湖,南国多山野,四野山林密布,此时的我们已经靠近了边界,三百里,警惕的界限。 “将军,抓了帮蒙古人的探子!” 一脸杀气的老卒拱手相报,脸上还带着溅射的血液,我看了看他的脸,随后面色不善; “去看看!” 前世行过边关,那一天,军中抓住了一队蒙古探子,但是,没有一个蒙古人。 他们是党项人,我至今奇怪,他们中是怎么有人能够在蒙古大军的军伍里,保留着西夏发辫。 被抓住的蒙古探子中有人摘了军盔说自己是党项人,发辫为证,打眼一看确实不是蒙古发辫,是党项,不是蒙古,因为我们见过。 宋时边关,西川境内,毗邻党项的大宋边境曾出现过一身土灰,留着西夏发髻的人。他们背负包裹,手牵孩童,衣衫破旧,多为妇幼,或许他们身后还曾有过男人跟随。 没人为难这些人,他们缩着脖子,扭头看了一眼,低着头快速行过 也就是在那一年,西夏灭亡了。 前世甲叶碰撞声传入耳畔,我走到绑缚俘虏的地方,小小的空地上一群蒙古探子被反绑在地,手持大刀的宋军将士立于人群,刀光雪亮。 “问过话了吗?” “回将军,问过了,没什么用处!” “哦,那他们没用了” “明白将军!” 我们的对话毫不遮掩的在人群前进行,人群中一个一脸络腮胡的党项人看着身边宋人纷纷提起刀面色不善,明白意味着什么的党项人坐地上曲拢着腿蹬地后蹭,双目圆睁; “你们汉人不杀俘虏!不杀俘虏!” 懂汉话? 我转头看了过去,左手摁上剑柄,缓缓地走了过去 看着我一步步走近,蜷缩在地上的党项人双手反绑向后蹭去,呼吸急促面色涨红,眼珠都要凸出的脸上全是求生的渴望。 走上面前的我压着剑柄,半蹲在地,冷漠的面容上已无活人的温度 “我知道你听得懂汉话,家哪的?兴庆府?灵州府?黑水军司?” “蒙古人过来家是个什么样?你不知道吗?” “你的族人们呢?你跟着蒙古人来到这里,还想活吗” 蒙灭夏之战,河西之地种族绝灭,所战尽是屠城,百里之内空无一人已成常态,白骨是路途上最常见的存在。 他们成堆成片,漫天风沙里仿佛还能听到死者的哭泣,鬼哭的声音随着风沙漫向天际。 沙路上仅存的生还者头发板结,大睁的眼神里全是惊恐,似乎眼前还能看到一片血火,血火中妇孺死前的哀嚎。 贺兰山的泪光 拔出将刀前最後一句:去给你死去的族人们谢罪吧! 求活的那个党项人突然非常沉默,不再挣扎,闭眼受死 他最後一句喃喃自语我隐约听到了 谢谢 刀光落下 西夏,西域之国,河西之国,地跨沙海横越万里,其人尚白,故又名大白高国。 大白高的王 日月轮转,悠远的夜空悄然散去,阳光洒下,草野拂缦,孤独的狼带着青稚,走过草原,他的身后,似乎隐约着狼群的身影。 蒙古人的图腾 狼族的图腾,最终和大白高的王,撞在了一起。 蒙古军队首次进攻中原国家的历程,始于西夏。 公元一二零五年,夏桓宗天庆十二年,冲出草原的蒙古大军首攻西夏,踏过天际的骑兵,狼群呼啸着卷过大地。 这是蒙古人没有接触过的战争,战场不再是草原而是城市,从未有过攻城经验的蒙古大军想要灭亡世仇大金,必须要有一个试炼场。 所以,决定先易后难的蒙古军将试炼场点在了西夏,首攻西夏的蒙古大军对攻城作战表现出了极大的不适,况此时西夏国势未颓,西夏二十万大军旌旗招展,在劫掠了部分边城后只能退军。 为的就是积累战争经验的成吉思,表现出了可怕的耐心;没有关系,围猎的猎人们,退回草原。 狼嗥声声,踏向贺兰的狼群,返身回到了长生天的高原。 也就是在满载的蒙古大军返回草原的时候,西夏内部爆发了最不堪的一幕,夏镇夷郡王李安全通奸太后,篡杀桓宗。 公元一二零六年,春末,夏仁宗嫡子,性温厚宽实的夏桓宗李纯佑被杀了,死于最无耻的背后一刀,来源者;至亲。 事实上从西夏最后帝王,夏桓宗李纯佑被篡杀之日起,西夏的灭亡就已经注定了。 庸君即位,失去了法理,法统的西夏王室,在接下来的岁月中永远陷入了动荡里。 草原的猎人已渐渐熟悉战场,黄金家族的男人们团结一致,为了灭金的大业,草原上再次召集军队,继续演炼西夏。 公元一二零七年,夏襄宗应天二年,二征西夏。 蒙古大军大破西夏重镇斡罗孩城,重创西夏边军黑水军司。 公元一二零九年,夏襄宗应天四年,三征西夏。 蒙古大军大破西夏黑水军司,军发黑水城,蒙攻夏转折之战爆发! 倾举国之兵的西夏决战蒙古,人心混丧的西夏大军在翰海罗城,克夷门下的一系列大战里,失去了十余万精锐军队,死去了高逸等一大批重臣大将,名臣将相一时荡尽,精军耗竭,夏仁宗父子百年休养,河西之国百年积累,就这样全打光了。 西夏一国,全族人数最繁盛时不过三百万。 打穿了克夷门,冲过西夏尸横遍野的蒙古大军直冲西夏都城中兴府(原兴庆府),不擅攻城的蒙古大军决定水淹中兴,围城筑坝水淹中兴府两月有余。 水淹之下,城墙倒塌,西夏主李安全救命于金,结果百年贡奉的宗主国金,朝堂之上,金主完颜永济击椅大笑; 敌国相攻是我国的福分,不救! 彻底绝望的李安全此时已在等死,确定西夏在水里泡了两个月的蒙古大军信心满满;水里的城,死定了! 谁知当晚突然堤坝崩塌,水倒淹到了蒙古人头上,城外营寨被冲的七零八落,这下没得打了,只能退兵。 也就是这个堤坝,从未接触过水工土木并不在行的蒙古人为此付出了沉痛的代价,崩塌的堤坝为西夏续了二十年的命,随着此次溃坝丢进去的还有成吉思汗的命。 二十二年血战中,一代天骄殒命地。 退兵前蒙古大军狠狠的宰了西夏一刀,为此嫁女求和的李安全赔付蒙古一大批金帛物资童男童女,险死还生的西夏王室火冒八丈,仇恨宗主金到了极点。所以在接下来的年月里,西夏附蒙,疯狂攻金。 倾尽全力 自皇建元年至光定十三年,十三年间金夏岁岁开战,大小二十五战,自此两国精兵俱尽。 自天会议和,八十余年与夏人未尝有兵革之事。及贞佑之初,小有侵掠,以至构难十年不解,一胜一负,精锐皆尽,而两国俱弊。 ——金史 列传卷七十二 外国上 长久的战争中西夏国事剧烈动荡,人口年年损耗,有减无增,跌宕飘落数十年,民心不附军心动摇,西夏王室内部乱作一团。 公元一二一一年,西夏宗王废杀李安全,立李遵顼为王,是为夏神宗。 公元一二一七年,夏神宗光定七年,四征西夏,夏神宗逃至灵州,留太子李德旺守卫中兴府,为此西夏不得不遣使求和,攻金依旧。 国家用兵十多年,田野荒芜,民生涂炭。虽妇人女子都知道国势已很危险,可是朝廷大臣还是清歌夜宴。 ——公元一二二三年 夏御史中丞奏疏 公元一二二三年,光定十三年,内外交困,夏神宗李遵顼退位,是为太上皇,至此西夏国势已彻底衰微。 当年,夏献宗李德旺继位,停止攻金战争,次年合约修立,金夏再无战,西夏全军集结北境,抵御蒙古。 戎马满郊,财用困竭,在位三年,竟以悸卒。 公元一二二四年,夏献宗乾定二年,五征西夏,西夏灭亡的序幕,拉开了。 蒙古大军开至,五月迎战沙州,西夏守将籍辣思义死守城池,蒙古大军久攻不下。 成吉思汗下令继攻银川,九月银川攻破,西夏主力败溃,夏献宗求和投降,订立和约,蒙古大军解围沙州,全军返回草原。 公元一二二六年,夏献宗乾定四年,六征西夏,最后一战。 拒绝履行和约交递质子,夏献宗,以此为名的成吉思汗亲率铁骑十万北攻西夏,东路进发直指中兴府,西路蒙古主将阿塔赤另率大军,沿河西走廊杀向中兴。此战蒙古大军全军尽发,携带了大批仆从军队的蒙古人数已无法计算,只知道他们的数量是这样庞大,茫茫人海下已不是人口不足两百万的西夏能扛住的攻势,草原上蒙古铁骑尽出,泰山压顶。 绝望一击 首战黑水军司,二十一年的反复争夺,永不屈服的黑水军司永远的陷落了。 年初,黑水军司治,黑水城,在成吉思汗十万大军围攻下死守不降,血战几近两个月的西夏人流干了血,终城破陷落,满城尽屠。 干枯的胡杨树下,月光清冷的照着,繁荣了两百年的边城,就这样消失了。 大军南下,西夏出征,这是没有任何希望的抗争,西夏大将阿沙敢不率军出征,迎击成吉思汗。 贺兰山下大军败溃,西夏数万大军全军覆没。 至此,西夏北境完全失守,成吉思汗大军西移,军驻浑垂山,等待西路大军会师,合攻中兴府。 最后一战,蒙军大掠,河西大地草叶尽黄,水木皆枯,民无所食,举目饿殍。 是岁大旱,民间窖积皆尽;蒙古西路大军,首攻沙州,围城数月,血战不断。 沙州,敦煌的旧城,飞天的思念,佛国的居城 西夏守将籍辣思义拼死奋战,希望早已断尽,城中粮草竭尽,骡马食尽,泪光中满是绝望。 全城战至最后,西夏大将籍辣思义奋战至死,沙州陷落,满城尽屠。 敦煌就这样消失了 五月,蒙古大军进至肃州,招降不受,大军攻城。 肃州,酒泉的旧城,大汉霍去病远征匈奴,洒酒犒军的地方。 已经没有希望了,不会再有援军了,国族们杀死了想要投降的守将举立沙,全城军民殊死抵抗。在蒙古大军狂暴的攻势下,肃州陷落,满城除一百零六户与蒙军将领有亲的百姓外,全城被屠。 酒泉就这样陷落了 六月,蒙古大军进至甘州,蒙古亲王,大汗养子察罕亲笔劝降其父,西夏甘州主将曲也怯律。西夏副将阿绰绝不投降,夜起袭城,三十六人斩杀曲也怯律,决不投降! 甘州,张掖的旧城,汉河西四郡,张国臂掖,以通西域,威镇远邦之地。 西夏的将军用最决绝回应,答复了所有投降的劝告,哪怕已没有希望,城池必定陷落,全城仍旧拼死奋战。战至最后,甘州陷落,西夏守将阿绰及所部将士悉数战死,无人投降。 张掖就这样亡去了 七月,蒙古大军进至西凉,劝降不通,蒙古大军攻城! 西凉,武威的旧城,汉武元狩年间,远征异域,武威立名之地。 一切的荣光消失了,西夏守将斡扎箦战败降城,武威永陷沙海。 武威就这样陷没了 沿途城池尽败,军民崩溃,国亡已兆。 是年五月,夏神宗李遵顼忧病而死,终六十四。 同年七月,夏献宗李德旺惊悸而亡,年四十六。 李睍 大白高最后的王 是年八月,南平王李睍即位,是为夏末主,此时西夏国势已危如累卵; 八月,蒙古大军出征武威,攻陷中卫。 十月,蒙古大军攻破夏州,南北合围。 十一月,蒙古大军进至中兴府门户,最后锁钥,灵州府。 灵州大战,西夏最后大战,血战二十二年的西夏,集结最后兵力,最后族人。 面目枯索的党项人衰老的脸上,满是战火的痕迹,只剩两个眼睛还在闪着光。 灵州,大白高最终宿命地,党项人最后的军队,西域十万,这是最后一支大军,由西夏最后名将嵬名令公所率,承载着最后希望,增援灵州! 增援灵州! 黄河早已封冻,祁连山的雪风刮过大地。 远在黄河对岸,蒙古铁骑纵驰,西夏人尽冻色,远处火光四起,灵州城内一片杀声,西夏援军一支支的冲向灵州,踏上冰面。 远岸箭雨掠过,冰面夏军倒伏,冰破人落,蒙古大军驰上,轻骑淹没,十万大军淹没在茫茫铁骑里。 他们英勇的死去,十万大军,最后希望,就这样败亡了。 灵州城破,西夏守将前太子李德任不屈而亡,满城被屠。 黄河两岸,伏尸数十万。 灵州之战,来援之军先后超过十万,灵州全城守军,加之所有能够动员的夏人百姓全民为军,共计三十万大军 一朝覆灭 这是西夏最后一次大战了,军既败没,诸将战死,失去了族人,军队,将军的西夏已经亡国在即。 此年间先后动员大军五十余万,人口仅一百余万,不足两百万的西夏一国,举国拼出最后可战之军,能战之力,在他们全部牺牲之后,西夏也就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了。 他们身后的族人们,再也没有保护了。 十二月,蒙军攻破大盐川,兴庆府围城在即。 冲入了河西的蒙古大军屠城灭族扫荡而下,幸存者百无一二,白骨蔽野,数千里几成赤地。 此刻的中兴府,军势早已不在,城中军力尽无,粮草食尽,仅剩普通民众的都城城破在即。 长久的血战下,西夏引以为傲的铁鹞子,步跋子,早就全部拼光了。 所有的主力军队已在黑水,贺兰,沙州,肃州,甘州,西凉,夏州,灵州一系列大战里,全部牺牲了。 极度艰困之下,中兴府死守半年,至死抵抗,城内死尸相籍。 城中大饥,疫病四起,推着尸体的推车日日不绝,死亡已笼罩了这片孤城,谁都知道守不住了。 城外夜色,黑夜中远远望去,蒙古大军的营火几乎耀亮半边天幕。 这就是西夏亡国前最后的场面 公元一二二七年夏,一切终于走到了尽头。 忽剧震,王城京畿,雪上加霜。 地大震,宫室多坏,王城夜哭。 在城破前最后的大地震里,天亡一震,彻底震垮了党项人最后信念。 公元一二二七年五月,西夏所有国土除中兴府外,全部陷落。 一片孤城 不再坚守了,夏末主决定出降,使节前往六盘山,向蒙古大军提交降城的意愿,仅请宽限一月,以做最后准备。 不要让人知道我死去的消息 临终前自知看不到降城的铁木真留下遗言,下达了灭亡西夏,绝灭党项的命令。 汗的命令是要被完全执行的,成吉思的意志不是区区一个察罕能够阻拦的,哪怕意志的所有者已经死去。 公元一二二七年八月,西夏末主李睍出城投降,西夏王族全族而出,包括抱着幼子的女性,大队人马,护卫随从,在蒙古大军的命令下随军觐见大汗,行至萨里川,全部被杀。 成吉思汗四子拖雷执行了父亲的遗命,蒙古大军开入城中,杀死民众,毁灭城池。 城内一片惊慌,士女惨叫,惊呼穿过街角,迎面马刀闪亮的蒙古人满脸是血。 终,西夏败亡,中兴府屠城,作为一个强盛民族的党项,世居河西享赐国姓之族,至此不再存在。 铁木真死后,完成了屠灭西夏的蒙古亲军护卫大汗返回草原,埋葬在大汗生前亲选的地方。 沿途蒙古军杀死所有看见的百姓,挥下马刀的蒙古人犹在念着;到地下去侍奉我的主人吧。 公元一二二七年,西夏灭亡,享国一百八十九年。 ——国立 西夏李氏党项世家 轻轻唤醒尘封的灵魂,慢慢闭上你的眼睛 彷徨的人啊,离去吧,世间已无所牵之挂 离去吧 二十二年的岁月里,最初的成吉思汗对西夏还是有所忌惮,但由于伐金远比预想的太过顺利,远攻西域,西域诸国不堪一击,成吉思骄傲的蔑视着一切。 其实这也不怪他,任谁看着比最强大的金小的多,弱的多的西夏都不会放在眼里,你一个小小的西夏算个什么? 结果西夏真算个什么,亡国前党项人誓死抗争,他们的血性震撼了天地,连成吉思汗都死在了西夏,打一个小小的西夏蒙古竟用了二十二年。 最后的天葬,落葬草原的蒙古大汗,夜色下隐约的狼群呼啸着掠过草原,狼嚎声声 · · · 还记得那个坐视西夏不顾的金吗?在西夏壮烈灭亡之后,金也步了大白高的后尘。 两个国家一起去地下相逢了 第25章 北国雪(一) 曾经金人有画灰而谋的传统,开战前将帅们坐一起在灰堆上商讨战策,商议完拿出统一意见,把灰一把抹平,不管先前有什么冒犯一律不记。 如同平去的灰尘,全军按认同意见开战! 踏出白山黑水的女真族人,始开的战阵里铁马呼啸,贵族将帅们冲锋在前,他们是真正的完颜贵种,怕死的没有,士气鼓舞不可想象。 那时的他们,最精锐的亲军合札铁骑围绕,一身甲装的重骑号啸而进,身后呼啸冲锋的女真骑军势如山海。 立国之初,完颜一族战无不胜,止一个片段;大金皇帝完颜阿骨打最初常和他的叔伯兄弟勃极烈们一起席地画灰而谋,有次因意见不合,都极烈完颜阿骨打暴起之后被其他的勃极烈们一起摁住了痛揍一顿 没人受到惩罚 所以,完颜家短短十数年起辽灭宋,不是没有缘由。 · · · 金,北海之国,女真之国,白山黑水的民族,长白山的故乡。 金,得承汉化,中途遏止。 后,沉浸富贵的金人身宽体胖了,再也上不了马了,猛安谋克纷纷迷失在安乐乡里,衰落已不可避免的降临了。 女真一族,有如完颜娄室般横扫千里的大将,再也见不到了。 再也见不到了 “我原先以为,中原的皇帝是天上派来的使者,怎麽能有这样的庸懦之辈呢?” 公元一二零八年,泰和八年,金章宗完颜璟崩,卫绍王完颜永济继位。消息传到草原,要求贺忠新帝的金使踏足蒙古的草场,草原上闻听此信的大汗唾弃而走,上马而去。 在蒙古大汗远去的背影里,恐怖的灾难张开双翼,阴翳笼罩了整个中原。 曾经不管是首攻西夏,还是狼顾于金,二十万西夏军队的前进,金国的强大,还有宋朝在草原上流传的近乎神话般的富庶,让成吉思汗始终对中原国家保有一份最起码的尊重。但在金完颜永济继位之后,蒙古彻底不再看得起中原王朝。 怎能有这样昏庸怯懦之辈呢 克复心难,减去畏惧,蒙古大汗决定攻打金国。 史书记载,成吉思汗南下攻金前,金朝人口已达到五千三百万,大军百万,总人口几乎五十倍于蒙古,军十倍以上。 时人有云;金国如海,蒙古如一掬细沙。 曾经中原最强大的国,金国。 唯一有能力,与蒙古一决高下的国家 这是骑军战场上,蒙古人唯一的敌人 对于蒙古人来说,唯一的敌人,是金国。 当时蒙古人对金已忌惮到最初试手都没敢找他,因为一个词——恐惧。 三年一次,草原上血火升天,部落里徒步的人们乱成一团,奔驰的骏马上刀光闪起,奔逃的蒙古人首级飞落。 无头的蒙古人跪倒在草野上,血泉喷涌而起,这就是蒙古人曾经的记忆 减丁 每三年,金人深入蒙古猛杀一趟,叫减丁。 结果放出来了个怪物,可怕的怪物,自己收不住场子了! 只能说女真人有时候真的很蠢,你这一趟趟除了积仇什么也留不下,人从最初萌古部就在挨砍,一路给人家砍到后来改名蒙古,这只要起来了绝对第一个找你算总账。 把人家从萌古一路欺负到蒙古,也真有他的。 积压了整个蒙古人的仇恨,大汗决定;欲灭世敌,先试西夏! 西夏其实并不弱,只是相比金国显得易于对付,刚开始成吉思汗在汗位上不安的看着舆图,心底已经做好最坏打算。 因为金朝并不好打,蒙金国力差距太大,蒙古当年人口不过百万,而金已五千余万。不擅攻城,不习市巷的草原人,上来就和金人开打,和找死没有区别。 再加上历年金朝的减丁,使得蒙古人对金朝不仅有刻骨的仇恨,还有刻骨的恐惧。这个阴影太大,好多蒙古人自小就面对金朝的减丁,每年快马如风马刀临头脑袋飞起,到处一片平地血泉喷涌而起,在噩梦的最深处还是那种满眼血红的场景,这种恐惧并不是那么好克服的。 打完西夏,下一个要面对的,就是金了。 想了想,先挑了个软柿子西夏捏,没想到软柿子也一次动员二十万大军,面无惧意,大踏步正面迎上,蒙古人多少是后背隐隐冒着冷汗 要都是这样,蒙古人拿什么攻掠天下! 然而啊,天运到了啊 西夏当场倒毙,夏帝被杀,这样腌臜的宫廷,蒙古人看了只有唾恶。 这样的敌人,连对手都不配。 金就更不堪了,当面唾弃,并在接下来昏招迭出,蠢得让人惊叹。 其实历史远比小说更离谱,最狂妄的作者也没法写出这样的史落。 那段历史,混乱的没法描述。 再攻西夏,在经历了夏人混乱的抵抗,金人见死不救,并敌国相攻我国福分后,攻掠西夏的蒙古人返还草原,作最后准备。 拿出了勇气的蒙古人,举全族之力,九十五千户全军尽出,草原上男丁尽发,举军十万,南下攻金! 终,蒙金开战,穷困弱小的草原部落,对战强大的中原国家。 公元一二一一年二月,金蒙大战首战乌沙堡,月色下手擎弯刀的蒙古勇士,攀坡而上。 陷乌沙堡,克乌月营,金人用工七十五万,军卒竭用而筑的关隘一战陷尽,金将独吉思忠惨败而溃,金将完颜承裕只身而逃,蒙古大军冲下,金西京被围。 这是蒙古人首次大胜,在中原获得的胜利,对于蒙古人来说,穷困的草原人,第一次见识到了中原国度的富庶。 金人边陲,荒凉萧疏,却已是,无可想象的富庶。 万物有灵,当年成吉思汗刚出草原,还是极为穷困的时候,打到南边的蒙古人抢到了马豆。 除却某些特殊的,喂养战马或御马的精豆料外,民家马豆是一种很低级的农产品,也称杂豆,产量极高口感极差,仅用于喂马,属军中后营辎重,农耕民族对马豆很多时候是属于不屑一顾,因为这种高产的豆类连最低的粗粮都比不上,他们的等级大概和麸子同级。 这东西人很难咽的下去,有的品种还有毒,马吃了没事人吃了就地翻跟头,除非快要饿死,不然绝不看一眼。 场地上一袋袋马豆带不完剩下的只能烧掉,马儿们似乎知道这些宝贵的口粮要被白白烧掉,他们低鸣着围上去,拼命猛吃几乎走不动道,有的马还会用嘴叼叼主人的衣角,示意自己还能再背一袋口粮,因为再次的豆类也比野草强得多的多。 那时候穷的连马都要多吃,所以说蒙古人抢劫极为干净,连马豆都要带走。 因为太穷了 《蒙古秘史》曾载,在铁木真统一蒙古称汗之际,历经多年战乱的蒙古穷困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连汗后孛儿帖都没有一件完整的衣服,件件补丁。 蒙古穷困可见一斑 所以他打你是穷急了,但凡有点退路,有点家底,他就不会给你干这个,因为蒙古人穷到极限,已无任何退路 只能打你,死中求活。 这时金人已乱作一团,南下的蒙古大军已不可阻拦,十万铁骑前,金国集结全国主力,精锐尽发,北地大军四十五万,对战蒙古! 然而啊,金军主帅,叫完颜承裕。 很遗憾他没有勇气,对决蒙古完颜承裕步步后退不战而走,几乎不敢回望。一路军民连丧,州监连失,连金人最重要的恒州,金国牧监之地,昌、恒、抚三州连陷,匹马无还。 史料记载;完颜承裕不战而退使成吉思汗轻易拿下桓州,取牧监的军马数百万分给诸军,从此蒙古军势大振,而金人骑兵自此几乎枯竭。 三州狼啸 至此蒙古再无从抵挡 有时候真不要说人家成吉思汗瞧不起他完颜永济,三个这般富裕的州城,百万匹军马,一次大富整个蒙古全族! 此次所获,超过了整个草原所有的财富,最初期最穷困的时候,中原富庶的三州之地直接给了蒙古最大的底气! 而后,大军走到了决命的战场,蒙金决命地——野狐岭。 蒙古人像狼,凶猛,机警,狡诈。 然而更多的,是冷酷。 此战,榷场封闭,草原困锁了几十年的蒙古遭遇了极端的贫困。极度贫穷下,草原上的牧人许多没有铠甲,仅有皮袍,皮甲已是极限,全副武装,完全的具装重骑,砸锅卖铁搜尽了整个草原的铁甲重骑,仅有三个千户,三千人。 最强壮的低矮者,最雄壮的蒙古马,这是他们能做到的一切,因为甲装重骑,矮小的蒙古马无法承载高大的蒙古人。 这是草原霸主,蒙古大汗成吉思的唯一重骑兵突击力量,他们被编组为敢死队,是成吉思汗交给木华黎的唯一重骑兵力量。 这是像宝珠一样珍贵的军队,蒙古人像珍惜眼睛一样珍惜他们。 对木华黎无上的信任,先锋出击,因为大汗把草原的唯一交给了他,只能战胜,要么战死! 木华黎,不要让我失望。 长生天的子孙们,冲锋! 野狐岭大战,金军四十五万,蒙古三千重骑直冲大金军阵。 人潮汹涌,大量重骑,大量死去。 三千重骑身陷金军大阵,茫茫步军,金军阵列太厚了,看不到尽头蒙古人冲不透,两个千户当时就不行了,一支被包围另一支被陷死。 山巅上的成吉思汗纹丝不动,远处的太阳照耀着光芒,冷漠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远处,不管死多少人,不救。 蒙古主力全军待命,不动。 直至最后一支千户,第三支重骑兵冲杀阵中,前方金军步阵出现松动,眼神中杀机一闪,冲击! 金军步阵此处松动,盾阵破口,蒙古重骑兵砸出缺口冲进去高呼拼杀,终至一发不可收拾。 十万蒙古铁骑汹涌而下,小小的缺口不断扩大,最终冲垮在无边的浪潮里。 野狐岭大战,木华黎率敢死军击溃金军前阵,金军主将完颜九斤阵亡。 四十五万大军全军崩溃,中军完颜承裕立即逃跑,一路死溃,至会河川,大军溃灭。 中军主力,三十万大军尽数屠灭,僵尸百里。 时人谓之;金人之亡,始於此役。 公元一二一一年秋,蒙金全面开战,野狐岭决战,蒙古十万大军一战歼灭金人军四十五万,沿途溃军无算。 公元一二一二年秋,西京大战,金元帅左都监奥屯襄二十万大军,先后溃灭,至此金北方军团已全部丧灭。 公元一二一三年夏,中都大战,金完颜诸将,术虎高琪等部十余万败溃,金国议和,蒙古退兵。 同年金廷政变,金帝完颜永济被杀,金宣宗完颜珣继位。 金宣宗完颜珣,正是这个人,让自招大祸的金人,在招来了一个无与伦比的灾难的同时,连带我们周围一圈全部下了地府 全部 野狐岭大战,金军四十五万大军全军覆没,中都震动。 战略主力完全丧失的情况下,撤退已成必然,但是金不止一个北方,还有陕西河南山东等一个个富饶的中原省份,还能极速组建兵力。撤退可以,带走所有能带走的粮食,金银,牲畜,人口,带不走的烧光,不愿走留下资敌的人口全部杀光,组织部队拖,耗,让蒙古人就算能得到中都也要流足够的血,起码五年以上的时间损耗。 结果轻易撤退,整个北方闪电沦丧,一座座城池相继陷落。 前宋时代,宋军撤退,除非末路惨败,两淮京川前线交战区只要有机会所有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烧光,井全部填死,能下毒的地方全部下毒,不愿随军撤退留下的人口视作资敌,全部斩杀,蒙古人吃尽了苦头,恨死了我们。 后世以降,没经历过乱世的人高高在上的指责我们冷血灭杀,太平之时讲人性,可以,不要往我们乱世上套,当心闪了你的舌头。 此时早已混乱不堪的金国,官将无踪,南宋使节茫茫然不知该何处寻觅。历经了乌沙堡大战,野狐岭大战,西京大战,中都大战的金人,折损兵力已超八十万,明眼人这时都看得出来,金人已经差不多了。 此时宋廷内已有声音要求停止岁币,宋金本就世仇,你自己不争气,我们不能跟你下水。金国伐宋除南宋初年以外,趟趟灭尽,金国早已没有灭亡南宋的实力,我们需要面对的是金国灭亡后如何处理与蒙古的境况。 不然的话,蒙古人会说;金人都要灭亡了你还用岁币侍奉,那我也要。并且直接演变战争,长生天的子孙不会等待懦夫的施舍。 但是,有明智之士顶住世仇的压力给予方略,故宋名臣乔行简认为;继续给岁币,唇亡齿寒。 右丞相史弥远觉得乔行简是对的,实际上并无差错,确实,不知内情都会认为乔转运使是对的,但历史证明了,金国皇帝不配唇亡齿寒。 金宣宗完颜珣 怯夫 第26章 北国雪(二) 已不愿把自己置于险地,没有勇气身被兵矢浴血厮杀的完颜贵种,完颜珣,离开了立国百年忠实的都城,抛弃了奋战的北国臣民,南迁而逃。 心气为之一沮的金人北方攻势全盘瓦解,整个北国防御彻底崩坏,拿到了无法计量的战争资源的蒙古至此无可压制。 天下遂尽落彀中 公元一二一四年夏,金国南迁,次年夏中都陷落,金中都守城主将完颜承晖服毒自杀,蒙军破城杀掠,大火月余不熄,至此中都一片废墟。 难以想象,都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想着从南宋补偿! 时南宋试图恢复岁币,支持金国继续生存,以为北藩,屏蔽灾难。 结果一迁都,整个北方完全糜烂,已经看出金国就此玩完了。 由是天下汹汹,议论已无可拦阻,宋金世仇,亡兆已现,故此岁币无法维持,只能断绝。 自寻的死路,迁都后的完颜珣还不够,找死要找彻底,一句话;北失南补,蒙兀打丢的,找南宋打回来。 如果不是宋徽宗赵佶一家太过无耻,金人还不敢这样蔑视宋朝! 嘉定十年,一二一七年,宋金开战。 金国南境,宋金边境战事不断,金军反复出现一次投入兵力超过十万的大规模入侵,从嘉定十年到嘉定十五年仅大规模侵伐就有四次!激怒的宋朝派出红袄军主将李全于嘉定十二年出掠金国,光复山东。 南宋最后一代良帝,宋宁宗赵扩在位,共于嘉定十年击败金南下十万;击败金三路伐宋,仆散安贞军二十万;接应金河北山东起义军红袄军,你死我亡。 由是金主力败灭,宋人彻底不死不休,还岁币?你在做梦吗? 当时南迁之后,金国大批军马进入河南汴京一带,一年军粮消耗高达三百余万石,河南等地税赋不过一百五十万石,缺口巨大。 拿南宋开刀连吃败仗里外升天的完颜珣,试图每年减少十万银匹两,要求南宋继续维持隆兴和议岁币供给,竹篮打水毫无意外的一场空,还在梦里的金宣宗选择了一个蠢到了极点的办法;北失南补,继续。 结果士马尽略,枢府武骑十不存一。 彻底玩完了 金国西境,西夏同样怒不可遏,曾经大白高国对金年年称臣,年年进贡,百年的臣邦,换来的却是让我们泡水里几个月!兴庆府几乎失守,西夏险些亡国! 百年臣服,换来的却是见死不救,西夏整整揍了金两代帝王。 一二一七年对宋开战,对西夏持续开战,三国开打,蒙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中原,三个国家打成一团,反倒蒙古人成了局外人。 看你们打的这么热闹,蒙古人决定也来掺上一脚,公元一二一七年秋,蒙古国王,领九斿白纛,代汗木华黎全面执掌伐金局面,持续十余年的时间里,打垮了整个金国版图的中央力量。 金仅剩南部一隅 公元一二二四年,金宣宗死,金哀宗完颜守绪继位。 不再敌视宋夏的哀宗全力改善三国关系,边境不再开战,集中全力对抗蒙古,数十万大军一路排开死守潼关一线。 战场上手持盾牌的金军军卒横举步枪,面前高举马刀的蒙古铁骑,千年前的他,口中似乎还在呼喊着什么号音。 金哀宗在位十年,在这十年里,金国进行了最后的殊死抵抗 直至灭亡 金军沿黄河一线殊死搏杀,战况一度有所起色,忠孝军誓死扳回了一局又一局的胜利,然而局面到正大四年,公元一二二七年,一切都结束了。 因为这一年,西夏灭亡了,独木难支了。 蒙灭西夏后全力攻金,战线同时绵延数千里,金国堵在角落数面挨打腹背受敌,尽管在大昌原,在凤翔,在潼关,金军在一系列大战中浴血厮杀,可国事至此,终以无可救回。 无力回天 相传在金哀宗继位的年月,正大元年,公元一二二四年正月,有一天狂风吹落端门上的屋瓦,一个穿着吊丧麻衣的男子望着承天门又笑又哭,问其缘故,他说:“我笑,笑将相无人;我哭,哭金国将亡。” 这一亡国之兆,史家记之于五行妖异。 公元一二三二年,金天兴元年正月,杀穿了南宋的拖雷大军攻入金国腹地,双方在这一天终于走到了宿命的决战地——三峰山。 时天降暴雪,金人僵冻无人色,几不能军。 一片雪花中,大金最后的军团消失在雪野。 此战金国最后名将集群,完颜合达,移剌蒲阿,完颜彝,张惠,樊泽,高英,按得木,杨沃衍,仅一战就全部牺牲了。 由是金国再无将可用 一将难求的年月,这么多抗蒙名将,麾下久经战阵的军队,如同忠孝军般的北国精锐,一战全灭。 故金国彻无精锐之军 至此,北国已无敌手 时大风雪,旌旗裂,人马冻死者相望。 三峰山大战,金军最后的场面。 至此,金国最后精锐,家国重兵,十五万大军全军覆没。在经历了野狐岭大战,西京大战,中都大战,南迁大战,三峰山大战一系列血战后,大金所有战略军团已全军覆灭。 金国灭亡,指日可待。 是年三月,蒙古大军以雷霆之势扫掠汴梁,南京之战爆发,金军死战十六昼夜,终大疫之下,蒙金暂时和谈。 时南京各城门死者络绎,送葬之列如蚁不绝,先后计有死者九十余万,贫而不能葬者尚未包括。 同年八月,金南京路郑州大战,十余万金军覆灭,连这支由残兵流民仓促组建的军队也被蒙古大军悲惨的歼灭了。 三峰山一败,一年之内,金国局势彻底崩溃,当年十二月,南京军力已被彻底打光的金哀宗困奔归德,南逃蔡州。 苟延残喘 天下之大,已无金人退路。 大饥,人相食,白骨蔽野,城郭尽空。 金人最后一年的场面 已是内外交困的金国最终加速了自己的死亡,内,逃到归德的金军爆发内乱,士卒离散,至蔡州,帝完颜守绪仅剩随不足三百,马不足五十而已。 外,金军大将武仙于三峰山侥幸突围后收集残军,沿途收纳流民,裹众十余万,不去迎击蒙古居然掉头直击南宋直下光化! 你活够了吗! 当武仙率金国最后军力,最后赌注迎头攻来,彻底激怒南宋,不再指望唇亡齿寒的南宋决定联蒙灭金,不再指望你了。 绍定五年十二月,公元一二三二年末,宋蒙合攻金国。 南宋大军出征,孟拱为帅,全灭武仙军十万,金复国愿望彻底化作泡影。 光化大败,山为之赪。 金军败走马蹬山,宋军追击,攻破金九重大寨,收降金军七万,金将武仙仅数人匹马而走。 当金朝最后一支十万级别的,维系国家最后命运的军队,再也没有可能组织起这种规模的军队,全军尽没,那金朝彻底完了,联合金朝已无意义。摆在宋朝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也是唯一一条路 那就是联蒙灭金,尽最大可能争取最大利益。 可叹那时南宋根本未曾想过要与蒙古联合,宁可开战绝不让路!联蒙灭金是朝堂上公认的死路,经历过海上之盟的南宋当年其实是希望存金以藩鞑,即保存金国抗击蒙古,因为之前蒙古人给我们来过一次,开过战,想的什么我们一清二楚。但是最终计划破灭,三峰山一战歼灭金军最后主力,金朝已无可能挡住蒙古,并在接下来场场大战里气血耗尽,另彻底激怒南宋,直至灭亡前还在打南宋主意的金,都混到这步田地了还要来找死,非要拿最后家底来试试,结果赔了个精光! 故不得不以存金御蒙改为联蒙灭金,为了国家只能在最后获得最大利益,哪怕是尽最大可能扩展生存空间。 绍定六年正月,汴京投降。 该亡了 公元一二三三年,天兴二年九月,联军攻金,最后一击。 南宋大军起军,军势荡烈,直攻北上。 攻唐州,将亡城陷,攻息州,息州平陷,军锐直逼蔡州。 此番南宋大军,最优秀将帅,孟拱,江海,江万载;最精锐部队,殿前司参战;精军两万,民夫数万,舟师沿途,背靠京湖旗号连绵声响数十里。 战至这步田地,金帝遣使遗书,至宋乞和求粮。 蒙古灭国四十,以及西夏;夏亡,及於我;我亡,必及於宋。 ——金 完颜守绪求粮国书 为时已晚,不许。 宋蒙成势,金军嵬集军民,步骑两万,合攻宋军。 夜色之下,出城军列灯火通明,金军队列层层叠举,举火出城。 金国丞相完颜仲德立于城上,望军出城 这是金人,最后一支能够动员的军队了 军大溃,宋鼓列而进,势同山海,金军大败一路溃至高黄坡,斩首一千二百级。 是年十一月,宋军两万抵达蔡州城下,军粮三十万石供应联军,蔡州破城已定。 惟完颜一族不赦 这是宋蒙两军共同下达的命令 集众军残余,万余金军东门出战,誓死一搏,最后突围! 由是一战,金军仅将校官佐被擒八十余人,众军败阵,铁骑踏下,余者多掩入汝水,随波而去。 彻底没气了 围城三月,城破前蔡州粮草竭尽,物资尽无,亡国已在眼前。 宋蒙联军攻城,损失极为巨大,自九月起败于城下的蒙军用自己的遭遇向后人讲述了,攻打蔡州到底是什么样的遭遇。 没有战斗力的老人小孩被投进油锅,熬成人油泼向城下。一位端着油锅的女真勇士狂吼着将沸腾的人油泼向蒙军,锅里滚烫的骨头迎面砸来,一箭射下,攻城的蒙古人陷入一片火海,城上的勇士们看着火海眼里全是泪。 令人震撼的勇气 再见了,金国。 我为金紫十年,太子十年,人主十年,自知无大过恶,死无恨矣。所恨者祖宗传祚百年,至我而绝,与自古荒淫暴乱之君等为亡国,独此为介介耳。 公元一二三四年,正月,蔡州粮尽援绝,是夜城破在即,百年基业完结于今,上留世遗言,亡前禅位宗室大将完颜承麟,仅期万一得免,祚胤不绝。 帝自缢幽兰轩,享年三十七岁。 翌日,金末帝完颜承麟继位,宋蒙破城而入。 最后一战,金军在做到最后抵抗,最后奋战,末帝战死,两位帝皇全部死去。 失去了帝王,失去了国土,失去了全部族人的金军将士集体自杀,绝不投降。 悬瓠月落城上墙,天子死不为降王。 至此,金国灭亡。 垂泪故国,沿途已被俘获的金国官吏押至临安,记耀战功,朝堂上被俘至南宋的故金丞相遭肆意嘲讽,你自己之前是个什么德行你不知道? 丞相已不再是完颜仲德了,他已经死在蔡州了。 南宋朝堂上,大金丞相正了正衣冠,振聋发聩; 我二位帝王,比徽钦如何! 一句话满朝文武全体闭嘴 丢人啊 大金的丞相,别自践了自家帝皇的身份! 对蒙大战,金国血战二十四年,金章宗泰和七年,户八百四十一万,口五千三百万;蒙古灭金后得户八十七万,口四百七十五万。 公元一二三四年,金朝败亡,享国一百一十九年。 ——国立 大金完颜女真本纪 第27章 山中信(一) 你有多久没有听过兵器碰撞的声音了 一千年了 · · · “将军回来了,开门!” 转过视线的路,黑马红风闪烁而出,奔驰呼啸。 营门下我们满载而归,军中扎营,只要体能允许,我们这些骑兵就会出去射猎,改善口粮,争取鲜肉。 因驻地靠近林间,我们有了这个机会,行军之后,军出射猎,改善伙食。 有一个口味,记了一辈子。 前世野味——酱鹿肉 这是顶顶好的美味,野外能打到鹿并不容易,一旦打到,拿来给老伙夫丢锅里酱一下,那个口味。 鹿肉我前世吃过,有,很奇怪为何后世以为南宋什么都没有,我们这还有犀牛,什么没有。 我不知道这是前进还是倒退,南宋年间,除了没有电灯和自来水,生活水准与千年后几乎一致。 因为我们这些军中将领经常出去射猎,我们那时军中伙夫们都会私屯一些调味品,军中珍稀不多见的,譬如鱼露,香料都能有,不过这个少,因为贵,不是太好买。 前世岁月,军中射猎,打来野兔抹上鱼露,烧烤兔肉。 生前因常出射猎,所用强弓,除骑射猎获外,步卒猎获也在其中,当中投掷类武器近距离杀伤有奇效,特别是投石和掷矛威力极大,一矛俱穿不在少数。对付野兽,特别是投石,这东西别说打动物了,打人穿盔甲都没用,近距离杀气腾腾一石头干头盔上试试,练得好这鬼玩意所向无敌。 其实自祖先起一直延续的上万年杀戮,一直没有断过,只是从最初猎杀繁衍,到后世的互相残杀。 生前军中,老卒相貌,宋军老卒往那一坐,抬眼一看,眼神都不一样,上过战场之后,眼珠子里都飘着凶光。 这就是前世宋军军卒的样子 军中闲下来的时候,营里轻兵就有练投石,前世片段,眼前,营地里一身布衣的士卒在飞掷石头。 他们会自己打磨石头,打磨出手感合适的装布袋里,上战场对面一不留神就飞出去了,有蒙古骑兵被一石头砸中头部当场嚎叫落马。 还有,我们出去打猎全是结伙成群,不管骑步,没听说一个人独自就出去了,没有。在野外,天地山林面前,人其实很渺小。 一伙人出去,为的是能相互照应,不仅是提高猎获率,用后世话讲;野地里打猎也是门学问,有讲究的,什么能打什么不能打有说法,最起码你不能落单去惹几个惹不了的主,那你只有吃不了兜着走。 不说林中虎豹,熊罴之兽,就提一个最常见的难对付的,野猪,生前碰见这家伙都是远距离强弓攒射,绝对不能让它靠近,不然你让他靠近了,那可就有你受的了。 发现后世有好多瞧不起野猪,为何看不起人家?一熊二虎三野猪,所言无差,这家伙发起疯来仅次熊虎,冲起来简直和后世坦克别无二致,皮糙肉厚弄不好就被冲上。有不信邪的发狠徒步拿棍子夯,硬夯,多粗条木棍,结果猪没事棍子折了,还让猪掉头把人一屁股给拱到了河里。 再有,野猪吃肉,它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逮住落单的人一样放翻咬死之后吃肉。 所以单独射猎,或人数不多,轻易不要射杀野猪,他皮厚,很难保证一下射杀,一旦受伤的野猪彻底激怒,你人一定遭殃。 另外,碰上野猪别上树,没用,小点的树他吭哧吭哧顶着都能给你树干倒,你下来还得挨撅。 除非你要说我就在大树上放箭他怎么地我啊,行那算我没说,但你也得小心,蛇,林子里繁茂大树上很容易藏毒蛇,一旦有毒蛇咬到你,来不及救治,很快你就没了。 以西川讲,树木林间毒虫很多,被咬到很麻烦,身上臂上一片红包乃至发黑溃烂,非常可怕。 生前没少找野猪的麻烦,这家伙没少上我们军中的火塘烤架,肉质细腻纹理明间,烤出来甩开了腮帮子嚼,瘦多肥少很有嚼劲,后世野猪肉没吃过,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老实说猪其实不傻,相反这狗东西还很聪明,知道躲人,还会学东西,不要小看动物他们许多时候没有看起来那么蠢,把对手往陷阱里坑好多动物都会。有人放地夹夹兔子,还遮草掩蔽,结果夹兔子你夹中了狗,那狗狗腿不瘸上几个月他好不了。 那回不知道追了个谁,嗷嗷叫的狗嗖的冲进林子,只听得咔碰一声,那傻狗一瘸一拐呜咽着回来了,伸头一看,腿上拖了个夹兔子的地夹,事后那狗趴家里几个月。 我前世就有军中兄弟在猪手底下吃过亏,他妈的猪会把人引到陷阱里面去,忽的一下我一个进山打猪吃肉的弟兄直接被一个草扣给倒吊到树上去了。边赶紧围上去一看,不知道哪个蠢蛋设的陷阱让人家猪给看穿了,一下把打头的弟兄给坑了。 还打,打屁吧,回吧。 人家猪也精,没伤人,只是警告,你把我吊树上我自认倒霉打道回府,可你要是伤了人,没死到战场上死到你手里?那我接下来什么都不干 大军围山,搜山灭杀! 前世,山林密布,野兽横行,曾见过不少人间惨剧,命丧兽口。 当中一兽,凶兽,后世称名,熊猫。 熊猫不是宠物,不是吃素,吃肉,今世濒危是你们人太多了,土地全部占据,所以它濒危,前世半点不濒危,其兽,本名食铁兽,正名猫熊,属山林猛兽,西川境内无兽可制。 我见过熊猫杀人,也见过熊猫吃人后,吃剩的幼童残骸和遗迹,所以,我对熊猫的印象永远停留在上个世代。 带有前世极深印记,我一直很奇怪为何我今世幼年看到熊猫反应冷漠,一股完全不属于今世的气息瞬间笼罩,我在小时候就奇怪,总觉得我瞬间两个人。 后来觉醒,军魂统御,前世熊猫是一害,为祸西川,死在熊猫口下的无辜民众到底有多少已无法计算,军中将士有机会就去射杀熊猫,斩尽杀绝,不然?不然你见过吃小孩的熊猫吗?老百姓家的小孩就在村口呆了一会,结果被熊猫咬走,等爹妈再找到的时候,只剩地上血糊碎肉的骷髅头和小孩生前破碎的衣物! 不必质疑,亲眼所见。 熊猫会伏击人,熊猫并不怕人,熊猫是杀伤力极强的猛兽!他对活人血肉不是不感兴趣,只要合适,熊猫一样吃人,没有尖牙利齿的人反抗力远逊虎熊狼猪,这是猛兽眼中最好的猎物,走在小路上的单独行人忽然道旁林中杀出一只熊猫,一掌之下人皆毙命。 一个被熊猫一掌击中上身的百姓,侥幸巡军救回,抬回家没几天吐血而亡,死前摸着骨头,能摸出肋骨多处断折。 主动攻击,死者根本没有任何动作,任何侵犯,就这样死在了那双用血染黑的双眼下。 将军令,斩杀孽畜! 众军之上,命令传递,出营射杀! 前世军中为保民众太平,派出劲卒强弩射杀食人猛兽是一个将军的职责,我忠实的履行了这个职责,如果回到前世,我依旧执行这条命令,射杀所有能看见的全部熊猫,一个不留。 我早就发现和后世大陆格格不入,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改,一次没有,因为我隶属中华世系,来大陆不过是奉命转世,我和你们不是一路。 生前军中,踏实的履行职责,直至长眠。 那时对付这类凶兽,只有我们能对付,老百姓对付不了,衙役官差上去必有死伤,能无伤杀死食铁兽只有军队。 你见过它捕杀猎物吗?抓住只竹鼠双掌一抱,甚至能听到咔嚓咔嚓骨头碎折的声音。 竹鼠惨叫的哀嚎声穿透森林,几声之后就没气了,我们循着声音手持强弩踏过丛林,看到一只犬齿上全是血的食铁兽一脸凶光的盯着我们 忽然站起咆哮 第28章 山中信(二) “杀!” 强弩如雨 身中数箭的熊猫肚腹朝天,四爪缩下仰面气绝,我们手持强弩,走过林间,身披甲胄的将士越过尸体; “下一个” 野外猛兽均惧怕受伤,压倒性力量无伤状态下才会主动扑杀,猫熊做不到,上古蚩尤的坐骑,它站起来咆哮的样子,已将猛兽的凶狠演绎到淋漓尽致,所以西川境内,无猛兽无伤可杀食铁兽,无有。 故而,无猛兽主动攻击猫熊,多互相恐吓,互相威吓,鲜有动手,能把一只猫熊打到满地找牙的只有另一只猫熊。 那个世代人口密度没有后世这么大,山林开发不大,猛兽群居。 我是宋人,宋人宋将,守护身后的宋人百姓是我们将军的职责。 永不辜负的职责 是不是奇怪,我怎么记得这么清楚?编的吧! 不用奇怪我亲自带的队,因为那个被熊猫扑杀的宋人百姓,给我带来了极大怒火。 他死前我摸着他的身躯,摸着早已断折的骨骸,心中暗暗发誓,我会帮你宰了它。 一定 因为我是个将军,宋人的将军。 数日后,军中起营,继续前进。 长久的行进后,上官止军文书到达,命令军中就地驻扎,扼守此地。 合书,抱拳,谨遵上命。 军营扎下,军帐林立,军旗飘荡,筑起的木寨遥遥的守望着远山。 远望他乡,山川景胧。 当我手握将剑,走下木台,楼下亲军纷纷抱拳行礼。 礼毕,出营,我生前时常带着他们去周围晃,希望能找点吃的,找老百姓,找宋人买,主要是战祸,好多百姓已十不存一。 活人已经不多了,西川的境况格外恶劣,我们走了许久,才到了一处山落,那里有着山民,住在小小的山村。 我还记得魂魄里的光影,走入村落,低矮的门檐里,光昏黯淡。 我低头进入房中,掏出铜钱,塞给老丈,希望能买到鸡猪家禽。 很遗憾我是个人,我不抢劫百姓,需要什么东西,生前一律拿钱买,抢劫?外人抢过,宋人百姓,一次没有。 房内满脸不好意思的老丈带着推脱总算收下了银钱,门外亲军们沉默的抓鸡牵牛,拿出银钱,依次补发村民。 村子里少有的传来了小小的热闹,房中我扭头看着,看着屋外,也不知道我在想着什么。 有人会问,宋朝猪肉不是不好吃吗?腥的很难吃的不行,你是不是拿我开心的?你说的不错,宋不阉猪,猪肉确实腥,有股怪味,但我们会处理,千年以后,我会做祭祀的猪肉,酒酿肉,用酒煮,煮出来的肉一股酒香,柴火灶上长时闷炖,入口即化,根本没有异味。 酒酿肉是我们最珍贵的肉食,只有在祭祀的时候才有,大量的烈酒煮,煮出来的肉漂亮得很。 我还记得前生的猪肉,农家自家养的土猪味道很好,炖出来的肉自带一股香味,肉膘肥瘦均匀,色泽鲜亮,吃着绝无腻感,可叹这样的猪肉来大陆以后,三十年从未见过。 那一日,军帐外捧着汤盆的亲卒满脸笑容的快步走进,满盆的炖肉,烫热的双手连着脸上都微微泛红。 我的兄弟 在那时,军中肉食是极罕见存在,特别是行军,想吃鲜肉只有我们出去射猎,不然绝无补充。 这就是农耕民族,鲜肉在古代军中,中华族军队,属奢侈至极之物,所以后世看到电视上动辄军中大饮大食,忍不住的冷笑。 因为肉食的极度缺乏,战祸丛生,导致军中夜袭决定往往慎之又慎,因为我们没那么多能夜视的士卒。 这还是宋朝,南宋,中华族世代经济最殷实发达朝代。 我们是伙食不好,军中肉食难见,北人吃的是比我们好,肉多奶多,但是,我们并不羡慕,因为他们生存条件极为恶劣,蒙古草原,连年征战最困难的时候,连他们大汗的妻子都穿不上一件完整的衣服。 所以许多时候我们也知道,他们不下来抢活不下去。 “老丈,收成如何?” “唉,别提了,见天让那些畜生祸害。” 门外小小的院落里,阳光洒下,我转身和走出房中的老人聊着稼禾,春天了,又是一年的收成地。 院内一只小猪被揪出猪圈,捧着猪的亲兵手里不住的挣扎和嚎叫,老丈转头看着小猪咂咂嘴,小小的眼里满是大大的遗憾。 “这条猪还没长大啊” 旁边我注意到这小猪明显发黑,脊背似有花纹,估计带有野猪血统,没办法,山村,家猪带野猪血统实在太常见。 那时候农家家养的狗从不去掺和这种事,看见就当没看见,不然怎么管?真想坑死人家狗了,野猪来了家犬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走人,不然野猪皮糙肉厚狗很难破皮入肉,你敢让他顶一下,狗肚子都能被獠牙豁开。 我们那时家养的猪是普遍发黑发灰,也有白猪,和后世那种没毛光溜的白猪不一样,就算发黑也比野猪浅的多一眼都能看出来,野猪?一言难尽,黑煤窑上工了,黑不溜秋一身泥,就这个德行,家猪野猪远距离一眼就能分辨。 家猪你一个不好他也一身泥,猪都有拱泥池子的习惯,没泥他钻土,为的是防寄生虫,不然能把他叮成傻子。 别小看家猪,听养猪的说猪遇到危险会靠墙走,溜墙根跑路。所以说猪不傻,知道找掩蔽,懂战术,结团冲击这帮孙子可是分工相当明确,听村里的老人没少骂。 只能说能对付这伙野猪的只有另一伙猪,野猪往往成团作案,单独的不多,家猪往往也不止一头,两伙猪顶着就打,很好分辨一伙黑一伙白,打的尘土飞扬哼声一片。 家猪野猪不是一类,都有猪脾气,一见面弄不好就打架。那年头猪养的好了个个膘肥体壮,特别是带崽母猪,体格极大,一般野猪都不一定干的过她。人家野猪在外面风餐露宿的也就三百来斤左右,特别大的不多见,家猪喂得好四五百斤起步,五百斤上的母猪不是没有,这你让野猪怎么打?一旦母猪发疯仗着体重就把野猪干跑了,还獠牙,你就算给他加副獠牙照样落荒而逃。 其实野猪和这些半散养的家猪对抗野猪很吃亏,南宋那时候野猪被家猪挤兑的混的就这样,除非山林里野猪大群冲出,家猪落荒而逃。小规模对打唯一成功就是跑下来争夺繁衍,食物,领地的大型强壮野猪,冲下来顶死顶伤几个不开眼拿老子开心的家猪,别的一般真没戏。 以前我在西川呆过,那山林里的猪战斗力才强,对,家猪,说的就是家猪,没獠牙,有獠牙的猪轻易不敢养,凶的很能跟野猪对打。 特别南宋不流行阉猪,家猪有蛋子敢对打,配种大公猪体型更大更凶,摇着个屁股走路上一脸凶光,一般野猪真干不过,獠牙也不行,一蹄子一个猪突野猪就跑路了。 不跑?不跑野外不好混,饥一顿饱一顿,有生存负担的野猪轻易不愿受伤,因为没人管,自顾自。人家猪有个鬼的生存压力,只要你逢年过节不给人家一刀,那时养猪会放猪,猪经常在外面晃荡不是白痴,野猪出来你跑?带崽母猪不顶上去?她敢,今不把你打的屁滚尿流算她该挨一刀了。 打不了?让野猪把猪崽子给祸害了,主家一怒之下老母猪非挨刀不行,野猪会拱死小猪崽子吃肉,同类相食猪狗都有。 所以许多情况下,猪狗不如是中华族最严重的骂人话。 “走了” 第29章 山中信(三) 村子里我们收拾收拾拉着牲口就走了,没人送,因为老丈已经抄着家伙出去了,村那面猪嚎一片,不用问就知道放出去的家猪和野猪打起来了。 估计打的够呛,我都走出去多远了,那叫声还在。 这是家猪野猪为争抢农地庄稼又打起来了,人家这是靠近山林,开的有农地,地里豆麦谷稻种类多,收不干净,把猪放出去就是让家猪去地里把这些庄稼残余吃干净的。猪挺着个鼻子闻着味四处乱拱,把庄稼残渣全搜进了肚子,正好也算给地松松土,有富裕的农户还会特意稍留些不收那么干净,好让家猪过来吃食。这自然便宜一部分给野猪了,比野外安全还有保障的边缘农地实际上就是野猪自留地,野猪没来由从不深入人类区,边上晃。 有来由的基本就是固定月份里,体重大的公野猪溜下山跑村子里争夺繁衍,说白了就是让公家猪戴着帽子滚边上看,那这给你看个屁,四下里打成一锅粥,所以靠山林的乡村也不好混,农民们也得经常和这些山林猛兽打交道。 这些收割过的土地野猪会光顾,人也不管,管不过来,家猪会放饲,把家猪放地里来了,你这等于直接砸了野猪饭碗,还当面,他不急眼出来表示表示才怪。 有证吃粮的家猪冷不防给干了个两眼冒黑星,他不发狂揍你才是怪事。 结果两边胡的就打起来了 战猪吼叫,黑的白的打在一起,野猪家猪打的不可开交。 阉过得猪逆来顺受,打他都哼唧不反抗,好像人生没啥追求,没阉地猪脾气大,你无故打他一下试试,他不跳起来凶你才怪。当脾气大的家猪无故野外被打,管你远不远房亲戚今天非揍死你不可。 以前我在西川的山林里,跟人家农户买家禽,就我在村子里找点活物买回去煮肉的档,外头一叠声的嚎叫,人老农民气急败坏抄家伙就出去了。 不用听了,猪吼连片,这架势估计打的够呛。 回营以后,军中饱餐,我们拿出了珍藏的米油,好好开了趟荤。 如果不是余大人一座座构建的山城,老百姓愿意往山里走,可能我连这些都买不到。 吃完之后,看没什么大事,组织军中老卒,回家。 我今世在大陆念书的时候,读到有个课文叫信客。 军中也有信客,不过人不固定,照那课文中来的那鸟差事哪有固定的,都是回家探亲临时充当的。大概到驻地后,家在附近几十里(最多百里)的弟兄推出来几个踏实厚道的兄弟把自己在军营里积下的身家(各类门路,包括打劫)带回去,我在阳光下看到那么多金银珠帛(阳光下黄金的光芒是最诱人的,仿佛他们都会说话),以致我一度怀疑这帮兔崽子到底是真穷假穷,我怀疑我他妈好像才是全军最穷的(我是真的穷,把我扔地上叮当响那种)。 我那种怀疑的眼神好多弟兄脸红的不行 弟兄们从不做暗记,那是缺德,没这个信任不要称呼兄弟。包裹一包几个兄弟结伙穿军服抗长枪上路,以免碰到打劫的,这身打扮就是标识,因为一旦打劫戴范阳笠穿红边战袄的宋军回家士兵,不仅说明他们的将军就在附近,一旦他们出事,打劫的可不是和战斗力有限的衙门捕快和当地民团打了,而是直接面对暴怒的将军和他属下上千悍不畏死的士卒冲击,这是找死的活。 但也并不是说没人招惹,随着就业环境越来越差,打劫越发没有前途,战事打穷了整个天下,包括抢劫的。那回有兄弟在路上碰见一伙拦路的,突遭变故弟兄几个惊怒之下当场拔刀,谁知对面打头的倒握刀柄弯腰作揖,求军爷留下点钱财,兄弟们饿的没饭吃。 头一次碰到强人饿的拦路要饭的军中弟兄很是惊讶,低头一碰爽快了留下了几件金银物事给他们喝酒买肉,完事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傻眼了,走的时候几个人回来了一伙人。回来的衣衫破旧穿的并不好,面有菜色,蹲的坐的灰头土脸就在我们营门口,想跟我们一起上战场 你有多久没有听过兵器碰撞的声音了 南宋屯驻军级,精锐军,灭亡之时,承担了最残酷,最频繁,最激烈战斗。死亡率最高的军队,生平记忆场场血战,身披矢石几认必死已不知凡几。 我猛的一愣,我告诉他们我们军中在战场上死亡率有多高!因为我们是直面蒙古人的大宋最精锐部队,死人最多的精锐部队! 可他们还是来了 他们都是最勇敢的兄弟,手上沾了不少蒙古人的血,后来当地官府找过我的事,带着人要抓这些山匪伏法,我气得仰天大笑,人家在山里的时候不见你们,到军中你们来了!我直接招呼手下兄弟,你不是想抓吗,可以,下令,擂鼓聚兵!直接让那些山匪兄弟全副武装站到校场,我对着来人文官说;他们就在这,抓吧。 说完,我抱着膀子站边上,那脸挂的全是冷笑。 不用奇怪,这就是乱世,在蒙古人还在边境晃得时候,宋将可以有限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阳光下甲胄夺目的兄弟怒目而视,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场留下句狠话跑的无影无踪。 后来这事闹得越来越大,惊动越来越多的上层,包庇山匪可不是一件小事,这可是包藏祸心犯上作乱的罪名,足够我掉脑袋了。 我先赶紧把他们关起来,趁夜把这些山匪兄弟全部放跑,走之前我拼命往他们的褡裢里装黄金,一捧一捧的塞,告诉他们千万别回来了。 然后随手一棍子夯翻个兄弟,我告他们越狱。 几天后,文臣重员到了。 营帐里挨夯的兄弟跪在地上红着脸声嘶力竭的咒骂那些贼厮趁他不备就是一棍,然后逃得无影无踪,后面还跪了几个包的缠的弟兄,文官看看他,没说什么。 后来我对着带之前来人的大文官装足了孙子,点头哈腰恭敬无比(跟他奴仆都快差不多了),找机会就往人那塞东西。能得到一个抗蒙虎将,世代将门如此谦卑的巴结,大文官对我的态度非常满意(只要有了面子什么都好说),再者天下已乱,看我摆这么低的姿态自然也没人想计较这事了,杀我干什么? 还没到杀我的时候 于是这事就过去了 当时大文官被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军帐前仰头闭目的大文官一脸惬意,这时候之前那个文官来进言要强办甚至还要逮我,文官猛地张开眼,转头一句,那你自己来吧! 汝自为之! 言毕手扶腰带甩袖而去,留下那傻种面面相觑。 后来拔寨的路上,路边的山林里又闪出了这些兄弟,他们不肯走,死也要死在军中,一定留下。 那只好隐姓埋名,军中账册上这些人不存在了。 后来这些兄弟全部战死,至今仍满怀歉疚。 我真的很想和他们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了我的兄弟们。 千年以后,在灵魂中我听到过他们的低语 这些死去的兄弟告诉我,是我给了他们魂魄,让他们活得像个人样。 能以大宋将士的身份战死沙场,对于他们来说是无上荣耀。 · · · 还记得那些第一次回来的绿林好汉,他们从林子里跟着走了出来,他们穿得很寒酸,衣服脏破,人也瘦,脸也沾的汗泥,他们就蹲在那,面有菜色,现在想起来还想落泪,非常心酸。 第30章 门铃忆(一) 长生一梦,在梦中结成岁月的风铃 · · · 叮叮,秋日的树荫下,凉风走过,晶莹的铃角悠悠响动。 摇曳的水晶风铃,闪着晶莹的微笑。 走过街角,看到林间,漫步间眼前风铃摇动,悄然回首 开 铃 啦! 千年前的喊声,仿佛在那一刻,传入耳畔 一位兄弟站在营门,一手侧在嘴边向着周围快乐的长喊。 “开铃啦” 身后一大群衣衫不整的爹咣咣咣奔出营门,脸胡子拉碴还凑人门铃那一脸乐呵的看,气的人门铃悬半空连连怒骂; “直娘贼!杀千刀的泼皮!” “别等爷爷被放下来!” 门铃,亦称吊门梁,悬门铃,吊铃铛,前宋军中处罚,被惩罚士卒头朝下倒吊营门口,一敲他会响,形似门铃,故称——挂门铃。 在军中驻营的时候,大战已止,短近无战,长途跋涉后务必休整。结果到休整野地里蹲几千个血气方刚的家伙不给我惹事才怪,营中能想到的乱子给我捣了个遍,一度搞得我焦头烂额甚至气急败坏亲自下去揍士卒的军棍。可我亲眼看着这帮犊子在床上趴个几天,一脸烂笑的又跑出来了,扬着那笑脸跟他妈向日葵一样,似乎前几天趴那皮开肉绽,间有哭爹喊娘的压根不是这小子。 我能怎么办,又不能真打,教训教训得了,可我这个得了,居然是被当成了泥人菩萨? 泥人尚有三分火,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了? 你不是能耐吗?好我不打你,你给我上门梁丢人现眼去吧你! 你娘的,把他给我挂上去! 营门外我气得指手画脚的招呼弟兄把几个犯了事的烂卒给挂到了大营门口,粗大的门梁挂咸鱼似的挂了这么几条烂人,我就是要你出洋相,来来大家进进出出都来看。不然有烂卒以挨军棍挨打不吭声来展示自己的勇武,特别是挨了将军打的时候,一声不吭,底下那帮兵卒下来围成圈崇拜的看着这么个烂人,视作猛人。 我他妈压根就没认真打,现在我认真了,给我上门梁去吧你! 给我挂,恁娘的! 当气急败坏的将军转身回营之后,营帐旁突然冒出来一个头,一大一小两个圆,脑袋上顶着的发髻似乎在无声的嘲笑门梁上的倒霉蛋。 “哎呦,这不是刘二吗?” “是你爹!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嘿都挂上了还嘴硬” 这小子笃笃跑到营门口,手一侧照嘴一堵 “开铃啦!” 躲在各个角落的军汉们一身布衣呼啦啦就出来了,因为敢这样正大光明嗷嗷的,说明挂人那个已经跑多远了。 “嘿嘿,刘二啊!” “娘的,你小子也有今天!” 这帮泼厮,一个个就像活过来了一样,开心的不得了,一帮吃饱了落闲发毛的穷汉,跑营门口围着门铃就看稀奇。被挂在门梁上的门铃气的火冒光天骂个不停,像直娘贼,杀千刀的,没卵子的,烂屁眼的贼杀才,穷厮,贼厮,鸟厮,鸟汉,泼皮,都是我们那时候经典骂人话,骂人的烂话不要钱的往外冒。 结果越冒兴致越高,围那的一脸坏笑就在看他喊破喉咙也没用的烂骂,甚至还有在门铃那围一圈跳舞的,边唱边跳,特整齐,气的门铃抽风般乱转。 我其实没跑多远,就在营寨后默不声的看这帮人给我闹什么,他们蹦蹦跳跳,又唱又喝,齐声哈嘿,还排队跳的格外齐整,一大帮人别提多开心了。 当然,门梁上挂着的开心个屁,自己成猴了。 “哇呀啊啊!你们这帮泼贼球厮!” 倒挂的门铃似乎给挂傻了,嘴里叫囔着一堆乱码似的臭骂,我离得远,只能大概分辨,毕竟门铃也是有极限的,还是头朝下,骂累了他也就不骂了,认命了随你去了。 俩眼无神,双手自然垂地,把他悬那自己时不时会转,似乎被谁给臭打了一顿一样。 被挂在营门口的烂卒倒挂门梁,许多笑嘻嘻的军卒就围在他们周围,眼尖的能看得到官佐也凑在里面,队官好几个,带翅盔的也有,一个个有了闲都给我冒出来了! 然后,就会产生一系列关于门铃们的赌博行为,这时候的赌钱是光明正大的,押注,凭本事瞧手里的家伙谁硬,谁赢谁拿愿赌服输。反正我们那时候乐子也不多,军中管的又严没什么消遣,所以门铃们就充当了弟兄们为数不多的乐子。 我前世所有惩罚招数中挂门铃是最受老卒痛恨同时也是最有效的一种惩罚方式,不然别的招没用。我就是让你出洋相的,让所有弟兄都来看看这个跳的,看你脸上还挂的挂不住,只是说完全没想到居然延伸出一大串关于门铃的娱乐活动,连我都被卷入其中一起乐呵。 挂不住,当然挂不住,气死了,任谁被拉上去当猴那都是够呛的一件事。我不打你,但是,你那张脸在一天之内被全营认个全乎,谁还不进个门啊?这招最有用,甚至有时候有缺德的会故意捣蛋,想找乐子了怂恿对赌忽悠身边的人犯事,挂门铃,不过也有乐子人没忽悠成别人反倒自己上去了。 有的兵卒损到极点,视门铃为开眼,这种小刀拉屁股的开眼不能我一人独享,一定要分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屁股上挨小刀。 然后让我抓到你他妈上门铃吧你! “哈哈哈哈” 营门外一片哄笑,人山人海的木栅旁热闹一片。 有三五成群凑一伙的,有跑来跑去乱窜的,一个个的吃酒耍钱好不快活。 前世记忆,营门口戴着斗笠的老卒臂膀精赤,古铜肌肉,被扣在两个瓷碗里的色子上下翻飞。 一个老卒端起酒碗灌一口酒两眼一眯,转头不怀好意的瞥一眼不远的门铃。 对于门铃来讲,这时候准没好事,自己该倒霉了。 酒肉会在这时候摆出来,没有?人堆里有的是兄弟扭头飞一般消失,然后背着一大袋东西吭哧吭哧回来,席地而坐的弟兄们围绕着门铃放声大笑。 然后,光明正大的赌钱开始了,门铃们往往被充当箭靶,有人架着梯子甚至是跳起来往他们屁股上啪的拍一个靶纸(视门铃被挂的高低而论),然后代表这一派划队的压钱赌能射到哪,中还是不中。门梁上知道自己命运的门铃往往叫骂着猛烈挣扎,这样往往更能激起弟兄们的乐气,挥着拳头的人潮在弓箭手射出的无头箭时大声呼喊,靶点不好射中,因为门铃在毫无规律的剧烈挣扎,这时候能射中的一定是军中神射手,赢钱! 甚至这时候居然还能有耍把戏卖艺的,人家屁股上挨完箭,这边耍大刀劈大石干什么的都有,一个充当猴角的矮小兄弟佝着腰托着盘子讨赏,铜钱下雨一样飞进盘子。 围绕着门铃的活动往往会热热闹闹的持续到深夜,几大堆篝火升起来。 甚至有倒霉的会被挂上一些软囊,然后一大群弟兄拿着无头箭照着一顿猛射,没有任何准头,纯粹就是娱乐,大伙图的就是一乐。 有门铃贼的很,请求方便一下,然后一放下来这货活动活动手脚闷着头就要逃,然而倒霉的是,旁边站了一群爹。 一大群欢呼的老子收拾不听话的儿一样围上来,旁边起码仨爹扑上来摁住,然后直接捆着腿再提溜回去,至于儿的痛骂乃至求饶统统被视而不见。 这时候的门铃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吊猪,吊猪们往往被白天挂起来充当门铃,然后第二天再放下来。我曾经收到过一挂被射的像刺猬的吊猪,晨风中吊猪无言的转动在门梁上,无头箭密密麻麻的插满身体,几个兄弟过来架梯子七手八脚赶紧把人卸下来,被放下来的吊猪两眼呆滞,有兄弟怕他傻了啪啪给他两耳刮子,这德行我丝毫不怀疑如果有命令的机会,吊猪们一定会下令把我吊起来,然后站在后面狂叫;射他对,射他的鸟! 第31章 门铃忆(二) 这项娱乐很受欢迎,不仅连我都认同并加以参与,兄弟军营也认同,并表示十分欢迎有了喊我们一声,对此经常开联欢娱乐,导致门铃的名声一下飞出去好远,这简直是对犯事老卒的名声来了个顶风臭,导致好多门铃依照军中第几将的编号呼啦啦排出去好几个。 他们再也没有名字了,有的只是门铃第几将的称呼,把那帮杀才气的要死,眼都眯一块睁不开。 “门铃第一将哪去了?” “去你姥姥家了!” 帐后转出来一个鸟汉跳脚大骂,引得周围一片哄笑。 那次有喝多了,两边互不相让居然拿真箭比试,另一个营的隐约记得好像不是我们的人,争强好胜,赌远距离射发髻,步弓百步。 篝火旁一片沉默的对方人群前,一个身披铠甲粗壮军将立于人前。 出来这么个家伙,一看就是个狠茬拎着弓就出来了。一个倒了八辈子血霉被充了靶子的弟兄吓得不敢动,硬挨两箭,一个划着头皮日过去还有一个箭法高超,直接一箭射穿兄弟的发髻。 那时候我就在旁边,正坐火堆旁饮酒,尖啸的箭带着破空声突然划过头顶,吓了一跳我猛地一激灵摔下酒碗,紧急下令放下那个兄弟! 旁边人赶紧上去把人给放了下来,放下的时候尿了,真尿了,裤裆全湿了,下来不会动连话都不会说了,过了好一会突然嚎啕大哭,是真哭,嗷嗷叫的嚎哭。 然后找到把斧子就要去跟放箭的玩命 这帮人以前是真的倒霉,哪像现在,现在娱乐是真的多。 说一声后记吧 我现在是长大从不看大陆动漫,但小时候的是真的好看,国产的也优秀,舒克贝塔,黑猫警长,葫芦娃,七色鹿,只能说那些年的上海制片是真的厉害,在大陆童年为数不多的快乐记忆 我那个年代的童年真是最后的幸福之光,《猫和老鼠》,《游戏王》,《数码宝贝》,《逮捕令》,时代的眼泪。 为了等待他们,留住她们的身影,我小时候就等在家里,等电视播放,为这事没少挨骂,骂也等,人确实值得等,挨骂也值。 为了看还偷偷自己在家看,家里大人回来赶紧关电视,结果让一摸电视后屁股,得,这一顿我是跑不了了。 现在,哈,算了吧你,看那个等于上大刑,我得犯多大错才受这个罚。 小时候看,那是考好了有奖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提前守那看,少一分钟都是损失,你要我看现在那个,我得忍住不吐,给你坐那看完一集,完事我可以翻白眼吐白沫了,为啥?恶心的。 小孩看可以,反正小孩傻给啥看啥不挑,拉出去糊弄他也不跟你急,大人就算,真的算了,不行,糊弄不了。 后来就不行了,想着要不看看国产?也是手气,天杀的着了个无良的嗷嗷,不信邪上来捞了那个叫雷锋的,他妈的三千万你就给我拍个这?你拍片的是捞了多少! 我一直怀疑这要是看这些动漫长大,小孩会不会发育成智障。 到后来我也看动漫,只看日本的,《夏目友人帐》,折射了一个国家的文化,日本动漫有些地方感人至深,直至魂魄最深,大陆的长大后就再没看过,一次没有。 一个国家,如果有哪个年代得作品值得怀念,而且可以成为一种复古得潮流的话,那一定是这个国家文化最鼎盛的时期。 ——日本动漫 《海潮之声》 我有幸生活在了这样一个享共文明的时代,诸国辉煌。 其实不光是动画片,影视剧也是越拍越出溜,你看以前八六版红楼梦排的,绝版;一零版的我不幸看过,瞠目结舌,当场跳起来破口大骂,直接换台,永不再看。 对于一零版的,堂堂贵妃,我听过最耻辱的笑骂;人家皇帝这是有什么把柄捏到贾府手里了? 而且还听过个笑话,看三国电视剧要看新的,因为一看就是演的,老的那个三国跟真的一样。 一零版红楼梦是有生以来看的最他妈晦气的一部片子,新版三国配角只能说够呛,汉献帝成了白痴,孝怀皇帝更是成了智障,还矮胖,关公更是被拍的简直像个混子。 全剧最关键两个人物,主公和曹操算是砸了,人曹操好歹也被称为奸雄的存在,谥号——魏武帝,这个?新版三国我上来一看昭烈大帝怎么给演成那副德行!这才永不再看。 就是这样的差距 老版三国,一个个鲜活的面容,主公,关云长,三爷,常山赵子龙!曹操的狠厉,公瑾,大都督的无奈,到现在历历在目,那真是当年那股英雄气,在人间驰骋纵横。 那一声声的唱辞,唱遍了多少悲欢离合。 配乐,唱辞,人物,真是一个世代的泪光。 后面再也没有了 什么是绝版?绝版就是跨过时光,让书里的人物,再一次活在了光影里。 史书记;曹操围邺,审配死守数月,终城破被擒,拒不投降,慷慨受死。 审配,字正南,最终面北而死,矢志以北。 “我主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亡!” 末路凄凉 老片子演活了 只能这样说,这两个老版,简直艺术品,书里的人活过来了。后面的,特别是那个红楼梦,多看一眼都嫌恶心的垃圾。 还有,一定要说一个,老版西游记,这个是真的一顶一,特别是那个相见难别亦难,美好的时光啊,到现在唱辞我还听,只能说真的谢谢杨洁导演,给我的幼年时光带来这么美好的记忆。 导演,一路走好。 真的建议《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不要翻拍,不要翻拍! 当然,四大名着就是四大名着,没理由少人家一个,水浒传老实说真的不差,全剧也是漂亮得很没说的,砸就砸在宋江那角了,主角鬅了,可问题人家宋江也冤,人家手一摊我也没办法啊,导演让我这样干的。连带让人历史上的宋江也背了个天大的黑锅,人家真不是这副怂样,凶的不行根本不跟你玩这个的。 历史人物传 · 宋江传纪 宋江,宋京东西路济州府郓城县宋家村人氏,北宋末年起义军首领,宣和年国事昏聩,昏君当位,率军起事,转略十郡,横行齐魏,官军数万无敢与抗。 后,军既溃没,虽勇猛拼杀,奈实力差距太大,最终战败,宣和四年为宋将折可存所杀。 ——《宋故武功大夫 河东第二将折公可存墓志铭》 我在人间界也不是白来,我清楚地记得,《水浒传》是分水岭,在此之后,剧作水准一下就下去了,不知道是插手了还是怎么了,再也没有三大传世名作的水准了。 要是有现在这娱乐,那帮兄弟也不至于倒霉的给挂到门铃去了,让我们拿他们取乐,真是军中少有的记忆了。 “直 娘 贼!!!!” 一个头上簪着支箭的大哥嚎哭着,嘴里还嘟嘟着模糊不清的骂声,嘴角胡子眼泪吐沫横飞的挥着短斧就冲了过来。 好了现在该说那个箭了,忘了那个发型上挨了一箭的大哥吗?那货是真的惨,你能想象一个头像簪了支箭,光着膀子湿着裤裆嚎啕大哭挥着斧子找你拼命的主吗?我就在旁边,赶紧摁住他之后我上去就照着喝多了的两伙人开踹,妈的你玩真的! 抓着弓我就给扔一边去了,箭我都给他阕了,那回是真的够呛,吓毁了一个,那兵被吓惨了,好几天才过来劲。 转首怒骂 · · 一阵风铃穿过耳畔,忽然回过神来,身旁一片寂静,篝火旁欢笑的人群已经都不在了 转头拭泪 第32章 南象魂(一) 那一夜南国的梦里,魂中突然传来一声象吼,长长的吼声,余音不散。 · · · 前线再次燃起战火,京湖两淮西川全部开战,我们拔营起寨开赴前线 在我们驻扎营地的时候,前线再一次开战,两淮,京湖,西川,环绕南宋几无宁处,惨烈的战斗甚至波及到了最遥远的边陲,广南西路。 东起淮上,南至广西,陆上最荒远的边陲,广南西路,再往边就是大海了。 结果最西南的角落在宝佑六年就开战了,当年广西接敌,蒙军一路破关斩将,昆仑关上宋军殊死厮杀,终击退蒙古。 恶果已经显现,只要有陆地的地方,宋军都要重兵布防。 沿途军马络绎信报传递,军信到来,天旋地转。 兵部通告了周国的消息,战况讲略,不要再想战马补充了,各军只能依靠本部步卒。早已不在的大理,安南之后,自杞国也没了,最后战马输源地,南方诸国已全部灭去,再也没有滇马输入了。 自杞国,南宋最后战马来源地,在自杞灭亡之后,南宋再也没有战马来源了。 吐蕃也完了,早就完了,作为南宋仅存战马输源地,吐蕃自杞两处,在她们相继灭去之后,茶马古道,永入荒萧,再也没有蕃马了。 什么都没了,南宋彻底陷入绝望 天下之大,已无宋一马输入之源 我们只能重步兵进攻了,万贯的骑兵,我们实在堆不起。 周围都亡了,就剩我们了 或许,我们也要下去了吧 自蒙哥汗继位以来,斡腹大战,步步紧逼。 最先开至的是吐蕃,高原之国,雪原佛国。 蒙古大军开至,雪域高原的主人,吐蕃的头人们,并不乐意自己头上多个主人。但是,没有统一强权的吐蕃,不能拒绝他的新主人。 面对蒙古大军,一盘散沙无法抵抗的头人们在做了有限的抗争,深入吐蕃的蒙古人在遭受到最后的激烈抵抗,最后奋战,只能投降。 吐蕃人,后世的藏族人,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生长在这里,不会跑,更不会逃。 他们是一群活生生的人,打了,打不了,死去的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没有办法。 血战之后,伟大的佛寺已尽是鲜血,头人伸着胳膊,头枕而亡。 死去的人们交错倒在寺庙,一个强壮的藏族武士上身探出,趴伏在门口的矮垒上,垒后还能看到他静静躺在地上,死去的同族。 千年以后,魂光中我似乎还能看到他的头饰 他们尽力了 公元一二四七年,吐蕃终降,高原败落。 吐蕃永远消失了 早已长眠的梦中,灵魂中传来一声象吼,长长的吼声耳边余音不散 血染的象牙横甩撞出,飞掠的人海前大步猛踏,象颌怒张,长长的象吼,穿越了时空。 南象军魂,千年不散 在蒙古斡腹战略之下,杀穿吐蕃的蒙古大军冲下高原,直杀大理,绝灭的屠杀下大理一片血火,燃烧的寨子里妇孺的惨叫,白族的先民们奋起抵抗,绝不屈服的大理诸军北上抗敌。 繁密的雨林里,大理人爆发了殊死的抗争。 寨子里的战象披上战鞍,跟随主人踏向战场,走向死亡。 一片战象的怒吼中,英勇的象兵冲向血海,吼啸中要把蒙古人全部踏入大地。 这是和宋交好百年,长久和平的大理人从未见过的战斗,杀穿吐蕃的蒙古铁骑旋风般扫过山林,大理丞相组织军队,白族的儿郎们拼死抵抗,直至战死。 血战中洁白的象牙已成血色,浑身浴血的战象最后爆发出长长的吼叫,最终倒下。 大理,诏南之国,山云之国,彩云之南,佛国兴盛的地方。 公元一二四四年,蒙古大军压境,军报来传,二十万之众。 终于,蒙古大军开至大理的宿命地——九河。 远在九河之岸,大理丞相高祥亲弟,大理军主帅高禾,一战长眠在了白王塔里,三千王室近卫全军覆没,精锐尽灭。 山林战象吼叫,集结了全国力量的大理精锐尽出,王室三千亲卫悉数派遣,沿途贵族家将全部抵入,为了大理,为了部族,为了自己的寨落! 为了自己的家 主帅高禾率数万大军迎战蒙古,冲过了金沙江的蒙古大军激战九河! 此战蒙古大军骑军战术已至炉火纯青,根本未曾谋面的大理仅靠步军主体,众军败灭,主帅战死沙场,贵族长眠地下,对于大理来说如同珍宝般的各族家将,宝贵的部族家军,就这样全部耗尽了。 他们就像野草般悲惨的倒在了战场上 他们是武装最好的大理军队,南国的角落里慢慢繁衍壮大,贫瘠荒芜中数十代人保有累积的军队,也就是在这一战后,这些精锐军就再也没有了。 这一仗的代价,绝灭。 九河之战,大理国最尊贵的家族,高氏一族的将帅们纷纷战死,贵族们雨点般消失大地。 他们纷纷倒下,在主帅战死,精锐全灭的时候,残存的白族先民们毫无溃意吐血前进,家族的铜鼓,响彻九河! 怒吼的喊杀声震撼天地,他们就这样扛死了蒙古遮过天地的大军。 因蒙古大汗窝阔台死去的消息传来,激战大理的蒙古大军立即撤退,九河之战就这样结束了。 灭亡的钟声已经敲响,这个国家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公元一二五一年,大理孝义帝段祥兴去世,子段兴智继位,是为末帝。 公元一二五二年,蒙古大军起军草原,南攻大理,主帅忽必烈率军数十万,仅蒙古骑兵就有十万之多! 冬时欲归来,高黎贡上雪。夏秋欲归来,无那穹赕热。 多年以后,羁留他乡的大理商人,唱尽了故国的歌谣。 还记得他们上战场前最后的一幕吗? 大理国的大纛闪出记忆 黑暗中飘扬的纛旗,似乎在召唤着早已远去的人们。 大战已起,山塬掩映,前进的军队沉默的停在了寨子前,飘荡的旗帜下,白族的男人们走出寨子,接过兵器,进入军队。 大军起进,忽然歌声响起,带着悲凄,离别而不能再见的悲凉。 小呀哥哥 小呀哥哥 山茶花开,山陵之上,唱着情歌的少女,追着年轻的爱人翻过山野,直至军队消失远方。 她就这样追,追啊追 白族先民全军覆没 ——故 白族先民遗律 山茶 第33章 南象魂(二) 公元一二五三年,秋,蒙古三路齐击。 西路兀良哈台,直冲而下,山林难行,那就亡马四十万。在他们面前是蒙古人可怕的大军,许多白族战士没有盔甲,山道上耳挂环饰的白族男人手握云南刀,粗布衣身,因为能人人穿得起铠甲的军队,早就全部死在了九河。 山道上的他们人影林立,千年以后,记忆里的他们,只剩下一片漆黑的残影。 可怜国力远弱的大理在几十万蒙古大军的围攻下,精锐早已不在的大理军队在金沙江,在空和寨,在建昌府,在龙首关,爆发了最后血战。 终至败尽,蒙古大军攻至大理国都——阳苴咩城。 最后一战 军临城下,忽必烈遣使令降,此战大理丞相高祥斩杀蒙古使节,背城一战! 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大理抗蒙主帅,丞相高祥。 举贤育才,时和年丰,称治国焉。 这是他主政大理的治象,可惜一切都不在了。 段运不回,天使其然,为臣陨首,吾事毕矣。 城下大败,软弱的国王,大理实际统治者,相国高祥被俘,在留下最后绝命的话语后,丞相从容赴死,时年一二五三年冬。 ——故 大理国丞相 高祥列传 对于丞相来说,亡国之时高家没有对不起大理国,自九河之战起,高家的男人们几乎参与了全部亡国之战,经此数年,高氏一族的男人们几乎全部牺牲了。 这是远比赵家有的多的多种气,满门忠烈,赵家后期的几个宰相,史弥远贾似道陈宜中,没一个能与高大人相提并论。 他们纷纷死在了故国的山林上,白骨散没。 多年以后,晚旅再唱起《河赕贾客谣》的大理商人,灯火下满目的泪光。 你说,他在想什么呢? 是年冬,大理烬灭。 公元一二五四年秋,大理国最后残余的力量,消散在西南的森林里。 至此,大理败亡,享国三百一十四年。 ——国立 大理段氏白族世家 后来,时光没落。 战火早已落去,泛黄的征鞍似乎还凝结着沙场的气息 抚过战鞍,流苏间模糊着前世的雕画 多年以后,即将踏向象塚的年迈战象,伸着长长的象鼻,轻轻抚摸着旧日的战鞍 低低吟啸的鼻音里,依稀闪着泪光 夕阳下的山原,披着象鞍的战象,在不舍的别离里,带着满身的征创,夕阳长长的剪影,孤独的消失在天地间 一声长吼,时空不散 我的战象啊,请你安息 ——南象魂 睡吧,我的大孩子。 在大理败亡之后,蒙古大将兀良哈台驻军大理,执行斡腹战略的蒙古大军随后开始了下一个计划,安南之战。 为的就是翦灭所有,让你彻底陷在绝望之中。 是我们连累了安南,为了征宋,执行斡腹计划的蒙古依次覆灭整个南方诸国,大理,安南,自杞,罗殿,一个个国家相继倒下,我们对她们充满歉意。 抱歉了 安南,终南之国,雨林之国,国之极南,民风剽悍。 公元一二五七年,宝佑五年冬,蒙古大军远征安南,安南国国王陈日煚亲自领军,十五万安南军军容浩大,战象的怒吼层层透过雨林。 十二月,双方大战洮江,安南大败,国都陷落。 战后,交趾屠城,一片碳土。 公元一二五八年,安南国降,不再抵抗了。 ——国立 安南陈氏华族世家 曾经在蒙古南征之前,中原之国早已分裂,在分出的金,夏,宋三国民众当中,饮食补充最好的国度是南宋。 因为我们不缺粮食,占城稻的传入使我们摆脱了饥荒的困扰,然而这个给予了我们占城稻的国家,也败亡了。 我们不是短视,不是冷血,在她们灭亡前不伸加援手,而是我们无力救援,其实她们都知道,南宋早已被打的七零八落了。 宝佑三年,蒙军攻略两淮西川,西川腹地陷落,重庆已陷战火。 余玠已经不在了,赵家的光景下,有能力直接援救,合军广南西路,大军南下,援救藩邦的西川四路,南宋正军精锐,已跌破三万。 接任的大宋故臣,四川制置使李曾伯三面夹击,腹背受敌,蒙军一路打到了重庆山城。 这是能直接支援的西川最后的景象 岁月流转,随着她们一个个倒下,我们一身是血,孤独的站在世间。 只剩我们自己了 安南倒下,下一个蒙古攻掠的名字,叫自杞。 自杞,云南之国,雨雾之国,贩马为生繁荣的边国,掩映在山林的强悍民邦。 云之远南,山林雾邦 由于故信缺失,山高林密部落繁多,自杞国君多以阿氏冠称,故称南阿,意为南国之阿。 这些脾气暴躁,身挂草饰,脸上画着纹彩,热爱倒买倒卖的小国;一度牵着马匹,堵在宋人城门前叫卖,不买不让走的小国;自建年号,衣食丰足,自娱自乐的藩国,在尽到了最后努力,最终灭亡。 面对蒙军,压上了一切,拼上所有的自杞国动员全部军队,全部族人。 自杞国! 粗朴的山塬上,远山山木林密,主台前南阿的国君手举权杖,高呼着自杞的国号,一层层围绕的人群在那一刻山呼海啸 面对蒙古,小小的自杞全国动员,各部族死守山寨,没有援军。 自杞 千年以后,再一次轻轻念着她的名字,两眼满是泪光 公元一二五四年,开战了。 蒙古大军反复攻掠,边境失陷,自杞固守国都沪西;沪西陷落,自杞退往罗殿方向继续抵抗;罗殿落降,自杞退向大山依托山林拼死抵抗! 直面蒙古,强大的蒙古被小小的自杞死死顶住六年,直至一二六零年,这才倒下。 死前满是遗憾 这是我们身边最后一个国家了,大地上最后友邦,最后一邦。 这是自杞最后的情报,公元一二五九年,开庆元年,蒙古大军压上,自杞末代国君郍句浴血奋战,在向南宋边关递交最后战场情报之后,再无消息,永无回音。 天黑了 晚安,自杞 一二六零年,抵抗终止,再也没有喊杀声从远方的山林里传来,小小的自杞在爆发最后怒吼,震天一击,立国一百六十年,最终败亡。 ——国立 自杞南阿彝族世家 至此,南宋周边,陆地之上,所有国家已悉数战败,战败而亡 公元一二一八年,西辽败亡 国立 大辽耶律契丹本纪 公元一二二七年,西夏败亡 国立 西夏李氏党项世家 公元一二三四年,金国败亡 国立 大金完颜女真本纪 公元一二五四年,大理败亡 国立 大理段氏白族世家 公元一二五八年,安南败亡 国立 安南陈氏华族世家 公元一二六零年,自杞败亡 国立 自杞南阿彝族世家 第34章 原上风(一) ——再也没有西征了,曾经的辉煌只能存留在最深的梦里 · · · 大漠落日,残阳里风吹过旷野,随风之声,远跨高原。 遥远的蒙古,大漠一片苍凉,风声掠过,起伏的草野似乎还能看风的踪迹。 所以,蒙古语有一个词,追风 追风的箭手是最受蒙古人崇拜的神射手 风起了 马背上强弓开张,箭矢飞过,风沙中掠过眼前的箭羽,似乎在那一刻凝固。 箭疾而去,划破了时空的影幕 是不是奇怪蒙古人怎么这么厉害,个个开强弓,一百五十斤力说开就开? 一点不奇怪,那个世代,每个蒙古人生下来就是为战争,从诞生之日起,每个蒙古族的男孩都是战士,他们唯一归宿,就是蒙古大军 征服世界的蒙古大军 草原人丁不旺,每一个蒙古男孩在蒙古大汗眼里必须是战士,草原上合格的,征服天下的战士! 胆敢违背大汗意志的家庭,只有一个下场,绝灭。 十三四岁就进军队了,不进不行,地域太大人手匮乏到极点的蒙古大军等不及十五年。 所以,他们能开强弓,个个能开,一点也不奇怪。 对于蒙古人来说,弓箭是征服天下最重要的武器。 然而陪伴蒙古人走到最后一刻的,却是马刀。 在那个时代,蒙古少年从跨上战马的那一刻,他的第一个礼物一定是马刀,因为马背上的民族,骑射是那个世代每一个蒙古男人最起码的基础,蒙古族生生相依的标志。而马刀代表着征服,代表着一个草原男儿的血性,比弓箭更重要,抽出马刀,代表的就是不死不休。 黑暗中抽出马刀的剪影,一幕幕的闪过时光 人类自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帝国——蒙古帝国 蒙古帝国时代,没有敌人,没有可以威胁到帝国的敌人。 能威胁到的,只有他自己。 风起了 千年里,他们追着风,骑着战马掠过草原,直到化作疾风 狂风掠过草原,飓风般扫过大地 整整百年里,追风者都是震撼天下的力量 ······ 和风拂过,秋深的草原上草野伏幔 驼铃声声,远西满载的马队一群群返回草原。 在外征战的蒙古人回到故乡,同时回来的,还有同族的遗体,战死的归躯。 对于那个世代的蒙古人来说,战死,是本分。 蒙古人不发军饷,军中唯一的收获是战利品,只有最勇敢的人才有资格获取财物和牲畜,蒙古人鄙夷懦夫。 所以,蒙古人一往无前。 在远西,在金国,在西夏,在西辽,在成吉思汗的世代,蒙古人最富庶的世代。 蒙古人毫无保留的把全族投了进去,义无反顾,因为每一个蒙古人都是奴隶主。 战争红利分给了每一个蒙古人,每一个在战场奋战的蒙古人有权从大汗那里分得属于自己的那份牲畜,奴隶,财富,甚至女人。 黄金家族慷慨的给予了每一个蒙古人,所以,草原上黄金家族就是那个时代最尊贵的家族。 那个时代,蒙古勇士如果没有十个妾室是抬不起头的,妾室来自花剌子模,来自多瑙河,来自罗斯,来自西夏,来自女真,来自西辽。 草原上的雄鹰,捕获到的这些是猎物,是荣耀的身份。作为正妻的蒙古女子,享有管理权的蒙古正妻掌管对妾室的管理,甚至是生死。 换句话说,她们也是奴隶。 由于黄金家族让蒙古人成为草原上有史以来最富庶的民族,所以黄金家族在蒙古人中享有极强的号召力,他们的地位曾经是不可动摇的。劫掠战争让每一个蒙古人都成了奴隶主,每一户蒙古包里都有奴隶,每一处高高的大帐下都有几座矮矮的帐包,这些就是奴隶的帐包。 奴隶的儿子还是奴隶,但蒙古人也是要新血补充本族,少数极出色的奴隶子会得到蒙古人的认可并得到本族对待。 征召士兵的时候,蒙古长老(年老而受尊重的蒙古长者)是最后一关的驻守者,走过排排兵将前的长老手拄节杖,确定着本族出征的儿郎,没有得到本族认可出身不好的士兵将被直接淘汰,蒙古人拒绝杂质来瓜分长生天子孙的战利品。 成吉思汗的时期是草原最富裕的时期,家家户户都有奴隶,来自异族的奴隶。 草野流连牛马壮,草原风高耀日芒。 在那个世代里,勇士们从战场上抓获大批回回奴隶回到部落,草原上没有奴隶的蒙古家庭是被看不起的,蒙古人不和没有奴隶的家庭交朋友,因为没有勇士的家庭不配成为勇士们的安答。 每个蒙古人都参与了战争,不分男女老少,他们每个人都是战争受益者,都从伟大的汗那里分到了属于自己的牛羊,驴马,财富,奴隶,乃至草场。 每一个,每一个为大汗奋战的蒙古人,草原的富裕在这一岁达到了巅峰。 这个时代的蒙古只有一个称号,那就是蒙古帝国。 蒙古人最辉煌,最灿烂的回忆。 这就是本分,享有这一切,必须付出的本分。 然而,草原上的贵族们并不是让牧人们被愚弄般的自尽本分,他们当先尽到。第一代蒙古人,贵种名将全在最前,不存在躲后面,不存在。 冲锋前全是一军主将身在最前,举臂高呼,身后一片狂呼。 铁木真做过,木华黎做过,术赤做过,许许多多蒙古贵族都做过 狂风般迎面卷过 那一代的蒙古人是最难对付的,冲盾阵,重骑兵直接往盾牌上撞,同归于尽你死我亡!而且不是小兵自己撞,蒙古贵族带头撞! 这是九死一生的活,冲击盾阵需绝大勇气,而那一代的蒙古人有这个勇气。 第一代蒙古人,士气直冲天际,全军上下视生死为玩物。 所以,成吉思汗最看重的女婿,最喜欢的孙子,包括他的儿子,相继死在战场,因为他们全在前面。 草原上的飓风无可抵挡 仅仅只有那代的蒙古人 战死是草原男儿最荣耀的死法,对于那个世代的蒙古人来说,死于病榻,某种程度也是对蒙古勇士人格的侮辱,乃至诅咒。 那个时候对一个蒙古勇士说老死在病榻,几乎等同后世印度最歹毒的诅咒,祝你生个女儿。 回到草原,依照蒙古法度,将战死者遗躯背回草原的蒙古人,有资格分得战死者遗留的牛羊和奴隶。这份财富是对不远万里能让死者魂归草原的答谢,一半,甚至是全部,继承战死勇士的妻子,这是草原上的规矩,也是蒙古法度,每一个蒙古人尽数遵守的法度。 草原上继承妻子是责任,根本不是什么香艳和美事 沉重的责任 第35章 原上风(二) 可以这样讲,如果在一片白毛灾中,你没死,你的妻子就不能死,如果她们死了,你活着,你的族人会戳碎你的脊梁骨。 这项为蒙古法度所认可的存在,后世同样为别的游牧民族,渔猎民族所接受,认同者同样包括后金,关外满洲八旗军队。 蒙古人很淳朴,他们在外人看来肮脏野蛮,但是他们却有着最朴素的情怀:无论哪个地方遭了天灾都会饿殍千里,但是蒙古不会。每当雪灾或者其他的自然灾害发生时,没有遭灾的族群或者少遭灾的族群都会对难民进行援助,他们会无偿把小马驹或者羊羔送给受灾者让他们重建家园。当一家遭了灾剩下的孤寡无依时,别家的老妈妈会把失去亲人的小孩紧紧抱进怀里,带他们进入自己的蒙古包,青年人会把别家的老人接回去和自己的长辈作伴。哪怕是急着过路的人们在见到需要帮助的蒙古人时也会留下大量的奶皮子,奶疙瘩和无数的同情关怀才会离开,就算两族之间曾经有过武力冲突也不例外,在蒙古族里会有人遭难但没有乞丐。 ——后世总结 蒙古民族性格节录 无法想象的团结,才是蒙古人远征异域的最大底气。 这样的团结,背后代表的只有无尽的苦难,其实那个世代的蒙古人很不容易生存,过于寒冷的冬季,使得许许多多的蒙古人早早地结束了生命。 蒙古人一到冬季,一定要把瘦弱的牛羊全部宰杀,做成干肉,以备冬季。 只有最肥壮的牛羊才有资格活下去,可能牛羊也有灵性吧,为了度过冬天,夏季的它们拼命地吃。它们四肢蜷缩卧在地上,因为它们吃的太多肚子太重,还是要侧头再吃几口身边的草,因为牛羊也知道,只有这时候多吃一些,或许就能活过去。 人的衣物尚且不足,更不可能给牛羊披衣,只有靠这身毛皮硬挡。 一旦遭遇大雪天,白毛灾,茫茫天地一片黑沉,睁不开眼,所有牛羊将全部冻死,无一幸免。 泪已哭干的牧人只有在来年开春将冻得僵硬的牲畜拖出雪坑,切下为数不多的肉块,部族里所有男人全部持弓上马。 瘦弱的马背上,即将全族绝粮的蒙古人只有一个选择,战争! 马是蒙古人最重要的伙伴,一匹好马和蒙古人之间如同家人般亲切。雪灾最激烈的时候,蒙古人会把最好的一匹马牵进蒙古包,通人性的战马卧在地上,安静的等待着熬过这场雪灾。 所以,不管遭多大的灾,死多少牲畜,哪怕所有牲畜死绝,蒙古人总能在雪停之后骑着战马冲出雪野,冲向草原。 除非全族死绝,不然蒙古人一定有马 一定 作为他们的友伴,蒙古马是好马,草原恶劣的环境使他们拥有最坚实的体格,矮小坚强,对食物要求极低,抵抗力极强,他这种马极少生病,适应能力更无可挑剔,最重要的是耐力最强,相比娇贵的稍稍换个草料就要倒一片的西欧马,蒙古马拥有了无比的优势。 蒙古马有多硬,零下几十度的大雪天里,蒙古马站在雪地里没有任何事。 蒙古马最要命的是个低,并在战场上引起了一系列灾难性后果和反应,战场上一旦对上北地马西域马这些名马族群,蒙古马是要吃血亏的。蒙古人之所以没吃亏是因为他们神乎其神的箭术,先进的兵器,凶狠的战术,以及残暴的奴隶政策。在大规模劫掠占领区优良马种的时候,很好的遮掩了蒙古马的弱点,完美地抹去了差距。 轻骑兵突进,如风骑射,狂风掠过平原,身后只留下毁灭和死亡。 那一代的蒙古人非常邪门,似乎他们就是为战争而生于人间,无敌天下,但也仅限于这一代的蒙古人,后面就再也没有这样的蒙古族了。 蒙古人在征战天下,占据天下的时候,曾经强大的蒙古勇士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他们和最初冲出高原的那批草原勇士,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那些英雄的蒙古勇士们狂暴的卷过大陆,冲过山峰,席卷四十五万大军一战定音 可惜不到百年,他们就垮了。 一到明朝或其他朝代,中原王朝不衰的时候,蒙古马的缺点一下子全出来了,屡战屡败,其中确有将兵的问题,但蒙古马负重低冲劲差的毛病暴露无遗(战场兵甲载重,冲锋劲头),唯一的优势就是耐久,可又有什么用呢? 今日的蒙古马相比成吉思汗时的蒙古马个子要稍高,因为成吉思汗在征服花剌子模后从中亚带回来了大批的好马,高个子的中亚马时至今日已彻底融入蒙古马,为蒙古马种个头稍高一部分。 风轻轻走过,一如行过了岁月。 对于蒙古人来说,曾经征伐天下的蒙古人,他们在等,等最好的季节。 在蒙古,马的肥瘦直接决定了蒙古人战斗力的高低。 初春时节,蒙古最弱的时候,被饿冻了一个冬天的战马们掉膘严重,再遇上白毛灾,还要死耗泰半。 战斗力最强的是深秋时节,秋高气爽战马正肥,所以蒙古人最喜欢在秋季开战,除非必要,蒙古人一般很少在别的季节开战。 旦至秋日,故中华军中都要给边境增兵,准备抵抗匈奴。 翻开史书,看一看成吉思汗在最初实力最弱的时候,征金都是在哪个季节出战的,包括打花剌子模,八月份出征,到他花剌子模境内刚好秋天,就是在战马状态最好的时候打你。 但倒霉的是,好像有很多蒙古大汗偏偏就有时候大冬天或开春出战,就是为打你个出其不意。 往往确定征伐前,蒙古人都会倾尽老底有意识在冬天给即将出征的几匹战马多喂草料,好料,尽量减少掉膘,而人只用在马背上驮足食物就行了,不用这般加补。 这些时候因为刚刚冲出草原,限制很大,对战马天季完全依赖的蒙古人不敢轻易在别的季节开战,只是到后面蒙古地盘越来越大资源越来越多,好的越冬马场已不可胜数,这才完全摆脱天季影响,全年开战。 这些都是后面蒙古人发展到最繁荣的顶峰才有的场景,然而啊,他们最初还在草原上一片困窘的时候,他们的运数就已经不是自己的前人后辈能比得了的。 无法想象,老天都在帮蒙古人 千年以后,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登示;研究表明,蒙古人的那个时代里,气候出现变迁,长久的干旱让位于温和湿润的气候,草野茂盛,为流动的蒙古马提供了充足的草料。 只要不是毒草,蒙古马可以吃任何野草,并生存在那里,无需携带任何草料。 这对后勤是一个无法想象的解脱,对敌人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噩梦。 只能说长生天显灵了 天运庇佑的蒙古人,起家之战,塔塔尔人之战,草原上蒙古人走向统一的第一次大规模战争,此战代表着蒙古战争性质的永远改变。 第36章 原上风(三) 前一千年,不管是匈奴对刘邦的白登之围,还是突厥对李世民的长安盟约,草原人说开了就是劫掠战,以抢劫为核心目的,劫一票就跑,视中原为可欺的肥羊,一刀捅下夺肉就跑,一刻都不多呆,马上回草原,马上! 趁你不留神破门而入一棍放倒,然后抱东西就跑,靠的就是打仗发财,劫掠是维持本民族一应生计的本基。起先在蒙古人眼里,打仗就是发财,就是抢掠,不光抢汉人,也抢蒙古人,自己人,草原上的人,都抢,就是抢劫战。 但是,攻战塔塔尔,成吉思汗下令,全军不得掳掠! 这一下,彻底要命了,自此以后,劫掠战变成了侵略战,不再是抢一票就跑,而是我站你这不走了! 自此,战争性质完全改变,世界面临灾难。 骑射,劫掠,奴隶;蒙古三大法宝,并在那个时代无敌天下。 你和我说铁木真是什么善男信女,你在拿我开玩笑吗? 蒙古骑射手,重骑兵冲锋在前,轻骑兵让开道路,在重骑兵后尾两侧追随,制造箭雨掩护,这是蒙古大军永恒的战术。 经过一个世纪的验证,野战中平原地形,该战术绝对有效。 掠过平原,扫过村镇,国灭军尽,越灭越强!强大的蒙古大军几乎无法抵抗! 作为三大法宝核心——劫掠,劫掠是整体性彻底掠夺,对占领区不光抢你东西,连你人,技术,我都抢。在吞灭一国后,蒙古极速吸取该国装备技术,迅速装备本军。 也就是说,蒙古灭国越多,草原上的风就愈猛烈。 最终,飓风过境,狂风般的铁骑掠过大地。 曾经西域工艺最强国,大白高国,显扬中原的夏人剑,声赫远乡的冷锻甲,甲薄快利的西夏铁鹞名镇西国。 西夏灭亡以后,该技术为蒙古所获,蒙古人一经掌握西夏冷锻甲技术后立即不惜工本,结合西域锻造技术,全力打造冷锻甲。 直接后果,蒙古军最精锐重骑,难杀程度明显翻番! 刃劈不进箭射不入! 仅仅只是限于冷锻甲产量奇低,蒙古人这才没有全军大规模换装,只是保有精锐力量,而且那时候不用害怕工匠不给好好干,他们做出来的东西绝不亚于本国甚至更好。 因为抓工匠,都是抓带亲人的。 独身工匠除非有用一般是杀,等他们第一次打出来东西,甲匠打出铠甲的时候,大帐里蒙古人会毫无征兆的突然把他们的亲人带到他们面前,然后拿出先前在战场上缴获他们母国的铠甲。 头发板结的母亲沉默的拉着她的孩子,惨白的阳光透过穹口照在身上,阴影中一个蒙古勇士大步上前拔出马刀一刀劈下。 劈不透,挥刀的蒙古勇士一手持刀一手拿起铠甲检视劈击痕迹程度,然后在用他打的再劈 一刀劈透,穹帐内跨出阴影的蒙古武士们抽出马刀,当场砍杀该工匠亲人,然后再杀工匠 下一个,继续 在死亡的威胁下,俘获工匠打造的武器极为精良,绝不亚于母国甚至更好。 不敢动手脚,是你谁打的都有记号,敢动手脚并造成蒙古人死伤后,回来当众酷刑处决,包括你的亲人,而且还会让你看着你的亲人先死。 可你要是干得好了,可以免除你的贱籍,可以给你官做,甚至可以给你奴隶,牲畜,和自己的帐篷,这就是蒙古,一手杀一手生。 那个世代,所向披靡的力量。 那时蒙古人打仗有个特点,那就是一心一意,一旦认准,路上根本不理会其他盯死了就打你。 因为草原上的人清楚,手里只有一张弓,却同时看上了旱獭和鼠兔,那你多半是一个都没有。 所以只要蒙古人认准的东西异常顽固,死不回头 灭国大战,一旦被蒙古人咬上根本跑不了,你我之间必须倒一个,不然我追你到天涯海角,直到灭掉你为止。 打掉一个下一个,一个一个来。 屡战屡胜?真不是,这话用蒙古人身上必须反过来,人家是屡胜屡战! 正是因为屡胜,士气澎湃这才屡战,席卷天下的铁骑势不可挡,打的就是你! 你人再多,有野狐岭金人多吗?有兴庆府夏人多吗! 绝不动摇,绝不服输的信念,无论境况何等艰困,蒙古军始终有一搏之力,翻盘之望。 这股气势并不是说的,那个世代的蒙古人有这种气势,打花剌子模摧枯拉朽,踏平东欧扫荡金夏,一世无两。 最狂暴一战,埃及之战,五千蒙古族骑军直冲十数万苏丹大军! 险些就赢了 蒙古人连胜几十年,全军上下视生死如玩物,悍勇难当。 他们真正开始动摇是大汗战死钓鱼城,接着蒙古内乱,连打八年,打断了蒙古人的脊梁,草原让打的一片荒凉,人心纷乱,不然世界都让平了。 同时这一乱,也影响到了蒙古人一切战术的根基,动摇根基的下场是爆发了灾难性后果,无法承担的后果,百年内亡族厄运 广域的汗国,纷纷倒下。 对决蒙古人,绝大多数时间里你是打不到蒙古人的,你将会和蒙古附庸血战到最后一刻,这时候才会碰上收割战果的蒙古人,而支持蒙古人这一战术的根基,就是奴隶。 由于蒙古人生存环境极为残酷,弱肉强食在草原上展露无遗,草原人在遇见那些凶残到能够伤及猎手的野兽时,猎手都会选择退让,让猎狗先上,自己在后随行,看准机会放箭杀伤。这个战法适用于所有对手,并且在草原上蒙古人也是这样做的,依照草原传统,实力强大的部族统管小弱部族。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大部族遇见极难对付的对手时,最艰难死人最多的交锋位置一定是小部族的,所以草原上部族兴起衰落极快,忽起忽落。 不用想着跑,只要你敢跑,大部族的马刀一定第一个抡到你头上。来去如风的蒙古人在中原残破的国土上完成资源原始积累,并靠着这笔本钱击垮花剌子模,然后资源整合翻倍,滚起了雪球,滚向了全世界。 当时最怕的就是蒙古人打胜仗,特别是打西亚,这些地方远比中原国度好打的多的多,一旦得手,土地上所有没被杀光的人都是他们的奴隶,越打越大奴隶越多。 保有本族人,尽最大可能消耗不可靠的外族人,这是数量稀少的蒙古人征服天下的唯一根基。在这种战术下先倒霉的是西夏和金,这两国在把来自西亚的奴隶兵狠狠的耗了一通之后,死差不多之后,我们就和西夏金打个不停了! 当时蒙古人杀人杀得狠,党项人是被杀绝了,绝大部分党项族人死于蒙古人之手,另有部分死于安南,死于征宋,死于伐金,所以党项这个民族之后就不存在了。 蒙古人的战术是打一个耗一个,雪球战术,被征服的他们被滚入蒙古人碾过大地的血色圆球里。西亚奴隶兵被耗死在欧洲和中国,然后中国的又耗死在南宋,接着是越南日本,他们葬身在蒙古人前进的每一处步伐下。 蒙古人是滚雪球,而且只滚一个,新上的滚死旧的,但保证滚雪球的是蒙古人,被滚的都是被征服的。 最开始的时候,危机实质上就已经出现了,隐患已然埋下,因为奴隶根本不可靠,奴隶军反噬的危险极大,蒙古人当然清楚,对付的方法就是团结和强大。 维持这一根基,保证并讲述着,蒙古大军天下无敌的神话。 蒙古人用奴隶其实就是在用狼,先杀怕,杀得腿软,然后给他肉,充足的肉,他会对你畏惧的低着头,无条件替你卖命。 死都不敢眨眼 但是,一旦他觉得你不再可怕,他第一件事就是先照你脖子咬你一口。 血红的眼睛死死咬着你的脖颈······ 第37章 原上风(四) 在遥远的西方一片恐慌中,匆忙结束西征的蒙古人返回草原,落定大汗。 按照蒙古法度,大汗死去,新的大汗要在忽里勒台大会上选出,以长生天的名义,蒙古贵族共同俯首,在新的大汗的九尾白纛下,全军出征! 远在上一次的大会,时光散去,尘雾弥漫,淡去的白雾中蒙古大汗成吉思跨上汗座,亲王贵族现身雾中,蒙古军将林立,草原上阳光洒下,光雾四散,蒙古人梦中最辉煌的一幕。 成吉思汗时期,蒙古全盛,那是蒙古巅峰的时刻,也是最辉煌的时代,从此之后,一去不返。 西征前成吉思汗选定继承人,长子术赤,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四子拖雷,与蒙古众将一起,聚在了汗帐之下。 在蒙古法度的支持下,蒙古人上居高位靠的是什么?是血统,法统仰赖下血脉高贵者自动压低下者一头。所以蒙古人高贵的,纯正的血统是统治本族的最关键基础,同时,也是他们最珍视,最纯粹的基础。 故称,蒙古贵种。 在这等贵重的大会上,名将贵族全部在此,准备议定这个国家最终的走向。 从大汗长子,依次下论,谨慎的试探着提出继任者的铁木真刚一开口,底下次子察合台冷不丁蹦起来冲着术赤就来了句; “父汗,您是要这个蔑儿乞惕人的种来继承汗位吗?” 接着俩人搂着就打了起来,当众。 察合台的举动彻底激怒了整个蒙古贵族,大汗长子,蔑儿乞惕,当众?有蒙古重将忍无可忍,当众站起训斥察合台;我们从苦难中一步步走来,征战中汗水灌满了靴子,你怎么能这样侮辱你的汗,你的父亲! 这也代表着整个蒙古贵族不再支持察合台,再不支持。 术赤,蒙古语;不速之客。 大汗长子,汗王最优秀儿子,战功最大,不较嗜杀,为人厚重,大汗的长子,但是,也止步于此了,永远止步。 血脉,无法信赖的血脉,无法公开的语序,无法认定的血统,大汗心中最痛的一幕。 给他一个汗国吧 这是成吉思汗对术赤的最后关照,最后恩惠。 忽里勒台上,目光中写满凶暴的长子起身,扭头回望。 和察合台当众厮打的术赤虽然失去了大汗之位,遭受着非议乃至家族内部的白眼,早早郁郁而终。但幸运的是,术赤的子孙成功避开了那些恐怖的蒙古内耗,蒙古人的内耗极为可怕,所有游牧民族一旦内讧人就像灰尘一样死去,成堆的灰尘堆放在垃圾堆里,倒出帐篷。 每一粒灰尘,都是一条人命。 想这些游牧民族渔猎民族狠到什么程度,满洲八旗内讧,多尔衮死后顺治洗的八旗军内几无人声,精兵强将几乎一次葬送,甚至闹到满洲八旗军自己要反清复明!南明大战满洲八旗军再无力征伐,只能依靠明降军,为三藩之乱直接埋下爆发根源。 知道他们有多狠了? 此世争夺,血脉问题是术赤在争夺汗位中失败的唯一原因,另一个次子察合台就不用提了,这是什么场合?你上来第一个跳头打成一团!敢把蒙古国交给你吗! 你想争?像野狗一般这样给我争?!被一刀当众捅入心口还狠狠转了个圈的铁木真险些当场落泪; 你既然这样想当汗,那你就陪着你兄长一起死吧! 下一个被支持者,窝阔台,就这样进入了视线。 实际上在大汗的视线里,幼子拖雷备受看重,但是,大汗不能跳过三子窝阔台。尽管有着幼子守灶传统的蒙古人更加青睐幼子,且拖雷世系也确实不差,但是,大汗不能选择拖雷,绝对不能。 你三个大哥都在,都战功赫赫掌握军队,都有大批的忠实追随者,汗王根本不能,也不敢给你,敢给你蒙古立马内战,你拖雷要以一打三! 所以,只能选择三子窝阔台,别无他人。 为了汗国,为了蒙古,为了自己死后不陷入内战,成吉思汗别无选择。 隐患已悄然埋下,得亏窝阔台有宽仁之风,确实担得起大汗的位子,不然这一下蒙古就完了,铁木真真要疯了。 作为大汗选定的继承人,窝阔台为人宽厚豪迈,他的行为被载入了史书。相传有一日路上遇见一个贫穷至极的人,怀抱西瓜进献于大汗窝阔台消暑,见他如此穷困,身上没带什么金钱的窝阔台将皇后的真珠耳环摘下来赐给这个穷人,很是不解的皇后问道;为何要把如此昂贵的真珠赐下?第二天让他来领取金钱不好吗? 窝阔台回答到:这个人如此穷困潦倒,恐怕等不到第二天了。 然而三子窝阔台之所以有宽仁之风,先前就有,一直就是,完全是因为老三脑袋非常清醒,人家知道没机会,自己位置不上不下尴尬至极。在成吉思汗的四个儿子里,长子最能打,次子期望最大,四子最受青睐,所以人家就没想争,汗国分封一个到头了,这也是窝阔台最开始的想法,并且一直这样认为的,真没想到次子脑袋发癫,直接把自己给拱了上去。 最终整场大会不欢而散,大会里成吉思汗的四个儿子,三个都不差,就老二一个出尽了洋相,数他最出彩,黑彩。那种场合你敢这样来,还第一个跳,不是找死是什么! 实质上次子察合台受蒙古众将期望最高,他才是蒙古人心目中继承了大汗血脉的长子,但凡他有点城府,有点能力!蒙古将军亲王们都会无条件支持他,支持血脉的汗王!可一看是个这,直接放弃了。 只能说察合台以最愚蠢方式,亲手打掉了原本属于自己的汗位。 察合台太想当汗,对权力的无比渴望使得他在贪婪中冒失的犯下了最大的忌讳,当众的侮辱与蔑骂,并直接当众涉及,变相的羞辱了大汗。察合台的举止引得蒙古重将亲王一片怒火,当众出面训斥,代替汗王的训斥,因为实在太过伤人,而且伤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的父亲,或许汗王此刻心头已在滴血。 此刻的训斥,已经决定了察合台今生已与汗位无缘。 为了权力,为了争夺无上的汗位,成吉思汗的儿子们饿狼一样撕咬在一起,尘毛齐飞,双目圆瞪犬齿眦裂,相互残杀互置死地,甚至连大汗身后也不得安宁。 术赤察合台双双落败,三子四子血肉横飞,身前就已明白死后诸子必起内乱的成吉思汗下令;蒙古铁骑十二万九千大军分配,长子,次子,三子,各分得四千人的军队,前后共计分出二万八千人左右,幼子分得十万两千人。 大军护身,为了给四子一个容身的机会,成吉思汗以一个父亲的身份,为自己的孩子做了最后一件事;天下一分为四,把蒙古草原分给了四子,十万铁骑的护卫,想必也可以护他一世安宁了吧。 第38章 原上风(五) 然而没有,成吉思汗死后,窝阔台竭尽所能削弱拖雷,因为在父汗死的时候拖雷并不安分,野心不小! 要不是术赤已死,忽里勒台上没有长子主持,察合台死挺自己,外加大汗遗命,仰赖蒙古法度使得拖雷势单力孤,不然花落谁家真不好说。所以窝阔台趁蒙金大战时起了杀心,为了弄死拖雷,在最大化减小损失的前提下,送三万蒙军让金人杀,只要杀死拖雷,窝阔台就赢了。所以说三峰山之战其实就是蒙古内讧逼着打出来的一战,只是窝阔台没想到你连送的都打不过,那人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废物,蠢货! 窝阔台亲自下场,借长生天之名一杯毒酒逼死拖雷,当时蒙古内讧其实就可见一斑了。 仅仅只是在常胜,久胜,席卷天下的掩盖下,蒙古人始终维持着团结,哪怕只是表面。 公元一二四一年十二月,蒙古大汗窝阔台病死行猎,享寿五十六岁。 此后,汗后乃马真摄政,统制五年。 依照蒙古法度,再次开选的忽里勒台上,蒙古贵族考量到大汗明确遗命,由死在征宋战场,大汗原本的继承人三子阔出之子失烈门继承汗位,故加以讨论准备议定蒙古人的法程。 结果大会上窝阔台的妻子,汗后乃马真反对,她认为这个小娃娃根本镇不住如狼似虎的蒙古亲王,执意立自己长子贵由称汗,此举遭到几乎整个蒙古贵族的反对,不是因为那个娃娃,而是如此光明正大的违背先汗遗命,实在让蒙古人无法接受。 但强硬的手段下亲王们低了头,结果三年不到贵由死了,再召开大会所有蒙古贵族再不把先汗遗命当回事,先前被痛耍一道这回当然臭还给你,所以主会拔都的提议就通过了。 三年后的忽里勒台上,主会四曲律长子系,术赤嫡次子拔都主持推选,由四曲律幼子系,拖雷长子蒙哥继承汗位。 只能说拔都真的很过人,为人坦诚,哪怕众人推举,他还是让位蒙哥,个中原因其一,他父亲经历的他都看着,不想再斗了;其二,赛因汗生性宽厚,众军认可,所以这样的人对蝇营狗苟不感兴趣。 当时贵由汗死的不明不白,这个人太傲了,性格有缺陷,再加上其母乃马真乱搞五年几乎砸了蒙古人全场,十有八九是被人抓住空子下了黑手。原本他是想带兵西征灭杀拔都,大军起军和林,内讧激化之下拖雷的妻子暗中给拔都报信,双方均有所准备,然后贵由汗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远征的路上。 在诸王暂时协调下,时机不到,拔都同意由贵由汗汗后海迷失称制,三年后,召开忽里勒台,选出大汗。 这三年里,术赤系拖雷系捆绑一起,并对各掌军宗王将领执行分化,收拢,归纳和瓦解。察合台窝阔台二系当场遭殃,因为最关键军权,最强大军队,在宗王之长,长子大西征统帅拔都手里。 长子大西征,凡十个部族抽调两个参战,拿出十六万军队参战。 这是蒙古最精锐军队,蒙古贵族把长子放出去,部族的继承人,全是最精锐部属,而且人调的多,要真就是总兵力两成,那蒙古贵族可以跳楼了,全体,一起。豪勇的蒙古贵族从没有压着大汗底线出兵的记录,只多不少,因为压底线,要么是困惫至极,要么是故意捣乱,征伐天下时的蒙古贵族,两个都没有。 这样的军权,不在你二系手里,那你还争什么? 但是他们还是争了,不出意料的失败,全败。拔都按照蒙古人的传统,依据蒙古法度,要求召开忽里勒台,蒙古贵族无法拒绝,因为这是长子系的权力,遵从蒙古法度的草原贵族们再次集结,大会上顺理成章拿下汗位,归于蒙哥。 试图拥戴失烈门的贵由汗汗后海迷失要求汗位只能传于窝阔台一系,她的下场就是被新选的蒙哥汗当场下令溺死,失烈门处死。 然而这只是其中一个剪影,知道为什么说术赤一系很幸运呢?仅仅只是避开一个内耗需要这样讲吗? 很遗憾,需要。 蒙古贵族内斗非常恐怖,每个蒙古贵族倒下,其身后所属的精兵强将都要被血洗一遍。仅黄金家族最尊贵四曲律:拖雷系,被窝阔台忽必烈外面里面自己洗两遍;察合台系,窝阔台系,蒙哥继位后对这两个家族及所有支持这两个的族系统统清洗一遍,当中有多惨烈,史书记载;察合台系窝阔台系争夺汗位失败后,二系亲信大臣两千余人全部被杀,强兵悍将清洗无算。如果把连同亲属故旧一起被干掉的全部计算在内,斩草除根,整场杀戮死人破万,死的几乎都是蒙古人,就蒙古人那个民族数量,百万余人一次干掉这么多,自己想想有多残暴。 仅剩个术赤系,可人家让你们给骂成野种,这么难听的侮辱人家凭什么搭理你!自己玩自己的不掺和,而且几十年后在这些老将死去,后代迅速腐化,不仅金帐汗国烽烟四起无法压制,中原亦急速腐化,对整个蒙古族都是巨大打击。所以可以看到,才几十年,曾经席卷天下的蒙古贵族,名将凋零的不像样子,特别是黄金家族,几乎没了人样,你不说根本看不出来这是那个横扫世界的成吉思汗的子孙。 不然就讲这样几个名字,术赤,木华黎,博尔术,旭烈兀,尽是这样的名将贵种,你后面的打得过吗!曾经的蒙古人东征西战名将辈出,在蒙古最伟大的时代,大汗也个个凶悍,那真的是命,所有大汗,几乎全部死在出征路上。 蒙古人的一生都是为了征战,这是蒙古人的命运,蒙古人必须接受。 然而命运到此为止,因为接下来的一个人,彻底毁灭了蒙古所有的命运。 他就是,忽必烈。 忽必烈有能力吗?很有能力,也是一代人杰不假,但是忽必烈所做的事情直接把蒙古送进了地狱,那就是践踏蒙古法度,直接引爆蒙古内战,毁灭了整个蒙古全族的内战。 蒙古始衰于忽必烈,按照蒙古传统,蒙古法度,忽里勒台上推举蒙古大汗,骄傲的蒙古贵族们共推一位让他们真心俯首的黄金族人,继任大汗,继续领导草原,征战四方。 忽必烈知道自己绝对选不上蒙古大汗,因为西征战功卓着的旭烈兀,蒙古传统选定人阿里不哥,无论战功还是地位,根本排不上,也不可能选忽必烈。 真正的大汗是阿里不哥,得到了草原上一致支持,兄长怯薛军守护,蒙古法统护持,登位和林的阿里不哥,不是开平自立的忽必烈,但是忽必烈要争,无可调和。 结果,蒙古内战爆发。 死于此战的蒙古人远超任何一次对外作战的人数,无分男女老幼,绝灭死亡,此战是对蒙古根本性打击,先前蒙古十万大军呼啸出征的场面只有在蒙古人的梦里才能出现了。 第39章 原上风(六) 太阳升起了,梦结束了。 草原上的太阳只能升起一个 两个太阳是不允许存在的,所以蒙古族内战极为惨烈,从成吉思汗到忽必烈尽是如此。对于蒙古人来说最大的灾难来源于内战,由于蒙哥当场战死南宋,直接导致权力崩溃,庞大的帝国突然混乱,为争夺无上的权力,蒙古人野狼一样相互仇杀。 整整持续了四年的蒙古内战里,阿里不哥落败草原,至此,所有参战藩国再不承认元朝宗主,因为忽必烈在内战中用了一招所有蒙古人眼中无法饶恕的做法,汉人参战。 生前南宋军报,草原谍报;蒙兀死人无法计算,部落平夷,无分老幼全部灭杀。 汉军一队队杀入草原,蒙古人在汉人的马刀下人头滚滚,以前纯蒙古人对战的时候双方甚至会不战而退,还扔下物资再跑,因为蒙古人认为这是内战,曾经团结一致的蒙古人认为;长生天的孩子们不应该相互厮杀。 由于阿里不哥得到了草原上几乎所有蒙古人的支持,所以阿里不哥占据了高原,占据了长生天升起的地方。最初的战斗里,忽必烈属下的蒙古将领极端抵触内战,不想打,消极的厉害,忽必烈急了,开放府库武装汉军,汉世侯军武装!汉降军武装!汉民军武装! 战马甲胄应有尽有,军仗物资的极度充实,带来的是这些好多原本就是中原政权正规军的汉军实力陡增。 直接投入汉军,在汉军参战后一切都变了,蒙古人发现这些杀入草原的汉军异常凶残,见人就杀,奔驰的骏马下弯刀闪亮,老弱妇孺一个不饶,根本不接受投降,尽最大可能杀戮蒙古人。忽必烈的行为激起了蒙古人极端的怒火,因为蒙古人认为哪怕就是黄金家族内部分裂,刀兵相见,那也是蒙古人自己的事,把汉军拉到草原,拉到蒙古人的家里这算什么! 数量庞大,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血海深仇的汉人杀到了草原,铁骑冲锋的汉族大军狂风般卷入草原,汉族铁骑杀得蒙古骑兵尸横遍野。 这些杀到蒙古草原的汉军异常积极,充分利用每一个军令,尽最大可能不留俘虏,为了权力,为了至高无上的汗位,忽必烈视如无睹。 最终,阿里不哥力尽而败,两年后,死于毒酒的阿里不哥落葬草原。 战败了,马背上狂怒的蒙古贵族流着泪逃回本国,至此,原本分封的诸多蒙古汗国再不承认元朝宗主。 此次内战,后遗症极为可怕,屠杀之后草原人极端记恨忽必烈,直接导致叛乱频发。 在成吉思汗数代人不懈征伐下,蒙古人是富了,长年的征战使得草原上蒙古人家家有人战死几无完户,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每一家都有一个甚至多个男丁在远方征战。 但这种富庶是脆弱的,极端脆弱,极端畏惧战争,其中死蒙古人最多的一次就是蒙古内战,忽必烈引发。数十年里蒙古草原叛乱不绝,根本不服忽必烈及其家世,其中最凶烈一次,海都之乱,大规模造反,大批蒙古王族参与,几乎绵延四十年之久。是不是奇怪为何海都到最后都能得到草原上蒙古人的支持,因为草原富庶几乎尽皆毁于一旦,草原富庶很脆弱,来源于劫掠,同时最怕战争。 草原绿后,挖坑破坏草原,并致火灾,火烧毁坏草原,全家处死。 ——《蒙古法典》 大扎撒 成吉思汗律令 海都之乱的余波更是延续了十数年之久,反复波乱,根本无法清除。 蒙古草原作为战争策源地,军队召集地,大军出征地,已不复存在。 忽必烈之后,汗国分裂,大量的蒙古人反目为敌,远在西域的军队不会回来了,蒙古人再也无力组织大规模出征,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的奴隶军,色目人组成的部队,蒙古人根本不可能信任他们,所以,战至最后的蒙古对忠烈的宋人如此心仪。 所以,自蒙哥远征败去后,忽必烈一度心灰意冷,不愿再征灭南宋,再也不愿。 这就是践踏了蒙古法度的后果,蒙古汗国直接分裂,连大汗也无法承受的后果。 蒙古法度 蒙古那时并没有成文法律,依靠的是流传千年的习惯法,即口口相传所有蒙古人共同遵守的约定习俗,并非大扎撒,习惯法约束着草原上蒙古人的行为,即蒙古法度。 如果说伊斯兰法度是威严,蒙古法度就是森严,森严的蒙古法度,大汗终有一天会死去,法度永远不会死去。所以,法度是那个时代蒙古人最看重的存在,蒙古法度。 简单,简致的蒙古法度,森严的法度,草原上的蒙古人一生都在遵照蒙古法度而活,维持着最珍贵的法。 知道蒙古法度有多森严吗?大汗长子术赤死去,悲痛的成吉思汗下令;任何人胆敢告诉我这个消息,一律喉咙灌满铁铅而死! 再也发不出声音,再也不能让我听到不幸的消息! 一个叫做怯特不花的乃蛮人拿着琴,唱着跛足的马匹啊,借歌声唱传了大汗丧子的消息。成吉思汗暴怒,蒙古法度;大汗言出法随,此人必死!必杀!绝无留情! 但是,这位乃蛮人并没有违背自己的命令,依照蒙古法典,他只是向自己进唱了一首歌,没有犯法,没有违背大汗的命令,大汗不能杀人。 最终,没有杀人,燃烧的铁铅灌满的琴瞬间化作齑粉,示意代死,代杀!这就是法度,言出法随,言死必杀,森严的蒙古法度决不容欺叛! 一丝一毫 ——钦察歌曲 《跛足之马》 遵照蒙古法度,蒙古人一生都活在那里,从小事到大事,所有的蒙古人共同遵守着蒙古的法度,哪怕岁月崩溃,法度的烙印仍旧刻在每个蒙古人的心里。 这就是蒙古法度,没有得到森严的蒙古法度的认可,大汗也无法安稳。 然而将森严的法度破坏到极致的是忽必烈,是忽必烈践踏了蒙古法度,打掉了蒙古人遵照法度选出的大汗,篡夺了大汗的权位,直接导致蒙古崩溃,内战中死去了最多的蒙古人,并以此完结了整个蒙古向上的攻势。 第40章 原上风(七) 因为已经没有蒙古人了,可怕的内战已经杀尽了蒙古全族的力量,这是绝灭性的战斗,到处都是屠杀,先前别族的恐惧降临在了蒙古高原上。 蒙古法度,蒙古大汗阿里不哥,继位和林,升起大汗的白纛,九斿白纛! 一片血火中,厮杀声渲染在漫目的尘烟,黑色的烟火里,白纛倒去。 已无回头之路,绝望中刘整来降,忽必烈只能通过战争来巩固,维系自己的统治。 内部杀完之后,已为数不多的蒙古人再次陷入南宋殊死反抗,疾疫,战斗,无分军民的频繁的,殊死战斗,使得蒙古人的数量陷入一个恶性跌落的状态。 因为蒙古人到最后被打的死伤太大,纯蒙古人已经被耗的十不存一。战至最后,蒙古人几乎放弃了最初时以纯蒙古人组成的部队盯死奴隶军的传统,而是以少量蒙古人带队,以保护,直属,指挥为名,监视军队最高将领,以相对信得过的老牌降军挂带不敢信任的新降军。 所以,万军之将张弘范连一个当众屡屡冒犯自己的蒙古百夫长都杀得谨小慎微。 因为蒙古已经没人了,战争是双方共同死人,五十年把蒙古人的血一样流干了。 实质上忽必烈此举非但无法续命,反倒加速蒙古死亡,因为再次恐怖消耗蒙古人口之后,蒙古法度已经七零八落的蒙古人再无约束,其中特别是皇室贵族。 最直观体现,成吉思时代,不遵守蒙古法度的下场,只有被蒙古人最愤怒的处死。忽必烈之后,踏实地遵守蒙古法度的只会遭到嘲笑,来自蒙古人的嘲笑。 在蒙古法度的约束下,忽里勒台就是最大的镇压,没有名号,师出无名,你的下场只有被忽里勒台选出的大汗拿去脑壳做酒碗。 践踏了蒙古法度之后,民族失控,再无约束的土地上麻烦一直无法解决,因为忽必烈自己就是争来的汗位,直接导致后人也乐意效仿祖上,整个蒙古内乱可怕的延续了几乎百年。 根基动摇了! 蒙古军统治方式是金字塔式,蒙古人在塔尖;中层由奴隶中相对得到信任的色目民族,北地胡汉等,视为仆从军的异族人组成;塔底是奴隶,维持着整个庞大的帝国征伐和运转。 最多的压迫由仆从军执行,远高于最底层签军,奴隶军待遇的仆从军,这些仆从的色目和北地民族对蒙古人非常忠诚,在死亡下逼出来的忠诚。 他们唯一的命运,就是消耗在蒙古大军一次次远征天下的征伐中。 这是人口绝对稀少的蒙古人控制绝对庞大的外族唯一办法,消耗他们稳定他们的唯一手段就是战争,所以帝国一直扩张。但是,蒙古人一旦征伐的脚步停下来,战力退化,这些往日忠诚的仆从军就会第一个跳起来要蒙古人的命。 身边的汗国叛乱已此起彼伏,因西征已无从谈起,境内无法扑灭的野火烧遍了整个蒙古汗国。 混乱中为了消耗手中庞大的降军体量,为子嗣真金留下稍显安定的局面,忽必烈阴狠的掀起了征日大战,安南大战,彻底耗绝手中不稳定的所有牌张。 彻底,尽绝。 然而,更多的牌出现了。 他们是这样的隐秘而复杂,朝堂之上,军政之中,这样的牌已无法消耗,只能无比抗拒的,捏在了自己的手里。 最终,真金走在了自己的前面,先己而去了。 元明孝太子,孛儿只斤·真金,忧郁成疾,十二月冬病逝大都太子宫。 所有隐患在这一刻全部彻底爆发了 无法遏制的叛乱,外族人,蒙古人 混乱的无法言说的局面,坚持数十年的忽必烈心力交瘁彻底崩溃,借酒浇愁的豪饮,回忆着梦中蒙古人团结的勇气,那份横扫天下的梦,无敌的梦,直至死去。 他死在了自己的梦,被自己亲手毁掉的梦。 没有可以信赖的人,没有值得信托的人,每一个人都是潜在的篡夺者,所以,蒙古人的皇帝绝不信任蒙古人,蒙古人是蒙古人的皇帝最提防的存在,近卫军都不用蒙古人。皇帝亲身的近卫军一度由阿兰人,钦察人,车臣人组成,因为这些没有跟脚,远离故土的外族人比蒙古人更值得信任。 所以,权臣帖木儿乱政,迎娶前皇后,蒙古皇族一度被娶走四十余人。 蒙古亡于内乱,可怕的内讧持续了八十多年,蒙古人对待本族一样残暴,所有参与的政变者一旦失败,政变者本身出身的母族就要受到大清洗,换句话说,就是一族大屠杀,并波及到黄金家族,谋杀,毒药,内乱,政变,耗尽了蒙古整整几代人。 杀死蒙古人最多的,是蒙古人。 所以在红巾军起义大爆发的时候,已经被内乱杀尽了锐气的蒙古人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因为蒙古人极端的人口比例,特别是占据了远超本民族极限的广大占领区,所以蒙古人是最脆弱的,最不敢爆发内乱的民族。 团结的蒙古人横扫天下,内乱的蒙古人几十年就完了。 在我们那个时代,蒙古人极端团结,横扫天下无人能挡,他们开始分裂是在钓鱼台大血战阵斩蒙古大汗之后才开始,接着就是阿里不哥草原起事,蒙古人彻底分裂,随后是元朝,海都之乱,蒙古人血腥内讧,几乎所有元帝上位都和阴谋与杀戮分不开身。 所以,蒙古人才几十年就不行了。 可怕的没落,从苦难中走出的长生天的孩子们,在繁华的城市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化下去。当他们肥硕的身躯再也骑不上战马,戴满宝石的手再也拉不开强弓,蒙古的衰落也就注定了。 正如《哈萨克汗国》中成吉思汗的预言那般;我的儿子们会像猛虎那样扩展帝国的版图,我的孙子们会像狼群那样拱卫帝国的四周,而之后的后代,他们会像疯狗一样乱斗,把我的乌鲁思撕得粉碎。 兴盛于草原的民族,最终又回到了草原。 第41章 西征梦(一) 蒙古铁骑十万,起军和林 雄鹰飞起,苍穹鸣叫,大军呼啸出征,草原上铁骑漆黑的剪影就这样留在了最深的梦里 蒙古人梦中的景象 · · · 在蒙古人最深的梦里,记述蒙古帝国曾经辉煌的荣光; 全世界仅此唯一的力量,自人类有史以来,从未有哪个民族能够做到以这般稀少的人口,这般贫瘠的弱小,打下这般庞大的,富强的国土。 后世欧洲史学家敬畏的说,十三世纪是蒙古人的世纪。 来自蒙古高原的飓风,呼啸着摧垮了眼前的一切,对于骄傲的蒙古高原来说,她的第一个主人,是冒顿。其实蒙古席卷天下最初的征兆,就已经在单于如风的骑队下出现了,如果不是那时候太过荒凉,人口太少生产科技太过落后,仰赖骑军的冒顿单于能打破天际。 后来,这些条件都满足了,天骄诞生,长生天的子孙杀破了天际。 “大汗!” 这一年,远走西域的使节回来了,从花剌子模回来了,脸色苍白的禀告者颤声望着大汗几乎变形的脸色,无法压制的愤怒烧红了整张脸颊,转身走去,没有任何回话。 使节盖着白布回来了,随使剃光胡须赤身遭辱,穆斯林世界最大的羞辱。 换句话说,太阳土地的王,阿拉乌丁·摩诃末,根本没把蒙古人当人看。 当四百五十人的商团无故被杀,当交涉的使节迎头被杀,遭到了西域之国花剌子模这般羞辱,蒙古大汗的愤怒已无法遏制。原本这两个国家没太多交集,但随着金夏战场蒙古一脚踩进泥潭,中原战场受阻,短时间无法灭亡两国,导致蒙古大胜却耗空国力,恐怖的消耗下草原日渐困窘,急需一个后方的成吉思汗把目光转向了西域,在把相对实力较弱的西辽击垮之后,蒙古率先向西域强国花剌子模示好,祈获财源。 蒙古需要一个后方,一个能够给自己提供兵源,粮食,武装的后方,贫瘠的草原已经在连年征战中消耗殆尽,无法支撑灭金,无法支撑灭夏。另外,草原还面临一个更可怕的问题,那就是成吉思汗的兵源其实在这时已经枯竭,打一个少一个。是,草原是能同时举兵数十万,但草原大军一起兵源直接呈枯竭状态,恐怖的数量背后是全民皆兵,榨干所有兵源丧失一切补充,唯一的补充就是生育,十几年补充一个兵。 迎头一击,暴起发难,最初的攻击是草原人最强悍的一次。 一旦扛过初期,接下来,草原人就惨了。 等不及了的蒙古人一度把十二三岁的小孩带入军队,经过漫长的远征,等到了地方小孩也差不多十五,蒙古人默认成年的年龄,十四不到就被拉进军队,补充兵力。 蒙古人丁困窘,可见一斑。 结果通商族人平白死尽,使团被肆意杀辱,随使生还的遭遇表达着花剌子模的意思;你,不过是一个阉人和娈童。 花剌子模,成吉思汗在高山上坐了几天几夜,长生天的子孙可以接受苦难,接受死亡,唯独不接受侮辱! 大汗令下,蒙古人卷甲疾进,跨上马背,凄厉的号角响彻整个草原,旋风般的骑兵刮过原野,在他们身后,将给世界带来死亡和毁灭。 花剌子模纯粹是自取大祸,蒙古最初对中亚的强国怀有敬意,但花剌子模的背信弃义使得蒙古最后一点的善意消磨殆尽,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怒火。 花剌子模事件,成吉思汗表现了一个大汗应有的气度和宽宏,公正的处理,在四百五十名族人平白被杀的时候,还能强忍怒火,只要求交出凶手,不必战争。在使节盖着白布抬回草原,最后一切和平手段被踏在地上之后,彻底激怒的蒙古人只有诉诸武力,长生天的子孙只有用马刀和对方进行谈话,因为对方只能听得懂这个。 公元一二一七年,四百五十人蒙古商团出发准备,次年行至讹答剌全部被杀。为此暴怒的蒙古立即派出使节要求处理此事,对此摩诃末的回复是斩杀正使,随使可怕污辱后扔回蒙古。 公元一二一八年,西辽败亡。 公元一二一九年,蒙花开战。 这是一个豪赌,也是最大的赌博,意味蒙古三线开战(蒙金战线,蒙夏战线,蒙花战线),所以成吉思汗带上了所有能带的族人,做好最坏打算,一旦蒙古草原易手,就地再建国家,以图后续。 全族一赌,坐了几天几夜的成吉思汗就是在下定这个决心,最终,决心下定,全族出动,攻击,花剌子模!灭国! 本族仅有十几万骑兵,却要同时面对天下这么多的敌人,弱小的蒙古简直是在自杀,连成吉思汗的安答也无法忍受,前来劝阻; “你太狂妄了我的安答,长生天也不会答应你的” “不,长生天会的!” 远征花剌子模是成吉思汗这一生做的最危险,但却是最正确的一次决定,在这场豪赌里,压上了整个蒙古全族的赌注,一旦失败万劫不复。成吉思汗决定的时候阻力太大,连他的安答都无法支持,为了减少阻力不得不以通天巫阔阔出假托长生天的意志,号召族人们远征异域。 最终,在成吉思汗极高的个人威信以及对长生天的信仰,蒙古人选择跟随大汗,全族出征。 当时中原战场已陷入僵局,三面开战在许多人看来是最狂妄的行为,但是,成吉思汗做到了,如果不是干掉了花剌子模,掠得了中亚庞大的财力,人力和物力,蒙古根本没能力扫荡中原。 大军出征,然而实质上蒙古人一开始并没打算玩这么险的招,确实对西域有所意图,但绝不是这种时候拿自己脑袋寻开心。蒙古人只是想在自己倾巢出击攻打金夏的时候,花剌子模不要背后一刀,稳住这个邻居,稳定的获得西域的财源。 结果高贵的花剌子模人把蒙古人看成卑贱的乡巴佬,根本没有半点尊重,上来两个耳光扇的蒙古人两眼冒金星。 顺着台阶,穿着蒙古袍的蒙古人骨碌碌滚落高高的台阶,滚入黑暗 回应他们的是黑暗中两点血红的光芒,手中雪亮的马刀刺破了黑暗 第42章 西征梦(二) 知道花剌子模敢这样干哪来的底气?高大的突厥铁骑,天下最好的马种,远超蒙古人马的身形,四十万大军,这就是底气。 多少也了解点蒙古的花剌子模沙阿摩诃末,以及他那个自认天下无敌的倒霉老娘秃儿罕,认定正和南边打的不可开交的蒙古人拿他们没办法。事实上蒙古人确实拿他们没办法,但他们似乎并不知道一个叫完颜珣的蠢货,在这个蠢货慷慨的帮助及资助下,拿到北方的蒙古发挥了可怕的战争潜力。 另外,别指望西夏了,正跟金打成一团,人家金宣宗正忙着收拾宋夏。这一下,没有后顾之忧的蒙古人可就拿你有办法了。 可叹这两个蠢物,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得罪死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留下一万人,孛鲁足够对付他们了!” 全族出征,出征前成吉思汗留下人马对付金夏,作为蒙古最大的敌人金,金国被视作抽掉了脊梁骨的懦夫,一个丢掉了臣民抛掉了国家掉头南逃的家伙,攻打蒙古?在成吉思汗的眼里,地上的鼠兔怎敢冒犯天上的雄鹰! 野狐岭之战,金国四十五万大军全军覆没,打?能打的将士都在野狐岭躺着,你叫谁去打蒙古? 此时金国,北地马监已经丢了,这是金国唯一大规模战马来源地。战至后期,战马枯竭的金甚至要从西夏数以万计的购买战马,直接把完颜一族打下马背的蒙古人对失去了战马的女真人多看一眼都欠奉。 公元一二一九年,蒙古大军冲入花剌子模,战火燃烧遍整个中亚,最终烧向了全世界。 疾风之上,扫过大地的蒙古铁骑,花剌子模的突厥骑兵们如同枯败的落叶,随风飘散。 冲入太阳土地的蒙古大军霹雳般掠过大地,首攻坚城讹答剌,屠杀了整支蒙古商团的城市。知道不会有任何赦免的守城主将海尔汗,秃儿罕的侄子,杀死商团的下令者,率领全城将士在蒙古大军的炮火下坚守五个月,最终城市陷落,全城屠城。 带领士兵战斗到最后一人,最后一个房顶,最后一块砖瓦的海尔汗最终被俘,被蒙古人用烧熔的金银灌入耳鼻而死。 跨过锡尔河防线的蒙古大军直切花剌子模新旧两都,撒马尔罕玉龙杰赤连接点,花剌子模最重要的城市,不花剌城。 人们被骑兵和骑兵带来的暗如黑夜的灰尘窒息住了,惊吓和恐慌,压倒了他们。 ——《世界征服者史》 波斯史家 志费尼 天灾般的烟尘下,带着毁灭的灭世大军笼罩了太阳的土地,不花剌城当场崩溃,从容的杀死惊慌的守军后,不花剌就像羽毛般轻易的陷落了。 接下来,撒马尔罕 花剌子模的新都,意为肥沃的土地,王国最富饶的地区,绿洲掩映的沙海,水河荡漾的城区。 花剌子模在此驻守大军十一万,百万人口,没开战摩诃末就卑劣的带着亲军弃城而逃。人心惶惶的城市当下分裂,军队崩溃,逃窜人数无法计算。开战后守城军数万康里人心存歹念,坐视城中战力最强的塔吉克人出城全灭,两天之内城防士气垮尽。 围城的蒙古大军城门外架炮开火,康里人以卖个好价的想法出卖城池,三天都没撑到的撒马尔罕开城投降。 回应康里人如此想法的是蒙古人的马刀,认定这些人绝不可信的蒙古人尽数屠灭三万康里人,撒马尔罕守军全部被杀,城市遭到空前破坏。洗城前所有居民赶出城外,大批遭屠,留在城中的全部灭杀,拉走居民六万要么充军工匠,要么充作签军(奴隶军),当做牛马派至最危险地段顶替蒙古军伤亡。 由于此次屠杀规模极大,据记屠寻思干(撒马尔罕)城约百万人口,以致留下来的居民几乎还不能住满城市的一角。 下一个,玉龙杰赤 花剌子模的旧都,丝绸之路的明珠,繁荣百年的国都,千年的城市。 花剌子模的命运地,宿命之地,一次集结了最多的军队,最激烈抵抗,蒙古大军远征花剌子模,最惨烈战斗。 全城守军九万,开战前花剌子模的另一半实权者,摩诃末之母秃儿罕,无耻的携王族亲军逃窜。 面对蒙古大军,全城一百二十万人召集军队! 男人们最后进入军队,上城死守,全城军民拼死抵抗,几十年后还能看到废墟中堆积如山的蒙军尸骨,百万军民死守都城长达半年之久。 终,城破陷落,国都屠城。 鉴于这座城下遭到了最强烈抵抗,愤怒的蒙古大军破开河堤,滔滔的阿姆河水,淹没了千年的国都。 这也是花剌子模最后的激战了,随着百万生灵淹没河水,最激烈抵抗事实上就已经结束了。 狂妄的秃儿罕最终落网,蒙古大军生擒,胆怯的摩诃末最终死在小岛,死前仅有睡衣蔽体。 尽管残存的抵抗一直延续到公元一二三一年,但是,早在七年前蒙古大军就回返草原了,因为蒙古人认定,残余的抵抗不需要这样庞大的蒙古大军来攻克。 花剌子模,整场大战打的让人瞠目结舌,花剌子模的王族某种程度上已经狂妄愚蠢到无法描述。由于先前的扩张太过顺利,导致战前狂妄的秃儿罕为了争权夺利子嗣继承,甚至当众扇了摩诃末一记耳光,直接导致在蒙古人来临之际愤怒的摩诃末各占一都,整个国家一分为二,关键时刻双双逃跑,所以在蒙古大军袭来之际,庞大的花剌子模短时间内轰然崩塌。 相传带着一大批王族逃跑的秃儿罕落网前被堵进个城堡,蒙古军队围困四个月,水源断绝守城亲军渴死前只能出降,降城后天降暴雨。 随秃儿罕出来的花剌子模王子全部被杀,公主全部分赐蒙军官将,秃儿罕拉草原关押供黄金家族赏览,最终牲畜一样的死去。 至于摩诃末胆怯的更是让人发昏,一路逃窜一路蒙古人追屁股屠城,就是跑,不回头。 波斯的王,死也要以王的尊严死去! 不 花剌子模几千万人快被杀光了,儿子大将怎么劝都不行,最后逼的儿子扎兰丁自己出去打,甚至往伊朗方向逃的时候,花剌子模大将,白衣名将鲁克那丁率军三万等待,劝告摩诃末回头一战! 就是不,直到没有任何尊严,屈辱而又卑微的死在一座小岛上。 对此无法理解,对于中亚民族来说,造成的后果更是无法宽谅。 可怕的屠杀是最常见的场景,屠城几成常态,在呼罗珊,在巴里黑,可疾云,谷儿只,哈马丹,尸体已经成为了道路旁最常见的东西,头颅被分门别类的砍下堆好,似乎在恐吓着那些可能生还的人们。 杀死了成吉思最宠爱孙子的塔里寒,全城屠灭,该地被称为可诅咒的城市,遗迹数十年毫无生气,据说连动物也不敢接近。 倒霉的击退,并杀死了蒙古将领,成吉思汗女婿脱合察的尼沙普尔城,遭到了成吉思汗之子拖雷的亲自复仇,脱合察的遗孀安静的亲眼目睹兄长攻破城池,大军进城,全城屠杀。 蒙古公主亲自主持了这场屠杀,为防止装死逃走,所有尸体全部砍下头颅,连猫狗也被全部宰杀砍头。 全城屠灭 第43章 西征梦(三) 伊斯兰学者,史学家伊本·艾西尔,曾经被蒙古大军抓获,后侥幸脱逃,在他的着作里留下了这么一段令人难以置信的段落;据说,有一个鞑靼骑兵,独入一个人烟密集的村子,陆续杀其村民,竟无一人敢反抗。又听人说,有一个鞑靼人,手无兵器,而欲杀所虏之人,便命其卧地后去寻找刀,归来杀死此人,此人竟不敢逃。 恐惧和绝望弥漫了这个国家,大地被无情的扭曲,毁灭的太阳之土下,自希腊时代起建立,延续十代数十代人反复努力,代代传扩的水利,长达数百公里的灌溉水道,全部毁灭。直至千年以后,还有许多地域仍然无法耕种,永陷荒漠。 原本生机盎漾的绿洲,波纹流光的水面,全部消散在满目的黄沙里。 大量的绿洲在屠杀和毁灭里变成沙漠,经济下降到公元前1500年的水平,据后世历史学家研究:即使到现在,中东地区耕地面积尚未恢复到蒙古入侵前的60%。 另外,由于这对母子令人绝望的表现,直接导致整个世界陷入战火。 这二人给蒙古大军打开了新的道路,摸索出一套合理打法的蒙古人不再只盯着东面,而是去西方开扩财源,拿西面好打的钱财打东面难啃的中原,两面轮着打,非常有效。 你妈的害惨我们了!蒙古人之所以能起来,完全就是因为女真无能,这才让蒙古人起来了,接着花剌子模又送了一程,直接天下无敌。 此战由于摩诃末母子出众的表演,使得蒙古大军最大的敌人一度是路途,因为路途的太过遥远导致蒙古人在跑路上花费了最多的时间。打花剌子模根本没有重创蒙古,一点都没有,反倒蒙古当场发展壮大,因为花剌子模是分裂的,她实际上是一分为二的,就这个二里还要再细分多个小块,许多小块的抵抗意志并不坚定,甚至有过分的认为只要交第纳尔不砍我什么都好说,于是举国就被蒙古人砍了个四脚朝天。 对于蒙古人来说,相比西夏,金,南宋最后依托坚城殊死抵抗,那份壮烈,估计蒙古人都要骂;这仗打的太他妈跌份。 奴隶军一淹城就垮了,或者干脆投降,能打的就那几个基本都在史书躺着。蒙古人就在阵后看,只负责抓人充奴隶,天天干这个重复循环蒙古人不骂才怪。 此战,由于花剌子模沙阿采用了错误的战法,试图以城池的死守给予蒙古人重大消耗,令其知难而退,只能说这个愚蠢至极的念头直接送全世界下了地狱。 愚蠢的摩诃末指望蒙古人在玉龙杰赤,在撒马尔罕,在一个个坚城下流尽鲜血,可蒙古人非但没流干,人马反倒越打越多! 跟蒙古人打绝对不能只靠守城,耗人?你靠守城耗蒙古人根本就是做梦 说句难听的,玩消耗战蒙古人是你祖宗。 抓百姓作奴隶,充签军,攻城拔地死的都是你花剌子模人,尽全力减少蒙古本部的伤亡是一个大汗最重要的责任。 所以,远征花剌子模,踏平这么大一个国家的蒙古人付出了极不对称的战死率。也就是说蒙古人的战死比率其实并不高,绝大部分时间里蒙古人维持在一个很低水准的伤亡率,全族元气未伤主力尚存,还有余力分出偏师踏平罗斯公国,主力回国攻灭西夏。 对于成吉思汗来说,作为中亚国家的花剌子模,充斥着大片荒漠的国土使得这个国家广大而空虚,远逊中原的实力远比金国好打的多。不然金国一旦发起疯来,就连卫王永济都能让成吉思汗险些死在长城下,远征花剌子模把成吉思汗逼到这个份上的战例,一个没见过。 相比摩诃末近乎怯懦的行为,他的儿子可能是他这个家族不多的亮色,结果亮色引来了屡胜屡战的蒙古人的最大关注。 扎兰丁以王子称号,召集大军击败蒙古,大片土地瞬间反水。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维持不败的神话,成吉思汗亲自出马,以最强军队,最凶残最残暴的扫平了花剌子模最后的抵抗。 数万大军,一朝尽没,扎兰丁王子只身一人逃亡印度。 炎炎烈日的沙漠里,干涸的绿洲,瀑的一声人被晒爆。 那时蒙古军中有一种弧月弯刀,刀型弯曲像弧月,这种刀型并不多见,打完花剌子模这种刀型开始在蒙古军中风行。我在战场上缴获过那种弧月刀,并且我试过,根本用不惯,这种刀正面砍人很脆,还短,而且很容易脱手滑刀,甚至我一度怀疑怪不得西边的玩完的那么快,用这种刀不死才怪,不管让我用马槊用横刀使这种刀的必死无疑。 但是我发现,这种刀在从背后砍对面逃兵的时候非常顺手,手起刀落人命到手,血蹿起多高,喷到脸上有种奇怪的快感,嗜血的狂躁会在这一刻极大满足并更加的渴望鲜血和杀戮 后来我明白了,这种刀根本就没考虑相持和战败,在设计最初的那一刻,就是为了征服和胜利。 不简单的民族啊,他们完全有能力击溃或绝灭蒙古这个民族,因为他们有几千万人,而蒙古人只有一百万。 只不过可惜了,他们摊上了摩诃末,中亚民族最大的罪人。 因为摩诃末,中亚民族被灭族者不计其数,原先拥有大量不同民族的中亚被杀得稀稀散散再不成军了。 原先中亚有很大的竞争力,因为他们也是有着几千万人的国度,有着充足的给养和绿洲,但是蒙古人来了。几千万人被几乎杀光,而且环境被几乎完全破坏,几代,十几代,甚至几十代人留下的水利,植被,被付之一炬,或毁坏一空,导致中亚可怕的沙漠化,原本富裕的绿洲变成了赤无的荒漠。炎炎灼热漫过,折漫了目光的视线里,只有滚过砂砾的草球,走过寥寥的骆驼。 因为中亚严酷的自然环境,导致一坏千里,元气大伤,再不复存。 也就是因为蒙古人突击,直接导致中亚被彻底打成了弱势民族,一千年,延续至今。 蒙古人最大的创伤在于,彻底动摇中亚民族根基,导致自然环境恶劣贫瘠的中亚在数以百年人口,经济,完全落后,并在人间接下来一次次的命运转折里,疲弱的双手敲不开沉重的大门,民族出路被完全封死,失去了竞争力的民族在一千年前彻底奠定了败亡的出路。 人间界民族战争就是这样惨烈,一次失败,永无翻身之日。 中亚民族彻底完了,在今日已完成转折的情况之下,别的民族彻底起来,在人口,经济,科技,军事完全拉开差距之后,中亚不可能再登上世界巅峰,因为一千年前的战败已经确定了中亚日后永无出头之日。 所以,带这种刀的都是蒙古老兵,打过花剌子模的蒙古老兵。 第44章 西征梦(四) 另外,花剌子模玩完前还落了一条,个蠢货做的最漂亮的一件事就是把全世界最好的马种——阿拉伯马,拱手送给了蒙古人,原本蒙古人唯一的短板马种不好也被补齐了。原本我们算着他们的马力阵前死扛,原本我们用无数兄弟的血堆出的经验,算出他们的马力算出的大概脚程,全部作废了。 阿拉伯马,全世界最好的马种全在蒙古军中,直接导致原本低矮的重骑兵不见了,转而代之的是人高马大的具装重骑!坑死了我们! 因为花剌子模,害我们遭遇到了最强的蒙古铁骑,这种铠甲重了百十斤的庞然大物防御力几何倍数增加。之前我们的重枪相对好破甲,这下好了,有枪头死命捅上去枪杆直接折了,你自己想想他那个甲胄有多厚。 那时候拿到不少好马的蒙古轻骑已经开始有甲装配备了,是,为了速度还是有相当的蒙古人不披甲甚至光膊,但是,大量的蒙古人已经开始能披上一两件简单的甲胄,保护心脏和头部要害,战马也能沾光,就是因为马好,原本蒙古轻骑还真没这样的甲装。重骑兵是甲胄最全,防护最好的高大个骑兵,这时的蒙古重骑已完全放开身高,最精锐的怯薛军卫队清一色高个!最优秀的蒙古重骑军甲胄硬的我们根本砍不动!托这鸟人的洪福我前世就碰上过根本砍不动的蒙古重骑兵! 也正是摩诃末母子,让原本已经大量换装北地马的蒙古人大量获得了阿拉伯马,我们口中的天马。 至此,蒙古骑兵彻底无从压制,最后一个短板,战马,也被完美的抹去,滴水不漏了。 至此,蒙古成为天下的噩梦,世界在他的脚下颤抖,所有无从抵抗。 抵抗蒙古人只有死亡,这是当时天下的共识,也包括我们。 我告诉你蒙古人前世打的仗有多恐怖,人世间最可怕的绝灭战,这种战争根本不是以掠夺和侵略为目的,侵略战战败的民族还有翻身的可能,这个是没有任何可能,就地灭亡。 我告诉你有几个死在绝灭战的,完颜女真灭族,嵬名党项灭族,中亚无数的民族灭族,直接导致中亚成为弱国并延续至今。 这种战争唯一目的,绝灭你的民族,败者灭族,不存在任何侥幸。 也就是在灭亡花剌子模之后,最难生还的岁月开始了,蒙古大西征爆发,东西方同时陷入血火,到底倒下多少国家已难以清数,那些遗留的残民们只知道宝贵的族人,在这些岁月里全部牺牲了。 我听说那里的人刚强,一怒而持械而起,所以派你们去打他们。我与哥哥商量着,哥哥赞同了,如今派各家的长子去那里。长子出征,其势大呵! ——蒙古大西征 长子西征大汗诏令 公元一二三六年,长子大西征,蒙古大军出征,大汗四曲律:术赤长子斡尔答,次子拔都;察合台长子拜答儿;窝阔台长子贵由;拖雷长子蒙哥各率本系大军,精锐尽发,出征草原。 各军集结伏尔加河岸,灭亡钦察,十五万大军集结而发,呼啸而下。 蒙古大军刀锋下,第一个倒下的就是斡罗斯。 斡罗斯,后世强大的国度,沙皇的俄国,北极的强国,庞大的疆域一度囊括了阿拉斯加,人们在她的面前喃喃低语;这样的国家要怎么征服呢? 征服了,不同于那两个失败的尝试者,这回连血脉都给杂了。 强悍的斯拉夫人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如此凄惨。 穿过阴影,马背上的蒙古人冷漠的看着马下; 你要抵抗吗?斯拉夫人 那末,消失在我的马刀下吧 刀锋之下,斯拉夫人如同落叶般,消失在雪野。 大军之下,首攻梁赞,坚强的梁赞城在拒绝了投降之后,五日激战,陷落屠城。 蒙古人太快了,根本不及反应,罗斯公国试图挽回败局的援军半路就被截杀,援军坚决的抵抗令成吉思汗的儿子阔列坚战死,前方一系列城镇被全部屠城,绝灭报复。 蒙古入侵的号角响彻雪国,原本分散的大公们聚集在一起,要求抵抗蒙古人可怕的攻势。 作为后世俄罗斯的第一个王朝,基辅罗斯,早年陷入战乱后分出了弗拉基米尔公国,莫斯科公国等一批独立的,互不统属的公国。由于十几年前蒙古大将哲别,速不台两万五千大军沿乌克兰一路杀掠至克里米亚,围灭基辅,基辅大公被杀,至今心寒的各个公国聚集到了一起,联合拿出了十万大军,抵抗蒙古西征。 公国中最强大的弗拉基米尔公国组成了这个分散的联盟,结果联盟犹如草纸般脆弱,在蒙古大军狂风般的攻势下,十万大军,消散在迦勒迦河的河水里。 此战,联盟军主力超过八万人当先出击,七万余士兵阵亡,七十名贵族战死,六位大公丧生,冰冷的河水里,他们就这样覆灭了。 余下万余基辅大公军,冷血的坐视着他们挣扎在彻骨的冰河,直至没亡。 随后蒙古大军淹上,滔天的河水里,激战三天后基辅军败降,全部被杀。 弗拉基米尔公国两万援军还没来及走上战场,十万大军就全灭了。 迦勒迦河之战,斡罗斯最激烈抵抗,罗斯诸公国最庞大军队,一次败灭。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儿在轻轻唱,夜色多美好,心儿多爽朗,在这迷人的晚上。 小河静静流微微翻波浪,水面映着银色月光,一阵轻风啊,一阵歌声来,多么幽静的晚上。 ——罗斯后世歌曲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这首经典传唱的不朽名曲,午后的温暖下,前苏联留音机缓缓流过的时光。 时光中走过的脚步,跨过血海的记忆,铺面的厮杀中,阵阵传来的喊杀声。 没有莫斯科了 烧成白地了 斯拉夫人几乎死绝了 如入无人之境的蒙古大军席卷斡罗斯扫荡克里木,莫斯科被烧成一片白地,基辅被杀成人间鬼蜮,所存活者不过两百户; 基辅大战,雪国的极光,光明的城市,光明之都 她就这样暗去了 面对踏上自己土地烧杀抢掠的蒙古人,公国不屈的将士们爆发了无上的勇气,国王战死,全军覆没。 有生还者告诉,他亲眼看见国王带领骑士冲入敌阵,淹没在了一片黄潮。 罗斯公国的抵抗到此终止,国家灭亡。 曾经在北境的战役里,相继爆发绝灭的屠杀,当中车轮法,马刀法是最普遍的绝灭法,即高过车轮,高过马刀的男丁一律砍头,所有能拿得动刀的男人全部杀光,所有小孩当做奴隶,所有女人充入后帐。 作为草原上通行的法则,车轮法,战败部族的小孩全部被拉到蒙古车轮旁丈量,高过车轮直接掉头。这是草原通行方法,车轮就是标尺,平日运送包帐的蒙古大车各部落车轮高度基本一致,所以该法则得到了蒙古部落的普遍认同。战场上轻装急进打了胜仗的蒙古人没有蒙古大车,高傲的蒙古将军拒绝使用被征服者杂七杂八的车轮,因为这是对草原上蒙古法则的侮辱,没车轮带队将领也不找那个麻烦,直接拔出马刀照地一插,男孩拉过来高过马刀直接摁头一刀剁下,头剁下来往边上一丢接着再量。 因为蒙古人人口绝对数量的极端稀少,使得蒙古人选择了历史上唯一一次大规模绝灭性战争,远征诸国都是一样,杀光你们才是目的,能留下的不过是奴隶,为蒙古人赚取税收,财富的奴隶,从最心底里,蒙古人根本没把他们当人看。 俄国其败之惨,血脉渗透之彻底,以致连俄国人自己也悲哀的说;把一个俄国人剥开,里面露出的是一个蒙古人。 罗斯倒下之后,下一个,欧洲 第45章 西征梦(五) 远欧之国,上帝保佑的地方,圣芒笼罩的地方 辉煌的荣耀 神圣的颂歌回荡着上帝的辉煌,云雾中颂唱的脸庞映满圣光。在这个大地上充满了吟游诗人唱颂的时代,欧洲已进入数百年温暖的时代,三百年的温暖带来的是极度的繁荣,城镇的增长人口的增加,财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积累,从商品到武器,作坊里每日叮叮当当传来富裕的敲击,自由的贸易流传在每一个港口,每一座城镇。一座座教堂拔地而起,美丽的百合花色的教堂,阳光下浪漫的玫瑰窗折射着上帝的荣耀。 她们是那样的辉煌,以致人类的笔迹无法记述。 科隆大教堂,人类建筑史奇迹,历六百年完工。 教堂内金碧辉煌,灯火闪耀,总有那么一瞬,似乎置身天堂的剪影。 1248年,科隆大教堂破土动工,这座伟大的教堂,闪耀着天主无尽的辉煌,和荣耀。 德意志的土地上,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哥特式天主教堂,宏伟和细腻,建筑的典范。 ——科隆大教堂 八百年记 哥特式宏伟的建筑从这个国度繁荣到另一个国度,市民的阶层已经发展,城市在繁荣,国王们骄傲的炫耀着自己的财富,贵族们热心的扶持着文艺,文化和艺术在金币的雨下长足的发展,舞会上戴着金面具的淑女们在优雅的月光下翩翩起舞,美妙的音乐漫漫在城堡飞扬 shall we dance? my princess.(来跳一支舞吗?我的公主) 月光下飘荡的旗帜,城堡的暗影投向大地,骑士们勇敢的展示着自己的武艺,十字军一支支组建,骑士团的传奇传唱在欧罗巴的大陆。 烛光下衣食无忧的教士们安心翻译着西亚传来的文献科技,大学的摇篮已在育唱,文化在繁荣,经济和科技的力量促使了整个社会的繁盛。 燃烧的壁炉外风声呼啸,曾经的冬夜已不再寒冷。 农村不再荒凉,炊烟袅袅,牧童牵着牲牛走过绿色的郊野,充满生机的土地一片盎然。 在遥远的中世纪里,冬天不再漫长,长长的夏季晚去的夕阳,小小的木屋静静看着闪烁的星光。 漫天的繁星啊,你是这样的灿烂辉煌,夜色下绚烂的星空是如此闪耀,让所有国王的珍宝都在这一刻黯然失色。 中世纪的繁荣已达巅峰,圣光中上帝的子民沐浴着无尽的祝福。 也就是在那一年,上帝荣光不再 伟大的狼嚎下,上帝的子民们在箭雨下纷纷死去,他们死去的数量是如此之多,连吟游的诗人都不忍唱诵那些悲剧。 嗖 破过风声的箭矢,穿过面甲从眼睛被射杀的远欧骑士,一身重甲的骑士沉闷的,仰头落马。 这是生前透过魂魄传来的场景,恐怖的蒙古神射手用箭雨,浇灭了欧罗巴全部的抵抗。 蒙古帝国,一个可怕的草原帝国 第一战,闪击波兰,闪电般的帝国军队狠狠踏在几乎无从反应的波兰人身上。奔驰的大军碾过东欧平原,血火翻滚,英勇的波兰军队纷纷倒下,国都一片火海。 冲入了东欧的蒙古大军迎头痛击波兰,可怜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的波兰几乎被杀得满目荒土。 同样被亡族灭杀的还有匈牙利,两个王国像盾牌一样挡在了整个欧洲前面,结果她们的下场,盾碎人亡。 灭亡的号角下,战争爆发在东欧平原,由于这场波及了整个欧洲的战争空前剧烈,遭遇了蒙古大军的波兰面向全欧洲,号召军队! 召集军队! 响应号召的圣殿骑士团出征法兰西,抵达波兰。德意志条顿骑士团,踏出日耳曼黑色的森林。远在罗马的教皇向着医院骑士团传达着旨意,欧洲能调动的精锐部队全去了前线。 囊括了全欧洲最精英的军队,骑士团参战的军队,由波兰国王亨利二世率领,三万强军同蒙古大军决战里格尼茨! 重骑军正面冲击,轻骑军左右展开,这是蒙古铁骑大规模平原展开的始终战术。 箭如雨下,首次遭遇这种战术的欧洲军队如同雪花般消散,联军彻底崩溃,联军主帅,波兰大公亨利二世被杀,死者统统被割去了耳朵,馘记战功。 九麻袋的耳朵 由于此战战死人数太多,波兰军队全军覆灭,尸体太多已无从辨认,亨利二世的遗孀只能依靠着丈夫六根脚趾的脚掌,从尸山中找到了国王没有头颅的遗体。 for the glory 为了荣耀 of knight! 骑士们 穿过了时空的怒吼,坚不可摧的战意被箭雨粉碎,坚固的铠甲如同衰朽的残叶,飓风掠过,贵族的骑士们成片死在了蒙古人的箭下。 这场悲惨的战斗,勇敢的骑士们,向着死亡奋力冲锋,一个个贵族的姓氏在死亡前不屈的闪耀。 蒙古骑兵使用的是一种他们千年从未见过的战术,这使得骑士们近身厮杀成了一个永远的梦想。 他们高呼着死亡的口号,箭雨中断折的骑枪还在指向着蒙古人 没用了,箭雨下冲锋的骑士们已全部倒下,他们的遗体洒满了原野。 最后一个倒下的骑士,身上插着箭羽,匍匐在同伴的尸体上,已无面甲的他吐着血扬起了头,向着已经踏马冲来的蒙古铁骑徒劳的举起了断枪 最终,这些勇敢的骑士们,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中,走向了死亡。 由于他们没有压制手段,强弩箭阵是不存在的,全面展开的蒙古铁骑再次发挥骑射优势,轻骑前冲贴近放箭,重骑靠后等待冲击。开战后骑士们拼死冲锋,誓死拉近肉搏距离,大批阵亡。在最初遭遇挫折之后,后续组织骑兵继续冲杀,包括最精锐的重骑兵打头,希望扛过箭雨,进入肉搏! 只要进入肉搏,英勇的贵族们相信,依靠自己强壮的身躯,坚强的盔甲,伟大的重骑兵将会像羊皮一样撕碎蒙古人的轻骑! 在箭雨下,一切都结束了。 一百五十斤的强弓,这种弓力下所有的盔甲在几十米的距离上犹如莎草般脆弱,反复的冲杀,以命相抵还无法近身,骑兵崩溃了。 崩溃的骑兵使得勇敢的步兵没有任何用武之处,可怜的勇士们一片片被射死在盾牌后,盾后的步兵看着被射穿的盾牌眼里全是泪。 山崩般的溃败 第46章 西征梦(六) 乱军之中,吼叫嘶嚎淹过耳畔,迎面冲来的溃兵伸着胳膊满是惊恐,身后蒙古重骑沙尘冲天,后排的士兵们也在盾牌后恐惧的后退。 疾风呼啸掠过,一位身披重甲的骑士现身眼前,上帝的十字在他胸前闪耀 迎着溃兵疾驰而过的骑士们,向着蒙古大军发起最后一次冲锋,阳光下雪甲反耀。 为了我们的家族,为了荣耀,骑士们,冲锋! 上帝保佑你,我的勇士们 god bless you 骑士们如风冲去,一去不返 或许在那九个麻袋里,还保留着他们最后的血泪吧。 盾碎人亡,血战后波兰雪花一样飘散,死亡的号角中匈牙利当场溃灭,两个国家几乎当场亡国。 亡国前的夜里,匈牙利举国征召! 公民们,为了国家,再战斗一次! 征召军队! 十万大军! 赛约河之战,匈牙利十万大军全军败灭,国王贝利四世几乎只身而逃。 这一战集结了匈牙利全部骑兵,全部贵族,全部精锐,东欧最后力量,最后希望,一战败灭。 此战之后,蒙古帝国控制了整个东欧。 因为整个东欧已被完全打垮,彻底败灭了。 路边躺满了尸体,鲜血如同河水一般奔流着。欧洲编年史家托马斯描述着屠杀的场面;由于此战贵族牺牲太大,血脉断绝者已不计其数,欧洲贵族骑士们的地位再也没有恢复。由于波兰已经完全粉碎,死者已无法计数,仅知道只匈牙利一国,二百万国民最终生还不足一百万。 兵锋之下,蒙古大军吹响了死亡的号角,神圣罗马帝国的旗帜消失在一片烟火。 森林里奔逃而出的日耳曼人披头散发惊恐的回望身后,他们是这样的恐惧,这是强悍的日耳曼战士从未见过的战斗。 一连串的小国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被突然灭亡了。 神圣罗马帝国的版图已经交战,帝国的女武神持盾屹立,她站在中欧,守护着西欧。 月光下她满头金发,湛蓝的湖水般眼眸透过盔甲的雪亮,迎面的风沙下,盾碎人亡。 我的安答,消灭数十万大军,需要多长时间? 两个月,安答。 传奇般的骑士团再也无法阻挡蒙古人的脚步,城市里急促的钟声响起,市民们接受军队的召集,矿工和农民们组织起志愿者,富人们拉起了雇佣军,贵族们纷纷披甲上马,倾尽一切的人民拼死抵抗,然而他们和他们的侍从全部消失了,几十万欧洲军队在两个月之内全部倒下。 几十万军队,他们就像草芥一样,灰飞烟灭了。 波兰大战,死者布满了整片田野,布拉格已危在旦夕;匈牙利完全陷入血火,小河的流水已成血色,抵抗已不复存在;可怕的蒙古大军一路杀尽了所有抵抗,大军直至维也纳城下。 燃烧的多瑙河,柏林已无遮蔽,巴黎已暴露在兵锋之下,蒙古大军的先锋出现在威尼斯不足五十公里远的地方。 中欧已经陷入死亡,没有人认为他们能够幸免,蒙古已势不可挡。 西欧的平原上,绝望的人们祈祷上帝,远方灭亡的钟声不断响起。 绝灭的屠杀下,代表灭亡的钟声响彻在中欧每一座教堂,人们悲惨的聚集在神殿里,乞求上帝,保佑凡间。 脸色惨白的教皇,面色凄凉的教士,徒劳的征集着军队 “去吧,我的孩子” “征集军队吧” “上帝保佑你” 一支支军队被征发了,一支支的败亡。 对于蒙古人来说,仅仅只是因为大汗窝阔台不合时宜的死去,这才让残存的欧洲幸免于难。 此战由于整个欧洲召集了大量军队,包含了大量国家,大量民族的战士。以后世国度论算,死者包括了法国人,德国人,英国人,奥地利人,意大利人,匈牙利人,波兰人等等。 他们全部葬身在交战最激烈的三个国度,神圣罗马帝国,波兰王国,匈牙利王国。 战事席卷了整个欧洲,两个月内几十万欧洲大军灰飞烟灭,战后,震骇的欧洲国家派出使者,圣方济各会教士鲁不鲁乞,前往蒙古帝国。 一路上鲁不鲁乞悲哀的看到好多的欧洲人,在哈拉和林,遇到了蒙古大汗的法国侍女帕凯特,遇到了巴黎的金器匠人布歇尔,还遇到了远在匈牙利被蒙古大军抓获的英国人。 在那个消息并不发达的时代,封闭的中世纪,这是突然杀出来的一群,突然杀穿了遥远的亚洲,直冲而来。 他们用着老旧的战术抵御新起的荣光,荣光下可怜的战士们全部死去,无家可归的亡魂就这样去往了天堂。 剩下的人们只能恐惧的称呼为——上帝之鞭 然而,死亡并没有结束。 在蒙古大军得到大汗死讯,退军维也纳之后,被蒙古大军传播开的还有这样一个存在,那就是,黑死病。 鼠疫从草原带进了欧洲,一直零零散散有发病者,直到最后的恐怖爆发,鼠疫病人的尸体作为攻城武器被蒙古大军砸进欧洲城市,死守的城市当即崩溃。 有如天命,当时欧洲人一直奇怪,为什么鼠疫不找蒙古人! 后来,欧洲后世科研发现,那些该死的跳蚤厌恶马匹的气息! 最终,可怕的黑死病,犹如死神的镰刀扫过大地,人们如同刈草般倒下,死者高达两千五百万。 破碎的金面具被一脚踩下,鸟喙面具下一身黑袍的幽灵望向远方,慢慢走在死气沉沉的原野上。 教会说,这是天罚,是神明在惩罚人间。 整个欧洲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毁灭打击,战祸横生,黑死蔓延,一片恐怖中国家垮去,繁荣不再,气候渐渐寒冷,动荡悄然来临。 由于战争和死亡的一系列打击,经济崩溃,远在海峡对岸的英国也有大批富豪宣告破产;文化衰落,作为战争破坏最大的波兰,匈牙利,文化的萌芽被扼杀,打入黑暗。 社会在动荡,混乱,变革和战争已经来临。 多年以后,早已年久失修的城堡还遗留着战火的痕迹,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孤独的回到了城堡的大厅,苍旧的墙缘,陈腐的地板,空气中弥漫着衰朽的气息。 曾经的金碧辉煌已经不在,再也没有舞曲,再也没有贵族,再也没有晚宴了 老人对着空无的空气,躬身做着贵族的礼节,好像还在邀请着看不见的舞伴 shall we dance? my princess.(来跳一支舞吗?我的公主) 第47章 西征梦(七) 我听说那里有不臣服的人,去,征服他们! ——蒙古西征 大汗原音 欧洲倒下,接下来,伊斯兰,遭到最可怕重创的伊斯兰世界,几乎在这一年被完全杀绝。 伊斯兰,沙漠之国,太阳之国,黄沙漫漫的帝王,太阳祝佑的子孙,绽开在沙漠的信仰之花。 公元一二五三年,蒙古大军起军和林,主帅旭烈兀,全军进入西亚,首攻木剌夷,不知天高地厚给了蒙古开战理由的木剌夷。 一年之内,木剌夷国就像落叶般消失在飓风里。 军十余万,恐怖暗杀称名的阿萨辛,山中老人鹫巢所在,这样的国度,不到一年,军队全灭,教派覆亡,全城屠城。 教派领袖,山中老人乱马踏死,穆斯林全部被杀,大图书馆焚毁,经书化为灰烬,断绝流传,其教义至今无人理解。 至此,延续一百六十六年的伊玛目王朝,永远灭亡。 踏平木剌夷,攻向阿拔斯,阿拉伯帝国最强悍的王朝,伊斯兰世界最强盛的帝都,阿拔斯王朝,巴格达帝都。 巴格达,知识的都城,文明的帝都,黄沙中太阳的辉煌。 黄金时代,伊斯兰伟大的光芒照耀着西土,无数的手稿文献存积在大图书馆,对所有人开放,所有学者。 涌现的知识,神圣的帝都 每日都有大量的人从世界的各个角落,来到伊斯兰的圣都,借阅这些宝贵的知识,他们许多是外国人,穆斯林张开怀抱,拥抱这些远来的客人。 科技,医术,天文,文学,百年的发展超过了过去千年的总和。 后来,伊斯兰的人们骄傲的称她为——黄金时代。 繁荣的时代,巴格达居民超过了百万。 在那个世代,这样庞大的城市,整个世界,屈指可数。 他们到了繁荣的顶峰,黄金的圣光。 然后,一切就消失了。 阿拔斯最后的大军在开尔曼沙,在底格里斯,在巴格达,最终全部牺牲了。 最后一战,巴格达大战,阿拔斯残存的军队徒劳的守卫着城墙,最终,他们的努力化作飞灰。 城终陷落,最后一位哈里发,死在了蒙古人乱马的蹄下。 手稿淹入河水,河水已成黑色,图书被焚烧,垃圾一样丢弃在火海。伟大的大图书馆,智慧百年的结晶,消失在漫天的烟火里。 巴格达就这样消失了 超过三千名贵族被杀,高贵的神官,虔诚的信徒,宗教的祈者诵经的祷声,相继消没在火海。 他们死亡的人数,一百万。 伊斯兰的光芒,永远黯淡。 这是伊斯兰最繁荣,最开放的时代,这一代终结之后,伊斯兰再也没有这样繁荣的黄金时代了。 只剩古老的神像,孤独的屹立在黄沙之中。 最后一战,巴格达大战,阿拔斯全军覆灭,末代哈里发乱马踏死,帝都巴格达,屠城。 至此,立国五百零三年的阿拔斯王朝,永远灭亡。 伊斯兰世界陷在一片血火,妇孺的哀号传向天际,到处都是屠杀,一次屠杀十万数十万屡见不鲜,百万人,最终出现。 巴格达一次屠灭超过百万,全城屠尽,破坏最严重的东伊朗土地至今无法恢复,可怕的蒙古大军差点砍平了整个西亚。 巴格达泪光闪耀,死气沉沉的城市里只剩堆积的尸体,尸山血海前连最虔诚的信徒也在怀疑,是否神明已不再眷顾他们。 当人们的血肉化为尘土,当人们的灵魂不再哀嚎,世间堕入黑暗,绝望中以为神明已经离去。 我的安拉,您是否已抛弃了我们 不,我的信教者,永远没有 请高呼我的称名,安拉 公元五七零年,先知穆罕默德诞生,高高举起的双手里,透过天窗的阳光沐浴着这个小小的身躯,随着这个婴儿的诞生,一个伟大的宗教也在这一刻降临人间 伊斯兰 由于伊斯兰的宗教出现的太晚,伟大的祖先们用生命为后人占据了天下,最富饶的地方尽是是别教的子民,抑或其他的坚毅民族,而伊斯兰只能在角落。 世界的角落,只有茫茫的沙漠,干渴,炎热,日复一日,每晚寒冷的夜风刮过沙漠,粗粝的沙子打在脸上,男人孤独的站在帐外,渴望改变贫苦的一切。 安拉的武士拿到的是天下最贫瘠的地方 武士们只能一代代无声的消失在沙漠里 是穆罕默德带着他们走出了困境,先知伸出自己的手;来吧,相信我,相信安拉 相信安拉可以帮助我们,让我们的子孙,不用一代代渴死在沙漠里! 为了民族,为了子孙,冲出沙漠的伊斯兰武士们将古兰经的信条放在最贴身的位置,为了不再让水成为黄金般珍贵的生活,一次次发起圣战。 他们做到了,威严的伊斯兰教法,在一千年内无人胆敢冒犯。 千载以内,安拉的武士们一度是中亚的噩梦,勇士们赫赫的威名让整个欧洲为之战栗。 安拉胡克巴 这是伊斯兰最狂暴的怒吼,踏过黄沙,伊斯兰的铁骑刀光雪亮,狂吼着冲出阳光。 来自真主的怒吼,伟大的信教者将震撼整个人间。 他们做到了,一千年内他们几乎没有敌人。 可惜他们碰到了蒙古人,连真主都折刀的人。 草原上长生天怒吼着伟大的狼嚎,漫漫的长吼袭破天地,伊斯兰的武士,一片片倒下。 吼声中犹如飓风掠过,英勇的战士们化身成沙,他们就像沙子一样消失在风中。 永远散去 在这个世纪里,蒙古最强大的岁月,小国们颤抖的看着前面这个无比强大的怪物,因为他们知道,蒙古帝国想要灭亡一个国家,有如捏死一只蚂蚁。 巅峰的蒙古,统治了三千三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长久的胜利,蒙古大军已成神话,不败的威名,传说的战力,上阵前的军队心中颤颤。 数量根本无法带来心安,两边一撞当场军势动摇,人数再多没有作用,恐惧已无法制止,呼啸的蒙古铁骑左右飞驰弯弓搭箭,所掠之处弓响人倒,大军溃灭。 信仰之花已凄然凋落,冲过了阿拔斯千万具尸体的蒙古大军冲向阿尤布,伊斯兰最闻名的圣者,阿拉丁创立的王朝。 十万大军先后败灭,身后的王朝淹没火海,耶路撒冷的泪水已淹没天地,逃出死亡的人们流泪祈祷; 我的安拉,您是否已抛弃了我们 不,我的信教者,永远没有。 公元一二六零年八月,埃及马穆鲁克的王,苏丹忽都斯率军十二万出征开罗,行进的大军越过尼罗河,穿过加沙,走向自己最终的命运,决战蒙古。 作为伊斯兰世界最后一个政权,最后一支军队,如果他们灭亡,那末,伊斯兰世界将不复存在。 最后一战,埃及大战,沙漠孤独的枣椰树,金字塔上狂风掠过天际,狮身人面陷在凌冽的血风。 马穆鲁克的军队在蒙古铁骑的箭雨下恐慌的后退,久负盛名的蒙古大军已成死亡的代名,哪怕他们人数远少于自己,但是在他们强大的战力下,军队还是在一步步败退了。 国王在极端不利,可能战死的时候冲出阵线发动冲锋! 他高举弯刀的影像,披风飘荡的身影,永远存留在历史的记忆里。 真主至上! 国王带头冲锋,英勇的马穆鲁克骑士们狂呼着殊死抵抗,箭雨下他们纷纷死去。 无数落马的勇士,最终顶住蒙古势头,最后一次西征到此为止。 此战蒙古军队相比埃及大军军势相差极大,因蒙古大汗蒙哥死在钓鱼城下,卷入内乱主帅旭烈兀被迫回师,蒙古主将怯的不花此战领军人数不足两万,其中蒙古族军仅有五千。 在这种差距之下,凭借着五千蒙古铁骑的怯的不花一度就要胜利,最终败落,宁死不退,史记他留下这样的遗言;若有能见到旭烈兀者,可告诉他,怯的不花不愿可耻的撤退! 希望可汗不要为损失一支蒙军而过度悲伤 至此,所有西征记忆,已存留历史。 马穆鲁克的战士们,我的勇士们,能直面蒙古大军,无敌的神话,在那个岁月已经难能可贵 尽力了法老的孩子们,去吧,回到你们的家乡,回到那片尼罗河的沃土,回到那片遥远的绿洲,不要再徘徊了 请准予他穿梭于天堂和大地之间,到最后让他得以和双亲团聚。 ——古埃及神记 《亡者之书》 愿你们得到安息 第48章 东瀛樱(一) 相传人死以後,渡过冥河的船费是六文铜钱,随身戴着这个家徽,代表着勇猛无畏,随时战死的意志。 ——日本战国 · 天下第一兵 真田幸村 · · · 日本,又名日出之国,樱花之国,国有扶桑,守望东瀛,武士们的故乡。 长枪一横花飘零,松风追月伴我行。无双人间世如梦,倾奇万世永留名。 花中樱花,人中武士 这是东瀛千年的梦想 当他们的梦想,首次与中华相遇 乐浪海中有倭人,分为百余国,以岁时来献。 ——《汉书 地理志》 这是史书第一次对他们的记载,也是第一次的相遇,在中华族的土地上。 故魏明帝景初二年,国主卑弥呼遣使来贺,制诏回贺,封女王卑弥呼亲魏倭王,授金印紫绶,订立国名——倭。 倭,魏字去右边鬼字,舍去魂魄之意,加左亻旁,往来友人之意,无贬义。 很遗憾,中华族没有无故骂人的习惯。 当时最初的我们,远隔重洋,对他们毫无了解,但是,其使远渡重洋而来,总要有个说法,故,名为倭国。 言及倭国,后世有疑,包括本将;徐福是真飘到日本去了。 今世第一次看有关日本的电影时,对那个嗨莫名其妙的熟悉,后来才知道,原是中华族故音。 嗨,该发音,确系秦国军队,秦国人服从上官口令的变音,还有称呼别人名氏的君称,先秦称谓,故此,日本是能看到先秦遗风的国度。 东瀛列国 日本人不是没有獠牙,但是,他们的獠牙不会无故露出,更不会在敌人强大时露出,他们会等,耐心的等,等最合适的时机。 隐忍,可怕的隐忍,他们会对着你露出最谦卑的笑容,所以,她是中华族千年来最忌惮,同时也是最看重的民族——大和族。 这样的民族,你说日本人傻吗? 日本人并不傻,相反,他们还比你要聪明的多。 日本战国时期,两位军师之间的一个小故事,足以可见这些人有着绝不低逊的智慧和谋略。 真正的聪明人 一日,军师竹中适见主君秀吉赐下军师黑田的感状,名为兄弟的誓纸,竹中当即言到;贵殿与秀吉殿乃主从,非兄弟,誓纸之事请速忘记。 言毕,撕碎誓纸投入火盆,训诫了一度自持谋高的黑田高慢的态度,自此,黑田如水一生受此训诫,自引告醒,以铭记这位早逝军中,同僚半生的伙伴。 ——日本战国 竹中重治 没什么不好说的,聪明就是聪明蠢就是蠢,有聪明也有蠢瓜,这帮人犯起浑来拿自己的命犯。 只能说这帮人真是干大事的,倾举国之力突然找大唐的麻烦,中华族世代,巅峰的时代。 你怎么想的 白江口之战,中日历史首次交战,此战,日本举国动员,军锐破四万,战船一千余艘,面对一万三千唐军,大败。 由是一战,军大溃,不复成军。 战后,唐军兵锋直下,扫荡高句丽,一战灭国。 灭掉高句丽,对于这个突然中间插手,还举国而来的日本,唐军表现出极大敌意。 对此,日本表现出极大恐惧,自认不敌,力求停战,极速靠拢中华国邦,再无战。 战场上铠甲轻便,自恃武艺的武士们惊恐的发现,薄弱,单薄,少铁甚至无铁的日本铠甲,在中华族的强弓横刀下,脆的和纸没有区别。 武备全面落到下风,陆上战场更是落城而降,高句丽战场,因为无法抵抗。 百济垮溃,铁料断绝,本土有限的铁器必须最优先供应刀剑,军队的盔甲一度沦为织物甲。轻便的竹木长弓在明光铠下犹如笑话般存在,城上闪着金光的大唐铁铠弹开了一次次玩笑般的射击。 刀劈不进,弓射不入,明光铠下大唐武将横刀斩落人弓俱裂。 横刀劈上撕开豁口,云梯齐架弓弩登上! 城头上少量身披沉重式铠的武士被射的如同猴子般东奔西跳,最终坠落城下。 绝对劣势,绝不能参与的战斗,贫劣的岛国不能插手这样的战争,因为武备已经相错了一个时代。由于畜牧的匮劣,没有牛角,没有牛筋,无法熬胶,铁料缺无,物资匮极强弓铁铠无从谈起的岛国,支应战争天文消耗拿出的竹弓简铠,在中华族箭云下几如刺猬般倒下。 史书记载,唐太宗李世民早年间沙场骁将,膂力无匹,手挽强弓百步落人,革皮铁甲,强弓硬弩,具装如云,这样的存在,那时候的日本有的打吗? 这是全面落后的日本未曾见过的景象,日出之国的武士们在铁甲盛唐的军队前脆弱无比几如砂纸,痛定思痛日本决定;全面学习唐朝,所有,全部。 从经济到文化,从政令到律法,日本全面搬刻,一路路的遣唐使代表的是这个民族的决断和意志。 日本一度连国都,都是仿照唐朝长安而建,日本平安京,后世京都,国风最浓郁的城市。 只能说日本真的是运气好 这是真正的运气,其实当年日本在刀口上走了不止一遭,冷不防突然朝大唐军队下手,还举国尽发,大唐鼎盛之时,当年唐军主将刘仁轨就有伐日决念,并与信朝廷,然而,石沉大海。 信当然收到了,统兵大将的信绝对可以收到。 大唐帝皇,唐高宗李治否决了这一计划,打他听着是不错,并无冤枉,照脑袋一拍捋了虎须就要有挨打准备,但是,唐朝可不是故魏,隋唐可是有遣日使节的,日本是个什么样唐朝可非常清楚。 你去打他,你不是侵略你是扶贫。 日本远古,人民的食物来源是粟和野草,后来,水稻种植技术由中华故国传入日本。在日本穷困的古代,衣不蔽体的农民不许吃大米,能吃大米的只有军队。 年贡,份例,什么都要交大米,留给农民的只有秕子和谷糠。 就这么个国家,你要去打打试试吗? 当然不去,绝不,火冒三丈大唐自认倒霉,把他给打了没任何赚头还得管他的饭吃,亏尽,血亏,远渡重洋投入那么大,赔的吊蛋精光,去打他,我脑袋看起来像是有什么贵恙吗! 自己玩去吧! 我们不是蒙古,一统化国,是中华世代基本统治理念,大军开进异域,打下土地,巩固新域,化为疆土,金瓯永固。 我们没有去就把人全杀光的道理,并没有,打下来,治理下来,经过数代人彻底化入进来,这才是中华族世代的信念。 结果日本太穷了,打他完全得不偿失,没见过这么穷的! 第49章 东瀛樱(二) 按照世代的治念,只要化入的疆土不再抵抗,归顺统治,那么,郡县之下,藩国以内,我保你一碗饱饭,无论风雨。 这一传统被中华世系忠实的传承了下来,只要是我们的郡县藩国,明君之世,国势稳定之时,不曾见饥。 至宋,辽朝我们都管,太平年月边境就没饿过肚子,遭了年荒的辽人成群的在边境等待宋人救济,尘垢中一群群的等,因为他们知道 一定会救 什么都给杀尽了也就没有中华了,千年世代,是治理不是屠杀。 故,依照中华族传统,对日本做出评定,确定是否征伐。 中华军队,盛极出征,攻伐异族考量有二;一则畜牧,水草丰美必有优良战马,西域即是,有最好的战马西域哪怕路途遥远,历朝历代都对经略西域下足了气力。二则物产,土地肥沃与否最关键考量,丰饶的土地我们不可能不去争夺,不畏路途。 所以,我们打下了整个中央的疆土,万世的疆域。 大军出动,钱粮耗费天文数字,人命所付无量,必慎谨量,没有任何利益的战争,中华族的远征军是不会出动的。 战争很可怕!那是要死人的!愚弄战争和死亡的蠢货,不要找我们中华世系! 假如战争来临,请让我们00后先上,因为我们00后爱玩和平精英和王者荣耀等游戏,每个人都有超强的作战经验和团队意识,就比如我喜欢刚枪,一个人就可以拿下整个科学馆,我们00后呢都是隐形的特种兵。 ——战争评估 大陆采访原述 肮脏的蠢猪 另外,路途地形也是一条重要的影响因素,吐蕃,即后世西藏,我们一直拿他没办法。因为我们那时还不知高原反应为何物,只知道大军上去就要遭殃,所以对吐蕃异常头痛,基本都是把他放下来堵着打,我们一般不上去,除非惹急,不然都是让他们下来挨揍。 日本一下把三条给占全了,牧畜差,粮产低,隔海遥,穷极之国,打他才真是见鬼了。 故,中华族世代评定,不征之国。 他们当年已经穷到没有任何征服的必要 穷极出奇,这是对日本当年最真实的写照,烂泥潭一般的穷困,荒蛮至极,筷箸都是那时候引进确立日本的,他们甚至连人种都有麻烦。 使至,推古天皇,圣德太子盛装列迎,百官皆在。 ——故 大隋使日节记 裴世清传 有记录显示女御东瀛的推古天皇看上了隋使首见的高大仪表,竟派遣皇室女子侍奉使节,大半夜天皇的公主冷不丁突然闯入内室,白面黑齿,差点没把隋使给吓死。 从饮食到基因,困苦的生活,封闭的岛国人种全面劣化,急需改良。 当时日本条件已差至极点,畜牧不行,好马没有,六畜不息;物产瘠薄,山脉连片,粮产奇低;生产技术极度落后,连水稻还是我们给的!水利,道路,医疗,文化,全面落后,你真要把他给占了,多少钱都不够砸的,无底洞般的投入,贴本能把你给活活贴死。 你敢管他一碗饱饭,他能连锅都给你端了。 更惨的是日本那时候还只有一半,另一半在毛人手中,时不时还冲下来杀人放火,不然日本顶格将位,征夷大将军是征谁的? 日本太穷了,穷的超乎想象,真把日本给打下来了,那你从出军到治理所付出的代价,等于本土全境遭了一次天荒。 你看我们像是疯了吗? 因为对实力的绝对自信,中华正统世代,最兴盛的朝代,对外征战,获得一连串光辉的胜利,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够威胁到我们的存在 安市城之战,大唐军五万,对阵十五万高丽军 西突厥之战,大唐军一万,对阵十万西突厥军 郁标川之战,大唐军七百,对阵两万吐蕃禁军 安仁军之战,大唐军五千,对阵四十万吐蕃军 全胜 除了我们自己 所以,打?打什么打?皇帝要考虑操持这个国家,只能阅罢信件后一声轻叹;下去吧。 当时确实对日本兴趣不大,关键一条,航海技术,当年对海洋了解不够,许多时候渡海和赌命差不了多远,再者说历代主要防的都是北边,相比这个隔着海危险重重还贫瘠荒凉的一个岛国,我们真不想拿这块土,因为真的是得不偿失,亏得还是我们。 拿这块地,简直噩梦。 当年海路风险极大,出海等于赌命,风险极高,然而我们付出这么高的风险完全得不到任何回报。 日本穷,可怕的贫瘠使得我们对这个海国望而却步。 贫瘠千年 千年以后,中华族的盛世早已不在。 远在海的那边,陵谷沧桑,唯一不变的,还是贫瘠的影子。 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帝国陆军对伙食的唯一要求,吃白米,精白米饭。 脱壳的,不带谷粒的,反复碾磨的,蒸出晶莹剔透犹如精白舍利的米饭。 稻米白饭 日本人延续至今的还是对大米那种令人迷惑的执着,参军的士兵们远渡他乡的奋战为的就是吃白米饭,让我吃杂粮你想都不要想。 为了吃上一口合适的,真正的精白舍利,白米饭,日本帝国海军的战列舰上,应付检查的主计科偷偷把杂粮整包扔进大海。海军士官们的饭碗里一碗两层,上层铺米麦,下层白米饭,还要我吃杂粮?下海里见鬼去吧你! 个混蛋 其实顶上没恶意只是为预防脚气病,这才强制要求大米里加入杂粮,远洋的海军舰队死活不干想法应付。倒了大霉白米饭当场被拿的帝国陆军反应最激烈,摔饭盒骂厨子士兵们骂不绝口,手握军刀冲过木桌跨过长凳的军官现身食堂,噼里啪啦一顿耳光下去,底下气急败坏一度要闹兵变。 依照日本传统,军队就是你供饭我卖命,供白米,卖命地可以杂粮地不行,这是规矩。日本兵给你讲规矩你却赏人吃大耳光,还他妈左右开弓,那叼毛脑袋被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他不造反才怪。 魂光片段,我亲眼看到日本军官冲进去,挨打那日本兵被扇的脑袋大幅度惊人摆动,我就为吃口饭你却把我揍成这样,还坏规矩在先,挨叼又挨打,弄不好还挨饿,我刺刀一上不找你算账才怪! 我当兵就是为了吃口大米饭,我就要吃白米,我知道只吃白米会得脚气病,我知道只吃白米会死的难看,但我就要吃白米饭,就要,死都要吃,在我死的时候还请在我嘴里塞上满满的白米饭,谢谢。 第50章 东瀛樱(三) 他们的贫穷,数十年前,近百年前的军中片段,还能出现在我的魂光里。 可以这样说,贫穷,是拯救了日本多次,渡过国灭危机,以一计小国,延国命直至近代的最大法宝。 大唐国书,长安制诏,许日来使,遣唐国使使团,共计一十九次。 这是贫瘠的日本不曾见到的开放,文明的力量,来自中华世系的文化,全面影响到了日本的每一个角落。 日本实际通行文字,贵族阶层 汉字 诸上贵女,均以汉制为荣。 至唐始兴,日本进入了四百年的平安盛世,后世人言;锦绣般绚烂的平安时代。 华丽的平安京,佛寺钟声响起,樱花下漫漫的京都。 曾经跟随中华的国家,无论日本,安南,朝鲜,和平的盛世里在中华族的国度获取了无上的文明,武装,技术,医术,文化,钱粮无计。 因为我们是中华族,中华族从未有欺侮忠实跟随者的习惯。 忠实的追随者从我们这里获得一切,我们毫无保留,并且,我们获得了来自追随国最大的诚意,永远的忠诚。 永恒的思念 他们在追思那个世代,至今尊重,因为文化断层了,中华族真正的继承人已经在崖山全部殉国了。 那个国家已经不在了,中华族不多的余脉其实已经在明末或战死,或自尽,或隐居,全部消散了。 人没有了,文化就像空气中的浮萍那样可怜,因为真正在那个文化积淀中长大,一代代传承的人早就没了。 最终在文革,中华族彻底化入记忆,永远进入史书。 现代人早就在中华族灭亡的状态下出现可怕的异化。 不然我会被从地下唤醒吗! 远在千年以后,日本之所以崇唐重宋,是因为唐朝将日本生产力急速提升,大量的遣唐使为日本带去了当时最先进的生产技术,宋朝将日本的文化升华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准,包括最宝贵的法,兵法。 军书流入,自源义经始,落后的一骑打始向集团战蜕化,所以,日本崇唐重宋。 借助两个时代的努力和勇气,日本将民族的能力和水准迅速提到了一个高不可及的地步,百年内的提升超过了千年的发展。 延至宋时,发展百年,已不再以物易物,享用货币的国度,依靠宋朝,一步步的提振了整个国家的经济。 也正是因为经济的改善,使得日本才有底气,在日后蒙古人的马刀下生存下来。 原先日本本土是铸钱的,名为皇朝十二钱,因质地劣差,故又称生铜,日人其称,之后愈劣,甚以铅充数,恶钱大行,制钱薄脆,恶劣极甚。不得已日本一度改回以布帛粮食以物易物,后证此路不通,走投无路的日本再次把目光盯回了故唐旧地,凭靠本国矿产,金银硫磺,换取宋人铜钱,以为本国流通。 故又名,渡来钱 资源匮乏,冶造技术的落后,异常混乱的日本国内币制在渡来钱一到,迅速瓦解,原先日本钱币全数挤走,皇朝十二钱停铸,市面流通尽是宋钱。 嘉禄二年八月,日本厘定货币,以宋钱为官制通币,流通日本全境,彻底淘汰皇朝十二钱。 这就是宋钱 因为身份,中华族世族的将军,我曾于故宋的监司,见过新出炉的铜钱。 新铸的铜钱,在灯火下闪着黄金般的光芒。 夜色下闪闪的金光,那种感觉,无法忘怀。 他们需要的数量是如此之多,兑换的力度是如此之大,以致南宋时期沿海城池多次出现钱荒现象,满城数日内无铜钱可用。 毫无防备,莫名其妙的宋人镇守文臣气急败坏的拉来推官,怒询何故,只能无奈的回答; 都让扶桑的给拉跑了 以高大深广之船,一船可载数万贯文而去。这就是那时的日本,那时候的日本人把我们当钱庄,自己的钱造的太差拿我们当财神,结果抱有这一想法的还不止他一个,一度淘汰了周边列国的货币。 臣窃见,北界别无钱币,公私交易并使本朝铜钱。 ——故 大宋使辽节长 苏辙上疏 制钱需要成本,需要大量人力物力,需要技术,需要高额的资金组织投入,并不是只靠一张嘴。 曾经我们的工部铸钱的火就没灭过,少府监,铸钱司,全力铸造,优质的铜钱为辽,金,西夏,吐蕃,大理,高丽,安南,西南诸国,海外诸国所认可,铁钱很快退出流通,宋人的铜钱通行于世,世界的造币局。 铸币的力度在北宋达到了巅峰,岁治的年间,一年铸币数量超破五百万贯。 有资料记载,有明三百年,铸币数量不及宋元丰一年。 她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大,代表着两宋经济超乎想象的繁荣和发达。 后世统计,有宋一世,共铸钱2000亿枚。 那时宋人的铜钱,等同后世美元。 1898年,德国的考古学家在非洲索马里的摩加迪沙挖掘到一些古铜钱,辨认文字,这些古钱来自遥远的中国宋朝。 世界各地,遍布着我们的足迹,远至欧非。 宋钱 为钱当要彰显信义,用料节上,故,宋钱无粗略,均精工打制,并无克扣。 所以,宋钱是保存最完好,传世最精良的中华族制式铜钱。 标制重量,钱文精美。 后世,仅在日本就发现宋钱数十万枚,出土。 也就是在那一年,生前的我,见到了远来的日本人。 前世中日贸易兴盛,源源不断的日本人流入南宋,满载而归。那时候他们还叫东瀛,扶桑,日出之国的名号并不显现,且蒙古已陷入内乱,对宋作战频率已肉眼可见的降低,喘息之机已现。 对于蒙古人来说敌人在草原,在故乡,最大精力全奔去了蒙古高原。 鲜有的太平里,后方城镇,道中相遇。 我生前第一次见到了日本人,他们是商人,同时,也是武士。 他们只是贸易,随行商团必有心腹人手,而武士就是备受信赖之士,在贵族将军眼里,武士远比商人可信的多得多。 幕府的将军和贵族们,绝不容忍把宝贵的财富,全部,全权交给一个商人,如果无人随行,他们宁可黄了这笔生意。 另外,远行千里,武士也是一团护卫,保护商团。 他们出现在我的记忆里,江南之地,东瀛客,身着长衣,乌衣之客,武士刀长长的穿在腰间。 他们个子矮小,马匹低矮,站于本将身前,其人身高仅至胸腹。 我至今仍记得他们仰头看着我高大身躯时那种羡慕,无法言说。 那种眼神没法描述 带着心酸的羡慕,让人极不是滋味。 本将巡军而过,身骑战马,并无太多缘会,他们大概身高,约为后世一米四至一米五左右。 我们交错而过,这是我们生前唯一的记忆。 其实,对于日本来说,我们是唯一的依靠。 再见了,乌衣的客人。 第51章 东瀛樱(四) 早在生前就知道,东瀛人对宋人的血脉异常羡慕,亲眼见过他们因为低矮到缩在那抬头讪笑的身形。所以,营养良好,教育有素,身材高大的宋人是改良人种唯一的选择。 日本当时低下的生产力导致了粮食产量,手工产业,科学技术完全的落后,提供的基础只有中华族国度,其余国家没有,我们是唯一一个对日本毫无保留全部拿出的国度,并且,日本对中华族国度发自内心的尊重。 一二七九年以后,日本再不尊重。 为了改善本国的人种,强盛一个国家,她们付出了无法想象的努力,这是一个渴求强大的民族。我曾通过许多渠道,了解到一些记录,包括一些不宜散布人间的记录,种种原因,有的是一份震撼,有的是不适宣讲,但是,面对这样的记录,我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恐惧。 明治维新,学徒远渡,为了拿到英国封锁的,绝不外传的技术图纸,日本留学生直接剖腹自杀,将宝贵的图纸密封藏腹,与尸回国,回还日本。 长眠故乡 面对蒙古人的马刀,面对死亡,我从未眨过一下眼,但是,在看到这些记录,我却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是一个坚忍的民族,可怕的精神支撑着他们一步步的踏步向前,这样一个国家一定是活到最后的那一个。 前提是不要往海里倒核弹,拉全世界一起陪葬。 她们成功了,今日日本,不仅改善了整个人种,国力也与前世不可匹拟,和这样一个国家做邻居,我不知道你们的狂妄是从哪来的。 所幸我们是日本的老师,尊师重道是日本人所坚持的人格,国格,无论日本人的刀锋有多么锋利,宋人永远不会担心,日本人的武士刀会砍在我们头上。 一个为了本民族能够做到这样地步的民族,潜力几乎是无穷的。 然而啊,我们已经灭亡了,天运之下,中华族族人已全部倒下。 日本,师承中华世系,东瀛的国度。 日本人保存了所有的民族传统,持续了四百年的祭祀,身披红铠盔戴狮面的武田信玄,一如四百年前的甲府出征。 “げんこう(元寇)来袭!” 东瀛列岛,开战! 一袭铁骑,跨出时光的阴影。 这是日本人的对手,蒙古人。 上天眷命 大蒙古国皇帝奉书:日本国王,朕惟自古小国之君,境土相接,尚务讲信修睦,况我祖宗,受天明命,奄有区夏,遐方异域,畏威怀德者,不可悉数。 ——至元三年 蒙古对日诏书 这封近乎直接命令日本投降的诏书抵达东瀛,彻底激怒日本 投降不受,战争爆发! 文永之役 樱花将灿 武士刀,一个民族的刀刃,自诞生的最初就没考虑过相持,只为攻击。当武士拔刀而起的时候,狂暴的眼神里只有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攻无守,要么战胜,要么战死。 武士刀的魂魄 而他们面对的,是蒙古,一个无法名状的怪物。 蒙古人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燃烧三洲的民族,是燃烧,用死亡燃烧,几乎杀绝占领地所有看得见的人,绝灭民族,这种面对的抵抗已经不是征服的难度了。 但是,蒙古人做到了。 踏平阿拉伯,席卷东欧,震骇西欧,横冲埃及,扫荡印度,垮击亚洲,海越日本,这是个什么怪物。 这个怪物倒下前还建立了元和一群强大的蒙古汗国,世界在他们的马蹄下颤抖。 就这么个怪物 现在,怪兽来了 面对死亡,顶死一决! 身披大铠,月光下的日本武士,消失在对马的迷雾里。 什么是顶死?绝不投降,绝不和谈,双方正面对抗,直至最后一人战死为止。 决不投降 角号连绵,舰队浩荡,两万蒙古大军冲出舟舰,战马踏过浪花,马背上缰绳紧握,勒颈嘶鸣! 激烈的前哨战,对马岛,壹岐岛,松浦半岛相继陷落。 对马海战,登陆的蒙古大军,六十七岁的老将宗资国殊死抵抗,儿子,亲族全部战死,后世的典画记录着老将最后的时刻 孤独的大树下,箭矢雨落,落马的老将手持武士刀,撑坐于地,身旁的族人已全部倒下,远处依稀还在抵抗的身影里,身前刀光已耀。 岛上所有男人全部被杀,女人凌辱后利刃穿掌,麻绳穿手,血肉捆绑。 对马已成人间地狱,烈火焚烧平域黑雾,逃出岛上的人们惊恐的诉说着岛上的惨状。 恐惧的日本人询问着一切外界的消息,来自南宋的商人告诉了母国城市陷落,惨遭屠城的场面。 日本上下认知到,如果让蒙古人来到本土,那么,对马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 大军攻下,进至壹岐,遮过天际的火炮,守将平景隆和他的部下们消失在一片火海。 壹岐守将,平景隆切腹自尽,家臣们先杀死了没有能力的妇幼,而后纷纷伏剑自尽。 后世,日本的国民们还流传着这样的故事——平景隆一门玉碎。 岛上三千余人,生还者仅六十五人。 继续前进,松浦海战,落后的松浦水军几近全灭,鹰岛,松浦相继陷落。 前哨纷陷,已无遮蔽,九州众军,集合抵抗。 这是落后的日本从未见过的战争,海滩上一骑出阵的日本武士还像昔日般高诵着自己的家名,结果话还没念完,蒙古人的炮火就到了。 大量的火药武器,火箭,羽矢,火炮,炮石,矮小的骑兵们嘶鸣着消失在火雾里。 蒙古大军踏上日本,百道原上,大军合围,抵抗的军队无一人得生脱者。 战后,日军伏尸如麻。 日本武士世家,主将家族,少贰家族首当其冲,损失惨烈。在面对蒙古先后的洪涌浪潮里,家族武将大量死伤,纷纷死去。 原本九州第一强藩,自此一蹶不振,在岁月的浪花里,九州名门,少贰家族 家门终灭 冲出战场的蒙古大军虏掠四境,奴从的高丽签军,万余的舟舰水员,整支蒙古大军,合师四万。 以正常战况论,蒙古大军已登陆成功,接下来等待日本的,只有亡国灭族一途。 然而,并没有。 第52章 东瀛樱(五) 狭小的平原,连绵的山地压制了骑兵的机动,蒙古大军引以为傲的骑军驰射,在日本是行不通的。 此外,蒙古打日本之所以无法打下,原因就是日本的环境动摇了蒙古人作战的根本——劫掠民间。 前世的蒙古大军,远征时不会携带太多的物资,以求轻装上阵便于急进,快是蒙古人生存的必先。作为替代,全军大量携带工匠,只需要抢到原料,什么都有了。 在此基础上,知道蒙古人为何进军神速了,他不带补给队,后面没有一条尾巴坠着,到地就抢,抢,夺!只要打赢什么都有了,要什么补给队! 蒙古人出身草原,仅有有限畜牧的草原,没有支持大规模军队长途远征的供应能力。 不要补给队,代表着不会多带粮草,在这种情况下,大军远征,人家当然不会饿死,长达数十年的征战里蒙古人贯彻了这样一个信念,抢夺一切,彻底的劫掠一切,劫掠战争。 蒙古人所有的战争习惯全部基于该原因并发展壮大形成传承,几十年人家就是这样过的,吃饭都依靠抢劫的劫掠战争,这才是蒙古大军席卷天下的最核心战略根本。 抢十头牛,晚上吃烤牛肉,抢十袋米,晚上吃蒸米饭,什么也没抢到?好,你们今天晚上全喝西北风去吧! 结果蒙古人真喝西北风了 唯一一次 到日本蒙古当场翻船,这见了鬼了穷的简直了! 日本人太穷了,可怕的贫瘠使得蒙古人根本没办法在狭小穷困的村庄里搜罗到足够的粮食和物资,以战养战在日本不存在,抢不到粮食,布帛,物资的蒙古携带的补给迅速消耗殆尽,那只能跑了,没法打了。 天魂光影,民居前一个破烂不堪打着补丁几成一团破布的口袋被高高提起,空空的袋囊,一手提起一手持刀的蒙古人欲哭无泪。 怎麽这麽穷啊! 蒙古人作战的根本就是抢,失去了劫掠,蒙古人也就失去了征伐天下的基础,日本是最穷的,比中亚最角落的城市还穷。 直接导致两腿走路的蒙古大军当场瘸了一条腿 这是对于蒙古来说最恶劣原因,两手空空无所收获的蒙古大军被迫退回岸滩,箭矢即将耗尽,舰队储箭已空。 重复,反复的激烈战斗中,蒙古大军以一个可怕的速度消耗着箭支。 十日内太宰府集结起了数万军队,他们全部开向了战场,先后出发。 最先迎战的军队是个什么样子,大家都看到了,他们的遗体至今还倒在海滩。但是,日本武士们诀绝的英勇,让这些不怕死的御家人们组成了日本抵抗的勇气。 箭雨之下,骑着矮小战马,披着脆弱甲具的日本重骑手持长弓呼喊向前,武士刀闪亮的光芒在血海中一度亮过天际 蒙古大军另一条腿也给打折了 无从补充,不得不走 相比后世的日本战国,名主们打仗是军神,刮地皮也是魁首,蒙古人很明显没这个手艺。 所以穷极的日本直接把蒙古硬给穷死了 蒙古死的极为窝囊,还真不是打仗不行,确实不是,第一波的蒙古军凶悍至极,人家跨越重洋直奔你来,补给自然没带太多,完全是没料到这家伙穷成这样,穷极出奇的日本,直接把横扫天下的蒙古军给活活穷死了。 这算是蒙古横扫天下最窝囊,最委屈的一次。 所以说,当年救了日本的真正恩人,是穷,穷的让蒙古人都崩飞了门牙的国度。 再英勇没用,你要是富得流油,百十万蒙古大军淹上去你一样完,南宋怎么死的你没看到? 只能说此战蒙古表现出了十足的信息模糊,对日本似乎完全不了解的蒙古人遭了大殃。 当夜,蒙军舰队遇见大风浪,不合格的高丽造船直接导致蒙古大军绝大部分损失来于风浪。被坑成这幅鬼样子的蒙古人扔了一万多人,这才勉强逃出风雨,零零散散回到本土, 日本人也知道,被击溃的蒙古人满是怒火,彻底激怒了这个怪物。 接下来的七年里,日本举国都在准备战争,因为知道蒙古人绝不会放过自己。 绝不 全国的御家人都被动员起来,白发苍苍的老武士披甲持刀,连寺庙的僧兵都已接受武装。 博多重地,崎岖的海原上,十余公里的丈高墙垒拔地而起,不计工本。 全国加紧修建战舰,海国备战,工匠们日以继夜的打制兵甲,武士们操列待战,宫廷省吃俭用,只为尽最大可能节省出军队的资金。 举国拢结,等待死亡,海贼已不再劫掠,服从军府调令,联合训演。 时年,日本天皇亲自前往佛寺,为国家祈祷护佑。 宋亡前后,蒙古最疯狂进攻,人类史上几乎最无法抵挡的攻势,最难生还的岁月。 当时天下,陆地之上,只要被蒙古人盯上,盯上即灭亡,没有幸免。 只要没有内乱,这就是蒙古人的实力。 抗击蒙古一个世纪里,全世界唯一做到正面顶住,顶死蒙古帝国可怕狂攻的只有一个,日本帝国军队,天下唯一。 英勇的御家人 巨石之下,泰山压顶,帝国的武士们死死顶住,终亡不再攻掠。 面对蒙古,顶死生还。 仅有日本,天下唯一。 为了抵抗蒙古,时将军幕府,镰仓将军倾尽一切,金元尽无,封土尽去,终因此内外交困 幕府终陷 是不是觉得我对日本人没有侮辱?不会侮辱,尽管我对往海里丢核弹的这些日本人没好感,但是 我是天神的骄傲,神明行走在人间的荣光,佛国的辉煌。我并不是大陆人,来大陆不过奉命转世,短暂的寿命里承载着无尽的期望。所以,我没有那种莫名其妙的仇恨和习惯,仇恨一切,包括祖先。 故此,我能够公正的,确切的讲述历史上所有的故事。 我曾经在亡国大战里血战蒙古,似乎我是最应该疯狂仇恨蒙古人的存在,但是,并没有,甚至做到了在这本史书中对蒙古人的公平与公正。 很简单,你是否见到过一次,我恶意辱骂蒙古人的词汇。 日本此战,没有侵略任何人,是保卫自己家国的殊死战斗,他们唯一地目的,为了自己的家国不被屠杀。 仅此而已 没过几年,蒙古人又来了,使臣,漂洋过海,明显来勘探信息的元朝使臣。 麻烦已经很大了,日本人也清楚。 元蒙诏书宣布,还是一样,诏令投降。 其实当时天下最安全的使节是蒙古使节,因为有蒙古大军作为后盾,一旦使者被杀,蒙古人狂怒之下一定屠城。 杀使等于屠城,这是定理,也是规矩。 但是,天下最危险的又是蒙古使节,因为蒙古人的屠城和杀戮,一旦碰上像南宋·中华族,日本·大和族这样的死硬民族,前往命令投降的使节一定会丢命,他的脑袋将会被挂在城门之上,全城战至最后一人,决不投降 永不投降 斩杀元使,开战! 弘安之役,神风之战 文永之役已经证明了蒙古大军的能力,前哨岛屿非常危险,谁排在前列,基本可以确定,神社再见。 东瀛讲诚忠义,忠诚是武士最仰赖的美德。 所有东瀛岛屿的陷落,全部是守军已全体战死。 尸相枕籍 前哨陷落,鹰岛失陷,岛上军民死尽,仅生还一老妇。 前哨激战,对马火海,壹岐大战,日本舰队奉命前进,水军出战。面对蒙元,遮过大海的舰队,海面上燃烧的厮杀里,水军主将少贰资时,龙造寺季时全部战死。 无没家门 前哨败殁,蒙军登陆 只依靠区区一截高两米,宽三米的石垒,是挡不住蒙古人的。 然而这却是日本人集中大量资源才能修筑的石垒,这段在蒙古人眼中笑话般的石垒,是日本人在海岸上面对蒙古的唯一凭靠。 战斗爆发了,陆战 面对屠杀,日本军队爆发出令人震撼的英勇,元军登陆,箭如雨下,箭雨下日军冲锋,正面对撞元东路军当场崩溃,主将洪荼丘几乎当场被杀。 倾尽家族,少贰家世,日本军队抵抗蒙古二侵总指挥官,少贰家家主——少贰资能。 也就是在这一战,少贰家族的核心家将,相继损失在这一战 少贰资能,最终战死。 遭遇了日本最激烈抵抗,一团团的日本军队涌向九州,九州的强族们一族族涌向滩头。 疯狂抵抗,九州强族,丰后一门,大友家族死耗惨重,家族主将大友时重战死在九州的土地上。 他们似乎永远也杀不绝 樱花开了,武士们犹如樱花般瓣瓣凋落 血落沙场,低矮的九州马上武士们咆哮着挥起长弓 刀光闪过,武士刀凄然落地,插入土中,久久颤动 你说过你在等樱花盛开,樱花开了,武士们再也回不来了。 这是保卫家国的战斗,第一次海击日本惨遭屠戮的武士们绝不容许活着被蒙古军跨过! 能跨过的,只有武士们早已冰冷的身躯。 贫瘠的岛国竭尽全力,对于大和族来说,如同珍宝般的武士们就这样牺牲了。 千载后的浮世绘上还在记述着当年惨烈的战争场景 “とつげき!” 跨过时空,九州之上,大和武将闪过晨雾,闪亮的武士刀高举前指,冲锋的武士们冲过山峦 御家人集结!武士们冲向九州,十二万大军迎面顶上,要把蒙古人打进大海 樱开了,刀光散落,远远散去的喊杀声消失在樱花漫天的花雨里 模糊的视线里,朱红的神社已掩映在一片花雪 樱开樱落,武士们的英魂站在故乡的樱树下,仰望头顶樱花 樱风吹过,千瓣飘漫 他们的魂魄还在九州的土地上守护着大和,永远 · · · 你要渡过冥河吗? 那麽,留下六文钱的船费吧 第53章 北伐恨(一) 紫阳花,前世盛开在南宋之岸的花,代表着圆满与希望,希望之花 · · · “殿下,为今之计,万不可轻举北伐!” 文臣们忧心忡忡的聚集在一起,座椅上的上位们一样面色难堪,诸多重臣私下商量后几乎认定,这是一场没有胜算的北伐。 朝堂之上,身着红袍手持牙笏的文臣出列谏言,然而很遗憾,谏言被驳斥了,也就是这一年,端平更化,又称; 端平入洛 那一年,是南宋最后一次大军北伐,其实端平入洛前满朝文武大多反对,其中南宋名臣吴潜所言最具代表;自潼关至清河三千余里,须用十五万兵,又须百战坚韧如金人,乃可持久岁月。 很明显当时南宋哪个都没有 当时朝中反对力量非常大,这之中更数文臣真德秀说话最直白也最不好听,只差没指着宋理宗的鼻子讲;名臣将相你一个都没有,想什么呢你! 作为朝中对皇帝影响力最大的权臣,史嵩之,同样反对北伐。是,史嵩之是个权臣,是个奸臣,但这是个清醒的,明白局势的奸臣,他明白要是国家完了蛋他也跑不了,所以后面那个接任的贾似道和他比差远了。 反对北伐!因为你在找死! 死还要拖上我们! 然而这是宋理宗赵昀的决定,继位后甩脱权臣的赵昀急需一个胜利来彻底稳固自己的地位,不仅收复故土,还于旧都,还能在天下百姓的心目中留下一个英明天子的地位,这样的政治赌博,无疑是绝对值得的。 有宋一朝,临安的称式是行在,临时所在,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南宋首都,因为在宋人眼里,真正的都城在东京 汴梁 只要拿下汴梁,兴复旧都,那么,赵昀的政治地位将会在这一刻达到巅峰。 所以,赵昀砸下重注,上盘一赌! 就这样,端平北伐在一片不祥的征兆中,开始了。 最终,大军出征,两淮出军已近十万,出征北伐! 沿途所过之处,一片荒凉,白骨相望,草木摇曳 成群的野狼成队出没,举目四望,满目尽是荒草 可怜呐,好多祖籍在河南的士卒追着狼打,狼呜咽着夹着尾巴逃入草丛,打狼的士卒打着打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这可是中原啊! 史书记载,大军经过蒙城,曾经有户民十余万的大镇蒙城,仅剩平民不足百人。 到处都是残骸,黑色的残灰飘荡在满城的废墟上,城头望下,满目黢黑,所有建筑只剩烧残的遗骸,全城几乎无法找到一栋幸存的建筑。 至旧都,金将李伯渊杀汴京守将崔立,绍定六年正月杀相降蒙的崔立,哭祭金哀宗后,开城投宋。 忍泪失声询使者 几时真有六军来 来了,曾经人口百万,辐辏蔽野,冠云盖盛的汴京,仅剩军六七百,户一千余家,相国寺一处未被损坏,而已。 史录,天街南北,尽成荆棘。 无人收尸的大街上,已成枯骨的遗骸躺在穿出了石板的野草里。 端平元年,汴洛尽复。 金亡后,当时在河南一带出现真空地带,南宋军队已开始大量收复北宋故土。 此次北伐,宋军一路势如破竹,旧都城下,汴京收复,大军兵起,洛阳光复。 结果光复洛阳第二天,蒙古人就来了。 蒙古大军出现在了洛水北岸,狼嚎声声,南宋大军登城防守,三万大军守御洛阳。 然而此时大军已成强弩之末,因道路荒远,北方已破坏殆尽,北返前蒙古大军决开黄河河堤,北国已成一片泽国,无从征粮。遥远的路途消耗了本已宝贵的粮草,宋军军粮已尽,将士食草充饥。 补给断绝,血战洛水! 最终,洛阳城外,双方展开了最狂暴的厮杀 一万五千宋军,消失在了洛水之畔。 七月二十九日,蒙军攻至洛水北岸,先前北岸遭遇突袭的宋将杨义所部一万五千宋军已全军覆没;七月三十日,宋军绝粮;八月一日,杀马充饥,全军出战! 八月二日,洛阳城下,宋军从清晨战至午时,终力不能支,全军败殁。 三万大军,终散洛阳。 宋蒙血战,宋军已绝粮数日军心不稳,被迫突围撤走,结果半路被蒙军追上,全军溃散,死者十之八九。当此战宋军主将徐敏子收拢溃兵带伤撤回,主帅赵葵眼见大事已丧,率军回撤,早已精通水工的蒙军再度挖开黄河堤坝,水淹三军。 大军淹没在水浪里,滔滔黄河水卷走了一切复国的愿望,北伐大军至此全军溃灭。 端平一役,汴洛惨败,北伐宋军全军覆没,物资民夫死耗不计其数,家国累积一仗耗光,彻底打光了宋理宗北复的心气。 至此,再无北伐之念。 然而此战实际上早就败了,当年打汴梁,许多投奔的民军沿途加入宋军,军势一度逼近十万,早已超过八万。有义军将领率军八千余人来附,结果到地一看,人家直接把属下万把人全部遣散回乡,因为人家发现宋军完全不对,兵弱将熊军心根本不稳,想成大事绝不能和他们一起共! 人家认定你必败 回家种地都不跟你,结果分文不差,大败亏输。 只能这样说,由于喑弱的赵室,在无比的心虚之下对武人的戒备已到无可想象的地步,导致有宋一朝代代败丧! 先前开禧北伐,几十年前的事,南宋名将毕再遇一路破城略地,结果你们自己看看内讧成什么样,人家毕将军都快六十了,被压得死死的怎么施展!还见死不救自相残杀,都快打下来的城愣是能自己一顿冷箭帮人家金军守住了,一路主帅为了逃跑能把本军的猛将田俊迈给送到金营让人家砍,郭倬,这种丧尽天良的丢人事尽出在了南宋! 南宋军纪实际极为败坏,见死不救多的是,武将都留的有心眼,好多互不信任。宝佑六年打安丰,宋军猛将智源就在西门,斩杀大批蒙军,但被阴了,不和的武将见死不救,任由蒙军大举压上,前面的宋军全军覆没。 然而这就是赵家所希望的,这么一家,得国不正,要的就是武人内部混乱,一盘散沙的武将和军队在外敌前死伤惨重,流血又流泪,战死沙场者不计其数。所以,赵宋对外的卑弱也是预料之中的事了。 赵家需要内耗,需要掣肘,不仅武将内部让你互相仇视,外部,还要再给你加一座山,死死压着你的山 文武对立 第54章 北伐恨(二) 这么一家,中间为了帝位还窝里自己乱了三次,都是手段极为无耻卑劣,包括了谋杀亲哥,阴连内外等等手段,开头就已经是从小儿女子手里篡来的天下,中间再来几出这,他们是个什么德行也可以想象了。 赵光义,赵佶,还有个断子绝孙永赖帝位立了个白痴侄子的赵昀。 前面那俩,没经历过难有感同身受,最后那个货色治下是个什么世道切身体会,所以我对赵家没半点尊重,打过南宋最后一战的所有宋将,半点没有。 哈呸 南宋干不翻蒙古,讲个笑话,你赵家想正面弄人家孛儿只斤? 姓赵的能弄得过草原上的黄金家族,孛儿只斤?你是想笑掉爹的门牙吗! 所以,注定我们要在五十二年空前的血战里,一步步流尽鲜血,走向灭亡! “毕将军已经死了,不要给我们惹麻烦!” 当年节贺,将军府里,被外面烟花所惊的年迈战马举蹄腾空,嘶鸣声声,拽住他的人竟如此脱口而出! 相传在毕再遇老将军病死时,死讯传来,宋宁宗不再举行当年的群臣宴贺,一个人孤独的坐在皇宫里,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十年前,开禧年间,宋宁宗治下,韩侂胄北伐 结果,明昌之治。 金朝国力最巅峰的时代 金章宗完颜璟在位,朝中能官直臣均得任用,号称清明,史家评为——宇内小康。 北伐之人的命魂几乎重合,先后死去,有一个人的死讯当年传来;南宋失去了最好的,最优秀的,同时也是最后的战略家——辛弃疾。 人家可不是只会写词的 仇虏六十年必亡,虏亡中国之忧方大。 ——辛弃疾对金策论 《论亡虏疏》 此疏已散佚,只知六十二年后,金国灭亡。 前人一点也不傻,相反,还比你聪明得多。 蒙古打进来之所以金国这么脆,完全因为内部腐朽已至极点,经历过金国的辛弃疾亲口讲,公实取一而吏七八之。 皇室内部争夺厮杀,骨肉争夺僭杀成风,外部不稳,内又动辄屠戮斩杀,各族怒气冲天,惟其无事,一旦有事,愤怒纷争,割据蜂起。 全实现了,辛弃疾,时年三十三岁。 蒙古人打过来一句没错 还有,成吉思汗可是和宋高宗一个时代的,不要以为他们有多远,成吉思汗出生于公元一一六二年,距赵构上路还有二十五年。 辛弃疾认为,南宋唯一的活路就是干掉金朝,整合北国资源,然后准备死扛蒙兀,这样才有生路! 可惜没有,临终前辛弃疾大呼杀贼而亡。 ——故宋少师 忠敏公辛弃疾 南宋最优秀战略家,文学家,武将,辛弃疾。 然而啊,忠敏公,这是南宋啊,赵家在我们头上! 在这么个模样下,一次动员大军超四十万的金人可不弱,除了蒙古人那帮疯子能一次全干掉以外,还满朝尽是昏君昏将这才得手。那个时候完颜璟他们可不昏庸,说句兵精将猛也不为过,一旦你吃不掉他们,让金军再从北面压下来,要死多少人,生灵涂炭,我们就完了。 结果试了,完了,连丞相都搭了进去,最后的丞相。 唯一幸运的是,辛公早已死去,没有看到这么痛心的一幕。 绝对不能轻启战端,万万不能打仗,因为我们没有一次性端掉金国的能力,韩侂胄北伐了,是个什么样大家都看到了,脑袋都被送到金国去了,弟兄们心早凉了,军心已散。 反?早就想反了,可是,反不了。 天下已经被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举国轻武,全面压戒,他赵家对外面不行对自己人他可行!你让我们拿什么造反!那个世代拿赵家半点办法没有,根本反不了! 自北宋始,戒备武人最关键一个手段,是兵将分离,这个是最要命的一招,从根本上打掉了武人所有造反的可能! 有不信邪的,造反一个,吴曦,叛宋降金,结果就撑四十一天,脑袋搬家。 你说你要我们怎么办 一旦开战,我们这些当兵的就算战死沙场也没有半点可惜的,可但是民众怎么办,要死多少人? 一场大战,多年以后,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呢? 为天下计,不得不对辛公下手 还望辛公勿恨 这是那个时代的声音,因为没有办法,压制忠敏公的好多根本就不是奸臣,跟软骨头半点关系没有,但是,不得不压,因为,我们没有承受战争的能力。 绝对不能挑起战火,这一家不对路,完全不对路,担上了天下百姓的抉择,赵家之下,我们只能如此。 我们必须要为他们的身家性命考虑,必须要为,许多时候不为我们自己,这条烂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可怜了,我们宋人 对于蒙古人来说,战场上唯一的敌人,是金国。 敌人已被消灭,只是没想到在南宋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这些可怜人在家国危难下,面对屠杀爆发出震撼天地的血勇。 还记得那可怜的丧家犬吗?在蒙古大将木华黎的攻势下,金国骨头都被打没了,蒙古军呼啸而下,金人面目惨白。许多靠近边境的军州都在想办法给自己找一个归处,有红袄军,有金官军,是有许多人投奔了南宋,可还有许多金朝官将实打实的见过这边见死不救,畏葸不前,远差故金,认定赵宋靠不住,不能跟随。 他们错了吗?没错,没有任何错误 赵宋,配不上他的子民和将士。 嘉定十四年夏,蒙军击溃金军河北山东等地最后残余,至此,宋蒙接境,宋蒙邻国。 次年,蒙古第一次攻入本土,嘉定十五年凤州杀掠,首次入寇。 蒙古军队首次入宋杀掠,在这样的岁月里,有一个人,宝庆元年高呼起军,率军北伐,将大宋军旗最后插在了大河之北,早已沦陷的北国腹心。 他一路打到了河北,拿下了大名府,最远北上至恩州 这是我们最远的距离,最后一次看到大名府,南宋的军旗最后一次飘扬北国故土。 终,叛臣反复,诸军陷阵,将军血战蒙古大军于赞皇,军败火炎山,将军兵败被俘,拒绝投降,殉国河北,死前留下最后遗言; 我大宋臣,且河北、山东皆宋民,义斌岂为它人属耶! ——故 宋忠义军大将 彭义斌列传 这样的忠臣名将到了宋的手里,可惜了。 第55章 北伐恨(三) 统帅几千人的部队,河北东路兵马钤辖,修武郎,八品官,低成这样的官位,南宋贱武之况可见一斑。 南宋那时就是这样,忠义臣子相继死难,贼人奸臣一个个身居高位莫不敢制,不亡才怪。 从嘉定十七年到宝庆三年,楚州兵变三次!兵变之人还就是一个,李全! 第三次,也是最凶的一次,一路打到扬州,遮绝道路,京西制置使援军不可至! 宋朝什么手段可以想象 在一步步的内讧下,孤军出阵誓师北伐的彭将军一死,整个河北山东局势山河日下,一年以后,山东沦陷。 宝庆三年,山东全境覆灭。 正式开战,宝庆三年,1227年西川大战。 绍定四年,死人百万。 至端平,我们的鲜血,浸透了整个端平的岁月。 端平二年,宋蒙开战,在汴洛惨败之后,蒙军以此为开战口实立即反击,由窝阔台次子阔端,三子曲出,继领国王位木华黎之孙塔思率领,发动大军兵分两路,从西川起战线直抵江淮。蒙古大军掠下,首战徐州,徐邳大战,城池陷落,南宋主将国用安投水自尽,全城将士全部牺牲。 此战,有一人,破城者,万户张柔,其子,张弘范。 徐邳之战,南宋后方陷入大规模混乱,蒙宋战线首次点进了江淮,在这种死亡冲击下,本就文贵武贱积怨极大的南宋军队彻底爆发,从京都到京口,多处爆发大规模兵变,千人以上,南宋内部不稳可见一斑。 端平二年秋,蒙古大举南攻,多处叛乱投降,京湖制置副使汴洛败将全子才连夜遁逃,不战而溃,诸州望风而降。 军心低迷 此役,蒙古大军横扫而下,宋荆鄂副都统樊文彬死守枣阳,全城仅守军数千,蒙古皇子曲出兵临城下,投石机日夜不息,死守月余。 终,蒙军大举增兵,守将樊文彬血战五十余阵,城破陷落,大宋荆鄂副都统樊文彬自杀殉国,守军全军覆没,全城十四万百姓全数被屠。 此战,樊文彬孤立无援,没有援军,京沪制置使赵范无派援军。 赵宋其实真的不值得武将们用生命保卫 蒙军一路南进,在围攻枣阳,迫攻襄阳的同时,大军直插向南遮绝道路,江陵首当其冲,此战南宋主将李复明率军出战,战死城下,全军败没,蒙军顺势横扫沙市,全城屠城,城中二十余万民众悉数被杀。 枣阳陷落,蒙古举攻襄阳,峭石滩之战击破宋军水师,十一月十一日蒙古渡过汉水,破关杀将,兵临城下。 襄阳城下,宋军拼死奋战,军队一支支反复出城,反复血战,终击退蒙古,保下襄阳。 襄阳既战,蒙古一路南下,扫掠峡州,饱掠而归。 归途中大军转向,一路横扫向东,并允许地方自行求和,不然开战,沿途州城无力抵抗,只能纷纷献金求和。铁蹄踏过一片断壁残垣,最终在黄州城下被孟拱将军击败,蒙元南侵终止。 “你说我们打个甚来!” “死那么多兄弟白死了!” 昏聩无能赏罚无度,此战文臣赵范统御无能,战后怨气横生,终成襄阳兵变,激怒的士卒们奋起攻上,百三十年繁华尽成一片灰烬。 百年积怨,内乱永不休止 这就是南宋 此时江淮两岸,京湖之地已是一片血火,另一路阔端所率蒙古大军已兵至西川,但是他们并未直接进入,而是先扫荡外围的金国残余,其中被扫荡的一个人就是——汪世显。 汪世显,金国名将,金亡后固守四州之地,试图投奔南宋,然宋廷右丞相郑清之忙于内斗赵彦呐,对此郑清之故意报复,不同意收降。于此同时,蒙古大汗次子,皇子阔端亲自招降,许下不杀一人承诺,所以,汪世显只能投降蒙古。 蒙古入城后,秋毫无犯。 一门三代灭宋名将,汪世显一系,进入蒙古征战序列。 是年秋,蒙古大军三十余万,蒙古皇子阔端等将所帅攻入西川。 兵分两路,一路自大散关杀入西川,利州路东部军队被击溃,攻入河池,南宋统制张庆战死,士民震怖,率相逃遁,沔州知州高稼在城内见到赵彦呐,告知此战有进无退,若守,占据险要,西川可固,若退,西川必失! 赵彦呐同意了,但他本人借故脱逃,留下偏将何璘等人,俟蒙军至,全部溃散。 高稼见状,令下属乘船离去,自己独镇州署,因沔州无墙无垒,无从守卫,时四方关守将曹友闻力劝高稼离开,高稼闻言,笑回;我是一州守将,即便事无可为,也当一死报国。 终,蒙军陷城,高稼率部誓死巷战,为国尽忠,追赠龙图阁直学士,谥忠后。 ——故 大宋沔州镇蜀汉臣 高稼列传 沔州失陷,无法再逃的赵彦呐被蒙军围困,曹友闻出关截击蒙军,大宋播州军主将杨价率精兵五千亲至剑阁,军法立下,怯懦者立斩不赦!有死无败! 诸军号啸而进,双方大战青野原,力战蒙古,一战靖难。 四川反复交手来回厮杀,其中阳平关我记了一辈子,一直延伸到下辈子转世。 攻阳平关,蒙古大军转攻而至,故宋左骁卫大将军曹友闻率军出战 野战! 草木萧曳的荒野上,南宋军队野地直面蒙古大军,宋军主将曹友闻直率亲军冲击蒙古大阵,身先士卒,浴血奋战 终退蒙古 此战是西川数十年来宋蒙双方直面野地,毫无任何诡诈,纯凭勇气正面厮杀最激烈战斗。当时此战的名望已刻入人心,连我这么个没经历过此战的宋将,都能记忆到下一个世代。 血战阳平关 走鸡冠隘,蒙古大军奔向隘口,曹友闻命军增援,援军已至,宋将陈庚五百铁骑直冲杀入,宋将时当可步军左右。 望见援军,冲击蒙阵,关内宋军齐发而出,血流山河,喋血十余里,蒙军至此大溃,败退而去。 被击退的蒙军不甘就此落败,整顿军队,转攻文州,不下,立围阶州。 宋军援军全军覆没,知州董鹏飞拼死守城,终城池陷落,董鹏飞全家殉国,阶州屠城。 战后,蒙军大军撤退,边界始终留有蒙古军杀掠,三月,边关激怒的宋军出城野战,时宋军名将,跟随曹友闻的西川大将时当可,冲出天水,率军出战,斩杀蒙军数千人。 终,步军陷阵,深陷骑阵,时当可战死沙场,宋军全军覆没。 将军战死的时候,家中一无所有。 第56章 北伐恨(四) 然而死亡并没有结束,端平年间永不休止的死亡,开始了 端平三年秋,蒙军再次来袭,大军兵分三路,西路再攻西川,中路攻打京湖,东路攻掠淮南,数十万蒙军攻入南宋! 三太子曲出率中路军一路攻破京湖重镇襄阳,随后驻兵,从军中分出一路由塔思攻陷枣阳,郢州,战乱中死去的宋人军民堆过了汉水。 九月十六,德安陷落,因城陷前全城军民殊死抵抗,战后屠城,几十万南宋军民葬身血海。 蒙军一路南下,攻至蕲州,蕲州守臣徐栗江州都统万文胜拼死抵御,终在孟拱大帅救援下打破围困,塔思一路南下至此终止。 十月,襄阳蒙军出动,攻打江陵,江陵告急,孟拱再次率军出击,江陵城下,大破蒙军,一役夺回人口两万,烧船两千,蒙军中路军南侵,终止。 十月十八日,蒙古东路军七万蒙军尽起奴军,攻陷固始,淮南将吕文信数万人叛变,一路攻陷光州六合,大军水银泻地,攻陷信阳,围攻庐州滁州,蒙古军势十余万。 其实庐州已经竭力了,端平元年,洛阳,一万五千庐州子弟早已战死在了洛水北岸。 兵锋直逼建康 十一月十三日,宋军全线反击,大军救援光州庐州,当时战况空前激烈,双方在宣化一线殊死搏杀,此役南宋诸军身陷重围,军中将士在包围圈中奋力厮杀三天三夜,淮宁子弟几乎全部阵亡,领军四将王海,李仙,李雄,廖雷全部战死,仅剩残部突出重围,战后蒙古军惊讶的说,自从和金人交战以来还没打过这么激烈的仗。 后来从一位投降宋军的蒙古俘虏口中得知,宣化一战,蒙将当场战死,华国大王中枪而亡,蒙军伤亡远超宋军。 也就是在这一战,宋真州守臣丘岳,高邮守臣朱复之,安丰守臣杜杲,相继顶死蒙军,蒙军东路进攻终止。 是年,蒙古中路军主将曲出病死,蒙古全军撤军,班师回国。 每次攻掠,都是南宋失血,饱掠大量人口,金银,粮食,财富的蒙古人是不会亏的。 谍闻北兵合西夏、女真、回回、吐蕃、渤海军五十余万大至。 三年秋,蒙古大军,复袭而至。 面对蒙古西路大军,首先开战是金国遗臣郭蛤蟆,一直死死顶住,没有投降的郭蛤蟆。 会州大战,蒙古兵锋前金国元帅郭蛤蟆奋死守御,此时金国早已灭亡,失去了所有补给的金军将士熔全城金银铜铁以铸炮,杀牛马劳军,焚尽房屋储蓄,全军上阵,城上厮杀声日夜不停,两军搏杀一刻未歇。 终,会州城破,全城军民奋战至死,城陷后郭蛤蟆自焚而亡,全城守军无一投降,全军战死。 ——故 金兰会洮河元帅 郭蛤蟆列传 金军败没,蒙古西路军杀入南宋,蒙太子阔端,蒙亲王穆直左右抄掠而下。穆直一路在攻陷会州之后,一路攻破宕昌阶州,直攻文州,大军压境,也就是这一次,文州永远不在了。 文州守臣刘锐,通判赵汝曏尽发军民,上城血战,全城死守七十五日。 终,城内叛贼翻城出卖,全城水源断绝,援军绝无,诸军奋战至死,城破之时知州刘锐拔剑自刎,满门自尽。通判赵汝曏双刀巷战,身中十六箭,仰天吐血,最终死去。 全城五万军民全体战死,全军阵亡。 “这是最后一战了” 宋军名将曹友闻绝望的叹息,这位在阳平关,在鸡冠隘,自绍定四年杀出天水的将才,被蒙军称为短曹遍身胆的将才,帐下多金夏遗民不愿降蒙的南宋强军,注定要消散在这一战了。 将军属下仅宋军两万,而在他们面前,是整整十三万蒙古大军。 身为蜀中守臣,赵彦呐贪生怕死无能之辈,却是曹友闻的上官,不得不服从的上官。 请求固守沔州拖死蒙古的曹友闻被一日之内下了七道催撤红牌,道道催命。 终,阳平关上,大宋军士身陷重围,拼死厮杀血流二十里,诸将尽殁,两万宋军全部战死,全军阵亡。 南宋朝廷整个西川最后一支,也是唯一一支野战军,就这样全军覆没了。 当曹友闻兄弟战死,沔州,利州,忠义三军败没的消息传来时,赵彦呐正远遁剑门,结果蜀中再无大军的西川被蒙军横扫而过,一路势如破竹。 十月七日,抵迫剑门关;十月八日,破关而进;十月十日,攻陷阆州; 至此蜀中大溃,弃城而逃者不计其数,沿江逃难民众被蒙军追上落水淹死者数十万,穆直阔端大军会师,两军合攻成都。 中江之战,蒙军前进路上最后一次激烈抵抗,南宋守将杨寿孙,何庚,安帷臣,田广泽,歹坤等将,血战两日夜后,全部战死。 至此,成都平原上再无阻碍。 时任南宋四川安抚制置副使,成都知府丁黼自知大势已去,面对数十万蒙古大军,成都仅军七百,当中有三百是衙役,剩下四百刀盾兵。野战主力,军中中坚长枪兵一个没有,因为已被赵彦呐全部抽走。 飞山军镇守成都,但被赵彦呐全部抽走,同时抽调的还有整个成都府各城驻军,名为增援前线,结果前线惨败。利州失守,主将曹友闻战死消息传来之后,赵彦呐立即率军逃走,逃到江油还觉不够,一路窜向夔州路,因丁黼往日正直被赵彦呐记恨,故逃跑不做任何告知。根本不知道前线到底打成什么样的丁黼,直到蒙古前锋三百骑兵突到成都城下,大摇大摆进到城内,还正开着城门做生意的成都人这才发现,蒙古人到了! 抽集了潼川,利州,成都三路最后守军,汇集而成的作战兵团,就这样白白流走了。 赵,彦,呐! 民众封锁街道自发抵抗,有人劝丁黼离开,丁黼笑着说;我是副统帅,死是分内的事。 十月二十日,蒙军步骑十万攻入城中,破城而入,成都守臣丁黼率军巷战,因军力早已耗尽,身边仅有参议王翊,王璨等人,战至最后,身边仅剩数十亲随。 终,大宋银青光禄大夫,显谟阁学士,恭慰公丁黼死于乱箭之下,时年七十一岁。 王翊拒绝投降,组织民众继续巷战,七日后战败自尽。 蒙军入城后,全城屠城,血火十余日不断,一人不留。 战后,收尸的宋权知成都府贺靖数计,仅成都城内就有一百四十万副骸骨。 一百四十万副! 一月之内,利州路,潼川府,成都府,三路二十余州尽数失陷,而整个西川,不过四路而已。 端平三年,利州路,成都路,潼川路几成鬼路,三路二十余州尽数失陷,仅剩夔州一路尚在。 在中路军主将曲出太子去世,后方中枢京兆被宋军围攻,南宋名将和彦威率军奔袭长安,阔端这才退兵,退兵前所有南宋失陷州府被再次扫掠杀尽。 也就是这一战,西川遭到空前毁灭,各陷落州府几乎被悉数屠平。 端平三年,利州屠平,州治废弃,再无前景。 端平三年,潼川屠平,州治废弃,已无生路。 处处州郡,全数废弃 几无人烟,白骨荒坟 战前,西川拥兵十万,一路血战,战至此时,西川总兵力已跌破三万。 因端平战事过于惨烈,死者数以百万计,故当年改元,嘉熙。 赵彦呐,这是一个无能的,卑劣的人,赵家人,宗室,战败后他的处罚仅仅只是贬官衡州,还有官做,没有多加处罚。 花凋落了,永远凋落。 第57章 寒山月(一) 嘉熙年间,战况越发激烈,宋人的土地上战事有增无减,燃烧在宋土上日复一日的死亡和血战中,我们见识到了蒙古人征掠天下的模样 赤地千里,杀人盈野。 百里无人,白骨成沙,杀人是最常见场面,蒙古人冷漠的漠视着所有的外族人,生命有如草芥般不值一看。 蒙古重骑上阵,一旦发现战马有半点毛病,半点问题,回手一刀就剁了养马的奴隶。 战败的民众,全体统统奴隶!在蒙古人眼中,所有对待奴隶的法则都是为了征伐天下而服务,在这种法则下,只能等死的奴隶连逃跑都做不到。 连坐法,十个奴隶一队,跑一个全队杀死。 能跑掉的奴隶少之又少,跑掉的都是蒙古人突遭惨败,或是路上得病,被蒙古人当死人扔路边不要的。 我们曾救活过一个被扔路边的奴隶,救回的时候头发板结成块人黑瘦的要命,几乎就是个会动的骨头架,宋人的将军单手把他单薄的身躯托了起来,喂他水米,总算捡回来一条命。 从他的口中,我们得知了一系列悲惨的往事,所以,决心已下,宁死不能当奴隶! · · · 死后千年,闪过眼前的梦里,依稀存留着生前的影像 一轮映过山峦的圆月,山枝林木,夜空中漫过眼前的雪月耀向大地,雪白的月光,透着隐隐的寒意 千年的凉意,漫长的等待,似乎还在诉说着前世的故事 那些早已落去的杀声 嘉熙元年,北兵南侵,战事全面爆发,京湖,江淮,西川,全面开战。 嘉熙元年夏,西川再度遭掠,蒙征行大元帅按竺迩大军压至金州,金州守将和彦威壮烈战死,金州通判蹇彝满门殉难。 金州陷落,蒙军迫军夔州。 嘉熙元年秋,蒙军大举攻城,夔州州治——白帝山城。 夔州路安抚使卢普,夔州路都统李安国弃城而逃,仅剩统制杨福安拒逃守城。 白帝城上,蒙军四面围上,南宋统制杨福安力战不止,全军三千人仅剩三百。 终,援军不至,杨福安壮烈战死,全军三千人全军覆没,全部牺牲。 ——故 大宋夔州军统制 杨福安列传 有时真的感叹,南宋能撑那么多年真的是奇迹,忠臣烈士拿命浇出来的奇迹 可惜了 此年间战势激烈,蒙古多次数路并发,利用骑兵机动优势多路并进,导致宋军全局应接不暇,京湖,两淮,西川诸路无法相互支援。 夔州失陷后,蒙军在西川西部一阵劫掠后,这才返师,屯兵安兴。 战事已越发令人不安,而且更令人恐惧的是,蒙古人已经开始用水师了,大规模,虽然不擅,粗陋,但是,他们有了。 蒙军正面一直保持压制掠夺态势,嘉熙元年秋,蒙军再度掠境,光州,复州,蕲州陷落。蒙古亲王口温不花率国王塔思,史天泽,张柔等四处攻掠,军势十万,宋军各部纷纷失利,京湖重镇,安庆失守。 战况危机,京湖驻军,孟拱帅军于黄州阻截蒙军主力,蒙古亲王口温不花,城下蒙军七路连营,马嘶阵阵。 当夜宋军七路劫营,喊杀震天,城楼上血火不熄,三日夜不绝。 此战南宋大将孟拱横前顶上,顶住蒙古大军,死死顶住! 滚木炮石箭雨泼下,人命一丛丛粉碎城头,战势焦灼,蒙军已寸步难进。 残酷的战斗,延续到了冬季 是年,蒙军顿兵城下,战事困顿,南国的冬天里蒙军大量冻死,大量患病,大量逃亡,全军早已损失过半。 死人太多了,挖掘地道掘地攻入的蒙古军,城下掘出大坑,把死人直接丢进去。 阴冷的冬日里,尸首被前后抬到的蒙军丢入坑内,扔完,蒙古兵拍拍手走了。 翌年春,蒙军令后方死囚组建八都鲁军,凿破外墙,攻杀入城! 凿开的外墙墙洞,冲入的八都鲁军毫无意外落入墙后陷坑,成排的蒙古人轰然落入坑中,眼前侧身倒卧坑中的蒙古人抬起左臂,嘴口微张,仰天看着内墙雨点砸下的滚木礌石 血浆残肉溅挂木石,堆积的木石中,死去的蒙古军趴在石头上,倒在长木边,尸身交错。 战斗失败了,当最后一支攻击部队消失在黄州城内的万人坑里,蒙军再无法坚持,全军撤退。 撤退 在黄州之战的同时,蒙军另一支军队由塔思所率,进攻安丰。 是役,安丰守臣——故宋华文阁学士 开府仪同三司 杜杲 围城三月,烟火缭绕,披甲的尸身趴伏在烧黑的攻械上,洞开的城门前宋军冲杀出城。 此战格毙蒙古叶国大王,蒙军遗尸一万七千具,蒙军全线溃退。 黄州大战,安丰大战,蒙古大军十万几乎全部损失,淮右以安。 至此,蒙军全线撤退,京湖攻掠终止。 嘉熙二年夏,南宋京湖升任守臣,权臣史嵩之一意议和,无视淮西置制使杜杲警告,拒信蒙军即将入侵,结果遭至蒙军大举南掠。 此役,蒙军大军压境,号八十万 蒙古大汗成吉思的西夏养子,蒙古亲王察罕帅军数十万压向京湖。哨骑四野,远至滁濠,兵锋直指庐州,察罕宣谕诸军; 首破庐州,饮马长江! 结果,庐州一战,蒙军遗尸两万六千具,宋军缴获不可胜计。 火攻炮击下,庐州镇守杜杲站立城上,远望城下,蒙军降兵告诉冲出城垣的宋人:先用女真人汉人攻城,攻不下;复用色目人,仍不克;再用蒙古人,又未下;自是士气崩溃,一战而溃。 庐州大败后,察罕转进滁州,复攻,再不克,一筹莫展。 后,拜毕窝阔台汗的张柔闻听蒙军有难,潜过宋军防线,历经数十战进入蒙古军中,说动已有退兵之意的察罕再次进攻,并亲力攻城。 终,滁州城陷,满城将士历尽八十日血战后全部战死,全城被屠。 只能说灭宋之战,张柔父子实效犬马之劳。 滁州陷落后,九月出兵的蒙古大军已经将战事打到了十二月,接下来蒙军处处碰壁,营连两百余里的蒙古大军在招信军城下遭遇知军余玠殊死拼杀,日后蒙古人还要和这位知军远在西川进行一场又一场山城的激战。 在宋军的浴血奋战下,南攻的蒙军步步受阻,真州城下吕文德单骑冲阵,一人逼退蒙古大军先队,气势已泄的蒙古大军不再前进,已经走到长江边的蒙古大军望江兴叹,寞然而返。 招信城下,蒙军大军撤退;真州城下,蒙军回师而退;八十万蒙军北撤而归 至此,八十万蒙军南侵京湖,终止。 战后,收尸了 这一战,整个京湖北部完全荒弃,军民死尽,千里荒芜。 包括襄阳,全部废弃,无人的残城下,连蒙古都不来争夺 已经没有争夺必要了 信阳,郢州,枣阳,随州,均州,德安,光化,荆门,全荒了。 繁荣百年的城市,已成死城,鳞次巷陌,荒草萋萋,仅剩野狐,立身荒草。 第58章 寒山月(二) 这就是嘉熙年的景象,频繁,反复的失血,其实宋人在这一刻就已经差不多了 死干净了 最激烈战斗只有史书才能记载,寥寥几笔,背后是蒙古大军势如山海,碾过大地的浪潮。 是不是看不到小城死守的战例?守不住 只有名将强军守护的坚固大城才有机会 蒙古大军前小城基本一攻即破,挡不住,攻城战怕堆人,特别是那些小城矮墙,在遇到蒙古人这种根本不怕死人还极能死得起人的几乎就是一击陷落。 我尽量以后世能理解的语言来解释蒙古人的战术,蒙古人最大的特点是嗜杀,所过之处屠城,一人不留,但是蒙古人许多时候还有另一个表现;那个时代的蒙古人一回头,眼神里全是阴狠,嗜杀的残暴。 他们不会把所有人上来就全杀光,他们会让这些人发挥自己剩余价值后再死。 我尽量用后世的语言来描述蒙古人的战法,蒙古人有点类似后世生化危机的丧尸爆发,大量敌国平民被赶到一块,像丧尸一样冲城,攻城他们第一个上,所有占领区内所有宋人百姓,全部充作奴隶抓去冲城。 大军阵列,奴隶在前,填尸堆墙! 也就是说纸面上十万蒙古人,实际上他们的人数总爆发时可能超过百万,因为大量的平民都是他们的奴隶,你想杀蒙古人实际上杀不到几个,杀得都是丧尸,自己人。 换句话说只要还有平民,丧尸就源源不断,蒙古人你就很难杀到。 蒙古人参与攻城纯粹是因为这城太硬,单靠赶奴隶没用且手头上可以耗的奴隶已经耗光,一时半会凑不来下一批可这城又必须要尽快攻下,这时候蒙古本族才会上。 这种场面我经历过,非常恐怖,想起来至今无法呼吸。 一次就够了,我现在最深的噩梦就是这个,藏在我灵魂最深处的噩梦,根本杀不完的绝望。 刚开始好多宋人城池没经验,不知道蒙古人是个什么模样,结果让蒙古人抓老百姓当肉盾硬生生尸平沟壕,到城墙下滚木礌石当头砸下,抓来的百姓在前面摞了几米高的石木尸山,后面蒙古人不架梯子踩着尸山直接冲上了城头,小小的城池当场灭门屠城。 蒙古人这般模样的唯一结果,就是让战斗更加残暴酷烈,激起了宋人最疯狂抵抗 不为赵家 前世宋境小城,面对蒙古人滔天的攻势下纷纷改变战法,滚木礌石不再随便扔下,以防堆起来让他们架尸梯堆人。从不缺填墙奴隶的蒙古人四处抓捕宋人百姓,连同军中的别族奴隶一起顶到城下,城下空着手的民人被城上木石砸的脑血横飞的场面,石头肉酱混起堆积的尸堆和地狱无二。 备设火油的城头上,一看蒙古人有堆人的意思立即纵火浇油,尸堆上直接泼油下去一箭点火。燃着火箭的弓兵望着眼前燃烧的地狱,皮肉焦糊的味道随着黑烟升腾过矮矮的城墙。 还在小城里的宋人自知无可幸免,尽最后努力给予蒙古人最大杀伤。 知道活不了,死前尽量多拉几个垫背的,面对蒙古大军小城几无生存,沙子一样被碾碎。除非南宋山城,除非宋蒙锋线,伤亡太大仍未攻克,蒙古人主动放弃攻城。 小城难活,大城实质上也一样,只要没有强军猛将在一个命,除非是有黄州安丰这样的运气,这样的名将在。 其实,在那个世代想活,只有先死。 守城只能拖一时不能拖一世,想在战场上彻底挡住,并让蒙古撤退的办法只有一个,野战。 面对蒙古铁骑,最决绝的去死! 只有这样能搏一线生机,离开城墙,兵对兵将对将,野战!尽最大极限耗掉蒙古人,不然纯靠守城行不通,蒙古人一看伤亡大直接往回一缩盯死了困你,你能怎么办? 黄州安丰根本就没有一昧挨打,这两位都是机动反击的高手,寻找一切机会反出一刀,不然根本没胜算。 城墙之外,你死我亡! 这是唯一的路 那一年能让蒙军北撤,可以想象得到淮右大战有多惨烈。 然而也就在蒙古大军北撤这一刻,权臣史嵩之不甘寂寞,开始内斗。 其实宋时许多文臣大员都是这样,有难就跑有功就斗,只能说这一窝都是些什么货色。 因此人先前所派心腹将领援救滁州之军几乎在八十万蒙军前丧胆,各军均裹足不前且士卒大量逃亡,在耻辱和嫉妒里,史嵩之强令杜杲出兵一万追击蒙军,大怒的杜杲拒绝执行。但是,此人是杜杲的上官,不得不从。 一番争斗后强出四千人北追察罕,结果将死军亡。 其实南宋很多文臣真的蠢不可言,南宋军民的血都让这些爬在我们脑袋上的东西给流光了。 嘉熙二年深秋,蒙军征行大元帅按竺迩再度攻掠西川。 早已敝丧匮落的西川根本无法抵挡,隆庆,嘉定,成都,茂州,黎州纷纷败落。 黎州通判何充,统制张珍先后为国尽忠,仅在成都城下,就有一万宋军战死,主将秦忠孝父子尽亡。 此役面对蒙军铁蹄,川人已尽全力,四川制置使王履正弃军而逃,扔下张珍死抗蒙军。 故宋统制张珍死守河塬三天三夜,最终力尽而亡,全军败没。 同样都是制置使,西川的和淮西的简直不像一国人。 嘉熙二年十月,京湖路安抚制置副使孟拱,升任京湖路安抚制置使,兼知岳州,受命收复京湖路失地。 在淮西路,京西路两路抵御蒙古号百万大军的猛攻下,留守空虚的京湖北部被一举收复,其中最关键的襄阳城被一举拿下,也就是这一举,为南宋续命数十年之久。 然而连番血战,京湖北部一片凄凉,白骨覆野,仅大型州治就有信阳,光州等地废弃 因为已经没有人了 嘉熙三年,宋军反击开始。 嘉熙三年秋,淮西宋军侦获蒙军南下企图,蒙军再度大举来犯,淮西制置使杜杲率军才用连环伏击的方式,大小获胜二十七战,最终双方大战朱皋,蒙军大败,宋军俘获不可胜数。 嘉熙三年秋,淮东宋军侦获蒙军南下企图,蒙军汴梁督造战船,淮东制置使余玠率军沿汴河北上汴梁,一战击溃蒙军,双方沿汴河,汴梁,归德反复厮杀,最终蒙军败溃,主将落水而亡,宋军大获全胜。 其实汴河先前是不通黄河的,因蒙古端平年前扒开河堤,河水泛滥,早已不通的汴河再度通衢。 这也是宋军最后一次北上故都,自此,再无汴梁。 第59章 寒山月(三) 嘉熙三年秋,京湖宋军侦获蒙军南下企图,沿着地图线路蒙军集结点孟拱料定,蒙军南下必攻四川再攻京湖。提前布置准备战斗,南下的蒙古人号称八十万,统帅塔海,双方沿万州,清平,重庆一路死战,战后蒙古两手空空,只得撤军。 嘉熙三年对于蒙古人来说纯粹是净亏,亏本是不可忍受的,蒙古亲王察罕决定出兵报复,先前简直流年不利。 这趟出门察罕带了八个万户十万大军,于嘉熙四年秋南下。 攻寿春,坚城不下。 这仗打的察罕帐外蒙古将领眼瞪眼,还是靠着帐下汉官劝降才拿了下来,没想到降城之后,这个西夏人光想着屠城,连降服说好条件的寿春他都不想放过。 最终寿春还是被杀掠劫夺,民众裹挟四处解送,全城毁掠,寿春城于当年废弃。 这一趟彻底让这个西夏人砸了蒙古人的信用,招降无用,到处死战到底,决不投降。 十万大军处处遭难,战况异常激烈,死前宋人皆做到最大抵抗,最大毁灭。烧黑的废墟上,蒙古大军进入城镇连粒粮食都抢不到。 饿极了的蒙古人居然要求后方输粮,不然就撑不下去。 这是在伐金,攻夏,荡灭西域,西征远欧绝没有的情况,总能抢到点什么,就地劫掠不需要后方输粮,结果这回蒙古大军罕见的多了条长长的尾巴,输送粮草的补给队。 仗打成这样,蒙古人气都丧了,拿下个寿春就不了了之了。 而且还没守住,没多久又被宋人给夺了回去。 也就是在这一年,孟拱接任四川宣抚使,代表蒙古接下来噩梦岁月的开始。 次年,改元淳佑 淳佑元年 当年蒙古大军打到南国的时候,水网纵横,不擅水战的蒙古人已经全面吃力,宋军水师开始全面发力。 淳佑元年秋蒙古再次重兵劫掠,下两淮就打,结果在真州被水师统制刘虎,孟义奇袭,大败。转进安丰,此战宋军据城血战蒙古四十余日,终于支撑到余玠水师援军,蒙军大败而还。 是年,蒙古派人议和,结果议和的到地被关了三十六年,死于南地。 淳佑元年秋,蒙古都元帅土薛率按竺迩汪世显携重兵南掠西川,沿路不攻别城直攻成都。因成都在端平三年被屠掠一空,至今无法恢复,兵微民寡,血战城破,成都屠城,彻底毁灭一空,守臣陈隆之满门遇难。 俘虏了陈隆之的蒙古大军攻向汉州,并要求陈隆之劝降,汉州城下,故宋西川帅臣陈隆之高呼: 大丈夫宁死不降! ——故 大宋四川制置使 陈隆之列传 暴怒的土薛亲手刺死陈隆之,咆哮攻城,血火中汉州城破,满城被屠。 最后一战,普州之战,破汉州后蒙军直下普州,普州守臣何叔丁壮烈殉城,城破,被屠。 抵抗极强,蒙军损失极大,攻下普州后蒙军北还。 这些年月蒙古人再无初期席卷千里的势头了,被顶住了,无法深入席掠。 淳佑元年冬,蒙古大汗窝阔台崩,汗后乃马真摄政。 淳佑二年,蒙古立即组织南侵,淳佑二年秋,察罕率张柔,阿术鲁攻掠两淮。五河口上,南宋水师都统刘虎奋死血战,长弩贯腹,血撼不止,蒙军两岸尽是陈尸,河面上蒙军主将阿术鲁当场被俘。 十五年后,南宋水师都统刘虎箭创发作,病痛而亡。 依仗兵力优势竭力压制的察罕勉强把骑兵送到了南岸,越过南岸的蒙军瞬间四面剽掠,江淮百里糜烂。 东起盐城西讫和州全部遭劫,一路攻陷宝应当即屠城,一路踏过通州屠尽州城,泰州扬州真州滁州全部陷于战火,其中真州被围联络中断数月,打退了其他数路蒙军的沿江制置使杜杲率军来救,蒙古人一看打庐州那个又来了立即撤围,劫掠终止,蒙军北还。 淳佑二年秋蒙军再次南下西川,蒙军骑兵出掠隔绝道路,主将按竺迩率军急速攻陷遂宁,泸州,一路直攻敍州争夺江隘。 敍州守将杨大全率水陆军出城野战,向蒙军进攻,矢雨落阵,宋军全军覆没,主将杨大全战死沙场,敍州失守。 因为沿路宋军激烈抵抗,自觉难以再扩战果的蒙军转头北攻,攻打嘉定,守臣程立之拼死抵抗,蒙军久攻不下,撤兵北还。 全属劫掠式进攻,这一年简直放血。 再无法忍耐,宋名臣余玠接掌西川。 伟大的山城防御,依托山城,力抗蒙古 直至宋亡 西川广修山城,各府迁治山城,依托西川险峻的山脉,南宋一座座山城拔地而起,其中就有一座城,名叫钓鱼城。 淳佑三年春,南宋反击! 淮西制置使李曾伯出兵,淮东副总管周岱、左武卫大将军汤孝信沿海路北上山东,宋军跨过大海,上岸后一路攻掠胶州淄州密州,报复杀掠后,大军班师。 李曾伯,南宋军中攻击性极强的将领,利用春夏之机反复出兵,因蒙军极端依赖马匹,春夏是蒙军空期,他们主要秋季出战,不耐盛夏。 打完山东之后,淳佑三年夏,李曾伯再次派军北上故都,水师一路攻向汴梁。 汴河之上,宋军依托水师与蒙军反复厮杀反复较量,主将吕文德在此牵制了大批蒙军,直接导致蒙军当年南下劫掠计划被打乱,只是草草南掠就终止了。 淳佑三年,蒙军再次侵入西川,接替其父的汪德臣在泸州打了几仗就北还了,宋军还以颜色,白土坪上知州向佺,武将谭渊率军进攻蒙军,当场击败蒙军。 当年战事就消弭了 淳佑四年,战事爆发,两淮再陷战火,寿春被围,此战南宋两万八千将士守城有功,赏赐府库藏金百万缗(银钞兑换,合明时百万两白银),破围另赏。 只是一座城,一次赏钱百万贯,相比之下,明朝一年不过岁入几百万贯,国力豪富可见一斑。 只不过,没用,摊上这么一家。 淳佑四年大战,千丈之城,数丈高墙,护城河廓,半年即成——寿春建城。 守将,王安 蒙古亲王察罕发现寿春重建,不等秋季春季来攻,蒙古大军开至,双方激战三天三夜,战火不熄。 周边援军一支支冲入寿春,许浦正副都统葛怀赵文亮最先杀入,随后京湖帅臣孟拱部属刘全,水师大将刘虎,侍卫马军副都指挥使吕文德,淮东淮西制置使李曾伯,全军增援! 大宋军势超过十万 终,寿春城下,察罕大溃。 此战,天佑故宋,水位浅薄水师无计,故宋名臣李曾伯祈祷上天,护佑大宋,降下雨水。 不日天降大雨,水位暴涨,南宋水师压过蒙古,一战定胜。 寸土争夺,一步步推进的宋军彻底打垮了蒙军阵线,激战中跃马冲出的蒙古猛将狂呼冲杀,身后铁骑呼啸,冲锋中似乎还想稳住身后崩溃的阵线。 一声巨响,金铁交鸣中血肉横飞,远处水师激射的巨弩当场贯穿,蒙古猛将吐血仰天落马。 远江之上,水师主将夏贵遥望陆上,此战夏贵将星闪耀,登上了历史舞台。 一打几十年 第60章 寒山月(四) 此年间两淮相继击溃蒙军入侵,蒙古一年一掠,淳佑四年淮东也不太平,秋季蒙军攻掠淮东,来了就被击溃,两淮局势暂稳。 淳佑四年,京湖北上,孟拱派军北上伐蒙,收复申州等地。 四年秋,蒙古劫掠西川 这回,蒙古人栽了个大的 山城计划已完成,各处兴修山城,雏形已现,南宋时期经济繁荣国力昌盛,有钱,有人,足够的财力物力兴修城池并不是什么难事。 两三千丈的大城,城墙护城河一套下来一座就是五百万两银子,平地建起,数月即成,以筑城成本论,明朝的岁入只够一座半。 这还只是泗州城,寿春造价更高。 山城只是说难修,地势在那放着,所用时间长一些罢了。 山城所建,四周山峭陡立,但山顶地势平坦,简单讲就像山被拦腰砍了一刀这种地形,上面可以住人甚至种地,有水源,选址就选这,蒙古人气的要死。 这鬼地形还是建在山上,蒙古大军被限制至死,兵力展不开骑射更是胡说八道,死啃活啃就是拿不下来。 淳佑五年,蒙古入侵淮东,攻五河口,淮东置制使,南宋名将李曾伯,蒙古人根本捞不到什么。 淳佑五年秋,蒙古亲王察罕五万大军南掠寿春,寿春守将刘雄飞一万七千人血战十日夜,终击退蒙古,淮东淮西蒙古均被击溃。 淳佑五年秋,攻守易形,南宋攻蒙古守,京湖诸军,孟拱北伐! 淳佑五年秋,蒙古攻掠西川,不出预料,碰了钉子一鼻子灰。 淳佑六年春,蒙古攻掠两淮,同年秋,孟拱去世,享寿五十二岁。 去世前孟拱叹息道:三十年来一直在收拾中原人心,现如今此志已不能再施展了。 临终前遗折上递,遗折推荐的人,享有极高政治地位,倒霉的是推荐了个贾似道。 此人,姐姐是宋理宗后宫的贵妃,外戚系,后来人变了,把我们坑惨了。 但是,南宋不变的早就死了。 淳佑六年,蒙古年年来掠,蒙军主帅汪德臣率部进攻运山山城,西川名将纷纷出阵,炮石齐下,结果汪德臣弟弟汪直臣当场丧命。 当年蒙古西川攻势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淳佑七年春,蒙古攻掠两淮,掠夺一直延续到夏季,总有能抢到的,结果,大包小包的蒙古人撞上了夏贵 不出意料的溃不成军了 蒙古连续数年间流年不利,连续遭难,京湖两淮连遭败绩,其中察罕威望更是降到冰点,背后对这个西夏人指指点点,打的这都是什么。 西川更是无从下手,山城战术极为有效,自淳佑七年起,打死汪德臣亲弟之后蒙古就不打了。因之前多年拉锯西川早已不复当年富庶,山城难啃,来了抢不到什么,大军人吃马嚼还得死人,损兵折将,蒙古全净亏,他就不来了。 余玠接掌后西川好好缓了一口气,事实上在余玠接管西川之前,四川制置使在任的崔与之,给余玠打下了相当的底子。起码不是一个烂摊子迎头砸上,让余玠能相对安稳的施政筑城,相比郑损赵彦呐之流,崔大人强的已不是一星半点。 嘉定十四年,崔与之接任四川安抚使,嘉定十七年因年事已高辞官回乡,十五年后病逝故里,赠太师、南海郡公,谥清献,终年八十二岁。 逐渐缓过气的南宋开始赏赉运转,淳佑七年,仅一次拨给江东安抚使赵葵的军费就有银五千万两,另钱一千万贯,绢万匹。 户部拿出所有积攒,砸锅卖铁支援前线,故而宋军赏格极高,动辄钱百缗,赏给每个有功士卒,只要能打大仗,胜仗。 其实我们真的不差 淳佑八年,蒙古攻两淮,淮上诸军,帅臣赵葵当场出军北上山东,对打,你打我我也打你,蒙古当场就被打退了。 当年,蒙古贵由汗死,漠北大旱,牛羊死毙大半,蒙古开始横征暴敛。 淳佑八年,贵由死后,汗后摄政。 淳佑八年秋,余玠派军西征,连战连胜,于吐蕃境内击溃蒙古斡腹军,解除西川威胁。 淳佑九年春,蒙古察罕等将扫掠两淮,战马十万南下,不出意料,被击败,同年,贾似道出任京湖置制使。 也就是在这一年,内讧爆发了。 “你相信狄青会造反吗?” “不信” “那你为什么弹劾他?” “因为他是武人” 赵宋老病,文武积怨,当年狄青因为当了枢密使,说他武人掌权,欧阳修告狄青的时候别人很奇怪,问你相信狄青会造反? 欧阳修回答不信,但是也要告,因为他是武将。 莫须有,不是吗? 淳佑九年,南宋丞相任命,任赵葵为右丞相,枢密使。 遭到满朝弹劾,因为赵葵是武将,是个将军,不是文人,不是读书人,哪怕外面蒙古人还在打,那也不行,武将必须文官之下,永远被压。 赵葵,南宋名将,在解散了军司后,上表辞去右丞,解甲回乡了。 当时南宋军中,全军士气为之一沮。 内乱永不休止,只要赵家还在,这个毛病就永远解决不了。 我根本没想过为莫须有逼死岳飞,狄青,孟拱,余玠的赵家卖命,哪怕我是贵族,只要是汉人争天下,对方是明主,德行过关,我立即反了赵家,立即。 当时南宋,好多宋军宋将完全是因为蒙古人嗜杀成性才为国为家打的,打的时候心灰意冷。 直接延续到最后并造成无法收拾的结果 血战二十余年,我一天都没为赵家而战过,一天都没有。 淳佑十年春,两淮宋蒙再战,击溃蒙军万户张柔。 同年春,宋京湖置制使换上名将李曾伯,贾似道去了两淮,走的时候带了白银几十万两,黄金几万两,任上家财。 借着姐姐的威势,此人纨绔之气到死没改过。 淳佑十年秋,南宋一次支付军费一千万贯交给李曾伯,京湖尽起十万大军,李曾伯所率,收复襄樊。 因先前战事破坏过于惨烈,孟拱收复襄樊后,双方均视为废城,此次财用充足后,李曾伯重修襄樊。 大宋淳佑十一年四月二十有七日,京湖制置使李曾伯奉 天子命,调都统高达、幕府王登提兵复襄樊两城。越三年,正月元日,铭於岘。 其铭曰:壮哉岘,脊南北;繄墉壑,几陵谷;乾能夬,剥斯复;千万年,屏吾国。 ——故宋襄樊石刻 《李曾伯纪功铭》 淳佑十年秋,四川安抚制置大使余玠,北伐汉中! 最终失利 此战败的不冤,蒙古守将龙骨带是少有的不嗜杀,极擅经营的蒙古将领,典型的文武双全偏重内政的大将,他拢住了一大批豪杰效命,其中就有宋人名将,甘心效命。 蒙古军队士气极高,极为坚韧,反复争夺来回拉锯,最终余玠撤军,北伐不再。 因为国力已经撑不住了 长年大战,南宋举国疲敝,早已不复江南盛景,水乡富庶。 千年以后,夜色下楼阁灯火,万家繁华的盛景,只有酒醉的朦胧里才能再见了。 原本两淮是宋时极富庶地区,年年粮米蔬果,丝麻棉绸输送临安,结果蒙古来袭,两淮年年要后方输粮,不然就垮了。 西川不用提了 京湖打的一片废墟,连襄阳重镇都被荒弃了好几年。 两淮,西川,京湖,南宋最好的三处粮区,就这样荒了。 第61章 寒山月(五) 州郡荒弃,田园荒芜,战斗最惨烈的时候,仅两淮之地就有至少半数土地荒芜,人民死尽。 寿春,光州,海州,蕲州,滁州等地,尽数废弃,许多年都没能恢复。 京湖一样,情况极差,多地废弃,郢州,襄阳,光化,原本人烟阜盛之地几成一片死地。 西川最为惨凄,举目一片荒凉,成都利州夔州这些名城早已不复存在,你问我他们去哪了?去问问成都城下的一百四十万具尸体吧! 绝大部分州郡废弃,荒置,西川四路惨不忍睹。 大量死人,大量消耗,这就是当年对决蒙古的场面。 在南宋抗击蒙古的年月,游牧民族对农耕民族的杀手锏展露无遗,借助快马强弓劫掠消耗,哪怕没有战果年年我也要来烧掠你一把,不为获得什么,只为让你年年流血,年年丧命。 这是对南宋国力崩溃性瓦解,因为南宋和蒙古帝国不是同一个体量,而战火又长年燃烧本土,日复一日的死亡和苦难,其实宋人早就撑不住了。 只要前面一开战,全骑兵的游牧大军能活活耗死你,到处都是骑兵,水银泻地般四处渗透,突然杀出刀光闪过,农田上耕收的农民被砍得掀飞在地,快马掠过烧毁农田劫杀村庄,滚滚黑烟赖以生存的田野间已成死亡禁区。 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来的往往还是在秋季,收获季节,成熟的农田要么被烧毁在地,要么无人收取烂在地里,千里良田最终化为野草荒狐出没地。 白骨暴露,原野上白斑如沙,死去的宋人保留着生前最后的姿势,埋没进故国的土地里。 不让你恢复国力,你没有机会 在蒙古人面前,只有彻底倒下一个,这场战争才会终止。 相比蒙古人可怕的韧性,南宋内部,文讧武衰。 军备极差,刚开战衣甲朽烂兵器腐坏,结果一触即溃。 除了屯驻大军,御前军系还能野外一战,其他的好多地方军队不堪一击。 训练缺失,大量缺员,为了凑人数显得人多大量拉入老弱,许多根本未加训练,老弱成堆的渣子军队一上阵瞬间崩溃,匪兵说的就是他们,溃散之后掠夺女财为祸一方。 因为我们是武人,卑贱的武人。 一旦开战,南宋开战这一路今年就算荒了,备战开战征发民夫征集物资收集粮草闭关锁路,来一趟这样的折腾,你这一年还能收获什么? 更不要提死人了 纯步军,南宋拿什么克制人家?宋军骑兵匮乏到什么地步,故宋名将李曾伯,广南安抚使,结果在广西两三万人的军队,骑兵连一千都没有。 宋人真的很可怜,在那个环境里李曾伯被牵累的团团转,最终李大人实际是活活累死的,熬尽命灯,死前也没能保下这个国家。 京湖出事去京湖,西川出事去西川,湖南还没坐几天,又被闷头拉到了广南镇守广西 能打的就那么几个,赵家不希望手下出太多能打的,所以他重文轻武,结果他妈的轻到最后轻的我们仰天吐血! 知道人家李大人怎么被从湖南拉到广南的吗?因为丢人,丢人丢尽了。 广西经略,主官印应飞丑态百出,赵家出这种出的最多,上行下效,顶上的不要脸不要指望下面尽忠死节! 蒙古人还没来,就在边境晃一圈,他姓应的当下闭城,第一件事,趁夜把家财装箱用绳子在城头吊出去,城门开了个小洞,把家人全送出城,然后家人带着家财逃出广西。 哈,这就是赵家养出的东西,自开战后,成堆。 秦汉唐明你敢给我随便跑个这还成堆试试! 可惜了,我们在南宋,顶上赵家遭了天谴的赵昀。 当年朝野一片哗然,没多久印应飞就被从湖南拽到广南的李曾伯换掉,当然,姓应的还有官做,处罚?想多了,要杀也要杀武人,文人你就不要想了。 所以,赵宋亡的活该! 淳佑十一年,蒙古称制海迷失皇后废杀,蒙哥继承汗位。 其弟忽必烈,出掌汉地军权。 淳佑十二年春,察罕数万大军入侵淮西,宋将马荣一人,麾下将士不足一千,几百人依托山垣,几百人一步步死死拖住几万人,数路合力击退察罕。 奇迹般的胜利 神迹一战,淮东立即反击,尽全力把战火烧出去,去蒙古人地界打! 士气正盛,当年南宋军直取邳州,两淮战事就这样烧去了蒙古领土。 淳佑十二年秋,蒙古再次征集多省援军加强西川方面,再度南下。 结果出征的蒙古大军在一座座山城前撞死了钉子,刚到嘉定蒙军就被打的走不动了,往回退云顶山城的宋军出来就劫营,卡在山路上的蒙古大军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于是合省攻掠就这样稀里糊涂结束了 淳佑十二年夏,蒙古大汗蒙哥命忽必烈着手准备南侵,备攻大理。 修筑城池,组建军队,整修道路,储备军资。 一座座早已废弃的城池再次建立,宋金蒙反复拉锯的蔡州,息州等州再次矗立。 次年,改元宝佑 宝佑元年,蒙军攻掠京湖 万山大战,南宋军三千精锐步兵,对战蒙古军三万精骑,大破,物资沿弃三十余里,战马仅被抓就有四百余匹。 极罕见大捷 此战,宋将高达派军出战,军仅三千。 只要没有那帮废物,蒙古想干倒我们等同做梦。 一次大胜,当年就把南侵京湖的蒙军还没出营就给摁回去了。 万山大战,开战至今,最漂亮大捷。 同时,蒙军攻掠淮上,海州之战宋军大败,都统都被人给抓了,贾似道就说大胜,蒙的就是皇帝。 不知道赵昀是真蠢还是装蠢,或许他早就知道,只不过不说装蠢。 宝佑元年,西川悲报 故宋四川制置使余玠自尽,西川擎天柱倒塌。 老实说,颠倒黑白的能力,实不如徐清叟谢方叔,望尘莫及。 奸臣昏君,朝内作祟,余大人是被活活逼死的 君臣至此,亡国亡定了。 宝佑二年,战事将起,战局极端诡异,蒙军主力天下集结,不断南移。 宋军应对,各处加强城建防守,仅扬州附近修建宝佑城,花费一千三百万缗,没用财政,各处节余,宋朝之富可以想象。 宝佑二年,京湖西川战事爆发,冲突不断,姓赵的,索命的来了! 原本蒙古已经连续六年不来啃山城的骨头了,结果余玠被逼死之后,抄家,儿子被贾似道杀害,死后贾似道刨坟掘墓,因为听说余玠墓里有一条陪葬的宝玉腰带。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南宋 真他妈倒霉! 余玠死后,西川哭声一片,如丧父母,当年京湖还没完,西川当场亏输大败,这是连续好多年没见过的场面了。 新来的四川制置使,叫余晦,晦气到连同伙都看不下去。 连徐清叟这么个货色都不认,认为这就是个废物,但是,赵昀认为废物好,结果余晦当即就掌了西川,踏着余玠的尸骨。 当时西川就完了,蒙古大军沿嘉陵江浩浩荡荡,顺江而下,仅剩五万屯驻野战军队的西川当场崩溃,西川八柱苦竹山城大获山城稀里哗啦就丢了,因为光在紫金山,宋军一战就被余晦折了两三万! 紫金山一败,彻底败光西川血气,当年西川惨败,军势溃散民众逃乱。没有任何能力,只知道无耻的聚敛,高高在上的指手画脚,发挥特长的余晦拿武将的脑袋顶黑锅,武将死了一片,觉分量不够,西川名将王唯忠上来就进了套丢了脑袋。 他是我们出了名的名将,顶抗蒙古十余年,阆州城上,蒙古人一度望城无计。 ——故宋利州路安抚使 王唯忠列传 为了收拾这个烂摊子,京湖主帅李曾伯兼掌西川,这才勉强跟在蒙古人后面捡回了几根柱子。 打成这样,西川丢城失地死人无计,余晦只是被召回,处罚轻的至极,仅诏夺刑部侍郎告身,三年不到,去淮西总领财赋,接着当官,肥差。 杀头?别想了,不杀头,赵怂不杀文官,造再大的祸孽都没事,没看桂如渊坑死几百万西川人还有官做? 哈哈,这么一家子,摊到了我们头上! 亡国之祸,不在宋人,不在宋军,只在赵氏! 只在赵家! 第62章 陌刀魄(一) 魂中的记忆 圆月凄清,帐外一身甲胄的将士清冷的站着,月光描画着他的影子,勾勒出千年的记忆 · · · 那一年我开始接掌军队,一整支完全的宋军正锐,南宋军队。 一军之长 全军人马八千,统制军军级,在经历了西川一系列大战后,年岁渐长,承袭军职,开始熟练为将一应责务,为即将登上的将位做出准备。 各军组列,直至今世还依稀记得各军模糊的位列,直观记录的是,生前南宋军队各军系装备补给优先次序; 第一序位,最精良装备级;将军亲卫,直属步军,直属骑军 第二序位;主力野战军系 第三序位,后勤护卫军系 最精良装备级代表着最强悍战斗力,许多时候战阵一破,蒙古人之所以没得手就是被精锐给顶住了,主力军阵破口之际亲军精锐马上顶上,蒙古人根本无法击穿他们。本将属下最精锐的亲卫,将军亲军是最后最关键投入力量,经常血战没有办法,同他们一般精锐的还有直属步军,直属骑军两支,这三支直属军队是我手里最后的牌张。 全军最精锐的就是将军的直属军队,千人以上,最凶悍最精良装备。 本将记得清楚,生前为南宋精锐军,野战军出身,军中装备极好,甲胄配备,战马配备,粮草配备均属上军配置。然而遗憾的是,我已记不清我的军队名号了,无法判定到底序数哪支军队。 因为我无法记清了,只记得是正军精锐,极有可能序属南宋屯驻军序列,也有可能是更精锐军队。 十分抱歉 生前记忆,前世军中,南宋军主力作战军系,均按九步一骑配置,骑军数量依照主力军系数目配置,独立归属将领指挥。只是因为战马来源地相继断绝,马匹匮竭,我们的骑军才越来越少。 将军亲卫,一将亲军,数百人。 直属步军,该军实质上为南宋特有一幕,其中包含数种特殊军系,譬如,陌刀军。 根据将军级别及实际情况,从数种特殊军系中分属一支以供直接指挥,我要的是陌刀军,军不足千。 因为兵源地丧失,陕西,河北,山东,马场丧失,丢了好多东西,我们精锐部队已经很少了,所以只能分配一支,没法给你多。 故宋正军主力,野战精锐,下属诸军构成划分; 一,主力军系(重步兵部队);主力军卒五千左右,配置骑军额目五百有余,该军系只负责作战,不负责其他任何事情。 二,将军亲卫(最精锐部队),将军直属指挥部队;亲军陌刀军骑军都是要求很高的军系,死一个少一个很难补充,军力充盈人数过千,越后越少,一千人左右或不到。 三,后卫军系(轻步兵部队);江南水网地带一定要有轻步兵配备,不然没有轻装突击力量你什么都没法干,该军系责司后勤护卫,保护后营辎重民夫,维系粮道,千余人不到两千。 以上三军系,主力军系后卫军系还好说,补充相对保障,最困难补充就是直属三军系,补充难度次第基本为:亲军,陌刀军,骑军;其中骑军是最难补充的。 战马依托后方补充极难,只能通过战场缴获,但能缴到的真的很少。蒙古人自幼马背出身,他一个人就算逃命也能赶着好几匹马一起跑,追都追不上,且战场上刀兵对碰搏命厮杀你死我亡,活着的早全杀红了眼,只要看到还立着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先砍倒,不分人马。所以,缴马和淘金的可能其实没错多远。 我打了一辈子,二十多年里我记得战场上从蒙古人手里缴来的,可用的,能继续当战马的,只有几百匹。 因为我们是精锐军,都是出去跟蒙古人打野战的精锐部队,打的基本都是硬仗,很难有什么缴获。除了能用的战马,还有许多都是伤马(其实有好多时候说缴获多少多少,纯粹就是蒙上官的,这事我也干过,就是把伤马充数报上去,只要能走大差不差上面也认,完事派发奖励,那时候认功就是首级,缴获,缴获自然是战马,多报多得,干过),跑不动了蒙古人没要撂那不管了,可这你给我有什么用啊,只能杀了吃肉(死马上面不认,快死的只能宰杀吃肉)。 也有救回来的,我印象中没几匹,有一个是自家兄弟救了一匹伤马,然后他就一直骑着。 魂中的记忆,战场之上我的兄弟徒步走过,死尸堆里侧躺着一匹受伤的战马,那匹马一直在看着我那个兄弟,躺在地上两个眼里好像还有泪,闪闪发光。 伤马求生,希望能救。 身为南宋正军精锐,野战军主力,骑军不过数百,按九步一骑,以十比一,五百之数,至死未有补足。 其实那时骑军军制基本都是虚的,你说宋军制中七八成没马?九成? 你还真多说了,我亲眼见过有的骑军营只有几匹马,还是将官骑的,全营和步军几无二致。 所以我们许多时候都不要这种军制,就是有多少马将军自己亲自带着,直属,有多少是多少不来虚的,因为来虚的在战场上会害死你。 我们还是精锐,万把人的军中至多骑兵四五百,别的军更惨,连四百都没有,我还见过一百都没,除了将官其他都没马的纯步军部队。 我们骑兵太少,每个将军都抠,不敢用。一到要用骑兵,每个将军都是在极为节俭的一个一个算,那种情况真的,现在想想都心酸。 因为南宋先天没有骑兵,江南水网地带山河破碎,你让我们到哪去给你带骑兵? 想带骑兵必须北地,河套地区,燕云地带,这是中原王朝历来的骑兵产区。江南只能小规模零星产出,大规模江南养不出来,有钱都不行,我们那不长马,骑兵没空间。 农耕国培育骑兵极为困难,汉唐明能,是因为人家北方有马场,人家还真不是纯农耕国 南宋是 纯农耕国,一万骑兵,地方根本无法支应,像后世穿越小说那样无知的回去一句话哗啦啦骑兵就起来了,除非造反。 民众流离饿死,局面彻底不可收拾是唯一结局。 面对北方游牧民族,铁骑踏下,大宋铁军,以步制骑的南宋精锐拥有陌刀阵! 我们继承了大唐的军术,我们有一种军长刀叫斩马刀,但是,我们还是更喜欢用盛唐的称呼——陌刀! 陌刀军 结阵而立,如墙推进,刀光闪闪间刃光如轮滚过大地,光轮前血泉如柱连环喷溅。 对于我们来说,这样优秀的军系,他们唯一的缺陷 太贵了 我们承认,伟大的陌刀衰落于宋代 衰落北宋,至南宋而终。 第63章 陌刀魄(二) 后世有人说我们南宋发军饷按身高,许多情况下确实没错,因为人高马大的兵进的都是要害军系,军饷确实高。 能进陌刀军的同族们,普遍人高马大,膂力强悍。军中高大士卒是宝贝,好多军系都抢,特别是南宋,为了争夺高大士卒好几个将军当众揍得不可开交。 因为南宋已经失去了北国,失去了中原,失去了最高大人口的南方无力大规模组建拥有高大身躯,强雄体魄的集团,所以,陌刀不可避免就衰落了。 陌刀成军最关键一条,必须人高马大,对身高要求极高,没个一米八你就不要想用陌刀,身高是第一先决条件,没有身高你直接滚蛋。 不然那么长的刀,没劈到别人先劈了自己。 知道这刀怎么用吗?转刀的时候臂为撑点,腰身发力。我们所有长兵武术全部依靠腰力,不是依靠臂力,臂力撑不住,腰力。所以要上阵先养肾,真正上阵将军三妻四妾的很少,原因很简单,不想死。 见过古代武将的腰带吗?束腰的时候,铠甲外兽吞腰带,武将都是宽幅腰带,悍将锐卒都是这个样子,不是现代的细皮带,这皮带太细根本撑不住腰。想那时我们束带有多重,腰带铁打,硬布或皮革为束,镶玉嵌金,剑挂腰上腰带不歪分毫。 你看看现在的皮带,挂个手枪腰带就歪了。 时南宋陌刀,刀柄欣长,刀刃长陌,斩马的锐刀刀身重厚,其势击进,旋如疾风。 陌刀威力极大,仅有的南宋陌刀军被保留在将军直属麾下,我手下不多,仅数百而已,平时跟随亲军行动,只有最艰困的时候才会被调上去,他们的死亡优先率在将军之后,换句换说,他们的命比我珍贵。 在我眼里就是这样,而且我也是这样做的。 自嘉定十二年光复山东,这是最后一次光复北土了,许多北方旧人回归故国,他们高大的血脉最终化作了陌刀兵,直至全部牺牲。 问下陌刀兵,好多是爷爷或爹是山东的,甚至还有河北的,抑或陕西。 一问,家哪的?三西嫡(宋音原音,陕西的)。 陕西当年是南宋最后的征兵要脉,因为陕西隶属西北,是南宋有限的高大人口最后来源地。在陕西丢了之后,高大的陌刀兵一度绝迹,我们又从江南的各个角落搜罗人手,勉强补出刀兵。 在冷兵器时代,士卒的身高对部队影响很大,我们被赵家害苦了。 因为陌刀兵太贵了,无论是对财力还是对家国,能入选陌刀军都是民族最精华的部分,看过动物世界吗?动物们只有最强壮高大的才有资格繁衍后代,并作为一个族群的核心基因。 而陌刀军就是一个民族的核心基因库,所以我们最怕大败,更怕陌刀军败尽。 南方人口之所以身高越来越低,在宋后直线下降,最关键原因在于基因库的完全丧失,最可怕的消耗已经杀尽了我们的陌刀兵,而我们当时的陌刀军都是江南最好的人口,也是最高的人口,他们死尽之后,残存不多的高大基因便在一代代的消磨中丧失在了历史的尘埃。 宋人高大,南宋时期江南人并不低,一米七朝上的很多,但是,南宋一败,败掉的不仅是家国,还有整个民族的基因,所以,亡国灭种不是一句空话。 我们残存不多的高大人口被全部充入军队,后期有人不进,处理掉不少,家国沦亡在即,人家都去了就你不去?你的命比人家金贵? 拒不参军者视为叛贼,将军有权就地格杀! 将军令,格杀勿论! 身高最高的是汉唐,一米八多的个子,身体强健,宋朝也有一米七多,在江南一隅绝不算低。然而啊,宋蒙大战,中华族最优秀的族人们全部死去,那一代的民族精锐全部死绝。 直接造成基因断代,宋朝成为绝唱,千年无法复原。 汉风雄烈,那份英风自宋以后就不在了,人全死光了。 南宋大战,最後一战 你们其实真的应该想想,蒙古人这样的狠种,能顶住五十二年,只有一个解释,顶住的实际上也是一群狠种,狠人狠种,绝不亚于蒙古人,只不过没有那么显露而已。 我告诉你我和我兄弟们是什么关系,死我也要去,爬也要爬到我兄弟们身边再死。 宋朝的军队并不弱,中华族最强悍军队,岳家军闪光的姓氏就是中华军无与伦比的骄傲! 他们是中华最精锐的几支部队之一,一个个闪光的军名永远闪烁在历史的星空上 可怜的是,我们都毁在窝囊的赵宋手里。 骑着战马,拼死冲锋,沙场上众军随赴烟尘腾起,伏身马背,盾牌挡在眼前只露双眼,冲近时猛地起身把盾牌甩向蒙古人; 一击落马,摔落马下的蒙古人,战马嘶鸣。一次次的搏杀中,一手持刀一手持盾,最疯狂厮杀不要盾牌,近战一盾砸出砸懵对方,接着一刀劈他下马。 呼啸冲杀,凶悍到和蒙古人正面搏杀不落下风的南宋将军,军中精锐。 有用吗?就赵家那模样,白白让我们牺牲了。 魂魄中还存留着那时的记忆,战阵之上,站在第一排的将士,死亡率极高,十中亡九甚至无一生还。 但是,阵阵满列。 我告诉你攻城或野战为什么明知道死亡率这么高还要站,不怕死,就是因为不怕死才站前面! 马上就要亡国了,不站,不站自己背后的亲人,家国同族都要死,蒙古人来了是个什么样大家都知道,无与伦比的勇气我至今仍不敢忘记。 这些一定是精锐,渣子部队一触即溃。 朴实,那时候的人朴实的令人心颤,将军一声令下说上就上。 也更多的是兄弟间生死情谊,大家愿意一起上一起死,不在乎自己的命的。 那时候人命很贱,自己都轻贱自己,吃的不好穿的不好活得很累,死了就休息了,好多弟兄指着死了投个好胎,下辈子就不用他妈这么累了。 第64章 陌刀魄(三) 转世以后,最厌恶就是那些完全没有经历过任何战阵,任何厮杀的专家们,以及所谓嘉宾,千年以后坐在镜头前磕着上下嘴皮子,想当然的祖宗的头上泼尽了脏水! 真不愧av的垃圾 后世纪录片《喋血长平》,第五集,那个大谈特谈古代战争,戴眼镜的猪猡,天魂传讯;此人德不可赖,人品不足,不可信,不可交。 你他妈第一排不是老卒?你有去无回?你妈糊弄谁呢!你要是回回有去无回,这些第一排的老卒合着前几排的一起反。 第一排一定是老卒,身经百战,仅次于最精锐,扭转战场的最后底牌,将军亲卫。 阵列长枪,第一列红巾飘荡,军中老卒所在列! 第一排绝不是新卒,前几排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卒,最多在二三四排穿插部分新手,但是,他们都被左右老卒夹着跑不了他!死那他就死了,后面踩着尸体顶上! 除了亡国前殊死一拼的勇气,还有几种也是站在前面,一类是历朝历代较为实际的;站第一排只要活下来,提拔第一个赏赐最厚重,奖励极重,重到老卒们,有愿意拼一把的自愿站到第一排。 万户侯,万户侯,与命搏来险中求。 这是我们宋朝时流传的话,现在没有。 想往上爬就要这样 还有是犯了罪的,戴罪之身,为赎罪咬牙发狠站第一列,之后他就不会站了。 最后一类,上官严令。 让你站前面你就得站,不然你死了你家人也要被卖为官奴,一家沦难! 而且你也跑不了,后面全是压阵的,敢跑当场格杀。 我们那时,后列压阵的基本精军强将,作为全军预备镇压后列,我和亲军最重要作用,战时阵后站一阵,胆敢后冲我们的溃卒一律就地斩杀! 压阵的军队其实就是督战队,那时候督战的杀了人可是下来认人的,发现你直接文书递后,你军籍上的家人一个也跑不了。 你想让你的妻女被卖去当官妓吗,想你就跑,我不拦你。 前进死一个,后退死一家! 那时候当兵的上了军籍户籍,拿着户籍找你,跑不了,进了军队当兵吃粮,拿了国家的饷,让你死你就得死,没有办法。 所以,古代军队,王朝政权正军精锐,不招流民。 战阵之上,箭如雨下,手执长枪的军卒呼喊着向前冲杀! 第一排的橹盾军,身后两排长枪兵,抵挡骑兵冲锋,如果第一排重盾兵大批战死暴露缺口,后面四五六排盾牌长枪兵同时发喊往前面挤,堵住缺口。没法换只能挤上去,这就是阵列,死完为止。 次次头顶下雨,只不过,下的是箭雨。 军阵开战,我们重盾倾斜,打在土里的重盾稍稍抬尖,三个兵躲在盾牌下挨箭,盾牌上箭多了一层,几乎跟刺猬一样! 不然你没办法,好多箭都是仰射过来的,从头上下,真就跟下雨一样。 好多时候被射的没了办法,前列四排人,多的那排是刀盾兵,架在盾上掩护头顶! 我们前世打的都是什么? 其实我们那时候真已经是全世界最能打的了,看看那时候都打成了什么样,中亚,西亚,还有个一脚踏在中世纪的欧洲。结果真打起来了西方打成什么样,蒙古人来了欧洲人连一合都挡不住,从这头给打到那头。 要不是我们在钓鱼城轰掉他们大汗让他们回去搞内讧,你觉得西方有什么机会抗得过蒙古西征? 前生能在这种时候撑下来,一撑二十一年,很大原因在于我常年带着同一支军队,这在宋朝很罕见。作为赵家天才的设计,兵将分离,这样的灾难我最能体会,找死。 不熟悉军队极大限制,我前世能打纯粹是因为我极熟悉自己的军队。 我和我的军队一直走到了最后 身前经历战争,最残酷,最绝灭——民族战争 为民族利益,歼灭对方民族,彻底,一个不留。 在民族战争面前,之前内斗,捐弃前嫌,因为我们是一个民族,同族族人,拼死对外! 之前都是,蒙古人是,我们也是,只不过因为上层的死问题,我们已失去和解,失去捐弃前嫌的一切可能,在内部争杀中,民族不可避免的战败了。 在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中,民族的精英,家国的精锐,已尽到最后努力,最后牺牲。 “将军令,掠地三尺!” 破灭敌城,大军杀入,我从没下达过保护敌城的命令,一次都没有,反抗者就地灭杀满门屠平! 又名,夯市! 宋朝专有名词,夯市,军队攻下敌城,军卒洗劫城市,战乱年月就是这样,必要时一定进行,一定执行夯市,因为我要慰军。 所以,不要以为我前世有多伟光正,没有,我前世是个一身血气,半身没于黑暗的存在。 这才是民族战争下,开疆扩土,守护故国的中华将军形象。 我不知道为什么大陆现在胡说八道的这么多,古代军中煞气极重,攻陷敌城,大军列入,胆敢挑衅入城大军,无论对方男女老幼,诸军拔剑,格杀当场! 居然敢朝我们扔石子,死字会写吗? 另外,大军归来的时候是没有欢呼的,将士们煞气冲天,众民皆避。 我前世经历过,我骑在马上,沉默的行进,身旁将士执倚长矛,一片冷漠的向前进发。 古代军队,杀气极重,现代人没有经历过的存在,就不要胡描乱画了,看的丢人。 翻开史书可以看的到,古代战场轻易不投降,除非同族内战,抑或彻底绝望,彻底愤怒。在这种时候你想活命,想投降?还优待俘虏?这是战场,想活命只有拿起刀,你死我亡! 至于优待俘虏,对于该命令,中华族将领都没下过,战场上优待俘虏?你让中华族的将军下这样的命令?你是在做梦吗? 中华族五千年赫赫威名,从没靠过优待敌人,而是靠着灭杀敌族,用敌人全族的脑袋威震天下的五千年! 善待俘虏可以,不侮辱,不饿冻,不殴打,没有问题,可以,优待不可能,绝不可能。 还有,敌人的俘虏,有些时候,是中华族军队迫不得已下的粮食。 所以,知道我们为什么不投降了吗?全部,死战到底。 第65章 陌刀魄(四) 不要光指责我们,这不行那不行处处对不住你们,你们自己瞪大了眼看看外面,那个时候谁都狠,不狠的种族延续不下来。 不投降,投降?你国外也狠,听过保加利亚屠夫吗? 据说巴西尔二世皇帝特地下令将名保加利亚俘虏双眼剐去后,只命令军医草草在他们血红的空洞洞的眼窝外蒙上一层薄薄的白纱,那纱布实在太薄,以至于后面两个黑森森的血窟窿若隐若现并一直向外渗着血,白色的纱布很快被染成一块红布。凄惨的保加利亚人哀嚎着,加上极端沮丧的精神状态,这些人如同行尸走肉,也似无主冤魂。 ——拜占庭帝国 巴西尔二世 据记,沿途充满哀嚎,如同人间地狱,所见逃窜的人群惊恐万状,这支每一百人仅保留一人独眼引路的活死人大军,最终回到了保加利亚的家乡。由于场景的太过悲惨,导致保加利亚沙皇萨穆埃尔当场倒下,气血身亡。 四年后,保加利亚亡国,化入拜占庭帝国行省。 不要拿现代人眼光看我们,膈应,那时候一投降,弄不好就是集体屠杀。 前世杀俘,我们都杀,蒙古人杀,色目人杀,汉人也杀,都杀俘,没这份血勇,中华族不配立世五千年。 所以,中华族军队战死不降,根本不投降。 战至疯狂,彻底杀疯的狂暴,只有最凶残的军队才能跟我们一拼,根本不投降,死也要拖你们一个一起死。 战至最后,直至战死的勇气,是中华世系,最伟大的骄傲! 我们看不起投降的,战阵之上,不管以任何理由,降兵不受尊重,俘虏不被当人,杀俘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因为中华军队绝不投降。 战至最艰困时刻,援军尽绝,水粮俱无,杀俘吃肉!喝血吃肉! 投降?还要吗?就这个下场,还不如战死。 这是民族战争,多处战至最后,直到最后一人战死为止。 双方区分只看民族,基本都不要俘虏。 投降真的很惨,蒙古人及奴仆军非常狠,一旦投降,女眷就是凌虐至死,没别的,类似军妓 男的?城门外,壕沟里,野外狼拉狗叼。 这个世界属于强者,弱者只有在角落里肮脏的腐烂。 实在不明白怎么越往后面越对投降感兴趣,光想着投降?骨头这么软? 投降并不好,对一个人的人格乃至魂灵都是巨大侮辱,有光荣投降传统的法国,普法战争,面对帝国军队,法兰西全面溃败,色当大战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投降。 不到两年,皇帝在愧疚和悔恨中病死,死前一直喃喃低语,我们在色当不是怕死鬼。 后世流传;断气前,弥留之际的拿破仑三世竟然握着医生的手询问:您当时在色当吗?您在色当见过我吗? 医生回答:我不在色当,我也没有在那里见过您。 拿破仑三世这才露出一丝微笑,回答道:好好!你不认识我! 随后停止了呼吸 拿破仑四世被派去非洲,加入英军,死于祖鲁人手下,至此,拿破仑家族绝嗣。 还要投降吗? 当然不 绝不 中华族实质上是一个异乎寻常的凶残民族,我们的血性仅仅只是在高度发达的文明下悄悄掩盖起来而已 已经渐渐暗淡的心空下,黑暗遮过的脸庞里,两眼闪着血红的凶光,这才是中华族男人的模样。 出征!出征! 出征! 中华族的怒吼,为何汉唐独以强亡?对外扩张! 刚开始当然都是仁政,轻徭薄赋,因为人少资源多,犯不上欺负老百姓,但后面你不欺负不行了,因为你缩家里吃空了所有资源! 人口你敢放着不动,一百年你试试!地还够吗! 人多了,地就那么多,一定出事,加税跑不了,压榨少不了你。 万税万税万万税! 最残酷的时候,农民被夺走了手里所有的东西,能剩下的只有秕糠 骨瘦如柴的农民跌跌撞撞的走在草野上,扑通倒下,气绝身亡。 春种一颗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民犹饿死。 最后,熊熊燃烧的村庄只剩起义一路可走,伟大的国家,中华族的子孙在一片愤怒中自相残杀,相继倒下。 不想自己杀自己,不想看到这么心痛的一幕,既然必须死人,那当然是死外人!冲出去宰了他们! 为了我们的子孙! 中华族的族人们应该战死在对外侵略的战场上,而不是死在自己家里!死在和自己的同族厮杀的内部战场! 汉唐就是这样干的,当然是死外人!不死自己人! 领土扩张奠定国基,就是汉唐。 所以,她们是中华族最伟大的朝代 汉唐之梦 我们曾经在汉唐和北地民族打的时候,我们的军队,我们的战马可不是蒙古马,军中精英可都是西域马,打河套那边过来的好马。 他们只会配给斥候,极精锐部队,和军中主体北地马,河北那边来的战马不同。西域马娇贵,很难伺候,比蒙古马不好养的多得多,一旦有事军中战马多亡。 但是,只要有机会,长途奔袭精锐折战,我们用的都是西域马! 因为他们有更大的载重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冲劲!硬碰硬蒙古马不是对手,所以我们知道他们缺点不足很多,但我们还用,因为在正面战场,西域马对蒙古马,必胜! 满眼的具装甲骑,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了 延及宋世,我们见到了当时世界最好的马种,大食马,后世称呼——阿拉伯马。 阿拉伯马有,那可是神马,天神马,我们真叫他是神马,不是你们后世的网络用语,而是真的当神看的,因为那时候的宋人从没见过这么好的马,以为神。 马头高骏,负重大冲劲强跑得极快,神骏极了。 但是这马娇贵的要命,很容易得病,吃的也很挑剔,极不好养,数量极为可怜,全国才只有几十匹,还是海上贸易的大食人千里迢迢不远万里运过来的。那一匹都是用黄金堆,白银已经算不上数了,靠边站了。 我记得是进献的阿拉伯马,我的天这都是几匹几匹,论个算的。 还有是从战场缴获,也是极少,蒙古人可是打过花剌子模干过远欧的,他们军中可是有阿拉伯马的。但因阿拉伯马极不适应江南的湿热环境,病死好多,所以出场几率不多罢了,换句话说我们想抢都没地抢。 倒是先前抢过来过!宋哲宗世代,河湟大战! 我们直奔西域! 河湟,陇右,青唐,一系列血战里,自唐天宝年间陷落的河湟,三百五十年后再次望见汉家旗帜。 宋哲宗赵煦,远征西夏,扩地千里,一路攻至西域。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远征,至此之后,大宋再无远征。 也是我们最后一次领土西域,在这之后,中华族故领就再也没有西域之地了。 第66章 陌刀魄(五) 然而中华真正的民族精英,最优秀基因全部折损在了宋明两代。 最后一次,抗日战争,对于中华族来说如同无上珍宝般的存在,仅存的民族精英,就这样全部牺牲了。 中华世系,我们最大的依靠,那些优秀的令人心颤的人物,那个群体,那些好兵,良将贤臣,全部湮灭在历史的尘埃。 生前守卫的土地寸寸丢失,远至葱岭,捕鱼儿海,宏伟辽阔的版图已不再兴盛,但是,仍有万里之疆,举世第三! 我们远湮尘埃最后的遗留 你们知道吗?在我们死去之前,中华族为什么能开疆扩土,拥有万里之疆? 军功,就算到了宋朝这样打压武将至此的朝代,没有军功,爵位不得世袭。 中华族是侵略军,诞生之始是,灭亡时也是。 我们本来就是侵略者,我们就是侵略军,我们侵略别族,杀光所有胆敢反抗的异族男性,将他们的妻儿抛尸示众,任何一个延续到今日的强国本族都是侵略者,无分中外。 美俄德法英日葡西,哪个不是? 中华族从一个小部落,一步步征战天下,打下了万里疆土,我们不是侵略军是什么? 最巅峰的时刻,我们是,帝国军队。 和平?去你妈的和平!中华族从来没热爱过和平,开疆扩土是千年的愿望,一步步流血一步步牺牲,只有强大才会侵略,开疆扩土的本质就是强悍的灭亡他国!这就是汉唐的风,中华族最辉煌的风! 荣耀,永存。 在中华族最强盛的时候,军威从来不可冒犯。 我们在打敌国的时候,敌国百姓统统视作敌人,我们不过是不热衷主动屠杀,一旦你敢故意使坏,甚至背后捣乱,没有二话,大军屠城! 不分男女老幼,全城屠灭! 没这个血勇子劲,中华族不配坐拥万里江山。 前人世代和后人不一样,别拿你们的眼光看我们,我们比你们实际上凶残的多得多。 不信?就赵宋都能一路屠过去,一路,踩着越南人的尸体一路屠城直抵河内。 我们对外入侵从来没在这方面失败过,大军所过之处赤地千里,抵抗者全部斩杀!全族绝灭! 七彩祥云 盖世英烈 宋神宗世代,宋军全力攻击西夏,但是,安南不知死活北攻宋朝,入境屠城。 公元一零七五年冬,越八万入寇广南西路,围攻邕州。 死守四十二日,粮水净尽,民人相互依靠死去,终无人降敌。 此战,宋人军不足三千,一城之人,对抗八万敌军,杀越军一万五千,终全军覆没。 城池陷落,南宁屠城。 城中被杀宋人百姓,六万。 见城池已破,大势已去,不愿为敌所辱,自戕家人三十六口后,纵火自焚,终年六十岁。 ——故 宋奉国军节度使 忠勇公苏缄 邕州陷落,钦州,廉州相继落陷,城池屠杀,死难宋人数十万计。 消息传来,满朝哗然,悲怒交加,上震怒,命,停攻北境,全力伐越! 三十万宋军,兵发越南。 一路攻伐,宋军沿路烧杀掠灭,不留活口,至富良江,贼军大至,斩其太子,蹙入江水溺毙者不可计数,江水因此堵塞,三日不流。 天魂影幕;生前战阵,首级计功,那时我们的帐篷后面堆的就是首级,我眼前至今还有个脑袋滚落在脑袋堆的一旁。 大军过境,全数屠灭,你说我们没有人性? 你要真算,哈,那古代名将,无论中外,统统都得上国际法庭。 罪名,种族绝灭。 在那个世代,支撑了我们攻伐天下的力量,来源于宗族。 他们是组织者,引导者,一个国家的决策集团,他们决定了这个国家的走向,他们就是宗族。宗族是一个具现化的名词,这个称词包括很多,大大小小的血缘家族集团具现了这一称谓,世家其实也是宗族,包括皇家,皇亲宗族。 中华实际是以宗族为统制基础,构建统治集团,大大小小的宗族一级极的组成了密集的网道,流经网道的力量传递,组织,拢结天下黎民,组建国家。 所以,还有一个称呼,家国。 从这里,一代代走出了统御天下的不世之才。 乱世里极精锐人才往往是底层厮杀出来的,盛世基本就没了,但是,不管是盛世还是乱世,最精锐人才群体都是强宗大族里出来的,无他,生来便是而已。 最精锐,最优秀,最强悍群体,一定是强宗大族的,这就是宗族势力为什么绵延五千年的道理。 在整个中华族时代,强大的宗族是维系了统治,征伐,和侵略的最关键保障! 中华族怎么扩地?要么你接受统治,同化,一旦不服,四处纠结起事,种族屠灭立即跟上,消除所有抵抗。 还梦中醒来侵略者?我们砍光了你全族的脑袋,还侵略者? 滥杀无辜?对的没错,屠杀妇孺?完全正确,在敌人的国土上还在抵抗的敌人,我们对敌人没有仁慈。 斩草除根 丧心病狂?那好,你去问问世界上所有大国,以及曾经兴盛过的大国,问他们祖上干没干过这两样? 别吹你干净,都脏,这种事咱们都干过,白的黑的黄的都一个模样,一个德行,手上都带血,谁也别嫌弃谁。 中华军队,不会无故乱杀一气,唯一例外只有战时,对敌作战,大开杀戒。 死在我们军刀下的民族已经不计其数了,大的小的数不清了,但是我们不后悔,为了争夺资源和土地,为了我们身后的家人,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为了我们的民族!杀绝他们! 我们残暴的侵略,毁灭所有不臣的异族,你问我们后悔吗,不后悔,一点也不。 永不 从最初的部落,我们起家的领土仅在黄河河内,方圆百里而已。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说我们怎么来的? 今日世界纯粹是因为一个叫做核弹的技术才维持和平,千年来都是弱肉强食,卑劣的杂碎族群不配生存下去。 撕开中华族华丽的外衣,祥和的面容下是一副狰狞的面孔,死神的目光划过大地,所有不臣者全部杀戮。 中华族是真正的残暴民族,根本就不是什么和平民族,我们不爱好和平,战争和扩张才是中华族男儿千年的梦想。 如果不是我们这样凶残的民族性格,早在蒙元时期全世界就完蛋了。 你指望谁?那时候的欧洲民族?他们的民族性可没这么凶狠顽强,中世纪的欧洲民族追求荣耀,名誉和人性,结果这样的民族在面对强势民族绝灭攻击时犹如草纸般脆弱。 你跟我讲人性?我跟你讲死亡,全部的,每一个,包括小孩。 西征一次次的胜利,西方民族短时间内接连倒下,根本不是对手。 第67章 陌刀魄(六) 在我们的世代,民族的意志下,夺掠领土,整合疆域,紧随其后的就是民族清洗。 劣等民族我们不要 保持,维持民族的纯一和洁净,接纳同化优秀的民族,但是,像那个带颜色的,未进化完全的种族,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我们中华族盛世里。 汉唐宋明之所以强盛,民族清洗极为重要,劣等异族人种根本无法融入中华族,始终保持核心民族纯一。 后世有一个,类似的践行了民族清洗的方针,他的手段是公开的,毒气室,焚尸炉里的犹乐园计划。可事不是这样干的,已经二十世纪了,不能再用上个纪元公开的,光明正大的屠杀手段。这事都是背地里暗中干的,把他们统统赶进遥远荒闭的集中营,然后人间蒸发。 封锁所有消息,胆敢泄露统统死亡处理! 古拉格,最可怕,最成功,最出色最隐秘的清洗手段,不是苏联灭亡谁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这样说苏联人这种事干的有多绝,森林里消失的波兰人,要不是德国人打进卡廷鬼知道他们埋哪了,几十年下来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没有指责谁的意思,上个世纪,上个纪元,民族清洗种族绝灭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绝灭别族的事中华世系不是没干过,而且我们以前也是这样干的;小族直接堵着照山坑一推,石头一压土一埋,什么?你问我他们去哪了? 见鬼去了!滚滚滚别来烦我,还有正事要忙 来人滚走后,目光冷漠的中华上位低低发音; 下家去哪?选好位置了吗? 时光走过,如沙散去。 几千年来,绝灭在我们手里的异族已不计其数,不然你今天万里江山哪来的?人家给你让的?你脸多大? 都是杀出来的!这万里的江山,都是我们中华族的族人们,一辈辈铁血杀戮杀出来的! 灭族! 这才是中华族的威严,五千年的积威。 跟你现在的完全是两回事 保证我们这般威严的来源 最可怕执行力 对我们的形容有一个最为近似,战争傀儡 中华军队 我们站在阴冷黑暗的地下,甲兵暗淡,一旦命令启动,我们同时转首,可怕的目光同时亮起 大军出征 命令下达,我们不需要理解,中华族军队只需要执行上官命令,摧毁,灭绝一个个不熟悉的生命。 我们不需要理解,中华族需要的是可控的,有理智的,最强的杀戮机器 我们不需要理解 所以,知道为什么中华世系对上位德份要求那么大了吧。 平等?从来没有平等,中华族军队,上下森严。在中华族的军队里,汉唐宋明,中华族族灭前所有本族嫡系强军,平等就是句屁话,空话,笑话! 我们是侵略军!要什么平等!杀进异国,要的就是等级森严,命令下达,屠灭对方抵抗城镇,不留一人! 接到长官命令,绝对服从,不论男女老幼,全部杀绝不留一人! 关键时刻命令你全部去死你也得去!因为老子是中华军队! 只有战死,没有後退! 中华族军队,前进! 等级森严,没有任何平等,只有最凶悍的国家才配拥有的军队,他们还有个姓氏,帝国军。 伟大的帝国军队,刀锋之下,血火狂风燃遍整个大陆。 中华帝国军队,五千年打下万里波疆的帝国军队,用你们后世的话讲,中华帝国主义,是要被打倒的那脉。 我们是帝世的荣耀,生前是,死后也是。 只可惜到了我们,赵家太怂了。 到了现代,似乎太平时候太长了,让你们都忘记了,军队是一个很可怕的存在。 军中本来就是黑暗残暴的属性,因为我们在制造死亡,杀戮和毁灭,仅仅只是因为家国情怀这才有那么点光明透过黑暗。 生死之交是最深的羁绊,让我们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相扶相撑的走下去。 都要有光明成分,不然国家就真垮了,因为黑暗中军队会成为失控的巨兽,把国家撕成粉碎。 不然为什么西方国家总讲追求自由,还在中古一度骑士小说流行成风谈情说爱怎么浪漫怎么来?就是要有个调剂,不想让军队整个完全陷入黑暗。 我们不需要 中华族军队是以家国作为无上光明,撕破黑暗的最强一束光 天光之下,中华族走了五千年,直至战殁。 为中华世系活着,不然我早就垮了,没这个信念,人间界我撑不下去。 失控的力量爆发,最黑暗的力量狂暴的吞噬一切,双目血红的金龙仰天怒吼,制造杀戮,直至亡去。 这就是我们生前的样子 不要说等级尊卑,军中是等级最森严的地方,战阵之上,上官让你死,你就必须得死!你敢后退?相信我,你的上官会第一个,最优先处理掉你,你死后连抚恤都捞不到。 死了就像死条狗一样 上官们有绝对权威,不容置疑,当然,渣子将领不在此列。 其实我们从来没指望过你们后世人,确切来说天神军也没有,不然不会让本将转世。 贪敛6000亿,房产2700,还只是个副市级。 你难道要让我指望这票货色吗? 古代战争,知道什么是战争吗? 古代作战,打的就是个交通道路,从古至今都是一样,就是打交通,不管大路小路,只要你是军队你就必须得过路,路给你堵了你就过不去,不把拦路的干倒你就走不了。 这就是战争 所有战争全部围绕道路交通展开,没有交通的土地没有争夺价值。 这就是战争的精髓 所以,明白那个时候地图有多重要了,所有的战争均围绕道路展开。有一条,千万不要在别人背后捣蛋,后果你承受不起。 杀入敌境,大军踏入,敌散兵匪寇鼓动熟悉道路乡土的本地人,针对大军后方薄弱路径,翻林越山小路背路马蜂一样四处蜇人。对此,东亚军队拿出了一整套对付方案,屠平计划。 这是一整个东亚全部国家的共同认知,包括中华族,中华世系。 中华族是一个有理智的民族,前提是不要彻底激怒他。 第68章 陌刀魄(七) 中华军队针对占领区背后袭击,背后起乱,只用一招反击,唯一招数,见人就杀。 不分平民敌军,不分男女老幼,除了和我们穿一样衣服的人以外,其余只有尸体。 被我们这般杀绝的夷蛮民族不计其数,后世将类似行动称为,种族绝灭。 这就是在我们背后心怀鬼胎动手的唯一下场 没什么不好说的,各族军队因文化传承的不同,各文明军队特有秉性也是不同,并直接影响了军队的战争习惯。 我们是东亚军队,亚洲军队特有的血性和残暴在我们每支东亚军队的灵魂里,包括我们,中华军队。 每支亚洲军队都有的脾性,所以,轻易不要试探亚洲军队的底线,不然等待平民的只有无差别屠杀。 亚洲军队,特别是东亚军队,几千年下来实质上都是极端血性的狂暴基因。一旦打疯,东亚军队远比欧美军队可怕的多得多,疯狂,残忍,暴戾,绝灭屠杀,东亚和善的外表下真正的样子。 华丽的面具下,揭开面具,露出的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目空一切,渴望杀戮,要把所有不臣的血液汇成河流 龙咆河上 大部分东亚民族,包括中华族系,都是极端狂暴的嗜杀民族,根本不是什么和平民族。 我们爱好和平?笑掉你祖宗的门牙! 现在和平是被迫的,身死族灭,所以被迫和平。 别的小国族邦在这百十年间要么是战败了,要么是被打的,不然你看他们今天这么老实? 不然?中华族繁衍五千年靠的根本不是和善,而是凶残和狂暴,早我们就是,所有朝代中最穷凶极恶的商,他们凶狠残忍的目光被湮没在时光。燃着黑烟的祭坛上,大商的祭司袍袖圆举,大队外族俘奴斩杀活祭,墓穴里,钟簋里,祭坑里,我们这些大商血脉的中华世系,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人? 死在我们手里的早就数不清了,没这个胆量我们不配繁衍五千年。 你敢在我们背后作乱!一旦遭遇,军中舆图展开,领军大将图上照准出事点手掌压下,横扩一圈,圈中城镇村落全数屠灭。 无分男女老幼,绝灭屠杀。 不然你以为中华世系都是些什么人 在东亚军队面前,不要拿平民做筹码,这是最杂碎的行为,断子绝孙! 冷不防突然背后给别人一刀,以弱欺强?别人什么反应? 布尔人什么下场?这还是欧洲军队,杀性最不重的,杀性最重的东亚军队,你跟人家玩玩这个试试。 唯一的答复就是大屠杀,绝灭。 不用问我为什么,因为大屠杀我也干过,不过杀得是外族。 我指挥过多场大屠杀,月夜之下,我骑在马上,或是站在地上,拄着将军剑,冷漠的看着一切。 我知道你想问我后悔不后悔,我只有一句话,为国尽忠,未曾片悔。 我对我曾经下令的大屠杀毫不后悔,我知道因为我杀人太多,恶缘缠身,让那帮杂碎这一世有机可乘险些要了我的命,但是我没有半点后悔。如果让我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冷漠的站在那里,看着我的兄弟忠实的执行屠杀的命令。 月夜下大宋军队围成环或方,包围内一排刀盾手平排前进,排成直线杀人,第二排随后跟进,第三排随后踏上,三排之后包围内只有尸体。 亚洲战场特有的残酷,在亚洲没有光荣投降这一说,俘虏遭到普遍蔑视,我们只有杀身成仁,我们普遍蔑视死亡。所以,要承担这个后果,先掂掂你的脑袋。 我不需要你的支持,我只需要你变成尸体 我不需要你 中华族最后起兵,全是扎营立寨和百姓分开,要打你冲我来!老子就在这! “将士们,随我杀阵!” 身后一片山呼海啸的狂呼 生前战场,战死是我们军人的事情,百姓不要死了。 不会轻易要人送死,跟随赴死,不过家国情义,其他的,自己寻一条生路去吧。 动辄张嘴要别人去死,你是个什么东西? 前世怒吼,魂中的震颤 “你的命是有多不值钱,我是你什么人,你要为我去送死!” 前世已去,今世冷漠 你不是我什么人,我也不是你什么人,你我之间没有那份情义。 我打过仗,经历过最后战斗,在我们还活着的时候,从不拖累百姓,从不,把百姓无辜卷入战争是天绝的谴罚。 百姓永远不要和军队叫板,对于军队来说,屠杀老百姓是效率最高且最无危险的活,你捣乱?大军开至全部屠灭就行了。 蒙古人更是全面贯彻,所以终蒙古一代,无人敢对蒙古人背后下手 找死 前世均为民族战争,以歼灭对方民族为战斗目标,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格杀。 在这种时候,就是打的正面死扛,血拼之后,看谁先挺不住! 虑胜不虑败 这是民族战争一条至关重要的,也是唯一的关键,战败就是死没别的 不要光想着找退路,而是要有这一战就是我埋骨之地的信念 不然你拿什么打?回回找退路?蒙古人,满洲人,日本人哪个是善茬? 幸生必死,向死而生! 中华族军队,前进! 来江门以后,你说我会有表情吗?会,但是,仅限工作必须和人接触,不接触,不接触我根本不会笑。 中华世族,无故发笑视作白痴。 平日非常严肃,没什么笑容,衣范整肃,一坐良久。 只要没人找我,我就会一直沉默肃坐下去。 不会有任何表情,觉得我有点不太和常人一样,私下里胖同事还给我讲,一看你这就不是一般家庭出来的。 只能说这胖仔眼神不差,中华世族将军,你说我什么家庭出身。 中华世族,将门世家,规矩森严,我一直按照中华的世矩活着,哪怕落难,哪怕蛰伏。 来广东就有人发现过我,最初那位老板的女儿老是追着我讲,说我不接地气,简直像在天上飞着。 我没法解释,我不需要接地气,从不。 只是伪装,作出必要的人际沟通我才会,发动技艺,变色龙,瞬间伪装出一份需要的样子。 这就是中华世贵战死将军的样子,不接地气,永不。 老实说我在大陆活得很累,尽快完成使命,我不想在人间再呆了,因为我的家,我的亲族兄弟,都不在这里 我不想呆在大陆,因为我的家不在大陆 在南宋,那个故去的世代。 第69章 将军泪(一) 我转身消失黑暗,身后无数兄弟衣甲明亮,跟随我一起踏入冥间 我们一起战死,皆不世英烈 我很有幸,能身为他们的将军,和他们一起战死沙场 死生相依 · · · 是怀念,我怀念那个故去的世代,因为那里有我的家,我的族人,还有我早已死去的兄弟 岁月千年,魂萦梦牵 “将军!” 一声呼唤,我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胡须虬髯的老卒,淡淡开口; “准备好了吗?” “就等将军上校场了!” 披风转荡,上马驰向校场,场地上木桩树立,铠甲排列,有宋军军铠,也有蒙军甲胄,校场上众军林立,等待将军校验铠甲。 战马奔腾,黑风疾驰而过,马背上强弓满月,箭矢呼啸,飞掠的箭羽或深深插入甲胄,或在甲面滑落,留下一个浅浅的凹坑。 那时铠甲普遍沉重,上甲五六十斤六七十斤,无分蒙汉。 拥有大量马匹的蒙军依靠战马分承了大量的铠甲重量,普遍短窄;南宋军以重步军铠甲为绝对主力,长身甲覆,因为我们几乎没有骑兵, 步兵甲重,不能奔驰,以步制骑千古的痛。 在各个距离开弓射甲后,手持长枪校验盔甲的士卒们上前几步,把几排木桩上的铠甲一一检视。宋军军铠,校验的是本次补充铠甲的质量,是否有偷工减料,若有,禀告上官拒绝补充;蒙军甲胄是战场缴获而来,试射甲胄,对蒙军当下盔甲质量有一个大致估计。 很遗憾我是南宋精锐军所在,有资格保证铠甲的质量,在重文轻武的时代能有这样的资格,已足珍贵。 一定注意,我们所有铠甲均为后方统一整备运抵,这很重要,甲色统一是战场上大规模厮杀,某种程度的保命手段。战场上决不能轻易穿缴获的铠甲,真要想穿哪怕是刷漆拆绳串甲不管用任何手段,必须把铠甲大致弄成本军一致或至少相似的状态,不然你乱穿上去绝对会死自己人手里,杀红眼一看你这身,不给你一刀才是怪事。 生前战阵,乱军中疯狂厮杀,搏命一击,扫见不是穿宋甲的就砍,铠甲服色是唯一的识别。 铠甲制式统一非常重要,如果我们不是,那就只好像日本战国时期那样,插上个背引两了。 唯一值得荣耀的是,因为南宋的富裕,我们不缺铠甲,所以我们才有古代史上如此富绰的记忆。 木桩上宋军札甲基本完好,除近距离疾射可洞穿外,其他距离基本无恙。前生宋军军中多为札甲,只因札甲防护出众,制甲较便,面对刀砍箭击均有所障,大规模配发军队自然要选最便捷厚实的铁甲。 在我们军中所试的诸多铠甲中,最次的就是锁子甲,和札甲相比,锁子甲很难制造,工艺太过麻烦且防御不见得有多高,长枪捅刺一捅一个准,也就失去意义了。 不为什么我前世见过,就在校场,这家伙垂头丧气的挂在木架上,一枪就透,一箭就穿,当时我在马上看的直楞眼,周围的直叹气。 不用刀,铠甲普遍防刀砍,你拿刀砍没意义,锁子甲鳞甲甚至有时候你连精打的皮甲纸甲都砍不透,人家叫了个甲名难道是摆设?什么都不防我们穿他干什么? 那时候军中试甲好坏就是把铠甲挂起来,强弓试过之后,长枪兵一枪点过去,看甲透不透。本就防劈砍的盔甲对点刺很难防,强弓长枪是克星,破甲全靠这个。铁甲中札甲防护是最好的,山文甲也不错,块状甲护,后世称为板甲类似甲胄,板甲我们没装备没测过不知道,但穿板甲的死在我们手里不少,本将曾亲手砍翻过一个,板甲重骑。 最次的就是你们说的锁子甲,缴色目人的,太薄,太脆,长枪一捅一个窟窿,弓弩也一样,一弓就透。打仗打的就是个长枪箭雨,我都不知道这东西防了个什么,工本这么高这么难打费半天劲结果弄出来个这,你穿他有什么意义? 再有,譬如山文甲,山文甲确实华贵,防护力不错,但在大规模交战中造价高造时长华而不实,可怕的消耗战已经让我们摒弃了一切华而不实的装备,除极少部分山文甲特殊配备外,野战军主力,宋军将士尽是札甲。 除铠甲外再有就是军盔,缨枪闪闪红缨垂落,凤翅映光,这是前世跟着我的军盔的模样。 军盔其实不用校验,上手一拎心里就大概有数,且缨枪本意是为标识将官,同样具有杀伤性,基本属最后搏杀手段,用缨枪基本已经半只脚踏进阴间了。 军盔很重,前世长时间戴军盔脖子经常疼的麻。 在南宋发达的经济科技条件下,我们的军盔为整个头部直到后颈提供了坚实保护,一整套加挂帘甲的军盔在防护极佳的同时带来的是相当的沉重,铁铸磨额。所以,所有宋军将士的头上都有老茧,军盔一摘所有将军额头龙角位两个老茧,戴军盔戴的。 又称龙茧 硬磨出的一层老茧,后世我拿到了二战德国钢盔实物,发现盔里的牛皮内盔戴上非常舒适,而我们那时的头盔没有内盔就是个铁壳。相比较后世影视经常出现的日本武士在戴头盔的时候经常头上戴个小布帽然后把头盔戴上,头上缠个布巾内戴布帽其实就是内衬,有效的减小头盔磨损,舒适度大增。 日本人总是会制造舒适的技巧,不仅是军盔,披风也一样,弄出来个像气球一样的母衣,在我们这些上阵披风的眼里这东西无异傻瓜,尽管母衣相比披风,不会碍事,确实丑了点傻了点。 他们什么都知道,但是舒适,为了方便,可惜了,我们没有。 第70章 将军泪(二) 不是不知道,但是,我们不会,因为我是将军,中华军世系精锐! 至今我还在痛骂电视上的孽种随便往我们头上套东西,我们是有时候头上缠圈布,但那是极为特殊的时候,戴孝出征! 坚忍,我们在军中就是坚忍,军盔戴上非常沉重,沉甸甸的扣在头上,我们的额头经常磨出一圈老茧,骨头凸出。 但是,我们一直在忍耐,我们用自己的骨头和皮肉做了一圈内盔。 所以,蒙古人一旦破城,所有大宋军卒根本无法混入民众,因为额头就是最好证明,一看你脑门蒙古人一杀一个准,故此,我们在破城之际决不投降,死也要战死! 背靠山河 战阵之上,手持长枪的南宋军阵一身重甲号啸踏出,他们的身影就这样存留在我的梦里 血战天下的梦 铠甲校验已近尾声,这时身后亲军拱手来报,上官有命,校场上我点点头返身回营,大帐外制置司来使躬身行礼,掀开帐幕,帐中数位衣官一列排开,躬身行礼; “将军!” 将军任命到了,生前将衔,南宋军中统制 因生前出身极好,所以升官很快,但是,很快就能看到我的尽头,统制基本到顶,一军之长,如果不出意外,我这辈子也就到这了。 升官很快,很快就到尽头 然后,身死国破 此时的大帐中,衣官们手持软尺,围列身旁丈量尺寸,本将生前的将军铠甲是量身打造。布帛软皮,硬皮甲叶,合制而成,这是生前铠甲的样制,所造铠甲,修身贴合,勾勒身线,和后世木楞呆滞一看便知硬皮太多的复原甲根本不是一类。 前世我站在帐中,双臂横起,数位军中衣官手持软尺丈量尺寸,腰围臂长全部记录,铠甲制作出来后旦有不合立即裁改。 宋朝将军铠甲多紧束,将军铠甲多为定制,均按将军身材打造。 作为同时代最精良铠甲,大宋甲,在我们的时代里,宋朝是生产水准最高,技术水平最高的国度,综合技术天下顶尖。 士卒们的甲胄因为是大批制造,无法做到完全精良,而将军铠甲则是不计工本最精良打造,从冶炼到锻打,每一个环节都是当时最高技术水准,军队更是如此。故,本将前世将军铠甲相较轻便,然防护力并不弱,极为精良。 我们的盔甲一收腰外观非常紧致,文风浸染,外观亮丽,后世复原铠甲好多穿身上格外臃肿,在当年战场根本不是这样。 宋人审美,简雅典致 很荣幸我继承了上一世的习惯 宋人铠甲非常华丽,阳光下金光闪闪,我们一度被称为,天兵。 “将军!” 数日之后,众军集列,阵将台上亲军士卒双手捧着将军铠甲,阳光下甲胄泛着耀眼的金光。 将军诏令宣读众军,也就是在这一刻,我正式进入了南宋将军的行列。 诸将分列 参见将军! 生前最荣耀的时刻,封拜将军 望着眼前闪着金光的将军铠甲,我的双手一度微微颤抖 将军盔甲一定要威武一定要漂亮,一军之望,铠甲必须威武明亮,所以我们的铠甲一定都很华丽,因为我们是将军,是一个国家最先死去的人! 我们有资格穿上这身盔甲,因为我们用生命守护了这个国家 我前世的铠甲异常华丽,太阳下金光满身,将军铠甲必须华丽耀目,在最激烈时刻,最困难时分出现,激励士气,带领众兄弟走向胜利,走向活下去的信念! 那一次我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出阵现身,疲惫的弟兄们远远看见那身铠甲,全部高举兵器高呼将军! 一声声的将军,我到今日想起还在脑海,心空中环顾四周,无比感念 不知何时,悄然泪目 将军 前世的我,胡须上还挂着莹光,双手颤动着,接过了这身将军铠甲。 将乃军中胆,我就站在阵前,一旦我消失了,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生前最激烈战斗,遭遇蒙古炮兵,使用铁管装药轰鸣巨响的蒙古炮兵,掺杂着投石机的蒙古炮兵。在遭到轰击的时候,我们偏偏不会躲,我会升起将旗,将旗帜升到最显眼的位置谁都可以看到的地方,我就在那,别杀我兄弟,有种全冲我来,炮弹尽往这边砸,我不是没挨过,天崩地裂般的巨响,耳边一声声的轰鸣 千年以后,还在我的心中 那一战我被震得吐血,炮弹几乎就在我耳边炸,我一度被震的天旋地转,耳鼻嘴甚至连眼角都挂着血线,所幸顶住了。 收尸了 战后,我死去的兄弟收到了一个站在将旗下七窍流血的将军 我就站在那,拄着剑站在那,双目圆睁,眼角依稀还闪着泪光。 满身浴血的兄弟们冲上来嚎哭着把我放平了,嘴角一直挂着一句话;将军,我们打胜了,我们打胜了!胜了! 我安然合上眼睛,身边哭声阵阵,我的兄弟真怕我闭上眼就醒不过来了。 千载以后,岁月老去 曾经在历史上,有三位武将,他们用自己的生命述说着千年前的故事; 使突袭战的祖宗是一个魏国人,不带辎重,携带三到五日干粮,扎营虚寨,精锐突击。 卷旗疾进,我们能从任何一个你想象不到的角落里冲出来,急速出击的行军速度,杰出的判断力和战场警觉,曾经一位伟大的魏国酒徒不世绝活。 大魏王族的将军 ——故 魏信陵君无忌 打歼灭战的祖宗是一个秦国人,当你率军出战,一路厮杀,前路看似平静,看似静寂,渺茫的希望已近在咫尺,敌人已经败退,成功就在眼前。 永远无法触摸的希望,在你想象不到的地形和时刻里,大秦黑色的甲军无声的出现在了你的周围,你已无路可逃,层层叠叠的包围,永远突不出去的重围,等待你的下场,只有死亡。 曾经大秦最杰出的将军 ——故 秦武安君白起 吾人一直非常遗憾,本将生前擅重的是死守,战至最后,直至全体战死为止。 城门上战胡儿,天摇地动啊 崖山大战 ——故 大宋马步军中郎将 因为我们曾经活过,在历史的岁月里留下了我们的痕迹,尽管我们都早已死去,白骨成灰。 但是,我们的记忆,永远流传了下去,直到世界终结的那天。 中华世系,南宋将军。 第71章 将军泪(三) 天魂记忆,我前世右肩中过刀 将军铠甲,凤翅银甲,铠甲吞口,狴犴睚眦。 前世大战,武将肩甲上的虎吞是为了挡刀,厮杀的时候如果一旦遇到躲不开的刀刃,只能避开头颈,用虎吞硬顶这一刀。铠甲上每一个存在都有其作用,不是只为了好看,虎吞就是全甲胄最厚最硬的部分,因为这是你活下去的最后一个动用方式。 前世我披甲血战,厮杀中陷在蒙古人群里,杀倒一圈再来一群,身中数刀,穿甲不深未中要害,只不过厮杀的记忆中已成黑暗,只记得刀光一闪 一刀劈在我右肩甲上,差点把我膀子给卸了 一张蒙古人的脸浮现黑暗,他那一刀劈下来的时候我陷在人群无法格闪,只能硬抗,头缩一侧让开刀锋用肩甲虎吞硬抗一记。这一块是铠甲最坚硬的部分,就是蒙古人也无法一刀砍开,这一刀,我的肩膀只觉得快要碎了, 内伤,战后在众军兄弟掩护突击下杀出血路,撤开铠甲一看,一大块乌青於紫,几天胳膊都抬不起来。 那是他死前倾尽一生的勇气,最后一击,饱含这一世的气运,最后信念,对我发起的决死一击。 他成功了,原本我该死于刀下,但我家国护佑的气运使我命不绝于此,蒙古人成功的给我制造了一处伤痕,历经千年仍无法愈合的伤。 我右肩被一刀劈矮破寸,前世气运一击,至于今世,仍无愈合。 我身上两处伤到现在还没好,胸口一处,右肩一处 千年以后,仍不时隐隐作痛 天魂记忆,我前世右肩中过刀,虎吞拼死顶下的那刀,这一刀劈的我这辈子右肩还是低了一截。 我这辈子右肩都抬不直,因为前世中了一刀,所以我的两个肩膀其实是不平的,矮下的那个,前世中刀的那个。 右肩,一刀劈矮三指 千年后伤势 ——2021.9.16 天宫军近随 梦醒了 记忆里死亡的重骑冲锋 黑暗的群影,冲锋的铁骑。 “将军” 战后,我们都不想见战死兄弟的亲属 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站在马下,含泪声声问将军 那一声声的将军,你要我如何回答? 长年的面对死亡,我们冷漠到是看着像一排排会呼吸的雕塑,可我们也是有温度的,哪怕是具会呼吸的雕塑,我们的血肉还是有温度的。 古代战阵,军阵排排杀人,一排倒下,一排顶上 对面一样,成排死人,堆积成山 古代战争残酷,可后世大陆谁知道残酷在哪?单以军阵,军阵之间拉开间隙便于士卒调动,但是,军阵内部人员编排极为密集,一旦交手你连转身都做不到,不然面对重骑没有办法打,纯靠个人勇气,死亡率极高。 其实这种军阵在编排之初就没有考虑士卒个体是否生还,换句话说就是让你死的,只不过让你死之前把杀伤打出来就够了。 我的记忆里存留了太多的死亡和苦难,已无法归入常人生活 直至今世 那个时代的蒙古人好像天生就是为战争而生,你们没和蒙古人打过,那一代的蒙古人邪门到极点!从未见过这样的战斗力,特别是他们刚出草原那会,他一个老军的战斗力跟我们这边的将官差不了多少,之前谁见过这号的?历朝历代你给我找一个出来,找出来一个我让你扇我十个耳光!之前他们的祖宗我们也不是没打过,从没见过这种! 你说你后世看不懂,好可以,我这样讲,蒙古大军,特别是成吉思汗第一代的蒙古人,等于全军特种部队!全部兵员水准!就这种精锐水准,这你有的玩? 那个时代个个一百五十斤弓力起步,白刃格斗,涉水泅渡,攀援奔掠,蒙古人已近乎不可思议的身体素质和技战水准,膂力无匹的战斗素养,这还怎么打? 必须承认的是,蒙古人的战斗力远超我等想象!这是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民族,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凶悍部队! 上了战场,神精紧绷,压抑,无法言说的压抑,似乎无法呼吸 我常常梦见我重复这高中复读的噩梦,因为那时候对于我来讲,阴暗,逼仄,犹如爬在一个阴暗的隧道里,就是我在战场上的心态精神,我们像爬虫一样挣扎在战场上。 一辈子的梦 我们那时开战,将军就骑着马立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一排排的死,不动如山,所以说将军的血都是冷的。 可内疚和自责压了我一千年,一千年喘不过气! 中华军战争,以军阵为战,后世影视所摄完全不存在。我们亲历过那个岁月,我们在一个个军阵里吐血而亡,早已死去的兄弟们一个个倒下,直至全部战死。 如果战场上军阵解体,那么该阵士卒就要面对极惨重伤亡,因为指挥已经崩溃,命令一下全是乱军,无法指挥,不敢指挥。 一旦被迫撤退之时,军阵解体,那么,该阵视作无法解救,就地放弃。 很抱歉,我前世放弃过。 因为救不出来了,再救他们,剩下的将士一个都走不了 只能撤退,泪水咽进肚里 撤退 “将军披甲!” 将台上亲军悠长的尾音久久不散,后帐已去下原甲的我双目定定,望着眼前的将军盔甲,一件件的穿在身上 “将军!” “挺不住了,退吧!” “不许退!後退者斩,动摇军心者格杀勿论!” 时光中风沙疾掠,尘光中早已死去的兄弟模糊的身影,抓着我的臂膀苦苦哀求,我冷血的拒绝了后撤的请求,要求所有将士死死挺住! 死死挺住 光芒闪过,我微微颤动,前世的一幕幕闪过眼前。 将甲披上,身甲沉重的肩挂压在肩上,在那一刻我总觉得是这一军八千多人的性命压在了我的肩上。 呜······ 第72章 将军泪(四) 号角响过,战场上沉郁的号声掠过战阵,暗去的心空一片血色黑幕,我手持将剑,横刃向前,直面杀场。 古代军法极为残酷,战阵之上,后退半步者,格杀勿论。 至死不得后退半步,死不得旋踵,只要军阵仍未解体,这道军令就一直有效,后退半步者格杀勿论! 我在最后阵督阵,身旁就是弓箭手,强弓张弦,对准我的兄弟后背 但有后退半步者,格杀勿论。 极为凄厉的号音,夺魂般摄人,军中号角指挥,命令缺口前顶,警告迟疑者立即顶上! 督阵箭从头顶掠过,颜色完全不同的红杆箭飞过头顶!一看这种箭飞过来所有人立即警觉! 迟疑片刻者立死当场,要么你死在前面,要么你死在我的箭下,前后都是死,你自己选。 “将军,阵破了,封不住了!” 将军铠甲里眼中闪着红光,左手挥下 “放箭” 当军阵被突入,短时间内依靠本阵力量,封闭无望之时,我在后阵就会下令,弓弩手对准该区域,密集放箭,连蒙古人带自己的兄弟一起射死。 我不知道我在下这种命令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只知道我愧疚了一千年,直到现在。 被卡在了前面的兄弟退无可退,号角响过,后列军阵猛地前推,砰的撞上前面已有动摇,抑或行将崩溃的军阵,以自己为砧,蒙古为锤,陷在中间的弟兄将会被砸的粉碎。 不许撤退,直到全部战死。 蒙古人一锤锤的砸下,那一声声的回响,再回想起,我的胸口好闷。 战后,我巡视战场,我的兄弟躺在地上,我含泪跪在他面前,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他讲,可他已经听不见了······ 光影闪过,我愣愣的伸手摸着胸前冰凉的铠甲,平坦的甲面光滑的滑过手心,好凉啊。 前世宋军将军铠甲,胸前是甲叶平护,没有护心镜,我们披着战袍,袍下是札甲,尽管我们知道护心镜很有用,圆滑的镜面具有极为优秀的防护能力,但是,我们没有。 宋朝将军铠甲如果要护心镜,无论是外观还是实际都会很麻烦,上阵必须简化,我们知道护心镜很有用,但那个时代下我们用不了,仅此而已。 我前世铠甲没有护心镜,要是有,或许我就不用那样死了。 压上肩甲,亲军将士捧着甲胄一样样的挂上,肩头虎吞虎目圆睁,向着前方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杀······ 战阵中呼啸的喊杀声掠破天际,战马上我挥起马槊大呼冲锋,生前最艰困之时我一身将铠冲出阵列,上阵厮杀减缓前阵压力,在这种时候我一身是血,呼喝厮杀中眼里还有泪光闪过。 前世兄弟之所以愿意跟随,转世也不放弃,就是因为前世我一直注意保存属下生命,任何时候,只要有半分可能,我绝不轻易浪费任何一条生命,任何一条。 代价是我冲锋在前,伤痕累累,但我不后悔,因为我实在不愿再看到麾下兄弟死在眼前的景象了。 在大规模阵战的时候,个人武技无足轻重,军阵之上,将军最重要的作用,在对方出现勇将,上来就把阵线打出缺口,士气出现动摇之际,率军出击! 阵斩对方! 前世我一出阵,铁马黑风,士气瞬间暴涨,士卒齐举兵器,高呼将军! 那一声声的将军,千年不忘 士气瞬达巅峰,狂暴的厮杀永不停止,嘴角挂着血的士卒血目怒睁,刀刃卷着疾风猛劈而下,死在这种时候的蒙古勇将,死于我手的蒙古勇将,不下十人。 其实对于我来讲,前世的我,是一个杀人将,凶威赫赫的杀人将军,我一生都在杀人,为国杀人。 最后杀的一个人,是我自己。 一千年前,人们只看到我作为将军威仪的一面,没人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一千年了,谁知道我当年将军的外表下,心里满是内疚呢? 那些弟兄,我是他们的将军,能和你们并肩作战,是我永世的骄傲。 冲锋在前,直冲对方将旗所在,人群中厮杀向前,命换命将对将,要么你死要么我亡,不然蒙古大军的冲锋势头无法压制。这种时候和蒙古猛将过手是最凶险的,几如后世走钢丝,每次上阵都是在走钢丝,我走了二十一年,死在我手里的蒙古猛将至少十数。 每个蒙古猛将都极难对付,他们都有杀了我的能力,我次次带伤,数次几亡。 每次打完我浑身都在痛,胳膊疼的麻的抬不起来,几乎每个毛孔都在哭诉,我也疼啊。 我不想吹嘘,赢了就是赢了,败了就是败了,不好打就是不好打,我身上全是伤,老伤,一千年后无法愈合的伤口,至今仍有两处。 一千年后,我再摸摸我的胸口,好像我手上还有鲜红的血迹 你知道吗?有我们在,蒙古人灭不了我们,只可惜我们的鲜血,让赵家白流了。 这是我一千年的话,早就想说了。 杀······ 灵魂中喊杀声渐渐远去,我双目闪闪,看着裙甲挂上,那一瞬间我忽突木然,也不知我在那一刻到底在想什么。 吾尝闻今人所述,古之武将有一所术,是为挂术,乃为祖传,受术者上阵刀枪为避,身不负伤,多名将军有传,甚至连赵云将军也在野史或民间传说中出现。 我没有挂术,或者说我有,尽是我死去的兄弟用命替我挡下了原本该扎在我要害的刀箭,我对我的兄弟无比感念。 血战二十一年,我的铠甲被贯穿多次,表面看着完好都是后面补的,我都不知道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血,受过多少流过多少,我也记不清了。 那时候军中铠甲就是要简单,坚固,易于修补,札甲很好修补,哪坏了牛皮一衬甲叶一缝,又是一件好甲。 我前世一身是伤,铠甲也是一样,翻开里子一看,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杂色牛皮窟窿,外表光鲜,里面的血泪又有谁知道呢。 第73章 将军泪(五) “将军” “你说兄弟” “将··军” 倒在我怀里的兄弟吐着血,胸口前插着箭羽,颤动的眼神不舍的望着我,轻轻的最后呼唤了我一声,又吐了一口血,眼神永远不再闪动了。 “兄弟!” 我抱着死去的兄弟嚎啕大哭,我前世没那么厉害,其实我早就该死了,我能活下来,靠的全是我的兄弟,他们拿命挡下了该我挨的那一箭。 他们一个个的先我而去,我真的好想再见见他们 “兄弟” 我之所以能活到最后,不是我有多厉害,而是我的兄弟们一个接一个的用性命掩护我,救我,把我从乱军中一次次拖回人间,而他们却长眠地下。 所以我一定战死!不然无颜去见死去的兄弟! 由于前世一直抱着这样的死志,遇战绝不推脱,全是跟蒙古人正面死战,直至战死。 我因此也成为蒙古人最恨的宋军将领之一 我一直提醒我自己,我只是一把剑,一把杀人剑,人间界我不会有任何多余情感,因为我只是一把剑,一把中华族的杀人剑。 我不该有,也不配有。 将军,千年了,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我的兄弟 五千年血战,将军死亡率最高在南宋,我们刚开始和蒙古人打没经验,将军靠前个个被点,他们的神箭手太多了,几乎躲不了!但我们没办法,特别是在为将者个人勇气起决定作用的古代!只要靠前,将军几乎必死无疑。 在蒙古人精准的强弓下,将军们一个个倒下,想起来就落泪。 我被点了好几回,中箭多次,几乎必死。 我一直认为我得到了上苍的庇佑,我靠前次数多的数不清,身上伤多的记不清,能活下来全是自家兄弟护佑,拿命护佑,不然我早就死了。 曾经的强国,一个个威名在蒙古面前像纸一样脆弱 天要亡我,非战之罪矣。 全族已进行了至死的抵抗,大宋的抵抗远比任何一国来的壮烈的多得多,举着盾牌身披重甲的南宋将士,已经印在了蒙古人最深的梦魇里。 怀中已不再呼吸的兄弟,我的手颤抖着抚过他还睁着的双眼 我的兄弟,安眠。 帐中我触电般猛地醒来,看着身后,看着周围,我的怀中已是空空荡荡。 每每看到后世大陆的影视剧,当官的举着手枪招呼一声冲啊,完事自己在那发呆,当兵的冲过去,看到这个都是发自内心的蔑视。那时长官都是冲锋在前,高阶将领带队冲锋不计其数,我们将军战死率最高。但是士气最高,战斗意志最高,军中将士皆愿用命,每逢战阵奋死争先! 本将前世之所以能得兄弟以死相随,除了德行外,还有最重要一条,我从未躲在兄弟们身后让他们冲让他们去死,我们分享死亡,每战冲锋在前,身先士卒! 本将前世只喊过;将士们,随我冲! 至於将士们,给我冲,生平血战二十一年,至死未曾喊过。 死亡,每一个将门家族的孩子都要接受,为国捐躯,这是我们的宿命,不管前生还是今世。 “将军!” 架着披风的亲军将士挥起红风,裹着风声的披风系在了我的肩上,打死的结扣牢牢地固定在胸前,透过帐幕的阳光温暖的洒在身上,天光下将军铠甲泛着耀目的光芒。 时光是这个世界上洗去一切的存在,再多的时光都洗不去的记忆。 你们知道吗?生前大战,战袍不一定回回穿,有时候也不穿,为的是方便,另外,披风次次有,一定要认出来我! 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穿披风吗?大红的披风,战场上就是瞎子都能认出来你,然而披风就是让大家认出来你的,包括敌人,在最艰苦的时候就是要你带头去死,没有办法。 硬着头皮去死! 披风在鼓舞士气的同时,也会招来对方最密集的打击,所有的弓弩手都会向你招呼,在这种时候你想不受伤?完全不可能。 武将想长寿,记住一个,很简单,不能频繁受伤,更不能受大创! 很遗憾我两条占了个全,我二十多岁身体就开始走下坡路了,所以,我注定不可能长寿。 “将军!” 亲军士卒俯首躬身,双手递上将盔,阳光下反着金光的凤翅将盔至今仍在眼前。 捧起沉重的将盔,我双手举起,缓缓的戴在了头上。 “参见将军!” 帐中将士们半膝跪地,向着一身将铠的我致以敬意。 “众将免礼” 厮杀之声早已远去,只剩帐幕一片宁静,在这一刻我片刻失神,灵魂中看不见的角落里,将军盔甲披戴整齐的我,面对着后世的我悄然泪下。 穿越时光的眼泪 什么是古代战场?古代战阵极为惨烈,人就是被推着死,一旦有缺口直接后面的前推,推着顶上去。而我是执行者与监督者,是我断绝了他们的生路,是我使他们在完全绝望,完全必死的情况下不允后退,换句话说,是我看着他们全部死去。 顶着他们的后脊梁命令他们去死,不得生还。 所以,我的灵魂千年不得安息 第74章 将军泪(六) 直到今世还在纠缠还在痛苦,万分痛苦,打仗有什么好?死人,杀戮,残酷,绝望,人类最负面的情感全数集结。 数十年历尽血战,给我留下的是前世一身的伤病,脱下铠甲,卸下头盔,身上全是伤。 我那时顶天活到四十多岁,五十岁都无望,不知为什么到后世总是说我们身体好,说我们身体好我真想劈你,以前上战场的时候所有上阵武将其实身体都不好,浴血厮杀身体亏欠都大,更可怕的是那时候没透光机,不会内科手术,好多将军受了内伤根本没法治,不然唐太宗一国之君,四十多岁身体就垮了。 其实武将们都是这样,三四十岁身体就开始走下坡路了,有些四五十岁身体就不行了。本将生前战阵受创,好多伤口都是在身前,也就是说我是正面冲阵,拿身体硬接受伤,我后背倒是没受过什么大伤。 包括我战死的时候,全是前胸中箭,后背完好无损。 然而,没有办法只能打下去,古代战争,最重要的就是士气,哪怕对方战术策略装备体能远比我们强,比我们好,哪怕他们伏击我们,劣势至极的境况下,我们都能在死前冲上去把他们撕成碎片。 为了民族,为了国家,为了母亲,为了他们能活下去!这样爆发的士气无法想象。 当年蒙古帝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任何一个已知文明都不是对手,他们唯一的敌人是时间,如果给予他们时间,他们将统治全世界。 而我们做到了,我们用五十多年的血战证明蒙古人并非不可战胜,他们的大汗被我们击杀城下,尽管我们到最后也灭亡了。 生前大战,我们与蒙古人大规模骑兵野战集团作战没有任何优势可讲,唯一可以仗恃的仅有步阵,如果步阵再无法坚强顶住的话,那我们只有一溃千里立即亡国了。 军阵之上,只要阵势不乱,死人一定远远少于溃败的人数,所以死少部分人和保存大部分人,以及保存全天下的人,还有我们身后的百姓,我别无选择,只有这样干,因为我是将军,我必须作出决定,尽管这个决定让我至今不得安宁,死不得入轮回,我也必须决定。 当你在拿起刀的一刻,就已经注定不再普通,你将在面对死亡的道路上踏步前进,最终倒下。 我不是英雄,真正的英雄是那些明知已被放弃,却仍旧为家国兄弟战至最后一滴血的将士,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我不是,我无颜接受这个称号,因为愧疚。 为了战斗,这几十年里我用了太多见不得人的招数,我不知如何下去见他们,所以到最后我一定战死,不然我无颜下去啊。 我背负了太多愧疚,太多伤痛,死后千年,今世一直在努力安息那些不屈的英魂,修习佛法,最重要的乞求就是请漫天神佛能够看在我们全部战死,为国捐躯的份上,开条方便,超度他们,全部超度他们,尽管我知道我永远也做不到。 战死的弟兄怎么超度?煞气那么重,好多法事说超度了其实都是骗人的,好多弟兄死前无比壮烈,无法超度,无法轮回,只能长眠,为什么说长眠?就是因为他们煞气太重,死后无法入轮回,只能长眠,让他们睡去了。 安然睡去,永远长眠 然而他们有好多无法长眠,英魂停留在人世间,重复着生前战死的一刻,重复着日复一日的痛苦 哪怕沉睡,也无法磨平的满身煞气,除非有机缘,否则只能永生沉睡。 佛道对于我们无比重要,他们是超度我们的舟楫,让我们残缺的灵魂跨向彼岸。 而我,曾经连轮回都进不去了,杀人太多,煞气太重,对死去弟兄无比的牵念和愧疚,我的灵魂太重了,重到跨不进轮回的大门。 我可以告诉你,千年以后,我的灵魂至今无法在这具身躯里安息,我的手时常莫名颤抖。最简单的一个,我早先在北京单位干过测量,扶测量尺的时候尺子我根本稳不住,双手总是微微颤抖,为了掩盖我直接拿脑袋顶住,顶着这个两米多的尺子让他站稳!站直了别晃! 小子,别晃了。 我当时心里就知道,我的灵魂始终未曾安眠于这具身躯,无法融合。 谁能看到后世戴着帽盔,低头顶住的将军,眼里依稀闪过的泪光呢。 言尽于此了,还记得那三个将军吗?只不过,我们三个下场都不好。 魏信陵君无忌,中原抵抗强秦最后一人,最后合纵,信陵死,则天下亡。 函谷关一战,将强秦打进关中的信陵君回到大梁不久,魏安厘王解除了信陵君的兵权。深知自己这个兄长为了什么的信陵君失望透顶,至此再不理事,和自己的宾客们整日置酒高歌纵情酒色,仅四年人就不在了。 只有在每个寒凉的夜晚,不再伪装的信陵君才会在无人的夜里,把心中家国的信念悄悄的放出心底,那个天下的梦,绝望而又不甘的抱着自己的梦,每个夜里失声痛哭。 天下亡尽 秦武安君白起,长平一战,屠灭赵军四十五万,人屠响亮,天下震动。然合纵之下,秦军丢失数十年伐下版图,退守函谷关,王上震怒,以拒不出战为秦昭襄王逼令自尽。 郊驿的荒野上,一身黑衣的白起捧着王赐剑,仰天而叹:我何罪於天而至此哉? 垂下了头,低低喃道;我坑赵降卒,固当死。 拔剑自尽 “大帅,恕在下不能跟随了。” 公元一二七九年,崖山大战,故宋壮武将军,领伯爵位,南宋世族大将,在做到最后厮杀,最后努力,死在了最后的冲锋里。 临死前有的只是一脸的泪光 国灭军尽 · 晚安,我的将军 第75章 阵武岁(一) 忠烈一去佑天下,八千宋军死护国 还我中华 · · · “将军!” 将台上我身形笔直手握剑柄,右手抬起,示意:全军列训,开始! 身为正锐,我必须时刻保持军中战力,掌军之后,全军稍事休整立即展开列训,为的是打磨各部配合程度,为接下来的战事打实基础,尽最大努力,让最多的兄弟可以生还。 “将军令,全军阵演!” “全军阵演!” 咚··咚··咚·· 战鼓响起,片刻间鼓角齐鸣 命令传下,各阵演动,各将拔剑高举,老卒红绫摇动,军旗下士卒握紧兵器,齐声发喊; “嗨!” 长枪前举,如林的枪尖还在眼前闪着寒光 “大宋步阵,前进!” 曾经那支军队,不管我下达什么军令,哪怕是去死,他们都会刀枪闪亮的冲向敌军 他们是本将的大军 将台上拔剑前指的我满是骄傲,生前统军八千,军分数部,统军数将。 前世血战,那时将军和后世完全不一样,统兵千人以上即为将军,后世只会被叫做团长。只能说今生后世完全不一样,前世官府正军千人含金量远超后世,且将军麾下除正军以外还有辅军,即民夫。 前世最大动员一次,我实际领军数远超都统,人数直达制置使级,所以,你还觉得我只是后世师长吗? 生前军职,南宋大军统制,统帅一军八千人,世属南宋精锐军军系。 本将直属上官都统,亦为整军主将。整军之下,分划诸军,军下划将,将下划队,此为南宋军队指挥基本阶制。 统制军为南宋战役级基本单位,所有战役均以军为单位协组完成,一军之将,将军姓氏即为本军军号,在将军姓氏下组织起成规模战阵军势,亦为对血战将军最高尊重。 今世驻守江门,军魂随佑,本军军号——宋威军。 这样光荣的记忆,这样辉煌的德份,我没有任何理由不以死相报,为了中华,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不要怀疑我随时赴死的决心。 很遗憾前世南宋是一个严酷压制武人的时代,压制武人最直观体现,就是打乱你的军制,让你下属一片混乱,让你很难造反。故此之下,南宋没有类似蒙古人统一的十进军制,有的只是一片混乱人员根本无法统一进定的军制。 南宋军制,如蒙古大军规整的十进军制是不存在的,以军下属军制将为讲,多按数序第几将列序,或有该将名姓为称,主官正将,下属兵力从数百人到一千余人不等。该将所属兵力再划分为队,主官队将,队下士卒,一队往往百人左右,也有七十余人军制,或多或少各军无法精确,将和队均依照本军各自调整,别无他法。 重文轻武之下,南宋军队一片混乱,除部分极精锐军队,屯驻大军御前诸军外,许多厢军,禁军,民军,甚至正军,军制不齐待遇极差,上阵仅有蔽衣烂甲,均在乱中出现崩溃乃至解体征兆! 宝佑年间广南西路总数两万多人的宋军,光逃兵七千多人! 因为赵家心虚,因为重文轻武,南宋军制实质上一片混乱。 在这种境况下,将军个人凝聚力极端重要,如果一个将军不合格,没有德份,没有公正,只知自私和贪婪,那么他的军队必然崩溃,逃兵将无法遏制的喷涌,这就是南宋。 唯一值得庆幸的,前世本将麾下诸军,愿意并肩奋战,直至最后。 在这等难言的苦楚下,宋将只能自救,为了能更好的如臂指使军队,诸军老卒枪扎红绫。因为基础兵制不行,基础军官缺乏,在制军级队将到头,军制混乱难以为继!老卒在混战中充当基层军官负责指挥,本队老卒均被本队队将集中安列,军中他们平时地位就高,负责部分指挥,承担基础军官职责,其军制官级约略火长一级,等同后世士官,许多情况下承担职责还要更高。 只能说中华族真的是最伟大的民族,那些英勇的族人用生命爆发最辉煌勇气。 在这种境况之下,我们,南宋军队,依旧打出一系列顺仗,逆风之下战阵不倒! 因为南宋精锐军基层军官全是从死人堆爬出来的老卒,上级战死马上下级接替,军官全部战死所有士卒自发向枪尖红绫老卒集结,接受指挥继续战斗。 一支部队能被打残多次还能继续组织战斗,这就是强军气范。 可叹前世阵中,军阵被打乱,甚至打垮两三次还能继续组织战斗!面对重骑军阵不可能继续保持完整,打乱数次已是常见,面对奴隶海浪淹没,我们仍能组织不乱。 所以,无论多困难,我们始终能站在那里,直至战死! 这就是南宋军阵 梦里的他们,军阵前一排排红绫飘荡,阵后一列列长枪矗立天地。 我前世十分荣幸,能和这样的将士一起奋战,一起战死 这是我千年最大的骄傲 将军起阵!······ 穿过魂光,一声长吼,手持将剑横举眼前的身影,依稀浮现 军阵列起,那支伟大的军队,在记忆中重现,随时光泛黄。 大宋调军,规制极严,诏令,符节,二者缺一不可,缺少一个,不能起军。 起军之后,军队节建,最重要的信证是将军印,没有印信,不能节制军队。 天魂记忆:生前调军,眼前闪过符节勘合,当场抱拳单膝跪地,服从节制。 南宋世代,符节是调兵信物,诏令为帝皇诏书抑或上官指令,如临极特殊紧急情况之下,可以由单骑或数骑携带信物,传递口令无需诏书,一样调兵。 将军印是军中各级将领指挥军队的凭证,没有将军印,大军不会接受指挥。 我们将军就是和这三样打交道,印,令,符。 上令有了收起来就行,诏令可能会被伪造,但有一样伪造不了,符。 军府重器,军符合勘,后世又称,虎符。 我平日不拿虎符,见得次数很少,因为我是被指挥军队,我那半军符平日都是保存在匣子里的,谁没事天天把半截军符拿出来玩,欺君罔上这个罪名很好玩?告你一个不臣之心你怎么辩解?不然你以为监军都是干什么的? 我平日指挥部队靠印,将军印,指挥冲杀将军剑,这是我身份的象征,不然我天天拿个虎符我有什么毛病? 除此之外,将军个人身份辨明,需靠腰牌,将军腰牌,玉制。 将军腰牌悬于腰间,身份证明,金玉木制,没有腰牌不能识别将军,不能听从指挥,以免冒充。 南宋继承北宋军制,兵将分离,军中普遍兵不识将将不识兵,极大折扣的战力指挥下,有军队替换将领,来赴将军和所在军中并不认识,并不了解,甚至不知相貌。 故此,隔阂极大的军队和将军如果再不挂腰牌,谁知道你是什么人?!甚至还会怀疑你,是不是路上把原主干掉之后腰牌没夺来伪装的! 众军起列!······ 角号响过,刀光闪亮,枪刃的寒光刺破尘光 生前早已战死的兄弟听到将军号令,甩去身上的尘土,再次肃立阵前,密集的军阵再次排列 尘封的时光,凝固的破败,衰朽的残影 黄昏终落 第76章 阵武岁(二) “众军阵列!” 将台上我手执令旗,号令全军! 衣甲闪亮的将士们脚步瞬转盾面前迎,身后长枪兵压下长枪,整齐的军阵里,脸庞上闪烁的眼光诉说着不可战胜的辉煌和骄傲。 他们,是我们中华族的骄傲。 生前阵列,军阵排布,领军将军会以军中士卒武备划分将部,步枪将,飞枪将,强弩将,步弓将,盾刀将,亲军将;抑或混制划将,即各部皆配有弩兵弓兵枪兵武备,依次列阵。当时军中军下划将的划分基本就此两类,远距投射火力占据最大比例,长枪兵盾刀兵近战兵一度和弓弩兵一比一的比率。 因南宋以步成军,弓弩立军,身处精锐军野战军系,任何一名军卒都务必具有近身厮杀能力。前世军中弓弩手腰悬佩刀,一身重甲,所谓轻不过比重步军轻了几分罢了,换句话说,他们也是身披重甲的怪物,近战有足够能力。 生前血战,血暗旗画,黯淡的目光中早已死去的弓弩军士摔下强弩,大喊着拔出佩刀,近身厮杀! 胆敢冒然近身的敌人将会被弓弩军全部斩杀,前排拔刀厮杀后列强弩覆射,所有贸然欺近贴身厮杀的敌人将会付出死亡的代价。 有宋以建,宋军其实非但不弱,反倒还强的登峰造极,名将强军灿若繁星,重甲强弩一度让外敌胆寒,战至最后蒙古人对我们恨至极点,连辽金都认为宋军;戎具精劲,近古未有。 吾昔南征,目见宋用军器,大妙者不过神臂弓,次者重斧,外无所畏,今付样造之。 ——金史列将 完颜宗弼列传 但赵家把我们的血全白流了 旗帜低卷,武场上呐喊声震天地,叠鼓声声,赤膊的军卒呐喊着奋力敲击。 “攻!” “攻!··· 将台上一声怒吼,阵前军将挥起刃光,怒吼声中寒光漫漫 军阵前进,阵列冲锋,步伐踏下,大地微震 穿过时光,他们的气势在这一刻顶破了天际 虽死去千年,早已战死,再回想起他们在军阵中挺枪冲锋,大吼着一往无前的样子,我止不住的泪流满面 我的兄弟 转世以后,看到后世种种对中华族世代极为不堪的评价,我确实有话想问;我不知道后世说封建军队伤亡半成,一成的一半,还能不动是强军从哪来的。我只知道我们那个世代,伤亡过半还继续战斗的军队有的是,仅以本将亲身经历;钓鱼城下,山谷之中,我的兄弟几乎全军覆没,伤亡早超七八成还能继续血战,崖山大战,更是十成十战死,至死未退。 战阵之上,中华族军队阵亡承受,十成! 不止精锐,绝大多数普通军队也可以做到,十成,战至最后,直至全军阵亡。 本将生前,有幸在家国见尽了这样的军队,中华世系最伟大,最优秀的军队。 冷兵器时代,中华军队拼的就是血气,才半成就要动摇,那你别拿刀了,滚回家抱孩子去吧! 是,战阵中伤亡过大,军心会有片刻动摇,士气不稳,但是,随着一军之将在最激烈关头率军出阵,那股迎风冲向天空的怒吼震撼心魄 “将军!” 也就是在这一刻,全军彻底狂暴,所有的动摇都像飞灰一样可笑,彻底疯狂杀至红眼的中华军队,只有死都要往前冲的意念!直至战死! 全军,战至最後一人,绝不後退!永无退缩! 在这种时刻,只有有死无生所向无前的意志和信念!全军战死永不退缩是中华族军队最伟大的象征! 胆敢侮辱这个意志的只有死亡,前世阵中砍过逃兵,亲手砍,最激烈战斗本将拔剑冲上,迎面一个背对着我往后溜的兵,一剑横劈当场砍倒,我不需要解释,怯懦的爬虫不配当我的兄弟。 最激烈时刻,砍翻一个逃兵,周围一群兄弟同时怒吼,抵死前进! “将军!” “杀啊!” ······ 时光散去,远去的厮杀已经散落在时光的回忆里,故国已经没去,我现在只不过是大陆上一具血肉之躯罢了。 战阵之上,军阵前进,生前军阵指挥,将军立位,身后旗号指挥各军进动。大宋军队指挥其实并不困难,因为我们主要都是步军军阵,骑军极少且都在我身边随时堵口,何况我们打的主要都是防御战。 五千年最容易指挥,最难打败仗的军队就是宋军,除非领头的是猪,或者到了皇朝末期。 砸了我们名声的就出在赵家宋徽宗这等绿头王八脑袋上了,这一个杂碎把我们害惨了,臭了我们好大的名声! 北宋末年,皇朝末期,还说什么伤亡半成就是强军?哈,光贼配军脸上刺字处处挨骂处处不被当人看,能站那不给你哗变都不错了,还要人家抗半成的伤亡率?百分之五?一分都不给你抗,百分之一都不干,所以一万大金铁骑一阵打爆二十万根本不为过。 再说句难听的,四十万照打!照崩,照溃,照灭,照亡! 想北宋末年有多窝囊,人家几百骑撵得这边一万多人跳河逃命,河水湍急淹死一堆,一万多人全他妈进河里了,呼救嚎叫哀声一片,还是人家金将实在看不过眼命令手下几百号人下河捞人。 事实上这也是整个中华族世代的剪影,历朝历代皇朝末期,军心涣散,出不能战的军队一点不稀奇,但是,这只是其中一个剪影,更多的还是血性,哪怕是末期,因为我们是中华族,有死无生,有进无退的中华族军队! 宋末崖山军,明末曹变蛟,太多了数不清了,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威名,中华世系! “今夜即是我们葬身之处” “将士们,跟我冲!” 明末,松锦大战,大明曹变蛟军,全军将士抱定必死之心,直冲对方大汗皇太极所在,必死意志。 杀尽了皇太极近身的护卫,杀散了所有正黄旗清军,只差一步,斩杀皇太极! 只差一步 明月清冷的照着,照在尸横枕籍的御营门前,茫茫清军大批压上,最终吞没了残存的将士。 松锦大战,大明东协总兵,荣禄大夫,太子少保曹变蛟最终死去,死仍不屈,时年三十三岁。 感天撼地的勇气 那年月,中华族军中有两个极端,弱的是真弱,连骂都不想骂。强的是真强,全军战至最后,直至全军战死。 千年以后,岁月转去,只剩书上一行行的文字。 那些英名留在了史书的军队,全军阵亡的勇气。 所以说我们是天军,死后升天! 第77章 阵武岁(三) “将军” 每每回想起这声呼唤,死去的兄弟面容早已模糊,针扎一样的痛楚。 我的兄弟 时光回溯,生前世代,真正的宋朝名将很少吃亏,因为宋军精良的步军装备让你很难吃亏,你只需要在阵后压住阵脚,不要跑,只要做到不临阵脱逃基本就够了!军阵自己本有的惯性,已经编排好的各间阵势自己就能够运转,你将军甚至都不需要下令各级将属就会自行运转抵抗。 千年世代,宋军军阵是历代最容易指挥的,古代战场容易指挥自己想想当中分量。然而也光彩不到哪去,因为我们没骑兵,谈不上步骑配合,只有步兵当然好指挥了。 但我宁可不要这个最容易指挥,我们在铁蹄下死了多少兄弟。 前世惨的很,没骑兵,追追不上,顶顶不住,除了大规模集团步兵列阵死扛,没别的办法。 不是我们爱打防御战,而是没办法,野战吃亏吃到死,我多次有被蒙古骑兵调的浑身颤抖的记忆,我气得浑身哆嗦,阵型反复拉动,不拉你扛不住人家的骑兵冲锋。 我就在望楼,看着下面一阵阵的调动,我不想轻易和蒙古人打野战,风险太大! 没有一个大宋将军愿意平白和蒙古人打野战,没有一个。 可许多时候,打不打不由我们 你就算顶住了,蒙古人打急了人家就用奴隶军,我淹死你! 英勇的大宋将士们,空举着双手,仰头淹没在了一片血海。 在这种境况下,步阵对撞,排排出枪,两面对捅寒光闪烁,光落之处血水喷溅,人一排排的死,没有替换。 因为已经替换不了了,古代军阵,一火之军成粗短小方块排入军阵。最凶残最疯狂拼杀,直接排成一排,战死为止! 古代战阵,自求多福,千万不能倒下,不然会被踩死,甚至是自己人踩死。 天魂一幕,战场场景,生前战场上尸体已被完全踩烂,只剩一个血肉人形。 所以说为什么战场上兄弟情义那么深?是人家拿命给你替换的。 战阵之上,人马麇集,兵卒繁密,严整大阵互面厮杀,只要身旁兄弟还在,老卒就有把握生还,因为你的兄弟还在,大家会拿命掩护,拼死搏杀。 生前激战,尽是烈度极大之战,已无可整排替换,面对死亡,只有在力竭伤创之时,自家兄弟在背后拼命一拽,或狂吼着拼死一顶,顶过你的位置把你顶到后面,无言的举止只有一个含义:兄弟,到后面去! 战阵之上,一身是血的老卒左手提刀,右手抚着血创,军卒中踽踽而行,穿行而过。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低着头的老卒举头向后一望,片段散去 生死之交 前世军阵,面对冲击,我举着步盾被蒙古人撞得整个人瞬间推后,将靴死死扎地,地土后翻,就是不倒,自己想想军阵上是个什么样。 你们没有经历过那个世代,那些厮杀有多残酷,军阵是一个整体,你一个人的失误会造成你周围其他几个弟兄的阵亡,等于你亲手杀了你的弟兄。 所以,生前演武军阵,我会让整个军阵整时辰的全军阵立。想立阵,首先最基础,你步子得给我扎稳,扎死了!这是最严格的训练,亲自盯阵,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扎,我不允许任何军卒有任何纰漏,我要他们把这个步法给我死死的扎进骨子里! 你连步都扎不稳你还给我练什么?我带你有意义? 生前扎的阵步,拒马步我记了千年。 转生今世,下意识就是步军拒马步,举盾持刀,正面应敌! 这是在阵中让你不倒的马步,扎下他,好好活下去吧。 可叹生前亲手带出了一大群强兵,玩步兵我是你祖宗!步军大阵对抗我从未失手,一次都没有,独败于骑军,大规模骑军,远超本能抵抗的骑军 一个时代的痛 “止!” “嗨!” 大军止步 手持步盾的军卒穿过枪林,举盾架在橹盾之上。 全军列阵 我的重盾兵 天魂记忆:生前大战,作为军阵起列最基本存在,重盾兵,军阵前橹盾兵一排,长枪兵数排,死了不替,后面往前顶,等于把突进来的骑兵给夹了起来。前排兄弟死的很多,但也没办法,只能这样,所以打不了几仗就没法打了,因为前排的橹盾兵都死光了。 橹盾兵是宋军中极珍贵兵种,战死率极高的兵种。 古代一个军阵里的橹盾兵并不多,因为兵种苛刻,必须高大力壮,抑或极为强健,不然扛不住对方的冲击。 大军起阵,重盾在前,步盾在后,长枪林立,步盾最大意义就是配合橹盾,防御从头顶飞来的蒙军箭矢,远距离抛射来的箭杀伤较小,我们的重步兵铠甲完全可以抵御。但是,近距离拼杀的时候,后面的蒙古骑兵一旦放箭,长枪兵没有盾牌,只能靠自己长枪拨,自己让步躲。如果躲不开,原地硬抗,让开要害,硬拼中箭。 矗立原地,直至战死 全军阵列!刀盾兵,长枪兵,弓弩兵,骑兵分列,轻兵后镇随时堵口。作为南宋军中典型的防御阵型,列阵时盾兵在前,枪兵交错,弓兵在后,骑兵待命,寻机冲杀! 重盾,长枪,强弩,抗蒙大战就靠这三样,还有我们一身的重甲! 前世,蒙古骑射无法废掉,只能压制,我们是唯一压制住的,天下唯一。 重甲强弩!天下唯一! 蒙古打南宋极为吃力,最大原因,装备精良,南宋军队装备极为精良,五千年历史军兵最高覆甲率,精锐军全装铁甲。蒙古强弓是轻甲的克星,只有铁甲,重甲才能一挡,我们一身的铁甲变相的废掉了蒙古骑射。 蒙古骑射是依托轻骑远距箭雨杀创敌军,尽最大可能以最小牺牲换取最大战果,这才是蒙古骑射的意义。 因为轻骑射手防护远低重骑兵,蒙古轻骑射手最大的威力在于远距离放箭,我们全装重甲使得蒙古人必须拉近距离,不到百步以内对我们没半点威力,这样我们的强弩就有射杀蒙古轻骑的机会。 百步以内,蒙古骑射对我们有威胁,五十步以内,对我们造成可怕杀伤,所以蒙古轻骑想要对宋军野战精锐造成动摇性杀伤必须贴到五十步左右,这么近的距离你是想被我们的强弩阵射成筛子吗? 这是完全不对等,一报还一报,近距离蒙古轻骑试图撼动拥有大规模强弩配备的大宋重步军阵,等同自杀。 想打垮我们只有重骑兵,别的不可能,除非奴隶冲击,这个招招灵,我们没办法,只有上人上弓,拼消耗,尽可能多的杀,别的一点办法没有。 大盾扎进土里,早已死去的兄弟顶住橹盾,远方蒙古重骑战马嘶鸣,喷着热气的战马奔涌而上。 重骑兵其杀伤力来源于冲击,整齐冲撞,而重步兵极大地限制了重骑兵的冲击力,并极易将蒙古骑兵整个陷进去。依托箭雨,投掷兵器,重骑兵才能杀开条血路。 箭如雨下,步盾兵高举盾牌举过头顶,压上橹盾构成盾阵,防御来自头顶的抛射箭雨。三排枪兵躲入盾下,五排一列,后阵弓弩手向着前方冲锋的蒙古重骑举弓对射,箭云压制。 撞击前砸入大地的重盾后排排长枪伸出,生前阵战,重盾橹盾排前构筑阵线,枪军将士顶着巨盾伸出长枪,投射弓弩,近距掷枪等等手段,为的就是减缓冲阵力量,一定要把长枪立起来对准盾外,要的就是顶住减免骑兵冲锋力。 轰 ······ 第78章 阵武岁(四) 很遗憾,军令下达,战阵之上,就算是死,也要扛住蒙古人的重骑兵! 唯一欣慰的是,我陪伴着他们,一起去了另一个世界。 到了那里,我还是你们的将军 “将军!” 将令下达,全军冲锋! 大宋步阵,天下无双! 我们是最精锐的步军,我们遭遇了五千年最强悍战斗力最可怕的野战集团——蒙古铁骑。 世界都灭亡了,只有我们还在抵抗 战斗极为艰困,上来拼全力不留预备队,要么你死要么我亡,只有这样,才能暂时挡住蒙古人的脚步,只能靠流血牺牲才能挡住他们。 和蒙古人作战,留预备队没有用处,第一,蒙古人是骑兵,来去如风,一旦失手,预备队将会被全部窝死手里;第二,他们速度非常快,我指的是进攻速度,一旦阵线有一个口子堵不住,破口将会在极短时间内迅速扩大,如果不立即砸上预备队全军将会瞬间崩垮。 我一个一个解释是什么状况,第一,蒙古人来去如风,指的是他们会洒出轻骑围着你的军阵四处奔驰,特别是在四面空旷的野地里,他们如同蚂蟥般处处撕咬,咬上就是一管血,为的就是勘察你军阵中疏漏,死角,侧面。再严整的军阵也是一个正面,一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这时候你不赶快填预备队把他们轰出去,一旦失手,结果不需再言。所以我们有机会尽是寻找河湾港汊,抑或背靠山河,尽量避免四面空旷的野地背手挨打! 第二,蒙古人打仗有一个特点,从不喜欢拖,上来就全力一击,是死是活看你的本事。所以和蒙古人打仗最凶,我们不留什么预备队,步军和骑军打留预备队有用?一看前面情况不对马上预备队就上去了,顶上去堵着打,不然你连正面都扛不住,人家不用机动不用抄袭你就先完蛋了。 你可以问我那你需要兵的时候怎么办?抽兵,打薄军阵(后几排调走出战)或是拉长军阵(整块军阵调走,空出位置由相邻军阵拉长补上),但拉长这招极少用,因为拉长代表的是军阵短时间变乱,一般都是打薄军阵,不然要是在这时候出了事人家从空子里钻进去我就完了。 再不行?再不行本将亲自上,将旗之下,骑军亲军随吾冲阵! 牵制我们的话,蒙古人一千便可牵制我们一万,我没乱讲,牵制,但吃掉我们这不可能,可是牵制足够,骑射,迫使我们结阵,而我们有限的弓弩手无法八面兼顾。所以,蒙古人占尽优势,骑兵来去如风忽聚忽散,异常难缠。 如云扫过平原的蒙古骑兵,大军散队来回变幻。 战斗中蒙古人四处冲击四处纠缠,往往我们被纠缠的兵阵散布,为的是堵住各面,一旦到这时候你就已经很危险了,必须要调整阵型。不要担心各军阵间有缝隙,只要军阵够厚,蒙古人绝不穿隙,因为就算军阵之间有缝隙,还不小,十步十几步,但是,你想穿?第二列军阵甚至第一列最后一排可都是有弓弩手的,你想死了穿隙,两边夹死,我们后面还有骑兵,你想死,想被分割包围你就来,我没意见。 天魂一幕,我见过一个蒙古勇士,挥舞兵器冲入缝隙,高呼着前冲,后面一排长枪兵迎面顶上。 身为将军,一定要有死在进攻中的勇气和意志!蒙古人是厉害但南宋重步军也不是废物! 交战中只要双方锋线黏住一定要发起反冲,不能光站那挨打!要知道重步兵冲锋实质上是最可怕的,重骑兵是就那一趟,最开始最猛,一旦陷进去就完蛋了,重步兵是一直推下去,稳定的撞击力一步步平推,只要一步挡不住,你步步挡不住 直接完蛋 当然,想让人家直接完蛋,将军必须有随时死去的勇气,面对蒙古人,带队冲锋,在箭雨下,马枪下,链锤下,马刀下死去的勇气,很荣幸,前世我有这个勇气。 冷兵器时代,将军勇猛非常关键,只要有一个勇将奋勇搏上,身边一群人都会被鼓起勇气,一起奋力杀敌! 武将个人勇武在百人局里起决定作用,在千人面里起重要影响,万人战场,武将是一杆旗帜,是全军灵魂核心,在最艰困的时候冲杀,以图扭转战局。 万军之中,仅靠一个人的勇猛实在无法改变战局,靠的是团结,是全军奋起一致! 但是,将军,不要轻易死了。 天魂记忆;我们将军一般都是骑马在阵列侧面,有时在后面,当然也有全军中央,我们一般不会冲锋,因为我们要指挥,如果我们轻易死了那才是灾难。 身为将军,一军主将,你的任务,指挥战斗,调度军阵,坐镇全军!一个将军在军阵中最关键的作用,把阵压住!压死了! 令行禁止,最恐怖的军纪将会在这时执行,说杀就杀,一刻不留。 只要是人,一定有不想死的,战阵之上,向后出溜着躲命!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有逃兵,我不想否认,被蒙古铁骑吓破了胆,少,但确实有。这些人纯粹就是为了活,你和他讲家国节义就是白费力气,他们没有脸,一看蒙古人打上来了先往人堆躲,躲不了撒丫子就跑,一带全崩。 所以,我在这时候的任务,镇压全军,找到这些漏网的混子,全部当场剁掉,一个不留。 剁掉的基本都是来不久的新卒,脑袋里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少没几个,但是有。老卒不会,军中老卒不跑,跑也是死,都清楚。 一旦我剁了你,身后亲军会拽掉你的身牌,为的是下去处决你的家属。只要发现因为你导致身边兄弟被坑死,只要我们能活着回去,拿着你的身籍牵连亲属,连坐! 战阵之上,我决不容忍逃兵,只要发现,我将以最残暴面目执行军纪,就地斩杀! 所以都知道我是什么人,你还给我跑?怕死鬼绝对先死在本将手里! 宰了这零星几个混子之后,全军死战!战至最后一人! 骄傲的勇气 我一直很荣幸我能和一群忠烈奋战至死,壮烈的勇气,洗涤过的回忆里,他们勇决的面容是如此清晰。 生前大战,军阵之前,对方列阵而来,我一看阵就知道怎么破,不是我狂妄,我没资格狂妄,而是我麾下兄弟的士气。我相信他们震撼了天地的勇气,胆敢挡在我们面前的敌人,都会被我们撕得粉碎,直至战死。 第79章 阵武岁(五) 将军武备传,军阵势 鹤翼阵,雁翅阵,只要兵力足够都是非常容易被击破的阵。这种阵型对兵力要求士气要求很高,只要这两个对方有任何一个压过你,你不管怎么打都是挨揍的料。 不信?偃翅斩首,两边步军迎上中间骑军率阵直冲阵眼,很容易把阵型完全撕裂击溃。 再有,人家根本就不是防御阵形,发觉后世许多文艺胡搞一气,你连用法都不会,可不是让我摁着打。鹤翼阵是典型的骑兵冲击阵,疾风掠过,铁血冲荡,是占据绝对信念才用的骑兵攻击阵,目的是全面击溃,迎头一次不留后手。每个阵型都有每个阵型的用处,不是让你瞎摆的,防御阵是鱼鳞阵这类密集阵型,搞不清楚谁防御会用鹤翼阵,找死也没这种找法,甚至一字阵都比鹤翼阵靠谱,因为我的后备军就在后面调动堵漏非常容易,而且排成一条线你必须全面对抗,否则我很容易抽调兵力前出夹击摁死你一圈。 特别是在古代文化程度普遍不高,通讯手段只靠旗号的时候,一字阵反应最快布阵最快指挥最便,特别是在遭遇战突袭战,所以我们很多时候别无选择。 好多高质量的上古阵不是我们不会摆,而是摆了用不成,越复杂的阵越不好指挥,自乱阵脚,越简单的阵用的越多,至于怎么打全看统帅将军临阵指挥。 遗憾的是,我经常被蒙古大军以数倍优势迎头打上,特别是到了最后,因为我是南宋精锐军,极难啃的死硬军,王牌军,所以我们极招蒙古人记恨。在这种时候撞上的任何一个蒙古军阵都挡的极为吃力,在对方兵力厚壮的时候鹤翼阵,雁翅阵发挥了极恐怖杀伤,运用骑军机动优势的蒙古铁骑左右开弓,两翼骑射不绝中央重骑冲锋,箭雨如下。 天魂记忆,蒙古人最擅用此类扇形阵,来去如风反复扇动,最大程度发挥骑射威力! 另外,远征异国,蒙古人在异域的士气就没低过。 然而只靠骑射是打不垮我们的,最激烈战事,我们常常遭遇蒙古大军最决绝阵势,锋矢阵。 这是气势最决绝的蒙古军阵,蒙古勇将带队,全军重骑组建,轻骑尽随,目标,南宋军中军大旗! 只要我的中军大旗还在,蒙古人冲阵必冲此处,只为一个,破军杀将。 只要中军将旗一倒,旗倒将亡大军必溃,不管多英勇的军队瞬间胆丧。 铁骑冲阵,冲垮中军,砍了我的大旗当场把我宰了,其他两翼根本不用管这仗直接就赢了,非常简单,一招足够。 不过必须是足够狠辣,足够精锐,且抱定必死之心,有去无回,才办得到。 这招又叫黑虎掏心,锋矢阵独有,黑虎掏心是最难打的,对本军士气要求到极致。 与之相对,我也不是什么懦夫,敢死的勇气,必死信念,始终在身,直至今世。 抱以同归于尽的勇气,大宋军队,锋矢阵组建,迎头对撞! 你死我亡! 古代武将骁勇,冲阵最大作用是以自己为锋矢,身后兄弟拼死冲击一点,我不过是枪尖而已。 武将冲阵,全装披甲,最精锐弟兄跟上,亲军跟随骑军冲锋!所有弓弩手都给我朝这放箭,箭一层层下雨一样往这落。 “将军!” 身后的将士们跟着将军狂呼冲杀,山呼海啸!弓弩手一列列吼叫着前进放箭! 吾凭此纵横天下二十一年,所当者无不破,未曾一败! 唏律律 踏过时光,黑风穿出黑暗,踏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黑风” 抚摸着生前战阵陪伴二十一年的伙伴,看着他一如生前的样子,我忍不住的落泪。 黯淡的心空,伴着黑风,一身将甲的我恍惚看见,生前并肩奋战的兄弟,骑着战马,面容坚毅,记忆里的身后,长枪如林,列列踏过。 战阵之上,记忆里的将士们,缓缓掠过,渐渐提速,最终极速,迅疾冲锋! 宛如疾风,阵中将军声如奔雷 千载以后,耳边马蹄声如泪奔 步军之后,是骑军 大宋拥有五千年最强悍的步兵,最贫弱的骑兵。 重步兵是我们的骄傲,一旦结阵,极难冲散,我们的步兵拥有五千年最高的披甲率,最好的防护,最精的装备,重步兵是我们的骄傲。 但是,我们骑兵,极为贫匮,在面对蒙古人这样的重骑大军,他们就这样全部牺牲了。 曾经我们的军神,岳武穆在长久的战争中从金人手里硬夺出了一群骑兵,拥有了骑军的岳家军拿出了一套适合本军的战术:即正面重步军吸住,扛住金人后骑兵侧面冲出,抄击对手,打垮敌方阵列一锤定音。 其实,宋军一切骑兵战术都是基于步军之上演变,或是依托步军生存的战术,大宋没有独立的骑军战术,大规模骑军突击战术没有,因为实在没马。岳家军的战马是缴获,来源无法保障,且总数量始终处于绝对劣势。 南宋最精锐的背嵬军,全军上下不过战马九千,仅此一军战马便可武装南宋最精锐屯驻大军十几个军,我们一个军不过战马数百,九千战马,几乎是我们十万野战军的骑兵军制数量,甚至更多,还是最精锐的南宋野战军。 大宋以步立国,步兵有一整套装备训练系统,成军极易,而骑兵是有限的。骑兵非常宝贵,有宋一朝,谁都不敢轻易动用,都是非常谨慎的使用着每一份骑兵力量,包括岳武穆。 生前军中,我的骑兵总数不足五百,最多的一次,四百九十三人。 很遗憾我的骑军是缺编的,因为大宋战马不足,来自北方的战马渠道被完全掐死,匹马不过长江,而在长久的战争中用作锋矢的骑兵损失居高不下,无从补充。 血战二十余年,我的骑兵至死未曾补足。 第80章 阵武岁(六) 以宋建制,九步一骑,举目望去,军军缺编。 你想要马?只有靠抢,战场上从蒙古人手里抢,手里夺,一匹一匹的夺!然而蒙古人天生是玩马的高手,从蒙古人手里抢的马极为有限,或者,根本抢不到。 或许可以从奴隶军手里抢,其实当时的蒙古还是奴隶制社会,草原的法则里蒙古人高高在上,所有被征服民众实际上都是奴隶。但是,如果有优秀的奴隶,蒙古人从不吝拔擢,从不吝优待,甚至视作蒙古人的优待,安答的优待。 在蒙古人的法则里,优秀的奴隶有资格获得蒙古人的认可,甚至是蒙古人的身份,他们不再是奴隶。而优待的手段只有一个,最简单的一个,给战马。此举表明该军已得到认可,并开始获得信任。是的,他们并不是蒙古人,有机会能从他们手里夺得战马,但是,还是不多,因为我们是步军,极为艰困的挨过每一场战斗。 我时常能够指挥到过千的骑兵,不是我的,是兄弟军调给,抑或由枢密府直辖骑兵部分调配,往往数百,不会再多了,直接调拨一千至死未曾见过。 或许你们始终不能理解为何骑军作用如此之大,用后世解释,骑军就是装甲部队,有了骑兵你就可以打闪电战,只有步兵那你就只能打堑壕战,我遭遇过,知道闪电战是个什么样。 闪电战,破袭战,大纵深歼灭战,蒙古人最经典战法,依托骑军的蒙古人纵横天下,其中大纵深歼灭战整个战场波及范围可延伸数十里甚至百里,击溃你之后围着你让你跑,一步步剐死你,或者根本不和你多讲直接包住就地全部摁死。其中蒙古人最专注的是歼灭战,一次干掉对手主力,接着席卷一大片区域。 这才是蒙古人最典型战法,击歼主力,席卷天下。 伏尸百里的场面,明知是死,却还必须要去,你不能跑,必须主力对决。不打主力对决的花剌子模是个什么样都看到了,一股股一个个的灭你,几千万人死完死绝蒙古人还没事人一样,晃晃脑袋接着打西夏去了。 请记住,蒙古人最擅长最侧重的是歼灭战,蒙古人是歼灭战的高手,所有的战法都是在为歼灭战做铺垫,歼灭你才是蒙古人最终目的,其余的都是铺垫,而你所要做的,死死抗住! 怎么抗? 魂中的记忆:我们是步兵,对付骑兵怎么对付?远的用弓弩,放近了用长矛捅,箭雨浇下,马刀过来我们死多少人! 这就是步兵打骑兵的后果,你想跟人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骑军,在古代代表着一个词——力量 可惜我们没有力量 蒙古有力量,所以我们吃尽血亏! 当时宋军骑兵必须分散使用,因为数量太少,完全不构成战略决定作用,基本都是步军决战。骑兵分散给各军将军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候冲阵,撕开缺口,或者堵死破口,不然仗没法打,只要军阵一开口你就败了。 铁骑突击 这是只有梦里才会出现的词汇 因为宋军无马,最关键的时候,所有配好马的将官全部铁马出阵,一般战马披不动全身马甲,能披的动的全是将军战马。 每次铁骑冲锋,全是军中将官组织起来撕开口子,宋军重骑兵冲在最前,最先迎接死亡。 身后步兵狂吼着杀向敌阵,而我带着他们拼死前冲,不然为何宋军将官牺牲率最高? 所以我的护佑才会这么深 永恒的荣光 再回首,荆棘密布,道路远绝。 “大帅,求大帅不要下令,不要斩杀!” “求大帅开恩!” 帅帐前一身戎装的大宋将军跪倒一片,曾经在军阵武训时,岳家军,岳武穆之子岳云骑马驰射,战马失足,武穆怒起要斩,众将求止。 战马失足,这个意外极有可能导致战马损耗,马比人值钱,这就是原因。 岳家军没有战马来源,唯一的来源就是战场缴获,背嵬军再强大,无源之水,只要这些战马老去,强大的骑军就会和老去的将士一起凝固在时光的回忆里。 生前岁月,江南不产战马,天下所有产马地已均为蒙古所取。其实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的出来,仗已经败了,根本顶不住的,而我们,却扛了五十二年。 天下已为蒙古所取,南宋偏居一隅,独战天下。 可怕的奴隶军洪流般淹向我们,阵前我紧握剑柄,身前兄弟举盾持枪,因为我们要为家国捐身躯。 在我们的身后,有我们的母亲,有我们的家人,还有我们许许多多的族人,我们要为她们战斗到最后一口气,直到蒙古大军踏过我们死去的身躯。 他们是我们的族人,我们并不认识,我们是陌生人,我们没有任何交集,但是,我却和他们有所牵绊,那就是,我为他们而战,不认识的陌生人。 为陌生人而战的岁月,拔剑而起,为的是陌生人的安危,为了他们而奋战。 为了不能作战的陌生人而战,直至战死。 你好,陌生人。 前世战死崖山,长眠地下,千载以后,转世苏醒,还要为他们而战,为了千年前那些不认识的陌生人。 我等代天下苍生,谢过将军! 这就是在这一代,在人间为陌生人拔剑而起,浴血奋战的使命就结束了。 永远结束 将军,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使命,人间界今日已没有值得中华族拔剑浴血的陌生人。 将军,愿你的魂灵得到安息。 长眠前眼中最后闪过片段,本部天魂;战阵之上,我中箭的时候伸手阙折箭杆,继续拼杀! 我还是记得我那些死去的兄弟 为了能够让将军安然长眠在我的梦里,另一个我,就要消散了,我希望我消散后黯淡的星尘也可以守护将军,直到永远 我的将军 大军起阵 梦里的景象 长眠的梦中,远去的记忆飘荡天际 军阵之上,急速排阵,一排排的影像 骑着战马的将军冲出光影,黑马红风疾掠而过 阵前疾风掠过,将军冲向前方,冲过后阵,身后弓弩军举弓圆张 原野上奔驰的战马,无声喷涌,冲过中阵,身旁长枪兵排排举枪 一眼望不到边的长枪阵列,冲到阵前的将军身前响动,举起重盾的橹盾兵们砸盾立阵! 勒马阵前,将军举起右手,身后甲胄齐响枪锋前指 右手挥下 一片的山呼海啸 · · 忠魂永佑! 第81章 光华年(一) 光华之年,人生最辉煌的岁月 · · · “给我练!” “小子站好了!” 校场上的军列里,我手握剑柄,走过排排校武的士卒一个个的盯,看着排排军卒呼喝出枪,千年以后我再看到那一幕,心中满是说不出的别离。 猛地伸出大手,校场上的将军抓住一个士卒的臂膀,往前一抽,士卒身形不由得一晃 “站稳了!” “看好!” 我夺过长枪身形下压,上身一送双臂一进,长枪游龙破风而进,身旁的士卒睁着大眼看着将军亲自演示。 “看明白了?” “明白了将军!” 年轻的士卒声线里满是压不住的尊崇,我把长枪还给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而去。 枪不难练,很好上手,新卒用的都是这个,难得是精,其实哪样都是难得是精。 军中最好上手的兵器就是枪,刀要单手持不是太好练,你别把刀想的太容易了,但要面对骑兵,只能选枪。 衣甲闪光,拍过士卒肩甲的手是这样的冰凉 战场上要的就是甲胄越来越厚,从皮甲到铜甲,从铜甲到铁甲,到重甲,一步步的厚,厚重千年。 因为我们都是一身重甲,大宋行军,铠甲太重无法久进,故未进备战区域前所有人卷甲以赴。或放于牛车辎重(常有民夫背携),身着军衣,后世人看到影视上的那身布衣斗笠其实是我们的军服,带着红缨的大布军帽,他叫范阳笠,上阵不穿这个,穿铁甲!重甲着身! 俟至战区,全军列阵,长枪如林,将军下令,披甲! 至此,全军披甲,行路再不卸甲。 由于铠甲沉重,南国铁甲问题没法解决,沉重闷热,所以要么不需如此的兵种减重,轻步兵选用更轻便铠甲,譬如纸甲;要么避开夏季,如无必要夏季绝不出战,只此两法。 军列齐整的校场上刀光闪耀,手握朴刀的兄弟肌肉虬结呼喝劈刀,双手紧握,至今我的眼前仍能看到他们精赤的上身上鼓结的肌肉。 都是好兵,难以忘怀的好兵 看着他们大开大合的刀势,脸上的骄傲发自内心的铺面脸庞,战阵之上,大开大合的朴刀威风无两,步战中蒙古人恨死了我们的朴刀军。 朴刀最大的意义在于破甲,破甲一击是朴刀最大的威力,许多时候连重甲都会被一刀斩杀。 朴刀最占优势处在于长度居中,故此适合河湾水师,地形窄狭,不便施展人群密集之处。 朴刀长,刀柄长数尺,三尺左右,或长或短,远超普通刀剑。朴刀短,相比动辄丈论的长身刀枪,朴刀短下的长度极易在人群混战中大发神威,特别是在武将手里,几如虎入羊群,手持朴刀,依靠强大膂力迎面劈下,劈到铠甲直接劈穿。 生前一战,我和身边一排兄弟怒吼着手持朴刀步战冲上,迎面拦腰剁翻一个一身重甲的蒙古步军! 需要提及的是,古代战阵,大开大合并不是说一下过去同时砍死一圈,不是,砍不死,扫过去是为了让他格挡手缩回去,给你争取主动权,为下一招做准备。武将出手都是快狠,因为都穿得有盔甲不是那么好杀的,主要扫一个,干倒其他都是运气,砍人主要砍脆弱的脖颈,面,避开盔甲。 砍到人刃势一定会顿一下,然后下一撞很难撞开铠甲,这就是铁甲。同时一刀砍死一圈,这个真的做不到,或者说很难做到。本将生前确有过一次同时砍死半圈两三个,那是他们穿的皮甲,铁甲从没有过这种情况。 所以,直到今世,我也从未看重过皮甲,前世军中皮甲都是一击就透,只有不需冲阵的蒙古轻骑才可能会穿皮甲,目的减重,冲锋的蒙古重骑清一色铁甲,重装铁甲。 “扎稳了!” 走过刀阵,身后盾面横举的盾刀兵一排排持盾执刀,一排排的方盾如墙而立。我背负双手,缓缓走过,身侧军卒暗去的剪影里,严肃的面容上目光如剑。 扎拒马步,为什么让你扎拒马步?战阵记忆,因为对冲的时候你一般是侧身顶人挥刀劈人,不可能轻易脸对脸,因为很容易被撞翻。 基本功不过关的人上战场死得最快,我们练,练得就是个扎实。其实许多时候能活下来纯粹运气,而运气的来源是练得扎实,脑子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反应过来,或格或挡,下意识做的动作救了我们的命。 你在迟疑 慢了! 犹豫! 我们在训练时一看就知道被看的那个问题出在哪了,出招时决不能犹豫!哪怕是错招! 犹豫?犹豫付出的就是生命。 “出盾!” 阵列中我猛的回头,对着身后一个盾刀兵怒声发喊,听到将军命令的军卒大喝一声,左手持盾猛力推出! “好!” 剪影消失了,消失在我的梦里。 生前沙场,盾牌,是盾不是橹!不是防御武器,而是进攻武器!永远记死这一条!盾牌让你活下去,然后反击!真正的高手用盾,是把盾当成反击武器而并非防御,你不信可以看,战场上只把盾当护身的,一定早死,能活下来的一定是把盾当进攻武器,对面来了盾就是帮你挡刀,帮你一下顶过去顶翻他顶出破绽顶出空挡,然后你一刀下去齐活了事! 被盾牌一盾砸脸你试试!前世我被对面一盾砸中,挺着盾咣的直接迎面把我给撞得往后退了几步,砸的我天旋地转差点没一头栽倒。 看到对面一盾过来了,要么举盾对撞,要么侧步让开别硬吃这一记,特别是在你没盾牌的时候!要知道就算是军阵,各单兵之间也是有间距的,特别骑兵,都是长兵器自然间距拉开,不然你一挥自己人先下马了。 所以,前世军中,我们是以各军卒拉开适当间距,密集阵列的军阵决战! 一定是阵列决战,不会轻易打成一团,当你捉对厮杀就已经很不妙了,当好几个军阵全部打成了这种混到一块的时候,你基本已经离败不远了。 本部天魂,我中华族古代战阵就是排排军卒聚结成阵,整齐挥杀一刀一枪,没有花哨,活就是活死就是死,没有第二。 之所以为什么对整齐军阵如此看重,没什么不好讲的,单对单我们很多士卒都不是蒙古人的对手,但是一旦结成军阵,伤亡率马上就往一比一上走。 这就是军阵 第82章 光华年(二) 也就是说一旦陷入相持,蒙古铁骑将会在宋军军阵中成片消失。 魂魄中的梦境已然黯淡,低低的轻语还在诉说,生前血泪记忆,战阵回忆。 北宋出相,南宋出将。 本将生前,是大宋军中少有的杀将将军,杀将,军阵之上直冲对方斩杀敌将的将军,这是悍将才有的本事。身骑战马挥起马槊,众军之上大呼冲杀,依凭马槊,只有猛将才拿得了的兵器,有这样的将军,自然能带出最好的军队! 最好的,我的兄弟。 “嗨嗨!嗨!” 战阵之上,鼓点中我早已死去的兄弟们大呼相应。 阵前枪缠红绫的老卒摇动长枪,身后望随前进的军卒齐齐止步,肩甲在目两臂稍起,臂肘隐约一碰军阵齐列,肩对肩,长枪兵,并肩前进! “大宋步阵,前进!” 尺长有余的红绫,枪尖上随风飘荡 远去的军阵,我带着我的兄弟,一起走向大海 南国的梦啊,你还记得你早已战死,早已牺牲的孩子们吗? 为了母亲,为了家国,我生前带出了一军的好兵,他们的气范是这样的清澈。 雨中的我披甲肃立,他们无言的立在雨中,和我一起,一起模糊在故国的雨雾里。 只要我还在,身后的士卒一样肃立,哪怕就是天上下刀雨,只要我还在,所有将士就和我一样,死不退缩! 他们沉默的立在雨中,和将军一起消失在故国的雨幕里 强军气范 时光散去,我的兄弟已经长眠在我的梦里,我狠狠砸着我的头,希望能把他们最后的记忆死死刻在我的脑海里,直到最后。 生前带军,第一次上阵的新卒不会参与厮杀,他们会被分到后营,战后搬运死尸,为的是让他们见见血。第二次会被分到较后的排,这才是有机会有条件时的带兵方式,如果没有机会,上去就分入军阵中后,一起战死。 训带新卒,我们常会用殴打的方式让他死死记住能让他在战场上活下来的招式,记不住就打!打的你记住!这是我们这些粗汉唯一关照你的方式! 如果我们连碰都不碰你,冷眼旁观,那就说明我们对你这个人并无看起,你将会死在下一场战斗里,绝对。 我那天清楚的记起光辉的前世,军中都是打出来的兵,我硬是打出来了一批好兵,但一仗就没了。 劳苦多年,精锐数千,亲卫督阵后退格杀勿论,战阵捶打一次次大浪淘沙,留下了八千的精锐。敢锐,勇决,英武,鼓角旗号军阵指挥,战阵之上层层厮杀,面对死亡,这份勇气,根本不是一天半日就可训练出来,特别是在古代面对面血溅满脸脚踏烂尸的时候! 见过古代强军吗?见过我们的老卒吗!强军气范是个什么样你见过吗!想曾经跟着我久经战阵的老卒们有多精悍,杀气多重,眼神里那股子冷光打心底闪烁,只要无事,我们就会自动沉默,嘴就像缝上了一样无声肃立,肃杀之气弥漫四野。 这就是强军 古代军队,军中冷漠整肃 一片肃杀气氛 每个士卒都如同雕像,一动不动,这就是最精锐军队的气范。 岳峙渊渟,军队稳止,不可动摇。 强军气范 古代精锐之军极难成训,三个月成军不可能,三年都不行!生前仅仅一次丁家洲大败,本将所有精锐一次全部葬送。 直至最后,再也没能恢复 拖着残破的身躯走向最后 “将军!” 心空中我猛地回头,身后的亲军目露疑惑,不知为何将军有时会呆呆的愣在原地好久。 已走过盾刀兵的我,身前是一排排手持圆盾长刀的军卒,沉重的圆盾,坎坷的盾面,照着将军孤独的身影。 我们有圆盾,近战巷战用,外包锻铁,记忆中路边两列前进的甲士手握长刀,盾面泛着白光。 无法言说的骄傲 近战巷战,手持圆盾长刀的将士们穿过废墟,残墙里他们面容狰狞的呐喊着,似乎还要和将军一起冲杀。 这种牺牲不用再想象了,死去的圆盾后,断墙上满溅血迹,头倚断墙的军卒发髻沉暗,背靠无声 安眠,我的兄弟。 本部天魂;护身圆盾,那天我往下竖着两条胳膊,双手紧握,突然一股意念现于眼前,左臂顺盾右手握刀,做势死战! 因为我要和我的兄弟死在一起 该军阵了 讲阵必讲盾,无盾不成阵,这是中华军阵的基本,没有盾牌,不要讲军阵。 战阵之上,箭雨交织 战阵中蒙古人无时无刻不在放箭,肉搏中后排重骑近身发箭精准无比,弓箭力道强的可怕,没有重盾步盾你根本挡不住。 血战中本将盛怒之下率军冲击蒙军,迎面冲向对方眼前一片圆盾,箭雨之下。 就算是蒙古军,人家也一样是盾牌林立,没有盾牌的军队不存在,何况我们。 我们在战斗中最依靠的就是盾牌,因为这是我们野战准备的唯一手段,后世不要胡猜乱测,蒙古骑兵可怕的机动优势使得我们先前所有的阵前布置全部落空,也就是说拒马陷坑皆无用武之地。蒙古人反复的绕开反复的机动,我们基本都是在野地里直接动手迎面相撞,而这时我们依靠的就是盾牌,无盾不成阵。 我一直很奇怪,蒙古人凭什么傻了一般直冲你布置好的阵地?人家傻?那个时代的蒙古人是我见过的最精的战斗种族,他们傻?我看傻的是你吧。 军阵起列! 天魂一幕,我眼前现出阵前,我死去的兄弟们隔着橹盾往盾外抛铁蒺藜,防止蒙古铁骑直接冲上! 这是我们野战中除盾阵外仅有的可能加附手段,在你们眼中算是准备好的阵列,但我生前基本没用过。第一,打仗就是打钱,家国消耗极大,铁蒺藜也是要钱的,一个铁蒺藜也是要银子才打的下来的;第二,撒铁蒺藜是什么后果我们看到了,无法承担。 我们经常是野战,野地里遭遇蒙古人,两边上来就打根本没时间在阵前撒铁蒺藜什么,隔着盾牌扔已经是顶天了。问题是隔着盾牌扔只要人家看见还真不会来冲你,就兜着绕你圈子,把你轰出这片地域,然后再冲。 或者人家也冲,但不是蒙古人,蒙古人在阵后,让奴隶军冲!让抓来的老百姓冲! 还撒吗? 第83章 光华年(三) 没耐心赶时间借刀杀人都是这样,用尸体趟平第一线,然后蒙古军冲阵,还挖沟扎尖木竖拒马?真当蒙古人不存在吗? 其实在那个年月,没有准备好的阵列,我们经常在野地里遭遇,只有靠盾牌组织。 蒙古人不是傻子,人家冲出来这时候撞你就是为了不给你准备时间,不会让你准备大阵要他的命。我们野战基本就是快对快硬碰硬,谁死谁活老天爷说了算,不然你准备好我准备好,那大家一起下油锅,你整死我我也不会让你活。 互相准备好的仗我也打过,双方玉石俱焚。 你撒铁蒺藜,长生天的子孙发誓会用最阴险的招数让你在最痛苦中死去,蒙古人会疯狂屠城,因为蒙古人最恨使黑招的部队,还在我背后捣乱?要么你光明正大的打,要么你就面对最恐怖,最不惜手段,不顾代价,不计后果的绝死报复! 屠城! 同样的认知也包括我们,中华族军队。 蒙古作战,利用的是机动性,这就是蒙古最特长的地方。蒙古人的特长就是机动,不停地机动,机动袭扰四处杀人放火攻城破镇,逼得你自己出来跟他野战,不然你的后方就全乱了。 我们被迫出战,几乎所有战场场地都是蒙古人选,因为他们是骑兵,把我们引到标定区域后,重骑冲上我们只能应战。 全是平原,最适合骑兵机动的平原,我们拼死奋战,直至战死。 蒙军战阵,冲击前蒙古大军一定箭雨覆盖,重骑冲锋! 战阵之上,蒙古铁骑如云翻卷,箭雨之下,蒙古铁骑忽然两翼散开,黑色的蒙古重骑正中央乌云涌现! 箭雨层层,橹盾上的步盾兵纷纷中箭倒下,从土中拔出的重盾稍倾,长枪军士们弯着身子,躲在盾下。 在蒙古重骑洪流般冲上的瞬间,一声大吼,重盾直立的将士打盾土中! “嗨!” 轰······ “将军,破阵了!” “长枪军,顶上!” 将旗之下,阵后手持盾牌的长枪军伏于盾后拼命向前,箭雨像风一样砸上步盾,盾后已紧成眼缝的军卒嘴型微张,似乎在诉说着难言的痛苦。 关键时刻后备武备拿出,长枪军士手握盾牌拼死抵近! 眼神中一手持枪一手执盾的军卒举盾向前,他的形象至今还在眼前。 靠近之后,长枪军甩出盾牌,长枪前指大吼冲上! 无比勇烈 然而,这一招无法常用,这是只有在武备充盈时才用得起,因为制盾也是要钱的。 家国之战,战至最后,府库空尽,金元绝无。 怒吼中两军展开厮杀,厮杀中不断有宋军中箭倒下,原本重甲在身厮杀绝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死伤,历代均是,但是在碰到蒙古人的时候不管什么状况都是瞬间前排几乎全部死伤! 蒙古人强调的是攻坚杀伤,重骑兵占尽优势,普遍神射手,膂力强悍开的又都是强弓,近距离陷入近身厮杀的时候前排重骑兵厮杀,后排重骑兵换弓杀人,杀人效率极高! 蒙古人强弓来势异常猛烈,和蒙古人打近战重甲简直就像纸一样,说穿就穿! 一百五十斤的强弓,中华有史以来面对的最强弓骑军队。 强弓之下,和蒙古重骑近距离厮杀极艰难,随时你要防着周围,不然一旦来箭,十步之内所向皆穿! 一箭之下,我亲眼看着额头中箭,一箭穿盔的兄弟仰着眼睛,跪地而亡。 天魂记忆:他们的箭太厉害,怀抱必死之心你死我亡的上,白刃不是我们的对手,白刃战,我们可以杀出一条血巷,我可以斩杀一片横扫而过,但是,箭雨之下,我还没靠近就先死去了。 快马强弓,我们最不堪回首的一幕。 只有步军,蒙古重骑冲过来的时候大地都是震的,钉在最前的军卒心里有多绝望。 蒙古铁骑野战中占尽了上风,你说我们怎么办!阳光下蒙古重骑排成线列成群淹下,好多人魂都飞了。 可你没办法,这时候当然有人会恐惧,没什么好掩藏的,是人,会怕,有的兵因为紧张两腿打哆嗦多了去了,但是,我们不会后退,死也要死在阵中! 因为我们无处可退,骑兵永远比我们跑得快,在我们跑掉之前,骑兵的马刀一定会先砍到我们头上。 我们亲眼见过好多兄弟被马刀背后砍中,都是溃散的,所以,千万不能败啊! 想我们那时候打的多绝望,重骑兵浪潮一样卷上来,有长枪兄弟急了,把枪扎地上斜指重骑! 结果重骑兵撞上来长枪中后段直接撞劈,枪杆弯折像爆炸一样呈球状爆裂。 那种场面,那份绝望,现在想起,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踏过山河,宋军铁骑冲锋! 我拉下铁面,军刃挥下,身后将官跟随,铁马冲阵! “将军!” 震向天际的呐喊,一身是血的将士狂呼向前,身后士气那一刻达到巅峰! 一身重甲的具装铁骑冲向前方,大宋的铁骑直冲蒙古重骑! 胯下黑风喷吐着无言的热气,我挥起马槊,迎面劈下一个蒙古重骑! “将军!” 绝望中最壮烈一击!死战不退的阵列,数十具反着日光的大宋重骑呼啸而进······ 我把他们训练的太好了,他们是我前生,直至今世最伟大的骄傲。 生前军中会用葫芦,葫芦里装的水 我抱着葫芦,看着大宋的军队衣甲鲜明的闪过眼前,我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看不到脸了 光华年,光华之年,人生最辉煌的岁月。 生前战阵,本将步立时常常持立朴刀,军中朴刀用来极为顺手,那股有攻无守血浪劈进的劲头,步战最偏好兵器。 朴刀不是骑战兵器,朴刀是步战王刀,只适用强膂劲卒,悍佐猛将。 朴刀长柄,双手握持,爆发力极大,阵战中可一刀破甲。刀背笔直,刀尖直线上走,刀刃直线下行,刀身宽厚,几如青龙刀刀身,缩小了的刀身。 这柄朴刀,我一直使到了崖山大战 龙舟行过,舰队桨帆入目,海面上舟舰破浪,记忆里已是一片朦胧,我一身将甲,手持朴刀立于甲板,我只能看到我的背影 看不到脸了 第84章 光华年(四) 接下来,请允许我讲述生前南宋军的战术,军队需要战术,没有战术的军队是注定要失败的。 而战术的存在依赖于各级军佐,特别是基层官佐的指挥,有了他们才能执行一系列战术。 宋军基层官佐素质非常高,都是死人堆爬出来的好汉子,不用发话自己就会组织起来联合行战。橹盾兵长枪兵弓弩手一层层立了起来,碰的一下军阵互靠左右联防,就是这种素质,特别是我的军队,还有与我一样打出来的南宋军队。 他们自行指挥能力极强,绝不在我之下,哪怕我死都有人可以自动接替指挥,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敢多次决死冲锋。因为我知道,我死后会有接替者接着带着我的兄弟活下去。 步战中长枪军卒枪挂红巾,注意,这不是装饰,而是救命的!枪上挂红长巾的都是军中老卒,是乱军中组织部队的士官!混战中军阵解体,长枪兵在乱七八糟的人堆里死的是最快的,刀盾手在这时候大发神威,这时老卒就要举起长枪,长巾竖起随风飘荡,旁边枪军士卒迅速向长巾靠拢,组织小枪阵继续抵抗,长枪兵只有结阵才能活下去! 官佐之后,作为战术依托,南宋的军兵是最好的士兵,高素质军士,因为对文化的尊重,士卒中简单认得几个字的比比皆是,有文化根基,所以这些弟兄学东西就快。 我们的技术兵种很多,炮兵,炮兵,弩兵,匠兵,我们的用弩率是最高的,弩兵是技术兵种,你不止要会放箭,还有会保养,紧急维修,战场紧急替换备件,弩刀,在那个年代里,这都是技术。 故此,依托重步兵展开一系列战术。 铁塔一样的重步兵结阵而立,砍都砍不动,轻骑兵冲他们就是找死。 南宋之所以可以使用重步军战术,是在没有战马的情况下,依托了本国极高的经济和科技,并在高绝的文化氛围,忠孝节义的国度里,这才能大批征召兵员,在大阵里直面死亡! 可以解释为,生存环境决定战术配备,战术配备决定生存环境?你那是外敌打进来了。 自唐以后,中华族战事越来越频发越来越激烈,战争极端惨酷,千里无人声,和古时欧洲那种地域破碎规模不大的战事根本两回事! 中华族战争规模极大,席卷千里,地大物博的生存环境直接决定每场大战动辄数十万人起步,集全国国力,天南海北,一决胜负! 包括了战兵,辅兵,民夫在内的数十万人堆积在狭小的战场上血泥翻滚,交战双方总人数,也有可能超过一百万。 长平之战就超过了,一直延续两千年。 作为战术执行的保障,军法,古代极为严酷的军法保障了将军每一个战术的执行! 不分民族 金军同命法,军佐战死同队斩杀,统统洼勃辣骇!蒙军连坐法,军佐战死属下连坐斩杀! 针对的就是你被征服民族从随军,只要金军官佐,蒙军官佐战死,洼勃辣骇!连坐斩杀! 大军起阵! 一排排军卒持枪而立,身前战马掠过,统军将领策马而去。 烈风鼓荡,军旗飘猎,漆黑的军阵无声的盖满了整片原野。 你们,见过打血仗的军队吗?我们眼都是红的,瞳仁都发红,国家军队。 大军结阵,面对他们,真的想说一句,后世你们是不是抗日奇侠看多了,什么是军队你们知道吗?战场上集团杀人的场面你们见过吗!那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面见过吗!国家军队,就是只杀戮的怪物,粉碎的怪物! 冰冷,阴森,吼叫着打碎一丛丛的人命。 曾经守扬州,史阁部镇守孤城死战清军,民间侠客尽上阵守城,民间义烈叫阵军队!结果他们就这样全部牺牲了。 军队,为杀人而生,装备精良组织配合,杀人技能是唯一训练,你一个奇侠?一个神枪手?哈,逼脸不要的东西。 “全军冲锋!” 正面军阵战术!打的就是个血气!所有人站死了,半步不退直至战死! 正面反冲战术!将军在前士卒在后,全军,奋死前进! 生前打的最多的就是正面硬战,结阵大战,基本你们也已了解,正面军阵对抗,靠的就是军阵,靠的就是组织,靠的就是每一个士卒不灭的信念! 封阵战术 天魂记忆:前世重骑兵锋矢撞击,像拳头一样迎面撞上,阵线凹陷,这时两侧咬牙挤进,盾兵在前封住缺口,为后列重盾上前争取时间。长枪兵掩护,拼死横断,斩断对方进攻线路,先前突进来的拳头直接陷进阵中,强弩覆盖刀斧上前挨个点人,突进来的重骑兵将会被全部砍死马下,这就是我们前世封阵抵抗的战术。 如果再封不住,会是什么你们自己也知道,不需要我再说了。 “弓弩军,发!······ 伏击战术 天魂记忆:我们那时真正的伏击战根本不是趴那不动的,精锐军数量不多,全部离预定伏击点五里左右的位置,伏击点只留极少悍卒隐藏,看着蒙古哨骑,等他过去。 这确实没埋伏,哨骑就会发信,没事可以继续走,我们等的就是这个!在哨骑注意转移的时候,我们的斥候在看到蒙古军移动之后打出信号,伏击部队迅速开动,极速进入位置,弓弩架上,蒙古人一来迎头就打! 伏击无法做到一次全歼蒙古人,目的是为了消耗,让蒙古人在路上流干血。 这种埋伏很少见,得手率极高,依托密集重峦的山地,蒙古人连着吃了好几次血亏。 然而这种埋伏也并不好用,首先地形要合适,关键军中兵卒水准要上去,必须是精锐军才能打。我们那时候是几百米留个人,躲在山角林木,后面那个人什么都不干眼瞪死就给我看山角的旗! 依据旗色什么颜色的小旗是准备攻击,什么颜色的小旗是大事不好赶紧撤退!只要旗色一亮,这边马上打同色旗,后面接力,几里地转瞬消息即到。这边立即往上摸,都是老卒,马嘴缠上身上丁玲桄榔的物件丢掉或是布条固定,甚至许多时候鸟我们都要先赶走,鸟窝捅掉,不然你这边大量人马同时起来一摸鸟哗的一飞你就完了,蒙古人要是还来我跟你姓! 我们那时候基本都是选秃路,对面看不见的植被较少扬尘少的路,迅速摸过去鸟都不能惊动,不然蒙古人就不会上钩。 最厉害的是,蒙古人刚进山坳我们爬上山顶,看着蒙古人进入山谷之后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巨木滚石迎面砸下,这种时刻伏击战术依靠的就是一侧火力,一侧瞬间杀伤,山路上大量蒙古人瞬间死伤。 因为我们往往是一侧伏击,两侧也有但不多,难度太大。只要这一侧山地人马全部爬上之后,箭如雨下,蒙古人当即死伤一片。 等气急败坏的蒙古人丢了战马手脚并用爬到对侧山坡跟我们举弓对射,那就没什么威胁了,距离一远蒙古强弓对大宋重甲没用,但相同的是,距离一远大宋强弩对蒙古重甲也没用。双方就这样对射,对耗,蒙古人打死不会再下坡攻山。 等火气冲天的蒙古人跟我们耗到晚上之后,借着夜幕那就再见了! 这世我从不看大陆战争片,生前打过仗,那时节伏击战趴那不动也不行。万物有灵,伏击的老卒哪个不是杀人累累,身上杀气多重,鸟见了就飞,根本不落树。 第85章 光华年(五) 夜间袭扰战术 夜间袭扰,依靠的是强军锐卒,悍将带队,夜间出营急袭而上。因为南国的鱼米之乡,破碗里总归能时不时有条鱼,多点虾的南宋军卒们,夜间视力远超北方中原的奴隶军,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可以组织精锐老卒夜间突袭的底气! 家国富裕 但是,打仗不要轻易取巧!来大陆发现好多杂种讲的全是垃圾! 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绝不会出此下策,都是冒险,出去的将士基本没打算活着回来,抱死出征! 你取个巧试试,远离本方阵线,从敌营侧后或背后偷袭。如果对方是强军,在最初的混乱过后,对面的悍将一旦领头组织起人马,偷袭的连条狗都别想回去。 只有正面,只有正面把对方当头砸劈,一旦砸乱就是大溃败,不管你军队多精锐直接全军溃败。 要不然为什么讲要正面作战,就是在这! 领军结阵,正面作战,集合精锐,将军冲阵! 我并不傻,我经常冲杀在前并不是后世大陆有人眼中的贱,而是蒙古人太难打,谁都不想死没人想死,能活谁不想活,但那时候你不能活,包括我,关键时刻我必须去死,因为我是将军。 将乃军中胆,我要是不冲前面,兄弟们谁还冲啊! 生前岁月,火光黯然摇曳,我死去的兄弟胸腹缠裹白布,血不停浸透,靠在那里,仰着脖颈大口吐血看到我来了还在大笑。 我的兄弟 中华将军传——长途奔袭 天魂记忆;故国夜晚的画面在那一夜闪入脑海,草棚马厩里干草堆积,草堆上一个一身将甲的人躺靠草上,还有几人坐在周围,马槽里伸出一个黑色的马头,恍然微笑。晚间的孤灯盏放柔光,光芒下是这样的祥和,一个年轻的士卒在铡刀切草,大家都在说笑。 他们是这样的熟悉,面容是这样的模糊 古代骑兵最重要的意义是什么?不是骑射,不是冲阵,而是机动,长途奔袭。 自古以来,最伟大的战例往往来自于奇袭战,大楚霸王以三万轻骑,大破刘邦五十六万众! 借助战马体力,一夜之间长途奔袭数百里(一人两马),使距离的保护意义不复存在。 出其不备攻其不意,就算是十万大军,打得好几千骑兵就能动摇整个军势甚至获得胜利! 最厉害的战例,大迂回战术,长途奔袭,精军锐骑绕到背后突然开战,势不可挡。 可惜宋军战马太少,长途奔袭已失去决定意义,失去了战马载托的我们只能以轻装步军长途奔袭,打的时候务必小心小心再小心!必须得手!不能保证的你就不能打!不然人家围上来你一个都走不了! 我们始终无法获得决定性歼灭战胜利,所以造成大量少数民族伤而难死,再重的伤回去歇个几年又来了!这回更凶!且这次再来就没有任何奔袭成功的可能了。 很抱歉,蒙古人掌握了骑兵的精髓,他们对骑兵的理解和使用超越了那个世纪。 所以,在那个时代里,任何一个对手都不可能战胜他们。 任何一个,包括我们。 曾经在轻军突击的时候,军旗很少 中华族天魂,长途奔袭;军中必须放弃重甲,轻军突击,我们少数将士骑马披甲,到地步战,我们重甲是人盾!是我们没有重甲,没有重盾,失去全部重防护的唯一屏障!我们冲在最前,第一死亡顺序! 将军 前世大战,战阵之上困难极大,来源即为骑兵。蒙古人经常派出游骑掠阵扰杀,这些轻骑来去如风,强弓在手出箭射杀,往往以神射手居多,普通军队在他们面前极易动摇,重骑兵接着直冲一趟直接胜利,从西方到东方均是如此。 面对他们,只有南宋最精锐屯驻大军才能抵抗,装备精良士卒精锐的条件下,大宋神射手出列!前往最前盾阵,借助盾牌掩护,强弩硬弓射杀对方游骑! 目光冷漠的神射手张弓搭箭,远处蒙古轻骑应声而落,几次射杀之后蒙古立即收回游骑,停止试探。 因为他们往往是小股,箭阵对付他们不用,军中携箭有数不能浪费,除非必要,我从未用箭阵轻易覆盖蒙古游骑。 游骑骑射这些都是蒙古人常用的战术,然而实质上,蒙古人服从性极强,蒙古人一样有面对死亡绝不动摇的意志,这才是蒙古战术的保障。 蒙古人极为严酷的服从,只要大汗有令,所有蒙古人将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绝不后退。 蒙古大军战术 蒙军赴阵,最常见为骑射战术,轻骑反复绕动远距箭雨。 大军冲阵,冲击战术,利用重骑兵集结成团,穿凿进攻! 作为蒙古大军战术的遭遇者,抵抗者,我将一一讲述生前遭遇并血战过的蒙古军战术,极为艰苦的战术。 突袭战术 对时机的选择一直是蒙古人的长处,利用骑军,把控时机。本将生前打过步军防守战,步军军阵最怕野地突然遭遇士气巅峰的重骑兵冲阵,因为我们是步军,单薄军阵,行军军阵,仓促结阵,重骑兵一冲必垮,没什么不好讲的,前世西川山原遭遇蒙古重骑突然现身一冲垮阵。 我一下三个占全,虽有警惕,可我们确实在行军,我们也仓促起阵,有些地方单薄,结果一下冲崩,我当时就疯了。 要不是到后面蒙古人内战死的太多,这种阵势少了点,不然惨烈要翻十倍。先前蒙古全族精锐,从西面来的强军悍将装备精良杀气冲天,那真是杀人杀出来的军队,难打到死,真的好惨,很难顶甚至没法顶,宋人死了多少。 重骑兵穿凿不好讲一定得手,冲阵必得,只要一冲前阵整个盾阵当场倒下,起码两三列步阵会被瞬间摧垮,不然为什么大阵会分起码三层重盾兵?就是第一层碰上重骑兵必没,接着就是步军把冲劲卸了的蒙古人陷在阵中灭杀,除了之外没别的办法。 所以,面对蒙古,步军牺牲极大。 第86章 光华年(六) 佯败战术 蒙古人战阵上会有退却战术吸引你来攻,谁出去谁完不要动! 那时候杀疯了西边北边好多民族吃过这样的死亏,蒙古人一退杀狂了的军队跟着就上去了,结果阵型当场拉崩,蒙古人拦头截腰当场溃灭。 蒙古人会佯败,但这种战术实际上在南宋显得很蹩脚,最关键一条我们没骑兵,你再跑我们也不会追,况且我们被赵家欺负三百年心性普遍谨慎怀头疑脚不愿贪冒,自保第一,正好克死佯败战术。所以蒙古人气急败坏的表演往往捞不住几条大鱼,变相废掉了蒙古几大骑兵战术。 在这种情况下蒙古人愤怒到极点 远距战术,远距环绕反复箭击,但我们穿的重甲,你必须靠近我们,我们强弩也就有发挥机会,伤亡暴增。 近距战术,轻骑抵近箭雨淹没,在没有强弩弓阵这是必胜一冲,但到我们没那么轻易,除非我们矢尽援绝,重骑兵淹没了我们的阵线。 佯败战术,我们就没骑兵你怎么把我钓出来? 破凿战术,因为我们甲具精良,只要士卒不畏牺牲的时刻,蒙古人破凿实质上极为吃力,除非碰见一票没蛋子官员,除非兵员绝对劣势,不然蒙古重骑很难淹没我们! 诱敌战术 一定注意不要被他们挑逗! 本将前世旷野列阵,在拉开距离强弩射不到的远处,蒙古轻骑非常狂,在我们眼前各种表演骑术。光着膀子披着彩布,一群人打着呼哨疾驰而过,反正我们也射不到他,气的我们这边的兄弟直跺脚,没有任何办法。 只要在射距之外,我们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结阵的步兵在面对骑兵时绝对不能离阵,更不能散阵!死也要死在军阵里! 曾经记得有个表演的有次狂过头了,我亲眼看着他们马背上不时互飞皮囊搞不好还喝了酒,这几个在我们射程边缘反复游走并故意深入一截。结果列阵气急了的这边当场一次齐射,上千支箭一下飞了过去。 那一瞬间,他眼前天黑了下去,把他给吓了个半死,我到今日还没忘了他惊恐的惨叫。没死,但确实给吓破了胆,头也不回的飞奔而逃,老卒们一片哄笑;别给吓得尿裤裆了。 表演的身后有不表演的,成队的手持长枪的蒙古铁骑。 这些骑兵就是在等,你出去?他们就是引诱你出去的,只要动阵,一旦阵型出现半点松动,你就完了,重骑兵会直接冲出来照着这个松动直接把你全军送下地狱! 阵型决不能乱动!一旦阵动,战场上步兵在移动的时候阵线很容易出现散乱(走得快的走的慢的,阵线弯曲)而不是先前平整的一条线,这是要命的,因为阵形不正也就意味着阵形松动!这就是要你命的节点,重骑兵哪都不去就给我冲这! 所有蒙古人手头上能动用的强弓全往这飞,不让你把阵型排齐了,蒙古人是反应最快的,在他们面前根本没有容错率一说,出错即死亡,没有补救。 所以遇到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步军结阵,死都不动,让蒙古人逼急了来冲你! 重骑冲阵 机动战术 这招无解,除局部战场机动外,此战术为战略方面从属战术,不再局限于一城一地,而是整个战局上的大规模骑军机动!除非是极关键丢了就亡的地块,蒙古人从不计较土地得失,丢了就丢了,打不过就跑,该扔就扔,只要军队还在那就没有问题。 蒙古人从不认为跑是什么丢人事,没有,从没有,一次都没有。 在蒙古人眼里,跑是为了保存自己,为了下一次战胜你的手段。 我们不行,奋战至死,打不过也打,因为蒙古人无根之萍,游牧民族不需要死死保卫某一块土地。 大地之灯,黑暗前孤独闪耀,直至熹微的灯火,淹没黑暗。 故国土地,一寸不让,直至我们全部战死。 对蒙古军队总结,蒙古人战术,快,阴,狠,准! 那时候的蒙古人有天下最强壮的军队,每一个蒙古人可怕的强健体魄,让这样的战术爆发出最可怖的杀伤。 蒙古人的体质是当时天下最强壮的体质,他们完全就是肉奶堆出来的铁塔,每个蒙古老军几乎都拥有我们军中骑兵将官的水准,在我们军中除了最精锐的老卒和我们这些将军以外,其他兄弟很难跟蒙古人单比。 原野上的蒙古军狂风般迎头卷下,其实生前的仗好多时候打的真的令人绝望。 我来告诉你我们前世,一旦列好阵不开打,蒙古人就在远处来回跑,从早上拖到下午我们可是不吃不喝的,全部饥渴交加,你不敢吃喝,一旦要排泄你就死定了,谁敢吃喝?!你换阵也不行,蒙古人突然扫过来,前后好多军队吃过血亏,蒙古人也有可能跟你拖几天,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几天后再来打你。 我们也有对付的方法,我最多站两天,第二天我连夜加筑营寨,我不出去了,你啃我,所以演变到后面打快仗。 我也不拖你,赶紧的打完就走,谁死谁活老天爷说了算。不然打成了拖仗谁都恶心,我也不想缩着脑袋啃木头。 对于蒙古人来说,江南水网地带简直是蒙古人的噩梦,蒙古人战略战术是快,骑军军团全速牵扯对方,拉长对方阵线,加宽防御面,打薄兵力,然后利用高机动性迅速集结主力,找准对方防御薄弱点一下锲进,冲进去水银泻地彻底搅乱对方整个布置! 这是蒙古大军大平原突击战战术,欧亚大陆适用国,西辽,西夏,金,中亚诸国,西亚诸国,东欧诸国,西欧诸国。 唯一限制国,南宋 南宋是江南水网破碎的地形,交通网路发达,城池密布守军众多,在大地形上完全可以借助数个关键城池屯兵聚武等待时机,蒙古人气的半死没有任何办法。 唯一无用国,日本 完全的山地,克死了蒙古,爬山爬到绝望的蒙古人简直原地发疯。 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飞速机动的蒙古大军如同洪流碾过,粉碎了一切脆弱的抵抗。花剌子模,大白高,金,西域,远欧,纷纷倒下。 唯独到了南宋,大平原突击的战术再无发力之处,只能步步血拼,你死我亡。 第87章 光华年(七) 蒙古军队,是我见到过的打进中华最强的军队,五千年首位。 蒙古军队战术素养,战斗意志,一流中的一流。 仅仅只是碰到我们 天魂记忆;大宋步阵,天下无双 在钓鱼山城京湖淮上等等一系列血战中就出来了,只要将军勇猛,无人掣肘,我们的步阵是天下最强军,当时天下唯一可以正面硬憾蒙古铁骑的存在。 如果不是,我们如何独力抗蒙五十多年! 阵斩大汗一,斩蒙将无数! 卑劣的皇帝,肮脏的文官,给我们无上的英名抹尽了羞辱。 这是史书!是要给死去的英烈看的!南宋末年,赵家什么德行你们没见过,我见过,贤德的文臣一一丧命,一一罢官,一一冷落!剩下的尽是贾似道之流的货色!懦弱的文官和浑蛋的皇帝坑死了我们! 积弱并不是开玩笑,兵力孱弱也是事实,缺乏训练不堪其用者大有人在,因为重文轻武,因为文贵武贱,几百年下来就这个样了。 如果不是为了家国,为了母亲,为了全天下的族人,我早就不打了。 身为将军,肩负此次战役,整场战斗关键,成败所在!你不行什么都白搭,为将必须要有的意志和决断! 所以,直至今世,但凡有半点自觉对不住那些死去英烈之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杀谢罪。 兵贵诡奇,兵贵神速,兵不厌诈 我并不是全用光明正大,只要有机会,我全是阴招损招。 打仗,只要把对手干死干倒,用什么办法都可以,战场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越出奇越致胜,多损的招我都用的出来,同理,蒙古人也一样。 上阵搏命,仗有五成把握就一定要打!四成就可以上!六成你基本已经赢了,只要你手下不是昏将,四五成卷甲疾进! 天下之事,三成即可一赌,五成当挥刀而起,一定要万无一失?滚回家吃奶去吧! 是,低于四成的仗确实基本在赌,知道蒙古人怎么起来的?人家就是打赢了个一成甚至零成的仗,远征花剌子模,硬是打赢了。蒙金战线,蒙夏战线,蒙花战线,三线开战,这鬼仗不管怎么看都没赢面,但是,赢了,一把,直接大蒙古国席卷天下! 至此,汗的威信达到巅峰,蒙古一族,没有任何人怀疑成吉思的任何命令。 还有,一定要记住!战场上出错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昏头不知所措!好多时候战场上根本不能想太多,出错招了哪怕就是死也得按着错招接着打下去!否则你变不好就是全军覆没! 为将者,一定要谨慎,战阵之上,不是仅靠勇武就可生存,就可胜利。 名将是怎么来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次都有如惊弓之鸟,名将都是谨慎出来的,没有任何一个名将是狂出来吹出来的。 每一次着子每一个步伐,都是谨慎谨慎再谨慎。 本部天魂;为国血战二十余载,单靠勇烈绝对不够,十条命都不够死的,我能活到最后,不止勇武,还有极度的谨慎。 我能活到最后是因为我足够的小心,还有极为细致的观察和眼力,我直到这辈子还是很小心,上辈子的谨慎,还有勇猛,留到了现在(每一个小细节我都会算在内,只要我存了心想干什么你根本看不出来,想坑到我真的很难,包括这一世)。 我能活到最后,靠的不是勇武,而是足够的狡猾和谨慎,战场上阴损招数玩的不比蒙古人少,且绝不轻易动手,宁可失去战机!因为我知道我对上的全是蒙古老将,名将! 慈不掌兵,任何一个在史书上留名的将军都不是什么善茬,所有。 蒙古名将,对待奴隶军说杀就杀,毫无留情,只要你没有完成目标。 蒙古名将,对待蒙古人同无宽宥,左手劈下,一整支百人队消失了。 他就在马背上看着,只要你出现退却,溃败,胆敢将蒙古大军不败的威名摁在地上踩时。 所以,这些狼是不会有破绽的,一旦有,那基本就是陷阱。蒙古人诱敌战术炉火纯青,我不会跳,哪怕真是他脑袋受创马奶酒喝多躺地上胡乱下的命令,没有绝对把握我不会动,一击必杀,要么趴窝,我兄弟的命很金贵,我绝不会拿他们去冒险。 正是因为我足够的狡猾和谨慎,以致蒙古凡二十一年几乎拿我无从下手。 生前一度是蒙古人最痛恨的南宋将军,直至最后,最珍重,最期望拿到手里的大宋将军。 可惜没有 现在,影响战局战术的还有其他一系列因素,必须注意! 全体注目! 风向 古代决定一场战争的最大外因就是风向,如果是顺风你试试你威力多大,如果是强逆风,特别是在我们那个时候,你这仗基本就已经败了。 我们对抗蒙古最大手段是强弩箭阵,这是重步兵对骑兵唯一反杀手段,如果强逆风,基本废了你的箭,你不输还等什么? 强逆风别打了,赶紧回去固守,守墙头,挨过这阵邪风再说! 光向 知道许多时候为什么蒙古人在你边上绕不来冲你吗?人家在等光,等太阳光直照你眼,晃花你的眼,重骑冲击! 阳光透过缝隙,背靠日光宛如黑云的蒙古重骑光芒笼罩,身披霞光冲出烈阳,在那一刻几如天神下凡! 对士气打击不可想象 蒙古 离征服世界是如此之近 被我们从血坑里探出半身,拖着他的脚一起栽进血海。 南宋大战,冲杀的蒙古大军陷在江南,大军丧灭,蒙古帝国最强的先期扩张集团,一个王朝最有冲劲的那个集团,随着蒙哥汗的殁去,全都不在了。 草原大战,内战的蒙古大军铁骑厮杀,双眼血红的蒙古人马背上怒目圆睁。 那时的蒙古人,打仗和生孩子是唯一乐趣,征服的欲望,让他们踏遍了世界。 飓风之下横扫而过,所过之处残垣火烟尸骸散布。 你不磕他?你不磕掉他他能打掉全世界。 所过之处处处屠城,处处屠杀,为此,我们只有一个选择,死死磕掉他! 大宋军队,前进! 最终,崩碎了血泪的南宋拖着蒙古一起进了血海。 也就是在那一年,南宋以国灭族尽的代价,拯救了全世界。 所以,我们的福泽延续到了下一个世代。 日月重开大宋天! · · 再见了,我的南宋 故国,长眠 第88章 洛水薇(一) “将军!” “怎么,不去歇着还想训?” “歇着了,你们不累我还累呢” 一身将甲的将军一脸笑容,身前围着的兄弟同样笑容满面 军中不会一直绷弦,你把弓张着,一直,弓非断不可。 所以,有紧有松,有张有弛,全看将军自己调度。 曾经军中就是一个磨砺人的地方,别看我们调度有致,说歇就歇说练就练,一声令下看着威风的不行,其实我们挨揍的时候你没看见。将军们都是怎么起来的?都是被打出来的,有过痛揍别人的时候也有挨痛打的时候,我生前就是,一次惨败,差点送命之后,我整个人直接脱胎换骨。 战场是锤炼人最快的地方,只要是个苗子,锤一次就够了,足够出师了。 我那回挨了一次,之后再没挨过,因为我谨慎的不得了,游骑直接散出去十里开外,回回都是,这你还突袭我还埋伏我?而且这其中还掺着太多的狡诈和奸猾,为了战胜不择手段,没有什么身价哪个能赢哪个来,都是打出来的。 没有挨过揍的名将是不存在的,不存在一上来就是绝世名将一次不挨,没有,他挨的时候你没看见,都是在底下挨了狠打,挨完爬上来痛打别人,基本都是这个流程。 老实说战场上挨揍很正常,我前世就被打的找不着北过,真的,我骑在马上衣甲不整头盔歪戴,走路上喘一口气,问;北在哪?哦哦。 刚上来的时候经验不够,先跟着碰碰烈度不算大的,结果在各种战阵中几乎花了眼,上去几仗被揍得不轻,下来我傻在那就给你哆嗦。 被打的找不找北,别看了说的就是我,其他的也不少,找不找南的,西的,东的,排队。 找到个中华族将军问他;你以前有没有被打的找不着北过?他有可能会嘴硬,不承认,给他一巴掌他估计会捂着脸,吞吞吐吐的说;我曾经被打的找不着南过。 吃的亏多了,心里就有数了。 什么是经验?经验就是在人间摸爬滚打被毒打一顿乃至好几顿之后,总结挨打经过那才叫经验。还谁没被撵过,被撵的跟兔子他亲戚一样的事多了去了,蒙古人汉人都有,谁还没个走背字的时候。 谁没被揍得怀疑人生过啊,我就怀疑过,小时候经常怀疑。 长大就没有了,战场上被揍到怀疑人生的时候你基本就已经在地府了。 “呼咻” 一声唿哨,骑在马上的将军乐呵呵的带着满营骑兵出去找乐子去了,大家伙哄笑一片,满路的说笑声。用前世讲我们这叫休沐,后世话就是放假,我们也有假,天天上班零零七那是你们后世资本家。 带着骑兵就出去玩去了,我们也会跑,也没事爱跑跑,但是,有一个,我们学不会。 蒙古人祖传手艺,跑,打不过就跑,撵都撵不上。 还跑的贼快,问题是你分不清他是真跑还是假跑,所以一旦碰上逃跑的蒙古人,我们都放弃了,叹口气摇摇头就回营了,追?追你只能轻骑去追,就宋军这个轻骑数量,战马质量,出去几百个人弄不好就要遭埋伏,毕竟真跑的你追不上,假跑的你追上搞不好一个都回不来,所以,追什么追?不追了,回去歇着了。 出去的什么身价你也知道,一次你落我几百个飞行员,好了,一航战二航战全趴了,多来几次大日本皇军要翻船了。 发现你们一直喜欢打听我们那世的邪门招数,火燕烧营?噢有这招,大号孔明灯架着火油算准位置到地砸他们头上,落下去营房点一片。 但这招基本不用,一旦转了风向,偷鸡不成蚀把米。 说实话,我一直搞不清楚为什么你们后世对偷袭这类直奔下三路的招数这么感兴趣 袭营 用后世话说,装了b就跑,真tm刺激。这事谁没干过,但问题是,你装了b一旦跑不了怎么办? 这事也碰过,没跑了,被摁着遭了雷劈。 偷脚必丢头,打人别光往下三路看,吃亏的是你。 我们轻易不会劫营,除非有极端把握,不然只要碰上对方名将你敢劫那你真死定了,你人少,而且必须精兵,人家人多,淹都把你给淹死了。 嘉熙年间我们出去劫了,寿春全城的精兵趁夜出去干史天泽,结果出城的兄弟迎头碰上人家大股反击,城都没回去全被赶进了淮水。 整个寿春城直接就崩了 你还打?血泪太多了,我们根本不会轻易出去劫营的。 兵行险招,死的终究是你。 在军中武训结束,平日休歇的片段,我们还会抽空办掉几帮不成器的烂兵,而抽休息就是为了能让人有躺床上三省吾身的机会。 “将军!” “走!” 老卒身后,将军一脸冷光的跟在后面,烂兵有,还净是新来的,天天噫吁哀哉,除了吃饭抢肉还能有积极性其他的简直一塌糊涂。对于这种糊涂一塌的烂兵,我们的选择就是打一顿,彻彻底底的痛揍一顿,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一顿打不改打两顿,自然就是好兵了。 老军拎着短棍几个人下去就打,我亲自参与过,眼前一个老军拎棍走进帐篷,我就在后面跟着,看着压阵。 霹雳咣啷一顿烂打下去,帐子里鬼哭狼嚎,啥兵都服了。那时候我们坚信不打不成器,实际上确实如此,都是打出来的好兵,从将军到士卒尽是如此。 不打不成器,我们打出来了一大批最优秀的好兵,最优秀的。 闲下来之后,除了暴打新卒以外,暴打老卒也属于娱乐范畴,当然,暴打老卒,前提是你得有十足的斤两。 第89章 洛水薇(二) 前世遇见过,简直了,生前军中的兄弟,军营里就数他能打,挺着个拳头到处跑,新的老的一个没跑几乎都被他打了个遍。有他在的地方新瓜蛋子都不用我下去带,烂兵一个没有,硬叫他一个给全打服了,不服?不服这鸟人能追着揍得让你连灰都吃不上,还吃饭,还抢肉,吃拳头去吧你! 有新来的烂兵不服,趁他睡觉一伙人呼啦啦往他帐子里堆,非揍他不可,结果这货踹开被单翻起来一顿暴打,也真是。嗷嗷叫的呼天抢地,挨揍的那帮子哭着就往外蹿,大白天冷不防给我来出这,营里本来就静这一大冒的哭声硬把我都给惊来了,吓得我好端端还以为他妈的炸营了! 这家伙就是以打人为乐,简直军中一霸,数他老大,往那一坐一靠腿一跷,跟来的新卒赶紧上前捶腿,不捶?不捶我捶你。 偏偏还谁都打不过他,黑壮,一脸络腮胡,个大块大,拉开胸襟一胸口黑毛,胳膊多粗腿多壮,擅使棍类长兵,力量极大,诨号黑头,绰号黑狗,不过没人敢叫。 连我们当官的都拿他没办法,啥损招都用过了就是不改,还打,最后气的我们没招了,实在气急了。还是那次不知道怎么治到他了,后方驻营的时候随口说一句你他妈别出去了,站门口去吧!然后这货就老实了,不打了,因为我们这些当官的太黑,直接把他给盯死了,谁都可以出去,狗都可以出去溜就你不行!站这吧你! 还见相好的?见你妈个鬼个死杀才! 以后再没打过,彻底治改了,再碰上打架他自己就往人堆里缩。 用后世话讲这货就是个乐子人,纯粹取乐,他妈的他连伙夫都打,原因就是人家端着饭篓从他面前路过,不知怎地看了个对眼,他站起来就要跟人家比试,不比就打,楞把人伙夫打地上才算。 连伙夫路过都被打一顿,就这么个鸟人。 好兵没说的,煞气很重,战场上少有的能跟蒙古人悍锐单对单厮杀的兵。他也试图找武艺出众的比武,让我逮着机会一拳把他给放倒,就这也不行,还蹦,气的我眼角直蹦! 他似乎永不知疲惫,大家都在地上坐着休息就他能站起来,学着巫师一扑棱一扑棱一顿乱蹦,他简直就是个永远停不下来的跳蚤 咬着牙让我们噼里啪啦拉住一顿好打。 可能是看我们把他揍得狠了,还真有不怕死的叫人家黑狗,结果正愁没人揍,打不过那几个还打不过你?霹雳咣啷一顿臭嗨被迫改了口 黑头 我的兄弟 那时候军中打架经常是被打的鼻青脸肿搀着扶着下来的,不扶他看不清路,就这鸟样。大晚上帐子里一堆人抱着酒照案子那一坐,喝多了咣的一拍桌子,俩人站起来你指我我嗷你对发高腔,接着案子两边两伙人呼啦啦一站,噼里啪嚓帐子里就开锅了,一群人鼻青脸肿就出来了。 知道打架为什么都是鼻青脸肿?自家兄弟打架全是照脸打,为的是让挨打的丧失抵抗能力而不是要命,照躯干照脖子打才是要命留暗伤的,我曾经接待过被打得两个眼肿得像桃子的兄弟,不过没事,消了肿就好了。 军营里面不打仗,大后方,明确下令休歇的时间有的是喝酒取乐的,管什么?我又没病。 “将军” “走走走走!” 营中一脸苦瓜的兄弟跑过来被我挥着手轰垃圾一样给轰出了军营,别看我们不打仗在后方可以自在逍遥,逍遥个屁,我们在后方不是吃白饭的,要干活的。有时候清理河道人手不够我们就会在得到官府一定报酬的前提下,派人出去干活。 淘河沟,妈的怎么没干过,护城河大河小河什么没淘过,点背的不行。河底淤泥,腥臭,而且那味一时半会还洗不掉,你敢在河底多干会,出来那就是人憎狗嫌,澡堂子都不让你进,街角老板说啥不让进,给钱都不要,滚,掏什么了你! 就这么个鬼差事,为了那几个烂子士卒们骂骂咧咧的爬出河沟,臭气熏天的回了营房,我捏着鼻子一度不想让他们进,也太臭了点。 真洗不干净,那股子鬼味熏得我一度找澡堂,包场,泡池子里洗干净了再爬回来! “老子今晚要吃烧鸡!” “烧你个球的鸡!抬得起来吗你!” “你这浑货,泼厮!要是抬起来了怎么说!” “烧鸡管饱!” “好,你说的,记好了!” 这是河沟淘完了?周围围了一圈的烂人,嗷嗷叫好,瞧出殡的不嫌殡大,可着劲的起哄,唯恐天下不乱。那叫声大的连我都被招了过来,暗搓搓的往边一站,看看这吊毛要干什么。 有傻子蒙头了瞎几把赌,赌力气抬营旗,那旗杆多球粗那鸟人真给我抬,没承想俯身抱住一声嘿哈还真给抬起来了,问题是抬起来了这鸟货扶不住,他扶个球的扶! 结果咣的一下旗杆倒了,人四脚朝天,后面的营帐当场砸瘪,帐子边看热闹的士卒一看旗杆冲自个来了撒丫子就跑,砸塌了营帐让我蹦出来在后面声嘶力竭的追着骂他; “直娘贼!杀千刀的狗才!” “今天晚上你给老子搭帐篷!” 那年头什么人都有,这帮子吊兵在我手下真是我的福气,打赌赌什么的都有,用后世话讲就是吊劈大树,甚至城墙,丝毫不考虑一旦赌输了怎么办。 我这样说我前世那帮兄弟有多浑,有那么几个浑主,那真是恨不得见着树都要给一脚,见着狗都要赏一巴掌,打赌都是吊劈大树,就这吊样。 他走大街上,连路过的狗都被踢了一脚,他妈那狗都哼唧着飞出去了,半空落地就爬不起来了,完事踢晕了装麻袋套走。 踢狗不是发泄,他踢狗纯粹就是为了晚上能吃上狗肉,不管烤炖,我就是要吃肉,死我也要,死了请拿狗肉塞满我的嘴。 第90章 洛水薇(三) 老百姓也没门,狗都被下锅给吃了,咬咬牙瞪瞪眼这事就算过去了。而且这帮浑人有个特点,专打溜街狗,因为穷人家的狗吃不饱他不乱跑,基本都在家里垂头丧气的猫着,顶多家门口转转,能溜街的狗基本都是有点家底的,那个鸟样想一眼分辨不出来它们真的很难。 油光水滑肚皮滚圆,翘着尾巴吐着舌头,眯着俩眼似乎流露着对生活满意的笑。 大街上背背人一棍子当街干倒,老百姓伸头看看这边一眼扫过去低头不吭声了。 老百姓也认倒霉,吃条狗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倒也不欺负老百姓,更不欺负大动物,吃大的是要给钱的,穷人更不欺负,可怜人,不欺负。欺负的都是小动物,倒霉的都是富裕的,鸡狗见天消失,平白消失,好多时候傍晚前家里还好好地,睡一觉起来,鸡狗全不见了,院子里空空荡荡就剩个牛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 牛不乱叫的,特别是挨了一棍子的时候,那帮吊人有技术,就是从下巴颏一棍子打的牛不敢乱叫的技术,我一度火冒三丈,这都是他妈的什么鸟技术! 我亲眼见过一棍子上走牛哞的一声仰头闭眼泪水直打转,哞都不敢大声,好半天不敢吭气那种。 别的更多,各种各样鸟的不行的技术,气得我哇哇乱叫没任何法子,打牛揍狗猫路过都得挨打。 猫从墙头路过都得挨,雨露均沾,一石子下去我亲眼看着像慢动作一样,那猫眼眯着嘴半张牙龇着,脑袋随着石子撞击方向呈斜角颤动,嗷的一声呲溜跑了。 砸的真他妈准 军队长期驻扎,专逮富户偷鸡摸狗不算大事,毕竟上阵搏命,我在阵后督的战够多了,根本不愿也绝不可能这时候杀人,下不了手,打我都不舍得下军杖,顶多给一脚,但绝不能欺负穷人!这你绝对是要吃重罚!军中袍泽都饶不了你! 偷富户打溜街狗,大家会笑呵呵一起吃肉,偷穷人绝对挨死打没商量。 至于富户倒霉就倒霉了,反正丢几条鸡狗对于他们来讲问题不大甚至根本不算事,不算事的当然还好,算事的?为这事挨打的富裕家不是没有,居然跑去告状,不知道蛇鼠一窝这个词吗? 去告状结果半道就被打了一顿,黑打,甚至明打,家里在我们彻底滚蛋之前再也不养鸡狗了。 我们偷鸡摸狗之前都是看宅院的,偷得都是有进出的大宅院,反正肉食也不多,我根本不管手下兄弟自己打牙祭的犯法行为,大家伙也知道我脾性,欺负富户是我们这个军独门传统,别的军还真没有。 其实就是因为他们的将军身份地位高,真不是什么任由揉捏搓扁的家伙。 说真的流浪狗真见不着,这帮鸟人都是先择没主的狗揍,下锅上火还谁挑你是流浪家养的,一棍子下去都是进五脏庙,谁管。 天魂记忆,生前死去的兄弟请我吃烤肉,不用奇怪,上阵杀敌的人,没什么军阶高低,我和士卒们高高兴兴的坐在一起围着火堆晚上吃狗肉,狗是自己凭本事打来的,酒是自己拿钱沽来的,高高兴兴,前世最快乐的时光。 至于烤架上那个,来路正不正实在不知道,只知道连骨头都被敲碎了拿去煮汤熬粥了 敲骨吸髓还真是我们 不想喝?嫌差?你可真挑,军中能喝上骨头汤底的粥你还不满意。 武人待遇不好,那时候吃的其实不差,但是,武人吃不起。 生前南宋有铁锅,伙食很好,宋朝灌汤包,开封名菜,源脉流传。正店或是名店外面支的早点铺子,街边桌子一列灶上白气升腾,高大的笼屉一笼笼码高,我们也有的吃,一口下去,金黄的汁水迸发而出,我和那些死去的兄弟别提多开心了。 当然是我掏的钱,那些兄弟吃不起这样的名菜。 什么钱不钱的,只要他们能开心,钱对于我来说和废纸没区别。 说点开心的,我们那时候吃的真不差,同样门口摆灶,后世印度,看印度人料理只有一个感觉;门口的厨师激情烹饪,光着膀子肘着胳膊啪的一拍肚皮,身后的顾客口吐白沫翻着白眼成串抬出,排着队找湿婆报到。 我一生积福修德,为何会刷到这个视频。 蕴藏神秘力量——纳垢之锅 编者很全面的概括了阿三的伙食,那菜做的,总有种化神奇为腐朽的魔力,让原本看来还不错的食材变得不堪入目。 你们能想象吗?香菜和辣椒被磨成糊糊,稀烂,然后再加佐料,用手抓出令人憎恶的淡绿色。 因为他还发着其他诡异的颜色,请恕我语文的不行,词汇的没有,无法形容高贵的阿三料理。 那绿最后都发光,大太阳地底下那糊糊他妈的中邪了,鬼知道他们到底搅和着什么东西。 炼金术士的药管,女巫的炼巢,恶魔的池沼,三哥油锅的调料,炸煮出一堆鬼绿的鸡肉。 我哪天不想活了,请把这玩意塞满我的嘴,我保证当天见阎王。 ——糊糊天团 · 《被诅咒的鸡》 后世英国有道名菜叫仰望星空,名字特范,结果上去一看,几条鱼死不瞑目的仰望着天花板。 这都是啥啊 第91章 洛水薇(四) 这样讲,就是那偷鸡摸狗也是有技术的,生前手下有个兵,技术兵牛的不行,个不高地位贼高,专业改善伙食。这家伙会吹筒,是个西南的兵,针头涂得有麻药,自己配的,听他说这玩意好像有毒,不大,烧熟就没事了。 手持针筒的老卒纵身跃上单手扶墙,头臂寰转,针头瞄下一吹而过,院子里中针的狗应声而倒。 墙下那狗挨了一家伙是个什么吊样,唧唔着趴地上就起不来了。然后这家伙先左右看看再翻过墙头,小心翼翼的过去,靠到鸡窝那伸出手,咔啪一下扭断了鸡的脖子,塞到包里,完事照例咔啪了剩下两个,临走的时候看到鸡窝里还有个鸡蛋,这孙子居然把鸡蛋也给带回来了,回来一顿笑骂;这贼可真不走空,连鸡蛋都不剩一个。 胸口挂的有一个袋子,把狗像围脖一样扛脖子上,鸡装袋子里,鸡蛋揣怀里,弓背猫腰翻墙头就跑了,全时长相当后世一两分钟,齐活完事走人,回来我就是一脚,然后大家伙高高兴兴的开了荤,我照例分了一个鸡腿,酒壶一口,撕了块鸡胸放到了个瘦弱的兄弟手里。 一圈人围着篝火酒干的飞快,喝酒的时候喝大了有人喝不下,一小年轻捂头弓腰的实在扛不住了,旁边那位爷直接站起来说了句, “小三子,你就不能爷们点吗!” “来来来,跟你六爷我学学,干了这碗酒!” 说完直接搂住边喝不下那货的脖子一碗可给灌下去了,让旁边的人哈哈大笑,直说这货有够缺德。 偷鸡摸狗是不被允许的,但是偷回来我会给你一脚,然后大家一起笑哈哈的吃炖肉,给你一脚是为了告诫你,不许再偷,没有下次哦。有了还是一脚,然后接着大家伙一起快快乐乐的开了荤。 前世我那帮兄弟也杀狗吃,那帮鸟人经常也不知道从哪抓的狗,一个在后面抓狗腿提住不让他跑,旁边一个兄弟瞧准了一棍子过去那狗嗷呜一声直接倒地,四腿绷直没救了。 作为他们的将军,我还是有资格捞碗酒混个狗腿吃,啥你不给?你敢不给!不给当心我给你一棍子让你也四腿绷直陪那条死狗去! 对于富户人家来说,这日子没法过了。 短驻之期,三月之内,本将生前所率之军所到之处秋毫无犯,本将前世治军严厉,恶违军纪绝无宽贷。 一旦一年半载的长驻,我也受不了,打富户就开始了。 变着花的打,最直观体现就是狗过了都得挨巴掌,遭砖头,甚至吃黑棍。狗路过,一棍子夯倒直接起锅上架,我就在边上看着,他妈你今天不分我个狗腿我一棍子让你下锅陪那死狗去! 在可以完全确定的安全条件下,军队完全放羊,放羊了兄弟,我根本不管那么多,你自个乐呵,吃酒吃肉你自己随便,除必要操练以外,基本放羊。 但是,营后随时有一支亲军衣甲整肃,随时可战。 你说细作这时候混进来?笑话,你当我们军中都是闹着玩的吗! 无故军营游荡躲藏,巡营亲军抓到你一审,你就是掉脑袋的命。 蒙古人恨极了我们,从不渗透我们这种精锐军,渗透不进来,除非营中主将要投降,否则你就是死也得在营外磕木头。 放羊随便放,但你就看,妈的一到饭点都回来了,齐的不行,一个个扬着那笑脸厚道的不行。感觉就跟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从各个角落嗖的就冒出来了,自有安排看不上你这份粗食的少之又少。 之所以我会这么干,是因为我没有能力让全军上下随时饱食肉类,我做不到,很抱歉。 生前不置产业,我手里没什么钱,都给了下面的兄弟。所以,我唯一的选择,牺牲富户,哪怕牺牲富户也要做到,让手下兄弟能有个加补肉食的机会! 天魂记忆,生前高技术兵种月饷高些,普通士卒不到一两,技术士卒一两二钱。 就这么点钱你说我们能干什么?吃酒吃肉吃饱吃好?你吃不了几顿。 肉食不是那么好吃到的,我们吃不起。 还将军?哈哈哈哈,前世我也是抱着大碗喝羊杂汤的啊。 生前羊肉太贵,羊杂碎汤就已经很好了,很受欢迎了。 而士大夫一顿饭就是我兄弟一个月的饷银,吃饭精致。 而战争需要肉类,需要为士卒们囤积体能,自始至终无法保障军中肉食,这是农耕民族的通病。 很遗憾夜晚是蒙古人的,因为伙食不好,导致军中多有士卒夜晚什么都看不清,除非有营火在旁。但是,我从没见过一个蒙古人有夜盲症,蒙古人像狼一样凶狠,目光凌厉,他们会不断的夜袭,终日不得休息。 不用太多人,袭扰万人最多只要一个千人队就够了,但你不知道他是来袭扰还是来全端,一旦不慎,全军崩盘是肯定的事。 夜晚是蒙古人的,目光使得他们占据了黑夜。 冷兵器时代,游牧民族之所以远比农耕民族凶悍的多的原因,就是在于,人家的肉食保障远胜农耕民族! 体格一下就上去了,一个膀大腰圆的游牧骑兵一定比常年吃谷的农耕军卒能打! 而本将,需要安排士卒们的伙食和营养,这是我的责任,我尽全力履行了职责。 除了伙食之外,还有一条,迟来的歉意。 我今世对于那些曾经在青楼的活动,对于青楼女子的冒犯与伤害 尽管已经迟到了一千年,早已物是人非,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抱歉了。 上阵杀人搏命,两眼血红,一趟趟下来积的杀气多重!这种时候你能怎么办?那时候在后方城镇,好多兵逛怡红院,明娼暗门都有,能活着下来钱好多时间已经就是一个数了,为了不让他们的卖命钱全部丢到女人的肚皮上,我专门下令,军饷一半实物一半银钱,并且根据士卒离家远近而规定只能花铜钱或实物。 因为要把那一半留给家人 第92章 洛水薇(五) 这条缺德命令一度导致当地青楼妓院成为当铺,好多扛着绢帛甚至还有粮米的缺德鬼逮着就往里面钻,甚至还有拿着自己在军中抢来的金银财物直接进去的。青楼气的冒烟却不敢推辞,因为她们知道,一旦推了这些缺德鬼的生意,马上就会有一大群披甲执刀的大头兵堵自己的大门口,闹不好连他们的将军也会骑着战马带着人亲自上门理论,而且这个理论也不是闹着玩的,马槊照门口一插,将士一站,你这一天基本生意就黄了,搞不好第二天也得遭连累。 而且我还一肚子火气,我的士卒已经照价付钱了(确实是照价,虽然是实物),这年头我们肯付钱已经是给你的脸了,他妈的你居然还敢挑三拣四,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进去坐那拍桌子骂人,边上干挨骂不敢吭声,就这吊样。 不想做滚!开妓院的我他妈到哪找不到人! 老鸨和龟公气的要死却没有办法 “奴家今晚不接客” “你接不接,啊,接不接!” 一群叼毛,差点没把我给气死 “哎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什么风不风的,行了,你们下去吧,老鸨你过来,我说你们这有没有点好货。” “哎呦喂,我的将军啊” 跟那帮缺德鬼也算是同路了,我也去过青楼,老鸨看着我不敢胡说,之所以这么老实,被打的,在将军面前老鸨没人权的。我前世呼过老鸨,一巴掌呼过去啪的一下我手掌心全是白的,你想想她妆画得有多厚。 其实挺作威作福的,有点不好意思,老实说花柳地你就别去,良家谁去? 本将生前将门子弟,世族武将,不是风流士子,青楼不是妓院,听曲多,但是这两个经常被当兵的齐搓,有钱去青楼没钱去妓院,集中爆发于上阵厮杀之后,回后方城镇短时间发泄。 老实说像青楼都是最肮脏的地方,浮华之下全是肮脏。 青楼体现在消费,转世以来,第一次看到会所之类的场所,我第一反应就是不要去!不要点他的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经验,后来才知道原来根子出在这。生前在青楼就领教过,千万别点他的东西,酒和吃的全部翻倍价,天价,宰人无处不在,而且在这还只能硬着头皮挨宰,特别是那些高档的,卖艺不卖身的,自己也知道买这个是赏姑娘的,那基本就是天价。 基本上进去照胡床一坐,我就知道,我的钱袋要遭殃了。 销金如纸 所以,前世比较热爱欺负老鸨,热爱扇人耳光,周边相关从业者恨极了我这个鸟人。可你说恨吧,我出手阔绰,手下一票照顾生意的;说不恨吧,我又不说人话,还不干人事,端的是火冒而起八面开荒。 除了这些野鸳鸯以外,当兵的往往还有相好的,当然有。 闻君有他心,拉杂催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有所思》 佚名 不知道哪个叼毛写的,和后世灰都给你扬了异曲同工之妙。 老实说看见漂亮的不反感这没问题啊,合计你非要我搂一丑的才舒服?要因为这个你说我下贱那我认,下贱的,来,咱家和你是朋友;不贱的,走,咱家带你去净事房 小狗子,候着 嗻 哼! 时光折去,一首短诗没来由的唤醒了前世部分的记忆:少小离家老大回,安能辨我是雄雌。 大佬你这是在外面干什么了? 我们那世代有个存在,一直有,极特殊,往往存在于太平岁月,用后世话讲那他娘的就是女装大佬,就这么个群体,我就遭遇过,出过洋相丢过大人。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中华族歌谣 《北朝乐府 木兰歌》 我有幸看过几个叼毛,那扮相,人常说辨雌雄是兔子,只能说这人难度现在比兔子还大。 我发现好像一到太平年月,或是繁华之时,就该有长得帅的冒头了,在家闲的长毛就开始瞎捣鼓。他们热衷打扮,居然还有扮女的,偏偏还他妈贼漂亮,出门就得招登徒子追那种,还是人一大群自降身份自愿登徒子挥着大把大把票子追那种,前世就见过,史书还记过,真tm传统,我们之前都有。 嘿靓女,别跑啊,来玩啊。 一死肥佬,阿宅,白胖,戴个黑框眼镜,浑身肉一步颤三颤,挥着票子手拢嘴边嗷生怕人听不见,就这么个吊样,也是绝了。 第93章 洛水薇(六) 人家是男的,男的! 端的是毫无道理,令人艳羡,呸,不要脸,恶心,让人妒忌。 这得多少富婆追啊,这辈子坐家吃软饭就行了,还要啥好牙口,哪他妈像我们,一身是血的四处刨食吃。 老实说雄性动物长得一般都比雌性要好看,动物界就是,雄孔雀雄山鸡我们见得多了,真别说有些子个清秀男子打扮打扮后比女的还漂亮,漂亮的多,是真的,我见过,我真怀疑那叼毛是不是根本没说错;哪里是只有丑女人,分明是只有懒男人。 走大街上你就奇怪,有些男的长个女性脸,好多女的顶个男人脸,简直了。 请允许我这样形容一个男人,那个男的好漂亮,请允许我用这个词形容,好漂亮的! 我们那回凑群出去找乐子,团伙作案,走大街上碰到一个,也不知怎么让我们给撞上了,那是真漂亮,裙装化妆打扮出来好漂亮的。 好漂亮的!好漂亮的!妈的 手下那帮吊人给我丢尽了脸,追着人家看,还拿钱砸满嘴给爷笑一个,别跑啊,拿着铜钱把人家给砸的。 钱雨中丽人双手扶额螓首微低蛾眉微蹙,看我们一眼掂着脚一溜烟跑了,满大街看牲口一样看我们,那鄙夷的眼神,啧。 我在战马上愣了好一会,在他靓丽的背影里全是我的骂声。 盖满了整个大街的骂声里,我骑着战马挥着马鞭四处抽人,黑风掠过,挨抽的一看我艹这群解散了,群主疯了,群友四散而逃。 由于他们逃得太快,从各个方向一溜烟消失了,消失到各个街角找不到了,最后气得我一个人回了营就蹲在营门口,回来一个抽一个,妈的我让你逃!有种你别回来! 丢人丢大了,人家不知情的一看,呦,大宋官军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呦西,呦西。 脸都给我丢爪哇国去了,这他妈都够御史参我一本的,要知道南宋那时候可没言禁,搞不好皇帝都得吃挂落! 没开玩笑,是真的吃挂落,皇帝都跑不了。 平心而论,之前宋室做的确实可圈可点,到宋理宗开始就不行了,他听,但心里给你使坏,不干人事。 你照样完蛋,到后面还有个连听都不会听的白痴。 北宋皇帝还真没几个没被骂过,宋仁宗更是被老包给骂的一脸吐沫,还当面拽住袖子不让走,包大人还没骂完你就想走!? 到宋光宗被骂的更惨,远逊其父的光宗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起来就要收拾人,结果下面众臣坚决抵制,硬给事竟寝了。 今天下大势如江河之决,日趋日下而不可挽。陛下亲政,五年于兹,盛德大业未能着见于天下,而招天下之谤议者,何其籍籍而未已也?议逸欲之害德,则天下将以陛下为商纣,周幽之人主。 这是南宋士大夫王伯大当面怒斥宋理宗的对疏,几乎指着鼻子骂,你就是个商纣王!周幽王! 事后没有任何惩罚 到明清,你随便骂一个试试,不准备好棺材甚至九族的脑袋,你就不要骂。 其实从另一面可以看出来,世风已经不在,中华族最好的世代已经过去了。 杀戮并不是勇气的表现,许多时候因言杀戮,仅仅代表着你的心虚。事实上在中华族的世代里,越狠的人气量越大。 皇帝们的气量往往不小,没有后世刻画的那么差。 好了该说大佬了,你说我为什么走大街上能看得出来?不用奇怪我们认得出来,都是沙场老卒喝血吃肉的杀神,你不管怎么扮男女有别一眼就给你搂出来了,还用别的? 我在后世见识过男扮女装并且很有名气的,从他们的视频不管再怎么扮相,举手投足言谈声调还能看出来不对。如果硬要我选一个能够在前世,在重重雄兵,越过将军镇守,通过关卡的,只有一个,日本的,井手上漠。这个极其自然,行止言语根本看不出来是个男的,哪怕是我前世,我也会挥挥手;女眷,放行。 中华族不是变态,军中将士没搜女眷身的习惯,一次都没有。 所以,这份被人利用的正直让个西域的娘们直接把我们的蚕种给偷了出去,并发扬光大。 其实你们看到的,都是在现代科技与化妆条件下出来的,真正的你们没见过。中华族世代,有过,仅一次,能让帝室公主相见一眼,相思成疾,咳血而终,陪伴帝王直至最后。 上临终,不见大臣,仅容一人侍奉汤药,终薨逝,享寿四十五载,葬永宁陵。 曾经在中华世系的陵墓里,守陵神兽的设放,每立一尊均有礼规。帝王和帝后一雄一雌,成双成对,两只雄兽史上仅有一例,墓旁两只麒麟远远相望 永远守望 风吹过,草薇连陌,点点白色薇花缀落草野 夕阳下帝后的麒麟守护在君王的陵寝,遥望夕阳,静看落日 洛水之薇 ——故 陈朝文帝陈蒨 帝後韩子高传 推开门,烟火中的红尘 宣纸上,是故事里的人 多少年之后,回首再望,忽然发觉,我是故事里的人啊 生前军中见过胡闹的兄弟,那票死鬼也真是胡来,闲来无事就在军营里闹,还不知道跟哪个巫师学的,一黑熊样的汉子挥着膀子掉着屁股没个正行左右乱跳,那大袖还一忽扇一忽扇,就那副德行能把你气到冒烟 后面追出来的将军气的八窍生烟四处乱骂 杀千刀的泼娘贼!······ · · ·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第94章 守太平(一) 雨后初晴,广东的云雾已然散去 走在街上,停伫街角一辆汽车旁,车身上钢铁镜面闪着清澈的光 依稀看去,车内倒影模糊着一身铠甲的将军形象 · · · 唉 秋野的山陵上一声叹息,我骑着战马,停伫山峦,望着远方,心里有的是无尽的叹息。 刘整反了,西川给打的一团糟,蒙古人趁机横插一脚,整个南宋前线再次被打的乱成一片。 也就是在刘整投蒙以后,四处起火,屯驻大军一调,好多地方同时开锅,变乱四起。因为战乱已经毁灭了整个安定,看不到尽头的消耗下,许多人,已经活不下去了。 我在路上,来回奔杀 背影里将士们在青山前挺着长枪,喊杀冲上! 波波涌上,战马上我瞪着山塬心里一度火起;又开打了,我真他妈的,又来了也没个消停! 记忆消散,喊杀声似乎也已远去。 长叹之后,我低头望着山脚下连成长列,连到了天边的黑色长列,心中定定;这是我的军队啊。 中华族军队,一日行军大概六个时辰(时辰长短由将军视定,或短或长),道路通畅,车马齐备,精军极速日行百里。不能再快了,不然要抛弃辎重,轻军疾进,或者就要掉队了。 中华族军队,大军行进,前军开路,中军压阵,后军护卫。守护辎重的后军因速度不同拉开距离,作为应对,中军骑军随时支应,不惧后军突遭袭击。 但是碰上蒙古人日行百里真是一个梦,因为我们没有骑军,一旦事发前后遮绝走在前面的军队根本无法救援后军,是故只有护着辎重一起走。 旦遇雨泞荒陡,速度几如龟行,心急如焚却无任何办法。 在这种时候一旦碰上蒙古突袭,抵抗不及,那末,等待宋军的,只有败亡。 生前遭遇过蒙军突袭,正在行军的队列在平原上被骑兵围住,盾兵枪兵四面结阵,方阵外围处处受敌。 曾经四面阵是我们最绝望的阵,一旦无法援救,结阵者只能在阵列中绝望的等待死亡。 一片厮杀,盾墙外张弓冲驰的蒙古铁骑,重盾后嘴角挂着血的宋军军卒举着长枪,似乎还在无声的呐喊。 阵中架着盾牌的角落里,随军工匠们拼命抢修损坏弓弩,预备弓弩已全部顶上,瓢泼一样的箭雨四面泼出,一车车的弩箭接继搬空。激战里高强度使用的弓弩不断出问题,盾牌上插着箭的工匠低头猫腰摆弄弓弩,有人身上还插着箭流血维修,蒙古人重骑兵不断逼近大阵,间或传来阵破了的吼声 一位将军骑马掠过,身后一群骑兵如风席卷,欢呼从吼声处传来。 “援军已到!” 狂吼中将士们冲出军阵,拼死一击! 雪亮的刀光前勒住战马的蒙古骑兵眼中闪过恐惧,左近拼死来援,出城支应,蒙古人一看战机已失恨恨退走。 因为已经吃不下我了,再留下那就是消耗战,蒙古没那么多血供这样流,流不起。 蒙古人退去了,潮水般退走了,只剩我们在原野上缓慢的收埋着同族的遗躯。 你可以问我为什么非要走平原!这么危险的平原!可我不走不行!生前战阵,最忌讳的就是轻易走山道,因为危险你无法测量,你不知道前面等着你的是什么,每走一步,你都是在和死神谈判。 你伏击我?用我的战术伏击我!蒙古人发誓会用相同的伏击战术一样让你尝尝,蒙古人是最擅长把控时机的民族,和他们打真的是噩梦。 知道蒙古人伏击你怎么吗?打伏击最高境界是十里之外的伏击点半黑不黑的时候突然杀到你面前! 你所有的警戒手段都会被蒙古人预先除掉,只有身旁树林忽然鸟飞起一片,忽然警醒,蒙古人上来了! 走山道上,大量随军辎重,行走困难队列单薄拉长,只要遭遇伏击,掐头去尾拦腰一击哪个砸头上都是灾难。此外最痛苦的是,蒙古人已经征服了天下,他们的军队中包含了大量被征服民族的军队,西夏的,色目的,金人的,尽是擅长山地步战的民族军队,有时大理,吐蕃,这些擅长山地血战的也会来! 除了这些奴隶军蒙古人甚至也会来!滚出山道的我们到平原更危险,只不过在平原我们可以还手,只要是强军在平原崩盘的几率远低山地! 实际上和蒙古人打,纯骑兵蒙古大军,我们行军时在平原上是最危险的时刻,所以我们把队列缩短压成个方形,正方形,或是有限度的长方形,拉的太长你一定拦腰挨打。分为前军,后军,左军,右军,中军,辎重集中在中军,一旦出事,迅速结阵,左军右军前军后军迅速组列方形成阵,即四方阵,盾牌构筑最外防线,本将居中调度,所有辎重集中中军,骑兵在中央随时调配支援,全军四方构筑在野地里,尽最大可能抵抗蒙古人骑兵。 这是我们用鲜血打出来的经验 第95章 守太平(二) 这种军阵在原野上移动速度极为缓慢,但我们没有办法,不能走快,走快是抢死的,不能快。 但是,这种军阵是唯一可以在蒙古人可怕的骑军突袭中有机会幸存的军阵,唯一。 然而你终有走山道的机会,蒙古人等的就是你!生前蒙古人邪门招数多的无法计数,我们简直就像是在和狼群打仗。 狼最擅长的是什么?突然袭击!突然杀出的遭遇战是我们生前撞见的最多的战斗。天魂记忆;我们在山道行走,两边突然杀出大军,我们混杀一起,战斗异常惨烈,我他妈就走在第一个! 蒙古人打仗,狼一样的狡诈,闭着眼傻冲的蒙古人,至死未曾见过一次。 生前血战,前世宋军并不畏惧阵战,只要阵列排开,蒙古人要想正面磕掉我们需付出极惨重代价。作为历代战阵胜率最高的朝代,宋朝以其雄厚的资本,打造了一支装备堪称巅峰的重步军军阵。 军阵之上,南宋军清一色的重装甲士,装备精良,重盾长枪弓弩不缺配伍,所有步阵异常扎实,你想冲破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事。基本我们阵势一列好,骑兵就不轻易来了,重骑兵也是要下定决心才会冲击宋军军阵,轻骑兵就不上,除非必要,不然绝不出头,因为死伤太大。 但我们多是战术胜利,战役失败!我们的兵种装备决定了我们很难获取战役级别胜利,战术级别我们是容易取胜,只要阵列排开,神臂弩一排排的撂过去对面能过来什么? 出事好多是在退兵,断粮!被人家的骑兵抄了粮道,这招我们很难对付,基本是没办法的,因为我们真的很缺骑兵。 都是路上出的事,所以我们最怕退兵,退兵是我们最害怕的事情,一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不敢丝毫懈怠,我骑在马上一路盯着看,因为谁都害怕突然冲出来一大群骑兵! 你敢在退兵路上排长队让骑兵拦腰一横,那直接就溃,立败无疑。 应对的办法就是抱结成团,大队列以极慢的速度缓速退兵,蒙古人一看没战机自然就不来了。 我们败,吃亏全是吃在机动性上,这是我们唯一的死穴。 宋军就算胜率很高,我们胜,很难大胜,对方往往难伤根本,我们败,尽皆大败,一败涂地满盘尽输。 除此之外,宋军中还有个死毛病,文官掌军之后,监军令下,武将经常遭到截然相反的不同命令困扰。生前一幕,军中上官命令我前进!结果路上就收到文臣上官的命令,不同命令,马背上我捧着文书仰天长叹。 北宋出的最狠,主和主战的文臣同时出在了西军,结果令出多门,前方根本不知道该听谁的,各自为战,全军大败。 臣,力尽矣! 穿过了千年的诀别 这一声诀别一直在我耳畔,一个跪在地上的武将,在向故国做最后诀别。 要上黄泉路了啊,从此阴阳两隔。 ——三川口之战 死难宋军将领 三川口上,他们只有一万多人,在他们面前,却是西夏十万大军。 山峦上绝望的望着脚下茫茫敌海,血火纷飞,手持铁鞭的北宋猛将身陷敌阵,反复冲杀,终至败没。 好水川上,铁匣掀开,群鸽飞起,宋军的将士们消失在漫天白鸽。 好水川大战,宋军全军覆没,战后,死难将士的亲人遮道痛哭,抛洒纸钱,一如白雪皑皑。 韩琦看到,掩泣驻马,不能行进。范仲淹闻此,叹息道:“此情此景,再难置胜负于度外!” 时光落去,转首千年 透过时光的光影,缓缓落在旧日战场尘封的遗迹,一具具无声沉寂的遗骸,交错纵叠。 今日视史,载战场白骨惨状,犹在眼前。 宋夏好水川之战,宋军精锐出战,至场环顾,鸽笼开启,伏兵尽出,宋军大败,将死军亡。人马尸骸枕藉,相互叠压,千年后还发现白骨重重。 当地人说,晚上常能听到人马厮杀声,还有哭声,后多搬离。 身死以后,转世为人,我一度问我自己,你说我们在打什么? 我都不知道我生前是怎么硬撑下了二十多年 “将军!” 山路上猛地一醒,侧头远望的将军悄然转首。 你看我现在走山路?那是因为我们现在没和蒙古人交手,本将率军剿匪戡乱,不在对蒙战区,不然我决不会轻易走山道! 走平原,绝对不能轻易在野地八面挨打!一旦列阵找不到合适地形,没有依托,那也一定背靠林间,轻兵散入丛林,枪兵挺枪而进,为的是卸掉蒙古人骑兵抄后的冲击! 空旷野地我打过,不可能次次找到依托,蒙古人不是傻子。 天魂记忆,为了削掉蒙古人的骑兵优势,最好的办法是面向平原背靠山区(或坚城),这样也就意味着蒙古人没法抄袭只能正面血拼。在有防御设施的时候蒙古人一般会先派奴隶军打头阵,踩掉我们的刺木铁蒺,然后再上;或是依托山陵正面野战,全军驻守山峦,正面血拼的蒙古人最恨的招数。 前世战阵,我眼前闪过我在一处崖顶,骑着战马,看着山下。 第96章 守太平(三) 前世战阵,因为我极度的谨慎和狡狠,导致蒙古人一度灰心丧气,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完全限制骑军发挥,这就是死地,你可以说蒙古人干嘛非要打我绕过我不就行了?我可以告诉你他不会绕,只要我们还站在那,没死,蒙古人就一定会过来杀我们,根本不会绕道。或许他会用诱敌战术把我们从山区勾出来,或是断我们粮道跟我们耗把我们逼出来,但绝对不会把我们放出来,一旦他们走了绕过我们,那我们将在他们背后四处出击抄掠,轮到我们断他粮道杀他后方,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所以,一定打,一定把对方主力打掉,然后才能走。 两国交战,打的就是主力对决,正面交锋,决定存亡。在别人背后做动作,只能招来最极端的怒火和无差别的屠杀。 生前大战,蒙古人不好打,唯一会让他们退却的战法就是,将军在前,全军拼死突击!我们决死的吼声响彻大地,只要把他们杀剩九成,蒙古兵必退! 因为蒙古人口极为稀少,兵员损耗接近一成,除非有大汗严令,该地必须死攻之外,蒙古人必然后撤,因为最死不起人的偏偏正是他们。纯正的蒙古人并不多,蒙古将官对属下的性命极为珍惜 任何一条 只要你能顶着箭雨,顶着骇人的死伤,以震撼天地的勇气冲入阵中,杀尽一成蒙古人,他们就要退却了,只可惜能做到的大规模军队并不多,还有许多能做到,但他们人数太过稀少,还没来得及靠近蒙古人就全部死去了。 为了杀他们这一成的人,我们往往要付出几倍的死伤,大部分牺牲集中在未近身前的箭雨之下。只要贴近,蒙古人也是人,也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杀的死,伤亡对换完全接近一换一,一命换一命! 魂中天影,血战的将军,甲身上钢铁锻面反着清澈的光,刀锋指地,鲜血顺着刀尖滴入大地 为了母亲,为了中华 弟兄们,冲啊! 单骑携带的短号抽号在手,角号低鸣 万军冲阵! ······ 生前血战,我们一身苦痛,我的一生都是在战场度过的,没有留下任何积蓄。 苦难中挣扎的我们,一脸汗灰,牙齿黑黄,胡须杂乱衣甲脏旧,我们臭不可闻,我们没有后世电视上满口白牙衣帽整齐,给你们丢人了。 那时我们,包括我在内,长途跋涉累得无法述说,浑身烧痛,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只要能休息片刻,我仅有一个要求,吃顿饱饭就行。 可怜那时军中苦难,长途行进,水土不服是古代军中最骇人的灾难,旦有一次,水土不服疫病暴起,全军死去至少五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 当年,疾病是继战争第二大夺走我兄弟性命的东西! “将军!” “将军!” 晚间昏黄的营火里,我一身将甲,握剑巡营,我想看看自己的兄弟,照看一二。 生前走路繁多,行军赶路脚底疼的犹如火烧,但本将巡营面目依旧照常,底下的兄弟难受可以写在脸上,我不行。 装,就是一个字装!装出来没事,保证士气不受半点影响! 所以军中兄弟好多都觉得我面目严肃,因为我难受我强压着不能漏出半点我只能严肃,好多时候我见了我死去的弟兄,我还是板着张臭脸,他们是我军中兄弟我当然不想摆脸,但因为我疼,因为我痛苦的不行,我实在没有笑脸可以给他们。 前世苦痛,给我今世留下了许多印迹,我的脚直到今世还是皮破跟粗,一直就是这样,因为前世走路走多穿着靴子,千年以后还是这样。 来吧,让我告诉你我们生前是怎么行军作战的,军行重路,扎营列阵,依托险要扎营的时候一定要找水源地,没水的地方不要去,否则对方只要把水掐断你不战而溃,街亭怎么丢的?两万五千蜀汉精锐白白丢了,最有把握锐气最盛的北伐就这样败了,马谡死的一点不冤。 其实说句难听的,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粮道,水源,没了这两样再好的战术计划都是白搭。 水源怎么不重要?你要是被逼到个石头山上我看你怎么办!不出三天你就全军崩溃了,没有水你能活?马谡在街亭怎么败的? 列阵之时,一定要找山丘背靠而列,哪怕低矮的山包,在以步军为主的重步军阵抵抗骑军的时候,一定要依靠地利。那是你唯一的依托,老天爷给你的唯一仰仗,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在大平原上直挺挺和骑军碰,你碰不过。背后一定要有个依托,城墙,山丘,河流都可以。 又称,背靠山河。 第97章 守太平(四) 军中起列,扎营列阵,扎营即从山丘依托延续到山下阵列,大军沿山下列阵,背靠山陵。派遣一队精锐弩手,盾兵枪兵抢占或留守山峦,野战中最关键就是抢地利,山头一定会被反复争夺,一旦拿下你的山包,你就已经完了,对方居高临下摁着打你,等着你的只有全军覆没。 有地利可争的野战,除非是一方占绝对优势平铺直上活活压死,否则都是各点位死死黏住,精锐军队队压上誓死争夺,只要夺下来你就地完蛋。 当双方士气均处高水准状态,武备差距不大的时候,想以少打多打出奇迹般的漂亮仗,靠的就是地利和战术,如果有地利可供抢夺,占据制高点并展开一系列战术。 噢对了,没有挥泪斩马谡,那是小说演义,真正的马谡是个无耻的懦夫,战败之后弃军而逃,被汉军抓回来死在了牢里。 赐死 只能说主公的眼力真的厉害,夸夸其谈嘴上功夫扎实的绝计不堪重用,因为他的功夫全在嘴上,关键时刻用他能害死你,马谡就是其中代表之一。 而我们,踏实的迎接了死亡。 一列列军阵前枪林耸立,将士们无声的呐喊,宋蒙大战,南宋抗御蒙古五十二年,前世奇迹战 背靠山河 骑兵冲击阵型严整的步兵不占优势,特别是阵列厚重配合完善的重步军军阵,哪怕重骑兵,正面硬拼骑兵冲阵死耗剧烈。山河之前,窝阔台汗原定汗位继位人阔出,死在了南宋重步军阵前。 所以蒙古人最仰赖侧击背袭,绝不轻易正面硬撼,打我们却屡屡正面硬冲,只因我们背靠山河,蒙古人只能正面硬冲。 最好的地形是河湾地形,生前打过一次,三面环水,两翼背后均有大河护佑,蒙古人只能正面冲击。 骑着战马的蒙古铁骑箭云下呼喊向前,正面血战,那一仗蒙古人死伤惨重。 激战宋人是蒙古人最噩梦的战役,因为蒙古人最不愿面对的战斗几乎都出在了南宋。蒙古人最厌恶无法取巧的战斗,草原上蒙古人稀少的数量使得他们绝对依赖取巧的战术,一旦遇上正面硬碰,正面血拼,蒙古人无法承受牺牲的最大短板瞬间显露。 山川水网,江南是天然的要塞,依托城池,南宋的将士们背靠山河,血战蒙古长达半个世纪。 半个世纪,我们打光了三代人,最可怕的消耗战 民族撑不住了 所以衰落已不可避免 “将军,熄灯了” “噢,你先睡吧” “我不困” 一灯如豆,帐口亲兵悄然离去,挂在将幕的舆图静静伫立。 守在舆图前的我手托油灯捂着灯火,腰身弓伏,贴在图上仔细的看着。昏暗的油灯下我的双眼已近模糊,我的眼已经快睁不开了,可我还要继续坚持下去,因为这一军人的性命都在我肩上压着,我哪敢休息啊。 故国的山川河流早已模糊,我已经看不见了 生前军中,观图判地,查看舆图需要经验需要能力,没有经验的将军只能害死一军人马。 因舆图宝贵,非官府军中不可见,等闲人家一辈子不曾见过,这些家国重器,她们珍贵的程度,以至每降服一国,第一件事就是要他交地图。 据记:传说大禹治水时,就有地图,中国现存最古老的地图,是3幅距今2000多年的汉代古地图。西晋的地理学家斐秀创立的《制图六体》,使地图的编制有了更大的精确度,古代地图基本上是一步一个脚印量出来的。 由于我们没有比例尺,无法做出最精确地图,许多舆图其实只是一个大概,所以我们每到一处最关键的事就是洒出游骑出去趟路,重点留心小路,请当地人(本国)或收买抓来当地人(敌国)领路,专找那种有家口的抓!把他家人制住或直接抓到军营,敢错一条路,你全家丧命! 所以,我们没失手过。 宝贵的舆图,一份准确的军中地图比命都重要,前世绘图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人,他们在那个落后的条件下做到了他们能做到的一切。前世夜晚,我捂着油灯在看地图,最深的印象,因为这是我们对未知唯一依仗的凭靠。 大的方面绝不会错,断不会错,我从没在大宋的舆图里看到错标的关键位置。 以前舆图虽然简陋,但绝对不会有错,制图画错轻者罚俸免职,重者流三千里,若因你的制图失误导致全军覆没覆军杀将,一经坐实,夷三族,后人永不录用。 第98章 守太平(五) 但如有实在因故没法画清的;沼泽,泥潭,瘴林,生人无法进入的地界,提前告知无罪,看图的小心便是。 所以说许多时候找当地人非常关键,有些就是生人勿进的地可他有小路!兽路!这些人往往是最关键的药农猎户,所以每到一地有经验的军中将领都会安排亲军斥候提前抓这几类,以防对面突然从小道摸过来。 有时候那些古代军中将领被对面摸了下路敲了后背不是他没防,而是地图没标他根本不知道,而且他还没逮到人。 这些都是经验,血泪打出的经验,所以,每到一地,我根本不敢安眠。 我前世一个人晚上在军帐看地图,一手拢着油灯,一手举着,弓着腰艰难的看着地图。 一千年了,我到今天还能看到我在黑暗中吃力的看着地图。 夜间扎营,将军往往不得安眠,因为对方随时可能回来袭营,生前阵战,我几乎没在夜间安眠过一次。 很轻易就被惊醒,稍有动静,帐中我猛地一颤双眼睁开,映入眼帘的只有灯火映黄的晚幕。 夜间的火箭非常耀眼,耀目的死亡 一片飞火流星迎头盖下 夜间狼一样徒步而上的蒙古人眼中闪着死亡的光芒,挥起马刀嘴角紧闭,无言的破风而至 夜晚是蒙古人的,军中夜色反复遇袭,一旦营寨夜间遇袭,在情况完全不明的时候,遇袭营寨自行解决敌军,哪怕天塌下来,也是这个军寨自己顶,别的营寨绝不来援,绝不能来。 因为你不知道对方到底还有多少后手 晚间灯火亮起,将军带着惊起的亲军集结中军大营,紧张的手死死握着剑柄,听着前方杀声震天,闪烁的火光里,祈求遇袭的兄弟尽可能多的活下来。 天魂记忆,确认!我前世的瓮手兄弟! 作为警惕,每逢遭遇纯蒙古人的时候,我们每支上阵的精锐部队都有瓮手。晚间全军休息,这时瓮手上前,一个大肚子瓮头朝下半埋到土里,然后瓮手侧着头耳朵贴着瓮底,什么也不干就是听,十几里的范围内大群铁蹄着地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听到大震动立即全军起立!不睡了他妈的全抄家伙起来,对面的打上来了! 凄厉的号音响彻夜空,营寨里火光闪动,衣甲不整的弟兄们披头散发的冲出营帐结阵抗敌! 生前带军,夜间袭营,我们冲起来迅速组织,长枪兵盾牌手自发把弓弩手护在中间,扛着打死不散乱,有个外圈的弟兄丢斧子飞死了两个蒙古人,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的狂笑。 所以,知道我们精锐军为什么不吃晚饭了,这种时候,你吃?你死。 直至今世,绝不吃晚饭,因为本将是大宋精锐军的将军!夜战备御! 你不知道蒙古人什么时候突然袭营,你是将军不是士卒,遇见突袭进攻必须站出来组织军队进行抵抗!袭营不管死多少人,只要站那打,伤亡再大都不至伤筋动骨,因为他是袭营不是总攻。怕就怕乱,只要一乱,那跟着就是全军崩溃,极有可能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大军满盘尽散。 然而夜战只是一个片段,眼前血泪,前世舆图闪过,战争全是沿要点城镇争夺,路径森林只是穿插奇谋,依托奇谋的夜间奇袭更是昙花一现。战争就是一城一地一个一个的打,全是硬拼没巧劲,唯一可以取巧的就是使用对方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招架的战术吃掉对方主力,瞬间席卷。 譬如后世,闪电战,德意志的军团势不可挡。 只不过对付蒙古人就不用再想了,历史上任何一个势均力敌,各有名将的时候,奇谋都很难奏效,因为他们没有弱点,想赢就只能硬碰硬。 史书上提及的奇袭那是因为只有他们成功了,失败的你知道有多少吗? 所以,不要赌这个,轻易不要,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使奇谋! 在这种时候,正面血拼,牺牲有多大! 流血浮尸,抱歉我真的见过 当年在战场,南国,一旦碰见某些水分不易下渗的黏重土壤,血积在那渗不下去,能漫成一个血坑。人就是一个大血袋子,死了流一地的血,能把坑泡满。 我前世死去的兄弟俯身泡在血坑里,我已经看不见他的脸了,只有发髻肩甲还在血坑上飘着。 对战蒙古,军力上的差距已无法消除,正面对阵,许多时候靠的就是磨耗,也就是消耗战,又称,兑子。 靠人命一步步的耗,直到耗尽磨垮蒙古人所有的牌张,这时强将出军,一锤定音。 弱将先上,没指望能战胜敌人,只需要他们死前能够消耗减弱蒙古军,这就够了。 这是最残酷的攻击方法,很抱歉,我们前世用了几十年。 很明显我不是兑子的那批,最残酷的兑子。 因为地位,面对蒙古大军进犯守卫城池时,我是靠后的将军,地位较低的将军当先接战,没办法必须有人消耗,跟蒙古打打的就是个消耗。曾经有个将军战败逃回,上官暴怒,红衣之上须发虬张,他两眼无神的被按在地上,军帐里可怕的寂静。 按照地位,他是最低的,他只有战死一条路可走,败逃回来死路一条。 没有人说话,因为不敢,只有我跪地磕头拼命求饶;轻斩大将,以后谁还敢排前? 几乎带着哭腔的求饶中,侥幸饶得一命,他沙哑的嗓音对我说了一声;多谢 他是那次交战地位最低的武将,后来在我升将整军的时候投奔我的麾下,他非常勇敢,最终和我一起战死沙场。 我的将军 第99章 守太平(六) 前世战阵,南宋军中,各将行战均有特点,孟拱大帅一系最擅长打进攻战,而我最擅长打防御战。 韧性极强,攻防转变极快,在防御战中只要有机会,我马上冲出来死咬你一口,不会只站那挨打。 老实说不是我擅打防御战,而是我没办法,有骑兵我打他妈个鬼的防御战! 打蒙古人?你拿什么打蒙古人?重骑兵,打不动,轻骑兵,打不着,人家俩跑起来你哪个都撵不上,人家要打你,你哪个都跑不了。 蒙古人逼急了,轻骑兵下马,披重甲,步战! 要不是我们清一色重步兵,强弩结阵,我们连送死的机会都排不上。 所以,我们只能打防御战,重步兵面对轻重完善的骑兵部队,只能据城防守,依险结阵,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你敢跟人家玩机动作战?你怎么敢的,人家兜死你,根本跑不了。 生前对阵,蒙古人极其狡诈,非常小心,他们只是看着疯,实质上他们一点不疯。 他们打仗极精,如果遇到我们使出了令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战术时,只要有机会蒙古人一定先撤退,看清楚再上,因为他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南蛮狡诈,生怕我们阴他。 是的你没听错,在蒙古人口中我们是蛮子,南蛮,张嘴就来,我一直怀疑是不是弄错了,咱俩应该掉个个才对。 有人说以步制骑一样大胜,可我只能说没机会,本将前世伏击过蒙古人,知道有多难成功。李牧大破匈奴,你看看他先忍了多少年,硬是哄过草原人狼一样的眼睛,而且在对阵的时候,匈奴松散的部落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统一指挥,装备远逊赵军,除了快马弯弓以外别的什么没有,士气不行,他们就是个抢劫团伙,遇上士气如虹的大赵军队,他们连还手的资格都没有 气势如虹 梦中的场景 因为这个场景只能存在于梦中了,前世蒙古人看似粗豪,实质上他们是最精明的民族,这个民族有的是用兵高手。不要以为蒙古人好打,那个世代的蒙古人是最难拼的存在,他们身披重甲,能征惯战,警惕的队伍里随时保留算计你的招数。 你说你想利用速度轻军伏袭蒙古重骑?人家重骑行进的队伍里随时内藏部分简单披挂的轻骑,蹄印看不出来,远望基本一致,甚至在某些不确定安全的道路上,全装行进的蒙古重骑还会再携带少量运输车辆,车里的麻袋里全是石子沙子。只要你敢出现,马上这些轻骑甩掉披挂如风掠出,袭击者根本无法甩脱他们。 曾经对蒙古人的邪门招数还有个绰号,鬼招,所以,你还轻易伏击他们吗? 老实说在战场上你不要光想着破人家的招,挨打的料,你要想着让他破你的招,把他带你坑里去,一下把他栽沟里。 结果打蒙古,处处占劣,处处挨打,只能见招拆招,根本没法把人栽自己坑里去。 其实也能栽,实在不敢栽,军中付出的血泪代价无法承受,我用过一次,止一次,野战,之后就再不敢用了。 那一仗依托山区诱敌深入,我咬着牙压上全部军队,全部精锐,我付出的代价不是一般,军中出营人马几乎全部打残,付出的牺牲完全无法接受。之后再不用了,一次不用了,不敢用,用不起了。 那一仗我死去的兄弟躺了一路,山路上宋军遗躯沿着山路躺到了路的尽头 再不用了,不用了,我的兄弟。 当年在军中,我们缩在营地里慢慢的挨着,常年打劣势战,绝对劣势,我们心气都快给打没了。 由于宋军步卒为主,在面对骑军连番野战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要被一支支分割包围,相继被灭,可能宋朝的灭亡在最初就已经决定了吧。 记忆里死去的兄弟抱着石块平实地面,后世看有人提到古代军营里路要踏坚实,其实不是那样,你再踩还是一下雨一泡全是烂泥,当要长期对峙且进入梅雨季节,军中会组织士卒运来石子木块夯实主要路径,保证军营内突发状况时兵力的组织和调动。 然而又有什么用,生前战阵,我们是被绝对优势压死的,蒙古占据了几乎整个亚洲,欧洲陷入铁蹄之下。和我们相比,我们只占据了可怜的江南之地,蒙古犹如泰山压顶,蒙古人远比我们兵多将广粮草充盈,每次作战,蒙古人都能投入数倍于我们的兵力和粮草,奴隶军有的是,随杀随补,杀光一波再来一波,似乎永远也杀不完,我们被生生压死,因为对耗中南宋已占不到任何便宜。 原先我们仰仗国力,引为转折的对耗战,已经不存在了。 其实也都知道,死路一条,我们能做的,只有以死报国。 “大宋步阵,前进!” 第100章 守太平(七) 天魂一幕,我骑在马上勒转马头,战马转头嘶鸣,一声高喊;步军阵列,前进! 旁边的兄弟立即敲击鼓点,进击鼓 军阵前进! 能站着死不跪着生,我们做到了 做到了,我的族人。 千年以后,我还看到,左胁之下,在灯火下冒出一个箭头,近距离贯穿伤,双层盔甲贯穿。 这就是血战之后的样子,回回带伤,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不是觉得我该死却死不了?古时将军没那么容易死,冲阵也是,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将军冲锋很难死;第一,铠甲精良,每个将军的铠甲都是定制的,我们的每件甲胄代表的都是那个时代民族的最高技术,远比一般士卒得精良的多得多;第二,武艺高强,反应极快,眼疾手快武艺拔群,绝大多数情况下将军,特别是猛将,我们的武艺都是一个军营里前几的。 第三,也是我们不死的最重要一条,兄弟护卫,许多时候我们其实早就该死了,没死是因为我们身边的兄弟拿命换回了我们,不是我们有多厉害,铠甲再坚固武艺再高强对面几十个人朝着你一起放箭你必死无疑。 另外,主将战死,护军斩首,以惩贪生怕死。 你没打过仗吧,将军战死,亲卫全军斩首,你以为呢,古代军令非常残酷。 所以,哪怕是死,我也要吐着血撑到下阵前再死!这样不用拖累亲军兄弟! 死我一个就够了!只要下来,只要下来我死了就不会再有任何该死的军律拖我的兄弟陪葬了! 然而战斗还在继续,血战场场不断,战斗最残暴时刻,军力打空,前面将士死光,后军备铠卸车,民夫披甲上阵! 这招不轻易用,断子绝孙啊。 我眼前闪过生前将官们残暴的状态,这些没经过战阵的民夫上去基本就是送死,而且,绝对不能后退,后退者格杀勿论! 所以我们有机会一定会训练民夫,一定要训,各野战部队但凡精锐都会,必须要有,不然一旦把民夫扔上去人家全死尽。 只是想说生前的仗极不好打,场场硬碰,几乎磕飞了我们武人的门牙! 还有,和蒙古人打仗,不要指望后援,回回粮道断绝。 有的是骑兵第一件事就是断你粮道,截你后援,围死踏杀! 所以我们只能孤军奋战 我吃过苦受过罪,自从记忆唤醒之后,只要是我自己吃饭,从未敢浪费过一粒米,每次必食至粒米不剩。因为生前在军中粮道经常被截,我知道我吃的每一口军粮都是弟兄们拿命换回来的,一粒米掉桌子上,甚至掉地上我都会捡起来把他吃掉,因为那是我兄弟的命,他们拼死砍出蒙古人的骑兵包围圈,把粮食送到军中,每一粒粮食都是弟兄们拿命换来的。 糟践军粮,别让我看到,只要看到,我甚至会要你的脑袋。 到后世有时候真的想笑,命都不要了,我们还要钱干什么?前世今生从没在意过这些东西,除非我有用处,不然钱对我来说没用。 生前记忆闪过眼前,营帐里我们几个将军围在那吃饭,其中一位的脸头稍低,看见盔缨,我们在那笑,哪回粮道不断? 军中将官,戎马一生,腐坏的熟菜味道发苦,放几天的馒头发酸发臭,只能硬咽,胃疾不愈久治不去多了去了。 天魂回忆;我们不怕蒙古人肉搏,从来没有,但是他们的骑兵我们无法克制,当时蒙古就是全世界的灾难,不可能顶得住的,只要我们出去野战,粮道必断!因为他们是骑兵,机动性强的无法比拟,只要可以,断你粮道是蒙古大军的第一件事。 所以,我们被迫随军携带大量粮草辎重,让我们本就缓慢的速度雪上加霜。 想必我下面的前世记忆,就是当年苦难的象征吧,千年了,还没忘啊。 前世记忆,眼前一辆孤独的大车,拉着军中辎重,车辙很深,一个死去的弟兄背对着我,在车边抱着枪矛,垂头低缩,往前稍伸,吃力地往前走。 粮道断绝,后援已尽,一旦被围,全军丧灭 矢尽粮绝 前世最怕的字眼,一出现就是有人全军尽没了 这是最悲惨的战局,出现这样的字眼,背后有的尽是无尽的壮烈 已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全军阵亡。 战阵之上,极端惨烈,什么叫做睁着眼睛睡觉终于见到了,老卒们睡觉的时候眼睛合不严,漏的有一道缝隙。 他们躺在地上,不脱衣服,抱着膀子,随时起身。 军中我睡着的兄弟们,布衣包裹长枪,枕枪而眠,战阵之上我从就没见过枕头。 古时军中,冷兵器时代,依靠人力厮杀的战场并不容易一次杀尽一军之人,许多时候损失惨重是真。真要是全军覆没那种打法,基本都是到了最后关头,有死无生,直至全军阵亡为止。 务必 我们前世最怕听到的词汇,这意味着毫无转圜余地,必须上去,无条件执行的命令。 务,一个矛一个务,就像一把长矛扎进弟兄们心窝。 必须完成,说了让你死守一旦加上务必,你敢丢了阵地最好战死当场,不然回去也是极为屈辱的死于军法,为将门家族抹黑。 前进! 魂魄中的视线已成血海,血海中一身血光的将军一手成爪,似乎还想抓住死神的衣角 片段里的血海已渐渐没去,闪着明光的将甲里,似乎还传来壮烈的语句;让我们光荣的战死吧! 第101章 守太平(八) “将军!” 一声低呼,战马上的我回魂般扭头一望,身下战马轻轻嘶鸣,似乎在告诉着我,将军,到地方了。 山陵之上,身后亲军拱手行礼,我挥了挥手,下达命令;击鼓,全军列阵! 雾气弥漫,挺着长枪的将士无言的布满了大地。 阳光洒下,雾气散去,山下的旷野里金光闪烁。 “嗨嗨,嗨!” 军阵怒吼,海浪般的呼啸里,上身精赤的鼓手敲起了进攻的鼓点,剿匪战爆发! 战马掠过,万军静寂,疾驰阵前的我立马止步,马槊斜指,目光冷漠的看着山前矮寨,就靠这个,就想挡住我们? “集结精锐,诸军跟上” “弓弩阵,发!” “发!” 一声怒吼,身后强弩如雨浇下,矮寨里的贼军一片慌乱,中箭仰头毙命者不计其数,似乎还有人丢了家伙空手往后山坡里逃。 贼军而已,不过是知道今天不拼命一定死的很难看的贼军罢了,打他们,不需要什么技术,这就是官府正军的底气! “攻!” 朴刀前指,身后一片山呼海啸,步战冲阵的我手持朴刀,率军冲锋! 打他们不需要云梯,只需后军临时砍伐树木扎成木排即可,小城小寨一个冲锋的事。敌国境内先驱虏民填土平壕,弓弩掩护扫除障碍递进墙垒,接着尽起全军精锐,将校在前踏木而上,一鼓而定! 本将生前冲在最前,手挥长刃踏木而上,身后将士怒吼而随,所有小城小寨,一鼓而定! 在我面前,能撑到第二鼓的,本将生前至死未见。 鼓声隆隆,大军起阵,前方锐卒抬着被捆成一排的原木,怒吼着举排撞上墙头! 轰 甲光闪烁的人潮涌向木排,本将手持朴刀两眼血红,身后怒吼的将士们举刃跟随 一片低沉的闷吼,迎着血雨,我们冲上了寨墙。 猛将入阵,冲上寨墙虎入羊群,东劈西砍血浪腾空,没什么铠甲弓弩配备的贼军在我面前不是一合之敌。 身后精锐跟随,精军强将疾风扫落叶扫清整个寨墙,干掉整个寨墙防御,一炷香的事。 寨墙里贼军抱头鼠窜纷纷后溃,这种杀掠百姓面目可憎的贼军不需要怜悯,一个不需要。 战斗很快结束,被迫弃刀而降的匪军群被集中在寨子里的空地上,寨墙上本将手立朴刀,冷目而视 身旁老卒抱拳行礼,一个眼神过去,冰冷,狂暴,没有任何言语交流的将卒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坑杀!服从! “将军令,杀绝贼军!” “杀!” 刀光前指,围成圈的将士呼啸冲上,刀锋砍入骨头的闷响咔咔传来,只消片刻,空地上只剩一片血尸。 完成任务,首恶首级拿到,本将转身下墙,身后将士跟随,一身杀气,一身血光的走向了远方。 身后的寨子已陷入火海,这个坑害家国的匪军据点已经标志着不再存在。 当你手中的刀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挥向弱者,那么,只有一个称呼——贼军。 中华族军队,对欺压弱者没有任何兴趣。 贼军见蒙古人往往一触即溃望风而逃,见本族人异常凶残,一度怀疑,是否还是宋人。 所以,悉数格杀,不留一人。 内寇不除,何以攘外! 不要招安,这些人,玩威不畏,力强则肆暴,力屈则就招。所以,全部,彻底剿灭他们。 ——故宋岳王 岳飞奏疏 自岳武穆始,对乱匪绞杀异常凶悍,就是因为我们见多了他们是什么东西,见金军蒙军跪地投降,见本族百姓畜生般杀掠奸淫。那么,对于我们官军来说只有一个选择,杀光他们,彻底,全部! 农民起义,许多文化不高,先前遭受过令人怜悯的苦难,但是,在他们掌握暴力之后,等待着起事地区的百姓往往只有一个结局,裹挟杀掠。 他们不事生产,却想要供应部队,那么只有杀掠百姓一条路可走,官府正军没那么好打,铠甲装备远胜于你,集结物资粮草的大城官军守护,不到最末期你打不下来。 日食死尸三千具,活杀三千百姓,日供数十万大军。 食用时活人碾碎,专门设立舂磨砦,巨碓数百,人活生生硬塞进去臼舂磨碎,合骨而食。 这是黄巢的军队,大石锥数百具日日血肉磨人!吃人! 哪个中华族官军这样干过! 所以,人家藩镇到最后脑袋不要,宁可割据割不下去,也要活活拼掉你! 因为人家骨子里还是官军。 贼使至,大势已去,众将迎接。席间军乐奏,一曲毕,诸将低声饮泣,早已泪流满面,当夜诸将齐至,面见上官,于节度使前立誓,为大唐再奋战一次! 当晚,节度下令,斩杀贼使!诸军上阵,力敌贼军五万精锐,一举灭杀,至此贼势转衰,长安光复。 阵中军乐,秦王破阵乐。 ——故 大唐凤翔节度使 郑畋列传 他只是其中一个,更凶残的还有!把这些恶事做绝的匪类捧上天,他们干的丧尽天良的事没发生到你头上,所以就这样踩着死去先人撒野! 你们成功的激起了天神的愤怒,不然今世我也不会被派遣下来。 所以,中华族将军对着这样的农民起义绝不手软,匪兵杀绝,彻底镇压,前汉是,旧唐是,岳武穆是,我们也是,一样。 全部屠尽,一个不留 马槊挥起,大宋军,前进! “大宋军队,前进” 千年以后,我喃喃自语,似乎生前军中旌旗,还在眼前闪耀。 我的一生都在守护故国太平,为了这个信念,我奋战了一生。 本将前世乃大宋军中勇烈之军,所至之处,所向披靡! 宋史被删去太多,我们都知道,元人不可能在史书中让我们名垂千古,不然你让元朝如何自处! 让那个血战五十二年,阵斩当朝大汗,流尽蒙古人鲜血,把蒙古打成元的当朝如何自处! 对于我们的处理,一笔带过甚至隐去,在那个信息交流并不发达的闭塞时代,轻轻一笔就抹去了. 所以,我们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似乎我们从未存在。 明白,尽力了 没什么可遗憾的 铁马金戈定太平 来世的祝福 · · · 我希望我能有机会活着讲出我们那个时代的故事,当讲完之后,我的天命就完成了,我可以安心去了 那个民族已经不在了,我们在最后讲出我们中华的故事后,就要永远退出历史的歌台了 我死的那一天,就是中华五千年正统民族最后进入历史,永远尘封的日子 曾经将军们身带虎士,为了国家民族奋战不屈的英武身姿,只有历史中才能记得了 第102章 知更秋(一) 战场上没人会去关心一个士卒在死前会想什么,但是,我会,我会在仗打完之后,在一片尸山血海里,伸出手,轻轻把他们眼睛阖上 所以,千载以后,我再次拔剑怒吼;众将何在! 在我看不见的虚空里,一片怒喝;将军在! 衣甲闪亮 他们还像生前那样威武肃立,丝毫看不见死时的血泪 泪目 · · · 战事已毕,大军归营,上奉交命,军列入城。 短短的军列走在城镇的街道上,亲军军列踏步向前,身后战马上载着首恶首级,完成上命的我踏向军司,交付军责。 这时,冷不丁一声,针扎一样的扎入耳膜 “臭当兵的” 战马上我下意识就往声源地望去,入眼一个富贵人家打扮的女眷用手帕捂着口鼻满脸厌恶,似乎我们就是一群苍蝇。 那一瞬间,我抬头看了一眼,什么没说,战马上谁都看不见我紧攥马缰青筋暴起的拳头。 臭当兵的 天魂记忆;前世入城,我们在街上军列过路,有大户人家的女眷用手帕捂住口鼻低声说一句,臭当兵的 我在战马上抬起头,看了一眼 垂下了头 随着垂下的头,还有不可压抑的愤怒 不错,臭当兵的,臭男人,骂我们我们认,因为我们长途跋涉洗不了澡换不了衣,一身又一身的汗,确实臭。但就是我们这些臭不可闻的男人们,为你们拼来了香风千年的太平生活。 饱经岁月,汗水和血水凝结了我的衣衫 或许,还有泪水 我不能轻易杀人,城镇无故当众杀人,当街斩杀,我只有掉脑袋的命。 所以,只有忍耐。 本将只是想知道,到后面蒙古大军入城,从不向被征服者低三下四的蒙古人一脸狞笑的拿刀指着你,刀尖染着血,把你拉去玩玩,把你一家砍尽的时候,你那时还会不会再想起我们这群臭当兵的。 很遗憾这就是南宋,有宋一朝,文武对立,文贵武贱,武人就是被踩在脚下的尘土。南宋世代,武将需要给文官行礼,二品,向七品行礼。 这在礼仪之邦的国度,意味着什么可以想象。 历朝历代重文轻武必亡无疑,特别是在外族入侵的时候,不仅自己窝囊到死,还要连累本族全族遭殃! 文武对立,文贵武贱,其实这也本就是赵家的故意,故意文武对立,因为这家来路不正,需要这样做,以此稳固统治。 中华族世代,文贵武贱纯粹是赵家开了个恶头,先前哪有!结果被一下子给延续了下去,随着延续下去的,还有整个中华族对外扩张的终结! 自宋以后,中华族世代再也对外扩张不起来了,汉唐之时汉风雄烈的梦想,只有在我们最深的梦里才能相见了。 历史上,赵家的这个法子带来一系列无法挽回的可怕后果,疆域崩溃,百年无复。仅以南宋后期尚未崩溃时节来讲,身为将门家族,理应为国廓恶,然,史弥远在位时期,我们没动,尽力结交,不敢忤逆。 我们知道他是奸臣,但是我们没办法,因为我们是武将,在文贵武贱的南宋,武将没有发言权。 代代奸相,无法动手,我们只能忍耐,尽全力保存自己,别无他法。 是不是还不清楚南宋时期的武人家族已经低到了什么地步?好,本将把少年时家族亲身经历讲下,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曾经在家族的时候,我和亲族兄弟在侧门守卫,担当门值,我们二人相对握刀而立。有辆马车载着位员外入府拜访,马车入户,稍显迟缓,我伸手帮推了一下,这时一个明显的浪荡子来说要借用厕所,衣着打扮并非白身似有功名,就这么个理由,强闯将军府,你敢相信吗! 直接闯过门户,他妈的我们门内还有丫鬟女眷!我们两个堵住拔刀怒目,没承想这东西居然还敢放肆,直接惊动家族武将,家里的家将当场出来把他拖下去绑黑屋的木刑杆上死打一顿。打完浪荡子不敢放肆了,鼻青脸肿还挂着血,头低着说话,他说自己考功名是读书人,想投效,直接让我们给扔了出去。 简直是个笑话,说出来都嫌碜牙,我说这个不是为了别的,文武差别在南宋有多大,一个没有官身的读书人敢直闯将军府!肆无忌惮!如果我们不是世族将军,显贵家族敢下死手,一般将军还不能制,你敢打打他试试,宋朝都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想想都要吐血,前世那样壮烈的族人们,完全不会亡国的拼杀,愣是给打了个亡国灭族! 千年以后,垂首静默,不知何言 有时候我就在想,千年前的我,静静的看着窗外,窗棂外阳光洒下,洒落身前,也不知心里在想的什么 欺压至此,我实在不知道武人们还有什么战斗的理由 臭当兵的 一声长叹 前世那位将军已经战死了,很遗憾,他已经不在了,我只是想把前世的经历写下来罢了。 我们三百年过得就是这样,我年轻,禁不起这种折辱,死不受辱,血性被污蔑彻底激起。 所以,杀人 最终,彻底黑暗,对赵家没有任何忠诚可言。 打算法时期,针对武将有意识死亡清除,不是罢官,直接要你死。 当时死了好多人,祸连株连能打的几乎死了个干净,我前世就中了阴招险些被杀,所以我对赵家没有任何忠诚,如果按后世数据显化,我对赵家忠诚度,零。 所为不过家国天下而战,生前战阵将军,沙场出身,一身血气杀出来的将军!我们为他们拼命还要遭这种白眼!脑袋还要搬家,说砍就砍! 所以我们趁乱对富贵人家和文官的报复已不可避免,最直白的讲,前世大战,蒙古人毫不知情的替我们顶了不少黑锅,城破之时,先前留心的富贵人家和文官家携财逃窜,不错,逃命的时候他们鬼精,蒙古人人生地不熟逮不到他,但是,我们逮得到他。 借用蒙古人的名头,首尾干净不留活口直接栽蒙古人头上,上面干发火抓不住我们把柄,这就够了,足够我们脱身了。 战至最后,文武仇恨,相互仇杀,南宋打成什么样自己可以想象。 战至最后,我手上没少沾富贵人家文官家的血,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更激烈的也干过,当众撕了圣旨直接往地上踏。 形同反叛 第103章 知更秋(二) 我脑后的反骨已经显露无疑,我既然敢仇杀你,我就有我的底气,我随时会反,打成什么样我他妈都认了!我不会等死,想让我白死在风波亭?做你妈的鬼梦去吧! 我会告诉你为什么杀,杀性大起,地狱中的杀神再现南宋 我还是为了我的兄弟 天冷,双手暖热的窝头,干巴巴的小杂粮窝头,准备下咽的时候,抬头看到对面一个坐在那的士卒,眼巴巴的看着我,喉头似乎还滚动了一下。 军营之中,粮道已断,粮草已绝,军中大饥 我看了看他,掰下半个,递了过去,士卒起身,双手接过 终,战阵之上,乱刀迎面,浴血厮杀中一位士卒冲到身前替我挡下了一刀,要害一刀,我扭头看着吐着血的士卒分外眼熟,只听他隐隐说;谢过将军,半个窝头 战后,我拼死在尸堆里翻,终于翻到了他的尸体,背朝上,我含着泪一把翻过来,早已不会呼吸的面容上依稀挂着笑容 我当场仰天大哭 神风刮过,死去之人的英灵随风而去 岁月流转,生前的片段已飘散在时光的记忆里,他们战死前的影像,还残留在我残破的记忆里。 千年以后,沧海桑田,顽石上长满了青苔 转角已千年 死去的兄弟早已化入故国的土地,转世而生的我孤独的活在人间,曾经在大学时,那天早上,江汉故地,我路过的时候,无意间望向路边树木,眼前忽然闪过两个身披铠甲的身影,蹲跪在地,伸手抠着捧着红土往嘴里送 那一刻我险些落泪 所以,我这辈子就是饿死,自家兄弟的军饷我也一定送到! 人间界任何冒犯我们都不会计较,但是,有一个,胆敢对我军饷下手的杂种,无论成神成人,必追死报复! 在北京单位被下手过,我寿元不长死的比你们都早,要么我在人间界利益交换要你们的命,没机会我就等死去归天,那有的是机会修理你们。 你说过办公室你负责,六道轮回,我负责。 不要跟我讲什么宽宏大量,没有,只有死亡和报复。 生前战阵,我们因为饥饿只能以红土充饥,没有吃的,粮道断绝,后援尽无,我们饥寒交迫,风雪中颤抖着拿起刀,继续拼杀 直至战死 最悲壮一击,大口吐血,仰天倒下,他们死前痛苦的面容我至今无法忘记 他们已然长眠地下,中华族活着的族人所能做到的,就是尽最后可能,用生命守护他们,直至我也死去。 我的兄弟,我知道你们在那边冷,那边饿,只要有机会,人间界所居一地第一件事是找寺庙,因为这是我给死去兄弟发饷的地方。 中华族军队,国民军军饷起送地,武汉宝通寺 中华族军队,长安军军饷起送地,西安青龙寺 中华族军队,幽燕军军饷起送地,北京灵光寺 中华族军队,崖山军军饷起送地,江门崖山大战纪念馆,公元二零一九年起送,至今 登机来送,飞越云空,远跨山河,持续数年。 来源为工资收入,大量购买纸金,祭饷焚化。 这是中华军将军发下的军饷,另一个世界的兄弟当然收的到,哪怕我就是饿死,中华族军队的军饷也会按时足量发放。 恶意拿我工资收入开涮的杂碎,等同截断中华军军饷,你涮的不是我,而是整个战死的中华军军魂。 你好大的狗胆 因为我一直在隐忍潜伏,先前还又落了难,恶缘缠身干不掉,没人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但是,他们在肆意无忌的时候,一双双眼睛已经死死盯住 要试试中华族军队的刀利不利吗 阴间很冷,长眠地下,在那个世界又冷又饿。 我们前世军中吃的是什么?咸菜和米饭,而这还是条件好才吃的到,条件差只能吃红土。 军中将士吃的很差,你以为我们能吃到什麽好东西,不然战场上我们连个死马马腿都不放过,只要有机会蒙古人的死马一定是只剩个躯干扔在地上,四条腿被我们砍了带回去吃肉。 天魂之上;可怜我们那时,有好吃的一定先让我的兄弟们吃,吃完拿完我最后一个拿 他们都是我的生死兄弟! 你们可能并不知道战场上半个窝头是个什么分量,为何那位战死的兄弟愿意拿命护佑 战阵之上,半个窝头,是把命掰给你了一半,人间界至真的情义 就是为了这一个个无比英勇的兄弟,死后千年,我还要去找他们! 可怜那时候当兵的兄弟好多都是为了一口吃的,都是,日子苦,不当兵饿死,千年以来一直都是,都是为了一口吃的,然后上阵拼命,为了那份忠义,为国捐躯了。 战争消耗极大,家国贫民大量破产,无家可依 条件过于艰苦,我死去的兄弟死前向我要肉吃 这是他最后心愿 这一世我信佛,不吃肉,但是,神军举祀,饷军餐时一定有肉,我就是顶着割了这身骨头赔也要给我那些死去的兄弟供上一份肉! 一定! 穿过阴影,时光穿越,阴影中一身将甲的将军独自走过回廊,踏出阳光,走向士卒们吃饭的空场。 后方军营,能有肉吃的时候,吃饭时到处传来喀嚓喀嚓的响声,一片沉默,只有骨头的粉碎声。抱着碗的士卒们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吃饭,他们很饿,农民出身的军卒哪来的油水,伙食又算不得好,所以他们饿得很快。没人管他们,只有我们这些将军,脑袋差点被自己人砍了的人,想方设法弄来点荤腥添到锅里,给自家兄弟弄顿饱饭。 前世,黯淡的墙角,对着我的士卒低着头只能看到他的斗笠,侧身倚靠的士卒还在慢慢的咬着骨头,他的脸已经一片黑暗,看不清了。 所以,为了他们,我愿意在黑暗中见不得光的角落里,双手染血,至死不悔。 我的一生都是在战场度过的,没有留下积蓄。 第104章 知更秋(三) 黑暗中我悄悄的指派亲军,抑或亲自带领,杀人灭门。这是唯一选择,因为我们没有钱财,战事已打穷了整个天下,我们仅有的微薄军饷一度拖欠,战至最后,长年尽无。 劫杀大户,德份是唯一先决条件,有德之家,无论多富,秋毫无犯;无德之家,无论多强,夜半灭门。 我是中华忠烈,金钱无所贪,女子无所爱,杀人灭门是为了让死去兄弟吃饱,不是为了我自己。 杀人灭门,此为最后手段,亦为最极端解决办法,只有军中极度困境才会出现。事实上我轻易不乱杀人,是殴打,恐吓,和讲价,我主要以收税为主,另一份暗地里的税,一些不太见得光的人非常愿意找我这个保护伞,自愿交钱,外搭一些额外的业务。 亲军执行,抑或大功老卒执行,为的是让他们多一份改善之金,或是留给家人的最后遗金。 最后疯狂,是在局势全面崩溃,文武仇恨彻底爆发,已经杀红了眼,不再顾忌,杀神再现。 故此,前世习性流传至今,对钱并不看重,轻财重义。 当时我们一支整军,改善一次伙食杀十口猪就够了,几百斤一口的猪,杀十口足够全军弟兄见一次荤腥了。 十口猪要不了几个钱,我们杀人劫财之后,隔几天一次隔几天一次,稳定有序的安排伙食改善。 生前世代,只要条件允许,我们军中都会去民间买猪。 我死去的兄弟酷爱猪油炖米饭,因为穷,苦惯了,肚子里没油,吃这种油饭格外香。 那时天下,富裕的是商人,士族,官员,百姓只能说生活改善,农民运气好能吃饱,百姓并不是富裕群体。 包括军卒 记忆中的我们,主要是在行军战阵时极端困难,伙食极度低劣,因为没有办法。在后方营地的时候,有我们这些将军在,派发军饷,挨近城镇拿到了钱的士卒有机会能吃上酒肉。只有在最苦难的时候,天下困惫,军饷绝无,连续半年无一文军饷下发,将军亲自带队,最信得过的老卒亲军跟随,立功士卒随赴,暗夜见血,这也是对这些上阵搏命的军卒另一种的犒赏。 那个时候最难过的一幕,月光下冲入杀人的老卒找到吃的就往嘴里塞,因为饿,军中已吃不饱饭了。 那股子难受劲没法说,是我无能,只是为了能让这些上阵搏命的将士们最后吃饱,上路了,不要饿着了。 生前记忆,军行战阵,我吃的是和士卒一样的伙食,家国未溃前,到后方全军将士伙食改善。有机会能在行军打仗或是其他时候摸来点货的老卒们,回到后方找到当铺,所换钱财全部花光,一子不剩,为的是最后能够吃饱吃好,这样就没什么遗憾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生前本将的军队一度是大宋军中吃的最好的军队,因为有我盯着,只有兄弟们吃好了,我才会安心的享用将军应有的待遇。 后方,一度饱食米肉,每一个士卒。 那个年月,饱食粱肉,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做到了,所以,我安心千年。 酒醉中我曾哈哈大笑的对自家兄弟讲,我要带你们活下去!我要带你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有我在军饷就不会断绝,永不断绝! 永不断绝! 我从没在自家兄弟嘴里抠半点银子,半文都没有,我是人,不是畜生。 后方驻扎城镇的时候有民夫帮忙,我还会把士卒整队整队派去各伙房帮炊,人手多百十个人一起上,热气腾腾的伙房里笑容满面,擀面洗米淘菜,刀工好的变着花的切菜剐肉。粗大的手拿起了菜刀,笼屉一上蒸面卷蒸馒头蒸米蒸菜蒸肉,菜色花样大大改善,士卒们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哈哈开伙了!” “今天吃什么?” “蒸肉!” “哎呦好!” 一句句对话,一个个笑容,他们在那一刻是这样的清晰。 捧着饭碗聚集在伙房前的士卒们开心的说笑,伙房里抱的端的地老卒们满面笑容,回应着今天丰厚的菜品,每个人眼中都是那样的期待。 那时军中最好吃的是焖面,剁菜擀面加肉浇汤,想吃到并不容易,只有在后方稳定供给时才能吃得到。生前端着面碗,坐在地上和军中兄弟一起大口的吞咽,大家脸上都是笑容。 我这一世爱吃焖面,最初不知何故,后来才知道,军中餐食,最牵挂的记忆,南宋就有的焖面,和今世类似的口味。 口味延续到了千年 菜钱二百一十六,又肉钱七十,出二百五十买羊一,出百八十买鸡五口。 ——故 中华军遗记 《居延汉简》 中华族军队,驻军之时,历来分有伙食节费,家国犹在的时候,我们军中在后方是有口食钱发放的,总的一笔钱批下来,由军中将领负责调配,采购菜蔬肉类。有披了张人皮的就是从这里抠钱,对这种货色多看一眼都欠奉。还有种特殊时候,你在敌国区域打了胜仗,缴获了成批的驴马牛羊,这时候你是可以随手倒毙几只膘肥体壮的牲口,报病亡,报失足,失足下锅。 可惜我们很少,宋军能在失陷区打胜仗的机会不多 有过,弟兄们好好吃了几天的米肉,大胜,我最骄傲的几天,千年以后还是。 他们吃饱喝足满意的脸庞,我至今不敢忘却,因为这是他们一生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了。 吃饱喝足,我的兄弟,吃肉,浇汤,吃饱我的兄弟。 我一直想笑,我前世身为将军,管理过全军伙食,军食资金由我负责调配。转世后在北京任职,也负责全单位伙食采购安排,我可以讲,采购历来是个油水极大地职位,但我从未从人嘴里抠一分钱,前世没有,今世也没有。 可叹办公室那个老杂种隐晦的,指使我要我去买有问题的,疑似病死冷冻猪肉,意图吃回扣,他自己另有伙灶可以不用吃,我怎么办?!死死顶住,换来的下场是我被直接恶整,工资收入全面溃垮,恰好那时后院起火没法人间界还手,但我不后悔,老子是中华族的将军,没有克扣伙食的习惯! 从来没有 我一直很奇怪为何后世有人故意欺压我,还觉得我一定会低头,就在北京的单位,我到最后无人时仰天大笑 我生前跟谁交手?蒙哥,忽必烈,阿里海牙,伯颜,阿术,张弘范 一个人照着万人大阵拼死冲锋,山岗上往下看黑压压全是敌军 你跟我?够格吗? 第105章 知更秋(四) 只不过是我落难了,才显得好欺负,现在我已醒来,还要试试吗? 因为你们胆敢动摇到我分发死去兄弟军饷的来源,恶意截断天神军的军饷祭发,有三户是注定要灭门的,别忘了我掌控的不是这个世界的力量,生前死后,必死必杀! 到黄泉给死去的中华族谢罪吧! 人间最易之事,不过一死。最难之事,强颜欢笑,累月期年。 转世以来,实质上我在大陆的表情全是假的,自一七年至今,全部,没真的,我一直戴着面具,装傻充愣,对所有人。 只有在每个无人的夜里,摘下面具,生前气范。 我在最正常情况下,整日不发一语,面目冷漠。 我平日根本不会笑,所有的笑全是伪装,每一个,所以先前在北京单位一个人当面就对我说;你假的很,不是一般的假,但你又真的很,那股豪爽谁也学不来,我看不透你。 你看透我?笑话!狂妄! 无人的夜里,本将一度捧腹大笑······ 千载以后,那绵延的云间层叠的天空,云层里住着璀璨的神明 沧海桑田,容颜早已老去,岁月变幻,不变的是回忆里的过去 回首已然百年身 生前军中,我知道他们想吃顿好的,他们只要不欺负穷苦人家我由着他们找口吃的,我从来不管。而且,这是将军的命令,寻找吃的,好好吃饱。 将军令,自善伙食,必须完成 我的兄弟 “将军,杀猪了!” 前世军中,一脸喜色的亲军将士跑来报喜,能吃上炖肉了,今晚肚皮有着落了。 那时猪肉在军中很受欢迎,因为肥肉多,炖出来香,牛羊肉的肥油适合烤,不适合炖,炖出来一旦手艺不对很容易一股子怪味死难咽。 杀猪了,肥滚滚的猪光溜溜抛上案板,上身精赤的老卒们拿着案刀咄咄分肉。好肉分三份,伤病士卒一份,有功士卒一份,将军一份,我不要,尽给伤病,因为肉少,凡数十年未曾在军中吃过一口精肉。 身为将军,唯一优待,是猪下水给我们留着,将军有资格分到一副下水下酒。 我们杀猪之后猪下水什么的都不会扔,只要是肉,能吃的都被我们给吃了个精光,骨头砸碎了把骨髓吸干净,敲骨吸髓,我死去的兄弟有把骨头嚼碎了咽下去的。下酒的时候好多就是吃这种下水,我们也很省。 为了把这些下水搞得好吃我们绞尽脑汁,什么配料都往他身上招呼,香料,大料,酒,盐,酱,能想到的我们都上了。为处理这些腌臜货色,老伙夫们多少是有点骂骂咧咧的。 所以我这辈子还是很喜欢吃肥肠,因为我们前世就吃,一如军中。 带着肥膘的好肉下锅炖煮,泛着泡沫的锅里白花花的猪肉飘在雾中,后世社会生活极大提高,对瘦肉感兴趣不爱吃肥肉。古代肥肉是好东西,不是我生死兄弟,受伤生病的兄弟,我不会把热气腾腾炖好的肥肉推到他的面前。 昏暗营帐,一盆热腾腾炖好的肥肉,轻轻推到我兄弟面前;我不饿,吃吧。 我的兄弟 能有一盆炖好的肥肉,给几个饼子馒头,我那些死去的兄弟头挨头蹲地上开心的吞咽,一个满嘴油的兄弟一手握着半个面饼一面开怀的笑到,给个将军都不换。 他们的笑容我至今不敢忘记 那时候吃肥肉不一定嚼,看炖家,炖的好舌头一顶就可以咽。油汤你敢倒我揍死你,那都是好东西,有馋的兄弟直接抱盆喝热油汤,一脸满足。 油汤不能喝完,喝几口解解馋就行了,盆底的油汤要省下来第二天炖米饭,生米里兑入一碗油汤炖出来的米饭有多香。 前世在死去兄弟家做客,老卒,家里不富裕,猪油炖饭,是招待将军的伙食。 我们吃的格外开心,生死兄弟们开开心心的闷头吃饭,新打的白米,上好的猪油,柴火铁锅闷出来,那股香味似乎我今天还能闻得到。 我的兄弟,破费了,开伙! 开心的大笑里,时光转掠,天魂之上,寒冷的冬天里,白雪飘漫,军中兄弟坐在篝火旁拿着出发前发的饼烘着,身旁人马走过甲光响跃。 吃完,渴了,捧来雪往嘴里塞,没有热水,我们只有冷饼和雪水。路上将士腹中冰寒,面色痛苦,硬抗前方烤肉烫饼热肉汤的蒙古铁骑! 将军 一声轻呼 本部天魂;我眼前闪过一幕,一排手持强弓的弟兄站在那里,威风凛凛,那都是我的生死弟兄啊 穿过他们无声的阵列,我无言的看着,你说,他们生前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皎洁月光,疏影横窗 一声轻叹,隔世凄凉 人常说啊,夜深忽梦少年事,多少年了 你问我想起来什么了?我想起来的当然还是前世和我一起奋战至死的军中兄弟! 我生前最大底气,就是站在门外那些能托付生死的兄弟! 直至今世 人的感情是什么样的? 生死之交 纵身死成灰,仅剩魂魄,仍跨越千年,追随而至 至死不悔 那个时代,不怕死的烈士太多了,我死难的兄弟有太多让人骄傲的壮烈,太多了,我无法全部记述,只能尽可能多的留下你们的遗迹。 伟大的战士们,我希望你们的灵魂可以在另一个世界永远安息。 转世以来,我看过大陆的东西,所谓的军队纪律和我们生前根本不一样。中华族军队,军中将士生死情义,军纪唯一执行地仅在战场,往日所处有如自家亲人,我对我属下的兄弟非常宽容,我们之间的感情超越了轮回。 拉到轮回口,朔风罡烈,几乎吹散了魂魄的恐惧中,你让你的兵试试,看会不会毫无犹豫,不问何处,满面刚毅的追随! 将军! 后世之人未曾经历过那个时代,不知道什么是生死情义,我这样说什么程度,如果我和我兄弟二人即将饿死,只有一块馒头,我会毫不犹豫把馒头让给兄弟,甚至我会尽最后气力拔剑自杀,死在他眼前,让他把馒头吃下去好好活下去,就是这种关系。 所以,六道之中,不管我出现到哪一道,我身后都会有一大群抵死跟随的大宋将士! 旌旗闪亮,甲兵拥立 轮回转世,本将幼年时一个记忆深深烙印,莫不敢忘。 透过窗璃,幼年时看到的门外的黑影,记忆里现今还能分辨出偏圆的头形,明显偏大的身影,站在门外一动不动,整晚整晚的站。 很抱歉经历轮回,前世记忆那时已被封存,初始看到黑影的时候,我还有些害怕,大概持续数晚后,黑影不见了。 后来才知道,他偏圆的头形是因为戴着军盔,他偏大的身影是因为穿着铠甲,他们知道将军还小,隐没了身影,不愿吓到幼年的将军。 我死去的兄弟 那是我上一世死去的兄弟,早已战死的兄弟,军中兄弟,他们找到了我,还要尽近卫职责,继续亲军护卫,死后夜晚守门,就站在门外。 千年壮烈 每个夜晚,屹立门前,一如生前,守护将军 永远守护 第106章 流潋影(一) “将军,今天晚上去哪家?” “去哪家?自己随便挑一个,走走走,这小事还找我。” 很是不耐,还觉得挺烦,挥挥手把找我翻牌的兄弟给打发走了,真没点眼力见,啥小事都找我。 那会扩展了不少业务,随着军中菜色上走的同时,一个个项目也接了过来,生活的皮带下,亲军将士们被抽的如同陀螺般旋转。 那会真是杀顺手了,也是年轻,二十郎当岁满脑袋都是想的让人家遭流寇,为什么不多想想,流寇最近是不是业务也太多了点。 谈好了的生意就得做,人家踏踏实实给你掏了钱,拿人钱财就要帮人消灾,收了人家的税就要替人平事,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有金子。 收了钱你得办事!不办事的是王八! 这是传统,对于该传统,所有中华文明圈都认。 所以,灾是消了,钱是拿了,事帮你办了钱进了我们口袋,自然有人不乐意了。 用后世话说简直扰乱市场,针对这么一大群外来的操地户,本地的坐地户当然不干,自然有所针对。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太不讲究了,本地的帮派太没礼貌。 一般你让我这样记住你,那你接下来有的受了,我会安排亲兵全甲持兵半夜蹲你家门口,逮谁砸谁;白天蹲你铺子门口,逮谁揍谁;砸的就是你的场子,我他妈让你不讲究!让你没礼貌! 吾人武将,不善言辞。 又是挨打又是挨砸,这谁受得了?一般挨砸的三天之内就要求爷爷告奶奶的上门求饶了,不上门不行,我能砸的他连青楼都没得开。 不服的本地帮派混了个鼻青脸肿,还有本地烂仔,宋时烂仔们专属称呼是泼皮,一句呔,你这泼皮,就是对这帮兔崽子最典型称呼。 一个个跟个烂白菜帮子一样丢街边的泼皮,还纹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纹身,好端端的衣服给弄得非左开个领子右敞个口,他们除了不烫头,那副德行和后世地痞几乎惊人一致。 “靓仔,交租了雷!” 再染个头来个奇装异服,桌子一拍简直昨日重现,就他们这幅杀千刀的模样,我一度觉得是不是该把他们吊起来打一顿。 对于烂仔们而言,我的想法是这样荒唐和不可理喻,当然不想,绝对不想,不过倒霉的是,他们很快就栽到了我的手里。 因为我们扩展了业务,他们的生存半径重合在我们的业务范围里,私下有需要和他们打交道的地方,生前三教九流的什么人没打过交道,弄不好就得挨黑打的泼皮们很不幸也是其中一个。待遇最差,拿钱最少挨打最多,一顿臭揍是他们习以为常的开场。 “差佬,唔系好人” 你好人?你好你爹那个鬼,给我打! 大宋某个城镇的角落里,一把抽下腰间镶铁束带的将军一铁带挥下,双手交拢一绳子吊那挨抽的泼皮嗷嗷叫着喊苦叫饶。上身精光的老卒们手持皮鞭短棍,一顿暴打下去,脸上都快成血葫芦的泼皮再也不敢耍耍了,老实的不行让往东绝不往西看一眼。 对于街边那些烂仔,泼皮,鸟厮,那就是你和他讲道理,他和你讲规矩,你和他讲规矩,他妈的他又和你讲人情,端的是歪理邪说一大堆。这时候就应该把他捆起来拖回去一顿好打,然后他就乖乖的像个人一样和你好好说话了。 以前碰上过这种泼皮,军中兄弟拿他没办法,我有办法,实在搞不了的直接找我,一挥手,亲军下去给我打! 许多情况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烂仔正蹲在地上看虫蚁,忽然眼前一黑,抬头转脸一看,几道洒过大地的黑影,遮过了阳光。 你给我不好好讲人话?有种,皮痒,满足。 一顿臭打,什么烂仔都服了,碰上这种情况主要是泼皮们当地社会关系往往错综复杂,我没那个闲心再来捋你的关系,好好说话,拿钱,不说人话,挨打!要哪个,自己选。 一通黑打下去泼皮被打的哭爹喊娘嗷嗷求饶,只是泼皮,罪不至死,但一顿臭揍是跑不了的,我他妈叫你不讲人话。 不要小看这些最底层的泼皮,鸡鸣鼠道,这些最渺小的人,最不被看起的人,有时他们所处环境,所知信息,会坏了一件事,或是决定一件事。这也是我,世族将军,为何会与他们有所接触的原因。 前生后世,我从没小瞧过任何人,只要需要。 然而他们却只是最低级的混混,和真正厉害的,隐身黑暗的人不一样。生前所见,这些人有着令人无法忘怀的气度,难以言说的,包含了沉稳,持重,不可冒犯的凛冽。 用后世的话讲;真正的黑社会,他们不纹身,不酗酒,不染头发,西装革履的往那里一坐,你一看就知道惹不起。 并无错误,前世一样,纹身的,拿个刀满街头瞎逛的,那就是个混子,根本不是最狠的。 或许你可以问我,你们宋朝不是重文轻武吗?你在后方城镇能办事?文官放的过你? 我们当然是能办事的,因为多处并不太平,还在动着刀兵,战乱中武将权职上升。南宋屯驻大军,御前精锐军军系,在驻扎后方城镇的时候,需要协助当地官府维持地方安定,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踏实的履行了职责。 我所有的暗处来金,全部以不扰乱地方安定为前提,祸乱当地?你敢给我提这样的生意,我只能让你横着出这个门。 故此,在后方城镇,本将率军巡视,镇守一方,如遇平日为恶,作奸犯科之人,历来不曾手软。 另外,还有一条,一定要讲,那就是,南宋世代,宋人的素质教养是最高的。 南宋人口的极高素质,最直观显现,南宋城镇街道上很干净,街面上没有垃圾。在我后世三十年大陆生存中,所见的随意,故意,恶意的随地乱扔垃圾,随地大小便,随地吐痰,南宋是不存在的事情,城镇里随地乱丢垃圾抓到了杖责,视情节杖十起步,四十封顶,十杖之下,你下不了床都是轻的,打的狠打残的都有。不过这些人历代不受同情,秦时倾灰断手,脸上刺字,尽是认为活该,因为保有高素养,维持整洁,是对全族民众的生命负责,脏乱只有疫病,历代皆是。故此,在一切的维持下,宋人人口素质是最高的,远超大陆。 也就是我早已死去,中华族的军队已经不在了,还随意,故意,恶意的随地吐痰随地大小便?我抓到了能直接杖毙! 四十杖,杖毙! 第107章 流潋影(二) 前世我们杖毙杀人也是有路数的,既然提到,不介意多讲几句。 转世大陆,最厌恶之事就是看古装影视剧,处处谈情说爱似乎不掺点黏黏糊糊的你就拍不下去,还处处动辄八十大板,实打,以体现什么爱情。大陆戏子,知道我们中华族世代,杖责是什么路数吗?八十大板,八十大板打下去人会被活活打死,看你们那些被活打八十大板的狗男女,居然还能活蹦乱跳吃喝不误。那就应该由我们,中华族军队亲自行刑,把这些大陆戏子统统拉到那个时代,本将亲自挨个活打八十大板,只要有一个没被当场杖毙,吾人当场自裁。 还有,谁告诉你们大板只打臀股?好些时候板子走的是腰臀! 这样的板子你试试,挨四十! 有挨过的,抬回家找大夫救治,人家大夫进来一看,手一搭脉转身就走。 身后哭叫不止,门口大夫双目微闭轻轻摇头:内脏都给打烂了,没救了。 中华族世代,衙堂之上,杖责至多打二三十之数,深文周纳,张口打人四十大板,纯粹是公报私仇,因为四十之数,在刑律中还有一个意义,杖毙。 挨打的时候周围人甚至都劝别打死了,强令之下打人的衙役会低声和挨打的说一声对不住了,四十大板,挨完人当场吐血有打的狠得甚至当场打死。 五十大板没见过,八十大板听都没听说过,凡人犯未被定罪时活打八十大板,打死人犯,判官当场革职下狱。 中华世代,是存有完善律令,治理天下的世代,只要家国尚在,政令清明之际,胡作非为你就是在惹火烧身。 其实你们也能看到,本将在宋时岁月,和其他老老实实不敢动弹的宋将活的完全不一样。老实说我之所以能活的这样跳脱,就是因为还在打仗,亡国之战,如果不是战争,我这样干纯粹自寻死路,换句话,我也不会如此行事。 如果真是这样,我这一世也没资格为中华出阵。 “将军!” “什么时辰了?” “巳时到底了” 呆到差不多正午头,左右看看也没什么事了,手一挥带着几个弟兄就去城里的店家吃酒去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后方城镇我们都在能有什么大事? 打马走过的我们入过城门,人影交错,人声入耳,似乎还能看到城门顶墙高大的剪影。 行过街道,酒旆飘动,路边角旗飘垂,商户密密,酒家的香气直入眼鼻。嘴角挂着笑容的我们翻身下马,走入家门檐高啄的正店,店家迎面一看我们打扮,直接楼上雅间有请。 “店家,上酒!” 众人坐定,轻轻拍拍桌面,示意小二侍酒,头顶白帽的小二垂首下退,而后肩手并用,麻利的置酒布菜。 宋时正店,一店侍者素养标识着店家的规格,小二沉默不语做事利索,是高门正店的标志。因来客非富即贵,静静侍立是最好礼节,不需油嘴滑舌,那样也是对客人失礼。 “小可,见过诸位将军!” 推杯换盏,雅致的酒间上意兴正浓,这时一个市面人物通传后在门口抱拳行礼。 因为我们是精锐军,少有的愿意和民间打些交道的南宋精锐,民间人物只要遇上,第一件事就是想尽办法竭力结交,因为太贵重,也太少见。 礼后,来人衣袂飘摇,手持折扇走到席间坐上一位,折扇一展笑嘴一开,嘴里直接金光闪闪。 大哥一层上牙两道金线,下牙也是金光隐约,因为记忆里已成片段,他门牙上那两道金光是真的显眼,这一个片段让我到后世还能浮现。而且,大哥上牙都绑了没理由放过下牙,不然他的影像能在我的记忆里存留至今? 知道大哥嘴里这叫什么吗?牙桥,金线绑束的牙桥,宋人有的是手艺高超的牙医,镶牙不是难事,早在汉代名医张仲景就提出了一系列治疗牙疾的病患,填充蛀牙也是其中一项。所以中华世代,和落后一词并无关系。 其实牙患真的很要命,牙疼真能疼死人,古代就有不少因为牙疼而被疼坏了神经,结果被活生生疼死了。 前世见过,也是个人才,和后世矫正牙齿的金属牙套类似,寡人曾经上学的时候就戴过。问题我是修牙的这孙子是绑的牙桥,鬼显摆的,所以我看到这家伙第一反应就是晚上想遭流寇了。 后世我有时候会自称寡人,极稀少时段很乐呵的时候会称,现已不会,还有,是寡人,不是朕,不要弄错了。 我不会乱说话,我当然知道寡人这个词是什么分量,因为前世离称孤道寡一步之遥。 但我没去,最终战死。 其实有时我性格也很恶劣,有时爱自称爸爸我啊巴拉巴拉的,特别是在大学时代,因为班里有个戴绿帽子的家伙(他冬装帽子底绿,反复告诫个烂怂不听劝不换衣服,完事我忍不住实在忍不住真想锤他张口一个绿帽子当场备受欢迎并被光大了),毕业照第一排右起第一个,坐地上还是眯着眼一脸骚样,外加一个不慎自称儿子的扑街。这俩经常捉对互认对方儿子,满口称爹,连抓带喷认得不可开交,能从教室一路认到宿舍,就这德行,旁若无人。边上人来人往跟看牲口一样看他俩,本来我在人间辈分就高,这一下把我这个嘚瑟给光大了。 闹得我也时不时去自称爸爸我啊,然后没心没肺大笑,挨认的扑街气的追着嗷嗷我。 还有,那个绿帽子不是我们亏说他,大家都接受是因为这货属实屌毛,大学有骚扰电话打给他了,谁知道这货一听是特殊服务张嘴就是:学生打折不? 也是让人眼前一黑的人才 但这屌毛只是骚的不行,不来真的纯粹大家伙图一乐,班里有一个真出去特殊服务了。我一直想说你惨了,你福运全完,印堂黑暗,业力上身,脸上已经能看出天塌地陷的征兆,你身上的恶缘甚至直接招来了我身边守护神灵的攻击命令,这辈子苦难多了去了。 但我没讲,从没讲过,因为毕业人家帮过我,当面讲这个只会把人开罪到死,所以我只能隐晦的,多次讲要他多行善事积德行善,这是我毕业前能帮他的唯一办法。 第108章 流潋影(三) 他这辈子已经完了,观人一眼断人一生?你觉得我在胡说吗?没有,半分无有。 我的信仰是佛教,我是持五戒的,财色名食睡全面压戒,我身边有守护神军很正常,没了才不正常。 不杀生,不见杀,不闻杀,不为我杀,我极少吃肉,吃一点都是极严苛的三净肉选定,不然你以为? 人,惹急了我会下死手,包括这一世,和信仰无关,因为我是将军,骨子里还是。 所以许多时候不要以为别人都在胡说八道,没有,我对欺骗后世之人没有半点兴趣。 噢对了,寡人是我跟你很熟悉才会有,特别是那个爸爸我啊更是只有特别熟悉的同伴才会这样自称,不熟觉得你不近的根本不会,以礼相待,保持距离。 回想往事,很悲哀,这才过去几年啊,现在绿帽子真名叫什么我早忘了,唯一记得只有他的绰号,全班还记得的名字只有一个,班长,人家帮我大忙出了大力,只能说时间真的是一个让人抹去一切的存在。 班长 但我还是想回忆一下,那段不多的欢乐时光 那时候班里绰号四大天王,是对行政管理系四个人才的称呼:第一是个丫头,家境不错,逃课王外加怼人王,毕业照都逃了没去;第二是班长,人家对象是个小富婆,也是个人才猛的不行,不然能在我上面?第三正是寡人,爸爸我呀,逃课加挂科,玩的也是溜,老混子一个,比第四什么特长都没有的恶劣多了,故屈尊第三。 这四个,长官们头疼的要死,不才被诸位缪尊f4,还个个上镜,出镜率居高不下回回炮弹都有哥几个挨,也是烂人没跑了。 闭着眼睛一炮下去,四个起步挨仨,前三个基本没跑。 就我们大四寝室,寝室群名都直接来了个社会人渣,这鬼名字不知道哪个人才取的,问了不认,我是中途搬进去的,谁知道进群一看,这么个鬼名,你这是有自知之明还是怎地。 我能毕业都是奇迹,挂了一堆烂科差不多得有十门左右,绝了。全靠老师们看得起外加在同辈们犒劳豪迈一如生前,大家都觉得我人不赖愿意帮忙,不然我早完了,业都毕不了。 我只想留下我们的痕迹,不然等我们相继老去,世间就不会再有人记得有过这么一群年轻人了。 一抹抹记忆,随时光泛黄 “毕业啦!” 二零一七年初夏,大学毕业,天魂残影,一张张照片,随记忆泛黄。 我那一天内穿封领短袖,外穿学士服,但是,照片上我的影像,依稀闪过了千年前的英姿。 满脸笑容的年轻人,依稀还能看出肩甲的样子,前世战袍的残影,和我一起存留在了故国的记忆里。 将军 “将军,将军!” “何事?” “上、上官找你!” 口齿都不清了,多大点事,我还很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藐了自家兄弟一眼,谁知道去了我也一个德行。 我前世把我上官给气的要跳楼 真的 妈我前世也是个人才 楼阁上现发我罪状,一圈武将带着镇场,面色不豫的上官把我招了过来,当众斟道我审我干嘛去了,我草我哪知道我干嘛去了! 当地大户,有很强私卫的大户,一夜之间被人杀绝,虽说被扣给强人,但强人要有这本事早围攻官府去了,还打你个富户?丢人加跌份,再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你来了强人就来了,可能吗?再说我驻地就在附近,一算就是我干的,偏偏没罪证,首尾干净拿我没招,只好先拉过来搓一顿看看情况。 有你们这样的兄弟,大佬我何愁不被枪毙。 那一瞬间我都蒙了,我草谁干的! 我飞速在心底盘算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把我给坑了,结果一算时辰,坏菜,这要不是我那票山中来的兄弟,我他妈头朝下走路。 这是久走夜路撞上鬼了啊,也怪我老是不听人打报告就把人给不耐烦地轰跑了,这下子砍人也没个准备,影响极为恶劣,我上官无论如何也要收拾我。 那我肯定不能认收拾,认了我就惨了,于是我装蒜装足,一听大户被灭我装的号丧,死不认账一脸无辜。 “哇呀呀惨啊惨,哪个贼子如此狠心,杀千刀的贼球,泼厮,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在大人治下胆敢如此,折辱上官清明,看我不去砍了他!” “竖子贼儿!” 跪在地上的我两眼贼溜溜的观察一下,我开始了我的表演,完事一通表演下去把我上官给气的要跳楼,一声怒骂翻着栏杆就要往下跳,吓得旁边的官将赶紧拉住他,好说歹劝总算是把他给求了下来。 身着红色官袍的上官须发虬张,转身就要跳楼,不活了,治不了没救了。 我也吓坏了,跪地磕头赌咒发誓加强戒备,保证不会再有大户被灭门,保证不会! 妈的把我上官给气的跳楼碰的一下完球了,还是个红衣,你让我如何自处?那我不完蛋了,气死上官还是当众跳楼那我等着革职流放滚琼州岛钓鱼去吧! 永不赦还! 得亏没跳下去,死命给拦住了,拦下来的上官站那喘口气,脸色通红冲过来嗵的给我一脚,连人带甲把我给踹的一歪差点没把我给翻过去,一声怒吼; 滚! 双目怒睁的上官大骂我要我滚,我连滚带爬赶紧消失,由于滚得太快几乎都是从楼梯咕噜下去的。 噼里乓啷可把我摔得不轻,回去的狼狈不堪,亲军兄弟先是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接着一脸暴怒,还以为我走街上他娘的被谁给黑打了。 老实说这一脚够狠的,我穿着铠甲两百来斤的重量能一脚把我给踹的要原地起飞,你自个想想气成了啥样。 大宋可是法治社会,虽然这个法治在乱世末年的可行性存疑,但是,国体可是法治,大宋律令可不是玩笑,犯了搞不好也是要掉脑袋的。 真的,我把我上官给气坏了,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里看见我都没好脸,老实说我挺过分的,当众糊弄甚至说句难听的戏弄上官给自己脱罪,偏偏还有套说辞,虽然歪的够呛但那也是说辞,足够脱身还把自己摘了个干净站到干地上哈哈大笑你来呀整我呀啦啦啦啦。 那副油嘴滑舌的嘴脸估计我上官这辈子搞不好就见这一次,还是个武将,出了名的猛将,世族将军,不然能把我上官给气的要跳楼,不活了,这能给我好脸那才是怪事。 就这个德行,说大宋捡到宝才了也不为过,就我这样的,打着灯笼都难找到几个。 因为我有特长,杀人放火是前世一个重要业务,重点砍当地人渣,砍得还尽是那种根深蒂固律令也拿他没办法的大户,不然小虾米砍了没几个钱,徒惹祸端。其实前世我口碑不算好,都知道我手底下收了一窝土匪,甚至我远在别军的父亲还来信问我怎么回事。 当然,依托家族的力量,压下去了,我保住了这些兄弟,这些最终战死的兄弟。 许多时候别的部队伪装不出来我没问题,而且办事手脚异常干净,仵作都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因为我手下有正宗的土匪,杀人灭口就是土匪的做派,说不是这伙人干的都没人信,我手下就有,人家从山中出来跟我上阵,干自己老本行你说他能干不好? 严格意义讲这是属于加班业务,对于这种加班,土匪兄弟们非常高兴,并表示不要任何加班费,义务劳动,加班加点高低也得给你办妥了。 结果差点办妥了我的脑袋 老实说砍人渣的场面出现的不多,这种上官气极的场面更是只出现过一次,除了最后那段时间以外疯狂见血,文官寒噤,其他时间我们不这样干。我们又不是杀人狂,我们做的,更多的是帮别人撑一个伞。 当时,我和许多商人做过生意,各类大商,包括盐商,私盐大商。 吃盐?那时候好多老百姓吃不上什么盐,艰难岁月,百姓只能吃盐布,也就是一块黑乎乎的布,曾被浸泡在盐水里的布,拿出来割下一块,放入锅里,充作咸盐。 由于战事已经疲敝了整个天下,只要有可能,私盐我不会禁绝,因为私盐便宜,老百姓能吃上一口咸盐。能让老百姓好好吃口盐,我参与过一些盐类生意,走私盐的大商和本将打过交道。 国家困蔽,允许军中从商,以取军费,自唐至千禧年前,历代尽有。 南宋重视的是商业,商税为基,农税为根,盐税并不是我们命脉,并没有坑害国家,坑的只是私人,原本就从这块里取利的那一伙,我实质上是在和他们争夺利益,断人财路,这也是为什么本地帮派,本地烂仔一直不愿给好脸,除非挨打的缘故。 “靓仔,挨打了雷!” “泼皮,出来挨打!” 南宋的城镇上,挥着短棍,皮鞭,甚至铁带的杀才们追着人家打,不把他打成滚地葫芦今天这事没完。 街道上逃命的一脸惊恐,不时回望,所过之处鸡飞狗跳人避马走。 一个个面容,一个个身影,许多时候在我心里是那样清晰,却又那样模糊,看不清了。 再想摸一摸他们的衣袖,伸着手,却什么也摸不着。 他们的身影就像萤光一样,飘散在我的记忆里。 什么也留不住 前世岁月,一幕幕生活,一点点滴滴,都在我的心里,我始终无法忘怀他们,忘怀那些曾经活在一起,活过同一个世代的族人。 他们形形色色,面目鲜活,对于我来说,他们从来不是史书上一个冰冷的姓名,而是一个有温度的生者,因为我们曾共度岁月。 回忆再好也是过去 凛冬将至 第109章 悲中酒(一) “诶,来来来,打算了打算了” 妈的又来了,见天下来查人查账,拿着算盘的文官们一股股见天往军营里跑,美其名打算法,卡脖子倒在行,只要有用钱的地方来什么查什么,每笔银钱比先前难批多了,天天打算也没见打来点什么东西,反倒穷的还是我们。 因为打算法也波及到了我们,我们的经费捉襟见肘。 我前世是没什么钱的,一到年底过节的时候,弟兄们都要问我讨赏钱,我这时候会笑骂到,老子哪有什么钱,赏赐都给了你们(上有赐,未有留,皆分下属)。我是出了名的穷光蛋将军,弟兄们都知道我没钱,因为我只要有钱,都分给这些从来没什么钱的兄弟。 天魂之声;我兄弟一个月的饷银连一斤羊肉都买不起 当时军中,上阵拼杀的厮杀汉,一个月的军饷买不起一斤羊肉,说我们军饷高?哈哈,可怜就这么点军饷都无法保证!后期拖欠饷银家常便饭,逼的武将不得不自找外财,我也被逼出去了,什么下场你们自己也知道。 宋朝军饷并不高,只是说相对前朝一文钱不给的征兵制来说有了银子花,就是这样。 最苦难时期,银饷一度断绝,哪里还有什么军饷。 见天打算,来的烦不胜烦,我们私下里都很奇怪怎么来的密度这么高! 那一天我清楚地记得,没过多久上面新来了个文官,官职挺高,红衣,全州将军集结,前去厅衙拜见。 那一次并无文臣,全是武将,众将列定,礼毕,来人高坐台上,我抬头突然看见他面色诡异,看着我凶光一闪张口下令,拿人斩首! “押下去,斩了!” 毫无罪由,突然就要杀,我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左右立即摁着我把我往外拖,我完全懵了,几步被拖到外面的刑场,卸了军盔咣的把我摁在斩首台上。 我被刀斧手侧脸按在案板上,木案上血腥味直冲鼻梁,我在这一刻突然闪过一个感觉,死亡的感觉 这是要杀我啊 “求大人开恩,不要斩杀!” “求大人开恩!” 厅堂里武将跪地一片,已无一人站立,所有武将都在跪地求情,因为杀得莫名其妙,本将军中声名不差,从无贪污,从无抗命,从无罪录,为何要杀! 文官坐在那,根本不言语,脸色阴冷。 意思很清楚,立威,拿最能打的脑袋立! 台下只有一个没跪的,武将,唯一一个根本没跪的将军正襟危坐,转过头一动不动冷眼看着文官,那文官旁边的随从回过来神了,赶紧耳语,不能杀! 立威你拿我的脑袋!我是世族将领,贵族家系,若是把我罢官下狱倒也罢了,流放三千里我们也自认倒霉,人活着就不会报复捞人就是。但是,一旦平白被杀,拿我的脑袋立威,你怎么想的? 我父亲还活着,我母亲也在,父系家族母系家族都在,文武勋贵千丝万缕,砍人你砍我的脑袋? 台下坐的将军身份很高,坐在那的意思很清楚;你,杀了人,这个威你立了,什么后果你最好想清楚。 我前世贵族身份是保护我不受打击的唯一屏护,我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这等货色要想着拿我立威,我只知道那杂碎来真的,我差点被自己人剁了脑袋。 想明白了,那文官犹豫了,不是因为家族力量,人家来砍你就没怕这个,而是怕的本将极得军心,无故被杀,那乱世里你就要做好夜夜防贼的准备了。 只能说这个才是威胁最大的,死亡威胁,直接。 宋朝时节,有个极端恶劣的习惯,那就是文官爱杀武将立威,我就差点被立了威! 侥幸没死,被拖下来到堂前晃一圈直接扔进大牢,铺满稻草的牢房里,披头散发侧身趴地上惊魂未定,眼前还闪过一个破碗的样子,妈的。 最后还是家族亲旧把我从大牢里捞了出来,所以,我生前其实是蹲过大牢的,没几天,蹲过。 我前世不是没经历过危险,其中最险的一次,来自自己人。 大概就是打算法的时候,很抱歉确切时间我已无法记清,只记得我们银饷全完了蛋!我的父亲还在人间,有次我的把柄落到文官手里了,很简单,军饷发不下来,弟兄们只能饿肚子,我发展私活吃好喝好有几个钱发下去,于是就被抓了。几次三番下来查就是来抓把柄的,别的军都是账面一堆窟窿军饷发不下来就我没有,所以,这就是把柄。 那文官是故意的,立威要拿我的脑袋立,张嘴就是把我拖出去斩了,我脑袋都被摁到案板上等着砍了,差点就被杀了。 是真的,全州唯一一个能和蒙古人正面叫阵,刀对刀箭对箭正面对砍的将军,说杀就要杀了。 我不知道我前世有多少兄弟死在文官手里,都是沙场骁将,稀里糊涂死自己人手里了。 我那次还真不是什么把柄,说来都可笑没欠什么钱,打算法在我这打不来什么欠账,于是张口就来我账面存疑,信口找了个理由,斩将! 我他妈的!事后搞清楚之后我坐在那好久,我一个人在房里呆了好几天,不见任何人,独自。 当我再出来的时候,目光里已全是阴狠 赵家! 第110章 悲中酒(二) 你打蛇不死那你就要反被咬了,何况我还不是蛇,你也不能算人。 你连我的军职都没拿下去,只不过给个留察的帽子,这帽子我戴了,接下来,你就要做好准备了。 你说在我险些被杀之后,大户我抢吗?抢,当然还抢,只不过频率大大降低。 彻底阴狠,彻底凶险,彻底诡诈,凡是被盯上的目标,长久留意,动手之后无一活口。 一旦动手,再不局限于灭门,尽最大可能往族灭靠拢,彻底,全部,绝灭,不留一人。 一门族灭 另外,自此以后,我还多了个业务,杀文官。 这是自发的,没谁指派,先前我还真不敢动文官,确实不敢。但是,这次以后,彻底阴狠,借着乱世,杀戮范围已经裹住了文官。 从黑暗中半身漏出,脸被黑暗遮住的老卒双手拢袖,沉声说有几个地方,为富不仁,或是有仇的文官。 我清楚记得,其中有一个是知府。 我盘坐席上,转过脸角,面色阴沉;近期有贼寇,本将准备带兵清剿。 双手拢袖的老卒冷笑着没入黑暗 几天后军营里就会出现一大笔来路不明的钱财以及百十里外富户和文官家被灭门的消息,这时我就会以清剿贼寇的名义带兵出营,地方文官必须掏钱劳军,钱你怎么掏自己想办法,不然我无法保证后面是否还会有贼寇洗劫地方。 你不是打算法能耐吗?我直接要你的命,看你还能耐吗? 是不是奇怪就以南宋那个世道,我一个武将杀了文官还能跑?能跑,杀文官有路数,等待,自保,寻机趁乱一击毙命。当中最关键一条,自保,防着他突然出手!遇上不熟的先看能不能拉关系,拉不了,视作潜在谋杀者,尽量不露面,尽量不打交道,不给下手机会。另外,和他们见面的时候随时腰间挂刀,依制,武将携刀,实在无法避免必须见面的场合刀不离身。需要交兵器的场合,靴里藏刀,不需要交兵器的场合,军刀不交,你要我交兵器?那我扭头就走,回头我告你不安好心! 因为我是悍将,携带横刀和你见面,随时注意你的动静,而且在碰上潜在谋杀者的时候,哪怕就是行跪礼,一只手虚撑地!随时翻身拔刀防他突然发难摁你砍头! 危险全部来自当面,我更小心首尾更干净你捏不住我什么把柄,防的就是他当面突然发难!只要防住这个,那他就拿我没什么办法了。 谁都怕下阴手的,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手,不防你怎么死的都不道知。我当然清楚,事实上文官不是瞎子,他们完全看出来我也没按好心,只要有危险一见面就是抱了死志去的,气场都不对,真要砍人你我相距不会超过十步,你他妈再敢张嘴砍我,那我就会直接拔刀先砍了你,左右都是死,那我死之前一定找你陪葬。 噢对了,我家世硬,砍了你我是活不了,清楚,但是我家人不会遭灾,你的家人可就说不定了,所以,亏得还是你。 想想都明白的事,杀场出来的武将总有那么些子个狠种,很不幸,我就是狠种里面的,到最后文官最发憷的那一票。 还有,下杀招一定借乱世,周边不太平有蒙古人,有贼寇才能用,没贼寇制造贼寇。一定注意,太平之时是文官的,武将大量被杀,想反杀只能等乱,或是制造乱!不然杀不了! 别忘了这是乱世,到后面南宋文武间相互仇杀的例子有的是,文官是借刀杀人,武将是直接下手,死的文官不少,遗憾我们武将死的更多。 对蒙作战,蒙古压力已大到极点,而内里武将又被压杀至极,内外交困有南宋武将彻底疯狂,最疯狂时期,武将先干掉里面的文官再跟外面蒙古人拼命! 打成这样,宋亡基本一定了。 那时候有个说法,知道我们什么把出头鸟绰号露头青吗?露头青其实是萝卜,从地里冒个头,顶个萝卜叶,这就是露头青。人萝卜脑袋都在地里缩着就你把脑袋露出来,不杀你杀谁! 不是我是谁!让盯上了,直接下来解决,死亡清除。 有宋一朝,对武人没有宽容,故意瞒报贻误军机,死人无计,蒙古大军直逼临安,仅止贬官;故意逃窜全家逃跑,死人百万,还有官做;临阵脱逃坑陷忠良,死人数百万,换个地方继续当官。 赵宋,文官 家国之上,军饷绝无,为了能让将死之人吃上饱饭,私下弄钱,逼急了斩杀无德之家,为恶之家,串联官府绝无处罚之能的家口,斩首。 赵宋,武将 而且,这次士气垮的不是一般,我因为关照自家兄弟险些被杀的消息直接在军营里传开,好多兄弟一脸仇恨自发往我军帐前站,什么意思很清楚。 接下来我必须收敛一些,必须等一段时间,直接军饷军粮全砸,没了,完了。 那这就是结了死仇,生前没少砍文官,估计这个也跑不了,仇恨这么大后面那么乱,这小子难活。 我并没有胡说,我是活到最后的那票,所以我到后面当然不会那么老实。其实我一直怀疑是不是我在后方那些活动惊动了上面,可能杀得不是主,跟这混蛋或多或少有关系,因为我砍得那些恶户都是根深蒂固的家。 你下来砍我,没砍死,还想着以后还看我敢不敢了 敢 大大减少杀戮次数,但每次出手都是最阴狠最暴戾,彻底杀光每一个看见的人,无分男女老幼,全部。最残暴方式斩草除根,死在这种刺杀的数目已不计。 记不清干脆不记了 问我后悔吗?不后悔,一点也不。 我险些被砍的那回,江左诸军我是发军饷最快最及时的,因为我私底下杀人越货必须要干,我们军饷发不下来!国家没钱,打算法打的是你娘的蛋!我置办产业安置伤残老卒给他们弄碗饭吃,不然怎么办!他妈的见死不救吗! 因为杀人越货我上官气得要跳楼,我也差点被砍了脑袋,军心士气散了好多! 能不散吗!打成这样,自家兄弟战死了,豁出命给活着的兄弟弄口饭吃结果是这个下场,我们可没碰过良善家半分!砍得都是该死的为恶的黑吃黑!妈的你不砍丁大全桂如渊赵彦呐砍我!? 我是将军,跟我一起流血打仗我当然管你吃饭,死了残了我给你弄钱!没钱我出去抢杀人灭门也会给你发到!那时候出去抢劫,一旦有新来军不太熟的,抢到钱在给他分的时候直接发致死量,几十两银子,也就是敢他妈告发你小子也得掉脑袋的量!那个时候是兵伐乱世,几十两银子,足够砍一个人了。 不接?印象中我砍过一个,黑夜里一转身背后我直接一刀就过去了,你既然不认我们当兄弟那你也就别要命了。 因为我发军饷发的及时,没经验,这种鬼经验老子怎么可能会有!江左诸军就我发的快,直接成了眼子头靶子眼,文官下来就是要我命的,如果不是忌惮到我的家族和生死兄弟的仇杀,我那天的下场只有一个,斩首示众。 这就是我们南宋武将的待遇,首级被挂在城门楼子的不计其数,大势已去蒙古人打过来不投降是有毛病。 因为我是个悍将,极得军心,杀了我后患无穷,不然他会犹豫?其实他还真不怕我的家世,既然敢来砍我那就说明人家不怯,砍了就砍了,他是文官,至多罢官,顶天流放,照样当富家翁。 怯的是我还活着的生死兄弟,总有那么几个同生共死的。 我死以后,我的军中兄弟绝不会容忍你还能当个富家翁。 绝不 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才是我如此行事的最大底气! 千年! 第111章 打算法(一) 你们见过枭首示众吗,我见过,武将被砍下的头颅挂在城门上 我进门勒马,仰首观望,被城墙遮去的太阳,余晖还照在我的脸上 · · · 生前岁月,随着年轮一圈圈的流转,武人们的性命也一圈圈的终结。 大量,大批,大批的武将先后被杀,杀戮办法,打算法。 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袍兄弟一个个倒下,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前世沙场,随着战事越打越深,家国混乱,武将地位越来越高,一度达到文官无法压制的地步。 为了解决这个现象,南宋文官拿出了这样一个办法,打算法,死亡清除。 所以,在蒙古最激烈进攻,蒙哥汗亲征的大军败退在钓鱼城下,大汗战死,蒙古帝国一片混乱,草原内战,无力大规模收拾南边之际,文官认为,解决武将的时候到了。 用到你了,外人打家门口了,这阵子就容你嚣张,等过了这阵子,我们文官集体送你上路。 武夫,上路了。 景定二年,贾似道回朝 噩梦开始 贾似道搞出一套打算法,廓清财政,听着不错,但有捎带,打算对象,武人的命。 一方节度,南宋猛将向士璧;合州城下,南宋大将曹世雄;因看不起贾似道人品,最优先遭贾似道杀手,湖南置制副使向士璧当场丧生,曹世雄当即被杀。 合后世湖南军区司令长官就地枪决,战区司令长官就地被杀。 就地,直接 但是,还不够 打算法,籍用战时钱账,战时我们没有办法用了府库的钱粮,于是就叫贪污,不然,如何打命? 军府,赔钱,军将,赔命。 江西宣抚使,沿江军司,京湖军司,西川军司,两淮军司,广南军司一个没跑全部赔钱。 大宋能战军将全部丧命!除吕家那窝废物以外,所有能战大将全部被杀 全部 当时武将暴怒,但没有用,无能之怒,我们根本做不了任何事。 国家将亡,锱铢必较,大杀功臣名将,十足寒心。 所以一战即溃投降无计,丁家洲为什么打成这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后世对吕家这么高看,相同兵力,吕家任何一人能被我打的裤子都提不起来,他们之所以被信任大加任用,吃尽空饷喝尽兵血,空靡国运,就是因为这伙子是泥腿子出身。 吕文德在我们南宋将门私下称大脚郎,先前不过是个砍柴的,没有任何根基,因为他脚很大被赵葵以为异人,这才留到军中爬了上来。 噢对了,吕家人是宋人到最后最厌恶,最蔑视的一家,其地位大概仅次赵家。 景定二年,宋蒙战场决定一击,决定南宋必亡一件事发生了。 和贾似道引为盟友的吕文德嫉妒,仇恨南宋大将刘整功绩,处处打压,嫉恨那个只用十二人便可登城破门攻下信阳,被孟珙大帅阵中大声夸奖赛存孝的刘整。 抵抗蒙古天下无敌的大军用什么? 用船 能赢吗? 必胜! 这就是刘整 大宋最后底气,水师底气。 刘整,只有孟珙大帅才能让其忠心战至最后的将军,刘整不是宋人,他是金国遗民,北地降人。在南宋大将向士璧,曹世雄被杀后极为恐惧,因为吕文德不仅将刘整守护西川的功劳几乎全部抹杀贪昧,还要直接要他的命! 以下,前世记忆,南宋将门内知;姓吕的是要下死手,要么把刘整骗到自己军司里寻由头当场格杀,要么贾似道出手打算法要了刘整的命。 下赴来使,尽诉无果,刘整最后忠诚,派人去临安告状! 状告无门,贾似道把守。 一直保护他的老上级,文臣江万载也被贾似道逼走,辞官不干了。 必死无疑 “弟兄们,反了!” “反了!” 景定二年夏,大宋抗蒙名将刘整,率庐州十五郡,户口三十万,起兵神臂山城,反宋! 起兵!起兵! 贾似道吕文德当场蒙了,这下西川飞了,碰见硬茬子了,而且这个硬茬子死死克这两个货色到死。 原本在蒙哥汗战死以后,已失去吞并南宋决心的蒙古,已经不愿再灭宋了,因为没有路。 刘整带来了路,蒙古人的路。 忽必烈当场拍案:朕意已决! 灭宋! 灭宋! 大元的大殿上拳举如林 与此同年,还有一个笑话,景定三年春,蒙古世侯李璮降宋,山东席卷泰半,当然,投谁不要投赵宋。 李璮挑主子都挑不对人,投降赵宋,不出意外在济南被乱刀分尸。 刘整投降后招来宋军大举围剿,半年都没撑到,神臂山城景定三年正月就拿下来了,但刘整投降后夔州直面蒙古,屏障不再,惨遭劫掠,至此,西川四路彻底残毁。 景定四年,贪图贸易回扣,吕文德接受蒙古礼物,同意襄阳开辟榷场。成功勾住吕文德,钩住吕家豪富江南的蒙古人当场修建堡垒,并在数年后给予南宋致亡一击。 景定四年春,西川再战,重庆大战,嘉定,锦江一片战火,南宋大将高达战败,宋将胡世全等悉数战死。 南宋一片昏暗 ······ 第112章 打算法(二) 一声长叹 很遗憾,前世最初战斗的理由,我一直清楚的记得,到后面,二十一年,记不清了。 宋人从来不缺血气,缺的是问心无愧的领导者,很明显,赵家的领导者根本不够格。 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 赵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所以宋朝没有盖世奇功,有的只有风波亭,功未身陨。 大宋军队是中华历史上最精锐的军队,出狄武襄,出岳武穆,出韩世忠,出张世杰,出文天祥,出陆左丞,出这样人物,顽强,刚烈,永不屈服的军队! 我一直以他们自豪,我有幸能够当他们的将军,和他们一起战死沙场,这是我千年来最骄傲的事。 但是,卑劣,怯懦,心术已坏的皇室白白流干了我们所有的鲜血。 许多人曾经问过,为什么宋朝一朝武名那么弱?名将,强军,骨气,哪个都不缺,为什么还这么弱? 我来回答你们,宋得国不正! 汉唐宋明,唯一一个得国不正的就是宋,汉唐明问心无愧武运昌隆,可你知道宋有得国有多不正吗?欺负人家孤儿与寡母,老天爷能看的下去! 柴家人活着的时候有多信任你,后周世宗柴荣临终前把禁卫军都交给你了,这份信重,托孤!可你怎么报答人家的?黄袍加身抢了人家的皇位! “先帝养太尉如子,今身未冷,奈何如此?” 所以,不怂?不怂就怪了 中华族世代,自秦至民国,有宋一朝,得天下最为卑劣,秦汉唐明杀出来的天下,这个?利用人家死去帝王的信任,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丢人啊,赵匡胤! 丧尽天良的东西! 故,生于不义,死于屈辱。 故,不配强盛,德不配位。 可怜我们三百年无量的血勇了 他是怎么起来的,他自然就要防死别人效仿他的路,防死的办法就是把可能的同行全部连根绝灭,哪怕绝灭掉整个天下。 赵匡胤一辈子都活在阴影中,生死信义是人间至真的情义,最高信重,他辜负了人间至真的信义,生死之托都能辜负。所以,赵家不相信任何人,无法相信。 人间的生死情义是至真的情谊,绝对不容背叛,赵匡胤这才如此的心虚! 宋都破后,人们在皇宫里发现了赵匡胤留下的祖训石碑,打头就是柴家子孙世世优待,不得加罪,哪怕是谋反,止赐死于牢狱,不得斩于市曹,不得牵连余支。 武将,文官,宦官,外戚,宗王,宫后,你们其实都不是人,连一张床上睡的都从没完全信任过,更何况我们武将。他们眼中下一个黄袍加身的潜在者,防我们大于防外敌的武将! 自赵匡胤始,就确定了宋朝是最孱弱的朝代,没有之一。 因为他得国不正,活的心虚,所以皇室历代教育,小皇帝有时一问,太祖的皇位怎么来的啊? 谋逆篡来的 这你让小皇帝怎么办!等他越长越大,接触权力越来越深,所以他为了自己的权位,当然心虚了。 当赵匡胤篡取周室江山的一刻,宋朝就是一个被诅咒的朝代,不可能强盛 实在不配 宋朝得国不正,所以与士大夫共天下,拉一个盟友。宋朝文官制度是五千年最无能制度,因为这项制度始赵匡胤开就不是为治国而立,该制度唯一目的就是维护皇权。所以,赵宋文官必须要冗官,要的就是冗官,就是要养出一群不好造反的群体,压死的就是你武将! 结果,天下亡了。 后世有一段话,对宋朝最好的评价:历史上的宋王朝,算得上是一个千古难遇的奇葩王朝。它具有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科学技术、最强大的生产力,最贴进现代社会的社会制度和最丰富的物质财富和文化生活。然而,因为统治者的腐朽和自私,宋太祖赵匡胤为防备自己因拥军而黄袍加身的事件重演,宋朝在制度设计上自废武功,扬文抑武,更过分的是让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导致国家的防御力量大打折扣。结局大家都知道,宋王朝先是被女真人欺凌,后是亡于蒙古。 官职压制,财力划分,国家力量一代压住你,你后面代代起不来,只要人家维持住,你根本动弹不得。 造反?怎么造?宋朝造反的成功率你们看到多低了吗?零! 因为赵匡胤,因为帝位,因为文贵武贱,中华族被打进尘土,积弱三百一十九年! 为了帝位,牺牲天下,原本的武人,英雄的人们,全部被无言的压进尘土,尽管我们到最后激发出了祖先的英勇,可也于事无补了。 我们最终全部战死,我很想知道,也很想再记起来,我们到那边之后,赵匡胤可有脸见我们? 天魂怒吼;赵匡胤!你可有脸再见我们? 赵匡胤,你还有何脸面见我们这些死去的将士! 宋朝皇室,有这么几对,赵匡胤哥俩,徽钦爷俩,宋理宗爷俩。为了自己的地位,做的事直接招了天谴! 首推那两个,本来篡自己生死兄弟家的皇位就已经够缺德,够心虚了,完事他亲弟弟为皇位又一刀抹了他亲哥,那这回好了,你自己想想他心虚成什么样。 赵匡胤死于谋杀,将门家的都知道,你要我提供史料提供证据,他妈的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有证据!反正事实就这样,你爱信不信。 为了皇位,背信弃义,阴险的谋篡了生死之托。为了皇位,他亲弟弟亲手剁了他亲哥,这样开头的皇室。 因为这二人,自后周世宗柴荣始,累积多年,保有的十二万精锐禁军,高粱河一战,整支大军不复存在。 高粱河大战,宋军全线溃败,死者无计,宋朝时最精锐,无往不利的开国精锐就这样不在了。 至此,宋再无力北攻辽国。 可怜了,那么精锐的大军。 第113章 打算法(三) 这些走过了乱世,活过了杀场的军队,对辽国极大震撼。 死前杨业浑身浴血,仰天怒吼的场面,每每再见,心中总是一种说不出的苦楚。 此次北伐,辽国第一名将耶律休哥身负重创,创不能骑;二伐北国,辽人惊恐之状几不能言。 辽军大将耶律休哥,耶律善补,坐而不出,几视宋军肆意冲攻。 时辽之窘,《辽史》有记,毫无避讳; 是两役也,辽亦岌岌乎殆哉。 辽东征高丽军马调回,全力抵抗宋师,虽胜,辽终不复南下。 可怜了,这样精锐的军队,宋人的军队 知道赵家什么德行了? 我这样讲,后世有一句说的很明白;宋太宗气度能力有一半他大哥的水平,能屁股中箭驴车回京? 不然,斧光烛影,为何赵匡胤带着愤意最后说了句好为之?因为赵匡胤知道宋朝已经彻底没戏了。 知道就好,这一家,心虚到可怕,北宋强军纷纷耗灭,自耗。 北宋初年,一人五马,伟大的汉族重骑军——静塞军 也最终让赵家白白耗掉了 赵家很忌惮这样的军队,从头到尾。 有一个故事,和赵家特别配,但是,人家没他这么无德,可就算这样,还是遭了天谴,成了挨揍最多倒八辈血霉的世代。 “讨贼!” 帝曹髦,不愿坐,集内侍近卫,武力讨贼,伐司马一族。 终力不能支,当街被杀,年仅一十九岁。 ——故 大魏末帝 曹髦世家 你想篡位?可以,踩着我的尸体篡。结果皇帝当街被杀的下场,直接导致司马昭的篡位显得异乎寻常的难堪,悖极伦理,你这是当街捅了人家皇帝,天下侧目。 事发,司马昭跣足披发,当街嚎哭;是我没有保护好皇帝啊。 故此,篡位之谋不得不推到他的儿子司马炎才行,史号西晋。 不出意外遭了天谴,西晋二世而亡,亡前是个何不食肉糜的白痴。 与赵家相比,司马家和拿下帝位的曹家不存在生死情义,甚至用后世话讲司马家就是给曹家打工的,哪天我看你不顺眼我自个开户单干。但就是个打工的,篡了主家还是心虚,还是遭了天不护佑,以致司马家后继登极的皇帝明显底气不足。 这个故事一直在晋朝朝堂流传,东晋南渡,南渡之君,晋元帝司马睿在闻听丞相王导讲述这个悲惨的故事之后,掩面而泣,自认若果真如此,国祚怎能长久! 哪怕就是个傀儡,那也是帝王!司马家尚且如此,赵家就更无可饶恕! 报应不绝 帝发哀,赠中令,谥武襄 ——故 大宋护国军节度使 武襄将军狄青 这是北宋仁宗皇帝祭奠大宋武将狄青的祭文,随着宋朝开头那两个之后,后继北宋皇帝更显底气不足,家国天下倒尽血霉。在文贵武贱的国策下,北宋第一名将,一生二十五战无一败绩,武襄将军狄青,死于猜忌,死于排挤,死于文官有预谋的谋杀,谋杀者,文彦博。 贬斥至极,阴遣使一日数至,一日数惊而亡。 后,北宋神宗继位,整军经武,力求振作,希图重振国威,然,无将可用。 帝仅亲自为文,遣使祭奠,挂将军画像于禁中,徒发哀思。 有心无力,无力回天。 想知道为什么狄青将军被猜忌成这样吗?之所以被如此猜忌,整个北宋朝堂,最大原因还是出身,将军出身太过贫寒,赵家最怕将军这样平民出身,光脚的,不是我们这样将门世家,穿鞋的。 在他们眼里狄青的忠诚度不敢保证,几似太祖。 确实,史上如狄青这般平民中杀出来的武将确实危险,世家将领无一能制,上去全是送命根本打不过,不然为何有一个平民出身的武将史书都要记载大书特书?踩着多少人的尸骨出来那么一个,绝对不是我们这些世族将军轻易可以对付的,因为这样出来的,还上史书的,基本都是当世之雄。 世家武将,只是说有自己一套成训体系,代代出将,而从底下杀出来的将军,惊才绝艳。只可惜他们往往只有一代,无法延续,这也就是为何狄青将军不在以后,再也没有如武襄将军这般厉害的北宋武将了。 对于统治者来讲,世代将门最关键一条,忠诚有保证,轻易不会反。 世贵出身造反不易,你一造很容易造到自家至亲头上,除非皇室高层,一方要员,平民就不一样了。所以,为什么有时候明知那个世家将领是个白痴还要用他?就是因为他们认为这个白痴出身高,挂落一串,相对忠诚,相对能信,家系一捏重兵交到他手里他不会率军调头先打你,仅此而已,不看才能。 可叹武襄将军世无反意,有宋一世,武将一直被文人压制,除了到最后赵家快玩完的时候,文官这才有目的地拉下点脸之外,其余谁信过我们。 我们死光死绝死尽,他们还要猜忌我们;这,是不是要谋反啊?是不是要黄袍加身啊?是不是再来一出陈桥驿啊?妈的又来了!可又有谁知道,我们只是为了天下百姓,拼死厮杀! 我们武人的心早寒了 随着文官集团一家独大,排除异己之后,文官阴狠的獠牙,露向赵家 直接动摇帝位传承,一己私利! 贤臣?山头林立党派众多,贤德有如范仲淹的文臣早被文官集团自己解决了。 知道两宋怎么灭亡的吗?两次,所有末期玩完的皇帝全是文官权臣顶着后宫出头自立! 在他们肮脏的私心下,两次国破家亡! 两次! 挑一个根本不是世系传承的皇子顶上皇位,拿捏权柄,宋朝只要找这种野路子翻船百分之百! 实质上宋朝正统世系皇帝还真没那么烂,帝王教育不是摆设,一个世系稳定传下来的抵抗力和韧性极强,偏偏倒霉的尽是这种野路子!传承世系根本没他什么事的野种! 整个帝室教育,自幼教演,老皇帝手把手亲自带,根本没他什么事。 能不翻船吗? 南北两宋,最不要脸,最无耻无德之事,尽是这两个野种爷俩一家干的好事! 一旦文臣权力大到一定程度,一家独大,他们一定玩玩这个,非要试试,结果拿全天下的脑袋给你的野心陪了葬! 元符三年,上崩逝东京福宁殿,年仅二十五岁,庙号哲宗,葬永泰陵。 ——故宋昭孝皇帝 赵煦世家 当这位重战河湟,收复青唐,再复河西,平夏一役彻底打垮西夏的帝王不在之后,整个北宋其实也就随这位年轻帝王一起去了。 第114章 打算法(四) 因哲宗无子,宰相章惇上奏,依礼,依律,依制,当立哲宗同母弟,宋赵简王似,或,宋赵申王佖,也就是说,从赵似,赵佖二王中择选其一。 但是,太后向氏,在曾布,蔡卞等人顶持下,为了自己的权力和利益,执意立赵佶,立是立了,不过第二年就蹬腿了。 真就想问一句你眼瞎?为了自己可以,立谁你立他!他赵佶平日就是个走马画鸟的浪荡子是帝王的料吗! 望之不似人君,对赵佶最好形容。 可叹北宋已经开始要脱胎换骨了,宋神宗宋哲宗两代已经要起来了,结果,碰个宋徽宗。 这是大宋最后一次扭转乾坤的机会,最后一次。 结果混了个什么都看到了,天怒人怨,老百姓横死荒野,自己里面乱成一锅粥,奸臣花石纲齐出,活不了的老百姓起来就要弄死你! 饥饿的宋人百姓发了疯攻击官军,死前也要拖一个一起死,那种场面震撼的没法说啊! 丢人啊,两宋罕见的大规模农民起义,就从他这烧起来了,一个个一群群一直烧了几十年! 大规模农民起义,席卷江山,两宋极罕见场面,还丰亨豫大,全出这杂种头上了! 狗娘养的宋徽宗! 再后来,人家外面摁住这个昏君的头,摁死了,剥光了,当羊牵,还太子顶雷自个跑路,稀奇 你俩谁他妈都没跑,统统滚五国城喝东北风吧! 这是遭了天谴啊,天下苍生都给连累了,北宋有厉害皇帝,可哲宗才几年就没了,已经要强大了,谁知道跟着就出了个赵佶! 天命 千年以后,再看到史卷中御上年轻英武的相貌,一度想要落泪。 北宋末年,文恬武嬉,朝廷禁军,上马即下马,因为战马跑起来了,他根本不会骑。 顶死了赵宋世系,这个野种祸害完家里面,淫奢享乐四处起义死人无数,接着又跑去祸害外面,这回更是败尽祖宗大德,平白害人亡国灭族! 海上之盟,赵佶卑劣至极的背后给了世代盟友,大辽一刀! 看着人家主力尽灭,恬不知耻的跑去捡现成的,人家辽国说你不用来,燕云十六州还给你,还求看在世代盟友的份上,救契丹全族一命! 不许 紧闭的大门外,求救的辽使悲愤仰天,血泪怒号: 辽宋两国,和好百年。澶渊之盟,字字俱在。 尔能欺国,不能欺天! 不能欺天! 结果到燕云当场被打的头破血流,你连现成的都吃不了,还要人家金军嚼碎了喂你,当场把完颜家恶心到极点。 战至最后,世代盟友已油尽灯枯,辽国大将,常胜军主将郭药师见大势已去,不愿降金,献土降宋。结果过来一看宋军这德行当场心凉半截,燕京城下童贯蔡攸让人揍得鼻青脸肿,他赵佶居然还能应照金军要求,将反金降宋的辽国将领张觉活活勒死,砍下首级送交金军,以示讨好。 诸军相对而泣,郭药师含泪怒骂;要是他金人要我郭药师的脑袋,他皇帝也要把我的首级送给金人吗! ——故 大辽遗军 常胜军传 真要穿越,想干点大事千万不要投宋,重复,千万不要!重复,千万不要!去你就是送死这几个的无耻超乎你的想象! 他们没有底线,唯一的底线就是打破底线。 背后一刀,大辽死于刀下,亡国灭族,几无生还。 对不起,对不起啊,世代的盟友。 赵,佶! 打完北面,完颜家回手就要揍你姓赵的,大金的军队什么时候落到给人嚼喂的份!一看哎呦你还跑,你跑,你能跑哪去? 搜山检海,给我追! 铁蹄所向,无所不溃,赵佶这家热锅上的蚂蚁,皇椅前来回绕的赵家人想了个鬼主意,只有鬼能想的出来的主意。 按照金人要求,把仅有的,不溃的,仍死死顶住金人的城池,割让金国,以示讨好。 “金贼!” 一声怒吼,灵魂中传来的音讯,应是那些忠魂千年前最后的怒吼。 第一场,太原大战,大宋都统王禀,在童贯临阵脱逃后,全城仅凭三千步军,数万百姓,浴血奋战! 赵佶这家没种,宋人可不是。 时宋人激战,完颜宗翰在太原府,完颜娄室在陕州,完颜宗望在河间府,中山府,全部陷入最激烈抵抗,宋人的土地上,金人寸步难行。 绝望间金人甚至一度愿意保留北宋,不愿再遇上这样的抵抗了。 这时,赵家人出现了 挡在东京前的太原,河间,中山誓死抵抗,如鲠在喉金人无法南下,为讨好金人赵佶一家下圣旨,把这三城割让给金人,以示诚意。 有时真想吐血,这一家不要逼脸到什么地步! 人家金人拿着姓赵的诏书跑去找这三城,要求开门,你们的皇帝已经把你们割给我们了! 三城回复;抗旨不降,继续抵抗!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终,太原府守将王禀,陕州守将李彦仙,河间府守将(故宋知府,名已散佚),中山府守将陈遘,他们就这样全部牺牲了。 九月初三,太原陷落,城破前晋阳粮草尽竭,军民草树皮甲弓弦为食,死前抵抗金人超过九个月。 粮尽,人亡,城已破,巷战中王禀宁死不降继续拼杀,身中数十枪浑身如血洗,最终全部战死,全军阵亡。 河间,中山,陕州,相继陷落,其中最英勇的中山坚守孤城两年零两个月。 这就是宋人面对女真大军,最终的样子 箭如雨下,火弹划着黑烟砸入城内,城头上一片血火,弓着腰的宋人军民架着盾牌,蜷缩在城阶上。粮食吃完了,吃草叶,吃甲皮。箭矢用完了,用石头,用瓦砖。人被砍了,手断了,胳膊没了,快不行了,用牙咬,用人撞,当兵的死光了,百姓继续上城。 血流干了,那自己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 第115章 打算法(五) 其间,援军不至,赵家卑劣的捆死了援军的手脚,因为你领了军。所以,统帅李纲,对属下二十二万大军没有指挥权。 故,宋人援军数十万全部崩溃。 依稀记得生前故事,那年宋军困守孤城,誓死抵抗,金人势大战事无望,金人反复招降,将军不从,宁死不受。 后来大战,金军攻城,破城入内,激烈巷战。 将军身着士兵盔甲,战死城中,死人太多尸首模糊已无从分辨,终,将军和自己的生死弟兄一起,长眠地下。 ——宋金大战 北原激战故事 太原,河间,中山,纷纷陷落,整体防线彻底垮溃,金人直冲而下,一路再无拦阻,兵临东京。 赵佶滑脚就跑,跑前还把太子顶后面挨刀,这个丢人茬子叫宋钦宗,此二贼将无耻发扬到了极致,中华族史上,丢尽八辈先人的一幕,出现了! 东京城破,神棍郭京六丁六甲的笑话传遍史书!自发抗敌绝不屈服的东京军民三十万上城备战,天下勤王军拼死集结东京!结果一意求和的宋钦宗亲自到金营乞降,按照金人意志,镇压东京抵抗,民军领袖,死硬抵抗者全部坑杀,三十万御敌军民当场兵解。勒令勤王军止步,不许抗金,求降。 其来如云,三十万民间义烈,东京城中那些勇敢的宋人百姓,就这样白白耗亡了。 靖康元年十二月初二,宋徽宗赵佶,宋钦宗赵桓投降金人,城内所有抵抗,终止。 金军入城,大肆劫掠,官府百年之库积,全城民军,尽遭劫掠。 时值寒冬,大雪纷飞,东京军民饿死无数,街头尽是冻死遗骨。 时惟东京,疫死几半,天寒地雪,人以尸食。 这就是那一年东京的样子 金军铁骑冲过街道,直冲皇宫,入宫后按照宫中妃嫔名册点名,赵家全部后妃公主统统一网打尽。 真怂啊,让人家照着名册点名,不愧是不要脸至极的东西! 由于徽钦这两个太过无耻,极端卑劣,直接导致金人彻底看不起赵宋,彻底 从头到尾,直至灭亡。 由不得人家后面骂你个大怂! 军人地位最低的时代,中华五千年世代最低的是在北宋,当兵脸上要被刺字,生怕逃走,故此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民间公认当兵是耻辱。 所以,那时军中还有一个侮辱的绰号,贼配军。 为国捐躯的儿郎,脸上还要被刺字,死前举国鄙夷,满朝猜忌,随时被杀。 死后就像是一条狗,没人记得。 宋徽宗时期,重文轻武达到极点。 赵宋无耻的拿军人当无知的消耗品,以为竖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对,有,北宋末年,大金骑兵一通锣就给你敲崩了。 你拿我当白痴,我拿你当驴狗,出了事我就跑,你能奈我何? 哪朝当兵都行,唯独宋,当得伤心。 北宋时期,宋朝宋军一度离心离德,国家和军队的离心力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对于士卒来说,保命第一拿钱第二,至于其他的,大宋?大宋是赵家的,官人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宋朝败的史书有名,以至后世落了个浑名,铁血大宋。 宋:怂,送同音。 北宋末年,宋军战力差到极点,上万人被几百人撵着跑,数万大军一触即溃,十万大军一通鼓都站不住,因为没人愿意为赵家卖命。 故而东京城下,北宋上三军只消金人一通锣就给敲崩溃了,因为贼配军们根本不愿为赵家去死。 绝对不愿 所以,北宋徽钦被抓走几千宫女被奸污,最公平的报应。 我曾经看过这样一段话,岳飞的孙子岳珂曾讲过:武穆过去非常能喝,喝起来谁也劝不住,直到后来被赵构劝了才决定戒酒,而且立下誓言非到黄龙府不饮,只可惜岳爷爷再没豪饮的机会了。 解决人永远比解决问题容易,所以在碰上最棘手的麻烦时,一定是解决人。 都被解决了,包括中华最伟大的将帅 岳武穆 最遗憾的事,靖康那两个货色太不要脸,死的太晚。只要这两个杂碎活着,南边只能走向和谈。 时值赵佶子高宗赵构在位,赵构此人大德亏尽,亡国败逃之际寻欢作乐被金军突然杀至,吓至不育。但他傻吗?不傻,有识人之能,远超徽钦,所以他知道,自己只能和谈。 在文官独大,儒家当政,父慈子孝比天还大的时候,只要金人发了狠突然把这两个东西放回来,南宋直接地震,政变必发。届时赵构去了帝位软禁一生都是好的,被活活折磨死都算正常,最是无情帝王家,不要对这两个杂碎抱有任何幻想。 所以,知道为什么那时候金朝有恃无恐吗?因为他们手里捏着终极王牌,等同后世核弹。 不然为何北伐至东京近郊却不得不无疾而返?就是因为这个,一旦这两个杂碎回来,赵构帝位直接不保。 为了自己的位置,赵构唯一选择就是不把金逼得太死,只能和谈,不然他当先下去,继而自家性命不保。 想路上做掉徽钦?可以,回来喂他二两砒霜送他下去?没有问题,干完,等着内讧吧! 那些起来的文官你怎么对付?赵构怎么登基的有多脆?口诛笔伐,以杀兄弑父为柄,一记伦理纲常,届时士大夫天下动员,甚至逼宫你拿什么挡!这些浑水摸鱼的东西也想混个从龙之功! 好赚他个泼天富贵! 这是你的盟友,你自己养了几百年,结果养出来一个怪物你让我们武将怎么办?你祖制就是文贵武贱不杀文官,你要我们武将怎么办! 你说有激烈手段吗?有,最激烈手段,武将为刀召集亲军一次上朝把所有闹事文官全部砍掉,夷三族,拿他们的脑袋震慑天下! 诸军镇压要害,天翻不了,但赵构这个人打骨子里不信武将,这个人经历极为诡异,他先前还被苗刘给干过,他不愿拿刀,也没这个魄力拿刀,所以,刀,没了。 有宋一朝,武将集团已对文官无任何震慑可讲,刀都没了你拿什么挡前赴后继的文官! 后世以降,明朝吸取前宋教训,最初一直对文官拿刀,武勋集团,结果到最后还是失控亡国。 土木堡一败,刀断了,文官趁机压上,压死,只用了一代,后面的就再也没有刀了。 第116章 打算法(六) 因为儒家文官一体,以儒立国文重武轻这是必须面对的祸,有刀的明还死的那么惨,没刀的宋死成什么样你们没看到吗? 何汉唐独以强亡?就是这个道理,龙咆之后,虎死威风不倒,死的时候也是站着死的,没跪的,咱中华族站着死不好吗? 可怜那个时候就是这样,只要那两个回来有的是心思活络的从龙之辈。唯一金国没轻易放人就是因为南宋前线大批的名将,金人可没把握把他们全干倒,一旦轻易放人,怕就怕南宋彻底发疯放手一搏。这将使金朝丧失所有的最后可能,局面将彻底失控,双方将会像野兽一样厮杀,用最歹毒的招数把对方彻底杀绝,相持的时候任何一方都不希望把对方彻底逼疯不死不休。 韩世忠这样的名将可都在,黄天荡里隆隆的鼓声金人可不想再听第二遍了。 这就是儒家一家独大,彻底控盘安定天下的最大负面,没法动手,结果直接动摇最高中枢复国信念! 其实也高看他赵构了,一个能在逃难时寻欢作乐,让金人突然杀出给吓到不育的货色,能有什么信念? 郾城之战,南宋对金最伟大胜利。 宋军一万,对阵金人大军十二万! 满万天下不可敌的女真骑兵,重骑序列,步骑全序,足足数万。 平原之上,一万宋军重步军军阵,击溃金重骑步军十二万! 没用啊,赵构拿这一仗当本钱,要挟金国,同意赵家乞和。 请注意,不是求和,是乞和。 那国书写的丢人到极点! 哈哈,宋徽宗赵佶的种,啊呸! 这一家活该断子绝孙!赵宋出了这么不要脸的一家,天亡! 天亡 不可能赢的 皇位上,日夜猜忌,这就是赵构的模样。 也对,生怕自己位子不保,毕竟是这一家的。 不信?明朝出过这档子事,土木堡吃了个大败仗的回来呆几年还是皇帝。 岳武穆死就死在迎回二圣这句话上了,你把那两个迎回来,我还有命吗? 为了这两个杂碎,对武将日夜猜忌的赵构,把岳武穆给搭进去了,同时搭进去的还有整个故宋失地。 没有任何机会,不管你的将军们有多厉害,天下无敌,无用。金人始终有拿捏你到死的地,直接威胁最高统治者,逼你皇帝低头。不低?不低那是你逼我发疯,那咱俩就一起疯,我陪你玩。 最终,风波亭上,一代英烈,魂归故国。 风声落了,长眠的英魂已经不在了,血战后南北对立已定,金人已无灭宋进取之意,宋人军心底丧意气尽散。 为了皇位,大量武将被赵构处理,晚年凄凉。 岳王,韩世忠,并称的名将刘锜,直至金海陵王仍令金将莫不敢当的刘锜。人生最后岁月,辞官归家,因无钱饮酒,欠账之后,还被店家给脸色看。 终,朝廷有召,至所而看,满目荒凉,粪壤堆积,吐血而亡。 ——故 大宋吴王 武忠将军刘锜 最终,故国土地,永远沦陷了。 州桥南北是天街 父老年年等驾回 忍泪失声询使者 几时真有六军来 五国城那两个!到你了! 留不留你都无用,你已没有利用价值,忍了好些年的血性女真撕了面具,围猎踩死它!祭奠所有战死在南国的北族将士! 冲! ······ 最终,六军回京 金天兴元年,汴京失守,死者百万,天街尽草,白骨相连。 再也没有那些翘首以盼的父老,看到大宋军队回到故都的场面了。 岁月流转,时至南宋 南宋时期,武人脸上不会被随便刺字了,前世军中,我和我兄弟脸上没字。 南渡诸君实质上素养不差,但在赵佶那副嘴脸下,所有振兴希望彻底打断。宋世一直流传,赵佶这野种疑似南唐后主转世,好死不死的东西,跑来祸害我们了!还南宋,南宋有那个资格吗!都被打过长江了,他不苟安你让他怎么办! 特别是这家那个赵构,他妈的这一家算是同时祸害掉了南北两宋!辽东女真,立庙祭祀岳飞! 当战场上的生死之敌都在给你立庙祭祀,那么,杀了这个人,只能说明这个帝室无比的卑劣。 天下气丧 结果南宋两次北伐,打的异乎寻常的艰难,主战的文臣武将是个什么样子都看到了,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和平。 你想让我步忠谬侯后尘吗 ——天魂一幕 南宋文臣遗语 止战以后,南渡诸君之首,曾锐意主战,裁汰冗官,宋孝宗乾淳之治,大宋仁君代代相替,南宋开启了一系列盛世岁月。 盛世之下,中华世系最繁华的岁月,临安岁月,锦绣般绚烂的时代。 和平时代是最消磨人意志的时候,南宋富贵至极,莺歌燕舞,温柔乡会销掉一个将军最珍贵的东西。 长时间的富庶使得我们好多时候不想打仗,忘记了属于自己最珍贵的信念,我们没有梦了。 嘉定十七年,上崩逝临安福宁殿,终年五十七岁,庙号宁宗,葬永茂陵。 ——故宋恭孝皇帝 赵扩世家 这是南宋最后一位贤君,生活节俭,总述忠厚,除了北伐的韩丞相,这位皇帝做的已经不错了。 其实,南宋在宁宗之后就灭亡了。 当夜,南宋奸臣史弥远联合皇后杨氏矫诏!假传宁宗遗诏,废太子赵竑,立赵昀为帝! 又他妈来了个野路子!他赵昀就是平民家出身的远支,和帝室几乎已无干系,是那两个权奸为了一己之私自己找来的,认定此人好控制,没什么根基上了帝位也由自己拿捏。确实,没错,史弥远到死赵昀都没敢动,大权全由那二人了。 由于赵昀出身卑下,登极之后大肆享乐,和赵佶如出一辙,识人不明用人不当,是,端平更化前后是振作了,三年不到,完了,彻底玩完了。 北伐大败,国势一落千丈,任用非人,奸佞当道,阎马丁当,国势将亡。 再加个贾似道,你不完也得完。 宋历三百一十九年 第117章 打算法(七) 说个笑话,宋朝皇权不集中,我真想替那些死去的兄弟甩最先发明这句话的一巴掌,来大陆首次听到这句话一脸惊讶,那时候皇权不集中?皇权至上! 不信?相传宋仁宗时,一日正午吃米饭时,仁宗被饭中石子咯牙,皇后正欲唤来人,仁宗一把拉住;不要喊,不然厨子就没命了。 这还是皇权限制最大,人命最重的宋,所以,知道皇权是个什么样了吧。 天子落枕你落头 是,宋室是杀人少,文官骂了皇帝照样活的逍遥自在,但宋朝的皇帝只是在文臣面前好说话,好多时候你顶他他也不跟你计较,可你那是没犯到他的底线,不信?你试试,你只要敢做出动摇他地位的事情,文官照杀不误,只不过有好多种手段罢了。 把你往个荒远地方一流放,照着死耗你,反正文官也造不了反,他骂几句就骂几句,无所谓,我又不损失什么还落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宋,与士大夫共天下,皇权之下,天下亦可杀士大夫。 没有不杀士大夫的道理 所以,明白为何武将在朝堂上老是受猜忌?就是因为武将本就比文臣危险,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惹急了拔了它的毛一纸诏书就能把他轰回老家。可武将,特别是成了气候的武将,你拔拔他的毛试试。 终,端平更化,金国败灭。 宋蒙开战 结果一开战,蒙古和宋的差距当场就出来了。淳佑三年,蒙古赐巩昌总帅汪世显金虎符,统帅巩昌,秦州,兰州,陇州,会州,定西,平凉,西和二十四州军全部军政大事,悉其裁决。 实权的王 同年,汪世显病死,死前希望可以由其子继承官位,蒙古当即同意,二十二岁的汪德臣继承父亲遗爵,王的称号。 人尽其用,蒙古对追随自己的将军极为宽宏,汪世显一脉死命效忠蒙古,追随的汪德臣随大汗战死于钓鱼城下,而这是南宋,将武人踩死在脚底的赵宋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南宋必败 宋蒙大战,可笑赵家就是照着赵构的经验来的,只不过你手底下可没岳武穆,蒙古人更不是女真人! 五千年最凶悍一击,蒙古一族,居然这样看待人家,得亏前世蒙古人不知道,不然人家非笑掉门牙! 蒙古人的使节是和宋廷有过接触的,他们根据他们所接触到的对象判定,这些下劣的货色连被当人看的资格都没有。 结果打起来,一点错没有。 我曾遇见过蒙古人的使节,权贵,在他的口中,赵宋的皇帝大官从没被蒙古人当人看过。 为了自己的皇位,防武将之心大于防任何一个外敌!你要防也可以,他妈就算卸磨杀驴我们也认了,可我们永远无法原谅的是,外敌还在,你就先动手杀起自己人来了。 所以,活该你赵构赵昀断子绝孙! 孟珙,余玠,刘整 那个世代,南宋武将最优秀,最关键的三个人 结果,两死一叛。 大宋马步军统帅孟珙,大宋西川军统帅余玠,大宋水军统帅刘整,原本是要整死人家全部,仅仅只是人家北人刘整自认对宋仁至义尽,所以反了。 直至今世,我都没恨过刘整,换谁都反。 在看到自己恩主什么下场之后,金国遗民刘整彻底心凉,所以你姓吕的敢让人家死,人家就敢让你姓吕的连他整个赵家一起死! 兄弟们,降了! 降了! 数州席卷,绝不效忠,因为人家之前也不是人,不被当人,他们也是武将,南宋武将。 南宋末期最优秀,最好的,最有机会翻盘的武将群体,就这样被赵家自己活活整死了。 本将生前为国奋战二十一年,根本不是为了赵家,而是为了天下,为了民族,为了家国!我为的是和我同一姓氏的族人,和我说同样语言,写同样文字,拜祭同样祖宗的大宋子民! 要是让我为赵家,我第二天就反了。 我这样说那个世道被逼成了什么样,赵家是中华族世代唯一一个逼的武将世家自小教育如何自保的时代!不教不行,不教你绝对死在自己人手里! 就这我还差点! 只能说宋朝不亡没有天理,因为我们在为一个无比卑劣的皇室流血奋战,真的很遗憾,千年以后,始终抱憾。 而我却和他们搭上关系,引以为耻! 不错,宋朝在和平时期是最好的时代,只要不是那两个野路子就没差的,安定祥和。但是一到玩命的时候,外敌打进来了,赵家这一出直接坑死整个天下! 南宋是最不擅长侵略的朝代,但是,宋朝又是最强于抗击侵略的朝代。对蒙大战,砸就砸在赵昀头上了,南渡诸君换谁都亡不了,说句难听的,你皇椅上就是栓条狗天下都亡不了! 可叹我们无量勇武无量血,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 遗憾我们那个世代,我们最终被出卖了,宋亡于奸臣,亡于昏君,最关键时刻无端猜疑痛下杀手,良将死尽! 奸相成串,一个池子里的王八谁也没比谁的道行高多少。 忠奸不分,赵家耗掉了我们所有的忠诚。 “三十年收拾中原的人,现在志向却不能够再伸展了。” 公元一二四六年,九月初三,大星陨落,声如雷鸣,屋倒树折。当晚,宋忠襄将军孟珙病逝江陵,时年五十二岁。 ——故 大宋吉国公 忠襄将军孟珙 臣今当远离,临行遗表,荐台州天台县人氏贾似道,继家国重位。 这是忠襄将军的遗表,孟珙临终前遗表推荐贾似道,这是南宋最珍贵的表,依据奉表之人的地位,预示着被推荐之人必受重用,必受! 我前世当然知道为什么大帅临终前会把这么关键的遗荐留给贾似道,因为大帅吃尽了内耗的亏,必须找一个足够精明的人才能斗得过朝中那批拖尽后腿的累赘,那批文官! 结果找错人了,此人最终完全失控,不复先前精毅果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身黑暗,为了自身不惜一切的人。 地下不知大帅要有多后悔 第118章 打算法(八) 继承将军遗志,南宋军队继续拼杀,在西川,在京湖,在江陵,在两淮,在江东,大宋将士们前赴后继,尸山血海。 前世岁月,太平时节的武将只能混吃等死,只能纳妾胡来,因为宋朝是武将地位最低的时代,武门不振。 其实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有一天蒙古人打来了,武门千年尘封的勇武再次运转,因为我们是中华将军。 我们再不胡来,和千年前大汉将军出征一样,怀抱必死之心投入战场,一代代开始教育,武门家的男儿们重振士气。不为宋室,只因蒙古是来灭族的,民族战争,不为赵宋,要为天下黎民流尽最后一滴血,因为他们是我们的族人。 为了他们,中华将门愿意战至最後一刻 等着我们的,却是打算法。 因为我出身将门世家,贵族家系,所以你们也能看得到,我行事有着南宋武将几乎没有的横勇风格,因为我不是普通武将,我是世家出身,世族将领,想整我要掂量掂量。 结果,掂量了,险些让人剁了脑袋。 打算法并不是某一刻,而是一个很长的,延续十数年的东西。 死在这东西手下的大宋将军已不计其数,我这种出身的尚朝不保夕险些被杀,那些出身较低的,什么境况可想而知。 打算法,开始了 拖出去,斩了。 轻轻一句话,一条武人的性命就结束了。 砍下了头颅的武将被挂上城楼,悬首示众 大宋拼得过蒙古,宋军杀得过蒙军,宋朝打不过元朝。 打算法,只是一把刀,一把最大化用于杀死武将的刀,不然没有罪名。 最优秀武将,全数灭杀,最勇猛将军,尽数屠灭。 向士璧,曹世雄,刘整,南宋军中最优秀武将,全数灭杀;各军州猛将,尽数屠灭。 继续,老老实实被我们踩在尘土里。 南宋文官做到了,当文官在场时,我们武将和宦官一样,能少说绝不多说,能不说绝不张口,低着头,候一边。 不想被弹劾,死于非命。 可怜刚开始在打算法时,武将表示支持,因为我们知道打一仗要费耗国家多少钱,可打算着打算着,我们发现变味了,不是打钱是打我们的命的! 天魂记忆,打算法有什么好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打算法直接造成了我们宋军内部崩溃。 生前带过宋军,身为将军,我知道蒙古人根本打不掉我们,哪怕我们面对全世界,死之前也会让他们为我们陪葬。 但悲惨的是,我们头上,是赵家。 打算法,整个法令施行,是从武将手里,百姓手里抠钱,偏偏就是不从文官手里抠钱,因为你抠不了,文官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你抠抠试试,看人家会不会几下就把你给顶死了。 打算法,我们没有本事,所以武人被打至吐血,从血水里抠出钱来。 打到最后,武人军饷分文绝无,文官薪饷并无断绝,直面死亡的军人,死前最后愿望,仅仅只是能吃上一口肉。 死亡仍在继续,杀戮之下军中彻底崩溃,一片混乱,军队分裂,制政解体,再无公正。 杀至红眼的内部相互报复,承受死亡的武将彻底激怒,彻底仇恨,你死我杀的完全混乱里,家国最后利器,水师大军,也完全丧失了。 曾经我们梦里最伟大的却月阵,再也见不到了。 贾似道?贾似道是不管的,就这么个蟋蟀宰相?打算法的直接提出者,执行者,他照顾的是文官阶层以及其阶层附属亲戚的利益,牺牲国家利益,无视民族。 宋亡于理宗,亡于似道,亡于吕门! 识人不明朝纲混乱,家国祸害,豪富江南,这三家办妥了天下人的脑袋!让我们牺牲白白付之东流的三个最大祸害,其余都不构成本质威胁! 亡国大难,贾似道七分,吕家三分,宋理宗赵昀九成! 贾似道不过一条狗罢了,没有理度,他一刻也活不了。 打算法是个什么样赵昀当然清楚,但他并不为天下,因为这是他捡来的皇位,我看到他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望着自己的皇位病态的看着每一个人,本就有心虚传统的宋室到了他这更甚一筹! 所以,为了皇位,阴暗的拉人,狠厉剪除所有可能的隐患。 没子嗣?没子嗣也要占,要把皇位传给他的一脉,哪怕那个继任的是个白痴,是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白痴! 之所以对贾似道如此放纵,满朝爪牙,打算天下,就是因为贾似道支持自己的废物继任。有不支持的,故宋丞相吴潜认为这个继任绝不可上,要求另择贤明,触及底线,结果,鸩杀。 满朝文武,彻底没气了。 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跳崖山啊! 前世所记,下一个继位的赵禥很少说话,因为他口齿不清,疑似脑袋有损伤。 本部天魂;前世之夜,一片漆黑,我独坐在火盆边,只留下一道漆黑的剪影。 火光映照,我头颅低垂 打算法打光了全部士气 千年前,我们宋军军营中流传过这样一支歌谣; 打算法,打算法(此句确为千年前开头,后面还有一句,短短三句,道尽了悲凉)。剩下的记不清了,大意就是说清走了自己人中的豪杰,让外人得利。 很抱歉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火光下两眼无望的望向夜空。 我呆呆地望着,望了好久,直到我残存的记忆陷入一片黑暗。 我永远忘记不了那个场面,千年以后,仍为寒心。 明显看出国事已是不对,南宋贤德文臣无法忍受彻底愤怒,这简直是在自杀!就算重文轻武,就算文贵武贱,也不是这种拿家国性命胡乱折腾的办法! 当你没有足够的本事却坐到了足够高的位置,要么身死,要么国亡,可惜贾似道一辈子没明白这个道理。 或许他明白了,但为了自己的权位,阴暗的把整个国家推进死路。 第119章 打算法(九) 所以,对贤德文臣的杀戮开始了。 有宋一朝,谁告诉你的不杀士大夫?杀了也不会记,别忘了,史书是人写的。 被杀了,士大夫,遣使军中杀之。 生前经历过,军中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位文臣士人就被来使杀了。 罪名?记不起了,因为没有罪名,突然下手。 打算法,贾似道一党同时扫翻文武两船人马!攻击对象包括了文臣,尽是正直贤德。 亡国之兆 丞相吴潜,陷害致死,死前被贾党灌下毒药,鸩杀而亡。 因此死去,因此贬罢,因此流放的贤德文臣已不计其数。 一家独大了 “今天杀哪个武夫?” “杀完了,杀谁?” “杀死人吧” “死人?死人怎么杀?” “看好了” 守护南宋一生,西川大战蒙古续命天下数十年的余玠,死后掘坟毁辱,罪名,贪污。 力抗蒙古,死不屈服,决不投降决不议和,这就是罪责,一心求和的宰相谢方叔,参知政事徐清叟进谗言,以武夫名,似有不定之意 不定之意,用词高明,一句把武人在赵家心中最恐惧的一幕勾了出来。 公元一二五三年,信余玠不定,赵昀金牌连下密令余玠回朝,知天命已去,愤懑至极,当夜仰毒自尽,时年五十六岁。 ——故 大宋四川安抚制置使 余玠列传 召回余大人的金牌,和当年召回岳王的如出一辙。 亡后,谢方叔指使侍御史吴燧,诬告余玠聚敛罔利七罪,大宗贪污,赵昀下诏查抄余玠家产,抄后,一无所获。 身后,贾似道掘坟毁辱,借用之名,打算法。 打算法,打死了整个南宋武将,打翻了整个天下苍生!我实在不知道这个到底有什么好,或者你去余玠的墓前,问问那个残破的被人刨开,死后不得安宁的人!去问问他,看这个法令好在哪里。 死人杀完了,活人赤目低侧,那不行,不定,还要杀。 知道我们叫什么吗? 会说话的狗 这就是南宋 最终,能战之将死杀一空 抱着自己死去的兄弟,武将双目血红抬起了头,只有对文官超过了民族的仇恨。 战至最后,武将大量投降,不打了,降了,杀文官! 弟兄们,杀啊! 临安丢了之后,机会来了,我撕了圣旨高唱反歌,我去你妈的! 给我砍了他们! 打算法,文武对立,双方矛盾彻底激化,双方直接互相坑杀开始。 南渡诸君世代,先前根本没有,文武仇杀自理宗末期开的死头!双方彻底积下死仇,亡国内乱! 刑天舞干戚 大宋是一个没有头的战士,伟大的民族,无尽的力量,因为皇室的卑劣无从使用。 伟大的战士呼喝厮杀,一下下的挥舞着划破天穹的兵器,只可惜我们没有头,在给敌人制造了最大的杀伤之后,无头的战士凄然倒下。 赵昀此人,无子,绝嗣,死后刨坟,挖下头盖当酒器! 天下奇报,有此一人! 将军,走好 前世,仅因贵戚一体,我并未在打算法中遭到死命针对,不过也差不多了,脑袋差点没。 这还是根本没刻意针对的,刻意针对的可以想象 难逃一死 很抱歉,你没被刻意针对,那你就要老实当狗,前世将门家族在重文轻武的世代下,无法扭转,只能被迫合作,干这等绝户活。 送人自尽 一片花树下,一位将军正坐花海,看见来人,叹了口气 “是来送我一程的吧” “是” 来人不忍,低头答道 将军笑笑,饮下毒酒 来人跪地,含泪低呼;恭送将军上路 那位将军就这样倒下了 对不起,对不起啊,那杯毒酒是我去送的,我没办法,我们这些会说话的狗怎么有办法! 是我亲手杀了这位大宋的将军,我能做的只有跪地,恭送,恭送将军上路! 将军,走好 很抱歉我已经忘了这位将军的姓名,我至今仇恨那个派我去完成这个命令的文官! 漫天花雪,六月飞雪啊 门口我站在那看着满天花雪仰天落泪 我在梦中似乎还看到繁花盛开的大树,落花如雪,院外一位僧人站在树旁,合掌垂首,默语念经。 白色的落花,望着这些花,仿佛看到死去的弟兄在花海上路。 我诅咒发动打算法的人!永世! 这是最后的喘息之机,英勇的西川人拿数不尽的人命给你搏来的喘息之机!很不幸,赵家光荣的交了张白卷,还沾沾自喜欣然自得! 结果在蒙古大军再次杀来的时候,南宋再也没有先前坚韧顽强的全面抵抗了,几乎势如破竹! 满朝昏聩,文死武亡 这是赵家最后的场面 最后的战斗开始了,最无法生还的战斗开始了。 襄阳陷落,元军一路势如破竹,已经彻底败灭的南宋武人再也无法阻挡蒙古的脚步了。 大军溃灭,南宋武将如落叶般消失在飓风之中。 我们曾经在遂城,伟大的威虏军尽灭辽国最精锐铁林军。我们曾经在三都谷,一仗打的吐蕃几十年不得翻身。我们曾经在平夏城,打的西夏不复成军。我们曾经在江南,打的金所有南侵部队全部败没。我们曾经在襄阳,在江淮,在西川,让蒙古人啃死了五十年的砖头! 这样光荣的记忆,全没了。 宋人不弱,宋朝不差,差的只是赵家! 保卫家国时宋人爆发的勇气震撼天地! 烈宋 烈烈大宋 宋朝卑懦的皇室,暗弱的高层不配烈宋称号,真正的他们是普通人,他们才是中华的灵魂,我不是。 他们的壮烈让我千年后还不忘却,也不敢忘却。 如有来世,我还愿意和他们死在一起。 最后的战斗,五千年最残酷战斗,最懦弱皇室,依靠民族血性的我们血战五十二年! 南宋,中华唯一一个战至最后,全体战死,全军阵亡的世代。 对蒙大战,汉蒙民族战争,身为宋将,只有死战到底,为中华战死,这是我们唯一的路。 为了南宋的百姓不被屠戮,我一直坚持到了崖山,为了赵家和那些文官?我早就反了。 我的孩子们啊,如果大宋的军队打回来了,不要忘了洒祭时告诉我啊! 可惜了,您永远也听不到了 “大宋军队,前进!” 阳光折越,漫天光芒下,挥起马槊的残影,消失在日光。 天下人不负赵,赵负天下人! 我们一起死去,死前心中还有无数未完成的愿望,可惜了,我的族人们。 宋历三百一十九年,终亡崖山,死前全军覆没,投海而亡。 第120章 华潢世(一) 西安,鼓楼阿迪达斯专卖店 服务行业不能干,这辈子都不能干。刚毕业没工作经验,四处漂泊,驻扎旧都,在整理柜台的时候,我清晰的听到灵魂中传来带着哭腔的一声喊 军长 那一刻我险些落泪 死去的中华军兄弟绝不允许我在大陆干这麽个活计,除了战死,决不允许将军低头! 决不! 死去的兄弟们保证 数月之后,家族长辈发力,直接调到北京国企 决不容忍,再不许低头! · · · “壮武将军到” 风幕后本将大步行出,将士自动分列两边,手握剑兵,垂首肃立 尊重 帘幕飘荡,本将甲光闪亮,蓦然回首 欢迎来到我们的世代,後世人 岁月罅隙 前世岁月,为国奋战,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足以骄傲的说一句;我们是贵族武将,世家贵族,中华贵族! 中华族,天潢贵胄的时代。 世代的贵族 知道怎么分辨世代贵族吗?最简单的一个,姓氏。 上官,夏侯,典型的世族姓氏,她们和韩,赵一样,某个时段的贵族所在。在我们那个层面接触,复姓基本世族,古朴典雅,像“林郑”这种一看就不是中华世系,你怎敢拿这么个烂姓往我们中华世贵里钻? 姓氏,代表的是家世,是传承,一个国族伟大的记忆! 生前世代,名叫景吾,前加复姓,这样的名姓一色的贵族,祖宗给子嗣起名不是乱起的,家族家格地位不到,绝不会给子孙起这样的名字,自招麻烦。 不信?确实,我在大陆见过太多狂妄的家,主要集中在暴发户,没知识这两大群体,自家起名毫无忌讳,不知避讳,蠢不可及。 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那你叫,随便。 曾经我在大陆河南省平顶山市上高中的时候,亲眼看见专门面对农村乡镇招收只看考试成绩的班级名单,里面一个人,名叫李隆基。 你没看错,李隆基,而且不止他一个!他们班还有几个和古代名臣将相一模一样的名字! 有这么狂妄吗? 知不知道这种忌讳有多恐怖?找不到你算你命大,找到你了,你来抗他的业力,哈这样的主哪个不是尸山血海出来的,你?先算算你的狗命能不能承的住! 这种人,横死夭亡多了去了,没死的,这辈子也麻烦不断苦累一生。 还珍珠班,出来也是废了。 什么样的名配什么样的姓,起名有说道,姓氏更有说道! 知道我们中华族都是什么名姓吗? 南宫,宇文,司徒,南荣,子桑 这是我们中华族世代的贵族,这是她们的姓氏。 还有一些复姓消失了,千年血火,她们就这样消失了。 因为承姓者已全部死去,她们就这样消失在了历史的深处。 生前世代,作为姓氏的传承者,一家之长,在把这个姓氏光荣的传递给儿子的时候,承姓的嫡长,往往寄托着这个家族最深的期望。 李承乾,唐太宗李世民的儿子,皇子嫡长,中华世系嫡长子的名姓。 在中华族的时代里,传承的家族中,嫡长子自动默认家族继承人,将受到家族最严厉的对待和教育,为的是家族今后的显赫荣盛。 而庶子们则往往不会管的太严,他们在家族里的地位确实在嫡庶有分之下,低于嫡长子。但是,极少见像后世文学小说里胡说八道照死里欺负的,都是一个姓氏一起长大的人,许多是你日后强大的助力,可信之人,为何欺负人家? 或者,也有。 到了家族内讧的时候,嫡子和庶子们厮杀的不可开交,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家族离分崩离析也不远了。 再有一个不好,灭门抄家。 基本都这个下场 可要都是分崩离析灭门抄家,那中华族也走不了这么远了,贤德上进的家族一力避免内斗,那时候为了避免争斗,大家族里有庶子直接去宗谱报备,不继承家业,哪怕嫡子全部死光。因为家族内讧无外乎是个利,像这种庶子一般都是心怀大志,不想争斗,能在大家族不受权财所累,他们的品德是个什么样的高度。 故称,清庶子。 什么样的品德对应什么样的能力,这样的孩子有多珍贵可以想象,许多时候家门对他们都是有求必应,嫡长自愿让路为他们行个方便,不仅在于他们的稀少,更在于要维系这个家族。 知道维系一个家族,维系一个国家,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公平 中华族支撑千年的唯一所在 我们是世族,将门世家,我不知道为什么后世小说里只要提到家族一定会有各式欺压,实际上在中华正统世系里,直到明还维持着公平。我前世整个家族都是住在一起的,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是一个姓氏你自己欺压一个试试! 内部公正是世族维系千年的唯一保障,如果内部四分五裂那十年不用就垮了。 中华族世系是在明末垮的,因为我们败给了天运,亡于清。 自清以后,世族内公正就渐渐式微,直至灭去。 人太多了,到大陆就没有了。 我曾经多么希望,有一天突然惊醒,午后的阳光还是那样的温暖,旁案低头捻笔的族人头也不抬的自言自语;又打瞌睡了? 我告诉他,我做了一个几十年的梦,那个梦里有高楼大厦,有飞檐走壁,有铁乌飞天,族人毫不客气的骂道;要不你再睡一觉? 看夫子不抽烂你的掌心 还有的我没有想说,还有我们已进入历史,我看到了南宋的史书,知道了我们最终的结局。 望向窗外,雕花的窗棂,阳光温柔透过,洒过我的脸 梦里的脸,已经看不清了 第121章 华潢世(二) 这是我前世家族,将门成长的记忆,我们在家门的族学念书,我还记得我在那个岁月里生活过的点点滴滴。 衣食住行 鲤鱼焙面?那是我们大宋御菜,生前吃过,极难做,面如发丝,可穿过针孔为上,火一点而烬,不过她可不叫这么次的名字。 一论吃食,有时为准备一道菜三天三夜也不是没有,极为精致,能吃的起这种的都是一时豪富,乃至人杰。 用后世话说,我们是大户人家,本将故上文公天祥,家族豪华,吃饭有歌姬助兴,大地主大知识阶级,我们都是,我也一样,大地主大知识阶级,我们都是。 本将生前什么没吃过?熊掌燕窝,都吃过,什么没见过用过? 抹茶?有,那是我们南宋贵族间的饮品,只可惜宋亡以后,技术渐渐失传,等到了明朝时节,宋朝那种安富闲适的环境已经不再了,自然没有品茶的那个心境了。 所以,抹茶自然也就失传了。 天魂之声,什么东西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现如今还有一丝残存的抹茶在日本,可惜那时故宋北苑龙凤团饼制茶工艺没有传至日本,南宋御茶工艺更是想都别想,所以,另辟蹊径的日本将采种烹调精进到了极致。 那时抹茶属于高级茶饮,轻易不出现,往往在相当规格的茶会上才会有,很抱歉前世由于我的坚持,我并未参加过文官茶会,战至末期已朝不保夕,无力举行茶饮。 因为重文轻武,武人很少往文官圈里钻,自觉。 所以,我并无前世茶道记忆,现在再想看茶道只有去东瀛了。 如果今世有机会去日本,我一定要身着将军铠甲,正坐堂下,请日本茶艺大师按照全套茶道为我沏一杯茶,让我在氤氲的烟雾中再次看到故国。 转世大陆以来,觉得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要看一个人素质怎么样,不是看他如何对待比自己地位高的人,而是看他如何对待比自己地位低的人。 我这辈子对任何人见到第一面,只有一个词,您好。 世家大族,看的是德份和教养。 直至今世,很注重别人感受,因为这是上位者应有的品德。 前世,上位者尊重下位的人格和尊严,为他们的颜面考虑,不羞辱,不侮骂,不轻易地折辱任何一个忠实的追随者,这才是真正的上位者,中华族世代。 作为下位,在那个世代,不要献媚,中华世系对献媚者很厌恶,因为献媚和另有所谋画等号,谁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止在于我们的品德,更有我们的私德,言行举止皆有礼度,从不胡来。 有谦称寡人,意为寡德之人,并无狂妄,古人说话有讲究,不会乱说话。 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句话是经过千年积淀的,所以,我一直恪信祖先的话语,谨慎的对待着每一个肩负盛名的人,后世除外。 贾浅浅怎么样?算是盛名了吧?敢出到中华世代,全族脸他妈都丢光了! 中华世代,被耻辱的嘲笑远比杀死更可怕。 我们宁可脖子上挨一刀,绝不让天下人讽笑的谩骂! 仅限于中华族世代,我们要脸,我宁死不敢辜负的责任,仅限死去的中华族族人。 我在大陆没有这样的职责,我来大陆不过是奉命转世,中华族和发动文革的大陆,没有同族情义。 说这样的话我当然知道什么死法,把你打死了往废矿一丢,地基一砌水泥一浇,鬼知道你埋哪了! 知道,但是,并不怕死,从未畏惧。 来大陆早就做好了有去无还的准备,天神的骄傲,不会丢人。 在古代名门贵上都是看血统,中华族世代是个看血统的世代,因为出身贵族,有良好教育,充足营养,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起步就比平民强的多得多。 当然,除了晋,五石散,坐谈,等于后世吸毒空谈的那代。 那个时候信息落后,就是看你出身,看你名气,看你祖宗,如果没这几样,你很难组织起成规模的反抗。因为在那个时代,你祖宗很厉害,代表着他的后人一定超于常人,值得跟随。 基本无差 知道世族来源吗?最顶尖人才全是世族或大家出身,有文化根基精心培养,没培养难不成你告诉我从天上掉下来个人才?我真想给你一巴掌帮你醒醒脑子,真想像朱元璋那般石头缝里杀出来的雄主,真的很难,基本不存在,不信你自己数数,除了朱元璋,还有谁? 刘寄奴?人家是官宦家世,父亲是官员! 李世民?真正关陇世家,顶尖中的顶尖! 刘秀?汉光武什么户口你自己看看,人家只是一时遭灾那是什么普通人家?三国那些名臣将相你再看看什么出身?微末之时关公翼德一起拼杀出来的汉昭烈帝,那也是汉中山靖王之后,有宗族在不是什么野路子,不然你随便冒充一下王族之后试试,特别是这种乱世主公! 就连努尔哈赤,被你们给叫了个野猪皮,只是想问问,古代边远之家,谁家有能力攒十三副铠甲? 刘邦?人家再不济也是个亭长,吃皇粮,家里也是小地主,是要吃枪子的。 那时候,富不过三代,太平年月。 乱世里穷不过三代,三代之后你就没人了,早成灰了。 古代想要出人头地,需要家世积累,三代出一个贵族真不是胡说,而且你要让我从跟随者里选一个人,交兵授权,我肯定选世族,谁选你个暴发户?我还真怕你把我给卖了! 其实底层想往上爬本就是这个世间最难的事情,时代变幻,尽是有积累的家族才能出人才,只有你有了眼界,品德,和累积,方能长久,那些忽的冒出来的暴发户,自己看能长久吗?那个沸沸扬扬去美国嫖娼还被逮的,套个黄囚服一脸丧样,在人家合众国的地盘上,丢人丢到美利坚,走向全世界。 不赖,人丢的够足,全世界开眼,看看你们这票东西都是个什么玩意! 他本身德份就不够,若换成我,你一个破鞋敢往我床上爬?莫非你在嘲笑我将军剑不利吗! 什么是底层?这就是底层,暴发户,就算出头,德份不够,眼界不够,累积不够,没有家世传承家风约束空中楼阁摔你很容易。 不是我有意掩藏这个货色的名姓,连死都不怕我怕你个嫖娼的?尽量掩盖只是因为我不想让这本传世之书出现他们名字,嫌脏。 想上进? 中华族科举制是唯一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唯一。 第122章 华潢世(三) 后世,高考是一种上进的手段,起步台阶确实不一样,有用,很有用,穷人家想飞黄腾达许多时候还真要靠这张门票。但是,除却少量的幸运儿,其他的,最大量那个,你父母努力了一辈子都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居然想通过一时的高考来做梦过上好生活? 你怎么敢的 喂,醒醒,这不是科举! 我们不需要上进,这种手段我们不需要,那是文人的路,我们是武将,我们是培养,家族培养。 中华早已死难的世族武将们 那个时候,将军不是那么好当的,是有很多平民出身的将领,但是,最多的一定是有出身的将领。 我们没有军校,想出将不从战场筛人大浪淘沙,只有靠家族。 那个时候,世家是个什么样的词汇,人出来极有教养,眼光,胸怀,手腕,一等一的人物,平民百姓怎么跟我们比?只是到后面世家大族一词被有意识妖魔化罢了。 我们是五千年的脊梁,因为我们是家国统帅,和万民共同走了五千年的路。 我们一起走到了光荣的巅峰,世界的最强,整整千年。 我们那时历经很多磨难,世族培养并不是一句空话,不走最简单的那条上进的路,那就要走最苦难的培养的路。 不仅是幼年时的吃苦流汗,还有战场上的流血流泪。 我前世在军中经常会看书,不过我看的是兵书,好多是家族将领手稿,字迹潦草,但记录的都是最真实的战场记录,排兵布阵等等,极为实用。 因为那时候兵法是有传承的,我们上阵搏杀从没布过任何一种流传市面的兵书阵法,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拿无数人命堆出来的特殊阵法。这种阵法是表面看上去类似,类似某种你所熟知的那类,可实际你打打试试,里面玄机变幻,很容易就把你给克死了。 天魂记忆,我们的阵法可不是光看武备志的,阵法多变,适应战场,许多有经验的将领他的用兵阵法你绝对在兵书上找不见,一个有经验的将军可以救很多人。 天魂记忆;我生前脾气不太好,顽固,固执,秉性暴烈,有这些缺点,但同时我又很活,变得很快,战阵之上必须适应,变化莫测。 三才阵三牙阵,我们有一种三头凸现的阵,打起来就像三颗牙一样平面锲进去。以精锐部队为突击先锋,构成三颗牙齿同时楔进去,撕开口子,后面平排推上,击穿撕溃对方,我们这样的精锐打步阵一打一个准,所过之处犹如铁篦梳头,所以我们有开玩笑;给他梳梳头! 这是我在将军时的记忆,自打进入军中,由于我们普遍营养好,身体素质过关,武艺拔群,在军营很受尊重,很简单我们不是纨绔子弟。 想想我们那时候培养有多激烈,家族武将带着,家将跟着,马槊强弓重刀硬弩哪样少了?穷文富武我们从来没短过吃穿,底子好从小就打了,马槊,骑射,各项家训成十年的累积,骑得还都是北地战马,这样出来的人高马大战力自然强,如果不是家境好,在小时候打下的基础,我早就烂在死人堆了。 可以说我和纨绔半点关系没有,任何一个阶层都有败类,没什么不好说的,像高衙内那种和我们完全是两回事。没家教的东西,纨绔子弟,绝大部分出自暴发户,贪官,或者一些最终摔了阴沟的皇亲国戚,出的是他们,我们这种世家出纨绔出的极少,特别是将门,你纨绔真想被打断腿了,疯了你纨绔。 富贵阶层当然出败类,下层当然出英豪,但是,上层出败类的比率一定远低于下层出英豪的比率。 该比率适用于汉唐宋明所有中华世系,极盛世系。 教育,资源,一切的一切都在那摆着,那时候的世家和千年后的暴发户完全不一样,我们家族传承已历数代,外面五代六代多了去了,十代的都有,十代名家,风风雨雨,从北宋就有了。 知道都是什么家族了吗? 文武双全,为国奋战,在家族的培养下,譬如我。并不是我资质有多好,相反我资质一般,不是出类拔萃那一票,根本不是,全靠家族年少时带,不计成本的投入,人参我都不知道吃了多少泡了多少,酒肉名药一样没少,我是硬堆出来的武将。如果我的资源用到资质更好的穷苦人家的孩子,想必那就更厉害的将军出来了。 我们那时候家族教育异常严苛,你敢跳?家族里可有宗正(确实如此称呼,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把你拖到祠堂前一顿死打可不是闹着玩的,当着祖宗的面打你,你爹妈都得站那抹泪不敢吭声,年事已高花白胡子的老宗正拎着鞭子一鞭下去皮开肉绽,小辈们也得在那看,杀鸡给猴看。我经历过一次,看的腿都软了,你还让我纨绔,我可能会先瘫在地上爬不起来。 前世我们上的都是家族家学,古代士族将门才有的家风。 依托家族力量,族人们是最可信的。 换句话讲,我们根本不信外人,除非一个,生死兄弟。 绝对信赖 为什么以前名将都是一窝一窝来的?都是一个村一个庄一个姓一个家族的,你带我我带你,互相拉扯着磕磕绊绊往前走,所以以前名将往往都是亲族。 前世在将军府里长大,家族成员非常亲近,远超后世。 “家人们,家人们,出新品了快来买啊” 来大陆发现多了个什么网络带货,厌恶至极,你不觉得你像个跳梁小丑?为了钱你是豁出去脸不要了? 我是将门出身,中华世族将军,崖山大战战死将军,所以,你指望我会在你们的直播上,给你们喊着家人们买这个买那个? 下辈子吧! 第123章 华潢世(四) 我们不可能对任何一个外人喊家人,真正的家人都长眠在南宋,来大陆至多不过三人,至于你其他的?恬不知耻的东西! 我只想平静的过完我剩下的时间,去和我的族人相会,所以,我不要你们的钱,你也别来找我,谁都不给谁找那个不自在。 我曾经有幸在后世看到这样一篇文章,叫做《寒门再难出贵子》,作者,永乐大帝二世,只能说这是大陆上少有的清醒者。 寒门子弟,之所以是寒门,他爹妈一定有什么毛病,肯定有缺陷,教育绝对有问题,不然不会是寒门,无论古今。 请记住,中华族最公平的时代在古代,确实,豪门上位一定是权贵人家占据,没什么不好讲的。古时寒门,庶民家门,现代叫没落家庭,平民家庭,出贵子吗?出,当然出,不过相比庞大的官位阶层来讲,比率很低。 有时候只听你们说只有寒门士子苦读?胡说八道!高门世族的更刻苦!只不过你没看见罢了。 前世我是世族出身,白天武艺练得要死,晚上排排桌案挑灯夜读,那种辛苦,你们想的到吗? 人杰都是积累的,不要光看到贵族享福,没看到他们吃苦! 要想人前显贵,必先人后受罪,这话一点错没有。 在大陆,本将实地勘验三十年,在这三十年里我见了很多,可以告诉你,在大陆,底层平民家庭再难出贵子。 不仅在教育,在人品,在道德素养,接人待物眼力脑子,和贵门差了一大截子。 三十年观测,见得太多,我们那代的世家贵族,你们这代真比不上。 那时的大家族,家人出行,行止立坐皆合礼仪,言辞举止一显族范。到了大陆,暴发户我见过,你要让他走个步放到我们那个时代他能被骂死。 我就见过,以前在北京单位的,姓孔,另一种暴发户,两手一背仰着个头,称领导,捞多少不知道,这种走步,跟螃蟹一个样。我们那个时节最奸的奸臣都不会这样走,丢份,跌价,丢人现眼! 主要那时候我还在隐藏,不止一次我看着他就想照屁股踹一脚,丢人现眼的东西! 对不住我那时陷在魔难里没法挣脱,敢换到今日的我,哈哈。 不当场一杯子甩你脸上算你狗日的运气好! 所以,我们世族,从来没看得起暴发户过。 在我们那个世代,中华族的世代里,族人们骄傲的养出了世代的贵族。 在大陆,一个贵族我没见过。 只能说你们连贵族的基本教养,基础教育都不知道,家教不行?我们家族的小孩子许多时候可不是爹妈带的,而是被集中在一块有族中长老带,吃饭都有规矩,好多世家都是这样,不然你以为?都是纨绔都是败类?能在战场官场累世不倒,他们要是没点手段没点斤两你觉得能行吗? 家族武训 世族望门 威仪都是养出来的,我眼前闪过前世片段:小时候家里把受训的小孩集中起来,我们吃饭是面对面,双排对列,你自己看着对方吃饭细节,看看要有失礼的地方你看着什么样,恶不恶心烦不烦,下次你还干不干。 一张长纵木桌齐坐两排,整整齐齐的排下来面对面,背着手拿着鞭子的长辈就在桌边晃,看谁不长记性瞎给我乱吃有损颜面(饿死鬼投胎,吃相贪怂;筷子乱扫,持箸巡城;用餐无状,嘴门乱响;都在挨打范围之内)举鞭子你就要挨打。 天魂记忆;我们是按照将军的标准训练的,吃饭,身为将军,必须腰杆笔直,端碗而食,碗檐齐须,直抵上唇,敢弯腰?啪的就是一鞭子,背上血红的一道印子。 没少挨打,想我们被打成什么样,许多时候就是把碗里的一吃别的就不看了,免得挨打。 结果这还得挨打,次数多了桌子上菜盘有剩菜,浪费粮食,因为吃饭挨揍多的不可计数。 曾有一段把我们给打的几乎无所适从,最后挨的多了,习惯了,也就不挨了。 将军武训,前世餐食忆,树林里我们出现在预达的地点,短暂现身,迅速用餐。 十息之内,碗内饭吃完,吃不完耳光飞上,连碗带人一起飞,脸飞向一边嘴里米粒也随之飞出。 非常严酷,战场上决不允许你吃饭细嚼慢咽,吃的慢早被砍死了。 小时候都是打出来的素质,横拎短棍背着手的家族长老就在外面晃,我们出来一圈谨慎无比,一旦有低素质,坐姿不正都要挨揍。 换句话说,打出来的威仪。 故宋将军传,将军坐姿,入位而坐,入座前一手甩起披风,甩过凳面,不得压上披风。 这一坐,全甲肃坐,你就不会再动了。 将军威仪 见过世家贵族吗?将门世家,将军为何留须?威仪的象征,不仅在于大的方面,也在于各个细节,举止有度,留须之后,吃饭饮水都不能快,大口胡塞胡吃海塞就是做梦,有损威仪。 没有威仪,不要妄想统帅中华族军队。 战阵之上,厮杀二十一年,直至战死。 我是家族将军,对于我们那个世代的人来说,家族的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唯一的例外,是在亡国灭族之时,家族让步国家,为了大宋,为了民族,为了天下的黎民苍生,家族全部身家性命全部压上! 不死不休 所有利益让位家国,世家将门千年积淀甩开灰尘,隆隆运转。 也正是我们将门,在五十年的时间里为大宋源源不断的输出将领,随死随补,保证出来的都是家族里最优秀的孩子。 是我们亲手把家族最宝贵的血脉一个个的送往前线,我们知道是必死之战,去了就是死没有活的,但我们还是送了,一个接一个,死了下一个马上顶上。 我们那个时代没有军校,真正依靠的就是将门,世族将领,在中高低层都有我们的族人在流血,我们和基层从死人堆爬出来的士卒将领共同用血肉筑造大宋最坚实的防波堤,抵抗蒙古铁骑浪潮冲击! 生前贵族家门,特别是将门,不会笑,无故发笑视作白痴,面目严肃是我们千年前共同的特征。 千年威仪 我们像皇陵的军俑一般,面目冰冷的目视前方,等待着战阵的号令。 长眠在皇陵的地下,等待着君王的命令,永远不再的命令。 第124章 华潢世(五) 醒来,我的将军 贵族世代教养! 前世我们酒桌三筷,为的是交谈,不是吃喝,特别是我在参与大量上位的时候,尊重,也是规矩。 平日我和你一起出现,不吃不喝,真要到推不开的地界,你的茶我们最多掩一下口,礼节,唇都不挨,因为不信,我不信任你。 不用奇怪,转世后我不信任任何人,中华族军队对你们没有信任,天宫军转世大陆就已下达戒令,几千年首次遇上如此严酷命令。 所以,存在三十年,无一人知我真实身份。 不会喝酒,就算熟,大陆我和你再熟,最多三杯酒,因为军令在身,不能多喝。 不熟?滴酒不沾,我不喝你们的酒,一滴不喝,我不信任你,不信任的人绝不会喝酒,防止下料!防止下套! 前世不信任的人送了吃的,过嘴的,推不了出门甩手扔掉,我不信任你,不相信你。 成名以后,我不会抽别人递的烟,一旦你故意要整我,或有人在你不知情借你手阴我,烟里卷毒,直接告我吸毒当街人赃俱获。所以,我不会吸,你也尽早不要给我,给了也是装兜里抽空丢垃圾桶。 所以我们那时不熟的不轻易送东西,知道是扔不想浪费。 各个教育细节很多,教养成人,沉稳谨慎,每个世族的孩子都是那个时代最优秀的。 能在酒桌上敲着盘子让人套了话还被录了像,全国出名身败名裂,看的哈哈大笑,这在世家大族里是不可想象的愚蠢!蠢不可及! 想套我们?做梦去吧! 我们绝对不会轻易吃你单做的东西,不知道是否安全,是否添料,是否下毒,你以为世家贵族都怎么教育的? 现代,大街上认不出我的大路货那可以吃,因为你要这样毒死我成本太大,有那个死亡成本,还不如往我所在地投掷巨爆弹药把我炸的粉身碎骨来的痛快,事后就说工厂爆炸。 古代君主吃菜只吃一筷子,为的是防止外面有心的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下毒,那时节特别是古代,毒药想药死人是有剂量的,所以一筷子菜除非运气太差实在很难直接吃死人。 想吃什么吃什么?嘲讽不让你任意吃喝?丢人丢到国外婆家,饮食有度!几千年的传统!中华世贵! 远嫁日本,是你的本事,挑三拣四,那是你无德,你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婆家不需要像伺候贵族那样伺候你,还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你给谁看的?堂而皇之的发到网上?真是祖宗死干净了中华世系什么传承你是什么都不知道,换我们世代你能被骂死,以耻为荣了。 另外,我忌讳很大,每写的一个字都是考虑后才落得笔,你看我横行无畏那是我天命所任,一死罢了,实质我没有胡写乱说的习惯,中华世族的德份。 不要乱写乱说!我们从不会胡乱白纸黑字留把柄,话我们都不多说。 彻底醒来以后,我平日根本不说话,因为我不想讲,世族家的孩子,大部分和雕塑无异。 冷漠,冰冷,没有太多情感。 能多说几句仅限家人兄弟,一旦碰到外人绝无可能多讲一句。所以成书后停止伪装,不用指责我冷漠,第一本将秉性就是冷漠,第二世家贵族普遍就是这个模样,我只不过是按照我们世族的泽被活在人间而已。 说话?你们看我张嘴,要么是年轻时栽了血坑没有醒来,要么是我醒来后蛰伏时有意识装傻,每句话我都经过脑子判断,每个模样都是考虑后表现,不然你以为? 你看我蠢?蠢得是你吧! 胡写乱说?柳永,所谓风流才子都这个德行,没挨过死打吃过血亏他不舒服。胡写乱说成功激怒皇帝,仁宗多宽宏的皇帝,一听你给我浅唱低吟?且浅唱低吟罢! 提拔?不提,科举?考中也给你划了。 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 柳永最终死于花柳之地,一生苦闷,死后还是青楼女子凑钱给他买的棺材。 自找的,胡写乱说,当那些中华族都是什么人物! 本将出身将门世家,对中华族世代了解较深,因为我就是时代的经历者,我的经历远比你们的猜测真实的多的多。 我不知道你们后人怎么想的,中华族世代人物普遍看重情义,而且,普遍凶狠,说杀就杀,不会犹豫。 拖出去,杖毙! 你这一条命也就是上位一句话的事 中华族是一个打骨子里透着狠劲的民族,所以,轻易不要冒犯中华世代的人物,他随时都有可能起来要你的命,哪怕搭上自己的。 李白?这个家伙是边远地方过来的,和中华族世系教育根本不沾边,他不是我们的人,世家之族要是出个这,家主可以自裁了。 他有个典故,力士脱靴,是,你是表现出了你的狂放,你能耐,说句难听的就是找死!你想干什么?以前的礼仪礼教是摆设?礼仪,法统,规仗,中华世代你来这个?!还当众礼宴场合!高力士是你的下人?人家主公是李隆基!你把他当下人,怎么,你要和李隆基平起平坐吗? 你们纯粹是没记载,天魂影像;唐皇身侧,唐人怒目,两位唐官眼神里闪着寒光一前一后就起来了! 你,边远的鄙夫,羞辱的是整个大唐帝国的皇帝! 知道为什么唐玄宗哈哈一笑吗?示意,没必要杀他,这就是个疯子,不必理会! 没有这一笑,你李白能活着下去? 你,是在挑衅帝王的威严,而许多时候,这份威严,是需要冒犯者的首级来平息怒火的。 许多情况下包括冒犯者的满门,甚至九族,所以,世家之族,出个李白,家主早自裁了。 第125章 华潢世(六) 李白,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们后世的可以说我夸张,你听不懂,我给你讲你听的懂的,李白所为等于肆无忌惮的,当众给了皇帝一记响亮的耳光!等同把自己,连同家族的脑袋全部在死亡线上晃了一圈! 这一记扇掉的是整个大唐朝堂的青睐,自此大唐实权者,安史之乱前最好的时代,普遍对李白保有戒意,保持距离,不愿走近。 只不过皇帝气量一般都大,这个还是开创了开元之治的皇帝,换个人,你李白脑袋早搬家了。 嬴政,刘彻,赫连勃勃,拓跋珪,李世民。 在这些人面前,你大可扇他一个耳光试试。 酒宴上李隆基哈哈一笑,置之不理,同时置之不理的,还有李白整个的仕途,没几年李白就灰溜溜从长安滚蛋了。 所以,自力士脱靴之后,李白仕途彻底宣告死亡,在帝皇眼里,不过是个写词的弄臣罢了。 你狂?你狂你要拿你的脑袋,前途,来顶。 你以为中华贵族都是些什么人? 我们,五千年世界首位,没这个狠劲,没资格留下这么大的疆土,没资格霸占五千年的名头。 还有,一定要管好嘴,注意!一定要管好嘴! 其实我们对那些嗷嗷嗷乱叫的都烦,这帮子人往往自恃才高,不排挤你就怪了。 就像贾谊,一看第一反应就是这人完了。 不到二十名声鹊起,史料记载他爱聚众评价时政,一看就知道这人有问题,性格不行。 结果不出所料,被挤兑。 汉初开国功臣,两任国相,周勃灌婴全排挤他。 贾谊最后下场很不好,自杀。 为何?就是嘴不行,管不住嘴。 在我们那个时代很烦玩嘴的,越是上位越烦,什么才子,在中华世代你不管好你自己的嘴,胡骂乱抨拿着笔杆胡来,有的是人扒你的皮。 不服?苏轼被扒了多少回?能捡条命都不错了。 所以,你们也看得到,我不会胡说瞎写,因为烦,我自己都烦这号货色,怎么着我想跟他们作伴? 想知道怎么活的长些吗? 看到了,听到了,然后闭嘴。 把一切烂在肚子里,你就能活下去。 想我们那时候的人小心谨慎到了什么地步,中华世代族系,从一个细节就能看出这人怎么样,我们生前教育,每个细节都要注意,这种谨慎一直留到了今世。 不信?曾经宋高宗赵构挑选继承人,反复遴选,选出一胖一瘦两人。先,中意胖者,后,令二人侍立殿中,内侍放出一猫,瘦者稳立不动,胖者见其过,一脚踢去,举止粗鲁,当即好感全无,选立瘦者。 选立的叫赵伯琮,后来的赵瑗,南渡诸君之首,大宋孝宗赵昚。 不谨慎?不谨慎你不知道赵构是不是就在屏风后面看着你,人家就在观察你的动作,你的细节,确认你可不可立。 所以有那么几个傻子都上了史书,蹦的太高,太疯,往往最后丢了脑袋,乃至族灭。 中华族族人有一个最大特点,不乱跳,守规矩。 跳的傻子,有数,不多,少得可怜,剁了就没了。 其实后世有一句话很明白的解释了为什么要守规矩;如果自己没有能力去维护规则,又没有资格讨价还价的时候,千万千万不要去打破他。 尊重既有规则,才能生存下去,这是生存的法则。 如果制定规则的人都不再遵守规则,那你就完了。 不守规矩?不守规矩大家一起扔毒气弹,看谁死的快。 第一次世界大战,参战双方乱扔毒气弹,扔到最后结果是大家一起玩完。所以,战后大家坐到一起定了个条约,谁都不扔,不然大家还是一起玩完。 什么是规矩,这就是规矩。 贵族们的缩影 到后世发现给我们胡乱猜测,中华世系没贵族?简直胡扯! 说我们没贵族纯属胡说,只是说只是说我们贵族多为士,士族之家,士大夫阶层贵官家族。维持大一统家国前提下,序属皇权之下,和欧美系家国破碎地图凌乱的那群不一样,叫法不同罢了。 我们和欧美系贵族唯一相同地方就是,门第观念,我们门第观念一直存在,门当户对坚持几千年,那时候看的就是你门第出身,除非你特别优秀,状元,大将,个人素质教养决断明辨是非有保障,这个可以特免,说我们没门第观念?一派胡言! 门第观念最大体现在婚配,我没有权利挑选,为了家族,为了母亲,只能接受联姻,指派婚姻,没有挑选。 人命如草,说灭门几百口人一夜全灭,联姻是在最危险的时候朝堂还有人帮你说句话。 联合其他势力家族,引以外援,因为在那个时代,只靠一个家族是没有用的。 换句话说,联姻是维系一个家族生存下去的最重要手段,每一代的孩子必须做出牺牲。 说句难听的,起码死了还有个亲家来收尸。 大家族古代结婚就是政治联姻,没有挑选余地,一切为了家族利益。 必须服从,因为你享受好多,人上人的待遇,荣华富贵,你享受了就要付出,没人说什么。 或许你不认,那好,我用后世给你比喻,你一个天天享用豪奢待遇,吃得是进口的,穿得是奢牌的,出入豪车住游别墅,你享受这么多,比普通百姓自然有付出,有得有失。你既然享受了这个得,那你必须要有失,从没听说过只享福不付出的事。 我这样讲各个家族拉完帮手是个什么样,中华世代,武人家族极其容易形成武将集团,我父亲和叔伯是大宋将军,我也是,我弟弟也是宋军将领,亲族兄弟统制军将多得是。我们整个家族一门武将,再通过联姻,和另一个武将世家结亲,这样就有两个武将家族,然后这两个家族的嫡系心腹又拢到一起,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有些家族的联合控兵居然能达到十万以上),他妈皇帝老儿不睡不着觉那他妈才叫怪事。 比如前隋,大唐关陇世家。 在我们那个世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没有乱配对的。 后世电视上看得我倒胃口想骂人,随便一个山沟沟大街头男女一看对眼了,在经历一番你们用的狗血这词描绘的经历以后,成对了。 纯粹他妈胡说八道!给祖宗脸上抹黑的东西! 大家族,有身份的家族,世家族系,子孙的婚事都是经过反复,慎重的选择后挑选出的女子,从没有从外面拉一个野鸳鸯跑回来的,如果有,他妈你俩都给我滚!败坏门风的东西,要你何用! 第126章 华潢世(七) 以前大家族婚姻好多就是为了家族利益,没错,就是这样。 不然你怎么办?皇权至上的年代,说灭你九族就灭你九族的年月,你不找个帮手死都是个没人埋的孤魂野鬼! 我们那时候大家族的都早熟,这些见识早就牢记于胸,我们不会乱搞,搞了是在全家闹反! 我可不想因为这事和我的亲族对上,中华世族的子孙都是这样,让我们胡搞,想都不要想。 世族找世族,士族嫁士族,平民寻平民,基本是这样,不乱配对,门当户对。 不然?贵族家世,最是无情帝王家,人命一天之内打几个来回。 富贵不是那么容易的,许多时候是如履薄冰,我们看不起那些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无根无基,你飞上去了,很有可能是一只死凤凰。 因为你的小命在别人手里握着 真的奉劝后世,不属于你的圈子,差距极大地圈子,不要试图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祖上三代都是本分人,一文不名小市民。从小朴实的老妈就教育我,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乌鸦变凤凰也还是会被烤焦的。 ——后世大陆 佚名 婚庆之时,家族大贺,两个家族喜气洋洋的聚在一起,庆典中男方家族还真有彩礼,但那是一个家族实力的体现,并没别的意思,不叫赎金,更不叫人贩子交易金。 当然,我不结婚,后世我不婚配,绝不。 你们人间有一个克隆技术,当然能克隆我出来,但是没用,灵魂。 战车一样,驾驶员不一样,故,战车无法启动,仅一摆设。 拿一个摆设,你吓唬谁呢? 伟大的中华族,无上的力量,神族的骄傲,辉煌的荣光。 独属于中华世系,大陆上最后一人。 我和你们一样的肉体凡胎,中华族传衍是转世,即以我为心,感召英魂为子,若今世我有婚配,那我的儿子也必是中华族贵族武将魂魄转世。所以,血脉锁闭,伟大的中华族血脉不容污辱。 我在转世的时候就已经接到军令,禁止婚配,中华族血脉锁闭。 中华族将军令;转世将军不得通婚,违者视作叛将,以通匪论,格杀勿论! 伟大的血脉,正妻嫡裔必为本族,外族正妻?你先看看你本家长辈会不会先打折你的腿。 如若该人执迷不悟,影响极大且惊动更高级存在,我们将会对该人以这样处罚——赐死。 将军直接带队,精锐士卒半途伏击格杀目标,所有同行者无分男女老幼全部灭杀。 我看过后世一些民族的坚持,绝不通婚,那些民族没做错,为维系本族血脉纯正,不掺杂种。 通婚本来就是另一种侵略,是强势民族对劣势民族花费几代人彻底泯灭对方的法则,这招我们用了几千年,和平泯灭,不见刀兵,不见血。 但却是最残酷的侵略,本族血脉就该本族,通婚?通你妈的婚! 这代表一个传承千年的民族完全消失,所有文化,所有文字,所有记忆! 所以,伟大的中华族血脉不掺杂种,血脉直接封存,人间界不会任何繁衍。 现在,中华世系,正统嫡裔,仅残存我一人 躯壳不是,魂是 血脉封死,胆敢交合格杀勿论! 天神军军令;血脉交合,自杀谢罪 死後,天神军扫掉尾巴,孽种处决,不留,绝不。 中华世族武将 后世微词最多的阶级,中华世系贵族,世族武将! 我们,是在上两个千年里,统御寰宇,威震天下的民族! 遗憾那个中华已经见不到了 知道我们那时上位周围挂的幕布干吗的?一旦有刺客立即放下幕布,吹灭灯火,遮住主公身影。 韩国电影《无影剑》开幕,很好的展示了这一细节,这些都是传统,可惜后世没有这样的传承。 民族需要贵族,五千年中华始终保有自己的贵族团体,并且规模相当大,自上至下都有。士大夫就是中华贵族,由这个团体在民族最后关头组织指挥,进攻,防御,前进!民族在他们的指挥下进退转旋,他们是人世间中华族的最后手段,人间界民族核心,中枢所在! 伟大的贵族,在民族灭亡之际拿出了自己的血性,之所以后来没落,是因为最血性的人已全部战死在了宋明两代,经过满清三百年奴化教育,彻底没落,并在灭族之际,束手就戮,给我们无上的英名带来了最大的羞辱。 最伟大的贵族团体已经全部牺牲了 中华贵族率军呼啸天下的样子,再也见不到了。 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中华前世重臣名将的气象。 很抱歉,我也有,只是人间界前二十八年给您丢脸了。 火焰中的灵魂 我是个忠魂,不是什么杂魂野魄,所以我的个人人品,魂格素养完全可以信赖。 但是,前提必然是我能够承认你,不然我一样不可信赖,因为我们不是一族人。 我在尘世辗转,不过是为中华拼尽最后一息。 我一直很轻贱自己的生命,前世是,这世也是。 我从来没把自己的命看的多重,只是因为有背负我才活着,如果一旦发觉某个目标值得我去用命厮杀,我会毫不犹豫拔刀而起,杀尽眼前的杂种,直至战死。 天魂记忆;天降暴雨,我是将军,走在前面不躲,雨水灌满了我的靴子 千年以后,我忽然又想起了我的前世,想我前世有多英勇,身中利箭,拔出箭头继续厮杀,血流浸甲,无比英勇。 英勇,坚忍,智略 前世岁月,三大序位,天宫武将第一要求就是英勇,连英勇都做不到,再坚忍也是懦弱,再智略也是可笑! 哪怕战死,千年以後,我还是将军! 时光并没有冲淡我的勇气,哪怕千年 将军 “将军” 幽冥中的婚庆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六礼,中华族迎亲礼节,今日只有日韩东亚等国还有遗风,别处没见过。 八抬大轿,大家闺秀,明媒正娶,贤妻良母 起轿 起轿 螽斯衍庆,如鼓琴瑟。永结同心,琴瑟合鸣 瓜瓞延绵,情投意合。天作之合,佳偶天成 灰败的天空下,早已腐去的枯骨还挂着旧日的衣裳,红幡徜徉,残绫飘漾,托着旧旨的双手念着往日的婚词,盔甲残破的军中将士们抬起无神的眼眶,漆黑的眼洞中红光闪耀 起轿 沙哑苍凉的声音淡淡响起 中华族亡族 婚庆 早已死去的将士队列严整,战马上无言的将军铠甲残败,垂首行进,身后残破的军旗飘荡阴风。 中华军战死将士,魂过故土。 踏过人间,所有入目人等全部斩杀,以为婚礼庆贺。 又云,阴兵过境。 几十年前就有,大规模爆发过一次,血祭大城,冥军过路。 天怒沸腾,破开人间封界,你们之所以不知道不过是被封锁消息,不信?不信自己查你们的绝密档案! 我并不是凭空而来,我被你们打扰,从地下唤醒,被你们打断了近乎永恒的安眠。 文!革! 阴司借路,旧人办事,活人退避! 第127章 桃花顾(一)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诗经 国风 山有扶苏》 · · · 听说,傍晚的霞光,掩映着思念的惆怅。 你在想念谁吗?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满江红》,岳武穆传世名篇,今世我对满江红极为熟悉,小学一二年级忽然遇见,而最初我根本没在人间界接触过,只是第一眼看到就热血沸腾,一股极为熟悉的亲和。 这是我今生第一次看到满江红的篇章,那一刻我激动的默念,心中莫名悸动。 后来才知道,我前世就熟悉啊。 只感觉每一个血管都在贲张,什么叫血脉贲张我这世感觉到了,感觉到了! 那种无法言说的感情,我到现在都没有敢忘,不敢忘。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故宋鄂王岳飞 《满江红》 “将军!” “今日不必多为,众军休歇。” “遵命!” 帐前亲军抱拳行礼,转身而去,帐中我盘坐席间,拿起书卷,静静的看起了书。 生前岁月,军中本将有时会看看书,因为不想闲着,特别是在经历了生死后,对时间的珍惜已不同常人。 也是为忘记疼痛,不只是身躯。 当然,那时候也是有娱乐的,尽管娱乐不多,看书,杂书小说算一个。 那时的书代表着宝贵,宝贵的知识。和后世完全不同,仅以印书论,能在当时印版出书的只有两类人,一类是有钱之人,有钱印,还有就是有才之人,争着印。 前世书很珍贵,能收藏的起书的都是大家贵族,所以,我这一世在幼年时最爱买书,藏起来,因为这是无上的宝藏。 前世的习惯带来了今世,宝贵的东西藏起来,书是最宝贵的,中华族五千年公认的存在,所以,买来,藏起来。 好好看 这是一直延续到今世的习惯,我在孩提时期就对看书格外感兴趣,收藏了满满数柜的书,中外名着齐全,可以这样说,童年大量的阅读,大量的积累,奠实的基础,为后来的文学着作打实了根基。 不信?我这样讲,我在大陆参加过高考,两次,考前自己押准,语文直接押中作文题型,考前就背好了,两中,我的语文历来是最强最拿手的。 所以,只能这样说,天赋,我生下来就擅长文科,但我并不是职业作家,根本不是,我骨子里还是一位武将,中华族将军! 会写书?会武技? 不错,我会。 但是,我在人间没有师承,也不需要师承,我是天神的骄傲,不需要人间的师承。 我其实在人间看了很多很多的书,有纸质的,还有电子的,但是,鱼龙混杂,好多写书的水准不够,精锐他没有,拿不出,只能玩虚的,拿些杂七杂八的男女私情来个儿女长情。到最后你是长情了,篇幅拉长了,可你的书就要倒霉了。 当中有个事讲一下,文人相轻别往我头上扣,我是武将不是文人,有本书,确实惊恐,四大名着之一,红楼梦。 另外三本我都看过,没事,偏偏到这本出事了。 买到手还没翻直接天神干涉,到底没看一页。 后面我通过灵魂得知,这本书有大问题,死问题。 神魂低低的告诉我,曹雪芹几是咎由自取,大丈夫有不世之才却写尽女子闺房中事,实属不该。 不然你们以为?看看曹雪芹那架势哪像是得到半点天神护佑的样子!子夭,妻亡,贫病早死,书都没让他写完只留半本! 这本书阴气极重,全是写闺房中事,女性本就属阴,再加上里面闺怨横生,阴上加阴。 我没有任何贬低红楼梦的意思,对其文笔绝无半分恶意,就事论事,这书确实邪性,我这边得到的天军军令是不许看,第一将门子弟绝不允许看这类儿女情长的东西。第二,这书阴气重,我自始至终觉得不对,包括我的守护神也抵触万分,所以我就没看。 我曾试探着询问,询问灵魂深处看不见的英灵;我能看红楼梦吗? 天魂传音:打折你的腿! 这种明确的臭骂非常少见,可以说我看这么多着作这是唯一一部让我挨了明确臭骂的名着。 还有一个,近代的,那个就完全是蔑视了,比这个更甚。 我是中华的武力,如果我活在淞沪大战,日本人的坦克过来打不了,打不了我也会去,上敢死队捆炸药往上撞,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敢死队,要去,唯独不可能躲在日本人的店里苟活。 这是大义,人最大的德份!没这个德份,那你不要写了,写了也是遭天神的白眼,终有你被一脚踹下的时候。 所以,我留下的只有浩荡正气,中华族最骄傲的记忆,正烈气息。 我的神位压在书上鬼邪尽退,红楼梦哪来这个气势? 因为我不想让守护我的天神骂我!更不想让我早已战死的兄弟失望! 宁死不能 没什么不好讲的,我确有不世之才,中华世系,天宫军亲挑的战死将军,天神加护。守护的英灵们,让我在后世大陆数十年文学着作上无敌天下,因为我是中华正统嫡系,天神的骄傲,英烈的荣耀! 下来我就知道了,在大陆,以着作论,迄今七十四年里,我就是无敌的。 中华死难英烈转世,天宫将军自杀冲阵,这种气魄,你比的上才是见鬼! 第128章 桃花顾(二) 很遗憾我带着生前的气息,我并不想反复指责她,但是,实在遗憾,不世之才。 红楼梦?军中将领是绝对不看这种书的。 这种书目,半点不碰,且不止红楼梦,情爱类都不看,因为我们是将门子弟,我们肩抗生死,血撼沙场,哪能看小女子谈情说爱的东西! 绝对不允许看的,将门要这个东西干嘛?消磨意志瓦解士气吗! 而今我已十数年不看任何电视剧,因为,恶心至极。 似乎电视上拍连续剧的不掺和儿女情长他就拍不了,特别是古装剧,伟大的记忆,沧桑的历史被完全践踏,反正你们也践踏不了别人,践踏的都是早已死去的祖宗! 知道中华族古代是个什么样吗?古代战争,异常残酷,所有人朝不保夕,有可能今天还是一个万人的军营明天就是一地残骸。 中军大帐里没有女人,如果有,该将自行领死,传首三军。 所以,古装剧我压根就不看,一眼都不看,因为那些东西纯粹是对死去的兄弟最大的侮辱! 这辈子我他妈抽烟喝酒什么我都干,唯一不干,不沾女人。 换句话说,也不敢。 侮辱天神的骄傲,我没这个胆量。 犯踏淫事,必死必杀! 军队里女人和懦夫不能带 决不能带 这是我生前的记忆,死去兄弟给我留下的语序。 “我的将士们,跟我冲啊!” 战后,无人的村落里狐兔流窜。 生如夏花般绚烂 我在渐渐觉醒之后,除确切的,国外二战参战老兵回忆书籍外,根本不看网上的或是什么热销的战争小说,一看就知道没上过战场。上过战场都是对战场极度厌惧,不想再打了,死亡遍及眼前,你怎么还想打呢! 我来告诉你战场上是个什么样子!上了战场,打完,到处就是一片腥臭,因为肚子被砍开踏烂,尸体堆的比你都高,过去血漫过靴子,到处都是尸体零碎,血肉味浓的蹿鼻,进去天旋地转。 这就是战场,古代战场,上过吗! 自己上去随时不测,血肉横飞尸积遍野,都是绝望中硬抗,那种回忆,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了。 看书,生前身后,前世是本将军中唯一休闲,后世,除了看书,我还看电影。 今世驻扎长安,看到恐怖片,鬼的时候,我身后一片哈哈大笑,无声的大笑响彻耳畔。 我身后是一片骷髅,盔甲残破骨面漆黑的骷髅,当然,也包括我,一个正坐荧前的将军骷髅。 我们都是战死鬼,你来吓我们?你确定你没走错门! 灵魂中我们现出原形,在你们看不见的视线里,军阵杀气腾腾,居然敢来找我们,死字要我们帮你再写一遍吗! 我本尊是一具骷髅 战死几百年了,能不是骷髅吗! 我原本长眠地下,被故上唤醒,再次转世为人,为中华厮杀到底。 决不投降,直至战死。 永不屈服 一本书,作者的人品非常关键,人品败坏绝计写不出好东西。 能写出这样的存在,只有一个解释,我的人品绝对没有问题。 有那么一对小眼,看到第一眼就是厌恶,我看人极准,从未走眼,守护确认,这家伙连同祖上,清一色杂碎。 重庆中央政治大学,二十岁,1944,全校征兵,上战场,抗日战争,为国捐躯。 不去,因为上战场会死,怕死。 滚出学校,就地开除! 四处找女人,私生活糜烂,道德败坏。 这个人就是金庸,查姓,我不知道为什么把这么个货色捧这么高,他祖上还是中华世系大明世代里的民族叛贼,我至今奇怪,这样的货色是怎么样把血脉流传几百年? 魂中回应:大清 哈哈哈,什么都知道了,原来是奴才啊! 我说为什么小时候看不到任何武侠,奇怪的全部跳过,看不见的力量,给我的回应是:大德有亏,不配入目。 碰上我们这种人还活着的世代,金庸?哈! 金庸这种人出现的时候,标志着中华族世代已经结束了,因为那些高贵的文臣武将已经不在了。 曾经忠正刚烈,有的是办法处理那些道德败坏的渣滓的那群人,已经不在了。 真他妈笑话啊,忠臣自古皆无后,奸贼至今子孙多,要不是我们全死光了,能由的上这等烂人大肆于世! 我等死后,文人彻底失控,好多文人私德极差,近世为最,人品人格人德样样没有,文人风骨半分罕无,以你们最诟骂,文字狱折磨最惨的清代文人比 远逊大清 这四个字不是我说的,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讯息,可以想象就你们这些拿笔杆子的已经被蔑视到什么样子 绝大部分文人败坏的德行使得中华族绝不认可,由这样的货色沾染我们曾经最辉煌壮烈的故事! 所以,大家愿意等待三十年,将这样的荣耀,交给死去的将军。 将军 星河璀璨,星星满天,落入眼中的梦幻 星光渐靥,梦幻渐渐散去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千字文啊,我说我为什么一脸泪水,我前世也熟啊。 当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没来由泪水模糊了眼眶。 这一瞬,瞬间眼前一片朦胧 灯火下蒙童之声,声声响在耳畔,前世的记忆啊。 那一声声的千字文,每每想起,泪流满面。童稚的声音,至今回荡,我前世背过啊。 千字文,今生前二十五年不曾接触,让我接触的是一本书,她是网络小说。说来见笑,我很少看网络小说,就算看也从来是看不要钱的,无他,不想给网络小说付钱,粗制滥造,书是极珍贵的存在,千年所载,一千多章几千章在中华族世代足够一个人一生呕心沥血,可这一年多甚至一年不到就出来了,也太稀了点。 我这本书,前后绵延八个年轮,千年以后,读到的人还会道一声,将军。 你有这个本事吗 第129章 桃花顾(三) 但是,我第一次人世自愿为网络小说充钱,起点剩余章节全订,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为别的,只为一句,此书值得,她值得让将军花钱买下她。 这本书名叫《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心里确有嘀咕,进去一看更是一懵,怎么男变女了?但是,越看越深,沉醉于中。 桃花征袍里,戎马未相闻。绝代有绮丽,千军止戈声。 仅此一诗,足够本将相闻了 也足够本将带着她去地下了 写的不错,除了武技有些夸张,唯一瑕疵,唯一觉得是有一处枉顾了几十万人的忠义。大秦军队,赵佗并无反意,蒙家军不出孬种,几十万骊山刑徒也忠诚的为大秦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这是全书唯一不足的地方。 大概是作者为了满足剧情需要做出的更改吧,以后别这样了,史书中真正的战死者还是保持敬意吧。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丧军白袍 有时我真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竟然也有首次被逼杀人的描述,本将首次杀人的记忆整整延续了千载。 或许你前世也在战阵厮杀吧 另外,我希望和你讲一下天道的事,事关轮回。 我只知道作者的笔名,观其行文,要我信这是个凡俗之人绝不可能,虽未见其人,甚至不知是男是女,但是,我坚信,其人必有前缘。有时极为震惊,此人今世决计不可能打过仗,但有许多地方,感触良多。 轮回真实存在,有前世勇将今世转生为女之事,不是处罚,是天道希望用女性的柔软缓去前世英烈的杀气,让将军有更好的生世,忘记那些过去。 其人前世不敢保证一定在军中,但是,定然经过乱世,抑或有极深前缘。很抱歉我无法从地府获知你的前世,因为我早已不是将军,也已不在军阵厮杀,来世军令在身,无法知晓。真想有机会和作者一见,在一个小酒馆里,点两杯薄酒,慨然一叙,临别相视,会心一笑。 这大概就是人生只若初见吧 如有可能,我死以后,此书有资格和我的铠甲马槊一起,和葬陵寝,陪我去另一个世界,若军务已毕,闲来无事之时,还可再行翻阅。 许书籍合葬,死后相陪,是对中华族将军对一个作者的最高尊重。 书下评论,莫名感触 “师父,你在等谁?” “我谁也没等,谁也不会来。” “你一个人在这里这么久,就不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我怕我一转身,连你也不见了。” 莫名心颤 说不出的爱 大秦始皇崩,葬于皇陵,陵内兵马俑齐齐肃立,军阵肃列,一如生前。 死后塑将军容像,一人一马,执枪立陵。 长伴地下 顾楠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我,背的可对了?” 对了,安心去吧。 到死,没有抚向她的脸庞,舒开她皱着的眉心,因为手上有咳出的血迹,怕她嫌脏。 秦王政三十七年,大秦始皇薨,葬于骊山,陵内兵俑陪葬,长眠地下。 我知道始皇帝,皇帝是一个很孤独的人,他时常会对着夜空的星星发呆。他和我们不一样,我有太多太多的生死兄弟,我们经常在一起喝酒大笑,夸耀生前勇猛的样子,醉梦欢笑,我们并不孤单,而始皇帝,不是。 或许这个结局才是始皇帝想要的吧 始皇帝背着千字文走了,走之前挚爱陪伴在身边,不再是沙丘充满阴险的勾心斗角了。 他去了星星上 我的孩子,确有天人,那些死去的中华族将士们,披甲执锐,一如生前 还像他们活着时的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 没人打扰他们,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人间。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昨夜星辰恰似你,身无双翼却心有一点灵犀。” 林间弹奏,云烟清雅,白衣女将,歌声响起 桃花一顾 “开棺了” 1975年,云梦泽,睡虎地秦墓。 两千多年以后,墓葬开室,重见天日的墓室内,出土了这样一封竹简。经辨认,家书,秦灭楚大战时的家书,书内的家人,墓主人的弟弟,黑夫和惊。 二月辛巳,黑夫、惊敢再拜问中,母毋恙也?黑夫、惊毋恙也。 信中的亲人,互相道着平安,年轻的惊还在问着家中女眷的安泰。 然而,这也是他们的最后一封信了。 黑夫和惊其实早已战死沙场 攻楚,秦军大败,大军二十万,败没鄢郢。 再攻,国灭。 楚人先后增兵,大军五十五万,全军败灭。 秦军牺牲极大 死去的时候,中华的族人们,一定会把最珍贵的东西一起带进坟墓,带着两个弟弟的家信,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两个弟弟全部战死,这是最后的家信,哥哥把信带进坟墓,以怀念自己早已死去的弟弟。 另一个世界再会 这是哥哥一生最珍视的东西,死后长伴地下。 千年以后,尘封的坟茔打开,老去的木牍旁还放着墨石,一如生前,静待回信。 一封永远也不回的信 你存活千年,而我却早已死去,从地下醒来,穿越千年,再为中华而战。 万镜征尘里,长叹此歌声 天魂的歌谣 歌声飘过,冰冷的兵马俑,仿佛有了温度 时光的痕迹,一一消除,残损的军俑,幻化成了年轻的战士 一如生前 秦军,什么是秦军? 五千年最凶悍军队,渴望杀戮,渴望首级,一支渴望敌人头颅的军队。 嗜血,残暴,攻无不克的凶暴军队,杀神手中的军队。 他们上阵赤膊去胄,因为穿戴甲胄影响视线减缓速度,而当一支望着你项上人头光着膀子狂叫着冲上来的军队,魂在那一刻都飞了。 六国军队无法估量的打击 那是一个乱世,绕不开的一个姓名,武安君,白起。 并不是所有老人家都是手脚不灵便的 白起,芈姓,楚国王族姓氏,大秦军神,上将军白起真正的姓氏。 白起,秦郿邑人,祖白公胜,楚太子建之子,楚平王之孙,后,白氏公胜起兵夺位,劫王而叛,兵遭惨败,自缢而亡。子流落秦国,孙辈出一人,名白起。 千年以后,若你笑着问我:“将军,你这一生最不想对阵的人是谁?” 是白起 第130章 桃花顾(四) 那些杀人杀多的往那一站就不一样,确实有股煞气,杀人越多煞气越重,站近脸发白冒冷汗都算好的,冷不丁让人屠站你旁边你搞不好会站不稳,腿软。 走出阴影的白起一身的漆黑,他是最可怕的人,歼灭战的祖师,和他对阵,我没生还希望。 攻楚,持戟百万,鄢城一战,百姓随水流城东者数十万。 兵散,遂不复战,郢迁陈城。 是他一个人,伊阙之战荡灭韩魏联军二十四万,至此,劲韩之名不复,强魏武卒尽丧; 是他一个人,郢都之战水淹楚军数十万,国力溃尽,楚迁都而去,远避千里,至此,大楚永去; 是他一个人,长平之战,亡赵四十五万,丹水尽赤,至此,悍赵无存; 武安君,一个人,打掉了四个国家的骨头,四国镇国重兵一战尽灭,覆军百万,天下大势遂尽归于秦。 一个人,为秦国吞灭六国奠定大势。 你可以想想武安君有多可怕了 你知道长平大战吗 古代打仗,没有人性,将军都是冷血的,几万人说丢就丢,白起打长平,上来就丢几万人,硬是用几万条命把赵括四十五万人勾了出来,全灭长平。 你说那几万人死得冤不冤?冤,几万个家庭在哭泣,就是纯粹的弃子,弃这几万,直接灭掉对方四十五万。 赵括很可惜,一代名将,可惜了,名将苗子迎头撞上了白起 粉身碎骨 长平之战过于久远,史书记载不详闪烁其词,赵括并不是当世名将,但也不是什么草包,领军第一大战碰上的就是白起 这或许就是天命吧 赵孝成王并不这么认为,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赵括,赵人名将赵奢的儿子,有着良好教育,战阵经验,上过战场,人杰。就算经验不足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因为他带的是大军,四十五万人的大军,迎头撞上绝大部分秦将也很难是他的对手。 但是,他的对手,是白起。 战国后期最可怕的将军,人杰碰上了人屠 宿命 当你没有当过统帅的时候,一次统领数十万人,掌控家国的命运,那你只有亡国灭家的命。 先前干将军的活,结果一上来就被推到了主帅,率大军四十五万,赵国其实就已经败了。 然而赵国也没有办法,廉颇的坚守战术只有慢性死亡,已经三年了,那还不如暴起一赌! 因为赵国不存在供应大军长时间战斗的能力,只能速战速决 结果决掉了整个赵国的命运 长平大战,四十五万赵军全军覆没,北地最伟大的军团,远震匈奴的家国,仅此一役,就已经不在了。 将死军亡,赵括战死沙场,或许他不够聪明,不够沉稳,过于张狂。但是,能在断粮之下维持军中四十六天不乱,且让六十万秦军一战亡卒过半,最终战死沙场,他的勇气也足够闪耀史书了。 战至最后,秦国国君,秦昭襄王亲自抵达前方,以秦人宝贵的,严肃的必须用敌人首级来换的宝贵爵位,换取民间的粮食。 赵括 让他背负纸上谈兵被肆意嘲讽两千年,也是对这样一个勇敢的年轻人最大的侮辱。 成王败寇吗?完全的不公平······ 因为人口的稀缺,人烟稠密在赵国是不存在的,除却邯郸几座大城外,赵国的人口密集程度仅胜燕国。赌上了国运的大战里,赵人青壮尽发,仅北境御匈军团未做调动。 残酷的征发同样包括了三晋的另一个国家,韩国,挑起了这场战争的国家。 经此一役,韩国消失了近十万的人口,上党残酷的征兵几乎将全部男丁扫荡一空,妇女孩童也被充入军队。 寒冷的冬天,北地的雪风刺骨凛冽,年复一年的战斗,赵人已经支撑了三年。 抱着长戈的士卒仰头望着天空,高凸的颧骨,脏旧的红衣,伤亡日复一日,受伤的同袍们一批批被送下战场,许多人已是伤上加伤。 最终,扛不住了,大军出营,困死长平。 数十日的包围,反复激烈的战斗,绝望的突围,无医,无药,无食,人人病伤,气力耗竭。 最后,他们把长平最后的样子,传到了我的眼前 星夜下头缠白布的赵国伤兵散发衣乱,错落的营帐前大批的赵国士兵尽是如此打扮,他们相互依靠,坐着靠着,沉默的注视着秦军的屠杀。刀剑袭来,他们不躲,不还手,眼神里全是木然,因为已经无力反抗了。 没吃的,受伤,人吃人,明知是坑杀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他们就这样消失在了长平 再见了,赵军。 长平大战,赵人已全部倒下,韩人也躲不了。 他们在后营,他们在辎重,他们死在了一次又一次反复的侵攻,终至扫灭。 战后,被秦军释放的两百多个赵人孩童里,就有上党的韩人。 长平败后,邯郸满城白孝。 年后,军发邯郸,秦军再攻,赵人北地边军移动,东地御燕军移动,邯郸周边不重要城池放弃,残存青壮入邯郸死守,老弱入军,军十余万,赵国最后的军队。 赵国大将廉颇死守国都,赵公子平原君胜散尽家财,妻妾编军,全民殊死抵抗,期年不下,史书仅记,王龁亡卒五校。 血彻底流干了 父子俱在军中,父归。兄弟俱在军中,兄归。独子无兄弟,归养。 窃符救赵,魏公子信陵君无忌,魏人武卒八万,尽发邯郸! 终退秦军 此次大战,赵魏楚三国联手,秦军伤亡近二十万,秦国国相最终被杀,坐诛。 秦人律法极为严酷,范雎最后被杀,秦军军队的要求,因为范雎害死了白起,坑死了秦军,秦军主将合力,要范雎抵命。 先是范雎两位恩人之一,郑安平败降,直接将二万秦军送进坟地和奴营,已经触及秦将底限,又有军神被枉杀的愤怒,再加上范雎另一位恩人王稽以上党降,直接坐诛范雎。 最终,范雎,赐死。 五十二年,王稽、张禄死。 ——《云梦秦简 王五十二年》 秦吏喜记录 第131章 桃花顾(五) 长平之战后,秦人遭受了一连串的败绩,中原数十年扩张的版图,几乎一次就败尽了。 兵锋直抵函谷关 但是,打不进去 秦人的军国,法家之国,战国时期简直令人绝望。 天堑般矗立的函谷关,几如在诉说着秦人不可战胜的威望,商鞅变法,战国之秦,函谷关仅被攻破一次,破关者,齐,孟尝君田文。 唯一一次 大败之后,秦人缩守十年,十年内,昭襄王,孝文王,庄襄王,相继走完了人生的旅途。 公元前二四七年,秦王政继位。 在位初期,任重才能,行远交近攻之策,垮溃韩魏,孤立齐楚。 战国三晋,后期靠的尽是强赵,魏国也曾短暂辉煌过,信陵君在的最后时刻,上将军无忌,兵四布于天下,威行于冠带之国,秦人震怖,远伐强齐,威震天下的梦想。可但是魏安僖王彻底掐灭了这个梦想,亲手。 故魏信陵君无忌,终亡昏君,那是他的亲哥哥。 三晋终灭 行使了这一系列策略的人,大秦国相吕不韦。 一个奇货可居,眼光长远的伟大商人,一个找错了盟友,连累至死的失败商人。 王亲政 秦王政十二年,上赐死吕不韦,饮鸩自尽。 秦王政十七年,大军出关,攻伐韩国! 国灭,攻赵 中谗,赵灭 定燕,燕平 伐魏,魏亡 攻楚,楚陷 入齐,齐落 战国七雄至此归一 战国结束了 我听闻,贤德的人,君王也会驾着马车,亲自来迎接他。 战国时的人望,德高望重代表的是一个国家的昌盛,追求人才,不问出身,是那个时代王的品德。 整个环境,移风易俗的追求着文明,碰撞中激烈的火花,一位位贤德的人,在任何一个地方,发散着太阳般的光芒。 有史料记载;战国时期,齐公子田文任国相时,一次他的侍从魏子替他去收封邑的租税,三次往返,一次也没把租税收回来。田文问他是什么缘故,魏子回答说:“有位贤德的人,我私自借您的名义把租税赠给了他,所以没有收回来。” 田文听后一气之下辞退了魏子,几年之后,有人向齐湣王造田文的谣言:田文将要发动叛乱。随后田君甲劫王造反,湣王大怒,认为是田文策划的,无妄之灾,为避祸国相出逃。然而曾经那位得到魏子赠粮的贤人亲上书文,证明田文不会作乱,并请求以自己生命作保证,在宫门前刎颈自杀,一时震惊,包括齐王。 欷歔慨叹 千里马常有,万里马也有,天马几乎没有。 战国时代,最后的天马在天空中驰骋的英姿,永远留存在历史的记忆里。 春秋战国,思想大爆发,碰撞的火花一刻未灭,各路豪杰让人眼花目眩,思想,能技,道德,义士,无比心怀。 只有那一个时代,至此永无。 ——故中华族世代 战国 秦王政二十八年,四海归一,封禅泰山。 大秦始皇帝,嬴政。 刻石记颂的伟业,透过石板上的篆书,恍如触摸到千年前的痕迹。 分土建邦,以开争理。功战日作,流血于野, 兵不复起。灾害灭除,黔首康定,利泽长久。 ——秦篆书 《峄山刻石》 这是第一个统一的王朝,四海昌隆之征已现,秦人的先进程度超乎后人想象。 大秦的国度,拥有轨道交通(马拉轨道),宽阔的驰道联通了全国所有重镇。 下水管道,古代城市均有修渠道,排水排污,明暗下渠,独秦以陶管为渠,地下埋排,城市整洁的维持使得秦人疫病爆发大为降低。 举国首次,统一度量衡,统一的文字更是第一次将一统这个词汇,印入了民族的记忆里。 还有,军队武器模块化替换 可怜两千多年前都做到的事,也就近几十年才完全做到,两千多年后抗战时期,每一挺民二四重机枪都有自己编号,不为别的,就为他自己有一套备用替换零件,各枪无法做到通用,也就最后那几年做到了。 自己想想秦国有多先进 秦人做到了,万世工程! 都江堰,屡震不垮,屡淹不倒,万世不移,至今仍护佑天府之国。 秦驰道,两千多年,有路段夯土极密,至今仍不生草,寸草不生。 万世不移 忽然想变成一棵草,就葳蕤在落花瓣间 在轻风中微醺,梦见自己变粉,然后飞舞 升腾··· ——后世文记 支持着秦国做到这一步的,是律法。 律,固理人的道理,法,治理国家的道理,是为律法。 后世有记:从公元前356年到公元前221年,秦国在96场有大国卷入的战争中发动了52场战争(占54%),并取得了其中的48场胜利(占92%)。 代价是;秦法繁于秋荼,而网密于凝脂。 严酷的法律下,秦人大军被打造成了一支史传中的虎狼之师,攻城拔寨,血流盈野。 长年累月的战争,打的耗的太厉害了,民不聊生。 另外,在古代,虎狼之师不是什么好词,人好端端和凶残的食人虎狼一样,你说这是什么词 大秦唯一遗憾的是,遇见了个自私贪婪的丞相,如果不是李斯作乱,赵高十个脑袋也被砍了 末将,参见大秦太子,扶苏殿下。 起于西河,老秦人五百年努力,七代人奋发,只用了不到十年就糟蹋干净了。 大秦帝国,车同轨,书同文,可惜了,一代代磨去 直至终灭 秦,行法治,以商鞅之律,秦王室能奋六世之余烈,因帝室有自己的一套成训教育,深浸法说,然年代过于久远,不幸佚失。 自秦惠文王起,秦无一昏君,纯粹是始皇帝身后奸佞起祸,导致贤君太子,嬴扶苏身死,昏君上位,故秦二世而亡 这样的世系,中华族仅此一例,天下唯一 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昨夜星辰恰似你,身无双翼却心有一点灵犀。 ——山有木 大秦嬴扶苏本纪 人常说,岁月刻下了苍老,也留下了深情。 回首望你,已是深秋 眼含繁华,心已荒芜 听说啊,傍晚的霞光里,藏着许多看不见的人 穿越千年的眼泪,只有梦里看得见 傍晚的霞光,记忆里的思念,悄然散去。 雪花轻轻落下 墓碑前的顾楠,梦里回到了武安君府 咸阳初雪,雪中的武安君府一片银装 雪中的小绿,画仙,老连,玲绮,堂上白起轻轻举杯,喝着杯中白雾飘袅的热茶。 看到她回来了,堂上放下茶杯的武安君笑道; “你这丫头终于回来了,饿了没有,晚食想吃什么?” “我想吃豆饭” 第132章 星澜风(一) 也许这仅仅只是我的一个梦境,也许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我无法知道我写下这些内容后,我的心是否真的能得到一丝安宁。 我只是单纯的想记录下来这些我认为是我的前生的事情 追忆那个时代或着是那个世界的我 ——故魏冉闵天王 千年後转世部属记 · · · 秦去后,行及至汉 天魂之声;汉朝人其实是最像人的一代,一诺千金,民风剽烈,虽千载不可磨灭 故名,汉人 千载继承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时空的记忆里,一位披头散发,环挎酒坛的高大身影,大笑着吟唱酒醉的歌声。 依稀的笑声里,他的身影就这样存留在了时光。 他很豁达,是个流氓,但却是个极重情义的流氓。 在那个乱世里他见过了太多的死亡,太多的离乱,太多的苦楚,或许他开朗乐观的笑容里,早已不堪重负。 或许他只是想像年轻时那样,追随信陵君的脚步吧。 在他的眼里,这个世间已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功成身就,国已世立,代价却是他最好的记忆,最珍视的情义,全都去了另一个世界。 所以,相比秦始皇,刘邦是那个贵族时代里唯一不求仙丹延寿的帝王。 死就死,乃公怕谁! 沛县的竖子们,乃公来找你们喝酒了!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汉 《大风歌》 汉十二年四月,汉高祖刘邦崩於长安长乐宫,终年六十二岁。 帝王身后,汉以德立朝,继任帝王盈承先帝遗存,德以立世,继以立国。 确立天下 五千年世代,道德要求最高是汉朝。 汉世七年八月,汉惠帝病逝长安未央宫,諡号孝惠,葬於安陵。 ——故 汉孝惠帝 刘盈本纪 时光一步步走下 十年后,长安城 衣玄冠冕的帝王,躬身行礼,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然会走向民间,向着街边的长者行礼。 沿途铜钱洒下,任由平民捡拾,每一个平民,每一个。 天下百姓,老百姓全愣住了,这是帝王,在向我躬身行礼,何德何能啊。 没有人一个人敢相信,自己像尘土一样卑微的生命,竟然能得到一位帝王如此的爱护。 只要这位帝王在一天,所有老百姓就会发自内心的尽忠一天,哪怕我的帝王去了另一个世界。 ——故 大汉文帝 刘恒本纪 文景之治,天下辉煌。 汉代真的是难以想象的世代,强大,宽和,血性,这是一个无法形容的世代。国力空前强大,在昌盛的巅峰,一石粮食仅卖五钱(故汉宣帝刘询 · 谷石五钱),其间购买粮食的五铢钱在西汉共制280亿枚。 绝对富庶的家国里,赏赐天下,尊赡老者,尘封的鸠杖似乎还在诉说着那个世代的辉煌与强大。 光辉的勇气 文景之后,汉武大帝,远攻匈奴一扫前耻。 匈奴败溃,大汉名将霍去病,封狼居胥。 时年大汉征伐,远征不臣,匈奴之地苦寒险阻,西域之地山高路远,我跋山涉水走两年也要去伐你! 是以诸境群服 这是中华族世代最伟大,最辉煌的记忆,伟大的中华军队北攻草原,远踏西域,所过之处,尽皆王土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汉元帝时期,匈奴单于入朝觐见,请和亲,自请镇守大汉北部藩篱,故汉北境自此止军熄战。 天下咸宁,四海平靖。 后世发掘,遗迹中汉竹简记录,那个世代到底有多么的强盛。 弩:五十三万七千七百零七张,弩矢:一千一百四十五万八千四百二十四支,弓:七万七千五百二十一张,矛:五万零一百七十八把,铍:四十五万一千二百二十二支,剑:九万九千九百零五把,刀:十五万六千一百三十五把,铁甲:六万三千三百二十四套,盾牌:十万零二百五十五面。 曾经汉朝一个郡中武库的武备,像这样的郡,汉朝有几十个。 ——汉 《武库永始四年兵车器集簿》 这是中华史上最强悍的世代,故名汉人。 数十万步骑呼啸天下的模样,永远停留在中华族最深的梦里。 再见了,汉朝。 夕阳下汉家陵寝,草木长风,依依而过。 有汉一朝,外敌皆溃,故汉的军队所向无敌。 匈奴远遁,残部寄身北篱,长达数百年的时间里,周围所有强族全部打垮,以致东汉末年,北境任意一个诸侯,就可把国边异族打的望风北逃 是故汉以强亡。 举国民众,定期接受军队武装训练,充足的武备,大量随时可以武装的军卒。 六艺中通其一艺,即可进入官府,全家免除徭役。宣帝在时,全国凡有爵民人,均按等爵赐予黄金。 是以故汉人口巅峰,5900万人(《汉书 · 地理志》),威震天下的梦想。 以德行立,惠及宇内,故汉亡数十年,仍念念不忘,兴复汉室 兴复汉室! 相比残酷的秦律,汉朝多了份人性,爱民是在才干之上的。在自己离职的时候,百姓们聚集道旁哭着不让走,这样的德份,让汉朝的太守们把民众对自己的支持和热爱当做了最高的荣誉。 所以,讨伐董卓,十八路诸侯起兵,看看有多少是太守。 一声令下百姓起军跟随,这就是那时中华族官员的号召。 这种感觉是真的无法描述,好多官吏刚开始根本没那么好心,还我爱民仁善?呸,我是你爹! 他是装的,刚上来得要给个脸不能动辄乱赏耳光,得先做个样子,作完再扇。下去拉拉老头的手啊,进大牢里放几个倒霉鬼啊,平几个冤案啊做几件好事啊,结果老百姓看他眼神都不对了。 沿街只要看到他就欢呼着高呼他的称名,赞颂他伟大的德风,年老的长者双手捧着酒杯举酒款待,颤颤巍巍,颤颤巍巍拉着他,一定要他喝一杯,一定要喝一杯啊! 那种发自心底的爱戴和尊重会让人着魔 然后,他就爱上了这种感觉,他就一直装了下去,直到自己长眠地下,名字镌刻在中华名臣传上。 别打扰他,他只是入戏了。 第133章 星澜风(二) 想先主在时,大汉何其强大,奈何桓灵啊。 桓灵在世,天下崩溃,横征暴敛之下破产亡家者不可计数。 以征税例,一州之郡征发亿钱,这一亿钱怎么来你必须要知道。按户征发,征税时大族豪强不易触动,轻易不会找他,诸多豪强之家囤积铜钱,民间存手流通不多,你需要从百姓这个存量里抽取一亿钱税。再有,桓灵多奸佞,征发时必须考量各种损耗,奸佞过手的因素,这个钱税实际是要再乘以一个增率。再者,汉代多豪强,民众在活不下去的时候多依附豪强,把这些人口刨掉之后,还要再乘以一个减户比率。 等于这早超一亿的钱税直接砸到了早已七零八散的庶民头上!原本一郡之税全砸这么点老百姓脑袋上,这谁顶得住! 重点砸老百姓,砸死了也搞不到的话,找豪强,让豪强把窟窿堵上,必须堵。别傻了皇权很可怕,不想动不代表动不了你,人家真想杀你,一个酷吏下来什么豪强都跑不了。 这种砸法连豪强都被砸到崩溃!当豪强都开始破产的时候,那基本就完蛋了。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首获十余万人,筑京观于城南。 选男女羸弱者,以给军食。 汉末,黄巾时节的场面。 活人已经活不下去了,只能去打扰死人。 时年大雪纷飞,旗冻裂,人冻亡,亡以为食。 正常,穿死人的衣服 天冷,以前从贵族坟地扒出来衣服就穿,好多穿完得病死的,死时极惨。 面目黢黑,皮肉溃烂,几不成人形。 没办法,你不穿现在就冻死。 汉末王莽时起义军,数万人扒坟取衣。 只能说,几百年财富的累积,带来的是死者身后的墓穴里异常富裕。后世海昏侯墓出土,共计铜钱10多吨200余万枚,金器160斤,外有春秋战国时期的玉器和青铜器,以及圣人孔子有关的论语各版。 以沙画棺四时之色,左苍龙,右白虎,上着金银日月,玉衣珠璧以棺,至尊无以加。 ——故 汉墓陵制 汉末,身后富裕的唯一下场就是频繁,彻底的盗掠,一片乱世。 战乱之下,家国四分五裂,兵刀之世为了自保,豪强只能举兵起事,抑或聚族自保,不然不行,全族夷灭。 只能说弄出来这么一系列灾难的汉灵帝,他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帝王,但却又是个极端自私的帝王,为了自己享乐直接砸掉了六百年大汉江山。 相传汉灵帝临终前,梦到其父对其破口大骂,不久身亡。 这人不知道是看出了问题解决不了还是根本就是嫌麻烦懒得解决,历史上有好多昏君还真不是傻子,不笨,相反智商很高,脑袋并不差,真拼起来你还真玩不过他,纯粹是他不干人事罢了。 再加个前面的汉桓帝,完了,开锅了,天下大乱。 边陲祸乱四起,反叛不绝,汉朝最后的义士,那个在德行之世养出的汉人,为这个世代留下了最后一笔绝唱。 战死沙场前,数千敌军向他磕头请他离开。 后世记录:汉阳城中兵少粮尽,指日即破。 太守傅燮固守孤城,矢志不屈,此时叛虏中数千胡人骑兵感念傅燮昔日善待之恩,一齐下马叩首,涕泣恳请,求傅燮勿作玉石俱焚之举。并誓约愿意就此退出叛军,护送他安然返乡。 时,北地胡骑数千随贼攻郡,皆夙怀燮恩,共于城外叩头,求送燮归乡里。 终无行,战死沙场,死犹未降。 ——故 汉壮节侯 汉阳太守傅燮列传 内外交困,乱象已不可遏,祸及腑内。 臣等殄灭,唯陛下自爱! ——汉 诛宦之变 宦官遗言 董卓,西凉军入洛,十八路诸侯起兵,讨伐董卓。 终,西凉军走,西走长安前一把大火,帝洛焚毁。 也就是在洛阳城耀过了黑夜的大火里,大汉的气数也在这场大火里尽了。 天下大乱,兵刀四起,天下九州尽陷火海。 冀州,徐州,青州,兖州,豫州,雍州,扬州,荆州,梁州处处火海,兵乱中最强大的号召力,四世三公袁氏立。 然而也没有持续多久,四世三公就永远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公明珠暗投,我虽无知,却亦不敢负公,此去便是死别,然吾一日为帝,岂可惶惶若丧家之犬,故,先生走吧。 ——后世 袁术阎象摘列 官渡大败,袁氏败灭,袁绍病死,袁术被杀。 袁绍此人不好评价,史上评价不好听,可还真没见过哪个不怕死,乱世对百姓行德政,死后百姓悲哭的人是蠢蛋。 只能说一句,袁公确有缺陷,要命的缺陷,不然也不会败,但是乱骂也太过,不合适。 接下来,群雄并起,争夺天下,直至三分。 三国时代战争连绵,各路军阀都豁出命要吞并别人,没有可信的后背,弱肉强食,在这种时候,你不知道谁会突然跳出来给你一刀。 一系列的人杰从这样的搏杀里杀出了名姓,存留史书。 曹操,乱世里杀出来的奸雄,史称奸雄,这样的人物,你居然拿他开心,你是怎么想的?赌人家的刀利不利? 赌了,利,于是华佗就这样没命了。 同时没命的有好几个,杨修,许攸,都是赌他刀不利的,结果纷纷丧命,死前悔不当初。 哦对了,华佗正史上可没有提给曹操开颅,他是以妻子生病为借口跑回家不干了,他可没这个胆量提这个。是三国演义给人家提的,你简直是在赌这样的人物是不是个蠢货,结果人家不是,上去一刀就给你颠了,我他妈让你赌! 三国时代人凶狠,世道惨烈,那个年月,人命如草。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并不是诗文,而是真的。 那个曾经记忆里雄伟辉煌的长秋宫,洛上垂拢恭首的大长秋,只能存在回忆了。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三国之世,刘皇叔的军队,绝粮后吃先饿死的同伴都不去杀掠平民,这份仁德,当得起一声,主公。 乱世里跟着这等心存善念的主公,比什么都强。 第134章 星澜风(三) 请再唤我声,云长。 伏兵四起,万索千刃,青龙偃月的光芒已然黯淡 还没死的将士们,跟我冲啊! 犹自呼喝拼杀 今已无力再战 兄长,来生再见 桃园结拜,三兄弟的义气留在了史书,他们做到了,同生共死。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殒,名可垂於竹帛也。 麦城一战,弟死军亡,汉帝悲愤万分,当场下令,伐吴! 我就是亡国也要拖着你一起! 此时的他,或许已是泪光满面 说不出的再见 历尽苦辛,兴复汉室,蜀中立于基业 终,东吴背盟,夷陵一战,国破家亡。 ——故 汉昭烈帝 刘备世家 建安年间,威势震于凡间,时人称,威震华夏 终,败走麦城,死于吴手。 ——故 汉壮缪侯 关羽列传 荆州一败,军备白衣白甲,复兄仇,戴孝出征 终,醉亡刺杀,叛将逃吴。 ——故 大汉桓侯 张飞列传 云长别来无恙 将军别来无恙 杀声震天,浑身浴血的将士们大呼冲杀 夕阳晚照,云空将黯,远在天边的斜阳,被人间遮上了层恍如薄雾般的朦胧,朦胧间柔和的日光照向大地。 朦胧的灿烂 呼啸而过,电石火光 最后的五丈原,仿佛又能看到丞相临终前坐在素车上,仰天落泪; 臣无能,兴复汉室的重托,完成不了了 主公 将星陨落 “主公!” 白帝城上,临终前的托孤 至今已十有一年矣 上终前,托嘱丞相;子刘禅,可用则辅,不可用则废,君自立。 这句话,恰恰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所能做到的最后的关爱,因为昭烈大帝后面有半句话没说,留我儿一条性命吧。 不管君权,不管地位,刘备是一个父亲。 半国皆反,益州反了,叛军一度打至成都附近。 病榻上的主公已是临终,夷陵一败,败尽的是蜀汉的骨血,深知诸葛亮通天彻地的本事,如果诸葛亮真的要篡位,那就篡吧,开诚布公,昭烈大帝显出诚意,可以篡。 也是一个父亲在这个世间最后的乞求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刘玄德乞求丞相,谋位无妨,只求不要伤我儿性命,留他一条生路吧。 没有权谋,仅仅只是乞求给自己儿子一条活路,大败之后内外丧乱的蜀汉,真要斗起来,刘禅根本不可能是诸葛亮的对手。 一声主公,故主长眠。 只靠算计,后世猜测肮脏的伎俩,没人会给你忠心耿耿的干十几年,只有靠诚心,至诚的善意,忠孝节义。 丞相大义,终生未有任何谋篡之举,尽心竭力,为蜀汉,尽到了最后一口气 尽忠一诺 ——汉 故丞相诸葛忠武侯列传 自此以后,丞相夙夜忧叹,夜不能眠,只要一天还未入土,就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天魂之音;在那个时代,入土就是休息啊。 其实都是如此,入了土,就不用再面对人间的了,不用再煎熬,也不用再牵挂了。 蜀汉举国,户二十八万,口九十四万;吴户五十三万,口二百三十万;魏户六十六万,口四百四十三万。 真的是煎熬,丞相在绝望中一滴滴熬干了自己的生命。 千年以后,丞相会不会还对着出师表默默落泪呢。 丞相死后,一生大敌,曹魏变生肘腋,未几覆亡。 高平陵之变爆发! 高平陵之变,魏托孤重臣,太傅司马懿,一身黑衣走出城门。 一声令下,目光中满是凶狠暴戾。 “灭族!” 据记,曹氏门生故旧,亲信党羽,男女老幼无一幸免,被杀者近七千人。 灭族前,曹魏重臣,大司农恒范大骂曹爽,曹子真英雄,生你这样猪狗! 此变,司马家政敌,魏故大司马曹真子,大将军曹爽,放弃抵抗,自愿去当一个富家翁,并且,有保证,绝对保证。 司马懿指洛水为誓,发誓,只罢免曹爽官职,不做追究。 后,加罪谋反,灭三族。 当年,信以为真,以洛水重誓前去劝降曹爽,魏故太尉四朝老臣蒋济自认失信,痛心而亡。 狠可以,不要拿老天开玩笑。 百年后,司马家灭族,杀戮者,刘裕。 曾经帝王指天发誓的信用是最高的,代表一个帝王的绝对信誉,千载延承。 但在司马懿之后,帝王起誓被视作无赖,此人背信弃义,指天发誓后当即背誓,剿杀曹氏朝中亲旧五千余人。 故,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壮绝 十年后,曹魏旧臣起军造反,军起寿春,此役为司马昭所败,魏故征东大将军,高平侯诸葛诞兵败而亡。 军败,诸葛诞麾下数百人于寿春被俘,坚决不降,更说:“为诸葛公死,不恨。” 行刑时排成一列,每斩一人都招降下一人,但始终无人投降。 淮南军陷,曹魏故旧彻底扫尽,为立赫赫战功,顶替曹家帝位,下一个,蜀汉。 一个十倍强国面对一个弱国,被打到崩溃,用几年? 六年,这是丞相的答复。 只用六年,魏国财政几乎崩溃,畏蜀如虎不是空话 天下只此一人 拿下蜀汉,司马家上位就有了极大战功幕景,所以,蜀汉之战,无可避免的爆发了。 此时的蜀汉早已师老兵疲,七百六十七万,这是整个故汉旧地,三国人口总和,这样的大势,已经没有能力再拿出先主在时的军队了。 绵竹之战,打折蜀汉脊梁,大量元勋之后战死,诸葛亮的儿子战死绵竹,赵云的儿子战死沓中,张飞的儿子,关羽的儿子,早就牺牲了。 绵竹之战,禁军派上,最后家底,一仗打光。主力姜维六万汉军还被钟会十五万大军死死拖住,回不来了。 愿递降表,停战,降城。 汉孝怀皇帝 禅率太子诸王及群臣六十余人面缚舆榇诣军门,不是他要投降,而是蜀汉最后的元气已经在昭烈大帝最后一战里耗尽了。最后的军锐,也在丞相一系列北伐大战中牺牲了,连年征战,已经流干了大汉最后一滴血。 战至最后,不得不降。 第135章 星澜风(四) 孝怀皇帝已别无选择,唯一聊以自慰的,对手是汉人,不是异族,为了保全百姓,可以下去见自己的父亲了。 父子二帝,忠实的贯彻了保全黎民的职责,直至最后。 为此,孝怀皇帝不得不戴了个猪的面具上了史书,没有办法,为了黎庶,为了苍生,孝怀皇帝只能忍辱偷生。 历史上刘禅非但不是什么白痴,反倒还是个极精明的善君,可以这样说,刘禅是三国最好的皇帝,孝怀皇帝。 然而可惜的是,刘禅已经失却了天命。 这个善良的人背负这么多骂名完全是不应该的,疆域最小,物产最薄,户数最少,山高险峻,灭国大败,半境皆反,东吴反目天下敌对,这是刘禅接的摊子。 这也就意味着刘禅在兵力,人力,物力,全部处于最劣势,而且由于内部的山峦使得物资运输还要再遭受更多的消耗。 在三国那种乱世接这种摊子,不要说治理,能不能先活都是回事。或许你们还不知道乱世是个什么模样,群雄割据,就这么一个词就可以想象当年那个分量,你没本事,内部的人就要第一个解决你,无关忠诚。 乱世里终不保夕,好多能人,心肠冰冷的等着一个上位的机会。 在那种时代,往上爬是唯一一个保存家族的机会,一旦你爬不上去,落了下来,那等着你的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人头落地,而是你合族的脑袋,斩草除根是千年传统。 所以哪怕不为了自己,为了你所珍视的人,也要往上爬上去。 而刘禅能在这种时候当了四十二年的皇帝,三国时期执政时间最长的帝王,他没本事,扶不起的阿斗,你自己信吗? 朝廷主公今年始十八,天姿仁敏,爱德下士。 ——《三国志 蜀书十二》 刘禅时评 但是,刘禅只有偏安一隅,当刘备最后一战东吴失败的时候,夺取天下的信念也就不再了。 赤壁一役,丞相放弃了天下的梦想,终其一生,再无一统之梦。 白帝城下,主公一病不起,武将折尽,精锐耗净,人口死殆,自己一生的事业已无意义,或许在最深的梦里,还能梦见城楼上蜀汉的军旗倒在一片火海里吧。 夷陵之败,数十万大军化为灰烬,等待蜀汉的只有灭亡一途。 可以看到,赤壁大败,几十万大军灰飞烟灭,至此天下三分,三国鼎立,曹魏再也没能组织起如此规模的宏大攻势 直至灭亡 天下十占其八的曹魏,用了六十年才缓过来劲。 蜀汉呢? 此年三国格局已发展完备,相尔狼顾,抓住一切机会,杀死另外两家,夺取天下是唯一目标。 当战略抉择失误,战略集团被完全歼灭,仅此一次,灭国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所以,丞相只有一个选择,并且继任的姜维同样继承了这个选择,那就是北伐!维系蜀汉的唯一方法就是北伐,以攻为守,以外强中干之势力压强魏,使其不敢轻易南下,这是唯一的,也是被迫的选择。 丞相做到了,死后几十年,钟会伐蜀的时候,朝中廷议,畏蜀的大臣比比皆是。 丞相,这东风,终归是借来的。 能把亡国时间拖到曹家灭亡之后,丞相已经尽全力了。 雪羽飘零 漫天凄凉 生前军中,能吃就能活,吃不了,丞相就是,只能喝粥。 无比心痛 这是大限到了啊 千年以后,成都武侯祠依然香火不断,拜祭之人千年不绝。 时至今日,丞相还在故国的都城静静地守护着世间。 ——汉 故忠武侯诸葛亮 战至最后,刘禅不想再打了,打了那么多年,见过太多死亡和民众痛苦的刘禅不想再打了,明知道天下已不可能夺取,大汉已失去天命,不愿再挣扎了。 每挣扎一次都要白白死去大量黎庶,他们的生命实在不忍再看到消失在痛苦中了。 这是一个真正把百姓当人看的君主,或许《魏略》中那个被人贩卖过的人,真的是这位踏实经历了民间苦楚,生离死别的帝王。 夺取天下的机会已不可能,为何还要为那个必将到来的结局再平白搭上更多的忠烈,更多的无辜百姓的生命呢。 我不知道刘禅在得知自己的儿子杀死妻子后拔剑自刎后是个什么心情,昭烈庙前,故汉北地王刘谌劝阻降城无效,先杀妻子,而后自杀。 自己儿子的勇气留在了史书,千载后的勇气华丽的闪耀,或许刘禅会失声痛哭,但他也知道,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承担骂名的必须有人,而这个人只能是自己。 洛阳城里的酒宴歌舞升平 王宫的大宴上,响彻的丝竹吹奏起了故国的歌乐,美丽的舞女跳起了蜀地的舞蹈,满坐遗臣皆泪下,而唯刘禅喜笑自若。 这不是喜笑,这是别人在拿刀一刀刀细细的离着自己的心尖,那种痛彻心扉的苦楚只有刘禅自己知道,而他却忍下来了。不为别人,为了跟随自己的众多蜀汉遗臣,为了自己的孩子们,为了故国还有许许多多和自己有关联的平凡人,他忍下来了。 你敢哭?敢落一滴泪人头落地。 司马昭在所有人根本没有准备的时候突然出手,对人性的拿捏已到巅峰,冷不防突然来了这么一招,没人防得住,可刘禅防住了,天下仅此一人。 换任何人,在那个场面,不可能防得住的。 当时他幸亏装的很好,没露出什么不该露的表情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然刘禅只有一个下场,赐死。遗臣尽灭,清算蜀地,但凡有可能谋反关联,格杀勿论。 知道防不住是个什么下场了吧 或许在每个最深的夜里,刘禅还会悄悄地流泪吧。 司马昭是什么人?能蒙过司马昭,只有一条,那就是装傻,至诚的装傻,曾经平和的孝怀皇帝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其蠢无比的阿斗。 刘禅做到了,司马昭也知道他是在装傻,短时间内频繁,反复的酒宴,就是在试探,每一个细小,每一处环节,处处杀机四伏。 臣下反复劝说司马昭,鸩杀刘禅,以绝后患。 第136章 星澜风(五) 终于,在洛阳城的酒宴上,迎来了最后一次试探。 赐死的一切相关已经备好,只要有异,渺绝后患。 洛阳城里的酒宴上,聪明人之间的默契,明知故问,司马昭笑容满面的询问; 这话怎么这么像郤正说的? 啊呀,是郤正教我的! 哈哈大笑! 大笑中司马昭放过刘禅,许其善终。 亏得刘禅反应够快!你跟郤正私底下的话这么快都能传到人家的耳朵里! 人在屋檐下势比人强,能让你们后世一代代骂人家傻,只能说孝怀皇帝最后的伪装成功了,最伟大的成功。 刘禅进入晋都,亡国之君,面对的只有冰冷的敌意,随时可能会被鸩杀,而刘禅能活到最后,并有善终,这就已经不是一般人了。 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能够以王者之尊,按照父亲临终前的嘱命,父事丞相,言听计从无所不应。在丞相身故后,面对魏军大举进攻,亡国一击,国况凋敝,国力景空,保存了蜀民,终以全老。 王宫的酒宴上,司马昭知道,刘禅已无反意,大笑间许刘禅善终。 晋泰始七年,汉孝怀皇帝刘禅病逝洛阳,终年六十四岁。 远去的时光,星空下一片黑暗,冷去的宫殿上,只剩长信宫灯的点点灯火,耀亮了史光的暗夜。 朦胧间一片白茫,金光璀璨,光芒照过了雾,一个个人影浮现雾中。 金光闪烁的人,远去在朦胧的幻影里 他们走了,去另一个世界了 最团结的,是汉朝,最雄武的,是汉朝,最壮烈的,是汉朝。 汉风雄烈 行将散去的记忆里,他们把生前的一幕,传到了我的眼前。 汉匈大战,双方均派出巫师参战,匈奴是为了诅军污疫,汉军是为了招魂,让死在草原的将士能够魂归故乡。 天魂影像;昏暗的视线里,双臂大张的巫一身零络的巫服,面对着我,似乎他的左手还抓着一只小鼓。远处的篝火,视线的彼端,一位位面对巫师的汉军将士握剑而立,只能看到他们漆黑的身影,看不清脸 三国远去,汉已故旧。 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 遥望魏晋,幻散的离光,千载前摇落的枝叶,落落而下 我有幸在天涯论坛上看过一个人的帖文,很遗憾今已佚散,帖中那位回忆前世的冉家军军士,武悼天王的军队,依稀还在文字中记录 已失去了名姓的文字,只剩哀冷的残影。 那个世界的我,生于一个战争年代,一个很贫瘠的村子。我的童年是一个很快乐的童年,每天都嬉戏玩耍于山野之间,和我的伙伴们一起抓虾,一起掏鸟蛋。 可是这一切却在一天下午全部被打破了,一群凶神般的士兵,他们骑着马冲进了村子,见人就杀。青壮男子被全部杀死,我的所有的亲人也都被杀害了,只留下儿童和妇女,我们被一根绳索绑着右边的胳膊,一路上没有吃的,喝的,我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白天妇女们给他们做饭,年轻的女子被他们任意的奸辱,就这样走了有十多天。这一天,这些人和另外一群和他们穿着同样的人汇合了,他们的人无边无际,很多很多。 我被关在其他的一群同样被他们抓到的人在一起,从他们嘴里,我知道了一件让我很恐惧的事情,我们所有被抓的人,只是这些人的食物,我们被他们叫做“双脚羊”。 我每天都在恐惧和饥饿中活着,有一天早晨,我又被绳子绑住右胳膊,和所有人串在一起被驱赶着走向另外一个地方。我不知道下一个地方要去哪,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被他们吃掉,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 押送我们的人,骑着马匹,人数不是很多,但是我却不敢跑,因为我没有任何机会。 走了三四天,一天夜里突然喊杀声阵阵,我和一些剩下的人获救了,解救我们的人也是一群士兵。他们解开了我身上的绳索,并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城里,由于我年纪小,不能打仗,也不能做什么工作,就被安置在了一个城内的难民营里。在难民营里,除了老的走不到路的,就是小孩子,能动的人都参军了,因为当兵能吃饱饭。 每天我们难民营的人都会到一个固定的地方去领取食物,其实就是一些稀得不能再稀的粥。我没有任何盛稀粥的东西,一个老奶奶看我可怜,就让我和她一起用一个大破碗,而有的人盛稀粥的东西更是吓人,是一个白森森的人头骨盖,所有人都对这个现象没有任何惊讶,也许是麻木了吧。 即便是这样,我也很开心,因为我不会再害怕有人会吃掉我,我不用担心我会死了,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很快,冬天到了,很多人都被冻死了。 和我一起吃饭的老奶奶也没有能躲过去,被冻死了。我很伤心,老奶奶是我唯一在难民营里的亲人,她死了,我又变成了一个人。我没有安葬老奶奶,因为我要守着她,即便是老奶奶死了,我也要守着他,这样我的心会好受一些。 有一天晚上,在我依偎着老奶奶的尸体熟睡的时候,有好几人把我踢醒,抢走了老奶奶的尸体,我很愤怒,我用力的抱着老奶奶的身体,这个时候我的头猛的一疼,昏过去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闻到了香气,很香很香的食物的味道。 这时候看我醒来,那几个人给了我一碗肉,我不知道肉是哪来的,我还质问他们老奶奶的尸体呢?他们说埋了,我问埋在哪了,我要去守着老奶奶,他们死活不同意,劝我吃肉。我实在很饿,就吃了,肉很香,虽然没有任何味道,但是真的很香,我吃了好几碗。 过了一会,我就吐了,还拉肚子。他们对我说,这是很久没有吃肉的原因,过几天就会好了,我执意要他们告诉我老奶奶埋哪了,却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第137章 星澜风(六) 冬天很冷,每天都有人冻死,每天夜里都有哭声。这个时候,每天都会有人分到肉吃,我又是一个人了,我每天依然都去粥棚去领取一碗稀粥。 直到有一天,我在难民营听到,现在有人猎杀难民营的年迈老人吃,我才慢慢的感觉老奶奶也许被那几个人吃了。我很伤心,我要找那几个人拼命,我知道我打不过他们,但是我依然要去找他们,想证实我的想法是错的,我多么希望我的想法是错的,可是我却没有再找到那几个人。 有一天,我在难民营里听到有人在争执,有几个人护住一个尸体,其他的一些人在抢尸体,抢尸体的人说:“现在没有粮食,又是冬天,死的人已经死了,可是活的人却要接着活下去。吃了死的人,才是唯一活下去的方式,不然大家都要饿死。” 我很害怕,我又感觉好像是回到了当初等待被吃的时候了。 抢尸体的人最终把尸体抢走了,在难民营里架起了锅,把尸体煮着吃了。这样的事情,隔几天就会发生一次。 慢慢的大家已经麻木了,也渴望有人被冻死,这样也能分到一些肉吃。 在面对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我也麻木了,没有人会同情被吃的人,也没有人伤心,每次一死人,小孩们是最高兴的,高兴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死人可以吃上肉。我是一个人,没有人会分给我肉吃,原本我每天都只是能去领一些稀粥,后来粥棚也停办了,因为已经没有粮食了。 军队还吃,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分给我们这群没有任何能力的人。 我要活下去,我不能死掉,我清楚的知道,我一死,等待我的就是被别人吃掉。可是我没有任何食物来源,这样下去我真的会被饿死,我要活下去,我要想办法,于是我离开了难民营。我知道,我待在难民营的下场是什么,会被饿死,然后被别人吃掉,我又能去哪呢? 我走在街上,看到的是一片萧条,大街上很少能见到人,即便是见到了,也是军队的士兵。我躲在一个角落里,冻的瑟瑟发抖,一队士兵走过,看到我的样子,领头的士兵走到我跟前,给了我一个黄面团子。 我很饿,毫不犹豫的就吃了起来,这个给我黄面团子的士兵问我为什么会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就把事情告诉他,我不认为他会做什么,他也真的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淡的说道; “现在确实没有粮食了,人吃人也是没有办法阻止的,各家都是吃死人,吃孩子,舍不得吃的都交换孩子吃。” 说完后,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就走了。 我也跟着他走,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他,我只是想跟着他,他是除了老奶奶之外,第一个给我食物的人。他也没有驱赶我,只是让我跟着他,他们巡街之后回到了军营,我没有敢跟他进军营,他也不让我进军营,我在军营外面找了一处能避寒的地方住下了。 晚上的时候,我听到一些脚步声,我醒来看见的是一队士兵,大概有十多个人,拿着刀离开了军营。我借着月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是白天给我黄面团子的人,于是我悄悄的也跟着他们走了,他们一路走到难民营附近,然后分成两队进入了难民营,不一会我就听到惨叫声。 这时候,我隐约感觉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却想不出会发生什么事。 过了一会,我见到一个人,背着一个死人急匆匆的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一下子我知道了,他们在杀人,杀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吃肉,我不敢跟着这个背尸体的人,我躲了起来。 天亮后,我走进难民营,我听到的是所有人都在说晚上发生的事情。晚上有人进到难民营杀人,把尸体背走了,一下子所有的难民营的人都恐慌到了极点,我知道我们这些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人又成了“双脚羊”。 难民营成了获取食物的猎场,许多镇民,也由于军队的作为,晚上也到难民营杀人背走尸体煮肉吃。这样的事情每天晚上都会发生,而我在这几天只是依靠一些被遗弃的人骨,敲碎后,吸食里面的骨髓吃,才得以活下来。我每天都会到军队弃掉人骨的地方躲着晚上用石头砸碎骨头吃骨髓,虽然吃不饱,活下去是没有任何问题。 白骨每天都在增加,我每天都在吃,有一天我发现,有人收集这些被遗弃的骨头。我跟着他们,见到他们把骨头也砸碎,然后磨成骨粉煮粥喝,我不敢靠近他们,我怕他们把我也杀死煮肉吃,虽然我骨肉如柴,没有多重。 转眼冬天过去了,不再害怕晚上会被冻死了,唯一的恐惧是会不会被别人猎杀吃掉。 冬天过去了,而城下的敌人也来了,每天都有战死的人,战死的人没有被掩埋,而是被吃掉。 没有人认为这是不对的,我也很麻木,城里的人越来越少。 就这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城下的敌人被另外一支军队打败,城里的军队开城让这支军队进城。这支军队带来了粮食,开粥棚分给大家吃,我又一次可以领到稀粥喝了,可是去领粥喝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比我第一次领取稀粥喝的时候,少了很多很多,连一半也不到。 这次粥棚的粥很稠很香,也是由于领取的人少,大家都能吃饱,吃粥的时候一些小孩子天真的问: “是不是他们也要吃人呀?” 这句话说出来,没有人说话。 “以后不会有人再被吃掉了”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人,全身铠甲,后面跟着一队士兵。所有人见到这个人,都跪下了,我当时愣在当场,没有跪下。 这时候,这个浑身铠甲的随从军士,拔出佩刀对我说道:“见到将军还不下跪,想造反吗?” 第138章 星澜风(七) 我不知道什么是造反,我只知道当时我一点也不害怕,已经习惯了每天见到有人被吃,只要不被吃,死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害怕的。我听到拔刀的军士的话,没有任何害怕,好像他在说的是别人,而不是我。 这时候,这个浑身铠甲的人对拔刀的军士呵斥了起来,那拔刀的军士才退回去,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力用眼睛瞪着我。 这个浑身铠甲的人也没有理会我,却劝大家赶紧起来,别再下跪了,大家依然没有人起身。这个浑身铠甲的人,见到这样,给大家跪下了,说道:大家不起来,我就和大家一起跪着。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想不到,浑身铠甲的人跪下之后,他身后的军士也跪下了。这时候,大家都站起来了,连忙拉起浑身铠甲的人,说了很多话,都是一些夸赞的话。我见到这样,也没有理会,只是径直向前走向粥棚,准备领取粥喝,我见到的是施舍粥的人,对我很是不客气,恶狠狠的给我盛了一碗粥,我没有理会,走到旁边独自一个人吃粥。 这时候,一个身着盔甲的士兵走到我跟前,说将军要见我。我一边吃,一边看着眼前的士兵,我不知道士兵嘴里所谓的将军为什么要见我这个小孩,我也清楚的知道,我没有任何选择。 一边吃一边跟着这士兵走,直到我把粘在碗里的所有的饭都舔干净了,把碗拿在手里。我被士兵带到一个很宏伟的房子前,两旁有军兵站岗,这个士兵掏出一个腰牌说将军要见这小孩,说完,门口的士兵放我们进去了。一路穿亭过院,又走了一会,才走到一个房子门口,那士兵让我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了,不一会那人出来领我进去了。 我见到了中午在粥棚见到的浑身铠甲的人,我不知道这个将军为什么要见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依然没有跪下。这时候,带我进来的人呵斥我,要我下跪,我才赶紧跪下了,我虽然跪下了,却还是直直的看着眼前这个将军。这个将军没有要我起来,而是很仔细的打量着我,问我道: “你多大了?” “十三” “读过书吗?” “没有” 将军又问道:你是哪里人? 这一下子,我没有回答,思绪又回到了村子被屠杀的时候,好一会,将军见我没有回答,复问道: “想不想当兵?” 我的思绪被这句话打乱了,我下意识的说道:不想。 将军也许没有想到,我会不想当兵,于是问我为什么不想当兵?我没有回答,只是把我那天晚上看到军队里的人,屠杀难民营煮肉吃的事说出来了。将军听完也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说道; “一切都过去了,不是每个当兵的都会屠杀百姓的。” 我没有回答,也没有说任何话,把头低下去,继续跪着。这时候将军让我起来,我便起来了。 “吴方,这个人今天开始归你管,好好的教教他,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冉家军士兵。” “诺!” 领我进来的那个人带着下去了,消失在尘光里。 这位将军,就是冉闵,故魏天王,冉家军军主,冉闵。 接受武装,进入将军府内,换上军服,列入亲军,面对战争。 就这样,晚上巡视,白天训练一直过了有两个多月,城下又来了敌人。这两个月里我知道了很多东西,城下的敌人乃是少数民族的羯族,我们统称他们为犬奴族。 羯部族,属于北方少数民族,精于骑射,和现在的白种人有些相似。他们十分野蛮,喜欢屠城,吃人,他们喜欢用人头祭祀,更喜欢吃人,对于城下这支羯族军队来讲,我们只是他们的食物,并不是人,双脚羊是他们对于我们的称呼。 他们破城之日,青壮男子一律斩杀,做成肉干,年龄大的也一律杀死。只留下妇孺,姿色稍好的,他们白天就任意奸淫,姿色不好的,充当奴隶。小孩被视为是一种奶羊,他们不煮着吃,而是烤着吃,因为小孩的肉比较嫩,烤起来比较容易熟。 城下的羯族军队的到来,让全城所有的人都很恐慌,只有新进城的冉家军,没有任何恐惧,反倒是安抚百姓和原来的守城士兵。 第二天攻城战斗开始了,由于羯族人不善于攻城战,所以只是一排排的射箭,并没有打算强攻城市。他们更是在城外布置了军队,截断粮道,河水里洒下大量的毒药,想把城里的人全部困死,就在全城人再次恐慌的时候,军令下来了,出城和羯族作战。 我们全部都是步兵,骑兵不足三千,我们步兵骑兵加起来不到三万,而城下的羯族军队,少说也有七八万。 我们分为六队,每队四百骑兵和三千步兵,城内有一柱香,当香燃尽的时候,出战的一队收兵,第二队开始进行下一轮的攻击。步兵列成方队,骑兵在两翼游走射杀,我被编排在了第一队,年龄小,身子也弱,被安排在了阵内做候补。 我是第一次参加战斗,我当时心里没有任何畏惧,有的只有仇恨。 第一次真正的战斗开始了,羯族人长枪快马,不一会便攻到了阵型前方。顿时间喊杀声一片,布阵的士兵倒下了不少,而攻击的羯族人死的更多,很快我就由候补替换到了阵型的最前端。当我到了阵型的最前端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冲了出去,放弃盾牌,手执长刀和敌人纠缠在了一起。骑兵近前就失去了优势,而我则是一刀一刀的砍杀落马的羯族士兵,被一个羯族人士兵一枪扎在了肩膀,用力一挑,我的身体便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了一层层的尸山尸体上,我也一下子昏了过去。 到了晚上,我才慢慢悠悠的醒来了,我当时感觉浑身无力,一动就疼,我用力的推开了压在我身体上的死尸,借着月光我看到了很骇人的一幕。一条条死尸衣服被扒光,铁钩子勾着喉咙部分,挂在一些木材搭建的木条上,像是晒香肠般的那样挂着,而旁边更有一具具已经被剃干净了肉的骨架。 我隐约间,感觉到了地狱,修罗场。 毫无疑问,我被羯族当做食物从战场上拉到了他们的军营里,也许他们还没有时间把我做成肉干。我想要逃走,但是我身子却动也动不了,只能这样静静的等待着被羯族人做成肉干。 忽然间我听到了呵斥声,和一些女人的惨叫声,我知道,羯族人又在奸淫被他们视为“双脚羊”的女人了,只是我真的动不了了,只能听着那惨叫声在寂静的夜空中苍白的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昏过去了,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听到了喊杀声,我知道前面又有了战斗。 我很饿,很渴。我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有的只是旁边的死尸。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在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我开始啃食周围的死尸,我第一次吃到人的生肉,很恶心,我很恶心自己的行为,但是我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我要活下去。 我安慰自己,我这样做,是为了活下去,杀死这些畜生们,这些羯族人,为死去的人报仇。 到了晚上,又是一具具的尸体被堆在了我的旁边,他们升起了篝火,一个个的羯族人像是魔鬼一样剥去死尸的衣服,洗干净死尸开始剔下来人肉,放进架好的锅里。这时候,我听到了小孩的哭声,惨叫声,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不到五六岁的孩子,甚至于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被他们一刀刀的割开肚子,洗干净,又一刀刀的在小孩的身上划开一个一个的大口子。撒上盐巴,再用铁枪从小孩子的嘴里穿下去,架在篝火上烤着,而旁边也上演着一幕幕奸淫女人的场面。 我的伤口也在渐渐的恶化,有些脓水了,我也感觉我发烧了,我有一次昏过去了。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守城的士兵要埋掉我,我努力的从嘴里发出一个呻吟声,士兵们见我没有死,马上把我交给了军医,我又一次昏迷了。万幸的是,我依然没有死,而是活过来,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个伤兵在我身边,他们告诉我,我们胜利了,羯族人退走了,他们的伤亡,比我们大的多。 听到我们胜利的消息,我没有任何高兴的心情,而我此时除了养伤,什么也做不了。这一仗打的羯族人退去,一直两个月都没有羯族人来攻打我们的城市,我的伤也在这两个月以惊人的速度复原了。甚至感觉较之以前,我的身体有了很大的提升,至少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瘦弱了,而是有些健壮。 一天, 我们还在训练,军令下达了,集合军队,进行整编。在现有的三万军队里,考核出五千名精锐,组成一支骑兵劲旅,对在中原地带的羯族军队,进行局部歼灭。 为此次选拔,军中进行一个月的集训,并通过交换等方式凑齐了五千战马。万幸的是,我通过这一个月学会了骑马,虽然不是很精湛,但是也比一般的士兵要强出许多,所以我进入骑兵部队。入军后配发骑兵装备,一人一斛箭矢,一杆长枪,一个护身的盾牌和一身软甲。 临出城的誓师会上,将军就说了一句话:“杀尽羯族,匡吾汉风。” 没有多余的话,因为不需要多说什么,羯族对我们汉人的种族屠杀,我们每一个人都亲身经历过。 第139章 星澜风(八) 誓师出城,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我就看到了这一路上到处都是森森白骨,残骨不全。 腐烂的残肢断臂上有些一些秃鹫或是乌鸦在餐食着,走了大约有两个时辰的时候,我们发现了前方有一处白骨堆积城的小山,我们没有下马清理,因为这样的小山真的比比皆是。不是我们已经麻木了,而是我们要尽快找到羯族军队,杀尽羯族,来保护那些还活着的汉人们。 行军大约有五天的时间,斥候来报,前方有大批的羯族骑兵在活动,约有一千多人压着数百个汉女正在行军。当时将军看看四周的环境,全军冲击。 没有任何悬念,这一千来人的羯族骑兵被消灭了,没有活口。 也就是从解救下来的汉女口中,得知了羯族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他们让汉女怀孕,等到快临盆的时候,剖开孕妇的肚子,取出小孩,用铁锅耗成油,用这些油炒菜。而他们的任何肉菜里的肉,百分之八十都是人肉,他们把掠夺来的人分为三等肉。 一等肉,不超过三岁的小孩。 二等肉,年轻汉女的乳\/房,精壮汉族男子脑髓。 三等肉,年轻汉女身上的肉。 他们在他们的集市上公开买卖,眼前的场面,和我这么多天的经历,我相信,地狱也不会比现在的场面吓人。 千里赤地,横尸遍地,野兽出没。随处可见的野狗,野猫以及其他的一些野兽,在撕咬着死尸。 生活在战争年代的人,身上都会有一种气质,那是一种对死亡的麻木,对生命的漠视的气质。也许死对其他人来说是一种解脱,可是死对我来说,却是一种耻辱。 而我也在此刻,终于知道了,在地狱里的奈何桥为什么叫奈何桥了。奈何,奈何,真的是无可奈何。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慢慢寻找小股的羯族士兵。予以歼灭,可是幸运之神,不会总照顾我们。 出城野战的军队不出意料的遭遇了大批羯族骑兵,众军冲散,仅剩四人,商量如何回到自己的城池。 可是任我们四个人,谁也没有想到,接下来我们看到的事情和经历的事情,让我们对死亡,有了渴望。因为我们见证的事情和经历的事情,比地狱还要可怕,以至于后来,我每每都会在梦中被惊醒。 没走了,又碰上股羯族骑兵,血战后四人全部落马。 我试图站起来,可是我却始终也没有站起来,我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和我一起的其余三个人,被羯族士兵斩杀。我当时很愤怒,挣扎着想呼喊他们,可是我却怎么也喊不出来任何声音,我又一次晕倒了。 突然我被一阵巨疼弄醒了,我睁开眼一看,原来是只野狗在撕咬我,我疼的吼了一声,野狗见我没死,马上后退好几步,嗷嗷的对着我狂叫着。野狗的这声叫声,瞬间把旁边正在撕咬我同伴尸体的十几条野狗也招来了。 看着曾经一起战斗过,生活过的战友的尸体,被野狗撕咬的四肢不全,我的心在剧烈的颤抖着,我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我浑然忘记身边还有十几条饥肠辘辘的野狗,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颤抖着身躯站了起来,双手紧握手里的长枪,一步步的挪动着双脚,走向不远处的三具尸体。 这十几条野狗不敢靠近我,只在我身后嗷嗷的狂叫着,我用笨拙的步子挪到了离我最近的一个战友的尸体旁。看了看已经被咬的面目全非的尸体,肠子被野狗撕扯了一片,我坐了下来,我没有去用手把露在战友肚子外的肠子放回到他的肚子里去。 我只是静静的看着战友的尸体,我原以为我不会再流泪了,可是这个时候,我却真的流泪了,久违的泪水决堤般的涌了出来。我嚎啕大哭,我的哭声吓的周围的野狗呼的一下子又退开了好几米,野狗不再狂叫,旷野间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我的哭声。 我曾经拜过无数的塔庙,每每跪在神佛面前,我都无数次的祈祷,让我彻底忘记前世的种种。神佛却似乎对我的祈求,不曾有过半点怜悯。 我依然每晚在前世游荡 哭声中记忆陷入昏暗,昏迷中野狗撕咬着我的身躯,一只野狗在啃食我的大腿,我没有任何力气驱赶眼前这只野狗。 远处响起的马蹄带来一些我听不懂的人语,一群羯族的骑兵围猎野狗纵马追杀,这些士兵很奇怪的没有在我身边停下,也许他们认定我已经死了,我就这样又逃过了一次死亡的召唤。 突然我感到身上有雨点落下,阵阵凉风袭上心头,我努力的张开了嘴,喝着天空落下的雨水。 夜里雨水冰冷,浇醒了我昏沉的念头,我感到身上一阵阵的酸疼。 我身上虽然很疼,但是我已经可以慢慢的挪动身体。 我很饿,我必须要找到食物充饥,让自己活下去,而我也必须活下去。 而我只能吃战友的已经有些腐烂的尸体来充饥 战友的尸体,发出阵阵的恶臭,身上也有一些白色的蛆虫在蠕动。 当我用尽力气去撕咬战友的尸体的我很饿,没有别的食物,距离我最近的,就是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的尸体。 这时候,我发现,我根本不具备一副好牙口,我没有力气咬下那些没有腐烂的肉,我唯一能吃的,就是那些被雨水浸泡了的腐肉。 生活在现在都市的大家,也许很难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更难体会,吃掉自己战友的尸体,用来维系自己生命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可是这些我全部都做了 以至于,我在现在这个所谓的真实的世界里,从来不吃豆腐和豆浆。 由于雨水冰凉的原因,我没有再次昏过去,也许是因为吃了腐肉的原因,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比先前好了一些,有了点精神。 忽然我听到远处有人践踏雨水的声音,我下意识的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看,我看到了几十个汉族服饰乞丐一样干瘦的男男女女向我走来。 我努力的想喊出声音,但是我发现我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内心无比的激动和着急,一急之下,我又一次的晕过去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是被一些声音惊醒的,当我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时候,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 因为,我的三个战友的尸体,已经被肢解了,而那几个挥舞着我和战友身上的战刀瘦弱的人,正在将已经肢解成大块的尸体,一刀一刀的剁成小块。 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怒吼出了声音,我的怒吼,吓坏了那几个正在用刀砍剁我死去战友的同族汉人和正在吃生内脏的小孩和女人。 他们惊恐的看着我,一个个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第140章 星澜风(九) 我虽然站起来了,但是我面对这样的场景,愤怒的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声嘶力竭的怒吼着单一的声音,声音里充满了万分的悲愤。 他们没有错,因为他们也是为了活下去,我也没有资格去说他们,我甚至比他们有更大错。 见我没有再愤怒,他们也就不再害怕我,其中一位老者,从铁锅里给我盛了一碗肉,端给了我。 这位老者是药农,医术精湛,我的身体也慢慢在痊愈,外面依然是阴雨连绵,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第二天我三个战友的肉,就被算我在内的几十个人吃完了, 而我在吃的时候,内心丝毫没有不适,也许我内心渴望活下去吧,我每天很少说话。 药农老者也许知道他们吃的是我的战友,随着我的身体逐渐的痊愈,对我也开始有了一些警惕性。 时常也告诉我,这是一个人吃人的年代,他们这样做,也是为了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而我也从老者的口中得知,他们这几十个人,并不是一家人,也是在最后的逃亡中逐渐走在一起的。 虽然雨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但是每天还是有十几个青壮男子,带着武器冒雨找寻一些尸体或是一些动物回来。 我由于有伤在身,不能出去,每天窝在地洞里养伤,感受着这短暂而平静的日子。 我内心丝毫不平静,因为,我是一个兵,我要找我的部队,我要杀尽羯族,以及所有的胡人。 大约又过了十几天,雨停了,而我的伤,也好了个差不多。虽然移动起来还是有些疼痛,但是这点疼痛对于我而言可以直接忽略。 雨停了,意味着白天不能出去寻找食物和打猎,也不能生火煮肉,只能吃寻来的生肉。晚上也不能生火,怕光亮透出去,被胡人或是羯族的士兵发现。 而我决定要走了,临走前我做了一个告别,一个简单的告别,几句感谢的话。 他们似乎知道我要走,也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人表示和我一起出去当兵杀敌,也许他们认为现在的生活至少可以活的更长久。 我临走的时候,他们给我装满了鼓囊囊的一袋肉,和一袋清水,给我换上了一件破烂的老百姓的衣服,和一把砍柴的刀。 他们的理由是这样就算是被发现了,说自己是砍柴的樵夫说的过去。 我离开后,白天隐秘起来,晚上就赶路,就这样走了十几天后,我回到了原来出发的城市,归队了。 我走到将军府门前,正好赶上吴方在门口和士兵说一些类似命令的话,我激动的大喊了一声: “吴大哥” 吴方听到我的喊声之后,看到是我,很激动的跑下来,抱着我说道:你个饿死鬼投胎的家伙,居然没有死。 “将军最早以为你死了,还伤心了一阵子,说你是个好苗子,就这样死了,可惜了。” 说完后就带着我去见将军了,将军见到我之后,没有丝毫表情,只是说了一句; “活着就好” 然后就让吴方带着我出去了,将军虽然没有对我说什么安慰的话,但是我心里依然很开心。 因为将军和吴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两个亲人了 然而过了没有几天,羯族士兵就大举进犯我们所在的城市,战争对双方都是一种消耗和考验。 羯族士兵这一次似乎铁了心的要拿下城市,一连围攻了三个月,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守城的士兵每天都会死很多很多,于是一些老弱妇孺也开始参与守城了,而三个月的围城,也让城市里的粮食早就没有了。 守城战死的军民,也自然成了军粮。将军居然也默许了这种事情。 战争打到最后,箭矢用完了,就拆房子找圆木和石块往城下头砸羯族攻城的大军。 又过了一个月,将军府都被拆了,城墙也数次被羯族人攻上来,几次易手,将军每天都站在城墙上与我们同生共死。 又过了一个月,城里基本上没有任何像样的建筑物了,最后将军的一个谋士说:把死去的军民,熬成滚烫的尸油,泼向正在攻城的羯族士兵。 将军纠结了一夜之后,居然同意了,于是四周城墙上就多了很多大铁锅。 大铁锅下面熊熊大火,而锅里却是无数尸体炼成的尸油。 尸油温度高,而且又滑溜,所以攻城的羯族士兵不是被烫死,就是滑下去摔死。 贴文到此终止,接下来这位冉家军军士发生的事,都不知道了。 已无法再确认帖主的确实想法,只有一个评价,或许是对他最好的总述。 看来楼主拥有的前世记忆是一种负担啊,但是对一般人来说,历史,了解历史只能是从史书,而史书从来不书写那一个个普通人的命运和感受。比如,谁都知道赤壁大战,但是史书或电视剧只有帝王将相,谁能知道曹操从战场逃跑时用老弱病残士兵来垫在泥浆里,让马踏过去那些枉死士兵的一生呢?所以既然你的可怕的前世记忆无法抹去,也许是你担负着沉重使命来告诉人们轮回的真相?如果这里有一个人升起厌离心,也许那就是你的记忆的使命? 西晋末年,五胡乱华 人吃人的时代,鬼神都厌恶的时代。没有仁慈,没有救赎,有的只是无尽的绝望,除了绝望还是绝望,有时候我甚至觉着,死是多么奢望的一件事。 史上最可怕,最混乱时代,人动辄被杀,砍人犹如喝水般自然,死人就像折根草,吃人更是常态,史书记载那个时段人吃人的事,已经数不过来了。 两脚羊是个笑话?你笑不出来,因为那是真的。 坞堡? 坞堡!完啦! 那时候你只要落到了北面,想活只能进坞堡,你第一次见的人两腿一蹬能直接昏过去,里面什么环境你见过吗?我见过,透过魂光见过残碎片段,不是人呆的。 狭小逼仄,里面卫生条件很差,拥挤的堡垒,肮脏的城道,粪土的颜色。 人能挤进坞堡,外面撂着的庄稼可没法长腿自己走进来!胡人来攻,坞堡啃不下,自然找这些没法动的庄稼撒气,乱马踏过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然后? 饿死,全部。 死前,人吃人。 周围不会救你,乱世里粮食比人珍贵,人家自己都不够吃,凭什么给你? 有时候豪强真的是救命的,光说人家对不住你,魏晋时期,没有那些豪强,死死据守在坞堡,拿命顶住一波波残暴胡骑,没他们庇护,北边汉人一个活不下来。 几代人活在一个坞堡里,不是不出去,而是外面太可怕,出去就是两脚羊。 神厌弃的世代,所以,世代无光 唯一亮色,天王 闵躬率赵人诛诸胡羯,无贵贱男女少长皆斩之,死者二十余万,尸诸城外,悉为野犬豺狼所食。 ——《晋书 载记 第七章》 武悼天王,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最终消失在史海。 在幽燕,在冀州,在襄国,在邺城,手持双戟的天王阵斩三百余人,大呼败亡。 冉家军的将士走不了,活不了,最终败陷,城亡前粮尽食人,除了战死沙场,他们无路可走。 所以,那位冉家军军士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 他们啊,那些死去的人啊,都变成了星星,升上了天空 星满天 再见了,天王。 第141章 长城赋(一) 天魂残影,那一夜梦中传来的影像 我看着前面一个兄弟跑在灰白的石城上,外面狼嚎此起彼伏,我们知道是外族打进来了,城下他们看着很脏头发灰土,他们学着狼叫甚至就带有会狼嚎的犬类,外面一片狼嚎。 我眼前只有那个兄弟的背影,他身披铠甲弓着腰跑在我前面,已无法判定哪个时代,只是存在我最深的记忆里。 · · · 驼铃声声,踏过大漠,远方的城垣遥望眼前。 城墙上旗帜飘扬,依稀还能看到旗面的字迹。 风声猎猎,身于城上,回复生气的世代里,聚集的人口生于城内,城外农田阡陌,牛马百户相闻。 商旅兴旺,人丁衍盛。每到一处城墙兴起,衣帛钱粮累代所积,令人渴望的富庶和生机,聚集在了城垣里。 所以,城墙之外,是千年的战火。 代代南侵,累世越代。 未曾熄灭的英魂 千年前的战火早已远去,野战中依托城墙,背靠坚城,长枪如林箭矢如云,这是农耕民族面对游牧民族必须的依靠。 “步步前推!” 军阵之上,盾阵里仰天倒下的军卒旁,掩身盾后的军将怒声高吼,步步前进! 前世中华世代,中原农耕民族,面对北地异族,所能依靠的只有背后的城墙。 扫掠而下,北地攻掠的异族疾风扫过,快马弯弓,村庄一片火海,妇孺一片哭声。 累世血战,来回激战的汉人跨过废墟,挥舞着兵器工具,步步北上,把一座座城,一列列墙,再次砌到大地上。 是故汉族最善筑城,凭借人口物资粮草充盈,只要城一建好,起城立墙,农田道路随即入目,攻守兼备的城池。 依托人口的稳固,军阵越过城墙,步步北推 步步北进,直到终点。 所以,我们一代代兴建起了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墙——长城。 晚空逍散 星河绚烂 繁星漫天的夜空下,遥望天河,无言的星空,闪耀着凝望大地。 晚风吹过,人间的原野上灯火点点。 回望人间 血火中的长城 边城上的激战,云梯之上,伸手扒着墙垛的北地异族,两眼大睁张着嘴巴,脸上还写着痛苦。 每个城池,每段城墙都是坚固据点,古代异族碰见坚城非常难啃,只要主力没在外面被人一口吃掉,守着城给南下的异族带来的阻碍不是一星半点的大。 巨石落下,城墙下仰望的阴影遮过眼前。 所以,四条腿的轻易不会去啃坚城,因为啃不下,除非王朝末期,汉人颓衰。 在遥远的古代,条件落后,攻战之技有限,地形限制特别大,天堑险阻,你样样都过不去。 包括城墙 城墙是最简单人造手段,人为制造堑阻,险要地段城墙建上,你就很难过去了。 陈仓大战,野战无敌,世上无一敌手,汉故丞相诸葛亮,面对坚城,望城兴叹。 就连丞相,军神级的人物都束手无策,何况胡人。 靠着坚固的城墙,我们度过了春秋,走过了战国,行过秦汉,渡越魏晋。 我们守卫着城墙,远镇北域。 不是我们无能,不去扫荡北地,我们去了,不止一次,有过多次犁庭扫穴的记忆,但是,没用。 汉人始终无法在草原建立长久有效的统治,我们只能站在那,终有一日我们会走,我们无法占领,因为草原不长庄稼。 所以,草原始终是祸源地,穷困的草原只要强盛起来,一定劫掠中原,劫掠那片富饶的土地。 根本镇不住,只能镇一时,绝无镇一世,只要那些伟大的英雄全部死去,不出三十年他们一定下来!一定下来! 故而,边关镇守的士卒们是死亡率最高的,恶劣的环境,严酷的条件,惨烈的厮杀,边关士卒死亡率居高不下。 生前一度在城墙上疲于奔命,经年累月。 不然? 冷兵器时代,野蛮对文明有极强破坏作用,确切来说,确实是野蛮战胜文明,一个个文明,在马刀下溃不成军。 千万不能败啊! 长城可是有过失守的!人间地狱! 在碰上北部异族的时候,特别是刚从他们居住地出来的,绝对不能投降,宁可站着被捅死也绝对不能跪着投降! 我告诉你这些东西已经杀疯了,特别是刚从他们老家出来的,带着他们那的习性极为凶残,投降也是死,屠杀,全部屠杀。 这都是中华族血泪经历,所以我们不投降,五千年出来的。 是不是奇怪为什么东亚,特别是东亚中国人在故中华时期特别刚烈死不投降?跟西洋欧美完全不一样?第一文化,忠孝节义,第二厮杀,五千年杀出来的血气! 我们是全世界最残酷的战争爆发地,五千年以来,最凶残的异族全在我们家门口,出长城就是血战。 杀出来的精锐,五千年出来的。 中国,最凶险疆域,周围住满全世界最能打的少数民族,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不信?比方匈奴,逃出去一个败将零散版就让罗马帝国亡了国。 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佚名 匈奴民歌》 兴都库什山,古波斯语,杀印山,相传是第一个征战印度的人命名的山脉。月氏人被匈奴人打得惶惶不可终日,从这逃进印度后,当场建立贵霜帝国,印度本地人被打的溃不成军。 百年以后,匈奴人被汉人打得落花流水,逃进欧洲后,阿提拉上帝的鞭子鞭笞整个罗马帝国。 多年以后,突厥人被唐军打得落荒而逃,逃到西亚后,旱地行舟的战舰出现在君士坦丁堡下。 知道我们都面对的是什么角了吧 上一个千年,倒霉的欧洲人莫名其妙的遭遇着一股股从东方逃进来的残军败族,不远万里,战败,但强大。简直如同飞来横祸,被打的有如垃圾桶边的倒霉鬼。 最惨的一次,倒了大霉的欧洲人又遭遇了蒙古人,十三世纪,欧洲血雨灾难的时代。 如果不是中亚西亚也被一趟砍平,总算让人家挨过了中世纪,不然就这个环境欧洲人牙都能被你打飞。 其实在那个千年里,并不是欧洲人的世代,而是中华的,中华的世代。 只可惜,现在不是了。 第142章 长城赋(二) 中华族能撑到上一个千年的最后,最初就有征兆,春秋的霸主们接受诸国的朝奉,号令诸国,看似威风,实际要承担极为沉重的义务。 攻伐异族,数不清的胡人像海一样淹了下来,一度攻陷华夏腹地,九州陷落,这时候就会有一个人站起来,跨上战车拔出利剑,号令诸国组织军队;将士们,随我出征! 伟大的霸主们 不然一盘散沙的诸国早就崩溃了,也就没有燕国,没有这许许多多的国家了。 愿神州不灭,永世安泰。 春秋能结束最大一个原因,各国已经强大,胡人已被压制到无法随意南灭诸侯的地步。 那帮子胡人一个都不好打,能冲到你镐京砍了周天子,在神州腹地建立自己的胡人国度,这帮人哪个好对付! 始自春秋,延至战国,北境列国修筑长城,攻防异族。 异族入侵,民族空前团结,诸国停止战争,全力支持边境国度,潜力爆发,农业文明对游牧文明灾难性的毁灭已现征兆。 不征,上伐! 征,从正,有名,大义,故为征服,留有生路。 伐,从戈,兵戈,斩杀,斩下头颅,灭族杀戮。 直接要你的脑袋,完全朝绝灭里打。 伐是中华族世代,最严重的对外词汇,所以,北伐。 因为仇恨,和北地异族完全是生死仇恨,所以,是伐,独见北伐。 强大的民族国世已然过去,所幸我得到天地照料,我能看到许多中华族世代血战的场面,他们埋藏在岁月的深处,直到轻轻唤醒,那一幕幕的记忆。 天魂残影;老把戏了 那一天,恍惚里看到,战国世代,匈奴游骑挑逗李牧将军时绕着表演马术,灵魂深处传来一句沧桑的话;老把戏了。 生前所遇北地民族尽是这样,汉军坚守城池,不出即挑逗,城下马术表演大会,什么都有,老实说看的我们眼花缭乱,骑术高超到城墙上好多看的骑兵将官甚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身旁老卒们看着旁边自家将官鄙夷的目光看的骑兵将官们脑门尖直冒火。 不用奇怪,这些场面生前都见过,不管任何情况,只记住一条,不要轻易离开城墙。 农耕民族,骑兵天然劣于北地,故步军为主。重甲上城,重步兵最大作用就是依托城墙,单纯野战对付骑兵想要获胜非常艰难,最多击退,击溃不可能,因为你没法用两条腿追上四条腿。 一旦失手,全军溃败,这个险冒不起,所以,我们就在城上看。 他们那些本事我们好多都不会,因为我们是农耕民族,不是游牧民族,我们天生是在土地上生长,而不是在马背。 因为脚踏大地,农耕民族有着游牧民族所没有的厚重,所以农耕民族往往能传承千年。 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汉 《过秦论》 行过秦汉,最灿烂时代,先进的文明体制碾压了周边,封建世代的中华军队远征四海,汉武帝时更是彻底击败了北地大患——匈奴。 走入大汉的帝陵,仅剩的残迹,好像还能看到曾经的辉煌和荣耀。 中华族大规模对外,彻底,永久占领扩张,始极于汉。 中华军队,前进的标识是城墙,扩张的土地,只要城墙建起,军政立治,树起的旗帜下,所站即华土。 回首相望,身后是我们的族人,眺望远方,前方是我们即将征服的土地。 我们依靠大地的力量,没有土地,我们什么都不是。 中华族征伐,只要庄稼可以长起的地方,我们的铁蹄就会踏住那里,随着耕地,我们的国土一寸寸扩大,直到幽州,最北的地方。 一旦有耕地,即是产粮区,全族粮食,布帛,金银,人口,劳力,源源不断的产出于此。 同时,一代代人长眠于此。 耕地就是根基,无论天下变裂多大,只要还有一个中华世系帝王在,那就会拼死争夺这块土地,把先前属于我们的,祖宗陵寝所在的土地夺回来! 蒙古草原我们也曾深入过,所向披靡,但是我们守不住! 知道我们为什么不争草原吗?打完就走。 因为草原的冬天太冷了 零下四五十度的酷寒,在那个时代是无法抵御的存在。 在没有棉花的时代,幽州是我们有效扩张的极限,再北庄稼长不活了,太冷了。 失去了耕地的我们,只有从草原退出来。 没有大地力量的支撑,我们什么都不是。 草原上活着的人就更惨凄了,只要一过冬天,牧人们最怕的季节,牛羊将会被大批冻死,无法避免。如果遇到雪灾,白毛灾,那么等着牧民的只有一个下场,牲畜死尽,活活饿死。 所以,草原人必定南下,不南下他们只能饿死。 但是,我们也不想死 中华族最强悍的君王世系,秦汉世系,几乎代代明君,质量高的令人心颤,然后,中华族就再没有这样的世系了。 灾难来了 长城之内,是大一统中央集权国度,这是中华族历来的传统,先前分封流的血泪已经流的够多了。 周分封,人头打出狗脑,塞外坐大。汉分封,天下诸王打到鼻青脸肿,草原狼啸。 诡篡谋国,晋分封,八个司马打的一团糟,稀碎 结果,五胡乱华。 草原的铁骑席卷而下,狼王的大纛迎风鼓荡,白山黑水的风吹散了这个国家。 两脚羊是个什么鬼样已经看到了,再说分封?小子,走夜路吗?有闺女吗?家里窗户结不结实脑袋硬不硬过砖头! 先民们死死扛住,扛过魏晋! 将军 军国时代,家国就是军国,一声令下诏书持奉,平日里的百姓化身成军,甲马自备,随时出征。 一声将军 轻声呼唤,牵着战马无声站立的他们,还能看到眼神中的光。 静则勤稼穑,动则习军旅,中华族世代,习弓马的中国人。 这就是那时的我们,那时中华 中央之国,万盛之国! 第143章 长城赋(三) 累代浴血,世世累积,肇极于唐,中华族世代,最昌盛时代。 长城无声的庇佑,宝贵的太平岁月,中华族绚丽的盛世华章。 天下太平 再梦盛唐 史书记载: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比例皆真人大小,画像均面北而立,唐太宗时往怀念。阁中分为三层,最内一层所画为功勋最高的宰辅之臣,中间一层所画为功高王侯之臣,最外一层所画则为其他功臣。 白烟缥缈,风吹过,画中的人像随风飘摇。 画像上的人永远停留在年青英武的样子,活着的人,只有老去的容颜。 白发苍苍 已不再年轻时英姿勃发,你我早已苍颜白发 皇宫的大殿上,房相觐见,已是老年的太宗,和信任搭伙几十年的臣子相坐而泣。 最终,房相先一步而去 永眠昭陵 南方的才子北方的将,陕西的黄土埋皇上 歌谣响起,时光抹去,永世陪伴的陵道里,光影中石刻上的骏马,恍如在那一刻看到了飒露紫生前的样貌。 盛世里的的大唐,城墙中伟大起的国世,大唐帝国的军队一队队越过长城,跨过关口,远征异域! 西域征杀,北境荡扫,仇恨最大的高句丽更是被中原痛打四代,直到灭国为止。 隋文帝,隋炀帝,唐高祖,唐太宗,唐高宗,五世四代,我改朝换代也要灭你! 几乎整整一百多年里,远在东北的高句丽要么正在挨打,要么提心吊胆等着挨打,出来摸个东西都跟个贼一样。 当高句丽把大隋军队万计的头颅堆起京观,那这份仇恨就必须要整个高句丽拿脑袋还,整个。 远伐敌国,出征的唐军巅峰的时刻,一名步军携二十匹军马出征 必胜! “万胜!” 丹凤门外,军旗如林甲光耀目,大胜贺功的军队踏过长安的天街,走过城门,走向荣耀。 击溃了北地,覆灭了草原,威加海内,定鼎天下的时刻。 台上舞乐的歌姬,举杯宴饮的君臣,万邦来贺,麟德殿上,不朽的辞章,永远镌刻在中华的史记上。 记忆里,曾经的我们。 中华人是天下最骁勇善战的民族,只要有一个明君,中华族能把天下给打下来。 眼望所处,皆为国土,中华铁骑横扫天下。 然而啊,是我们是农耕民族,地理环境限制了我们征服世界的念想。在那个没有棉衣,没有羽绒,科技原始的时代,北部是寒冷的草原,西部是险峻的高原,南部是酷热的山林,东部是无边的大海,都是不适种植的贫瘠土地,扩张已至当时极限。 所以,汉唐之后,我们停止了征服的步伐,固守本土。 不停也不行了 强大的国家,轰然倒塌,安史之乱,断绝了整个中华开拓的步伐 长安城外,最激烈大战,香积寺大战。 世代累积,百年积聚,只用一仗就拼光了。 中华历史上最激烈厮杀,香积寺大战爆发,此战双方均为大唐最精锐军队,北庭军,安西军,朔方军,神策军等等,所有的大唐精锐全在这了。 军械如林,战马嘶鸣,全甲重卒,铁骑连营的原野上大军肃杀。 昔日大唐精锐,今日刀兵相见。 河北反军十万,大唐主力十五万,因相互间过于熟悉,没有任何计谋可略,只能正面硬砍。 几十万精锐大军堆积在狭小的平原上殊死搏杀,安史之乱最出名轻骑精锐——曳落河,勇士军骑锐,一度所向披靡。终大唐名将,陌刀军神通将军李嗣业阵斩于前。 河北子弟,十万精锐战至最后,多处白刃搏杀至最后一兵一卒,直至全部战死。 此战,双方仅战死者十余万,均为大唐最精锐军队,填沟堑壕横死草野者不可计数。 经此一战,精锐败尽,大唐对外扩张再也没有了。 大唐最大的疆土,永远定格在了安史之乱前,唐高宗的岁月。 同时定格的,也是整个中华的记忆。 再也没有那样伟大的远征了,中华世系,最辽阔疆域,永远停在了唐高宗的版图。 李,隆,基! 经此一役,安史叛军失去最精锐骨干军队,至此败落。 然而,唐军也拼光了家底,同时拼光的,还有整个大唐皇室的信统,藩镇大起。 自此,大唐再无国统精锐,直至终亡。 悖极人伦,扒灰的昏君之后,破碎的国土环围着强大的异族,他们冷冷的看着。 资料记载;在唐朝时期,气候温暖,青藏高原上的大片冻土解冻,大量适合农耕、游牧的地区出现,于是青藏高原的人口达到了历史的顶峰。 在东北,肥沃的黑土大量适合耕种,在草原,在雪原,温暖中异族的强大在这一世达到了顶点。 内忧外患,国土已四分五裂,日暮穷途,山河日下。 公元808年,安西四镇已经孤悬异地四十多年,当吐蕃大军攻入安西都护府,龟兹城时,郭昕率领几千名已是苍髯皓首的大唐安西军全部阵亡,安西军与大都护郭昕用铁和血,诠释了他们对大唐帝国最后的忠诚。 因此,安西军成为了大唐帝国的荣耀,大都护郭昕也被后世誉为“铁血郡王”。 ——故 大唐安西大都护 武威郡王郭昕列传 天下终不可治 “臣只是唐室一老奴,希望能在成功后退隐田里。到时由百官送出洛阳东门,路人能指着臣感叹一句;这是本朝敕使,先王监军,便是臣无上之荣。” 他一生忠于大唐王朝,虽为内宦,然唐末之年历经黄巢之乱,朱温之祸,先后辅佐两代晋王,留守晋阳,一生以大唐官职,以期再复唐朝。 “为何这样欺骗老奴啊!” 晋王李存勖,登基称帝,藩镇代唐,消息传来敕使仰天大哭:“诸侯血战,本为唐家,今王自取之,误老奴矣!” 诸侯们浴血奋战,为的是匡复唐室,大王如今自取而代,欺骗老奴啊! 即归晋阳,一病不起。 龙德二年十一月二日,绝食而亡,终年七十七岁。 敕使身后,赠左武卫上将军,赐谥贞宪。 ——故 大唐贤宦 张承业列传 自此,唐以亡,再无望。 漫空的灰尘,摇落花夕 陇原遗梦 南方的才子北方的将,陕西的黄土埋皇上 梦里雪花飘落,雾霭重云间静立宫阙万间 魂系陇原 ——唐风谣 第144章 长城赋(四) 大唐之后,时延及宋 远处城墙一片火光,浓烟中扑面而来的喊杀声,透过了时光。 巨石砸下,云梯上攀爬的异族被砸的软软落下,挤压成泥。 血肉泥浆下手举盾牌单手握刀的攻城异族面色痛苦,他的面容藏在了盾牌后,留在了时光的记忆里。 攻城战中,从城上扔木石只要砸中人尽是非死即残,这种时候举着盾牌其实也没用,因为盾牌是防箭的,不可能防石头。重石中盾举盾那条胳膊当场就废了,如果石头巨大砸下来直接连人带盾全部砸脓。 死守城墙的大宋军队,居高临下矢石泼下,攻城的异族趟在血肉泥浆里痛苦万分。 城墙攻防,残酷激烈的战斗,快马弯弓的异族不再攻城死死包围,断粮绝援,对于守城方的忍耐也是崩垮性考验。 其实最好的战法应是背靠城墙,出城野战,机动防御的战术被反复确认有效,但是,我们不能出去,轻易不能。 和大唐廿马一人,富极的世代已经不一样了。 骑马的唐军步兵,到地下马结阵步战。因为在有足够骑兵配合掩护的时候,步战占尽上风,特别是在大规模军阵集团拼杀的时候,重步兵步战极占优势,可以在有限区域最大密度投入战斗兵员,扛住阵线中央阵列非重步军阵不可。 但是我们不能,由于我们没骑兵,野战的时候很可怜,动辄被追杀,被击退都已是最好结局,最勇猛拼死断后的大宋军队才能挣得这样的局面,往往更多的是彻底歼灭,一人无留 因为我们跑不过四条腿的 所以,我们固守城墙,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也是我们中土的劫难。 中土称的家国 缘何称中土?因为我们占据了全天下最富饶的土地,在古代,中国就是全世界最富庶的地界。 你富庶,我自然要抢,不抢你,不抢你我饿死。 我们围绕着城墙血战了数千年,而宋朝,只是其中最富庶的一个年轮。 背靠坚城,以前边关打异族靠的就是这两样,兵精甲利,弓强箭猛。 兵精,兵器精良,甲利,甲胄坚利。弓强箭猛,强弓硬弩,强弩结阵箭如雨下。 数千支箭黑云一样同时落过去,根本不瞄人,不瞄你,砸过去反正你也跑不了,好多异族骑兵被吓破胆吐白沫吐胆汁多得是。 对面没有,我们就是他们的灾难,可是要是对面也有了这两样,那我们就要面临灾难了。 因为他们不仅兵精甲利弓强箭猛,往往他们比你还多一样,铁马如云。 边关外族普遍凶暴,他们有的是战术家,战术高手层出不穷,不好打。 他们有的是战术天才,因为生存环境极为恶劣,导致他们很多人很会打仗极会指挥。在战斗最艰困的岁月,小规模打起来我们往往很难占到什么便宜,就是因为战术高手,他们的基层指挥官很厉害。 生前打到吐血,他们的战术高手极难对付,其实少数民族从不缺战术家,他们缺的是战略家,因为环境的极度困顿使得他们的整体眼光始终无法上一台阶。然而他们一旦有了伟大的战略家,成吉思汗,那么少数民族可怕的爆发力将会在世人面前展现的淋漓尽致。 苍天护佑,唯一一个战略家只出现过这一次,之后任何一个少数民族再无能拥有与其匹肩的人物。 围绕城墙,代代交手,世世无歇。 对于北地民族来讲,为了抢掠,最初时也是最落后刚出草原时,这些攻城技术极端低劣的北地民族拿出了一系列翻墙的法子,其中有一个,飞钩。 这一招我们也会,生前军中也练过,有这个训练,为的是极速爬城,甩起飞钩一下钉上,练的是眼力和力量,一下钩死,决不能松。因为你只有一个钩子,换句话说,你只有一次机会。 要么钩中要么钩死,你钩偏钩松了,一定摔死你。 用飞钩,基本确认,钩城即暴露,一炷香之内务必军中主力登城破门,不然就败了,上去的谁都走不了,全灭。 飞钩麻烦就麻烦在他是咚咚的闷响,使用飞钩最大的灾难就是无法隐蔽,特别是钩青包石的砖城,那咚咚的响声简直是告诉守卫;睁开你的狗眼,老子来偷袭你了! 因为夯土壁垒挨了钩没什么大响动,所以我们的城墙历代都是包砖,防的就是你钩子,结果蒙古人为了翻长城拿出了更邪门的招数,绳套。 这一招蒙古人会,特别熟练,套墙头是蒙古人祖传夜袭手艺,他们不用飞钩,那是找死,晚上用飞钩去偷袭坚城连条狗你都别想活着回去。 套墙头需要极大地臂力,眼力,和经验,粗大绳索不是那么好玩的,但是,无声,夜间隐蔽有奇效。 其实蒙古人初期攻城能力有很大问题,碰到坚城只能绕道,因为没打过,成吉思汗也只能一筹莫展。 坚城历来是千年对抗草原的手段,在高大的城池下巨石当头砸下,再勇武的勇士也只有化成肉饼,连具全尸都捞不到。人群中躲无可躲看着石头冲你砸下来,那种无力只有眼睁睁送死的恐惧不是现代人可以想象的。 蒙古人不怕野战,但是蒙古人怕攻城,对那种恐惧已经到骨子里了,直到解决了花剌子模这种情况才得到缓解。 只能说算我们倒霉,唯一一个战略家让我们给碰上了,五千年所有北地民族就这一个,还让我们给撞上了。 交过手,宝庆三年人家一个偏师就把这边赵家的昏头鬼打的满地找牙,那昏子至死没有和蒙古大军对阵的勇气,除了逃跑,白白连累的百万宋人的性命。 可怜正主还在西夏六盘山根本没亲自来,这要是正主洗下来了,那西川直接当年全完,因为领头的是猪,下面宋人再英勇也是白送,不然为何叫我大送? 白白拖累了大宋的名号,一拖三百年,只能说那个年月的赵家确实缺德。 本将世属宋人,对大宋一直表示感激,唯独对赵家没有尊重,实在没有。 第145章 长城赋(五) 这个战略家厉害就厉害在,他早看出来游牧民族决不能跟农耕民族单打消耗,所以蒙古前期一直在征伐,不是西征就是南征,西夏金花剌子模轮着打,因为大汗知道,蒙古必须建立在战无不胜的征伐劫掠上,无止境的征伐。只有征伐,只有劫掠,只有源源不断的物资注入草原,充盈了血脉的草原才有能力和南方继续打下去。 没有征伐,没有胜利,没有劫掠,就没有蒙古。 所以,蒙元立国以后几十年就亡了。 因为他们没有征伐,没有胜利,没有劫掠,那自然就没了蒙古。 在这种思想下,游牧民族决不能大败,一旦大败将会直接撼动本族根本,最败不起的其实恰恰就是眼前强大的他们。 同样一败,农耕民族顶天财政倒几年霉就过来了,而游牧民族败了很有可能他就彻底起不来了,光是先前裹挟的那票战败部族就能起来合伙要了他的命。 所以蒙军在南宋一力避免大败,绝不会轻易冒险,见势不对立即就撤,全力保存兵力。 因为蒙古人很清楚,长城,带着城池的民族,远超蒙古人的坚韧。 史书清楚地记载了蒙古人一次次的征战,征伐中原,横扫天下中,无论打谁,都是举族大军的第一仗来势最凶,完全没防备第一仗打出最大战果,如果打得好直接摁死。一旦第一趟没彻底摁死,蒙古人就要在反复的拉锯战中面对极为坚韧的对手,反复的流血,对蒙古的忍耐力是一种崩溃性的挑战。 反复的死亡前蒙古人焦躁不安,并且,蒙古人还失去了他们最伟大的汗 成吉思汗 对于汉地民族来讲,依托长城,长城最大的意义在于封堵和隔绝,控制边关流通数量,禁止关键物资流出,封锁边境,制造代差,这才是长城最大的意义。 封锁对方全境,中原先进技术文明你拿不到,兵器,铁料,甚至茶叶都有限制,你出?出什么出,出不了你,北地民族连根毛都捞不到,随之而来的是整体技术装备跟不上趟,上来跟中原军队打直接差了一个大截。 为了补上这短了的一截,边关外族拼命发展试图弥补,不然西域那时候炼铁技术为什么厉害?因为他们铁矿不多,仅有的铁石必须打造出最精良的武器,珍视资源,数量不够质量弥补。 结果到了宋,丢了长城,自己看看边关能封住什么?还制造代差?啊呸,你有什么人家就有什么,火冒三丈管不住。 还有,到后面更惨,明,里面干脆有群吃里扒外的,边关成了虚设,有城墙也没用,铁料,工匠,火器,只要给钱。这么群晋商因助清入关有功,踩着尸骨,名号从龙,成了皇商。 啧啧 宋朝那会,各类兵书西夏和金早就有了,流的根本管不住,也就是说我们的技术和兵法我们有什么他们就有什么。 之前中原和草原对决是先进技术与轻骑骑射的对决,结果到了我们是先进技术与先进技术外加重骑骑射的对决,我们倒了八辈子血霉。 蒙古人战争科技很高,爬歪了的科技路线全奔战争技去了,结果这个鬼玩意别的不见得太行可一说打仗这人家就不困了,拉着你不把你揍到口吐白沫不算完。 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怎么挨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另外,还有不明不白的。 其实,杀人于无形的存在才是最可怕的。 长城之内,除了战争,还有生活,生续存活。请允许我讲述这些片段,重现尘封的历史,是我的职责。 尽管她们同样冰冷 时至延宋,繁华的一国之都,汴梁风华。 皇城脚下不挨饿 这是宋时的老话 千年以后,相比后世的先进科技,发达社会,我不想否认也不想隐藏什么,前世隶属封建世代,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后世整体的发达与先进。 那时的我们,是落后,因为时代所限,没有办法。 整体繁华线,以都城为核心,沿都城向边缘贫瘠,荒凉。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然为何会有皇城脚下不挨饿这样的老话?因为富裕,最好的人物最多的机会最丰的物资,天下精华全面向京城集结,而后一片片的穷瘠,蔓向边关。 对于中华世代,最荒凉是边关,可更荒凉的是北地民族。 过了长城,就不要指望有什么生活条件了,你必须要面对一个伴生千万年的存在 很惨 人生在世,不外乎生老病死,生死有论,老无可避,唯有疾病,而矣。 当时长城就是生死分隔,一头生,一头死。 分隔的界限,杀人于无形的存在——疾病。 人烟荒芜,落后的极点带来的是极高的死亡率。有病没药,没有大夫,只有巫师,这就是绝大部分少数民族面临状况。 在他们的最后睡眠中,一切都忠实地汇入了死亡。亲属们为他们准备了阴间的给养和维持以往人间生活的一切象征性物品,数不尽的风暴在他们头上呼啸,在宁静的夜幕下,永恒的星河就高高悬挂于头顶。 ——瑞典 沃尔克·贝格曼 小河古墓记 开启长眠的棺椁,中亚大地上孤寂的疑谜,经历长久的岁月,渐渐揭开。 楼兰墓葬,年轻女性的墓室。 二十多岁,年纪轻轻就没了。 三十多岁,二十多岁,甚至更小,楼兰的墓葬群打开后全是这样的年纪。 然而那时楼兰的条件还算比较好的,丝绸之路为楼兰带来了相当的繁盛,可就算这样,打开楼兰的坟墓看看,里面有多少是年轻人的骸骨,三十岁以下的有多少?老年人多不多?没几个,因为能活大岁数的真不多。 现代发掘楼兰墓葬,二十岁以下骸骨占比极大。 以前白山黑水天高原长的人身强体壮,真不是天赋,而是被逼的。 你不强壮?你死,强壮?你生。 所以到了中原地界之后,想走的人有几个?辽国皇帝都想来世投胎到中原,宋朝之繁华可想而知。 史书载,辽道宗曾以白银千两铸成两个佛像,供奉于开泰寺,并在佛像后背刻下,愿后世生中国。 这就是中华,曾经条件最好的人间之国。 打开的墓葬里,总是中老年的尸骸要多一些,不至于一开墓葬,不乏尊贵,全是二三十甚至更小的年纪,令人心痛。 沿着古老的丝绸之路,穿越山海,遥远的埃及,两千年后,尘旧的木乃伊裹布外的遗像,全是年轻面容。 那时候人死的都早 病亡 ——古代埃及 法尤姆肖像 转世以后,本将生前从未见过这等规模的疾疫,感染后非常痛苦喉如刀割,数亿人一同感染,同时,半月之内。 诊所医院同时完蛋,医护烧的神志不清大量工作,想我原本身体有多好,七八年几乎没去过医院,跑趟诊所顶天了。可这一回明确感知到,身体素质下滑情况严重,全面性质衰退,等同战场经受一次大创。 我是不行了,自知活不了什么寿数 在座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第146章 长城赋(六) 一旦爆发疫病,想知道我们那时候怎么处理吗? 大疫来的时候,野外大量出现死猫死狗的尸体,一旦发现猫大批死亡,说明极为剧烈的大疫已到。作为守护者,吃老鼠的猫第一个倒下,一旦到猫大量死亡的时刻,这时候已经说明大疫无法控制,将会整庄整村的死人。 古代医疗极不发达的时候,无法医治,大疫村落将被官军绞杀,一个不留。 也算是结束他们的痛苦 扎紧衣口,进庄的官军口鼻蒙布,身上撒药,单手握刀,踏入街巷。 四周火起,村庄周围遍布火光,杀尽村落的官军走出村口,捡起一根木柴,丢向火海。 燃烧的村庄,永远消失在故国的土地上。 用你们后世的话,一旦发生大疫,在范围还小的时候,我们将会去处理感染体 处理,感染体。 全部杀光,死后尸体堆积盖药焚烧,全庄焚尽永绝后患。 治得了,治,治不了,杀。 只能这样,不然一旦放出去全国完蛋。 我们处理过,带着面巾的将士横刀而入,见人就杀。 无分男女老幼,全部处理。 没有办法 所以,知道我为什么对疾疫反应这样大了吗? 那时的人其实很脆弱,说没就没了,可能只是一次风吹,一个小病,人就死了。 孩童居高不下的夭折率,死亡基本半数,甚至以上。 “您这病不好治啊,已经病入膏肓了。” ——《左传 成公十年记》 自中华族立史以来,为了生活,生续存活,我们一直在发展医术,以中医的力量,对抗死亡的降临。 拥有极为显着的成效,一代代的护佑着我们,《尸子 · 竘善治疾》中清楚地记载了一名叫做竘的医师,精擅医术,以手术方式,为宣王割痤,为惠王疗痔,皆愈。 后世还有一个名字,外科手术。 望闻问切,先秦,扁鹊,总结中医疗法,外科手术很常见,分别于《史记》,《韩非子》中记载,扁鹊有以针灸治愈齐桓侯的办法,并以刀刺骨治疗疾病。 刀刃加身,剧烈的痛苦下医者一直在寻觅人间的药物,用于麻醉,宋时就有;产于回回国之西数千里地,类人形,若人参之状,性极毒,其名,押不芦。 埋土坎中,经岁然后取出曝乾,别用他药制之,每以少许磨酒饮人,则通身麻痹而死,虽加以刀斧亦不知也。至三日后,别以少药投之即活,盖古华陀能刳肠涤胃以治疾者,必用此药也。 ——宋 · 周密 《癸辛杂识续集》 还有特效的药物,陈荠菜卤汁,寺庙所产,明代药物,青霉素最早投入医疗记录,有奇效,治疗炎症。 中医并不慢,只要对症药效很快,所以,你吃一个大夫的药三天还未见任何好转,任何减缓,那你可以考虑换个大夫了。 单以慢慢调养为理由,这话建议说给鬼听,因为那只是无能大夫蒙骗患者的鬼话罢了。 只不过现在有好多名药你们见不到了,譬如中医圣药,安宫牛黄丸,前清旧药,方子一代代传了下来。 有医师形容,如同滚沸的开水里浇入一盆冰水那样的效力。 你现在吃不到,除非权贵,不然里面光一样你就能进去,犀牛角 还要吗? 在那个普遍短寿的古代,前世岁月,轻生重义,这条命没那么值钱,能有青史留名的机会,谁要这条命谁要。 尽管限于时代的桎梏,条件的落后,使得我们每年也有大量的族人因病死去。但是,在中医的护佑下,当时世界最伟大,最先进的医疗体系,中华族族人是古代世界病死率最低的民族。 “这病怎么这么黏缠?” 不好治,反复复发,那时的人们,就算是我们,也面对着相当的病亡,面对许多纠缠不休的疾病几乎一筹莫展。 一筹莫展的代价,大量人口折丧。 包括皇族 宋朝十八位皇帝,总计诞下儿女一百八十一位,其中未活过十二岁而夭者,八十二位。 亡嗣近半 中华世代,医疗最好世代,宋。 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 这是唐时的名文,换句话说,属卑贱,视作贱职。 很遗憾宋朝并不是轻视大夫的时代,医师大夫在宋时地位很高,这个记忆,哪怕转世以后还无比深刻。 宋人重视医师,所以宋时整体医疗水准远比其他朝代发达。 古代卫生条件事实上一直不算好,宋朝繁荣是因为我们重视医疗,重视卫生,就算这样我们和后世也必然相错甚远。真正卫生条件起来是近代欧美,抽水设施洗浴设施直接带起了整个世界的卫生水准。如果要让我评论一个最伟大的发明,那一定是抽水马桶,这个发明代表着整体卫生设施的彻底改善,彻底,全面。 宋以后就彻底不行了,明朝时期那也是没办法了才学医,着名医师李时珍想要当大夫行医,还要下定决心,因为世间视大夫不为正途。 发展数千年,积累数千年,最后一个封建世代,清。 承乾雍正,鼎盛之时,一国之君,乾隆共有十七个皇子,其中活过十二岁的,只有十人。 夭折七人中,六人未活过三岁。 包括两位皇太子 第147章 长城赋(七) 22岁,25岁,25岁,24岁,这是十名活过十二岁的皇子,其中四个,最终年龄。 活过而立之年,只有六个。八年之内,又折一个。 活过不惑之年,只有五个。七年之内,又折一个。 活过天命之年,只有四个。四年之内,又折一个。 死差不多了 这是一个帝国最好的医疗,一切都是最好的,皇室子嗣,就是这么个寿数。 知道以前有多不好活了吗? 生老病死苦,人间简直像一个火宅,实有超脱之心。 是不是觉得我们只有药草和针灸显得很落后,以致惨死?你要找一个对比吗?那就西医,西方世界。 1685年,英国国王查理二世突然病倒,12位皇家医生集体会诊,尽心尽责,付出一切的为国王诊疗。 然而皇家医生似乎完全不了解病因,直接就对国王提供并采取了一系列有力的治疗措施。 为了治疗国王,医生们表现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专业和素养。根据公开医录,皇家医生们要求先放血,国王当场损失1000毫升血液,当然,这是无效的。 国王的病情未见好转 见没有效果,医生决定催吐,用金属锑喂服国王,但是,先生们,这东西是有毒的。 国王的病情并未好转 医生认为应该灌肠,不明配料的秘制调料水,予以灌肠,可人家肠胃根本就没问题。 国王的病情仍未好转 把国王剃成光头直接拿烙铁往头上摁,有气无力的惨叫,奄奄一息的国王。急了眼的医生决定玩大,先拉来个犯人就地处决,掀起头盖骨滴出四十滴灵液供国王服下;再找来头东印度出身的山羊,活塞石头,塞完把石头从山羊肠子里掏出,磨成粉供国王服下,山羊当场一命呜呼找犯人作伴去了。 最终,国王魂归天国。 死前国王依稀道谢;十分抱歉,麻烦了大家这么久,大家辛苦了。 在报销了一个活人,干掉了一只山羊,付出了一堆的心血和努力,最终把国王成功给治死了。 你不治,人家国王就是轻微中风,再活上几年没有任何问题。结果你治了,人家几天不要当场丧命,没活路了。 难以想象这都是什么鬼疗法,国王也是受委屈了。 相比这种简直就是谋杀,正大光明的行刺,周围人还尽心竭力的配合,从国王到医生的治疗。我们用中医,虽不敢言立行根治,但总能见效一二。 但是,他们并没有,1788年的英国皇室,治疗精神病居然是用水蛭放头顶吸血。 总觉得人家精神病最终纯粹是被治死的。 相比于三千多年前的古埃及,纸莎草的卷纸上记录着骨折复位,夹板固定,甚至外科手术的文述,陈旧的气息中,针对各类疾病的数百种药方,已有了明确的医疗分科。 古埃及甚至有对癌症的认知,尽管标识无法治愈。 欧洲发展实质上很缓慢,欧洲学者讲过,如果一个人时光倒流回到罗马时代,那么他就会发现,他适应并学习的罗马时代的技术,一直到18世纪初都有就业的机会。 就是这样的落后 1799年,美国国父华盛顿已是老病缠身,起床当日咽喉肿大吞咽困难,结果三趟来了三个医生放了两千多毫升血,人当天就没了,死前三位医生束手无策。 或许他们是很落后,政治秩序的落后导致了欧洲破碎的环境,但是,他们最终走向了世代的辉煌。 他们绕过了城墙 知道他们的眼睛为什么是蓝色的吗? 因为他们生就属于大海 他们做到了,英国,西班牙,荷兰,一张张海面上扬起的白帆。 他们成功了,茫茫的大海提供了无尽的机遇,迎着海风破浪而起的他们穿上了华丽的盛装,贵族的礼节再次兴盛大地,戴着礼帽的绅士们,长裙羽饰的淑女们,向世界播撒着荣光。 帝国的荣光 当然,被播撒的还有清,他挨打纯粹活该。 殖民时代,掠攻诸洲,远渡重洋的色目人坚船利炮,大海上的他们几乎无可抵挡。 穿过黑暗,天风之下,海面上扬帆飘荡。 大海之上,水汽很大,在暮间阳光照下的时候,舱室里飘着一层层淡淡的雾霭。 桌上的海图白雾氤氲 这是黄金的时代,海国的光辉,她的帝王,伊丽莎白一世为人谨慎,她的座右铭;我观看,而且我沉默。 ——大英帝国 黄金时代 晚光之下,冰冷的甲板上一片金黄,她站在船首,手扶桅栏,静静的看着大海。 金甲之上,她满头的金发犹如夕阳下大海泛起的波浪。 第148章 桂月落(一) 纵有疾风起,小麦覆陇黄 前世走过麦田 天魂;我们跨过麦田,黄色的麦浪一层一层翻过,我们持盾提刃,刀身斜下,穿过麦浪,一片片走过眼前 含泪 · · · 叮铃叮铃 “闪开!” 战马胸前佩戴的銮铃叮铃作响,马背上军卒急切地吼叫,街上百姓纷纷避向两旁。 城中紧急军情传递,战马佩铃,铃铛急响,民众提前退避 “将军!” 军府前勒马嘶鸣,翻鞍下马的军卒冲到面前半跪抱拳,双手递上的信笺拆去密封,前线战火透过信纸映入眼帘。 我们根本不太平,前方边关一直在打,战火不断,原本这些战火早就该熄灭了。 让那些货色活活拖死了我们! 景定元年春,为争夺汗位,忽必烈遣使议和,并下令蒙军不得南掠促成和议。 但是,宋蒙两方都有人不愿意议和。 汗令下达,蒙军遵令,西川停止攻掠,京湖不再动员,蒙古使臣郝经南出赴命。结果使团还没进淮东,蒙古汉将,袭益都行省李璮擅遣军马突然开战,迎头暴起当场和宋人打起来了。 为的是借刀杀人,让使节死在南宋手里。 使节一到淮东,到地就被扣了,不是借刀杀人起了效,而是南宋这边有人做贼心虚,鄂州城下跟大汗秘议求和的事可不能泄露啊。 贾似道急急火火就把蒙古使臣给扣了,因为他给蒙古大汗开的条件没法兑现,原本以为忽必烈忙着回去争位置顾不上他,谁知道人家真来议和了,直接贾似道懵了 完了,完了啊! 割让长江以北土地,贾似道开的尊口,摸清赵家脾性的贾似道知道顶上想求和,于是大胆去卖,结果这一卖,淮东淮西都得给蒙古,京湖你都别想要,蒙古一个冲锋临安就到了。贾似道玩了命的堵蒙古人的嘴,不然你让赵家知道了怎么办?人家就照这个条件谈,那还谈什么! 所以,和议自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 蒙古使臣郝经当场被扣,入淮东落地就被扣押,事极行秘,直关人家十几年,把人家活活关死在南地。 景定二年,宋军北上,大军出征攻打蒙古西川,两淮,京湖所占。因使节被扣,南宋军政要员根本不知道蒙古是来议和的,贾似道这个狗才弄了个天大的窟窿! 在蒙古人眼里,弱者愚蠢的挑衅至强者。 景定二年夏,大蒙古国国书至,忽必烈问赵家;本汗已下令不得侵扰南地,为何要进攻我们!本汗已派出使节议和,为何扣押我们蒙古人的使臣! 你是要战,还是要和! 六月六日,边境奏报,南宋军攻击涟水。 二十九日,大汗忽必烈下令,攻伐南宋! 双方边境再次陷入一片血火,原本休养生息的机会就这样白白失去了。 景定二年跟着刘整就反了,战火祸连好几年。 坏消息,丧报,一个接一个,我们这些正军精锐,谁知道哪天就被调上去顶窟窿了。 “慢的跟娘们似的,没吃饭?” “磨磨蹭蹭,昨天没睡好!” 训武的校场上,成排的新卒密密林立,领军训练的老军老将走过军阵,当年的我,无声从他们身边缓缓走过 依稀间还能看到他们背影 “稳弓!” 训练场上我对着一个弓箭手嘶声大吼,双手持弓的年青军卒紧张的带了带手,呼吸中明显带着略微的急促。 时光转过,千年以后 那一天的夜晚,江门,我无意间在住房内做出拉弓动作,手中发颤 稳弓 一个声音浮现脑海,苍老,沉稳,带着熟悉。 那一声稳弓,悲痛中疑猜,是不是我前世幼年训间,家族那位老将军。 战场发弓,手必稳如泰山一丝不得晃动,不然百步以外你能射中谁?你这里偏上一丝的距离,百步几百步外你肯定要走箭,射头的直接擦着人家耳朵过去了。 这是前世所有用弓的必须注意的,稳弓,因为对面一箭过来你就没命了。相信我,对面是蒙古人,五千年来箭法最可怕的族群,他们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的。 前世的校场上,我摇了摇头,上去双手拉开站身后手对手稳住,手肘手腕一抬抬平抬稳,动作不对有走形了,身形一顺一个深呼吸,箭筈稳稳搭在弦上,年青的军卒弓身稳如泰山。 “好” 拍拍他肩膀,我脸上挂着笑容,走向了远方。 “将军!” 我负手回望,身后一位抱拳躬身的将领,枪军军将。 我点点头,走近一步,起身抬头的将领侧身而避,握剑垂首,等我走过后跟随身后,踏步而去。 走到枪军训练场,场地上手持长枪的军卒成排突击 “嘿” “嗨!” 领排教头持枪一声嘿喝,身后整排步卒大呼前踏突枪前刺 我曾经的军阵 我的兄弟 在旁边看的时候我一个个看,脸上全是骄傲,这样的好兵,是本将一阵阵必胜的底气! 长枪如林,红缨前刺,摇动的红缨在眼前一阵阵的闪过。他们身披铠甲,衣甲闪亮持枪而进的英武姿态,永远停留在我的记忆里。 在场上教他们的时候,一手背后走到阵前,点着枪反复告诫;用的时候注意节力,不要捅的太狠扎的太深,把枪刃扎进去,有机会带点缨进去,不用多,一点就够了。 火红的枪缨,这朵红缨可不是装饰,而是要命的。 营中枪缨整洁,战场上你知道我们的枪璎有多脏?一枪下去破个大口再加枪璎上的细菌,在那个年月很容易感染,据传是南北朝发明的这招。另外,有缺德的战场上故意往枪璎上抹秽涂毒,故意这样,保证一枪下去必死无疑,伤也伤死你。 这些都是老军才能熟练并保有的技巧,新军没有,训不出来,没上过战场的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本事。 前世老军怎么来的?天魂记忆;受一次伤就好了。 上去打一仗,身上挂回彩,了事 经年浴血,保有了最精锐的军队! 军阵前的他们,一位甲胄闪着金辉的将军站在阵前,无声的群影前满是肃杀。 第149章 桂月落(二)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壮武的大刀阵。 生前阵列,陌刀军军阵,大刀平推,如墙而进。 天魂残影,眼前还能闪过成排前进的陌刀军卒,战阵之上,越过尘沙,大步前进,闪亮的刀光耀过眼前。 生前杀出了一世威名,壮武将军,南宋末年,血肉横飞中故宋正军主力将军。 前世厮杀,为了视线更好,上阵从不戴护面,遮挡视线碍事,所以我脸上是有伤的。 唯一会戴护面,铁骑冲锋 让我能在梦里,看到我前世的样子。 那一日睡梦里,眼前看见;漫眼的飞沙,沙场上一位长槊横扬,披风垂荡盔甲护颈的年轻将军在马上微笑 我心里很清楚那就是我,前世的我,虽然我说不出话,但是我还是永世不忘 我心中很痛,说不出的痛,每每想起,前世胸口箭创还在隐隐作痛 多少年了 将军 “将军!” 校场上的宋人抱拳呼唤,我看着他,看着前世一张张熟悉至极的面庞 那个时候其实真的没办法,真的要练,反复,严格,密集频繁的训练,为的就是能让他们有机会活下去。 因为我们不是蒙古人,宋人宋土,不能随意屠杀,那时候想成军精锐就是杀人,最快最简单同时最实用办法。蒙古军中好多十几岁娃娃兵出来也是一脸狠相,杀人杀的,屠杀平民的时候老兵带着刀一塞让他多杀几个,那这个兵大略就没问题了。 不杀?好多手上没见过血的新卒上去就给你发蒙,血溅脸上,一脸温热,提着刀木楞着不躲不闪,两耳轰鸣。 一般像这种都活不了,只能是多加训练,知道训练根本训不出精锐,但让他的反应刻到骨子里,只要不是不堪到当场懵那,总有那么几分活下去的希望。 “哈!” 一声大喝,一拳下去挨轰的木桩木屑横飞。 光着膀子,一身腱肉搏击立木的背影模糊在渐渐远去的视线里 “出拳!” 一声大喝,大手握掌,微弯的手掌迎头接力,走入步阵的我命令身前健卒,出拳击掌! 砰的一声,骨头微微发麻,这力道,好兵! 壮硕的军卒,上身精赤沉默的看着我,眼里还在闪着光。 冷兵器时代,白刃厮杀,一旦兵器落手不及捡拾,拳头就是你最后的武器,你要靠你的双手,徒手杀死对手。 场地上成群训练的步卒呼喝震天,光膀子练习搏战,战场上徒手杀人的技艺。 一拳打死人并不困难,前世就打过,武功搏战发现人头部侧面有一处像软骨一样凸起的角穴,颞颥位,只要照这死命一拳人当场打死。后世把该穴位称为太阳穴,生前就打过,搏杀中一拳抡过去那人光着头,直接一拳脖子打转,人当场没命。 一拳把人打的脖颈后转? 打过,前世有这力量,一拳之下,人直接脖颈转折当场打死。 这种拳法打人有位置有技巧,力量强大的时候打死人就是只需要一拳。 今世没试过,不敢保证出手一拳是否还能像前世那般直接毙命。 所以,我武艺实际上不差,前世的福泽延续到了今世 徒手搏杀,普通人中,我无敌 对付武师等,死前绝命一击,重创。 今世没有练过任何武艺的战果 故此,后世有人发出我看过的最经典评论:散打是个什么鸡|巴,人家扭脖子,点要害,军队里面有些练的是杀人的招,你把平常的格斗技拿出来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真要打,那真的是找死。。。不晓得你肩膀上顶的啥 另外,由于我们古代处于冷兵器时代,战场搏杀依靠的是体力,一定要注意保存体力,当你出现脱力的时候,其实离死已经不远了。 天魂记忆;我会保持体力,我们永远知道如何保持体力,只要有机会就闭目养神盘坐在地,能恢复一点是一点,战阵之上体力是决定你生死的关键。 但是,血战间隙决不能轻易盘腿坐,这是一个将军的战场记忆:腿酸麻的厉害,这时候要想办法放松,以自己舒服的姿势稍稍平缓呼吸。 或坐或靠,百战老卒各有各自的姿势。 天魂记忆,生前其实我没教我亲兵士卒太多将门上阵知识,因为不需要,这些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老卒有自己一套生存本领,完全不逊色,教了反倒两相冲突坑了人家。 记忆里的精军 其实,国家不行,单靠我们没用,由于宋朝是一个轻视武人的朝代,我们再英勇,也只是让灭亡更壮烈而已。 中华族世代,军人地位最低在北宋。 南宋实际上比北宋强的多,就这,还不行,可以想象在北宋被压到了什么地步。 所以靖康耻一点都不意外 然而,中华最厉害的武将集中爆发区,恰好是宋朝 剑舞闪 南宋武将技 剑舞闪 短时间内劈碎所有近身的袭击物,近距离贴身战必须武艺,小时候家门就有拿将军剑劈碎家将从四周各个刁钻角落砸来的物件! 闪烁剑光如风舞跳跃 很抱歉我这一世体能已经不行了,长久的勇气已经使我的身体不堪重负,我疲惫不堪的身躯已经无法再现前世的武艺了 他们就这样闪烁在我的梦里 由于宋时经济与文化巅峰的繁盛,使得家国有能力,有资格,培育并保有了那样一个梦幻般的武将世代,也是唯一的世代 只是,可惜了。 天魂,一片阴影中,阵中人影错乱,我挥起短戟,带着破风之声,呼的旋转着飞过人潮,一个背对我逃撤的蒙古人当场背戟落马。 那个世代,战阵之上,武将们的厮杀 可以讲一件事,小时候我玩过一个游戏叫三国群英传三,台湾的,只能说确实是有中华遗风的存在,区区一个游戏竟能体现前世数个武将技。 乱舞,挑斩,连刺,前世武将确有类似武艺;乱舞,乱军之中武将手持长兵四面挥斩,乱军中瞬间清出一小块区域。连刺,面对敌将以极快速度连点数枪,意图打开缺口一刃点下!挑斩,一槊点进对方脖颈,直接挑落马下! 早年间小学接触的游戏,只能说我这一世一直在前世晃荡,大量记忆会以各种方式冲入脑海,而且该游戏中排兵布阵隐约还能看出前世的战阵。 第150章 桂月落(三) 但是有一个缺陷,两军相撞,军阵不会解体,两个军阵将对撞一起,正面厮杀,直至面前尸体堆高成山。 只能说在我幼时的那个年代,能做出这样的游戏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也罢,介绍几个南宋武将出名的战技吧,遗憾史书已经没有记载了。 南宋武将技 风舞斩 刀锋如风般舞蹈,裹卷而上! 刀势如风,一刀劈下,夺命。 南宋武将技 游星斩 此长兵刀术,马上所使,刀光闪动左右疾掠,急速晃花对手,制造空荡,一刀劈下。 恍若游星,故称,游星斩。 风舞 城墙之上马槊挥舞,血海之中,风舞九天。 马槊被单手握持向前劈砸旋风挥舞,大范围向敌没有甲胄的面部脖颈死力挥击,为的是打乱对方步伐,为周围兄弟制造杀戮机会! 身旁手持盾牌的老卒握刀怒吼,远绕环上,迎头堵住蒙古大军! 此技极为绚丽,记忆中残缺的片段,我亲眼看着前世的我在城头上施展此技,闪光的槊刃风一样掠过城墙。 遗憾只能看到背影 神风,死者之风,魂灵的风吹入记忆,故又名,神风舞。 ——故 中华族武将技 神风舞 飞出一刀,飞向敌人,手中长刀掷出,人轻点纵跃急追刃光,她有一个名字,落月击,夜色下银河奔驰的月光洒落人间 桂月落光 天魂之上;古代人体魄和现代人是两回事,不管身体的抵抗力,抗受力都远强于现代人。现代在医药,生活,科技上的极大跨越,带来的是身体素质的极大下滑。 五千年累积的经验,代代传承的名门世家,锻体强筋的中国人,开筋打骨身如鹞燕,天材地宝奇珍名药,那些神乎其神的技艺,文革以后就彻底绝灭了。 我等死后,那个世代武将风貌,浴血沙场的英姿,再也见不到了。 本将生前家师练武,对练,手捏成爪,利爪掐喉一捏这人就没命了,我眼前还闪过直奔喉头的利指。所以,知道我们生前练得都是什么招吗? 一斗的汗,一斗的血,一斗的命。 杀人对于我们来说真的不难,徒手,格毙你一个普通人毫无问题,哪怕就是我现在。 另外,世家武技不外传,很容易失传。 一个家族一旦男丁死尽,这个世家的一切就会全部失传。 其实我们那时候的武人家族都是这样,一场大战,百年积聚荡然无存。男丁几乎死尽,老家族就此湮没,新家族代替。然后又一场大战,新家族消失在历史的深处,又一辈的新家族顶替,就这样一代代的轮回······ 代代不息 武将练武,我今世的体格武艺和前世相比提鞋都不够,好多武艺必须要从小就开始练,因要打下基础。而且你小时候也有那个时间,光靠长大成人后练不靠谱,好多特殊武技(从小开韧)你根本没法练,因为你骨头已经长死了,不可能练出从小那种的水准规格,况且你在乱世情况更糟。 所以这就是武将世家最珍贵的地方了,从小开练,直接从起点就把你给甩开了。 天魂记忆,前世武艺 槊主刀盾辅 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纯粹胡说八道,专精一样,精和通晓完全两回事,通晓可以做到,这没问题,武将世家的孩子玩的就是兵器,精一辈子只能做到一样。 那时候练武苦得很,想我小时候练武,凌晨五点(合后世时刻)甚至更早都得起来,睡懒觉从来就没有过,仅有的几天确实的放假(比如过年)。我他妈就跟狗一样凌晨五点没人喊自己就起来了,我想睡个懒觉却睡不着,没得睡了,气得我抱着枕头翻个身躺床上痛骂。 不光早起,熬夜也要练,现代人夜猫子觉得还挺不错?换你你能哭出来,我们小时候几个大晚上被堆到一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许睡,通宵,连续,练的是你在极端状况下整宿不得安眠,第二天白昼还要保有一定精力,以应对不可预测的突发事件。 那股子难受劲第二天白天到你骨子里,浑身难受,脑壳好像有谁在拿乱针扎你。 前世死难前,熬夜是基本功,什么没练过,因为有些时候,你真的没机会睡觉 所以我这世特别能熬夜,就是从这来的。 可怜我这世,好多还带着前世印迹,可见前世有多深的磨砺。 我们唯一的印象,活着睡那么多干嘛?死后有的是机会休息。 生前练武,秉持这样一个规则,练重拿轻,平时炼沉上阵拿轻 天魂之音;双手使短剑?小孩子玩的把戏 中华世系和西方完全不一样,类似西方人那种罗马军团短剑战场上从来就没用过,顶多年少时家里练练手,因为太轻太短,我能告诉你我锻炼的都是起码一百斤起的石锁吗? 哦,轻?对,确实不算重,但是,双手单手平举仰推,甚至还要单手持石锁旋转,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单手横举石锁,巨大的石锁在我手中像舞蹈一样旋转。 我双手也会持兵器对战,极考验臂力,能持,双刀,双锏我也会,但走不了几招飞着双锏就出去砸人了,因为双锏太沉,短时间可以,长时间我臂力不够。 此外,武将砍人都是有技巧的,包括在马上,不是只凭蛮力,只要武将还能有最后一点理智,没有被杀气染红双眼,一定是尽量砍脖子,不会乱砍。 好多时候战死的武将就是因为被杀气完全冲昏,冲昏了眼,结果反应不当死在了战场。 本将前世所有武技,绝大部分都是照头照颈劈,脖颈处是人最脆弱的地方,面颈护甲一定是整幅盔甲防护空隙最大的地方,砍人最省力效率最高体力维持时间最长。 说这么多就是因为古代战争,冷兵器时代,铠甲发挥的作用很大,必须要掌握这些关键技巧,战场生存技巧,我一度发现我简直像是在教导后世人如何在古代战场上活下去。 最开始大家上阵头上就顶一个光盔,最多护个后脑勺,可后面一看不行,照脖子喀嚓一下你这个甲士就没了,先前投资全没尽打水漂,于是针对薄弱,加甲。 汉盆领盔,就是防脖子的,以免一下断头,但第一难看,第二多有不便,所以到后面变成帘甲,盔后帘甲,简单,方便,古代铠甲,就是这样一代代发展的 是传承 第151章 桂月落(四) 前世披甲,头盔内里靠外侧有两个圆圈钩,套脖子甲就挂着,只能防流矢。 所以,我们在上阵的时候,甲骑冲阵,其实是会把脖子护起来的,但不一定是我们后脖子拢起来的帘甲,脖子上确确实实有甲护。 铠甲历代坚固华丽之盛,臻极于宋,全军一色一致的甲胄,步军大阵前军旗飘荡 气势恢宏的南宋军阵,永远停留在我的梦里。 战阵之上,迎击甲士,照头往往是重兵器,比如锏,一下下去人当场就不行了。 我们那时候好多武艺都要学,其实那时基本只要是个武将,真正厮杀出来的,都会双手持刃(多于步战)。这简直就是最基本的,因为你不可能保证你一定一直是在马上厮杀,等到乱战的时候被砍下马的可能太大了,尽管我们也知道落马等于死亡,能生还的微乎其微,但是,你不练,你没本事傍身必死,功夫扎实一点总还是有那么一点可能活着下来的。 步战武艺我也擅长,不擅长不行,大宋以步立国,我这个马步军中郎将的马名不副实,我手底下最多不过才几百骑兵,五百都没有,我不熟步卒我连本军都没法带。别看我是骑将,我步战的能力也不弱,高于小军头,低于步战悍将,起码战阵里自保没问题。 别小看这个自保,在乱军丛中浴血厮杀,能自保已经是天大的机缘。 我步战过,还不止一次,唯一幸运的是我没有一次是被砍下来的,都是主动下马,因为陷进人堆里的时候绝对不能骑马,你目标太大,这一片所有弓弩手只要有机会一定朝你放箭,甚至还要遭投枪飞斧甩锤,根本防不了。根源就是宋军战马太少,少量骑兵进步兵堆就是靶子,而且大量枪兵群集的时候你绝对会被捅下马,格斗不好防御,我不可能随便一次把几百骑兵全投进去,不能这样打,我马不够!留几个亲军在附近守卫马匹,本将跳下战马,步战! 蒙古人全骑兵,人家玩骑战,不玩步战,除非迫不得已,玩步战的都是奴隶军,我打他妈奴隶军还步战?! 我是骑军将领,精擅骑战,骑射,舞槊,这才是我生前真正最精擅的武技。 马背上开弓疾射,我那时一般连放三箭,这是最准的,且不影响臂力。和他们对射时一上来控马,左右拨转,极不规律运动,这时候全是厮杀出来的随心机动,全靠惯性,我自己都不一定知道下一个动作是什么。当你进入那个状态时,你的身体接管大脑,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结在弓箭上,剩下的几乎就是惯性,历来养出的下意识举动。 那这就见鬼了,蒙古人根本无从判断我的下一步行为,一次射下二人甚至三人。 该能力基于幼年时严酷训练,放箭,眼心合一保证你能在练场上挡住任何一箭,否则你在战场肯定漏箭。谁要是在训场漏箭(没箭头的箭杆),你基本这顿饭就吹了,别想吃了接着练吧,师父会从各个意想不到的角落突然发箭,我没少被光杆箭射中过,极端艰苦的训练。 马上舞槊,旋舞如风,举过头顶忽起飞旋,准备一槊扫掠。 槊沉,长,有武技必须先手动作,顺势而下,从而达到最好杀伤效果。 马上使槊横扫靠的是腰部力量,真不是靠手,手臂是稳定,旋劈挥转靠的是腰部力量,这样才能够做到势大力沉。 所以古代武将一定妻妾很少,绝不会三妻四妾一大群,要是有这样的,要么他基本不上阵厮杀是个充数的(换句话说就是个搂钱的)。要么这货他妈纯粹就是个收集癖,搜罗一堆花瓶当个听小曲的活动音响,没事了解解闷,或者干脆当使女丫鬟使唤(以前好多就是买的,只要有钱随你便),纯粹就是图个眼顺,给家里干活看家的。绝不是真的像文官那样要命的,不然你别在战场上碰见我,碰上了一定砍死你。 再有,战阵用槊,战马之上,靠的是下盘力量稳住,冲阵厮杀你必须腿夹紧,不夹紧?你双手可是舞兵器的,不怕自己先飞下马匹让踩成烂泥你就来。 马上使槊,只需记得不要轻易在马背上猛力直刺便可,前世血战我甲骑冲阵的时候尽量不直刺,因为借助马势猛力直刺很容易把马槊卡住,除非不得不用,否则马槊一定是借力挥击。 好多时候我拔出横刀厮杀不是我想用刀,骑战一寸长一寸险,刀对矛吃血亏,而是因为我马槊卡别人尸体腔子里了。冲阵时一旦直刺马槊进人甲躯他死定了,但我也没机会拔出马槊,只能弃槊拔刀,横刀厮杀。 战后我去找我亲兵,跟在后面的亲兵一定把我马槊拔出来了,只要我亲兵没死绝,我的马槊就一定在。 天魂记忆,前世武艺 回马枪我前世知道大概 撤退的时候耳朵听声(绝对不能回头,以给对手突然打击的最大动摇),大致判断进入数步距离内以后,马头不转突然转身回枪一刺,这招对腰力需要极大,完全依靠腰部力量转身一枪。 这一招不好用,要求很大;第一,武将个人武艺,对敌方武将距离掌控极为精准,不能错分毫,不然拿背对着人家你必死无疑。其二,对敌方武将也有要求,关键是乘其不备,在他觉得完全能杀了你被冲昏头的一刹突然出枪,对敌方武将心理算计必须精到,能从对手呼吸或呼喊等极微小片段大致判断出敌方武将心态。 此招限制很大,轻易不用,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对敌方极为棘手的追击武将才用。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在钢丝上行走足够的时间才有得手的机会(要他认定你是个胆小鬼,懦夫,最次也要让他认为你打不过他),半分不能错,不然能追着你砍的是什么好对付的主? 不一定能捅死他,最要害一点,你就算捅不死他,一定要让他方寸大乱,接着,三招之内,把他斩落马下! 我做到了 我前世用过,我脑海里闪过一个片段,就是我前世的样子,骑在马上回马一枪,马首回转,就要展开厮杀! “将军!” 行过时光,走出黑暗的我侧转一望,惨然一笑。 披风飘过,披挂上阵 战阵之上,大红的披风,敢披就要有一去不回的决心,军阵中故宋的将军披风浩荡。 转世以后,我看到后世大量影视小说,对披风完全不知道怎么披挂,先祖一辈辈为国血战披的披风,披千年了,居然到这一代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了。 披风怎么勒?依靠肩,靠肩勒死,结打胸口,靠肩的依托而不是脖子,就电视上勒到脖子那种简直是蠢到自杀。 “全军冲击!” 军阵之上,黑马红风,山呼海啸的勇气喷薄而发! 淹没天地的勇气,浪潮中黑红两股洪浪撞在一起,兵器碰撞铠甲对撞,轰鸣间似乎盖过了天际。 战场上面对面白刃厮杀,血肉横飞,那种场面,温热的血泼在你的脸上,你几乎在那一刻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种时候,战场上许多情况下真的是下意识接管脑子,你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你手上的家伙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这都是老卒才有的本事 “蒙古人上来了!” 呼啸中铁马撞上,成群的重骑兵撞上盾阵,掀飞的甲士一丛丛飞过眼前。 阵中陷入,重骑兵突入军阵,这些铁塔一样的重甲骑兵很难对付,只有不怕死的弟兄在混战的时候砍断马腿,铠甲极重的重骑兵只要落马,不被砍死也要被自己人踏死。 白昼的光清冷的照着,将士们挺着长枪阵阵挺上,他们的身影,遮过了日光。 我曾经看到这样一句话,恐惧是死亡的福音,杀死一个没有恐惧的人是对死亡最大的侮辱。 因为我们没有恐惧,我们反倒在迎接死亡,所以,鬼门关前,死神把我们亲手扔了出来,再不想看见我们 我们是被死神至恶的那一群人 “克陷敌阵” “有死无生!” 军纪在这时空前严酷,战阵之上,后退者死,逡巡不前者格杀勿论! 装死?古代军阵你装死?只看我幼年期练撞击就知道难度有多大了。 乱军之中,我亲眼见过;一个脸白如纸的士卒趴在土坡上,起不来了不停吐血,上面过人踩一脚吐一口血,最终活活踩死。 万军踏过,你装死还不如站起来痛痛快快的拼死。 “大宋军阵,前进!” 战鼓雷鸣,轰鸣中万军冲上 前世血战,马背上我死战在前血浴全身,身披数创,血顺着我的衣裤流的浸透靴子 至今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大宋军阵,前进。 打仗,打的就是堂堂之阵,碾过血肉生推前进,整个摧毁对手,没有其他。 而堂堂之阵,带来的结局,就是极端的残酷。 我其实并不喜欢战争,是为了家国,为了母亲,为了天下,为了那些不能战斗的人,我们才上了战场 无间地狱 在我们的背影后,谁能看到我们眼中隐去的泪光呢。 夕阳斜照,燃烧的硝烟染过夕阳的残影,黄昏下军旗孤独的飘着。 战后,战场上的味很难受,人肚子被破开,尸体残缺不全,血洇进黄土,地面成褐色,血味腥味臭味混合,好多人刚上来去就吐了。 死人遍地的战场,只有老卒才能做到面不改色,杀人最多的老卒,新军进来当场就吐了。 脸色发白,浑身哆嗦,腿肚子直转筋,新军刚上来的模样。 谁刚开始都受不了,到后来,习惯了。 收尸的时候,活着的人掩埋战死兄弟前,只能将尸身一排排安放坑底,没有装殓,因为没有条件。 尸身上能包个布单,卷个草席,已经是不错了,除少数阵亡将领,没有棺木可给。 黄土一铲铲落到脸上,自己的兄弟长眠地下。 何等的牺牲,却被人遗忘 第152章 桂月落(五) 一声长叹 本将前世,血战多年 死里逃生,全身疮疤 代价是,这种从尸山血海,死人堆里滚出来的将士,杀气冲天! 晚上的时候,有条狗冲我生前一个弟兄叫,也不说话,攥着刀柄靠过来,那狗连退三步,再进那狗就像见了鬼一样扭头就跑,变了调的呜呜着尾巴耷拉到地上一路拖着逃。 冷兵器世代,积年老卒战斗素质高的可怕,不分敌我。只讲一个细节,不管什么时候在哪,头一扭手瞬间手都在刀上搭着了。 南宋军中出来的老军非常凶,有个老军对活人气息非常敏感,往尸山那一站,就能感觉到自个身边这十几步的范围是否有没死的鞑子兵! 这都是战场上活着下来出来的极凶悍老军,宋人的军队并不弱,不弱于任何人。 蒙古人名将打太多了,随便拉一个出来就是赫赫凶威的名将,故此宋人的战法是名将对名将,你名将成海我也海名将,反正我人多,几千万的宋人,杀出来的名将! 历经血海,从世族到民家,浑身鲜血杀出来了不计其数的宋人英豪,将门子孙和平民子弟一起,相扶相撑着走过了一个个无间地狱。 如果不是内部出了大问题,死问题,没法解决的死问题,蒙古人想敲了我们纯属做梦。 强军悍将,我们杀出来了,历经数十年血战,保有数十万精锐军队,最终全灭。 家住浅草滩,来往好多人 “你见过我儿子吗?” “见过我的孩子吗?” 苍老蓬乱的头发,衰败的旧衣,看着已经衰老的妇人打听军队,四处打听自己亲人下落,拉着袖子打听 实际上他的亲人早已一身是血的剥去衣物被蒙古人吊在了城头,她或许早看见了,但她不愿相信,人已经疯了,医不回来了。 你见到我的亲人了吗? 家住浅草滩,来往好多人 ——疯人愿 头发枯黄散乱,背影佝偻,拉着人带着哭音的问 我实在不愿再回忆那种场面了 将军 “将军!” 神思已久,我蓦然转首,身后抱拳躬身的亲军向我参报着训练已毕,午食已至的消息。 “免礼” “去吧” “遵令!” 甲叶铿锵,转身离去的士卒身甲反光,我看着他的背影,前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现在是驻军,后方营地,城镇军驻地,供应远比前线好得多,稳定,丰足,吃饱肚子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前线军战地,消耗大,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一天不吃饭都有,晚上饿着肚子抱着兵器蜷着睡,不然腹中空空睡不着。 伙食,这很重要 对于军队 有记录显示:1854年,俄军撤出要塞,丢弃大量粮食,捡起被丢弃的干面包,接管要塞的法国军官怒骂道;俄军的干面包连狗和老鼠都不吃! 有曾在俄军中服役的外国军医认为;长期食用劣质食物的俄国士兵,导致一旦生病或受伤,像苍蝇般纷纷倒下。 饥寒交迫的俄国士兵,灰色牲口。 生前军中的弟兄们饭点聚在空场埋头扒着碗吃饭,我还记得那个场面,你不管好伙食?你看看你的兄弟会死的多快! 那时我还活着的时候,一定保有伙食,战时伙食有保证,都是不计成本豁开了补的。但是,一到打算法,你到了后面,那就不好说了。 后方时候,补充时断时续,作为补偿,下拨的,抠抠索索东压西榨发你军里的菜银,必须要有生死情谊不掺坏心的将官盯着,不然仅就那么点的银钱,根本到不了自家兄弟的嘴里。 在我们那时候,能吃的起重油重盐的,敞开了吃的,只有富户,只有权贵。 军队吃不起,吃不起啊! 这时候克扣压榨,不想想到后面全面崩盘的时候,这些大头兵会先砍谁? 当时军中主食大米,间有粗粮,且米多为粗米,副食品较少,瓜果蔬菜只有到城镇才能见有补充,打开粮袋很容易就能分辨米类成色;新米发白,陈米发黄甚至发黑。 陈米不能吃,真的不能吃,没什么养分纯粹糊弄,特别是军队。困难时我们认了,可你要是光给我们陈米,上下其手,那你可以根据这支军队的凶悍程度考验我们对你的最终容忍度,而且这玩意搞不好有毒,保存不好他五六年下来甚至给你发霉,这你敢吃?! 作为军中食粮支柱,大米绝对不能有问题,出了问题那就是大麻烦,到战场能直接出了你的脑袋。 正常情况下,粗碾一遍的米蒸出来发黄,有异味,和后世那种精白细米差距极大,想吃白米必须上磨碾几遍才行。正常米一般就是发黄,好米透白,新米带着一股泥土的芬芳,陈米发霉发臭,弄不好还发黑,因为他是陈年老米,还陈好几年都要坏了才发黑。 身为将军,我是会下去看米的,军中补给大米到了以后,成麻包的大米堆积排列。我走在米场,开一个袋子伸手捻进,细细的分辨大米的质量 是新米啊 生前故宋世代,军中伙食就算看顾,也真没什么好吃的,只靠吃大米的民族,能有什么横扫天下的意愿。 肉食?肉食不要想了,军中肉食宝贵,真的不多,敞开肚子见天吃,只有后世胡闹的穿越小说。 丢光了北境,偏安一隅,缩在江南的宋人只能吃素,因为江南实在不是畜牧的地方。 其实先前中华军队吃的不错,特别是保有了河套,占据了关中,领域了北国的世代。 居延汉简记,当地驻军士卒每月肉食补金两百文钱,而当地一只羊不过二百五十文。 大量肉食,羊肉,补充军队,古代军中主要肉食。自秦汉始,流传着一道军中名飨,由于那时没有好的发酵技术,蒸烤出的面饼一旦冷硬死硬难啃,唯一吃法就是泡在热汤里,烧好的羊汤,泡软了吃下去。 故称,羊肉泡馍。 羊肉泡馍其实是西秦一带延伸,古代军中独有军粮。 在古代,能较多吃得上羊肉的,只有军队。 所以,羊肉泡馍 古代军中不可多得的美味 羊肉,珍藏的上好的绍兴花雕,炖成一锅,味道美极,都说老祖宗造字有讲究,羹就说羔羊味美,真的不假。 遗憾大唐是分水岭,过了唐,整个军队的伙食就全面下去了。 时延及宋,水米之乡是能喝上点鱼汤,可河塘里的那点鱼虾,实在禁不住军队这么多人吃。 食肉者臊,食草者膻,食水者腥,是为腥臊。 我们那时,军中野兔之类野味没保障,猪肉在宋前食用有限,羊不一定吃,牛你吃一个试试。 羊吃的不多,那时候肉食哪有你们想象那么多,我们又不开养殖场,要不然为什么说羹字,羔羊甚美,就是这样。 不信?北宋没丢陕西河北山东的时候,羊肉价格还是居高不下死活压不下来,能大量供应羊肉的只有皇宫,东京权贵。 昨夕因不寐而甚饥,思食烧羊。 何不降旨取索?闻之帝言 我不能说,不然,每晚就要有一只羊被杀了。 夜止烧羊 ——故宋仁宗赵祯 《东轩笔录》记 第153章 桂月落(六) 后世流传;那时的羊地位极高,辽宋边境贸易时,辽国下令活羊不许整只出境,因为羊皮会被拿来制帐筹甲。 困锁关内的大宋,羊肉价值居高不下,北宋时节,边夏战事停顿,夏人以羊换茶以羊互市,一样,还是不行。 平江九百一斤羊,俸薄怎麽敢买尝。 快一两银子了 羊肉供应,草原上的蒙古人就没问题,结果被人叫一身膻气,乃蛮部太阳汗的宠妻就说;蒙古人一身膻气讨人厌。打掉太阳汗俘虏了妻妾的成吉思汗听到这话都气笑了;那就让你当我们一身膻气的蒙古人的妾室吧。 到我们?托赵佶大德,北宋丢光了能丢的所有北境疆土!原本羊肉在北宋就贵,到南宋彻底开锅,翻天了。 有限的羊,除民间少量饲养外,其他必须从西夏,甚至是金购买。 一斤精肉,南宋价格,千文以上,更好的羊更好的位置更高的价格,二两银子,甚至更高。 资料记载;宋代官员吃羊肉,既有“武吃”,也有“文吃”。武吃即是像蛮子,胡吃海塞。比方大臣蒲宗孟,“每旦剐羊十”,一年要吃掉四千只羊。文吃,即是细嚼慢咽,还弄点诗词佐酒。 我们不行,生前岁月,军中有羊了哪怕就是分到我帐前,根本没曾豁开了肚子吃,因为不敢,太贵了。 都是分下去,起码分口汤喝。 天魂记忆;物以稀为贵 老实说羊肉好多时候不见得有多好吃,但吃的是身份和地位,譬如今世,抽烟不多常抽中华,这些昂贵的烟不见得多好抽,但抽的就是身份和地位,标识,中华族将领。 好多羊一旦手艺不对其实很不好吃,特别膻,有不膻的,但我是一外行,我哪知道怎么挑哪个膻哪个不膻,我是南国将领,怎么会认得这些东西! 那只能吃猪肉,宋以前猪肉很少吃,因为猪一直被认为是不洁的,脏家伙。而且猪身上搞不好还有虫(即后世寄生虫),还不阉,只要一个做不对出来一股子骚怪味。 废柴废工吃的还难受,故而宋时出东坡肉,出猪肉的各种精进做法,实属无奈。 至于牛肉,不经官府报备,擅杀食肉,流三千里。 所以,在宋朝,猪肉属于贱肉,一直身价不高。到南宋好点,武人之辈吃得多,不然没得吃。 到文官那,人家吃羊肉的,贵肉,我们吃猪肉的,贱肉,你还比什么? 另外,有宋一世,文官待遇远比我们武人好的太多,各个方面,全面 武人在宋就不要和文官比了 所以,那时候吃肉吃的就是身份地位,武人只能吃猪肉,因为便宜。 羊肉是文人吃的,我们不配 因为我们是武人 一个月的军饷让你买不起一斤羊肉 “队将又吹牛,这话说出去鬼都不信。” “嘿嘿,要我说,老钱掉他妈钱眼里了,估计现在还正做着梦呢。诶,老钱,醒醒,醒醒,别做梦了,在梦里梦到娶媳妇没?” 直泼皮的泼娘贼! 一声怒骂,醒转来的队将看着围旁边一圈的同袍兄弟,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干啥?” 坐在那的钱队将没好气的耷拉着头扶着脸,睡觉吃饭狗都不打扰,你们倒好还给我围了个圈,看离自己脑袋最近的胡子那鸟样,怕要我不是个上官,你还用巴掌再拍拍我脸帮我醒醒吗? “老子还没死呐!” 本来就一肚子火一听全是杂鸡倒毛的事,明白这帮鸟人要干嘛的队将豁着手要他们赶紧滚蛋,别在眼前晃,烦的。 军头令下,军卒们高高兴兴的跑了,干嘛去?回家去了。 军中将令,无事暂歇,没有训练时务允许自行处理杂事。 “滚!” 中军营帐,我那会就在大帐边,边上一军卒扭脸笑着跑了,背后照屁股蛋给他一脚,妈的不给实在憋得慌。 这也是个回家的,回家前算账的,我手下什么兄弟都有,有横大胆的,有混不吝的,还有贪财的,甚至有穷怕了连一文钱都和我算要我给的,当场把我气得天旋地转;直娘贼,杀千刀的狗杀才! 自家兄弟,能怎么办?我气得眼前发暗却没任何办法,挥挥手让他滚蛋,乃至一脚踹飞,钱一文不少。 哦,这些人回家不远,就在城里,军中营寨里。 住在城镇,家眷住营 宋时大军屯驻,后方城镇,战乱未波及区域,会有家属一起住,我这个也出现过。将官有钱,会寻城内一处宅子安顿,士卒们就是住军营,家眷同住,条件好的时候住城镇里,没条件城外军营划片搭个简易房棚,视军队驻扎区域而定。 天魂残影,后方屯驻,军中发粮,士卒挑着担子,担着粮米,戴着草帽,目视他进了城中的小巷。 日给百钱,米二升有半。 这是南宋岳家军,前线作战士卒军饷,战时配下,后来你就不要想了。 “啰啰啰啰啰” 棚房边响起的呼唤里,门前一个妇人手持食箩,一头杂色大猪趟过泥路哼哼哼的过来了。 只要没有战乱,老百姓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营中炊烟袅袅,多了几分生气。 “啰啰啰啰啰” “哼哼哼” “啰啰啰啰啰” “哼哼哼” “他妈的你俩喂猪呢!你是猪啊!” 远不登一阵叫骂,闲得发毛捣蛋那俩兵嬉皮笑脸的跑开了,身后老卒站门口骂骂咧咧,人家喂猪你俩添什么乱呢。 添乱?这俩家伙分明是踩点,当然不是偷东西,而是东串串西跑跑,看谁家养小动物养差不多了,大动物也有的奔了,直接重金拿下,烧火吃肉。 重金,字面意思,几贯钱下去当然不轻了。 门口笑哈哈一个兵手里抓着鸡蛋就跑了,上树摘果子的,够野花野草的,有兵有民,还有小孩,抓着就往嘴里填。 没什么讲究,你现在看我们吃喝百无禁忌,那是因为我们在后方营镇。前线交战区域,吃喝都有警惕,我们不会胡乱吃喝,敌区水源水井是不可轻易喝的,食物更是不能轻易食用 以免投毒 第154章 桂月落(七) “杀猪啦!” “放倒放倒!” 一群军卒黑压压围成一圈,中央猪在尖叫,原猪主抱着钱在一边看着,家里的浑家轻轻走到身边 “哼!!!” 一声惨叫,落了网的大黑猪当场脖子上挨了一刀,贯穿伤,血喷多高没救了。 哈哈哈哈的狂笑中,光着膀子提着尖刀的军卒过年一样高兴,不远处技术最老练的老军在对着猪吭哧吭哧的下着刀。一大群的兵以猪为圆心撒的到处都是,白烟升起,继替了庖丁的神圣职业,七手八脚三下五除二把人褪了毛的大黑猪给分尸了。 “烧猪啦!” 远处架起的大锅,有老练的家拿大勺舀多半勺刚炼的猪油咣的磕到锅底,端着一大盘新洗出的肥肠下锅爆炒。猪大肠一搓一洗,拿钩子一翻一冲一晾,就可以下锅炒了。 滋啦冒起白雾的锅内,一段段油火中翻炒的肥肠,散发着诱人的色泽和香味。 “嘿嘿嘿” 一伙人架着被中间剖开左右分叉白净净猪身就往火架上,边一军卒笑的猥头八脑,上了烤架的猪慢悠悠的晃动在依偎的火焰上,到了夜晚散发着迷离的幽香。 微红的火焰旁,暖黄的火光耀亮了泛凉的暗夜。 烤好了散下去,我过来的时候,这货就坐在那吃烧猪肉,看见他了都,背影雄壮,哼哧哼哧光着肚子吃。 无奈发笑 天魂记忆;以前古代,必须吃酒肉,我们是军兵体力武艺消耗极大,单凭谷物补不回来,蔬菜水果种类数量又跟不上。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我不吃肉吃蔬菜水果豆制品什么的照样身强体壮活的很好,根本犯不上杀生。 除非生病,重病,几乎一病不起。 前世有记忆,在后方城镇我还亲自给有功却不知为何没吃酒肉(怀疑是赌钱赌光或是把钱带回家里去了)的老卒银子让他们吃好的,喝酒吃肉。 那些被我们吃掉的生灵们,我很抱歉。 军卒们吃的其实并不多,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早早战死,他们能吃多少?真要算,那该死的是我,因为我吃的更多。 有句话叫穷文富武,什么是穷文富武?我在小的时候要练武,体力消耗极大,在最重要的一段时间里体力消耗根本不是谷物蔬菜能补的回来的,那段时间只有吃肉。晚上吃一斤牛肉,煮好的熟牛肉,一斤,家族子弟都是这个待遇,在那个年代每晚一斤牛肉,这个待遇可以想象。 有自己门路的将门府,可以在那个世代悄悄供应子弟牛肉,能光明正大杀牛不犯法,只有战乱时期的军队。 吃得好体力好再加从小训练好,擅使长兵,我前世别人一看,就知道有充足的营养,受过良好的军事教育。 人高马大,骑在马上就是个将军。 军中貔虎 武将习武,必须吃肉,我知道吃肉并不好,我这辈子尽最大可能吃素,但是,武将习武必须吃肉,不然吐血。 你要说武僧人家不也吃素?那我只能实话实说,武将和武僧是两个路子,一旦打起来,吃亏的一定是武僧。 我吃了很多的肉,伤害了很多生灵,我死后希望可以偿还他们,尽管我知道我无法偿还。 晚光的夜,身后篝火依旧,星空灿烂。 我悄然起身,离开了欢笑的人群,默默消失在暗夜。 还是那句,不要光想着自己吃,你不会说话的兄弟也在等你喂人家一口饭。 自己的战马自己不管,难道要全交给马夫吗? 这是战场上生死相依的伙伴,你要对他的脾性熟悉至极,生前只要有机会,一定亲自打理黑风的事宜,包括饮食。 马比人娇贵,有时候你一不小心让吃到点野草没准这马就趴下了。 喂食都是尽量自己去的,绝不会让黑风乱吃任何东西,因为战马宝贵,这个险冒不起。 还有,战马一定要补充饮水,食槽记得倒水不能让他渴到,后世养马限制补水在我们那时不适用。我们喂得多是干料,干草干豆,因为这样行军运输可以最大补充最大分量,你让战马到哪补充水分去? 不止是我们,游牧民族一样,特别是沙漠地带,不是游牧民族不知道,马是地位很高的生活成员。当缺水的时候,无论身后的小孩多哭闹要喝水,可大人还是把最后一口水给了马,因为马最怕缺水,缺水马很容易被渴死。 雨过之后,节已入秋 远山苍翠,山峦间浮氤着淡淡薄雾,苍空清穹,一碧万里。 飘荡着雾霭的山林,河水淙淙流过,清流划越,透着寒意的泉水轻轻淌过山间,汇入河中。 远处山麓,殿顶琉瓦,飞檐间飘过雾气。 “将军,粮到了!” 身后喜色形面的亲军抱拳行礼,东拼西凑,花了不少钱人气力凑集出的粮料,终于到了。 不是吃的,熬糖的 戴着笠盔的军士们抱着粮袋卸下粮车,我们用成袋的麦粮架大锅熬糖,熬出饴糖,又称麦芽糖。 熬剩的糖渣不扔,拿来拌了杂粮喂猪喂鸡,他们很喜欢这样的粮渣。 南宋是富吗?对确实,但是,就算是那样富裕的南宋,也是有界限的。 这粮,不好凑啊 麦芽糖,在汉代,极珍贵的甜味,常有能吃,对平民阶层来说是不可想象的,那个年代能吃得起甜食的,只有军人。 要花钱的 时至近代,日本,战时甜品只有军队才能供应,民间极大限制。自1938年《国家总动员法》推出后,糖被严格限制,直到1952年,糖才在日本市场自由流通。 那会啊,咱们这还叫中华民国呢 你说,能吃上什么? 宋代也一样,甜味在古来历来是珍贵的味道,不是那么好得的。因熬糖要耗费大量粮食,故糖又称米糖,有限的耕土,田塬间不可能让你这样耗费。 也就是有我们这样的将军在,想尽办法,熬糖改善。 日子已经很苦了,再不吃点甜的,难道要等我们到了那边,祭祀时闻你们供奉的糖吗? 糖锅前的士卒上身精赤,锅边喊着号子的军人们猛力砸揉,不再拿起刀枪的他们,用心的制造着面前的糖点。 新打出的饴糖色泽金黄,只是遇风后,这才泛黄。 第155章 桂月落(八) 垒砌的大灶前,顶着炒锅认真搅炒的军卒臂膀肌肉虬结汗滴如雨,锅内炒黑的芝麻散着焦香的味道。 一旁拿着猪油和面拌馅的女妇们忙碌的将其团在一起,精打的糯米粉,团好前每丸点入一筷饴糖,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了吗? 猪油汤团 也就是汤圆,南宋的,很好吃,黑芝麻馅的,炒黑的芝麻,加糖,千年前香甜的滋味 是我的家啊 江浙的传统,点点团圆之意 所以今世这么爱吃 我这一生的口味还是和前世一样 江南烟雨的口味啊 死了多少年了,有快一千了吧 一千年前,我兄弟们吃的糖 一千年后,我又看到了 感谢后世有网络这个东西,可以让我满面追忆,满面遗憾的看着饴糖的熬制影摄 怎么能不遗憾呢 生前还记得,越是富庶的地方,越是菜色偏向甜口,从口味完全可以大致判断此人来历。 后世饴糖也有吃的,小时候来人间也吃过,河南那边叫芝麻杆,就是空心的饴糖杆外洒裹芝麻,我说我怎么对她这么亲切。 前世活过,知道我们那时候怎么追求甜味,许多时候熬不来糖,条件不够抑或抵近前线,我们就会去掏蜂窝,我们都干过。 要说掏蜂蜜啊,我和我的兄弟也都掏过,拿布裹着脸,用长杆子捣,一群人被咬得跟蜂窝一样 战阵之上,无火可生 不拿烟熏 “下雪了” “我的兄弟” 心空中白雪片片,雪落中一身将甲,颌下长须的我伸着手,抬头望着天空 点点雪花,落手而化。 “将军” “真冷啊这” 南国的冬天里,阴湿寒冷。 积雪的早晨,吐气成雾,薄雪覆幕的大地上,冷的家鸡走路都要踮着脚,一伸一缩,试探着一下下的往前一顿一顿地走。 “喵” 清晨灰暗的云天,一只狸花现身墙头。 我那次亲眼看到,雪后的墙头爬上来一只猫,猫弓着身子探出爪子,探到雪上,探了收回来,然后再探再收,最后扭头下去了。 早食的炊烟,团团化散,我们一伙人围在了路边砌起的泥炉边。 天魂残影;我前世曾披着盔甲,和我的兄弟们一起围在烤饼的炉子旁,伸手烤火,搓着手说笑取暖,等着烧饼拿出 笑着的伙夫从炉子里夹出烤好的烧饼递了过来,温暖的火光映红了我们的脸,热气氲霭 千年以后,还未忘记。 我们那时候,冬天伙夫是最羡慕的兵种,因为只有伙夫可以在南方寒冷潮湿的冬天保有干燥温暖的衣服。 夏天的冰女,冬天的伙夫,说的就是我们(南宋时节民间有冰,会制,掌冰多是女子,城镇,夏卖冷饮)。 日复一日,冬日散去 开春后,军复集训 “将军” 一位弓肩垂首的老军,透过身影,身后浮现着一张年轻面庞,他拽着后生站到我的面前,记忆里的他还在说着话 那个年轻兵犯事了,不大,能处理,对于我来说。 老军带着过来求情,军队里求情是怎么求的?老卒拉着犯事的弟兄,弓着腰到主将面前不用跪,就是说一句;他也是咋了咋了,也是跟着咱们在哪哪打过仗的兄弟,行个方便吧。 基本上能放尽量就放,要什么只要能给的话,一定 生死交情,超越人间一切的衡量 不然我这一世死后也惦记着崖山 唯一一个不看地位,将军会对一个老卒拍胸脯保证,全力满足他的愿望和所托。 所以,我们那时军中凝聚力极强,原因很简单,主将是个人。 军队需要凝聚力,需要士卒认同这支军队,一支没有凝聚力的军队是不能存活的。 很骄傲前世带出了一支凝聚不散的军队,无论何等艰困,有一股力量,一直将我们凝聚在一起,为了我们的意志,不灭的信念 军魂不灭 前世战场,乱军中有个被射中大腿躲进泥沟的本军兄弟,躲躲藏藏走走停停跑了好久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一身是泥,肩甲耷在膀子上军盔早丢了,一瘸一拐几乎没认出来,唯一能分辨这是个南宋军人的身份就是身上残挂的甲叶 基本布衣回来,瘸瘸拐拐回来哇的就哭了 哈哈笑着拍拍膀子就放回去了,碗一端热汤一喝加块肉又是个好兵。 生前之世,我的兵都是惯出来的,我尽最大可能,善待了我的兄弟。 有次我的兵惹祸了,对面来的也是个将军,口气很不好的过来要人,喊打喊杀,我一听一句;去你妈的! 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将军当众打成一团,原本收拾小兵现在变成干我们这帮将军,搞到最后这事不了了之了。 我从来没有欺压过我的兄弟,更没有糊弄他们像根野草一样自己死在前面,贪生怕死自己逃跑?将剑拔出 “我的兄弟们,随吾冲阵!” 我们间的情分,已经到了身死以后,还要追随。 一声将军,毫无顾惜的跳向轮回之渊,你说你们这好那好,天花乱坠,把你们这些货色的兵死后魂魄拉到轮回口,看会不会跟。 夏至日,雨开荷池 呱呱呱 南国夏日,天气炎热,荷塘边垂柳拂缦,蝉鸣蛙声。 夏天,天热,有青蛙有蝉,不训了在后面歇着。有人心里不忿嫌人家烦,顺着蛙鸣到河石边过去就是一脚,还用脚尖弹着弹起来凌空咣的赏了一家伙,把人踹的连着几个空翻照头栽进了河沟。 踹成这吊样那自然没的烦了 我在一边眼皮直哆嗦,人家青蛙何辜啊。 蝉就更惨了,有狠的直接拿弓一箭把人给钉树上,我到现在还记得蝉最后一声唧的尖叫,然后没声了。 这家伙射的可真准,到现在还记得那杀才一脸笑容的拿弓转身,前世军中的兄弟。 夏之夜,夜色降临,简陋的房间外,山色空远,透过木棂的轩窗,月光温柔洒下 千年前的月光,似乎还皎洁的洒在眼窗。 静夜军中,银月疏空,云淡雾影,长空一碧如洗,桂魄生光。 月空之下,晚夜的军中一片安宁,轻风拂过,恍惚还带着前世的气息。 军中常时,申时熄烛,军营军地一片黑暗肃杀 申时末,除前线军中作战,灯火通明篝火星点,其他绝大部分时间军营都是黑肃一片。 只是有限的时间里,远驻后方的城军营,夏晚初歇,军训暂止,没有战事,稍有宽贷 长风吹过 风吹夏 时光流转,车驰如风,夜色下城市的灯光掠过身旁,可惜前世跟随的兄弟,如今已然不在。 星吹落,念如雨 思绪纷落,晚空悄然不再 第156章 桂月落(九) 生前也是为国捐躯啊 可惜天运不在我们,已失却天下。 只能说那个世代,蒙古人真的是天运护佑。 蒙古扫掠天下,九成都是天运,可以看看有多邪,蒙古人打谁谁是昏君当道,上来就大势已去。 金国的卫绍王,还有那个迁都的蠢主,让蒙古人拿到最初的最大资本。如果换前面任何一个血性的女真皇帝,哪怕就是海陵王,蒙古将被挡在关外,双方将围绕长城一线反复交手反复拉锯,国家实力差距代表一切,就是成吉思汗也只能在关外拼砖头。 可惜了那个中原三国武备力量最强,唯一能与蒙古人骑对骑正面大规模厮杀,最大血碰,人口五千余万,大军百万的中原国度,曾经最强大的国,金国。 金人资本下最先遭殃最先倒下的国度,这个拥有铁骑四十万,控扼西域,金源旺盛,沙洲上新兴的强大国度——花剌子模。 不然摩诃末哪来的底气,当面羞辱蒙古使团,反宰人家使节白杀人家商团?四十万中亚铁骑就是他的底气,他真不怕蒙古。 在摩诃末眼里,蒙古人只配去放羊。 倒霉的是,这个年轻时狠厉无匹,智计不弱的摩诃末,面对蒙古人突然就成了蠢材,蠢得毫无征兆,几万几万的中亚勇士被一股股的推出去送死,耻辱而卑屈的亡了国。 西夏,幅员数千里,最巅峰超三百万人口,二十万大军,极限动员军兵超六十万。这就是西夏,大白高国,万里之国,穷困潦倒的蒙古人最初的对手。 可惜啊,大白高最后的帝王,死在了至亲背后一刀的肮脏里。 你指望靠乱|伦让处死自己亲生儿子换侄子想当武则天的一窝白痴,能把成吉思汗放倒?除非蒙古人个个比他们一窝还蠢! 白耗了党项人一族的热血 经济最雄厚,人口八千余万,守护家国,韧性最强,士气最高,血战至最后一刻,直至灭亡的国家,南宋。 结果赵家是个什么样,死后能捞到个被刨出来脑壳当酒器,天怒人怨的昏君混到了什么份上。 当时天下有能力决定蒙古生死,抑或重创蒙古使其几十年不得翻身的四大强国,金,宋,西夏,花剌子模。结果在面对蒙古时,这些能与蒙古一战甚至决定生死的强国全是昏君,一个不落,一个没跑! 已进入消磨期的她们,纷纷在时光下蹉跎。 所以说,真是天运,邪到了家,西夏,金,宋,同时爆发内讧,中原继位的没有一个是正统帝王世系,金宣宗,夏襄宗,宋理宗,没有一个,只能说老天爷都帮忙。 只要碰上来路不正的皇帝,这国家一定完蛋。 金国,西夏,南宋三个死了个全乎,全是碰上蒙古人结果全来个帝位不正,死的窝囊至极。 自己看看这三个都什么人,金宣宗,谋逆;夏襄宗,乱|伦;宋理宗,篡位;野种! 在我们的世系里,这样的就是野种,不会被承认,倒霉的是同时三个! 其中祸害最大在南宋,断子绝孙,死后脑壳当酒碗,天下奇报,唯一 活该 花剌子模也一样,内讧激烈,阿拉乌丁 · 摩诃末正忙着和他老娘当众扇耳光,比比哪个更响亮。 与其说是蒙古人干倒了我们四个,还不如说是我们自己干倒了自己。 大蒙古国,征战天下,三个最死硬对手全在中国,三大决定性战役爆发地;灵州,三峰山,丁家洲。 由是三国再无一战之力,彻底终亡。 那个世代已经过去了,尽管我们已亡国灭族,可我们已尽全力,面对强敌战至最后,直至全部战死。 天运之下,不得不亡,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只是想留下当年血战时,对决蒙古的场面。 前世和蒙古人打过,这些战斗力强横到极端的族群,是能保有九成天运的模样。 前世夜间,营中将帐内灯火闪烁,摇曳的火光下,医师卸去甲胄,身后箭矢赫然贯穿。 生前伤势,灯火下夜间大帐能看到后背隐隐透出一点寒光,箭尖透过背后甲点出来了,前身甲带身躯直接贯穿,卸甲之后箭头已透出左协背后。 仅仅只用一箭,我左膀当场废掉,身披将军重甲直接对穿,强弓力道普遍之猛,这样能力的军队,至今不曾史书中见过。 直面蒙古 生前遍历血战,对蒙大战硬顶天运,噩梦般记忆,一场场的硬熬了下来。 能活下来,活到再世,就是为国捐躯的无上信念 为中华赴死,这是我坚持至今的唯一信念。 独憾前世,赵昀在位,十足的昏主,为了皇位,卑暗的整死了整个国度。 有如岳飞般的猛将,武穆再世的勇气,南宋末年已经有了,早就有了,可惜一个用不了! 要么死要么走,无一幸免! 宋故名将章梦飞,淳佑七年取武状元功名,时岁三十。七年后蒙军大破西川直攻而下,边关告急文书到临安就成了告捷,直至西川京湖全面崩溃,其势已无可再瞒,这才通告。 殿堂里阳光照下,透过檐廊,半黑半明。 朝堂一片死寂,没人说话,沉默不语,半身没于黑暗的红衣文官,手托牙笏,面色阴沉。 余大人已经不在了,西川战线早已彻底糜烂,有人打破沉闷,把章梦飞推了出去。 统军顶上,直面蒙古,首战强蒙的章梦飞凭盛夏溽暑,北人不服南候,一举攻克蒙军大寨,其溃势不可拦阻。一路北上,趁势越境攻克潼关,收复国土延伸超过百里。 四年后,蒙古大汗亲征,宝佑六年贾似道帅精军抵于鄂州,强军猛将在,私通蒙古暗中媾和忽必烈,吃准了没风险的蒙古大胆扫掠江西毁境而归,贾似道答复,报捷。 这种大胜,纵怒不可遏,身处军中章梦飞看他贾似道看的一清二楚,但是,上告无门 他姐姐,可是赵昀的妃子。 身为南宋军大将,爱兵如子,珍爱士卒性命,军中士气高涨,得军死力。 这样的人本就被赵宋忌惮,能全身而退已经是祖宗显灵了。 风声越来越紧,明白再这样下去,自己逃不过岳武穆的下场,只能上书辞官,退隐回乡 二十年后,南宋灭亡,消息传来,悲痛而亡,终年六十三岁。 ——故 京湖宣抚使 建昌侯章梦飞列传 没办法打,赵家底下,打不好你就是岳武穆,死的不明不白,所以南宋灭亡的并不冤。 蒙古人了解过南宋,派遣过使者,知道赵宋是个什么模样,谈不上敬佩。 金人靴尖趯倒,蒙古人也差不多,一马鞭这家伙就倒了,鞭子都不配吃。 在蒙古人眼里,天下最强大的敌人,是金人,老实说蒙古人最开始其实没把赵宋当成一回事。 蒙古征伐天下,宋人是最柔弱的,结果没想到最柔弱的却是最刚烈的,直接拖死了整个蒙古 打成了什么样 四川遍地皆虎,或七八或一二十,升楼上层,浮水登船,自内江奔出,月下见四虎狂奔,沙际大虎成群,数十鱼贯而行。 数年隔离火食,虎豹生殖繁盛,昼夜群游城郭之内,不见一人驰逐,其胆亦张。 这是清代欧阳直《蜀乱》所记,川南叙州府富顺县记录。遍查文录,也是对宋亡后,西川野兽横行最相近描述。 白骨千里,人迹罕无,对我们那时最好的形容。 令人生畏的猛虎,只要资源足够,他们都会群居,只不过因为资源不够,这个群居族系才一山不容二虎。 结果人死多了,资源够了,西川他妈的老虎成群啊! 成群结队的老虎出没在平原上,倒塌的村落,无人的田陌,曾经良田满布的原野上。 我的军中曾有很多淮南的军卒,因为我曾在淮水作战,我们知道和蒙古人打其实生还几率不大,但是 没有办法,蒙古人打过来了,这是我们的家,不能让蒙古人过来屠了城啊! 前世记忆,夕阳下一片红云,挺着长枪的兄弟向前冲杀,他们只剩一片黑色剪影 只有他们的背影,他们的脸,看不清了。 魂中的光芒 那一夜,我在梦中看到我前世死难的形象,身后成群的兄弟身骑战马,威风凛凛出现在一片金光中 遗憾眼前已然模糊 颤动的记忆里,天魂一幕,前世军中,我指挥军队,身在将幕,右臂上扬,披风浩荡 “听吾号令!” · · · 天魂残影,千年前我一身将甲,衣甲闪亮 凌厉的罡风吹过天际,卷着砂石的狂风呼啸着吹过我的身躯,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身躯像沙子一样消散在风里,直到变成骨架 风停了,半没的残阳,孤独的骨架凄然倒下。 第157章 歌未央(一) 我这一世,特别喜欢那些怀旧版的东西 我想拥抱时间,拥抱曾经流走的一切 午后的阳光下,听着老去的乐章缓缓流过,时光仿佛倒流 我看着满载着回忆的时间如河水般从我的腰间流走,转身一看,流过的身躯化作了白骨 我惨然一笑,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啊。 · · · 梦魂无据,飘忽无依 岁里唱花,几度梦回 南风有音 水波麟金,夕阳下喷泉的水花。 霞光温柔照在眼中,故日山河。 千年后的我,站在江门的夏天,夏影飘漫。 我静静望着远山,好像想从这依稀的雨雾里,看到故国的夏天。 远山雨雾,曾经的记忆已落满尘灰 军已休歇,前世的我行在山野景云,侧首转望 跨过时空,我们的目光似乎在那一刻交汇贯通 跨过千年的凝望 聆听岁月的声音,倾听流走的光阴 漫过时光的痕迹 淇水汤汤,渐车帷裳。 ——《国风 卫风 氓》 歌声悠悠响起,响过时光的仓匆。 远在时光的彼岸,远处的山林薄雾笼霭 岚山千叶,魂归何方 伽蓝帝释,霞染天光。雾漫山冈,锦瑟韶光。 清露如霜,风卷山松。云遮薄月,烟雨彷徨。 逝水汤汤,渐车帷裳 渐车帷裳 独坐空山里,恍若隔世曲。 悠悠古风曲,幽幽醉人意 坐船舫,兰角悠悠越过夕阳。 记忆里的歌声悠然泛起,宋辞歌赋,棹歌。 棹舟湖上,兰棹歌唱。 宋时的歌声悠然响起耳畔,柔缓的仿佛夏日水光,魂中的歌声,她的韵调,她的韵调到现在我还能依稀念唱 “坐船舫,兰角悠悠越过夕阳” 夕阳下我衣甲整肃,端坐兰舟,泛舟湖泽,好像我还在侧着脸望着远方 回望故国 记忆里的春秋冬夏 正朔始颂,三阳启泰。 春加黍谷,暖恰花间。 生机勃漫,泛起片片绿色的田野上,宋时的歌声,悠缓沉深,余音绕梁 歌尽桃花 东风解冻,丽日舒和。风喧日丽,燕舞莺啼。 仲春纪闰,积雨留寒。莺初学啭,蝶欲试飞。 梨花落院,柳絮传檐。惟暮之春,归寄于闰。 春满华夏 丽月嘉双,清风落叶,流月涉影,人面桃花。 故国的春景幽然烂漫,桃花下的仕女粲然微笑,踏春的季节,歌声中仿佛忆起绚烂的往昔。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你说啊,我们曾经的岁月,有多么的华丽。 旧锦故里的花影夕年 桂影扶疏,晚风中幽寂的小径。 府中夜色,晚间华衣而行,碎石的小路上,我轻轻抬头,看着盛开的花树。 夜风吹过,花飘散 花下我仰头轻望,落花飘过黑色的锦衣,绕过衣间的落花,轻轻飘落大地。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落樱飘雪,长生一梦。 流连的花中,忽然回头,发现已忘记了回路 醉花已陌路 樱花落尽春将困,雨过残花落地红。 春之夏 南宋故国的夏天 夏炽晴阳,池荷望雨。花坠雨声,忽入夜梦。 梦里不知花落雨 晚间的雨水落在屋顶,夏雨顺着瓦檐,流响在晚夜的记忆。 雨水打落,滴落的水珠划过竹叶,雨幕中的江南。 摇曳的铃角还在雨中轻轻响动,飞檐雕甍,碧瓦楼台,已经消失在晚间的雨中。 洛铃欣雨,凉雨霏霏 千年以后,双手合十,前世故国的岁月,在那一刹无比清晰。 帘栊萤光,夜晚下窗户边飞舞的萤火虫,暑热渐去,流萤飞复的夏天。 夏已渐去 夜已垂迢 泛舟湖上,星影湖光的夜色 星月垂涌,海夕明幻 冷梦一夜,碎忆星河 星落地 繁星落尘的梦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秋将至 孤鸿声声,回荡在悠远天暮 渔歌声声,鸣榔归去的渔人 远声响起,寒雁惊散,渔舟晚唱,流云夜光。 遥望江岸,风烟缥缈的泊岸孤舟,载上点点星火,一如消失在夏夜的最深。 繁星背后,太阳已悄然绚烂 最美不过江南景,半江春水一城花。 记忆里的江南一幅秋景,身立江南 火红的枫叶下,来人轻问; “你有要等的人吗?” “已经没有了” 夜暮中隐隐传来的点点铜漏,幽静的庭园,树影婆娑, 月色之下,宋时园庭 夜色薄暮,雨后花落 记忆中薄雾弥漫,淡月朦空,身披将甲的身影,孤独的伫立在园庭里 风林晚 晚间风林,夜风吹过园庭,我曾举着酒杯,举杯对月,当空酌饮。 微醺月下,秋夜风寒。 簌簌风落,枫叶散 昨夜星辰,昨夜风。 月下一人独饮,景色清丽如故,黄粱一梦。 梦醒了,将军。 云涌天壁,彼岸枯草,霜凌藏梦,荣焉有枯。 “大宋军阵,前进!” 战场上我跃马扬刀,雪亮的刀锋死死指着前方。 身后山呼海啸的怒吼里,沉浸在了一片风中。 风落了,血水染红了衰草。 “将军,再喝一杯酒吧” “别再想了,好好睡吧” 终于,杯酒落腹,记忆里对月独饮的将军一头栽倒。 他就这样睡去了 故国的雨,悄然落下。 已是深秋的故国,枫叶漫天。 冬之岁 佛世揭帝,雪满林中。 举目四望,山河已消失在一片雪中。 洗去征尘的岁月,笛声悠扬,渔樵江渚,洲渚上衰草凄迷。 日光渐黯,暮霭沉沉 长亭渐晚 夜寒空梦 晚夜莹寒,雪落清辉,天河怅落。 平明以复,雪落盈溪的枝头,寒声碎影,还记得前世,江庐听雪。 前世的记忆啊 生前在江边的小亭里,坐望雪落,天地已一片苍茫。 寒江渔笛,山河空远,微微的笛声,轻轻飘散在茫茫雪幕里。 然而今日,已不见了当初的景象。 千年以后,火光燃起,我呆呆的坐在椅上,指间烟草,燃烧着依稀的思念。 红尘落雪,小楼听风。 漫漫倾听 昔忆尽散 愿我死後,长眠於此。 葛生蒙楚,蔹蔓於野。 葛生蒙棘,蔹蔓於域。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後,归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後,归於其室。 ——《国风 唐风 葛生》 走过岁月,千年后的我站在橱窗外,看着窗内水晶的雕饰,缓缓流过的乐曲,驻足良久。 总觉得那一刻我身披衣甲,穿越了时光 名前さえ知らない 坂だけど 连名字都不知晓的山坡 咲く紫は 旅路を彩どる 盛开的紫色装点着旅途 何処へと鸟は鸣き 鸟儿啼叫问我去何方 梦出ずる国をゆく 我要去梦之国 世の中は ああ 世の中は 尘世时光啊尘世时光 なぜ こんなに急いてと流れてく 为什麽这样匆匆流逝 今宵は 月が旅路を照らそうぞ 今宵月儿一定会照旅途 ——《花咲く旅路》 日本·桑田佳佑 千年后听到这首歌,感慨万千。 是乐律,日本有许多触及魂魄的歌乐,直达灵魂的最深 第158章 歌未央(二) 神思者,曾经在图书馆翻阅过中华族乐典的东瀛乐家,在他们的乐章里,中华世系遗风最浓厚的乐律,来自日本。 《春烂漫》,神思者巅峰之作,本将转世后最钟情的乐律。转世以后,人间界神祀宴,酒乐配列。 同祀神前 在一片春烂漫中,衣袂飘飘的少女花雨起舞,一身铠甲的将军粲然微笑 醉千年啊 《夜莺》,《高雅》,《绿袖子》;老版的日语原唱,像河流一样缓缓淌过,《イムジン河》(日语原唱·民谣十字军),《北国之春》(日语原唱·邓丽君)。来自大洋彼岸,有如流水般缓缓倾诉,yesterday once more(英语原唱·木匠兄妹);前苏联经典老歌(俄语原唱);世界经典原唱(本语原唱),都是极优秀的歌乐。 或者是曾经传唱的曲调,中华族歌谣 死去的将士们,都会哼唱的那些歌谣 《彩云追月》,这首让我痛到心尖的乐曲。 我曾经宴饮过死去的中华军将士,弥散的幻光下,早已死去的国军军人酒醉后蜷缩着,枕在我的身边,嘴里依稀,依稀哼唱着中华族的歌谣 他还戴着钢盔,穿着旧日的军服 亲人啊亲人,你可听见我轻声的呼唤 门前小树已成绿荫,何日相聚再相见 中华族的歌谣,彩云追月。 死在护国战争,重炮轰击。 灯火下闪亮的德国钢盔,年轻的军人,还穿着国民军军服,就这样睡去了。 这是天神的宴饮,祭祀的神灵,出现的都是为国捐躯的将士,不用怀疑我们的身份——中华军战死将士。 邪门歪道进不了我们的酒宴,找死。 这些都是我们曾经在酒醉中一片大笑的歌乐,豪气干云。 很遗憾,我在大陆从未听过这样优秀的歌乐,因为没有。 后世的不是一般的次,清一色谈情说爱,似乎除了这个就没别的好唱的。或是没半点价值,半点意义的目的烂歌,自转世以来听到我都能吐出来。 人间界战死将士聚众饮宴,所抽大部为国外歌乐,最正式神祀饮宴,最尊贵的中华族神灵前,你们的基本不放,因为不够格。 不朽级经典上,轮不上你们这些所谓搞艺术的,太次,嫌脏。 真要说有吗?确实有,极少,《相见难别亦难》,《把友情留在故乡》,但是,少的可怜。原因,质量太差,曾经全世界出最顶尖艺术的那群人已血胤断绝。 唱赞歌去吧你! 梦里犹唱宋时曲 古老的宋曲,残存的乐律,还在我的梦里喃喃哼唱 凤凰啊凤凰 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 ——故 中华族旧乐 《论语 · 微子》 歌声绚丽,响遏行云。 曾经中华族的歌声 生前之世,风雅之士和名门武将是聚宴过的,家国大战之时文武间其实没那么大矛盾,有,也纯粹是昏君奸臣一手搞出来的杰作。 举起酒杯的文士们期待的看着,上位的尊者满是笑容的伸了伸手 旧时宋乐,尺八吹奏。 身坐绣席的名士,绫衣飘风,横尺吹颂 悄然吹响 魂中的乐光,她的乐律,在后世电影《妖猫传》中有近似的存在,可以窥见曾经有多么优雅。 绽开的花朵,幻术中登临天际,横吹管笛的天女,吹出了遗留的残韵。 谢谢 用现代人的话说,音乐分阶级,确实,自古就是,只不过用我们的话讲,就是乐器也分三六九等。 不用奇怪,乐器也有上下尊卑,不仅是人,包括乐器,譬如编钟。那就只可能是诸侯王族的乐器,普通人玩的起吗? 尺八确是我们那个世代的贵族乐器,世族专属,士族分享,平民百姓无从所见。 本就是宫廷乐器的尺八,清越低沉,不易吹奏,不易练习,不易打造。 一杆尺八,非常贵重,上等良木,雾湘江竹,精工名匠,极精心选材极精细打磨,轻易不示人。 故又称,清河尺八。 然而啊,宋亡以后,尺八就消亡了。 尺八,中华世贵乐,音色空灵净寂。 曾经会吹奏尺八的多为世族之家,士贵之门。 可他们都不在了,会吹奏尺八的几乎在宋末一战全部死去,残存的几个,带着他们生前的尺八一起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 如今想再听到尺八,只有去日本了。 尺八,是那个世代,中华世族的专属乐器,高雅之乐。仅有极贵重,极正式场合才会出现,平日绝不会有。 所以啊,宋亡以后,民族精华都不在了,哪还有人来听尺八呢? 你如果请蒙古人吃顿羊肉,他一定会非常高兴地来吃个痛快。但你要请他听尺八,他一定会一腿贴地一腿直曲,捏着切羊肉的刀柄晃着刀刃,一脸不耐的看着下面吹管子的家伙盼着他早点走人。 这是民族性的差异,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蒙古人更热衷于摔跤赛马比箭,如果真的要听,那也是草原上沧桑的马头琴,大漠的苍凉,对生命顽强的讲述。对尺八这些他们是完全不耐的,他们就不习惯这些文文气气的东西。 而宋人几乎死光了 所以,一个个曾经无比辉煌,传统典雅的乐器,一件件的消失在了历史的记忆里。 “好!” 酒席之上,武将们拔剑起舞,气氛浓烈 我手舞横刀,雪亮的刀锋仿佛血海披荡 幕后的屏风,好像有一道目光,呆呆的盯着我看。 “起乐!” 主位之上,手握玉樽的贵者,举臂而笑。 幕后的舞女鱼贯而出,华丽的舞姿,优美的旋律,永远留在故国的记忆里。 梦里花开花千树 云映海舞,清歌宛转,飒舞镜影,衣袂蹁跹 千年一粟,沧空云煌,天魂中转旋舞蹈的天女舞姿 夜来忽梦幽还乡 记忆里的岁月,茂声叠唱。 歌尽未央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堕河而死,当奈公何! ——汉 《乐府诗集 公无渡河》 哀婉凄凉,缠绵悱恻的歌声,一个字绪追随着另一字绪的声音,宛如子规鸣唱枝头,充满不舍的悲痛,满含无法言说的悲凉 直到,灵魂最深 公无渡河,公无渡河 公无渡河 我还记得前世这首歌辞的唱腔,我还记得,还记得 真的像子规一样的唱腔啊 千载以后,我们早已死去,对着死去故族的魂灵,早已泪流满面。 再会了,我的族人。 故国母亲 迷蒙中闪着金光的凤首,划破记忆 模糊的光芒下,肩倚箜篌的歌姬,还在轻轻弹奏 她的脸庞还带着一丝悲凄,战火之下,家国败亡的凄凉 曲毕,泪落。 天魂记忆;凤首箜篌 眼前闪过一幕,凤首箜篌的侧影,很抱歉我前世听过,浸浴在光芒下弹奏箜篌的歌姬的那一幕。 千年以后,还在我眼前闪着泪光。 宋末以后,箜篌失传,现今大陆所谓的复原我从来不看一眼,从不。 这是我最宝贵的记忆之一,我不想再侮辱我的记忆,你们不配在我眼前演奏我死去族人最优美的乐器——箜篌。 凭什么? 凭我是中华族长眠地下的英灵 凭你们从六六到七六年干的事 我当然知道箜篌的乐律,我能复原,有能力,有时间,最完美复原,再现中华族世代最优美乐舞,可我不会,这些记忆将随着将军永远长眠地下。 这是我生前最后一次听到箜篌了,因为接下来,大战爆发了。 与会的名臣武将几乎全部战死,当我们死去以后,这些乐器就相继失传了。 尺八箜篌,前世赫赫享名的中华世乐。 因为她们被一个个供养在世家大族里,所以,她们才会在灭国的灾难前这样脆弱。 凤首箜篌,前世今生,百姓家一辈子都见不着的东西。 那时乐工,家族供养,一个家门供养的乐工代表着家门和家风。 丝竹,青楼乐风;短笛,农户乐风;鼙鼓,将门家风。 一个家族的家风,可以通过乐器判断,一个人擅长的乐器,代表着家族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礼,乐,射,御,书,数,君子六艺,传承及宋。 一个世族,蓄养乐工,对他们的乐器很谨慎,真正正直的大族家门不要丝竹,辱没门风。 时至今日,在大陆看到有学乐器的哈哈大笑,那曲调乐器在我们时是妓院乐调,正派人听到掉头就走,妓户,嫌脏。 反正祖宗也死光了,知道的都在地下。 一场场大战,中华族的将士们,文武勋贵,纷纷战死。 南宋一战,上层正门已全部战死,他们纷纷长眠在西川,淮上,京湖,江浙,福建,广南。 活着的,你指望这些蓄养丝竹的家门,能给你传承个什么东西! 身为世族贵乐,清河尺八,凤首箜篌,在宋末亡国大战中,她们就这样失传了。 再好的梦也有醒来的那一天 我睡了长长的一觉,可我醒来,故国已经不再,人世间早已变迁,早已不识。 很遗憾,淳朴的蒙古人可以传承祖先的乐器,时至今日,他们可以在草原的宴饮上拉响古老的马头琴,用千年前的唱腔,一如千年前祖先的饮宴般纵情歌唱,你们呢? 尺八失传,箜篌葬身火海,最优美,传承民族最伟大记忆的乐器相继失传。 想想能演奏这些的都是什么人 你们有吗? 一个个朝代,在一场场轮回中恍如一场场戏,你方唱罢了,我登场。 戏里高楼坍塌,红颜黄土葬。 戏外尘埃扬,无人祭荒凉。 一曲尚未央,散场。 ——后世摘录 佚名 散去的酒宴,本将一身将甲,手握剑柄,走在府中的廊道。 记忆里的残影,海浪来般,御风而至。 将军 身后柔声呼唤 一身将军铠甲的我止步转身,身上甲叶铿锵。 凤首箜篌的歌姬 她站在那,呆呆的看着我,一如屏风后痴痴的目光。 后来,转世下的记忆里,这个目光看的我无比心痛。 这位歌姬曲终人散时,在门口叫住了我,她是流落到此的,原官宦人家,蒙古大举入侵,她没有家了。 千万条异乡的魂魄,在寒冬中无助的哭泣。 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 将军,小女子这辈子已是女儿身 她很清楚,自己无法随大军上阵杀敌,声落语迟。 她无声的凝望着我,又看了一会,垂头走去,轻轻走过了我的身前 我望着她的身影,一步步消失在我的面前 她慢慢的走着,忽而转首; 我读出了她想说的话, “来世,若有来世,愿当男儿” 我亲眼看着她眼中闪着泪光 她遗憾的面容,悄然转身的背影至今仍在眼前 那年,她和我交错而过,想说却又没有说的话 我站定转身,望了望她,她垂着头,低下眼睑,缩着身子慢慢走了 她的背影,无法忘记 再见了,歌姬。 第159章 国风夕(一) 汉陵苑 汉太子陵,汉武帝居于台上,高台远望,远山夕阳落去,山峦间风吹过 落日千山风浩荡 北国风雪 · · · “将军!” “外面又打起来了!” “直五行的泼娘贼!” 阳光洒下,透过房檐的剪影染黑了视线,昏暗中一声叫骂,房中我穿出阴影,直身沐于光下。 “谁打谁?” “胡家村的进城打坐地虎!” 驻军后方期间,我负有维护城镇治安的职责,只不过确实不好维护。平日里宋人个个彬彬有礼好管的很,一旦急了眼,呼友唤亲搁大街上两伙子人搂着就打起来了。 人少就不用叫我们,衙役挥着水火棍就给抡平了,等要叫我们上的时候,说明这两伙子架势已经不小了。 这时候我们要挺枪执剑堵街巷,我得挥着短棍打,从人群边一层层打进去,那短棍多粗,一棍子下去他们才会清醒,不然拉不开。 挨棍子两伙人嗷嗷叫,那他妈挨完老实的不行,鼻子挂着血脸上眼上黑的青的蹲地上不吭声,压根看不出来先前还拼的急火上梁的模样。 胡家村,城外一个小村子,一听这名字就知道,里面住了一群姓胡的。 完事村里年轻的精壮后生基本上都在这了 大太阳地下我破口大骂,闲着他妈的没事干尽给我添堵! 前面一群人被骂的低着头,一片片发髻垂垂的指着我,人人带伤鼻青脸肿,还有的披头散发一脸血,甚至还有被自己人架着挨骂的,那德行真不用提了。 不知道哪尊大神吃饱了撑得去惹这么一路人,这窝子人有数的凶悍,蹲号子都不怕,非要进来打。焦头烂额那时候都这样,城里的跟村里的搞不好就打架,村里的进城打,对打,两伙人你打我我揍你看谁挨的狠。 宗族,抱团,去一问统统一个姓的,那犯事名单照着一个姓下来齐的很。 而且这帮子人还挺讲究,有架不在村里打专照城里来,说是好多大哥都是乡下人,谁他妈在自己老家闹事?都是去城里闹,打死了也不是自己老乡。 至于打起来很简单,有争地盘的,有抢生意的,甚至还有干脆看不过眼一言不合就上起手了。 两伙子人噼里啪啦在大街上打的鸡飞狗跳,人老百姓搁边离的近的赶紧抱着小孩就关门,都不敢看的。 抄家伙抡拳头门牙齐飞,只要不当场弄死人出人命,这帮子人打的热火朝天,我他妈拉都拉不住,要下棍子的! 还衙役,衙役他妈的躲门房里不出来,顶天在边边上给盯个哨,汇报一下里面打的怎么样了。 小桥边敞胸露怀毛发格外旺盛的黑襟壮汉被逼进桥角,一拳抡进了河沟,身后一个全甲将军,衣明甲亮的上桥了! 咣的一拳,打人的也一头翻进河沟找胸毛大汉作伴去了。 “一群地痞无赖汉!” 咒骂声中紧攥拳头的将军手一挥,身后军卒掩上,人群中一个光着膀子的强健老卒,一手提溜着家伙进去了。 霹雳咣啷一顿臭打,挨打的两伙人全倒地上嗷嗷叫,无差别见站的就打,直到全躺地上为止。 走过桥上,穿过嚎叫,扫过地上一张张脸,我他妈甚至还见过熟人,见过熟脸。 全体进号子!统统! 城中的牢狱里顿时人声鼎沸,鸟汉们哀嚎着被塞进了牢房,那狱卒我亲眼见过摆着笑脸,牢头更是一脸笑容的要请我手下弟兄吃酒。 为啥笑,就说你见过那大夫平白出现在号子里,打架的其中一伙一个个瞧大夫吗? 这还只是其中一次,最凶的排得上号的那伙胡家村的,打完人进了号子后面胡家宗族的老头们就上下活动,因为他们在城里大概有类似摆摊的小生意。 这种宗族斗殴生前没少处理,都是年轻后生在前面打,后面自家宗族老伯们上下使钱活动,甚至塞钱的都塞到我这来过。 宋人血性真的很足的,只是可惜顶上是赵家了。 你们是没见过,后世人没经历过那个世代,我们那时候的人抱团团结的很。 古代人极端抱团,这一百户姓李的,你一姓韩的不挨欺负就见鬼了。 背靠宗族,这全是姓宋的,你一姓王的敢在我们这蹦,看我们不打折你的狗腿。 一百户姓赵的在这蹲着,你一百户姓刘的敢过来那不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才怪。 古代人一旦俩是一个姓氏的,看着吧这俩非坐一块拉关系盘族谱,他俩不结伙才怪。 这就是宗族,以姓氏为纽带,背靠宗族。 古代,封闭,团结,排外。 这块油水归我们,你敢来分我的好处?好大的狗胆! 碰到外来的捣蛋第一个起来揍你,官府都没办法,地方宗族是最头疼的,血缘亲脉,上去都是至亲,全一个姓氏的,这你怎么搞? 宗族祠堂一声吼全来了,死他妈团结,最擅长抱团取暖,你打他一个看吧过一会一定来一群,闹不好你乌纱帽都得丢,就这鸟样。 我不怕丢是因为我根本就没乌纱帽,我就一穷杀才,军中厮杀汉,你能怎么地我? “给我打!妈的!” 我外来的,过江强龙蹿江过,地方宗族到我这也得翻跟头,挨棍子嗷嗷叫的就没少过,全是私底下拉关系递话递钱求情的,不然我怎么办?我维持治安维持不下去有的是人收拾我,反正对宗族就一条,不能在我这惹事,不然还得挨打。 要不为什么说多子多福?根子就出在这了,一群汉子抄家伙往你那一站,你要不要考虑考虑你在说什么? 前世皇权对村乡管理极低,人家县太爷都是坐县城的,不可能坐你村里,由宿老负责对村子进行管理,并在村里行使一套朴素的价值观理论。也就是说你家族男丁多,人多势众,那你说话就大声,你家族是最大的,那你就横着走,就是这么朴素。 敢不朴素?敢不朴素村里一群爹揍得你满地找牙,一定要你朴素,不朴素还揍你。 所以,在我们那时候乡土情义是很重的,就譬如我们那个时代的泼皮,用现代话讲就是混子街溜子,见到外乡人想收保护费,结果被锤了的事多了去了。 但是,同乡的能打的只要求上门一定会帮忙,把那个死外地佬捶成傻狗。很简单因为这是我们老家,哪怕是个街溜子也是我们的人,你个外乡人随便来这锤人还有没有把我们放眼里! 至于保护费,什么保护费?现在讨论的不是街溜子的问题,而是如何捶你的问题。 “打!” 噼里咣啷开锅了,没得救了。 第160章 国风夕(二) 这样的团结,依靠的是公平,族内的公平。 只有公平,仁厚,才能维持团结,保证团结,对外时一个家族,整个宗族,同心协力,死抗外敌! 村落城镇,独门独户管不着,一旦数十户同姓宗族集聚起来,乃至整个庄落,那就会有宗族力量来保证最起码的公平。 我经历过那个世代,知道什么是宗族,维持公平的时候有多狰狞。整个家族,族老长辈,手上带血也要维持公平,维系家族人心! 说个最简单的,别指望裤裆上头的男的脑袋有多灵光,枕边风一吹自己老几都不知道了。像宠妾灭妻,虐杀嫡子,一旦发现,滚出宗族踢出家谱,浸猪笼被服毒被上吊有的是手段。 我他妈让你吹,到地府吹去吧! 除非你已有超过整个宗族的力量,不过这种第一你看不上这家还当个妾,第二你真起来了谁吃饱了撑得和你过不去。 现在小说故事宗族都是一个智障,反派形象出现,我看过你们的东西,还不少。只能说一你没经历过那个世代,二,就算有经历过的那也是前清,愚昧化劣化人种,和清以前真正的中华世族人完全是两回事,那根刚骨他就没有。 所以,真正公平正直的中华宗族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瞎往祖宗头上扣帽子座罪名,活该你们享受不到公平和正直。 仁德厚重,族中有族田,或者族人按例上送银钱,交由族老掌管,专门维持族内贫穷孤独,扶持学业,知道那时候宗族是个什么样了吗? 这一族人除非一次全死绝,不然跑掉一个,或者没杀干净,那你后患无穷。 从老到少,整个宗族异常团结,只要有人起来立马光耀族中门楣,整个关系盘根错杂,非常复杂的环境。 县乡的州府有人,州府的路道有人,路道的朝中有人。 一层层推上去,不然他敢叫宗族大户? 所以,知道我先前怎么死的了? 看到后世穿越小说乱杀一气哈哈大笑,那大户你说杀就杀?这么猛? 不要乱杀人,我年轻时就是杀错了家,结果差点飞了我的脑袋,将门世家照样干。到最后在宋廷未彻底崩溃之前,很谨慎,很节制,相当长时间内,杀一户。 阴影中一群群身衣直裰的人,走出记忆中的黑暗 强大的宗族力量,后世从未见过的勇气。 你法律不行?那我们宗族顶上,只为一个词,公平! 用死亡震慑的公平 只不过后世就没了 前线军队溃败了,敌人杀到了我们的故土,故乡上以宗族为单位,抱结成团。一场场大战,一次次流血,绝望的战斗里昏腐的上层,燃烧的战场,衰朽的残阳 残阳终落 这一败,败掉的是整个家国维系的人才蓄积,宋蒙大战,明清大战,抗日大战,败掉的是整个民族的骨血,那个伟大的群体,实际上早就已经在战火中消磨殆尽了。 再见了,宗族。 说点开心的,没必要这么沉重,算是给人家送行了。 一人感冒全家吃药,你们后世的说法不差,特别是在宗族里。 都是群体,直接一窝子全上阵。 不上不行,那时候他妈的兴株连九族。 古时候,造反很容易遭殃,人皇帝老儿不诛你九族才怪。 所以,一人造反,全家遭殃,宗亲们不一起上到头来皇帝老儿还得收拾你。于是,宗族造反成常态,硬着头皮也得干,咬着牙也得上,尤其是血亲们。 一到造反血亲们嗷嗷都冲头里去了,不是勇敢,不是信了你的大饼,而是不冲不行,皇帝老儿那没法交差。 你说你卖你自家人?连你自家人都卖,皇帝能信得过你? 人家可是个外人 一旦造反,彻底玩完,全族除了硬着头皮上去拼,没第二条路。 以前造反咋鼓动?事成共富贵! 这可是泼天的功劳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泼天的祸殃。 看你小子运气了 古代造反要带兵,带钱,带能力入股,一起造反,一起瓜分,相当于后世股份制公司。只是后世这公司倒闭,股东们可没说要偿命,而且还是满门。 纯毁灭性打击,宗族里面恨极了这个,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用。 谋反那时候用你们现代人话说就是,成了,全家富贵,不成,全家扑街。 就这两条路,没第三条可走。 所以那时候一旦摊上造反全家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往上冲,后面全族举着家伙跟着一起上,张三李四跟着都跑,那时候造反连累血亲,没招了上吧! 宗族,自周礼始,国家确立,宗族立建。 以宗法制,何为宗法?王的子孙叫宗室,王的侄子叫公室,层层下划,代代扩张。 在我们的世代,没有宗族,寸步难行,统治一个国家的皇族,其实就是天下最大的宗族。 明白了吗? 皇族之下,是世家。 世家,强大宗族的时间具现化体现。 我们前世都是聚族而居的,哪怕是造反,嗷嗷一嗓子连皇帝老子都敢砍,这就是我们的底气。 世家大族历来不缺底气,只要不找死,没人能让你死。 世家底蕴,不是你们能想象的,我看后世小说把世家当吃素长大的白痴任意揉捏搓扁,我只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你,你要真敢这样干,三天之内,可以给你收尸了。 世家,皇帝都得掂量掂量,你,什么货色? 本将生前将门世家出身,出身里沾了个世字,自然知道世家大族里是什么样,世族发起狠来连皇帝都干的掉,不然历代皇帝玩了命限制世族? 世家桌子上盖着的底牌我给你掀一张,知道死士吗? 以前去外面寻小孩,有意识寻找家人饿死的小孩收留,然后给衣食,训练,徒手格斗杀人训练,务必保证染血,这样练出的孩子战士。 残酷的训练下孩子失去了童真,狼一样凶狠的眼神里尽是杀戮。 一天天日渐成长,除家族抚养人外,所有外人全部可杀,包括皇帝。 又名,家族死士,一个世家最后底牌。 极为凶悍,但也灭绝人性。 一声叹息,都是可怜人,而且还不是一个,是一群。 我只想问问后世那些傻逼写手们,你们知道这些存在吗?你敢过去,死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真正世家绝非后世想象,我看到后世所谓穿越小说,还热门,还挂榜,里面把世家描绘的不堪一击蠢货成群,哈哈一笑。没经历过那个世代的大陆人根本不知道世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深沉,阴冷,狠厉,一个隐藏起来的庞然大物 这就是世家 平日低调,自己干自己的事,惹到自己,小事付之一笑,大事,阴沉的等待,出手,一击。沉默的杀手,这才是描绘世家形象的词语。 顶尖杀手准则,不欺负弱小的普通人,因为实在丢人。 欺负蚂蚁,失去的是为人的尊严。 关陇世家,这是个了不起的庞然大物,小瞧他们?捋他们的虎须?我看你是活够了。 这个世家有着对抗皇权的能力,宰掉你一个弄臣不成问题,皇帝保不了你,也不会保你,因为你已经把皇帝置身险境,愤怒的皇帝会看着你被解决掉,袖手旁观。 我从不看后世所谓历史穿越小说,太烂,完全一现代人愚弄历史,把你丢过去,活不过三天的东西。 世家对待子嗣异常严苛,教养非常严厉,特别是家族继承人,根本不是你后世能想得到的。 真正的世家子弟,在多年严酷的教育和经历下,并没有太多的人类情感。 冰冷,利益,这两个词汇贯彻始终,狠辣决绝是我们共同的特征,关键时刻连我们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放弃,亲自放弃。 跟这种人对决,你后世的写手怎么想的? 世家子弟是掌棋手,天下这座棋盘里,落子的人不会,也不能有太多的情感。 我们的情感很珍贵,能落入我们眼中,并得到我们珍视的人,这辈子都不会背弃。 另外,我也是世家子,世家武将。 那时候,两个世家对碰,是世间最恐怖的事情了,因为这往往意味着其中一家满门及所有忠诚的追随者,一个不留。 真正的是利益联结,是把你和世家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世家们豁出去也要保你,只要他们没死你就死不了。皇帝你就不要想和他沾太多,这家伙是孤家寡人,碰上狠主死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甚至你死的时候他还和你笑嘻嘻的 你可以让他利用你,你也要忠心耿耿服服帖帖,但你不要想和他当亲戚,没亲戚,这就是个独狼,没伴的。 要靠靠世家不要靠皇帝,特别是古代,越远越是,皇帝不可信,说杀就杀。世家一旦利益绑死,荣辱与共,你永远可以相信世家。 不然?到皇帝那里,你怎么死的,为何死的,不知道。 世家能立于世,皇帝轻易动不了,你完了,他也无了,甚至弄不好还得给你陪葬,换你,你信哪个? 当然是信世家,皇帝也是这样认为的,一看限制不了就联姻,天家联姻,为的是干死另一批世家。 老实说世间的事不都是这样,你干谁不是拉一帮打一票,打世族极限是拉一半打一半,没个支撑你不行,皇帝都不敢。 结果有敢的,隋炀帝杨广纯粹是一个人上,齐搓,干死所有世族,结果在世族实力最强横的世代里,让世族联合起来把他给干死了。 第161章 国风夕(三) 在世族势力最强横的巅峰,王与马,共天下。 晋朝,世族巅峰一代,皇帝在世族面前都要谨小慎微,不然随时丢命。 “我要把你换了,再换个年轻漂亮的!” “嫌弃我人老珠黄了是吧?啊!” 这听着像不像小两口拌嘴架?对,确实像,然后男方直接丢命一命呜呼。 是真的,死的那个男方是皇帝,晋孝武帝司马曜。 淝水之战后,挟天下胜望的孝武帝锐意革新,对世族出身的皇后有所不敬。一次酒后,喝醉的孝武帝酒后失言,威胁皇后,老实听话,不然换掉她。 结果皇后出门寒着脸,下巴一点招呼左右,宫人围上,一脸凶光。 回去被子一掀直接压人脸上,宫人皇后当场闷毙皇帝。 这傻皇帝呵,喝多了居然对着皇后说要换人,这本就是对世家的冒犯和挑衅,只是没想到这皇后也太狠了,回去直接动手吧唧给捂死了 可惜了司马家这样英明的天子了 如果不是世家极端的强横,她皇后哪来的胆子说干就干,一国之君说闷死就闷死! 此是世家,天下无人制衡,一家独大了。 结果皇帝他妈的发了疯,尽找世族麻烦,晋亡了隋上,隋完了唐压,唐没了宋来,一代代压,压的世族不得不藏身黑暗隐身角落,轻易不露头了。 这鸟世道 世族和发了疯的皇权碰,还硬对硬,简直了。 其实,后世有句话说的很对,天子左右无小事,皇上落枕你落头 “朕!” 历代听到这么一声都是心下一震,特别是宋朝。宋人说话谨慎,宋帝不称朕,一般都是吾,正式场合会,还有种,极端震怒。 一旦称朕的时候,那他说明他已经起杀心了。 最多出现频次,改革变法。 帝国的惯性,迟稳而沉重。改革就是山巅弯道上的惊险一转,转好了海阔天空,转不好了万劫不复。 说白了,变法,在古代动的就是宗族的利益,而宗族的利益依托的重要成分是土地。 狂暴的变法推不下去,光给大棒不给枣,迟早一群鼻青脸肿的爹乌着眼要找你拼命。 许多时候改革等同革人家的命,无故被革你看你受不受得了,另外,革的时候就是革世族也建议你先搞清楚;朝廷其实就是大地主,天子是顶级地主,大家依附在这个顶级地主下,大小地主一级一级分包,负责缴纳赋税出征兵役,好了你要我改革? 我他妈革我自己的命?信不信老子先把你给革了! 王莽就是这样自己把自己给革了,结果全天下大小地主联合起来殴他,不把他殴死脑袋囤起来展览这事没完。 基于这种这么难对付,皇帝都要却步,来源于对子嗣培养的认真与严谨。任何世家,任何大族对子嗣培养视为家族传承延续关键,不会胡来。 对子嗣教养的严苛是所有世家历代的共同特征,所有大族,共同。 越上越严,越是庞大的家族越是受重视的子嗣,其教养就越发苛刻,无一例外,能出废物的只能说他那一家实在有问题。 生前世代,最怕孩子长于妇人之手,文弱懦狭弱不禁风。我是跟着师父长大的,我和我的兄长幼弟一起长大,我们在艰苦的训练,这是将门子弟的成长。 长于妇人之手,那这孩子基本废了,上战场血拼他拼不了。 其实还有一部分,是被我们关照坏了。 是我们的关照害了他们,我们忠于故主,不希望他们的子女,让我们看护的子女有事,所以我们尽心竭力规避危险。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一旦有事对不起主上,我们也极为自责,结果我们的关照使得他们得不到任何生死历练,他们远弱于自己血海杀场里滚出来的父辈,一辈比一辈差。 好多大家后人,都是被这样关照坏了。 在继承一个家族的时候,一族之长,老去之时,谨慎的把位置传给最成熟的后人。 立长不立贤 正妻嫡长,古代家族,正妻都是另一个大族出身的女子,立其为嫡,是对另一个强大家族的答报,获得另一份强大助力的维系。 有利有弊,但是,利大于弊。 长幼有序,中华古代最伟大的智慧。 人都是有欲望的,特别是大家族,长幼有序嫡长以继,代表的是秩序,是安定,安分守己平安一世,否则到处都是争夺厮杀。 然而此律,仅能用于极高人格教养的群体,在具有极高道德品质的前提下,行使序律,素质低劣就不要想。 遗憾中华族是一个重视教育,极重教养的族群,只有那个世代才能出现这样的风范了。 再这样的德节下,有句话还叫做,长兄如父。 有如父亲般宽厚的作风,家族内讧的程度已经降到了最低。 古代立长门嫡子,长子们普遍仁厚,不需要什么生死经历,只要人德过关,那这个家族基本上差不了。 该信条,适用所有家族,包括皇帝。 用了几千年的律条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嫡长子继承制,宗法之制,宗族的延续与维持的法则。 稳定,有不信的,蒙古人灭宋后争夺皇位,互相绝灭,庞大的帝国不到五十年分崩离析,终苟延残喘,亡于天下。 清初,皇太极血拼三大贝勒,入关多尔衮豪格险些火并,最终满人意识到,汉人的嫡长子继承制是最可靠的制度。 爱新觉罗家族一直坚持这个制度,康熙是因为嫡长子实在无能且居心叵测,废嫡长太子位选定皇四子,即雍正。雍正是因为唯一嫡长子爱新觉罗·弘晖八岁早夭,孝敬皇后再无生育,雍正无嫡可选。 雍正长年外出,父子见不了几面,结果等再见的时候,只有儿子的棺椁。 许多时候,相逢即是永诀。 对于我们来讲,就是这样。 到乾隆那就没法说了,这鸟人活了八十九,还嫡长子,皇后都给熬死个球了。但是,首立太子和康熙一样,全是选定嫡长子。 这是清朝最好的皇后,孝贤皇后。 雍正八年六月二十六日,皇后第一个孩子,永琏,诞生了。 孝贤皇后嫡长子,大清世宗雍正帝亲赐名姓:琏,意为琏瑚之器,隐含未来托付宗器的含义。 乾隆元年,帝落笔太子永琏名姓,上置密匣,秘藏于正大光明匾后,秘密建储。 乾隆三年,皇太子爱新觉罗·永琏病逝,享年八岁零三个月。 这个孩子的诞生让乾隆灌注了最多的爱,永琏的逝去几乎让乾隆心碎,好在第二个孩子诞生了,孝贤皇后嫡次子,永琮。 终于等到弥补机会的乾隆再一次把永琮的名字写入皇太子的密匣,上置正大光明匾后,秘密建储。 乾隆十二年,皇太子爱新觉罗·永琮病逝,享年一岁零八个月。 这两次打击让孝贤皇后一病不起,终,乾隆十三年,大清孝贤皇后病逝,享年三十六岁。 随着孝贤皇后的故去,乾隆帝心灰意冷,再不提立嫡长一事。 回眸远去,早已冰雪覆盖 心魂不灭,哪怕爬满青苔 维持一族,靠的是德份。 中华族立世五千年,族立天地,靠的是德,是德份! 现代人无德的厉害,本将后世看过大陆影视,有戏子毫无廉耻在电视上面向全世界公放,一日饭钱要吃650元,还笑着讲,不够吃,要吃好点。 本将非武艺训练,食素,正常伙食一日两餐,一月伙食费用。 你一日饭,是一位将军一月的口粮 还不够 “我们要吃好一点” “我不能那么差的伙食” 不只是它别的更厉害,一天2000,标配,就按这个走,少一分你拍戏组给我等着。 噢对了,随行助理800,一天。 不愧是戏子 戏子无德,自古戏子的地位仅次于婊子。 另外,还有好多自称寒门子弟的,也观察了,哈。不要忘了,本将来此时除了写书,还有别的任务,从底层活起,彻底观察各阶层德份程度。 远逊中华 来大陆以后,三十年中观察大量身边出现自称寒门子弟,出身底层的货色,其人不可用,格局太小便罢,更无德是普遍心术不正!对钱权名利的追求毫无下限,甚至没有下限,远超想象。 人心已坏,不可救,相遇即是灾难,远避之。 这些人有一个很大外现,对利益的争抢完全没有嘴脸,不择手段,似乎他们永远不知道 人贵有三品,沉得住气,弯得下腰,抬得起头。 你们是一个都没有 还有一种,精滑异常,想占他便宜和做梦差不多,左右逢源玩命往上爬,极为精明,偏偏还沾沾自喜,只能说这种人根本不理解这样一句话;盈满则亏,水满则溢,物极必反。 太精明纯粹是在找死,因为没有任何值得依靠的人会信任你。 亲身见过一个,之前在北京单位就遇上过,那是我见过的年轻人中最机灵的一个,同龄人想拼心智换招干死他除了我之外没别的,就这种难对付层级。如果我要是上司这种人我绝不信他,太滑了,滑的没法控制,不知道他后面会为了自己干什么。 单位里当时一碰到这人脸上挂笑心下戒备到死,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精明的二十多岁的同龄人,其实他已经很难往上爬了。 因为他太精了,滑的没法控制,无法预测,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做什么,为了自己的利益。 其实我已经看出来顶上对他的处理,限制使用,用你,但不重用。 因为别人对你的德份无法信任,谁知道你为了你的利益下一个卖谁。 人啊,千万不要精过头,精过头,那就是蠢了。 要是换到古代,此类人决不能身居高位,若是,必为大祸。 知道为什么此世派我来吗?因为我傻,傻到蒙古人给我封王拜侯我都不去,硬是跟着大伙一起战死。 所以这一世我来了,中华军选将亲自把我唤醒,再次为中华奋战! 知己者明,知人者智,是为明智。 可听清楚了? 第162章 国风夕(四) 许多时候不要乱污蔑祖宗,德份,是要积德的。 哪怕就是当官,古代世族官吏没清名不积德活不下去,不说政敌,哪天一个爹从墙头翻进来一刀就给你捅了,死你都不知道谁给你砍了。 所以,古代达官显贵家只要不是真正百年一遇的蠢货,比你现代当官的强得多。 就算奸臣都比你强,人家奸归奸如果不积德轮不着上史书就已经被一群爹给干了。 就是普通人,走投无路,生死大仇,那你就要小心了。 妈的严嵩还知道照顾乡里! 一个管事的官真的很重要,不管哪里,我听山东那边有个人讲,他邻居那块的镇子招商引资,结果好的没招来他妈招来了个火葬场,一下邻近几个村全倒了血霉。据说那水缸一掀开一层油花,人家村里的连晾衣服的地都没有。 只能说管事的这个缺了大德,拉出去枪毙一点不亏。 你问我宋官刮钱吗?当然刮,几千年下来群体都这样,谁也别笑话谁,装那个牌坊经得起查吗你? 但是,有宋一朝,对文人极为优厚,宋臣文人风骨浓厚,只要不碰上那几个有数的昏君,宋朝清廉程度远超他朝。 结果碰上了,赵佶,赵昀,昏完,立亡。 说无德?有,譬如出了名上史书几千年。 王无德,越王勾践阴狠自私,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说的就是勾践,自尽前的文种大夫。 只可共患难,不可同富贵。说的还是勾践,早就看出势头不对脱身的范蠡大夫。 流传千古的话出一个还可以解释,两个全是,这是个什么人自己想。 “臣犹记宋璟为相,数进直言,天下赖以平安。自倾以来,在廷之臣以言为讳,维阿谀取容,是以阙门之外,陛下皆不得知,草野之臣,必知有今日久矣。” 相传,安史之乱发生后,唐玄宗狼狈逃到咸阳,一位长者向玄宗如此说道。 不知道宠信杨国忠杨玉环的李隆基可还有脸面 为了个女人吃口荔枝,天下不得其安,动员数千近万,一路毁损无计,人马俱毙,破家无数 你不亡国谁亡国! 人臣死生,系人主喜怒,敢发口谏者有几?就有谏者,皆昼度夜思,朝删暮减,比得上达,什无二三。 皇无德,故国亡。 如果你在兴头上,有人说逆耳的话,你能听,那你很厉害,因为这是古代贤君君子才有的品质。 当你在气头上你还能听进逆耳的话,那就更难能可贵了,因为这是圣人才有的本事。 这就是德份,做不到?危机马上就到,翻船就在眼前。 来江门后,有同事在家宴惊叹,没见过素质这么高的 当然没见过 各个方面,许多时候只是一个细节都足以让人惊叹。 我这种人已经是罕见了,特别是在现代,完全就不是这个时代的德份。最简单一条,占便宜,我们从不占便宜,只会让人失去判断。 早间听人讲过个事,银行的,招了一帮实习大学生,全是牌子大学学历硬的很。那次行里开会,会议结束后收拾桌子,桌上放的中华烟没人动,当中实习的有一个,他把烟收起来自个揣兜拿了,事后说想给老爹吸,招待用烟,毕竟是山区的。 旁边经理的上司看见了,眼一横,扭头往经理一瞪 经理吓得脖子猛地一抽,然后,这个山区的直接就走人没留了。 你要换上别人,像我我压根碰都不碰,因为中华烟就是我平时抽的,我这时候碰他干吗? 爱占便宜,许多情况下和人格低劣画等号。 什么是人格 人格,是一个人道德,修养,智慧,德智贤明外在一体的格分。 战国时期,齐君王后病重,临终前告诫齐王建,群臣中有谁可用。 齐王建没有听清,要求母后再说一遍,自己拿笔记下来,王后同意。等笔和竹简拿来的时候,齐王后却说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齐王建十六年,齐君王后病逝。 临终前王后心中满是失望,自己的儿子连谁可用都不知道,齐国还有明天吗? 深深地失望随着故去的人一起深埋在了地下 二十八年后,齐王建四十四年,齐国灭亡。 这就是人格,人格不行? 早了,一七年那会,那天晚上我去买冷饮,平顶山一家新开的,装修也不错,看起来也很干净,9块一杯,我给十块,现金。 那老板是个女的,收了钱,柜机开了在匣子那看看,等等,没找钱,装作忘了,你忘了?当别人白痴。 我没说任何话,拿了走了,出门喝了几口直接甩了,因为我只是想找一家可靠点的店,老板厚道的话多少原料好点,再不济至少能干净点,毕竟眼下这世道能少吃点不好的谁他妈不想?但你装?我也只是试试你,一块钱,你损失的是我一个暑假假期,至少百多元利润以及口碑,百倍损失,一块钱。所以生活中一定要厚道,有时候可能就是别人在试探你。 噢对了,她那家店没过几个月就倒闭了,新开的连当年都没坚持完。 再者,德份,体现于教养,包括人格。 来大陆以后,三十年中,只要小孩一多的地方直接起身离开,立即,吵的极端厌恶。 体现的是教养,小孩教育的低劣直接代表父母素质低下,教育不出优秀人物。 就这个样子,你想教育出岳武穆这样的人中之龙?你要笑掉你祖宗的门牙吗! 为人父母,没有德行,没有人格,那它的后代好不到哪去。 来大陆确实开眼,原标题;饭饭来撩:连坐?儿子考上名校,却因“老赖”父亲差点无法被录取。 堂堂中华族!历来是欠钱是孙子借钱是大爷,五千年的传统。 必须还,借钱是救急甚至是救命。伟大的中华族,族人们最大的人格是自尊,尊严使得我们很少张嘴,真张嘴那都是迫不得已了。 一旦欠钱不还,名声一坏,到你真正需要帮忙的时候大家全冷眼旁观那就真等死了。 人脸都不是脸了,不要脸的东西,老赖这个词在以前听都没听说过,赌鬼卖儿卖女都没现代人这么不要脸。 我们那个时代,重视门庭家族,一旦直系亲戚里出了个杂碎,我们直接低看一眼。有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潜移默化的家庭教养是很可怕的,为了民族为了国家,所有不好的苗头必须被扼杀。 所以,我们那个时代的族人们拥有着令人惊叹的自制力,不为别的,只为不连累自己的亲人。 因为我们保持了千年的传统,在宋室出了这么一窝的前提下,抵抗强敌,民族惯性又坚持了几百年。 知道德行的民族力量有多可怕了吗? 可惜现代都快成娱乐时代了,戏子逞英豪,这样的风气,自中华立国,立族,立世,凡五千年从未见过。 你就看看你们追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红得发紫,都快烂了还沾沾自得。就那个名姓绰号国际的,别说正妻,以前大户人家找小妾都不会找她,一看就心术不正,娶到了家宅不宁甚至家破人亡。 以前人很讲究,特别是大户人家,娶老婆绝对不娶颧骨高的女子,有句老话;颧骨高,杀夫不用刀。 换我们那个世代,贵族家门瞎了眼才找她! 不是我故意不写其名,它不配,它没资格把姓名留在这部传世的史书里。 中华族将军列传的典记里,没有大陆戏子的位置。 拍个片知道怎么拍吗?还古装,知道古代金步摇,玉佩饰都是干什么的吗? 端正女子仪态,没个人样一走路丁玲咣啷,一旦有这种家族婚事长辈无条件否定,这样的女子谁敢娶回家?灭门的祸患! 早年间老片子确实这方面还有考究,现在的,哈哈,天神的厌恶! 告诉你们一句千载不破的名句 艳福不浅,离死不远。 媚术,低等的不能再低等的招数。 媚术是女性专用招数,专用于勾引,引逗男性欲望,该招式居心不良,前世一旦发现有媚术使用,只有一个身份,妓户。 中华族人物死克媚术,一身正气,特别是将军,浑身的杀气,一个眼神过去你自己就滚蛋了。 大陆演艺圈其实用的就是媚术,不用奇怪我看过电视,只不过这种术式历经千年后随世而变,都是最勾引当代男性的女性招数。 譬如有女歌手身上没个几两布露肉扭腿,按照后世说法那是舞台形式,但其实也是媚术的一种变形,妓户,再装也认得出来你。 根据可靠信息渠道确认,大陆演艺圈包括影视学院,有那种学着要用眼神把男观众魂勾出来的技术,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哈哈大笑,不知廉耻的东西! 我们并不愿意侮辱有德行的演员,我们尊重他们的尊严,但是到后面就不行了。在我们眼里,当下的大陆戏子,跟它们打交道,是对中华战死将军的侮辱。 天神的骄傲决不容许大陆戏子侮辱,白化兽,看你蹦的那么厉害,我知道你话多,现在,我提前告知那个世界对你的处决。 贪色欲利,心术卑劣,下三道处决! 自己去看看下三道都是些什么地方,在你的肉体寿尽之后,你的魂魄将会被冥府押至这些地方。 当然,你可以对我进行各类打击,我不过孤身一人,我将会做到最后厮杀,以将军身,战死大陆。 我死以后,白化兽,你将会以你卑贱的人身,面对整个天神的怒火。 先前我们预留后备,处决别地的整体力量,由你一人当先面对,祸及三族,当然,你可以试试,我奉陪。 这不是你用人间的钱权能够解决的报复力量,这不是你能够接触到的层面,你一无所知。 来自天神对大陆戏子的厌恶 白癜风属于业报病,真正有德行有福德,累世积福的人,是不会得这种病的。 第163章 国风夕(五) 狗狂了挨砖头,人狂了不好死。 在我们那时候,人不能狂,何况这些子个货色。以前一直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天运觉醒后,这才明白,怪不得我生下来就对苏轼很不感冒,骨子里有种鄙夷和反感。 是,他词写的不错,我们想听也听。但是,一到重要时刻,一听是苏轼的词,立即正颜怒目,喝止歌人,换词! 宋人对苏轼人格并无看起,承认是个才子,但你要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你就明白,他挨的每一条痛罚都是咎由自取,运数已经让他败光了。这人一生所谓风流,视女人如衣服,风流韵事层出不穷,在当时就极遭鄙夷。 他的一生女人众多,在被贬的时候,他把女人们全部送了出去,哪怕是怀着孕的也未幸免。苏轼有个小妾叫春娘,被其一个朋友看上了,提出用一匹白马跟苏轼换人,苏轼一想,用个女人换匹良驹,挺合算,当下就应允了。谁知春娘是个有骨气的,怒骂苏轼没良心,用畜生来换自己,深感侮辱,宁死不从,一头撞死在槐树上。 就算是苏轼女人中最为出名的王朝云,在他被贬时依然跟着他,还为他生儿育女,死后的墓碑上也只刻着姬人二字,从来没把她当成妻子看。 这个人是无德的 所以他日子早过崩了,可以看看他过得多难受。 最终死于路上,死前落魄不堪。 可叹,对无德之人,荣华富贵绝非好事。 有人曾经问过我,为什么我对现在演员明星这么苛刻,与身份不符。我也只能回答,不是苛刻,而是我打骨子里看不起大陆戏子。 你问我对大陆戏子是个什么状态? 蔑视 前世中华族,误入风尘,沦落梨园的女子有的是闪光,可大陆没有,因为有闪光的早被扔出这个圈子了。 现在演艺圈的女的基本心术不正,图名谋利一圈苍蝇围着臭蛋飞,无外乎拿肉换利而已。 就你们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睡这个睡那个睡监狱去的那个,如果中华族女子被这样侮辱,前世,三天之内,我会把那人的头颅交给你。 今世,我能在死前突破防御把他的命拿下来,当然,我一命换他一命。 区区一个戏子,能顶得住中华族的刺客! 本将是中华守护神将,为族人浴血厮杀世属本分,有这个本事,也有这个能耐干掉一个凡人,哪怕我转世后肉体凡胎。 但大陆我不会,因中华族已进入历史,大陆除我之外已再无同族。 所以,我只是看戏。 中华族,刺客列传,是玩笑吗? 所以,知道为什么以前就算是奸臣也要积德,轻易不把事做绝,也要笼络一大批人心了吧。 得罪人多了,被半夜下手多了去了。 不信?真要杀你,往你菜里添点料,山上时突然发作背后给你一脚,死无对证。 每年公安部积的案子有多少?除了影响极端恶劣名震全国的,其他的案子,可是有无破率的。 本书对大陆戏子篇幅差不多了,接下来尽量不会再提及这些货色。 本将是中华世族将领,决不跟大陆戏子合作 请回吧 我是一个武人,我们武人有武人的德份。 我们的心,必须是纯净的,否则,不能拿刀。 就算拿了,也是安禄山之流,祸国殃民。 无德之人拿刀,五代十国,人为军粮,武人凶残在这一世彻底爆发。 史记,有割据一方将帅最爱吃人,而且吃人要吃小孩,因为口感好。 武将,立人立德,身为将军,德份是最重要的。武人的心必须干净,不能脏,脏了,就擦不干净了,要拿世间生灵的血来抹了。 中华族世代,重德言行,看人评价和后世完全不一样。同为名将,我们最看不起的是韩信,他统兵能力确实不低,但是,要我和他交手,全军将战至最后一人,绝不后退,决不投降。 只因此人能力和人品成反比,能力有多高,人品就有多烂。 拜将之时,你一介白身,刘邦给你下拜,不过是为了抬高你的地位,可你却理所当然受了,等同以下犯上。再说句难听的,目无尊上,心有谋逆!不臣之心! 谁都不可能允许手下有这样的货色,也就是在那一刻,杀机已经埋下。 彻底激怒刘邦的是最终决战,刘邦不占优势,对方是威震天下的项王,生死无望。这时候直接要七十二城封齐王,等同趁火打劫裂土封王,等于背后一刀,其实已经形同叛乱了,刘邦当时气得险些踢了脚盆,注定不可能活的过这一代,战后一定解决你! 最后决定他人品卑劣的,是垓下之战,项大将军是他的故主。是,刀兵相见,但对待部属恩义的项王之前从未有半点对不住你的地方,是你想往更高里爬的更快罢了。 你是怎么对待故主的?赶尽杀绝,生怕跑了亲自带三十万大军在九里山布下绝命阵,就是要故主的命。 可怜项王英武一世,在十面埋伏中插翅难逃。 无德无义,你要我看得起他?你怕不是在做梦吧。 中华世系承认他兵法水准很高,确实很高,但是,他人品我们是压根没看起过的,从没有。 “张宾,张宾!天何丧其早也!” 冰冷的石像,似乎还隐藏着前世的回响。 千年前残留的碑文上,勒亲临哭之,张宾死后,右侯不在了,石勒看着下面的臣僚咬着手指甲:“和你们这样的人商讨大事,岂不是太残忍了吗?” 再看看晋朝的,一群只知道服毒清谈的,岂不是更残忍。 羊车望幸,羊车出降,司马家,西晋 羊车 风雪中饥寒交迫上身光赤的司马邺若有灵,只怕会对司马炎说: 阿爷,羊车不好坐啊! 你说你去魏晋南北朝?怕不是活腻了,那是一个连我们都感到恐惧的朝代。 噢对了,那时候女的可以上桌,不过是熟的。 当一群胡人笑着请你洗澡,你心中惶恐,去了之后,发现真是。然后他们端上瓜果,待你吃完,你忐忑不安的问,今是何年? 胡人笑答;建元年间,天王治下。 那年月也就这一代了,其他的时候说请你洗澡,你生着进去,熟着出来。 人家在胡床上坐着,你在锅里煮着 上桌的命 人吃人,吃人肉就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除非你跑去江南,衣冠南渡,不然你落到了北面,除了祈祷你能活在天王治下,其他的你上桌的命没跑。 这是北方异族,唯一一代的人王 北羌大帝,天王符坚。 五将山前,梦魂泪断。 人不要干缺德事,背杀恩主,姚苌不惜梦里骗鬼,把黑锅全砸他哥姚襄头上,用他死去的兄长抵过。 他骗了八年,因为天王在梦里索命,八年。 浑身鲜血,满脸狰狞的天王,一转身,天王死前的相貌似乎就在眼前。 他害怕,晚上要卫士站在床边才能入睡,惊醒就要抓故主的鬼魂,终日惊惶,宫卫苦不堪言。 终于在一次惶恐的抓鬼中,卫士失手,矛刃刺中,中苌阴,流血石余而亡。 德份亏丧,符坚悲惨的死在姚苌手里,那份凄凉,正史里冰冷的记载了姚苌死前惊恐万状的模样。 人啊,永远不要干没有德行的事。 当你做了,就要当心了。 英勇啊,施大人! 施全,南宋年间,大宋殿前司神勇后军军中校官。 绍兴二十年,正月初九,临安,望仙桥下。 夜色未曾散尽,家仆执灯引路,当朝宰执秦桧肩舆上朝,走过桥上,刀光闪过。 人行慌乱,扈从极速上前拦阻,来人手持长刀,有人已从刀势看出,军中之人。 这架势就是直奔要他秦桧的命,只可惜秦桧轿舆幕厚,舆乘四柱,一刀斩下仅斩断左面一柱。 “有刺客!” 惊慌的侍从数人上前压住来人,压在地下,失手被擒。 轿中下地的秦桧站在一旁,家仆扶搀惊魂未定,拜相十数年来,竟不知何人如此大胆,公然行刺当朝宰相。 大刑之后,获知来人名姓,施全。 坐于堂上,看罢大理寺上递履历,对此案甚加关注的秦桧仔细想过生平,实在不明白,自己与此人毫无瓜葛,一个殿前司小校,无冤无仇。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故此决定,亲自审问。 当朝宰执,亲进大牢提审人犯,真是纡尊降贵。 阴暗的牢狱里,落过天窗的阳光投在案上,坐于案后的秦桧身着官服,半明半暗间人影浮沉。 “我与你素无冤仇,为何行刺于我!” “你莫不是失心疯吗?” 刑架下双手悬缚,垂首坐于木上的施全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擦不去的血迹; “我不是失心疯,全天下都要去杀金贼,独你不肯,那我便要先杀你!” 言后,秦桧为之色变。 这是我在另一个世界里看到的光影记录,很遗憾已是无声,只能看到两人有所对话,神情有异,出现的文字,仅能以后世记录语句填补。 秦桧引问之曰:你莫是心风否?曰:我不是心风。举天下都要去杀番人,你独不肯杀番人,我便要杀你! 施全并不是岳家军的部将,后世戏曲把他命为大宋岳王的部下,并不是,他只是一位军中小校,南宋军地位最高军队,御前军帝室护卫,殿前司神勇后军校官。 他是出于义愤,以士卒之神,义无反顾刺杀当朝宰执,如果说报仇,也是为天下死于北祸的宋人复仇。 夜幕下伏桥持刀的小校怒吼冲出,雪亮的刀光,耀亮了他的脸。 那股冲天的磅礴气息,恍如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来, 盖举世无双之忠义 施全终亡奸臣之下,处以极刑,磔于市。 史书记载;秦桧此番,虽逃过一死,然经此激变,奸贼已然胆裂。 自是每出,列五十兵持长梃以自卫,至府则独处一阁,不与共处。 当年九月起,秦桧病,久治难愈。五年后,罗织大狱,忽倒,惊觉握笔正欲判人生死之手不能动弹,旬日将死,死前挣扎有声,面色惊恐。 据说秦桧临死之时,看见施全在空中以铁锤击其背。 施全,以一介小校,行此撼天之事,故人称施将军。 将军死后,杭城百姓,建庙供奉。至明万历年间,将军身立雕像,铜像高六尺,头戴兜鍪,身穿铠甲,手执利剑,怒目握拳,直指祠前秦桧等奸党跪像。 立庙封神,千年唱咏,施全可谓不死矣。 第164章 国风夕(六) 那个世代的人 发自心底的凶悍 中华族骨子里的凶性,自古五千年从未磨灭,直至灭亡。 人是一个从众的群体,面对未知,抱结成团。几千年互相寻找,抱团结伙相互对抗,或求自保,但在这种凶性下,直接导致最残酷的血腥绝灭。 奇货可居的始者,吕不韦。 大秦国相,秦庄襄王嬴子楚恩主,吕不韦。 吕不韦是个商人,商人杀性不重,是故吕不韦担任大秦国相时并不嗜杀,执政平缓,所以,他也成了大秦优秀国相中最不起眼那个。 但倒霉的是,他找错了盟友,直接害死了他。 找人?找人你也得找对家! 正史上这个人其实很清醒,这个精明的商人根本没干任何蠢事,唯一的愚蠢就是找错了盟友,找了个赵姬,结果让这个蠢物一步步拖进地狱,直至服毒自尽。 越想弥补亏得越多,越亏越大越补越惨,最终,混了个造反,最可笑的是居然跟个假阉人,还是自己亲手送的。 每一个上位倒下,身后抱结取暖的一团人就要被彻底清洗,绝灭杀戮。 以前人凶狠残忍到什么程度,特别是上位,一旦发现事有不对疑似风声走漏,直接身边所有近身侍从全部斩杀,自此消息再无泄露。 始皇三十五年春,幸咸阳郊,见李斯出行仪仗浩大略有不满。翌日,仪仗全无,始皇大怒,斩杀身边所有近侍,自此消息再无泄露。 古代皇家极为恐怖,最是无情帝王家绝不是一句空话,人不是人,命不是命,说杀就杀说埋就埋。 以前经常有人利用童言无忌,买通皇子身边的人,有意无意教他说句话,进而说给皇帝听,皇帝对消息渗透的方法只有一个,杀。 该皇子身边人全部杀死,无差别屠戮,因为没时间也没法甄辨,保证外人无法渗透。 不然有时候皇宫里人忽的就换了一茬,怎么回事心知肚明。 汉台风雨 孤独的老人,缓缓走上宫台,走过台路,身侧羽林持戈卫士的身影已然模糊。 孤身一人,登台远望,晚风吹过,背影里已无从看到脸上的泪光。 此台,名思子台,登台老人,汉武帝,刘彻。 武帝晚年丧子,怜惜太子无辜遭害,或是不愿面对长子已故的事实,没有为他立庙,而立思子宫,以寄哀思。 又在湖县,修建了一座望归之台,望而思之,期魂来归。 因为这里,是太子和太子的两个儿子,奔走自缢的地方。 老父丧子的最真实表现 性格仁慈宽厚,温和谨慎,为政以德 常被汉帝责,不类己 父亲,您说这一次,我像您了吗? 巫蛊之祸,起兵军败,自尽而亡。 恶计陷害,死者数万,军败后,天下牵连者无计,遗尸满布长安。 ——汉 太子刘据 思子宫碑记 钩弋夫人陪葬! 汉帝的怒火 害死我的儿子,你,要赔命的。 汉武帝是什么人,当人家一次次登上思子台的时候,你钩弋夫人,也就可以准备自己的墓坑了。 汉太子刘据,死于钩弋夫人之手,她为了她儿子刘弗陵登上太子之位。 你,害死了我的儿子,太子之位可以给你,但是,你一定要去殉葬! 杀死包括丞相在内所有害死儿子的凶手后,上崩前,钩弋夫人赐死! 后,汉太子刘弗陵即位,英年早逝。 厚德已亏 “许攸啊,丞相的话你也信啊!” 拍着许攸的棺木,说完后杨修背着手,摇头晃脑的走了。 官渡之战,对战强敌袁绍,已欲丧退,没有许攸来奔,出卖袁军乌巢粮地,曹操在官渡之战后就身死亡灭了。 故,此人不仅贪财爱色,大庭广众之下,当众呼上,阿瞒 一时满庭皆寂 丞相大笑,此事揭过。 事后不停有人劝谏,此人不当留,贪婪无信,对上无尊,曹操总是付之一笑;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他想叫我阿瞒就叫吧 小时候都是这样 不久,天下大饥,饥荒的阴影遮蔽了许都,为节俭粮食,消耗粮食极大地酿酒是不被允许的,故此曹操下令,禁酒。 令下严酷,无端饮酒者死,通报全都。 忽一日,丞相派人来邀,至府一乐,最爱酒宴的许攸嘴里都快冒火,高高兴兴直奔丞相府而去。 酒宴上哈哈大笑,回忆儿时许多,口口阿瞒。 丞相大笑,举杯陪饮。 欢笑以后,酒宴行将结束,醉醺醺的起身,下仆搀扶着离席欲去,这时丞相举杯 “子远啊,喝了这杯酒,好上路啊。” 这人已经喝多,一口饮尽,带着酒气笑哈哈的走了。 出门,正撞巡街禁酒曹将,当场被杀。 许攸死后,许都最好的吹鼓手吹着哀乐,曹操亲赴祭礼,哭送儿时伙伴,官渡之战最重要的携助者。 曹操在那哭,哀乐嘲哳的响,人群慢慢的走,这时候杨修出现了,拍着人家的棺材板来了一句;子远啊,丞相的话你也敢信啊,然后摇头晃脑的走了。 十五年后,杨修也去地下陪伴许攸,死因,鸡肋。 史记;其后从行出邺东门,顾谓左右曰:此家非得我,则不得出入此门也;由是许攸被杀。 史记;杨修自以为因曹植事而死,临死前,对故人说:我固自以死之晚也;由是杨修被杀。 许攸太狂了,自恃大功,当众呼曹操小名阿瞒,不分场合,在那个世代,非亲非故当众直呼小名本就是对上位极大冒犯,贪婪自私,终于磨光了自己那份对曹操的恩德。 恩德,是有数的。 杨修也一样,弘农杨氏,簪缨世家出身,恃才傲物,胆子大到当众揣摩出曹操心意。曹操是个什么人,你这样轻易表露出我能明白你的想法,结果,曹操虑终始之变,恐为后患。 后患,是要杀的。 其实在那个世代,是中华族族人最凶狠的时候 上下等级异乎寻常的森严 下位在接到上位召见时,帐外门外都要把衣冠整理一下再进 可以想象 那时候上位一言断你生死,你敢狂妄?我至今对史书中那些在中华世代狂妄的家伙报以怜悯,你死的不亏。 还有的人并没有狂妄,对上并无,但是,失却了对下的人份,已无人望。 《魏晋世语》载:曹操乏食,昱略其本县,供三日粮,颇杂以人脯,由是失朝望,故位不至公。 程昱罪不在吃人,而在于吃本乡之人,乡梓之地,同乡发小在你手里都是肉干的命,我一个外人,什么命? 由是无人襄助,故位不列三公。 那个年代,不好活啊。 义熙十三年,赫连勃勃在灞上称帝后,回到长安,征召隐士京兆人韦祖思。韦祖思到来以后,恭敬恐惧超过了礼节,赫连勃勃愤怒地说:“我征召你为国士,你为什么把我当作不同的种族来看待!你当年不拜姚兴,为什么单单拜我?” 我现在还没有死,你就不把我当作帝王,我死了以后,你们摇弄笔杆,将把我置于何地! 于是杀了韦祖思 生在苏杭,葬在北邙。 武定八年,高洋迫东魏孝静帝禅位,遂登基称帝,改国号为齐,史称北齐。在位初期,励精图治,肃清吏治,败柔然,突厥,契丹,南梁,拓地淮南,为北齐一代英主。 史载,高洋幼时其貌不扬,沉默寡言,其实大智若愚,其才能甚得父兄欣赏。 然而他的上面,其实还有一个哥哥,高澄。 高澄才是北齐夺位真正的奠基者,长洋五岁,陛下何故造反的始言者,孝静帝其实早在数年前就已经被折磨的气丧不堪了。 “朕!朕!狗脚朕!” 劝酒不悦,怒起而骂,并使季舒殴帝三拳,愤愤出门。 这样的人物,高澄,其实是被干掉的,亲兄弟。 高位者也是要修人份的 高澄好色秽乱,淫及弟妹,污辱亲弟弟的妻子,死了其实也是活该。 有些事高位者不需要参与,只需要在幕后稍稍的加把力。 事后查你都查不到他,所以这些聪明者亲手给自己制造了一个悲剧性后果,滥杀无辜。 一有谋反,都是滥杀,但凡有疑动辄推出灭门,原因即此。上位者为了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只能滥杀,保证连根拔除,不留后患。 亲兄弟也不行,在至高无上的皇位面前,每个人都像野兽一样残暴,人性早已泯灭。 史记,东魏孝静帝元善见及子三人,全部被杀,距禅位后不足两年。 皇室内斗;心存善念者死,六亲不认者王。 “我的命,今日要了结在这里了吗?” “玄武门!” 一声弦响,一箭贯穿,当胸中箭的人不甘的吐血而亡。 远处朦胧的迷雾里,一人一骑,持弓走出。 玄武门之变,李世民 杀兄杀弟,逼迫生父,继位大唐,名极太宗。 太祖李渊,被迫退位,居于别宫,心灰意冷。 这三个,可是亲兄弟啊。 整场事变,前后李渊表现出了超乎预料的迟滞和犹豫,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兄弟阋墙,血溅宫门。 或许,李渊并不是软弱,而是他比秦王更多了一份人性。 所以,他失败了。 不仅丢掉了自己的皇位,还失去了自己的继承人,两位亲子,十位亲孙。 皇亲国戚血流成河 太子李建成,四子李元吉,二人十子,全部被杀。 太子一系被全部彻底清洗,天街血雨。 这份果决,史上罕有,不要忘了太宗皇帝可是个杀将,长年厮杀,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死人见得比活人还多,李渊亲临战场并不多,有这份杀气果决吗? 太祖李渊只是想让自己太平的走完这一生,把皇位安然的传继给太子建成,所以纵容太子一系内斗压制二子,但是他为什么不想想,老二,可是李世民啊。 那个血海里,从南到北,杀出来的老二。 平心而论,李渊并不想杀子,前后都不想,如果真想,别忘了他可是皇帝。迅速解决掉李世民,然后以皇帝诏,诏令天下,付出一定代价平定天策府。 天下大义可都站在皇帝这边,天策府轻易谋反,天下民众不会支持。所以,李渊注定一败,因为 天策府等不及了 第165章 国风夕(七) 但也并不是说太宗皇帝做错了,李渊只是不想经自己的手罢了。 李世民杀兄,杀弟,在我们古代豪门眼中,其实根本不算意外。 因为他的兄弟已经要动手了,他的兄长上位以后,一个手握重兵军威赫赫的弟弟,不可能留的。 要么你死,要么我亡,只有这一条路。 只可惜李渊要么早已看到了,要么装作没看见。 不用奇怪,古人的血就是冷的,一旦有人冒犯,冒犯到我们的底限,我们会当即还手,包括亲族,一样。 换到当年大宋的军队里,杀人的军令将会在第二晚发出,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一旦事发,这一户直系亲属就决不能留,我们万万不会留下祸根,因为我们必须为自己的至亲考虑。 不要用现代人的眼光看待我们,没有这个血性,中华没资格霸占世界第一五千年。 见过那时候上位的眼神吗?现代人没有,找了好久,找到一个近似的;视频,已故西游演员,乌鸡国国王那个眼神。 上位者有时不需说话,只要一个眼神,威严就表现的淋漓尽致。 很可惜那位演员已经不在了,那份演技只有几十年前带有最后遗风的一代人才有,现在的大陆,没有了。 知道什么是上位者的威仪吗? 上位者,一个眼神丢过来底下就该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 有一句古语,叫做文左武右,还有一句古话,叫做左重右轻。 左重右轻 天魂之音;上位者右手对着下面哪! 另外,上位者要学会,没有感情。 斗,你们斗过吗?真正的,一人落败,全家掉脑袋那种。 上位斗争是最可怕的,其中最阴狠是宫斗,从宫中延伸到宫外的整个家族,动辄夷灭。所以,我这一世在大陆看到的最恶心最倒胃口的影视就是宫斗剧。 黏黏糊糊拖个不停,要脑子没有男女情长倒是一堆,知道那时候皇宫是个什么样吗?五千年等级森严,后宫确实勾心斗角多的吓人这不假,但是,后宫斗来斗去最多是平级相斗。真正嫔妃敢和皇后斗的,除亡国昏君外,武则天想和皇后斗,那也要有皇帝最多的宠爱打底,还必须要有极高的政务能力让皇帝信任并以为臂助,外加亲手掐死自己的亲生女儿的狠劲才能成功,任何一朝你一个嫔妃斗斗试试,一个眼神你命就没了。 以下犯上,这么大个罪名你还宫斗,南门棺材不够卖了吧! 往往是政治,或是最关键的无嗣,这个才是最关键的,决定一宫走势的命脉。 以前一旦得知后宫无嗣,我们这些大家族都会在底下窃窃私语;这要变天了吧。 宫里,阳光照不透的地方,那鬼地方,阴冷,逼仄,充满着嫉妒,谋害,勾心斗角。 宫里可是个吃人地方!我一直奇怪怎么后世满大街宫廷大戏,先世世家没点底子对宫斗畏惧的不得了,反倒大陆热衷的不行。那些大陆女作者,你们见识过没有,中华世系宫廷,后宫,说杀就杀的狠劲。 下毒,杖毙,构陷,说杀你你跑不了,还宫廷戏,我从来没看过一次,膈应,恶心。 对于那个世代,那股子狠毒,后世笑谈中一句话描述的淋漓尽致;赢则双亲健在,输则全族飞天。 一点不假 不知道你们羡慕我们什么,权贵在古代很危险,很容易全族升天。 因为权势 只能说,天下权势,缥缈中伸出手 权势是一副让人丧失所有理智,只剩下所有贪婪的毒药。 权臣皆盛极而衰,眼睹无上权柄,却转眼尽去。 只落个妻离子散,家业四尽。 但在权力面前,又有何人能忍住不伸那个手呢。 不管你走的再高再远,王侯将相,不管你走得再低再苦,贫人乞儿,到头来都是一捧土。 一位尊贵的冥神站在你的终点,给你的坟头盖上一把土 阎罗王的叹息 为了权力,争夺异常惨烈,脑袋在,权力在,脑袋不在,尽都是瞎扯。 保命还是保财?这还用选吗? 所以有时候看着权臣犯蠢的退让,其实就是为保一条命。 权力对拼,有进无退,特别是古代,退一步,满门抄斩。 动手之前,第一件事一定隔绝内外,交通断绝! 一旦出现这种状况,其实已经代表此地失控了。 斩草除根! 马嵬驿之变爆发! “此番亡国大难,皆在杨氏兄妹!” 马嵬坡前,双目血红的大唐将士,一群群的围了过来。 杨国忠当场被乱刀剁掉,不知死活的东西,这么个废物都这时候了,还敢冲大唐的将士抖威风。 下一个,杨玉环。 奸佞之辈杨国忠,能稳坐相位,杨玉环在后面出了大力。 现在,亡国大难,这账,一起算。 看到后世纪念杨贵妃的墓,哈,一看就知道是假的,还飘到日本,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姓杨的能活下来纯属后人牵强附会,那时马嵬坡上,一众军士要了杨国忠的命,趁势下来一定要宰了杨玉环,不宰不行,这么个祸害给李隆基留下了,一旦他翻了个身,那接下来秋后算账谁都别想活。 能从战场上活着下来进御林军,就算是看着最憨厚的老卒也是最精明的人精。 所以,马嵬坡杨家兄妹必死,因为那关系到自己和家人,甚至是九族的脑袋。 没有任何逃掉的可能 刀光闪闪虎视眈眈,缢毙。 《资治通鉴》记;舆尸置驿庭,召玄礼等入视之。 杀了杨玉环,尸体并没埋,而是大庭广众置放,众军士验身,看是不是她! 那么多双眼睛,姓杨的哪来的本事活着去日本! 《旧唐书》载,平乱后李隆基密令改葬,特使前去,发现初葬时紫褥包裹的尸身还在,只是肌肤已坏,后来特使为好说话还特意把尸体边的香囊拿回去给姓李的交差。 知道这都是些什么人了? “现实里屁都没有一条,都是普通人,竟然幻想到乱世里和那些强人掰手腕,想多了,别人的勇敢和决断,魄力和阅历比普通人强太多了。” 后世网友评价穿越,精到。 中华族世代,清醒的人远比大陆多的多。 还有,你是不是觉得,你能,你蹦,拿你没办法? 可以请杀手,以前的时候。 中华族世代历来存在杀手,可雇佣杀手,我们也有自己的本土存在的杀手团,只不过,一直隐身黑暗。 相比不太熟悉的外人,我们更愿信任本家的杀手,世家历来有自己家族的杀手,又称,死士。 杀人是他们唯一职业,他们看不上别的职业。 杀人会上瘾,特别是心性狠厉的人,遗憾他们就是。 你敢给我捣蛋?我就把你送上天。 你跟那时候的人玩?真不怕死。 你说我是穿越?我可不是什么穿越,我是转世,跟你们现在流行的什么穿越半点沾不上。 我是什么人? 中华古代武将和现在大陆完全不一样,我们一身煞气,从沙场出来的恐怖气息。 全是几十年刀劈斧剁,亲手斩杀,尸山血海里一圈圈滚出来的。 这一世我发现我在极端愤怒的时候,晚上猫见我都夹着尾巴就跑,虽然不及前世万中之一,但也足够恐怖。 今世夜里,猫看见我会蹿 2018年10月25号,西安驻地,那一晚已经起了杀机,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当时回去路上就看到了这个场景,猫似乎看到了我身上的杀气。 是死亡的气息 万物有灵,看见我们这样特别还是在晚上,猫掉头就蹿,一刻都不多留。 我不清楚为何现代人蠢到拿后世的眼光来看我们,并以此来评价我们的为人性格。 生前二十余年血战里,死在我手里,亲手格杀者,已逾千人。 这股子煞气,千年未能消磨。 你大陆后世将领能和我们比吗? 那股子狠厉残暴决绝程度,你们比的了吗! 那时候的人凶残程度远超你们想象,生前争权夺利不是没经历过,那时候争权夺利可不是你现在人玩的转的。故意把他顶前面自己拐个弯走别的路见死不救,看着他死,不然?不整死他他整死你! 斩草除根,最冷漠,最残暴,也最有效。 而且在我这,斩草除根?不够,连他带草的土皮整个铲下,翻起来看看,看有漏网的没有! 就这种谨慎,所以我前世办事从不留尾巴。 生前经历,饭桌杀人。 突然发作,背后一人一刀过去血溅三尺,血水泼到饭盆里,菜碟全是血水。我伸着夹菜的手顿一下,从菜碟里夹起口菜,放到嘴里,慢慢的嚼着 鸿门宴多了去了,古时候的酒宴,不好赴啊。 第166章 国风夕(八)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沉默不是懦弱,更多的时候是一种智慧,标志着沉静,稳重和机敏,成大事者,多为沉默,不到必要,绝不多说一句废话。 我实质上根本不愿与旁人多说话,直至今世,这是我们那时候的人普遍的信念,特别是在有一定位置的时候。我们普遍沉默寡言,你现在看我会说话,纯粹我是在装的。 那时候的人,文臣武将哪个都不好对付,相当恐怖。 我们武将凶,那是因为我们亲手杀人,还有一个,不见血,张张嘴。 文官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你以为这话真的是好说的! 所以知道古人为什么那么热衷当官了吧,不想把自家脑袋交到别人手里拿捏! 被激怒的古人阴狠凶残程度远超你们现代人想象 破家灭门,这还只是文官,不是乱世里掌军的武将。 所以看到后世穿越小说毫无常识还自鸣得意的举动,忍不住哈哈大笑,不要惹古代官将,你会死,死的很惨。 “官字一张嘴,不要惹当官的,自己小心吧。” 后世人这句话总结的很不错,就是现在的大陆你也最好不要惹当大官的,经大商的,特别是在你白身,一无所有的时候。 某些时候你的命在他们眼里连灰尘都不算 这一世我劝你们最好小心点,谨慎言行,我毕竟在你们大陆呆了三十年,知道点东西。先前听说过,对此事不做任何评价,不保证任何东西,道听途说而已,谁讲的早忘了。 另外,我不是官府的捕快,问我我就说不知道,确实不知道,早忘了。 很多年前的事了,早了,听说一从山沟里出来的货色,就是你们称为凤凰男的东西,这东西据说皮囊不错,考入北京一个名牌大学,搞上一个高官家的女儿,把人肚子搞大之后给甩了。 你怎么敢的 人家爹啥都没说,仰天一笑走了,完事过段时间后,晚上在一个没有监控的路口,凤凰男被一大车给撞成了空中飞人,螺旋升天当场嗝屁。嗝屁之后,某些零部件需要从绿化带里用勺子给?出来。 据目击者讲,那大车就没牌照,鬼知道谁撞的 活该 一条人命就是一百万,北京听聊起来的,找一个农村出来的,老娘生病急需用钱的,一百万,这兄弟的命就是你的了,记得帮这个兄弟给家里尽孝。 换句话说,死士。 所以,你不小心? 当然,我除外,我就是来拼命的,死不过是必须面对的事情而已。 没有我的底气,不要轻易狂妄!更何况连我都小心谨慎! 出门在外,和人打交道不要只看到一个人摆在明面上的牌,他暗地里隐藏的牌你是看不到的,所以不要对某个看起来很一般的人掉以轻心,因为你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别的底牌没亮。 暗牌一亮,大吃一惊。 讲一个故事,高中同学,一个宿舍的,大名孟庆亮,绰号孟妮儿。 提到他我哈哈大笑,我他妈长这么大就见过这么一个怪胎,还他妈是坏的。 这人满脸坑坑洼洼,据他自己讲是他用岔了化妆品把皮给烧坏了,那眼睛小的就跟树皮上拉了一刀一样,这话我讲的,当然讲一次骂我一次追着打我。还爱掐着腰骂人特娘们,眯着眼咧着嘴手掐腰咿恁娘列比,弄不好还能腾出手再给你翘一个兰花指,女性化的厉害,说句难听的就是娘们吧唧的,见天吊着屁股来回跑,给他一脚他能追你三层楼,我踹过,硬被追了三层楼。 戴个钢丝矫正牙套,可牙还是歪的,不知道跑哪个小诊所瞒着家里割了个双眼皮,还手术失败了眼肿好几天,还是小眯眯眼,最多树皮上多拉一刀不能再多了。宿舍里就他一桌子瓶瓶罐罐,全化妆品,问题是这鸟人长得就一大汉模样,一黑毛汉子穿肚兜问你我美不美,简直他妈的一言难尽。 忽然不笑了,这个怪胎是我见过的最内敛,最藏拙的怪胎,虽然他是个坏的。 上了三年高中都不知道,后来滚去复读才知道,人家家是鲁山首富。 平时这鸟人自称用假货,用廉价物品,可有些我怎么看怎么不像便宜货,感觉这小子蒙我,没想到蒙的这么成功。 这是唯一一个蒙过将军眼睛的人,他藏得深的让我根本没看出半分。 全大陆,唯一一个,唯一一次走眼 孟庆亮,孟妮儿。 藏拙的人有多可怕 千万不要轻易开罪藏拙的人,因为你不知道他有什么底牌,有心算无心他想垫你真的很容易,而且你死都想不到他在哪栽的你。 永远不要认为你是最聪明的那个,只会给你带来灭亡。 自转世以来,我其实很少吃亏,前世流入血脉的记忆让我带下来了,我会识人之术,识人之术,生前世代王侯将相最起码的本知。 识人之术;观其面,闻其言,听其声,察其颜。 是为识人 我这一世,从未吃过不识外人的亏,一次都没有,唯一吃过的是自家人。 简直倒霉透顶 讲一个真事,亲身体会,人究竟有多蠢我算见到了。 白面书生其实是最高明的骂人话 不用奇怪今生就亲眼见过,在北京被坑了,家里坑的,还是个表的,爷俩。为了争夺自身利益,贪婪,妒嫉,愚蠢和狂妄,是对他们的唯一评价。 本将因生前壮烈战死,为国捐躯,天运庇佑,以生前例,进驻京都。 这俩也要,没这个德份,还要的更多。 人情可一不可二 不用奇怪这一世我在河南的出生家族有好几个蠢得出奇,和生前将门世家没半点可比。说来简直是个笑话这俩为了也能钻北京拿一圈人垫脚,当然我也在挨垫范围,死垫。 同样被垫的还有人家北京又要办事的正主,到酒桌上就被那小的冷不丁把人家正主当下人教训,极为简短,只有一句,我至今奇怪他哪来的胆量。正主夫人当场斜睨,一句白面书生,我当时就知道完了。 第167章 国风夕(九) 人正主之前可是个军官,搞政工空军退北京的校官,你一个地方的平头百姓敢这样玩人家! 因为有血缘关系被当场连累,后院翻了船,正主反目,他爷俩活该完了蛋我也跟着倒了血霉,这才次年急撤北京,移师江门。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来的江门? 这算是我这辈子在大陆最他妈倒霉的一次,亲眼见识了一个人为了自己到底能有多黑多蠢,亲身经历。 生平两世,唯一一次稀里糊涂栽自家手里,唯一一次。 没什么不好说的,这一世来大陆所谓亲戚和上一世差的太远,如果只靠他们,我早卑微的死在不知道哪个烂泥坑里了。 有恩德血亲不过三人,其他的,算了吧。 我前世的家在南宋,那里才是我的家人和族人。 在大陆,奉命转世,我不是你们真正的家人,所以,我对你们宽容极为有限。 所以我一度给我母亲告知,回到过去,这一大家子就是夷三族的货色,也有可能是诛九族,并且祸及本将。 大家族,人多嘴杂事非多,这时候就看你家主的能耐了。 管不好?那你自招大祸。 大家族族长,其存在最大意义就是把家族的败家子挑出来,解决掉,心怀鬼胎者有,心存良善者多,如果你一族之长在处理这些渣子的时候妇人之仁,那就别怪灭门大祸。 赐死,生前大家族内,德行鄙劣之辈最高处理手段。 用后世话讲,前世今生最恨白痴,还他妈是无知的,没有眼力劲的白痴。 不过我是在隐藏,一旦成事,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和这家拉开,不行,靠近了要坑死我。 其实满是遗憾,因为这一世,有个经验用上了,前世知识。在大家族或者,团结的时候还好,一旦出现内讧,你在弱势的时候,一定要躲在角落,隐身黑暗 不要让任何人注意到你 这才是在大家族存活的经验 不要轻易暴露在阳光下,你不能,烈日灼身,先烧死的是你。 所以我们以前对家门里的人都看的特别死,知道一旦出事必定是窝里先乱的。 我只知道,就后世我呆的这一大家子,换到古代,夷三族。 起步 连我在内,株连至死。 就是这样 远走广东的军队不会再回去了,我不会再回出生地了,这辈子都不回了。 自转世以来,我带着大量前世的习惯,我的习惯就是把秘密烂在肚子里,直至今世。 觉醒以后,一如前世习性。 我实质上并不喜欢说话,只要可以我一个人坐在那里一整天,不会说一句话。有时候跟你多讲仅仅只是处于礼节的闲谈,或者我认为有必要,因为彼时我还披挂着伪装,戴着面具。 绝大多数时间里,你可能会觉得我好像把嘴缝上了,甚至有种错觉,旁边坐了个雕像,感觉不到活人气息。 从战场下来的人戒心极重,随时提防,想黑到我除非是我后院失火,不然这一世能黑到我的,至今没有一个。 因为你黑不到,我不信任你们任何一个人,我的核心机密战斗意志攻击意图你什么都摸不到,必要时决绝阴狠,你拿什么黑我? 能让你知道的都是不需要保密的边角料,随你打听。 我是中华族将军,我在大陆不相信任何人,我们只信任我们的族人,早已死去的中华族族人。 敢于托付一切的信重,交付生命的信赖,哪怕就是死也会按照信诺的完成,除非自己死去,不然一定踏实执行。 我把后背交给你,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这是我们的信任,至高的信任。 可他们已经都不在了,所以,身处今世,本将从未信任过任何一人,包括家人。 你看我能说会道,可实际上我不想和人交流,因为我愿意交流的人全在另一个世界,所以我常常一个人坐在那一整天。 所以,觉醒以后,我潜伏八年,谁都不知道我底下在干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你们知道 大丈夫事以密成,不密则败。 我不愿意和任何一个人交流,一旦面世,不再伪装,我不想多说一句话,你我不是一族之人,中华世系战死将军,不想和你们交流。 你问我在等什么?我在等死,边呆着去别碍事!没工夫搭理你! 第168章 乾坤景(一) “热肉面,热肉面嘞!” 小小的布幡下,几张粗糙的四方木桌停在路边,桌椅旁升腾着热气的锅边,手持笊篱的宋人店家忙碌煮面。 “店家,来碗肉面” 我搓着手坐到桌边,跟随亲军解下佩刀放在桌上,记忆里身后浮现,走往店家的脸庞还带着笑容。 “好嘞” 数着我们人头的店家一声应喝,抓面下锅臊子一浇,一手一碗端着两碗肉面就上了桌。 “客官,您的面” 从筷笼里抽出双筷子,挑起一筷热雾飘散,我们两个先上的先吃,其他弟兄有说有笑等着店家上面。 铺子很小,就他一个人招呼,来了客一坐店家一声招呼下锅煮面,煮出来的面笊篱一捞端碗一扣,掂起小勺从盆里肉块臊子一打,一碗热腾腾的香肉面就做好了。 那一天我穿的是布衣,没穿盔甲,常服的弟兄们坐在桌边大口吃面,没什么事,城里该走走一圈就找地方吃饭了。 吃面的想喝汤顺顺起身去小灶拿个碗,让店家给你盛一勺面汤,有讲究的再让添点臊子汤有味。 那时宋人店家很干净,路边小店会另生个小灶,水一直沸腾,食客们用过的碗筷都在里面煮,防止疾病传染。 还有,炉子里烧的是炭火,城市里的宋人烧火做饭靠的是煤火木炭,木柴有,并不为主。 一碗面没几个钱,各自从怀里摸几个铜钱就走了,我们平日去的地方不贵都是普通百姓吃饭的地,像这种不贵的食物我一般不会掏钱,弟兄们吃得起没问题,人家吃的起的东西我就不会帮忙掏钱,尊重士卒的尊严。 只有昂贵的,带着弟兄们开荤的时候我才会全掏,不会让手下弟兄出一个大子。 银子平日极少流通,特别是吃这些日常食物的时候,宋人用的都是散子,铜钱。店家小铺抽屉一拉里面都是铜钱,顶多散几个银颗子,平时流通的都是铜钱,只有走大宗才会用现银。 转世以后,发现你们似乎对银子是个什么价根本不理解,一两银子很值钱的,到你们这就相当于后世大陆几百块钱?! 你用粮价对比银铜购买力本身就不大对头,粮价一直受国家管束,平粜库干的就是这个。自古中华国族就是以农立本的国度,粮食来源稳定不是稀缺产品,丰年粮食本身就卖不上价,平年一旦粮价不对马上官府就出手了,维持粮价稳定,尽可能平廉是家国职责。粮价上天只有一个结果,大饥荒,国家末年行将崩溃。 我经历过那个世代,知道是什么样,我可以提供这样一个比率,生前,我在宋人城镇吃过一碗热肉面,大碗。 前世记得清楚,我一把递过去几个铜钱,满满一大碗肉面里全是四四方方的大肉块,现在你们一碗带肉的面多少钱?一大碗还全是四四方方大块的肉,没个三四十下不来吧,到北京没个六七十人家让你吃?我那把铜钱顶天七八个,一两银子一般一千铜钱,这个比率你们自己算。 只能说后世这些在我这种前世活过的眼里也就是个笑话,我们那时钱远比今日的你们值钱的多的多,一个铜钱都有很强的购买力,一文钱是我们最小单位同时也是衡量基础。 家国铸出来这个钱就有一定的价值,拿米来衡量我们的钱?再者说你现代的钱和古代完全不一样,拿现代大陆钱的那一套和古代比?根本没有对照可能,东西都不一样。 现代社会物资信息发展庞大,钱动辄万亿万亿的走,在你们这种庞大的资金和极度丰富的物资前提下,我们拿什么和现代对照? 一两银子合现在几百?我们的银钱就这么不值钱? 一两银子,差不多够一个几口之家活一个月没问题,你自己想,一两银子什么价? 江南水乡,年间价廉。 丰衣足食,饭稻羹鱼。 我活过,那个世代,真的让人无法忘怀,至今魂萦梦牵。 富庶,繁华,街头叫卖的衣角,繁荣的市镇。 延续数千年一日两餐的习惯被打破,一日三餐是由宋朝确立,可以想象经济富足程度。 包括我们军队,前线一顿,行军两顿,后营有机会有条件,三顿。 早餐晚餐基本很简单,以粥水为主,尽量减轻伙夫负担,中餐是实在的,干锅米饭,配菜。 精锐吃的和普通军队不一样,铠甲都不一样,我们的更精良,但没人羡慕,都是拿命换的。 宋军因为国家经济发达,我们精锐军吃的很好(其实我也会捞钱捞东西,一支军队吃的好坏全看带队将军的本事,只不过我能很骄傲的说,我的军队吃的不差)。我们军中带的有盐(虽然不多)和酱罐,这在古代这两样的价值,只要蒙古人不断我们的粮道,在本国境内作战我们补给远比蒙古军方便。 感谢大宋的经济啊 经常运气好会吃到汤饼,战死以后,转世河南,最喜欢吃的是手工擀面。 手擀的面叶热气腾腾的汤面,氤氲的热气隐约藏着前世的记忆。 我们那时,吃羊要吃烤肉饼,那个东西正店门铺有卖,一定要把羊油剁细了塞进馅里,大料酒水一兑,你看那烤出来有多香。 羊有好大一块的油,纯油,后臀尖那,羊有膻味有的好有的不行,一旦碰上过于腥膻没法赌,卖肉的店家都是搭着卖,买精肉给你割一块油搭里做添头。 生前最爱吃这种带油的肉饼,猪肉什么肉都好,软和喷香。 肉饼不贵,有机会常吃的,确实要比素饼贵,但也足见宋时经济了。 买得起,贫民百姓咬咬牙可以买些改改口,只要不是赤贫的吃得起。 不用切,去鳞,净洗,拭令干,如脍法披破缕切之,去骨。大率成鱼一斗,用黄盐则苦,干姜一升,末之。橘皮一合,缕切之。和令调均,内瓮子中,泥密封,日曝。勿令漏气,熟以好酒解之。 近三百种菜食的做法,记录了当时人们生活点点滴滴,故,北魏,《齐民要术》。 融入了南宋繁华的饮食记忆 浪涌晴江雪,风翻晚照霞。醉忆山中味,浑忘是贵家。 时大雪纷飞,门外雪花飘落,户内片好的兔肉肉片有如飞霞。 屋外飞雪皑皑,屋内兔肉涮锅里景色相映成辉,故而诗人林洪命名此锅为拨霞供,意为如拨云霞。 那份闲适安然,后面就没有了。 五千年世代,最祥和的是宋,政治最清明,经济最发达,和平时期,宋是最好的时代。 作为世界上第一个使用纸币的国家,我们,其实是用交钞的。 一张纸,代表着银子,铜钱,甚至是金子 一个国家的经济信用 所以,平日宝贵沉重的银两不会无事携带,很少流通。 南宋城镇极为发达,城市繁荣,用后世话讲,我们的城市化可能超过了一个时代的想象。 泉州,广州,扬州,建康,成都,重庆,江汉,淮上,江东,浙西,一个个城市,一座座记忆。 临安,百万人口,全世界最大经济中心。 我们的瓷器,丝织品,全世界最好的。 矿业,最发达的。 金属冶炼,因为冶铁的高度发达,南宋军披甲率历代之最,发达的冶炼支撑了军队精良的装备。 后世文献记载,南宋一年钢铁冶炼十五万吨,六百年后工业革命的英国,全世界最强大的国家,1788年只有一半。 船业,最大最好的。 税收岁入,依靠商税,南宋年入,亿贯。 宋朝收入巅峰,年岁入,一亿六千万贯。 银贯合兑,岁入,亿两白银。 平分年入,亿贯,超过亿贯多的不知多少年 这还是南宋 史记,晚明人怨沸腾的三饷加派,辽饷,剿饷,练饷,穷搜天下,不过年一千万两。 自张居正改革后,大明年入四百万两白银,而在大明隆庆年间,仅岁入二百五十万两。 加之三饷,坐上了油锅的大明,不过一千四百万两。 杀尽天下,清军入关,顺治年间,重掠之下,维持年入一千五百万两规模。 经历了康熙,雍正,乾隆,人丁繁衍,滋生户银,清咸丰年间,岁入三千余万两,不到四千万。 知道我们有多繁荣了吗 所以南宋根本不缺钱,缺的只是上层悍不畏死的血气。 以宋时岁入实例,宋熙宁十年,国岁入七千七十万贯,农税计两千一百六十二万贯,占三成,商税计四千九百一十一万贯,占七成,这在重农抑商的古代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宋朝对农民压负其实不重,宋人靠的是商税,商业的繁荣支持了这一个帝国。 史上背尽骂名的万历商税,八年间不过从江南搜获两百万两。 还不足我们平年间商税一个零头 南宋,中华族世代,第一个依靠大海的世代 仅广州港一年,海舰入港超过四千艘。 浮南海而南,船如巨室,帆如垂天之云,舵长数丈,一舟数百人,中积一年粮。 载重百吨计,中华曾经的艨艟巨舰 梦里的海上龙腾 第169章 乾坤景(二) 经济的极端繁荣下,宋人十万户以上大城数十座,五十万户巨城十余座,百万人口,临安。 宋人官员薪资待遇极丰厚,除每月贯钱外,还有各类粮棉帛薪,还有公田补贴,还有公使钱,即受官员随意支用的钱财,最好用公。高薪水使得饱读圣贤书的文臣们,两袖清风成为了可能。 宋人的官员真不贪,前世接触过好多文臣,对财富根本没有那么贪婪。 天下前,武人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远洋之外,西洋史料记载 17世纪的英国哲学家托马斯·霍布斯(thomas hobbes)坦言,人生是丑陋、粗野和短促的。当时约四分之一的新生儿会在满周岁前死于寒冷、饥饿及各种疾病,女性常常在分娩时遭遇不幸,人们的预期寿命很少超过40岁。太阳落山后,整个世界便陷入黑暗。男女老幼要花很长时间给家里挑水,极少洗澡,冬季数月困在烟尘弥漫的屋子里。这个时期的大多数人居住在广袤的农村,很少离开自己的出生地,依靠劣质而单调的饮食为生,不会读书写字。那时的经济危机的影响远不只勒紧腰带,而是会造成大规模饥荒和死亡。让今天的人们心烦的许多日常琐事,与并不算遥远的先祖们面临的艰辛与悲惨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显然,数百年前南宋时人的生活,简直是他们不可想象的。 或许,在他们的形容里,这样的世代,人间天国。 后世西方人敬畏的说;一千年前的中国,经济总量最高时候占当时世界的百分之六十。 后世以金元折合,南宋最富裕时期,宋人人均收入,年超800美元,一千年前的中国。 世界经济总计算,2000年大陆人均收入,仅940美元。 当时的中华,大海上的民族纷纷前往南宋。 阿拉伯人是最多的远域之人,为寻求更好的生活,七十多个国家间的贸易。 在远洋商业的补充下,南宋的社会发展到了一个高不可及的水平。 南宋拥有全世界最发达的农业,依靠安南的良种,江南的雨季,先进的工具,傲视世界的产量。 大宋孝宗,水稻亩产三百一十二斤! 大陆1952年水稻亩产也不过和千年前一个水准。 为什么炒菜会出现在宋朝?就是因为富,粮食充足钱货丰盈,我们是最富的时代! 我们是当世世界生活水准最高的时代,这个记录直到今日还是。 充足的粮食,使得手工业有了发达的后盾,这一世南宋的丝织品质量达到最高。 巧夺天工的南宋云锦,闪华灿光的蜀锦还在天府淡然歌唱。 也就是在那一世,宋人们走向了世界。 经商的商人们秉持信念,世界通商,通的是一个信誉。 一杆秤 古时秤杆十六星,一斤十六两,缺斤短两,缺的是福禄寿。 缺一两损福,缺二两伤禄,缺三两折寿。代表天地的秤杆,标识星宿的秤星,一个商人天地作证的良心。 所以,中国人自古就说,天地之间有杆秤。 连贫人乞儿都不会欺负的秤 知道为什么一秤十六星了吗 承继隋利,大运河的开通,使得运输消耗远远小于陆上运输的河运成为现实,依靠南宋先进的造船冶炼,远超任何一世的河运海运,家国运势,在我们这一世,兴起了。 贩夫走卒,皆蹑丝履。 史料记载,南宋自应天府立,宋世共传五世九帝,享国一百五十三年。 南宋时期,熟练雇工的工资高于知府工资,最先进的织布机有1800多个活动构件,其中有的技术是现代化织布机也无法达到的。 南宋后期,全国人口占世界人口的15%左右,经济总量却占到了全球的75%以上。 后世大陆人口占世界人口的21%,经济总量占全球比例却仅为4%。 后世史学家们的研究发现,南宋时期农业、手工业和商业的发达程度甚至高于大陆1980年的水平。 宋朝是最好的朝代,精神的家园,灵魂的归宿。 如果让我选择,我还是选择宋朝。 尽管武人在宋朝受尽屈辱,但是,天下百姓生活安泰,这就够了,足够了。 那个时代是最好的时代,五千年最繁华富庶的一代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死战五十二年的根源所在! 有了经济的极大富庶,文化的长足发展才有了可能。 清明上河图,记忆着一个时代最繁华的记忆。 南宋,中华经济最繁荣的巅峰。 由于南宋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维持了民间富裕,直接导致民间对造反没有兴趣。 远超任何一代的安定,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积蓄的国力,支撑了我那一世天文的战争消耗。 我一生打掉了国家数百万两,也有可能是一千万两,银子。 一仗我就要打掉几万两,十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死守城池数月百万两。 我一生打掉了国家上千万两白银,只有南宋可以支撑我这样的消耗,换一个朝代,不管哪个,就地崩溃。 前世记忆,在蒙古人可怕的铁骑飓风,遮过了天空的箭雨下,远域的强国一个个如碎纸般倒下。 当时全世界能抗衡的只有大宋强弩阵,战争科技上大宋神臂弩唯一可以力抗蒙古强弓的存在,我知道金和西夏也有强弩,但是,强弩是要钱的,每支箭放出去也都是要钱的。 一支箭没小一钱银子打下不来,问题是这还只是工本,运输保养打磨人工,工匠们也要吃饭给饷,这都是成本,最终都要算进去。 我们前世配过箭,银*钱*分六一支(天魂记忆,脑海闪过钱分六,一支箭的价格并不低,*为数据不能完全确定)。 与之对比,明中期一支好破甲箭银一两两钱。 天魂确认;本将军中,强弩手覆盖一次,就是一千两银子。 而我只是一支八千人的统制之军,像我这样精锐的南宋正军,还有十余万,统制精锐数十支,余战力稍弱。时天下宋军,六十余万。 南宋精锐屯驻大军,大宋正军规模最巅峰时期,大宋孝宗,天下四十一万八千。 很遗憾我们已经战至末年了,宋人死耗惨烈,最精锐军队举国能动员不超二十万。 丁家洲大战,一决生死,不过水陆十三万。 其实我们早就死光了 所以知道为什么叫军队吞金兽?我一仗强弩覆盖自然不是一次,陷入激战,一仗数十次,也就是说我一仗就要打掉几万两白银。这还不算战死兄弟的抚恤,负伤兄弟的汤药,铠甲损耗,盾牌长枪刀矛斧弓,这你都算了吗? 每打一仗,大宋府库出钱都是千万贯计算,我记得有一次出钱七千七百万贯,银百万两,绢百万匹。 照着明朝末年十年的边关军费来 而这只是一战 当中耗价最高时箭支,一场大战,消耗箭支数起步百万支,如果是极端激烈,跨幅千里的巨大战斗,消耗超过千万支,千万论计。 有记载显示,宋人年产箭五千万支。 多的时候,大大小小各地囤储官府制箭,供给军队,数可达亿支。 本将出征,除将士随身携带储备以外,后军箭支十万支预备。 箭支的消耗带来的是天文的耗费,不止在于银钱,还在于生灵。 天魂记忆;最艰困时候,后方制箭以家饲鸡毛充数,强弩配箭用鸡毛,因为是大规模覆盖,不需要什么精准。 农人杀鸡后,鸡毛要供给官府,因为制造箭羽所需的生灵已经供不起了。鸡毛当令箭,或许是对我们那时最苦涩的描述。 箭很难制作,工序极为复杂,首先打木,挑选上好木材打直磨光,然后反复上漆,箭头打制开锋,最关键的是尾羽,我们南宋缺乏牧业导致我们的箭羽很贵!这个才是大头,生灵的命没有那么快补充的,必须要猎手捕猎,或是走私等等路径,很难! 包括人工费时费力,工匠也要吃饭也要养家糊口,这都是成本。 天魂影像;蒙古人缴获箭支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验箭,拿起一支箭伸着食指轻触箭锋,指中捋过箭羽,直接就判定出箭的好坏。 好箭点点头留下自己用,差的笑笑打发下去奴隶军用。 作为蒙古铁骑征伐天下的核心战术,轻骑在前重骑在后,利用强大的骑射优势耗杀所有当面之敌。 对待我们,是唯一一个改变了蒙古核心战术的国家,唯一一个。 因为重甲步兵的大量存在,弓弩的可怕覆盖,使得蒙古被迫将轻重骑兵掉了个个,重骑在前轻骑在后。 轻骑兵冲前面没用,你耗不到我们还要被射死一片,蒙古人只能直接上重骑兵冲,轻骑兵掩杀在后,不然没有胜利机会。 我们是唯一一个,废掉了蒙古无穷无尽阵前骑射的国家。 梦里的大宋军阵,漆黑的人影里箭雨丛丛掠过。 双刀,双刀啊 我的兄弟 阵中双刀将飞驰而过,战马疾驰,马背上他的脸,已经看不清了。 我死去的兄弟,腰后双刀,战阵之上敌骑迫近,扔掉长枪从腰后拔出双刀,誓死拼杀! 双刀铁骑,能在战马上使双刀的都是悍将! 双刀,我的兄弟。 第170章 乾坤景(三) t 第171章 乾坤景(四) 西征花剌子模前,金夏战场已陷入泥潭,国力日渐困窘的蒙古无法再获得决定性灭国优势,草原上甚至出现了屠宰幼畜以供战争的极端情况。 蒙古已经打空了,虽然取得了乌月堡野狐岭一系列光辉胜利,金被打的退过了黄河。但是,无法灭国,草原极为短暂的爆发力一过,等待蒙古的只有灭族一途。 极端的危机强烈袭扰着大汗,这也是为什么成吉思汗拿全族一赌,远征花剌子模,死中求活。 因为游牧民族的后劲实在拼不过农耕民族,最可怕的就是猛地一下的爆发力,一旦过了这个短暂的时段后,回过劲的农耕民族将会在人口,粮食,钢铁,资源和生产力上全面碾压。 实质上就是一时兴盛,以弱击强,弱小民族以全族的一击,命中强大民族,短时间的得手。 后世日美太平洋战争就是这个翻版,刚开始帝国航战威风凛凛,结果只威风六个月,后劲没了。 当海鹫们在中途岛大战,瓜达卡纳尔,所罗门海域全部牺牲之后,面对美国遮过了天际的航母舰队,只有灭亡一途。 避其锋芒其实也就是这个思想的最大翻版,避过你最难对付的前劲,到后面就好收拾你了(谁知道摩诃末个不争气的,把我们全害惨了)。 远征西域为的就是开拓财源,扩充国力,获得大批的财富,奴隶,士兵,牲畜,以及一切的战争资源。 尽一切手段获取资源,是维持战争的最基本手段。 金没有商源,没有富庶,所以金亡垮最快。 开辟榷场,金夏互市,但金人发现西夏人总是用金银珍宝换他们的丝麻粮食,金人因此大怒,认为西夏不地道,拿没什么用的东西(金银珍宝)换走了他们大批有用的东西(丝麻粮食),所以关闭边市。 金人打骨子里的贫瘠,所以战争从一开始就结束了。 史载;金朝先后关闭了同夏国的保安,兰州,绥德等榷场。李仁孝为恢复夏金边市贸易,千方百计讨好金朝,选派工匠织造“百头帐”献给金世宗。 战争同样巨大消耗了蒙古,烧钱的速度有增无减,因为缺钱,蒙古把税收外包给西域商人,哪怕知道他们上下其手也包,急需现钱。 耶律楚才反对也没用,因为打仗,没钱,细水长流等不及了。 为了获取资金蒙古运用了一切经济手段,包括钞法,南宋的。 战火中的交钞考验的是一个国家的耐力极限,蒙元纸币之所以一直存在,哪怕物价飞涨,两个原因;一,色目商臣,大量经商的色目人参入朝政,他们就是经商的有经验,熟稔当世一切商务信息,知道纸币该怎么办。二,军队,蒙古的大汗们打下了近乎当时全世界的领土,马刀下蒙古的商人们在帝国的土地上畅行无阻,天下金银汇聚。 臣族和军队,这是蒙古人的保证。 商业的极度发达和国力的极势雄厚,我们的保证。 但是,战争的整个来源源于国家强大的经济能力,蒙古没有能力,没有来源,唯一来源就是劫掠,贫瘠的草原不足以供应整个帝国! 只要帝国停下征伐的步伐,蒙古立灭! 不然蒙古人为何拼了命的往西边跑?就是因为西边有好多硬打中原打不下的战争资源,从西域掠夺的工匠技艺毫不逊色,大批的工匠,好马,奴隶,矿产,财富,粮食,直接活活堆死了我们。 蒙古大军是真正拿钱砸的部队,蒙古人铠精兵锐,个个造价不菲,真正的蒙古主力攻城时物资就没缺过,大炮小炮没头没脑的往城头上抡,根本不计物资消耗。等同拥有后世俄国的广袤领土,美国的资源等级,再加上蒙古人独有的民族凶悍,几乎是无从抵挡。 在蒙古最巅峰的时刻,合后世美国加苏联的力量。 能和这样的国家过手五十二年,已尽至全力。 在宋人近乎疯狂的拼杀中,无视自己生命的震撼里,蒙古大汗死在了钓鱼城下,内战爆发! 蒙古人的帝国四分五裂,梦里的西征,已不复存在。 在内战后的几十年之内,所有蒙古汗国全部遭到毁灭性打击。 因为没有能力,所以蒙古人从一开始保有极端强大的战斗力。 因为穷 后世日本兵为什么凶?因为他们穷,穷困至极的人只要给他吃饱饭,再给一点点钱,他们就是世界上最凶悍的部队,因为他们穷的只剩这一条命了。 再开了野战邮局,允许他们抢,那他们就敢给你横扫世界。 蒙古人也一样 穷极的士兵们用命打,富裕的士兵们用脑子打,天下通理,因为富裕的士兵是不会捆着炸药拎着手雷跟你一换一的。 南宋其实也是富裕兵,不想丢命,没人想打仗。 但是,家国行将灭亡,一次次的屠城灭族,这些富贵的将士们以震撼了天地的勇气,最终全部死去。 没有办法 宋朝是最好的时代,最富饶,最绚烂,最柔和的时代,而我是那个时代的守护神,只要我们还在,蒙古人就别想前进一步! 踏着我们的尸体过去吧! 这是天下百姓过的最好的世代,宋,人间天国。 南宋,中华族世代,最华丽时代。 这是我们中华族的骄傲,因为有我们在,哪怕只是我们的骨骸,也支撑起中华在世界上,五千年的首位! 荣光永存,光芒下的汉唐,终末于明。 甚及连清,乾隆以前,雍正帝是最后一代,拥有这份气运余留的时代。 乾隆以后就彻底不行了,闭关锁国,其父自雍正五年起,历时十年的雍正开洋,就这样关闭了。 只剩厦门零落的朽木,还在枯朽的海舰上轻唱。 想我远渡重洋,遮风蔽浪,富庶重年啊······ 满清残酷压制,两广出不去了,被杀得最狠的两广人,传统的出海谋生,减缓社会压力的办法,行不通了。 两广男儿,起兵造反! 反了! 靓仔,杀清妖啊! 两广福建,闽粤开始其实社会矛盾很小,因为人家有出海传统,几百年的传统,人口繁密下社会泄压的渠道,搏海来财,所以她们曾经是天下一等一的富省。 老祖宗排字叫法有讲究,以省称论,浙江福建一起是浙闽,因为浙江富。广东福建一起叫闽粤,因为前世历来福建比广东富。 听听人家的名字,人家叫什么?福建,福运所建!广东,广域之东! 中华族曾经的海上明珠 泉州福州都是福建出海的拳头,身临江浙,福建享受了五百年气运的庇佑。 福广的富庶一度福泽广西,号狼兵,如西南森林狼一样凶悍的广西人,也在福光下运势腾起! 我是狼兵,不假,但我也不想天天打仗,活着不好我想死?吃你一碗军饭我就得掉脑袋,我他妈出海讨生路我到哪混不来一碗饭吃? 结果到了我大清,直接海禁! 江浙还好,苏湖熟天下足,老底子在。结果福建惨了,就地完绝,倒地上直喘气跳起来就要跟你反清复明。 到了两广那就更倒了八辈子血霉,栽里面的广西更是揭不开锅,这下两广老表发了疯,人家人多地少没什么前途就靠出海吃饭,你这直接砸了人家饭锅,那好了,整个清朝,造反就数两广老表最地道 一声靓仔,杀清妖啊,地道! 这声地道就是因为海禁,一列列插着海民头颅的木桩,就已经决定老广绝不可能忘记,绝不可能。 靓仔,杀清妖啊! 千年以后,顽石上布满青苔 余音散去,年节炮声声入耳 碰,碰,泥浆的水坑里火光闪过水花炸起。 在我幼年的时候,年节家中总是有充足的擦炮,火柴炮,各类鞭炮供应娱乐,我总喜欢用母亲单位制造的油胶带粘酒盒,上饰纸楼,做成纸船放水里炸,童年不多的欢乐记忆。 后来才知道,幼年对火药爆炸的喜好,原来是印刻在灵魂中的痕迹。 眼前刹那闪过了时光,崖山海战,击沉的战舰半身轰鸣着沉入海底。 那时候就是这样,蒙古人有强弓,我们有火药,千年以后,我寒假那么喜欢放炮,就是因为这个。 在经济发达的时候,宋人科技几乎达到了整个封建世代的顶尖。 闪过时空的巨舰,巨桅垂帆,旗帜飘荡。 千艘来交荆,万舸去扬豫。 后人有对南宋南宋舟船描述,龙骨粗大,船底扁平。描述无误,因为我在宋人的船厂见过。 南宋造船,当世最先进造船科技,南宋船舰造好,船内有分大小隔舱,青胶密封水渗无过。籍此,战舰伤而不沉,海舟抗风抵浪,那个世代的科技。 后世又称,水密隔舱。 南宋舰船抗沉性超乎你们想象,我大宋海舰,隔舱数十,破数仓不沉,远超诸国,世数第一。 全世界最先进的海舟 小些的隔舱十数,舟横隔木,视舟大小,竖线龙骨,再隔数木。 天魂残忆;木楔严合,油泥覆缝,水浸无透,水漫无渗。 眼前闪过龙首战舰,残缺的身躯龙骨浮现,两侧木板雨点般复列而上 轰然入水,刹那仿佛龙咆海天 恍如生前的模样 第172章 乾坤景(五) “掌针!掌针!” 魂魄中惊声怒吼,大海之上电闪雷光,雨幕疾下,船头一身水透的宋人高呼声绝。 指南针,宋人最伟大的航海科技,承继司南,永司之方。 该科技同样用于军队,军中负责指引方向的重要军卒,又名掌针。 我们几乎什么都有,由于经济的发达,各类科技的诞生有如雨后春笋。 包括后世人念念不忘的空调科技,其实早就有了,不止于宋,唐时就已经大力运用了。 大明宫畔,楼阁旁人力深凿出的湖泽里,有一架高大的风力水车,风一掠过,唐宫一片清凉。 我们那时吃的也还不错,后世品评不错的水煎包,我们那时吃的上,煎包不难煎,我们那时候有的吃。 魂中光影,火灶上一口铁底大圆锅,侧抬锅角,一锅锅冒着白气成熟的煎包小铲铲下。 街角的铺落里,声声叫卖 千年以后,南海沉船打捞 朽去的海舰上早已缠满海草,当沉眠海底的宋时远舰出水见日,人们发现舱中存有大量出口贸易的铁锅。 铁锅,古代异国人造不出来,整个西方,包括欧洲。 一口合适的,薄皮密封的铁锅,在那个世代需要相当的冶炼技术才能造得出来。 锅不是随便就能打的,直到明朝,蒙古人南下劫掠还专抢铁锅,女真人甚至把铁锅当成越过长城的内奸商人重要出口物品 这就是科技 商贸昌隆,远洋兴叹。 箭声飞落,攀上舷侧的异族人应声而倒。 时光转过,船头海风阵阵,海上宋人一脸狰狞。 劫掠海舟的异族海盗抬手就倒,袖箭飞过,南宋大商护身武器。 袖箭,古代暗器,短矢,箭头淬毒,袖口一抬当场丧命。 乌黑探出的机匣,寒光闪闪的箭头。 经济雄厚,各类科技的勃发,为战争科技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神臂弩,远射四百步,历代强弩之最,科技下的武备。 一扇扇蹶张弩下,漆黑的火枪出现了森严的步军阵列。 南宋军中有火枪装备,又称突火枪,该枪较为原始,必须极有经验老卒才能装填使用,新卒一旦操作不当有炸膛可能。 和后世火枪不一样,外观一根粗杆,外圈加固,粗大喇叭形口,压实火药装填碎子,前世军阵有兄弟用过。 靠在木车的弟兄手持火枪,一火下去,对面当场成了筛子。 作为首个大规模运用火药武器的朝代,火药,革新了战争。 有资料记载;北宋初年,中国的炼丹家已经发明了火药,很快被制成火器用于战争。虽然这些火器的杀伤力在当时还很有限,但却使军事家们看到了它的发展前景。《续资治通鉴长编》记,北宋神宗时,为布防熙州、河州,宋廷一次就由开封府送去包括神臂火箭十万支、火药弓箭二万支、火药火炮箭二千支在内的大批火器,占所有弓弩箭的十分之一以上,这就使人们认识到铠甲在战争中的防御作用越来越小。尽管铠甲以后还使用了数百年,但已不像从前那样受到重视了。 手榴弹吗? 有,我们有此类武器,不过比这个大得多,要在守城时才能用。 生前用过,这玩意像个大球,得用铁链甩出去,不然丢不远。里面是火药,外面是薄铁皮或硬壳里面塞铁碎,上置火捻,轰的一下倒一片。 城墙上强卒手挥铁链,挥圆了一下甩去,远落城下一声巨响,城下一个大圈内旗倒人亡。 该武器有个绰号叫火蒺藜,火炸球,铁壳郎七七八八名号不少。 南宋火药军技很强大,远超后世想象。 故又名,战争科技。 一汉顶五胡,科技力量,铠坚弩利。 我们那时候和异族玩的就是重甲强弩,火药是重要辅佐,因为初现没有发展到更高深层次。 结果到了南宋,人家不仅也有重甲强弓,极度重视工匠的他们还掐死了你的战马产地,从根子把你彻底掐死,这在极端依赖战马的古代,代表什么就不用说了。 重甲,强弓,战马,取之不尽的资源,山峦一样碾下南国,浑身浴血的将士们,绝望的碾压在蒙古的兵锋下。 有火药也没用 因为人家也有 其实在那个时代,拥有最高战争科技的,是蒙古人。 当时天下冠绝的兵器锋利就是西域,拿下了西域的蒙古人兵精甲利,许多时候还超过我们。 天下拔城利器,回回炮。 蒙古和清不一样,蒙古是碾压,军事科技当世第一,睥睨天下,回回炮攻城拔寨无往不利。 那种时代有回回炮就够了,足够的震慑了。 他们还有一种炮,铁管炮。 本将前世可是挨过蒙古人炮击的! 他们那个大铁筒装上火药,里面填上铅子铁丸咚的一下我的兄弟倒一片。 我前世对着铁炮冲锋,硝烟升腾,惨叫忽起,战马上我回头一望我兄弟倒好几个,我怒目圆睁怒吼着冲向对面!冲锋!冲锋! 杀进去我挥着马槊第一个过倒了个填装药的蒙古炮手,疯狂厮杀,因为我知道,只要冲进去,只要冲进去这鬼炮就失效了! 轰鸣中将军落马,那一回我一身是血的被抬了下来。 将军 之所以我们能撑下来,原因就是宋朝最富,五千年中华军装备最好的世代,南宋。 有钱,有的是好东西给军队,不然我们凭何坚持五十二年? 带来的结果,互攀科技,杀人科技,如何最多的杀死对方的科技。 战争越来越惨烈,人的命就像草一样,成片成片轻飘飘的死去了。 回回炮在襄阳之战后迅速失去威慑,大宋军队火速研发出投石巨炮,威力毫不逊色,配重比对千步以上,特别是在守城战。 居高临下以高打低,你看看城下的回子炮有多吃亏。 不然为什么到后面回回炮越来越厉害,射程威力越来越大?就是因为在我们战死的尸身上,爬上了城头的蒙古人拿到了我们的巨炮武器。 在我们的尸体上,我们这项战争科技最终为蒙古所得,征日时,日本遭遇到了蒙古舰队的这项科技,死伤惨重。 轰鸣的巨响下,日本的武士们犹如碎片般纷纷落下。 而这些的所有,全部依托于匠人的手工,所有的科技,当时的产物,杀人器具。 上了年纪的匠人,衰老的眼中已是一片浑浊。 再提及当年的器物,请求再制,肉眼可见的精光直射。 恍如年轻时的模样 曾经的中国近乎所有的科技,全部来源于经验技术,依靠一代代人,传承发展。 比方我知道把开水在两个碗里晾个几次水就凉了,至于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晾个几次水就会凉,知道经过和结果就是不知道原因。所以这些就是传男不传女等等的由来,口口相传极易断代。 我知道会被炸飞,什么原因不知道,但我知道往这里填多少料,我会挨炸,再添多少,炉子会和我一起上天 挨炸的经验 火药发明 古代科学是经验科学,是自己一步步摸索出来的 被炸飞的经验就是科学,添多少料只炸炉子,或者直接连炉子带人统统炸飞,这就是科学,经验科学,挨炸的科学,火药。 我不懂细菌,更不明白病毒,但是我知道,我这个红缨只要沾到你,从你伤口带血拔出,你就死定了,高烧而亡。 所以枪缨有玄机,伤口感染,挨一枪基本上必死无疑。 这就是科技,要你命的科技。 还以为挂着枪缨是图个好看? 这些都需要积年的技术和经验,长年摸索才能形成一套切实可行的制造过程,并打制成品。 期间历经大量失败,就算能打制出来许多时候还有相当的失败几率,好多根本做不出来。原因在于技术很难,技术等于科技,绝对没有一个人一句话成品哗啦啦就出来了。 像后世那种穿越小说主角动动嘴下面的工匠就能做好多东西,笑笑就行了。 所以大量技术依赖祖传,祖上一辈辈传下来,当时只要听到谁有什么是祖传的,那就是很厉害。 祖传的方子 偷马贼,祖传药方照马嘴一捂,马连叫都不叫牵着就走。 按后世话说这个就叫生物科技,专门让生物闭嘴的科技。 古人有很多技术,想都想不到只有吃了亏才猛地灵醒过来,他妈的遭黑了! 还有更黑的,譬如当你看到家门口有人拎着鸟笼晃悠就要小心了,这人八成是贼,他们会让鸟偷东西,比方药材珠宝。 鸟可以训练,它会嘴里叼东西飞回来。 天魂链接;主人拿一个类似的型物放在鸽子眼前,鸽子转了两转头,两个黑眼珠发光,咕咕。 然后主人喂了它一种虫子(很少见的一种,鸽子最爱吃的),鸽子用爪子爪,嘴叨,扑闪翅膀。 训练出来的,拿东西前给它一次少的,拿来给一次多的,拿错了还咚的拍它的头一下,什么不给再让它看看,直到拿对。 这也是技术,训练生物的科学技术。 所以家族里有弓箭手,神射手,防的就是他们。 第173章 乾坤景(六) 这类技术可以钻研,也算是一种科技。最简单的一个,鸡吃肉,有厉害的主训练鸡抓老鼠吃,不然这死耗子他妈的老是趁夜偷鸡蛋。 另外,科技不止需要经验,需要技术,更多的需要胆量。 欧洲人就做到了,这些蛮子似乎在科学方面永远充满胆量。 一声巨响,实验室里人东西齐飞天。 这帮人操的很,最开始火药,机器,哪个都不是好伺候的主,他们就敢折腾,不是你爆炸就是我爆炸,来吧! 结果真让他们搞成了 除此以外,在任何一个世纪里,科技对质量要求很高,需要质量,不然就是一堆豆腐渣。 古代中国建筑,榫卯构造,木质 千年不朽 有资料记载;制作好的弓弩,如果保养得当,可以保存很久。 宣和元年,童贯领军路过扬州,发现扬州郡所东庑的几间房屋里储存了弓弩各一千张。经过调查,这些弓弩是建隆元年时期赵匡胤留存下来的。童贯启用了这些弓弩,发现虽然时隔160年,但弓弩的弓力并没有减弱。 那个世代的中国人,不朽的质量。 战马呼啸,驰过史书的飓风。 风沙涌动,尘沙中一张脸,穿过了风幕。 蒙古人的脸 疾驰的咆哮里,刀光闪过,战火中的他们杀穿了城镇,倒下的炼丹炉里,似乎还有正在熬炼的丹方。 穿过战火,火光映亮了他们的脸 似乎还带着血迹的印光里,蒙古人伸出了手 神臂弩,大宋百年武备支撑,献上者不过后世科级待遇。 回回炮,蒙古横扫天下利器,献上者,封王。 换你你怎么做 南宋不是亡在军事上,是政治不作为,上层内斗严重,贪污腐败,耽于享乐··底层被搜刮到极限,军队拼死没地位。这样的南宋不亡谁亡? ——后世网友评价 我们认了,但我们天下百姓过的好,国家并不弱,对外沟通就没停过,科技文化样样走在前沿,到后面你干的是什么? 雅克德罗,欧洲王室贵族工艺集大成者 八方向化,九土来王 这是一件精美的大型座钟,由英国伦敦的威廉森专为清宫制作,使节送至,远渡重洋。 钟型为铜镀金四层楼阁:顶层圆形亭内,有两人手举一圆筒作舞蹈状,启动后,二人旋身拉开距离,圆筒展为横幅,上书“万寿无疆”。第二层有一敲钟人,每逢报完3、6、9、12时后便打钟碗奏乐。第三层是钟的计时部分,底层是写字机械人,是此钟最精彩新异,结构最繁复的地方。 写字机械人为欧洲绅士貌,单腿跪地,一手扶案,一手握毛笔,开动前需将毛笔蘸好墨汁,再启开关,写字人便在面前的纸上写下“八方向化,九土来王”八个汉字,字迹工整有神。写字的同时,机械人的头随之摆动。 会写字的机器人钟 ——清 铜镀金写字人钟 在那个时代足以惊为天人的造物 大英帝国,1793马戛尔尼使清,送钟乾隆。 这个垃圾该挨打了 其实祖宗很厉害,清后才倒了八辈子血霉。 自清前,御极天下 乾坤宇内,天下百影。 “诶,让一让,劳驾让一让嘿” 铃铛声声,叫卖声声的大街上,肩挑手提手拎食盒两臂平举的店小二跑在大街上,他还有个文气的名字,茶酒博士。 隐约身后的背影里,宋人在店里饮酒作乐,记忆里似乎还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繁华的光影里,宋人已经有了后世一应的雏形,最早的外卖,后世日常不可离开的经济行为,早在南宋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用奇怪,我们那个时候有外卖,那是人家掂着食盒给你送,食盒盛装,小二派送,茶酒博士穿街走巷。不管多累刮风下雨,食盒里面不管汤菜,绝对滴汁不洒。 这就是本事,这就是技艺,这也就是口碑。 社会繁荣,我们那时,可以借用酒楼正店大厨,外卖到家,食盒里华贵的食器,闻香识店。 并不罕见,这些都是宋人日常生活点点滴滴,他们很辛苦,每日卯时就要起床,甚至更早。 只要勤劳,在宋时就能赚到钱,足够的钱,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南宋贵的只是地,因为人口众多经济发达土地有限,但是衣食药行相比收入都不贵,在南宋只要好好干生活不成问题。 南宋是真的富裕,每至一日三餐,代表着食物,经济的完全繁盛,天下有足够的家底,在千年前执行一日三餐的计划。 汉唐那般勇武,也做不到一日三餐的富庶啊 “开铃啦” 一声熟悉的呼喊,似乎时光中那扇大门被打开,门内宋人故族华衣绫衫,满是笑容。 脸上不知何时满是泪光 “买东西,买东西啦” 轻罗绸纱的仕女交互挽臂走出家门,轻盈的笑容浮现脸庞。 知道为何叫买东西吗?古远前城东城西为卖商区,故买东西由来。 “店家,你这泼贼,东西有毒啊!” “凌老三你这厮又血口喷人,不打折,滚!” 俩人一吼一叫的嚎在大街上,宋人家宅出门就是街道,两旁尽是铺面,商业的极端繁荣带来的是那个封建世代不可想象的富庶。 富庶的背后是宋人严守的恪律,刚才街上老三那烂人纯粹是为捡便宜,图谋菜价打折,要真是这菜厉害到一下给人吃出走马灯,那店家不用开了,等着衙门里走一遭吧。 不守恪律?不守你就得当心了,一下给人吃出食物中毒有的是人办你,官府的。 宋时律:卖有毒肉物者,致人死残,依律绞决。 对食物安全的注重,自遥远的古代就有律令,《周礼·天官·内饔》中记载了很多不能吃的食物:夜里没事儿爱叫唤的牛,毛长还结成一块儿的羊,屁股上没毛儿又很狂躁的狗,羽毛脱色叫声嘶哑的鸟,睫毛凌乱的猪,脊背黑、前腿又有杂斑的马,这些牲畜屠宰后肉质不好,会有不同的臭味,有毒,不能吃。 唐代法典《唐律疏议》中明文规定:一旦某种食物变质,已经让人受害,那么所有者必须立刻焚烧,否则要被杖打90下。如果不毁掉有害食品,反而送人甚至出售,致人生病,食品所有者要被判处徒刑一年。如果这种食品致人死亡,所有者则要被判处绞刑。别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本应被焚烧但未被焚烧的有害食品造成死亡,食品的所有者也要按过失杀人来处罚。 宋朝延续了唐朝严厉的食品安全法律,而且政府还让商人们组成“行会”,按照行业类别登记。商品质量由各行会把关。作为担保人,行会会长责任重大,主要负责评定商品的成色与价格。 这是有记载的明文,其实我们那会食品比现在安全的多,街头小贩都有用大锅煮开水放入碗筷消毒的。 另外,宋人街道普遍整洁,各家各户洒扫门前,不允许有垃圾,扎眼。 还乱扔垃圾,宋时逮到罚钱杖责,秦时逮到直接斩手。 其实早在八千年前,中华故先就已经会集中处理大型聚落的垃圾,包括宋时。垃圾往往会被堆到城外深坑填埋,埋不掉一把火给烧了,反正我们那时的垃圾也没什么大件污染的。 当然不能丢河里,你还丢河里,我看你是想下河里陪那帮死鬼了。 其实我们那时对环境保护很重视,自古历来。 春三月,山林不登斧斤,以成草木之长;夏三月,川泽不入网略,以成鱼鳖之长。 ——中华世族 夏代律令 如果有人明知故犯,那么,中华族的律令会展现冰冷恐惧的一面。 毋坏屋,毋填井,毋伐树木,毋动六畜,有不如令者,死无赦。 ——西周 《伐崇令》 震慑天下 维持社会,天人合一的珍视环境。 曾经中国人的世代 劝课农桑劝课农桑 只有珍惜了环境农桑才能发展,乡村的农桑繁茂。 中华族古代很讲道理,农桑乃国家之本,我先劝你,讲道理,你得听,不听?不听后面还有个课,你不听道理,那我就给你讲物理,不把你狗日的课掉三层皮算你祖上积德。 所以,你得听,得听哇。 “族老” “到了那边安生点,钱珍重着点花啊” 走出乡村,来到城镇,行将远去前卖掉了祖产的年轻人,和族中故老洒泪相别。 在宋朝根本没有炒房子这一说,卖房需要极多的手续,族老必须同意,左邻右舍必须打招呼,然后去官府报备之后,这才能卖房,所以我们那时候从不担心房子问题,因为真的不缺。 医疗问题也不缺,那时候真没看不了医生的,在同时代大宋的医疗水平是全世界最高的。 教育,宋朝教育水准极高,贩夫走卒都可以送自己的孩子去学几个大字念几天私塾,不过举人确实不好考这倒是真的,必须要有家族积淀。 另外读书很苦,后世有资料描述相当生动;现在的学生常常叫嚷假期太短,如果这种抱怨发生在古代,估计手掌心早被老师或家长打掉两层皮了。古代学生没有专门的假期,除了新年、端午节等举国同庆的节日外,学生每天的任务就是寒窗苦读,在古代只有官员才能休假。 第174章 乾坤景(七) 读了书要考官的,这才是为什么这么苦的差事还一个个趋之若鹜,书中自有黄金屋,这是古代从古至今认同的第一正道。 不然?知道古代秀才的含金量吗?就是正式科举最基础的功名,你要是考中了秀才,见官不跪这都是小的,给你月粮也不算什么,最重要免劳役。老实说古代劳役相当辛苦,也相当残酷,修长城,建驰路,挖河堤,哪个不要命? 敢摊上修大运河,你几条命? 而且秀才还能免兵役,在宋朝对蒙作战军队死亡率,你们也看到了,是个什么结果。 唉 其实都不想当兵,死的太快,不然像西夏这样的为啥有大族子孙出家当和尚?分家产轮不上,杀人没那手艺,只能滚去念经混个下辈子有福。 不错,西夏不少沿商路的城镇地段确实富裕,可也就这一块,其他的你看看,户数又少,地盘又穷,这货就是条没啥前途的地头蛇。 所以大家都只是踩一脚就走,还真没过去一棍子打死的,太混,没得人性。 结果真碰个没得人性的,挺可怜的。 “阿巴阿巴” “安拉胡可吧!” 呯的一声,人走之前顺道用刀面扇了他个大耳刮子。 那时候见过太多太多的外国人,繁荣的城镇里奇装异服的外国人不少见,街头就见过大食人,身裹头巾,也就是后世的阿拉伯人。没承想人家好好过路谁也没招惹,一傻子一样的家伙从巷子里悠出来,当面就阿巴阿巴,结果把人给惹火了,抽刀给了他一大耳刮子,走之前恨恨的看了他一眼。 各色人等太多了,宋人见过太多太多。 另外,中华族世代,外国人不值钱。 中华族,中央之国,天朝之国,最强之国。外国人有优待,毕竟远人,没有讨好,更没有屈尊逢迎,转世以后哈哈大笑,真不愧是中华族灭亡后的场面! 外国人?本将亲手砍了多少外国人!白的棕的黄的,数不清了。 黑的见过,昆仑奴,早就有,战场上砍没砍过记不清了。 只是说我们比较血性,但我们不是杀人狂,我们不是疯子,宋人仁德,对不会说话的动物都足以可见。 唐宋时期,牛不许杀,只有等自然死亡。 那就是那时候的人,仁义,跟了家里几十年的老牛,吃苦受累,无论如何也要让人家颐养天年。 汉朝杀牛,你得给牛偿命,哪怕你是牛的主人。 所以宋时,最豪气的一句话是往那一坐啪的桌子一拍!店家,羊肉管够! 这才是最豪气的,你要说老板,牛肉管够,他真要是敢管第二天他这店就要关门了。 其实宋人一直很仁德,包括人。 当时宋朝已经建立起一套从生到死的仁政制度,自京师以下,稍微大一点的城镇都已完全施行,古时你若不幸,国家帮你收尾。 安心去吧 这是一项善政,自北宋崇宁年间蔡京为相时确立的典制,南宋也是一直执行,为的是天下百姓。 蔡京是个奸臣不假,可就是个奸臣,也知道积德行善!福泽百年! 自转世大陆三十年,我说我的记忆中为什么总有这些善良的影子,穷苦人看病吃药是不收钱的 原来根子出在了这 医治诊疗,安济坊;养幼赡孤,居养院;身后之地,漏泽园。 这些都是免费的 穷困人家生子,无力抚育,上报官府下发钱粮,一户约三五贯,足够雪中送炭了。 另设慈幼局,养育孤儿,所有孤儿由朝廷养育,并由当地官府派人负责开蒙教育。 穷困人家生病,不用害怕,医馆药材太贵,官府有便民药局,药材便宜。连郎中都无力去瞧,官府有安济坊,诊病吃药,不要钱。 辛未,置安济坊养民之贫病者,仍令诸郡县并置。 ——《续资治通鉴 宋纪八十八》 六十岁以上,官府负责养老,日领米一升,钱十文,按旬发放,绝无克扣。 又称养济院 入养济院,如老人患病,还可单人单室居住。 泛黄的画卷,还记画着老人们颐养天年,下棋聊天的场面,那份场景,永远镌刻在宋人传世的画卷里。 如有身死无埋,暴亡街头者,衙役领报,安葬于官府下划墓园,名漏泽园,视况拨发棺木。 异族人对中原,对江南的景仰在那个世代已不可言述。 所以,上至辽帝,希望来世转生中原。 你大陆现在可曾做到这些! 这才是我为什么为南宋豁出去打到最后一刻,直至战死的原因! 别了,故国母亲。 此上,鳏寡孤独贫乏不能自理者,享。 独身没有妻子者,妇女丧夫者,幼来失父母者,老来丧子无后者,贫困不能自立者,国家养育。 梦里重开大宋天 面对横扫天下的蒙古大军,如果不是这些,宋人哪来的这么顽强的抵抗意志! 空前顽强,死不旋踵,为国捐躯的意志! 花石纲家破人亡,聚敛钱人亡财散。除宋徽宗父子,宋理宗叔侄,这两家出了名的昏君恶政外,换赵氏任何一个帝王在,大宋就亡不了! 我不知道后世哪个东西给我们编的,宋朝没那么不堪,最狂暴最密集民变几乎全集中在绿头王八父子那代,不然国家早亡了!哪还撑的到宋蒙大战! 因为南宋自始至终的社会保障,富裕的家国做到了这一切,使得民众对家国认同度极高。 我知道后世有个国家叫纳粹德国,这个国家的民众在极端不利的境况下为帝国战斗到最后一刻,保障他们如此战斗意志的就是国家当时最高的福利保障。几乎每个德国人都是战争受益者,许多家庭拥有来自战败国的佣人,各式的福利使得他们对国家的认同极高,并且为之战至最后。 “是什么让你坚持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因为我是德国人!” deutd 对国家认同非常强,包括我现在,我一直就是宋人,宋人宋将,没有一刻是大陆人。 北宋出相,南宋出将 求—醉饱 当张齐贤还是个百姓的时候,囊中无钱,无银住旅店。有一天来了一伙强盗十多人,在旅店里大吃大喝,住店的人吓得连跑带躲。张齐贤直接走过去做了个揖,说:“我穷人一个,想和各位一起吃个酒足饭饱,可以么?” 强盗们很高兴地说:“秀才你肯委屈自己,有什么不可以?看看我们都是粗人,还怕你笑话呢!” 就给他让座,张齐贤说:“做强盗的,不是卑鄙的人,都是世上的英雄。我也是一个豪爽的人,各位又何必跟我有隔阂呢?” 就拿了个大碗倒酒喝,一饮而尽,这样连喝三碗。又拿了个猪肘子,用手指分成几段嚼着吃,吃得像虎狼一样。这群盗贼看傻了,都嘀咕:“真是个宰相的料子,要不然怎么能这样不拘小节呢?改天管理天下,要记得我们都是不得已当了强盗啊,但愿能早点交这样的朋友。” 都送上值钱的东西,张齐贤都收下了,满载而归。 能吃的相公 ——故宋贤相 张齐贤列传 因为宋朝的权力划分,最重要的官职就是宰相,一个国家宰相不行那就基本完蛋了,南渡多年相位上人都有手段,不次,偏偏快要亡国的时候,碰上了最次的宰相 奸相 连续,两朝,史弥远,贾似道 彻底玩完 一系列无法控制的恶难,最终造成了悲剧性后果。 独汉唐以强亡,人家俩到死都能打。 唯宋明以弱亡,是真不行了,都打光了。 轰鸣声中,灰暗中燃烧的殿台楼阁,曾经恢宏的朱红城台,消失在一片烟海。 苍天已死,黄巾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後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可叹,汉唐宋明中有三个是被本族农民军撂倒的,亡于内乱。 只有看着最不争气,最文弱的宋,血战外族五十二年,战至最后一刻,天命如此,实非人力能违。 战火落去,时光流转。 “雷猴啊” 一声您好,多的不可胜数的口音,一句口音,辨的是故国的乡音。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今世来人间界,北地口音还好,基本同识。华中还能辨析,勉强能听懂,武汉那边基本能猜出来讲的什么,再次能蒙到他啥意思。在遭遇到广东人的时候,那就已经不再是口音了,而是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基本等同两国语音。 所幸我在去拜祭崖山的时候,所遇之人都是讲普通话,虽然口音还带着南风。 南方口音其实是有带中华古音的,譬如客家话,难听懂的主要就是南地口音,百越旧地。 百越音色极杂,各地各成一系,出了这个地你就听不懂别的,因为完全不是同一个民族。老实说人家百越本来就不是一个民族,他有好多民族完全不是一系,动不动打的你死我活鼻青脸肿,只不过祖上有点看不起人,懒得区分,随便给人家按个百越就完事了。 听听土话方言,云南那边你试试,他们说话跟念咒的一样。湖北是像谁拽住他舌头一样,说话叽里呱啦。不说广东,江浙那边有地说话外人听了简直像听天书。 有时候真觉得是不是你舌头烫嘴 粤语打死我我都学不会,不开玩笑,真不会,我实在不会说白话。可能到现在会的也仅有一串,还是第一个老板女儿逼着我学习粤语数字念法,的白话,这是我唯一会的一大串完整粤语序列。 好吧,留过洋,确实漂亮,但是,迷你版的,体型身高约等于炮弹,帝国海军战列舰主炮全装炮弹。 第175章 乾坤景(八) 别想着穿越,看你们后世我差点没笑掉门牙,不是你穿越,你穿越回去你能饿死,要饭你都要不来,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语言不通。 宋人的语言发音和后世完全不一样,不说宋朝就是清朝人说官话你都不一定听得懂,普通话到大宋你说出来没一个能听懂。后世广东,客家,江浙一带地区,保有少量中华古音,你可以听听试试,那还是被稀释多少代后的语音,在完全没接触过温州话前提下听听那个发音,跟听天书差球不了多少。 穿越根本行不通,这就是我们为什么派战死大将转世的原因。 可怜我已经忘了那个时代我们的话了 记不起来了 看一个国家在世界是否强盛,看通用语言,前世汉语就是通用语言,边界远疆大小部族会汉话的不计其数,我们不用学外语,碰见外族汉语通用,只是口音千奇百怪罢了。 哪怕是宋 不然用各自语言凑一块鬼知道他说的是啥,那不就坏了。 这一世英语就是世界通用语言,不同国家凑一块总有个会英语的,英美列强就是世界最强盛国家。 说个有意思的事,印度从英国大爹分出去之后,各邦大佬们凑一块开了个会,会上要求以印度语为官方语言,代替英语。结果会场差点没打起来,老子几百年说的就是英语鬼他妈会你的印度语! 那么多民族本族语还差不多,你这平白给人加了门外语,还他妈官方,他不揍你才怪。 中华族族世能有大量传世经典,文化璀璨,就是因为文言纯一,语感语境没有杂质,在纯一的文华之境里,拿出最好的诗篇。 这是真的,我来大陆不要说英语粤语我都不敢碰,一旦同时两个语种下去,两个完全不同的语境迎头碰撞,你文境直接崩溃。 我小时候在学英语的时候,鬼都不来,什么文思不冒,驻守江门试着学一下粤语,结果我当场晕头转向,再不敢碰了。 所以,你要是把大陆这样的语言教育给拉到古代,杜甫陆游辛弃疾全去啃英格力士和八格牙路了,一个不好汉斯和伊万也来凑热闹,那人家还写传世名作?写个屁!全啃这帮孙子去了。 除了语言之外,还有服饰。 我来告诉你们这世间什么是体面 军队!战无不胜,威震天下的军队! 有了他们,汉服就是当世最体面的! 有了他们,汉服是体面,有了他们,蒙古袍是体面,有了他们,和服就是体面!旗袍就是体面! 我来这世,西装就是体面!因为西方国家最先进科技,最强大军队,西装就是体面!体面到我这个战死的中华族将军也要穿!谁的错?我们吗!去问问你们文革在干嘛?我能不穿西装体面吗! 穿你的?我可还有颜面去见早已战死的故主! 当今世界,来自欧美世系的努力,工业革命,科技革新,医疗,卫生,粮产,百年的成长,超越了曾经千年的积淀 泽被世界 噢,人家开始革新的时候,我大清在文字狱,人家推向巅峰的时候,你们在文革,整个时段就没你们什么事。 所以,欧美世系领先世界。 领先至今的不是没有由来,几年前上大学,我母亲闲来曾去超市做过兼职,当地武汉同事就讲;你要人家的钱,人家要你的命! 倒八辈子大霉了,我他妈在后世混了个战俘待遇!上班! 根据《日内瓦公约》,战俘应获得充足的休息和适当的工作时间,他们不得被迫从事超过每天8小时或每周48小时的劳动,此外,他们应享有每周至少24小时连续休息时间。 干他娘的连日内瓦公约的条件都不如,日你上海牙国际法庭都找不见你! 生前为国血战,结果死后转世,我在大陆不幸有工作待遇,一度是战俘。 甚至有工作单位劳动强度直接击穿日内瓦公约 妈的你这是国家还是战俘营? 可叹生前奋战到死,没想到死后转世居然捞了个战俘,难怪转世前那边不停有劝的。 有句话说的最清楚;日内瓦公约,你看清了那是战俘待遇,不是奴隶待遇,你想什么呢? 假少的头疼,几乎天天就是在公司耗,写个东西都得跟贼一样反复敲什么时间作案,你说我们那时候假也不多?是不多,可比这个质量强,休息一天高高兴兴快快乐乐那是真休息,现在,啊我呸,韩国人瞅见都跟瞅见鬼一样扭头就走,你这破玩意除了祖宗开眼你还能干点什么? 有资料显示,多数大陆人的带薪休假为5天,在世界190多个国家与地区中仅排在180位左右,即使取上限15天,也只能排到100位左右。大陆拥有11天公共假日,在世界190多个国家及地区中排名80位左右。 啧 上学的时候就极度头疼,上班就更能感觉,纯粹是你想让人多干活却不想给钱给休,更深处想法其实就是你压根没把人当人看。 我们假少是因为我们玩命,全世界最发达经济,最先进制度,一度保有最清明政治,最强大军队,我们还活着的时候世界最先进国度直到满清! 你有什么 最心痛的莫过于看到后世这样一个视频,日本马自达miata车型展示,可爱的汽车还给你翻着车灯,就像个孩子一样眨着眼,看着发自心底的舒服。 发自心底的舒服,必须来源于整个社会环境能够提供一份舒适的环境。 大陆?设计,制造,你还有这样的人吗?我发本书都要拿脑袋上,拿命抵,拼死冲锋有去无回的上,还谁设计这车啊。 其实这辆车更多代表的是思想和各个方面,多方面统合,你上桌连酒都不会敬,你还设计什么? 自家这样,外面留学生一年十万奖学金,不够,北大的个杂种教授还认为要加。日本公布数据,外来尖端人才,大陆占66%。 远超印韩 我是因为要守护我死去的兄弟,这才没轻易跑,不然以我真实水准能力,我早跑国外去了。 我在上大学的时候,武汉,宿舍没空调,顶层,夏天被热的死去活来。 同在武汉,留学生宿舍,单人间,空调,热水器,齐备,一看,一群黑的,白的都少见,你妈的我们连黑鬼都不如吗! 那些在本国内几乎被视作垃圾的货色! 中华族将军,战死英魂,转世人身,在大陆,多次险些丧命。 美国统计,你大陆跑来的名校尖子生几十万,毕业来美,你不被卡脖子才是怪事! 我只想问那个北大的杂种教授,凭你妈什么,要给外来垃圾十万还不够的奖学金! 我幼年至今还记得,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去药店乞讨,店员从药品倒出点药,给他,直接吃了,至今无法忘怀,他或许生病无钱治,你妈的死国人去讨好下贱的黑鬼吗? 你要我留这?哈,不是为守护我那些早已死去的兄弟,早在南宋就全部牺牲的族人,我留这?我早拿出全部水准跑出国了! 早就失望了,彻底。 我一直活在记忆,因为现实实在不配。 古代的中国,富庶雅祥,中华拥有了最好的土地,北面是寒冷贫瘠的蒙古高原,南面是丈夫早夭的瘴疠丛林,西面是空气稀薄的青藏高原,东面是浩瀚无边的碧蓝海洋。对于中华先祖来说,这些土地根本不用征服,征服了也没用,自己还得花大力气来处理。 可怜中华族一直处于失血状态,我们花几千年培育出来的精锐,不到五十年就全部牺牲了。 因为我们是出圣贤的民族,之前的几千年里中华族都是最优秀的民族,我知道太多死后全军升天的中华族军队,升为天军,在天宫中享受着无尽的荣耀。 东胜神州,神州故土,天宫之上。 所以,最繁华最荣耀的背后潜藏的是最深的苦难。 遗憾荣耀和苦难是成正比的,有多大的荣耀就会有多大的磨难。 有史以来,天下各族中唯有中华族面对的战争是最诡异的。只有中华族面对的生死大战全是最邪的逆淘汰,每次战争无论胜败都是最精锐人口损耗殆尽,三次失血之后,再无元气,中华族参天的巨人轰然倒下。 三次大战中,亏得最狠的是宋朝,此败最惨,有史以来第一次中华族整族性的灭亡,一个民族被彻底打残。 这一败,败尽了我们所有老本。 大明已尽力,宋亡之后,民族精锐死耗殆尽,两百多年的明朝怎么能恢复两三千年的积淀? 所以,中华族只有在历次战争中越战越弱。 晋朝再烂,那些勇敢的先祖们依旧顶住了五胡,挡住了十六国!开发了江南,江南一地自晋始兴! 明亡以后,中华族人口核心聚集区,江南地区,西川地区,北原地区,岭南地区,全部遭到绝灭性打击,民族两三百年恢复的那么一点元气就这样全部拼光了。 满清入关以后,只剩下大批奴才存活的中华族彻底弱化,至此,中华族英风不再。 全是奴才,不是奴才他活不下去。 三次大战,全是以中华族最精锐人口牺牲殆尽为代价,百年间中华族始终处于一种失血状态,有如唐宋时期中华族最精锐人口状态,高素质的血性民族已经不在了。 中日大战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开战后,中华族最后的精锐部队,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三军精锐,在十二年里全部牺牲了。 所以,最后的大劫来临,已失去全部军队,全部精锐的中华族一步步消失在尽头。 当今世界你们有个叫联合国的组织做过调查,全世界人口素质最高的是日本,确实如此,来自那个世界的承认,当今世界人口素质最高是日本 · 大和族。 别的什么不讲去街上看看,日本大街上许多地方说一尘不染也不为过,去大陆垃圾随见随地吐痰,嗑的一声能把我们在天的英烈恶心死,就这素质?! 终中华族一世,五千年从未见过,最低素质一代。 在你们最低素质的肆意妄为时,你们背后始终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你们。 本将是天宫军埋伏在人间界三十年的棋子,从你们这历经幼年长大的,什么样我看的最清楚。 需要一个这样的英灵,完整的,不遗漏一丝的做出对大陆的评判,以判定下一步你们将获得什么。 遗憾有句话叫盛极必衰,盛极必衰。 我真的不想说这句话,可我必须承认,在南宋,中华族民族魂已到巅峰状态,人世间已无民族可比。 然后我们就从巅峰掉了下来,一去不返。 经济,文化,科技,南宋全部走到了巅峰 世界的巅峰 曾经的中国人 第176章 金水洗(一) “你们难道想把人都丢到天上去吗!” 大白天的,我们这些将官被州官给聚在一起大骂一顿,当堂。 阳光洒下,天井里的阳光照在我们身上,身穿红衣的上官站头里骂,底下将官站着排几排,低着头挨骂。 一个不拉都没跑,只要在这个州的,甚至邻居州的统制也倒了血霉,七五啷当全给抓到一块,凑一起挨骂。 原因很简单,我们这些杀千刀的没事就用拳头说话,有殴打平民的,有痛打犯人的,还有悄咪咪给大户削减人口的。 噼里啪啦大街上军队百姓打在一起,当兵的脱了盔甲老百姓光着膀子四下里打成一团,军民同乐。 悄悄看了眼还站着骂的红衣上官,没吭声,心里嘟哝着;已经丢到桂花树下了。 我当然挨过骂,前世,又不是没挨过。 最邪乎的是,他妈的骂完了还突然给了个笑脸,把我们给拉一块凑了几桌。 合着刚才骂人的不是他 结果上去之后我们有一个算一个肠子都他妈悔青了,早知道不来了。 大晚上的,一帮子人都傻了,原本喝的还不错气氛很热烈,串桌豪饮酒坛子搁地上直打转,台上歌戏一台台的助兴,没承想半道这红衣突然拍拍手,说诸位打搅,来听犬子一曲吧。 噢,二胡啊,有,妈的生前还听过一次。 适时一静,一小年轻上了台,往那一坐,二胡搁腿上一搭,龇里哇啦的响了起来。 这底下人听得眼泪哗哗的,这他妈拉的是啥球玩意啊,跑调跑到中南海去了,枯藤老树昏鸦,二胡拉成棉花,说的就是他。 很不幸我也在里面,听的咬牙切齿,妈的,简直折磨。 折磨也得挨着,他妈的还是红衣上官的鳖崽子,气死老子了。 那红衣佬还坐一边,俩袖子一揣拢着手跟个人一样,俩眼一眯似乎听的还很享受。 给他儿子露脸铺路的,露脸你拉我们这帮武夫。 灯火下二胡声声,滋滋啦啦,今日听君歌一曲,谪居卧病浔阳城。 瞧台上那德行我们算是已经看出来了,搞不好这是在文官里已经彻底臭了,没救了。 当时台子下有个绿衣小官,坐椅子上个圆脸眼冒精光,张口称赞这货拉的那是大珠小珠落玉盘。 后面一声大喊;“你能把二胡拉成琵琶,你也是爷啊!” 顶上稍微动动头,没吭声。 事后才知道原来棉花兄是个神人,他爹当晚提前给打过招呼,谁知道这小子不学无术鬼混去了,专门交代的练习早他妈扔到犄角旮沓里去了。 这调一听就知道完蛋,台上的明显底气不足,小脸发白,那手都是哆嗦的。 一下拉的让上官根本挂不住脸,底下的得罪不起,我当时没了办法,一看不行赶紧打圆场嚷了声:“好!” 周围也是一帮咬着后槽牙说好的主,跟着我来的一位军中部将喝多了,迷迷糊糊的看见我喊好了也跟着喊:“好!” 桌上另一位没喝高但也差不多的军中将官举着酒杯,转头小声问我:“好从何来啊!” 我苦着脸也不答话:“好!” 那兄弟猛地一愣,接着转头中气十足的也喊了声; “好!” 那个比杀猪还难听的嚎叫一下让周围将军猛地一愣,接着一通大笑,上官的脸彻底挂不住了。 面色不豫,起身拂袖而去。 其实看爹看儿子,儿子没本事,爹就是留把龙椅他也坐不稳,还得被掀下去摔死,死的不能再死那种。 特别是在乱世 一片哄笑中,这场高官儿子的个人秀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但是我一看这不行啊,跟着转身去了幕后,坐在那的上官余怒未消,时不时还瞥自己儿子一眼,那份怒火遮都遮不住。 丢大丑了,现大人啦。 棉花兄架着二胡缩着膀子,看爹的目光过来还哆嗦一下,我看他可怜拍拍他让他下去了,坐那跟上官打几句场面,无外乎武夫,粗人一帮,别一般见识。 有了台阶,还送到脚底,上官怒火稍减,踩着就下来了。 也知道确实是自家儿子不争气,上官也没多计较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棉花兄今晚屁股要开花了。 “唔” “好” 老小子终于肯张嘴了,不动声色的端起靠桌边的茶碗,轻掀茶盖,上好青瓷的触碰声传入耳畔。 我一看那老小子端茶了,得,脸上挂不住?打个躬我就下去了。 官场规矩,端茶送客。 是真他妈的难受,实在遭不住了,那家伙拉的差点没把我们气死。 一看我从幕后出来,台下一帮子将官静悄悄期待的看着我,我抬头笑笑,明白啥意思的将军们嗷嗷开了。 哈哈大笑,终于滚蛋了,解放了妈的。 听戏了,皮影戏,城内有名的戏班,真真正正不错的。 皮影,始于汉,兴于唐,盛于宋。 记忆里台上光影错落,歌乐声声。 那一晚酒宴的灯火似乎还亮在我的眼前 举起酒杯,酒醉的南宋将官们台下声和。 天魂一幕;我们在看台上的皮影戏里呼和歌唱,千年以后,想起那个歌辞唱腔,泪落。 遗憾我已记不清那个唱辞了 转世以后,一直都发现我有傲骨,骨子里的傲气。 老实说,前世今生为了活下去,都有圆滑的角落。 我脾气其实很差,只要我看不上你,别指望我对你有半点尊重。 机敏,圆滑,勇气,悍不畏死,我其实是一个奇特的综合体,上个世代打磨出的人物。 哪怕死后,那个世界也认为我是一个很珍惜的人。 我是一个不应该存在于大陆的人,奉命转世,我极高素质的功底是教出来的,你们这一代已经教不出我这样的人了。 以前我在上小学的时候,河南省平顶山市建东小学,那时候零几年有个绰号康草包的校长,女的,戴个眼镜,矮黑。 一节课就讲完的语文课文结果愣是让这扑街讲了快一个月,好端端的似乎就跟这篇杠上了,直接导致后面的课上不完了,差点全班玩完。教书完全外行不知道怎么摸上来的,真是时代特产,我们原先班主任出了岔子让她代课,结果代的一团糟,都快期末考试了后面大半本没碰。完事一看收不了场烂摊子一甩,接手的女老师一看才讲到这,课堂上当场瞠目,当然很快掩盖过去。 我当时掉蛋的很,故意出这草包洋相,逮着他一个月长篇大论时的漏故意哈哈大笑,同桌也掉蛋,看我笑了明白了,跟着嗷嗷大笑。不是那常识她都能搞错,我个小学生都知道,还反复讲,多遍,生怕我们记不着。当时课堂上就听我俩在狂笑,静的很,全班都在扭头看我们俩,有震惊,有钦佩,还有几个吊毛眼神是鼓励,台上那个被整的不像样子,然后我俩当场被轰了出去,滚走廊待着去了。 亲自下场,拽着我硬拽出去的,以泄愤怒,因为草包台上看的清楚,就数我笑的最开心。 中华军世族的武将,那样精雄,撼动天下的军队,你们再也教不出来了。 历史的跳动,民族的悸动 第177章 金水洗(二) 古时有一多年生植物,其茎细长,茎心用做灯芯,俗称灯草。 天魂,夜幕下一片昏暗的记忆里,一盏油灯亮起,耀亮黑暗。 “先生” “您看这个字,是这样写的吗?” 生前士卒们对知识很渴望,识字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到,需要家底的。 中华世代,不识字的士卒们弯腰蹲在地上,拿树枝在地上学字。 拿惯了刀的士卒们,笨拙的拿着树枝 一笔一划,无比认真的写着。 写完,抬头望着,眼神中带着期望,口中只有一个称呼,先生。 先生 您看这个字,是这样写的吗? 越是文明的地方,越有知识的人,越受尊重。 教养,是要成育的,每个宋人都是教出来的。 祖宗造字有讲究,家,养的有猪就是家。 奤,这个字意思就是大面,很大的脸,肥者一类。 好的字,写出来是真好看,一笔笔的正楷,犹如一件件艺术品。 有人说,字,是正,克邪啊。 中华正体,千年流传,死去的先辈,他们的魂魄化入字中 早已死去的先祖在字里行间护着你,当然克邪。 简体字?工具而已。 我们的字和大陆并不通用,我们的字写出来你们不借助现代一系列查询工具大部分不认识,现在使用仅仅只是转世将军迫于无奈而已。 只要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一律使用正体字,绝不用简体。 文字是我们的魂魄,是我们魂魄相依的传承,中华族的孩子一定要学我们本族的文字,这是我们为什麽拼死奋战的原因,就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不用学外族的语言! 中华族的语言是最高贵的,当时在我们的国度里,周边国家皆以汉学为荣,我们根本不用学外族语言,外族文字! 我们的墓碑上一定是正体,用简体是对我们死後之身的最大侮辱 我的墓碑上一定是这样的文字——故 大宋壮武将军宋威之墓 用简体字?做梦去吧! 文字是一个民族的灵魂,是的,千年以后,她显得粗大,显得笨重,繁琐的笔画使得你们反感。 但是,这是我们几千年流血厮杀拼死守护下来的,我们流血牺牲,数不清的兄弟死在他乡,他们让你们不用使用别族的文字! 中华文字不是让你简写的,她是一个民族的灵魂和传承,让你记住,你是中华子孙,你伟大的祖先用鲜血和生命维系了这个民族五千年的传承。 我可以很骄傲的告诉你,我们中华族,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传承五千年,三次抗击外族,存衍至今,我们是唯一一个没有灭亡在外族之手的民族。 我们是中华 很遗憾告诉你们,这是中华族遗民留下的民族最后记忆,尽管我们已经灭族了。但是,我们并不是亡于外族,而是我们全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背后一刀。 为什么简化?因为要简化的人从未经历过以生命至死守护这个民族的血泪战争! 现在我们下来了,中华族最优秀将领前锋开路! 抵御外族,浴血厮杀的神灵。 哈哈哈哈,我们生前,字如其人,一个连字都写不好将门子孙,是没有资格上战场的。 字都写不好还打仗?打你娘个蛋,回家去吧你! 只可惜现如今仍在使用汉字正体的只有日本和台湾,所以,存有我们的守护,大陆根本不在守护范围之内。 无需畏惧,只要有中华正字的国家,都将受到中华族至死护卫 哪怕只是遗风 因为这是我们最後的遗迹,很抱歉我们已经失去了史书,失去了记忆,失去了民族,我们不能再失去最後的文字了,如果再轻易地失去她们,中华族将不惜一切手段,毁天灭地! 汉字汉语汉服汉人 ——故国中华 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此之谓,故国华夏。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遗憾啊,为往圣继绝学,我有幸继得一份,到我这代,绝。 我不会传给任何人,因为中华族族人已全部死去,这些伟大的知识和力量将随我去另一个世界 她们独属于中华族,我绝不容忍这些无上的宝藏交予外人。 绝不 中华族传统士大夫精神——刚毅不屈,宁折勿弯!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就是士大夫! 中华族的骄傲! 为往圣继绝学,不错,我是有一身的本事,中华族绝学我有幸继得一份,但是,绝不传给你们,因为发动了文革的大陆没有资格继承我这一身中华族的绝技! 这是最华丽的一技,织锦。 中华族天魂技,织锦 一个个文字织起锦绣般绚烂的文华,独属中华族的记忆。 我死即灭,断绝流传,不会传大陆,死后就没。 这一世我身上有大量的特殊技能,人间无传,身死即灭。 天魂技,魂追 追逐死去英烈的魂魄,再现前世奋勇战死的场面,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表情。 你们有吗? 这也是封死的绝技,中华族天魂技,魂追。 织锦,魂追,诞生这部旷世珍作唯一基础。 南宋之将,世代的勇气,跨越轮回的梦想 天下无双! 教了你们也用不了,非中华世系忠魂不可用,文革之后,大陆就不要觊觎这份中华的力量了。 所有的记忆和能力,将全部跟随我去另一个世界,我死以后,真的成绝学了。 中华族正统武将第一信念——士可杀,不可辱! 所有武将,所有士大夫共同信念。 在受辱和死亡面前,唯一选择,死亡! 去你妈的,老子死也要站着死!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早了,快十年前了。 武汉轻工大学,我曾经停留过的地方。 我曾在大陆上大学的时候,二零一六年,一节公开课。 课里讲师问了这样一句话,谁知道华夏这两个字的含义是什么?不要查手机,自己想。 什么是华夏? 不知道,底下要么沉默,要么起来两个蠢货,答得驴唇不对马嘴。 这还是大学生? 当下就知道,这是个没有希望的族群,绝不能太久的呆在这里! 这座大学,标志来自五湖四海,这个国家各个角落,数以百人计的公开大课,居然连华夏是什么都不知道。 有服饰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谓之夏,此之谓,故国华夏。 很遗憾我知道,常识,不想讲 没有任何为之奋战的理由 你大陆有中华遗风吗?知道中华族礼节吗?穿过中华族服饰吗?什么都没有,你告诉我你继承了?我看起来像是个傻子吗? 中华族礼节,军礼。抱拳,左手压右手。 天军之上,中华军将,全体,抱拳,一如生前 见过将军! 我是想过有机会离开大陆,但是,战死是结局,我有权力选择战死的地方,以及最终的埋骨之处。 有能力的人普遍自信,而自信一定程度上与骄傲沾边。 我就是,我承认。 容颜变幻,岁月老去 曾经浪漫到极致,天人合一的文化,中华文明。现如今只能通过古人的诗词,才能窥探那一缕缕璀璨。 宋词是线装的美酒,使你我,使众生醉了千秋。 后世满是遗憾的回忆 扶风,颖川,晋阳 这是古代的地名,再看看你们现代的,攀枝花,驻马店,文化水平真的低。 金江,汝南,她们曾经真正的名姓。 文明来源于教化,没有教化的人和畜生无异。 没有教化,游牧民族北齐,皇帝个个像野兽一样残暴。 教化来源于文化,所以,许多时候有些俗语并不是空话;不怕强盗会武功,就怕强盗有文化,还是强盗头子有文化。 那这就遭殃了 结果撞上满清皇太极多尔衮顺治一系列英主,牙都磕飞了。 蒙古人不要文化,信奉武力,所以蒙元每位帝王上位全部与阴谋祸乱分不开身,争夺激烈毫不遮掩几如野兽般疯狂,蒙古人的帝国不到百年就分崩离析了。 第178章 金水洗(三) 岁月老去,眼眸成沙。 当文化,凝结成晶 中华世代,年号起岁 每一个年号,代表的都是那个年轮的期许,大宋南渡,年有淳佑 淳朴忠佑 还有一个意思,淳和中朴,护佑家国。 来自南宋末年的期望 风吹过,草野伏幔,仿佛在那一刻看到风的形状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作为中华文化最绚烂世代,南宋,以其辉煌灿烂的夺目时光,走到了文明发展的巅峰。 汉唐宋明,文明的最巅峰。 杨家将,狄青,岳飞,陆秀夫,文天祥,张世杰,一个个姓名。 民族魂也是这一代凝结,至此奠定中华族魂魄 至死不屈 自宋亡以后,再没一朝一代在经济,文化,更重要的是民族精神,那股不屈的魂魄,再也没有了。 南宋是一个不擅对外侵略的世代,对战争并不热衷,但我们是最勇于抗击外辱的朝代,不为赵家。 是疆域最小的国世,但是,没有后世描述的那么不堪。 甚至还相反,宋朝不止是对文人待遇优厚,对老百姓也极是优渥。 南宋是最好的时代 文华璀璨 汉唐宋明都是优秀的朝代,政治清明,经济发达,科技先进,思想开放,法制井然。 ——来自后世的评价 南宋是首个成建制,武将文职化世代,最大进步,武将普遍不是白板,有文化,整体战术素养呼的一下就上去了。 不识字悍将能打,但有文化和没文化一眼明了的整体性差距。 那个世代,文化氛围的奠定。 文人相轻,武人相重。 我对书生没有恶意,我尊重有文化的人,我和好多文臣还有非常深厚的真挚交情,但我仇恨那些故意蔑视我们,侮辱我们的文人。 天魂记忆,我和不少正直的文臣是很不错的朋友,他们帮我解决了很多中伤,至今记得清楚,朝堂上有位言官还在替我痛骂栽赃罪名的奸贼。 罪名,谋反。 遗憾我从头到尾根本没想过谋反,有宋一朝扯皮糟烂的多了去了,我被扣上谋反的帽子都不知道有几次了,动辄这个谋反那个谋反。有宋一朝,这类对武人的栽赃从头到尾。 但更多的是忠义的文臣,这样的人远比奸贼多得多。 “曾有商纣焚心比干,今有内贼谗言犯上” “怎能自毁干城!” 罢官,流放,鸩杀,顶着昏君奸相的刀子往前顶,替完全不认识,没有交情,但在前为国厮杀的武将说话。 那个世代的文臣 对忠义无与伦比的敬重 八拜之交分别指:管鲍之交、知音之交、刎颈之交、舍命之交、胶漆之交、鸡黍之交、忘年之交、生死之交。 曾经中国人之间的生死交情 当时中华立世的文化是儒家统领,由儒家提出的一系列思想精神,贯彻在士大夫治理天下的坚定念想。 我对孔子,孔庙确实尊重,那是圣贤,但并不代表我尊重孔家。 当我们遵照忠孝节义的信念,全部战死沙场,永不投降,你们却在我们的尸骨上,分别跪拜了蒙古人,满洲人,差一点还跪了日本人。 所以,万世师表,这个牌匾烧了不亏,摸摸你们自己的良心,万世师表,你们配吗? 叛族,何来的脸面,来当我们的师表! 另外,文化传承来源于血脉,血继传承,承继历史,文化传承最稳定,最顽固的信念。 不要扯什么文化认同,两族对等文明在一块除了战争谁认同谁?中华族自古以来最看重的就是血统,远比西方重的多的多,不信自己去翻翻史书,哪个大汉血统的皇帝,皇后是异族人。 族类不通婚,中华族最尊贵的血脉是不与异族通婚的,正妻绝不会是外族。 没有中意的女子?我们会穷尽天下让你满意。 这一世我不结婚,我们不是一族,中华族已经灭亡,我是那个死尽的民族最后一个,转世而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老祖宗不会胡乱说话。 在古代特别是重要人物不要胡乱娶妻,侮辱的是一个民族的血统和血性。 曾经第一位世界的征服者,横跨欧亚非三洲的庞大帝国,一个人的帝国。 在那个落后的时代,神话般的远征,可以和他梦想中的偶像,阿喀琉斯相提并论了。 这样伟大的人物,最后死的不明不白。 我这样说,你敢娶一个和我们先前还是敌人的民族的女人为王后,我一定谋反,一定 无关忠诚 亚历山大大帝最大的败着是娶了个亚洲女子为王后,直接导致马其顿凝聚力瞬间崩溃,没人会承认这样的子嗣为王,没有人 伟大的长枪阵,友伴骑兵呼啸冲杀,长枪如林的希腊重步兵轰然踏过的场面,只有梦里才能看得见了。 梦里消散,笛音吹过 梦境里的月光,笛声悠扬。 月色下的城头上,一袭白衣,那一曲笛吹。 历史的天河,一位位名人,织起璀璨星光。 代代传继的史书里,曾记载着这样一位人物,他曾用一曲笛音,吹散胡人数万大军。 孤城夜色,城外是漫无边际的胡人营地,已是冬夜的寒风凛然刺骨,城内汉军将士早已粮草尽绝,城破在即。 是夜,手持短笛的汉家英儿,登上城楼,横笛凌风。 夜色下星光点点,白衣飘飘,悲凉的笛音漫入天际。 城外营中,帐口胡人迷茫的挑起帘幕,众多的胡人出现在营地里,纷纷上马,慢慢的走向城下。 无数的胡人将士围聚城下,静静的,静静的倾听城上的笛音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一曲散,城下胡人泣不成声。 有后人说是笛音引起了胡人的共鸣,或许满是对苦难的悲痛伤凉,但只知道他们撤围而走,离开了晋阳。 胡笳,形似短笛,一曲胡笳吹,吹出了千古最有威力的绝唱——《胡笳五弄》 ——故 晋大将军 太尉刘琨列传 一代代传继的中华,那时候名人说的话,会流传的。 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若豚犬尔。 刘景升是刘表的字,刘表的儿子就是刘琮。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做人就要向孙权一样,刘表的儿子刘琮简直和猪狗一样。 这是曹丞相说过的最狠的一句话,《三国志·吴书·吴主传》有记,为赞扬孙权却用了一个对比的修辞手法,一下就把刘琮折进去了。 从此,刘琮就成了一个无能,软弱,败家和投降的形象。 事实上刘琮远没有这样无能,倒霉的是让名人给开了光。 下一个更倒霉的,是刘禅。 那时候的人,会留名声的。 他是韩琦,范仲淹的好友,还是司马光,狄青的恩师,青年刚中进士时,就被认为他日必成大器。 他忠清正直,上表防止朋党,被朝野誉为“天子御史”。他平定西夏,使李元昊不得不妥协称臣,他晓律令,擅长吏事,治军严谨,士卒畏服。可是他却在民间野史中,成为一大奸臣,他就是庞太师——庞籍。 那时的宋人有许多的英雄,并不是后世说书口中的尽是无能之辈。 先生上书力争至乞斩宰相,在廷大惊。金人闻之募其书千金,三日得之。君臣夺气,知中国有人,奉皇太后以归,自是边马不南者二十年。 这是宋人杨万里《澹庵文集原序》中原记,绍兴八年,高宗秦桧卑躬屈膝求和于金,天下义愤,以胡铨反应最为激烈,乞斩秦桧,并表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宁愿投东海而死,也决不在小朝廷里求活。 奏疏一经传出,立即产生强烈反响,宜兴进士吴师古迅速将此书刻版付印散发,吏民争相传诵。 金人听说此事后,急忙用千金求购此书,读后,君臣大惊失色,连连称南朝有人,中国不可轻。 天下愤慨,原本想暗中下手的秦桧只得不了了之了。 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故 宋南渡名臣 忠简公胡铨列传 第179章 金水洗(四) 文华绚烂,那个世代的中国。 汉服当中,最华丽的是宋服;铠甲当中,最英武的是宋甲;歌辞当中,最优美的是宋词;人物当中,最英雄的是宋人。 陈家谷,陕州,河间,中山,合州,常州,潭州,崖山,一个个刻满英雄的名字。 只可惜心虚的朝廷,让他们的勇气,付之东流。 但是,最好的和平时代,也是宋朝。 南宋,华夏文华,最繁盛的时代。 千年以后,身站崖山,遥望故国 远隔大海重洋 魂萦梦牵 还记得汉族的图腾吗? 还记得汉族的服饰是什么样吗?还记得汉族的六艺是什么吗?还记得怎么行礼作揖吗? 转世以后,看到的最心痛文字,大陆不止文化断层,同时断绝的,还有民族的信念。 这个是国粹那个是国粹,杂七杂八全捧上了天,可最有血性,忠义勇武,我华夏千年不亡的国魂,却再也没人提起了。 忠孝节义 所以,后世大陆和前世中华完全不是一回事。 “好好回家去和家人团圆吧” “过完年,安心回来” 怜悯死囚的帝王开下恩德,释放死囚回乡,年后回返,让他们死前能和家人团聚。 “不许逃,有愿意的吗?” 院落里聚集的三百九十名死囚,沉默的面目中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不解。 片刻后,他们低着头,纷纷离开了天牢的院落。 他们同意了 我不知道他们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我只知道,年后,三百九十人全数到齐,悉数领死,无一人脱逃。 因为一个承诺 当唐太宗与三百死囚定下一诺,全员应诺,回身赴死,毫不顾惜生命,无人脱逃的一幕,永远停留在中华的记忆里。 那一世的中国人 可惜那个世代已经不在了 生前中华历来是最繁华,最强大的国度,周边异族羡慕至极。 宋人洪皓在《松漠纪闻》中载:回鹘自唐末浸微,本朝盛时,有入居秦川为熟户者。女未嫁者先与汉人通,有生数子年近三十始能配其种类。媒妁来议者,父母则曰,吾女尝与某人某人昵,以多为胜,风俗皆然。今亦有目微深而髯不虬者,盖与汉儿通而生也。 这篇史料记载了西秦一带,有回鹘女子,未嫁前先与宋朝汉人同居的习统,且父母引以为豪,当地人已很多带有汉人面貌。 历代都有,边远民族嫁女儿抢女婿也要跟汉族扯上关系,一家成汉,甚至干脆冒充汉家儿郎,直到清朝。 包括东瀛的度种,主动挑选盈丽,自荐枕席,为的就是和这个伟大的民族拉上关系。 当时的中华太发达了,除了赵家血性羸弱外,已经没有遗憾了。 经济,政治,文化,科技,已全面领先世界,世界的巅峰。 中外公认 在两宋统治的三百年中,我国经济、文化的发展,居于世界的最前列,是当时最为先进、最为文明的国家。 后世人满是遗憾的讲述着中华曾经的过往,满是遗憾。 两宋三百二十年中,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所达到的高度,在中国整个封建社会历史时期内是座顶峰,在世界古代史上亦占领先地位。 这样的总结后,西方史学家同样认同这个观点。来自经济上的总结;11世纪和12世纪的宋代,中国无疑是世界上经济最先进的地区。自11世纪和12世纪的宋代以来,中国的经济在工业化、商业化、货币化和城市化方面远远超过世界其他地方。 “在社会生活、艺术、娱乐、制度、工艺技术诸领域,中国(宋朝)无疑是当时最先进的国家,它具有一切理由把世界上的其他地方仅仅看作蛮夷之邦。” ——法国历史学家谢和耐 1921—2018 史料记载,当时宋朝都城东京,远比唐时长安更加繁华;八荒争凑,万国咸通。万国舟车会,中天象魏雄。对那个时代最真实的写照。 宋人的土地上,西域人,阿拉伯人,日本人,他们的数量和族类是这样的繁多,远及欧非。 由于对外商贸的极端发达与繁荣,宋人的海舰已远达印度,锡兰,波斯,非洲 英国的古墓,出土了曾经北宋熙宁的钱币。 当时的宋人在外人眼里有如天国来客,所到之处,高丽;是宜高丽人迎绍之日,倾国耸观而欢呼嘉叹也!爪哇,苏门答剌:中国贾人至者,待以宾馆,饮食丰洁。 这样的尊重,来源与当时中华族最高素质的人群,最英勇,最开明,文华富庶,钢骨不屈的中国人。 那个世代下以弱击强,面对死亡,满目血光的中国人。 五十二年血战里,最终全部阵亡。 民族的高贵,千年勇士,这样的民族外人谁都贪婪,眼巴巴的渴望着。 试图占为己有,所以大量美女大量通婚也不足为奇了。 在那个世代里,边远国族,遥远的异邦,对中华的期盼已超过了千年。 历经风雨,前世边远小部,其实他们很想混大国户口,但前提是你要强大,有足够力量保护他们不被更强大部落侵害,不然他们只能与你为敌 为了活下去 汉风雄烈 血战中视线已成灰暗,生前身同众军,身陷阵中浴血搏杀,无人退却,纷纷战死。 我和我那些死去的兄弟,已无愧汉风雄烈了。 当一个国家强大的时候,经济文化走向巅峰的时候,对外扩张已不可避免。 对外扩张,对外征服,是建立在高素质民族人口的基础 这是唯一条件,也是必须无条件满足的条件 如果没有,那这个国家根本不可能对外扩张 高素质人口是科技,政治,经济,文化的必须保证,是一个强盛国家对外的基本表象,没有的话建议不要对外,徒遭骂名。 大陆新闻,澳大利亚街头骗乞被警察抓获,身上一千澳元。 丢人丢到祖宗的东西! 我中华五千年来,对外族输出过武力,输出过文化,输出过死亡和征服!还从未输出过乞丐! 这是头一代把中华十八辈祖宗脸全丢光的东西!要饭还是骗子! 我在大陆觉醒以来,从未给过街头乞丐一文钱,前世我根本不是这样,那次我亲眼看见一个跪那的老太婆眼里闪过狠毒的光,我就知道,又他妈的是个骗子! 我见过,转世以后,后世好多人其实还不如畜生 天魂;一声长吼 回虎门了! 清末,虎门大战,大清协防副将陈连升殊死血战,后援无望,拼杀至死。 将军死后,座下战马为英军所虏。 海风吹过,战马蜷窝在地,不吃不喝的眼睛里似乎还闪着泪光 若有人一声大吼 回虎门了 战马站起来打着响鼻就走 1842年5月,战马在香港绝食而亡,死前一直遥望着虎门的方向。 战马死后,当地人修节马碑,绘其形,颂其节,遥供参拜。 当今眼下,好多人还不如畜生。 我多想说一声我是中国人,也只有在梦里,我才会骄傲的和我死去的兄弟一起说,我是中国人。 这个伟大的名号是我们一生的骄傲,只可惜这个时间永远最後停在了明朝,消失在了民国。 也就是近几十年的事,中国人成了一个笑话,在国外被称为中国人成为了一个侮辱。我到死都不会忘记这样一个故事,一个第一次出国的人对着一个在美华人说你是中国人,结果对面怒不可遏上来就打;你骂谁是中国人! 自己丢人现眼,连带我们祖宗一起出尽嘴脸!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提前替你们回答了,我前世为国捐躯,血尽沙场抵御外族,为中华奋战至最后一刻,我本就是长眠地下的中华英烈。 我还可以告诉你,反正我也活不了太久,我来大陆是军务在身,我是五千年中华大军的眼睛,完成最后对大陆评判。这项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已经看到了寿数的尽头,战死以后,我将返回坐镇,保证下界征伐不受任何干扰,别忘了我是将军,前世是,这世还是,到了那边更是。 第180章 金水洗(五) 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什么世道,我们前世累代先祖,世代忠烈,一寸寸打下的疆土,一代代积下的威名,让这么糟践,无比心痛。 那个衣冠上国,礼仪世邦,早就亡了。 后世见过最耻辱的低素质还登堂入室的宣传,说什么公共场合,飞机高铁密闭空间里小孩保持十小时安静不行,说是什么违反小孩天性。 大陆媒体:要求所有孩子“10小时不哭闹”不妥,每个孩子都不一样。 啊呸!一群自私卑劣的物件,这世上大国,也就你们混成了这个德行! 中华族世族,严整肃杀 整天整天一言不发沉默肃立,端坐堂上,这是我们幼年时的模样。 所以你们这辈子不知道什么叫做中华世族,因为你们不配。 那个横扫天下,曾经世界上最强大的民族骄傲,世族勋贵 数千年的世界之巅 见过我们的样子吗? 我们的穿衣打扮为人习性礼仪礼节,见过吗? 中华族盛装,汉服,穿上很难解手,或者说根本无法解手,所以吃喝自己约束。 这是最基础的教养,别告诉我你憋不住,出门前注意饮食你做不到?要你干什么? 但凡有点教养出门前都会节制饮食,随地大小便简直如同梦话,那是畜生,不是人。 知道我们为什么一进门要看茶吗?我们出门不会太喝水免得上厕所,不只是解渴,而是因为我们出门就没怎么喝,特别是我们军队,更注重这个 要点将了你给我上厕所?要不要脑袋了? 有记录表示,河狸有个习性是习惯把食物拿到它特定的地方吃,所以经常能看到它拿着一堆食物在路上走,人家河狸都比人讲究,路上不吃东西。 这就是习惯 礼仪礼节个人素养的外在体现 你们体现了什么?在我们那个时代,人们普遍彬彬有礼,礼貌是最普遍的教养。另外,大宋不禁武器,民间血性男儿多得是,也就是说,你如果没教养个杂碎惹毛了当中人物,人家很有可能会直接掏刀送你上路。 随地吐痰?城市内?你吐吐试试。 在人家门口吐等于挑衅,人家一家男的全出来打你都是该。在别人店门口吐痰等同蔑视,故意寻衅,碰见脾气暴烈当街打死跑路的都有。 无故唾骂是中华族陌生人之间最严重挑衅,你乱往人家那吐,那打死你就是活该。 所以,我们根本没随地吐痰的恶心人路数。 不要以为那时候的人是什么样,赵家懦弱,宋人却不是懦夫,宋人的血勇是五千年最激烈的一脉。 换句话说,我从来没适应过眼下,从来没有。 当时包括我们在内都是有礼有节,因为我们并无恶意,没有欺侮谁或瞧不起谁,伟大的族人应该为了国家死在战场,而不是白白的死在这种没教养的渣子手里。 就讲最简单吃饭,后世见过,没吃相且毫不改正的,不知礼仪,不知分寸,没有教养,绝不会和这种人有半点牵连。这种人用后世话讲就是自我中心,贪利占益,绝不可交。 见微知着,微言大义的凝聚。 从细节上完全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当下和未来,甚至是家族和家风,我们那时候看世家不用看子嗣,看他的下人就够了。 如果是训练有素甚至是知书达理的下人,那这个家族的实力深不可测,反之,哈。 在下人看茶的时候就是最好的观察时刻,都是低头不语双手拢在下腹的,当下一个定论,训练有素。 训练有素,说明家教好,家门有望。包括下人的相貌,一旦家里贼眉鼠眼的一多,我们就绝不会再交这家,因为这家家风不正,搭理他是给自己埋墓坑。 再好的子嗣也会被毁掉,所以,要看他家的整体环境,那就是下人。 后世资料记载;我们学传统文化,大家要了解,古代帝王都是学这个学过来的,家家户户也都学,所以他弘扬传统文化的目的非常明确,你们家家都幸福了,天下就太平了,也就没有那么多事情。 所以母仪天下,“仪”是什么?仪是她的样子,从里到外的样子。你看古代的女子,她戴很长的耳坠,身上很多的玉器很好看,大家都不知道这个是干嘛的?皇后往这儿一坐,女子往这儿一坐,她虽然长得难看,但她有德行,她身上那些装饰品不乱动。古人知道,她的头稍微一歪,这两个耳坠就会碰到自己身上,这说明你仪容不整,是干这个的,我们这才知道,古人了不起。 现在知道中华礼节看人有多厉害了? 礼节是一个人人品素养的综合体现,是表现于外在的最直观判断。 所以欧洲皇室贵爵也是严苛的礼仪教育,素养不行,当什么贵族! 以貌取人,中华族传统,我不知道为什么到后世这成了个贬义词,以貌取人本就是中华族传统,和选美没有关系。一个人的品德能从相貌上看出,在我们完全不了解你,没接触过你的时候,第一印象就是以貌取人。 相由心生,心术不正你就是贼眉鼠眼,心底卑劣你就是外貌猥劣。 上一世的上位贵族,首次相见,先观你相貌,相貌有问题打入另册再不理会。 我告诉你我们的本领,我前世的能力一部分留到了今世,我看一个人,一眼我就能看出你可不可靠能不能交,我能从你的眼神,气质,神态,完全判定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能很骄傲的讲,自2017年封印部分解除后,我从未吃过看人走眼的亏。 从没吃过 我们那时候就算看热闹围成一圈,那也是有序礼让,至于像大陆这种低素质没教养插队打骂的,至死未曾见过。 这就是素质教养,礼仪礼节,也可以理解成礼教,延续几千年,严苛的礼法,礼数规矩一样都不能少。只是没有像清那样走到极端,过头了的那种。 不要小看清,清朝能坐三百年天下确实有水准,人家要礼法要素质要教养,只不过顶上的不是一族人罢了。 礼法很重要,不然为什么都要礼法?因为礼法代表了素质代表了教养,更重要的是,代表了秩序。 周礼为什么延治八百年?西汉初年为什么三令五申严明礼法!朝堂上有拔剑砍柱子的,有一言不合摔跤斗殴的,甚至还有拎着酒杯嗷嗷叫着要丢刘邦的,更神的是,大汉第一代就搬个马扎在那看戏,绝了。 儒生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这是朝堂还是菜市场?所以一定要礼法,不然一上朝就被人一巴掌呼倒在地,最操的是这人你还打不过。 那时候礼节非常重要,你敢在皇帝大朝礼上给我瞎跳,不把你流放海南岛永世不得翻身那都是对不起你。 大袖起舞,仪舞,大殿之上大臣起舞罗拜,只有最重要的礼仪上才会出现在景况。 大仪舞上你给我乱跳一个试试,人家御史台不把你参到狗血淋头远流三千里算他白瞎。 秩序和礼义,这是相生相成的,也是中华族为什么能够延续五千年。 秩序,体现在生活各个角落,存在秩序,哪怕就是乞丐也有丐帮,不然穷急了的主们天天杀人放火你还过得了吗? 礼义,礼教节义,让一个人有了灵魂,不至于行尸走肉的一滩烂泥! 所以,死后千年的将军一声令下穿过轮回拼死奋战,直至战死 毫无怨言 第181章 金水洗(六) 本将系属故主亲临,唤醒地下,以忠义论,直接调动,受调者无怨无悔,以死相随。 你们?想要调动我?你怕不是在做梦。 我是选锋的将军,转世以后许多时候真的膈应,怎么祖宗留的词好端端到后面如此不堪。 用词真的很重要,我们有个词语叫选锋,极为荣耀。 还有个词在后世被叫掉了大牙,叫选秀,哦对了,选秀不止选宫女,太监也算。 大清都亡了,你给谁选太监呐! 不是你们起名不翻翻书?这词什么意思你们不看吗!还大陆选秀节目,一堆男男女女涎着脸就往里钻,真不知丢人二字。 赖人家外国?人家那都是翻译过来的,本土本意根本没这个意思,欧美历史不产太监。 或者我很高兴客串大清净事房将军主官,统统拉出去阉了,我很乐意客串,愿意代劳。 只能说这一代的大陆戏子真的很丢人,来自天神的厌恶。 “玉碎!玉碎!” 最伟大的决断,玉碎一击。 我最愤怒的莫过于,这样英勇的词汇为何到后面出口就成皇军了,我就遭遇过,不读书的东西。 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中华故史 《北齐书 元景安传》 那时节不要乱喊人家名字,特别是贵上,就是平辈你也别喊,那是人家长辈或是上官极为愤怒要整他才会喊,平时乱喊别人姓名等同无礼,喊多了揍你都没问题。 曾经征战天下,有人在城上乱叫秦王李世民名姓,直呼大野世民,是,这是人家本名,但肯定是不认的,并认为你这么叫我是在骂人,等同骂祖宗。 结果下面的暴怒,赢了冲上来把人丢下城变肉饼。 光一个名字,就讲究师出有名,更讲究自己名头不差,那时候名声是一个很要命的问题。 更何况那时汉化是一个很严肃,涉及争天下的问题,你敢这样嗷嗷我,那我就只能让你下去变肉饼,没第二条路可走。 不要乱叫别人名字,人家有字的,姓氏加字是尊重,三国时期只有马超在背负了合族性命的仇恨下才在檄文中直呼曹操名姓,平时再大仇恨都不会。 因为这是文化,做没有文化的事情就是无礼,旁人看了,只能显得你素质低劣。 为什么现在没有字了?因为没文化,没这个传统。 我们的骸骨还都在外面露着呢,抑或挫骨扬灰,棺木尽毁宗庙荡尽。 继承我们的传统,你配吗? “老公” 转世以来,听到这个肉麻的发音都想笑,怎么地你家那口子,是个太监? 换以前走大街上,你敢喊人家一声老公你试试,他不豁出命打死你算他真没蛋子,活该进宫伺候皇上。 前世将军传 前世我的兄弟们都是坐在墙边吃饭的,基本不是蹲的。另外,蹲在凳子上吃饭是极没教养的行为,在任何一个宋人面前或家里,蹲人家凳子上吃饭就是羞辱,因为你这动作意义是你的凳子只配让我用脚踩,你不挨死打才怪,没爹没妈没教养行为。 今世看了宠物节目差点吐出来,还小主安康,你换到中华族世代,你敢让我们这样喊一下试试。 幼年少主喊小主,没有问题,你要是敢让我对一条畜生喊小主,我会马上起兵造反,不管对方是谁,哪怕对方是外族,我也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立即投敌。唯一目的,亲手宰了你和那条畜生。 因为这是无上的羞辱 本将骨头还是那副前世中华族的刚骨,从未自称过奴才,你敢把我当奴才那我肯定往死里落你。 迫不得已,演戏的时候,我可以单膝,有资格得到双膝跪地礼节的人间界只有我三个至亲,除这三人以外,任何人胆敢命令我双膝跪地行礼,我立即拔剑,你死我亡。 要我跪地?我去你妈的! 泰国有个还是跪地礼的国王,所以我压根不会去泰国。 中华族将军绝不移师暹罗,绝不。 中华天军将军去跪拜一个血肉凡躯?你在做梦吧? 但是 抱歉,我们已全部战死,人间之事,无能为力。 神魂中迷茫间似乎还能看到,一位红袍长檐,笑着拱手作揖的文官形象。 天魂记忆;行礼时袖内装物不会掉,有套袖,一个窄的,或有暗袋,反方向口袋缝在袖壁。 我之所以留下这些,留下一个个细节,是因为我不止一次惊恐的发现,自二二年末连续中疫两次后,记忆开始大幅衰退,恐非吉兆。 还有小时候大量清晰地记忆,结果长大之后,忘了。 忘得东西太多了,可怜我小时候不知道,那时有极深印象走步步伐,结果大了忘了,诡异至极忘了好多! 但是,我还记得,贵族! 永世不忘 中华贵族,起于先秦,自西周时大量分封的贵族,裂土封王。 因为先秦时期的贵族,是真的贵族。 披荆斩棘,筚路蓝缕,并不是空话。 周室的王,指划一块土地分封给你,你要在这块荒芜的土地上,充满了森林,野兽,瘴气,雾气翻涌的土地上,提供兵甲,战车,粮食,民口和军团。 能站住,你就是封君,你就是贵族。 没有能力,不是贵族,早埋在那了。 为了这块土地,可以战斗到最后,倾尽所有,倾尽家族,倾尽一切,包括自己。 在分封程度最严重的楚国,这种境况,表现得最为激烈。 最惨烈,最残酷的战场,亡楚战争,绝大部分死去的贵族都是自杀的,抑或战死。 中华族世代,最优秀贵族 先秦贵族 所以说先秦贵族和后世读书人完全是两回事,一个是股东,一个是长工。国家完了,股东赔命。国家完了,长工上位。 你说,这两个能一样? 由于在上一个世代里,财富来源于土地,所以,贵族掌控的是土地。中华古代历来如此,上层掌握土地,一层层的分拨下配,组建国家。 后世人称,地主。 生前故上,帅上张世杰,是地主。故宋丞相文天祥,是地主。我们中随便一个,都是地主,大地主。 但是,我们为国家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土地作为上世代的生产资料,据有生产资料的那群人接受教育,实质上是一个时代人群的精英。 是,历千年来地主中确实有人品道德全不行的,而且还不少,但是,他们更多的是代表了民族意志与骨气! 因为他们是那个时代唯一拥有大量受教育群体的阶层,家国远在个人之上,在我们那个世代地主教养不差。 地主阶层说白了就是富人阶层,只不过在那个土地为主要生产资料的时代占据了土地而已。 要不要和现在的富人比比?看看在亡国之际你们有几个富人会倾上自己,甚至是整个家族的性命去为国尽忠! 说大话吗?哦我也会,谁不会? 当异族的马刀劈到你的头顶的时候,你是否有那个无畏的看着刀口,押上全族的性命,蔑视死亡的勇气! 合族尽陷的勇气 天宫地府巡察总记录,合族尽亡的勇气,大陆豪富,无。 所以,明白我为什么不想在大陆多呆,寿元无长了吧 因为我的族人们都在另一个世界 你们见过贵族吗? 我见过,因为我生前就是。 事上以敬,待下以宽 这就是我生前做的,普遍都是这般。 我们并不是高高在上,贵族们并不是,和现代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同的是,亲耕稼穑,深了农时,是一个上位应有的品德。 我种过地,虽为武将,对农夫也要有体谅,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口粮,不轻易靡费,有过下地干活的经历,不然?我拿一把麦苗和韭菜,你分得清谁是谁吗? 而且,上位和下位的待遇是不同的。 将兵有别,但在行军上阵之时,我从未吃过和士卒不一样的任何食物,我和士卒们吃一样的伙食,凡二十一年,未曾有别。 可在驻扎不打仗的时候我们吃的完全不一样,我有自己的小灶,吃的当然好,但士卒也有钱人家自己也去加小灶,没什么不好讲的。 因为你到了那个级别,你就要享用属于你这个级别的优待,不然你让人家有上进的欲望吗? 上行下效,你自己过得跟苦行僧一样你手下不被坑惨了?人家就想享受自己这份,少来虚的。 第182章 金水洗(七) 其实我生活并不奢侈,生前俭省,因为我要把钱省给我死去的兄弟。 我战死的时候身上连件囫囵衣服都没有,衣衫破口,死前受尽苦难。 除了铠甲和几件贴身衣袍,我穿的是粗布麻衣,一件多余的衣服都没有,衣服还有缝补,我死后没有留下一文钱的财物 后世一个范姓大陆女戏子,称放下执着,卖个穿过的衣服,还说什么要断过去,哈,随便卖一件衣服顶我一辈子的军衣。 看着一个个昂贵的价格,我几乎笑掉了门牙,区区一个戏子,比我个中华族将军都要富出万倍! 这个戏子的无知程度令人惊讶,宣传汉服,他妈的拿件左衽嘻嘻哈哈,不知道左衽是奔丧死人了才穿的吗! 我听闻,当下大陆演艺圈的出门要好几个人带东西,出行一趟还得要房车,衣服多的好几个人拉。堂堂将军,前世出行所载,一个行李箱就足够了,只能说区区戏子,好大的威风! 我不是不能捞钱,只要我想弄,我比这些戏子排场的多得多。 钱,我好捞,大战之后一次赏赐,地亩动辄百计,甚以顷论,视以战况,加以战果。 所以我想搞钱很容易,比手下兄弟方便的多的多。 可我要是再不管他们,那就没人管了。 记忆里肃立的僮仆,微微垂首,还在无声的肃立在我的记忆里。 多少年了,快一千了吧。 生前家门,好像开宴了。 家族宴桌,内外嵌套,内桌为玉石质地,外嵌雕花木套,内外两层,异常华贵。 大块打磨后的玉石,玉石并不是和田玉之类名贵到顶的价玉,有那个钱我们买战马抚恤战死兄弟遗孤不好吗? 开宴之后,言笑晏晏,宾主尽欢后,桌上吃不完的菜肴,是不会扔的。 仆人们将会高高兴兴的分享这些佳肴,在现代你吃剩下的给别人那是羞辱,可在古代是赏赐,因为规矩。 后世饭局我不是没参加过,就最简单的夹菜,我们那时候的上菜,菜上去是什么样撤下来还是什么样。比如一盘酱肉,上去一字下来还是一字,吃了,但夹菜都是从右至左顺着夹的,整盘不乱。 中华族古餐礼,盘中菜摆什么样吃完剩下还维持原装,整齐干净。 现代特别是有小孩多的时候,是持箸巡城扒坟刨穴,饭菜一团糟。 古代家族吃饭,食不过三箸,三筷子后必须放下。 所以一到宴礼家门里的仆人们最高兴,那等于就是给他们准备的,吃不完的一定赏赐给他们,而且能吃的上的一定是亲近近仆,一般的还吃不上。 老管家乐呵呵的给仆人们分菜,那时候燕窝鱼翅海鲜烧腊羊肉哪个是一般人家吃的起的,有的都拿回去孝敬父母,你自己想想是个什么样。 讲个故事,以前家里开家宴,好菜码家主前,仆人留一盘,也就是放到个食量小的人跟前,因为那时候桌子不会转。 都是老卒,早知道习惯了,也拿他们没办法,谁知道那回走眼了,把一盘炙羊肉放到个瘦小的文官面前了,结果上去让人家一气吃光了。 那个官纯粹倒霉,坐的位置全是不合胃口的,所以他没咋动筷子,再加上身形瘦小,让上菜的老仆误以为他吃不了什么东西。可人家不是不能吃,相反他胃口很好,羊肉又贵平时也没法敞开了猛吃,逮到一次还能饶你? 一看这,家主乐坏了,底下人气坏了。 家主出来绕一圈正看见后院几个一把胡子的老仆怒冲冲围着上菜的那个,围中间的垂头丧气也不吭声,家主乐哈哈的掏出把铜钱塞过去让他们自个买酒。 将门世家,世仆都是从战场带下来的老卒,忠心不二,后厨都是军厨,从军队带下来的老军厨,或者是多年的老家厨。 量足味厚,这是将门府饭菜千年来的模样,一如军中习性。 以前民间厨子不懂将门规矩闹过大笑话,在宴会上现过我们一次大眼,气得老管家过去把厨子吊起来打。 但是一到精细宴会我们就要借大厨,必须要借,像文官雅致那种宴会,一报菜名从将军到军厨全部傻眼,听都没听说过还吃? 翠微落苏,别奇怪那就是山茄子,有可能是配菜雕花一座山,茄子一片片顺列,冷拼热炒都有,雅菜馆。 将门家的厨子就不擅长烧雅菜,天生没这本事,烧实在菜最为上好!这时候我们就要去临安府有名的正店里去借厨子,掏笔钱借一天用,来府上烧菜。 另外,酒桌上从来就不是吃饭的,中华族从来没在正式场合胡吃海喝过,没有,从来没有。 吃饭有礼仪的,我们人皆长须,少吃,慢吃,小口,不染胡须。 这就是礼仪,标识礼节。 古代餐桌礼节:双手持肉,桌上一定摆布巾,左手位,就是擦手上油的。 这都是细节,标志你这个家族底蕴怎么样。 还有,上位贵族到不太确认安全的地方,吃菜先看你吃,一个桌上,你吃了才会下筷子,以免下毒。 中华族古礼,餐桌上直接筷子翻转,头朝自己,意味着公事公办,我和你不是朋友,要说什么赶紧说。 饭桌上筷子直接头朝自己,我不想和你吃饭,来见你是迫不得已,不要跟我拉关系,你我不是一路人。 不用说话,一个动作,足够了。 酒桌上中华族族人在的时候,除非自家兄弟特别熟悉,否则不熟的人不要随便劝酒更不要灌酒,一旦灌酒立即翻脸,因为灌酒的往往与心怀鬼胎划等号,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所以,不要在酒桌上向中华族族人灌酒,翻脸是立马的情况。 “半溪风雪半溪沙,半湖霜雨半湖春。” “半江风雪半江沙,半世癫狂半世仙。” “好!” 灯火微蒙,飘曳的烛火下,前世的酒宴上,端起酒杯,肃鬓角须的脸庞上满是笑容; “大人文功见长啊” “哪里哪里” 依稀满堂花,花醉三千客。 “好!” “喝!” “哈哈哈哈” 文风热烈,红衣的文臣高举酒杯,灯火间我似乎还能看到他的背影。 晓露湿尘壁,暮幽声寂寂。 风曾盈袖花满天 苍苍陵上柏,悠悠故人言。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前世文臣,相聚相遇,曾见过他们的生活。 琉璃杯中紫色美酒,所泡花酒,名洛神花 文臣们总喜欢美的不可方物的词汇 夏季,蝉声鸣鸣,他们午间爱用槐叶冷淘,至今似乎仍能看见,绿色的面茎滑过指间。 用樱花或桃花点缀的紫苏,美的不可言说的白玉盏内,加以香橼,又名紫苏消暑。 夏季午后,淡淡的阳光消散在阴凉的房中,他们一身罗纱,满是笑意的看着面前展开的画卷。 一幅幅传世的名画,赏观在宋人的目光里。 千年以后,故宋消散。 “主人,贵安” 泛黄的画卷,曾经凝聚了画师一生的心血,图中花鸟仙子灵逸隽秀,缤丽的衣角似乎要透出画卷。 当花鸟感受到主人的那份心意,终于破卷而出,想要与画师相会,神魂透过,那一声贵安 已无人应答,千载后,早已物是人非。 想她会有多痛苦 第183章 金水洗(八) 透过光影,折过光阴。 时光走过,老去的时光里,遗留的是岁月的精美。 金面具下的英魂 最精美上古遗具,图坦卡蒙——黄金面具。 三千三百年前制 最漂亮艺术绘画 希腊,米诺斯王宫彩绘遗迹,似乎三千多年前的希腊少女在向你招手。 三千五百年前绘 一件件的器物遗留在了时光的痕迹,这些贵族们生前享有的物品,只有在冰冷的石刻里,才能一窥曾经的繁荣与辉煌了。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看着这首诗文,千载前的人们,饮酒歌乐的形貌仿佛就在眼前。 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 冠盖之族,中华贵族 那一年的贵族 用工繁复,现存已知春秋战国时期最高工艺水准,曾侯乙铜盘,两千四百年前制。 至今无法复制 古代贵族用的东西现代人玩不起,每件器物都是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投入,每件都是。 后世人看着已经朽去的残留,留下了无数悲哀的叹息。 这把刀不是打仗的,只是用来防身的,贵族地位和权力的象征,这把刀是开双刃的那个年代能开双刃的刀都是有钱人用的,而且开了双刃极其容易磨损打仗的时候很容易坏掉的,防身偶尔用用完全没问题,要打仗不是防身的刀都是开单刃的 ——古代刀剑 出土遗迹 错金银现在能做的匠人都很少,诶 这把完美的时候该有多好看,主人身份得多显赫,时间终会带走一切。 ——春秋战国 楚错金银青铜戈 已磨锈 自近代以来,有超过1000万件文物流失到欧美,日本和东南亚国家及地区。 洛阳,金村周天子墓,预估超过千件青铜玉器,但是,留在大陆的仅有三件。 公元前770年,周平王东迁,建都洛阳,史称东周,其二十五代王均葬于洛阳附近。 大量遗迹出土,青白相间的双龙佩,收藏于美国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 仿佛时光蒙上了一层青灰的,双龙首玉珩。 ——现收藏地 美国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 玉石上带着温润的双龙纹玉组佩珩,收藏于美国哈佛大学艺术博物馆。 精美异常,仿佛带着前世金光的,铜鎏金凤龙形缘饰谷粒纹玉卮。 ——现收藏地 美国哈佛大学艺术博物馆 巧夺天工,绞丝纹卷体龙形玉佩。 ——现收藏地 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迷离的灯光下,他们就这样静静的立在人间,看着一代代的后人,走过身前。 贵族器物,后世发掘 钟声鸣起,惘过千年 人们欢笑晏晏,酒樽歌舞,钟身在光芒下遍身金黄,你说,她们生前会有多么繁盛呢? 岁月老去,早已锈去的时间,冰冷的墓室里再见天日的那一刻,只剩满身的锈绿,落寞的身影。 千年前大宴的宾客们,今天还在吗? 姣姣孤月轮,浩浩曲中草。(姣姣的孤月啊,浩浩的草野) 黯黯生天际,杳杳人终早。(轻轻的天际啊,人早早终了) 有记,玉蝉 自汉代以来,皆以蝉的羽化比喻人能重生。将玉蝉放于死者口中称作含蝉,寓指精神不死,再生复活。 夏繁风雪盛 雅风,贵族的风。 两层高的建筑物称之为阁,两层高以上的建筑物称之为楼,一些很高大的建筑只有顶层平台称之为台。 亭即小亭,角檐湖亭 湖亭中的我们,远望湖水,湖面波光粼粼。 在我们那个世代,贵族们用的器物都不一般,许多生活细节,无不彰显使用人贵上的身份。 刷牙,相比战时简单的木柄,我们生前用的都是玉柄,柄首缠头,蘸细盐洁刷。 前世年节,我们会食糖加贺,我们那时吃的糖,又名金丝糖,能吃得起的只有皇室贵族。 匠人们产制的糖果,灯光下闪着黄金般的色泽。 这种糖对选材要求极高,对天候工序就更是繁难复杂的多,就连我们这些人家也是逢年过节才吃的,且多为赏赐,在我记忆里不过数次罢了。 转世,第一惊艳,白糖。 细白如雪,绵密如沙,生前想吃到这种规格的,只怕是要去皇宫了。 生活的贵裕,使得贵族们面相普遍透出一股高贵的气质,遗憾宋时已经没有那时贵上人物的画像了,只能透过欧美贵族的画像,来窥见那个世代人物的风貌了。 葡萄牙,佩德罗五世,欧洲世系的贵族,年轻时的样子。 有人说我在后世不结婚,不要说有军令,没军令我也不在人间界找。 我们的婚姻,门当户对,中华世系,将门世家,累世勋贵,本将世袭军职战功封爵,世代名族。 你们,是什么? 顾盼生辉,女子间回眸一转,那份目光。 什么叫顾盼生辉我真的见到了,见到了。 乐声传来,记忆中腿枕琵琶的歌女,声声弹奏 一声,两声,一位位歌姬,剪出光影,出现在我的记忆里。 伎乐来奏,错落的音符跨入光影的记忆。 春来花成雪,冬去雪成花 一瞬间,什么都不在了。 南宋时年,排排乐女弹奏琵琶的场景,再也没了。 南宋那年,给时光留下了太多的精美,已经快要记不清了。 南宋,水晶璧,晶莹剔透的仿佛如同主人刚解下绳子一般。 好像主人刚刚小睡,解下系绳,醒来人间已换。 ——旷世稀珍 南宋赵伯澐墓 精美的恍如后世的玻璃杯的宋代璃杯,不是玻璃,而是水晶,高透水晶,战国就有,无价。 我们有琉璃杯,珍贵程度,小说里天宫打碎个杯子就要被罚下去,《西游记》,卷帘大将。 中华族一度强大了千年,瓷器餐具,被欧洲人称作神的餐具。 我们就算倒下,也给满清留下了百年领先的底子! 前世有工匠历时数年,甚至一生,打制的工艺品。 灯光下华光璀璨,我们一群将军弯着腰凑在旁边看,一度以为天工,不是人间所为。 中华族古代,全世界最好的匠人 巧夺天工的精美 繁复细密,那个世代无与伦比的华美,根本静不下心浮躁的现代人,已无一件能与故中华相提并论的东西了。 象牙席 这是内府流传五千年的技艺,我们早就有牙席了,在各种席类的基础上,伟大的匠人制造出了象牙席。 象牙席,洁白如玉,盛夏时冰凉剔透,但极难制造,耗时极长,每个象牙只有牙心部分能用,编织一张象牙席所需象牙极多,杀生极多。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东西,所以到了清朝,雍正仁厚,下令不再进贡,至慈禧破例。 象牙席最困难的地方在于如何让坚固的象牙软下来,编织,我们有特殊的药方,经历一系列繁杂的技艺后(晒捶编打),浸泡其中的象牙,可以使象牙短暂的柔软下来,材料有限,匠人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完成编织,还要避免其极高的报废率,很抱歉我残缺的魂魄也只知道这些。 天魂传影,象牙被泡在药盆里,这一幕最深印象。 另外,我还知道,这些伟大的匠人在五十年前被屠杀殆尽,秘方被烧,所有知道秘方的匠人已全部死去 至此,彻底失传。 其实根本没有物美价廉这回事,不管生前还是身后,我见过的好东西全都是造价昂贵。 五千年审美最好时期,是在宋。富裕,开明,文华阜盛的宋朝,那个最好的时代。 有时我在想,如果生前有知,提前深掘埋下件瓷器,我这辈子是否衣食无忧。 一件汝窑,2.94亿。 这件珍品我后世见过,看到时极为熟悉,生前用过类似,一,出身将门,世家之族。二,本将最后跟随皇族一起行动,有的是机会接触类似器物,只是震惊,就这么一件器物,成交价,2.94亿元。 她是件珍品,但在我们那个世代不算贵重,因为她就是一个碗,一个很精致的碗,前世不要一百贯我就能去官窑给你拿一个,要用这样的器物确实需要一定的地位,是精美不假,但和我们的国器,天工之物完全不算。 也就是我前世不注重积累财货,不然埋几件天工下去我这辈子衣食无忧。 但是,我不后悔。 生前能在那个世代站住,站到最后,为家国鎏金最后一滴血,靠的就是不怕死的血气! 如果让我选择,我还要回去,为了他们奋战到最后一刻,直到和我的兄弟们死在一起。 我们都在前面,用后世话讲,我们就是贵族敢死队。 只有贵族们,文臣武将不怕死站在最前,士卒们才有足够的勇气跟随上来。 不然人家凭什么跟随到底?就是德,德份! 很荣幸我这辈子也还保留着前世最珍贵的品行,德份,无论何时,公正的对待每一个人,前提是,你不要给我上眼药。 遗憾南宋末期,由于战事过于惨烈,持续半个世纪的血战,家国灭亡毁灭惨悲,导致南宋许多天工无法留下。 天工 前世记忆闪过眼前,玉石一样的质地,一个水盂,浅浅的,椭形,薄薄一层透明材质包裹盂底,盂底雕着一只金色的游鱼 夜间注水,灯火下闪着金光的游鱼好像活过来一样 这才是我们天工级作物,非贵族不可见,不可用 ——宋 游鱼戏灯金水洗 她,多少钱? 然而你们见不到了,金水洗毁于战火,她和她的主人一起去了另一个世界,你们再也见不到了 见不到了 第184章 玉簟秋(一) 我生前是被卷入时光洪流的小人物,随波逐流,身不由己 · · · “诶,丁三家那逆子呢?” “修城墙去了” “噢,砌墙去了” 树荫下凉风习习,两位老人坐在树下下着象棋,闲聊间问话的老人端起茶碗,喝口茶龇了下嘴笑着摇摇头,啪的拍了个子 啪的一声,远处一个倒霉的不行的人影背着个条砖就往上爬。 你给我闹事?治不了你了嘿,搬砖头砌墙去吧你! 不是爱打架吗?有力没处使我给你找地,从号子里提出来直接照墙头一扔,修完那孙子跟狗一样吐着舌头躺地上不动了。 那时候人手宝贵,青壮有罪,搞不好就被罚作城旦修城墙去了。 啪的一声,老人探身而起 “将军!” 烈阳之下,顶盔掼甲立于校场 没看见凉台上大人正在训话呢 这鸟人已经不带停的讲了半盏茶的功夫了,整场都快一炷香了还没完,看我们盔甲闪亮在下面站一群还觉得挺威风。重点抓不住,关键没有,屁话一堆,用后世话讲这种行为就是叫开会! 麻痹,大太阳地下老子被晒得滋滋冒油,你这破会啥时候开完 个缺德丧良心的 好容易说完了,校场上低头悄声骂骂咧咧散开的人群,场边一位制置司的小官见我走来拱手拢袖,弯腰行礼; “大人?” “大什么大!叫将军!” 卸下头盔一把放给亲兵的我没好气的讲到,这鸟会开的。 还大人,要大人我上来他下去,我坐凉棚里他在下面挨太阳! “大人,莫说笑了” “吉大人托付给您公子的事情,您可别忘了啊!” 得,分功劳的来了。 棉花兄他爹,想给他儿子铺路,计划从我这分条小功出来给儿子混个官身,早给交代过了,不然人家红衣大人能这么卖我脸面? 混混吧,反正混子到哪都有,不欠这一个。 老实说人家棉花兄他爹做事还是讲点规矩的,起码给你打了招呼,关照过你也没啥,人家要点边角料给自己儿子,人之常情,理解。 那种他妈的不理解的还在后面,冷不防突然杀出来斜刺里划你一票就走,偏偏还掐着你脖子要么卡钱要么卡粮,没半点好,就问你交不交。 这种纯粹强盗,还有种,无赖 人红是非多真不是空话 他不是啥顶头大官压不到你,但是他就赖,这块,就看你给不给。 你不给?你不给他给你添乱下绊子,有的是恶心你的法子。 给给给! 天地良心,任谁都怕这种,癞蛤蟆爬脚上杀不了你恶心死你。 谁都怕,我也被爬过,实在倒霉。 还能咋办吐东西分功劳,一口气憋喉咙里骂也不是打也不是,亲军战战兢兢看我好几天黑脸。 他升官了老子倒霉了,再你妈不分我些财货我非弄死你个癞蛤蟆! “回去回去回去!” 我心烦意乱气的直摆手,旁边这帮子亲军一个个的杵在那,怎么着不回去等着凉棚那位管饭啊。 踏上归途,一片片身影越入城中,穿过阴影,走过巷道,眼前城府将邸大门浮现 跨入府内,前世我抬脚跨过门槛,身后亲军将士纷纷散去,到家了,可以歇息了。 “阿黄” 一只黄狗吐着舌头汪汪叫的跑了过来,看家的,我笑着拍拍阿黄的头,头顶透过皮毛硬硬的手感,似乎今天还能感觉到。 阿黄,土狗,也就是我们的本地狗,后世被加了个中华田园犬的称呼。也没啥固定品种,皮实得很,喂啥吃啥根本不挑,生了病自己出去啃点草回来蔫几天就好了,给块骨头自己咔吧咔吧一嚼顺着就进肚了,进完还朝你摇摇尾巴,皮实得很。从没听说过谁家的狗吃块骨头自己蹬腿的,跟后世宠物狗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土狗和后世宠物狗完全不是一回事,后世宠物狗我见过,娇生惯养。土狗很凶,领地意识很强,守家最合适。 而狗出于狼,狗其实也有凶性。 狼,除了散热,不会吐舌头,尤其是对人,更不会冲着人摇尾巴。 后世我见过一条不栓的泰迪又蹦又跳冲一条大狼狗狂吠,狼狗主人没吭声,绳子故意一松,那狼狗不声不响直奔泰迪脖子就去,吓得那条小的耷拉着尾巴呜呜的往后退。 相比蒙古人凶狠的猛犬,西藏人忠勇的家獒,西南民族剽悍的山犬,我对犬只没有恶意,唯独厌恶泰迪。 泰迪这个卑贱的犬种绝不可能出现在中华族世代里,任何一朝都不会,因为我们的教养绝不容忍这么一个随地配交的东西无耻的晃荡在眼前。 在中华族的世代里,一旦遇见,只有一个反应,射杀!溺毙! 这是中华族世代的荣耀,我是那个世代的将军,我不会允许这份荣耀被任何东西冒犯,我将会用生命守护这项尊严。或许你可以试试,本将一旦有机会在江门构建将府,泰迪胆敢踏入就地格毙,如果狗主胆敢惹事,本将直接停止所有任务,撕破封印,全部格杀! 不信可以试试 狗,中华族的家犬,忠实的陪伴我们,超过千年。 博物馆柔和的灯光下,透过光的展柜,不会再动的身姿,已是爬满了锈绿。 冰冷的陶像,凝刻着前世的回忆。 跨越了千年,终于在这里重逢。 阿黄 ——汉 绿釉立姿陶狗 虎斑,上世名犬,皇室猎犬,忠诚勇猛,满身条斑,故称,虎斑。 金毛,今世犬种,潜入水中,毛发披散,颇有避水金睛兽的模样。 一系列的名犬,养什么不好非养个这? 脖颈上挂着小酒桶的名犬,圣伯纳犬。 瑞士名犬,国宝级存在,服役修道院的三个世纪里,在阿尔卑斯山凛冽的寒风中,救援生命两千余人,又名——犬中耶稣。 你有人类全部的美德,却毫无人类的缺陷。 另外,圣伯纳犬严禁出口大陆。 转世以后,听过这样一句:狗子真的不傻,只是喜欢装傻。 狗不傻,你给他一脚他以后再不敢犯了,踹狗无是无非不要踹躯干,照屁股踹,那狗疼的蹦起来呜的一声,长记性没啥事,照躯干一脚狗有时候就再也起不来了。 和后世不一样,我们那一世狗会挨打,哪都是,蒙古吐蕃都会,因为我们养的是陪伴的家犬,不是祖宗。 第185章 玉簟秋(二) 狗调教的好的他轻易不犯事,搞不好就要挨大耳刮子,所以说狗不傻,人家也不想屁股挨踹脸上挨扇,能听懂你得指令要求。 狗可有意思,你别欺负他,那黄狗欺负他他能守着饭盆佝腰弹腿提屁股侧着头叫骂,估计别的狗从路边走都得叹气,这骂的也太难听了。 再者没事不要欺负狗,别和狗子长久对视,你和家养犬对视他会认为你是在质疑他有挑衅你地位的意思,下不视上是狼天生的规矩,自带的。所以家养狗会很尴尬的踢着饭盆,我没啊,如果你大街上随便对视一只明显看着不对头的流浪狗,他会和你对视,而且你还会看到他龇着牙瞪着眼向你逼近,接下来你要不一石子丢他脑袋上人家铁定咬你一口。 其实,狗有灵性 狗看见杀狗人的真实反映,远远看见就叫,走近就跑掉。 小动物都有灵性;我家那一只两岁半老伯在睡梦中走了,前一晚还跑出来玩,吃饱喝足玩足够才走的。虽然有点失落,但一想到他这一生活得颇幸福的,就释怀了。 ——网友 鼠 还有就是狗特别聪明,我见过,狗会拿猫顶缸,有次狗偷吃完盘子里的腊肉后直接把猫给叼到盘子上,傻了吧唧的肥猫还喵的一声,然后乐呵呵地舔起了盘子的油腥。结果主人过来一看噼里啪啦的把猫给痛打一顿,打的猫满头包惨叫着跳桌子跑了。 我们那时候会养猫,也必须养猫,逮老鼠,狸花猫较多,这就是本土品种。 外来的,波斯猫,毛长鸳鸯眼。 猫也倒霉,活在我们那个世代也是不好混,北面还好,南方的本职工作根本干不好。有句话叫狗拿耗子,可狗拿耗子真不是多管闲事,南边耗子大的吓人猫根本干不过,狗不上不行。 你们怕不是没见过老鼠追着猫疯,那老鼠多大,尺把长都不少见,北方的一般没见过。 都说人越往北方个越大越壮,基本上会跑的生灵都是这个德行,但见鬼邪门的是,南方的老鼠耗子个头格外大,远比北方亲戚大得多。把南方耗子和北方耗子放一块,北方耗子跟它儿一样,就跟没长大的,可实际上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成年耗子,就是个不大。 狸花被追的落荒而逃,不逃不行,不逃今天耗子吃它。 其实我发现猫通人性,很简单,这家伙会用自己的动作,把自己的想法明确表达给人。 我还见了两次 你们见过猫尾巴的本事吗?我见过,上大学时候的事,晚上去吃饭看到饭店门口蹲了只舔舐处理后鱼鳞内脏的猫,我好奇的过去看了一会,吓他一下。低着头吃东西的猫被搅扰用餐,人家抬起头背对着我,操控尾巴像指头一样点点旁边的方向,示意,滚蛋。 学校宿舍附近有个傻猫,他妈的黄毛挺肥,智商挺高啊。我在旁边做动作吓他,他睡觉不理我,尾巴尖提起来冲旁边甩甩,动物的意思很明白的表达给了人,示意我边呆着去,别打扰睡觉。 猫的眼睛,能看出像人一样的神情,我见过的。 好几年前的事了,租的房子楼道里有只黑猫,那天我拿着上铺用安装护栏下楼,猫看见我原本坐在那,抬起屁股就往下跑,我下一层他下一层,和我保持距离。夹着膀子竖着尾巴瞪着眼睛看我,死死盯着护栏,眼里全是警惕和害怕。 那个像人一样的眼神我见到了,或许他和他的同伴先前被这类栏杆整过,直到我下楼出楼道口,坐在那弓身警惕的黑猫这才看我一眼,就回去了。 之前看过科普,在人类家里长大的猫咪会在成年后也保留很多小猫才会做的习惯,因为他们会认为自己还未完全长大,人类负责带回食物喂养小猫。或许在他眼里,是自己莫名其妙就慢慢地站不稳了,走不动了,但仍然想走向主人撒娇。 ——后世网友记 其实猫狗拿肚子对着你打滚,那就是没有恶意,只要不是拿爪子。 还有,猫和狗简直就是对冤家,这俩在一块特别爱打架。猫有时候贱贱的,人家狗睡觉睡得好好的非照人家脸上就是一巴掌,那狗气的爬起来猫能落得了好? 汪汪汪的狂叫中竖着尾巴的狗追着猫打,可老是追不上,猫机灵的秃噜着尾巴往树上蹿,傻站那不跑死顶的那是大猫收拾人家小狗。而且特别爱打狗的眼睛,特别是让他抓到机会还是块不大的狗,闪电一样挥出前掌两下封眼,打的狗四处乱蹿。 在农村的时候猫狗乱打,猫灵活,上蹿下跳逗得狗团团转,狗被耍的吐着舌头哈哧哈哧的狂叫,然后吵得主人挥着笤帚把狗打走,这时猫就在树上乐不可支的看着狗再被打的团团转。 后来,狗先走了,那家有个孩童学狗叫,老猫还像年轻时那样,缓缓地跳了下来。四下一看,不见狗的踪影,这才回过身,低下头,失落的离开了。 有文录记;都说猫有九条命,可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意义,只能笼统的理解为猫的生命力强。九命猫的出处有很多典籍,以东方为例,佛经《上语录》中是这样解释的:猫有九命,通、灵、静、正、觉、光、精、气、神。虽然猫的生命并非真的有九种那么多,但是却有这九种精神力量。纵观国内外各个宗教,都没有哪一个把猫定义为普通动物。 就像狗有七命:“义、忠、慧、勇、胆、识、信”,养过狗的人都知道,狗确实有这七种精神。 另外,我不是动物保护协会的,也不是什么圣母,我在长大开悟后绝不吃狗肉,因为信仰,无论佛道都认为狗肉是不能吃的,特别是修行人。 狗是一种忠义的动物,忠义的动物不应该受斧钺刀俎加身之刑,而且,有言道,狗是冥间的守护,那个世界的冥卫。 以前人在入棺前手里一定要拿块食物,为的是走黄泉路扔给看守的冥犬,免得撕魂挨咬。 第186章 玉簟秋(三) r 第187章 玉簟秋(四) 除此之外,还有更缺德的一招。 先把人忽悠到贼船上,然后把船划到湖中心,你娘的谁也别想跳船! 天杀的贼球! 可不就小船没桨全靠浪了,一船人骂骂咧咧往前浪,不浪不行,不好好浪你第一个下船,一脚下船。 其实许多时候,钱就只是一个数字,命都没了要钱什么用! 钱在前世,办事,办多大事分多少钱,越危险越艰难拿的越多,绝不短一分一文,甚至还加。 堵窟窿怎么堵?天大的窟窿拿地大的钱堵住! 有钱能使磨推鬼!给我砸! 是不是觉得我这路数不大对?跟圣贤完全不一样分明一副小人模样,不是,生存的智慧罢了。 念书别念傻了,想摁得住奸佞,你必须比他们还奸,不然伟光正一个回合都走不过。 能有这样的智慧还不是顶上闹得,没昏君他哪来的佞臣,要不你往李世民手底下塞一和珅试试,第二天和中堂就得卷铺盖滚蛋了。 小人是对他们的人德最好的形容 见过小人的嘴脸吗?真正的,小人。 世代里雄堂瑰殿,宫廷之上,面见帝王,跪地垂身的小臣稍稍弓身而起,少少抬头,言辞带着过分的谦卑。 一边讨好,一边脖暴青筋,只不过衣领挡着,而且是侧面皇帝看不见而已。 我告诉你奸臣为什么能奸,因为他好用,有能力,会揣摩,能办事,一个好用能用会办事还给你办好再把你哄得开开心心的货,哪个皇帝不想用? 所以,奸臣奸不奸还是看皇帝,要皇帝尽是李世民那样的主,就是和中堂也得卷铺盖滚蛋。 再有能力也不行!滚!滚的慢了老子打折你的狗腿! 老实说奸臣就看你怎么用了,史书上那些奸臣人奸不假,可能力也是绝对有的,不然还没当成奸臣人就被干掉了。 平心而论,有好多奸臣说他能力一等一也不为过。 和中堂差吗?当世能臣,一等一的苗子,能力极出众。 没有和中堂,你马戛尔尼进的来? 没有和中堂,在广州十三口拼了命搂银子,你乾隆还十全? 和珅死后,穷极更甚,闭关锁国,清朝到最后是个什么熊样,后世照片也看到了,民人皆状似乞丐。 没和珅清朝情况更严重,能不能撑到1900都是回事。 那时候人看人准的很,以前人一个细节就知道你行不行。 相传日本战国时期,关东名门,代代相传的北条家,家主北条氏康看到继承人北条氏政吃顿饭来来回回好几次停下来淋汤,当时就哀叹,北条家完了。 断定北条氏政没有自知之明,优柔寡断,北条一族将败落在他的手上。 所以就那些后世穿越文的主人翁,就这么些子个鸟人,死人在他身边都得逃。 逃了我起码还能做个鬼,在你旁边我那是连鬼都没得做,人死人也想的明白。 知道以前怎么分人吗?看官身,人家常服不穿官服,你认得出来人家是干什么的吗? 束金带的是武将,束玉带的是文官! 文玉武金,想看一个人的官身看腰带,玉腰带是文官,金腰带一定是武将。 特别是聚会时节,人一定要看清,不然你照着个文大人来个武称呼,他面上不会说你什么,背地里一定朝死里摁你。 那时候的人凶险的很,一言不合砍了你都不是没有,上一世刻到骨子里的凶性,直到这一世我还是。 觉醒以后,旁人说过,你眼神里都不对。 古代将军,远比现代官将凶残的多,都是死人堆滚出来的,杀人全是近身亲手,血溅三尺。 满脸血迹出来的将军,一身煞气往你那一站,你自己腿就要先打哆嗦。 来大陆发现有碰瓷的,哈!不怕死的野种,碰碰我们中华族的将军试试,看你家我最终能亲手宰掉几个一起下去。 除了异乎寻常的凶残外,我们还有异乎寻常的谨慎。 酒桌上和你,我只喝三杯,我是海量,但是,我不喝。真正毫无顾忌,酩酊大醉,只有在和中华族一起时才会出现。 我知道,梦里还有他们在守护着我的梦乡。 前世干些阴险事的时候,先拿对方家属,握手里,然后笑嘻嘻的合作,心底里只有一句; 我们出事你他妈全家死光! 我看起来像是什么良善之辈吗? 别说上辈子了,这辈子也一样。 我打过仗,把我往人堆里一丢一眼都能看见,那眼神都不一样。 面具早他妈戴够了,我他妈跟蠢半点边不沾,演戏演的我恶心。 可没办法,大事未竞,不得泄露。 演戏怎么骗过别人?先骗过自己,我忍了好几年,够了。 不然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 战阵之上,浴血杀出的将军,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将军令!格杀勿论!” 一声高呼,桥上一排弓箭手齐齐放箭,直接射杀。 就你们后世电视小说我看过,胡写八道的一堆,那时候的人根本没有那么黏糊,你一个女的敢仗着自己是女的来挡军队?直接下令,杀! 我就是因为前世杀人太多了,业障不轻,所以这一世倒了八辈子血霉。 但我并不后悔,如果再碰见这种,我还是会下令;旦有阻碍者,格杀勿论! 找死就怨不得我了 其实我当年心胸很大,在那个世代,我甚至可以将军之尊给小民,长者,老人,或是位卑但有急事的人让个道,且毫不为意。 但是,如果军战前有胆敢阻碍的女性,只会一挥手 全部杀光! 弓弩手张弓射箭,全部射杀。 照电视上的来?你后世真是疯了。 我知道你们什么心思,这本书不要想着拍电影,只要我还活着,这部书的影视权就绝不让,因为我决不会看着那帮杂种再侮辱我死去的兄弟。 大宋军队,军中只有战火和死亡,没有什么女人戏。 李陵大战匈奴,发现军中状况不对,马上说是否军中有女人,发现后全部抓出来杀掉,你以为那是什么时候? 军中没有女人,正军精锐,有女人,年轻女子,斩无赦。 蒙古人不是任何一个敌人,战斗力极强,女人靠边站,不是你们能掺和的。 他们不是柔然人,不是女真人,他们是我们碰上的,中华有史以来最强的敌人。他们只出现一次,战斗力顶尖,巅峰存在,男人们上去尚且十不存一。 而且,用女人对蒙古人也是一种侮辱,草原上十五年出来的儿郎,天空中的雄鹰,连你一个女人都打不过!? 一旦进入战争状态,我身边不带女人,和电影拍的不一样,我们是男人,我听过一首歌叫什么;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差不多就是求配偶的意思,哦对他老婆又肥又丑。 这辈子生到大陆初居西安,无意中听到隔壁一个相貌猥劣的男的唱这首歌(歌词还他妈没唱对),我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中华军将军,不近女色,这是传统,近了是对不住祖宗! 战阵之上,我等浴血拼杀! 天魂;我们这些人普遍沉默,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阴狠残暴是我们共同的特征。 不要激怒我们,因为我们很有可能先清楚,然后再下刀。 凶狠世,这份勇气,值得尊重。 生前记忆,我前世遇见一个县令,我在驻地要杀牛吃肉,其中官牛私牛都有,有耕牛。因为刚打完仗,战时军队必须改善生活,但县令不干,找到我说;大人,把牛杀了来年耕田怎么办? 我当时也忙没空搭理他,实际上是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谁知道这县令见我不搭理他干脆撒泼,坐地上就耍赖,帽子也歪了官服也脏了; “要杀你杀我!” 我很佩服他的勇气,执拗的勇气。 能在乱世顶撞一个带兵将领,在那个生杀予夺不过只要一句话的时代,能有这种勇气实在难能可贵。 砍人不难,特别是战时,只要家世够硬文官照砍,领军主将抓住把柄捏住由头,一下就给砍了。 我哈哈一笑,同意县令请求,不过周遭的猪鹅鸡鸭倒了霉,直接扫荡一空。 总要有个挨砍的 遗憾我今世和前世相比,少了很多煞气,甚至有些时候,衣装革履,我搞不好会被误认为是个文官。 兀那狗文官!快快脱下俺们武家的衣裳! 唉 其实有些文官在我们嘴里和废物等同,没什么两样,因为他们当中废物太多了。 譬如李清照,她的文人老公就是个典型的废物,平时吟个诗或许还在行,一到动真刀真枪的时候怂成什么样。他镇守的城镇武装叛乱,他他妈居然吊出城逃命,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死了一点都不亏他 但是,还有的文臣绝对的硬骨头,他们硬起来连我们武将都佩服! 譬如县令,敢在刀口上撒泼打滚,为民争利的县令。 大人 许多时候,我们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顶多自家兄弟至亲会死保,所以说,外人的命我们根本不在乎。 我们很可怕,我们怎么为人处事的?一群见过血的老卒,不蹦不跳先趴下,装足了孙子之后,那就是我砍人的时候了。 咬人的狗不叫,杀人的狼不嚎! 历来装傻的人是最可怕的,因为他才是最精明,最阴狠,最狡诈的。 装傻让你看不出来,说的就是这号。 千万别跟装傻的人玩黑的,他能玩死你还让你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不用奇怪,因为我就装过傻。 《伟大的潜伏者》,韩国一部优秀的电影。 在二零一七年里,首部让我看的极为心痛的电影。 装傻,至诚的装傻,才能潜伏下来,不被发现,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走到现在的? 我傻?我看你才是个二混子,我一眼就能断此人可否交,是个什么人,福报几何,是否早死,否有横祸,我这种人你能坑到我?下辈子吧! 挨装的被我收拾的很惨,还领导,卸了你的爪牙当面日你的祖宗,你能怎么地我? 最后倒下是因为后院起了火,并不是我个人能力问题。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若经他人苦,未必有他善,这话其实不错。 前世今生,本将对他人家事从不关心,概不理会。 以前世家子弟轻易不会去对付从百姓中杀出来的人物,这都是狠主,踩着多少人尸骨爬上来的,一般的世家子绝不是对手,长辈兄长都会有意识把家族小的拉开,自己亲自对付 无论文武 这辈子吃过这个亏,后院起火说的就是他,托那爷俩大德,我最后被迫和北京正主交手,拼脑子过手段,和那人过招极为艰难,这个从平民百姓冲到高官的正主难对付到死。 本身我就处于落难,能动用牌张不多,在大陆以一介平民跟当官的顶,如果不是天运加庇鬼神护佑,这是我最大,也是唯一决胜牌张,勉强抽身,不然我麻烦更大。 株连没有错,养不教,父之过,你是周围的人你不可能平日看不出他的苗头,但你没有制止,并让他改正,那只能说明你要么是明哲保身要么是故意纵容。 所以,株的就是你! 斩草要除根,让他春风吹过照样秃! 撕开面具,面具下是一张冷漠的脸。 这才是我原本的样子,社会上谁都不是你爹妈,经常有老卒上阵根本不管新卒的死活,冷漠看待。因为战时军中都是看你值不值当带,你一进去人家就在旁边看,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被尽收眼底,看你几个细节人家就知道你值不值当带,都是见惯了生死的,这世上人这么多,死你一个也无所谓。 我们这些冷漠到极点的人,最厌恶就是那种听不进话,自己活在自己世界,还觉得自己都对,战场上这种人绝对会烂在外面。 说我们残忍?我今天就拿三根香在这里守着,说我们残忍的我就来拜他,因为庙里的菩萨像是死的,而他是活的。 哦对了,要烧五支,烧个三长两短给他,帮活菩萨早登极乐功德无量。 其实不光是我们,文官系统也是一样,都是一不留神就不知道得罪哪路神仙了。 第188章 玉簟秋(五) 当官的关系错综复杂,不知道哪下就踩到雷了。 文官出了事也得挨整,死整,又不是没整过,我还在府衙里看过。 正台上笔力苍劲的明匾下,上位文臣一拍惊堂木,你可知罪! “不知何罪!” 你这句话一出来就完了,不要在这种时候顶上官,说句难听的,看不清形势。 前世收拾文官有最缺德的几招,认罪吗?不认?好,到岭南就认了吧。 实际上这小子根本就不至于流这么远 嘿?咆哮公堂!罪加一等!永不赦还! 你别看我们当官的之间收拾的好惨,你一老百姓别来瞎凑热闹。 另外,百姓不要惹当官的。 有资料记载,从宋朝时期开始,官府允许翻案,甚至因此而制定了一条特殊的法律,这条法律共13个字:“凡死囚临刑叫冤者,再勘问陈奏”。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在行刑之前,如果死囚喊冤,那么就必须再次开堂,再完全查明真相之后再动刑。所以相应的,刽子手在这个时候也必须要停下手,否则他自己便要担负。 是,宋朝是对官员做了限制,而且还不小,尽最大可能保障了百姓的利益,但是 民告官?行得通吗? 行个屁的通!为啥戏文上有个告倒官的一定要大唱特唱?不唱没别的了,不然为什么说民不与官斗?难不成老祖宗都傻,就你精,有能耐你去告一官试试,看人家是不是先扒了你三层皮再做商量。 百姓永远是弱势方,有事只能自己闷了,不然怎么办? 民不举官不究 否则一顿板子下去让他醒醒脑子! 真真是体己人 “可以到衙门去告他们吗?” “衙门是人家开的,明天冷懒床好了。” 还告,记吃不记打啊。 不行?来咱好好缕缕,不够揍了你是。 面对官员,草民,小民,都是民众自称。 光着一个称呼你就知道老百姓有多劣势了 “别别别,这闹不好是要上衙门挨判的。” 那时候的人畏惧见官,不畏惧就怪了,你脑袋握在人家手里,谁不怕? 特别是老百姓,还要记住一条,财富自动上流。 捞银子?捞捞吧,你看这个当官的次,但你多少熟了点千万别盼他轻易被整跑,因为你不知道下一个来得是什么。 就怕送走个打伞的,又来个披蓑衣的。 这种人那是见了就跑,你是爷,惹不起,赶紧跑才是正理。 那时候人都机灵,不机灵不行,个比个的狠,你不机灵? 爬山吗?一秒下山那种。 说我们黑?确实,反正我们不干净。 生前那些玩黑的,多少都跟官府有勾连,都是这样。 不认识的办事,需要中间人。 你找我办事,我他妈压根不认识你,你不找中间人谁敢搭理你! 这个中间人必须是得到办事人起码信任的存在,不然谁搭理你。 还有,办事的时候不要眼大嘴小,不然迟早撑死你。 这已经不是把人架火上烤了,而是他妈放油锅里炸。 因为你的缘故把事办砸,开罪主家那你让中间人坐蜡吗?毕竟都是介绍认识的,人家回去一说,这伙计名声就臭了。 小驴拉大磨,我们宋时的话,形容不自量力。 一般后面可以加一句累死你个蠢货 人才都是熬出来的,本事都是逼出来的,这句话蛋错没有。 不出来?不出来你没了 适用于任何人 没有人能把一个躺在地上的人打倒,所以不要太傲。 出去有点眼力劲,不要乱拾捯人,别傲气冲天的见到多管闲事的就打,因为你不知道这个吊毛到底是干什么的。 以前南宋的时候就出过这档子事,衙门的差役,仗着自己身上的皮捞着个多管闲事的就打,把人给打急了,张嘴怒吼:我是你上官! “啥?你是我上官?啊呸!” 说着说着捡起一块砖头,嘭的一下扣到了那逼头上。 “不就是想要俩钱吗?嗯?爷给你!” 那位爷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拿出铜钱,洒到了挨夯的脸上。 一砖头下去躺那的有出气没进气了,就给夯成这个德行。 事实上挨夯的还真是他上官,便装,只不过人家刚来他从没见过罢了。 结果夯人的还在外面喝了顿花酒,喝完一到衙门复命的时候,那个没露过面新来的上官一身官服,头上缠着厚厚的白布怒气冲天的坐在太师椅上。夯人的主当场就傻了,被拖下去挨了好几十大板,差点给打死。 暴打上官,还他妈用砖头,打死你都不冤枉。 还有不长眼的,人家是顶多敲敲桌子,这货是直接掀了桌子抽你凳子,还要反手拍你头上。 “来人,拖下去!” 把这b连椅子一起拖下去?问题是我真见过连椅子一起拖出去的,还他妈一官,拖出去翻地上还给踹了一脚。 真的,那货都懵了。 不是你拾捯人你看着点,有的一看脚你就知道惹不起。 裹脚?有啊,宋朝就有,开始主要是女子爱美,把脚型裹小瘦脚,图一好看,影响走路不存在。脚肥大那是村妇,城里姑娘贵族家门都会裹,贵气。 身份辨识,胆敢冒充一看脚你马上露尽马脚。 穷人家的姑娘不裹脚,裹脚的都是有家底的姑娘。许多时候一个姑娘算穷人家半个劳力,需要下地干活,你裹脚?你看穷人家疯了吗? 只是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到明清彻底玩完,今世我见过清人裹脚照片,毛骨悚然,中华族世代我不知道谁会把玩这个,吓都给吓死了。 只能说满清缺了大德,裹小脚对汉不对满,天足。 我至今不知道明清那时候的人到底怎么想的,离宋都不远,可这怎么就差了这么多。缠成小脚那样你别说给我了,相亲我都不敢去,吓死老夫了。 我们那时候有相亲的,宋人相亲:男家择日备酒礼诣女家,或借园圃,或湖舫内,两亲相见,谓之相亲,若不如意,则送彩缎两匹,谓之压惊。 那些城里的姑娘确实贵气,漂亮。但是,不管前生后世都是这样,别去追那些长得漂亮的女生,也尽量别跟她们扯上关系,她们不是给你这种平民百姓准备的。 什么锅配什么盖,自己心里得有个数。 男的不好解决,倒是嫁姑娘真的不难,特别是官宦家的。你们没见过那号恍若冬瓜的都能嫁出去,盖上盖头一大溜嫁妆跟着就出去了,后面我们眼瞪的溜圆,我靠不是吧,就这?就这! 有人是回眸一笑,倾国倾城,可有人是回眸一笑,鸡飞狗跳。 说的就是这种,人家是仙女下凡,你是仙女落难。 要不为什么说男不高攀,女不下嫁,不然都难受。 原记;试想,寒窗苦读十年,一朝金榜题名,还未及春风得意大展身手,一个公主从天而降砸到身上,那铁定是祖坟上的帽儿头叫人踹了,倒霉的不能再倒霉。 说的就是尚公主,一个男人最倒霉的状况。 就他那家世状态,鬼都不登门。 “起火啦!” “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啊!” 远处野火升腾,夜幕间点亮了天际的火光,熊熊卷过。 府幕家邸,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 那时候起火往往就是起在后院,只要烧起来根本就控制不住,不然以前为什么有句话叫做后院起火?但凡有点家底,有点身份的人家都会把柴火杂物堆在后院,也有堆在后院的空屋里的,叫柴房。谁家柴火无事无非的全堆在大前门,多碍眼,来个人多不好看,所以柴火在后院起了火,那家可以准备盖新房子了。 “我亲自在后院柴房浇的火油,保证不留后患!” “走了!” 账本烧透了,来人扭身消失在了黑暗。 不用奇怪,这些人的身份,后世话讲,洗钱的。 第一件事就是火龙降世,把你账本先全成灰再做商量。 钱这个玩意脏的很,所以别拿你的脏钱来沾我的手···请放我兜里谢谢。 洗钱一般是一成半的提成,不熟,困难大,两成,不能再高了再高没人了。除非特别熟,熟客,贵客,大客,拉关系跑生意的,一成。 你吃肉,总得给人家留口汤吧。 早点出手落袋为安 干这行的也得有牵线搭桥的,要不街面上有那么些长得跟遛街狗一样,您还甭嫌弃,人家就是干这角的。 另外,干这行,最忌讳两头吃,其实不管干什么都是。这孙子吃两头,换后世的话讲就是他妈的鸡脖子戴呼啦圈,里外叨食,第一个被弄死。 这些都是小的,洗钱最大的洗法,贼人出世。 贼人其实许多时候就是替罪羊,朝廷末年最孙子的事是;朝廷官兵劫了朝廷的饷银,让贼人无银可劫,更混账的是官军睁着眼说银子是他们劫的,回手就来打他,气的贼人真真是神魂出窍八面冒火。 所以,知道洗钱怎么洗了? 山道上刀光亮起,一逃跑的逮住他了。 刀光后极为阴森的声音,你去哪啊? 那时候走夜路,爬山道,弄不好会被劫的。 后世砍柴,开路,盖房,送葬,连起来其实是一套黑话。 砍人,跑路,盖棺,送丧,一条龙服务。 一棍下去麻袋套走,我们那时候劫人的通行手段。 这是专业,知道怎么把人变成毛毛虫吗?把他捆死了,然后旁边你趁人不备解开绳子站起来要跑,他就会像毛毛虫一样不安分的扭来扭去,并一拱一拱的努力向你脚边爬去,嘴里还会吐着大佬,不要丢下我之类的话。 毛毛虫没跑了,我们听到动静进来一看,挣了绳子那个站在那大眼对小眼。然后被一顿死打,捆好几捆轰的给扔边去了,毛毛虫傻了一样看着我们,一个字都没的说。 以前打劫的时候劫匪会叫你脱衣服,别瞎想就是要钞票,布帛是钱啊,绢可以当钱用,给军费的时候一定要给绢帛,当钱用还能穿,管使的很。 岁币都得给绢,人少数民族也认,通用货币,等同美元,并且少数民族用武力保证该货币的价值和流通。所以说人家抢你衣服就是抢钱,抢你身上的美元,dor,美刀。 绢帛完全就是武本位,跟金本位没太大关系,武力价值,武力保证,因为在北地绢帛比金银好使的多得多。 那时候人穿好衣服等于穿一身美元,豪气,死的时候也要美元陪葬,到另一个世界显摆去。 绢帛地位比银子还高,你给我几百两银子我高兴不到哪去,但你给我几匹上等的织花丝绢能把我高兴好一阵。一匹绢,一匹帛好多时候指的可是丝绸,这家伙价值你自己想。 好多时候当兵的也赖,你给他发银子发个几两他高兴不到哪去,但你给他一匹官绢他能高兴地扛肩上四处显摆。 前提这绢必须是好的,不能虫吃鼠咬,不然他能把这绢直接拍你脸上。 这些都是前世的记忆,前世众生相。 千年以后,早已物是人非。 深秋之暮 地上残叶堆积,落叶纷飞,一身将甲的人影远远透过落木。 叶落如雨,人影就这样静静立在雨中。 踩过落叶,咯吱作响,身立叶雨,回望远方 魂归他乡 将军! 一声将军,灵魂中渐渐模糊的人影,胡子拉碴,衣衫敞开笑容满面的冲我而来 恍如回到军中 “将军!” “吃肉啦!” 军营之中,猛地回过神一样看着他,脸上浮现笑意 “好!” “弟兄们,吃肉啦!” 身旁轰然大笑,那一片的笑声,似乎还在我的魂中。 前世基本年底杀猪,结果这回猪还没长大就让我们给提前宰了。 以前后方驻营的时候,我第一件事就是找猪,民间所有的猪连同小猪都被我们扫荡一空进了五脏庙。好多小老百姓拿着几吊铜钱无奈的看着我们,有求我们晚点再杀的,好不容易从小猪仔养成个大猪,正好猪蹲膘的时候宰了个瘦猪简直就是在糟蹋他们之前精心的喂养和付出。 “有谁肚子饿?” “俺肚子现在在唱歌了” 昏暗的伙房里,灶台上煮沸的大锅,门口士卒带着期待的回复着煮肉的讯息。 第189章 玉簟秋(六) 到了饭点,肉熟了。 掀开锅盖,热气喷涌,上衣敞开胸肌分明的军士大手拿起饭勺,蒸熟的粗米饭大勺舀起盛满大碗。 “饭来喽” 捧着饭碗的军士大步走到门口,门口坐满的军卒捧起饭碗浇上肉汤,点上酱油的咸肉汤再配上块肥中带瘦的肉块,粗朴的脸上满是笑容。 将士们开开心心的大吃一顿,我们那时候吃饭就算米饭打满也是在碗上虚着,不会说打老高,特别是你在给别人或长辈,你把饭堆多高那是给死人吃的盛法,不骂你才怪。 其实我对伙食没有挑剔,一碗粗米饭,搭配上咸菜我这一顿就过去了,没咸菜拿别的我也吃过,野根菜,他妈那叶子是苦的。 战时我们吃过这个,野菜,吃过,战时条件差我们认了,平时你敢让人吃这个?不把你骂到脚后跟才怪。 是要改善生活的,改善完这帮子兵乐了,吃饱了就在营里给我捣乱。 “诶对,就他!就他!” 多大一面鼓,人站里面都行,一面没蒙皮空的,还把鼓几个人翻着滚着人家站那没动突然把人家给滚进去了。 咚的一声把人猛地扣到一面大鼓里,上去叮叮咣咣的乱敲,敲得里面晕头转向。 “直千刀的泼娘皮!” 叮叮咣咣里面人破口叫骂,边一楞种,看了看头别了过来,自顾自嘟囔一句,自己站那也不吭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军营之中,我前世手下的兵有活泼的,有不爱动的,有好静的,什么性格都有。 多了去了,有种邪法,叫魂,在后面叫你你敢应,瞬间就把你给干挺了。所以以前老人都说大晚上走荒郊野外,背后有人叫你千万别回头,因为你不知道是人是鬼。 “他在后面叫我?那我往地上一躺他能把我怎么着啊!” 就这么个鸟人,鬼见了都得跳脚。 浑不吝一个 有时候他那种施施然的表情让我无比想揍他,这帮子兵到晚上,中午头,没事的时候就该给我喝酒作乐。 我是驻军,不是战时,非操练期间营中允许饮酒。 人喝多了,躺在地上四仰八叉地说胡话 有一孙子喝多了,直接对着旁边来了句;爷,妞给你笑一个。整的那兄弟直接想着;这家伙喝多喝傻了吧。 喝完之后血气方刚的一群喝高了弄不好就打架,我前世没少打架,鼻青脸肿让人架着下来的事我可没少干。 打也不怕,基本都是自己人或是心眼并不坏,只是某个问题起了争端或是某个物件的归属权,小时候则干脆是这碗饭到底该归谁。饿得半死的小牛犊子们捉对对打,打完根本不记仇,坐下来喝杯酒,喝多了接着打,看谁这回被架下去。 自家兄弟打架纯粹往脸上打,不是打脸,而是没啥要命家什(脑袋硬的很,能一拳打爆脑壳的至今未曾见过)。打你脸,是为了让你停止发言,并且躺下,或是坐那,丧失战斗力,然后宣布此次争论是我胜利,该物品归属权归我,宝物历来有德者居之,你无德,所以你倒了,抬走吧留着干嘛? 谁还没被无德过?我也一样,被无德过,真是一帮鸟厮。 有喝酒的,还有耍钱的。 找个隐蔽角落围着赌钱,一帮人凑一伙成窝子组合,一个眼神一递就知道什么,坐庄的这伙你敢上,这小子已经亏麻了。 一看就是门外汉,一把胡子看着挺有本事,谁知道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输了个底透,输完嗷嗷叫的骂。 旁边人也不沾他晦气,有说要不上去劝一下? 你得了吧,就他现在那德行,村头的狗都得被他骂两句。 看这个输的狠了,周围轰下桌后有跟着凑热闹的也上桌摸了两把,结果,糊了。 跟个闷头鳖一样坐那就不吭声了 还有的瞧着跟个呆头鹅一样忍不住想揍他,结果也要上桌碰运气。 上去这货被大杀四方,兜里的钱全孝敬了几位爷。 没救了,下一位。 营中的午后,阳光洒下,树下站着一位一身将甲的将军,抬着头一脸懵的仰望天空,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有几个经常犯事的我今天居然没见着,平日里十处打锣,九处都有他今天居然消停了? 巡营之后,没走多远,一串熟悉的笑骂声就传过来了。 蹲个角落,还用幕布围着,但你那吆喝声离多远我都听到了。 我说怎么见不着这么几个了,原来在这啊。 正乐呵时一挑帘幕,一看我来了,这帮家伙极惊讶,大张着嘴一脸惊讶,活像只遭了雷劈的蛤蟆 “将军,你,你怎么来了?” “怎地,我还不能来啊” “不是不是,哪能哪能!” 哗啦啦一群全站起来了,骰子木牌桌上全是。 绕过牌桌,看了一眼,我坐了下来。 随手抓起桌上几张木牌 “说说吧,怎么回事。” 说不出个子丑寅卯看我不揍死你 一帮子晕头瓜顿时喊苦叫饶,心里都是骂个不停,这算哪门子事,正赌的好好的来个这,煞风景啊。 “您看,您把我给兜了个底净,再揪着我不放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油嘴滑舌” 一水的胡天胡地,前言不搭后语,尽是先想法交差的。 还有试图撇清关系的,五十步笑百步,半斤笑八两。 绝了 搞了半天我算看出来了,这帮孙子用后世话说就是与空气斗智斗勇,甚至还略处下风。 你留那放风的是个蛋,我绕个路就抄过来了,门口望风的还一脸羞愧的低着头。 “将军,弟兄们耍着玩的” 身边一片声的应和,还耍着玩,你是绝口不提赌啊。 几张木牌,静静的在手里洗着 赌钱我不反对,适当释放,但是我绝不赞成,这都是战阵上拿命搏来的,你赌输赌大了为此闹出人命的事都有,军中不能赌钱。 让我逮到了搞不好就是罚出去干活,谁也不想大休息的被拖出去当牛做马。 刨地沟搬麻袋扛大包,这些倒霉鬼已经看到了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未来。 他们唯一想做的,就是把这个倒霉的未来给尽量缩短减轻一些。 啪的一声,木牌砸下 “统统都给我进后军营” “一个月!” 一帮人垂头丧气的滚出了门外,老老实实去后军营报了到。 此刻营外城镇的酒家里,掌柜的看着角落里那五位小爷看的头都痛了。 “苦也!” 心底暗自抱怨的掌柜看着小二托着托盘往桌上酒端菜,那腿抖得搁柜台离丈远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帮爷可都是带刀的,军中的,那佩刀就在桌上拍着说是今天要和市面的人物谈生意,那帮二道贩子也是一群狠种,可别在我的店里闹事啊,我这还开不开了。 掌柜的额头冷汗直沁,一直看到市面的几个进来一撩后襟一坐,两帮人酒一斟,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店家,结账。” 聊了一会,市面的人物起身招呼店家会帐。 生意谈妥了,我们今天没想着闹事,出来办事的都是亲军中人,只不过我们要干什么肯定不会告诉他店家。 做生意?我肯定抽大头。 一分钱逼死英雄汉,我不做不行。 市面的人物也想得开,来是为了找保护伞,坐一楼大堂是怕你突然暴起闷人,毕竟第一次合作。只有双方一方递了银票,接了,才有互信。 不找不行,不然你老猫犯罪狗戴枷。 信任已建立,市面的人物喝了杯酒面色发红,满意的结账离开了。 “诸位兄弟,吃好喝好,在下有事,先走一步。” “请便” “回见” 抱拳作揖的市面人物一身白衣,出门后,衣袂飘飘。 数日内,他们的生意瞬间暴起,因为背后站的是我,大宋正军精锐,屯驻驻城将军。 这就是商人,同行是冤家。 王八找鳖当锅盖,专坑同门,说的就是经商的同行。 蛋糕就那么大,不把同行挤死,你永远吃不饱。 生意有抽头,四六是极限,你四我六,不能再高了,再高?再高你就是坑人了。 人家都是雁过拔毛,你这倒好,毛过拔雁,前面的好歹留条命,疼一下就过去了,后面的直接一命呜呼就手下汤锅。 杀鸡取卵的事不能干,更何况人家鸡已经言明自己没蛋了。 其实经商不好经,没点背景你玩大的去就是送菜。 这样讲,你就看商人家的传承,以前好多嫡长其实是硬传的,也就是只要大差不差就上了。但商人家不是,往往是能者上。 当中华世代出现任能不任嫡,你就知道情况有多严重了,一步错,全家铲。 那时候人经商也是血雨腥风的,有个人从七个子女中脱颖而出继承家业,结果后世出了个神评价;那另外的六个人你给埋哪了? 还有,做生意要实诚,无尖不商。 转世以后,家门口附近有家卖胡辣汤的,我去买的时候老板说不建议吃油条,那油谁换?很实诚一个人。 我说,老板是给自己过不去啊,所以经常照顾生意。 人不能光想着害人,害了别人人家最多忍你一次,下一次就干你,妈我又不是冤大头,欠你啊! 人这一辈子,生意越做越大,事实上对于一个人来说,你这一辈子交往的人当中只有两种。一种是兄弟一种是朋友,兄弟是拿义结交的,朋友是拿利维持的。 起始于微末的友谊,在越加强大时,愈发珍贵。 这朋友,他妈的狗都不交。 交朋友,是为了能一起发财,要有起码尊重。其实你像我一大堆贯口,讲出来全是忽悠鬼的,这个是人,不是鬼。 什么身世好好讲,不会捎七挂八。 可但是,当别人都在贪婪地时候,别傻了跑路的时候到了! 飞来横财等于飞来横祸,谁无事无非给你大笔钱财?定是另有所图。 金盆洗手,落袋为安,跑为上策。 这才是做人的道理 中华族历来就有客户是上帝的传统,当客户毫无保留,出手阔绰,且绝无二心的情况下,我们会尽全力让客户完全满意。 但是,在没有完全信任客户的时候,我们会非常戒备,以免客户把我们卖了。 只要发现客户有二心,我们会好好和客户的脑袋谈谈,或者还长在他脖子上,或者,出去旅游一下,永远不用回来。 “饶命,好汉饶命!” 一刀下去,这吊毛大抵是去了西天。 一身是血的人转过身来,没于黑暗的身影,月光刺破暗夜,划过檐角的光斜下着透过了溅上鲜血的半张脸。 知道我们谈的什么生意?盐,私盐。 发家暴富的行当都在大宋律令里写着,掂量掂量你干这事什么下场,没胆就别干了。 “事办妥了?” “大人,都办妥了!” 还是一身白衣的人物,横握折扇,气度里带着一分不凡的轩昂,透出了月光。 “走吧” 我转身而去,白衣之人,走的时候还掸了掸衣角。 走私盐的,强横的有私军,手下有的是亡命徒,杀人跟捏死一只小鸡差不多,特别是在有人撑腰的时候。 不然,贩私盐的有这个胆量跟我们打交道? 没什么不好说的,乱世里保境安民的不一定是官军,有可能是强盗。 蒙古人来了,好多盐商私兵自动保乡,战斗力可以当屯驻正军使用。 生前茶兵盐兵战斗力都很强,私人武装,有限的武备接受官府武装后战斗力暴涨。他们爆发的最厉害的是守土战,家乡附近的战斗,这些本土私军将战至最后一步,等同精锐。 他们将会为了故土战斗到最后一刻,直面蒙古重骑的勇气,他们也有。 很遗憾他们已经随风而去了,只剩残存的记忆,遗留在史光的回忆里。 本将生前,实质上对合作的私盐大商很宽宥,他们也很高兴的投桃报李,这就是我的军队为什么待遇远比一般的军队强得多的原因。 老卒伤残军里自己还有一份抚恤,购置田地,安置伤卒。 这些都是要钱的 因为和他们合作,做掉一些不长眼的,所以合作时节我的银子就没缺过,杀猪吃肉弟兄们吃的满嘴流油。 我并不是丧心病狂,挖国家的根基我就没干过,打把伞,才是我所有行动的综述。 私盐便宜,远比官盐的价低得多,品质往往还要好得多,肉眼可见的质量。 第190章 玉簟秋(七) 古时民众,食盐少有,所食之盐,尽皆酸褐。 那时候也就宋朝显好一些,其他世代老百姓吃的盐很差,黑褐,苦酸,杂质很多没有过滤,因为不过滤,显重,能多来钱,不然为何盐铁官卖? 然而就这些后人你们所看不起的,可能一口就要吐出来的东西,在古代都是贫民百姓所望而不可求的。 一旦遇上极端渴求钱财,不把百姓当人看的朝代,盐料已成天价,许多百姓家,食盐尽无。 民人出行无力,一头栽倒在地,或许就是这种场面最大的记忆。 宋朝其实真的已经是对老百姓不错了,不然这个朝代怎能延续三百一十九年! 当时府库里的官盐最优先供给我们,最优先保证军队,况且南宋比北宋富庶得多,南方的大开发使得国家国力昌盛,海边好多盐场,我们吃盐有保证。 但是,我们吃的盐都是粗盐,块大粒大,黑黄,吃着一股发涩的苦味。 都是拿厚麻包装的,死沉,刚进军队打杂的时候扛过,粗麻刮在脸上的感觉,千年还在。 有个家在海边的弟兄没事就爱去拿点盐含在嘴里,说是感觉又回到了海边,家乡的味道。每在他两眼微闭一脸享受时我们都要笑骂,这兔崽子又在发疯了。 天魂,发疯的弟兄战死了,一脸全是血。 那时候盐比粮食还重要,我们每到后方驻地第一件事就是杀盐贩,不愿意合作的盐贩。 有钱,有盐,这些人往往一方豪富,杀一个军中基本旬日开销就不必担心了,我们把官府稽私的活都给干了。 依律,宋时律,贩卖私盐者,抓获斩首。 斩不了的是因为人家有私人武装,而且还是地方宗族结伙成团,斩人成本太大,另外人家也有保护伞,当地官府。 老实说那些被我们杀的私盐贩子,哪个跟官府没关系?甚至还有和县官等地方官员是儿女亲家,但到我们这什么都没用,有私兵也不行,照杀不误! 文官瞪着眼不敢说话,敢说话我就敢让他当晚遭流寇! 前世在文官群里,我恶名昭彰臭名远扬,顶风臭不为过,因为我是少有的敢杀文官的,死在我刀下的文官不在少数。(其实想想,我的所作所为在两宋都是个异类,没我这样凶的,或许我这世被调派下来,也有这一份在里面吧。) 有口碑风评不错的大私商悄咪咪的打点关系,递话通钱,为的是拉上关系,直接灭掉所有竞争对手! 吞并地方,借助我的力量,军队的力量。 还检举?该打点的早买通了,磨推鬼了! 视线到我们这里自动抹去 不合作?不合作你提前上供也不行,因为我们需要更多的盐。 况且你让他出那么大一笔血他一定恨你,既然这样还不如灭了口,一干二净。 所以我们的名声同样在私盐贩子里极差,因为你不能保证自己是搭上关系的那个幸运儿,以致经常有盐贩,特别是中小的一听我们要来,盐都不要裹着银钱就跑了。 澄清地治,我所到一处获得的名声。 过江强龙沾水就走,立地太岁生杀在握。 得罪谁,得罪哪个,自己想清楚。 当一个立地太岁离另一个立地太岁太近的时候,其中一个一定会想尽办法搞死另外一个,这时候就找我们这些外来的过江强龙,立地太岁死力支持。 强龙太岁凑一块去了,简直灾难。 有狠的请我出手,死整竞争对手,把对家私盐囤聚点一报,那他就完了,老家被抄了,事后私盐归我,厚酬一份。 私盐给我有什么用?还不是最后落了你的口袋,你再给我一份钱罢了。 除非有太岁帮忙,不然大体量私盐商贩我们不会轻易去动,妄动之后整个地方彻底混乱,重点打小体量的,那你就倒霉了。 不过我们不是杀人狂,能不杀人尽量不杀,主要是恐吓,差不多就行了,不会说一条活路不给,要盐不要钱,给私盐贩子也有活路。 不然一个走私盐的都不会和你合作,下毒暗杀死士买通上官什么招都得用,一定灭掉你。 有知道我们脾性跑不了的小私盐贩子自认倒霉,反正我们不要钱,不要命,只要给盐不杀人。 有要钱不要命的小私盐贩子,还没跑了,一家老小统统逮进衙门里,大堂一关,霹雳乓啷被摁着打的全家叽哇乱叫。 大人小孩女人的哭叫听着确实很不像话,所以大庭广众之下我们从不这样干,确实很不成体统,极有失身份,任谁都要参我们一本非告我们不可。所以我们到县衙,门关上再打。 你哪只眼看到我们打了?你听到什么了?你敢告,敢告我就咬你诬告! 你看到什么了?听到什么了?有证据吗?去了上官也得先骂你一顿让你折子留下人滚蛋,回去别找事。 不用奇怪,那时候我们倒打一耙的本事炉火纯青。 我们不杀人,把盐交出来就完事了,不要你的房子不要你的地,就是要盐。 以致经常打的有实在没法跑的私盐贩子一听我们来了,不用找,他自个凑好多盐自己就来了。主动给我们拉到营门口,赌咒发誓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自己实在没藏私了(也确实没藏,那时候的人可比现在实在多了,哪怕是私盐贩子),求别打,给条活路,都是混饭吃的真不容易,那种毫无装演,发自内心的可怜相任谁都要心生恻隐。 光身几个人的小私盐贩子能跑,一大家子拖家带口他怎么跑?况且跑了半路还会再被我们给追回来再打,躲?躲了我们也能把你扽出来暴打一顿,而且像这些顿那可是加份的,保管痛快,门牙唾沫鼻涕眼泪齐飞刺激的很,所以在私盐贩子群体里我的名声顶风臭十里。 无差别痛打,一顿拳脚板子弄不好刀枪还在你面前舞蹈,你还跑不了,必须交,不交全家挨板子,挨完还得交。 私盐贩子自己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有一套渠道,好多同行被全家痛打的惨状他们早就知道,早就传开了,背地里指不定怎么骂我。 挨骂我也认了,好端端的全家老小突然被拖衙门里一顿痛打,任谁都得骂。 其实私盐也是个来钱很快的活,几乎等同贩毒了,和后世卖白粉差不多。特别是像大宋这么富主要依靠商税的国家,私盐打压没那么狠,私盐贩子日子过得很滋润,和官府衙门里的太爷扯上个关系,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管你卖不卖盐。 缴来私盐,老卒们上来把拉盐过来的私盐贩子直接随手开一包,让他先尝,以免有毒。 不尝?敢不尝当头就是一刀。 以前在我们的棍棒底下经常有被打的拄着个拐,一瘸一瘸给带路挖盐的私盐贩子,都是被我们给打的,挨了打还得交,你说你何必呢。 唯一例外的盐商是官商,官府官卖盐料的大商,一般盐商都会劳军,有需要低价把盐卖给我们,很厚道的价。然后我们把一些平日攒下的珠宝玉器低价换给盐商,老实说我们随军带的这些珍宝根本不为什么,纯粹是他比钱轻得多,我们这些生死打滚的人对钱看得很淡,都是为了换口吃的才带在身上。 还有药,这都需要钱,我们对懂医的药农好多都是连哄带骗外加给钱,多给钱,把他家人往城里一安排你就跟我们走吧。 其实那时候人不用逼,要亡国了,他们也愿意跟我们走,但钱一定要留够。 医官是我们最看重的谁都不敢得罪,毕竟战场上全靠他们救命,我这样给你讲,军营里得罪谁都不敢得罪医官,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可不敢得罪医官。 所以,军中地位最高的其实是医士,连我们将军都不敢得罪,见了都是礼恭节足的,谁敢冒犯? 那时候我们军中的酱油都是封在坛子里的,好多不知道的人第一次尝酱油都要吃亏(我都吃过,拿手指蘸一下往嘴里一塞,咸的直冲脑门顶,差点没把我给放倒)。我们的军队酱油格外粘稠,特别咸,都是出征前把盐化在酱油里,这样既有了酱又有了盐。 不要看我威风,实际上这活凶险的很,关键时刻必须下狠手,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一旦恐吓时出了人命,我们会立即拔刀将私盐贩子全家杀光,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因为你是在断人财路,断人财路,人家绝对找你拼命,生前确实是争夺了一份。 为了这一份,我差点掉了脑袋。 你打我可以,敢抢我饭碗?你棺材板打算要什么款式的? 实际上南宋有两票私盐贩子,一票就叫私盐贩子,正宗本家,这票人玩的都是大的,私人武装都有,极为凶悍,你不是家还真玩不住人家。我这样的异类确实少见,玩横的玩不过,来楞的更是嫌命长,怨不得人家背后骂。 还有票叫咸鱼贩子,本家亲家。严格意义来讲这帮鸟人就是一个庞大的小贩群体,以脚底板丈量距离,沿途搭乘所有能搭上的顺风车,包括但不限于车船,牛马,驴牲,羊都能让他拉去驮东西,再把人给转手卖了。 咣的包袱往人家背上一撂,咩的一声你不走也得走,反正下锅的谁还管别的。 这帮比精明似鬼,热衷夹带,发展下线,以及小量出货,一个包袱卷一开,一黑脸汉子一脸哲学笑;客官买鱼不? 你别吃他的鱼,能把你当场咸一跟斗,那玩意是煮汤当盐用的,盐场出盐不值钱,有的是法子给你搂,所以这帮比朝死里加盐,那鱼肚子掰开里面全是盐粒发黑了都,然后跑来卖高价吃回扣赚差价,危害不大,还与民便利,没有宋人要把同族穷困往死里坑。 他明明可以只卖你盐的,但还送了你一条鱼。 这就见鬼了,卖咸鱼不是死罪,总不能说我偷卖条咸鱼你就砍我脑袋吧。 古代贩私盐可是重罪,抓住了要杀头的,不然这要是出了事,全家都得对这小子感恩戴德。 我发现倒白的到哪都是死罪,古代倒卖袋子里圆圆的白白的粉末,杀头,死罪!现代倒卖袋子里圆圆的白白的粉末,吃枪子!死刑! 一问出身,全东南盐场的,沿着海边一路向内陆延伸,而且这帮人有个天大的好处,那就是官府不会动辄把他抓去砍脑袋,拿脑袋开这种传统娱乐。顶多个卖鱼的黑汉不幸被抓,鱼收了人打一顿撵走了事。 最操蛋的是,隔天这黑汉又出来了,还是那样,包袱卷一开,一脸哲学笑;客官买鱼不?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是个赔本赚吆喝的。 后来,我听说卖咸鱼的黑汉撞上了蒙古人,森林里最后搏命,被砍成血漏,剩下的兄弟连尸首都没收到。 一声叹息 风吹过,天空中日月同现的晚际,星星闪闪。 长河落日秋魄圆 我在后世的网络上,看到有许多评论,说现在大陆底层农民狡诈,贪婪,素质低劣。 前世没有这回事,大宋时节农民们普遍朴实厚道,有不行的但还没到这个份上。 后世中华传承绝灭,大批无文化,无道德,无教养群体出现,彻底丧失信念。 那个朴实厚道的农民群体,凡千年不变的群体,家国之上,英勇无畏的群体,再也不见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如果大家都一穷二白,都会安心快乐的过穷日子,无所谓穷富。 如果某个人远比他人富足,那必然深造嫉恨,千百年都是这样。 其实这也是问题的根源,内耗。 农业社会内耗非常严重,中华之所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不严重是因为地大物博,养得起人,但都是建立在王朝初建人口大量绝灭的基础上。一旦承平百年,各种问题,各种麻烦层出不穷。唯一解决办法是商业,人口外迁人口集中,重农抑商实在是找死的办法,必将天下大乱,因为无限增长的庞大人口和有限耕地是一个死环,根本不可能解决的死结。 所以,天下就在一次次大乱中轮转。 我至今能感到他们的心痛 第191章 玉簟秋(八) 日本小,所以他那个闭关重农后遗症出来的极快,几十年就显了。中国大,百年以后才会有征兆,这时候就得发展海外贸易了。 你问我这是谁干的?商鞅最先出的主意!是,秦是打赢了,可这东西有个惯性,在最初百年里重农政策是稳定家国的最好法宝,但只能维持百年,接下来一定要发展商业。宋朝之所以没出什么大事就是因为宋重商,我们不靠种地吃饭,我们靠的是行商,不然明朝什么样也看到了,那么大一个国家一年岁入最低的时候,二百五十万两白银。 那个时候和现在相比很落后,不管是医疗,经济,粮产根本没法同日可语。许多时候乱世就是一个最简单的因素,人太多了。 人多了,地就那么多,粮食就那么多,城就那么大,人全挤一块自然起疫病,起完,人还是多,那就只有战争了。 打完仗,人死一大半,地够了,粮食够吃了,自然天下太平了。 所以我早年看人口爆发哈哈大笑,蠢到了家!疫病战争哪个都跑不了! 生产力极端的低下与人口极端的增长完全的不匹配 以前除了皇帝脑子有问题胡闹造反之外,其他的造反原因都是一个,那就是,人太多了。 当人数多到现有资源不敷分配的时候,造反就会出现,比如明末,如果一个村就一百人,那你在天灾我地多,我扛得住。如果五百人就很不妙了,有人可能会饿死,要逃荒,但总体我还能拼命支撑,靠近崩溃边缘。 一千人,完蛋,直接造反。 天灾到来,普通老百姓有卖儿卖女逃荒饿死,他们最多,也是他们的命运。但是,总有几个不服的李自成,也总有几个悍不畏死的张献忠。 每次大乱,都是社会资源的再分配,因为人多资源少。大乱过后,分的人大为减少,资源多人少。 每次造反,都是人口大清洗,人大量减少。 原先大乱前的地方豪族一定消散,绝大多数灭亡,原因就是大乱,族人大量死亡。就算嫡宗可以保存,旁系死的太多,没有族人就无法在地方立足,那你手里的资源就显得很扎眼了,必死无疑。 就算有侥幸存活的豪族,也只有变为寒门苟延残喘。 除非你有从龙大功,当然,能从龙的都是少数,好多眼神没那么济,多是从了虫,然后跟着虫一起掉了脑袋。 社会史观:历来封建社会围绕的中心问题还是人地问题,改朝换代只不过土地的重新分配。 造反之后,必须镇压,没有办法,官府正军必须出动! 戡乱战争,官军战死率实际很低,正规军集团作战,技战法装备全面占优。 古代我们从没看上过农民军,泥腿子打官军等于找死,能被打的找不到北。官军被打败只有是以多打少,上万人打几百官军,要是一千打一万,官军必胜。 当一个朝代的官军大规模打败只有一个原因,此朝已极不得人心,大量的官军进入农民军,已成两个朝廷的对战。 饿,一个朝廷末年必然的场景。 我们见过饥荒时的场面,发赈济粮的时候一定有军队镇着,最次要有衙役,不然没有暴力镇压,你粮食发不下去,饿疯了的人你就是杀了他也会往嘴里塞一口粮再死! 我们从不轻易无故折磨任何人,除非此人罪大恶极,一死不足已平民愤。 我从不否认那些被官府逼迫到无路可投的农民起义,这些可怜人的求活一击尽最大可能网开一面。他们在官军打击下没有活路,赢不了,除了首恶无法宽宥必须杀死,其他从附能放就放。 他们牺牲最大意义,震慑下一任官府官员,你在欺压我们的时候最好小心点,而我们放掉他们大量从附者就是这个武力保障。 下一任极不好做,做事异常谨慎,不谨慎不行,这些人眼珠子里都闪着狠劲。 但是,更多的农民起义,是贼军。 农民起义,后世词汇解释;同族感染病毒。 农民起义最大破坏性在于裹挟,原本的良善之家突然被抢掠一空,家宅被烧粮储净尽,这就是裹挟,你要么跟我们走,要么饿死。 破坏,是对他们唯一的形容。 这些良善之家的民众最终变得如同野兽般凶狠,拜人所赐。 一旦感染,感染者不需要再保留了,直接从良民簿上给划了,他们已经不需要治理了,不需要了。 这些人不会给你安心耕作,他们只会在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突然暴起,裹起一大股青壮灭门落草,甚至孤身暴起手起刀落,破坏性无法预测。 所以,一旦发现村庄里有这样的,因为各种原因出现的,马上大户就会家丁尽起数户联防,防的就是他们。 这些被防的是投降的,确实看着没那么凶残的,不想死被裹挟的,恻隐之心不想杀他们。把他们拆零散打入各个村落,抑或拢成一团自己独呆一村,旁边就是大村军镇,目的就是盯着他们,胆敢生乱,铁血镇压! 至于那些匪首,骨干,组织成员,我们一般不会保留这些俘虏,你问我那些人去哪了? 坑杀 全数毙灭 臣窃惟内寇不除,何以攘外! ——宋故鄂王 岳飞 这就是中华将军,不然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我们不是后世宣传的,一点没有。中华族不需要大陆人讲述,直接从本族战死者选调,以轮回转世方式,再次杀入人间! 没有援军,战死为止! 后世曾有人问我,你就这样坦然接受这种命运? 我回答,我是中华族的将军,我服从全部命令,包括死亡。 直至战死 人生百年,不过是匆匆过客。 这一生要遇见很多人,纵有些许冒犯,一笑而过,切勿挂怀。 “将军!” 前世夜色,一身将甲的人影依稀向我抱拳行礼。 临安之夜,众军嵬集 元夜如昼,星夕影留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今年元夜时,不见去年人。 上元灯火,橘黄的笼光,至今还轻旋着飘在我的眼前。 还记得吗,我的兄弟 前世一晚,喜庆的节夜,临安城里满城庆祝,张灯结彩。我家族的女眷们,乘雕车出游,临行前我扶着长辈登上车辇,翻身骑马拱手行礼,向车辇上家族地位最高最受尊重的女身长辈行礼,帅前队骑军走在最前。 将门世家,帝都节贺夜出行 玉勒争嘶,生前临安繁华夜色。 舆辇帟幄,排排仕女莲步走过。 行进的街道上,我早已死难的弟兄们和我并排,一排排的骑马行过。 我走在最前,扬起宋军战旗,大宋军军旗 “英雄将军来了!” 街道上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周围人群如潮水涌出,楼台街巷,全是拥堵的人群,每个人都在向我欢呼 刚开始我很兴奋,但到后面,有一刹我忽然耳边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场面旋转 死去的兄弟,战场上狂呼厮杀场面忽而闪现,一幕幕闪过眼前 战阵之上,举盾搏杀,大呼的嘴角还挂着血迹 苍朽的松树前,孤独的军卒被乱枪围刺 乱箭之下,一手握刀的兄弟面对箭雨,只能看到他仰天临箭的背影 轰的一下,似乎这些场面全部在我眼前消失了。 那一晚我眼里全是泪,我的兄弟们也是,脸上全是泪光。 因为我们认为我们的牺牲没有白费,我们保护的人值得我们用性命去保护。 那一晚灯火辉煌,我到现在,眼前天旋地转中还是满眼向我欢呼的人群 千年了,还没忘啊。 元宵笙歌夜,明月灯火新 玉簟秋 将军 永化大宋 和风吹过,千年后荒草萋萋的陵墓前,只剩宏伟的司马道,清冷的流动着前世的光阴。 神道旁石人石马,永远肃立的雕像。 静看落日 第192章 神幻境(一) 神幻之境 晚间安眠,忽而听到旁边卧室传来战阵厮杀之声,声势极大。 客人翻身而起,小心的潜到卧室外推门而入,这时一切都安静了。 漫天繁星,星光照入卧室,一张年轻的脸庞安详地睡在床上。 奇怪的合上了门,摇头低语;怪事 扭头间忽然看见,孩子的母亲站在门外,手里还笼着灯火摇曳的火光 见客人疑惧,母亲轻轻的说道;这是常有的事,他在睡梦中常常出现金戈铁马的声音。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孩子回到了前世,曾经那些血战的战场。 梦中金戈 · · · 星之旷野,故梦留存。星之所在,梦之所往。 我是一个经历了很多的人,我了解一些那个世界的故事,我希望,我能够把她们流传下去,让另一个世界的辉煌,留述人间。 哪怕时光磨灭了一切 姑妄言之姑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时。 ——清 王士祯 人之所在,名人间界,又名人间。 人间界是一个很宝贵的界面,因为在这个界面,人是可以修行的。 宝贵的法,读懂法,开悟法,尊重法,信奉法,超脱这个世界,前往更广阔的岁月。 可叹现在这个世界,人的灵性已经被万丈红尘迷失了双眼,真正修行的道路,已经没有人再愿意去走了。 现在灵气早就没了,只有少数残存的灵脉遗迹,还散发着薄薄的灵韵。 灵气受人间影响,人间污浊一多,灵气自然没了。 你们可能真的不知道这具人身有多宝贵,万千生灵可望而不可得的存在,却让你们白白迷失在酒色财气的迷雾里。 有如畜生道般下三道生灵,福薄命薄,修炼磨难极大,单单就一个天劫,霹雳如雨,魂飞魄散的生灵已不计其数。 而人是不会遇到这样可怕磨难的,其实你们不知道的是,人体很怪,野兽吃完会开灵智,所以野兽一旦吃人必须格杀,不然遗祸无穷。 先吃死人,再寻活人,他们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抓人吃,不用怀疑,这就是妖邪。 鬼怪妖邪,这个世间是存在的,只不过他们有意识隐去身形,暴露不多,你们不知道而已。 庄严的鬼神,轻易不可冒犯。 曾经火龙烧仓是应付检查的最传统手段,如果不是现在不兴鬼神了,给你来个阴兵借粮照样不是没可能。 所以,那个真被阴兵借粮的就被拉出去一枪给崩了。 文革期间,大陆有个粮库库房,守粮库的几个人在打牌,忽然天色暗淡,恍若人影在窗口窥看,几人面无人色,外面人喊马嘶。 透过窗影,纸钱漫天飞舞,一如漫天白雪 几个人壮着胆子去粮库一看,万斤粮食全部失踪,只剩满地纸钱。 粮库主管以监守自盗罪就地枪毙,仓促结案,案底封存。 前世出战,要备军粮,哪怕去了另一个世界。 只是他们忘了,冥间的钱在人间是不能用的。 古时一旦出现大规模死亡现象,一定建庙立场,以为镇压。 不然谁敢去! 那些什么都不信的,我希望他要是碰上了不要尿裤子。 有胆子大的,帮工,早年间年节在别人家吃完饭,冬夜已晚,不顾主家挽留一定要回家,走夜路。 一路上寒风萧萧,草木林动,沙沙作响的声音一片片响过原野。 天冷,路上碰见有人烤火,两人说歇歇脚,去烤一下,结果去到两人吓得拼命逃窜,回家大病一场几乎丧命。 烤火去的时候,那火是蓝的,没温度,火边人一声不吭抱腿而坐,妖蓝的火光下脸色苍白如纸 这不是见了鬼了是什么! 一个人走到荒郊的时候千万不要瞎碰人,有时候你看见一群人围着堆篝火的时候,那火却没有温度,靠上去反而发冷,无论如何跳起来就是玩命也要离开这。你仔细看一下,那个火头断然是发蓝的,因为那是鬼火,靠的久了阳气就被吸光了,到时候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 要知道和阴间打交道,只是在眨眼间的死亡在这种情况下简直是最好的解脱!有太多魂魄被困的死者,死后不得安宁,不得往生! 以前有倒爷在收东西的时候,看这灰不秃噜的还沾着土,一般不收,因为实在吃不准这是人用还是鬼用的。 人死之前有口浊气,被喷着就要倒霉了,何况这个。 收古物碰见带布纹的能跑就跑,晦气,这就是垫死人身上的东西,还是个烂的不成样子的,有经验的怕沾尸毒,从不碰这玩意。 很明显就是盗墓盗出来的,谁知道倒过几手出没出过事。 没遇见你就偷着乐吧,遇上了你就知道什么是活地狱了。 宁可听鬼哭,绝不听鬼笑,盗墓的定理,听到哭声已经很危险了,但是听到笑声就死定了,人家吃你吃的死死的。 但当铺老是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包括地底下出来的,结果当铺老是出事,特别是这样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吃的。 另外,镜子不要买二手的,也不要买老的,有些东西说不清楚。 镜子招阴,不想死的不明不白轻易别碰,就是个概率,看谁中奖。 这世界邪事多了去了,你没见着是因为别人拿命抗在前面替你挡住了。 就一个敲门,敲门有说法,人三鬼四。 晚上敲门有规律敲四下一定小心,千万别开门!千万别开! 不要犯贱,不要开门!重复,不要开门!许多时候你开门门外什么没有,但那东西已经被你亲手放进来了你个蠢货! 只要人家进来了,那人家就不出去了。 鬼有规矩,有的鬼在面对有福德的家庭时,门口有守护,你不开门他进不来。 不记忌讳,犯贱死了活该。 人鬼殊途,人行人道,鬼行鬼途,遇鬼敲门 死期将至 人是一个很厉害的容器,人的器官会在你去了一个阴气很足的地方自动让你感到寒冷,告诉你,这里有古怪,别愣了赶紧跑路! 一旦遇到极为诡异的风化,腐败,周边场景迅速腐朽,妈的你还不逃!肉眼看不见能看见的都这样了还不逃! 你逃不掉的 九幽鬼笑 第193章 神幻境(二) 碰上极端恐怖,超出承受的事件场面,我也会腿软,但腿软我也上!死我也去! 腿打着软往前拼,因为我是中华将军,只有战死没有后退! 当厉鬼出现在你身边的时候,灯火会突然熄灭,大凶之兆。 这就是厉鬼 只不过,厉鬼,我们没有半分恐怕,半分畏惧。 天下所有鬼魂当中,最可怕的其实不是红衣厉鬼,而是战死鬼。 因为战死鬼生前是军队死后也在一起,可以想象一下,数十乃至上百死气冲天的军魂同时向你冲过来是个什么状态。 我只知道,只要战死鬼像生前军阵般同时冲过来,哪怕是红衣厉鬼也会被当场撕成碎片。 鬼,是魂魄,飘出了人体的容具。 我们的魂魄像灯一样,龙灯耀八方。 血光笼罩,杀人者七日内一身血气,血光越浓,杀人越多。 我前世盔甲鲜明,笼罩在一片血雾。 就这么个样子,你让我去过奈何桥?过得去吗! 起煞是人有怨念,带着一口怨气下去的。 我没有,我尽力了,满是遗憾的走了。 今生已转世,但愿把这本书写完,没什么遗憾了。 生前今世听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个吊人,混的不行,喝多了看到个馆子就去吃白饭。结果回过神一看,周围全是脸色青白的主冷冰冰的看着他,当即让人给打了出去。 他去哪吃的?鬼店!吃鬼的白饭,这他妈也没谁了。 出去吃饭一定小心,特别荒郊野外分不清人鬼之时,在无法分辨之时只能少量吃点水果,别的饭菜绝不能吃。因为你不知道那些饭菜本体到底是什么,只要你不怕恶心你就吃。 还有,没事不要净吓唬自己,我这样告诉你,女鬼们的法定营业时间是夜间及凌晨,大白天好好干你的。 人家不睡觉的!都跟你们一样天天拿命加班?跌不跌份啊,掉不掉价! 自己迷了路大晚上闲着没事干非出来跑,你妈的还鬼打墙,鬼打胶还差不多。 和鬼打交道,不管啥时候机灵着点,哪怕就是降鬼,一看不对就跑。敢对着一群爹突然冒出来的不是白痴就是贼鸡儿有把握,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换我我也跑。 后世听说捡钱捡到死人钱,就是被恶鬼操控的买命钱,谁捡谁死,结果这孙子得知内情后当机立断直接把钱捐给了寺庙。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我说,你们上学读课文的时候没感觉吗?有一篇,桃花源记,整整齐齐那不是坟是什么?餐餐大鱼大肉那不就是祭品?男男女女穿的衣服也是跟外面一样,确定不是外面人烧的? 桃花源记难道没人觉得阴气很重吗?这他妈完全就是阴间啊,只不过人家没坏心。 初极狭,才通人,暗无天光,你这走的是什么路?确定是人间? 当鬼啊,要走黄泉路。 冥府传递;藏族人爱狗,狗和家人一样,不会说话的家人。 狗需要在苦难的生活中和主人一起艰苦的挣扎,许多时候,他是主人雪原上唯一的陪伴。所以,狗有资格坐在家帐里一起吃饭,和今世大陆所谓的宠物狗完全是两码事。 有藏族人死后过黄泉路,早已死去的家狗现身周围,护在主人身边围成一圈向前推进。 阴风啸叫,有的狗突然幻化,背后一团红雾体型暴涨,怒吼着冲向胆敢上前的鬼魂。 周边孤魂野鬼俱不敢前,不敢来扰,专门撕咬人魂的犬神也不会上前,几条狗护卫旧主平安到达岸边。 然后,家犬们安静的坐在岸边,一如生前,看着自己的主人渡往彼岸。 或许,主人的魂魄会在河上回头向着他们招手告别吧。 六道轮回,另一个世界灵魂的彼岸。 转世轮回,承载着前世的光影。 前世阵中,一个光头冲我放箭,步卒,嚎叫着持弓,我骑着战马,冲过去一槊劈掉了他的头,战后我提着他的头扔到了首级堆子里。 杀敌而已,他是中华族的敌人,畜生事没少干,杀了他我没有半分后悔,直到今世。 被杀的光头居然也转世了,这世极卑贱,不识字,北京单位看大门的,我知道前世我在战场上亲手宰了他,今世也是敌人,敌对。 没有后悔,只是后悔这世没法轻易再宰了他而已。 我那时落难,这人狗胆包天平白辱骂,连续几趟,我的回答很简单,戴上手套,拎着短钢筋直接出去,怒骂着顶着门口就在那晃,如果敢出来,我就敢当场宰了他。 前世死亡的感觉又回来了,他恐惧的根本没敢出来,更没敢回骂。 我右手戴手套,是因为他经常在门卫室做饭,有菜刀,戴着防滑手套是防止单手对刀时钢筋滑脱,拎着钢筋是我照你头颅,一下夯死你,不会有第二下。 他不过是条走狗,宰了你之后我回办公室就抡死牵你的老杂碎,杀一个也是杀我不会留第二个。 老的就是要我买病死猪肉充食堂的那个,主任,足足半年再看到我就走,没事不回来一直防着我,全公司唯一一个有血性的就在这,而且还被得罪到死。 因为不合作,不买病死猪肉吃亏空,这个主任克扣我不少工资,几十年下来有矛盾的也有,不可能报复没这闲心,但这个,我会亲自在黄泉路堵魂,直接发配畜生道,因为涉及底线,我的工资好多就是军饷!是我给死去兄弟发的军饷!故意恶整把我工资打下去一大截敢动我们的军饷! 那我只有一个回复,我会亲自带兵在黄泉路上,直接把你塞进畜生道,下辈子投狗胎,说到做到。 你说过办公室是你负责,好可以,六道轮回是我负责,那我就会负责把你投畜生道,轮狗胎。 另外,轮回走的是灵魂,不走龙脉。 灵魂转世最关键在隐蔽,不像龙脉,到时候我们的人马杀进来了你还不知道在哪。 我就是,悄悄的摸进来,突然暴起的时候,三十年你们还不知道我在哪! 你们看的着我们吗?龙脉被故意断了好几条,好几拨兵被一窝端掉,我们也学精了,不要龙脉了直接召战死将军上! 灵魂转世,给我杀! 我曾在高中复读的时候,所在学校班级莫名其妙的给我起了个绰号,尸变,当时完全不知道这个绰号到底是怎么来的。 后来才知道,我可不就是尸变吗,从白骨上爬起来的,也算是了。 天魂光影;从地下现身的将军,无声的呼啸仰天而起,身后撞出泥土的将士们白骨粼粼,现身将军身后。 走龙脉,要的是气运,依托磅礴的气运一次对人间界决定一击。 龙脉代表的是气运,气运尽了,那你也就差不多了。 自断龙脉,你玩的真是花。 气运是守护人间的存在,当人间出现无法克制的妖邪,这时候气运就会出手,又名,天运。 开局一个碗,这样的人物五千年就这一个,属气运之子,纯粹蒙古人杀人太多绝灭人性一路屠城自己招来的,其他的?建议你还是早点去睡,梦里什么都有。 再有,刘秀,真正的气运之人,王莽此人来路不正,后人疑似此人类似穿越不可排除。所以,天运直接出手,宰了他! 一颗流星下去几十万大军全给你砸了,要的就是你尽快毙命! 跟天斗,有好下场吗? 所以王莽完了,脑袋被拉武库里收藏了几百年。 还有就是,不要造业,因为是要造报应的。 气运受人间总造的业力影响,造业多了,那你就气运差了,最终完了。 譬如周 商王帝辛,古史记载,百战百胜,誉为“百克”,大商主力远征东夷,朝歌空虚,遭遇周军突然叛袭。至于妲己,《封神演义》演义的过头了。 终,商王帝辛自焚而亡,妲己自缢而死。 有记载显示姬发英年早逝,灭商三年后病亡,怎么看怎么不像得了天佑的模样。 殷商的王是出现内部分裂祸国乱政的败象,灭亡已成定数。但是,周为臣而叛,为臣不忠,再故意抹黑故主,为臣不义,故,不配享有太极盛世。 其实早在春秋就有人看出来不对了,包括孔子的弟子都在讲,怎么所有罪责有的没的全砸商纣头上去了。 所以,周朝得享长祚,只不过被夹了几百年,受尽侮辱后灭国,如何侮辱故王也被如数报了回来。 可以看到周到春秋战国过的什么日子,苟延残喘,气运败到什么地步。 造了业,终归是要还的。 是有果报的,因果,你埋下了这个因,必然有这个果。 因果报应 所以,人不要做坏事,要遭报应的。 有些人干的事注定要遭天谴,有人回忆他们庄子里有一个,爱吃狗肉,问题他吃狗是活剥,你吃就吃给狗一个痛快,你别虐杀,当然泰迪不算。这个是杀狗的时候极度残忍,他是活剥狗皮。 那狗在被剥了皮之后浑身鲜红的颤抖着晃,这样的狗不会立即死,还能活动一段时间,凄厉的惨叫冲出来的时候,就算是村子最勇敢的狗都是夹着尾巴掉头就跑,好几条狗藏在周围浑身哆嗦,这种惨叫是那种闷着的惨叫,吊着气的叫。到最后狗倒毙于地的时候,旁边的狗都是不忍的看着同类光秃秃的尸体,有狗舔着尸体悲哀的叫着,甚至有狗会流泪,庄子里有人还看见过有的狗看那人的眼神就不对,四爪抓地尾巴不翘也不叫,后来长大了,才明白那是刻骨铭心的仇恨,只是被压抑着无法发作而已。 不过那人到最后下场极惨,得了一种怪病,浑身瘙痒,那皮一抓掉一把,到最后浑身上下连一块好皮都没有的惨叫着死了,村里人都说这是报应。 这是小的,还有大的。 因为你,造成天下百姓大量死亡,所有大规模死亡中,灾死病死反而怨气没那么大,自认倒霉了,饿死是怨气最大的。所以,导致的大规模报复也是最可怕的,这事无法解决,你们自求多福。 你吃不了,你后人吃,造业之人完全可以看看他后人是个什么德行。 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起事神先知。善恶到头终有报,且看来的早与迟。 后世有人回忆;听我们这的老人讲,平坟,挪坟。是不让后辈出能人。那个南蛮子可能就是专破风水的人,是要遭天谴的。 穷不能动坟,富不能改门。 改个门都这么大影响,何况你敢断龙脉? 好大的狗胆 其实有关人数天运,结合也就八个字,无中生有,有中生无。无中生有,通过自己的努力修德使之更好,有中生无,自己败德那自然没了。 在人间,要记得好好修行。 人活着,本就是一场修行。 中华的老话都是有讲究的;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故君子远庖厨。 我有啊,2022年9月30日,公司聚宴,我和老板出来买海鲜,我拎着一兜活着的大虾,我看着袋内虾子那双黑色的眼睛,我已无法形容那个望着我的眼神,只觉得心里愧疚万分。 我没有吃他们,除了被迫食用的以外,满桌鱼虾动都没动。 我曾在网络上,遇见一个开化的人;世界各国都有相关的做法,很多神秘的特殊的事情,必须要特殊的人做。灵异事件很多,有缘接触的也有很多人,没有什么奇怪的。一些佛缘很重的人,都有一些神鬼和灵物在身边修行,只有跟着真修行的人修行,它们才能容易接近真正的佛法。佛本身也度一切有缘众生,所以不排斥他们的。同时,他们也会帮助修行人。修行高的人,身边有好几尊菩萨和护法在护佑,人做错事情,或者遇到魔来阻碍,菩萨和护法都会警示和提醒。德行很高的人,鬼神和神灵都敬重,豺狼虎豹都不伤他的。所以才有伏虎菩萨等。灵异事件遇到不用怕的,很多是前世的缘分,有些是今生的缘分,你不惧他,不伤他,他也不会妨害你。除非前世的债,那是要还的,就像欠债还钱一样。鬼神要敬而远之。 我身边可是有守护神灵的,一个不好,曾经茶杯无故爆炸,粉碎,以作警告。 你要我胡来,我怎么敢的! 那一晚我曾在半梦半醒间,灵魂出窍。 看到天空有数道流光,问,是掌管天道的仙家,人间的善恶都能看到。夜空中不断闪过,那么多道,谁还敢作恶啊,没灵魂出窍看到过这些景况的人永远也不知道与人为正的意义。 来自灵魂的歌唱,一个人的存在。 我一直贯彻着修行的法,当一个人修行修到极为深厚的时候,会有一些特殊的本领。 只有修行的人才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能力,通天贯地的存在。 譬如,李淳风 推背图中的卜衍者 武氏主,代唐兴。 这是李淳风卜出的卦文,对其能力深信不疑的李世民一听武氏主,当场拍案而起,杀! 尽管有李淳风的劝阻,还是有人用生命平息了帝王之怒,书册往桌子上一放,眼神一冷,替死的李君羡撞上了刀口。 李君羡相貌秀丽,貌似妇人,而且平日也乐于装扮。 所以,文臣武将,不要搞这种邪门不合礼仪的事情,搞不好就遭殃。 第194章 神幻境(三) 这些能力都是通过修行得来的,没有修行,不会有这样的能力。 真正厉害的主都是戒色的,譬如我,根本不沾女色,所以我确实拥有镇压邪祟的能力。 鬼邪灭杀 另外,我还会观人相貌,都是修行修出来的本事。 为何有人面相很好却很平庸?或因果前世,或沾染凡尘,或机缘无分,或灵珠蒙尘,或蒙骗遭厄,或不辨是非。 一个人的福运德禄能从面相上看出来,而我有这个能力。 不过这年头相面不太好混,特别是给女的相面那更是个绝差事,且不说千刀万剐那一票,就说啥玩意都往脸上招呼的,画出来那根本没得相,保不齐人家一边给你相一边心里骂;介都是嘛玩意,埋汰···· 现在女的化妆太厉害,再加个美颜滤镜,完事这些全一去,榜一大哥你还好吗? 榜一大哥哭着连夜抗着火箭跑了 像这种脸上跟刮了三层腻子一样的娘们,朝死里克别人神通,跟这种是看得出是侥幸,看不出是肯定,看的肯定打折扣。 所以我大致看轮廓,看眼神,有时发现我阴冷的看着你的时候,就是在判定你的福运气数 基本无差 有时候我发现后世的,和人沾边的事你都不干。 告诉你们一件事,现代白癜风属于业报病的一类,属于人间道德败坏人等一种惩罚,今生前世作恶,今世报偿,让他在人群里无所遁形,心生厌恶,心想远离。 真正有德行的长者,你看哪个顶着个白化兽的脸啊? 好了调侃结束,本将能够接触六道轮回,知道一定轮回规则,人间界有一类杂碎是注定进畜生道的,影艺,贪财渔色白化兽,这是肯定进去,不止这一个,还有,多。 人间界转世进畜生道,转生娼|妓,卑贱之类多,重灾区集中在眼下大陆娱乐圈,这个圈子九成九是要进去的,太脏,百中有一幸存,确实心存最后仁德,故网开一面。 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过你们都不信,随意,信不信由你,斩不斩由我们! 如果这本传世之作要拍电影,后世我已死去那管不了,今世绝不与大陆娱乐圈合作,太脏,为了钱脸都不要了。大陆演艺圈是唯一一个我可以直接告知判决的,绝大部分导演演员这些被幕后摆到前台的猴是要进下三道的(畜生道,饿鬼道,地狱众生道),你现在看他享福作乐完全是烧的他累世福田,根本不值当羡慕,他享的越多后面越惨。如果是杨洁导演还在,王扶林那套原班人马,这完全可以相信他们可以拍得非常出色,并亲自披甲上镜,完全提供力所能及的指导,至于现在的?啊呸! 我宁可让她永远躺在书本上,也绝不能接受让这帮下三道的东西给整上荧幕! 我无法接受前世一个个英勇的让人不敢忘记姓名的人,让他妈一个个小鲜肉拉去随便糟蹋! 演猴的那个,天尊确实存在,大圣威风凛凛,你既然扮了神圣,万民观瞻,信力犹在,大圣就在关注你的举动,你为一己私利给大圣脸上抹黑,自然有磨难惩罚。老实说别以为你亏了,本将幼年间生存于大陆河南省平顶山市,当时上初中,冷不丁全校集中听演讲搞活动,台上定睛一看,就是你,一个小城市的一个鸟初中你都巴巴跑去搞什么签名演讲,不是就这么点出场费你都能千里迢迢来捞,当时就感觉很不舒服,你掉不掉价?完事你过些年就翻船了,属实不亏。 你问我?噢我不接任何广告,不合任何大陆戏子,不做任何签名演讲,你们现在撇脸捞钱的什么带货更是想都不要想,因为老子是战死的中华族将军! 我见过好几个,隔着荧幕都能看到他脸上噩运缠身,我都不知道你们为何还要学他们! 真不怕死,为了红敢养鬼婴! 还什么事都没有?你可真能自己安慰自己。 用自己的精血养小鬼,透支生命,换取财富,同时小鬼得到你的气运,一物换一物,很公平。 娱乐圈的人魂不干净,胆子真的大,只怕下辈子投胎都难了。 最后提点你们一句,人间界的蠢货们,别再想着养小鬼了,那玩意你要是碰了,恭喜你,你请了个杀手到你家。而且这个杀手还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刀子闪亮面目狰狞,警察都帮不了你。 这个东西可是封住了人家早夭小孩的轮回之路给硬困下的,这本就是天地不容的行为,完事你们再利用小鬼去求财求色更是火上浇油。 找死 请原谅我说话的直白,你让人家帮了你干这档子事,求得都是快钱快利,你命里没有这份利,可你偏要,还到了手,完事人家自然要收报酬,利息暂定,十倍。有狠的百倍,你用你的财运福运还,还的了,你多蹦跶几天,还不了,对不住,轻的精神病院重的太平间您就请好了。 你要是出事了,对不住别找我们,我们要是帮了你等于你的祸得要我们抗,凭什么?我们贱?你出去花天酒地找女人找到腿软,舒服完讨债的打上门这时候想起我们了?门在那边,不送。 我这样告诉你请小鬼是个什么状况,首先,这玩意是真的,但是十个里面有九个是假货蒙你钱的,人卖东西的老板也不想惹祸啊,可人家也想发两个小财花花。所以老老实实卖货和老老实实骗人这是不冲突的,就比如戏子老老实实拍戏和老老实实搞破|鞋也是不冲突的一样。 好了鬼扯结束,下面请认真听讲,小鬼是透支你未来福报,如果你很不幸请到了个真的,正宗小鬼,那你基本一只脚已经进棺材或起码是精神病院了。小鬼攻击路线是采用透支福报的方式,我这样用你们后世的话来解释,你今年二十岁,有一张存折,里面存着一百万供你剩下六十年花,你现在想发大财,好请了个小鬼,一年甚至半年之内,你到手了一百万,有更猛的小鬼踹了别人一脚给你拉来了两百万。 别人的守护神不干了追上门找你算账,可到这一看,你已经翘辫子死的透透了。 人无福不立,你没有福气连站立都无法,你自己想想是个什么后果。 当你短时间发了大财之后,很快就要遭到反噬!因为你未来的福运已提前消耗的一干二净,你将会在疾病,厄运,困苦中走向横死的结局。 无人可改 再重复一遍,我不是道士,不是滥好人,更不是什么圣母,我是个战死沙场的中华族将军! 你们惹了小鬼?好很好,不用找我,自己想辙去,我不会帮你,不要忘了,我血其实是冷的,死几个不开眼的我管你是谁。 别乱游戏!妈的那些招魂的你敢随便玩?你多大的胆子! 笔仙?你以为你们这些娃娃招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全是些不干净的要命的! 你们有道行吗?会法术吗?有护法吗?这些不干不净的你们瞎折腾什么!不服?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些货私底下玩的笔仙全招来的是孤魂野鬼! 一个烂的只剩骷髅,一个眼珠子还挂在眼眶上的玩意拿着你的手写东西,你还觉得刺激?找刺激你给我找过来个这?绝对刺激,一百个里面不见得一个出事的,出了事你就完了,玩笔仙的出事的一概不救,多次警告还作死那是你自己找死,我们不救这类东西。 你要我玩笔仙?笔仙就不敢来,身边全是战死兄弟,守护神灵的触发符箓围一个圈,他笔仙连我的门都不敢进,你有我这底气吗?!玩?想死了吧你! 玩这种游戏,等同耍鬼,你一介凡人,哪来的勇气? 哦对了,这个世界有鬼的,只不过你们看不到罢了。 耍鬼,你可真行。 老觉得冷,是因为有鬼跟上你了,你见不到,他却在寻找对你下手的机会了,建议早做打算。 是,这东西是中奖率不高,但是,有中的,我见过,有个货色开直播玩灵异游戏,结果他惨了。 大晚上去十字路口敲碗,你可真行,结果第二天他儿子就进医院了,据说当晚大哭不停。 你这招本就是招凶鬼的,弄不好还是头七或者头七后厉鬼。 面相就已经看出来不对了,额头眉毛中间两点发黑,附体上身的征兆。 有命赚钱,无福消受! 底下有人直接叫他找个有法力的大师看看,间接害了家人,直言造孽,破四\/旧没有的话肯定有大师骂这个。 “他肯定会后悔的,有些东西是精神层面的,当你想抹去时候你就知道了。” 莫招惹阴间啊,短寿是小事,毙命才是惩罚。 还有个傻鸟自己玩了,半夜十二点关了灯对着镜子问,我是谁?结果连续好几天作梦梦见镜子里的自己在骂,你连你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别问这种傻*问题,快睡觉,妈的困死了老子天天被你搞的睡不了。 这还是好的,因为没犯到什么忌讳,犯了忌讳的死成什么样你是没看见。 再有,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和封建迷信半点关系没有,轮回转世灵魂存在这本就是真理,确实存在。你们自己档次太低灵觉太差把我给扫到了垃圾堆,说我搞封建迷信,可真有你们的。 只能说真的很感谢网络,让我足不出户就能见到这么多眼前一黑的东西。 网上有个人才,玩了碟仙,先问鬼怎么死后保神志,碟仙不干了摔了盘子,结果这货换个盘子又问怎么不下地府不去轮回,碟仙直接怒了,放盘子的桌子碎了。 底下有个人看的清楚;碟仙:tmd杂场子的来了,妈的老子咒死你个鳖孙。 你是半点阳间的事都不干,阳间的事你是一点不干。 以下讲述,姑妄听之。 前几年,我们村里发生了件事,一个老人被饿死在家里。儿子和儿媳就隔着一道墙,但很少关心老娘。所以老人死了一个星期才被发现,脸都被老鼠啃烂完了! 事情是这样的;老人年纪大了,手脚不便,儿子媳妇又不常照顾她。家里的存粮吃完了,老人就挨饿,估计是饿得受不了了,就到屋边地里摘了个生南瓜回家吃,瓜还没吃完,人就走了。发现她的时候,她怀里还抱着个啃了一半生南瓜。 办白事的时候她儿媳还哭的死去活来,而高潮就发生在白事期间。 当时儿媳正和来帮忙的人吃饭,忽然倒地抽搐,正在人们手忙脚乱的时候,她突然站起来破口大骂,那语气、声音、神态,都和去世的老人一模一样!当时我们村里的人大部分都在现场,亲眼所见!大白天的,没一个敢上去的!最后还是村里派人请来了先生,烧纸烧香,让老人的儿子磕头认错才算完事。当时好多人都看到纸灰围着儿媳转了一圈,儿媳就晕了。老人的儿子被吓得够呛,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这件事在我们村里被传了很久 这是一个网友在网络上,讲述的真实的故事,姑妄讲罢。 还有一些冥律和鬼事,故事如下; 有道是:阴走三,阳走四,一声鸡哭分生死。无论是什么样的军队,行军也要安排好时辰,要么过了四更天出发,要么算准了三更天休息,反正三更四更交替的时候,没哪个军队敢轻易行军。 实在上面下了死命令,必须行军怎么办?队伍领头兵得先准备好一只雄鸡,鸡头用布袋套上,拎在手里。到了三更四更交替的时候,队伍不停,领头兵随手拧断鸡头,不能出血,不能让鸡头见光,也不能让它打鸣,而且头一拧断,公鸡有烈性,当时不立刻死,想喊,喉管断了喊不出来,会发出咯咯的闷声,这叫鸡咛,为的是给正在下面走的阴兵打个招呼; 死去的老少爷儿们,各有各的苦,你们赶路我们也赶路呢,都是上面派的,麻烦你们让让,别走冲了。 有经历过的士兵回忆,在去汶川灾区时,半夜三点到四点一律不能干活的,至于24小时工作,那是砖家。 他们半夜在帐篷里,可以很清楚的听见外面部队行军声,什么意思都清楚。 第195章 神幻境(四) 以为都是假的,自觉伟光正,不信? 你的自大已经徘徊到了狂妄的边缘 有遭遇过阴兵过路的,直冲,死相异常惨烈。 还有孩童曾在晚间玩聚,村子里八九点散的时候远远看到军队,古代兵马,军中大旗还看的一清二楚。 当场吓得四散而逃 大军过后,阴魂散去。 诸位,且听一番人间语,豆棚瓜架雨下时。 听老辈人说过,寺庙那种地方都是比较厉害的,特别是那种破落的庙宇,不管里面供的谁,哪怕是歪门邪道那都是有点道行的,万一你把他们给惹毛了那你绝对吃不了兜着走,为啥说宁住荒坟,不住破庙,就是这个理。 而且除了这些外,你在里面搞不好就碰上修行的,不过不是正修,是邪修。 邪修,又称魔修。 心术不正完全走了邪路,为了自己不择手段,牺牲天下苍生在所不惜 只为了他自己 说的就是这些人,邪修在哪都是毒瘤,他们修行速度一日千里,远非正派可比。但他们始终大面上起不来,就是因为他们走了捷径,结果天劫过不去,气运劫数远超正路修士。 你走捷径,走呗,半道超车结果半路遭了雷劈。 采生折割,这些人钻研出来的阴毒的术法。 这是在以前没有后世科技,纯粹发掘人体研究的术法,阴毒至极。 抓小孩,所有被采生折割的小孩,寿数极短,活不过三十载。 有特征,被折磨的已无人形,前世官府只要抓住,一律死刑! 绞首!凌迟! 不少妖怪有颗仁心,而好多人,却有颗黑心。 除此之外有的是各类术法,要听听吗? 把人活埋进桥梁,地基,城墙,或斩杀血祭于此,以求坚固,不垮不塌。 从死囚,刑徒,到小孩,又叫打活桩,打生桩,这是存在的,并且直至今日。 这招极少用,在某些极为邪乎,入梁就倒,入土即垮,入水即塌的地方,这招才用。 中华族监视神将告知,确认,直至今日,地基,桥梁。 还听说有种术法叫寄魂,人命魂寄到石头上,石头炸了人当场暴毙,因为我不是法师,不是太清楚。 有法术,有修炼,不然穴位怎么来的? 穴位,穴位你人解剖看不到,当然看不到,穴位是人的灵魂融入肉体,操纵肉体的关键,脉络,人灵魂操纵,以及修炼。 有些武艺你点了穴他就动不了了,废话,你他妈把方向盘给端了这车我还能开!? 修炼修出来的,人能透过魂行使很多技能,譬如算命。 算命你没点道行没点修行你算得出来?只不过这种窥探天机的都有反噬,轻易不会算。 泄露天机? 死无葬身之地 我知道规矩,所以别指望能从我嘴里撬出什么。 真正能算命的行家,绝对不会给那些命运过于雄武奇特的算,因为那个算不好算命的就完了。 有一次一个算命的是个二把刀,一算说算上了,没过几天眼就瞎了。 测字其实也是算命的一种,只不过现在的和以前不是一类。 字是能沟通天地的珍贵,惜字惜纸,现在你还测字?一个个缺胳膊少腿的奇惨无比,你靠他们来给你沟天通地预测命运?坑死你都不带上税的。 算命,演算天命。 算命要看八字的,我还有个极端怪异的事,我的八字好像被自动隐蔽了,连我都不知道我的确切出生时间,家里人也一帮粗线条,反正只要人落地还计较那么准干嘛?我也是,稀里糊涂过了三十年也不问,直到现在你们想推我八字都推不到,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问我八字,我不知道,当真不知道。 中华族古训就是隐蔽八字,所有重要人员八字都是隐藏的,只有长辈才有,就是怕你年轻出去胡说八道招来什么根本对付不了的主。 中华族传承久远,许多神乎其神超乎认知的事我们都碰过。八字极为重要,别人轻易拿到你就麻烦了,只有在提亲上家族长辈才会拿出子孙八字来合勘,平时根本不拿的。 孩子们也不问,一如我这一世,根本不过问。 所以,我直到现在连我确切出生时刻都不知道,你还指望我能拿八字,你看我像傻子吗! 不然你泄露?重庆红衣男孩知道吗? 那就是个典型例子,大陆不是有好多小孩丢了?这年月哪有那么多买小孩的,是有被打残拉去乞讨的,还有被无子家庭给买了,但是,哪有那么多乞丐和不孕不育的?有好多你其实不用再找了,已经被人给灭了,私下解决了。 重庆红衣男孩就是个例子,我的神魂护将告诉我他就是活该,跟这种人打交道没有半点警觉,外面那些算命的你知道他是真的假的?随便就把生辰八字给报了你也真是厉害,胆子不小! 要我们那个时候这就叫狗胆包天,那些鬼神莫测的术法连我们都避让三分何况你们这些毫无防佑傍身的凡人。在我们那个时代,生辰八字是不可能四处乱讲的,没人会这样干,有时候一天生的人,十二个时辰,就算你这一天有什么说头,可每个时辰生的人命理都不一样,行你有种你乱用,不怕死你就来。 只有是你的确切出生时辰被人拿到了,这才丧命。 这年头走大街上碰到算命的十个里头有九个假的,但是,那一个真的让你给碰上了,想想红衣男孩是个什么下场想去你就跟着一块去。 为了护佑中华将军不受这类鬼神之术的戕害,本将自诞生之日起,生辰八字自动掩盖,掩盖的方法就是大家都不在意,凡三十年根本未曾管过。 仿佛一切都不存在 你知道说谎的最高境界吗,往真话里塞真话。 他们真的很有手段,这些人不要轻易和他们打交道,不然死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是个内行,不要试图戏耍于我,在这方面和我玩心眼,你还不够格。 这辈子我不会给任何人签名,到时候别说我不近人情,不是,因为我不知道这人是干什么的。如果这人一旦通过各种手段把我的签名弄到不该出现的地方,我吃不了兜着走。 纸里垫个夹层我就完了,一旦这是个什么过火的存在,我甚至连个好下场都没有!你以为什么?这世道居心不正的少? 很简单,你批准的,签了字的,白纸黑字,事发就是找你,不找点火那个。 所以,不要找我签名,人间之上一律不签。 借寿,你一个字签下去,人家不用搭桥了,直接过火通知阴司,请求执行,那人家阴司怎么办?借谁的寿?我本来寿数就不多给你个王八蛋平白借了! 法术,另一个世界的来源力,通过人间界具现,调动人间能量,瞬间爆发。 本部天魂;有个音爆杀人事件,大意就是一家几口正吃饭忽然一声巨响当场全部毙命,现场根本查不出死因,因为附近没有出现打雷现象。 如果这事是真的发生的话,你当然查不出来,因为根本就不是遭了雷劈,分明就是谋杀。 对于有法力的人物来说不要太简单,起坛祭法雷暴符飞过去咣的一声巨响,人直接七窍流血五脏俱碎,根本不是什么稀奇,看看得罪谁了。 你们不知道仅仅只是因为你们接触不到,层面太低。 不是雷暴就是雷震,但这货干活太草,火符呢?炎符不跟过去?估计还是法力不够,尾巴都扫不了,不说毁尸灭迹起码破坏现场应该做到,演戏得演全,大致伪装成遭了雷劈的模样。 他们出手只需要一条,只要因果气运方面没什么大碍。 法师有用处,别以为通天巫萨满都是吹得,好多不是吹的,只是到大陆你们给人家扣了个封建迷信的帽子,他们有真本事,和我们以前的道士一样,手上有真家伙。 包括前生今世,可靠路径,都听过这样的传闻,人间界存在一种令死者短暂苏醒的法术,只是死者已经不认识人了,死去的将士们神智全失,力大无穷,只知杀戮。 这种存在你就是把他的头砍了都不一定有用,根据施术者的不同,这些苏醒的战死者也完全不同。 但是这种法术极伤天和,轻者折寿重者雷劈,所以这种情况极端罕见,我前世并没亲眼见过并于这种家伙血战过(应是并未遭遇过这种可怕的东西,因为他们已经超出了世间的理解),毕竟这种中奖还是头彩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的。 这世道,什么职业都可以被人威胁,被人胁迫,包括皇帝。 但是,有一个职业绝对不能得罪,那就是,天师。 天师是观风看水,镇压鬼邪的存在,和另一个世界打交道的,人家连鬼神都能接上,还会怕你一个凡人? 真正的天师基本都会术法,符箓咒术对付你一个凡人绰绰有余,人家杀人根本不用刀,而且更残酷。 现在大陆自号的天师全是假货! 呼云唤雨你会吗?雷光奔涌你会吗?诏武帝君你会吗!调请神军你会吗!死者魂醒,你会吗!什么都不会你也敢叫天师! 这种存在已经超脱人间,他们对因果看的非常清楚,世代隐居,根本不掺乎你人间界的事,不沾因果。 就是这样的存在 中华族天师历代仅数人而已,不存在一大批满大街跑的都是,真正有天师名号的皇帝见了都得礼遇,帝师规格,满大街都是自然是假货。 见过金丹吗,有鬼神莫测的手段,我记忆里出现过他们的形象,浑圆丹珠,悬于盘上,金光氤氲,金光中飘散着雾气般微弱的红芒。 没这本事,你金丹炼了有人服? 还是皇帝 李唐不是喜欢吃丹药,而是他们有家族遗传病,名为风疾,实为瘫痪。唐太宗李世民,唐高宗李治,唐顺宗李诵,唐文宗李昂,唐穆宗李恒,唐宣宗李忱等大唐皇帝,尽有此症。皇子公主早逝无计,绝望之下,李唐贵族只能吃丹药。 不吃?不吃你死的更早,在那个医药并不发达的时代,最终痛苦死去,还不如吃丹药,死也混一个痛快! 他们还有一个名字,道士。 挥泪洒酒英灵地,道气长存天地人,红绳糯米今犹在,不见当年道士林。 今世无意中看到的,落泪。 前世时,那些符令天地的道士们,在民族灭亡之时冲出道观,在各处毁灭蒙古龙脉,在他们拼了命的攻击中,蒙元气运屡败。 而他们也遭到了可怕的反噬,一个个消失在天地里。 今日已无从见到前世那种气魄,为了民族,为了家国,为了天下,动用另一个世界力量的存在。 他们的影像只会存在于天地里,而不是人间。 道士林啊,他们英武的相貌一个个的立在面前,手执拂尘,面色如生,我穿行在他们中间,睁着双眼看着不会动已无呼吸的他们,心里在想着什么呢。 记住一定要戒邪淫,这是天地正理,大道正气! 这是唯一我能继承他们心愿的地方了 风流的背后,只有丑陋和肮脏。 眼睑发黑下垂,目中无神!典型纵欲过度! 有的人,豪富,一看就让女人给吸干了,瞧他那样子脸上这么多黑点,几如尸斑,纵欲去吧! 这黑眼圈,这面无血色,这头发掉落,完全脸肾虚的样子,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 凡淫秽之地根本就不是给活人准备的,进去就要被吸运,吸福,甚至是吸命! 好多神神鬼鬼的脏东西就他妈爱往这藏,不怕死你就去。 风俗什么一条街的,败坏国运! 这世不报?确实没报,但他亏得很,原本十世福德,造了孽之后九世没了,下辈子还要遭罪,子孙无故挨整,祸及子孙。 还轻? 有个富豪的儿子,姓氏干一,前世重臣,太守级,荒年救过大批民众,福报极大,这世投到极富贵家庭,可这家伙没事玩尽女人败极福报,恐怕下辈子就麻烦了。 毕竟是中华族官爵,提点一下,能看到自己改,别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的来往,那些网红全是刮骨钢刀,真不怕死啊你! 第196章 神幻境(五) 还有,不要乱发誓,发现现代人对上天完全就是欺瞒妄骗,妄自尊大! 你以为老天是可以随便让你赌誓的?有横死的,因为胡乱发誓。 这人是在说大妄语,是在藐视老天爷,他明明做了还抵赖,把老天也扯进来了,结果天条处置,不久就得果报了。 不要造业,不要作恶,这是我对后世大陆人唯一建议。 有女,为嫁,为改嫁将十一岁亲子骗至井沿,推入井中,活活淹死。 邻村本村人皆知,然,民不告官不究,故无罚。 这是几十年的真实事件,改嫁后此女算命,算命说我不给你算,骚气。祈求多次,算命的推脱不过给算了一下,给钱不要,说要你钱以后生意全没。 后,此女瘫痪,乞讨为生,众人皆言报应。且此女下肢装一板子,套在肩上,用两手拖行,已哑,啊啊的伸个手,谁见她可怜信给她点吃的。 罪有应得者,人间界法律判处,天神不再插手。 若人间界法律不行,天宫军天神动手,罪大恶极者专门派神军左右监视,断绝福脉,恶祸加身,恶疾噩运长久折磨。 老实说,大陆是五千年以来让我们天神军动手最多的。 集体造业,共业之后 巴西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这里是“上帝之城”,更是魔鬼也会叹息着转身的地方。 你不积德? 人啊,别犯傻,别走邪路,走了,那你就没有好报了。 接下来的事,就说不清了。 人活着就是修行,一辈子修,修心修德。 夏天的日光照耀大地,天气炎热。 菩提树下,双掌合十的僧人微笑告诉施主,不要怕热。 施主,心平气和 听听风的声音 悠然的诵经声中,一片金光中星尘飘散 将士们的灵魂消散在金光里 往生的场面 为了能和你再见一面,我,穿越了时空。 煤炭 相传汉武帝时,挖出煤炭,不知何物,问与僧人,告之,劫灰,为上一世的生灵所化。 阿弥陀佛,伟大的僧人啊。 我是一个有宗教信念的人,我一直很感谢祂们,能够让我死去的兄弟往生另一个世界。 然而,魔王曾对佛陀说:未来,我要吃你的饭,穿你的衣,住你的舍,灭你的法。 大陆看到了,末法时代,佛法已灭。寺院已成敛财工具,和尚吃着酒肉,开着豪车,破着无上的戒律,践踏着佛法的荣光,残存不多的僧人们已无法辉煌伟大的法。 我曾见过一张照片,一个不知道身在何所,夹着烟卷的僧人吐云吐雾,烟雾里他的脸笑的那样狰狞,几如修罗。 大陆,末法时代。 供奉神佛,要的是份清净,心意到了比什么都重要,我们不吃的,都是闻的。 所以你可以看,供果枯缩的很快,或者你供一下你再尝尝,味就变了,变淡,那都是正确以及正常的,说明神灵已经享用过了。 葡萄苹果时鲜,凤梨车厘子都可,唯独不要供奉榴莲类味道异常怪异的刺激性果品,清淡自然,这本就是神性,不碰这种刺激性极强的东西。 有人回忆:想起我外婆供奉菩萨的一个橙子,橙子一般放久了不是会长青霉,然后腐烂吗?可是那个橙子却只是失去水分,放了多久不记得了,几个月一年吧,最后变成了一个皱巴巴硬邦邦的好像假果子那样。 举头三尺有神明,很遗憾这并不是假话。 凡俗人,不要狂妄的去冒犯神灵。 让寺庙悬挂旗帜?自中华立世以来,几千年都没有的事情,怎么到大陆全有了? 出家人,代表的是修行,不问世事,也代表了神佛在人间行走的祈愿,你让寺庙挂旗?代表的是神佛向凡人臣服! 哈,接下来什么报应可以想象。 神灵,以更高位面存在,故称为神。 神灵发怒,空间中散发着恐怖的气息,空气为之褶皱,背后的光晕散发着辐射状的浪潮,来自灵魂的颤抖。 潜意识里,面对高位,魂光中一头猛虎缓缓而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你,低低的吼啸。 一声咆哮,无助的瘫软在地。 无能为力的恐慌和绝望 这就是神明 信奉神灵的信徒,行走在人世间。 轻轻地低着头走过,淡淡的烟雾缭绕的缠过他的身旁。 穿过烟雾,披着罩袍的斗篷遮住了面容。 伊斯兰设拉子,光之王陵寝 如同璀璨的星空,光芒下斑驳的星光,耀眼的辉煌 似乎安拉在这一刻显出来身形 睡吧我的孩子 天国的安眠 那一晚睡得格外好 一定要见见我,其实每个名字背后,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传奇。 神佑的魂光 为了能安稳我的魂魄,几乎所有能来的存在,都在帮我续魂安魄。祂们伸出了手,点燃了魂魄的意志,如果再不帮助,实在无言以对。 许多时候,我颤抖着无法入眠,眼中还闪着泪光。 头痛欲裂,无法言说的痛苦,根本无法缓解,我蜷在床上,数小时才能恢复,当中无法入眠,根本无法。 守护的神灵们想尽办法,守护我残破的魂魄安然入眠。 所遇的优美的音乐场景从未间绝,天神们在缓缓流淌的音乐里,悄然念诵着安眠的咒文 大手落下,闭目长眠。 望着安眠的将军,初升的晨光悄悄的掀过黑暗,安然隐去。 有时为稳住我的魂魄,守护的神佛鬼将不安的望着,似乎在压抑着悲怆的情绪。 没有办法,我所做的事,是用自己魂魄熔铸,文华璀璨,1949年后大陆最高水准。 将会是你们无法企及的巅峰,天地护佑,鬼神相随,佛光灿烂的辉煌。 我希望在我死后,能有后继的英魂,能够汲取我的养分,踩着我的尸体,更进一步! 中华族,前进! 以神灵的意志,唤醒那些沉睡的英魂,尘封的记忆啊,跨过时空,重现你得辉煌吧。 我曾在梦中看到一个片段,我身围一圈守护符箓,神光闪耀神箓密密,每一张神箓的背后都是一位随时可以来赴救援的神灵! 所以,邪鬼就来不了,近不了身,找死。 这些都是正神,以天地正运,前来守护的神灵,可以接触的存在。 有些教派,特别是邪派,简直是在发疯,胡乱试图接触高位面存在,位面太低的人不要试图和高位面接触。以最简单能接触方式介绍,一位上古之神,以试探的语序向外界发出讯息,但由于极高的位面,能量,灵魂波动,灌注冲荡而下,对于低位面人等来讲无疑死神的呓语,瞬间感染低位面接受者,导致癫狂,疯痴,甚至更恐怖的死亡场面。 所以,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老实说我确实很反感邪教徒,因为这些货色经常招惹比他们更邪门的存在。 唯恐天下不乱,只恨自己死的慢。 别说历史上,到今天他们都出过事,只不过都消失了,没有活口,或者被掩盖了。 火代表光明,承接太阳的荣耀,所以,火至正驱邪。 但是,轻易不要把火怼到不可名状的脸上,他会认为你在挑衅他,一声嘶吼,你就没命了。 估计这就是无知者无畏了 见过鬼怪妖邪吗? 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啃了你的骨头吃了你的心! 这并不是玩笑话,而是真的,鬼怪妖邪处理人的办法。 没有我的能力,不要试图去和这些存在胡乱打交道。 请神容易送神难,送不走,一辈子完。 “将军令!诛杀妖人!” 玩妖邪的最怕碰到大规模军队,因为你玩不过,上过战场一身血气的大军。 军中你最好小心点,不然这句话你听见了,你可能小命不保。 必死必杀! 有些成了气候的,要找人讨口封,讨口封是什么?讨口封是人家借你的气运化人形,他人形了你没了,不然仙家会歉疚的跟你几十年? 保你太平,直至去世。 碰见有的化了人形跑了,包括邪物,专找气运大的来,道士都得出去追杀它,良心坏透了! 有招惹军队的,结果捞了个大军搜山,让人掘地三尺给刨出来做成了皮子。 招惹我们?活着不好吗? “我正在沙滩溜马,忽然飞来五股钢叉。” 这是一个通了灵的黄皮子上的人身唱的话,妖邪畏惧人间的暴戾,因为这是鱼死网破不死不休的局面。 大军压阵下,就是最强的法师也得卷铺盖潜逃。 不逃?不逃你这已经不是鱼死网破了,而是连船都要让人家给干飞了,死了你祖师到那边都得骂你。 还鬼宅?你要笑掉我的门牙吗?有低价卖的鬼宅务请联系我,本将亲自处理这些孤魂野鬼。都是死人堆里打滚的主,死人见得比活人都多,你让这些野鬼来招惹我们这些一身杀气的主? 好大的狗胆! 往事入梦 在梦里,不知不觉的度过了三十个春秋。 我这辈子,生来天神护佑,佛光加身,做事顺利,遇难则平。 吃的喝的住的样样高普通人一截,是不是该说不公平了?确实不公平,但是,我前世浑身浴血为国厮杀的时候,你在哪? 都是拿命拼来的,没什么公平不公平。 这个世间有许多不为你们所知道的事情,因为,这个世间,并不是独属于人的。 有法力,有法器,有那么些你们不了解的存在。 我和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交过手,镇过鬼邪,知道点东西,要知道我信的可是佛教。 走,这风带来了不该出现的东西 快走! 和另一个世界交手你们别瞎掺乎,听听故事就行了。 信有教义的不能胡乱吃东西,不然用现代人的话说,最直观下场,就是技能放不出来了。 该你开大你给我跳了个空,旁边祖师非抽死你不可。 半吊子半桶水的货! 莫迪老仙,法力无边,老仙做法,阿三升天。 说的就是那种根本没有法力胡乱祈愿的货 一个人祈一个国,他法力够吗? 他有什么样的德行,敢对着天地行这样的祈愿! 这种还表现在,骗子。 阴阳眼他没有,不会,开眼都不会,这骗子在那蹦了跳了对着空气乱挥一气,旁边鬼看了都要笑掉大牙。 精灵鬼,看似口语,实际难对付由高至下排列,精怪,怨灵,鬼魂。 有句话说的并不错,人怕三长两短,香怕两短一长。 三长两短那他妈是棺材,我们那时候一般棺材还有个绰号叫六片木,就是四个长的两个短的一糊弄您老躺进去就完事了。你把棺材盖那长的一掀开,三长两短,可不,您老赶紧进来啊。 香火是天地人三香,两短一长,得,天地跑路了,你一个人还能混多久?我看你也快躺进来了。 这时间邪乎事多了去了,不信?不信我给你讲个,阿魏。 听闻阿魏有传说,要未婚豪右家少女,急病而亡,生前服用大量珍贵药材,死后葬在风水之地,才能化出阿魏。 我也是听的传闻,真假没保证,因为我没法问,天神不会给我解释这种民间传闻,要问这个,我会被当成地出溜街混子,问了也不讲,白我一眼接着站那,所以我也就不问了,因为我也不想遭白眼。 宝贵的天问不会用在这等无用之上 出了事能解决,万物相生,一物克一物。 有句话很对,把问题交给懂行的人,那问题就不会再是问题了。 不然为何会说,宁惹阎罗王,不惹一木匠? 其实这个世间,越是身居高位,高官豪商越是信,因为知道的多,了解,所以比普通人信的多。 在对付这些,有时候挂个最简单的器物就能辟邪起效,只不过这个器物越厉害越好,结果直接导致一系列偷奸耍滑的奸商大行其道。 我听说后世居然有偷核电站的电量产雷击木的货,也是个人才。 问题这玩意还真有一定的功效,当然和原版没得比。 雷击木是什么可以去查查,有多珍贵。还有那些玩稀奇古怪的,我说你们也真是个盲大胆,什么都不信。 横死的骨头让人做了阴牌,你指望死人给你带了福运?他要有福运就不会死了。 霉到家了都,横死没都没了,骨头还要被做装饰品。 有个网友做了最直白的讲述;我死哪个不认识的带我骨头还说要我给他好运,我整辆大卡车创死他。 第197章 神幻境(六) 再有,一些爱玩古玩都小心点,哪有那么多祖传的?哪来的你不知道? 古玩,好多就是挂尸体上的东西,放手上把玩不膈应吗? 棺材里伸手死要钱 我尼玛都死球了还能碰上这吊人 只能说你们知道的真是太少了,那边的知识你们是真的不知道。 听说有哪个不开眼的想压我? 听到这句话你就要小心了 六道之中,轮回的业力来源于欲望,越往上界走,欲望越低。 贪欲,形形色色的欲望,六道牵引的根本源力。 有欲望,就一定在六道,包括天人道。 天魂列记;仙界修道欲望很少,普遍不争什么,但是,一旦在某些格外重大的利益面前,有些往日非常平淡的人突然会争,这是非常要命的,一旦他们争,那必然是不死不休,最怕这个。 想要脱离六道轮回,只能斩除欲望,只有这一个办法。 当人间的红尘,渐渐散去。 今愿听君听一曲,愿当秋坟鬼唱时。 我从地狱而来 “我来自地狱,行走在人世间,收割一切生灵的性命。” 天宫军将军一如中华族习性,完不成承诺,唯一的谢罪方法,就是自杀,自杀谢罪。 我完不成承诺,只会有一个动作,拔出将军剑,拔剑自刎。 我的承诺只有一个,对天地鬼神的承诺,这也是我转世的意义所在,在大陆我没一个。 不安的灵魂啊,请你安息。 我曾有幸听过当世的音乐,也是机缘,日本 · hear our prayer。 神啊,你是否在聆听我的祈祷。 铃音声声,铃铛有镇魂之意,对我等神魂来讲有安神之用。 有些歌乐极为重要,对于我们来讲,稳魂。 稳住我们残破的魂魄 除了佛经和道曲外,很遗憾我在大陆没有发现一首能够安魂的乐章。 其实在后世大陆,我有一定的判力,护佑此人升向另界。 但是在后世,特别是大陆,当中搞艺术的是最麻烦的。搞艺术的本来就难过去,色字一关基本就全栽了,财名食睡样样都不行,你要我判?我跟你有仇? 和讨口封是一个道理,需要本族贵人判定并赐予身份,人德过关,我的身份足够判定,她的灵魂将在一片光芒中升向天界,因为她足够。如果此人人品不行,没有骨头昧着良心求钱求官,你就算把我拆了我也判不了你。 我所知道的中华族正脉,歌姬系,已知的只有一个邓丽君,从人间界直接拔人难度有多大,天关好几道,气质,人品,格范,最关键是魂脉,看你魂干不干净(跟做人有关,人不干净魂自然脏),你魂根子就不行谁都没门,大陆一个没有,一个都没。有本事的行家自己行令去问,问完有一个你过来砍我一刀,绝不还手。 公元二零一五年,邓丽君小姐逝世二十周年演唱会。 邓小姐,只要我们中华族的将军还活着,您就一定会受到中华族至死的庇佑,一定。 剑刃之上,中华的将军大步跨出 中华族的将军说过会护佑你到死 退後! 时惟定刻,靖陵定难,白骨灰丧。 许多时候当真不是天妒英才,相反,老天爷对他格外关照,可是,气血耗尽,为了他的坚持,不再顾惜身体,早早燃尽了生命。 我有极大体会,拼命上去,才几年我身体就不行了。 所以,我这世实在没有大寿数,没有任何可能。 等哪天我这架战车不再隆隆前进,炮口垂下,钢铁的身躯不再颤动。 外表看着没什么问题,实际驾驶员早毙命了。 德武有昭,睦德修信 癸卯 吉兆 2023年4月6日,天魂音。 讲讲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吧 蝴蝶舞沧海 恢弘壮烈,沧海前渺小的像尘土一样的存在,蹁跹起舞。 神族,最合适,最合理,后世人最能清晰接受的解释是 我们是更高位面的存在,你们现世接触不到的,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故称,神族。 本部天魂;天神族比武试炼,用刀割破手指,血抹到偶像上,尔后盘坐,进入幻场。各种场景都有,偶像和自己平日一样,瞬间迎风暴涨,和本体一模一样,受自己操作,没半点生涩,可以大军阵集团试炼。 这种试炼根本不用留手,双方直接操控人偶生死比拼,技艺全部展现,真实水准互相厮杀。 只有在生死战中技艺才会得到最极限的最大突破 突破之人已不可计数 你看我回到神界,化作龙形,雕塑化立。 你看我平时什么不用做,就可以享受天宫神祀,寿元悠长,几无尽头。 一旦出事,我需立即下界,险者魂飞魄散形神俱灭,你还羡慕吗? 王朝末日,妖孽横行 幽冥之下,罡风朔烈 血战到底,直至战死,大宋壮武将军! 可惜是到了最后,我们就这样消失在了史海。 母亲太心痛了,这样英勇的孩子们,就这样消失了。 千年以后,剿匪军组建,大宋壮武将军,下界!下界! 让孩子们登上自己的神位! 我的将军,前进 前进! · · · · “教授!” 宏大明亮的博物馆里,一位戴着眼镜的姑娘追上年老的学者,学者沧桑的脸上带着笑容; “什么事啊?” “那是馆里的新展区,教授要去看看吗?” “好啊” 转身而去的教授没有看到,跟在身后的姑娘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穿过长廊,转过廊角,展相区看到了一尊年轻的将军。 将军穿着铠甲,背后龙旗悬衬,旗帜上的金龙似乎在那一刻苏醒。 “老师” 多少年后,再见到故人,熟悉的形象,握着剑柄,身后龙旗悬附,站在一片金尾鸢盛开的原野,宛如复生。 那种满溢着别离的思念无法言容 将军就这样静静的站着,阳光洒下,熠熠有神的眼光平望远方,嘴角带着一缕柔和的微笑。 “等匪寇灭亡了,把这把剑放到我的身边,送我回家。” 将军最终不屈而亡,拔剑自刎,死后骨灰和母亲安葬在了一起。 多少年后,白发苍苍的学生捧起老师自尽的那把将剑,喃喃自语; 老师,回家了,回家了。 ——金尾鸢下的英魂 第198章 遥之梦(一) 你说是长安远还是太阳远? 长安 瞎说,怎麽会是长安呢? 那为什麽抬起头可以望得见太阳,却望不见长安呢 · · · “将军!” 门口排排矗立的甲士抱拳行礼,一身将甲翻身下马,我把马缰交给身旁递手而来的亲军,踏步入府。 军驻日久,州府划分府邸,我有我自己停驻的地方。 宋世,依例,统制级实职军将,所居府邸,称名——将军府。 这是我自己的将军府,进入府内,亭台楼榭,转阁回廊,竹叶随风,湖池上荷叶飘荡。 环境清幽,鸟鸣阵阵。 府内后院花树纷立,白石铺设的地面上,已换下便装的我一身黑衣。走在园间,站在含苞待放的花树下,负手而望; “花要开了啊” 生前居于将军府,不管天气再热,本将私下在府邸也是衣冠整齐,汗水浸透了我的衣襟,湿浸浸的贴在身上。但我还是这样,因为这代表着教育,教养,人格,乃至灵魂。 衣冠齐整是中华族世系的最大特点,无论何时,标志一个人的坚毅,坚持,德份,和教养,所以我直到今世还是自小就对随意穿衣感到抵触。 武人尚黑,平日衣装皆以黑主,一身黑衣的我走过庭园,转过回廊,前方入目刀光闪亮。 “将军” 一声轻呼 前世,将军府,两队南宋军士全副武装就在后院,随时待命,以备不测。 生前世代,将军府邸戒备森严,门口园口皆有军卒把守,越往里戒备越深,无分蒙汉。 后世我看到记录,一个在蒙古大西征灭亡的刺客流派,阿萨辛派,居然派遣刺客暗杀蒙古大汗,只有苦笑一下,找死也没这样找的。 投毒都比这个靠谱!这个,真没戏,跟蒙古人玩这个,真是嫌命长了。 老实说投毒得手几率也不大,在根本混不进人家内里时想投毒只能远距谋杀,往水里投,可人家井里养的鱼为的就是防你往水脉投毒的。就算侥幸混过去了,人家大家吃水前都是先把水打进个大缸,极深极阔,水先静置然后食用,完事这大缸里还养的有几条小鱼,这你怎么投? 所以当对方家国未破时,不要想刺杀,蒙古人都不跟我们玩这个,你来,简直自招大祸。 前世将军府邸,气象森严,许多士卒吃住都在将军府,老卒将校,他们是和将军住在一起的,吃住都在一起。如此森严的警备,不知你何来此等信心,一定得手? 另外,我们平日戒心也很重,除了我的生死兄弟外,我不相信任何人。 我们很封闭,想走入我们的内心,根本不可能。 在将军府里,有空我们会保养自己的甲胄,我拿着油盒给将军铠甲上油保养,打磨油刷,保养盔甲。俟至血战,铠甲脸上全是血,一仗之后身上铠甲二十多道印,想战况有多激烈。我们那时候真是浴血奋战,战场上我脸上全是血,全是喷溅的铠甲不管再怎么打油还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多年以后,甲叶的绳子都成了乌暗的颜色。 抚过暗沉的甲绳,似乎那些厮杀还在眼前。 前世沙场,胁下一箭,贯透甲胄,我在马上一手持槊,一手猛伸阙折箭杆,大呼冲杀! 前生战阵,对方一刀过来,我举剑相抗。一声爆响,我的将剑被砸出一个豁口,刀刃砍入我的剑中。 前世奋战,我的将军剑全是豁口倒插在地,剑后我拄刃跪地,嘴里喷出来的尽是血沫 几乎战死 我是中华军将军,只有战死,没有後退。 极端困苦的苦战,生前战斗最激烈时候,死去兄弟拿着手里卷刃的长刀,低呼将军。他吐着血的样子在我面前,我仰天闭目,一度以为此战必死。 我已长眠地下 梦里不知身是客 将军,别来无恙 还没死的兄弟,跟我冲啊! 一声怒吼,生前举着横刀高呼冲杀,双眼一度模糊 生前岁月,我是将军,出行有浩大仪仗,场面恢弘。人群中我享受着无上荣光,我住有美宅,食有玉食,衣有华服,银财无缺。 羡慕吗?可你知道吗,除了战场以外,我就是个废人。 我一身是伤,厮杀一场之后胳膊会渗血汗,病痛缠身,缠绵病榻,我自知活不过五十岁。 内心全是愧疚 你还羡慕吗? 转生今世,从小时候起胳膊上就出现一些微小的红点,不是病,不痛不痒,去医院什么也查不出来。后来才知道,生前血战,胳膊不堪重负,双臂血渗。 这个毛病直至今生,直到今世,前世战场创痛还在最深的夜里还在折磨着我,每当这时,生前血战的场景都会无比清晰。 我清晰地看到是谁给我的一刀,哪来的一箭,我也能清晰的看到死去的兄弟紧握长枪,嘴角满是血迹的狂呼呐喊。 他们似乎还在我的眼前 由于我脑海里停留了太多的死亡,太多壮烈,我已无法归入正常生活,包括今世。 战场上我眼前亲眼看见一位将军拔剑自刎,战败自杀,决不投降。 战场上我浴血厮杀,两耳轰鸣,眼前一片片的黑影,晕眩中两眼尽是飞虫般光点。 好多时候我也疼,但我在忍,没跟任何人说,也不会说,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受的压力远比你们大的多得多 前世仅仅只是因为幼年在家打的底子好,练过内功,所以在后来的岁月里,多次受伤,多次病痛,仍然侥幸挺了过来。如果不是内功,数不清的药材硬堆的基础,我早烂在死人堆了。 生前一战,战阵中我被砍成血人,身边将士嚎啕大哭着把我抬了下来,血水顺着地面流一路。 我一脸痛苦两眼紧闭,真怕自己将军就这样不在了。 那时候世族将领相继战死,受再多的伤,仰天长笑,就当又泡木桶了。 将军笑着笑着眼神涣散 就这样死在了兄弟们的怀里 本部天魂,其实我是显老的,这一世我面相显老,带着一股同龄人没有的沧桑,还有疲惫。 我这副身躯承不住这种灵魄,我寿数大不了。 有时我真的想问一下我们怎么长寿,知道为什么中华族古代武将普遍短寿?五十岁一大关,六十岁不叫还,阎王爷不叫自己就回去了。 活在乱世里上阵厮杀的中华将军,好多三四十岁就去了,战死病死不计其数,五十岁都已经不多了,六十岁以上真的都是祖宗保佑了。 我们那时武将们最怕听到自家兄弟得病之后大夫嘴里蹦出一句,旧伤发作,这个是要命最多的,听到这个天旋地转就往军帐里冲。是,有好多时候是能扛过去,可抗不过去的次数也有很多!病死的大将不见得比战死的少,都是受伤太多! 吾少长戎马,所经二百余阵,屡中重疮。计吾前后出血亦数斛矣,安得不病乎? ——《旧唐书 秦琼列传》 第199章 遥之梦(二) 身后看到秦琼将军说的话心里没来由一阵伤感,流了几斛血,厮杀的将军们都差不多啊,真都是要用斗接的,流多少已经没法计算了。 本将前世铠甲,腕甲加挂一层皮革护住手背,因为我们发现一旦被刀砍伤手背之后流血很难止住,而且流的也多,不比其他部位受伤流的少。我们厮杀的时候一旦挨刀,破甲到肉,流血没法止,只能硬挨,今世想想我们挨了那么多刀箭没死于破伤风实在是上天护佑。 想想我们流了多少血,身上经常一身血,有蒙古人的也有自己的,打完下了马身体就像被抽干一样,甚至还要被扶着下来。我在马背上至今还能感到那份伤感和空荡,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悲哀,和失落,这日子要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裹伤其实很多时候是没用的,伤口跟娃娃嘴一样缝都缝不住,这时候就要用烙铁,呲的一下把伤口烧焦,一瞬间烫熟的皮肉自动缝合伤口,制止流血。 没有麻醉剂,所有的痛苦全部自己咬牙硬挨,没有毒品,麻醉神经的手段不存在,所有的痛楚刀割一般的清晰感到每一分每一毫,酒水到嘴里感觉已经失去麻醉的意义了,喝得多了没用了。 一旦结束战斗是最难捱的,能在这时候出现巡营的将军都是最坚强的将军。 我曾经坚强过一次,路上就已经伤口崩裂了,死命坚持着拖回营帐刚掀开门帘人就往里栽,铠甲里缠在胸腹的白布已被血完全浸透。后面亲兵扶着赶紧坐到榻上,那次我差点死掉,死于伤口崩裂。 病榻之上,我躺在枕头上,嘴唇干裂发白,人已走形,曲伸一条胳膊在胸侧,躺在榻上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痛苦。 末将生平从未享过一天福,荣华富贵与我无缘,不是受苦就是奋战,前世是,今世也是。 其实这辈子我早就发现了,我是怕疼,但是,我对疼痛异常麻木。是怕受伤,有点晕血,但是一旦受创,心中反倒根本没有半分畏惧,而且也不感觉什么疼,无论多重的伤势我都能咬牙忍住,除非是我没想忍而已。 前世就是这样,受伤你不忍还能怎么办? 生前宋将,一身是伤,自知活不过五十岁,就算我不战死,最终结果,也是在四十多岁时死在病榻,因为长年的征战和内疚耗尽了我最后一丝生命。 你问我一千年来最多的是什么 自责和内疚 很抱歉,我前世所有的受训都是如何杀人,大规模集中杀人。 我杀人累累,有好多是我的兄弟,我手上沾满了血,不得不沾。 厌战,畏战,扰乱军心,动摇军阵,杀无赦,包括亲手执行。 爱兵如子?没有,我从来没把我的士卒当儿子,而是把他们当自家兄弟,生死兄弟。 当爹的不会把儿子往死地里送,我们送了,所以,不要说爱兵如子,不配,听了伤心。 生前沙场,面目残暴,嗜血的目光里尽是杀戮的模样。 哪怕我就是这个模样,我还知道,将士们是人,不是草,更不是畜生!那时候有这样的官,还不少,根本没把手下当人看,所以,底下的将士自然也把自己的头看成畜生。而我只是把我的将士当人看,当成自家兄弟,没有其他想法,如此简单地对待。 也就是这么简单地对待,让他们千年不忘,虽死仍随! 将军! 紫红的夕阳下,霞光弥散在雾气。 闲暇时我常常教导麾下的将士,武艺教练,营中府外,都有我们的身影。 当兵的那时候很朴实,我毫无保留的教导了我一切知道的知识。 我还记得生前的时光,我还记得我死去的兄弟双刀和我学过几招,家族传承外面没有的招,背刀斩流星劈。我还记得他那张开心的脸,圆圆的脸上,那个笑容我至今记得。 我生前的兄弟基本擅使长兵重兵,偃月刀长矛银枪马槊,轻兵极少见,平日使双刀的兄弟很少见,那也是我早已死去的兄弟。练武的时候这兄弟吃亏不少,虽然也能占便宜,手底下都有真本事,但毕竟短兵打长兵手短就是吃亏。 战阵武艺 戟扫 手持长戟,横戟而扫,记忆里无声怒吼的横戟之士,阵前圆弧半面扫倒。 除了武艺外,将军也要有更多的积淀。 前世,我会用骑兵,骑军回环,杀过一遍再回一趟,回环往复。 战马有限体力内对步军最大杀伤,知道步军打骑军有多吃亏了? 天魂一幕;我骑在马上,手横马槊,身后骑影跟随,这就是战场场面。 天天砍人,没这点本事早被别人给砍了。 那时候战场很乱,一旦被盯上,许多时候中箭至少十数算,都朝你盯着打,有时候人就算被砍死了还有发疯的还在砍。所以战场上一旦陷进去,就算能抢回来也都是重伤濒死了。 我之所以能活那么久,靠的就是内功,只不过现在内功早失传了。 你自己想想内功都是什么人用的,练内功没十年几十年打熬出不来,还要好吃好喝,好药泡洗服用,文革哪来这个条件? 远方的客人啊,请留下来,喝杯酒吧。 古代军阵,成阵对捅,几个大方阵撞在一起,捅死谁是谁。 重锤夯在步兵的躯干上,折断的肋骨当场倒插到肺里,人当场就死了。 刀刃割开了右侧的颈动脉,喷泉一样喷了半米远。 溅在你的脸上,温热的血迹,或许你会在那一刻失神。 骑兵冲掠,战阵之上,呼啸冲杀。 骑兵对撞,我当然知道骑兵对撞死伤极大,但你不撞你让他肆无忌惮撞步兵?多撞几次步阵就散了。 人心啊,说不清啊。 死人过万,无边无际 这样的杀绩,谁不怕报应? 都怕,但为了我们的后人,报应都冲我们来吧。 为了后人,我们上去了,苦难都让我们扛了,给他们留一个太平安乐吧。 我不喜欢战争,经历过战争的人对战争绝对没有热爱。 想打仗?来看看我是什么德行,被打的这辈子都过不好,还打,自己去吧! 我们打的都是国战,最激烈战争,世界的大战,为了民族,为了家国,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民族战争! 不是后世大陆记载的那些好战的货色,不是彻查此人如何行战,当英魂携真相冲涌而来,怒气冲天! 国战你跑了!打自己人在行,什么东西! 不管任何时候,玩命的都是弱势的一方。 很抱歉,我生前多次玩命,从最初玩到最后 直至战死 怕死?都怕,谁不怕,但到那时候了,上战场了怕也没用,后来也就不怕了,到灭国之时,没人再怕了,为国尽忠了! 猛虎一怒,虎啸九天。 中华族将军,面对敌人,进攻! 有赖世代的武卒,南宋军户,陪伴我们走到最后一刻。 曾经吴起带过,世代武卒,魏武卒,他的时代里最强的精兵,横扫天下的精锐。 河西之战,秦国当场倒地,一挺不动。艾陵之战,强齐照地打滚,满地找牙。 我们的世代武卒们,家国之战,他们的身影在记忆里已是一片漆黑。 卷子,卷子,写不完的卷子,高考前复读的学校里,压力大的我喘不过气。 猛地醒了,已经过去多少年了。看着周围黑黢黢的卧室还有种坐过山车的感觉,好久才反应过来,过去了,自己在家。 原来我是在做梦啊 夏日泠泠,荷叶里的青蛙还在呱呱而鸣。 前世我站在将军府后院的池塘边,一点点的往里撒着食物,看着鱼儿们卜吸争食。 后世的街道上,我缓缓的走过小巷。 卖冰棒的老奶奶说,她的冰柜里装满了整个夏天 夏之晚夜,南至星回 “动摇军心者斩!” 那一夜,心魔侵入,七点多惊醒,不愧是前世中华的将军,昏昏沉沉没睡醒就知道下令,动摇军心者斩! 这也是前世的一种本源显现,第一件事是稳定军心。 前世岁月,军心的稳定来源于军纪的严肃,只有最严酷的军纪,才能保佑出最凶悍的大军! 军纪 我听过十一抽杀令的解释,什么是十一抽杀令?就是抽一个幸运儿,然后把其他九个全宰了。 不是这样,十一抽杀令是留九个抽一个倒霉蛋干掉,你要是抽一个幸运儿干掉另外九个,你这不是抽幸运儿你这是抽幸存者。 抽一个倒霉鬼,当着其他九个的面把他格毙掉,这种对经历过的士兵来说士气的刺激是不可想象的。 我们以前干过,二一抽杀令。 二一抽杀令,有溃逃而散者,集中空地,百十人左右一群,抽签,二中杀一。 两个杀一个,抽签,就在他旁边杀,哗的一下血溅一脸,这些士卒再上去冲的最凶最猛,就在最前面死都不退一步。 直接脱胎换骨,只要他还活着,他就永远不会再逃,死不旋踵。 剩下的这些全是好兵,他们的勇猛令人钦重。 时战阵激怒,逃兵溃散,全部集中,我就在战马上,身后旌旗林立 杀! 对士气刺激不可想象,剩下的冲锋在前死不后退一步。 悍勇绝伦 骑军冲锋,前世最壮烈的三角阵,最精锐的弟兄在最前,我带着老卒骑将冲在最前面,为后面的弟兄杀开一条血路! 突围阵型,突围! 那一天我看见我死去的弟兄们,最前站着一位右眼斜缠白布的将官,身后都是弟兄,好多带伤,都是我的兄弟啊! 你要让我再选择再投一次胎,我还会选择回去,因为我的兄弟全在那里,死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 我并不是为一家一姓而战,我是为天下苍生而战。 所以千载以后,天宫军调兵,我再次披甲出征。 犹记当年军垒迹,不知何处梵钟声。 玉帐空分垒,金笳已罢吹。 在我小的时候,我和伙伴们在春夏之际摘一种红的像桑葚一样的红果子(很像桑葚,但不是,一种圆的,红的,和桑葚果实很像小圆珠一样,清澈欲滴,很甜,沾的手上全是红的,这段记忆一直是我前世最珍贵的记忆)。这种树很高大,至少两人合抱,树盖青翠繁茂,遮蔽大地。 千年以后,我在故居平顶山,小时候还见过这种果实,吃过,见过树木,虽然只有那么一次。 我现在还觉得,树在笑,千年了,将军又回来了。 将军 “将军!” 突然眼前闪过一堆堆的篝火,我死去的兄弟盘腿坐在火堆旁开心的吃着烤肉。 两个端着酒碗,一身铠甲的兄弟端着酒喊道,将军,将军。 那一声声的将军,我忍不住的低头拭泪。 我前世本就是威震天下的将军,这一世无论生死还是! 我并不畏惧死亡,相反,我张开双臂迎接死亡,因为我死去的兄弟全都在另一个世界,我愿意和他们永远在一起。 安睡的脸庞似乎还飘荡着激烈的喊杀声,和那些死去的兄弟相逢梦中。 记忆是掌心的水,不论你摊开还是握紧,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净。只是,那水的凉意,却是可以让人始终无法忘记。 既然忘不掉,不如在心里放好。 遗憾故国,两次因为帝国转型而灭亡。 故国有宋,故国有明。 由农业帝国偏向商业帝国,此转型必须由武将重心转为文臣重心,结果造成灾难性后果,商人拿钱打进了我们的核心! 他们用钱直接影响了我们的政令人事,轻贱商人不是白来,他们为了钱什么都敢干,打算法打死了武将打残了百姓,就是不打官商! 宋朝是与士大夫共天下,所以,文人士族在三百年的时间里,占据了天下的土地,垄断了上进的道路。 科举考试,考中的士子们大多为官宦子弟,因为在那个知识垄断的时代里,拜师读书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办到。 这很重要,必须有人指点,而且还必须是高人,因为你拜师的师承功名直接决定你能考上什么,他是秀才,你秀才十拿九稳;他是举人,你离做官半步远;他是状元,当然这个难度太大,如果有,你拿不到功名可以悬梁自尽了。 因为科举里面有窍门有忌讳,必须请过来人手把手给你指点,你不知道那就是死读书,没任何考上可能。或机会不大,好多普通人家的终生止步秀才,不然你看看历朝历代特别是太平盛世的时候那都是怎么出来的? 第200章 遥之梦(三) 寒门,要么乱世出大才,要么极端刻苦拿命搏,而且还得是运气极好老天保佑才能考上状元一系列功名,劝你不要拼那个运气,难度过大极不现实。 你当然可以讲,史书上有好多寒门底层出来的,你这是打击我们的积极性!我还真就是在打击你,史书上记载的人名是多,几千年就他们!没记的呢!又有多少!成山成海,史书只记胜利者,杀出来的胜利者,没杀出来的淹没在历史,荒芜千年的坟茔,躺着的就是他们! 而他们办到之后,当官,当官之后,分田,拿钱。他们的子孙继续读书,当官,分田,拿钱。 三百年之后,天下财货尽入其彀。 那自然就没有厮杀汉们什么事了 没有利益占据的军卒们完全凭借一腔血气在战,无比悲凉。 这也就导致了,在大势已去的时候,大部分的军将选择投降,不再战斗,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战斗的理由。 江东,湖南,一路路的丢。 军卒们不想为那个把自己压到最底层的时代战斗,这才是那个时代绝大部分士卒们的心声。 我打了有什么用? 不过是为了家国节义在战斗 其实我的军中,好多士卒不过是因为和将军有生死情义,愿意和将军死在一起,这才一路的跟,至今想起,仍无比内疚。 他们不过就是为了那一口饭,一口肉,将军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给他们夺来的一口! 如果没有我,他们早跑了,也就活下来了,不用死去了。 遥远的梦,梦怎么那么远 大哭失声 那天酒醉,依稀看见,前世将军府的后花园里,我和兄弟们在花树下大笑饮酒,那梦真的很远,远的遥不可及。 今世泪浅,最痛苦的一句话是,举头见日,不见长安。 永生之门的叹息 金秋时节,枝头硕果累累。 花开的府邸里落英纷飞,晚间昏黄的灯火,摇曳的枝头,花雨纷落。 生前夜晚,将府后园,饮酒的场面,迷朦的灯火下晚光辉黄,人影闪动,一个个穿着铠甲的身影,模糊在柔和的灯光里。 故国一夜烟花残,晓镜无改鬓发衰。 灯火落去,早已无人的庭园,只剩冰冷的石桌石凳,映照在月色下凄清的枝头,残存在我的记忆里。 我一直非常荣幸能够身为他们的将军,和他们一起走到最后,直至灭亡。 公元一二六四年,景定五年,赵昀死,赵禥继位,年号咸淳,为宋度宗。 南宋彻底完了 这人一上来,朝政大权全部交给贾似道等人处置,自己享乐去了,亡国在即!沉湎女色,一夜之后早起三十多个女的谢恩! 一国之君,卑躬屈膝的跪拜贾似道,生怕这奸臣不干了;批文交给后宫宠妃处理,号春夏秋冬四夫人。 而且他还有个嗜好,爱吃春药。 昏君,十足昏君一个,将门家族有接触过赵禥的家主回来直叹气,满脸悲戚摇着头一字不讲 因为已经没有再评说的必要了 宋朝末年已无药可救,南宋水师最后凭障,夏贵七十多岁的老头打的灰心丧气,咸淳年间数次请求致仕,不想打了。 最终一战,阳逻堡之战,夏贵大败,次子夏松战死。 人家都快八十了,儿子也五十了,白发人送白发人,那场面有多绝望。 至此,夏贵彻底不愿再战,可能是打伤心了吧。 人家为何不伤心?都伤心,赵昀个缺尽祖宗大德的东西,居然挑了个弱智当皇帝! 你们没见过我们可是见过,赵禥?哈哈,这东西有一个眼跟睁不开一样,一个眼大一个眼小,这就是个低能儿,真正打娘胎里坏的。 你说我对你不尊?不尊的就是你!你们知道赵禥怎么来的吗?因其母地位低下直接吃打胎药没想要,结果没打掉,生下来个废物!七岁会说话,除了吃药享乐以外没别的本事! 同样无后,宋高宗赵构任人唯贤,因为高宗心里有愧。所以,他做到了对继承者挑选的公平,接替的太子是南宋最好的贤君,大宋孝宗皇帝,故而南宋延续了下去,这个,直接蹬腿,玩完。 有宋一世,最昏庸十年,大敌当前之下暗无天日,你不死岂不是没有天理吗! 南宋末年,朝政混乱不堪,用人猜忌无比,不看才能,整个朝廷已经暗无天日了,统治集团内部分崩离析。 想必你们也能看出本将生前并不一般,战至最后张世杰大帅拍着船舷高声大呼猛将矣!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卡在统制半步不得寸进吗?家族世代为将,皆为大宋将领,然而世族将领,显贵家族更受猜忌,我生前记得非常清楚,顶上对我已经有猜忌了;这小伙子不一般呐,他这往别的什么地一掺和,不好说啊。 他可是姓赵啊 天魂中清晰地传来这样一句,我已不知道是我生前姓赵,还是归属于赵氏宗亲的代称,世代显贵自然归系宋孝宁世系。赵昀纯粹是为了他这一系能世世代代把持这个捡来的皇位,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消除内部任何不稳定因素,很遗憾,我自然属于不稳定一系,先前持续多年的战争里文贵武贱已经开始松口,大将实际掌军,直接招来赵昀猜忌,一个一个,挨个杀。 杀!为了皇位,杀! 所以,二世而灭,赵昀被刨出来脑壳当酒器,公正的报应。 武将们死的差不多了,仅数年内,武将大批被杀,大批丧灭,造反?造不了,怎么造? 我前世所做的,仅仅只是把将士们当人看,把他们的命当命,而不是一根草,只不过好多文官是不把我们当人看的。 总以为死几个武夫不是事,大宋这么多人还能招不来几个武夫! 可惜了,武夫不是草,死光这一批你可就什么都没了,只恨好多文官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 哪怕我们根本没有半点反意,悉数被杀,侥幸逃出生天屈指可数,杀到最后心灰意冷,总想把挑子一撂老子不干了!可看看顶上,看看外面,我走了,我那些生死兄弟怎么办?就上面蝈蝈宰相这德行,蒙古人打过来了,我那帮弟兄上去只怕是一个都活不了。 我不敢,因为这时的朝廷已经昏到我连挑子都不敢撂的地步了。 “来来来,喝!” 生前大醉,我们这些还没死的武人们聚在一起,在将军府里痛饮大醉,一位早已酒醉的兄弟起身狂呼,我们都知道他憋屈,妈的就南宋这世道谁不憋屈! 贾似道为人极差,我们也没办法,因为我们是武将,和这种外戚比不了。 而且我们还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保全自己,我很厌恶他们,也厌恶自己,但我没办法,我是武将,南宋最卑微,牺牲最惨烈的武将。 我没有办法 有办法的都已经在打算法中头颅挂到城门上了 我们的血性半点没有被消弭,相反,在最后关头我们的血性激发而起震撼天地,杂碎的是高官和懦弱的皇帝,高官早就被富贵磨去了血勇,他们连蒙古人的一条狗都不如。 我不知道别的,我只知道谢方叔十足杂碎,因为他一个人,西川八柱连垮五柱,其中最凄惨的是云顶山城。云顶山城失陷以后,失去最后一个支点,永久退出川西之地争夺,再无复川。 故宋四川制置使蒲择之成都收复之战失败后,蒙古大军压上。蒙将纽麟一路追击,猛攻宋军出军攻掠川西,夺回成都的关节,沱江之上,川西唯一支撑,四川八柱——云顶山城。 宝佑六年,云顶山城血火厮杀,呐喊声响彻天地。 姚世安,谢方叔整死余玠直接导火索,在全城血战的时候,自己偷偷溜了出去,投降,从背后带蒙古人打了上来,云顶山城屠城,四千宋军将士全军覆灭。 抵抗十五年云顶山城,数万蒙古人流尽鲜血之地,就这样陷落了。 余玠死后,川人如失父母。 西川局势大坏,天下崩坏。 因为他要求和啊 余玠死的极为冤枉,纯粹谢方叔要求和,赵葵等将知道蒙古人是个什么根本不同意,谁敢求和! 于是,做掉赵葵,整死余玠。 目的,求和。 给余玠的金牌,当年召回岳武穆的金牌。 当晚余玠自尽 整个局面彻底败坏,完全就是因为谢方叔进的一系列谗言,说动宋理宗,直接整死了余玠。 女真家的皇帝再烂,也不是你赵家能比的。 云顶山城,大运山城,大获山城,得汉山城,白帝山城,钓鱼山城,青居山城,苦竹山城,西川八柱。 最终墙倒柱塌,一片凄凉。 “来兄弟,喝!” 我跌跌撞撞,端着酒扶起我兄弟的肩背,两个嘟嘟囔囔的醉鬼,一个没醉死的喂着另一个喝多了的最后一碗酒。 我的兄弟一头倒下 我摇晃着转身离去,谁都看得到将军泪流满面 为奈何 · · · 晋明帝数岁,坐元帝膝上。有人从长安来,元帝问洛下消息,潸然流涕。明帝问何以致泣,具以东渡意告之。因问明帝:“汝意谓长安何如日远?”答曰:“日远。不闻人从日边来,居然可知。”元帝异之。明日,集群臣宴会,告以此意,便重问之。乃答曰:“日近。”元帝失色,曰:“尔何故异昨日之言邪?” 答曰:“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故 中华族世书纪 《世说新语 夙惠第十二》 第201章 生死桥(一) “你个馋鬼” 魂中记忆,生前帐下有个孩子兵,他叫馋鬼。那次军中设宴,排排列案,开宴前亲军端酒布菜备待来将,军帐中他把菜盘放好看见本将案上摆着烧鸡伸手就想摸,我打了一下他的手,笑着说馋鬼,然后撕下一块鸡胸给他,顺手把鸡翻个身盖了一下,不然一会宴席上不好看。 很抱歉忘了你的名字,只记得这一声馋鬼了。馋鬼是个小孩,这孩子年纪小长身体,军中吃得又不好,人又瘦,饿,馋,都理解,能照顾尽量照顾。 我生前看到他第一眼就把他要我手下负责杂务,不然把他放阵上这娃娃怎么办?那时候看到这孩子心里能好受吗?他被补充到军队只有一个解释,家里没大人了,只有他了。 也就是因为这一块鸡胸,馋鬼拿命赔给了我 他最终永远停在了十三岁 · · · 未几,来将齐至,军中开宴,席间有客将在场,军中诸将均列席会待。 席间众将把酒言笑,也是我们在黑暗中不多的快乐时光了,能得到我们这样隆重招待的南宋客将也是残存不多的挂刀悍将。我们那时候看人看将有说道,想知道你面前是个什么人看他腰上挂的是什么就知道了,挂刀,这是上阵杀人的,悍将;挂剑,完,如果不是有名望确实打出来的儒将,那这人基本和花架子挂钩等价。 生前军中极少用剑,我们这些将军上阵带的都是刀,我的将军剑就是横刀,家族所配,我不挂剑,如果不是特殊正式场合时候,看见挂剑的将领我们这些沙场武将下意识就看轻他三分。 挂剑,说明这人不怎么上杀场。如果挂的是刀,你自己看看,如果这人不是杀气腾腾一身煞气,我把眼珠子抠出来送给你。 剑基本用于礼仪场合,将军剑是配发,重剑,表现身份地位,刀才是砍人的。我前世可没少磨刀,记忆中保养刀的场面不少,没办法我刀好使是好使,可也容易坏啊,我也不能光拿回家补啊,吃饭家伙谁敢让他坏了。 还练剑?这是战场不是跑江湖,想死了你就练剑。我平时是用槊用刀,我不用剑,重剑也不行,破对方重甲实在吃力。 刀重剑轻,古代基本都是这个配置,所以刀是沙场将士,剑是文臣侠客,不要搞错了。 之所以分得这么清,原因就是我们在和中华五千年所遭遇的最凶残大军血战了几十年! 蒙古人是最凶残的,不止在于动辄屠城杀人如麻,其战斗力极端过硬也是一个无法避让的死麻烦。 蒙古人极难杀,我们这些将军在底下碰了头,一致判定,一个真正的蒙古正牌,一个兵卒等于我们这边一个官佐的水准,战斗力极强极难杀! 当时天下,最难杀的就是蒙古人,真正的蒙古人只有猛将和少数悍卒才能做到单独击杀的能力。 单独击杀,拉开场地,硬碰硬正面肉搏,不玩阴招,单对单纯武艺比拼,全军八千余人能做到的不足五百。 因为蒙古人各方面条件都不是农耕民族的战士可以比的,我们唯一能比的就是为国捐躯的勇气,这是支撑我们的唯一动力。 想前世蒙古人有多难杀,天魂一觉,在和蒙古人对劈的时候,铛的一下胳膊瞬间发麻,整个上臂,瞬间!你想想他那一震力量有多可怕。 有行家能看得出这蒙古人力量有多恐怖吗?我可是武将啊,武将还是这样那底下的士卒是个什么样? 遗憾当时和蒙古人对拼,拼不了几个就泄力了,那种无望。 我们承认,力量对比,当时天下蒙古人是第一的,不管是欧洲人还是阿拉伯人还是中原,力量对比根本不是对手。 能扛住还是因为我们不要命的死扛,为了家国,只能战死。 生前血战,嘴里流的全是血,下颌已完全血浸,我横持马槊,已是血浸的下颌张着嘶声怒吼! 千年以后,再看到这一幕,耳边还依稀消散过前世的怒吼。 第202章 生死桥(二) 生前和蒙古人打的险象环生,特别是有破军杀将传统的蒙古大军,好多时候抬眼一看又是锋矢阵!又是锋矢阵! 这种阵型打弱将一打一个准,哪怕是历来有中军打厚,防着破军杀将的南宋军,这招也屡屡得手。本就战斗力强的蒙古人靠这招在横扫天下时占尽便宜,特别是打西边!能扛住的没几个! 生前一次迎头对冲,本将砍入蒙古铁骑挥槊冲杀,这时候突然杀出来一个精瘦的蒙古人。 我发誓生前撞过一个精瘦的蒙古将领,两个眼睛发鼓外凸,寒光闪烁有神,拿刀。 这是我见过的最难打的蒙古将领,和他打的险死还生,头两招我险些没接住,差点没把我给剁下来。力量异常强大,我仗着马槊拼死才把他砍了下来,他是我前世见过的最难杀的蒙古人。 咣的一声,他第一下劈过来我心里一沉,险些没挡住,感觉心在那一刻都凉透了。我已经认定自己要死了,要烂在地上了,心下有多绝望。 谁知第二下我清晰地感到他力道稍稍变小,我在那一刻高兴地差点没哭出来,老子能活了!那一刻就跟快要淹死的人抓到根稻草攥住拼命爬上岸一样,因为我知道这家伙就是个典型的三招流,纯靠爆发的料扛过头三招死的就是他! 第三下我猛地手上加力一下荡过去,第四下我心里默念一句下去吧你! 一槊就把他砍到了马下 士卒们总是看到将军一次次阵斩对方将领,神勇无比,可又有谁知道,一次次神勇无比的背后有没有几次吓得半死呢。 这回砍得我确实发怵,后来通过各种手段,包括去问蒙古来人才搞清楚,确实有这么个存在,他们的名号——杀将手。 前世蒙古人培养出了一种类似后世狙击手的东西,专砍大宋猛将。 对于蒙古人来说,宋军猛将不多(因为牧马的限制,因为重文抑武,因为三百年瞧不起武人,猛将数量先天不足),但是危害非常大,经常一个人打的局部崩溃全军遭殃。他们一出来对面士气陡增,好多蒙古军都吃过这样的亏(这种为数不多的大宋猛将一旦出现,一般的蒙古人根本不是对手)。 但是蒙古人还发现,只要能当场干掉这些猛将,宋军士气会当场下去一大截,军阵动摇,我那次撞上的就是个杀将手(又名点将手,点你的名要你的命)。 这种人专门干对方猛将,他本身也就是猛将,他们一般不和士卒厮杀,甚至他们连阵都不冲。换下将领装束,混进人堆里,看到对方猛将过来直接出去砍人,砍完隐入阵中你找都找不到他,报仇都没得报。 这种人他妈极少见!我们大宋将领稀里糊涂的好多在他们手里丢了命,他们穿的并不显眼,但是,他们的眼神里就写满了普通蒙古人根本没有的阴狠和残暴。 我那次纯粹侥幸砍了他,这类蒙古猛将并不多见,精瘦的瘦子,一看就不是过去冲阵的,但他确确实实是蒙古族的猛将,中华族猛将和蒙古族猛将捉对厮杀。 这类人阴就阴在他是冷不防突然出来的,先前甚至没任何防备,冷不防突然杀出来个这,基本上三下甚至一两招就要你的命。许多时候杀红眼的大宋将领就是这样着了道,死在了战场。 我也是差点被砍下马,他那头三招力道大的险些我没接住,马槊差点给我震飞,头一下就差点把我给砍下去了。 这个蒙古杀将手唯一吃亏就吃在,我没疯,碰上了个保有最后理智的宋将,如果是个杀疯的宋将直接就下来了。 他们本身就是蒙古将领,而且军级不低,千户级存在,凶狠至极!相当于我那回砍了个蒙古千户,他们就是为了砍冲阵的大宋将军而存在,敢直面蒙古对冲的都是大宋猛将,只要当场被砍军心必乱,只要砍翻,不用再打了,这仗已经赢了。 前世记忆,古代武将大致是两种身形,一种是壮实,不管高矮就是壮,看着有肉,我生前就是,一般这种是最多的,发力持久,气息悠长。还有一种是精瘦,看着没肉但这种爆发力异常强,他持久不如我们,但胜在突然爆发。 前世武将身形不是后世那种健美肌肉身形,不是,身上一定贴的有肥膘,这是你长久发力坚持的保障。他们那种欧美系的身形在以前规模不大持续时间不长的战场可以,一旦换到中华族世系几十万人搏命的战场上,一炷香,他们生存的极限。 前世蒙古人极壮,矮壮,但我们最怕那些精瘦的。很简单,一圈壮汉中就他一个瘦子,能活到现在还一脸杀气,他没点独门本事你信吗? 我他妈前世就碰了个瘦子,精瘦,妈的还是个杀将手,力气大得没边,差点一刀把我给剁下去。 生死一念 早已落去的军宴后,我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沉默的融入黑暗的夜色里。 这是我生前经历过的一场战争,因为印象过于深刻,千年后不曾忘记。 也就是在这一战,最苦难的记忆开始了。 襄阳大战,最激烈战斗爆发了。 我们在后来一系列艰困的战斗里,对于家国来说,有如珍宝般珍贵的将士们,就这样全部牺牲了。 “大宋军阵,前进!” 朴刀前指,身后宋军步阵隆隆前推,双沟桥之战,生前记得在一个叫双沟桥的地方遭遇蒙古大军,全军列阵,拼死前推! 强弩如云,遭遇的蒙古前锋迅速后撤,集结兵力的蒙古大军依托桥头对岸展开,箭如雨下。 远在桥的对岸,宋军列阵,前世本将阵中疾驰而过,忽而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兵,我滚鞍下马,双手拉着他的肩甲用力提提,啪啪拍了两下,翻身上马骑马掠过。 他的脸庞年轻的令人心颤 狭窄的桥无法一次投入大量兵力,各军挑选最精锐队将,冲击桥头! “攻!” 刀锋前指,各队强将高呼杀敌,冲入桥上 箭如雨下 双沟桥大战,枯水的河面上两边两条沟,一道短桥连接着两岸,所以又叫双钩桥,钩命的钩。 生前一战,空前惨烈,死人多的摞满双沟。 激战中蒙古人反冲极为激烈,跳下战马的蒙古军一队队反冲桥上,双方最精锐部队堆在狭窄的桥上殊死拼杀! 那一战极为酷烈,两军拼死争夺没人后退,双方将军全在最前督战,战线反复前进后移,来回拉锯。 战况焦灼,桥对岸刚开始人死了推进沟里,后来战线后移,到人死了直接栽进沟里,双方誓死争夺。 此战蒙古人多,我们人少,最精锐队将拼光了,战线在又一次前移后步步后退,在退到我们这道沟时我上去了,军令下达;拼死顶住!稳住阵线,守住桥头! “杀!” 挥起横刀,披风浩荡,下马步战的宋军将士冲向桥头! 蚁潮而上,大宋将士跟随将军冲向桥头,人浪中横刀挥起,军盔已弃发髻已散,血染发束随刃飘向! 最终,没有冲上。 狭窄的桥头,似乎几步就可以冲过去,冲向彼岸。 就是那几步的距离,却那么的遥远。 遥远的桥 蒙古人反冲过来了! 死死堆住的桥头钉死沟前,蒙古人不得寸进! 能让蒙古人不得寸进的理由,我们这边只要是个人就上了。 军令之下,伤兵拄着木杖站到阵上,你就是挨箭你也得给我挨几箭再死! 还是顶不住 最后命令下达;健妇营解散,民夫全部披甲上前,有死无生! 後退半步者格杀勿论! 我一身是血拄着朴刀钉在桥岸,必须有人,已经打红眼了谁都得上。我们兵打光了,仗已经打得漏洞百出,甚至连弓弩兵都已经出现在了厮杀里。 亲军督阵,后退半步者就地格杀! 全军冲阵! 有死无生,将士们山呼海啸的冲向了桥的对岸 军营里一个人都没有,不管大人小孩都上了,那一仗基本没有重伤,几乎都是战死。 伤兵必须站上前,不然我们战兵败了他们一样是死,蒙古人不会留伤兵的。但那一仗我们也杀了足够多的蒙古人,以致于他们到最后不愿再战,损失太大直接撤走。 箭如雨下,桥下面全是死人,血染红一片,河水变成了红色,真的是血河,非常恐怖。 宛如一片地狱,我们在炼狱中像条蛆虫那样翻滚挣扎 战后,收尸的时候,我在那站着,呆呆地看到两个兄弟一前一后抬着具尸体,要把遗躯安葬。 小小的尸体脸上还带着血,我喉头滚动一下,是馋鬼啊 馋鬼 欲哭无泪,一片尸山血海,我懵懵撞撞的行走在一片血海里。 我们这些大人,战死是应该的,为国捐躯本就是我们的本分,孩子们那么年轻,年轻的令人心颤,上去就阵亡了,他们的勇气是这样的令人骄傲。 战至后期,兵源已尽,数十年的大战耗尽了家国天下的气力,连小孩都上了战场,我们对孩子兵无比珍视,这是我们的希望啊。 家国希望全靠他们了,能不珍重吗 他们是未来,而我们是过去,很遗憾我们已长眠地下。 但是,我们的未来没给我们丢人,你们的勇气我千载不忘 馋鬼 战场之上,我们以男人的身份相继战死,未来与过去全部沉没史海,死前光辉的勇气至今无法忘怀。 因为我们是男人 男子汉大丈夫,为国捐躯! 这是中华族世代的勇气和决断!生平所战二十一年,从未让女人上过战场! 我们从未让女人上过战场,因为战死是我们和馋鬼这些男人的事!再小也是男人!让女人上战场,靠她们牺牲你活下去,还有何面目? 最后命令,健妇营解散! 自己逃生去吧 健妇营,征用民夫时出现,男丁不足之时部分妇女参助,多为乡村城镇贫民妇女,或顶替家内出丁,或有一定报酬雇军,普遍黝黑健壮。她们在后营主要负责帮抬帮工,洗刷缝补,最重要的是看顾伤病(我们那时非常关照伤病,自家生死兄弟哪来的不重视,只是因为条件落后我们有心无力),这才是她们最重要的任务。 我们从未让健妇上过战场,在战斗最激烈,几乎全军阵亡的双沟桥之战,前方杀声震天,将军令,健妇营就地解散! 所有妇女拿上粮食短刃四散逃生,所以,直至今日,我也能问心无愧的说,为了家国,我们已经尽至了全力。 我的兄弟 我们已尽到一个男人最大本分,在我们战死之前,女人始终都在我们的保护之下,直到最后。 即将远去的战场上,夕阳低垂,战死的兄弟被排在密密的浅坑旁,这是我们兄弟长眠的地方。 整理遗体的时候,我死去的兄弟好多是握着兵器去了地下,因为他们不松手,生前把兵器绑死在手上,死后兵器还在手里。 那就和你无声的伙伴一起去吧 我眼前闪过手上还挂着长枪的兄弟,早已死去的兄弟已经不会再回答我了,你说他死前想的是什么呢? 黑土落下,铲铲黑土落入墓穴,一桩桩砍削的木柱刻写着长眠地下的姓名,我手颤抖着一个又一个的立好,扶正木碑,走一段忽然看到有一些,没有任何刻写的木碑。 那一刻心尖都是痛的 因为这些已经认不出来是谁了,仅能从衣甲上认定,死在这的是一位大宋将士。 曾经我们在不影响军风容止的情况下,自己的披风允许有一些特殊刺绣,有个兄弟在披角里有他妻子绣了个刺饰,在营里鬼的不行见人就给看,我们都见过,确实绣的很好,隐约记得是金丝鸳鸯,我们都是很羡慕。 结果最后,攻城战,他被城上乱石砸的面目全非,死人太多了根本认不出这是谁,还是活着的人从披风上认出来,这才把他的名字刻上,好好安葬。 我的马槊上有铭文雕花,这是身份家族徽记,战死後很容易辨认。 为的就是死后,一片尸山血海里,能够认出来我,把我的名字刻上墓碑。 孤魂野鬼怎么来的?就是没名字,墓碑上没刻,冥府不认 或许后世的影像,卢浮魅影就是最真的写照吧 忘记了名字的魂魄在人间徘徊千年,飘荡千年 无处归依 第203章 天魂军(一) 那一天我在梦里,缭绕的烟雾中我身披将甲骑着战马独自前进,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喊 将军! 别死了! 我笑了一下,回头摆了摆手,消失在了烟雾里 · · · 一个个为国尽忠的魂魄啊,希望你们能在那个世界永远安息。 生前一位将军,大宋将军,生死之交,我那次被他给骂成穷酸,当着一堆人的面哭着就骂我措大。 那回我们几个统制野地里互为犄角硬碰蒙古大军,他顶不住了真顶不住了派人就找我求援,来人跳下马连滚带爬冲来求救,求救求到我这当然不会置之不理,可我手下只有四百骑兵,他求援,我也没什么兵啊,我日子也不好过啊,于是我亲自带了一百骑兵前去增援,绝无坐视。 结果到地,他看见我哭了,真的哭了,嚎啕大哭,当着一群人的面指着我的鼻子哭着痛骂我穷酸,就带着一百人还亲自来,看看对面是什么阵势,你个措大想跟我死在一块吗!? 这是嫌我带的人少啊,一直让他骂了我一辈子。 见面从不喊我名字,就喊我穷酸,措大,我也很没办法的笑笑。其实那仗没输,是他心里没底就剩几十号骑兵硬把他给打出溜了,我过去帮他抗住,阵上顶住对冲几次把阵线直接稳住,因为我们那时抗蒙古靠的都是步兵,骑兵是堵漏塞缝的。但他偏不认账还记住我了,他认为至少要带两三百才像话,这厮我不过了,关系很好,但这家伙就是不喊我名字。 然而也到此为止了 那次仗败了,蒙古人太多了,我的兄弟陷在了乱军之中,弟兄们拼死抢下了他。他浑身是血的躺在军帐里,我高喊着他的名字冲进军帐,抱起他失声大哭,他嘴唇干裂满脸苍白,声都低沉沙哑几断几续,死的时候还是那句;穷措大,你要好好,活下去······ 月光洒下,纵横交错的窗影,影藏着难眠的梦 无眠的夜,黑色人影踏过海浪,军阵步步踏来 他们是我生前同生共死的将士,我的兄弟。 我已无法再想起他们曾经伟大的英名,只能将他们曾经和我一起生活过的点点滴滴,消散在最终的记忆里。 想不起说再见 “老子是这一带最好的杀猪匠,吹猪一绝!” 军营里杀猪匠又在那吹了,黑熊般的身影一脚垫在石头上杀猪的长刀就在腿上横着,一手虚扶另一只手无处安放似的就在天上挥舞,就那个熊样,也是没谁了。 本部天魂,这也是一位前世无比挂念的兄弟啊 杀猪匠,这家伙是个祖传的手艺人,真正打小酒肉不缺的。那时候百姓家杀了猪要分给杀猪匠一些猪肉和酒,以为酬劳,不一定回回有铜钱拿,但肉和酒是一定有的,所以这家伙打小吃的就比一般人家好的多得多,远壮常人。 子承父业,他在投军前长年杀猪,到军中之后开荤杀猪都是他杀。想他身上杀气有多重,猪看见他耷拉着耳朵低着头直哼唧,就像求饶和害怕一样。 杀猪前他拍拍手里的杀猪刀一脸骄傲的展示着,作为兵器,这柄长刀刀色暗沉,据他所讲为祖传之物,精打的刀身残留着岁月的痕迹。 这货杀猪有绝招,人家杀猪放血他不放,仰脖一口酒一闷,提刀缓步而进。身前那猪瞪圆了眼看着他哼哼着直往后蹿,边拉猪的弟兄咬牙切齿的摁,过去刀抡圆了一刀挥下猪直接斩首。 杀猪之后吹猪剥皮,脸色涨红一口吹下,那猪四腿绷直差不多再收拾收拾就可以准备下锅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回回我们都在那看,确实开眼。 很厉害的一个壮士,杀猪刀使得神出鬼没,刀沉刃阔砍下来都是卷着风的,步战当中就算是我碰上了也要甘拜下风,甚至有时候一度有种错觉,他杀人简直像杀猪。 这种人最可怕,他没有什么刀法,那刀简直就跟他儿子一样顺手听话,想怎么砍你就怎么砍你还要什么刀法,根本没有路数。极大依赖运刀基础的他重甲一披,战场上所向披靡,因为他的刀根本没有路数,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刀会挥在什么地方。 我那回和他比试,前世的校武场上,我骑着战马拎着马槊满场兜着打,气急败坏死追追不上。我骑在马上哈哈大笑,气得杀猪匠扔了刀一屁股坐地上不干了,认为这极不公平,四条腿的欺负两条腿,嗷嗷叫着要我下来,步战,不然没得打。 蒙古马刀马上劈砍,人马合一是很厉害,但是 本将步战,生平二十余载,未尝一败! 生前军中,步战擅使刀盾,但比武总让我就用一个刀,盾不让用,就把长刀。每每我过去要拿盾的时候,场边这帮兔崽子就瞎起哄,不让我拿,他们也知道我是使刀盾的步战高手,于是就起哄让我只用刀,不然没看头,说白了就是想撂倒将军一次图个乐呵。毕竟我马上功夫过硬,骑战打不过,都见过我在蒙古铁骑中挥槊冲杀,哪回撕缺口不是我冲在最前面,想捞个满足那只能让我步战,盾都不给,一个个的纯粹就是喝多了图一乐,我那时也是惯着他们,想乐就乐,自家兄弟没问题。 结果害我老是被军中步战高手打爆,一顿起哄后把我拉下马只拼刀,打得我满地滚狼狈不堪。 他们想和我比步战主要是也想展示展示本事,让我也看一下,骑战我太厉害,实在是让他们没风头可出了。完事可把我害苦了,这家伙拼起刀来简直噩梦,一上手我就发觉不对,他那杀猪刀神出鬼没砍得我只有招架之力,当头一刀劈下来我双手握刀咣的一声玩命架住,那刀杀下的寒风逼的我脑门直发凉,和这家伙拼刀简直了。 没几下逮个空子,一刀过来我眼前都花了,不花不行。眼里全是惊恐的看着他的刀居然在空中变了方向(那是大力劈下来的,装不出来根本不是虚招),原本从这个方向劈却诡异的划了个弧从那边劈下来了,快的我几乎看不见,我刀在这边连挡都没法挡,只能一个滚地滚躲开了,打的极为狼狈,灰头土脸,认输,那回真的好险,这鸟人使刀极为厉害。 我就不是单干拼刀的主,我真的,军中步战能撂倒我的大有人在,但数他这次最险最狼狈,营里步战使刀他是头三! 能把将军干趴下,他简直像吹了十头猪那样高兴,经常吹嘘,见人就说,老子步战第一,在地上他把我给干翻了。 这时候经常有人在边上起哄,你老兄这又吹猪了,接着一定有个唱黑脸的一脸坏笑,冲着这货就来句:那马上呢? 一句就给干哑巴了,嘚吧嘚吧也嘚不起来了,吭哧瘪肚红着脸不好说话,然后周围一片哈哈大笑,甚至还有更过分的再来一壶;那带盾呢?这时候他一定会蹲在那默念着贼鸟厮之类谁也听不懂的胡话,老脸黑红黑红的,也不知道是憋得还是涨的。 让我骑马,步战带盾,那我还不摁着揍他,所以这家伙有时候爱在底下吹牛,每每到这个时候我们就会笑骂;这家伙又在吹猪了。 他救过我的命,杀猪匠是将军最好的兄弟 他曾杀穿了乱军救了我的命,可惜我却救不回他的命。 那一天他陷到了蒙古人群中,步战,地形湿泞,蒙古人跳下马背撕杀一起。我亲眼看到他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血肉腾空,死在他刀下的蒙古人已不计其数。 但是,他陷在里面,出不来了。 为了他我们拼死砍穿了蒙古人的包围,我冲在最前挥着横刀拼死砍杀,扔了盾牌流泪狂呼着杀劈了蒙古人的包围,把杀猪匠残破的身躯抢了回来。 抢回来的时候,身披数十创,肚子被完全划开,下身全是血,铠甲碎烂几不成人形。我们托着他勉强牵连的铠甲肩叶拖上木板抬着走,血把他的鞋都染湿了,血顺着他脚尖往下滴。 到死的时候,他还笑着对我说;那天我把你,干趴下了 说完,吐着血就去了。 永别,杀猪匠 我要把所有的记忆,永远保存在脑海里。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呦,破阵子来了” 生前有个兄弟,平日最喜欢念辛弃疾的破阵子,皮肤白净,看着有点书生模样。我们都拿他开心你不去读书考功名,跟我们这些杀才混一起可惜了,经常都是哈哈一笑,家里穷没钱念书啊。平日我们看到都笑呵呵的喊,破阵子来了,他也很喜欢这个绰号,也都觉得这人挺乐呵,没啥负担一样,见天眉开眼笑。 本部天魂;沙场秋点兵 破阵子,念这句诗是我最好的兄弟,一仗打完,他身披十余创,吐着血念完这句之后,死在了我的怀里。 我死死抱着我的兄弟,感受到温度在不断流失,我能做到的只有紧紧抱着他,似乎这样就能多挽留他片刻。 我双眼模糊,低低喊着他的名字,看着他的眼睛渐渐失去光芒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这是他在人间最后的声音,我的手颤抖着伸出,阖过双眼,合眼的脸上还带着泪光。 生前一个最喜欢辛弃疾诗词的弟兄,没钱念书的弟兄,死的时候念着词,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字念完的时候,就去了。 他就这样死在了我的怀里 再会,破阵子 回忆跨过山海,越过时光,走入梦来。 早已离别的人,回忆中的笑容是如此清晰。 二十多年了,我的手不知道合过多少兄弟的眼,都是死不瞑目。 生前一个生死兄弟,在我的怀里去了,走之前哼着家乡的歌谣,很遗憾他的歌词我已然忘记,只记得部分遗留的残律,至今还在喃喃哼唱。 可惜我的兄弟再也见不到了 军阵散去,他嘴角挂着血,声音低沉的在我怀里哼着歌,哼着哼着,头一歪,睡着了。 我抱着我再也不会醒来的兄弟,两个眼里全是泪光 我呆呆地坐在那,坐了好久,最终悄悄起身,轻轻地把他的头枕在地上,生怕打扰他的沉睡。 永眠,我的兄弟 天魂一幕;我的眼里是血红的,战后兄弟死难的场景,长枪倒插在地,乌鸦落地一片,站在枪杆上,我的弟兄趴在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尸体交错相叠。 生前对自家兄弟无比宽谅,所以,知道为什么他们喝醉了我愿意比武场上让他们乐呵,打爆也无所谓,就是想让他们每在活着的一刻,都是开开心心的。 什么地位不地位的,打爆就打爆,滚地葫芦就滚地葫芦,我的脸面在这时候能让这群生死兄弟乐呵,那就乐呵,没有关系。 有个傻子,那回他不该说人家了,人家面色惨白的回来了,沙场回来的,一身血气一言不发,我看到他的脸色吓坏了,出帐就要招呼大夫。这时候旁边有个死了亲近兄弟,言语不平拿人家出气,结果人家回了止一句,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冲过去一看,一身是伤,撑着回来的,见最后一面。 那人后悔了一辈子 你说,那些死去的兄弟,他们死前都在想的什么呢? 所以,这一世我信佛,经文颂唱,安定这一个又一个不安的魂魄。 尽管我知道,我永远做不到。 生前场场血战惨烈至极,没办法,劣势抗优势,两条腿的拼四条腿,为了家国只能血拼,半步不退。 不能退啊 结果记忆里全是死亡,生前记忆,箭雨落下,大宋的将士们成群倒下,全军牺牲,最终战败。 在尸体堆积最多的地方,身中数箭的将军站了起来,披风上已全是血,拔剑自刎,决不投降。 中华军习性,当战事已彻底无望,活着的人都希望死在死去兄弟身边 死在一起,永不分离 不觉已千年 一千年了,我的兄弟们! 在那边你们过得还好吗 我的兄弟 第204章 天魂军(二) 有时候我极端痛恨我自己,我不是人,战场上我用了太多见不得人的招数,让我的兄弟长眠地下。 愧不敢忘 “你们是最优秀的士卒,把你们从各个将队挑选出来,让蒙古人今日见识死亡的勇气!” 蒙古大军压境,现有条件已经没法打了,全军遴选精锐,组成先锋军列,目标,中央突破,撕开蒙古阵列! 我知道他们不怕死,但是,还不够! 还不够 我知道他们回不来了,我需要他们以最疯狂的姿态,尽最大可能的杀死最多的蒙古人!直至战死! 所以,我欺骗了他们,我给他们灌下了一杯毒酒。 他们很勇敢,但是,敌人太多了,大量的色目人,数不清的蒙古人。 所以,我狠心给兄弟们喝了毒酒,上去一个没回来。 你说,我如何不愧疚! 生前上阵酒,里面可是有路数的,我们的酒里面动的有手脚,有些上阵酒其实是,毒酒。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是毒酒,不过不是杀人的,可也与杀人别无二致。后世你们应该还听说过兴奋剂,军用兴奋剂,这种毒酒是用花草合剂泡成,人喝了在极短时间内勇奋无匹,悍不畏死,只是他们神志已然现幻。 他们是先锋,在极少数绝对不容有失的战局,我们上阵前拿出这种毒酒给这些弟兄饮下,当然,我们喝的不是。是另一个酒坛的,这些弟兄喝完,上去在战场那种状态下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其实那些酒在开坛子的时候,喝的弟兄就回不来了。 魂中我亲眼看见一朵即将被泡入酒中的花出现在我的眼前,满目营帐的心空上,一道端着酒碗的虚影,现身心空。 他还穿着将官甲胄,腰身微躬,向我端着酒碗,我知道他们都死在那次冲锋里,你说,我再见到他们,可有颜面? 万箭攒心 飞矢如雨 箭雨下大呼奋战,肉搏战中已是浑身血浸,最惨烈的死战,骑兵们用布条把刀柄缠死在手上,防止因血水过多刀柄滑落,刀在人在,刀落人亡。 面对强敌,不屈的怒吼,震撼了天地 天魂一幕,蒙古人重骑冲上,飞枪掷过,重骑兵撞入阵中,盾牌掀倒,长枪拼死堵上,阵中长枪树立,一个蒙古重骑呼啸着横过眼前。 缺口渐大,刀盾手誓死前进,混战中死难的弟兄们弓身举盾,拼死砍重骑兵马腿,阵中重骑兵被接连砍翻,被砍倒的战马脖颈侧颈长嘶,翻倒的重骑兵被长枪大刀剁成了筛子。 阵中宣花重斧闪着寒光,在盾牌掩护下扫掠而过,被光扫过的蒙古重骑翻身栽倒,无蹄的战马嘶鸣着摔倒在地。 天魂一幕;生前的混战还在继续,记忆里一位猛士,战阵之上被长矛捅入肩胛,伤及要害。他双目血红伸手抓住矛杆,喷着血狂吼着最后挥出一刀砍翻敌手,而后跪倒在地,气绝而亡。 一仗打完,收尸了,我亲眼看见军中手拉手一起死去的尸体,与子执手。 这是真正的生死兄弟,死后两个手分都分不开,活着的人就这样把他们下葬了。 军魂之中,前世血战,突围中前面的骑兵和将军拼死厮杀,在蒙古人阵线撕开缺口,后面步卒跟上,狂暴厮杀中我亲眼看见一个弟兄,扶着一个头缠白布身上带伤的兄弟落在了后面。突围战异常残酷,负伤即死亡,掉队无法跟上者必死无疑。 这位弟兄伤上加伤,已经上了阎王的名册了。 但是扶人的始终不肯放弃,乱军中一路前行。 最终,二人掉队了,掉在了阵后。 “哥哥你快走!” “不,一起走,我扶你走,我扶你走!” “快走!” 带伤的弟兄挣脱搀扶横枪断后,没曾想可以走的弟兄驻枪站在后面,两个人眼里都含着泪。 蒙古军冲上,铁骑阵中,兄弟二人淹没在一片刀光中。 这是他们在我脑海残存的最后一幕 就算活着下来,战后最不是人活的时候,尸体,伤兵,血海里痛苦的惨叫,几如地狱。 趟过血海,有一个兄弟身负重伤,已经救不回来了,他挣扎着每活一刻都是极端的痛苦,我含泪说了句; 兄弟,来生再见 拔出横刀一刀劈下,他断去的脖颈喷着血倒下,我剑插在地,跪在我兄弟的尸身前好久······ 最终,走到了最后 前世岁月,我并不怕死,那一天死去的时候,木栅前我迎面中箭仰天落马,心里并无害怕,可能我在想,我要去见那些死去的弟兄了吧。 岁月老去,他们离幻的身影,从地下悄然立出,心空中漫天的星辰,一点点撒着星光,凝聚出残存的身影。 我的兄弟 生前我特别能喝酒,酒量很大,经常的狂饮,喝得酩酊大醉,以求忘掉不堪回首的一幕幕。 打仗的,军阵中死生来回,前生我见了那么多将军,不喝酒,没喝醉过的,至死未曾见过。 到了后来,死去的兄弟越来越多,我有时会自己私下喝酒,喝到大醉,在醉梦中见到我死去的兄弟。 每饮必醉,每醉必哭 地下长眠千年,历经轮回,我好多记忆都不在了,我只能依稀记得那些跟我一起战死的将士。而那些伤残回乡的同族好多都记不起来了,记不起来也好,不想也不愿记,跟我们在一块有什么好,最终全部战死,总算是活着回家了,不用再跟我们他妈一起战死沙场,战死的执念真的很重,我一千年都过不好,我真想那些兄弟我永远都不用记,尽管我知道这永远也不可能。 那些我记不起来的兄弟,我也希望不要记起我,因为这样就能忘掉那些非人的过去了。 真要记起,只希望那些兄弟,能在梦里喊我一声将军,就够了。 将军 酒醉中一声轻呼,抬首一看,生前死去的兄弟,刀疤,来看我了。 刀疤啊,生前麾下猛将,军中副将,擅使长刀,一道刀疤从右额斜劈而下,划过脸颊,右眼已盲。 他平日不说话,极沉默,似乎永远如石雕般肃立。 最后一幕,蒙古人一刀劈下,他已身负重伤,半躺在地,横举右手怒目相挡。 他就这样不在了 刀疤,杀猪匠,饿鬼儿,破阵子 有名的,没名的,仅剩片段的残影,只愿把他们生前最后英勇留在人间,心愿完成后,残影在一片星尘中随风飘散。 · · · 天魂军 祝好梦 屍山上阖上我死去兄弟的眼 他活着的时候,说过,真想好好睡一觉啊 睡吧我的兄弟,睡吧 他平时显得懒洋洋的,一到战时,杀神再现 最后一幕,我亲眼看到他顶着对方枪林杀了进去 我死去的兄弟,愿你有个好梦 再见 第205章 蒙英传(一) 生前大战,一伙蒙古人被我们堵住。 我们不要俘虏,蒙古人也一样,身下焦躁的蒙古战马唏律律的来回转走。 前世阵中,南宋大军集结,野战对撞,蒙古大军断尾求生,小部队断后,大军撤走。 南宋,并不是一直挨打,在孟拱,杜杲,王坚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宋蒙是同等的军国对撞。 谁死谁活,并不好说。 “大宋军阵,前进!” 军旗飘荡,盾牌刀光列列闪动,漆黑的军阵后成列骑兵随阵前进。 焦急的嘶鸣里,他们面前是望不到边的大宋军阵,阵后弓弩上弦。 大军踏下,步伐轰鸣 他们知道自己已是必死,毫无生还希望。 黑风之上,勒转马缰,我矗立在山崖上,静静地看着下面 这些断后蒙军的战斗力值得敬佩,我转头告诉身后;诸军止步,许其自决。 挥着令旗的宋军轻骑飞下山坡,向着行进的大军传达着将军的军令; “诸军止步,许其自决!诸军止步,许其自决!” “止!” 一声长吼,军阵止立。 也就是在这一刻,阵前蒙将勒转马头,戴着护面的蒙古将领向我猛地一拱手;谢过将军! 不是蒙语,是汉语,蒙古人感谢我给予他们一个极为体面的死法,允许自决,保存了蒙古勇士最后的尊严。 语落,蒙古将领从腰间拔出短刀一刃刺入脖颈,栽落马下。 蒙古人的歌声粗朴,苍远,歌声雄浑 我前世是听过蒙古人唱歌的 他们松开马缰,赶开战马,任由战马跑向宋军。 因为他们知道,宋军缺马,自己就要死了,临死算是给这位宋人将军道谢了。 还有一些战马嘶鸣着不肯离去,低着头围在主人的身边。 他们手拉着手,唱起了草原的歌谣,拧开酒囊的蒙古勇士们开怀痛饮,放声歌笑,这些思乡的蒙古人这辈子再也回不了家了。 一片歌声中这些衣甲翻烂身裹缠伤的蒙古人或互刺,或自刎,无一投降,无一生还。 全体自杀 将军下令,好好安葬。 用蒙古军旗包裹他们的尸体,将这些勇士送回故乡。 送行的是一些蒙古降兵,该断后军先前跪地投降的蒙古人,我们看不起这些怕死鬼,杀他们是脏了我们的刀,让他们自己滚回去,由他们的族人自己处理。 降军送行,宋蒙两军都有这样的传统,彼此都看不起对方厮杀投降的降军,特别是在对方勇将战死的情况下。降军送行,安葬将军,降兵滚回去自己处理。 唯一不会歧视,双方均不会蔑视,正常对待,因故投奔,并非杀场跪降的汉子。 蒙古人蔑视懦夫,敬重勇士,哪怕是敌人。 生前血战,军中有位兄弟死时英勇,蒙古人用白布包裹尸体,派几位骑兵送回来了。 因为没有降兵,出于尊重,蒙古铁骑护卫,守护死者安然回到族人的怀中。 我看着我的兄弟白布送回,亲自出营,满脸泪光的带着踉跄,接回了遗躯。 蒙古人是一个很奇怪的民族,他们一边可以做着杀灭全族的举动,冷酷的脸上写满残暴,另一面他们又会举起酒杯,搂着自己的安答一起喝酒,草原悠扬的马头琴中仰天高歌,慷慨豪壮。 他们一面对敌人无比残暴,但却又对敌人中的杰出者无比尊重,他们的贵种尊者甚至会出现在敌军的大营中亲自来劝,请求跟随蒙古大军的脚步,本将亲身经历。 这是一个混合了残暴,豪爽,忠诚,尊重的民族,他们金子般的品德使我至今无法忘怀。 言出必信,这是前世蒙古人最大的特征,真正的蒙古人只要承诺,那他一定会实现,哪怕送上自己的命。 其实蒙古人性格通过法令就可以看出,蒙古人最痛恨说谎和做贼,盗贼诈伪是蒙古人认为的最严重罪状。 本将前世很了解蒙古人,对他们的民族习性甚至可以说一清二楚,不是我未卜先知,也不是我信口开河,而是有真正的蒙古人在我们军中,就在我帐下,我们一起喝过酒,一起上过战场,和蒙古大军搏命厮杀。 是的,他是蒙古人,真正的蒙古人,因故投奔的蒙古人。 蒙古人有极少数特殊部落,他们就是蒙古人,纯种蒙古人,但是他们似乎是来自特殊部落,和黄金家族有仇的部落,死仇。 蒙古在统一吞并中爆发过极惨烈的战事,酷烈的报复染血草原,他就是家族部落被灭,亲人被杀,自己隐姓埋名流落天下。 后来我们才知道,蒙古起家,铁木真是踏着蒙古人的尸山登上大汗的位置,塔塔尔部,太阳汗,扎木合,十三翼,一场场极为残酷,极其血腥的蒙古内战。他不知怎么混进蒙古大军混到了我们面前,他骑着马过来,扔下战刀用很不熟的汉话告诉我们;我投降,我来帮你们杀蒙古人。 他身形结实,但并不魁梧,身高中上,留着蒙古人的发辫,下巴上挂着胡须,两个眼睛闪光有神,往日沉默。 打汉人基本不上,北地汉军,要我们自己清理门户。他带着长生天的子孙独有的高傲,打色目人他从不出手,尽量延长生命以为复仇,还有蔑视,抱臂而望,身下战马轻踏。 他们真的看不起色目人,我们能感觉到,那种骨子里的轻蔑真的没法说的。 一旦触及到打蒙古人他们亲自带队冲锋陷阵,他们根本不是内奸,任何族都不是,纯粹复仇,所有蒙古阵法训练毫无保留。 每一个夜里,帐中放着酒壶,我们听着他娓娓讲述,从他们口中我们得知了许多恐怖的蒙古暴行和故事,在我们恐惧的眼神里听着他平静的讲述着一个个灭绝人性的故事。 在他的口中我得知草原上报复有多残酷,黄金家族的部落把敌对部落的人挂在木杆上,剥光衣服,从屁股插进一根粗木杆,木杆直立,受刑者们将会在极度痛苦中死去,因为木杆会从他的嘴里穿出来。死去的人风干在木杆上,发黑的内脏挂在他们嘴上,这样的木杆有一片,挂的全是死尸,震骇敌人。 这是我们从来想都不敢想的刑罚,那种场面,只有最深的噩梦里才会出现,一片死人,一片木杆,一片发黑的痕迹。 我也因此得知许多旧事,他们平日对我们很不错,确实是和我们上阵换命生死与共的兄弟,他们中是仅有的有资格率领中华族将士冲锋的蒙古族勇士,我们的兄弟也愿意和他一起冲。 我陪伴他最后一次冲阵,骑军冲锋,直冲蒙军中央,领军将领,蒙古黄金家族。 他呼喊着我们完全听不懂得语言,身披重甲身跨烈马,挥着将刀冲入阵中。我亲眼看着他高超的马术在箭雨中左避右闪,一骑飘忽疾风横掠,手起刀落血泉喷溅。 直冲蒙军主将! 我们拼死也跟不上他的步伐,真的跟不上,我们杀不穿啊!陷进去要出不来了! 我们鼓足勇气从边缘尽力杀深,再往深我们不敢了,蒙古铁骑已经开始封我们后路了,回不去了! 我横着马槊一身是血,已被鲜血染红的脸眶声嘶力竭的呼喊;回来!快跑! 我们喊着他回来!回来!别冲了!回来啊! 蒙英!!! 可是他听不到,或许他早已听到了,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阵列的最深处。 后来喊杀停了,他给黄金家族带来了极为恐怖的杀伤,一个人,恨极了他的蒙古人把他的头颅吊在木杆上,挂在阵前。 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字,蒙英,我们底下也乐意叫,最终极为惨烈。 ——故 大宋武威军附归大将传 蒙英传 或许你会质疑我,怎么你说的和现在不一样?确实不一样,和大陆现今流行说法完全不一样,这也是我为何从地下醒来,转世人间的意义。 生前大战,早就发现了,有蒙古军出工不出力,因为蒙古人军队的组织特征,许多军队其实是按部族组织的,完全打混那不可能,部族就是蒙古大军组织军队的基础。蒙古人自己也分三六九等,我当年和他们打过,他们当中有些军队一上战场,看着打的也很激烈,箭如雨下尘土飞扬,骑军队队掠过战场,其实稀松软烂,我清楚的感觉到他们根本没尽全力,而且他们带队的将领很隐晦,微不可查的实际保存了相当的实力,根本不和我们硬拼。 后来抓到正牌的蒙古俘虏一问,原本面目沮丧的蒙古人当即挣扎着破口大骂,原来这些是和黄金家族或是当权部族有仇的蒙古部落。蒙古大汗当然知道,也在想方设法的削弱他们,通过我们的手。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一定有内斗,蒙古人一样不例外。 第206章 蒙英传(二) 为了区分,我们以前称呼蒙古兵为正牌蒙古和杂牌蒙古,正牌蒙古是正宗从蒙古高原出来的兵,清一色的骑兵,所以我们叫正牌蒙古。杂牌蒙古是本军掺了好多奴隶军队,甚至干脆就是奴隶兵蒙古官,蒙古人也是一脸无奈。 奴隶军中有金人,西夏人,花剌子模人,甚至还有吐蕃和大理人,这些人普遍士气不高,除去部分远离故土的色目系军队,部分北地汉军将帅亲军战斗力极高以外,打他们胜算最大,所以叫杂牌蒙古。 杂牌蒙古在战斗极艰难的时候,一旦蒙古将领战死,那整支队伍极有可能被瞬间打散。所以这些蒙古将官都是躲在后面,他们知道我们的弓弩手就瞄着他,只要露头必死无疑。 然而那些出工不出力的,就是正牌蒙古,杂牌一次没见过。 蒙古人是最精的民族,不仅在于民族的使用上。 只是到后来,他们变了。 我生前遭遇过极难对付的蒙古人,一个蒙古将军,军阵之中他一刀劈下来我接不住。我一看大事不好横刀一翻左手横接刀面,两手推着才架住他的刀,接着一声大吼,迅速格开,打马绕击,正面我砍不过他! 最后他被我劈了一刀 极壮,铁塔般的蒙古将军。 他的刀劈下来似乎在那一刻能听到破风之声 他太愣了,势大力沉我不是对手,但是,他慢了,他的刀没我快,我是迅速绕砍,我刀比他快了一分,侧面一刀劈下劈在了他的右侧腹肋。砍完我赶紧脱身,因为打的险象环生,我只是侥幸得手罢了。 他没追我,或许那一刀劈的狠了,他吃了痛,没有追我。 或许他也很恨我,因为我这种滑不溜秋逮不到人的砍法是这种猛将最痛恨的对手,所以他不想追我。 其实这也是战阵缩影,势大力沉在战场上占便宜占到死,特别是厮杀的时候,就拿这个来说,我劈他一刀他不见得要命,他给我一刀我直接落马,就这么简单。 我杀的蒙古人中,比我强的比比皆是,他们之所以死在我的刀下,并不是他们比我弱,而是心性。他们是来发财的,升官的,为自己谋一条出路的,并不是来送死的,他们想活不想死,而我正好相反。 所以,他们好多人死在我的刀下。 蒙古人是我见过的最精的民族,浑浊的目光里藏着的尽是闪烁的精明。 生前和蒙英渡过的时光里,他告诉了我们好多关于征战天下日常饮食,还有蒙古后勤的故事,那种干脆利落的后勤让我们听得跺脚愤恨,这还打个鸟来! 干脆利落之后,还有更多更恐怖的,包括吃人,虐杀奴隶,备用食粮,我绝不会允许他的传记里出现这么多恐怖的记录,够了,我不能太多的打扰他在天的英魂。 够了 在那时蒙古人的日常饮食里,肉类占据了绝对重要的地位,许多情况下肉类就是主食,特别是在蒙古困厄的最初,能吃的只有肉类,没有粮食。 曾经蒙古人吃不到粮食,草原上的粮食完全依靠汉地输入,一旦这边掐死,草原上连一粒粮食都看不见。成吉思汗时期,蒙古和金是世代死敌,金把蒙古给掐死了,有钱?不要,大金榷场根本不对蒙古开放,除了抢劫,蒙古根本没有获取粮食的渠道。 你问我蒙古人吃什么,前世蒙古人主要靠吃肉类,奶制品,还有草原上长生天施舍的野菜,茶块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近乎绝迹。最困难的时候,成吉思汗的汗后甚至连一件完整的,没有补丁的衣服都没有。 穷困潦倒不是胡说八道,那时候蒙古开战的最大原因就是穷急了,说白了就是一群穷疯了的家伙急了眼,结果又让个不开眼的拿刀给逼到了脖子上,那他妈起来干他一票! 来了一票大的,干倒了全世界。 所以他们要改变,手段只有战争,抢掠其他民族是唯一法门。 因为吃食的极度偏差,导致前世蒙古人在拥有全世界最强壮身躯的同时,最短暂的寿命。 前世的蒙古人普遍寿命不长,很少有蒙古人能活到大寿数,所以在那时的蒙古部落里,有大寿数,经验丰富的老人都是无上珍宝。 早在宋前就发现了,很邪门的一条,人不能光吃肉,光吃肉人好像要出毛病,极怪的毛病,死亡率出奇的高。 我们的主食是米麦,而蒙古人的主食,是肉。 自己听一下马头琴的乐声,前世蒙古歌乐普遍苍凉悲伤,对短暂的寿命,漫天的风沙,苦难的生活下顽强坚持的淋漓表现。 你让我前世一年到头吃肉为主,不见粮食,菜都少见,连吃一年,我要去买棺材了,这他妈不出事才怪。 前世蒙古人人数稀少,和今世内蒙外蒙人口数量完全是天上地下,整个蒙古草原,蒙古人数量不过百万。 伟大的草原完全有能力养活这些人口,还有,牛羊是蒙古人的生产资料,等于汉人的耕地,他们不会轻易地宰杀,不然今天你吃五亩地明天我吃八分田,那往后的日子怎么过!不要忘了草原上那数不尽的生灵,灰鼠,旱獭,鸟雁,数以万计的黄羊在草原呼啸而过,都是蒙古人的肉食。 当年蒙古人最重要的肉食口粮来自狩猎而并非放牧,另外,蒙古人是一个和自然相处的民族,蒙古信仰的是自然,蒙古人感恩草原慷慨的赐予。所以,千年以来,蒙古人只要有机会绝不会破坏自然,就算狩猎,蒙古人有条件不杀母兽,放过幼兽,赶尽杀绝的事自先秦至民国闻所未闻。 当年数以千计,数以万计蒙古野羊大迁徙,今日大陆已无从见到,自草原第一个部落诞生到民国时期,长达几千年的野羊大迁徙在几十年前绝灭。几十年前大肆屠杀,包括天地,彻底激怒了一切能激怒的神灵。 依托骑马狩猎长大的蒙古人,普遍神射,铁骑神射是蒙古大军的标志。 马背上眼花缭乱的战技,左右开弓翻滚马腹镫里藏身,马背上的他们如履平地,望尘莫及的熟练。 本就已是精骑的蒙古人还不需要后勤,或者说他们唯一的后勤是出征前自备肉干准备军粮,军中带上母马获取马奶,够了没别的了,后勤?不需要。 蒙古人的军粮,主要是硬肉干,布勒刺,和奶颗。 布勒刺,后世肉松类压缩食物,装在牛的膀胱里,蒙古大军横扫天下的压缩食品。 奶颗,类似后世奶粉,用热水冲开,大概是奶制品制干磨成粉粒。 我见过,布袋里托着底,里面是一种大颗粒小颗粒混合的奶粒。也可以直接用手抓着吃,颜色发黄,嚼着很香,奶香味。 所以蒙古一旦出征,没有后勤,全部战士。 真正的精兵,不羡慕是假的。 蒙古人每人均有几匹马,甚至更多,他们当中至少一匹一定是载食马,驮载肉干马奶,随军行动,这匹马就是他的后勤。 你们看到有赶着牛羊慢速行军的蒙古军,那是人家的奥鲁营,随军家属小孩补充兵都在这,跟蒙古战斗军序根本不沾边。 据说奥鲁营在攻金时倒过一次大霉,一个不剩全部屠尽,金国大将移剌蒲阿,金国大将武仙,相互配合直接抄了蒙古大军后路,绝灭报复。 蒙古人真正厉害的是草原行军期间,各军尽量射猎,减少存粮消耗,并能对新军进行配合训练,沿途部落靠向大军行路,倾尽家底补给,绝不偷省。出草原搜刮所有占领区存粮,到敌占区就地杀掠,蒙古人讲究的战术是就地补给,自备肉干属于最关键动用,有厉害的蒙古军出草原打完,回来自备的军粮还有剩的。 前世和蒙古作战,蒙古人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来去如风,他们的军队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根本不需要后勤,所需要食用的不过肉干马奶,他们甚至连灶都不用起,不用生火,他们可以在马背上睡觉,根本不用营帐,雨雪无计。 他们甚至可以在马背上排着队睡觉,一旦有袭睁开眼就是阵列,你永远无法预知他们下一刻会出现在哪,所以我们必须要处处设防,拖死了我们。 不用后勤,来去如风,一人数马无从抵挡的蒙古大军在北方,西夏,金,花剌子模,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第207章 蒙英传(三) 对后勤需求已淡漠到极致的蒙古人甚至可以不需要吃熟东西,吃生肉。 不用奇怪,他们好多肉干就是生的,草原没柴火,他那不长树,炊火宝贵,肉基本都是生的被风干然后就能吃,真能吃,生肉风干,我前世尝过,血腥味有点重,之前没吃过吃不惯,不过盐还有香料(打西域抢的)给压下去不少,不能吃多,吃多了要吐,打嗝那真是血腥味。 生前蒙古人的牛肉干极难消化,但是,极顶饿,对于蒙古人来说生牛肉是美味,只有招待客人才有,草原上牲畜宝贵不会轻易乱杀。 只能说农耕民族实在不适应游牧民族的伙食,可以部分少量食用,多了的话实在受不了。 你可以问我你这蒙古肉干哪来的,战场来的,死人身上捡的,不然蒙古人卖我的? 从死人身上捡东西?太正常了,我前世没少干这事,其实有时候死人比活人管用。 死人可以提供衣物,武器,食物,水,甚至是钱,战场上蒙古人的尸体会被第一时间清光,死马会被砍去马腿抗走吃肉。 在清理的时候主要找蒙古人的食包,因为他们随军携带大量肉干奶酪,还有低度数的马奶酒,酸涩的马奶酒将士们好多不习惯那个味道,蒙古人的东西膻味很重。 但是必须要习惯,因为蒙古人拥有那个时代最强壮的体魄,远超当时欧洲人,阿拉伯人,黑人(宋时知道黑人,称之昆仑奴)等任何一个已知人种,支持他们获得这幅身躯的就是他们膻味很重的肉干,奶酪,还有马奶。 今世白种人比黄种人普遍强壮我认,前世说白种人比黄种人强壮我确实不服,白种人我前世不是没打过,砍过的尸体我们见过不少,前世见的白种人普遍偏细,麻杆形的强壮者,从中亚到欧洲都是如此,不是今世这种偏粗的,类似前世蒙古人的横山形强壮者。前世全世界最强壮的是黄种人,蒙古人,那些强壮的犹如铁塔般的蒙古勇士让人无比绝望。 在这种食物的支持下,获得强健体魄的蒙古人拥有了那个世代无法想象的优势,没有夜盲。这就很可怕了,一到夜间,蒙古人的视力远超宋军,因为宋军不是游牧民族肉奶摄入量远低蒙古,就算有吃有喝夜间视力还是上不去。 体格差距太大,吃肉许多时候等同做梦。 杀牛?无故杀牛一头流三千里,战马育马不当,乃至死亡,狱三年,甚至斩监侯。 鸡鸭要产育,轻易不能杀,鱼虾需捕获,好捕的地方,人太多了。 鲜羊肉一斤数百文,六七百文是正常价,八百文也不是吹嘘,有上好的羊精肉一斤直逼一两白银,一两银子买不到两斤羊肉,我好多兄弟一个月拿的军饷还不够一斤羊肉。 且大宋军制,军饷并不是全银子,除铜钱外,还加以米粮典当军饷数目。 也就是说,发钱了,我的兄弟好多还要自己扛着粮食回家。我曾亲眼看到我的兄弟挑着担子走进小巷,这也是他的军饷,能一次全配发银两不是精锐就是过节赏赐。 我就连我们的赏赐,将军赏赐也经常给大量的布帛绢匹,没那么多铜钱银子,拿这个抵价。 包括对外岁币,也是银绢。 所以,你让我们到哪去给你搞牛羊肉干和马奶酒? 一旦逮到蒙古人的食包,一定第一时间分食一空,老卒们好多都是憋着气吃喝,就算不习惯那个味也要强迫习惯,这是生死大事,吃不下吞也要吞下去! 很抱歉,因为我平素就吃得好,我不用。 我前世一个死去的弟兄伸手递给我一个缴获的皮囊,军帐前他的笑容我至今没有忘记。 拧开盖子,一股酸涩味直冲口鼻,我举起吞了一口递给我的兄弟,照他肩上拍了一下。我绝不允许我抢弟兄们口中吃的,能多喝一口就多健壮一分,蒙古人的东西汉地没有,南宋没有条件制造这些东西。 战后经常在尸堆上边清边吃,尸体堆上吃食物喝水太正常了,前世我和死去的兄弟们坐在尸堆上,我兄弟喝了一口抹嘴递了过来,一脸笑容。 “酒啊,你小子从哪摸来的!是不是藏的!” “将军哪是我藏的,喏,就在那躺着的” 我哈哈大笑着把水袋递了下去,一伙人高高兴兴的喝着酒,尸山上。 我曾经在清完尸体之后,带着从蒙古尸体上捡回来一布袋牛肉干,拿去找到了蒙英。 军帐前他掀开帐幕,我双手捧着布袋递了过去,袋子上迎脸血迹暗沉,我脸上不太好意思的笑着,看着布袋蒙英很明显有那么一刻是懵的。懵完哈哈大笑,一手扶幕一手伸出接过肉袋,进帐盘腿坐地上拿出来一根一尝,闭着眼睛脸上少有的挂着笑容。 那是他家乡的味道啊 只要能找到马奶酒,我们一定会给蒙英送去几袋,让他喝个痛快。因为南宋不产马奶酒,军中产仔母马不多见,想找到蒙英还要自己提着桶废好大力气。 蒙英,蒙英啊! 最终记忆,军中生活的最后一幕残影。 午后道旁,他单腿盘坐石上,马刀枕上,擦着刀的他,踩着大地的腿边,寒冷的刃光耀过了太阳 蒙英 耳畔边忽然传来风的声音 总有那么一刻,草原上蒙古人远际的身影,破风一箭 我的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他的呼啸 这是一个民族的缩影,每每看到蒙古人闪现在前世的记忆,他们的身影就会悄悄的浮现。 蒙古人是天高草长的游牧民族,一望无垠追求距离,在拥有极好视距的前提下寻求远距离杀伤。所以,蒙古人不太常用重头箭,箭头要轻,不然飞不远,但倒霉的是杀伤力不见得弱到哪! 我挨过,知道蒙古人有多弓精箭猛。 他们拥有很高的工艺水准,装备的精良,来源于占领区数不尽的良匠。 蒙古人尊重工匠,尊重技能,尊重所有有本事的人,无论敌我,无论何技。 蒙古人朴实的民族性也是他们横扫天下的根基,蒙古人不怕死,普遍,蒙古内战前。 呆狠呆狠,这种人说白了就是楞,说穿了就是傻,脑袋里缺根弦的那种,啥都不怕,死就当睡大觉。好多蒙古人刚出来就这模样,呆狠呆狠。 质朴勇武,敢于面对死亡的勇气,是那样的令人震撼。 蒙古人在许多时候对自己的忠实跟随者非常慷概,占领区屠城,财货,女人,地位,要什么给什么,给双倍甚至更多。甚至有时候你要十匹战马,蒙古贵者哈哈一笑,给你一百个! 蒙古贵者们那股发自内心的豪迈,令无数异族心折。 死心塌地给蒙古人卖命的异族人不在少数 蒙古人要屠城,必须屠城,不屠城自己的跟随没有财货,没有进项,自然也就没有了忠诚。 血战数十年,直至最后,扣扣索索的蒙古贵者,至死未曾见过。 第208章 蒙英传(四) 蒙古人有追随强者的习惯 草原部族,只要出现一个强者,他们蹿起来的速度极快,要不了几年一个大部族忽的就起来了。 牛羊管够,拳头管硬,小部族呼啦啦滚起雪球,控弦十万。 当时天下都没想到蒙古人是个这么个东西,突然从草原杀将出来,砍翻了全世界。 当时全世界没一个是他的对手,蒙古没打下来只能是说他不想打,或者干脆没认真打,真要是他想打谁,早把全世界给敲了。 蒙古人的韧性不是一般的强,为了打我们生啃五十二年,硬是把我们给敲了。 另外,蒙古人征伐天下,离不开他们的伙伴,蒙古马。 海青骢(东北马),大青骢(西北马),汗血马,大宛马,那个世代的名马。 西域马,西北马,东北马,欧洲马,阿拉伯马,天下所有数得上的马种里,最次的是蒙古马。 我没有任何贬低蒙古马的意思,蒙古马吃苦耐劳是不假,不错,最好养活,耐力最好,最能活最适应战争的就是蒙古马,在这方面他是天下马种之冠。 但是,蒙古马是最不适合战争的,因为蒙古马低矮,负重低冲劲小,所有战场厮杀最关键战马考量劣势蒙古马占了个全,直接导致蒙古轻骑为了速度必须牺牲护甲。真正战场上蒙古轻骑战马无甲,蒙古骑士披轻甲,皮甲,甚至是无甲,大量的蒙古轻骑唯一的防护其实只有身上的一身蒙古袍,更有甚者连蒙古袍都没有。 光着膀子弯弓搭箭的蒙古铁骑呼啸掠过,除弓箭外,无任何防护的蒙古轻骑唯一的近身厮杀武器只有马刀。 所以,蒙古的轻骑是天下最脆弱的,骑射既是杀手锏,又是无奈之举。 前世蒙古人最怕贴身肉搏,因为无甲轻甲的轻骑厮杀伤亡率能顶破天际,蒙古人稀少的数量决定了他们根本不允许以这种纯粹的厮杀一决胜负。 死不起,要靠骑射,尽量消磨对手,不到对手崩溃追击,轻骑是不会厮杀的。 同样,战马的因故也直接影响到了蒙古重骑,蒙古重骑兵尽量挑选蒙古人中低矮者,为的是减轻重量,尽最大可能减小战马负重,因为蒙古马背不了那么多的重量。 和后世帝国零战一个样,为了减重,甚至不惜在机身最关键承重梁上钻孔,只为减轻重量! 在冲锋的时候,重骑兵远距离只有小跑慢跑逼近,未看到对方全甲奔驰不存在,除非等对方第一波箭雨临头的时候,这时候全速冲锋。因为蒙古人知道,蒙古马有限的马力只够这一次的冲锋,蒙古人必须精确的计算每一分马力。 我这样同比蒙古人战斗科技,最开始的蒙古马限制极大,蒙古人竭尽全力减轻重骑负重,所有不必要武器全部摘除,甚至包括极端状况下弓箭卸除,那时蒙古人完全赖以轻甲轻骑机动突袭为最主要攻击手段,重骑兵限制极大根本无法随意投放。实际上蒙古人最初等同二战帝国零战,减去一切重量不要防护,零战升空! 在最初取得了极大战果的时候极快消化,那时他们的对手中没有美国这般的存在,攻击的西域最强国花剌子模,没有等同野马战机般强大的抵抗手段。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花剌子模已经被放倒了。 为了克制这个弊端,在夺取金朝的马场之后,大量换装北地马,并且还在花剌子模和欧洲掠夺大量阿拉伯马,西域马,欧洲马为替换和改良。 大局已失的时候,帝国烈风投入战场,至此,再无抵抗。 一个个的国家相继溃败,中原,西域,远欧,一个个倒下。 在没有改良前,前世的蒙古马更为低矮,更为不堪,这也就是为什么花剌子模最初这么横敢如此侮辱蒙古的原因,马上的骑士看的就是马,知道你蒙古马不行,花剌子模有恃无恐。 今日的我们看到的蒙古马是经历了数以百万,甚至也有可能是千万的北地马,西域马,阿拉伯马,以及欧洲马混血改良而来的高个头蒙古马,这些优良战马的基因已彻底融入蒙古马中。 只能说世事无常,变迁的岁月里,我怎么也想不到,千载以后,我居然会和蒙古人坐在一起,一起痛饮,一起在凉亭里说笑。 曾经在北京的单位里,夜宴,酒桌上有个根本干不倒的家伙,挺瘦一人,公司员工,我白酒连闷他几炮还是不倒,我都快翻了人家还没事人一样,我邪了门问他,你哪的啊?他说我蒙古人啊,我一听我草蒙古人! 这是我第一次和蒙古人在一桌饮酒,虽历经千年,第一反应是肌肉绷紧,下意识就是备战状态。 千年以后,本将在幽州都府(北京旧称,幽州都府)工作的公司里,和一个蒙古人坐在公司的凉亭里,讨论他的蒙古姓氏。蒙古族员工还在桌子上写着生分的蒙古语,说着那是他的蒙古姓氏,虽然他现在已被汉化,平日已不再使用蒙古文字,但是,提到他的蒙古姓氏,他还是一脸骄傲,那是他祖辈留给他的姓氏,蒙古的姓氏,根本不是汉姓。 在他的心目里,他和他的族人是蒙古人,那个草原上纵马驰骋的民族,根本不是汉人。 蒙古人轻视死亡,在蒙古人心目中,战死是一个勇士最好的归宿。 我虽然和蒙古人厮杀二十多年,生死之敌,但我承认,蒙古人有着金子般的信用,热情,好客,朴实,大方,这是真正的蒙古人的品行。 几千年以来蒙古人和他们的祖先都一直秉承着这样的传统,至于今日出现在大陆上坑蒙拐骗能开着车在草原上把游客拉蒙古包一顿痛宰的,这在1949年以前的蒙古是不可想象的,最肮脏最卑劣的蒙古人也做不到这一点。 那个世界来信,今日大陆,长生天的信仰已经不在了。 其实我们前世也清楚,豪爽,真诚,关键时刻敢以命相拼的汉子,就是蒙古人的形象。 这也是北地民族的一个缩影,他们都是这般,豪爽义烈,不惧死生。 蒙古人最重要的民族性格,勇武质朴,而且那些蒙古勇士普遍人壮马高,剽悍绝凡。 刚出草原的时候,蒙古人战马上凶悍的冲锋,铁骑扫掠天地,气吞山河,势不可挡。 马背上被捅穿肚子,拖着肠子在马上大呼厮杀的蒙古勇士震撼心魄,但也就是进了中原,没几年就不行了。 花花世界一洗,什么勇悍都没了。 叹长夜,铁马金戈 生前有一仗,一定留在人间,骑军车悬阵,前世战阵,指挥将领,蒙古将军,蒙英。 蒙英生前联合指挥,那一刻他就是军中主将,对阵蒙军。 本将亲自领军冲阵,蒙英在后执掌旗号,鼓点声声,大宋骑军车悬阵,军分三阵,车轮般一轮轮扫去。 回环往复,冲锋的骑军喊杀震天 我和我的兄弟死神般掠过大地,不可阻挡! 战阵之上,骑军指挥什么叫如臂指使我真见到了,见到了!车悬骑军! 昏暗的记忆中甲光闪烁,大宋的骑军呼啸着一阵阵冲向敌军。 倚靠骑兵冲力,每次都是对面硬吃骑兵迎头猛冲,数百骑愣是打出千骑的威风! 车悬,骑军! 大地车悬 三阵三悬,九冲之下蒙军千骑溃散。 他们被打懵了,完全不对的来路突然打的无法招架,满地遗尸,气怒至极的蒙古将领马背上手勒马缰回头一望,他的目光还留在我的魂光之中。 我的将军 千年以降,中华族伟大的包容性,造就了一大批闪耀的胡人将星,胡人将军在中华族的史记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他们率领中华的军队奋勇厮杀,他们是胡人,他们是中华族的将军。 屈突通,契苾何力,阿史那社尔,高仙芝,哥舒翰,李光弼,仆固怀恩 我们从未对他们有半分歧视,半分不敬,他们是我们的将军,中华族的将军! 有一个蒙古人,曾经统帅着我们,南宋铁骑奋勇冲杀蒙古大军。 那个时代的蒙古人是天生的战士,我从没干扰过他的指挥,因为我知道,蒙古人在马背上是无敌的。 有他指挥的骑兵战,必胜! 从没失败过 唯一失败的一次,是他自己,一人一骑,最后冲阵。 叫什么失败,他的失败都比别人的胜利更光辉。 也是最荣耀的,复仇一击。 很抱歉我们无法追随,因为追随不上,追随不到他的脚步,只能看着他一步步消失,消失在我们的记忆里。 再见了,蒙英。 第209章 恋如雨 一片花雨 恋如雨止 注定不可能的结局 · · · 风铃声声,推开狭小的门牗,穿过了窗璃的阳光。 小时候在故乡,一个小小的印刷店里,推门而入,无意见转头回望,望见了屏幕上的荧屏背景。 碧绿的翠竹里,一位身穿华装的少女,在阳光下半遮额眉,那是我今生第一次看到这种装束的少女,我呆呆的看了好久,不舍的又回头看,心中一时说不出的感触。 后来我知道,那种华装叫宋装,无比痛楚。 这一面穿越了时光,千年前我和这样的少女有过一面之缘吧。 “将军” 柔声的呼唤里,那一瞬定格永恒。 人影交错 一身华装,一身戎装,两个身影,散漫着白光的心空中,两人交错 穿越了千年,你还认识我吗? 千年前转身回眸的那一刹 前世衣甲红风,披风中手握剑柄,转身回眸 眼眸中还隐隐闪着泪光 红尘一梦 魂落忘川 琴声悠扬,记忆里的歌声,宋时花开之春,花雨漫天下的歌唱。 风吹花落泪如雨 一袭梦,回千年 我前世在城中的驻地里,有缘得见一位歌姬,她的曲乐歌声名震一时,时人称花容月貌,王公贵族得望而不得见。 门外拒绝的来人排满街巷,富商豪贾无缘得见,风流士子拍着折扇摇头叹气,转身离去。 尽是来人摇头去 然而意外的是,她随身的仆从来到军中递来约请,请约一见。 当时分外惊讶,因为这种风花雪月的场面可不是我们这些武人得见的。 身旁将士眼中尽是惊叹与羡慕,谁让人家是将军呢? “去你的” 饱听耳边酸溜溜的抱怨,我带着笑容回了这帮生死兄弟一句,走出军营,跨上战马,前往赴约。 踏过远远的路,曾经年轻的脸,曾经风华。 我打江南走过,走过一页页繁花的开落。 陌上花开,春光昳丽,陌路盛开的花树悠然风中,微风吹过,落花漫漫。 梦落繁花 今生恍若一梦 昔日故国花开绫陌,繁花落天,依稀倾诉着往日繁华的云烟 汉上花 叹无缘 走过长远的路,我们最终走到了尽头。 明露澄光 迟日江山丽 门旁递过马缰,我脸上满是笑容,踏上阶梯,身后拄枪而立的将士身影,霞光漫天,披散在我的记忆里。 台前花树盛开,落英飘过,门前歌姬膝腰微屈,双手左叠,稍行千礼。 “见过将军” 将军面容整肃,下颌稍点,示意见礼。 “将军,请” 微微躬身,右手伸出,轻声相请的歌姬嘴角带着笑意,邀请相入。 走入门房,转过亭廊,我就这样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了庭院最深的地方。 花雨阵阵,庭中陈设掩映在一片花海,一如昔影 花落居 花间樾,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回忆里的过去 “将军” 歌姬柔声呼唤,花海中呆呆望着的我好像刹那间回过神来。 “请让我” “为将军舞一曲吧” “好!” 步花间,歌声中她起身轻舞,柔美的舞姿,云手轻压,轻转身影,光影疏斜暗香袭,云絮飘扬。 化蝶飞 人间春月芳菲散 容颜瞬间已成永远 一舞毕,万籁寂。 飞花轻似梦,海棠花未眠 美人如花花似雪 “将军” “听小女子弹首弦吧” “请” 花雨中落英缤纷,我跪坐在庭园的坐席上,白色的花瓣,似乎还瓣瓣飘落在我的眼前。 歌声中我身沐花海,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 桂花落 记忆里的骊歌 琴声响起,纤纤玉手拨过琴弦,一如撩过心弦。 歌声轻扬,她看向我的眼中,还能看出一抹抹的深情。 笑靥如花 目光交汇 你,是我目光的尽头。 南国佳人,彼岸陌桑。 人的一生,会遇到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年。 遗憾,遗憾啊! 那唱辞,我记不清了。 至今残破的记忆里,还频频闪过她抚弦时如花的容颜,遗憾只剩侧面。 君,唱君的歌声中,我能听出,缓缓的爱意。 回环往复的歌辞中,君是频频出现辞首的文字。 在宋时,一位陌生女子这样对你唱辞,只有一个含义 夫君 何德何能啊,看我带着疑惑,歌姬笑了 她笑的还是那样灿烂 短短的叙语中,我明白了。 她曾见过我,城中进军,我骑在马上,英风凛凛的那一刹,让她心中似乎在那一刻猛地一颤。 那一年,我还是那样的年轻。 我总在羡慕别人,因为我有太多遗憾,幸运的是我还年轻,悲哀的是我不会一直年轻。 她配我是绰绰有余的,歌乐风华,明艳动人。 我头稍稍低着,她是那样明艳,我不认为我能配得上她。 因为我是个武人 花解语,笑春风 如铁的心石悄然化开 我们是军人,那个时代的将军,不会说爱字,但我们会用别的方式表达,你是我最珍爱的人。 两人,悄然凝伫 花开彼岸春无缘 这样的爱意,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她还在起舞拨弦,而我的眼前,已渐渐模糊。 夕阳映雪,未央花落,晚风缱绻,风华悄逝。 天色渐晚,我不能再留了。 “我要走了” “我送送你吧” “请便” 送到门口,我微微抬起脸颊 “就送到这吧,回去吧。” 我心里低低的默念着;行了,这辈子就送到这了 回吧 诀别 “将军!” 门外止步,我没有回头。 歌姬眼神中带着期望,明眸动动; “您还能回来吗?” 我目光颤颤,转身定定的望着她,根本无法回答。 长久的休歇已经到了尽头,我要走了。 襄阳已陷入激战,宋蒙两国已停止十年的国运对决,终于又要开始了。 自钓鱼城大战后,蒙古压上国族的对决,咸淳年间彻底爆发。 这些消息她都是知道的,天下尽知,知道我要面对什么,所以,她的眼神里才是那样的期望。 我们都是上阵厮杀的,我不认为我能生还。 战阵之上,我刀刃交身,狂吼着挥起马槊浑身浴血 我认为我生还几率不大 实在不大 所以,注定没有结局。 恋如雨止,注定没有结局的爱恋。 我垂首转身,身后丽人定定看着 千年之恋 恋如雨止 相传啊,把这花种下,等花开我们就回来了。 花开了,我们回不来了。 繁盛的花朵,微风拂过,花枝摇曳,洁白的花瓣随风摇落 我们早已长眠地下 落花人独立,空留尘缘叹。 时光流逝,一团团花开花落的岁月,一瞬瞬天黑天明的永恒,默默地交织流淌。 年复一年,无法停止的怀念。 海风再起,温柔的风带来远方的思念。 她在故国等我,而我在故国的疆场拼死厮杀,血泪而下。 她一直在等,抱歉了,抱歉了! 春雨烟柳,烟雨江南。 剑影风声 华灯明烛,轻扶萤扇,牡丹亭外,夏风晚际。 大雨滂沱的泪光 画堂秋暮,人影茫茫,灯火微朦,深院锁秋。 一声寒角,游骑呼聚,迅捷如星 叶落枯零,落梅如雪。 木叶易老,将军白发 雪暗飘零,风舞花落,纷飞往事。 时光凝结的记忆 寒窗孤灯,幽窗霜晓 残月斜挂,晓风凄凉 寒冰风雪 夜半忽梦迟,青瓦落月光。缘来萧然迟,风定落花深。 故人已老 花落如雨 她还在静静地等着花开,一年年的花开花落。 花开那年,时光永恒。 花开了,而你,却已不在。 漫天花落,漫天凄凉。 繁花落地成霜 凡间的雨 最是岁月催人老 我回不来了 “别等了,他战死了” “回不来了” “不,我不信,我不信!” 灯火下镜前梳妆,衣上泪,离魂萦绕。 洛水花影,故梦星河。 闺阁中手执画笔,墨色晕染,岁月的折磨。 停云霭霭,时雨蒙蒙。 花样里的年华,眼眸中的碎片,璨若星河。 花飞夏风,容华霓散。 而她,一直在等 时光易老,斯人已逝。 似乎门外,一位英风凛凛的将军,还会在落花时节衣甲整肃的踏入花落居。 来生吧,若有来生 我定与你,歌乐花下 回梦南宋 多少年后,顾弦回首,故人早已不在。 落花下空空的坐席,丽人双眸定定。 说好要听我弹弦的 曲终人散 时光抹不去的回忆 本将生前和一位丽人结缘,花园里风下花瓣飘摇,她弹弦,花雨下一位英武的将军静坐而听。 弦止,丽人回首;“好听吗?” 好听 打完仗,你还能来听吗? 一定! 仰天大笑:“只要我还能活着回来!” 我最终没有回来 永远留在了故国之南 只剩落花下空空的坐垫,还在听着丽人无尽的歌声。 极盛之后,一片倾颓。 曾经繁花盛开的陌上花树,只剩枯木残枝,倾塌颓圮的古城,故国已然不再。 最终月坠花折 佛曾经说过,前世若无相欠,今生怎会遇见。 轮回转世,你可否还记得我的名字? 抱歉,不记得了。 不陌生的陌生人 你好 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世的一次擦肩。 “嗨,你好,见到你很高兴” 一位女孩笑着打招呼,男孩悄然回首,黯然拭泪。 天魂记忆;西历2017年9月18日,我在故乡平顶山新开的超市买东西,收银员是一位年轻姑娘,面容娟丽,我看着她的眉眼很熟悉,她还冲我笑笑。 后来魂魄告知我与她有缘,前世亲近。 可她已经不认识我了 而我也忘了她的名字,你我相忘轮回,相隔千年,今世换来相顾一笑。 或许这才是对我们这些将军的尊重吧,我们拼死奋战,保护国家,为的就是能让她们平安的生活。 安定,祥和,没有杀戮,没有战争,再也没有那些非人的痛苦了······ 别后相思空忆水,重来回首已三生 琅泓岁月 当我风霜覆面,一身沧桑,再回首望你,山已花凉,已是深秋。 印象中的她,一位玉立树下,手抚花枝的美人,花雨下衣带飘飘,含笑凝望。 嗨,见到你很高兴 悄然转身,含泪而去。 花开花谢轮回前 轮回里遇见你 再见 第210章 公子兮(一) 失声痛哭 公子,战阵之上,别来了 · · · “将军,大夫约好了,城里有名的大夫!” “哟,走去看看” 甲衣响动,手握剑柄的我跟着亲军的身影,转身而去。 后方城镇里,出征已愈来愈近,趁着间隙抓紧时间调理身躯,亲兵们四处打探,反复筛选,最终挑了个口碑很是不错的大夫,帮忙看病。 必须调理,治不好也得治,上了战场你就没时间再看大夫了,有隐疾必须在后方城镇尽力调养,哪怕就是拖,也得拖过打仗的时候! 我这一世小时候,和生前一样身体动辄生病,经常跑医院,以致我自个都无奈的笑着抱怨;人家医生都快认识我了。 其实医生真的很重要,病急乱投医,后世有过,转世以来确实有过。 人其实很皮实,我生前受那么多伤都没死,老卒一身伤的比我还重的有的是。 但人又很脆,一个小病小灾就过去了,还有的一脚踏空就没了,怕不是得罪阎王爷了吧。 “这家伙现在啊,一半的命在寿星公手里,一半的命在阎罗王手里,现在两边正在角力,哪有我们大夫掺和的份” “看他的造化喽” 前世行过街道,路上听自家亲军介绍,说是个白须老者,医术了得,问了好几个当地的,众口一致,就是个好。 结果到地一看,我好你了个鬼。 来,切切脉 切你妈个吊 挑过医幡进门一看,一白胡子老头,老神在在的坐那,靠在椅背上咧着个嘴,脸上居然还飘着一副欠打的笑容。 不是这货看着十斤九两(宋时口语;意为水分太大名头太虚,看着十斤的东西上秤只有九两),委实不敢信他。身后士卒一脸羞愧,自己也是被蒙了,听街坊邻居到处讲有多厉害,巴巴的就把将军拉过来了,谁知道到地一看这白胡子老头似乎不顶事啊。 当然不顶事,你们没见,这老东西看着一脸老梆子模样,哪有半点名医仙风出尘的模样,随手一拳他就倒了。 我一脸犹疑心事重重的坐下看着大夫,雪白胡须的大夫一度急火攻心,并直接表现在脸上。 这是对他专业技术的完全不信任,要不是我是个武夫不敢瞎惹,换个文人早蹦起来骂他了。 那倒霉瓜子吹胡子瞪眼想发火又发不出来的样子,硬撑着给我看完,挥挥手要我滚蛋,诊金都没收。 给我看趟病也真是难为他了,其实人家看的不错,医术不差,称得上悬壶济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模样欠缺,总感觉谁把他摁土里咕噜几圈那种模样,没有名医那股子气势。 气死人家了,妈的给你看病还挑三拣四。 是真的,不是我故意整他,而是长相有说道,长得太不好很吃亏,特别是在古代看脸的时代,你长得太丑基本就玩完了。 因为军队是名军,声名在外,所以有时候就有拉关系的把人往我军队里塞,那回拉了次关系,差点没退货。那天一听货来了,派个亲兵出去接货顺道验验货,结果他一回来跟吃了个苍蝇一样,脸都挤一块去了,这模样看的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咋回事啊,谁知道他吞吞吐吐的来了句;别的倒没啥,就是这人长得有点,跟狗啃了一样。 我当时就火了,啥人啊,说人长得像狗啃的一样,那就缺德了,被狗啃过的那不得坑坑洼洼的?啥人能长成这样?回炉重造都是轻的。 结果把人拉出来一看,我当时就收回了对他的诋毁,立即。 没错啊,就是跟狗啃的一样啊,你们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吗?这是个啥啊,凭啥塞我军里啊,丢人啊,可不敢拉出去啊,掉价啊! 就手给扔后营去了,念过书好像是算数管账一类,反正没人看的见。 歪瓜是真实存在的,极丑,曲弯着一头大一头小,就像谁照他肚子打一拳弓腰捂肚,故称歪瓜。裂枣,莫名其妙炸了一个大口子,故名裂枣。谁长得丑,故又称歪瓜裂枣。 那吊毛气死了,人家原本是想去战斗部队的,结果被就手扔后营去了,到哪都对他长相有意见,不干文职都来投武了还是啊! 差点给这小子弄了个文不成武不就,要不是念过书后营都不要,也太丑了点。 以小见大,知道那个时代长相有多重要了吗? 走在街上,身后亲兵羞愧的低头提着药包,白色线绳拴着的纸包垂头丧气的晃悠在大街上,也就是三日的量,我寻思着这不行啊,三天后我吃什么? 我有点不怀好意的看着身后俩垂头丧气的大哥,一大一小还提着晃着走,总不成我吃那个大的? 是药三分毒,无事无非老实说我也不想吃药,中药许多方子其实是有毒的,药有毒性,故称是药三分毒。 但是,对症下药,许多疑难杂症必须用毒药,剧毒,砒霜都曾经出现在药方里,开方大夫,大唐名医孙思邈。 有些药方,方子想确定毒不毒人能不能用怎么办?拿狗试手,一剂药灌下去狗不死人基本就死不了。 有试手的信心满满把药弄好,脸上还笑嘻嘻的走到人拴着的狗面前。 结果这孙子一剂药下去狗当场蹬腿,狗肉都没敢吃,生怕有毒。 不然你灌人?我看你是想去菜市口走一遭了。 但是,你身体必须要调理,那怎么办?祖宗们想了个法子,毒性小的,食疗。 食疗家 街道上叫卖声声,穿过街角,走入门房,门内人影闪动,人声阵阵。门内掌柜背对药橱,低头选用一味药材,很遗憾我记不清掌柜叫什么了,我只记得他拿着个小秤在称量。 肩上搭着白巾的小二满脸笑容的招呼:“呦,客官您要点什么?” “来,帮忙看看” “战阵上搏命的,该吃点什么” 披风一掀坐在柜前,放下小秤的掌柜过来一坐,手一搭脉一切,直接招呼小二,用老方子。 “二两重楼,三钱蜂蜜,橘皮桂梗,红枣糯米。” “得,加点景天吧,去血化淤。” “世叔,这位客官脾胃不虚寒吧。” “虚寒什么,放心用你的!” 包好,秤好,厚纸包裹的食方递入手中,小二汗巾一搭满脸笑容; “客官,来点什么?” 我摇摇头笑着起身,身后站着的一位民妇坐上柜前,向着掌柜述说着自己的病状。 门庭若市 日光灿烈,照耀你身影。 食疗的英雄家族,后来才知道,家国陷落,这个家族,灭门了。 而他们只是其中一个剪影,宋末之战,死难民众已数以千万,很抱歉,我无法将他们的事迹全部记下,抱歉了。 天魂之忆;千年以后,眼前依稀浮现小二的身影,他的肩上还搭着布巾,稍稍弓腰,一脸笑容。 客官,来点什麽? 二两重楼 他们还沉浸在我的脑海里,这是准备出征前的记忆,我们去拿些调理的药食,不调没机会了。 “将军!” 一声轰鸣,脑海里瞬间沸腾 生前最激烈大战,我右眼血落,嘴角挂血,右侧脸上两道血线。 前世频繁出没最激烈阵线,领军冲杀浴血奋战,不知凡几,屡屡受创。如果不是小时在家打的底子,内功一系列奠基远超常人,我早就死于非命了。 能坚持到最后,已属奇迹。 所以,在执念完成的一刻,人瞬间就倒下了。 第211章 公子兮(二) “嘿,大黄!” 一狗巴巴的跑过去,身后亲兵看见了笑着说,这狗还活着呢。 人狗也冤枉,我就看个家,你怎么还希望我死了呢。 小巷遮过的阳光里,我稍稍扭头,你这是没把人家塞肚子里祭五脏庙觉得亏了吧。 “将军!” 巷口数人倒提刀柄,作揖行礼。 看到来人,我颔首示意,免礼。 “怎么到这了?” 我很是奇怪的打量着这些江湖男儿,这是军城,平日这些走江湖的汉子轻易不会和我们打交道。 “将军,我等是来投军的” “好汉子!” 生前军中有侠客助军,见过这些武师,很厉害,这才是敢进军队的模样。 手无缚鸡之力,进来和找死没区别。 就像我们那时候,我前世练得都是战阵武将技,群战技。武将,特别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武将,招式简单,但煞气极重,民间习武之人不是对手。 前世侠客比武,最怕遇见沙场将领。刺客谋刺,最怕兜上战阵将军,这都是九死一生的活。 杀人需要几刀? 一刀 我们靴子里可是藏着刀的,这刀又叫狗腿刀,把短刃长,近距离搏杀的时候单手横刀非常好用,一刀过去能把人半个脖子给劈下来。 近距离贴身肉搏,我极擅长短匕。 知道我们那时候是个什么样子了? 那时候的人确实凶,猛是猛但架不住现在人爱胡说八道,特别是戏说文本,以一敌百不可能。战场上你让我独自一人砍一百个蒙古人,一百个蒙古人会把我砍成肉酱,包碎,像演义里胡说八道的东西看看笑笑就行了。 面对蒙古人,一个将军最多做到同时面对十人,因为蒙古人不好打,就算是我们这些军中猛将也不敢保证一定生还。况且我们一旦出阵,蒙古人这边的勇将也会同时盯上我们,将军厮杀中的最大作用就是将对将,战斗力最强的两股人马迎头相撞,乱军中双方猛将厮杀一团,一个要豁口一个要堵口,只有你死我活。 生前侠客 身后风声鹘落,落在房檐,抱刀寰顾。 晚幕降临,星空上明月弯弯的点缀夜空。 天魂一幕,一位轻功高手八步踏雪,半空翻飞,轻点落地。 一片叫好 前世武功,有那种会轻功的,一步上房一步下房,身轻如燕确实不是胡说。不过武人不会,我们是破阵的,大开大合,那是侠客的武艺,江湖男儿居多。 这武艺很苦啊,天魂告知,不仅要流成桶的汗,还要再配以各类药材食用洗泡,开筋打骨。 而且这种人一般都是瘦子,他们的定位类似精锐斥候,夜阵突袭才是王道,不是正面血拼的人物,他们跟我们这种爆发力极强的粗壮武将对打占不到半点便宜。 侠客,又有另一个称名,宋时,武师。 武师们有许多的武艺,譬如好多厨师不怕烫,就是热气打磨。练武有门很厉害的武艺,铁砂掌,我们还有铁骨功,或者是金钟罩铁布衫这个武艺极为类似,也是热砂之类打磨,取钢皮铁骨之意,但肯定做不到刀枪不入。练过这种武的武将看着皮肤古铜,像铁人一般,上阵极为厉害,受伤不带眨眼。 有时候问他为何不怕疼,那都是练出来的,就是碰的多了,再受刺激就没那么痛了。 亡国之际,武师们很多加入了军队,他们中杰出的人物定位,武将。 前世武师是很受人尊敬的职业,他们有自己的骄傲,在武艺的钻研上,天下无出其右。 除了进入军中的以外,走方武师限制很大,许多武师武艺根基来源于江湖,而不是军中。这也就直接造成了一打一军卒基本不是武师对手,二打一也难,但是一旦到了三,死的就是武师了。 他只有两只手,再来第三个就麻烦了。 面对面,不玩花,给我两个长枪兄弟,我们三个保证可以砍死任何一个人间界等级的武艺宗师。 你只要是人,那就一定能被砍死,祖师也是一具肉身,力量再大速度再快也是有限,一旦遇上战场上杀人出身的武将军卒不占任何便宜。要知道军队最厉害的是结阵,碰上我们自然就是碰上军阵,不过小点罢了。 以一人之力横挑军阵,死路一条,在我们那个时代,哪怕是武艺宗师。 一个持盾前面顶上后面两个长枪手寻机同时出枪,他们最吃亏的就是阵战,一旦对面有五个身经百战的老军完成组阵开始配合,基本上就是谁来谁死了。 武师和军队打非常吃亏,他们都是独来独往,根本没经历过阵战训练,一旦碰上三五个军卒结阵,长枪齐捅,就是宗师也要饮恨枪下。 江湖男儿一般不与官军斗,就是因为这个,自个是独来独往的,人家是一来一大伙,这你怎么打? 所以有剿杀的时候一剿一片,惨的很。 个人武力终究有限,一人开无双那是后世电子游戏,单挑猛虎?不骑马,不持弓,不执槊,三合之内,老虎可以收外卖了。 送上门的滑铲,人老虎要乐疯了,开饭了小子。 那时候人有训练,转世以后,在高中看到校内有座带凸起的岩石高壁,至少两丈多高。生前训练展现,徒手,加速奔跑,点着石头几步上垒。 生前幼年有这个训练,为的是飞墙越壁,身轻如燕,不然冲矮寨我冲不上去。 身体弹跳,灵敏,协调,非常好。但我发现现代人没有这个能力,严格意义来讲,人种退化,重复百年的退化。 毕竟培育我这样一个家族精英,仅成本好几百上千万,但一发子弹,几块钱,几块钱换我几百万。 十几年苦心,无数人力物力投入,随便一个人,女人,小孩,一枪的事,几块钱。所以没人再钻研这类武功开发身体,因为得不偿失。 我投入九百万,要收获九千万,好你现在让我收获五块钱,妈的还不到,他妈的一发子弹批发一块五,那我还给你钻研个屁来的钻研。 不然你以为人满清傻,我八旗铁骑一个几十年的培养,人力物力财力不计其数,好你过来随便一个人一管火药一把铅子,火一点扳机一扣,当的一声一个骑兵完了。 在这种人口对比下,我能不朝死里封你? 午后的阳光温暖照下,寒天最舒服的时间,靠在门上喝着茶,浑身晒得暖洋洋的,一片片的回忆; “阿黄” 一声呼唤,路过的黄狗扭头看了我一眼,吐着舌头的脸上全是笑意。 过来摸摸它的头,拍拍脑袋阿黄张张嘴翘着尾巴走了。 都认识了,那狗爱四处串门,这种明显的家养狗在军城里一般不会有人下手,因为自己就久呆,老把别人家看门的狗送下汤锅不合适,都是半年内短期驻扎才干的浑事。 三个月之内,秋毫无犯,三个月后齐伙飞天,但要是朝着一年,家属都住进来了我们就不干了。不然老是偷鸡摸狗官司打上来不合适,面上挂不住。 本地狗得了赦令,大街上能听见狗吠,鸡犬相闻的生气。 前世片段,有狗就拴在店家摆摊的摊子旁,黄狗,尾巴翘着,油光的毛色讲述着主人的宽厚。 我一直怀疑狗可能听得懂人话,狗有脑子有智商,有时候它们那吊样极度怀疑能听得懂某些,部分人话,并做出反应。 后世我看过一个视频,是个柯基,有个小孩合掌做观音状,张口就是一声孽畜,还不快快现出原形。结果狗跟好像听懂了一样,你看它那带着恐慌疑惑还居然有震惊的表情。 都是生活里一个个的片段,前世我们活过。 尽管早已物是人非 我们那时候狗跟狗还不一样,一个地区的狗跟另一个地区的狗搞不好就语言不通,我就见过,本地狗和外地狗见面一叫就得咬架。 楚国的黑狗;呜呜呜 秦国的黑狗;嗷呜 接着他俩就得打起来 语言不通啊,搞不好人楚国黑狗就是来句雷猴啊(你好啊),秦国黑狗一听我|草你骂我,接着嗷呜一声瓜怂!妈我干死你!然后俩就打起来了,拉都拉不开。 狗咬架非常凶,狗毛乱飞一嘴血,那真是打生打死不躺一个誓不罢休。 这时候就得挥着棍子把他俩抡开,不然你拉不开,就这那狗还龇着牙瞪着眼梗着脖子回头狂吠,边走边叫还想往回冲,直到彻底轰跑一个才算完。 狗实际上比猫聪明,我们见过,马车呼啸,过去后道路旁探出一个脑袋,左右摇摇看下,低头竖着尾巴快速行过。 别以为狗傻,狗很精,过路的时候会看车,一看有马车冲过来赶紧就躲。猫不行,傻呵呵的迎着马车就顶,结果路没过去,猫先挂了。 再有,我们那时候的马车多为两轮,两轮马车,四轮马车并不实用,后世总结说中国古代因为没有掌握四轮转向技术和悬挂技术。也不一定,四轮会造,只不过只能在平整道路行驶,一碰上坑坑洼洼还曲拢拐弯的路,四轮非翻车不可。 所以我们一般都是两轮的,马车呼啸,车后探头探脑的黄狗黑狗们路边小心的伸着脑袋观察四周。 有时候你自己养一条就知道了,狗其实真的很牛,有人回忆家里以前养了一条昆明犬,还会推动小桌子到挂腊肠的位置下方,然后跳到上面,再然后跳起来,偷吃挂着的腊肠,从不多吃,每次只偷一根,吃完了还会把小桌子推回原处。这狗缺了大德的偷窃行为直接导致回忆人被拖出去噼里啪啦的赏一顿竹笋炒肉,因为他爹总说是他偷的,要不是那次他爹偶然看到狗的偷窃行为,挨的冤枉打至今不得平反。 南方夏季肉类不好保存,农家冬季做的腊肠挂在房檐上,夏天天一热他妈的他自己往下滴油,可不是招狗。 狗机灵,还会栽赃陷害,除了偷吃完把人家猫叼盘子上替它挨打外,还热衷打偷东西的猫。昨天还把偷他一块肉的家猫撵的满院子乱跑,今个又来装可怜了。 猫也坏,人家狗打架它在那看戏,人家打生打死这家伙一脸慵懒。 俩狗打架的时候这猫就躺院子里看戏,正打着狗不小心过来踩了一脚,踩得猫竖着尾巴弓着腰起来了。谁知道狗打红眼了,一看你个小屁蛋子也敢冲我瞪眼,不管不顾的冲过去就咬,硬是冒着被后面那狗连咬两口的代价,一口下去咬的猫拖着尾巴尖叫着跑了。 喵······ 我以前有过一只,非常聪明,我非常喜欢她。但是她和别的狗狗打架染上病了,到快走的时候,躺在地上连伸舌头都没力气,见到我过去还是不停努力摇尾巴,她真的很好,我很想她。 ——后世网友 第212章 公子兮(三) “嗨,来瞧一瞧看一看啊” “我瞧你妈个吊!” 市面上挂件单衣的黑毛汉子架着那拳头几个人围上去就打,原因很简单,叫卖的这个混账以次充好卖水货。 瞧那奸商表情,拿着钱俩眼挤成一条线,现在不咪咪眼了吧。 街的另一边,光着脑袋发髻亮亮的弟兄过去踢了一脚;诶,死了没?没死给老子吱一声! 躺地上的翻着白眼,没死也差不多了。 “别墨迹了,给我上,妈的!” “我是路过的别打我!” “打的就是你!” 一大片弟兄都得一锅伙的连灶遭殃,弄不好就打架,反正那时候人没什么娱乐,拿打架当消遣。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咱们小个子担心什么?” 合着我们高个子会不会被天砸死那就不是你小个子考虑的事了? “你娘的,今天段子说到饱,明天箭杆吃到饱!” 我前世看着那个泼皮眼皮颤颤的心中骂着 一语成谶 除了打架外,这帮鸟人还热爱搏戏,上身精赤摇着膀子甩骰子盒的精壮身影至今还在我的眼前。 搏戏搏戏,搏了还有戏,因为各种搏的缘故,戏的时候呼啦啦好几个人飞天上去了。 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被打飞的驾驶员飞天而起空中旋转,流星雨般飞落的人群,后世电游暴力摩托场景,对前世博戏娱乐最好形容。 那边噼里嗙啷打的不亦乐乎,这边赌得热火朝天,坐桌上一戴斗笠的还一把银票甩来叫旁输钱的滚边儿呆着去,凄凄惨惨戚戚。 “这几个字?” “仨字” 手心里看的清楚分明俩字,当场旁边人就投以怜悯目光;可怜的娃啊,脑袋被门给夹了吧,幸好你爹妈让你来打仗,不然让你做生意非把老本全赔光不可。 “你当我不识数吗!” “你当我不认字吗!” 这挨投的也是个楞人,碰上鬼了还敢眯白眼,啥都不怕。 鬼都得绕道走! 何况你?劈了啪啦这伙子掀桌子也打起来了。 战事越来越近,所有训练已终止,短暂歇假几天,结果这帮人满大街给我打的乌烟瘴气。 憋得好久都跑出来释放,都跑市面来乐呵,钱都快不当钱了,吃喝玩乐样样都有。 就说赌钱的,几个人凑一桌,这边一脸烂笑刚一抬头那边就撇嘴,什么物件,这么多年,你想什么我再不清楚了。 赌钱也是要技术的,色子怎么摇才能出数都有技巧,有的瞎上桌乱赌。人家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这鸟人来的更干脆,他是一瓶子不满,瓶底子晃荡。 输的吊蛋精光 街角看到一桌,桌上那个我都认出来了,想这货家里有多穷,耗子进他家溜一圈那都得瘪着肚子含着泪走。 这个也差不多,想他家穷到啥份上,耗子进来溜一圈,留下一袋米走了。 临走前都在乐呵,也不留啥钱了,光身一人吃饱喝足乐呵够了走。 “你说呢?你说呢!你说呢···· 桌上一输了钱的大眼瞪小眼,有火不敢发,毕竟赢钱那个站起来看着他,那身板一看就是喝过夜粥的行家,练过武的。 “给我上!” 咣的一声桌上另一个抽板凳照桌一摔就打,一桌四个,仨当兵的,练过武那个是跑江湖的,仨输了钱搂着人家跑江湖的就打。 乱拳打死老师傅,这话一点不假,谁都怕。用后世话说就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你拎个砖头照后脑勺咣咣咣三板砖下去,是人是鬼也都给砸死了。 军民同乐,赢了你点钱,就这把铜子还不够人家江湖人给你打架的钱。 噼里桄榔打完,人直接躺地上了,头冲外,还有几个倒得横七竖八剩个站着的兵卒,打完身上不沾泥,一看就是高手。 打架有一招叫抽筋,就是摁住人了之后把他的腰带给抽了,要说也邪乎,腰带一抽人就使不上劲力,就剩挨打了。 “他妈的我身歪不怕影子正,怕你个卵来!” 碰上使性子耍横的了,边几个兄弟气的八窍冒火。 敞着怀赤着膀子光着脑袋俩人捉对骂开了,还一个站的高一个矮,端的是高低交错生怕看不见你俩。 蒜头王八,光头蛤蟆,这俩也是绝了。 “得了吧,就他?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七窍只通了六窍的货?” 一手拢牌俩鼻孔翘天,桌上这孙子说话极为难听,你敢让他说出来,那连天井里最没脾气的乌龟都能气得撞头。 话糙理不糙,的确如此。 你的大难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这一看就是铁匠铺的料,挨敲的命。说话难听,赢了钱你还难听,几个人起来几棍子夯下去当时就没招了。 左右开弓,扇的这鸟人一愣一愣的。 “好!” 一看旁边围一圈看热闹的,打头那个还两臂高举击掌叫好,这一下,几个人停了手,全过来了。 看别人热闹,结果到头发现,坏了,我成热闹了。 正愁没人撒火,王八撞头那个已经打差不多了逮着新来的就换换血,叫好的三魂被吓飞了一对半,当场挤开人堆撒丫子就跑了。 “兀那直娘贼,休跑!” 一帮人哄哄闹着看乐子,我算看出来了,这帮人是俩蛤蟆跳水——前面的卟嗵,后面的也卟嗵。 你给我打成这样,我能饶的了你?一伙人一个没跑,看热闹的凑份子的现场起舞做乐的让亲兵全抓一块,挨个训话。 一帮人站直了,从这头扇到那头,统统挨耳光,训话的方式就是耳光,我教你给我折腾。 有个精的,夹着膀子看大嘴巴子下来了向后一仰,另一个低头不知道想啥的砰的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那吊毛挨了耳光还一脸凶光抬头就看谁打的,红着脸一瞧就知道喝多了,一看是我,缩着脖子就不敢吭声了。 “给我打!接着打!” 真是给我出彩,满大街都是你们! 在我气急败坏的站在场地咆哮的时候,场地外几个闲的蛋|疼的家伙没事干吹起了牛,几个人坐那就给你扯闲篇,打架不上手挨打没本事,消磨时间打发时光呗。 那时候还有爱吹牛的,只能说沛县人爱吃狗肉不是没有道理,刘邦爱吹牛,牛都被吹天上吹死个球了,他不吃狗吃啥? 而且吹得越发没有边际,有过路的一听;我|操,这都是要干大事的啊! 还什么怪话没听过 “小娘子,来陪大爷喝酒!” 城内的街道上,酒家里坐的都是兵,腰刀卸了一封腰刀照桌一拍,那德行和古装片官差大刀一拍一模一样。 “唉呦,客官诶” 有不闹事就是喝酒的,说了吃喝玩乐那就是要吃喝玩乐全齐,少一个都不行。 结果这帮人喝多了一排人抱着膀子排一溜,扯着那嗓子给我唱歌,鬼哭狼嚎吓得大堂其他酒客帐都不结起身赶紧就走,掌柜的缩柜台直叹气。 歌唱的太难听,狗都在狂叫。 “诶,你没事吧!” 有喝多抬回来的,还有的不知道躲哪喝完唱完回来直接蔫吧了,也不知道吃到什么了,第二天我瞧见他们蔫头巴脑就跟食物中毒一样。 也不想跟你多说啥,就是蔫不拉几的躲到那自己吃点东西。 这人我认识,这家伙什么都敢吃,偏偏那胃口还好得出奇。结果这货昨天不知道吃到了什么今天蹲在那蔫的不得了,打他他都不还手,一问,浑身无力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估计是食物中毒了,没死,过几天又活过来了。 这帮人,什么都敢吃什么都敢拿来下酒,搞成这幅熊样也是情理之中了。 “哎哟” 营里还见过个熊人,这吊毛大清早捂着胳膊,似乎酸麻的不行。 也不知道晚上干什么去了,也是个浑主,有听说是去针灸去了,一看就知道扎的太狠了,下手没个轻重。 旁边有人笑嘻嘻嘀咕;这货绝对昨天晚上老中医下手太狠了,把他给扎成二百五了。 手底下有这帮兄弟,我也真是服了。 而且这帮人还爱钻当铺,不然吃酒耍钱的银子哪来的? 没钱了就往当铺里钻,也不知道都是从哪摸来的物件,去就换。还有以假乱真以瑕充上的,让人老板打烊了指着账本指指点点,摔账本大骂又他妈烂账! 玊:指琢玉的匠人,有瑕疵的玉。 不管在哪,永远不要让人探到你的底价。 有些时候那些子个死鸭子嘴硬的货可能他也不知道他自己想要什么,想等你开口然后再还价,他的底价可能低的离谱。 在当铺里玩的就是个心眼,好多老卒进去拼的就是个心计,眼神动作语气看谁先翻船。 那时当铺里面常见的走货就是玉,小巧价值大,所以卖玉手脚动的最大,最能提价。 就像玉蝉,有当兵的不知道从哪个倒霉蛋身上撸下来的,还有不知道从哪个坟坑里倒来的玉蝉,他当铺就敢收。 以前人有戴蝉的,把蝉佩于身上则表示高洁。所以玉蝉既是生人的佩饰,也是死者的葬玉。 轻易不要碰,买玉蝉的时候一定当心,我们一般不会戴玉蝉,怕啊,万一是从死人嘴里抠出来的不就惨了? 宝友们最近不给力啊,净是些四五年的货色,都看腻了,无期的、枪毙的、枪毙两回的都在哪里? 一些在牢里,一些在和墓主人喝茶? ——后世鉴宝节目 网友评价 “哎不,这破玩意糊弄鬼鬼都不信啊!” “您看我们连秀才都考得上,我们这脑子会能有问题?” 前世当铺声声,除了卖货外,当铺还放贷,专门借钱。 九进十三出 这是我们那时的称呼,又称,高利贷。 轻利而重大义,圣贤之道。 重利而轻大义,取死之道。 典当铺里当孩子——贱人。 我们那时候,除非当铺老板相熟,否则我们宁可把宝物自毁,饿死病死战死,绝不典当! 没什么好遗憾的,丢的东西太多了,给你后世你也留不下,沧州铁狮子,历经千年的铸像,你们砖家怎么给毁的? 午后的阳光下,千年后的我长久的写作后小睡片刻,醒来看周围还是那样,午后的阳光还是那么灿烂,捡起桌边的杯子喝了口水,水冰凉。 笑笑,睡得可不短。 第213章 公子兮(四) 那时候就是穷乐,而且这帮人还有个毛病,有拿到吃的觉得不好吃,就手分给村里满地乱跑的小孩了,反正小孩们傻兮兮的也没个好赖,只管把东西往肚子里咽。拿人小孩当垃圾桶,也真有他们的了,现在想起来也怪不好意思的。 都不知道从哪搞来的,各显神通也真是,荤的素的山的野的都有,有搞得不是家的别说小孩了,狗闻闻撇撇头都走了,那玩意太糟连狗都不吃。 以前能吃的东西很多,主要是环境没破坏,山野林间有的是吃的,就在城镇边上,全是树林,想吃什么基本上都能吃得上。 农田村落都挨着军城,出产的时节果蔬都可以拿来下酒,比如柿子,都是快熟的时候摘下来放米缸里闷熟,早熟,口感还行,鸟吃过的柿子是熟度最甜的。 我这一世有幸在长安吃过正宗的火晶柿子,宽至三指,色艳如火,味极甘甜。 生前也吃过荔枝,在后世荔枝是普通水果,可在古代,就算南宋,荔枝也系贵族水果,不是一般老百姓家随便就能吃的。除非广南等地,荔枝原产地。 荔枝大发,炎性,不能多吃,特别是身上有伤血气亏空的武将。 你看我今世,就算不吃肉,顿顿细米白面,这在古代可是皇室王族的待遇!只有他们才有这个财力这个气度,那些爆发的权户,比如贾似道,也有。 但是,我们武人家族,我在家族里从没天天吃这么好的东西,因为家里要培养孩子们不能奢侈,吃苦,武人家不能养出一群废物!所以我是经常能吃到细米白面,可我也经常吃粟米粥一类,杂粮我们也吃,吃的还不少(但我吃的有肉,和今世的饮食不是太一样,因为我是武人)。 我今世就算不吃肉,也对伙食异常满意,因为我可以吃到各种奇珍水果(上好樱桃,新鲜荔枝,或是其他,那都是宋朝皇族的待遇),细米白面,这就是皇族的供应水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其实武人是很穷的,在我们那个世代。 到吃饭的时候,我请我兄弟开荤,上菜的时候我亲眼看到桌边一个兄弟看着菜色嘴动一下 他们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吃到好的鲜亮菜色的时候,有时候别称不知道,我是个将军,不是文人。 上桌一看菜牌,清炖犀角,我都懵了,这玩意这么便宜?妈的再一问,竹笋。 后方大城市的事,出了洋相。 不是我为什么清楚,我吃过。 其实在宋朝没文化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前世你看我有时参加宴会不动筷子?屁的不动,是我不会吃! 文臣聚宴的时候,吃螃蟹有一套家伙,往那一摆我当时就懵了,都是用牙的,你这一大套我怎么用?我会吗? 在旁人眼里非笑不可,这家伙连怎么吃都不知道,都是等别人动了筷,看怎么吃才吃的。刚开始以为他是文雅,事实上他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吃,就像那色泽黄亮的大蟹,除了会掀个盖吃蟹黄,别的真就不会了,肺叶什么的,钳子都不会吃。 还有,不是老祖宗傻,而是他妈的竖体天生和标点符号犯冲,你试试印上去多难看。 我们标识是拉开距离,竖列间隔,只是一种,好多。 前世没文化,爱冲字,就是明明不会却冲着瞎鸡念,虽然我认字,但认字不多,一个抗大枪杀人的你指望他能认几个字? 奢侈他妈让我念个奢移,声音还偏偏不小,旁边一伙文官哈哈乱笑,娘个舅的,有够羞的,老子老脸红的跟屁股差不多。 碰上有不识字的,好家伙看着那一个个笔画好像活了一样,跟个蚯蚓一样爬来爬去,顺便再问候一句;嘿,蠢货! 没文化能把你给气死,各个方面的。 这都是生前的细节,一个个片段,在大战开始前,有一个片段,饮食的记忆,一定要讲出来。 夏天天热,马车跑路,天上还飘着灰,满目的腥风热尘。 大街上一个小贩拿对青铜碗敲,铮铮有声,过去一看,深井水泡的酸梅汤,高高兴兴的喝了三大碗,粗瓷大碗。 到了王府,细瓷小碗,喝着冰牙,一问,冰窖的冰,几个人都不发声了,这要花费多少? 尽管这个味道好,可大家谁都喝不下去,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奢靡享乐醉生梦死! 你让我看着喝酸梅汤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后世一句话,没来由心中感慨; 途有饿殍而不知发 可叹战争爆发了,所有的一切,到此为止了。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亦兮为鬼雄。 ——故 中华族祭歌 《楚辞 国殇》 每每念到这首祭歌,仿佛生前血战沙场的影子还在眼前闪过。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中华族的军队,五千年来出征都有一个最重要仪式,那就是祭天。 祈求苍天的护佑,祈求先祖的庇佑,祈求死去的兄弟们在天的英灵保佑下面的弟兄活着回家! 古代,我们出征前,备粮,祭天,出征! “先走的弟兄,魂佑江东!” 排排诸将齐齐举碗 “魂佑江东!” 忠魂长梦水长东 前世高举酒碗祭奠忠魂的祭天场面似乎还在眼前,似乎就在昨天,再一想想,我们已经死这么多年了。 生前激战场场,景定五年,京湖攻打均州,西川夏贵率军攻打虎啸山,反复争夺。 咸淳元年,蒙将阿术入侵淮西,遭遇宋臣马光祖激烈抵抗,双方野战,一城未陷。 当年,西川大战,得汉山城坚守二十四年,最终陷落。 二十四年壮烈奋战,最终因为家属被抓住了,蒙军在先前劫掠战中成功抓获山城一大批亲眷,城头上痛哭失声,山城守将向良,不得已开城投降。 理解,早就不欠赵家什么了。 此时已是四川安抚制置使的夏贵领军,潼川蓬溪往复激战。 咸淳二年,蒙军攻掠淮西京湖,西川云顶山嘉定反复爆发血战。 咸淳三年,京湖淮西遭掠,牛心岭安阳滩,宋军复败。 西川反复争夺,开州重庆激烈厮杀。 西川守将们真的不错了 真不错了,我的兄弟。 死后长眠地 百姓墓称坟,王侯墓称冢,皇帝墓称陵,圣人墓称林。 大陆只有两处林,一是山东曲阜孔林,一是洛阳关林。 我看过后世大陆复原的什么祭祀,哈哈哈哈,仰天大笑。不是你们穿个古装穿个汉服一大伙绕一圈就行,根本没这说法,都当笑话看,礼仪礼节完全不对路,纯粹闹笑话,祖宗蔑视。 我当然记得中华族祭祀礼仪,步法,仪仗,节束,祭牲,哪个都不对,我和那些早已死去的英灵们看的捧腹大笑,丢人都不够资格。 那些死去兄弟升天的火光永远亮在我的灵魂里,如何引导他们走过黑暗的路当然永铭我心。但是,所有祭祀仪式对大陆全锁闭,中华族不需要大陆人的祭祀,发动文革的大陆人不配对中华族祭祀,你们的东西我们不要。真正的神明不需要凡人香火,中华族在天的英灵由中华族正脉单独奉祀,永不沾你们的手。 我死以后,中华族英灵奉祀对大陆永远关闭。 寻找时光碎片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山河壮丽,踏过天下 飞石穿空,岁月淘洗 漫过天空的泪水 星霜荏苒,居诸不息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鹭萱般孤寂的身影,悄然走过记忆。 因为那个风度真的很像 无意中看到的视频,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小灿。 千年以后,再看到这段光影,忍不住泪流满面。 故华,天下人不负赵 天魂,赵负天下人 “将军” 一声低呼,记忆中景星麟风的士子,一身白衣,出现在我的魂光中。 霞姿月韵,还是一如初见般,见于面前,摇开折扇,轻轻摇动胸前。 我脸上就已有笑意 紧张了小子,想以士人常见的展现风度的动作来掩盖内心的紧张。 记忆里还浮现着前世的笑容,来投军前,年轻的白衣士子,尽管还青稚的展现着自己毫无畏惧的心,但摇动纸扇已略显失却分寸的手还是出卖了他。 尽管他的语序很是青涩,但那个世代能有这样的士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风鹤已近,已无回头之路。 前世的记忆还带着战阵的气息,营门木栅前的我,身边站着一圈将官,全部披甲而立,商量着出军战阵,不远处军旗飘荡兵甲闪耀。 我和周围的将士笑着看着他,没说什么,让他回去了。 他想参军,刚把意思表达出来的时候我们全咧嘴在笑。 书生看着不错,玉树临风,俊秀雅致,是个让媒人踏破门槛的好苗子。 能在重文轻武的世代展现这等善意的书生,不多了。 我很清楚这样的人应该在哪里,他应该在庙堂,而不是在杀场。 回去吧 我握着剑柄走过他的身旁,轻轻的说到。 轻和,不容拒绝 书生听出了坚定地拒意,失落的站在那里,失意的背影映照着远去的将军 我忽然笑着转身 公子,战阵之上,别来了 第214章 饥馑年(一) 爵穴 城墙上插火把的小孔 故国夜色,我一身将甲,立于城头,身旁手持火把的兄弟无声的肃立城上 守城军卒,夜间手持火把,立于城头,巡视城上,记忆里的他们依旧肃立 纹丝不动,只有火光燃烧的光影 · · · 车马萧萧,军旗飘荡的队列上人影错落。 军列阵阵,沉默的军队走过故国的土地。 策马疾进巡过队列,行进的队列旁我依稀看见,路边一个总角小儿含着手指,拉着一位老人站在道旁。白发苍苍的老人,佝偻着腰身,满脸的皱纹,头上的发髻已是斑驳花白。 那应该是他的爷爷吧 走过村落,曾经有老人带着小孩就在路边看,愣愣的看。 那是宋人的军队啊 襄阳大战已经爆发,连续数年的流血牺牲,反复拉锯,反复争夺,依依汉水,早已一片血色。 血流成河并不是虚词,而是真的。 这个词语是对古时战场最真实的写照 很遗憾,我的记忆里还有河水血色的场面。 一位位父老站在路旁,定定的看着宋人的军队,家国的军队行过道旁,一步步走向了前线。 他们满脸沧桑,肉眼可见的疲惫与悲伤,我知道,茫茫无际的税赋徭役,已经压垮了他们。 战马上我仰天长叹 年年战事,已三十余年矣 望过队列,士卒双眼无神 茫然 无望 前世的我骑马走过,道旁一个士卒坐在地上低头啃干粮,战马行过的阴影里,他就那样低着头的啃,一千年了,我还记得他低头的模样。 他缩着身子的样子,不知为何,每每想起,两眼含泪。 短暂行驻里,军队补充军粮,就地征发。我们扎下营寨,依照律令,征粮当地,就食于此。 富裕的农民棕壮,穷困的农民黑瘦。 黑瘦 他们脸上沾着泥灰,头发板结,仅剩眼睛还在闪着光,诉说他们还活着。 活着还不如死了,因为活着完全就是遭罪。 很抱歉,这是我前世后期征粮的场面,从农民手里征发粮食的我们不得不和各色人等打交道,其中征发的平民普遍困惫已极。贫困的农民走的跌跌撞撞,骨瘦干裂,枯木般皲裂的皮肤,被岁月深深刻在脸上的遗迹,他们的双眼,似乎都要睁不开了。 然而,还是有一些不知死活的在。 我前世没少出去殴打农民,亲自带队,专挑棕壮的打,这些人,刁民这个词汇是对他们最好的形容。 他们真的很让人火冒三丈,上税征役他哪个都不想出,该交粮他躺那就给你耍赖,该出儿子上战场他干脆抱着你就哭,我不打他打谁?! 这些人,一度把我给逼的穿着将军铠甲亲自下来打,不然我们吃什么!难不成要去喝西北风吗!而且我打完你你还得给我交,不交你试试,还打!打的你给老子交! 上衣一扒绑柱子上吊树上,挥起鞭子噼里啪啦闷头臭抽,不服?不服沾盐水,接着抽! 打的有弟兄悄悄拉拉,示意盐宝贵,抽他可惜了。把鞭子头曲着一卷手握着,抽的时候嘭的一声爆响,卷起的鞭子麻蛇一样盘曲着出去了,前面挨抽那个嚎叫着一鞭要吃两三下。 棍子板子皮鞭拳头,甚至是板凳,进家里还不给?暴怒的军卒抄起地上个矮凳咣的抡到个呆鸟头上,挨抡那个头还缩了下,然后当场一头倒地。 一到征粮的时候我身边没亲兵,都下去打人了,给我打! 但是,我从没打过黑瘦的,他们沉默的交出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我捧着他们交的粮袋两眼含泪。 我拿的可是人家的命啊 “我饿” 记忆里曾经有士卒对着我这样哀求,千年以后,再听到这声我饿,满脸泪光。 不征粮?不征粮我们饿死。 大宋四大粮区,江淮平原,江南水乡,天府之国,岭南平原,已经打成什么样了。西川,京湖,两淮,江东,广南,江淮西川已成战场,江南一度火海,岭南一度遭陷,前世兄弟那句我饿,至今仍在脑海。 所以,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世代了吗? 神灵都不再眷顾了 走过村落,袅袅的炊烟已依稀在我的眼眶,背影里他们早已稀疏,村中草木生起,只有这些了。 日复一日,军中的队列步步向前,越往前,人影越稀,再往前走,村落就没有了。 入目尽是荒村,人皆逃难一空,战乱袭来,不跑的老百姓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你不能和蒙古人的马刀谈判。 队列行进,道旁不时能看到结社自保的民众们一身布衣,手执木杆枪弓,让出道路,站在道旁,等候军中过兵。 当中不时闪过身披简甲的人影,他们是后撤的百姓,武装的百姓,他们的武备来源于民间,因为大宋不禁民间兵器。 有宋一朝,只禁强弩硬铠,中华族世代,均不禁民间兵器。 宋时战乱,民人结社自保,携带妇孺退守后方,浩荡的民团一度人数万计。 大刀弓箭,纸软简甲,只要你想要,有的是人给你打,铁匠铺火未曾见歇。 正常时节,简甲明面上其实是不允许拥有的,乱世里管控松动,纸布软甲正大光明的出现,并不奇怪。 但是,军中制铠绝不会有,宋时律,三副铠甲及上,绞监候。 是不是难以置信?宋朝实质上武风盛行,特别是北宋,秦凤,永兴,河东,河北,京西,京东,淮南,北境诸路,武风极浓。 她们的位置,大概合后世甘肃,陕西,山西,河北,山东,河南。 可惜了,这些高大的北境汉民们。 因为我们民间武力的强大,血性保有,为我们抗衡外族留下了起码的根基! 南宋末年,爆发的大规模对蒙起义就是因为民间保有武力,义军们排排前踏,最后关头武装起来的男人们自发向前,全军战死。 我们不禁武器,因为我们心里没鬼,朝堂争斗,帝室传承,斗耗不涉民间。除赵佶个丢人茬子,其他任何时节,总有许多秉持公义的人在。 社会的繁荣,民族的高素质,高教养,这是我们那个世代,中华族的样子。 所以,天运之下,面对强敌,我们就这样全部牺牲了。 行进之路,日晚扎营,落日的余晖里,三个宋军军卒手执长枪,出营巡探。 夕阳的道路早已模糊,天际已一片苍茫,远方的道路上隐约出现了一个黑点。 “老丈” 黑点走近,小河旁一位背着铁锅的长者慢慢走来,放下大锅,打捡柴水,起灶烧锅。不远处草木林密手执长枪的南宋军卒看了看,喉头转动,慢慢走了过去,长枪放地,坐在锅边,默然望向。 长须花白的长者看着坐着的后生咧嘴笑笑,氤氲的热气旁,身披宋军战袍的长者低头炊火。望着长者一身破旧战袍,多年前军中制式,简单问了几句的军卒大致明白了老者的来路。 路上来回过人,逃难的,见了不少,后面妇孺多走不快,老丈走在前面先行烧饭。老少谈话中,锅内河水升腾,老去的身影从背篼里掏出一封用油纸包裹的一根腊肠,长者笑笑,切成三段丢进锅里,满是笑容; “以前呐,还富着的时候,这么多口子人,怎恁不丢他个十根八根?” 可是现在只剩一根了 三位军卒坐在地上,看着大锅,嘴动了动。 取出杂面干粮的长者掰碎了往锅里丢,满满一锅烧炖的干粮,看汤差不多烧好了,拿出几个碗的老丈执意一人碗里一段腊肠,一定要让军卒们吃下去。 这是一口锅里仅有的肉,军卒看看碗说什么不吃,老丈笑了; “后生啊,拿刀枪的,吃好了,这是有灾了,赶路的必须见点油腥,不然怕是抗不住。” “吃吧后生” “我们这帮老不死的,全靠你们的照顾啊!” 端着碗的军卒沉默的看着碗中,断截的腊肠还在冒着热气,三人最终道了声谢,低头就食。 狼吞虎咽,也是不见荤腥。 低头道谢,吃完离去。 这是前宋发生在后期战斗的故事,宋人的军队受尽了宋民的照顾,没有他们,我们走不到今天。 愈往前,人影愈发稀落,连逃难的难民都已无从可见了。 长久的奔波下,大军驻扎,暂休片日。 一日,军中驻营外,难民,终遇而见。 他们衣衫脏破,衣襟开乱,背着包裹拄着木棍,发簪歪斜长发披乱,都是战乱流离的百姓。 我正在营外,坐于石上,透过阳光,握剑起身; “何人?” 为首老者打躬作揖: “军爷,我们是躲难的百姓” 这是军队,他们害怕,阳光下矛光闪闪,衣甲林立,铠甲的反光刺入眼眶,哪怕是大宋自己的军队。 他们面有饥色,黑黢黢的脸上粘的不知是泥还是灰土,整个队伍只有一片沉沉的黑色。 每个人脸上沾满尘土,看不到希望。 这幅样子,我身后有步卒起身掏出干饼递了过去,他们没吃,双手捧着,默默塞进衣怀。 队伍里有一个小女孩,脏兮兮的手指放在嘴里,我走过轻轻的捧着她的脸蛋,微微一笑。 女孩也笑了一下 不知为何,我眼泪差点落下来,强笑一下,挥手放行。 我是宋人的将军啊! 难民的队伍散着一股臭味,挥之不去的臭味,这股味道至今萦绕鼻梁。 我们军粮也不多,没法给他们,我能做的,就是在心底默默地祝福他们活下去。 都是我大宋的百姓啊,如果没有战乱,你说他们现在应该在做什么呢? 也是我想多了吧,起码比现在有个人样,不用逃难避乱了吧。 第215章 饥馑年(二) 饥馑之岁,逃荒战乱 西川,京湖,两淮,抗蒙大战,战火破坏最严重的地区。 其中最严重的,是西川。 战至最后,十室九空,千里无鸡鸣,这是西川最真实写照。 打碎门牙,连着眼泪一起往肚子里吞。 战火袭来,逃难路上,风雨交加,饥寒交迫,死人已是最常见的事情。 好多逃难的,终生留病根。 后世科学研究发现,零度左右的冰水中浸泡五分钟将致不育。 逃难时常常有人得了个小病,风寒,小的可笑,往日一碗姜汤闷睡一觉就好了,可这时候往往都被拖成大疾,咳着血死了。 因为无从治疗 木叶轻动,回忆里起伏的思念。 月光照耀,照耀我们不归的路。 乱世里的逃难路上,卖儿卖女已成常态。 为了活下去,没有办法。 牙口好在这一世算好话,在我们那一世其实是骂人的。只有挑牲口,牙行挑人才会把嘴扒开看看你牙口,我在这一世绝不会无故说谁牙口好,骂人的。 所以,这一世我轻易不会说任何人牙口好 骂人的 在乱世里,路上满是危险,最大的危险来自于人。老弱妇孺自动会把吃喝让给男人们,因为他们是厮杀的绝对主力,只有让他们得到最好的饮食和休息,才能保护身后毫无抵抗能力的妇孺。 进食的时候,不给女孩,塞给男孩。 我曾亲眼见过逃难的难民中,女孩蹲在一边抱着腿,看了眼弟弟吃东西,自己两眼发红,埋头缩在膝盖里。 本将起身前去,拿起一个窝头走过去塞给女孩,叹口气走了。 乱世里满是饥饿,每一口食物都有如黄金般珍贵,给吃的,就相当于把生的希望也给了过去,这已是莫大的偏爱。 可叹乱世里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用后世的话说就是重男轻女,到后面好像还是这样,似乎是越穷的地方越厉害,包括现代。 只能这样说;朋友,重男轻女这话可千万别到宋朝去讲,特别是南宋,不行,真的不行,丢不起这人。 男丁确实被看重,但女孩也一样在一个很重要的地位,因为宋朝经济发达,长得漂亮的有的是地方去,再不济一个富家丫鬟什么待遇?不漂亮夯实的女娃有发狠的去学门烧菜手艺,能请得起厨娘的是什么小门小户? 只要不是乱世女孩在宋朝过的其实不错,是我知道,宋朝有地方重男轻女严重,极为穷恶之地有这种,比如黄州,女娃甚至有被生下来直接淹死的,很抱歉我知道有这种事。但是,宋朝绝大部分地区是正常的,没这种烂事。 后世大陆就我知道的,豫地,多,重男轻女女婴直接生下来扔山沟喂野狗。 她们的丧命地,河沟,野外,水盆,甚至是尿桶。 我这一世的母亲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以前在农村里见过一位女性长辈,垂垂老矣,说话呼呼噜噜直倒气,几似哮喘。问是咋了,结果回答,小时候被奶给浸到尿桶里,要不是妈从地里干农活抢回来,直接就浸死了。 问恨吗? 答不恨,人都死了,这么多年还恨什么。 终身落病 这是河南省南阳的事情,还是较为富裕的地块,当时听到先是惊讶,而后是愤怒,接下来,我从另一个渠道里,看到了彻骨怒意的一幕。 天神军确认,有女婴死后,遗体从脑中发现铁针,内部至亲毙杀,女性,奶辈。 脑后插针,出血点小,人死了薄发一盖,根本看不出来。 天魂传影,我亲眼看着那个老妇是怎么干的,只能说这些人遭了天谴一点不亏! 你们别忘了我奉命转世地是在哪,就在你河南。 该类情况普遍存在,特别农村,豫西情况更严重,根据消息,家族内获悉,天神军确认,重点集中于四十年前,重灾区。 这是一整个时段,自四十年前后继续延伸,只能说这么些人实在作恶多端,除此之外其他更恶毒的,人德尽无的事更多!畜生尚知之事,人却不知,枉披一张人皮! 太多了,真太多了,已经说不完了。 因为他们庞大的业力,甚至连累我也一起被业运齐击,玉石俱焚! 差点焚掉了我的骨头! 我很奇怪,女孩直接生下来就被沁死,因为不是男孩,各种屠杀虐待,有直接毙命还有侥幸活命留一辈子后遗症,都这样了,还要接着生?大生特生? 嫌杀孽造的不够吗! 一家十个八个的生,还比赛生,三五个都是少的了,有限的资源遭到了无限的繁殖,就在前几十年。结果,河南人口爆发! 坑死了整个河南!没有任何翻身希望,人口数量远超河南一省能力极限,同样遭到毁灭打击,人口素养,河南人口素养在这种爆发人口的挤兑下确实不行。 不用奇怪,本将就在大陆河南省平顶山市长大,看得清楚。 丧败德行,人口爆炸性增长,导致资源极端紧张,灾难性规模低素质人群。 后世以来,我看网上有人直接给井盖命名大豫通宝。 自然界规律,越是低等生物繁殖力越高 代表的是整个的综合素养完全的不匹配 天神不会对凡人说谎,隐藏没必要隐藏的东西,我现在其实是改了名的,因为没办法。 因为整个环境已被业力彻底笼罩,除了跑路没有任何解脱办法,这也是我为什么能够得到另一个世界的准许,逃奔别处的缘故。 我并不是河南人,对一个地域生活人群最大认同,愿意为之浴血奋战,哪怕死后千年,仍牵挂不忘 很明显,我并不愿意。 我的一生,都是按着前世活着,我是一位将军,中华族,战死将军。 以中华军,转世将军身份,生前成长故籍,浙西路临安府人氏,后世浙江省杭州人。 以中华军,转世将军身份,生前战死之地,广东路崖山军大将,后世广东省新会人。 所以,不要说我是河南人,来河南不过奉命转世,奉故主命,等同后世出差。 我的家在临安,我的兄弟在两淮,在西川,在广南 我是浙江人,抑或广东人 不是河南人 相比我们那个时代,宋朝并不歧视女性,女性能当官,但仅限于宫内女官,去官府行政部门日常抛头露脸?可以,那年头有的是狠种,起了坏心你跑都跑不了,现在女的能安心当官纯粹是因为科技发达,有摄像头,敢玩野的你跑不了。 别的朝代我不清楚,宋朝那时候知书达理特别是大家闺秀轻易不抛头露面,防的就是这个。例外的是健妇,可以做生意,有的是,这个不怕,都一条街的你敢玩这个?看人家喊一嗓子街坊邻居不打死你。 千年以后,夜色熄灭了天空。 我们有时自嘲;男孩命贱好活,比女的皮实多了。 不过自嘲,你还真当真了?上战场?可以,铠甲,兵器,盾杖,一身行头下来百八十斤,你背上。站战场上直接撞蒙古人重骑兵,上去砍人,一个时辰不得休歇,一脸血,你自己的也有蒙古人的,你在失血,眼前发黑发晕,你在杀人,看着活生生的人必须下手,不下你就死。 这就是战场,你要上吗?说我们歧视你吗? 我们是男的,家国有难,我们必须上必须死,这是老天爷定的规矩,打娘胎里爬出来就定死了的规矩! 噢对了,你可以跟我讲花木兰梁红玉秦良玉,大唐平阳昭公主,多少代就这几位。西夏还有个麻魁,是确实一票子女兵,但那不是冲阵的,是贵族女性的亲军护卫,等用她们上的时候你离玩完已经不远了。 不是不让女的上,你怎么上?军营有多苦,衣甲里面生虱子,人是嗖臭的,长时间洗不到澡,疫病时有暴发。力量,艰苦搏杀,对面一家伙下来拿盾的胳膊整个都是麻的,疼的钻心。场面,你们受得了?一地死人,血一坑一坑的漫,整个战场到处都是说不出的血腥甚至臭味,尸身不全,脑袋被踏扁脑浆摊一地,你们受得了? 上上不了,扛扛不住,忍又忍不下,我要你们干嘛? 现代战争和古代完全不一样,给你发把枪你不管再烂再难受扣个扳机还能扣的下去,小孩的子弹一样可以杀人。 在古代你想都不要想,拿刀,举盾,披甲,上阵搏杀! 我们是没有办法了,为了不亡国,为了身后的亲人,为了不被屠城,不被死亡行进!我们只有上去,直到战死。 死了就可以休息了,我们真的好累。 或许在乱世里重男轻女现象严重,但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乱世里需要的是力量,是勇气,是杀戮!这些实在不是女人能胜任的,因为你们的天性是红妆,是华衣,是宝钗,不是这些金戈铁马。 但是,我们这些乱世中的男人需要拿起刀剑站在最前面,用血肉之躯去硬挡冰冷的刀枪剑戟!震天的厮杀中,第一个死的就是我们,我们为给予我们的偏向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们用我们的鲜血染红了重男轻女空妄的梦想,或许在我们血溅的一刹,你们自小受到的不平就不在了吧。 要是安定之世,就不用再重男轻女了吧······ 第216章 襄阳暮(一) 远望襄阳,记忆里宏伟的城墙,远方的城楼已隐于暮色。 · · · 咸淳年间,本将率军出征,抵达京西前线,守御京湖。 襄阳城,咸淳年间,最激烈战事爆发地。 西川,襄阳,两淮,故宋鄂王岳武穆生前构筑的南宋防线,护佑着残宋,一次又一次顶住了北方的攻势。 籍助这道防线,沿着长江一路延绵的江淮防线,南宋捱过了大金,顶过了蒙古,溃灭了横扫世界的大军! 二十三年血战地,蒙古大汗命丧地。 整道防线,两淮是门牙,门牙破了下一个就是临安,所以两淮精锐云集,足足二十多万南宋大军停驻地。京湖,承上启下连接中央,守护着西川坚实的侧翼,当中最关键是京湖,阵中是襄阳,只要京湖失守拦腰一刀非亡不可,所以京湖军力从来没低过二十万,二十万到三十万之间上下浮动。西川因久居战事战力损耗严重,仅正军十万左右。 故,大宋六十万军队,防守江淮京湖西川一线。 京湖军队只有一次低于过二十万,止一次,一次亡国。 这道防线,顶死了最鼎盛时期的蒙古,蒙哥大汗的军队,折戟命丧于此。继任忽必烈对两淮西川的强硬表示绝望,几十年如一日的血战,已经磨光了蒙元大汗的底气。 西线,巴蜀;中线,京湖;东线,两淮,蒙古哪个都打不动。 庞大的舆图下,死死盯着版图的忽必烈盯住了战略节点,襄阳。 只要拿下襄阳,南宋防线自行瓦解! 拦腰一击,砸上蒙古全族的勇气! 襄阳,控扼巴蜀,雄踞江陵,高大的城墙上,南宋军旗连绵。 水河边的襄阳 依托山河水网,背靠坚城,蒙古大军要想吃掉我们,将会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这就是蒙古人发动襄阳大战的理由。 两淮和西川已经证明了,背靠山河的南宋军勇气。 当蒙古大汗蒙哥战死钓鱼山城,上帝折鞭,斡腹战略完全失败的蒙古人只能掉头回来,死啃江淮防线。随着战斗力最强的第一代蒙古人老去,新生的一代在各个方面代代落差,再加上蒙古人的绝灭屠杀,满目屠城,所过之处几乎杀戮殆尽,本就杀人盈野根基不固的蒙古还又内乱一次,阿里不哥的顽强抵抗和四大汗国的分裂,一度使得元朝这个宗主国空有其表,使得本族根基动摇的蒙古愈发乏力。也就是说只要蒙古最凶悍的头几趟扛过去,扛过蒙古人的第三代人,熬过这一仗!第四代就没什么震慑力了。 花花世界一洗,什么勇悍都没了。 一代不如一代,这是铁律,蒙古人也知道,所以必须尽早解决我们,尽快!不然鹿死谁手就不知了。 已经打到第三代了,第四代已经出生,也就是说蒙古人想要问鼎天下,只有这一代人的最后机会了。 实际上在阿里不哥起兵之后,蒙古全族几乎分崩离析,想要入主中原,底定天下,这是忽必烈最后一次机会。 可惜,忽必烈抓住了这次机会。 咸淳四年,开战了,激战地——襄阳。 蒙军以主力进攻京湖,拿下襄阳,偏师围攻两淮四川,牵制广西,要的就是你没余力救京湖。 四处火起,兵力捉襟见肘。 咸淳五年,襄樊近边激战,蒙古拔掉襄阳附近的钉子后,筑垒围困襄阳,围而不攻。 南宋立即救援,水师夏贵突入,物资带到,陆师张世杰败战赤滩圃。 夏,夏贵再次入援襄樊,军五万,舟数千,终败鹿门。 此次大败,夏贵仅以身免,五万南宋正军几乎全军覆没,生还者仅万人左右。 七月,大宋最宝贵军队,殿前司出战,援救襄阳! 可惜了,领军的是个废物,范文虎。 大军消失在了灌子滩 经过一系列救援战后,京湖的精锐就这样全部牺牲了。 十月,吕文德活活吓死。 知道南宋完蛋了,祸根全在自己。 数年前,他收了蒙古人的贿礼,开放京湖榷场,让蒙古军队的壁垒一下子筑到了襄阳近郊! 吕文德死讯传来,贾似道坐不住了,假意出征,目的稳定地位,直娘贼这时候我都打了好几年了! 同年,蒙古大军攻掠两淮西川,宋军疲于奔命,无法分出更多军队支援襄樊。 同时,夏贵的五万大军,是南宋京湖最后能调动的一支野战集团,在不牺牲别处防线防御下,唯一能调动的军队,一旦覆灭,后果不堪设想。 结果覆灭了,调动御前禁军,殿前司,是宋朝仅有的选择。 夏贵这个人我见过,其人身长,因可以夜间看见弓箭落点,故号夏夜眼。 瘦高,猿臂,一看就是擅使弓强弓手的好苗子,这是我那时候见到他的样子。 这个人很不好说,他不弱,但是赵家也把他给磨的最后一丝心气都丧了。 其实他很能打,我们都能打,但是,我们在赵家底下。 可惜了,大家。 他是真正熬出来的,平民出身的南宋大将,他执掌一军的时候都六十了,我二十。 是不是很奇怪,一个拥军二十余万的京湖,怎么只有这区区五万人的野战集团?哈,这你要问问吕家,吕文德了。 吕文德此人,贫民出身,异常贪婪,史书记载;淳佑初年吕文德入朝觐见,由赵希静代理统帅他的军队,结果发现吕文德的军队军无宿储,万口藉藉,愤吕掊克。当年赵希静就参了吕文德一本,直接降职处理。 按照鄂王岳武穆的构设,京湖诸军额定兵员三十万,贾似道镇守京湖,京湖余军约二十二万。吕文德上任后,将这二十万京湖大军裁至七万,从而吃到朝廷三十万额定养兵赋纳的大部。 时人形容吕家——宝货充栋宇,产遍江淮,富亦极矣! 石崇又何足数也? 就这么个族群,赵宋重用。 手握重兵,看到吕家这么个情景,赵家放心了 天下亡了 赵家,这么一家,放着能打的不用,王坚,余玠,李曾伯,谁不行?哦对了,全部被整死了,赵家自己做的。 时嘉兴名臣李曾伯,因顶抗贾似道,罢官褫职,死于流外。 蒙古人没办法的南宋帅臣,就这样被赵家自己活活整死了。 ——故宋少保 李曾伯列传 我一直在想过,如果前世是我守襄阳,那故国还会这样灭亡吗! 可惜不是我,因为我只是一个将军,不是执掌一方的大帅。 因为我是世族将军,成也贵族败也贵族,前期提拔快,中后期止步不前,哪怕我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强军骁将。 因为我是外戚,一个掌军的外戚,赵宋是不可能信任的,封我为元帅,执掌数万大军坐镇一方?下辈子吧! 我之所以在史书上藉藉无闻,因为我们干得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们都是在前面死打的将军,大宋死打的将军太多了,不可能都上史书。可也就是我们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支撑了国家抵抗五十二年。 行军作战,吕文德根本不是我们这些故宋忠烈的对手,之所以这个打柴的能爬到我的头上并直接坑死了国家,就是因为他是个打柴的,没积累,没造反的底子。赵家不怕这种人,所以让他执掌京湖重地。 贾似道都不信任,因为他是外戚。 对于吕家来说,贪污是自保,但我至今仍很想当面问问他姓吕的,你他|妈的这是哪门子的自保!亡国自保吗! 他贾似道再贪再坏,京湖还有二十万大军!结果吕家来了,二十余万三中留一,原有的份上再吃十几万弟兄的空饷! 最终碰上了回回炮,中者俱碎。 人人怨怒,所以看看襄樊,樊城也是碰上了回回炮,可人家全城战死。到吕家的襄城,将士翻墙投降,就是因为吕家,让我们跟着你去死,你够资格吗! 所以吕家为什么那么多投降的软骨头?就是因为这家本就家门不正,战死?早就被珠玉车伎之奉磨光了。 京湖重地将门世家不用想,哪怕你们家中是军神,不会给你,因为赵宋怕你造反。 可怜我们为国厮杀根本不会反,结果把国家命脉交给个打柴的杂碎,害死了我们一国! 自己看看为什么蒙古那么快打到襄樊,就是因为没兵了,七万人面对几十万蒙古大军你拿什么跟人家打! 他吕文德是被活活吓死的,一看对面来人几十万,自己贪的二十万大军就剩七万,襄樊必失,国家必亡,直接一命呜呼了。 我们被迫尸体填门,直到全部战死。 也就是在襄阳开战的时候,蒙古横扫宇内的骑军,又多了一张王牌,水师。 这下蒙元有了叫板襄阳的实力! 水陆合围,襄阳至此彻无生路。 对于南宋来说,水师,曾经水国江南抵御北族的利器,独有的利器,如今已不复存在。 那伟大的水师,却月之阵,再也见不到了。 第217章 襄阳暮(二) 大宋是没有头的战士,我们是拥有着岳武穆,张世杰,陆秀夫,文天祥的军队,中华族最伟大的军队,民族魂魄。但可惜的是,肮脏的过去心虚的皇室使得我们所有的血全部白白流去。 我们被昏君压在头上,还有一群什么都不知道杀自己人却无比在行的文官。 好多战场上蒙古人束手无策的将军全是被赵宋自己解决的,譬如刘整。 蒙古人遇见刘整束手无策,根本没有办法,碰到有刘整的仗蒙古人几乎必败。 他是真正的蒙古克星,因为蒙古人根本不习水战。江南水网里,水师威胁非常大,刘整出来的一定是水战,前面步兵大阵扛住后面水师火力覆盖,箭雨矢石劈头盖脸就往面前的蒙古人招呼,蒙古人连刘整的边都挨不到,只有干挨打,死到水师手里的蒙古人已无法计数。 却月阵,却月阵! 大宋水师沿江铺开,犹如却月,舟上炮石齐发,巨弩遮盖,陆地上一弩洞穿的蒙古铁骑嘶鸣倒下。 炮石如雨,蒙古大军呜咽着撤向后方。 他们在我们的背后,靠着江河水师,总觉得我们那一刻后背无比坚实。 士气冲天,气吞山河的战斗! 后来,刘整打过来了。 我直接给顶上的文官说,在水里可没人玩的过他,让他一靠岸我们这些地上跑的必败。 换句话说,我拒绝上。 当赵昀个杂碎忙着自己的屁股位置,清人,等他整死武将完了,蒙古人打过来了,四下一看,确实没人威胁的到他的地位,可是能干的过蒙古人的统帅也让他亲手杀完了。 傻了吧! 只有让贾似道去,然后就亡国了。 吕家,宋末武将亡宋第一家 他区区一个吕文德败了十年的气数!如果不是他吕文德故意往死地里陷害刘整,逼降蒙古,那蒙古的水师在我们面前根本不是对手。 姓吕的一个降了襄樊,一个推了刘整,坑阴忠良,真他妈蛇鼠一家。 这个家族是个毒瘤,南宋武人家族第一祸害。南宋文人家族第一祸害,贾似道,贾家。 天下第一祸害,赵家,赵昀。 我这样讲南宋军战力有多狂暴,唐岛海战,3000对,南宋军大胜,七万金军全军覆没! 奇迹战,大宋军战例! 所以,大宋实际上海战无敌,这是我们最大的胆气,江南底气所在。 然而在水军第一人刘整被逼反之后,底气就不再了。 我们曾经的仰赖如今成了我们的噩梦 蒙元水军是刘整一手带出来的,起兵泸州,带去了大量跟随多年的水师精锐。有了这些精锐打底,背靠蒙元,国力雄厚,人家十年不到就把差距拉平了。 水战,亟需积累,没有累积的水上人物,你有钱也砸不出强大的水军! 水战是一个战技含量极高的军阵军种,下水并不是容易事,单你一猛子扎的深了,水性再好你也得慢慢往上浮,不然你很容易被水压的孔窍冒血,脸上全是鲜血。 水底下什么东西都有,烂泥,水草,一不留神很容易折下面,特别是在水文不熟的水道里。 凿船手只能河战下去,海战你想都不要想。 天魂记忆,生前有下水的兄弟下去上不来了,只见冒泡不见人上来,结果再下去的老手进水一看,黑色水草缠住脚腕了 那位兄弟直接就没了 刚开始水战把蒙古人打惨了,蒙古人根本不擅水战,我们是水陆结合,在水里飘的大船蒙古人一筹莫展。 大船相当于后世火力平台,什么都不干就是火力支援。你靠近他,炮子飞石箭雨,有什么来什么漫天招呼,除了跑得快恨爹妈没多生一条腿外,别的办法没有。 一切到最后都改变了,吕家发威了,杂碎们挤走了好多人,刘整跑了,我谢你吕家祖宗! 大海是我们的唯一仰仗,可到最后也不在了,随着水师刘整被彻底逼反,大宋最精锐的水师集团整个失去。自此,水上已成噩梦,失去了全部水面支援的宋军再难坚守! 我前世见过水师打人,蒙古人一死一片,攻势土崩瓦解,我心里最怕失去水师,失去我们仅有的仗恃。 在刘整投降后,南宋水军大将可以与刘整过招的,只剩夏贵了。 然而夏贵很难和刘整过招,很难。 刘整死后,亲手逼反刘整的贾似道高兴地不行,以为吉兆,可见对刘整畏惧到什么程度。 遮蔽了天空的阴影,永远不是蒙古人,是赵家。 正是赵家,杀尽了所有大宋北御的帅才,或死或贬,孤老而殁,或杀或流,抑郁满腔。 对赵家可以说只有恨,实在没别的了。 不是他赵家,宋人能死的那么憋屈!那么冤枉! 宋徽宗,宋钦宗,宋理宗,宋度宗,四大王八,外加完颜构,直接奠定大宋三百年耻辱。 可怜我大宋如此血勇的百姓,天下苍生啊,中华族五千年质量最低的皇室,赵宋官家! 我们生到这个时代,只有无奈。 虽然刘整是反逆,是叛贼,但我对这个叛贼实在没有半点恨意。身为北人,旧金人氏,刘整在南宋已经仁至义尽,最后迫不得已才反,不反,不反让人家学岳武穆吗! 赵家! 我并不是只会玩嘴皮子,我们是宋人,中华族族人,怨妇般空诉怨气永远不是中华族的习性。在最后岁月里,我和剩下的大宋将士们联起手来,对赵家进行了绝命报复! 为了安抚所有死在赵家手里的大宋将士! 平复他们千年的怨气 我的兄弟 我会在接下来的讲述里,告诉我们武将集团在最后岁月对赵家进行了何种报复,我们最终拿赵家的帝命,偿还了所有冤死在赵家的将军们! 南宋不亡没天理,懦弱的皇帝,愚蠢的官僚,争权夺利,直到亡国前夜。 这是不曾见过的懦弱,中华的子民们可怜的白白死去。 仇恨太大了,内部仇恨,弄到最后文武间全是照死里整!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说的就是赵家! 啥叫比烂?反正咱都是一个坑里的蛤蟆,咋你还能跳上天不成? 卑暗的朝廷,我们天下子民没有对不起赵家,面对回回炮遮过了天际的弹雨,炮石如雨,我们在粉身碎骨前坚持到了最后 最终死无全尸 此战,故宋军中各军系全部参阵,无分军民。 南宋军队,分为州郡兵,县兵,殿前禁军,屯驻大军,民军五大军系。 其中州郡兵隶属于州郡,归属地方,多用于城防战,守护本城。州郡兵下分厢军禁军,又叫城军,厢军其意义同北宋大致相同,军卒多于杂物杂行,战力不高。禁军不轮调,将领往往不轮换,名义上有防止盗贼和出征作战的任务,但实际上战斗力不高,作用几乎等同衙役,碰上硬茬必须出动屯驻大军,不然压不下去。 这些军中军卒好多老是被派出去干别的事,训练缺失,结果出了好多不务正业的兵,譬如精擅木匠,他手艺全奔木匠上去了,那他杀人的手艺自然没有他木匠那么精通。还有许多原先都是干别的职业的军卒,有的就是正行木匠出身,强制征兵,小概率自愿,不过基本等于胡说八道谁有这手艺还来战场玩这掉脑袋的差事。 说破大天,进入军中就是找个吃饭门路,这就是城军,也是那时很多军队的心声。 县兵隶属县城,归属地方,各县精壮组建。县兵又分弓手土军,其中弓手为县治军队,归辖县尉,负责治安,抓捕盗匪。土军为本地精锐,仅次正军,驻防乡镇重地,由各地巡检统领,归由州县长官节制。 殿前禁军,殿前司,侍卫马步军司所在。殿前司部队,最精锐部队,中央军中的中央军! 最后关头动用军队,南宋最精锐军队。 屯驻大军,本将所在军系,南宋正军,对标后世正规军。屯驻各地战时出战,前身岳武穆,韩世忠等中兴大将麾下名军,代代延续而下,多有御前称呼,抑或驻劄,所以屯驻大军,又有御前大军的称谓。 各军归隶都统司统辖,分为大军小军,大军即本司所辖军队,本将所在。小军为独立部队,归更上或其他派调,其中部分水军即为小军,独立军军系。 民军,乡土部队,为当地百姓构建,多为义军,包括忠义军,北归军等等,他们是亡国之战中最惨悲的军队。 装备不好,都是老百姓,有把子力气,能开的动弓,能跑的上马,能挥得动大枪,结果在蒙古铁骑前尸山血海。 当中只有殿前禁军,屯驻大军为南宋中央正规军队,战斗力最强,战阵主力,其余三系主责守御城池保卫乡土。 亡国之际,各军皆爆发最大战力,不分军系,只是可惜顶上把我们的血都白流了。 风前烛,雨里灯 雨幕渐渐,飘摇的烛光里,映照着竹林孤独走过的身影。 霜夜寒 战阵之上,横吹笛音 哀婉久绝 前世的夜,大军行进,夜色下军中停驻,一位手持横笛的士卒,吹响了千年前的夜空。 第218章 襄阳暮(三) 大军行过,场场血战。 京西,淮上,我生前就在抗蒙最前线军州。 生前一度归属京西,大宋最精锐野战集团所在地,我前世在京西一线反复血战。 回环往复,血洒故土,一场场的激战,让我直到今世,天运机缘,让我在大学时学定江上故地,武汉。 生前大战,襄阳之役,大军巡回血战,几无定所。 我是被从江淮防线抽出来的,从京湖到淮上,在南宋穷匮至极的兵力前,我不得不来回奔命。 殿前司,都统司,两江制置司,两淮制置司,两浙都在来回抽兵,那种场面。 我来回的堵缺口,在襄阳外围激战,在两淮奔波,在汉水驻足,我奔波了一世。 强征的命令一道接着一道,没有办法,激烈大战,军队纷纷打空。 两宋的血,其实早在襄阳就流干了。 “再进一步” 举盾的盾列轰的前撞而进 时光消散 当远去的怒吼沉于黑暗,时间流逝,锈迹斑斑的铁甲中残朽的骨骸,手拄长枪,屹立城上,在时间的长河里,永恒的守卫着古老的城墙。 “将军!” 风声行过,一队铁骑踏过雨幕,小路上积雨的水坑泥浆抛飞。 身立山峦,远望营寨,山脚下宋军营地安然雨中。 踏下山峦,回返营中,巡视营地的我策马在前,已能望见军营大门。 天魂一幕;天上寒雨飘渐,雨水滴过铠甲,顺着领口流入衣甲,流过脊背 千年后浮现在心里的一句话,我冷 但我在弟兄们面前不能表现,因为弟兄们也冷,我是将军,我要去巡营。 雨中前进,身披蓑衣的身影浮现在营地的记忆里。 披着蓑衣的军卒帐外忙碌,看到我来了,放下手中的活计,站在帐旁定定的看着我。 雨还在下着,淅沥的雨水穿过沉闷的蓑衣,长时间的雨中,我们的身体纷纷湿透。 襄阳大战,雨幕里的我们。 蒙古人有多难对付,沿途的血战里我们见尽了,他们的盟友甚至包括了野兽。 蒙古人有很多神乎其神的技巧,关于野兽训练。鹰是蒙古人重要伙伴,有蒙古人会利用鹰侦查宋军位置或距离,天空中鹰盘旋飞回的信号代表着宋军所处方向及大致预判距离,起手就已经败了。 已成黑暗的记忆里,蒙古骑兵冲锋,阵前蒙古将军冲锋的一瞬,马身立起,肩上站鹰鸣啸飞起。 一般看到头顶有鹰有经验的宋军只要有条件都会组织人手射杀,那次我听到有只鹰在我头顶长啸,抬首挽弓一箭射落。 因为我们缺少肉食,将军们会尽一切可能为兄弟们改善伙食。 后来我的兄弟高兴地把它收拾收拾下了锅,上好的肉,我分到了一只腿,炖的肉汤煮的饭,弟兄们吃上了一顿带荤腥的肉汤炖饭。 一千年后,我的灵魂告诉我,我在无意中射杀了那只鹰是蒙古军鹰。 再有,蒙古犬也是蒙古人对敌重要伙伴,不过从不用犬来侦查或攻击我们,因为狗会被下锅,跑不了的。 只要敢过来骨头你都找不着,骨头都给你剁碎了熬粥喝了。 身处战区一切肉食都不会被放过,两条腿能动除了人以外,其余统统下锅。四条腿更是一个待遇,死了也不放过,只要没坏,那你下锅没跑。 遇到零星犬只,我们甚至会组织强弩手追着射它,一条狗屁股上带着箭呜咽着跑,缩着脖子的狗掉头一看,身后几个举着弩的宋军士兵们高高兴兴的追着他跑。 在劫难逃 这是你们后世的根本不曾听过的东西,史书中根本没有记载,那时蒙古人有好多邪门招数,他们会有鹰和狗巡逻,特别是夜间警戒有奇效,训练特别好,狗平时绝对不叫,那眼神一看就是从死人堆吃血喝肉爬出来的,一如主人,冷漠的闪着凶光。 看着活人那眼神简直像看死人,看食物。 前世南宋军奔袭夜袭最怕这两个,鹰一鸣狗一叫那就只好打道回府了。 而且还得跑快点,不然你连一个人都回不去。 好多时候有经验的蒙古哨兵就牵条狗上夜哨,摸哨的宋军看见了都得绕道。 而且,蒙古人不要后勤。 噩梦中的残影,蒙古人有多凶悍。 不用后勤 没有后勤 不带后勤的蒙古人逼急了,也会有一个最后选择,吃人。 战场上蒙古人曾经吃过人,被逼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不是没有,其中最狠的一次,来自自己人,窝阔台。 为了逼死拖雷,窝阔台阴狠的丢出不可靠的族人,连带金人降兵,意图一次绝灭! 为了汗位,全部。 蒙古军队上战场不赶羊,人家没疯,特别是突击部队轻装出发,在荒野之地一旦断粮,你给我说杀马?你想自杀吗!马绝对不会杀一匹,这时候就要杀人,周围平民全部是杀戮对象,如果没平民就先杀军中地位最低的奴隶,肉喂人血喂马,血直接放槽里,喝。 其实人血对于战马来讲就和马奶对人一样,营养丰富,豆料都不用喂。 马也会面面相觑,撇着脖颈的战马向旁边低着头的同伴低低嘶鸣,只要有一匹马先喝,周围马都会相继过来喝。 到最后好多战马喝人血喝红了眼,一听战鼓,红了眼刨蹄子乱叫。 这就是那时的场面,你们听过吗? 这种路子走出的蒙古人非常凶残,战场上他们手握马刀在马背上侧身睁目,似乎还在看什么不堪的敌人。 另外,蒙古人的凶残,也包括对自己人。 生前大战,战场上我戴凤翅盔穿将军铠轻易不会乱冲,因为目标太过显眼,凤翅将盔金光闪闪第一个看到你。 蒙古人变态的弓术我们早就领教了,一旦将军现身,所有蒙古人弓箭手会全部瞄准,甚至连周围的自己人一起射杀,为的就是保证干掉。 戴凤翅盔会第一时间被瞄,我们刚开战没经验,上去好多将官被直接射杀,军阵大溃。后来打精了,必要时刻不戴凤翅盔,太过显眼,穿普通铠甲,隐入人群,让蒙古人失去目标。 我前世被蒙古人盯上过,穿着将军铠甲入阵厮杀,几十个弓箭手全部照我齐射,我当时正在厮杀发现情况不对,当场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猛地贴过去揪过来个蒙古兵挡在身前。这个蒙古人背对己方,没反应过来突然被我揪住挡在身前,我完全贴近一手抓着他一手持马槊,根本没还手机会,狞笑着正要一刀劈死我的时候,本族人的箭到了。 蒙古人后背中箭,连中十数箭,当场吐血。 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解和疑惑,因为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从背后中箭,我记得他满是鲜血的嘴角艰难的想回头,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回头没有,但愿没有。 或许他看见了,当他的灵魂看到自己的族人同时放箭射死自己,心里会是什么样子。 先前我们早有耳闻蒙古人残暴起来会连自己人一起杀,刚才那几十箭同时把我周围的两三个骑在马上的蒙古人全部射杀,我和黑风也挨了几箭,不过没挨到要害。我拎着死人当盾牌贴着蒙古人无人操控的战马跑,躲箭! 我哪都不跑我就往蒙古人堆里钻,我不认为几十具蒙古强弓神射手下我跑的了,所以要死也要拖着你们一起死! 结果箭雨跟着我跑,不断有蒙古人背后中箭惨叫落马,好多蒙古人就算再傻也看出来怎么回事了,自己人杀自己人! 好多蒙古人发疯般的狂吼,嘶鸣的战马向后退却,我冲进了蒙古人的堆子里,蒙古人进攻势头当场一窒,所到之处蒙古人望风披靡。 到处都是往后躲的蒙古人,前面成队厮杀的勒马后转跟后面上来的撞在一起挤成一团,我这一躲直接造成了蒙古人进攻部队的混乱,因为我冲的是蒙古猛将和蒙古勇士最集中的先头。乱成一片,那一趟被射杀了好多人,但都是蒙古人。 好多拎着马刀的蒙古人勒紧马缰不是看我,也不看我们前面的宋军,而是不断后看,他们的眼睛里全是愤怒。 厮杀的蒙古勇士把背后交给了自己的族人,可族人却从背后要了他们的命。 那场混乱的进攻蒙古人没有成功,我不知道那些狂怒的蒙古勇士回到营地会爆发什么,但我就知道,我打退了这次进攻,来自蒙古人的“帮助”。 “将军” 一声轻呼 马背上我猛地回过神来,这是在军营啊。 打完仗,一定要歇息,什么都不干,不训,就是躺在那睡觉,十天,基本就能恢复过来 休眠是最好的休息手段 天魂记忆;以前我带的兵,在双方对峙长时间情况下,好多兵爱睡觉,有一睡五六个时辰的,结果这兵起来眼跟乌鸡子一样,肿的。必须溜溜他,不然精神很差。 往往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兵松懈了,一定要想办法让兵精神起来或是尽快解决战斗。 那一次秋雨风寒,连下数日,天气大寒。 我在营中巡视,正常穿戴,披风是披在背后,还有种是天冷,把披风像罩单一样裹在身上。 第219章 襄阳暮(四) 披风是只有病了才裹,我们官将绝不裹披风,我记忆中只有刚参军十几岁不知道这事,还天降大雨被淋了个落汤鸡才当众裹了一次,其余二十多年里从未裹过一次。 下雨天寒风入怀,秋雨寒凉,我的铠甲冰冷湿重,我很冷,但我没敢裹,我脑海里想过想裹,但是没有,因为我是将军。 我的兄弟也冷,我不能给他们每人发一件披风,我只能安定军心,让他们心里热一点,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不然?你裹披风影响军心! 寒露节气前,原本天还很热,热了好几天,没防备突然变天了,我们衣服没到。我没御寒衣服,我们都是单衣,连着冻了几天,那天隐约发烧,我还是撑着巡营,结果当晚回大帐就栽到地上,高烧不退。 军中勉强找来厚被,盖在身上,那时我脸已经烧的通红了。 古代被子死沉,不是棉被,厚织物。千年感觉,和铁块差不多,压上去足够憋死人。 不然古代用被子闷死人是怎么闷的,原因就是在这。 我盖过,那时候恰好体虚,差点没把我压死。 现在是我身体最差的时刻 很遗憾,蒙古人又上来了。 这蹲了这么大一伙南宋正军,蒙古人当然要来会会我们! “兀那汉人!” 马背上蒙古人刀锋前指,故宋大军举军应战! 然而,此战我并未参战。 绝对不能轻易生病,不然随便一个小病发烧冒寒就会让你的状态猛地下去一截!这你敢上去?!你多大胆子! 披风是不会裹的,但那天我裹了,我发了高烧,我裹着披风颤抖的缩在军帐里,不敢让军中兄弟看到我这副模样。 我们最怕打仗时得病,想让一个将军退出战场太容易了,只要他得了感冒,重感冒,那这个将军就只能缩在后面。 “将军岂可无马?” 雨中的兄弟,雨幕中黑马嘶鸣,骑着我的战马的兄弟。 自家兄弟,岂可无马。 伤病复发,我裹着披风,看着麾下将领替我出征,低矮的身形,微笑着对我兄弟说了句;骑我的吧。 他座下的战马很差,是配发的,和黑风比差了一截, 没骑兵,马还差,我们的马普遍低北地马一头,少数好马只有我们骑乘,甚至我的兄弟还有被拿滇马充数的。 这马负重低跑得慢,比我们的马还要再低半头(这是山马,还真不是平原战马,平地打冲锋还真不是他的活)。所以这马都被我们打给步兵官佐,让他们骑,好马换给骑军统一聚集,余下仅以充当代步工具。 对此步军官佐一度骂声连天,但最后也老老实实的骑马上去了,因为也知道,没有办法。 我把战马换给了他,临走前他勒马转身笑着转身说了句,将军岂可无马? “打完,我还你。” 我兄弟骑着我的战马,长长的人影,消失在了夕阳的边际。 步将兄弟,他骑的就是滇马,步军统领,他要上去冲阵,代替我,因为我病重到马槊都举不起来了,结果我兄弟上去就战死了。 当时蒙古人恨极了我,因为我杀了他们很多人,所以他们就瞄上我了,只要看见骑黑马穿将官服的都攒射。 我有绝招,马上拨箭伤不到我分毫,可怜我兄弟没经历过这种战斗,上去就战死了。 回来的时候黑风低低嘶鸣,身上也挨了好几箭,都是我歉疚最多的兄弟。 打仗的时候最怕死将军,将军一死军队真的完了,就在战场上,一旦我当场被杀,将旗在全军将士面前被砍倒,士气直接崩溃。 只要我不死,哪怕再苦再难还能撑,因为心劲没散,我死了就全完了。 最能打的都让打死了,带头的都玩完了,我不跑干什么? 那回轰的一下差点崩溃,一看还以为我死了,人家哪知道换马了!黑马红风一看就是我,结果亲眼看着“我”被一刀下马,当场就要崩溃了。 将官们惊恐之下双眼圆睁,要不是他们拼死稳住阵势,那回就完了。 最终亲军抢回了他的身躯,我见到了他最后一面。 死前笑着说,将军岂可无马! 他就这样去了 这是生前爆发的战事,遗憾战事太多了,一场接一场的爆发。 我们不断地退却,离开,转移,前进,血火多的,我都要记不清了。 夕落时分,阳光渐渐暮于天地。 夜幕降临,军中篝火点点升起 篝火旁老卒还在讲述前事,我就坐着在那听,身旁抱着刀屈身的士卒,头置膝上,目光定定的望着火光。 火红的篝火,泛黄了我们的脸。 “步军前进!” 记忆里升腾着逝去的怒吼,一身挂花,我身负数创,铠甲一脱光着膀子举着大刀督战,后退者死。 记忆里雪花涌没,记忆中的我还是那样勃勃英发。 江山此夜任寥落 靠着死去的弟兄们的护佑,我们一步步的走到了最后 先死的兄弟,魂佑江东。 生前我接受严酷训练,成为杀人武器,我们的职责就是为民族杀人,战场上我们没有情感,只有冷血和杀戮。 那一夜火光闪耀,千年后我手举火把,似乎还想在火光中看到那一张张曾经熟悉的面容。 烧干的木柴呲呲作响,淡淡的烟雾从简易的筷柴后袅袅冒出,我的手,就这样被熏黄了。 前世的夜,似乎在这一刻融合。 夜色沉沉,浓浓的夜霭下,我手执火把,屹立在营角的高樯上。 也不知道我那时在想着什么 将军 前世我小时候就进入军营,和普通士卒们培育出了生死与共的情感。 军营是唯一一个不看出身的地方,因为只要上阵,都是兄弟,拿命说的兄弟。 我们也常常因为不分尊卑的情谊,为上下尊卑出身最为看重的文官诟病,看不起我们就看不起,只会勾心斗角的东西。 对我们群像的剪影,以后世一幕对照,丘比特敢朝我放箭?转身挥手,弓弩大阵,发! 敢射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我其实在很多时候,是个冷血动物,我们都是。 宇宙璀璨的星光,无声的撒遍大地。 营中火塘边值夜的士卒怀抱长枪,困意袭来,头一下下的往下栽。 “笃 笃 笃” 夜间点卯,军中巡夜,手执铜锣的士卒高呼着早已遗忘的口号,无声的走过营中。 夜间篝火,明亮的照过夜空。 穿过火光,摇曳的火影黯淡在我们身后,我带着人去营边查哨,暗哨,一个一个查。 暗哨决不能睡觉!上哨的尽是老卒不会犯这个死忌讳,战时一旦发现暗哨睡觉,那对不起,你永远不用再醒来了。 上暗哨主要是为了防止夜袭,夜间作战不便很大,多为混战,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轻易动用夜战。 故宋大军,夜间视物战术 借助月光,圆月,明月之下,甲胄反着血光! 夜战! 只有这样,最强大夜袭,因为我们没有夜视的能力。 夜间混战对骑兵很不友好,哪怕就是圆月,但是,毕竟是黑夜。 你不可能看得清你每一个脚底,一旦有一个坑你看不清,栽死你一片! 乱军之中,人喊马嘶,人马俱倒! 步战?蒙古人步战?他们是想死吗? 有这样的战机,我不反对开战。 其实任何一种战术都需要勇气,没有勇气在古代是不能获得胜利的。破釜沉舟,勇敢的还行,不勇敢的,等同把破锅绑腿上沉舟自尽。 夜已经深了,巡哨完的身影穿过营火,回身入帐。 你们知道吗?我们晚上睡觉不卸甲的,因为战阵之上,以防万一。 天魂;晚上不可能睡得好,在战阵的军帐里身边就是刀,只要有点动静立刻惊醒,生怕对面过来摸营。 那日子是真的苦 有人说老兵睡觉都是睁着眼的,这话没错,有的老军睡觉眼合不严,隐隐翻眼白,这就是当年古代军中睡觉的样子,一旦有动静老卒们翻身拿起家伙就走,精悍凶猛的很。 前世回溯,遭遇突袭,我正在吃饭,吐了嘴里的食物跳起来抄起马槊就走。 长久的战争里,我们似乎养出了一种直觉,对战争的嗅觉。 本部天魂,战争直觉,前世我在军帐中,忽然发觉周围鸟叫虫鸣突然静止,一挥手近卫全部起床,拎着刀的将军近卫摸去营帐把弟兄叫起来查营! 有过这种,一看是蒙古人摸过来了! 观敌了阵 大地玄武 长久的对峙,面对蒙古人近乎无尽的骚扰袭击,无从判断主攻情况的我们就回去抓捕俘虏,从俘虏嘴里,撬出蒙古人究竟想干什么。 天魂记忆;当年我们抓俘虏的时候,会挖一个三合板一类的东西,板子互相撑着,人踩上去没事骑兵奔上去咔啪一下进沟里。引诱小部蒙古骑兵上钩,预设埋伏地一陷周围伏兵四起,射杀其余骑兵,把沟里的捞出来。 刀光闪烁,手持长刀的宋军军卒冲至坑边。 坑内蒙古骑兵惊恐的望着上面,即将面对未知的命运。 舌头要几个?一个。 坑不止一个,多了的当场斩杀,震慑俘虏,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真正最可怕的事情不是一直处于绝望,而是先给予希望,然后再给予无尽的绝望,这才是最绝望的事。 人就是这样,真正死亡来临之际,不想死,一个虚幻的希望也要抓。明知道说了会被杀还是要说,甚至会自己骗自己,说了就没事了。 是,确实没事了,我们直接一刀了结,给个痛快。 记忆里也曾放过蒙古俘虏,因为他泄露了蒙军重大消息,那个分量,足够他脱身了。 代价,坑死了更多的族人。 这种放了蒙古人回去也饶不了他,左右死路一条。 其实我们放了他,也只是放了一个躯壳,一个失去了勇气,行尸走肉的躯壳。 放掉一个躯壳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 必死的躯壳 秋风萧萧,营中我手提长刀,日复一日的战事,我忽然发现,已经深秋了。 天空中居然还有蚊子在缓慢飞行,但已不复夏季的灵活,打下来一脚就能磁死,飞都飞不了多远。 都到深秋了我还能在襄阳远外被蚊子咬,军中大帐,榻上的我气恼的挥着手翻身而起,找半天找不到飞哪去了,好一会才发现,原来落我桌上装钱的腰包外缘。 我低骂着,小心的伸出手,慢慢靠近,然后闪电般捏住口袋,直接把喝饱了的蚊子捏成血饼,随后挂腰上哼着小曲走了。 襄阳大战,京湖战区,天气潮湿,冷热不定。 所以,古代水土不服情况严重,北方的部队一到南方损失极大,医疗又跟不上。 蒙古人也有水土不服,但是,损失好像不大。 蒙古大军,充斥了大量被征服民族的北地大军,艰难的前进在南国的土地上。 和后世认知不同的是,蒙古军中什么人种都有,哪里有什么同胞? 说西藏是同胞今世我信,可在我那个世代吐蕃是个鬼的同胞,只差人脑袋打成狗脑袋的货了。 哪怕你就是汉人都不行,北地汉人好多不认自己是汉族。 另外,蒙古军中有大量的色目人,能为蒙古嗾使组织得起敢死队的色目人。 我们逮到色目人都是活剐,不要俘虏,这些畜生在民间犯下了滔天的罪孽,一律活剐,不要俘虏。 我发现后世人对色目人尊崇的不行,在我们那个世代,活剐的料。 宋人是忌惮蒙古人,但是,从未畏惧过色目人。 在宋时最后的年岁,蒙古人执着的让人头痛,几十年如一日的战争里,西川,京湖,江淮,处处战火。 好像他们根本轰不走 遗憾那一世再也没到过襄阳了,先前去过,生前呆过襄阳,我去过。 高大的城墙,夕阳下隐没在远方的城楼,这是我对襄阳唯一的记忆。 暮秋秋色,雨后的京西太阳当头,微热的天气里,麻雀站在树荫下的浅水坑里乘凉。 孵在水面的麻雀脖下颈毛挤成一团,抬头看着来人走过不远的小路。 绵延的宋军军列踏过乡野,旌旗飘布,沉重的大车一队队吱哑行过。 行军作战,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 第220章 襄阳暮(五) 我躺在板车上,盖着被子,阳光照在脸上,安睡的脸上还带着抹不去的疲惫。 一身伤病,累,就是我对行军的记忆。 那时候偷懒的不少,我还是兵的时候就偷懒,说让我干什么恩恩之后就躲角落里去了,为此没少挨揍,真是累啊。 上阵之后,伤病复发实在走不动的就会被拖在板车上拉回来,那时有亲兵累的实在走不动了,直接躺车板上把原有的人往边一挤并排躺,说啥都不下来,打也不下。我们想想算了,怕出人命,因为怕这货有什么隐病,真要是不舒服走死了就划不来了。 我们那时候都不计较,挨打也不计较,因为打人的也没坏心,况且你干的也确实不合适,挨打倒也不亏。 有时候累极了荒郊野地不管哪一说止步,呼啦啦睡倒一群,有叠罗汉睡两三层的,压得最下面那兄弟打呼噜都断断续续的 就这,都不醒 累极了啊 “军爷,来吃口饭吧” 当时我们走在河边向远处城池进发,路边有劳军的百姓,架着大锅呼唤我们。士卒们纷纷摘下军盔,蹲在河边过水洗洗,伸着就到锅边吃口热饭。 菜色不错,铁锅上层一个锅盖上又盖一个锅盖,夹层蒸鸡蛋糕,省柴火还香。 还有里脊茄子,香,士卒们脸上都挂着微笑。 吃饱了,睡一觉,赛过当神仙。 枕着双臂的军卒躺在土坡上,红润的脸庞仰头望着天际,嘴角依稀挂着笑容。 这口热乎饭在军中弥足珍贵,不然只有干粮,现在军粮不错,以前军粮硬的能把你牙都崩下来。 抱着盛满水的军盔,泡在冷水里泡软了吃,想想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军爷,这饭菜还合口吗?” “合口,合口!” 百姓和将军都是一脸笑容 那时老百姓可是喊我们军爷的,乱世里的南宋正军 那一声声的军爷 你要想瞧不起我们?那你也得是个文官。另外百姓除熟悉的声名在外的优风良军,一般不要靠近,那种零零散散的丁口除非你正大光明去投军,不然,一到乱世里,离军队远点。 战阵之上,不可能次次砍到戴军盔的首级,大略青壮,明作战功。 有胆大心黑的,上下勾连路远埋信,杀良冒功。 不然为什么说贼过如梳兵过如篦?贼过去那只是梳头,兵过去头上虱子都给你刮出来。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任何时候都不要对官抱有希望。 那时候到处都是逃难的,一到乱世稀里哗啦,民必须跑,乱兵杀人,大军屠城,流民山匪一样杀人见血,所以人死的像一个虫子。 你们后世人有个东西叫圣母,活到我们那世代第一件事就是先宰了这些东西,乱世里,不宰不行,不然她能连累死你。 逃难的时候,最关键的时刻钱是累赘,之前健妇营解散的时候,亲眼见过有逃难的把金簪都给拔了就地扔掉,以免累赘! 走过城镇,补给后的军队行过乡村。 路边宋人父老就在那看,拄着锄头的乡民脸上带着微笑,看着军列严整的宋人军队踏步走过。 他们也想看看自己供出来的子弟军队 乡土,乡民,乡赋,宋人百姓那时承担了沉重的背负。 晚夜军中,宁静的风吹过原野,远处村落隐隐传来狗吠,主人喝止。 大战肃杀 敷衍岁月 走过一个个的村落,我们的行军日复一日。 闭塞,封闭,时间流淌仿佛在此凝固,那时的村落。 另外,乱世里你也不要想逃犯,在村里。 就以前村里那封闭闭塞样,你谁家门前几条狗都知道。 乡村躲人很难,好多逃犯都是栽村里的,自己想想都是一个鸡窝的鸡,突然塞一只进来,人家鸡不知道自己窝里来了只外地鸡? 常言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过兵的路上什么事都出过。 当兵的强买强卖现象确实严重,主要是路过比较繁荣的镇子时,路边摊子看中了掏钱,又饿又累啥你不卖?啪啪两耳刮子呼过去他妈的你卖不卖! 别找我,找我也没用,弄不好多挨两耳光。 你和丘八讲道理,我怀疑你脑子是否坏了。 我曾见过这样一个傻子,前世真有这样的,估计是前面被打多了后面被打出脾气了见面就打,我们这边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去啪啪先挨两耳刮子。 不卖! 接着就是一伙丘八围上去一顿暴打,打的他鼻青脸肿躺地上哭了。 唉,我都不知道前世这算什么。 “吁!” 前世路过城镇的时候见过老百姓拉马,控着突然嘶鸣蹦跃的拉车矮马,人喊马嘶。 马不行的毛病一下就出来了,战马和民马完全是两回事,大宋民间倒是有马,可个头极低,有不济的甚至跟骡子差不多高。甚至有的骡子比一般的马块头还大,还济事。 以前北宋河北有的是马场,但眼下还是那句话,不是战马。战马必须个头高,够壮,而且还要足够镇静能训,不能说一听见敲鼓一见着箭撒丫子就跑,甚至它为了逃命更方便干脆还先把你骑手颠下去再跑。 那他妈叫个屁的战马,就叫役马,老百姓自己骑着玩吧! 再有就是保养马种,北地马,西域马,凉州马,北地马高大个不乏,许多时候马主最怕串到蒙古马,因为马崽子立即能矮出一头去。 我们那时候不会保养马种?不会维系血脉?高大串高大我们不会? 马当中不怕骑上跳的,烈马都有脾气是难训,但训出来都是好马,怕就怕那种一骑直接躺下,端是缺了八辈子马德的货色。怎么打都不行,人一骑噗通直接给你躺地上了,还给你翻着俩眼,打都打不起来。 这种马只配去拉车 但是,它们能活下来,不用死在战阵,好马好多死的快,都是战死的。 所以,亡国之战,他们只配去拉车,一辈子当一匹劣马。 马有灵性,你想骑他他可是有脾气的,摔你一下都是轻的,高速冲击摔残废才是狠得,几乎年年都有,无法骑乘逮谁摔谁的马只有被宰了下汤锅。 另外,骡子不愿意与马相处,很奇怪,骡子很倔,所以宋人很少把他俩拴在一起,一旦拴上他们互相甩蹄子扯拴绳,嘴里还嘶嘶有声。 “将军” “休歇去吧” 长久的行进终于短暂的到了尽头,军队驻扎城镇,暂时休歇。 天魂记忆;当我们在不作战且驻扎在后方城镇时,我们允许小商贩在营门外做生意。 营外专门划出来一片,排一列,多的脸对脸两列,在营门外为的是防止他们扰乱军营,而且在他们做生意的地方是有亲兵看着的,防止生事。 天魂一幕;我突然看到我前世的兄弟蹲在块石头上,我前世早已战死的亲兵就蹲在那,有小贩还笑嘻嘻的塞过去一包酒肉当孝敬。 都是些卖吃食的,因为军营苦,我们这些将军也想手下的弟兄吃点好的,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吃自己出去打打牙祭吧。 可怜我又看到我前世的兄弟了 我一个兄弟在一个熟肉铺前低着头掏钱拿肉,还在要求掌柜多给点,掌柜拿刀又从大肉块上给他片下来一块,我那个兄弟直接塞嘴里低头就走了。 看到我死难兄弟生前的一幕幕,含泪。 前生战,我们刚下战场最饿的时候,被我们啃过的骨头扔给狗狗都不吃,那骨头干干净净站在那瞪眼 因为饿 这时候早就没钱了,军饷发不下来,打到这时候有钱?有你个鬼的钱! 对于大户,有时候真的,他妈那傻子惹得当兵的四处砍人,他们被砍我们也没办法,我也不想去讨这个没趣。 杀人会被逮,有好多孙子杀了人就往大营跑,把我顶出去挨干,反正已经乱世我顶得住! 因为这事被我追着骂逮着祖宗十八代全捎上一顿臭骂的,多了去了。 有狠的记仇的到开拔的时候再摸回来砍你,我准许,但唯一的附加条件是必须摸点什么回来,譬如金宝,不然你也不用回来了。 就算被逮到了也没事,我先把人关起来,然后拖,拖到上战场啥事就了了。惹急了我偷偷放人,因为这是乱世,堂堂将军想护自己的兄弟还护不到吗! 杀不干净?没杀干净我这边还会再派人,彻底斩草除根。 那次有个兄弟手脚不利落没做干净,跪地请罪,我啪的一巴掌扇过去把他头盔扇歪,只是转身说了句,我帮你把屁股擦干净,没有下次了。 所以,直到这世,我还有个习惯,做什么事不留尾巴,斩草除根。 我前世气急了也打人,手下将佐跪地认错,仨跪一排,挨个打,一巴掌过去头盔都给他扇歪。 还记仇?能挨将军打的不是心腹就是嫡系,你个外人我碰都不碰,能挨打,是亲近,我压根没放弃你,出了事还是老子顶轮不上你!有我在死不了你小子!况且你能挨我打说明不是你办事不力就是你小子给我捅了大篓子,全他娘的给我招祸,老子不打你打谁! 我生前逼急了真打人,手下挨巴掌吃耳光遭鞭子夯棍子吊起来打的大有人在,可这帮孙子要么是屁股没擦干净,斩草不除根,要么是给我捅了个天大的窟窿,砍得不是家砍岔人了!说好的砍商户结果跑去把人家文官全家给剁了!咚的砸下来冷不防砸我一趔趄,好端端坐营帐里哪都没去啥都没干咣的一黑锅砸我脑袋上了,我不打你,皮痒了你! 甚至有混的惨的被我连夜扔出军营的都有,金银一塞自谋生路吧你! 那帮兄弟纯粹是倒霉,先前有案底让人给揭了,讲究的就是民不告官不究,没了办法我兜不住才把人塞钱连夜送出军营的。 只能告诉后世热衷搞穿越的,到地别跳,不然军营特产耳光你肯定品尝的上。 你把我惹急了我他妈坐门口骂你,反正一级骂一级是传统,没挨过骂的从没见过。 我他妈因为你们挨了上官的骂我肯定要掉头骂你,直娘贼杀千刀的烂屁眼然后你再骂你下级,一级一级的骂下去,用你们大陆的话讲就是传递上级精神。 传递方式就是臭骂,上级精神就是干 你没商量。 前世驻扎城镇,将军一项重要任务就是清尽府库,勒索当地官员补发军饷,用府库残余的银子。 我干过,府里的库银让我勒出来发了军饷。 本部天魂,我前世的兄弟们 军中有时候为了防止贪污,都是发的整锭银子,几个兵这个月多少钱合拿一块,然后自己出营区拆,有的是钱庄。 都是后方营地,几个兵乐乐呵呵凑成一团勾肩搭背就出去了。 我们军中有时候也这样,不是因为贪,有我看着谁敢贪?许多时候纯粹是懒得换钱,或者是为了让大家高兴,这个是最多的,再多的铜钱也不如一锭银子来的有劲。 有时候有弟兄不怀好意的笑笑靠向自己的长官,然后俩人躲到个角落背对太阳,接着点点头走人。 到了晚上,就有几个营帐人没了,外表还是灯火通明,打更的已经被招呼过了,第二天点卯他们一定会出现营寨。但是,他们身上那股子血腥味再洗也散不了。 那回我走过去,一股子血腥味,一张张朴实的脸庞挂满了不好意思的笑,我瞪了他们一眼走了。 出去做兼职了,心知肚明,不会任何惩罚。 弟兄们不会乱杀,不杀良善,要不然为什么怕乱世,杀红眼了。 步军校尉,行军司马,这是我前世印象很深的几个职位,都是掌管士卒们生活的官职,除了打仗外。 衣药饭食,那时候的人很实在,穿衣吃饭,看病救人,本军上属都统司下属官吏要负责这几大块,不然军队战斗力没保障,特别是我们这种屯驻大军,家国战场最后底牌。 “将军!” 蓦然回首,身后一片空无。 你还欠我一杯酒 为中华出战,天宫军将士们,没请我喝杯酒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喝了呢? 拔剑,战死。 老子是战死鬼,想让老子投降?下辈子吧! 那时候吃的差,有一点好东西都想尽着我先吃。 “将军,打完仗,我要请你吃东魁的杨梅!” 2021.5.18,天魂再现,我买到了整整一箱的东魁杨梅。 我请你吃东魁的杨梅 死去兄弟一脸骄傲,满足心愿了。 我一直都活在前世的岁月,没有一刻融入过这世的生活。 统军大将,死后往往会留下遗言,希望能和在自己指挥下战死的将士合葬一处。 似乎看到了死去的将士们排着队列,前来迎接 末将,恭迎将军! 我希望我死后可以化作高山,护佑大地。 · · · 贤明的君主不依靠山川的险要,固守国家依靠的不是山川要地,而是人。 第221章 江南雨(一) 当梦藏在江南的烟雨里 雨雪霏霏 · · · 守江必守淮 守不住淮河,长江一样危险,在淮南殊死拼杀,淮北血火连天。 我被调过去后直接投入淮水战场 来回奔走,疲于奔命 因为我们是精锐军,南宋有数的官府正军,精锐已经不多了,有限的精锐被砸进了无限的战事。 江淮防线是南宋防御核心,自两淮至京湖延起防御,西川山地纵横易守难攻,是天然的要塞,只要卡死几个点蒙古人做梦也上不来。唯独江淮不行,一片平原,破碎但却是平原! 扬州军大营,京西,洞庭,一个个驻扎血战的记忆。 不需要后勤的蒙古骑兵翻山越岭,穿越山林跨过溪河一到冬天就小股穿插后方城镇,洗劫乡村,村民结社自保,老百姓一到冬天根本不敢轻易出城,我前世就是围绕江淮血战。不然你可以看看丢了江淮是个什么后果,猛虎开膛,直接就亡国了。 蒙古人特别喜欢秋天动手,我好多兄弟都死在春秋了。 时日,已是深秋。 来回调动,让你四处奔命无从安宁,这就是蒙古铁骑的机动力。除非你拥有两倍以上蒙古军的数量,不然疲于奔命,血洒四野,就是你最终的结局。 “将军!” 又是一场的激烈战斗,远处倒垂飘摇的旗帜,我行走在一片尸身的战场,木然遥望。 不意间低头看见,脚下躺着一柄马刀,魂光中还记得那时的样子;刀柄尾部雕了个马头,黄柄,刻有横纹。 俯身捡起,黄色的刀柄置于手中,握上去舒服还不打滑。 蒙古人的马刀我用过,战场上捡过一把一试,轻便顺手。 换我我也爱用,那时候不管蒙古人使得是什么兵器,马刀一定是最喜欢用的,因为蒙古人小时候在马背上第一个握到的兵器,一定是马刀。 而且蒙古人马刀钢口特别好,比我们的战刀还好,都是精工,蒙古人掳掠天下,能工巧匠不比我们少。 好多骑兵弟兄都有一把插在马背上,但我没有,大家能我不能,因为我是将军,不能用! 马刀极利,劈轻甲劈无甲刀刀见血。 马刀太轻,劈重甲极为困难,除了借助马力人马合一猛劈一记之外,其他的想再劈开重甲难上加难。 前世蒙古重骑作战,全是长兵重兵,他们就算用刀也是加长加厚的重刀,军阵上拿轻刀劈我们的,至死未曾见过。 蒙古人最喜欢用的是马刀,轻便顺手,用的人最多,经常在拼杀的时候蒙古人甩掉锤枪,认为其碍事。到挥马刀都是来拼命的,手挥马刀冲入阵中,左右劈杀迅疾如风,好多宋军都吃过亏。 一群人马刀闪亮的挥舞着冲向步兵,对步兵压力极大,轻骑冲锋,光身赤膊。 他们马术极为精良,我现在眼前还闪过他们翻身侧伏马身,不戴头盔光着头长发飘舞的冲向我们。 蒙古人擅使马刀,而我擅使马槊 天克蒙古 战场上用马刀其实非常吃亏,好多打红眼的蒙古人下意识抽出马刀就砍,但是我们都是南宋正军穿的都是重铠甲,劈不了几下你就先泄气了。 一般打的时候蒙古人分两伙,一伙是杀红眼操马刀直接冲上来的,这种杀红眼的蒙古人没理智可讲,勇敢不假手上破绽齐出,杀这类比第二伙容易得多。第二伙是拿长枪短锤之类其他兵器,这些人保有理智,都是蒙古老卒,他们是我们最忌惮的,能在这时候保持理智一定是蒙古军中活的最久的那一批,不然没这种自控,碰到这号都是老卒和将官去碰,新卒不要去,送死的。 前世蒙古人非常不好杀,杀一个蒙古人砍了他的脑袋赏格非常高。 百贯,赏钱。 打硬仗,绝对碰上蒙古重骑,我经常处于一个左右调动来回灭火的境况。因为我是精锐部队,整个战区的定海神针,而且一旦开打防线上到处都是窟窿堵得住这头堵不住那头。 前世我在临安前的平原,江汉平原,洞庭平原,没有什么连绵天险,尽是平原,真正血肉筑城死拼蒙古的地方。 前世蒙古人普遍狠,不仅是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五千年中华遭遇的最难对付的北方游牧民族偏偏让最弱的给碰上了。 就这,最弱的还把最难对付的给打了个半死,死撑五十多年,然后才亡了国。 蒙古人是一个渐进的,首攻襄樊,一系列序幕战烈度逐渐加大,直至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最开始甚至还有地方纯粹是拖住对方的,我就是,遭遇了。 死守,这个词汇,我是最有感触的,因为我做过。 前世印象,一位文臣挥舞大袖,命令死守! 是的,有一丝生的希望,埋在最心底,都是做好战死准备了, 对于我们这样的将军来说,一旦战败,绝不后撤,我的兄弟们可以逃出战场捡回一条性命,但是我们只有战死。 将门家的儿子没软蛋,只有战死鬼没有窝囊废。 襄阳大战,江淮防线,本将奉命死守城池。 “将军” 远远的一声唤,一个胖胖的文官蹦蹦跳跳的出现在了视角。 这货胖,没锻炼,跑的慢,那官服都遮不住他的肚子,急的不轻小亭子石阶又栽了一跤,摔得胸口全是泥,一弹一弹的过来了。 “将军,蒙古人打上来了!” 凉亭里我无声按剑起身,身后亲军一脸凝重。 阳光沉沉,记忆里还能看得到我手按剑柄上城的背影 记忆里的灰白城头,上城一看,城下满满的蒙古大军 “围城了” 淡淡开口,身旁将士沉默的看着城下,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忽然凶光一闪,转过身的我低低言道; “该办事了” 乱世了,宋廷内文武血斗,互相死整,开始了。 这是生前一场守御城池的战斗,在战斗爆发之前,我先行清洗了城中几个不长眼的,清洗对象,文官。 灯下黑,没防备我来这手,顶上的压根没想到,根本没往这块想。 能从打算法活下来的,真没想到。 我在城里驻守过一段时间,先前守城的州府主责文官把我们欺负到了极点,卑贱的武人。 那时书生比我们享福的多,靠着我们的牺牲送命,才让书生们有了谈天论地的闲情雅致。我们是最苦的那群人,可也正是靠了我们,华夏才延续了五千年! 在外族的马刀面前,吟诗作赋是救不了天下生民的!只有靠铁血和刀剑,还有我们武人一条条扔出去的命! 我们被围城了,死活还不知道,但我们得让文官先死在我们前面。 蒙古人来了,骑在马上的蒙古勇士就在城下叫阵,守城文官,一城主责文官就在城上看,因为规矩,他必须来。 你来了,那你就不用回去了。 我是守城主将,军队,听我的命令。 忽然爆发,城上亲军突然拔刀,所有文官随从当场全部被杀。 全部,照脖子。 隔绝内外,城上已经封闭,周围都是我的人。 我一手把那杂碎提溜到城头上,狞笑着拔出刀指着文官让他去退蒙军。 他说过,一人一诗足以退千万大军。 还有什么一支笔破万军也,这就是它的话,平日把我们踩进土里,恶意欺压,各处卡扣,一度衣食无继。 现在,该你了。 文官被逼着按我说的哆哆嗦嗦站到了城头,但没想到他居然在吟诗,结结巴巴的两腿哆嗦浑身筛糠。 上阵杀人,你居然站城头上就给我念诗,前世总有那么一刻我是懵的。 这一弄底下的不干了,原本叫阵的侧马看着本阵胳膊高举大声呼喝,阵列一片欢呼的蒙将突然发现欢呼戛然而止。勒转马头,扭头一看城头一露头的,看那打扮还是个官,可看他这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城里要出来人的样子,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的蒙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在那的蒙古将领还谨慎的试探了几次。 蒙古人也懵了,南蛮有诈! 拿到阵中将令的蒙古勇士几次大呼着靠近城下策马转旋,迅速兜一圈就走,一次比一次近,最后实在气不过还朝念诗的发了一箭挑战。过了许久蒙古人还摆出一副极为重视的阵仗,确实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 终于,在奴隶兵的帮助下,看清是怎么回事发现这家伙原来就是在吟诗的蒙古人气得跳脚,满阵一片大骂。因为蒙古人认为这是对冒着极大危险,不惧死亡,展示自己勇猛的蒙古勇士最大的侮辱,从没见过这种东西的蒙古勇士忍无可忍,纵马疾驰冒着城头可能的箭雨贴过来一箭从文官嘴里来了个对穿。 结果城头一片欢呼,旌旗招展,兴高采烈的宋军大片的在城墙上冒头挥舞刀枪弓弩; “射得好!” “直娘贼太准了!从嘴里进去的!” 城下蒙古勇士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调转马头嚎叫着飞奔而逃,后阵蒙军也是摸不着头脑嗡嗡一片张弓举盾,第一反应有诈! 完全没见过这种阵势,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有诈的蒙古人去也不是来也不是,搁城底下胆战心惊的又站了一会就草草收兵了,完事这一天的示威活动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我知道打不起来,城下蒙古大军全是步军阵列,一个攻城器械没带,不然我也不敢如此行事。 文官死在城头,黑锅直接栽给了蒙古人,兵争乱世,文官也没往日的趾高气扬了。 确实蒙古人杀得,哦对了还有他的随从,看主官阵亡后,自杀相殉,什么你不信?你凭什么不信?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你不信也得信。 我们是唯一人证 我拆了个门板把这个文官尸首给抬了回去,回去我们一帮人扯着嗓子哭嚎,大人在城头督战(实际被我们逼的),让底下叫阵的虏寇一箭给穿了脑袋,俺们把尸首抬了回来(这是证据),给大人个体面(这事盖棺定论了),我们这就上城为大人报仇(你要守城还要靠我们,怎么选自己有数!)! 一定要有个证据,那箭就是蒙古箭式我们没有,人证物证外搭死人都在,文官们看着尸首俩眼瞪得溜圆没法说话。 知道是我干的,知道是我使了坏把人整死在城头还连个活口都不留,想秋后算账?但你现在还得笑脸相迎,说不出我们半个不是还得替我们圆话,这就是本事! 坑死文官,是不是觉得我胆子太大? 我胆子历来很大,险些被杀的后果就是彻底的阴狠凶险,诈伪狡暴,斩草除根。 并不是空话,在最后岁月,本将作为震慑一直威慑到了最后。 至于城下的那个蒙古人,我们没想和他打,更没想羞辱他,只是想借他的手一用,帮我们杀个人而已。 后来我还记得,那个蒙古勇士一直没走,人家都走了就他还没走,就在城下乱骂,有听得懂蒙语的给我们翻译,说他自打十几岁上阵,打了十几年转战千里从未有人如此戏耍过他,他从未把后背对给过对手(被吓跑的那下),这是最大的羞辱。骂着骂着居然还哭了出来,就在底下哭骂,骂我们这样耍他不得好死(老实说在生死边缘晃了一圈就很够了,他还晃了几圈,毕竟城上可是会放箭的,一阵箭雨下来他可活不了,这完全就是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干的,理解)。 我们肚子饿了要吃饭了,伙夫头抬着锅就在城下要往城墙上爬,我们看他实在看不过眼了,要吃饭了难不成要我们给他底下的也送一碗?于是招呼几个弓弩手一顿乱箭把他撵走了事。 我记得有个弟兄抄起家伙还说了句;别在底下了我们要吃饭了,至于旁边那个翻译把这话翻译没我确实不记得了。 反正他是边哭边跑的,跑一路骂一路说我们不守规矩胆小懦弱。 至于文官尸体怎么处理,怎么上报,城头上全是我的亲军,生死交情的亲军。我会把文官尸体交出去,包括插 他嘴里的箭那就是证据,随从尸体仵作看后就地填埋,接着我们会找家族交好的文臣,帮我们把这事在合情合理的证据下一言带过的处理掉。换句话说那就是这个文官死的就像一条狗一样轻飘,死了就死了,没人会因此受到惩罚,包括武将。 宋人当中,总有那么一些不低头的。 第222章 江南雨(二) 我们看得出城下蒙古军阵势诡异,攻城车炮车云梯样样没有,光溜溜步阵,顶多加些骑兵,至多远处人往马嘶闹得烟尘滚滚,没了就这些。 我们也不是吓大的,知道你不是真动手,我们也乐的演戏,陪你一块演。 其实想想真的很悲哀,亡国之战,家国将军被逼的和外敌一起演戏。 另外,蒙古人很抵触攻城,只要能不上,他们一定不上。 来大陆以后发现好多专家就是蠢货,还史学家,懂古代军队吗?帽子那么大,戴的稳吗? 我前世可是带过炮兵的,我清楚炮军是怎么玩的。 就是你们说的投石机部队,我们投的可不是石头,许多时候可是炸药包。 火药被装进药囊,而且有守城部队还会往里面装填碎石块甚至是碎钉碎铁,为的是增加杀伤力,所以只要这家伙炸在人群里直接就是一倒一大片。 最厉害的是当头爆,不落地炸在半空,直接下面清空一片。 人死的简直就像一堆草 这些全是老卒,至少有十年甚至几十年经验的老卒。 所以,知道攻城战有多残酷,蒙古人多抵触了吧。 看好我们的造字,老祖宗造字是有讲究的,炮,左石右包,石头和药包,所以,炮兵是前世杀伤最惨烈的步军单位。 哦对了,炮车不会长途远拉,一些必要金属部件会随军携带,以木制构造都是城边伐木打造。 那时候有的是攻城器械,没有攻城器械不会攻城,只靠云梯攻城是天底下最蠢的攻城方式,先祖自秦就不这样干了,是多兵种攻城器械配合的攻城。 投石车,弩车,弓弩手压制,锤车砸门,云梯鹅车望楼攻城车一起上,最大限度投放兵力,发挥远程火力。 战斗时投石车抛投巨石制造心理压力,并在开始攻击时转抛火药包,火油桶,重点轰击城头及城墙后,隔断并杀伤对手增援兵力。弩车发射巨弩对敌方守城部队较密集处精准射击,制造恐慌,弓弩手抛洒箭雨密集覆盖城头,神射手组织起来抵近点射,分队封锁城垛,箭一刻不停往城垛里射,只要有人出头就要挨箭。 在完全压制城头防御之时,顶层严密防护的锤车以巨木锤击城门,望楼随时旗号指引校准攻城火力,并以楼上弓弩精准射杀城防士卒。攻城车云梯鹅车一涌而上砸上对方墙头,其中攻城车鹅车精锐将士直接放下木板跳上对方城墙,拼死厮杀掩护身侧数架云梯源源不断登城兵力。 云梯很重要,是最重要的辅助,攻城时一定会有,但云梯很脆弱,士卒很容易被打下云梯,基本死路一条。然而云梯投送兵力最稳定最快,因为攻城仓促之下不可能准备过多器械,无论是投石车,锤车,望楼,攻城车还是鹅车,都不可能短时间内大批量建造,除非围城日久。 所以较多时候,攻城是强攻一面,四面围攻是在兵力占据绝对优势,且不缺劳力,不缺工匠,并有相当时间准备之下,才能打这样的富裕仗。 一旦开战,有经验的守城将领都会派人清扫城外树木,为的拖延你建造攻城器械时间。但在攻城部队有高明将领的时候,除非该城是大城,城高池深,守军力量不弱,士气高涨且守城主将水准不差,这才能硬顶死守,否则一旦碰见小城小寨,基本一日下城,最多不过三日,不会再久了。 像那种地势极为险要展不开队列的山城险寨,那是最头疼的,因为他们往往可以借助地利凭借小部队顽强抵抗大军攻城,这是唯一例外,唯一。 攻城,穴地攻击我们极少用,第一,江南水网发达,几铲子下去就是水;第二,城内就是地听手,缸一扣就在那听,挖地的还没到人脚底就被发现。蒙古人就闹过笑话,挖地道攻金,结果让人家堵洞里杀,放烟烧火,一洞蒙古勇士连金人面都没见着就全被活活闷死。 所以,我们从没挖过地道,不挖,丢人,死了也是个冤鬼。 容易攻的你犯不上刨地,难攻的对方一定是老手,挖地道等同找死,我们不干这事。 城池还在守卫,城头上宋字军旗飘扬,连续几天的对峙我们看的出蒙古人无心攻城,单纯围城,围你围吧,看得出蒙古人完全就是大局上倚仗优势兵力废掉我这一股南宋正军罢了。 这废一股那拖一股,处处设防的宋人就这样无兵援救了。 蒙古人在围城的时候并没闲着,想方设法干扰你骚扰你,让你不得安宁。 他们居然会在我们吃饭的时候突然放箭,他们军中有高手,看城内炊烟不冒之后,就知道饭做好了。判断我们墙高算了大概伙夫的脚程抬锅上城之后一顿乱箭,就是不让我们吃饭。 妈的算的还真准,我们刚把锅盖掀开排好队打饭,这边箭雨呼的就下来了,我们城头上乱成一团,嚎叫一片。 就在城头上打饭的伙夫吓得赶紧躲到锅下,一顿乱箭之后锅里还插着好几箭,箭头上他妈还不知道涂着什么东西,我们的大厚上插着箭,箭不沉底,也喝不成了,连锅也得扔了。 我记得那回锅里还有肉,改善伙食啊! 城上骂声鼎沸,有弩的抄家伙都在往底下放,真的是气坏了。 他们是赶着点列的阵,他们先吃饭,因为我记得他们的炊烟冒的比我们早,完事就在城下,盾牌举过头顶,密密匝匝的盾阵,站了半天也不见动静。就在我们松懈下来想要吃饭的时候,完事突然冲出来一群弓弩手,一顿乱箭就把我们的午饭给扫没了。 我记得我那次跳脚大骂,这是真缺德,城上掩护好我们吃饭可都是拿着盾牌的,武器不离身!有盾的盾一架下面可以挤几个人,再加上这么远就他那点箭很难杀伤到什么,因为他们的盾阵在我们的弓弩射程之外,他们就是卡着步的,然后弓弩手冲出来就能把加了料的箭射到城上,射完立即跑回盾阵,我们也拿他没半点办法。 或许有人想说八牛弩,不是你乱用这种杀器试试,蒙古人也有,惹急了大家一顿火拼死人更多。这种杀器就是一种震慑,而且他消耗也快寿命也短,不到最后关头谁都不会用。 饭里加料,这种缺德招数生平仅见。 他也不打你,就是骚扰你,搞得你烦不胜烦,还有时列在城外突然一阵嚎叫,城内大晚上鸡飞狗跳,不得安食,不得安睡,不得安宁。 吃饭的时候呼的一阵箭雨,城下这种缺了大德的主意害得我们连饭都不给吃还要把锅都给搭上,这谁架得住天天到吃饭的点就给你来个这? 我们做饭没办法不让烟不冒,白天看见烟基本就知道准没好事,于是我记得很清楚,到点了我们轮流去城底下吃饭,锅附近架盾帐,盾牌就在头顶,保证不会有任何一支箭再飞到锅里。 这已经是对峙战了,因为地形不利,湿雨泥泞,重头资源全砸襄阳去了,蒙古人也拿我们没办法。 暂时没有办法 蒙古人带上色目人能打的兵力大概是我的两倍多,人比我多,出去我又打不过他,攻城他又打不过我,就是耗我。 我蹲城头上被蒙古人拖得没办法,气的坐地上乱骂人,城头上这时候不知道从哪摸过来个老头,吓老子一跳! 老头,看着一巴掌扇倒的感觉,认为我这是没教养的行为,还摇头晃脑的之乎者也的发表见解。真的,他一通胡说我还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他|妈是哪个傻卵在给我讲圣人道理! 我逮住他一顿臭骂连他祖宗都给捎了进去,老头气的瞪着我,那气的胡子都是哆嗦的。 絮絮叨叨,嘟嘟囔囔,我转头只想给他一脚,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蠢货,这老头也快了,就跟妈鬼缠身似的。 还给我之乎者也,我不揍死你,骂你都已经是尊老爱幼了。 滚吧!个腐儒。 真是,没事何苦要惹我们这些当兵的。 以前那帮物件老是骂我们,骂我们粗鄙武夫什么的,我只能说,穷文富武,一帮穷措大。 穷酸秀才落魄文人,自己不中用拿我们开什么心! 最终蒙古人撤围而走,结束了这出荒唐的闹剧。 战事越发激烈,像这样的拖延战斗,再也没有了。 魂飞天外的战争,开始了。 蹀躞步步 声声语迟 咸淳六年,李庭芝接任京湖安抚置制大使。 李庭芝是条汉子,可惜下面的范文虎是个杂 种。 范文虎根本不听命令,大吹自己带几万人就可以干倒蒙古人几十万,功劳归贾似道,贾似道居然信了,完事李庭芝根本调不动京湖最大的兵力,殿前司部队。 襄樊还在围困,襄阳城内出城迎战,结果在一系列战斗中,宋军反攻气势消磨殆尽了。 襄阳万山,蒙元万户张弘范千人驻守孤山,仅以数百骑迎击一万五千出城宋军,结果,宋军大败。 一万五千打不过几百!你想想已经愤怒到了什么地步。 将士不愿用命,恨吕家啊。 城外,南宋军援军阵列,灌子滩再战,李庭芝压着范文虎出援! 范文虎不得以,出兵,包括最精锐殿前司,一个完整都统军,八千人。 双方刚一交战,范文虎扭头就跑临阵脱逃! 大败 同年,淮西西川又遭战火,四处荒郊不得安宁。 咸淳七年春,襄樊大战,范文虎这个废物再次领军,湍滩又败,贾似道照例掩盖。 夏,又派范文虎援救,结果这杂 种一交战看顶不住连夜弃军而逃,会丹滩大败。 范文虎这个废物连败之后,最后一支大规模援救部队,来兴国军数万人强援襄樊,鹿门山下宋军力战而败,终无复援。 仲夏以后,夏贵,呼延德整顿残军,组织力量再次救援,京湖仅剩不多的力量硬碰蒙古大军,有败无还。 咸淳八年,危在旦夕,樊城外郭已破,蒙军大举进攻。 当年,宋军补给抵达,宋将孙虎臣率水军趁汉水暴涨攻入襄樊,拼死把补给送入城内,一路转战杀出襄樊。 孙虎臣并不是名将,但也比范文虎那个废物强得多。 知道这个废物指望不上了,李庭芝自重金招募敢死队,张顺张贵兄弟三千敢死队援救襄樊。 这几乎是必死的活,当时情况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几十万蒙军围困,江面上几乎连鸟都飞不过去。樊城军中主将张汉英曾派善泅者试图求援,躲在草堆中顺流而下想送信,结果进河里就被蒙军给捞了起来,送信的当场被抓。 连个草都不让你过去 临走前,大宋安抚置制大使李庭芝告诉张顺,只要能活着回来,立即御前都统,赏钱万贯! 人家根本没在乎这些,临走前就讲了,这次出发一死而已,有怕死的吗? 三千人无一旋踵,全部出阵。 当夜,大宋敢死队出阵! 三千人携火炮重弩一路拼死,打穿数百道拦江索线,杀蒙军无数,折冲一百二十余里,冲入襄阳! 冲入后,唯独不见张顺。 后,宋史载,披甲执箭的尸体数日后飘到了襄樊的浮桥下,一看正是张顺,尸体上仅枪伤箭伤就有九处。 三枪六箭,人睁着眼死了。 九月九日晚,张贵出城,返回郢州,结果出发前一个受过鞭打的罪兵逃了,逃蒙古报信,导致宋军出城被困。 拼死冲至龙尾滩,原先说好接应的范文虎突然后退三十里,援军不至,宋军全军覆没。 范文虎,可惜我前世杀不了这个杂碎,因为赵家。 后退三十里,结果蒙军大股涌至,宋将张贵被乱枪捅杀。 翌日,襄阳城下来了四个人,带来蒙古人口信,认得矮张吗? 这就是 掀开盖幕,身披数十创。 那一年,整个宋人土地上燃遍战火,西川淮西连年血战,残破的西川土地上蒙古大军一路打到成都,攻下外城,焚掠而还。 可怜将士们,前方血战不休,贾似道却还在玩乐。 梦迷葛岭酣歌夜,鬼哭樊城血战秋。 纸醉金迷,这就是赵宋。 第223章 江南雨(三) 围绕襄阳,江淮前线是最残酷的战线,野战对撞! 大宋正军一支支的被投进去,包括最精锐的殿前司,皇帝卫队。 救援襄阳,大规模阵战十余次,绞肉机一般的江淮前线。 天魂光影,宋军一队队出去,看到的全是救襄阳的背影。 雨幕渐渐,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南国的雨中 江南朦胧的烟雨中 水过雨后,泥土潮湿的芬芳。 有一群蒙古骑兵渗透进了雨国,他们数量庞大,千人以上。 我带着军队追踪着他们,数百名骑兵跟着我先锋追击,我接到的命令,是歼灭他们。 “止步” 马背上我下达止步命令,身后骑在马上的亲军挥起左臂 “停!” 路旁我翻身下马,辨识敌军踪迹。 地上一路的马粪,对抗蒙古人,对方会有大量马队,一旦发现敌踪就要看地上的马粪。有经验的将卒会捻骑一点马粪两指搓,湿的,刚过去不久,干的,有一段了时间了,这时候就要一声大吼; “前进!” 我们一直跟在蒙古人身后,他们也知道身后跟了个尾巴,所以行动极为迅速,我们一直追着他,直到眼前出现了这样一幕 烟火未熄,断壁残垣 走过残垣,染血的尸身还匍匐在断墙上。 曾经繁荣的南宋村镇,屠杀后的场面。 被杀数千人 一具具尸身无言的摆放在地上,我沉默的看着同族的遗躯,正要下令掩埋,忽然一声 “将军!” 前方跑来一位军卒,双目赤红的指着一个方向,隐约间心里觉得大事不好。 去了一看,活埋。 蒙古人活埋,只把人埋到脖子,活闷死。 那时候蒙古人把青壮双手反绑,赶进浅坑,没有抵抗能力的妇女蜷在坑底死死抱着孩子,土一铲铲落下,落在头上。 人被埋到土里,埋到肺就不行了,土就像蛇一样缠住,几下就上不来气了。 一点一点的压迫窒息,人就这样活活憋死了,死前面目狰狞万分。 一群头,两眼血红,那场面几如地狱。 越来越多的将士聚集到了这里,队列里隐隐还有哭声 我的军中有许多是江淮的军卒 记忆里冲出队列的士卒哭喊着冲过去扒地,双手扒,手指尖全是血 嚎啕大哭,后面出来几个兄弟硬架着下去了 那是他家,他看见他亲人就在那。 整个村镇,全部屠平 无一幸免 马背上我一言不发的矗立着 踌躇片刻 敉平一切! 这种屠杀彻底激怒了整个南宋军队,接下来数日衣不解甲全速追赶,终于在一片山林起伏的荒野追上了这股蒙古人。 生前大战,山陵上军列肃立,我骑着战马,勒转黑风,怒吼着动员军队! 蒙古人是骑兵,要想把他们一次留下只有一击! 很明显蒙古人不想跑了,他们决定先解决我们。 占据山势地形的蒙古人下马步战,结寨防御,他们算的很准,这一块,能跟他们一战的,只有我们了。 所以不会有援军,我们大家都知道。 结果出击的军队一上去就遭到了蒙古人可怕的箭雨,手持盾牌的兄弟成列倒下,久攻不下死伤惨重。 “将军” 那一天,我死去的兄弟找我求战,南宋军骑军。 山地仰攻,骑兵上不去,我低声的告诉大家,你们是骑兵,仰攻你们是送死,而且,我们死不起战马,马比人值钱。 “将军,我们知道,马比人值钱!但求将军让我们一战!” 最终上去了,徒步上阵。 蒙古人占据有利地形,居高临下,我们冲不上去。 举着马刀的兄弟做了最后一次冲锋,箭如雨下,中箭倒下的兄弟旁,手挥军刀的南宋骑兵冲上了山坡! 刀光闪落,厮杀声远远映入眼中! 不行了,下来! 死人太多了,我拼命拉下了进攻的军队,这时候右边蒙古人骑兵从山口冲了出来,手持长枪的步军兄弟迎头冲上! 金铁交击,我看的心急如焚 没有办法,骑兵,以步对骑,死的终究是我们。 撤退 我在马上含泪下令,转身离去。 旗倒将靡,身后蒙古人自信的追杀了上来。 那时候看军队看旗,一旦旗帜散乱,那就说明这支部队已经完了。 我并不否认,因为诱敌的这些兄弟,已经打的尸横遍野。 确实撑不住了,撤退,我的兄弟。 身后大量蒙古轻骑追了上来,因为蒙古人也知道,山林地形,重骑兵冲山等同找死,钻山沟的都是轻骑兵。 蒙古人根本不怕我们,根本不怕。 他们一群群的追了上来,路过山口,追过险峡,直到那座绿色的峡谷口。 山形垂落,凸出的山缘,梦中数目垂下的枝叶。 一列列手持长刀的南宋军阵列,出现在了蒙古人的眼中。 这一击,是伏击。 生前一处峡谷地带,南宋军最精锐步军集中在此。 当时整片地形尽是峡谷,蒙古人想追上我们必须进来,这一进,出不来了。 要知道伏击战是最不好得手的战法,因为大家都不是傻子,能得手除非对手足够的骄狂。 为了这一战,我们前两三个极适合设伏的地带都没有设伏,沿途几仗接连惨败,死去的兄弟铺了一路,我们死了好多人为的就是耗他,把他引过来! 头两次蒙古人极为谨慎,不追击,怕有伏击,先派小部队四处查探并作小规模牵制追击,几次之后到蒙古人已经狂到直接大部队压上的地步,因为算着人数估计我们也快完蛋了。 结果他们没想到,前面就是我们的设伏地,等他们多时了。 本部天魂;传来灵魂声音 “杀蒙狗!” 有死无生,第一排勇敢的战士们,持重盾别长刀,在蒙古骑兵冲上的一刹,抛掉全是箭的盾牌,拔刀迎上,一排刀光齐齐落下,蒙古骑兵第一排几乎被全部砍倒。 弃盾持刀,成片的宋人杀入蒙军阵列! 峡谷里骑兵极不易转身,只要黏住他们,那他们死人将以千计! 而我们就是要黏住他们!因为这些全是正牌蒙古! 蒙古将领惊恐的回头看着,拨转马头狂呼撤退,突围! 突围! 你哪还走的了 本部天魂;我和我的兄弟们一起冲下山峦,死去的兄弟们山呼海啸,势不可挡。 那份壮烈,至今仍存在于我脑海的最深处。 由于我们设伏的地形很不好,远差于先前险要地带,蒙古将军认为先前都没设伏这么烂的地形更不可能设伏,所以他才敢大摇大摆。实际上他并没有错,整个地形确实非常不利类似瓶谷口,口小身大,挡住蒙古人的只有眼前的一道缓坡,过了就突了。 他们身后,残存的南宋骑兵骑着战马,威风凛凛的带着身后步军掩杀了过来,而且有南宋重骑身影。对于原路突围蒙古人已不抱希望,后尾挡住,前锋向前突围! 在他们身形两侧,爆发出绝命的怒吼。 我死去的兄弟们,他们挺着长枪,冲下了山塬。 他们的面容已经看不见了,仅剩上身剪影。 他们漆黑的剪影,永远留在了我最深的记忆里。 蒙古人双眼血红,挥着马刀嘶吼着冲向山坡! 战后,死人多的堆满山坡。 人马尸身摞了三层,尸体从坡口堆到坡尾。 战斗最激烈处,大宋步阵最先冲入的长刀兵全部牺牲, 第一排自然是全部战死,哪有生还的希望呢? 我后来在战场见到一个头脸全是血的弟兄,我冲上去抱起他,他最后一个自豪的笑容,说自己就是第一排的刀盾手,亲手砍死了三个,可以见自己死去的家人了。 当日,蒙古骑兵被诱至峡谷,大军合围,蒙军全灭。 当夜,蒙古退兵三十里,完全退出山谷地形,退到平原地带。 战后,收尸了! 沿途尸身嵬集,一队队的南宋将士,长眠地下。 我前世死去的兄弟,我的额头贴着墓碑,冰冷的寒意透入心房,一千年以后,我和我兄弟远隔地下的感觉还在魂中。 我贴着冰冷的石碑低啜落泪,躺在下面的是我的兄弟啊。 不日,前线警讯,大军前开,我拔营起寨,开赴前方。 江淮前线,一座座的城池。 这一仗损失空前惨烈,我的军队已经被彻底打残了。 江淮父老再一次补齐了我的军队,一个个的宋人,进入了军中。 再进来的他们,衣甲簇新。 我看着道旁缺牙的老者,诀别着自己年轻的儿子,可能他也知道,这一去,就是永诀了。 最终,军中依上官令,开进了一座小城。 一座十几万人的小城 几不足五,至今我仍记得清楚,不超过十三万人。 城门洞开,行进的军列踏步入城,整齐的步伐声中,盔上甲羽摇饰。 我们进入了这座南国的小城里,只有十几万人的城池。 我站在城墙,远望天际,千年以后,悄然落泪。 故国之上,兰陵有秋。 第224章 兰陵秋(一) 死后千年,再回西安,亲手抚摸着城墙 · · · “敌袭!” 入城不久,遭遇蒙古大军。 数不清的大军 城墙上警讯一片,旗杆上打出了危急的旗号,城内所有军卒迅速披上铠甲,拿上刀枪跟着将领跑上城头,一上城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天边都被压满了,这来了多少人! 举目远望,天边黑色的阴影已遮过大地 阵列中黑色的人海,轰鸣的脚步声传入耳畔 我愣愣的看着城下,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城墙下骑在马上的蒙古将领目光冰冷的扫视城头,左手抬起,猛然落下。 远方忽而一声大吼,箭如雨下,城下排列的军阵那一刻如同黑云袭面 直面城下,两个大阵同时发箭,密集的箭雨下那一幕我感觉魂都飞了 我 靠在墙后目光里全是紧张,怎么办,人家光城下两阵就比我全军的人都多! 城墙四面,还有三面没算,后面跟着的大军还没算,后续裹来的民众还没算! 这他妈怎么打!兵力差距这么大!看对面这架势人来了好几万,确切兵力已然不清,也有可能是十万。 只记得一个词,大军攻上 很不幸,压到了我的头上 “全军上城!备战!” 箭雨落止,城上披风转掠我转身就往城下走,那一刻心急如焚,妈的这回完了,完定了! 我看的到蒙古人没带器械!此次箭雨属震慑一击,展示军威,威慑守军,你展示,我让你展示! 对于该展示,本将拿出的答复,全城尽起青壮! 对于我这种近乎疯狂地做法,记忆中城下来回闪动的人影里,城中文臣拱手作揖焦急劝说。但是,我已经听不了了,转头就走,不作任何理会。 文臣知道,民众未经训练,拉上战场,只怕战死数已不敢估量,但是,我无从选择。 面对蒙古大军,城墙是我们在平原上唯一可以仰仗的存在,城池中原有的千余城防军并入本军,军已足万,民众丁壮尽起,全军人数暴增至两万五千。守城分划,四面城防,一面五千,约两万人防守城墙;城下划区,四面墙下城内划成四区,一区一千,约四千军力。各区军力既是本面城墙的预备军,又是战时该区域执行将军一系列命令的防守力量,他们最关键的任务是清理奸细,防止动乱,安定人心以免城内动荡。 一旦事有不对,各区军力立即上城增援,本将率一千亲军精锐坐镇全城中央,我是最后机动力量,一旦到动用我的时候,城破已不远。 分划完成,四面城墙共约两万四千军力防守,我曾经自觉两万多人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结果,我错的离谱。 此时城下的蒙古大军,四面围城,营帐满目,他们的人数是这样的多,一度悲哀的认为有十万之众。 是不是觉得我在夸大其词?并没有,生前他们来势汹汹好几万绝无夸大,十万是最悲哀的估算。或许你们并不知道蒙古大军怎样构组,战至此年,蒙古军队已拿不出内战前纯蒙古人组建的极精锐大军,这时的蒙古军包含了大量的色目人,北地汉人,南地降军,胁从民众,军势十万,一点也不奇怪。 唯独奇怪的是,在元朝修订的史书里,有意识的不记录每战南地降军,胁从民众人数。查阅史档,你看着似乎蒙军不多,确实,蒙古人是少,他记的还真没错,是这个数,但其他庞大数目的胁从奴隶军却统统不计! 纸面上你看他来人只有这点,可攻城的时候他人要多得多! 第225章 兰陵秋(二) “将军,城下来使” 远处蒙古大军肃立,城头上亲军抱拳行礼,我摆摆手,示意把使节带上来。 一个手上戴满宝石,身衣锦缎,肥胖的使节面目傲然的出现在我的记忆里。 一手背后一手虚拈,下巴上扬全是傲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蒙古大军主将亲临。 眯着眼看了我一眼,步伐慢慢的走向城墙,指着城下,使节开口了; 这汉子(汉人子,没尊重),看见城下了吗? “看见了” 远望城下,我手握剑柄,带着冷漠开了口。 城下满目军阵,蒙古大军列阵,以壮声势。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不想通过杀人来表明我的决心,但是这个实在过分。很遗憾我忘了他是哪个种族的,唯一记得的就是满手的宝石,肥胖的身躯,还有那口傲的让人无比愤怒的劝降。 “投降吗?” 似乎这肥佬没听出我语气中的不耐与傲然,我一直奇怪这家伙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谁给他的勇气? “我若不呢?” 我脸上挂着笑容,剑柄紧握,嘴角上扬,残忍的笑意 这肥猪已经看出我不怀好意了,但是,城下远立的蒙古大军还是给了他敢于直视我的勇气。 “哟,你这汉人,似乎有点意思啊” “我一直很有意思” 锵的一声,横刀拔出。 城墙上拔刀的我已经不想陪他玩了,这肥猪清楚的很,自己有蒙古大军撑腰傲的很,他不是劝降,他是命令投降,我连你他 妈是谁都不知道,你命令我投降? 谁给你的胆子! 这肥子身临不测之地,还敢傲成这样是有理由。不错,当时天下最安全的使节是蒙古使节,因为有蒙古大军作为后盾,一旦使者被杀,蒙古人狂怒之下一定屠城。 杀使等于屠城,这是定理,也是规矩。 但是,天下最危险的又是蒙古使节,因为蒙古人的屠城和杀戮,一旦碰上像中华族,大和族这种敢拼命的死硬民族,前往命令投降的使节一定丢命,他的脑袋将会被挂在城门楼子上,全城战至最后一人,决不投降。 此战,本将斩杀使节,全城疯狂死战! “兀那汉奴,你可知杀了我就是屠城!” 城楼之上,亲军围上,被左右按住的那个挣扎着大骂,本将目光冷漠,步伐缓缓的上前几步; “我不杀你,你们便不屠了?” 一问,被摁住的使节突然不吭声了。 “斩!” 刀光闪落,人头落地。 “将军令,斩杀使节,全城死战!” “全城死战!” 将军令下,众军举枪高呼,全城军心已定,誓死血战! 狂妄的使节头颅被丢出城外,城下抬起头的蒙古将领看着城上满目凶光。 此时已无法善了,城内城外都在准备置对方于死地,准备战斗的全城军民掘来土泥搅拌泥水,靠近城墙的房户把湿泥涂上屋顶防备蒙古炮军火攻。注目,是湿泥涂顶,不是后世大陆电影的粪便糊房,我一直奇怪,围城之时你敢这样干,不怕瘟疫? 此时城中,城内有井,府库有粮,粮水无必担心,各处深挖穴坑以埋秽物,防止疫疾。城内各军四处拆卸民居,取梁下木,起炮守城! 我前世带过炮兵,和回回炮对轰的炮兵,不过和后世不一样,是一种先进的投石机(也就是炮,象棋里的炮,炮兵),砸火药囊。也有过火炮,短身管火药炮,但是后期,海战。 《上下五千年》,幼年时买的一套史书,精美的印刷,纸页上印着彩色的旧时火炮图案,当时第一次看到时,我痛苦的差点落泪。 崖山大战 炮车之上,大量的金属部件和硬木构成,在城头上防御战中威力尽显。随着后期蒙古大军回回炮投入攻城,面对宋军火炮也是吃力不已,城下要仰轰的回回炮直接打成了一条大抛线,射程相当于短了一截,而我们是居高临下,射程相当于长了一截,况且我们还不止扔石头,还会扔火油罐与炸药囊。 此消彼长之下,蒙古人回回炮只要数量不够没能前压只有被我们砸飞的份,所以到后面蒙古人如果没有压制数量的回回炮和重型投石机他们根本就不轻易攻城,不然去了也是白白送死,不值当。 当年我们坚守城池,炮兵就没停过,这些是杀伤最大的物件,也是我们坚城的最大底气! 生前抗过蒙古大军攻城,我来告诉你蒙古大军如何攻战,旦遇坚城,蒙古人第一件事就是起炮砸城,把对面砸到骨头粉碎,这时城内务必起炮对砸,拆屋取梁起炮守城,城内城外,炮对炮,对砸! 战后,全城几乎已成平地,独木入目,几无完户。 起炮之后,拆下的砖瓦集中预备,这都是城防投掷武器,好多刚上城的老百姓就是躲在墙后拿起砖瓦就往下砸。居高临下,当头挨一砖头在攻城时实在不是笑话,从高向低一砖头砸下去你穿盔戴甲都没用。 木石备掷,木头和石料是守城的关键物资,困守孤城能够提供他们的只有房屋,无分官民。火油,火药,布帛金铁,府库民间物资全部征集。大量民众参与守城,男人们披甲上城,工匠集结,铁匠全部集中打制兵器,丁壮上城,女妇后勤,全城动员,死守城池! 两户拆一房,拆!第一波拆卸全城半数! 鼓动的橐龠里,挥锤的声音鳞次打下,打造铁球的工匠填装火药,以备炮军。门外上身精赤的汉子举凿挥斧打削木石,街巷背负材械的民军队队走过。 “将军令,全城起征!” 将令下达,武库开放,铠仗发放武装民众,甲胄有限,民人纷纷自穿家中纸甲软甲。区区一城,我以统制之位,统帅兵力瞬间数万,皆敢死之士。 第一波征发,全城所有军户,尽数出军。 军户子弟,构成了民军基层组织统领,在正军军卒分派统辖民军各部之时,军户子弟奉命协助,因为我没有那么多军卒可以分派下去。 有宋一世,军户制度确实落后,但是,亡国之战,疲敝的军户为我们提供了最多的世代武卒。 世代武卒,家里三代当兵的不少,故此,士卒们易于训练,易于成军。 所以,大宋的抵抗是最壮烈的。 天魂,弟兄们当兵的好多都认识,就是一条街上的,祖传就住在一起,所以一战死,心如刀割,一战败,那就是整街整街的挂孝了。 晚光辉散,闪耀的星空下,城上巡视的我走过身旁手执长枪,简甲身披的民军,只觉得宁静的夜色在那一刻凝固。 前世守城,孤城之夜,晚间大盾斜架垛口,星光下烟火袅袅 死后千年,早已物是人非的人世间,我有幸去到了长安旧城,登上了西安古老的城墙。 抚摸冰冷的石砖,似乎再次见到生前搏杀的城墙。 千年不忘 天亮了 各军已忠实的按照将军的命令,军发备战,天亮后我按着剑柄,登城远望。 城楼之上,举目遥望,援军无迹。 此时城下的蒙古大军满营备战,到处都是堆积搬抬的木料物资,远处牛马拉车入军的哞叫隐约传入城上。 没有携带攻城器械的蒙古大军并未立即攻城,因器械过重,不可能大批随军携带。攻城作战,大军需先行下寨,围城扎营,补充军资,伐木造械,起炮砸城! 有的是工匠的蒙古大军准备工作飞快,两三天功夫城下营寨就已经全是攻城器械了。 我在城墙上看的血都冷了 穿过地狱的梦 这城要完了,我也知道,所以在蒙古大军出现的那一刻,我就派人拼死出去送信,就当遗书了。 这是我给您的最後一封书信,军中斥候伤亡已达八成。 这是我前世一封递交后方上官的开头行文,身前大战,蒙古军队非常注重绞杀对方斥候哨探,一到开战蒙古轻骑四面洒向,这是南宋斥候伤亡最大的时候,同时也是赏赐最丰的时候,因为死人太多。 到处都是蒙古人的骑兵,只要开战,蒙古人就会让对方变成聋子瞎子。 曾经为了送出这样一封信,我派出数百骑兵直接冲杀出去,没办法,至少一百,走的晚了外面蒙古人多了,骑兵两百,不然没这个数信送不出去。也就是说刚开战,我仅有的骑兵差不多就先没了一半。 然而出去的兄弟还要死伤过半,那种牺牲我没法讲,惨的很,军中兄弟拿人命硬堆出条路,出发前这封信拿着真的好沉,薄薄几片纸让我几乎拿不动。 末将宋威敬上 这是昔时书信列首的官旨写法,写好后漆装封袋,做最后军报。 战至斯年,已经不用再写暗语了,不用了,城中送信的骑兵早已远去,信已然送出,后方定已接到,接下来,援军无发。 因为南宋没有这样强大的军力来救援一座孤城,换句话说,我们就这样被放弃了。 信送到了,出城的宋军轻骑遭遇蒙军铁骑,几经厮杀,把信送到了后方,制置司。 边城烽火,报信的来了,信封上全是血。 血迹已干的信封,拆开干硬的信,信纸黏在一起 刺啦 今晨十万余敌迫近,末将出战,若生,愿领战败之罪,若亡,还望看恤遗孤! ——大宋中郎将 绝笔 信放下了,一声叹息。 援军?没有援军。 死守孤城,直至战死 这是南宋将军的宿命 不日,大军攻城。 牛角声声,低沉的角音里大军站定,攻具林立,军阵层层叠向天边,旗帜遍目,整阵的重盾后雪白的箭羽阵阵负立。无声的人海前,炮车,望楼,巨弩,冲车,一具巨大的攻城锤正对城门。 但是,当先推出的,却是宋人。 “娘!” 一声哭喊,城上一片静默 我们听得出城下这声哭喊异常的幼小,我们颤抖的看着城下,身旁已传来轻轻的啜泣。 城下的哭声中,南宋父老一队队被蒙古军当做肉盾推向城下,他们或老或小,或男或女,填土覆壕,进过城河,面对他们,我们只能选择,全部格杀。 强弩射下,仰天吐血的大宋百姓在母国的军队前尸横遍野。 静悄悄的原野上,遍插箭矢的尸体堆积城下,被推出的宋人百姓死绝后,闪开缺口的蒙古军阵继续向外推人,宋人百姓。 大军在后,被推出的宋人百姓无法回头,间或有狂呼的宋人男子挥起手中木石,带起身边一众百姓冲击蒙军,最后一击。 强弓之下,他们就这样死尽了。 “军爷!记得帮我们报仇啊!” 这是一位虬髯长须的宋人留下的最后一声怒吼,遗憾我们只能在城上看着。 填壕还在继续,又有宋人百姓被推了出来,因战前城池防卫严密,守城文臣在我到来前忠实的履行了职责,征发民夫挖掘壕沟疏通河水,宽大的护城河静静流淌。他做到了战前守臣应该做到的一切,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有多后悔。 修筑的沟壕越踏实,死的填壕宋人就越多。 城墙上流泪狂呼的军卒举弩放箭,箭矢如雨,然而死亡仍在继续,反复不断的南宋民众被顶上城下,城墙上一度陷入可怕的静寂。 看着又一队背着土袋,抱着石头的南宋民众填壕埋河,看着他们不断前进,我看着他们,看着城下一个个晃动的发髻,挥下了手; 发 “发!” 弓弩齐发,城上炮军开火,药球炸下,箭矢炮石下南宋民众尸积如山。 不再晃动的尸山上,我至今仍记得一个样子,尸山上一张脸庞满是释然,只是他年轻的脸上还带着泪光。 你说,他死前想的是什么呢 杀裹来的民众,背负了太多的苦难,死亡对他们来说已是解脱。 在蒙古人眼里,他们的作用就是第一波把尸体填进沟壕,用尸体铺出来一条路,一条足够蒙古大军进攻的路。 他们没有铠甲,没有防护,有的只有一身破烂的布衣,冲城的宋人百姓没有一个能靠近到城墙之下。 面对强弩,炮石如雨,他们就这样全部死去了。 然而,路铺出来了。 此时的护城河早已是一片血红,城外的蒙古军阵忽然角号齐鸣 你见过数以百计的投石机同时发射吗? 我的记忆里只有满目的火光,燃烧的火球拖着长长的黑烟,砸进了我的视线里 我抬起眼,入目的只有盖过天空的火光,燃烧的黑烟已经遮过了一切 · · · · 魂魄中的噩梦,千年以后,再次醒来,犹对此战刻入魂魄的悲怆 长眠,我的族人 第226章 镜中叹(一) 那一夜,在我最深的梦里,还记得生前残碎的血泪。 · · · “将军!” 划过了天空的火焰下,城墙上站立的身影在一瞬间全部伏下。 身旁亲军死死摁着我,我们背靠城垣,耳边恐惧的听着巨大的轰鸣。 起炮砸城 城下蒙古大军的巨炮转动出扭曲的声响,掷上城垣的炸囊铁球炸起团团黑雾,飞来的巨石沉闷的砸在城头,落在我身旁感觉心都在往下坠。燃烧的木桶划着黑线砸在城上,粘稠的黑油滑出木桶,卷在地上,只觉得好像油下的砖石都在那一刻燃烧。 心房颤动,密集的轰击下我的耳朵一片嗡鸣,眼前一片黑暗,燃烧的黑雾弥漫城上,我的眼中已是一片血红,熏落的泪水几乎让我在这一刻失去视线。 记忆中的耳边轰响不绝,黑烟滚滚的城墙上,大宋的将士们挣扎在燃烧的地狱里。 全城四面城墙同时起火,蒙古大军四面齐攻,城下炮军一刻不停的投掷着药囊,飞石,油桶,要把我们淹没在火海里。 呼 划过城头的火光,城内一道黄光划着弧线抛过城头砸入城下,砸在蒙古大军的炮车里。 一片惨叫,燃烧的蒙古人翻滚着爬向周围,落地炸裂的火油瞬间吞没脚边的炮车。 举着布幕大桶的蒙古炮军迅速灭火,城内黄光道道飞出城墙,落在城外一度点燃一处堆积的油桶,炮火席卷,爆炸的铁球释放着狂暴的吼声。 城内炮军拼死开火,城外炮军火幕前砸,抛过头顶的火石阵阵呼啸,城内城外炮军对轰,向着对方倾泻死亡的怒吼。 角号响起,蒙古大军起阵,城下重盾拔起,军阵前进。 炮火之下,眼前散落着宋军遗躯,我在女墙后侧身下望,背靠城墙没有半分露身,只有头上缨枪隐隐露出 咚的一声闷响,碎石飞溅,穿过尘雾的箭尖卡在眼前,侧头一闪射穿了砖墙的箭尖迎面轰出,巨大的箭尖在我眼前冷冷闪光。 巨弩兵 城下阵阵闷响,巨弩发射,城垛间半跪下望的宋军军卒被巨弩贯穿凌空飞起,从半空中重重摔落。 面对巨弩,他的重甲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我看的瞠目欲裂,扭头怒吼:“八牛弩,八牛弩!” 城碟上巨大的八牛弩树立眼前,弩床推动举盾掩蔽,数人合力绞盘绞动,低喝下一头犍牛低着头拽绳前挪! 嘣的一声闷响,弩床挂钩弩枪上弦,短枪一样的弩枪由军卒放上箭槽,瞄准城下,挥锤激发! 沉闷的巨响,重型八牛弩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卷着风声冲向城下的弩枪在人群裹起血浪,我亲眼看着弩枪一弩飞下,同时穿飞数人。 八牛弩,南宋军最可怕的守城巨器,其最大威慑在于距离和精准,因为,他是弩。 上弩之声,八牛弩箭头大的可怕,今日仍在我眼前闪过寒光。 拖开死尸,城下扔开尸体的巨弩继续射击,已将武器开发到极致的南宋军换装弩枪,炸弩上位。 八牛弩,不是只有弩枪的。 炸弩,八牛弩杀手锏,目的在于远距精确爆炸,精准杀伤。弩头加装药管,管内填装碎铁,瞄准之后,一弩飞去直接点杀对方巨弩! 一声轰响,钉去的弩枪炸在巨弩之上,弩床旁穿着盔甲的蒙古弩手侧脸倒下。 这时,角声凄厉 越过尸山,踏着南宋民众的蒙古军阵轰隆着碾到城下,依托攻具的殊死对拼,阵列严整的蒙古大军密密的列阵城下。 前世,守城战,城下敌军乌压,潮水淹上,我在城墙上,只有背影 最残酷的厮杀开始了,城下一声大喊,箭雨齐发 那一刻眼前全是黑雨,他们在那一刻遮暗了阳光 黑暗中城下浪潮般的呐喊声淹上城墙,大地震颤,蒙军攻城冲击开始了! 箭如雨下,城下整阵的箭雨浇上城头,全阵跨入盾阵的弓箭手重盾后起弓发箭,城垛后我们举着盾牌靠墙硬抗,头上遮蔽的步盾低哑的闷响颤抖连绵响动不绝,犹如暴雨临头! 雨中耳边传来吱咛咛的摩擦声,总觉得好像有什么怪物靠近了城墙! 暴雨渐歇,我撤开盾牌起身一看,怪物要上城了! 前世已成血海的城下,丑陋的巨兽碾过大地,吼叫着靠向城墙。 一千年了,还没忘啊 我曾经在幼年间记得前世血战的场景,几岁时清楚的记得蒙古人有一种攻城方式,一种怪异的攻城冲车直接把人抵上城墙,双方直接展开短兵厮杀。可惜随着我渐渐长大,好多东西都忘了,包括这个攻城冲车。 很抱歉我现在已然忘却,小时候我还在画纸上复原过这个冲车,诡异的是这些纸一张都没保留下来,全是以各种情况遗失了。今日的我已无法复原这些攻城器械的原貌,只是记得这个攻城冲车方敦粗胖,极为结实,极难摧毁! 强弩不入火矢不燃,炮石需密集轰击才能轰垮一座,该冲车外壁木质,有覆革布,拥有天下最多最优秀工匠的蒙古人打造出了这么个丑陋的巨兽,无敌的怪物。我还记得前世眼前咚的一声巨响,一块炮军砸出的石头被车壁直接弹开,木茬乱飞,但你就是砸不透他! 该怪物是蒙古大军唯一一个能够做到当下立破的破城巨兽,生前守城战威胁最大,牺牲最惨烈的怪物! 这种攻城武装只作为蒙古大军杀手锏出现,依托蒙古人强悍的战斗力,蒙古军攻城极为可怕。当地百姓尸体填沟,填平沟河起炮强弓火石矢雨迎头泼下,攻城冲车咣的撞上城墙,蒙古勇士直接跳上城头白刃肉搏,好多城池直接一气拿下,西域,北地,南国,好多城池就是这样破,一次。 凶勇剽悍的蒙古勇士冲上城头,只要让他们撑在城头一刻钟,那这座城就已经破了。 源源不断的蒙古军队将顺着这个缺口,淹没这座城市 屠城 可怜我已经记不清我那次顶了几次了,我只记得我一千年过不来劲。 最惨烈战斗,我们碰上了这么个怪物,攻城的蒙古大军直接抵上了墙头! 轰的一声城墙上尘土飞扬,抵上城墙的怪物直接砸下木板砸上城头,里面冲出的蒙军当场涌上城墙。 爬梯子?根本不用,直接精锐冲城上城搏杀豁出缺口,大军以此点,登城搏战! 能从这种冲车出来的只有两类人:一,纯蒙古人;二,色目人敢死队。 蒙古人对色目人极为信赖,人等划分二等就是色目人,色目人是蒙古精锐部队的构成重要部分,仅次蒙古。 每每征战天下,蒙古人比例极低,最关键的两股力量,一股是蒙古人最信赖的色目人,另一股是北方汉军。 因为他们是最大的两股民族,其他小民族纷纷死在蒙古人的马刀和历次的炮灰之中。中亚,西亚,远欧,好多小民族在历史上连个浪花都没留下就灭族了。 我们当先撞上的是色目人,皮毛甲衣的色目敢死队冲出冲车,木板上挥着弯刀的色目人跃上了城头! 城上厮杀呼啸,城下人海汹涌,冲出的人浪靠近之后他们的脸眼清晰地告诉我们;色目人的军队! “弟兄们,跟我冲!” 拔出横刀,城上我怒吼着迎头顶上,直冲色目敢死队! 色目人,让本将试试你的斤两! 这是我前生第一次遭遇色目敢死队,拔出横刀迎头砍翻一人,步步前进刀光闪烁,虎咆之下,前进的血路中色目人不断倒下。 试了他们的斤两,比蒙古人差远了。 猛将冲杀,士气冲天的中华族军队狂暴的杀尽了胆敢冲城的色目人。 伸手一挥,堵在冲车口的将士们抬着油桶砸入车内,火把丢下,身陷火海的巨兽传来一片哭喊。 烧焦的人肉味阵阵飘出,依靠这些巨兽争取的时机,城下淹上的色目人举着云梯砸上城墙,登城厮杀! 梯首带着铁钩的长梯咬上墙头,从垛口现身的宋军将士抛石掷木,矢石如雨,爬梯的色目人一串串的掉落云梯。 礌石滚下,攻城的色目人惨叫着望着头顶,直接砸成肉饼。 城下扶梯的色目人恐惧的看着头顶,城上顺着云梯滚下的巨石跳跃着飞向天际,凌头砸下躲不开的色目人被当场砸的对折扭曲。 滚木咣的砸在石头上,半空落下的色目人两眼紧闭一头血的摔落在地。 色目人已被死死挡住,大批死伤,底下的蒙古将领当然看的见。因为攻城的军队已淹上城墙,大阵发箭只有大量误伤,作为解决,大量蒙军神射手散布前方,瞄准城上垛口精准射杀。 举着滚木探出垛口的宋军将士中箭倒下,身后挥起强弩的宋军军卒现身垛口! 城上城下箭雨交错,不断有人中箭,不断倒下。 依靠箭雨掩护,架梯登城的色目人嚎叫着听不懂的异族语言,顶着城上不断砸下的滚木礌石继续往上冲! 城下人浪堆集,呼喊杀声一片,云梯旁拔出长刀的宋军老卒对准梯首就砍,身边举盾掩护的老军听到盾上咚咚几声,插着箭羽的步盾后老卒两刀砍断梯头铁钩木段,手举长叉的宋军军卒呐喊着推起云梯; “翻!” 长长的云梯仰天翻倒,梯上的色目人抱着梯子嚎叫着划过半空。 轰的一声,梯上的色目人在地上砸起一片尘土,尘埃中城墙上到处都是色目人的惨叫,不断砍翻的云梯上色目人灰尘般的落下。 记忆中漆黑的剪影,还存留着长长翻倒的黑影下,点点黑斑嚎叫着落向地面。 当自由落体们扑向大地,第一批攻城的色目人被杀得七零八落,连梯子都不要了背对着我们满脸惊恐的成片逃回本军,人浪洄卷,陷在人堆躲在盾后的蒙古神射手直接被卷的七零八散。 忽然,我看到蒙古军阵同时举弓,箭雨砸下跑在前面的色目人倒毙一片,后面惊慌的幸存者立即止步,乱军减速,通过军阵缝隙流向后面。 军阵之后,坐在木台的蒙古将领右手挥下,阵前黑泱的军阵甲胄响耀,冲向前方。 北地汉军,攻城了 城下色目人被杀得血肉堆积,北地汉军踩着尸体冲向了城下,军锋前指,军旗立下,旗面上的汉字在尸堆里裹着血雾,阴沉飘荡。 箭矢如雨,举着盾牌的北地汉军成阵攻上,城上强弩硬弓密集抛洒,箭矢下中箭翻倒的汉军军卒挥盾倒地。 前世厮杀,北地汉军爆发力不及色目人,但是,他们源源不断,一批死光下一批毫无生气的接着上。爬梯,放箭,厮杀,我们就像和没有生命的木头作战。 “发!” 城上一片怒吼,床弩射过,数十具床子弩同时激发,近距射阵换装长矢的箭阵长矛般飞向城下,血雨中一个前进的攻城军阵瞬间就垮了。 巨矢犁下,血浪中盾牌飞空,阵列中垮掉的这块拉下,下一个军阵堵上缺口,箭幕不断,城上的宋军甲士身披数矢已不可计数。 血战中嘴角挂血的将士们闪动城上,城下踏着血海的北地汉军继续前进,继续攻击,他们持续不断,片刻不歇。 牛弩射下,阵中小腿飞断的北地汉军几乎要被扯向天空。 床弩飞掠,血海中一阵阵北地汉军相继垮阵,仍不退去。 我至今无法知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整军如同木头一样毫无生气的投入战场,我无法形容那个场面。用后世话讲,战场已经打成了绞肉机,城外尸体斜堆而下,围绕城墙两军血肉模糊,非常惨烈,非常恐怖。 北地汉军基本为金军根底,故金人极耐苦战的习性让北地汉军学了个清! 城下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头颅,肢干,散落在尸山里,流出的血水已经浸透了整个城下。 泥土湿润,前进的车轮深深翻起血色的车辙。 冰冷的阳光静静的照着,最终,北地汉军撤下了战场,军阵退去。 城下尸堆遍布,城上尸横交错,清理尸体的宋军将士抬下同袍的遗躯,刀锋指地,一具一具的清另外的。 碰见没死的直接一刀砍下,砍在骨头的刀锋咄咄作响,人声消失。手持长枪的士卒一枪捅下,咕噜噜吐着血的脸徒劳的抓着枪头。 一脸冷漠的军卒们具具清理,拖着碍事的尸体直接扔下墙头,还未死去的哀鸣在半空消失,轰然落地。 我就在城上,脸上带着血迹,看着军中兄弟清理尸体。 第227章 镜中叹(二) 一个还没死透的北地汉军,头上军盔早已不知去向,头上发髻全是血水,两个亲兵衣甲响动大步上前,一前一后抬起就给扔了下去。 我就在旁边看着,死前他偏着头的眼神充满哀求,没放,直接下墙,没任何叫声。 沉沉飘荡的军旗里,城下漆黑的身影走上尸山,一刀砍下 让道 蒙古人冲城了 城下踏阵冲出的蒙古人手举强弓,呼啸着冲向城下 箭如雨下,守城的宋军将士片片倒下 怎么这么难顶,蒙古大军冲城之后整个战况急转直下,城上死伤瞬间暴增。 箭阵齐发,城下蒙古军阵强弓齐射,阵后炮军齐轰,整队的冲车冲向城墙! 越过军阵冲入人浪的蒙古神射手大群前冲,垛口显身的宋军将士中邪般大批倒下。 箭雨交错 前生一战,此时已血战多时,早已模糊的视角透过城阶,隐隐看到黯淡的斜阳。 人们一层层的涌上城头,要把城墙守住 那一天阳光阴惨,千年前的残破碎片已蒙上一层雾霭,雾霭中惨黄的光芒,千年后还在眼前。 急乱的脚步里我带着人踩着城阶冲上城墙,上墙之后一片厮杀,蒙古人的冲车撞上来了! 跳车上城的蒙古先锋不断涌出,城墙上喊杀一片,我跨上城头挥起朴刀一刀劈下,背对搏杀的蒙古人脸覆甲面,一身重甲猛然回头,我还记得他眼里的凶光。 刀锋落下,一刀劈入颈肩,他一身重甲我刀卡住拔不出来了,翻倒的蒙古人旁我拔出横刀,冲入砍杀! 此世大战,蒙古先锋军冲城而上,我带着亲军拼死堵上,宋蒙两军捉对厮杀。狂暴呐喊里,记忆中的厮杀还在继续,本将迎头砍死一个蒙古兵,斜刺里忽然一刀劈下,我被劈的倒退几步倒拄横刀半跪到地,身边两个兄弟冲来扶住拄刀坐地的将军,旁边持枪冲出的亲军将士低吼着捅倒了追来的蒙古先锋。 这一刀砍得不轻,一刀破甲,几乎当场劈掉了我的战斗力,蒙古人最精锐的先锋极难拼杀! 要不是死去的兄弟拼死保护,捅翻了砍人的追杀者,我早就被追来的蒙古先锋给砍了。 城头上宋军将士相继倒下,身后不断冲上的宋军军队拼死顶上,直面蒙古先锋! 密集的人潮淹没了登城的蒙古先锋,潮水中零星的蒙古人还在厮杀。 缺口已经打开,架梯冲城的蒙古大军队队冲上,挥着马刀的蒙古人狂呼着杀上墙头,血目圆睁的宋军将士伸颈挥刀,瞠目怒吼! 身后已是一片喊杀,红衣红甲的宋军将士纷纷倒下,拼杀中我脸色苍白被架进城楼掀开甲胄,拿起布卷的军卒转身撕下白布草草裹伤,我嘴唇干裂,神情恍惚。 人潮涌上,厮杀不绝,城下的蒙古人登城不断,反复厮杀,反复争夺。 城下登城的宋军队队不断,一队刚上去,没多久下一队就上来了 没有活人下来,下来的只有顺着台阶流下城的血水 人要死光了 恍惚中静去的记忆里,我惨淡的魂魄茫然的走在城上,眼中尸横枕籍,刀枪交错,堆积的尸身下血水流淌 血成血河 血战后城墙上人影稀落,已经没有几个活人的城墙上一片死寂。 彻底红眼,彻底疯狂的蒙古人闪开道路,对准争夺最激烈的城墙炮石齐发。 凄冷的城头上,忽而唱起了歌,我仿佛看见那些一身是血的兄弟又站了起来。 最终,他们被吞没在一片血火里,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燃烧的炮石裹着黑烟重重砸下,砸在城墙上炸起一团火雾,响彻的轰鸣里我的兄弟和碎石在黑雾中凄然飞落,城墙被炸下一截。 炸出的缺口前,蒙古大军咆哮着冲上城墙 早已死去的兄弟站了出来,记忆里的他们站在缺口前,面色平静 我死去的兄弟们,有负伤的,老弱的,守城时抱着人往下滚,滚梯子,城上一时全是往下栽落的人 我当时含泪厮杀,挥刀拼杀,两眼血红 战后,我 靠在血染红的城墙上嚎啕大哭 我还记得他们生前最后一幕,血战竟日一身是伤的他们,冲上去抱着攻城的蒙古人一起落下。 呼喊声声,我眼前依稀闪过一个悲凉的身影,他抱着炸药坛就往下跳,半空炸裂,云梯兵落。 老五 千年以后,我轻轻的喊着,眼里还在闪着泪光 他还穿着那件,那件 断续的歌声,慢慢的手绘出沉重的衣甲,唱腔中他的身影慢慢浮现,一笔笔的清晰 再看到他身披衣甲的样子,我忍不住的落泪 城墙上喊杀不绝,接继冲上,挥起的刀光迎头顶住冲城的蒙古大军 狂疯的砍杀血水四溅,宋人无畏的勇气染透残缺的城墙 面对强敌,直至战死,永不低头的勇气! 死神掠过,中华族的英雄们势不可挡! 人死光了,下一队顶上,直到全部战死为止。 狂吼的厮杀里,攻城的蒙古大军被彻底杀退。 攻战不下,伤亡巨大的蒙古大军立即替下,色目人,北地汉人,继续冲! 起炮砸城冲车撞墙!惨烈的攻城战就是这两样反复交替! 大量工匠?不缺,物资补充?足够,额外又多了汉民填沟别族冲城,蒙古人同样不缺 结果,打成地狱。 四面齐攻,我跌跌撞撞的再一次爬上了城墙,打滑的脚下,血水顺着阶梯浸湿石面。 久攻不下,城下蒙古大军彻底疯狂,攻城的蒙古人再不顾忌色目人,北地汉人的命,城头搏杀混战中攻城器械直接往上砸,炮石砸下,城上一片火海。 间或箭雨覆盖,连攻城的自己人一起杀死。 色目人,北地汉人,默认了,或许他们早已认命。 结果我们的死伤空前剧烈,玉石俱焚! 蒙古大军炮石齐发,密集的炮火淹过头顶,城外炮军砸出的火光掠过头顶,划过的黑烟一度遮过天际 仰头看去,天空一片黑云 反复轰击,城上已成血海,巨大的床弩接连被毁,我们只剩步弩弓刀了。 城后炮军损失惨重,相继起火的炮车已不再轰鸣,倒塌的炮车旁,浑身是血的宋军军卒向前伸着手,最终无力垂下。 城外蒙军同样损失巨大,临死前的轰击里城外火光一片,靠着剩余炮车掩护,蒙古大军强弓举起,掩护攻城军再次攻向城头! 汉军旗下,北地汉人呼喊着爬上墙头,我吐着血,两眼怒张,狂呼着冲入砍杀! 浑身浴血 正军牺牲太大,民军冲上,孩子们尽力了,年轻的士卒们殊死奋战,这是真正保卫家国的战斗,一旦城破,满城屠灭。 他们知道不会有任何幸免,城中征发的男人们在军中战至最后一刻,无一后退。 刀砍断了,用牙咬,用拳抡,用石头砸,城墙上男人们疯狂地搏命,为了妻儿老小,只有死战到底! 为了家人,为了亲人,为了我的家,冲啊! 砍死这批攻城北军,城下汉军军旗指下,角号低鸣。 一声呐喊,一个黑色的身影当先冲出,城下浪潮般卷来的汉军军阵,再一次杀上城头。 所有蒙军攻城器械全部停止,绝不误伤,因为这支北地汉军还有一个名字,将帅亲军。 那时北地汉军,军中战力最强远超色目的将帅亲军轻易不会上阵,蒙古将领默许了这一做法,但是,蒙古人冲击后,反复受挫,他们上了。 这是汉军最后一击,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面目狰狞的北军冲上城墙,大张的嘴似乎还在无声的暴吼,城头上我手立朴刀,我杀不动了,口中的呼吸还带着血气,我亲眼看着我那些死去的兄弟砍他们有多吃力。 人潮汹涌,黑暗的人浪前面甲漆黑刀光落下,无声的发髻在我的眼前迎面倒下。 正军死光民军上,民军死光亲军上! 挥着长枪的北地悍将凌空枪舞,身边围上的宋军将士一圈圈倒下。 挺着长枪的宋军军卒闷吼着成排冲上,身后举着长刀的同族吼叫前进! 厮杀极度暴烈,嘴巴全是血的南宋军民刀锋格下血目圆睁,活活把他们砍死在城墙! 他们只出现了一次,大规模冲击只有一次,伤亡极为巨大,冲城悍将被乱枪扎死在城上,死尸丢下千数,这个数目砸下去,城下北地汉军气顿时就丧了。 这也是蒙古将领为何默许他们的缘故,只要这支人马死在城头,那整支北军士气基本就完了。 北地汉军已经指望不上了,反复冲杀,精锐丧尽的北地汉军退出了战场。 明白汉军已尽全力的蒙古将领并未为难他们,我在城上看的清楚,军阵前所有蒙古人全部收弓,持弓在胸,安静的等待汉军走向后方。 色目人顶上! 色目人继续冲杀,迎接他们的是死亡的怒吼! 冲车吱呀的挪动在尸山,云梯架上绳索抛起,丛丛套上城头的色目人嘴咬短刀攀援而上,不再依靠车梯的色目敢死队持索蹬墙极速爬上,城上本将,迎面相对。 咬着短刀的色目人面色涨红青筋暴起,看着我迸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我握着剑柄冷面相望,拔起横刀一声闷吼一刀砍下。 两臂大张的色目人落下城墙,旁边叼着短刃的色目敢死队还在爬墙! 攻城的色目人爆发出极限的力量,一队队色目敢死队冲上墙头,他们接连不断,似乎杀之不绝。 砍杀中我眼前发黑双手发软,旁侧一刀飞来横刀横起,铛的一声我两耳轰鸣。 色目将领出现了! 城头上出现色目将领,逐渐黑暗的记忆里闪过此人身影,颧骨凸出,偏瘦,身后跟着一群色目人从右侧杀上城墙了! 色目将领极少冲城,一旦出现,只有一个答复,你死我活。 我被拦胸一刀砍得仰天吐血 右边的兄弟死光了,我本就已经带伤,挣扎着迎头顶上,我嘴角噙着血拼死砍杀,一声血吼,亲手剁了这个色目将领。结果这个色目人死前给了我一刀,被砍穿的铠甲为将军尽到了最后气力,死死挡住了死亡的呐喊。 原本不应该挨的,因为伤的不轻,这一刀实在躲不过了。 死神离去,胸肋横挨一刀,侥幸没有砍穿胸腹,皮肉翻开,隐约能看到白色的骨骸 彻底丧失战力 我一手拄刀半跪在地,我疼,我右手捂着刀口闭目硬撑死没倒下,身后将士冲上来硬把我拖了下去。 惨烈的厮杀反复继续反复进行,来来去去,城墙上已成人间地狱。 一旦城墙破口,攻城部队攻上城墙,占据了一块城头时,城破基本不远。 唯一抵抗手段,大量军队登城对拼,把他们全部拼下城头! 狭窄的城墙上大量将士投入搏杀,双方拥挤成块浴血厮杀,将士们拼死抵抗,冲上城墙 血积成溪,血水溪流般流下阶梯,登城的石阶上已成血河 前世奋战 战火已烧红了整座墙壁,战赭其垣。 尘埃中手持长枪的大宋军卒刺破尘幕,排排前踏,直面死亡。 胸口的衣甲已染满自己吐出的血水,我仰天怒吼,最后爆发;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富贵在天!” 富贵?何来富贵,厮杀汉,会说话的狗,只是想让自己的兄弟走前心里别难受了。 为了家国,做最后一次冲杀。 再见了,我的兄弟。 城墙上呼啸冲杀,色目人狼群般涌上,亲军誓死冲上,人潮中几条身影狼一样围冲而至,我已经挥不动刀剑了,卸下军盔迎起盔尖一下捅入,扎穿了脖颈的色目人捂着脖子,喷溅的血柱中盯着我栽倒。 “将军!” “拼死一个赚一个!” 生前已经黯然的目光里,我的兄弟一身是血,头上还缠着裹伤的布带。 他高呼着冲入色目人的堆子里,带起一群军卒狂呼着杀入人群。 将军 一声声的呼唤 我早该战死的 半生遗憾 过客离去 我们已经是故事里的人了 一面残破的铜镜,镜中将军的相貌早已模糊 谁在镜中叹,游镜忽梦,梦里花岁,遗憾辜负啊! 梦里的唱辞声声传来 唱辞飘荡,忽然心头一片灰暗,我持刀立墙,身后一片血火,匆匆过客,唱腔隐约 灰暗的天空下,眼前已是一片黯淡,身前同族还在厮杀,我们冲上墙头,接继厮杀! 要把蒙古人全部砍下城墙! 我的兄弟们,杀啊! 我挥着将刀,迎面劈落一个爬上城墙的蒙古人,身后众军涌上,淹上墙头 杀啊! 挺着长枪的将士们排排冲上,刀光剑影,寒刃交错,厮杀中热血飞溅,我横格将刀,死死格住面前的蒙古人,他血红的眼睛似乎还在我的梦里 我的兄弟,放心吧,至死不会辜负 想让我辜负,踩着我的尸体再说吧 大宋的将士们,跟我杀啊! ······ 第228章 别千岁(一) 灯火昏黄,杀声终于落去,走入房廊的我扑通跪倒 我几乎吐着血爬回了房中,因为我已经站不起来了 从城上一路撑着回来,到门口喉头发腥我要撑不住了,身后跟随亲军被我抬手赶走,我不想让我的兄弟看到自家将军这副模样。 扒着矮塌爬上坐定,靠在墙上喘息不止,禀告的亲军在门口进进缩缩,反复数次,这才挪入房间。 “将军” 一声轻唤,我看着他的脸,勉强平复片刻,我知道是来报伤亡的,开口询问,来报亲军垂首抬头,目光颤颤,终于开口 那一瞬间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响,仰面而靠,满面灰败 两万五千人的军队,一天之内,伤亡一万两千。 我两万五千人一天之内伤亡近半,不到一天我伤亡一万二! 这是蒙古人真正的攻城实力,除了玉龙杰赤这种巨城之外,其余攻打中小城池还急于拿下的时候全是四面猛攻,到处都是进攻此起彼伏压都压不住! 血战当天,四面城墙全部告急,城下预备千人军全部投用,城上岌岌可危,我带着亲军四处奔杀,疲于奔命。 北门告急,上北门亲赴厮杀,血战中官军死光了民军顶上,半步不退。 破城之后,即行屠城,为了妻儿老小,登城民军拼死守护,直至战死。 日落,牺牲最大的北门仅剩两千多人,不足三千,各墙预备队几乎打光,东南西三处城门仅各余军三千左右。 三天不到,城就要破了,我人死光了,我只下了这样一个命令 全城男丁,上城参战 除此之外,我还下令,伤兵不许下城,除重伤无法站立被抬下城外,裹伤满目的伤兵们忠实的执行了我的将令,直至全部战死。 对不起了,我的兄弟 征发的命令下了,屠城在即民众慨然而赴,除了寡妇家里,男丁都上了,连乞儿都去了。 我他妈害的人家要饭的都死在了城墙上! 记忆里他们背影已是一片黑暗,我看着他们蓬头垢面,拄着木杖,端着残破的空碗,眼神里似乎还泛着光。 对不起了! 当晚,命令下达,全城征召!所有男丁,全部上城! 胆敢违令者格杀勿论! 区区武夫,敢这样说话? 当夜,城内自认忍耐已到极限,给脸给足的大家族和部分文官联合抗命,要我们上去打?谁给你的胆子!我们家不上!部分城中原属厢军民军的城卒数以百计集结各府,均各家族及文官积年累积力量,全副披挂武装抗命。文贵武贱,你个卑贱的武官,胆敢要我们去死吗! 敢 下辈子,眼睛擦亮点 前世大战,死困围城,信断援绝,城破在即。当时军中已完全绝望,彻底疯狂,傻子都知道援军不会来了,王命至此无通,外面被围的连只耗子都出不去! 外面不会再看到宋军旗帜了,不会了。 换句话说,我们已经是死人了。 全城征发下城内有人迟疑不上,还有那么几家没活够,自认命贵,该下等人去死保自己活,保自己一家活。似乎在他们眼里,我们武人,民庶都是该死的,我们和百姓们,就该拿自己的贱命保他们高高在上风花雪月! 还是个文官,带头的,整治下面整治惯了,我不过是个武将,文贵武贱三百年就是这样。有大家族在文官支持下结伙带头抗命,别想从我们家带走一个男丁!前往下达军令的军卒无法施令,双方出现对抗,甚至军中有人被杀! 对此,本将生前只有一个答复 灭门! 是夜,军中精锐尽发,残存的强将悍卒悄然围上,大网撒下。 “杀!” 刀锋出鞘,将刀前指的宋将扭头狂呼,身后众军拔身而起,现身光下! 反正大家都要死了,死前弟兄们杀个痛快! 我的兄弟 天色渐亮,潜围而上的宋军将士突然暴起,冲进街巷的军队破开大门越墙而入。院内城卒拔刀对抗,不过是一帮城卒,杀入院中的军卒猛地站定一片闷吼手挥长刀整列冲上,迎头城卒血肉横飞,人影交错寒光闪烁,刀光交击院内数十名城卒全部砍死,带头抗命的家族全族百余口,附带人口,协同抗命数户大族,全部聚歼。 全族,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斩杀! “杀!” 城区中央文官府邸,手挥长刀怒吼冲出的大宋军卒衣甲闪亮,大门前几个守门城卒惊恐的退后避走。 刀光闪过,砍死的城卒撞在紧闭的大门上,逃走的城卒无一脱逃悉数格杀,后背中刀,全部砍翻大街上。 刀枪闪亮撞开大门的宋军将士冲入府内,迎面一位大宋武将刀尖斜指踏入府内。 府内抱着小孩哇哇大哭的女眷满脸恐惧,穿着官服一脸怒意的文官开口大骂。 刀锋下指的武将大步走上,一刀横过,文官嘴上横开一个大口,断舌血肉嗬嗬吐出的文官满脸不可置信的翻倒毙命。 “无分男女老幼,全部斩杀!” 刀光闪亮,抱着小孩的女眷迎面一刀砍翻,抱着的一刀两段,还有个年轻女的尖叫着往后跑,挺着长枪的军卒几步追上一枪攮上,回廊前逃跑的女眷胸口冒出枪尖,嘴里冒着血的看着枪尖拔走,一下趴那再不动了。 后世人不要开口指责滥杀女幼,听着膈应,中华族世代的习惯,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统统斩杀,一个不留! 不然你们以为中华族是个什麽模样?为国捐躯,血肉厮杀的中华将军是个什麽模样! 无分男女老幼,全部杀绝! 尾巴处理干净,杀人不少,破家灭门,活着的人众口一致,这些反贼持甲叛乱! 没少整治人吧,打算法你手上没少给别人栽帽子吧,贪生怕死,意图叛降蒙军! 这是我给他栽的帽子,成了,剥夺出身文字,以叛臣论,绝无追恤,背着骂名下去吧你! 死了就像死一条狗,一窝,屠城在即全甲对抗,在我面前,本将军前,你敢给我玩这个? 谁给你的胆量 乱世已经开始了,首先发难的是我这种残存的血性武将,这帮杂碎是撞上了,喝了头汤。家世较硬较难处理的武将最先动手,随后是各个武将,只要有机会武人的獠牙全部露出,你没有那么好处理我们了。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本将还知道,转世以来看的清楚,后世大陆有人自以为看点东西,认为我在胡说八道你南宋武将敢杀文官!你经历过那个世代吗?围城之时杀人灭门你干过!最极端情况下满城被围破城在即,临死前大宋武将最后选择,杀文官。 南宋末年的场景,特有,绝景。 先前没有,打算法的下场就是这样,不然呢? 这种时候,我们都要死了,你文官他妈还敢整治我! 此时此刻,在这座城里,我,就是皇帝。 我的将令就是皇命,必须无条件遵从,执行。 违令者斩,抗命不前者格杀勿论!满门绝灭! 明白为什么要限制武将了吧 “将军,安心” “不会拖累脚步” 城中剩下的文臣领首躬揖,默认做法认同一致,并不是畏惧,而是愤怒,大敌当前城破在即,破了就是屠城!都上了你不上?要饭的都死在了城上就你不去!怎么,你想活,那活该我们去死吗? 那,你就先上路吧。 带头抗命大族文官悉数灭门,族灭后所有男女老幼首级全部砍下,堆积示众! 胆敢违令者格杀勿论! 全城征发! 城外杀声四起,拼死上城抵抗蒙古的将士们一片怒吼,血泪拼杀。 城内军旗垂荡,老卒队队踏入街巷,挨户搜门,清人,上城! 诏令全城!将令之下,全城民户,大小家族,绝大部分家门男丁上城! 但是,有漏网之鱼,有躲起来的,想跑。 跑?你怎么跑,我既然下了这道命令,就不会让你跑。 城上仅存的精锐军被组织起来进入城内,亲军压阵,所有杀红眼的老卒拿着刀挨家挨户破门而入,清扫全城! 有关着的门老卒过去一脚踹开,记得躲在柴草垛的有个男丁,发觉不对掀开草堆,一张哆嗦的脸露了出来,满面狰容的老卒挥刀就砍。 一刀,尸身上惊恐的两眼前血水流淌。 只要发现男丁就手一刀,不听任何辩解,胆敢抵抗周围步军围进,灭门,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斩杀,脑袋剁下来丢大街上示众。 贪生怕死者牵连全家,灭门! 有一个躲在后面门户的男丁,看见前面灭门赶紧冲出来跑,街道上哭喊着逃命,背后一声弩响,强弩贯穿人直接倒地,一手捂箭吐着血支着胳膊往前爬,后面追来的几个步军猛砍数刀,当场分尸在大街上。 有三五个冲出家门,跪在宋军军卒面前,口中高喊着军爷,我愿上阵,愿意上阵! 你以为是什么 征发你不去,灭门你出来了?人当即拎着后脖子拎小鸡一样拎走,这几个是有区别的,哪个活危险就手一扔你去,不干?后面督阵的长刀军是摆设? 上了城,跑不了你,城头上大宋军卒持刀一列,督军作战,胆敢后退者格杀勿论! 知道这条命令是怎么执行了吧 正是因为命令执行的极为残酷,才使得我这一世的伤痛这么大。 杀那些杂碎半点愧疚没有,一城就这几个,愧疚的是那些忠实的遵照了我的命令,全部上城,直至战死的百姓。 “将军!全城百姓均已征发!” “将军!城里姓李的都在这了!” “将军!” 黑影重重,一队队拿起刀枪,捡起砖石的百姓,或披甲,或布衣,或老或少,前赴而去。 他们就这样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一片黑暗 大军出战,登城前街巷里火光喊杀至今仍在眼前,此次围城,灭门文官大族,绝户逃人,共计杀人一千余人,但是,士气顶峰。我需要人头镇压军心,一大笔人头,不然平民军很难爆发战力。 我如愿以偿了,他们爆发了难以想象的战力,但我内疚千年。 彻底疯狂的民军两眼血红的冲上城墙,左右都是死,还不如死在城上!死了全城活着的人还能念自己的好! 为了身后的家人,为了那些不能作战的妻儿老小,他们没有退路,只能战死。 抱歉了,大家。 此刻城外攻击停止,大军哗啦啦冲上城墙,城楼上闪动的人影明显暴增,城外蒙古人不瞎,你这是在干什么?短暂停攻的蒙古人谨慎的观望,因为蒙古人也听得到城内无缘无故忽然暴发的喊杀声,巨大烟柱接连升起,然后城上人影不断,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的蒙古人认定有诈,短暂观望并借机整顿军队,再冲城墙。 最终,蒙古人攻城了。 战后,很长时间里,还活着的老卒们奇怪的发现自己的将军不再巡营了。 我一个人缩在军帐里,我缩在那,缩成一团,两手裹着披风,缩着头,两眼含泪。 一座只有十三万人左右的城池,先後动员民军超破五万! 我当时下令,无论老人小孩,能拿的起刀的全部上城头! 记忆里暗去的阶梯上,他们看了我一眼,拎着刀头也不回的冲上了城墙。 伟大的民族意志爆发 两眼血红的金龙向着天空爆发出无边的怒吼,狼群战栗着向后退缩 直至今日,他们在我的眼前的黑影里还是血红的眼神 五十多岁,白发苍苍的老人,发髻小小刚刚十二三四的少年,拎着刀就上去了 我至今对这道将令无比的心痛 大军攻城,血海里扭曲挪动的巨兽狰扎着死亡的怪吼,碾过尸山的冲车冲上城墙,毫无阻拦的怪物砸下木板吐出人浪,躲在女墙后的人们突然起身爆发,城头上双方搏命厮杀! 正军死的太多了,我用不起正军了,强弩硬弓使得人不多了,只能让民军以肉搏近战登城部队,白刃砍翻蒙古大军! 结果战况惨烈的没法说 很遗憾我已经杀不动了,我已满身是伤,来回伤口撕裂,我已经拿不起刀了,我脸色惨白的坐在城头,拄剑而坐,一旦城破,我就会死在城头。 我不知道我在想的什么,我只知道我在一千年后还在黑夜徘徊。 第229章 别千岁(二) 一千年后,我眼前还能看到,缺下一口的城墙前无声停靠的冲车上全是尸体,堆成小山,直至城墙。 先前城墙被轰矮一截的缺口前,推着冲车的蒙古大军直冲此处,已将异族消耗殆尽亲自上阵的蒙古人遴选精锐,本族。 最优秀族人集结此处,远距箭石掩护,一次克城! 结果冲城的蒙古人在城下惊恐的发现,城上的蒙古勇士爆发的根本不是战斗的怒吼,而是死亡的恐惧。 变了声的嚎叫里,他们拼命挥刀,两个眼里全是恐惧,拼命砍开往这堆的汉人,他们不像是厮杀,更像死前的挣扎。 根本没想象到的狂疯抵抗,做梦都想不到的惨烈厮杀,蒙古军死伤极大,这一次彻底打掉了蒙古人进攻的骨气。 攻城冲车又来了,从这里面冲出来的都是最精锐的蒙古人,战斗力极强!他们就是占墙头的,蒙古军真正的一军精锐,全军枪尖! 我们的普通百姓根本不是对手,一般士卒去就是送死,根本打不过,唯一的办法就是几个人拼死撞他,把他撞下城墙,连自己一起撞死在城墙下! 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断子绝孙的办法,因为这个办法,我亲眼看着人家一家的男人全部死在墙下。 我该死 就为了撞下去一个蒙古人 “家里的,冲啊!” 城墙缺口处蒙古上城,一家里三个人,两个往前撞,蒙古人左右砍杀几乎砍穿的百姓猛地扑上抱住,一口血噗的吐在蒙古人侧脸,两人死死挂住第三个紧跟冲上,猛地撞上抱住蒙古人的亲人,一起撞下城头,四个人一起死。 半空坠落的惨叫一声声划过天空,看着一串串被撞下来的族人,下面的蒙古人血都凉了。 我在城楼上看的心如死灰 我远远望着城墙,听着震撼了天地的吼声,那一层层撞入心灵最深处的绝命怒吼,我心下知道,就算打赢了,这一城人也剩不了几个男丁了。 都让我打光了啊 我仰头望天,坐在城楼,心下默想,落下来一个石头,砸死我罢了。 就当给全城的百姓赔命了 我就那样坐在那里,赶走了所有亲兵,城楼外矢石如雨,一块巨石轰的砸在近旁,要砸只死我一个,不连累自家兄弟。 对不起了,对不起了! 外面蒙古人已经疯了,这是在和疯子战斗!我们不是来送死的!这种超乎承受的蒙古人全面崩溃,彻底疯掉! “还没死的弟兄,冲啊!” 民军死光了,都去城下了,城上浑身浴血的伤兵吼叫着迎头撞上蒙古人,身披甲胄一冲之下当场两人落城。 两眼闪着血光的兄弟狞笑着抱住蒙古人就往下滚,我知道,他们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力量再砍开蒙古人的甲胄了。 一张张扭曲狂笑的脸庞,我当场吐血落泪。 在蒙古人退却的时候,一个蒙古人突然哭了起来,嘶声大哭,我在城头上清楚的听见城下蒙古人绝望的哭嚎。 他们队列里一片沉默,只有几声低低的啜泣。 打成什么样子了,蒙古人甚至到最后都不敢再爬墙了。是你是很厉害,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打不过你,你力气大,铠甲厚射的准,但是,我们一个撞不落你两个,两个不行三个,我们几个人就抱着你往下面滚,摔下去咱们一起死,你再厉害有什么用? 攻城的蒙古官佐在城下首次碰上这种绝灭打法,扭头狂呼撤退! 后面旗帜没动,进攻的讯号一波波发了过来,角号层层响过,盖过了撤退的口令。 一个试图让族人撤退的蒙古老将胡须花白,转身面对族人们双臂高高抬起,口中呼喊着撤退的号令;前面非常危险,攻城等于送死! 孩子们,快跑,快跑啊! 背对城墙的蒙古老将突然身中数箭,背上插着箭羽的老人双臂伸着一头扑倒 他死的时候两眼睁着,嘴角挂着血,睁着眼死了。 含泪逃走的蒙古人回头望着,撤向了自己的军阵。 箭雨飞落,退至军阵前的蒙古人身没箭羽当场倒下一片。 号角吹响,军令之下,蒙古人只能继续攻城,后退者就地格杀! 手持弓矢的蒙古军卒步阵排列,圆张的强弓一排排对准攻城的蒙古人后心。 他们狂呼着爬上云梯,千年以后,透过城墙缺口,我看到一个爬在梯上的蒙古人,他光着脑袋,两眼已挤成一线,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登城的蒙古人举梯架向城楼,他们爬着长梯,呐喊里带着哭音,因为他们不上已经不行了。 色目人几乎死绝,色目将领被我亲手砍翻。北地汉军也不行了,冲城悍将被长枪捅成筛子挂在城头。 奴隶军连挨打的资格都没有,零星的北地民族早就死尽了,你说,蒙古人还能派谁? 奴从们已经不行了,蒙古人所能依靠的,最后依仗,只有自己本族,也只有自己的族人,蒙古人。 这是最后一次努力,得手,全城屠城,得不了,士气彻底垮台。 城上突然响起一片狂呼,蒙古人上城之后当场被撞落一片。 有蒙古人甚至当场哭了出来 这怎么打!完全崩溃的蒙古人哭着攻上了城墙 犹如恶鬼般的宋人从地狱冲出,抱着自己落入幽冥,这是所有冲城的蒙古人在那一刻的共知。 哭声中蒙古人成片落城,城下蒙军看的都要当场疯掉,阵后蒙古人继续组织兵力,继续冲击! 角号轰鸣,胆敢迟疑者就地格杀! 身后成群的蒙古人挥着马刀冲向城下,被挤在前面的蒙古人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嚎啕大哭的蒙军疯狂攻城,有彻底疯掉的蒙古人跳上城喝醉酒般原地打转挥刀劈空,直至被撞落下城。 没有力量再搏杀的弟兄撞蒙古人下城,民军们早已全部死去,还有力气再厮杀宋军士卒举着北兵尸体半身探出城头,要把爬墙的蒙古人砸下城墙。 攻城之时,穿着铠甲的尸体一旦砸下,中者必落,落地必死。 死的人太多了,战斗最激烈的城墙缺口处,尸体已经堆成尸山,从城脚直铺城上,不用爬梯子,爬着尸山就上来了。 城墙缺口处攀着冲车往上爬的尸山上,不断有蒙古人滚下尸山。 但是,在蒙古人神射的掩护下,这样露出身形的将士无一幸免。 城楼之上,我亲眼看着一个兄弟举起死尸,高高举过头顶,砸下城墙。 喉颈中箭,他就这样不在了。 缺口处爬着冲车,攀着云梯,脸上全是泪的蒙古人吼叫着冲上了城墙。 “弟兄们,冲啊!” 头上裹着白巾,浑身浴血的将士们带着满身伤创,举着长枪,最后一次冲向了蒙古大军。 爬上城的民军举刀跟随,我亲眼看到和将士们冲在最前那个民军,衣胸大敞,赤手空拳。 夕阳之下,黑色剪影里的南宋将士,抱着蒙古人纷纷落下城墙。 堆满死尸的护城河早已成为血河,对于蒙古人来说,早已崩溃的绝灭承受。城下已经彻底疯掉的蒙古人四处狂吼,挥舞着马刀吼劈着周围空无的空气,似乎那里凶残的存在着一群看不见的敌人。 还有的在尸山上疯狂旋转,似乎有看不见的火焰燃烧了他的身躯。 军盔早已不知去向,捂着头嚎叫的蒙古人几如厉鬼缠身,或者抓狂的扯着自己领口的甲叶,似乎想把沾了太多血的铠甲扒开。 他们爬在尸山里,不断滚落的尸首,不断流溅的鲜血,身上不知道都是染得谁的血,甲胄早就透了。 低着头爬着,可能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们绝望的脸 跪在尸山下一个脸上全是血,头发被血打湿搭在额上的蒙古人抬着双手闭眼大叫,他年轻的脸庞还能看出青稚未消。 他们已经疯了 甚至还有一群直接向身后蒙古军阵狂暴冲击的蒙古人,他们挥着马刀爆发出死亡的吼叫,消失在了箭雨里。 视线里早已模糊,远方宋军身影飘荡,就像不死的鬼魂一样永远飘荡在城墙上。 只要还有一个人在,蒙古军就必须硬着头皮爬上去把他砍了,否则城打不下来。 硬着头皮爬上去,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抱着滚下城墙。 那一天我们犹如鬼魂般的身影,远远晃动在隐约的城墙上,永远留在蒙古人最深的梦魇里。 这种死法,上城即死亡,毫无办法,等同送死,形同自杀! 战至最后,蒙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再上城了,就在城下,没人再上了。 不上了 这在军纪严酷的蒙古军中是不可想象的,但是阵后的蒙古将领默许了他们的举动,没有任何惩罚。 或许当蒙古人发疯般冲杀自己的军阵时,箭雨里他们手挥马刀吐血冲锋的样子,阵后的蒙古将领就已经彻底绝望了吧。 北军已经被杀丧了胆,色目人的敢死队进来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被杀的腿软,蒙古人上来人家抱着你就往城下滚,一起死,上来就是死同归于尽,这谁打得了! 那时候看攻城如何就看人从哪掉,要是人不掉说明已经打进去了,要是人尽在城垛往下掉说明你根本没打进去,城上抵抗极为激烈。 结果蒙古人上城全是被撞下去的,后阵木台上蒙古将领手都在哆嗦。 刀兵响起,到最后城楼里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也不知道我当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不打了,撤。 低沉的角音满是萧索,纷纷退下城角的蒙古军阵,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这一次打完,蒙古大军所有进攻全部停止,双方维持一个可怕的静寂。 矮下一截的城墙缺口处,停在那里,永远不会再动的巨兽。 反复攀登,反复争夺,反复激战的缺口,尸体从城下一路堆到城上。 最不能轻易攻城,因为攻城死伤格外巨大,要不然为什么蒙古人爱屠城?就是因为攻城死伤太大,震慑你不要抵抗! 已经无法震慑了 最终,蒙古大军最后的攻势里,出现了物资枯竭的迹象,火炮,炮车,均已不再密集开火,攻城剧烈的物资消耗,连蒙古大军都无法长久支撑。 此战蒙古大军意图突袭一战,速战速决,结果,决掉了无数人的命,城仍未下。 战斗失败了,这是蒙古大军最终认定的结局。 撤退 满是遗憾的蒙古大军撤退了,不甘的离去了。 此世攻城,蒙古人是奇袭急攻,急切的要把我们拿下来,整场攻击连续不断,攻势极为猛烈。本就罕见,一力避免本族攻城的蒙古人轻易不会现身攻城,结果这个反复冲击!反复! 打的就是急袭,极速下城要了我的命,结果,我没死,打成这样,已经远超蒙古人承受极限。 死伤太大,远处堆过城墙的尸山,蒙古将领已心力交瘁 他看到了,仆从们尽力了,自己的族人们也已死伤满目 走了,我的族人们,不打了,不打了! 蒙古人走了,回头看着残破的城楼,低着头默默的走了 大军起营 全军撤退 战后,满城的白幡,我骑着马行过街道,全是白孝。 送葬的几乎看不到一个男丁,只有女人,幼子,还有年已七十两鬓衰白的老人。 我一度夹着膀子缩在马上低着头,因为我愧疚万分,心里害怕,不敢抬头看。 我看着她们扶着棺材,拖着板车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一刻我觉得我满身罪过,我都没脸去帮他们推一下车子。 我觉得我手上全是血,那些死去百姓的血,我推一下我都害怕他们的灵魂在那看我,我害怕我会哭出来。 我一个人打光了人家一座城,几乎整城男丁都死在我手里,你让我如何不难过。 五万多人奉命登城,几乎全部死光。 我前世,把人家一家打的只剩老人,小孩,和女人,女人拉着棺车,老人打着白幡小孩撒着纸钱。 千年以后,肩拉车绳的女子背影还在我的眼前,她单薄的背影,沉重的棺车,踉跄的步伐,那一幕永远刻在了我的心中。 当时我骑在马上,我回过头两个眼里全是泪 我的良知一千年无法平息 是我打光了人家一城的男丁,满城尽是寡妇。 千年以后,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钓鱼城投降时除王立外,所有大宋将军全部自杀 能无愧于心吗 第230章 梦千年(一) 千年之梦,梦魂千年 千年梦 梦千年 · · · 将军,你说我们,会再见吗 满目灵堂,我说,会再见的 战后,城外的庙宇里,满目灵位,摇曳的烛光里,战死的兄弟被永远供奉在这里。 跨入灵堂前的一刹,耳边回荡起战死兄弟躺在我怀里,临走前吐着血,满是期待的最后问了我一句 “将军,你说死後,会再见吗?” “会再见的” 一片灵位前,谁也没看到背对自己的将军悄悄隐去的泪光。 晓夜悠风 飘渺无踪 战后,军中安置伤卒,临行前抚恤发下,铜钱交钞。伙上蒸好了馍,满满的装入怀中,伤残的兄弟安置回乡。 依依惜别,满是不舍的别离,知道这一去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再也没了 最终,没有了腿,独腿的将士,独臂的兄弟,背着包裹,拄着拐杖,慢慢的走上了回家的路。 回家吧,我的兄弟 再见了 长久的征战,终于迎来了归乡的机会,记忆里生前最后一次回到故乡,最后一次。 走在石铺的小巷上,黑风新钉的蹄铁在石板上嗒嗒作响,满耳金铁声中,身后将士跟随,和我一起回到了家,回到了将门府的家。 推开家门,已是白发苍苍的老家仆颤巍巍的喊着我的小名,喊着你回来了,他的眼里还在颤抖的闪着光。 跨入门内大步走近,扶起巍巍行礼的老家仆,令人尊敬的老者,看着我长大的老人,受不起长辈的礼数。 “咱家的将军回来了,回来了” 老管家举着衣袖,颤抖的擦着眼角的光 走入后居,家还是多年前那样的摆设,抚摸着自己坐过的枣木靠椅,儿时的温暖,刹那淹没了伤痕累累的心间。 “娘” 一片白茫的心间,转过回廊的门前,我的母亲已不再年轻了,她的眼角依稀爬上了岁月的痕迹,我只能记得我的母亲还在看着我微笑 娘 千年以后,我满眼泪光,喃喃的喊着 江南的梦啊,依稀雨幕中的旧梦,梦里的故国早已模糊。 那里有我的亲人,我的家,还有我早已死去的亲族兄弟。 转世以来,有幸听到一首歌,叫做好想回家时,没来由的微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一瞬间好想落泪 我不回了家了 戎马倥偬,我的一生都是在军中度过的,没有给家人留下太多的回忆。 记忆里的将军早已模糊 回到家里,人声稀落的将门府里终于再有了人间的烟火气息,家仆侍女忙碌的行进着接风洗尘的安排。 沐堂备置,披着浴袍的我挥避了所有人,包括侍女家仆。 生前家族沐浴,单独,不愿在家人面前露身,包括家仆。 一身是伤,家里看着难受,家族将军都是这样,避避人,家内人前不露身,免得伤心。 千年以后,至今仍清楚记得的大小伤势,尚有十余创。 更多的,记不清了 前世死生翻滚,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也不为过,能活二十多年实属奇迹。 由于军中留下了太深的印迹,我已无法适应平静的生活,甚至在家中也无法熟睡,极易惊醒。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防贼防盗,闭门关窗。” “大鬼小鬼排排坐平安无事喽!” 咣······ 一声锣响,故居的村落里走出了前世的记忆。 生前将门家族,家族村落住满了伤残的老卒。 他们和我们一起回到家乡,亲军老卒,接受将军安置,入住村落,分得田地。他们还是按照军法组织,晚间的村落一片静寂,风萧而过,隐隐的刁斗划破夜色的静谧。 夜色初落,铜锣敲罢,村庄里的老卒们轮流值夜。轮值的老卒在当晚的灯火下,打开衣箱,把压在最箱底的大宋军服轻轻拿出,摩挲着和自己一起浴血拼杀的记忆,再次披上军装。 一如军中 夜深人静,刁斗声声,南宋的老卒们打着刁斗,慢慢的行进在故国的土地上。 家族村落还是打着刁斗,军中一模一样,出门前老卒一定会喝酒,一人掌灯一人敲斗,出来和等在门口的老弟兄一起巡夜。 千年以后,他们值夜时喊得夜词还在我耳畔 夜晚巡营,军中击柝 当当当当,有节奏的敲响声,千年前营火下手持木柝,击步缓进的样子,好像还在昨日。 那一夜我在军中,断续不稳的睡眠里,突然醒来,昏黄摇曳的灯火,入眼就是白色军帐。 多少年了,当年那种夜晚的警惕还没忘啊。 人常说小时候啊,沾湿枕巾的是口水,长大是泪水。 枕头里藏满了无数的梦,梦里藏满了无法再见的人。 他在睡梦中 睡梦中永眠 “将军” “醒来了” 尘光初露,照过了前尘的阳光里,侍女轻轻的摇着长眠的将军,悄然唤醒。 行过一礼,侍女悄然退下。 我茫然的看着屋顶,总觉得那一刻时光旋转 抱歉,我已忘了那时那刻我在想的什么,或许还是梦里那些重逢的身影吧。 披上衣袍,亭院里简单的早餐用毕,满脸笑容的将士抱着碗和我打招呼,都是军中跟随来的将士,和我吃住一起,还是军中的样子。 “将军,晚上梦见哪个花楼的娘们没” “你这贼厮,赏钱没给够还是怎地,想去哪自己去” 我笑骂着回应他们,一片哄笑的人堆起身而立,有将军发话那自然在江南撒着欢,在他们离去前我转身一声喊; “记得回来!” 他们笑着摆摆手,衣甲明亮的走出了庭园。 转出庭园,负手黑衣的我慢慢踱行在将门的府邸里,空去了一片的屋院里,也不知那些出征在外的亲族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庭园幽静,鸟鸣声声,残花落去,南国清和烟雨辰,玉兰夹道花落雨。 曾经花开了啊,生前还记得故乡的玉兰花阵阵开放,花香幽微 摩挲岁月,人已千年 房檐螭角,将门府的房脊上屹立的神兽,无声的看着将军消失在远方。 我有伤在身走不快,府庭石铺的过路里,阵阵香气扑向鼻翼,我抬头轻笑,这是在准备大宴啊。 因为来时较为仓促,人丁稀落的将门府里准备食材,第二日接风宴迎接。我脸上挂着笑容,熟悉的走到家族后厨,看到我正在忙碌的家厨们纷纷躬身行礼。 “将军!” 我笑着摆摆手,不必多礼,须发已白的老家厨走上前笑着问我,看看菜色还合口味吗? 当然合口味,就是吃老人家的饭食长大的,菜色朴实宽厚一如其人。后世有话叫厨子不偷五谷不收,没有,前世家族老军厨没听说偷的。 朴实敦厚,他们是仆人,但我们从没这样看待他们,一如家人。 我们家族里多是世代家仆,将军府里,爷爷是管家,儿孙还是管家。 那种忠诚和信任无可比量 后厨里尽是熟悉的身影,走入之后忽然发现一个生人,就在火膛那送柴烧火,一群老厨中多了个显年轻的,还不瘦,想不注意到他都难。很是奇怪的我扭头问老军厨,这是谁啊? “噢,你说他啊,新来的,之前还是个大厨呢。” 咧嘴眯眼的老军厨笑的总觉得有点发坏,一打听才知道,这也是个人才,先前是个厨长,以前在富贵人家做饭的,大厨。结果那天人主家嫁闺女出了个大洋相,人影交错的席面上凉菜热菜摆了满桌,酒酣耳热后面几个大菜正要上,谁知道汤菜搞砸了顺序,类似后世滚蛋汤(也就是煮的蛋花汤,按习俗这是最后一道菜,吃完走人,绰号滚蛋汤)被上来了,众人一看,很知趣的就告辞了。一看人轰轰走了家主当场懵了,这根本没要这时候告辞啊,话都还没说的啊! 大族宴会上吃饭时不多讲话,不会轻易打扰,吃差不多后上茶,留茶叙话,结果你给我来了个这! 人好容易聚这么齐,你这一巴掌扇的也忒响了点。 气糊涂了的主家二话没说当场就把这货给辞了,不要你了你滚吧! 大厨当场傻了,丢了饭碗没地去靠人介绍跑到我们府里,老军厨旁边盯着看他展示手艺,确实不赖,最后成了将门府的家厨了。 中等个,其实人也中年了,老军厨一声吆喝手擦着厨围笑呵呵过来见礼,油光满面一脸油汗,说明生活不赖,家里没亏待他。 这货手艺不差,真的不差,刀工雕花没说的,擅长做贵菜,毕竟人家之前就在豪奢之家当家厨。不擅做贵菜的老军厨很是开心的把这个流落街头的倒霉汉招了进来,看他做的菜就知道,其中一道,肥蟹生鲜,黄酒生腌大蟹,刀工排下,饰以雕花,只不过做出来没人吃,搞得他端着自己的拿手菜一脸忧愁,将军府里吃食习惯和外面的大家不一样啊。 南宋有道名菜,酒酿醉蟹,以花雕名酒,黄酒腌渍。 不建议吃,将门府从不轻易吃生食。 怎么上桌怎么下来,连老家厨都不吃,斜眼瞄他一眼,最后还是他自己蹲角落里包了圆,以后再不做了,习惯了。现如今他撅着屁股和老军厨们一起做家常菜,臭显摆的事再不干了,不然菜老被原样打回来脸上实在挂不住。 午间时分,家族开宴,席间端着菜盘的侍女流水而过,我们那时的菜色鲜亮,有的是名菜贵菜。仅以普通常菜来说,红烧狮子头,宋时有类似菜肴,说开了就是红烩大肉丸,当然其有。 开宴之后,主位长者温和问候,将士齐致,举杯致礼,长辈们温和的交谈几句后,席间将士们沉默的吃喝。 大家族吃饭没有吵闹,这是中华族世代,世族家宴的场面。 转世以来本将不愿参加任何大陆聚餐场合,吵闹异常,大人小孩没完没了,影视上从未经历过中华世贵的大陆戏子更是蹦蹦跳跳,哈,还叫什么小鲜肉,丢尽祖宗的脸! 因为本将从未想过要在大陆久留,故,寿元无长。 伟大的历史,辉煌的记忆,只有在回忆里再见了。 记忆里沉默的家宴上,眼角正坐的军将举杯饮下,余光低头吃菜的背影里,我转身听到身后屏风隐约有响动,似乎还有一声低低的呜咽。 我低低的呢喃了一句;大黄 屏风后静静转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垂首挪移,毛发黯淡,睁不开眼的老家犬仰着鼻子,悄悄的吸了吸,慢慢的挪过来,我夹起一块肉放到手心,俯身递了下去。 鼻尖毛发已白的老家犬轻轻嗅了嗅,吃了下去,低下头轻轻依偎过来。 我穿着将军铠甲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转出屏风的侍女悄悄走来,抱走了他。 最后再回来的时候,大黄已经不在了。 大黄 千年以后,我还在低低的呼唤 不知何时,眼前泪水早已模糊 这是我的家,南宋的家,将门府的家 我在这里长大,在这里成材,成长为家国梁柱,最终战死。 你问我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是我的家,我的故国,这里有我的族人,还有我老去的娘,战死的父亲! 许许多多家族战死的亲人,我只有梦里才能和他们相见了,可他们的脸,让我在梦里,都看不清了。 抱歉了,我的亲族 掌灯时分,早已罢去的宴会后,将门府夜笼高挂,灯火晚映的门前,映亮了朱红上闪耀着三个大字,将军府。 府间我从案前起身,我已经在这里坐了好久,长案上摆满了府土田册,计算良久的我放下手中毫笔,负手走过厅堂,门廊之下,抬首望月 今晚的月光很明亮啊 雪月明光,一声轻叹 此次回乡,我带回了一群军中无处可去,伤残离军的老卒。 回家的队列里他们缩在后面,而我,要安置他们今后的生活,打开家族田册,为的就是给他们选一块族中土地,供予耕作,安顿余生。 地太贵了,他们买不起,几十贯一亩的土地,注定今后衣食无凭。 我们买得起,有赏赐有家底买的起!所以,我们集中买地,家族分块安置,安顿伤残老军,不要一文钱,要什么钱! 生死情义能用钱买的来,你大可去买! “将军,夜深了” “该休歇了” 低眉行礼的侍女在身后微微言说,回首望去,看着身容纤细,笔画黛眉的侍女,转身而过的我背对女侍,步伐忽止; “以后多吃点,乱世了,别再爱美了。” “我们不知道哪天就死了,以后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 “没人再帮你了” 言毕,一身黑衣的将军大步离去。 第231章 梦千年(二) 前世的夜,身在江浙,故乡的土地有些阴潮,雨后时分,我躺在床榻,一身的伤痛,我侧着脸看着窗外,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是在想一场场的血战,还有我早已战死的兄弟。 前世岁月,将军们只有两个下场,战死沙场,病亡榻上。 杀人太多,不得善终。 这是将军们的铁律,无可违犯。 我们都知道,知道 夜深了,刁斗声声,一如军中声律,原本还被创痛折磨的我忽然睡去,安然长眠。 晚安,我的将军。 次日天光升耀,选好田土的我带着老卒们登上家族的后山,满是感激的老卒看着将军指着远处的田土一块块的安置,这是他们今后活下去的凭靠啊。 有一种感情,一辈子都不会输给时间 军中的生死情义 前世家族,将门封田,赏赐家传的田亩当中甚至包括了一座山,就在府城郊外。远山望去,田地里散落着袅袅的炊烟,小小的村落还能听到耕牛的哞叫。由他们构成了我们的家族村落,好多家将就在村里住着,他们都是家族将军们的军中兄弟,亲军将士,跟着家里的长辈回到故乡,从家族赐田里划出田亩,生死兄弟们安心的老去在家乡的田野里。 不存在收租一论,只要将门府还在一天,收租就不可能存在。 后世有那么些子个人看到这些一定眼红,这么大的家田,那日子一定奢华享乐的很吧。哦,让你失望了,我们不是文商家族,我们是将门世家,我们是上阵搏命的武人,一身血气,杀场回来的大宋武将! 平日我们生活简致,奢华享乐几乎跟我们没有关系,生前记得清楚,家里有田产,还不少,站山上往下看一大片几乎全是家里的,每年都要拿出好多抚恤死难的兄弟家属。我们家族是实打实拼杀出来的,几代人浴血厮杀为国杀出的积累,我们的钱干净,带血,但不脏。 家族的显赫 站在山顶,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家族田产,少时晚间夜读,长案灯盏书砚一应俱全,家族的武将,繁复的武艺,永世的马槊,熟练的马术,中华族世代,南宋世族武将。 送走了安置的老军,我一个人默默的走向后山,因为我要去那里,拜见我的长辈。 将军坟 真有那么一刻,石碑前我真觉得你又回来了 后山的坟陵里,高大的石碑排排而列,疏影交错,走过一尊将士的墓碑,阳光越过的树影温然遮过。 轻抚碑前,我一身将甲,慢慢的走向了陵园的深处。 这是我们家族的祖坟,后山坟陵,这里长眠着我的族人,我的亲族,还有我早已老去的长辈。 祖坟是我们一个家族最神圣的地方,那里长眠的是我们一个姓氏,至亲的族人 我的父亲,我的叔伯,我的兄长,我的弟弟,将门战死的亲族先后躺在了这里。 那是我们长眠的地方,在大地中血脉相连,所以,我们死后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迁回故乡,把我们的遗骨葬入祖坟,和我们早已死去的亲人长眠一起。 遗憾的是,最终我没有进入家族祖坟,因为我们全部战死,无人,无法收尸。 我长眠在我战死的地方,整整千年 走过山角,面前繁密的碑茔有如生前军阵,密集排列,那时亲族战死军戎的至亲回来以后,安眠后山。还有一片片的碑文里,长眠着一群群和我们没有血亲关缘,不是一个姓氏,但却和我们永眠一起的家人。 他们是我们的军中兄弟,生死与共的军中兄弟,他们伤残以后,跟着家族将军回到故居的村庄,安置田土,绝对有碗饭吃,绝对衣食无忧,死后大家葬在一起,一起长眠地下。 生死情义 在我的记忆中,我们跪在床前,我的老长辈,躺在家乡病榻上的老长辈,走的都非常从容,没有一个在死亡来临前畏惧,临死前挂着笑容的长辈比比皆是。 那是死去的兄弟来接他了,哪来的惧怕可讲! 穿着将军铠甲的长辈们还和年轻时一样,骑着战马,英武的消失在一片光海。 岁月老去,安葬的陵内一圈圈一阵阵的排列,最中央是大家生前的将军,死去的老卒自发的埋葬在将军周围,死后仍旧死死护卫。 故乡老卒最后的时光里,苍老的身躯佝偻的白发,一步步的挪动在高高的山坡上,阳光下看着身后早已长眠的将军,要在将军身侧找一块地,自己也要躺在这里,永远护卫自己的将军 哪怕都去了另一个世界 同葬祖坟,入葬将军坟陵,是对军中最大认可的生死兄弟 当年无可估量的情义 所以,我们生在一起,死在一起,只要回家,家乡族人有青壮的都跟着成军,誓死追随! 最终,残存的族人们和我一起战死崖山 千年以后,夜间的坟茔上还飘荡着飞散的萤火 梦千年 回到故乡,我常常徘徊在家族坟陵,故居宗祠,因为我想见见我的亲族,我想和他们再说句话,尽管我知道,他们永远不会再回应我了。 中华族陵堂,灵魂中的归宿 曾经日本昭和时期的武士,是全日本史上最强悍的那批,凶狠,残忍,暴戾。与他们相比,我们更凶残,更残忍,更狂暴,我们一样会短暂爆发兽 性,在那一刻我们不再是人,我们是只知道杀戮的野兽,我们嗜血的冲向死亡,我们制造着毁灭和绝望。 绝灭人性 和日本相比,我们的兽 性可以被收回,我们能够释放,也能收回,后遗症不大能接受范围,我们的人性自始至终压制着兽 性,死死压制。 日本人不行,兽 性出去了回不来,人性被兽 性冲没,这是我们中华族所不曾出现的。 我试着解释为什么会这样,文化,千年的文化,积淀,底蕴,更多的我也解释不出来,尽管我永远想做到。 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氛围,似乎我们坐在那里,坐在我们中华族的家园里,坐在死去亲族的宗堂里,烛火摇曳。 山陵上长辈的墓碑前,我们的灵魂在那一刻安息,曾经战场上骇人的兽 性在那一刻消散,回到了盒子里,等待下一刻为国释放。 走了,将军 千年以后,我喃喃的低语着,看着前世的我一身将甲起身墓前,转身消失。 “将军!” 陵园外等待的亲军将士抱拳行礼,再次披甲以赴的他们,等待着将军的下一个命令。 “徵召亲族!” 衣甲轰鸣,齐齐行礼的将士跟着将军大步踏下,这一仗本将亲军快死光了,回乡之后,召集男丁,补充亲军! 走入乡间,跨入村落,再走进我长大的家族村庄,我猛地一个踉跄。 旧去的记忆,铺面而来 就是在这个村庄里,熟悉的村落,我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我和村中的玩伴们最爱玩的游戏,我们爱猜码,谁猜输了谁去马蜂窝那摘果子给大家吃,因为有马蜂守护的果子最甜最好吃。结果猜输的伙伴硬着头皮还没上树就被马蜂蛰的抱头鼠窜娘啊老子的惨嚎一路,我们在旁边看戏的小子们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 曾经我倒霉的猜输了一次,愿赌服输,上去就被马蜂撵着屁股蛰,这鬼玩意屁股上有倒钩,倒钩上好像还有倒刺,一下扎的我狼狈逃窜两腿飞转几恨少生一条腿,一头栽进河沟远处哄笑一片。再回想起那些同样没良心看戏取乐的伙伴,下意识顺嘴就是一句;一帮牲口! 然而再骂,我骂不起来了 数十年大战,村落里最终十室九空,家族村落一代代长大的男丁们,跟着家族的将军们,在西川,在江淮,在京湖,在福建,在广南,就这样不在了。 一仗下去,看戏的小夥伴们全部都去另一个世界了······ 抚过额头,身后惊愕的目光里摆手示意,我没事,继续前进! “将军!” “将军!” 看到来人衣甲闪亮,家门口明白要做什么的军中老卒们或独腿倚立,或残臂而立,或垂老躬身,抱拳行礼,一如军中。 家里有孩子的尽数征发,男丁们一队队的沉默的走向空场,已经稀疏的队列无言肃立,要和自家的将军继续踏上战场。 站在高处,那一刹我血脉贲涌,拔出将剑举天高呼; “出征!” 一片轰鸣,举拳而立的身影,残存在记忆里,一片模糊 我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了 我曾经一身将甲,在一户老卒家的灶台旁看他的孩子吃猪油米饭,我早几下吃完了,蹲下来伸着头看他孩子小心的往嘴里扒拉饭。 我抬头问道;你没带过他吗?吃的这么慢,能跟我吗? 老卒听见这话过来就把他孩子脑袋摁进了碗里,小家伙不管烫不烫呼啦啦玩命往嘴里塞,我起来哈哈大笑,行了,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俩手端个碗,眼里带点迷茫,嘴上一脸饭粒,嘴憋多大,还打了个嗝。 他的影像是唯一残存的,略显清晰的影像 征发亲军 即将远去的时间里,我时常巡走在家族的田野上,走在这片耕作的丰田上,远远望去,和风飘过。 我曾也在这片田野劳作,少时所在,不用奇怪我也耕过地,在家族田地帮耕且为时不长,不是让你当农夫,而是为了让你了解农事艰辛,不要浪费粮食。 原本江南地区,都是极难生长农作物的黏土,红土,土质黏沉,为了改良土壤,历代先祖早从部族时期就在那耕,一直耕了几千年,才有了后世江南繁华。 一梦千年啊 这种乡土,无法描述,所以,我们死都要护住乡土,这片祖宗奋斗千年的土地。 我的故乡,翠绿的原野,阳光洒下,乡人靠在树下安然休憩 我穿着将军铠甲,手按剑柄,微风中披风飘荡 我又回到家乡了啊 愿我死後,护佑故国 残梦深藏,风吹星石 江南的雨点点洒下,淡霭的雨雾中,故乡的身影烟雨空蒙。 房檐落雨,暮幽声寂 淡淡的雨幕里,故国的记忆消散在一片雨雾 长满青苔的石头小巷 乌衣的小巷,雨痕划去,马蹄响过,蹄光越目 亲族出征 天魂一幕,我看到我前世,家族出征,我骑着战马,身后将旗飘荡 我们踏过小小的街巷,长满青苔的石板 我傻傻的看着前世的我沉默的走过故乡 泪目 千年梦 梦千年 前世我们出征,家里的亲人都在等我们归来 我们披上战甲,跨上战马,黯淡的背影消失在亲人的视线里 有去无还 为了生前的梦,千年的梦,坦然赴死。 听说啊,人死以后,是会回到自己的家乡的 我死以后,我的魂魄,或许飘回过将军府吧 战死以后,早已死去的兄弟骑着战马,威风凛凛的迎接我们走向彼岸 永别,我的家国 · · · · 咸淳十年冬,大军出征。 那一年冬天,江南下了大雪,少见的大雪,鹅羽荡空。 风雪苇荡,我披着氍毹,在那里看着大军。 天魂记忆;我的脑海里反复出现这句词,南国有霜雪 雪落出征 那一夜我看到茫茫雪海,天上的雪幕遮去了一切,我只能看见弟兄们的背影 军阵的背影,一步步远去 我的弟兄们消失在一片雪海 千年以后,我说为什么那么大的雪,原来是老天爷在埋人啊。 第232章 襄阳崩(一) 襄樊大战,樊城最终陷落,故宋京湖都统制,樊城守将范天顺战至最后,力竭而亡。城中副将,故宋侍卫马军统制牛富率残军百余巷战,兵败后投火自尽,至死不降。 小巷里将军虎目圆睁,燃烧的街巷,身后笠盔残破的宋军将士举着长枪高呼前冲 他们就这样葬身火海了 · · · 咸淳九年,襄樊大战,所有支援线路全部被断,襄樊间连接的浮桥被蒙军焚断,城内粮草已尽,易子而食。 终,城门四破,统制王祀奋战城上,直至战死,主将张汉英为国捐躯,全城巷战战至最后,直至最后一人。 正月十二,樊城城破 正月十三,屠城 樊城陷落,襄阳大战走向尽头,城破之后,镇守襄阳六年,南宋守将吕文焕献城投降。 降城前回回炮一发发的炮石,彻底打没了吕文焕为数不多的勇气 投降 襄阳大战,咸淳三年,蒙将阿术进攻安阳滩始,历时六年。 元世祖忽必烈以中央突破,采用刘整策略;先攻襄阳,撤其扞蔽,只要得手,无襄则无淮,无淮则江南唾手可下也。 首攻襄阳,宋度宗却终日淫乐 军十五万,八次救援,终无力突破。 蒙军齐至,决意破城,投入新建水师,陆师,各征发协从部队,元新军十万,水陆齐发,刘整一手带出来的水师在江南水网纵横扫掠。 终,樊城守将范天顺,牛富,张汉英,王祀,相继战死,城中将士全部牺牲,全军阵亡。 后,襄城守将吕文焕,吕氏一族弃甲投降。 自此,前后历时三十八年的襄阳争夺战永远结束了。 襄阳城陷,宋右领卫将军范天顺,不愿投降,自杀殉国,死前满是对吕氏一族的愤恨和蔑视。 襄阳大战,守城仰赖京湖诸军,按三十万兵额实拨钱粮,到了吕文德,京湖诸军仅剩七万人。 吕文德接手前,京湖诸军实兵二十二万左右,以二十万大军,依托坚城水网凭靠民军,这个兵力是足够的。明白下面想法的上官允许这个兵额,因为这个世间必然有灰色存在,不可能非黑即白,理解,允许。 结果到了吕家,吕文德有种!二十二万,三中去二,吃空饷! 吃二十三万人的空饷 有种 收蒙古人的贿礼,开放榷场,捞尽油水;吃二十三万大军的空饷,吕氏一族豪富江南! 吕氏子孙珠玉锦绣之习,舆马声伎之奉,宝货充栋宇,产遍江淮,豪富江南,豪富!江南! 你指望这样一个家族,还托付家国,要他尽忠到底为国捐躯,难道不是做梦吗? 他以为太平了,马放南山发财时间到了,对没错,忽必烈在兄长战死本族内乱时还真灰心丧气不愿灭宋了。可你亲手逼反刘整,让刘整去把利害内幕一讲,本就知道你是个什么德行的忽必烈一听,这赵宋原来这么不堪? 你赵家,原来就是个这啊。 再把灭宋条陈一列,水师我来,我建,忽必烈拍案而起,灭宋! 因为赵宋的无能和无耻,是忽必烈下定决心的最大底气! 人家知道你死定了,你赵家就这么个玩意要是打不过,长生天的子孙也别吹什么了,自己抹脖子去,丢人现眼。 拍案起身的忽必烈无比坚定,坚信自己绝对可以把赵宋灭掉,绝对! 大军压境,我们生前打的心灰意冷。 也就是从这一年起,南宋灭亡的岁月,开始了。 两淮西川都打的不顺,曾经一支宋军,如果不是极精锐常年野战的屯驻正军,军中大概十分二三是老弱,因为他们发饷少,能动手脚,还有一少部分是空饷,直接动手。 托打算法洪福,你必须吃,不吃饿死。想自谋出路的,险些被砍了脑袋的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杀富户你也是死,区区武人胆敢和文官争利,打算法不砍你的脑袋砍谁! 如果是最次的部队,军纪最糜烂,空饷最严重老弱最多的部队,全军能战军卒不超两成。 当时全军军中,老弱足足占了两成以上!再加上吕家,把空饷托了个起底两成!当时南宋军队各路总数不足八十万,也就是说纸面上庞大的八十万大军,有四十万人是不存在的。 战力不存在 空四十万大军!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亡的不是没有道理! 咸淳十年,两淮开战,低能儿赵禥死在了女人肚皮上,四岁宋恭帝即位。 完了 彻底完了 咸淳十年秋,蒙古大军三十万攻伐南宋,主力,蒙古本部军二十万,从属,蒙古协从军十万,主帅伯颜,另沿途降军奴隶无法计算,分数路攻伐南宋。 首战郢州,宋京湖都统张世杰率军五千固守郢州,二十万大军顿兵坚城,无奈伯颜迂回他处。 陆上行舟,蒙古大军竹木铺地,舰队压过大地拖向港口,驶入汉江。 此役,吕文焕为蒙军效死力,利用吕氏一族的关脉影响,招降大批城寨,沿途抵抗瓦解。全军进至沙洋,已得心应手的吕文焕依例城下劝降,然而此次,回应的是乱箭。 终,沙洋城陷,守将王大用,京湖援军总管王虎臣为国捐躯。 沙洋屠城 屠城之后,蒙古人把首级排在新城,要新城投降,南宋守将边居谊要求和吕文焕对话,不然不敢投降,听到有人求见的吕文焕兴冲冲城下劝降。 忽然一声怒吼,城上伏弩四起,吕文焕命中三箭,人马俱倒,城上力士飞钩飞下,险些钩中,就差一步,功亏一篑。 见势不妙的蒙古人立即出援,救回吕文焕,转马就走。 随后,大军攻城。 城楼上满是火光,黄昏中南宋守将,黯然回到家中。 举火自焚,全家殉难。 终,新城城破,三千宋军全部战死,全军阵亡。 新城屠城 可怜前世,战至此年,远超三十万的蒙古大军光万户军就有二十五个!其他无计! 咸淳十年冬,蒙军渡过长江,逼降复州,进逼江陵。 此战,宋军重兵集结,两军大战阳逻堡,血战两日夜,宋军将士双手血浸,血黏五指。 终,阳逻堡大败,南宋守将高达败落,水师主将夏贵次子,夏松战死。 此番大败,主力丧灭,宋军飘尸江面,顺流而下,汉阳鄂州当场投降。 至此,京湖沿江防线土崩瓦解。 再没能阻挡蒙古大军的脚步了 攻破防线,阻碍蒙古大军四十七年的京湖防线,欣喜若狂的蒙古大军沿长江大举南下,首陷寿昌,囤聚节点重城陷落,宋军军粮四十万斛全数丢给蒙古人。 托吕家洪福,托贾家洪福,托赵家洪福,士气军心早就败尽了。 黄州,蕲州,江州,南康,一路降城,宋江西安抚使,沿江置制副使尽降。 大军南下,攻至沿江要隘,安庆。 还认得矮张吗? 掀开白幕,幕下张贵身中四枪六箭,死时怒气满面。 作为张贵将军身死的元凶范文虎,原应大军接应突入襄樊,结果仅因听见江岸风吹鸟叫,认为这是蒙古大军的范文虎勒令全军后撤三十里,直接坑死了入援的张贵! 援军无踪,赶到大军约定接应处的张贵看着空荡荡的水面仰天而叹,终力尽而亡。 事后,陈宜中请斩范文虎,贾似道力保,仅降一级,为安庆知府。 坚城安庆,沿江要隘,先后数次固城扩建,耗费钱贯早逾两千万缗,城内兵甲如山,军队过万,囤聚物资不计其数,结果,直接投降。 只要安庆愿意,随时可以拉出五万规模的军队,只要安庆愿意。 结果,不战而降,勒令逼降者,范文虎。 当兵吃粮,让你降你敢不降?!打算法死的武将还少!贾似道的人惹不起,不想惹,也不想为他卖命,正好,投降。 此次降城,蒙古大悦,兵甲物资钱粮堆积如山,蒙军战力再步水涨船高,当场给了范文虎两浙大都督的职位。 安庆失守,下一战,池州,池州知府当即逃跑,通判赵卯发接替知府职务,拒不投降。 然军心已散,池州城内仅五百士卒,早就被跺到脚底的武人们已无法抵抗,不愿抵抗。 当晚,故宋池州知府赵卯发同妻子自缢房中,决不投降。 进入池州,伯颜在得知了知府的勇气后,摇头叹息。 蒙古征宋主帅伯颜亲自下令,知府合葬,亲自祭拜。 “要完了!还不拼命吗!” “那个蟋蟀宰相怎么说!” 蒙古大军沿江而下,举目尽灭!已愤怒至极的将门家主私下集聚,不碰面不行了,家国要完了顶上他妈的还在夜游西湖秉烛享乐! 结果朝中打探的消息差点气的我们吐血,你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吗?反正我是没见过,蝈蝈宰相帮我这个无知的,没有见识的人狠狠的开了眼。 贾似道躲起来了,称病不出,赵家反复求告后施施然出来了,红口白牙面色不豫翻着俩眼;能有今天的局面,都是因为没有早听从我的计策所导致的啊。 我听?听你什么?接着整人?人家李庭芝哪里对不起你赵家!襄阳失陷是人家的责任吗?!把人家罢官干走削职为民,手下好几个将领免职流放,这就是你的计策?噢对了,流放免职的全是真正和蒙古人血拼交手的南宋将军,想想我们将门世系有多悲哀。 愤怒至极的南宋丞相陈宜中力请斩杀范文虎,罪责全在他不在别人! 不许 真你妈的! 贾似道,范文虎,一个欺文一个霸武。因为有这对杂碎在,大宋后期大战全败! 那样壮烈,激战天下,我们拼死打出来的优势,全让败干净了 我们的血白流了。 第233章 襄阳崩(二) 作为贾似道武门最重要盟友,吕氏一族,他吕文德不过是一个打柴的暴发户,阴坑算计喝尽兵血,将门世家?他知道什么是将门世家吗?将门世家,战至最后为国捐躯,满门战死者已不计其数!满门投降?哈哈哈哈! 没有这样的将门,你还想抵抗蒙古大军五十二年?做梦去吧! 樊城陷落,襄城危在旦夕,元军主将阿里海牙移攻襄阳,以伊利汗国不远万里送来的回回炮手,组建而起的回回重炮,所中无不摧陷,城中一片大乱,不少宋军将士逾城降元。随后阿里海牙亲至城下劝降,折箭为誓,元至元十年二月二十四日,吕文焕及吕氏一门献城投降,归顺元朝。 远去的炮声里,隆隆的火炮砸向城头,声震天际的炮声,南宋最终走向尽头。 天下汹汹,亡国在即,士大夫集体逼宫,要求贾似道去前线! 临安将门,文臣同时发力,把贾似道顶出去督师!组织抵抗! 当然是不同意的,你让我去我就去?当然是磨拖耗赖,打成这样瞎子都知道玩完了,贾似道当然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形。于是,想尽办法拖着不出,能耗一天是一天,四下里找能背黑锅上阵替死的文臣,只不过满朝文臣在他打算法的整治下,已经没有可以顶督军出师的人了,你想找?去问问被你害死的文臣吧! 就在蟋蟀宰相玩弄心计的时候,将门家族已经聚集一起,庞大的舆图下,家主们指着城池山河,意图组织抵抗! 已经靠不上你贾似道了,那我们来。 自发抵抗,不胜悲哀。 图盘上山川连绵,城池相望,大宋的军州赫然屹立,守城军力分布,诸军集结驻扎,一处处的兵力详尽提供。明白战局已艰危至极的将门家族拿出战策,集结全国精锐,举国重兵,决一死战! 史书没有记载,但是,我记得,因为我是亲历者,亲历的奋战者 最后的战死者 时光穿越,跨过山河,远去的时光散去云暮,沿江而立,自西川,京湖,江淮,长江防线固守着家国的命脉。 我们沿着长江,沿着大河,已经和蒙古人打了快五十年了。在宋人奋战至死的激烈抵抗下,蒙古帝国全境动员,四处调兵,哪怕远处万里,各大汗国,悉数出军。 1265年,伊利汗国旭烈兀死,其子奉命调回回炮手征宋,回回炮技术传入中原。 持续的岁月太过长久,已老去数代的蒙古人在长久的死亡下一度灰心丧气,留给蒙古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尽全力,尽快解决宋朝,决不能拖。 这是蒙古人最后一代努力,最后一搏,倾尽全力的最后一击如果再不行,只能南北分立。 所以,蒙古人不惜一切代价砸光老本,直接使用逼迫战略,以势为战,大势所迫之下我们只能迎战。 何为大势?征灭诸国,远渡重洋,到处都是蒙军,边境之上军举目望去,尽是蒙元旌旗。 这就是势,我不抄你西川,我不抄你后背,但我却时时刻刻都在抄你,只要我的军旗立在这里,那你就不得不防。只要我在这里布下军队,奴兵,仆军,少量蒙古人带领,我拿出一万人在这呆着,那你至少要在这留四千守城顶正面,不然你敢放心? 作为守备方,承担周边乡村城镇全部守卫的宋军将领,在这种情形下仅留四千人已是极限。如果蒙古人只在西川那还能承受,可在广南,在江淮,在京湖,全是!甚至我们在浙东,在浙西,在福建,也要留军戍海,因为高丽已经完了,拿下高丽船业的蒙古人可是有海舟的。 尽管质量不行 四面八方同时这般,蒙古人有的是兵,奴隶军,北地军,色目军,蒙古人有的是兵源,不够了抓,不够了征发!你和我比谁兵多?谁给你的胆量! 这一下,南宋扛不住了,国势比拼南宋和蒙古根本不是一个级别,所以南宋只能选择战略决战,知道你希望这个也得选,不然南宋自己就先亡了。 由于周边诸国已尽数被蒙古吞掉,先前吐蕃灭亡,我们还能沿西川一线拉长防御,依托钓鱼山城,重庆山城几处关键支点继续抵抗。可是当大理烬灭,安南垮去,自杞永眠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我们整个背后被完全暴露,我们已经不存在依靠的后方,全是前线,我们整个西南边境全是敌人!连茫茫大海都有可能随时冲出一大群蒙古军! 日本,高丽,或残或亡!海国同灭! 腹背受敌,血战几十年仅有的南宋精锐在广袤的防御线上入不敷出,唯一办法,就是进行一场大规模决战,一举决掉蒙古人主力兵团,最不济也要耗掉他,起码让他在十年内没有大规模进攻的勇气。 保我大宋十年太平,喘息之机。 逮到蒙古人主力,注意,必须是一支以纯蒙古人为主力的兵团,蒙古人没多少纯兵,一旦打掉主力,剩下庞大的奴隶军忠诚蒙古人一定要再次重新考虑。 蒙古人也知道宋军想法,所以,蒙古人也认为要想快速解决战争,只有发动一次大规模战役,将宋军全部精锐集结于此,一举全部吃掉,大事底定。 双方在试探,碰撞之后一直在寻找机会,蒙古人很清楚,打再多的城下再多的地,没用,没杀到宋军主力一切白瞎。宋军也很清楚,顶住再多次蒙古人进攻杀再多的奴隶军也没用,不把蒙古人主力给宰了,迟早有一天还得要亡。 结果,双方等待的机会来了。 襄阳大战,宋军败没,打下襄阳等于打到我们腹心,刀尖逼到了家门口,必须出去解决。就算解决不了,也得集结重兵在正面获得一场决定性胜利,至少让蒙古人把血流干,让他暂时失去进攻能力,稳住大局,以图后计,不然后面没法打。 所以,宋蒙决定一战爆发! 襄樊之战后,大宋将门诸府家主聚在一起,决断统一,必须要朝廷打一场大仗,各武将家族将族中最精锐的族人全部拿出来,任何一族!为了国家为了民族,再奋战一次! 最终,南宋最精锐的族人们全部出现在了名列上,也包括我。 此次会战,总计调军十三万,尽是南宋精锐。 大规模会战已迫在眉睫,必须要打了,江淮防线已经崩溃!必须稳住阵线,因为失去了襄樊,也就意味着蒙古人可以随意选择从正面(襄樊)或是从背后(大理)抑或两面同时夹击,本来蒙古人在战火中锻炼出来的部队战斗力就高,蒙古人,色目人,北地汉人,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大宋依靠不多的精锐根本不可能同时两线开战!必须要一头决定,打一场决定性胜利,不然接下来首尾难顾必败无疑! 我们很清楚,奴隶军依托于蒙古人生存,只要蒙古主力一被打掉,本就不高的士气将会彻底崩溃。他们当中有很多可能接下来连上阵的勇气都没有,我们将会重现大宋岳家军气吞天下的虎气,横扫江南所有蒙古军! 结果,我们撞在了丁家洲,大宋最后决战,举国精锐最后绝唱,最后绝望。 此次大战,爆发的还有一个后世不为人知的因素,那就是,财力尽绝。 国库告急! 这是我生前今世记忆一生的词,已经不可能再支撑大规模战事了,务必尽全力,一击解决,因为家国已经拿不出钱了。 这是府库能拿出的,最后一次支撑大规模军队作战的金元。换句话说,打败了,彻底崩溃,从府库到军队,全部完蛋。 因为贾似道为政十年间,他一心是怎么算计别人,怎么保住自己的位置,他和赵昀相互利用,却又相互依托,牺牲对象,南宋天下。 很遗憾,我们经历了整个南宋最无耻的世代,我们亲眼看到了这是一个什么世道 黎民百姓,万脂民膏 阎马丁当,国势将亡 群奸祸乱,家国想恢复元气实属做梦。 国家已经无法再支撑战争了,连年消耗,数十年征战,国库已空,粮草不继,仅水师夏贵军就已多日无饷。好多南宋军队都是这样,欠饷,钱发不下来。 作为南宋水师最后依仗,夏贵军备受看重,这是银饷发的最及时的军队,仅次殿前司。这是对贪污军饷并不热衷的夏贵,曾屡次激犒备御,重金赏赐的军队,南宋水师。 结果,连他们都什么也没了。 咸淳十年,襄阳大战空前消耗,前线一系列战败,南宋国库空尽,民间困竭,财力已尽。用后世话讲,举国经济已至崩溃边缘,无钱可用,激犒无踪,诸军军饷一度断绝。 已经血战四十七年了,家国力尽了。 “这身行头不错” 将门会面,各军之中家族最优秀将领纷纷聚面,拿定战策,领军受命,将府大堂的舆图前将军们纷纷离去。临行前我的长辈,将府家主缓缓走来,严肃的脸上少见的浮现了笑容; “有把握吗?” 人影散去的堂门前,临走前我一身将甲 我惨然一笑,没有任何回答,转身离去 能有什么把握?我怎么回答?还不如不讲,不让长辈伤心了。 军心已散,早就散了,我们早就心灰意冷了。 现在再想提振士气,已经晚了。 咸淳十年冬,众军征发,身披风雪的南宋将士,消失在漫天飞雪里。 德佑元年,大军出征 十三万大军水陆出击,贾似道出督,被逼无奈拖无可拖,出门听说刘整死了,还挺高兴,以为老天保佑。 啊呸 大军压境,两军交战在即,贾似道派出使节。 不明内情,赴军杀阵,看到宋使那一刻伯颜是懵的,这时候怎么来了个这?你这一手人家确实没搞懂,实在不明白,于是伯颜在帅帐里,接见了宋朝使节。 以手握重兵为要挟,胁迫蒙古征南主帅伯颜议和,当然,这是贾似道的想法。 再一听你开的条件,要元朝把吞掉的宋朝土地还回来,撤兵,然后宋朝称臣。 伯颜都气笑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人! 昏暗的灯火下,伯颜在帅位上哈哈大笑;蠢货! 你难道不知到我是来干什么的!? 第234章 丁家洲(一) 德佑元年二月,宿命之地,丁家洲。 大军起路,出征前贾似道收尽天下精锐十三万,车马无算,满载甲兵金帛,衣食粮草,全军上路。 军势浩壮,大军一路绵延四十里,后随车队无计,可怜那时我看着这般军容心中还有分欣兴,至今仍一念残存;绵延四十里,军营四十里连营,尽是精锐。 将兵过万,遮地连片,被这样的军势鼓舞的我竟然片刻壮怀,当时想着,想着这军势总该打场胜仗了! 谁知道惨败,起兵二十余载,唯一一次惨败。 此次大战,军中精锐尽发,来的都是南宋最优秀的军中统制,大宋都统,几乎屯驻军能打的,御前军能打的,都在这了。 其实我们也知道,这是家国最后一战,决定一战,死活全看这一战了。 车马辚辚,大军行至芜湖,水师大舰两千五百艘,水军主将夏贵会合,登舟见到贾似道,夏贵不发一语,上前于袖中抽出字条。 宋历三百二十年 贾似道看后,默然垂首,点头不语。 大军行进,最终,我们在丁家洲撞到了一起。 你找我?那我来了。 蒙古大军精锐尽发,蒙古铁骑,北地汉骑,色目精骑,全数出征! 要打主力决战?我奉陪。 到地之后,贾似道再次派出使节,伯颜不胜其烦,怎么又来了!到帐一见,哦,原来这次是乞和啊。 释放元军俘虏,送上时令鲜果,请议乞和。 此次乞和,彻底伯颜胜心大定,此阵必胜! 必胜! 只能说丁家洲大战,顶上这几个没一个好东西,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大军扎营,军势连绵,草野之上,我骑着战马,军中跟随的将士疾驰而过,飘过晨雾。 “军中怎么有女眷!” 军令下达,召集诸将,我奉命赶至中军大营,无意间亲眼看见帅帐旁女眷进出! 那一天晨光昏暗,记忆中昏黄的阳光下只剩几个衣锦进出女的身影,我在那一刻血气上涌,身旁来将垂首低言; “是贾相公的姬妾” 襄阳战后,国势万分危急,只能开战,最后决战,丁家洲大战。 此战之后,南宋大规模集团抵抗不复存在了。 丁家洲大战,其实我现在再想想,刚出征就败了,因为军中带了女人,是姬妾,主帅带着三妻四妾上战场,不败没有天理。 还是在决定民族存亡的最关键一战,贾似道这个杂碎直接践踏了军法,带妻妾,军法最关键条律已成虚设,不败没有天理! 可惜我们那时候被军容冲昏了头脑,还想着此战能胜。 再回首,无比灰丧。 点将之后,军中主将孙虎臣出现在我的记忆里,仅剩半身,前世此人外观虎背熊腰,留着胡子,看着颇为敦实。然而印象很普通,不是名将一类,更不是猛将一流,其实说白了就是看着有点发木,只能说此人胆气已泄。 身为步军主将,诸军步骑总统,孙虎臣这个样子无法信赖,当时看到他,包括千年后再想起他那样子,心中就隐隐不安。 因为这人是贾似道提起来的,硬推的,很明显此人并不适合这个位置。 最明显体现,召将议事根本议不出个子丑寅卯,该怎么打,突袭,冲击,是中央突破还是拦腰侧击,谁扛住谁侧冲,怎么打,怎么上,法办无决!有的只是让我们枯坐半天只能散去! 能战名将已经被自己洗光了,大将已经死尽,死于内耗,死于文官,死于打算法。 现在,军心士气全部败尽,实际上那时候征兆早就出来了,一路都不顺,武将老是低着头,见到文官眼神飘忽,说不了几句头就垂下来了。可我知道他们垂着头眼神里凶光闪烁,不用奇怪我亲眼见过。 你文官不是厉害吗?我们收拾不了你,有人能。 到中军其实也没什么用,记忆里不是枯坐就是枯立,你们都是些什么货色?我们这些统制都统能有什么办法!没打算法的时候要是军议给议成这样,主将可以抹脖子了。 散去之后,随军文武都在私下不安的言语着,没人心里有底。这十年南宋是个什么样大家谁都清楚,而且这次又是水陆齐发,本就战力极强的蒙古铁骑,再加上刘整一手带出来的蒙古水军,谁知道要打成什么样。 生前此战,军中文武泾渭异常分明,不管你说什么,我们一言不发。到现在文官想找我们都不行了,找到我们,包括我在内,全部,垂头,不吭声。 因为我们不想搭理你 夜幕之下,灯火间坐着的武将沉默的回应,那只能找文官了,可是,你能找谁? 蝈蝈宰相?蝈蝈宰相的人也知道顶上这个靠不住,离他越近的越清楚,主意没有,求和倒清楚,甚至有人在帅帐里居然看到这孙子坐那浑身微微哆嗦! 旁边就是伺候的文官,你这幅熊样以为没人记得?这德行一看,当场心凉到底,还没打仗求和的使节先出去一溜,底下的文官早就心气丧了。 终,一片不安,一片仇恨,丁家洲大战,爆发了。 丁家洲大战,蒙古大军陆地展开 史书记载;宋军大骇,阵容动摇 战阵之上,我亲眼看到身边两个军士双目圆睁身形后仰,马背上一片惊惧,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不是他们一展开我们就成了这样,几十年血战,血海里滚出来的十三万精锐,死都不怕怕这个?而是他们当中出现了大量超出我们认知的东西! 诡异的甲兵,蒙古大军调来了大批的异族军队,不曾见过的第一反应就是诡异万分的甲军旗帜全来了!西域的,大食的,远欧的,等等大量的外族军队,来自占领区组建的军队,几千年来从未踏入中华的军队同时出现,就在我们眼前!而且还有一个,全是甲骑!甲光闪闪的具装甲骑! 大战在即,对面骑兵展开,铁骑满目一片旌旗,我们惊骇的对望,密密麻麻无边无际。 在他们身后,密如蚁潮的步阵一个连一个,甲胄的光芒直耀天地。 隐隐的号角声中,远处蒙古大军的水师白帆升立,直逼南宋水军。 先前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突然出现,一片旌旗招展,满是异族文字的异域军旗大批出现眼前,我们是在和世界作战,远远超出我们预料,所以我们军心大震! 士皆骇目,口不能言 一声长号,大军冲阵 连成一片的号角声中,手持骑矛的蒙军重骑呼哨而起,呼啸冲锋。 不断靠近的骑军线一般压着阳光冲了下来,反着天光的蒙军重骑甲色各异,洪水浪潮般迎头涌了下来! 地面上砂石上下震动,军阵里有人直接吐了出来。 “骑军,冲击!” 宋军骑将声线带着颤抖,拔刀前指,率数百宋骑杀出阵列,没办法了,蒙军铁骑山一样压了过来,宋军步阵一片惊恐,宋骑军必须出战! 我们的骑军侧面冲出,为了士气也要上! 结果试图牵扯的数百宋骑,迎面消散在了重骑的浪潮里。 巨浪翻滚,轰的迎头撞上步军军阵,血浪中南宋步阵一片呼喊,喊杀中当先撞上的南宋猛将姜才将旗打上,绝不后退,所有人,站死了打! 结果,在这一瞬间,中军大旗倒了。 中军阵列,宋诸军总统,步军主将孙虎臣当先逃跑,军阵之上,一看中军大旗向后溃逃,前方军阵瞬间全部崩溃! 人海汹涌,嘶喊的人群惊嘶的战马,惨叫声中众军逃窜,丢盔弃甲! 水军之上,听到岸上一片惨呼嚎叫的夏贵猛然回头,岸上阵列瞬间崩溃! 再一看,中军大旗正向后逃窜,明白发生什么了的夏贵当场下令,水军撤退!撤退! 你妈的!孙虎臣都跑了我留这干什么!两千五百艘战船全部调头,起锚扬帆,后撤! “船沉了!船沉了!” 蒙古水军大举压上,白帆高擎的轻舟死死咬上,水面上一片混乱,惊呼中战船纷纷沉没,倒扣翻肚。 呼的一声,人潮中中军大旗轰然翻倒。 天魂一幕,我披头散发军盔已丢,手持马槊骑在马上迎面而来,我也败了,乱军直接把我迎头冲溃! 临阵炸营,突然混乱,我跑过林原,身后营房被乱军裹过,全营溃灭。 十几万大军的乱潮里,人活活踩死践踏,战马倒下嘶鸣着被乱军踏死,整个宋军完全崩溃。 记忆里溃军冲来的那一刻眼前一片黑暗,那一刻众军魂飞胆丧,简直如同噩梦一样的记忆,地狱中都不会有这样的景象。 贾,似,道! 败了,大败,惨败,血败!军将惊恐万状,拼命冲出乱军的我几乎只身脱走,除部分亲军锐卒,所部军卒大部冲散,逃出溃乱后本将拼死打出将旗,身后亲军骑卫吹响短号,就在战场边缘收容散兵,极为狼狈! 败的稀里糊涂,十三万大军,蒙古人一次冲锋就解决了!? 服?我服你祖宗!举旗,吹号,再战! 一看是本将在号聚军队,不少乱军纷纷围上,整顿队列,只要有猛将站出,惊魂未定的军卒队列中圆睁双眼大口喘息,不久便可恢复起码镇定,因为这就是强军精锐! 妈的,害惨老子了!溃潮中本将约收拢军卒五千左右,还他妈在乱军中和蒙古人干了几架,这仗打的真他 妈稀里糊涂,我当时瞠目欲裂,挥起马槊迎面就劈! 沿途有不少败的死不甘心的在收拢军队,实在是败的稀里糊涂!好多大宋将军根本不服,只要将旗立起,能打,能战,口碑不差,逃跑的乱兵自动向你集结! 所以在战后,大宋军队仍在这一带保有相当战力,蒙古主帅说的庭芝未下,就是因为有部分残兵我们宋将收拢到了,十三万人这才没一趟全下了地府! 混乱中有几个宋军将军牵头,我们合伙和蒙古人干了几架,全是混战乱战,打的都他妈是什么,最后真是不行才跑了的。 我胡说?没人挡住?没人挡住你十三万人一个都走不了!全都得死在这! 统统下地府! 第235章 丁家洲(二) 老实说丁家洲那仗根本就没大打起来,前面刚一接阵后面就乱了,兵败如山倒,一大群乱兵像洪水一样就卷过来了,生前眼中隐约看见像天际线一样的人流卷过天边,老子还没拼上去就乱了! 曾经败战,冲散之后会被其他宋军收容,可这一仗好多散了的弟兄都躺在了死人堆里,他们的首级被蒙古人割了堆成了山! 但是我们都愿意相信,他们被哪支部队给收容了,现在还在和蒙古人血战。 当时败得一塌糊涂,稀里糊涂,窝尽死火的南宋将军有的当场仰天吐血。 嘴角还带着血迹的将军带着残军拼命撤退,混乱中本将的军队不断缩小,我暴怒至极可却不知道该找谁去发。 带着残军,我骑着战马一路后撤飞速奔出战场,后世看过史书,对这一战接下来的一幕记载完全准确,生前确实是这样发生的。 “将军!前方大旗!” “贾似道那个狗贼的!” 铠甲军仗丢了一路到处都是乱兵,已逃出战场的我确实领军看到前方有人在收拢军队,看见大纛我们下意识就往那钻,准备组织乱军继续抵抗,蒙古人还在屁股后面追!可结果到那一看,他妈的是贾似道! 我们痛骂着转头走人,大骂跑走,这王八蛋,狗都不愿意跟他! 谁你妈的要跟你收拢!这时候军中跟着一起跑的弟兄咬牙怒目,趁乱在人堆里往贾似道方向放箭,神弓手强弩手瞄着他射,好几箭直挺挺的朝着他直奔而去。 他们赶紧有人拿盾出来挡,等我们过去的时候,盾牌上全是箭。 人浪冲来,后面的全部溃散,未做任何阻拦,任何挽救,当先逃出战场的贾似道逃出去多远,打出旗号收拢溃兵。结果败战的宋军将士看到后大骂着扔了兵器弃甲而走,拼命逃跑。 个王八,自己玩去吧! 此战蒙古大军大规模追击足足追了数十里!沿途尽是宋军遗尸! “将军!” 带着乱军侥幸逃出战场的我沿小路一路奔逃,逃到一片苇荡,斥候过来说有群重骑兵追上来了!看旗号是色目人! 此番大败,我们拼命冲出战场,甩了蒙古人本就气急结果后面还有人追!完全没见过的旗号,看清之后确定不是蒙古人,八成色目人! 我气得仰天大笑;蒙古人不好对付我们认了,可你一个色目人居然也敢追着我们砍,什么时候色目人也敢追我们了! 全军转向!杀光他们! 黑风踏地,杀声震天,身后跟随的大宋将士迎面撞上色目重骑,冲入人浪挥起马槊,迎面一槊一个色目重骑劈翻下马,血光飞舞,本将在重骑中左冲右突所向披靡。 杀得死砍得动!亲军骑兵当先,所有还有战马的将士跟着我冲!大宋骑军怒吼着迎头冲垮色目骑阵,杀穿之后我亲率骑军左右分向,后包骑阵,狗胆包天的色目追兵,你就这么百数人,敢他妈来追我!? 残暴的厮杀完全超出对方预计,冲上的步军长枪重斧迎头砸下,色目重骑当场杀散溃退。直至今日,我还记得一个铁桶逃命的时候回头看我,你跑?我拎起马槊一紧马肚,追! 无甲的黑风疾风奔掠,一槊飞劈直接落马。 “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脑袋值几个钱!” 砍完之后,本将跳下战马,远处被包住没跑了的色目重骑已全数撂倒,还有弟兄正朝没死透的色目重骑补刀下枪送他上路,提槊大步上前招呼身旁兄弟掀开面具。 掀开护面我们一愣,白皮肤,蓝眼睛,金头发,无神的眼睛看着天空。 砍人的时候就发现不对,旗帜甲杖先前完全没见过,我们也不知道是哪一族的,尸身上有带文字的布片,我蹲在那两手托捻,招呼有认得异族字的兄弟看了,看不懂,不知道哪的,无法辨识身份。 千年以后,比照相貌甲盔,史书载记,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欧洲人,安条克帝国的十字军骑士。 生前大战,十字军的骑士最后攻打了我们,跟随蒙元,他们人数不多,被我们砍死在中华族的土地上。 这些被我们砍翻的和蒙古重骑相比较弱,砍得动,但还有一部分砍不动,至今仍犹记得;他们非常难杀。 最后决战,丁家洲大战,蒙古大军铁骑展开,大量异族军队彻底震撼我们,他们当中有好多人马俱甲的重骑非常难杀。存在一部分铠甲首见的重骑极难杀,砍砍不动,捅捅不透,箭射上去直接给你弹回来,最后还是步卒弟兄奋不顾身分割围住,重步在前轻步在后轻重一起上,半弧围住长斧锤子连马带人一起招呼才把他们给抡死。 掀开面甲一看,白面,金发,蓝眼,多须,之前从没见过这类人。 这些人应该就是后世欧洲人,生前交过手,见过他们的尸体,当时我们打过好多人种,最后决战里蒙元底牌尽出,能来的精锐全来了,不远万里,不分种族。 蒙古人打到哪里,哪里就有他们的仆从军,或是奴隶军。 我们曾经杀过欧洲人,一仗打完,南宋的军卒们围在击毁的回回炮旁,上前一看,车轮边靠着一具胳膊前架脸挂血迹的尸体,尸体皮肤白皙,眼睛和头发的颜色颇显怪异,好多将士先前没见过这样的尸首,该人种有别于先前我们见得任何一个色目人种。遗骨瘦高白皙,皮肤,头发,眼睛,和先前任何一个人种都不同,因发色为黄,甚至好多弟兄还奇怪这黄毛怪是被谁杀的。 直至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些人是欧洲人,奴隶军。 生前之世,此番大战,宋军大败。 这一败,败尽了南宋骨血。 一百五十里,这是史书记载最远的追击距离。 因为我们是步军,有限的骑军淹没血海之后,我们在江淮平原上,还尽是步兵,拿后背让骑兵砍了上百里! 史上大战,最输不起的就是宋朝!打赢再多没用,输一次全完,而这就是以重步军对抗骑军的下场,打赢了,追不上,打输了,跑不了! 我到今世还会不时闪过那时败兵时的场景,那次败的太惨,兵力折损太大且无法补充!直接导致我在接下来的年月里一直在为这场惨败付出代价! 连营四十里,兵乱四十里,十三万大军一朝尽散。 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我们当时付出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此战,南宋主力精锐全军覆没,作为家国支撑,顶住战局的关键,我们已经没有主力精锐了。 丁家洲大战,宋军惨败,十三万大军,全军覆没。 这支军队是我们抵抗蒙古的最后底牌,唯一手段。 至此,南宋灭亡已成定局,国家最后,也是最大的战略军团全军覆灭,南宋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其实就算没有此败,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丁家洲,宋朝必亡,因为蒙古占据了整个天下,而我们,却在卑暗的贼君奸臣下,走入死路。 踩入了脚下的武人,区区一隅江南早被磨去了几乎所有的血气。 就算是换上我,本将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些死去的将士们,能在数年奋战后,有尊严的死去,而并不是败的这么窝囊。 我们曾经试图重现岳家军横扫天下的虎气,横扫江南,敉平蒙古! 结果,丁家洲一战,大宋败溃,主力尽没,几年内我们就灭亡了。 丁家洲大败,最惨烈的地方是精锐大军的完全丧失与武将家族的元气大伤,武将家族大批的族中精锐,全部死在了这次战斗之中,不屈的组织者和顽强的执行者死伤殆尽,亡国已成定局。 一仗打掉所有精锐 ——丁家洲大战 丁家洲大败,一十三万主力精锐,大量从属军队,连营数十里,一朝败尽。 自此一败,终至崖山大战,南宋再无主力精锐可用,节节败退 直至败亡 第236章 春暮晚(一) 此番大战后,心气尽丧,消极怠战。 丁家洲一败,败掉了整个南宋武将的骨血,一次 彻底无望 此战之后,南宋再也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了,因为我们都死光了。 黑暗中他们漆黑的身影,至今仍在梦里 那样精锐的军队,再也没见过了 “前线战败,战败了!” “怎么败的!” “贾似道那个狗贼不战而退!” “那个奸贼!” “孙虎臣当先逃跑,十万大军全军败灭!” “水师也完了,十三万大军全完了。” 将门来讯,厅堂里等待前线来信的家主天旋地转,捂额倒坐,众人惊呼着扶住家主,身旁同待的将门友族坐在椅上,面如死灰。 “败了,败了!” 家主痛苦低喃,带着最后希望,转首问向旁侧;接下来,怎么办? 友族家主默然起身,面色灰暗,一步步的走向门外,不发一语。 他孤单的背影,一步步消失在门外的园庭里。 我能告诉你吗,亲族将门在得知前线大败的时候,立即就安排族中外逃了,家族女眷小孩赶紧走,留男不留女,离开临安,离开,快! 因为知道你赵家完了,坑死全天下了! 男的留下,准备做最后抵抗,最后一搏! 南宋最后救命,最后一搏;斩杀贾似道,提振士气! 这是最后的路,最后自救 可惜没有。 亡前上书,武将家族怨怒沸腾,文臣上下怒火万丈,砍了贾似道的脑袋祭天! 文武各派此次目标一致,宰了贾似道,家国最后一搏!征发全族,最后一击! 宰了贾似道!举国搏命! 不许 谢太后蠢得让人吐血 到最后由不得人家降将如云!蠢成这样,我他妈给你卖个屌的命! 监权太后谢氏无耻的回应宰相陈宜中请斩贾似道的上书,说是似道勤劳的服务了三朝,怎能忍心由于一日的罪过,而失去对待大臣的礼仪。 当场吐血 完啦,完啦! 跑! 经此一战,武门上下彻底绝望,彻底。 临安我们不守了,他妈的赵家!族人们开始撤退,不打了,亲族都死光了还打什么! 各将门家族纷纷留下血脉,能跑的老幼们携带金银细软,家族传承文书,全数跑掉! 我守?我去你妈的! 丁家洲惨败后,第三天,蒙军大起,攻打临江军。 眼前一片昏暗,天色水雾,目睹惨败的临江军守将鲍廉拔剑自刎。 已经没有再战斗下去的信念了 沿途文官不是逃跑就是投降,孟拱大帅的儿子,太平州知州孟之缙也投降了,对赵家真没好感。 太平,和州,建康,镇江,一路投降,去你妈的不打了! 降了! 兵败山倒,全盘崩溃! 蒙古大军沿江而下,纵横南北,首战江东! 还信我瞎鬼吗? 此先殿相因久居案牍,视力不好,被贾似道恶称瞎鬼。面对蒙古大举南侵,定出战策,上请力抗的殿相被罢官贬斥,丁家洲大败后贾似道相遇嚎哭;悔不听公言! “还信我瞎鬼吗?” 这是汪立信对嚎哭无相的贾似道唯一回应,大败之后,兵力丧尽江东空匮已无军可战。起复为端明殿学士,沿江制置使的汪立信抵达路州首治建康城下,可为时早已晚尽,建康军溃,无力镇守,只能远去。 大军兵败芜湖,江淮之上望风降遁,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殿相身着官服,迎风悲唱;吾今日犹得死於宋土! 扼颈而卒。 ——故 大宋太傅 汪立信列传 江东大战,宋德佑元年三月,蒙元进占建康,以此为基横扫而下。此战早已打空,正军无存举路荡然的江东路迎风瓦解,旬日之内整路败降。 蒙古大军沿江扫掠,攻至饶州,无军可战,故宋知州唐震身登孤城,抚城而叹;大丈夫忍心偷生负国吗? 终,饶州城陷,知州拒不投降,以死殉难。 江东垮溃,已经是人心四散闻风而降了,攻至芜湖,故宋无为县知县阮应得仓促组织民军县役,誓死一拼! 终,全军覆没,自尽殉国 他们的勇气就这样消失了 一路奔掠,蒙古大将忙兀台率军渡过溧水,江东最后抵抗,征发义军,宋将赵淮统制,迎头抗战! 终,大军败溃,赵淮最终死去,江东陷落。 李庭芝,大丈夫死就死,别投降啊! “李庭芝,男子死耳,毋降也!” ——故 大宋淮东转运使 赵淮列传 江东路,永远不在了。 打穿江东,波及浙西,由于丁家洲一败过于惨烈,朝廷过于无耻,滁州,常州,平江,宁国,广德,一路投降,拒绝抵抗。 当官的几乎跑光!常州的官最丢人,没当官的了,全跑光了,无法抵抗,剩个老百姓哭哭啼啼的带头把城给投了! 你说我们这还打什么? 死后千年,夜来惊梦。 那一夜,我梦见自己在宋时学堂朗朗背诵,雕瓦白坊,身前尽是素衣故族,全是背影,一看袖子一身古服一下在梦里就慌了,冷汗直流当场吓醒 “落到这步田地” 一身宋甲,生前军帐中我垂首低语,本将的军队已然败殁,损失空前惨烈,大部冲散,许多军卒还是别军收拢来的将士。 此间大败,败尽宋人骨血,军中俱无战意。 丁家洲,打算法。 其实我早已明白大局已失,已经玩不转了,后世有本书叫《战争论》,其中一个论点点出了千年精华;主力会战决定了军事层面上的一切。 一点不假 正面战场一倒,国家主力被人干走,吃掉,击溃!你在人家后面玩不出花来。 老实说那年头就顶上的就这幅模样,这仗就是给你百万大军你也得败,何况南宋。 但凡换个英明点的皇室,根本不可能灭掉宋朝,只要有我们站着,想灭我们,下辈子吧! 南宋军队,声势浩大的冲锋 阵战打得就是个勇气,在翻涌过天地的勇气任何的一切都显得如同爬虫般可笑! 只要我正面给你干穿,干倒!你口子堵不住几十万的大军都得崩!这就是阵战! 数千人就极为狂暴的浩大冲锋,给我十次,给我十次的兵力,我甚至能打赢丁家洲!可以打赢!必胜! 两翼顶住中央十次狂暴冲锋,踩着尸体跟我冲!蒙古大军必败! 哪怕我们全部死绝,家国存续,足够了,足够我们壮烈战死了。 可惜了,我没有。 我到死都没指挥过这种规模的军队,大宋军队。 第237章 春暮晚(二) 事实上,我在丁家洲一战就废了,再也没起来。 本将军中到后面一直没能满员,战至最后,麾下军卒最多不过五千,甚至跌破三千!缺员半数以上!兵补不上! 贾似道这奸贼害我在丁家洲折损大半!以致到头来都没法补满,并影响后续许多战斗,败因退因全是兵力不足。 最后一战,我的军队尽力满补,那是我们最后一次满补,尽管没有补齐。 因为我是前锋军 此次惨败,一直让我记挂到今世,前世岁月,生前大战历来能与蒙古大军势均力敌的相持抵抗,国家间相互拉锯互有胜负,在失去了襄阳以后,局面就已经非常危险了,在丁家洲之战后,战况全面溃败急转直下,惨败一场接一场! 在那个岁月,宋军将领们接二连三的倒下。 不停的有全军覆没,将军阵亡的消息传来。 我好多家人也就是死在这一段岁月了······ 这一仗,最大灾难就是打掉了我们全部精锐!十三万久经磨砺的战阵老军,一旦覆灭,举国尽殁。因为我们没有主力了,原因在于无法练兵,连续败溃,军卒无法累积,只有一次次的败退,直至尽头。 身时古代,较现代全面落后,我们那时候哪会训练什么新卒!都是靠从死人堆里爬,靠老卒一个个的带,打几仗自然就成老卒,在这种情况下,特别是古代,精锐军极难保有,一旦损失极难补充! 一旦惨败,败尽,骨架尽失全盘飞丢,那你这支精锐真的就不在了,我生前到后面打的那么艰难,就是因为我人死太多了,丁家洲一战打折了我的骨头!一下子军中精气神就下去了! 所以,你说我打?我还打什么?不过死前最后挣扎罢了。 此战之后,我侥幸冲出战场,一力退避,整合众军,结果,身陷江淮。 蒙古人可没闲着!你以为人家打了你就休整了?没有!一路追杀,要不史书敢说追杀一百五十里! 我被整的好苦,追杀中蒙古大军起军横扫江东,军中已乱,士气极为低落,沿途出现江东军卒逃军情况,理解,换我我也跑。 我只能一力避战,沿路整合军队,不然我下一仗都没法打! 随着战败整个后方一片混乱,军资匮竭无处补充,一路造成极大困难。但是,我是宋人,宋人宋将,从不杀掠百姓以供军资。 结果我走的慢了,我们被蒙古人堵住了,堵在一处荒草滩子上了。 简陋的营寨里,军中匮粮,绝援! 仿佛仍有遗愿的灵魂,无声徘徊 后世的我曾在厨房里,无意看见,精白的细盐撒入锅中,看着雪盐如雪洒落,我在那一刻莫名心痛。 因为我想起了前世的一幕幕,那一刻险些泪落,此战,粮道断绝,军资藉无!我们被围死在城寨里,拼命杀出边战边走,辎重丢尽逃入滩边小城,早已一片大乱军民几无的小城里,我爬着低矮的边墙举目浩叹,这回怎么办啊! “将军,用饭了” 炊火的老卒端着饭碗,颤巍巍的双手捧着,劝我用饭,这是和我们一起逃出丁家洲的老伙夫,他还活着,我看了他一眼满是哀痛,接过饭碗,结果仅用一口,当场吐出。 “将军!忍忍吧!” 军中早已绝盐,辎重丢尽全城尽溃,已无盐酱,可这种饭菜实在无法下咽,吞下一口胃脏搅着难受,残墙上我低着头,端着饭碗,忽然暴起; “直娘贼!要杀杀本将一个!” 掀库拿盐,供军! 来的时候扫清全城,军中发现了城中一座库房外有封贴,是原本给皇帝上供的精盐,帝都供奉御盐,因战乱四起堵到了这里。怒目圆睁的军卒得令后砸开库门拿出这堆子御盐,打开一看花白的盐像雪一样,虽然也不多,就是刷牙的上等青盐,看着捧着盐的老卒我火冒三丈;他妈的给我用,要杀杀老子一个! 私用御盐,不臣之心,无论胜败,必死无疑。 我当时心里想着,我能不能活着下来都不知道,死了他就没法杀我了。 最后,伙上做了顿咸饭,军中饱餐,诸军兄弟吃完,放下碗抹了嘴跟着我就上了。 这是他们最后一顿饭了,号聚众军,杀出城外! 生前一幕,我眼前一片荒草,骑着战马冲上荒滩,身后旌旗耀目众军跟随! “将士们,跟我杀啊!” 左右都是死,还不如死前杀个痛快! 因无盐脱力,好多兄弟已披不上铠甲,箭雨之下,无甲硬冲的众军将士大批战死,大量阵亡,死去的兄弟拿命,击溃了这群围上来的蒙古人! 我们赢了 这时候,来人了。 军城之上,旌旗飘荡,本将端坐将旗之下,一脸冷光注视着远处来人。 身后将士杀气腾腾,不臣?那我们就准备给你来一个不臣,我等不臣。 姓赵的王八! 战后,撤围而走的蒙古人早已远去,朝廷的官员没有借此之机,不臣之心,杀我的脑袋,反倒还来了天使,特赐犒赏。 私用贡品之罪不加计较,特赐下皇室细盐,以供飨赏。 是讨好,讨好的令我们厌恶。 一方红色的小盒子,打开之后端盘呈上,置于案上,案旁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坐在那呆呆的看,看完落泪。 我死了那么多兄弟,总觉得他们的性命都在盐里 又看到了那些死难的弟兄 第238章 山陵没(一) 我们曾经在临安的平原前进行了反复,残酷的拉锯战,中间多个地名反复,频繁的出现 每出现一次就是一片的血肉横飞,尸山血海 · · · 可惜了,太晚了 大军败殁,江淮一片血海,满朝文武疯狂报复,宰相决意,御史重臣全面疯狂,要求斩杀贾似道,举国最后拼杀! 不许 家国将灭,大宋文臣前赴后继,不死不休! 我们就是要贾似道的脑袋! 不许 德佑元年五月,故宋左丞相王爚,入奏谢氏;不忠不孝之人,留他何用! 从丞相到武将,文武沸反盈天!谢氏迫不得已,诏贾似道辞休,居扬州。 德佑元年七月,故宋右丞相黄镛,故宋礼部尚书,给事中王应麟,要求贾似道滚到别处!不要赖在扬州!碍眼,嫌脏! 不许 大殿之上,左丞上奏;本朝权臣稔祸,未有如似道之烈者。缙绅草茅不知几疏,陛下皆抑而不行,非惟付人言之不恤,何以谢天下! 最后一击 德佑元年七月,滚出扬州,移向婺州,浙江官民破口大骂,封书勒走。 天下至此,臣不知何为! 德佑元年七月,故宋监察御史,礼部侍郎孙嵘叟弹劾不绝,移向建宁。 建宁人心汹涌,福建骂声不绝;就是三尺高小孩也略知好坏,听说贾似道要来都呕吐恶心,何况见到他本人! 让他死在穷山恶水的地方! 不许 德佑元年七月,故宋国子司业,右文殿修撰方应发,怒斥驳诏,诏令不当! 怒潮汹涌,不是区区谢氏能左右的,只得暂下诏,贬高州团练,流放广南。 知道你不过权宜之计,宋福王赵与芮痛恨贾似道至极,拿到流放诏书后切齿笑;你回不来了。 找能杀贾似道的人来! “赵王!” 大宋县尉郑虎臣抱拳行礼,一身衙服腰悬长刀,立于堂内,满脸狰狞。 “为国除奸” “能做到吗?” “定不负赵王使命” “不负天下!” 上路! 依律流放,贾似道携大批美姬歌妾,金宝珠玉,你这是享受?当场轰走姬妾泰半,夺下珠玉,只留底衣,故意让他在大太阳地下披头散发白衣亵乱的走,你不走?猛地一推你走不走! 县尉令,唱歌,唱他贾似道最不爱听讽骂他的歌! 歌声遍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贾似道走的跌跌撞撞。 至古寺,鸟语幽静,竹影错落,寺内照壁还遗留着故相吴潜南流时的题壁,站那看的贾似道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身后县尉笑着上前,面颈前伸; “贾团练,吴丞相为什么会到这儿?” 贾似道无法回答 一行人远去了,只余照壁遗字,合错竹影。 德佑元年八月,至漳州,木棉庵前县尉已一路多次暗示贾似道自杀,但是,贾似道不为。因为贾似道知道,自己不久就会赦免,还能复官。 难道我们还能让你继续为祸天下吗? 把他的侍妾儿子赶一边去,动手! “我为天下杀似道,虽死何憾!” 一锤毙命,毙贾似道于庵厕。 当时杀他的时候就是觉得要赶紧动手,不能再拖了,迟则生变! 果然,杀了贾似道之后,赦免诏书跟着就来了,还要用他,只能说就赵家谢太后这幅球行,不亡真你妈就怪了! 不要怀疑宋人的血性,哪怕文贵武贱,哪怕这些所谓的相公位极人臣杀了随时可能报复,哪怕执杀者朝不保夕,一旦彻底激怒,一定要你的脑袋。 开庆大战,丁大全欺上瞒下让整个淮水陷在一片血海,九月罢相。 没杀,只是罢官,流放,途中押解将官直接把他挤海里淹死。 后面还有一个,直接一锤夯死在马桶上。 所以,不要激怒那时候的宋人,有的是宁可掉脑袋也要趁机弄死你的主! 生前记得,贾似道抄家,金元财帛以大车拉送,川流不绝,亡国之际,这是贾似道的家产。 有时候你们可能会奇怪,史上怎么会出这般倒牙的情况?不用奇怪,那时候赵家谢氏什么球行,有多无耻多不要脸多蠢,我见全了,不要怀疑一个生前亲历的将军对无耻这一量词的判断;此家,赵昀一家,实无德,极无耻! 他们已蠢到了极限!至元十二年春,大元礼部尚书廉希贤,工部侍郎严中范,秘书丞柴紫芝持国书与南宋谈判。这时丁家洲惨败,大军败殁,国破家亡,和谈是续命唯一手段,最喜和谈的这一家偏偏不谈,还把元朝使团,护军百余人全部杀死,正使廉希贤押到临安斩杀。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两国恶战,不斩国使! 简直蠢到了极限!已经打的人心全散的时候,你不谈判,不谈判怎么办!沿江你自己看看,还组织的起抵抗吗! 对此,给予的回复是诏令天下勤王,记得上一次天下勤王的时候,还是赵佶那个祸害! 淳佑十年冬赵宋下诏天下勤王,丁家洲大败后更是屡屡下诏呼令天下,故,勤王军抵达! 有没有什么鸟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中华族最后的忠烈都被忽悠来了临安,让我们最后看到了赵家最拙劣,最无耻,最卑鄙的表演。 心灰意冷 更让我们开眼的来了,德佑元年春,宋朝陈宜中派人来使,诈和,并把先前斩杀元使的罪过栽到了边将的身上,丝毫不考虑为什么正使廉希贤死在临安你姓谢姓赵的不知道! 人家伯颜一听就知道你妈的陈宜中骗谁呢!还听宋使说要谈和,蒙古人知道有诈,但还是使节上路,走之前元使对伯颜明说;知道这次前景不明,但身为臣子,死也要去。 至元十二年春,大元正使张羽,随员王章全部被杀,谋杀者,赵宋。 我至今以这样的蠢货为耻 两杀元使!其中最恶劣一次是骗杀!已被彻底激怒的蒙古人不再留手,不再等待,全军尽发! 伐宋! 德佑元年春,江淮恶战,蒙古大军迫境,出现宋将恶意生乱,故意败战。 丁家洲一战后人心丧尽,武将们想把赵家掀了,配合着让他赶紧完蛋。 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 这这,要造反吗? 不造,送你上路。 第239章 山陵没(二) 打淮东,宋军反攻清河,结果几千人打不动守城几百老弱,城门都砸穿了,宋将张全突然下令全军撤兵。文官这时候已经不敢轻易乱杀武将了,知州丁顺把他押到后面,没有任何处置。 德佑元年是文武彻底松动,仇恨完全表面化的一年。 不再有任何遮掩 两相里一顿乱打,扬州当场被围。 同年,德佑元年三月,京湖开战。 守城宋军发现北岸蒙军大举调动,蒙军大将阿里海牙征调各万户准备出兵,自知无可幸免的湖北安抚使高世杰当下组织京湖两路各州府残存守军,出兵两万,扣出兵州府守将的家人为人质,出兵! 起军两万,舟一千六,战于洞庭。 洞庭湖一仗,打断了高世杰的骨头,看到蒙军阵势庞大,高世杰夜遁而去。复明日,两军列阵,大军接战,宋师败溃,一路追至桃花滩,军舟皆没。 终,高世杰战败投降,力屈被杀。 洞庭败后,蒙军直攻江陵,宋蒙大战沙市,老天都不再护佑了。 大军起战,战船列阵,河水突然陷落,急速降去的河水裸露大片河滩!南宋水师全部困在浅滩! 当下,蒙军火攻,无法再动,无法躲避的南宋战船全部身陷火海。 这是京湖最后残存力量,最后野战军队,结果他们就这样全部牺牲了。 终,南宋守将孟祀战死城中,巷战后监军司马梦求自缢殉国。 沙市屠城 五日以后,漫漫江水,漫过了沙市城脚。 熊熊烈焰里,已失去了襄阳,失去了江东,失却了淮上,京湖两路北大门最后一道防线,江陵防线,就这样全面失陷了。 在经过了襄樊,洞庭,沙市一系列大战后,南宋最珍贵的精锐正军部队,京湖最后残存的精锐军队,就这样全部牺牲了。 至此,京湖再无抵抗力量。 江陵城下,蒙军大兵压境,曾经抗蒙虎将,先前被贾似道用打算法整的死去活来的高达,宋江陵守将,湖北置制副使高达拒绝再战,拒不卖命,向蒙军投降。 江陵出降,京湖两路各州府闻风而降,因为已经没有抵抗力量了。 三府十五州军,至此已全部停止抵抗,归于蒙古。 抗御四十八年,历经孟拱大帅牢牢守护的京湖,就这样全部失陷了。 京西路,湖北路,永远不在了。 德佑元年夏,奉诏,宋各军州城府,征发军卒,民军尽发,天下勤王! 勤王呼啸,平江,饶州,常州,相继收复。 随着勤王军大队抵达,纷纷至都,行在兵力暴涨,临安借此组织反攻,反击蒙古,两淮开战。 淮上大战,宋军出征 大宋两淮安抚制置使李庭芝最后精锐,两淮头号王牌,姜才军,还有在丁家洲收拢的残军精锐,还有淮上能战的诸军,全部嵬集! 淮上故国最后拿出的两万精锐,几乎在这一仗全部牺牲了。 杨子桥上,宋军惨败,两万大军生还仅一千余人。 最后一搏,为的是心底最后希冀,可如果连希望都失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我们已经没有希望了 臣惶恐,家国危难,请聚军一战,最後一赴。 众军集聚,南宋最后大将张世杰,领军出战! 悉共国力,率水陆军阵於焦山南北。 焦山大战,爆发了 战前,已竭力拼凑,大宋厢军禁军民军全数编入,屯驻大军可战残军悉数跟随,沿江残存战船悉数囊括,拿出了宋朝最后一支军团,期以最后一搏。 军卒水手八万余人,数千艘大小战舰,号万舟,尽发国力,最后搜集的军团,最后一支。 军十万,舰万舟,阵于焦山。 这是最后的力量了,倾尽府库,倾尽家底,不会再有这样的军队了。 整个南宋尽最后力量,拼凑出了这支军队,新成武定军或其他整补后的军,生前记得,南宋将门又叫他们小孩军,或老头军。 里面全是十几岁的小孩,四五十五六十的老头。 年轻人都让赵家无耻的败光了 曾经在丰年里啊,年轻的孩子们,要和长辈在屋头打谷子,丰收啊。 他们的笑容,他们的笑容我不敢忘啊! 一张张年轻的脸,他们就这样不在了。 雪澌冰消,故国散去,可你们却又是如此年少。 风曾晓星夜落去 再会,我的族人 “号令全军,落舟!” 帅舰之上,诸军号令,全军以十舟为方,碇江中,非有号令毋发碇,示以必死。 舳舻连接,旌旗蔽江 开战前南宋军中原计以大军三路合并,军十余万,残军最精锐殿前司所部,张彦路;淮上余锐收聚所在,李庭芝路;三路合军,力压蒙古! 结果李庭芝军全军败没,两万大军几无生还。 殿前司张彦出兵迟滞!全军被阻,寸步难前! 这两路是最关键正军,步军强军,支撑战局所在,他们是原应现身焦山主力步军的两路,然而他们不在了,仅剩水师主力的张世杰已无办法,只能硬打! 开战! 水师之上,白帆下宋军将士手握长刀,绝望呼战。 奋勇冲杀,死者遗躯堵塞了江水,以致不能流动。 终,蒙军火攻,舟师力不能支,溺死无算,焦山大败。 至此,宋人不复成军。 丹阳城下,张彦败溃,残军几乎在吕城全军覆灭。 南宋武备最好,装具最精良的殿前司,就这样不在了。 至此,三路大军全军覆灭。 “壮武啊,你说啊” “焦山,焦山怎落个那般境地啊” 生前跟随大帅,曾屡屡提及焦山,面目惨悲。 我知道,大帅在焦山一战后,心气就不在了。 知道已经完了,彻底完了。 焦山大败,大宋集结最后力量,最后一掷 孤注一掷 最终失败,全军败尽,东南最后积蓄,家国最后命脉,最后依仗,一仗败尽。 主力打光了,全打光了,大宋正军精锐早已死在了丁家洲,死在了杨子桥,死在了丹阳,死在吕城。 终亡焦山 南宋最后陆战精锐集团,淮东军两万,已不复存在。最后大规模水师精锐,张世杰军,也不在了。最后精锐兵力所聚,殿前司也打光了。 焦山大败,标志着南宋大规模正军部队抵抗彻底终结。 宋人终不复成军 第240章 立秋泪(一) 德佑元年的夏天已在一片悲风血雨中行将走过,全完了。 江淮垮了,浙西危在旦夕,江东不在了,京湖不在了,我们还剩什么? 这一战,士气极为低落,累年积恨,本就文贵武贱压了三百年的武人最终又被打算法一撞,文臣再被清洗精光,死贬流罢,顶着昏君奸臣彻底压垮了脊梁。 结果,蒙古大军一至,大批投降,大量绝望,不战而降。 托贾似道大德!家国打的穷困潦倒,处处捉襟见肘!现在,军中绝饷,一度绝粮!无钱可补,无粮可充! 我在南国的小镇里已经绝粮了,现在正跟个要饭的一样四处凑集粮饷,我寸步难行半步难进,府库早已打光能进的早都进了军粮,只能找乡绅借钱借粮! 昏暗的厅堂里我两眼血红含泪不落,倒他妈八辈子血霉了! 这时候已经彻底哗啦了,文武对立,双方互相坑杀从幕后走到了明面,文官一度不敢轻易出城,生怕武将外面埋伏了人直接半路给他灭掉! 自己窝里都乱成这样,你说还打什么?刚开始我们可不是这样!支持法令,因为我们知道打一仗要耗多少钱,可打算着打算着我们发现变味了,不是打钱是打我们的命的!结果武将大量死去,文臣大批清洗,活着的人捉对厮杀,贪污,内讧,昏君,耗尽了最后一份气力,到最后好多文臣武将彻底绝望,对宋廷的失望使得他们放下武器,停止抵抗。 丁家洲之战后,文官弃城而逃者不在少数,平日大谈殉国一到动真格撒丫子就跑,平日被打压进灰尘的武将不再抵抗,开城投降。 我们对这样的武将没有怨恨,不管换谁,哪怕是我,平素被文官欺压几十年,到最后要送命了他跑了让我去死,我也会开城投降。 丁家洲大战后,蒙古大军以吕家为先锋,二十万精锐为主力,向临安进攻! 史书只记载这个,再次漏掉了奴隶军,降附军,他们总数已超过四十万,后面不停滚雪球越滚越多!就算我全盛时期,五十个打一个,我能不跑吗? 更何况我现在死伤惨重,人家一百个打我一个!半道到处都是拦路的,我被打的一路南撤就这还几次差点没走了! 丁家洲之战后,宋廷彻底对江淮一线大量军队失去控制,抗命无计,包括我在内,对朝廷旨意极度恶心,因为贾似道,因为这个杂碎,因为昏庸到极点的赵家!我们真的失望透顶,我不再服从临安的任何命令,面对蒙古大军我只能跑,去临安?去你妈的头! 诏令勤王,本将愤怒至极军中抗命,一剑抵在信使脖子上,丁家洲一战后我的记忆一片血泪恨怒,我打,我打你妈了个球!手下弟兄被打的死个净光居然还能找到我!滚,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将军,实在没粮了” 园庭里一个老人颤巍巍握着我的手,爬满脸庞的泪水,缺牙的嘴里,还在说着话; “只有这些了,止这些了!” “诶,老先生,够了,够了!” 我噙着泪转身而去,身后子孙垂首落泪,老人被后辈扶着,看着我孤身一人,低着头,独自远去。 要饭的要来了军粮,军中启程,走出小镇。 记忆里军旗黯淡,短去的队列不复前望。 结果,蒙古人又追上来了! 我被堵进个县城里,又被围了! 我他妈的! 怎么这么倒霉! 江南的雨淅沥的下着,生前死守县城,低矮的城墙已无法阻挡蒙古军队的脚步,战况危急,满城危在旦夕,没办法只能出城野战!野战! 反正也是死,还不如站着死个种气! “将士们,随我杀啊!” 黑风之上,我挥起马槊率军冲锋,战鼓隆隆,大军冲阵! 很遗憾我的军中缺损太大,地形又格外不利,江南雨国连绵细雨,地形泥泞,冲锋速度大为减缓,战马无法跑开,士卒无法疾进! 箭雨之下,冲锋瓦解,反复数次后,仍不能进。 战阵不利,本将生前,含泪下令;收兵,弃城。 我们撤回城中,准备弃城,弃城而逃。 行进的队列旁,街边跪满父老,拉着我的战马,哭着祈求不要走,不要走啊! “走了,就是屠城啊!” “满城死尽啊!” “将军,你就这样看着我们死绝吗!” 马背上我忽然一愣,不能走啊,我走了,看着他们被屠尽,我睡梦中都要梦见他们啊! 不走了,最后一拼! 把死囚集结上来! 将军令,征发死囚! 全城征发! 号聚全城,早已被历次征发的小城里已无青壮,依将军令,仅剩不多的民军男丁尽数上阵,正军在前民军在后,最后一冲,最后厮杀! 我愿意与你们长眠一起 征发死囚 “嘿,兄弟,你咋进去的?” “天杀的,干活的时候放风的一看势头不对自个跑了,扔下我们被官差给抓进了大牢。” 牢狱前狭小的空场上,百余名囚犯被聚集一起,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的三列红衣死囚们无所谓的聊着天,反正一死,没什么好牵挂的。 马背上我微微叹息,都是等秋决的,攒了一年的犯人,上路也就这几天了。 看着周围阵势,死囚中有人隐隐发觉了什么,下意识拉起身边白衣牢囚,试图把他们挡在身后。 没有办法,征集死囚,为的是让他们挡在前面,好多时候盾牌铠甲在蒙古人面前都已失去作用,因为蒙古人的弓劲太大了,清一色一百五十斤强弓!生平仅见! 这种力道的弓我们怎么防! 泥泞之中,脚踩上去提起来半靴子泥,移动速度大为减缓。在冲锋的时候蒙古人不射后面,集中箭雨抛前面,可怕的杀伤前前锋很容易溃散或阵型被彻底搅乱,一旦前阵混乱挡住后面的只能是乱成一团,所有人将会在蒙古人的箭雨下化作泥土。 所以,必须有人冲在前面,顶住,吸走蒙古人的箭雨,尽管这是要以生命为代价。 只有靠人防了 “你们是死囚,罪无可赦” “本将没有赦免你们的权力,但是,可以让你们死的体面,在荣光中死去” “最后给家人拿一份抚恤,让他们在乱世里好好活下去” 马背上我对着死囚们平静的开口,场边胡须灰白的牢卒,身披简甲年轻的民军,手立长枪的军卒,一片片的站着。马背上话音刚落,死囚中忽然爆发一声大喊; “我家人早死光了,要什么抚恤!” “一人早死早超生!” 第241章 立秋泪(二) “你妈的!你死了,赤条条死的光棍!外面就是蒙古兵马上就要屠城!要不是为这满城百姓老子早跑了!你有种,死后你还有什么脸见你的祖宗!” “本将就听你们一句,上不上!” “不上滚回牢里等死!上的,拿银子给家里抚恤!” 整个队列一片寂静,许久,一位红衣长须的死囚大步踏出,两眼熠熠闪光; “将军,我们该死,能不能放了这些兄弟,他们不该死。” 顺着目光,看到队列里站着的一块白衣牢囚,他们不是死囚,活罪牢囚。但是,他们也被一起集中起来,场边我亲眼看到牢卒面色不忍,默然垂头。 “抱歉了,人不够” “愿意走的走,不愿意的,领银子抚恤!” 亲军呼的掀开红布,记忆里白花花的银锭反着光。 尽发府库,官民皆发,征集了这些银两,全部拿出,以犒军中。 沉默良久,白衣牢囚中一人上前,一手掂起银锭; “得,我们不走了” “都是本地人,走了,回家也见不了祖宗” “走了,上路!” 一声落罢,人潮呼的上前,拿光银两,无一退去。 “将军!” 还未散去的囚徒前,一位红衣脏乱的年轻死囚叫住了我,发髻散乱,散过了眼眸的髻发,年轻的脸庞两眼悲凄; “我还会活着吗?” 记忆里黑风转动,我看着他根本没法说话。 “我明白了,将军” 我看到他黯然转首,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大军列阵,城外抗御! 我骑着战马疾风掠过,严密的阵列前一片欢呼,军旗飘荡高举兵器的正军民卒高呼声震! 战阵之上,高呼而望! 黑风嘶鸣,疾掠向前! 忽至最前,一方短短的阵列前,我骑在马上一声呼喝,一群身披重甲手持重盾的军卒高呼举兵,他们振奋的面庞里,丝毫见不到死前的犹豫。 抱歉了,我的兄弟 大军冲锋! 狂呼呐喊中山河咆哮,冲在最前的死囚们跨越时光,冲出故国! 前方蒙军阵列明晃晃阵势分明,箭如雨下。 他们身披重铠手持重盾冲在最前,当中我认出了那张年轻的脸庞,他冲在最前,箭雨下他们纷纷中箭倒下,人都死光了就剩他一个在冲,身中数十箭,胸口几成蜂窝。 千年之后,他吐着血大呼着冲锋的脸庞还在我眼前,我隐约还能看见他的眼里在流泪。 再见了,孩子。 我知道,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知道自己的终局,他们冲在最前就是来送死的,他们拼命呼喊就是为了让箭多飞到自己身上几支,为后面的将士们多承几箭! 对待蒙古人,要么竭力轰远,要么拼死贴近!贴近!拿命贴上! 蒙古人不好冲,步阵如果在没有弓弩掩护,或是地形泥泞拖缓速度的时候,军阵很容易在蒙古人的箭雨下还未接近就解体了。 箭如雨下,由于他们冲在最前,他们就这样全部死去了。 身后我撞过黑暗,一脸是血的杀出记忆! “拿命来吧!” 身后人潮汹涌,呼啸冲杀的宋军将士狂呼着冲入蒙军大阵! 所有城中民军全部头缠白带,示意,戴孝出征,本人必亡! 家家戴孝 户户出征 古代最惨烈的死战,代表决不后退,直至战死为止的决心和勇气! 手持长枪,一身布衣的父老少年,如云的群列扫过原野,山呼海啸的冲出了乡城。 “杀啊!······ 我只想带着他们活下去 记忆里昏黄的夕阳,照在脸上 一片静寂的战场上,宋蒙两军尸横交错的倒在江南的土地上。 尸身散乱的交错眼前,秋风之下,一身是血的残影凄然倒下。 远处夕阳昏黄的轮廓,跪地而亡的军卒手中,还在拄着大宋的军旗,低低飘扬的旗帜,他的身影迷失在夕阳的轮廓里。 长枪斜插,无人的战马伫立在倒去的旌旗旁,低垂的眼眸中似乎还想依偎曾经的主人。 斜入泥泞的旗面垂垂随风,旗下满脸是血的脸庞交相枕亡。 夕阳漫漫,漫去的光芒下,倒入大地的战刀旁,尸横枕籍。 走过战场,满地泥泞,血水浸湿了大地。 踩过泥土,倒去的白孝身旁,血水漫起。 扶着倒插的长枪,摸着枪柄,身旁长眠的将士,已无法再拿起他,再拼杀了。 我的兄弟 我含泪仰天,远山夕阳悄悄没入山陵 我跌跌撞撞的走回城中,蒙古大军早已退去,这不是蒙古人能够承受的伤亡,他们退去了,不愿再战了。 “我们本就是该死的,到後面去!” 城门前我转首望去,似乎无人的城门前还依稀停留着出征前的身影。 他们让我见到人间至真的情义,犯人不够,轻刑犯甚至根本就是关几天就走的囚犯也被同样征发。 他们非常义气,秋决死囚自动站前,重刑徒自发让轻刑徒站后面,希望他们可以活下去。 很抱歉,他们全部不在了,全部战死,死在蒙古人阵前。 不管他们犯下了什么罪孽,这最后的一战足够洗清了。 往生吧,我死难的弟兄们 死囚在前,轻罪在后,死囚自动在前,把轻罪的汉子拉后面,只有一句;我们本就是该死的,到后面去! 到後面去! 尸山血海前,我们拼死击退了蒙古人,靠着他们的牺牲,他们全部战死。 战后,我们这些活着的将军挨门挨户含泪跪下磕头。 一户死囚的家门前,我跪在人家家门前对着出来的老者,人家的父亲; “老人家,我给您磕头了!” 身后将士跪倒一片,人尽含泪。 他们没有任何训练,上阵和送死几无差异,我们能活下来全靠他们,我们欠了他们一条命。 我亲自跪在他家门前,双手高高举过头顶,给了他的家人双份的抚恤。 门内的亲人一片哭声,白发花白的老人家两眼含泪,脸上挣扎着撑起骄傲,满是自豪; “将军,我儿子也是大宋的将士,是战死的,不是死囚!” “他是战死的,是我大宋的将士,不是死囚!” 一定要有这句话啊,不然死去的弟兄就进不了祖坟了!重罪死囚是进不了祖坟的! 一定要有这句承诺,这是将军的认可,这样死去的兄弟墓碑上就能刻故大宋将士! 我的兄弟 我双目血红的大声回应,心中愧疚万分。 收尸的时候,泥泞里翻起他们的尸体上全是箭,密密麻麻。 人都给射穿了 我们都知道,无比愧疚;他们冲不到阵前,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拼死吸引箭矢,为后面的老军争得机会拉近距离。 掩护我们杀入阵中,那一战终胜了······ 那一天天下着雨,阴惨惨的天空里 我的灵魂轻轻的低语,是立秋 第242章 酒客忆 死前曾遇见游侠剑客 后来我遇见了他们,两淮的,我声音颤颤 常州来的? · · · 德佑元年秋,宋蒙大战,蒙古不给你喘息机会接着还打你,朝死里打,大军直接从淮东进军,焦山大败后南宋抵抗崩溃,沿途城镇彻底崩溃,无法组织抵抗。 直至扬州 宋淮东置制使李庭芝派出军队做最后抵抗,因为两万精锐已经打光了,最后征发厢军,禁军,民军,合残卒起军一万五千人,出城迎战,最终大败。 战斗中前方骑兵溃败,因先前杨子桥大战骑兵为了逃命踩杀步军,排后面的步军一看你骑兵又来了,二话不说先下手为强,不跑了结阵先砍了骑兵! 由是一战,宋军骑兵几乎全灭,步军也是损失过半。 扬州自此无望 越过扬州,蒙古大军继续前进,南宋朝廷一片混乱,朝政主事,宰相陈宜中计略无出。时有评此人庸碌虞诈,确实,此人根本不是名臣贤相,很勉强,也无办法,我一个区区武夫怎么会有什么办法! 你勉强,我可不勉强 长生天气力里,大福荫护助里,草原的勇士们 进发! 蒙古大军一路打到常州,常州大战,宋军非常勇敢,死守城池拒不投降。 常州,临安最后锁钥,这是守护国都的最后一战了,大宋丞相文天祥率军至平江,遣尹玉朱华率赣军广军八千,临安派张全率军两千支援常州。 这个张全,就是先前在清河那个,你派他,只能说朝廷一无人可用,二,能派这人去常州,临安锁钥最后搏命,只能说你完的真不是没有道理。 常州大战,援军纷纷赴围,相继赴难。 南宋大将尹玉壮烈战死,盔甲上箭矢密布几如猬刺,五千赣军全军覆没,三千广军败走五牧。 诸军先遁,将军仅剩五百残军,手刃数十人,箭如蝟刺,终力尽而亡,全军阵亡。 ——故 大宋赣州三砦巡检 尹玉列传 此战赣军广军奋战在前,张全在后,见死不救隔岸观火的张全看前面一败立即撤退,撤退前有宋军溃兵爬上张全的战船,将爬船溃兵手指砍断极速遁逃,由是赣军覆灭,广军死难无计。 文天祥暴怒之下要砍了张全抵命,陈宜中不答应,因为张全是他心腹。 赵宋不灭没天理 德佑元年秋,蒙古大军进攻临安,此战蒙古三路合击,沿途不断暴涨,不断后援,不断加强的蒙古大军,已经庞大成了一个怪物,无法抵挡的怪物。 东路军主将董文炳,以蒙古本部军为主体,裹挟大量降军奴民,水陆并进超过三十万。 中路军伯颜亲率,二十万。 西路军十五万,蒙将阿剌罕统率。 另有蒙古大将阿术率师十万级规模,围困扬州,监视夏贵。 这就是蒙古帝国 蒙军南侵兵力,百万级规模。 兵锋扫掠,望尘倒下 “哥哥,你要去哪呀?” 望着身后含着手指的总角女孩,一身布衣的大宋侠客笑着说;哥哥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落寞一笑;哥哥再也不回来了。 这是临安前的最后一次大战了 此战,号聚天下,义勇起赴,大宋侠客们远来而聚,聚守常州! 死守常州! 全城征发! 后来,我遇见了大宋的侠客,雨幕下他们垂首戴着斗笠的一幕,记忆千载。 灯火昏暗的酒家里,一位长须虬髯的侠客低沉的诉说着一幕幕的过往,我听出这是哪了,我含泪起身,端着酒碗躬身来到他的面前; “常州来的?” 斗笠下他轻轻抬头,那一瞬间两眼闪着泪光,点下头,又摇摇头;我不配那个壮烈的名字 终,大军起战 “上城搏杀!” 城头上宋军将军拔剑前指,身后挺着长枪的宋军军卒冲涌上城! 常州大战,蒙古大军二十万直攻而下,作为大宋临安前阵,最后锁钥,南宋在这里布置了最后强军阵容。 大宋都统王安节七千淮军精锐,节度判官胡应炎三千义勇,先前攻复常州两万民军,总军力三万,全城百姓协防死守! 全军上城! 举盾持刀的宋军将士步步杀进,盾面血溅的视角出现在了城墙的墙垛! 九月开战,先期派至攻城蒙军战事不顺屡攻不下,伯颜亲自率二十万大军围攻常州! 血成血河 魂兮归来 此战,江淮游侠,天下剑客,齐聚常州。知道这是家国最后一战了,常州丢了,国破家亡也就在眼前了。 他们就这样全部不在了 那些月下兔起鹘落,如燕轻纵的大宋侠客,只有梦里才能相聚了。 可叹生前,有宋一朝是个全靠吃老本的朝代,吃民族,吃几千年攒下来的血性和英雄,直接导致赔光了老本! 时危聊作将,事定复为僧 常州大战,道观道士,僧兵五百全部投入城防,大宋守臣姚訔拼死抵抗,城上厮杀日夜不绝! 一城死顶二十万大军,伤亡过大,所有男人全部上城,道观出征,僧人上城! 曾经在五百僧兵上城的时候,城头上满是疑惑;如何这僧人也上城了? 疑惑中有军卒满是嬉笑的问,这光头能行吗? 光头?这称呼和质疑,一个年轻和尚扭头骂道:你这泼贼! “你这泼秃!” 很遗憾我的灵魂中只能收到这样的片段,再多的,收不到了。 二十万大军,反复冲杀,反复冲登,冲城无克! 至十一月,久攻不下。 攻打常州,久攻不下,攻城物资耗费靡巨,已无法短时间内补充的蒙古大军大掠周边,掠人化油! 蒙古人抓来常州附近掠来的妇人,当场斩杀炼人油,还不够,不够快!为炼油速度更快,剥去衣服割取胸臀,耗油砸城! 烈焰中蒙古炮军大队炮击,城头一片火海,身披油焰冲城而上的蒙古先锋白刃搏杀! 细雨点点飘落,一声疾响,突过雨幕的剑尖切碎水珠,迎切而上。 斗笠下手持重剑的大宋剑客剑光捭阖,剑气纵横 或许这是他作为剑客最后一次拔剑了 再见了,剑客。 淹没了剑光的刀锋里,正军几乎死伤殆尽,手执步枪的蒙古先锋迎面看到一个僧人冲自己扑了上来,他没戴军盔,光着头一身僧衣的身影是那样刺眼。 一枪捅下,捅中要害的僧人跪倒在地,拔枪再战的蒙古先锋突然发现,自己的步枪拔不出来了。 跪在地上的僧人吐着血,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蒙古人,捂住胸腹的双手死死抓着扎入身躯的枪杆。 拔不出来了! 蒙古人瞬间眼神闪过惊恐,也就是这一刹,刀光闪过。 脖颈中刀的蒙古人轰然倒下,身旁提刀的军卒含泪骂道;你这泼秃。 雨幕中蜷曲着腿的僧人倒在地上,无发的头颅无言的对着军卒 他再也无法回骂了 曾经在南宋的寺庙里,僧人,武僧们是习学武功的,他们学过杀人技,佛亦有怒目金刚,但是,轻易不用,佛有戒杀戒嗔的戒律。 别脖子卡要害,军中的杀招武僧当然也知道,刚开始僧人还不太出杀手,但后来看到城下架锅熬油,熬人油,武僧彻底激怒,不再留手。 魂魄中长老在城头看着一排排僧人无声怒吼,所有僧人,直至最后。 最终全部战死 熊熊燃烧的城楼前,高举降魔战旗的僧兵们呼喊着冲杀而下。 最后一次冲杀 倚风听雨 天光破云 城樯交错,尸身纵横 城墙下尸身堆积,旗断枪斜,铺满眼前 趟过血海,城楼上宋军将军手握剑柄,跌跌撞撞的走在尸躯交叠的城上。 刺破了天幕的光照在城上,照在一片寂静的城头上。 未几,天光暗去,消失在一片云暮。 终,常州城破,大宋守臣,故宋龙图阁待制,忠毅公姚訔红衣玉笏,举火自焚。 高举降魔旗帜的护国寺僧兵们,万安,莫谦之长老,五百僧兵全部战死。 天庆观道长徐道明,道门众弟子也全部牺牲了。 还有无数民间义士侠客,也葬身在巷战熊熊火光中。 两淮义士因此役死难一空 破城而入,蒙古大军杀入常州,这一战,蒙古已经杀疯,附近所有老百姓全部抓来填护城河,拿尸体填。 双方彻底杀至红眼,宋叛将王良臣诈降宋军,被常州军民抓住活活扔进油锅。先前他耗人油的时候城上可都看着,不然为何僧人高举降魔旗帜! 冲锋中手挥长刀的蒙古人厮杀街巷,民军股股前来,用各种简陋武器,竹木为兵,做最后厮杀。 背对厮杀的蒙古人忽然听到街巷中传来一声怒吼,身后举枪持刀的宋军将士,最后残军,迎面杀来; “我是王坚的儿子王安节!” 城破之后,大宋都统,东南第七副将王安节高呼亲族的名氏,迎面杀入蒙军队列,挥舞双刀身率亲兵死战到最后,直至战死。 他是大宋钓鱼城守将王坚的儿子,王坚早就被贾似道整死了。 大宋淮军最后一个都统,王安节军,整军七千余人全部战死,无一投降。 他们死前,范文虎,吕文焕曾被派来劝降,迎头城上乱箭而下,抱头鼠窜的时候,还依稀听到姚訔嘶声痛骂;廉耻不知猪狗不如的东西! 大宋通判陈炤,在率领残存部下殊死巷战,最终败殁之后,独身一人回到官衙,一身血水的坐在自己位置上。 他就这样死去了 阳光下光芒透过缝隙,洒过夕阳,已歪去了头颅的通判,嘴巴还在微微张着 陈大人,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大人,通判 破家救国,招募了三千义勇的大宋判官胡应炎至死不降,至死不降! 常州不灭! 孔子庙前,人浪中义军持刀奋战,刀光闪耀,他们就这样死尽了。 血水黏着发髻,黏在脸上,大宋的判官脸上全是笑容,对死亡极端的蔑视中,踏向黄泉。 这是最后一次抗击了,在他们倒下之后,奋战至死,巷战不绝的常州,终于静了下来。 常州,屠城 血战两月,全城数十万军民,仅七人躲在桥下幸存 一座城,最终活七个。 第243章 临安落 城池倒陷,天塌百里 国家灭亡,城池陷落 无边的沉寂 常州陷落,蒙古大军攻向无锡,县城内根本无军可挡的无锡知县阮正己抱着官印投河自尽。 中路军,伯颜路,二十万大军。 诸城尽陷,常州陷落,无锡陷落,结果赵家再一次将无耻演绎到了极致!文天祥率军死守平江,临安百万级人口,拼死组军十万大军唾手可得! 没得,赵家要文天祥回去保卫自己,带上五万大军。 天下勤王军五十万已经在城,五十万大军!五十万! 独松关告急守高亭,高亭打光了守湖州,湖州打没了死守临安,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抬举他了,他们没这个种气,预告一下,别不信,最后还是我们逼着才有那么壮烈,不然什么都没有。 蒙古二十万大军兵锋在即,被赵家连连催逼的文天祥含泪撤出平江,还有五万大军。 剩下的,自然被抛弃了。 留下的通判王矩之,都统王邦杰当时就懵了,我 日 你姥姥的赵家! 二人气急败坏当即投降,去你妈的!老子不干了! 降了! 连知州都没了,就剩人家俩,人家不可能给你姓赵的卖命。 这是被临安插手后的场景,多的我实在不想再说了,丢人。 西路军,阿剌罕路,十五万大军 十五万大军泰山压顶,沿途宋人做到了,拼死抵抗。 知道这路是来干什么的,亡国灭族的! 我的同族们,进攻! 过溧水,三千宋军出关迎战! 十五万对三千,宋军当场全军覆灭,主将贝宝,胡岩起当场战死。 我的同族们,蒙古大军来了,众军尽发! 渡过溧水,攻向溧阳,蒙古大军势不可挡。 残军遗民,这里是南宋军民拼凑出的最后一支军队,他们许多人没有铠甲,只有一身破烂的布衣。 他们拄着简劣的长枪,衣髻残乱,队列里的他们,列阵待发,他们的眼中,看不到死亡的恐惧。 这是阻挡蒙古西路大军最后一支家国军队,他们在故国山河的一系列战斗中,消失在了溧水岸边。 震天的喊杀中,溧阳大战,宋军士卒战死两万,将校七十余人。 江水尽赤,斜阳草木,他们的尸体就这样铺满了故国。 临安前最后一支军团消失了 攻至独松关 最后的关隘 独松关下,宋将张濡只有不到五千军兵,面对十五万人,宋军出击! 血战关下,宋军奋勇冲杀,终身陷阵中,张濡最终死去,全军败溃。 哈哈,无险可守了,全让你们败光啦,败光啦! 可怜我这样英勇的同族了 你还打什么?谢氏这时候急了眼,想起来要求和了,谢道清,你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至元十二年那两批死去的大元使臣! 卑劣的无信者,胆敢这样羞辱于我,长生天啊,这般践踏蒙古人伟大的尊严,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所有求和,概不允诺! 这是蒙古人的回复,傻了吧?傻了啊! 可叹生前主政临安的陈宜中委实够呛,当时临安召集了天下义军四十余万,文天祥回军,张世杰回军,合计将近十万,南宋勤王军总数,五十万。 五十万大军!乾坤一掷还有希望! 故宋文天祥,张世杰要求反攻,陈宜中托词要找谢氏下诏,你找她?除了投降她他妈还能干球! 南宋窝囊到了极点,捏着五十万大军投降了。 坑死全天下了! 攻过溧阳,建平陷落,广德陷落,故宋广德军,建平知县赵时践阖家自尽,总制许贵战死军州。 攻打四安,故宋四安守将胡明战死城中。 攻打安吉,故宋安吉知州赵良淳自尽殉国,将军徐道隆父子尽数战死。 攻扫东坝,全线陷落。 随着蒙古大军的脚步越来越近,灭亡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在谢氏一系列超乎常人的愚蠢和卑劣下,百年积怨,彻底爆发了。 此战,南宋武将彻底打出仇恨,原先在江南平原据城死守的我率军紧急后撤,脱离蒙军接触,拒绝抵抗全军后撤! 抗命自溃者不计其数,本将撤走前迅速派军接应家族后撤,不留了。 武将家族基本都是这样干的,亲族们大批撤退,世家大族一时去尽。 除了我们武将,逃走的,还有文官。 天塌了!要完了!跑啊! 临安城中,大批文官逃跑,到后面鸣钟上朝的文官,止有六人。 百官之首,宰执逃窜,左相留梦炎当先弃官逃跑,一个招呼不打,人没了。 御史台负责监察百官的台阁,面对这种情况非但不制止,倒先带头逃跑。让手下弹劾自己,然后自己责罚自己,给自己判处贬官外放的惩罚,不通过赵家点头,自己说了算撒脚就跑。 赵家离心离德到了什么份上 这时候又想起我们武将了,想起我们这群会说话的狗了! 哀哀叫着四处发诏,要我们回去勤王,我勤你祖宗! 前世有将卒在外面通令,朝廷宣诏,我一身将铠掀帘走出营帐。 身着宫服的宦官宣读诏令,我上去直接从他手里一把抢过撕扯弃地,宦官蒙了,张口就要呵斥,我拔剑抵着他的脖子,低低的说了一个字,滚! 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瞎子都看的出来已经玩完了,你还指望我能对你几分忠诚! 诏书四下,收到了,都收到了,这么大一坨人马不可能跑的了你,我当然也收到了,当时南宋武将们对待诏书,分左顾而言他推脱不去的;有避而不见,假托没收到的;像我这样直接当面弃掷于地打马践踏的,极不多见,可以说罕见。 还有种,直接当你面撕了圣旨,砍了天使当场投蒙古人的。 就这四样,对待临安,唯一当回事的,武将中只有大将张世杰,我后来跟随的大帅。 文臣中只有一位,文天祥。 没别人了 时唯奉诏,文仅赣州文天祥,武仅郢州张世杰,上下叹异。 ——宋史 临安陷落残记 人都跑光了,扔下赵家跑了,跑尽了,跑干净了! 谢氏居然发火了,认为是我们天下文武对它不住,对不住你?最后一搏,杀贾似道的时候你可有对得住我们! 一看蠢成这样天下早丧气了,还对得住你?啊呸! 将士们,跑了,不打了! 士尽嗔怒,不战而走。 这就是临安最后诏书下去的模样 对于蒙古人来说,主帅伯颜烦的不行,谢氏又来了,乞和! 尔宋昔得天下於小儿之手,今亦失於小儿之手,盖天道也,不必多言。 公元一二七六年,宋德佑二年,正月十六,蒙古大军会师临安城郊,屯军皋亭山。 东路军,董文炳部,中路军,伯颜部,西路军,阿剌罕部,三路大军,齐会临安。 蒙古大军灭国阵,百万兵锋。 你要和我打吗? “臣乞请三宫避难海上!” “避难海上!” 殿阶前陈宜中拱首祈请,阳光下凄冷的剪过他的身影。 故宋将相,张世杰,文天祥试图做最后努力,携残存文武,跪求谢氏;带少帝逃难海上,由二人率军断后,死守临安,为家国挣得最后生机! 不许 我 操! 当晚陈宜中就跑了,不告而别,你妈的,不跑等死吗! 翌日,大宋左丞陆秀夫,大宋节度少保张世杰护卫要员连夜撤走,谢道清已经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降了! 文丞相没出来,因为文丞相已经被谢氏当成个求和使者,去就把人家给栽进蒙军大营了! 冤枉来,冤枉去,谁何尝不是啊。 公元一二七六年,元至元十三年,正月十八,临安出降。 大宋国主?谨百拜奉表于大元仁明神武皇帝陛下: 臣昨尝遣侍郎柳岳、正言洪雷震捧表驰诣阙庭,敬仲卑悃,伏计已撤圣德。臣眇焉幼冲,遭家多难。权奸似道,背盟误国,臣不及知。至勤兴师问罪,宗社阽危,生灵可念。臣与太皇日夕忧惧。非不欲迁辟以求两全,实以百万生民之命,寄臣一身,今天命有归,臣将焉往?惟是世传之镇宝,不敢爱惜,谨奉太皇命,戒痛自贬,损削帝号,以两浙、福建、江东西、湖南北、二广、四川见在州郡,谨悉奉上圣朝,为宗社生灵祈哀请命,欲望圣慈垂哀祖母太后耄及卧病数载,臣茕茕在疚,情有足矜,不忍臣祖宗三百年宗社遽至殒绝,曲赐裁处,特与存全。大元皇帝再生之德,则赵氏子孙世世有赖,不敢弭忘,臣无任感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千年以后,再看到还是怒欲吐血 真你妈丢人啊! 丢人啊! 臣构言: 今来画疆,合以淮水中流为界,西有唐、邓州,割属上国。自邓州西四十里并南四十里为界属邓州,其四十里外并西南尽属光化军,为敝邑沿边州城。既蒙恩造,许备籓方,世世子孙,谨守臣节。每年皇帝生辰并正旦,遣使称贺不绝。岁贡银绢二十五万两匹,自壬戌年为始,每春季差人搬送至泗州交纳。有渝此盟,明神是殛,坠命亡氏,踣其国家。臣今既进誓表,伏望上国蚤降誓诏,庶使敝邑永有凭焉。 哈哈,这一家! 南宋投降,投降前大量文武官员逃跑,看到这一幕,那些拿了勤王诏的四十余万义军多难受。 真你妈丢人啊!赵家! 不知廉耻的东西! 为了不让我们成为中华族历史上最不要脸,最窝囊废的一朝,南宋军将这时候就存了心要玩个大的,人你妈都丢尽了! 你赵家不要脸,我们要脸! 南宋投降,临安城陷,四十余万义军哭着被解散了。 最丢人,最卑劣,最拙劣表演,义军们看了个全乎,心都伤透了。 勤王军解散,五十万大军,就此星散。 跟北宋汴京如出一辙,都是捏着几十万的兵力投降了。 还有!临安投降!府库甲兵大量被缴,以致到最后和大批穿着宋甲的奴军奋死作战! 生前真被这帮货色给害苦了! 北宋投降诏书没有,因为败得极窝囊,赵佶还没来及写就全家慰|安了,只能拿完颜构用岳爷爷血写的充数! 不用奇怪,我是南宋世族,将门世家,世代贵族,可我他妈的混了个满门忠烈,到头来国破家亡! 你指望我对赵家感恩戴德,你妈的做梦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临安终陷 而后,年节又至 蒙古骑兵战马蒙着毛毡,队队列过,街头打着鼓搏耍杂戏,笛子里吹得是北方蒙古的曲调 中原腥膻 第244章 浪死歌(一) 铁马呼啸,故国的土地上尘烟四起 蒙古轻骑卷着风声驰掠而过,沙尘弥漫了双眼 道旁南宋衣饰的士子,看到蒙古骑兵掠过,转头拭泪。 他们是征服者 泰定二年,元西台御史李昌言;曾经平凉府、静、会、定西等州,见西番僧佩金字圆符,络绎道途,驰骑累百,传舍至不能容,则假馆民舍,因迫逐男子,奸污女妇。 而这还只是蒙古人豢养的番僧,蒙古人行为可见一斑。 故,至死不降 “圣旨到!” 前世军中,帐外一声喊叫,我在帐中听的分明,又来了! 掀幕一看,呦,这回来的身价更高啊,都不是诏书了,是圣旨。 黄底绢绸,来的身价不低啊。 宣旨了 宣旨的时候,亲军将士围了上来,本将手按剑柄,周围长枪林立,诸军皆立,立听旨意。 天使宣旨,旨令我增援临安,立即。 去临安?难道要拉我们给你垫背吗! 旨意一毕,人影闪耀,将士们围在我的身前,满是怒意,他们无言的表情清晰的表达了他们的意思,不能去! 但是,毕竟是圣旨。 生前惨然一笑,身对众军; “校场列阵!” 角号响起,营中甲兵响动,将士们穿出营帐,披甲持兵,列阵校场。 那一天的记忆中天光昏暗,我骑着战马,缓缓踏过。 身后军旗鼓荡,战马低低嘶鸣着踏过阵列,衣甲整肃,甲光闪耀的军阵,就这样齐齐的立在我的记忆里。 全军肃列,接皇榜,我骑着战马,低着头逡巡在军阵前,身后天使跟随,监军。 众军沉默的看着我,看着身后跟着的监军,整个队列一片死气。 他们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希望了。 我垂着头,我有撕诏令的勇气,可是,撕圣旨,我不敢 “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绵背裆” 一片沉默的军阵里忽然响起零星几声歌声,我抬起头,带着惊讶,不敢相信的望了过去 “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 军阵中一位长须步将忽然大喝,炸雷一样响起在一片沉默的军阵里! “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 “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 “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接着越染越大,军阵中整片整片高声应唱,片刻后全军齐声高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兄弟 我骑在马上双目圆睁,血红的眼睛高声奋唱,缰绳紧持握拳高举! 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绵背裆。 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 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 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 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无向辽东浪死歌》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整个军阵一片歌声,无向辽东浪死歌。 傲慢的歌声,粗鲁的唱腔,将士们百年积怒。 几千个粗哑的嗓音爆发出澎勃的杀气 身后天使面如土色,吓得,想想赵昀赵禥那些子个杂碎是个什么东西,要我们去死,你够格吗! “圣旨拿过来!” 不等天使反应过来,本将一把抢过怀中圣旨,军阵之前,当面撕得粉碎,弃掷于地,打马践踏。 “要我们去临安?下辈子吧!” 我在战马上疯癫的狂笑,笑里隐隐还带着泪光。 我的兄弟 笑声中天使鼠窜,宣旨的使团翻滚而逃。 当年圣旨被我撕得粉碎,去你妈的! 南宋好多将军跟我一样,去你妈的! 一个时代的怒吼 丁家洲打垮了整个南宋集结起来的将门世家,武门勋贵,三百年不被当人!在夹缝里攒三百年攒下的全部家底! 打算法打的我们抱着死去兄弟冰冷的身躯仇恨的盯着远方! 你勤王?你勒令?武将当中来的只有郢州守将张世杰,也就欺负人家大帅是北面来的没见识过你们什么样。 其余的一个不来,不来!去你妈的! 我是一支失控的军队,或者,可以称呼我们,一支打着宋军旗号,实际已经反掉的军队。 那个时代,整个天下,全部是已经失控的军队! 不尊王命,视作反叛。 天下反目,众军尽反! 一时间赵家上下哀哀叫,现在想起来叫了?岳武穆何等忠烈,韩丞相不负半分,孟拱,余玠,吴潜,王坚,死哪了?怎么死的!还让我们精忠报国?啊我去你妈的赵家! 还是那句话,如果是汉人内部争天下,我们早投降了,不会打的,为赵家送命是不可能的事。 当年宋末大败,皇室用着贾似道败尽天下,还投降,不战而降!结合前面种种,武将愤怒终于爆发,我们大军当着皇使唱歌,就唱这个歌,无向辽东浪死歌! 临安大战,我撕了皇榜,全军将士集阵列下,放声高歌。 因为我的模样,直到最后,南宋高层对我的使用都是一个谨慎的态度,因为我的战力,把我当最后底牌使用。但也清楚我早有反意,知道我对赵家没忠诚可讲,跟随到底,仅仅因为家国忠诚,不为赵家。 反正大势已去,破罐子破摔了。 而且没任何忠诚的不光我一个,帐下站的全是抗命的,正军武将里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因为去临安的就一个,在帅位上,其他一个没去,一个没有。 说清楚,我们到最后并不是为赵宋皇室,我们是为天下苍生而战,为中华而战!蒙古是来灭族的我们必须要上,至于他们,死不死与我们无干。 算老子倒霉,见识到中华史上这么个皇族! 第245章 浪死歌(二) 穿过岁月,生前大战,最怕看见将军哭。 将军一旦一哭,那就说明彻底完了,因为在那个时代,连将军都当众表现出如此绝望,那真是彻底完了。 说明战局已彻底无望 彻底 曾经在故国的岁月里,丁家洲大败,一连串的大败,我当着众军的面嚎啕大哭,几十年的愤懑,家国绝望。 我知道完蛋了,赵家这回死定了! 最终,临安陷落 天塌了 临安陷落标志着南宋全盘抵抗彻底溃丧,大局溃灭。 翻不了浪花了 可叹宋人无量勇气,无量鲜血,那时的战斗,我们是一群被猪压统的虎! 南宋末年,赵宋已经烂到了不可置信的地步,奸臣多的让我们白白牺牲! 因为宋朝皇室的卑懦,临安将陷,它谢道清带着皇帝不战而降,带来了整整五十二年战局中最恶劣影响,因为皇帝投降!这是对战死将士最无耻的背叛,直接导致半壁江山的直接投降! 在苦难中坚持了数十年的人们已到极限,在皇帝投降的最恶劣影响下,许多官将,特别是蒙古人先前没有开到,没有杀掠的地方,在蒙古人许诺的不屠城条件下,开城投降。 因为蒙古人的信用比赵家高的多得多,只要蒙古统军大将说了不屠城,亲口,当面,那就是一人不杀。 城下劝降的一句;皇帝都投降了你们还打个什么劲!为谁打? 喏,这是诏书,你们的皇帝自己下的。 好多宋臣宋将捧着诏书大哭失声 这还怎么打! 那时候皇帝就是一面旗帜,只要皇帝做出典范天下就会跟随,一旦皇帝不降,为国捐躯,人们心底就有股子仇恨没那么好降,特别是在战斗力保存较为完整的地方。 大明崇祯帝,国破家亡,自缢帝都,至死不降。 结果都看到了,满清在江南遭到了什么样恐怖的抵抗。 而我们?不赖别人,就是因为宋室贪生怕死,无耻卑劣,所以直接导致了国破家亡! 你哪怕你打一下,再不济也给大家有一个交代!起码让我们能看到你尽力了,哪怕只是一个姿态!起码你得做出来! 结果,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们先后交出生命,无分军民,可最终,你却是这样报答我们的。 狂怒至极的宋人官将有对着临安方向破口大骂,须发虬张! 自古人臣最难之事便为死节,你皇帝都投降了,凭什么要老子为你死节! 而且他还不止一次!宋朝南北两朝皇帝投降! 无耻啊! 所以,南北宋大量官将在皇帝投降后不战而降,很简单,你皇帝都投降了,我还打个什么劲来? 所以,到了泉州人蒲家连门都不给你开,死外面去吧你! 军心士气全崩了,看看蒙古人打过来多少地方投降,妈的你皇帝都屈膝投降了,凭什么要我们为你去死!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明毅宗自缢之后,江南拼死抵抗,大明的士大夫们满门自尽也要死战到底,因为他们要追随他们的帝王,哪怕是全去了另一个世界。 我们?算了吧。 宋朝真正意义上的昏君其实只有两个,赵佶,赵昀,出了即亡国。 宋朝多富,每每亡国之时全是人杰,民族魂一个接一个。 岳飞,韩世忠,刘锜,张世杰,文天祥,陆秀夫,一个个的姓名,千年以后,提及泪目。 可怜有宋一朝拿的是中华族最精锐军队,最优秀将相!不然光人家契丹就能捏死他十遍! 那些宋人的血气,世代的勇气,让我至今无法忘怀。 先前大战,本将军中被打残打光的次数相当多,每次都是故国百姓一点一点又给补充了回来,然而这一次,补充不回来了。 临安陷落,国家破亡 全乱了,什么都没了 本将生前吃兵力匮乏的亏吃到死!到后面每次作战,几乎次次退走,因为我兵没有!回回都是兵力不足被迫撤离! 残兵败将,残兵败将啊! 打赢吗?几乎打赢的次数不知凡几!都是最后一口气吊不上来了,无兵再战,功亏一篑! 我咬着牙血目圆睁,率军撤退,记忆里还能看见仰天吐血的场面! 你说我不恨吗?如何不恨! 到最后之所以我敢言造反,特别是撕圣旨,最恶劣行径,等同造反,因为赵氏三百年欺压武人,眼神里尽是仇恨的光。 临安已陷,天下已乱,只要我掌住兵权,军心已聚,想反,可以反。 这也是为何宋末一片乱象,或降或叛,因赵氏掌控已全面崩盘,彻底爆发的武人按照自己的心愿做自己想做的事。 赵家! 丁家洲大败后对赵家已无忠诚,临安投降,彻底蔑视赵家。 所以,最后时刻,我一定要送你给整个大宋死难将士陪葬 一定! 千年以后,你问我对宋理宗那家什么印象 蔑视! 第246章 潭州破(一) 高大重峦的建筑群落,中华族檐牙回廊的亭台楼阁,歌台高榭,就这样在夕阳的日暮中,拉长了身影,消失在朦胧的黑暗 他们陷落前的身影,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再见了,我的南宋。 · · · 临安陷落 浙西路,永远不在了。 下一个,湖南路 蒙古大军扫掠,兵锋南下,垮陷浙东,湖南瞬间陷入火海。 数十万大军吼啸而下,天下动摇。 沿线尽溃,蒙古大军势无可挡,死亡的洪流最终抵步湖南路治——潭州城。 守城帅臣——大宋湖南路安抚使 李芾 原本人家不用在这里的 德佑元年七月,天下荡震,各地官员逃跑无数,谢氏不能治,时湖南安抚使李芾上任潭州,临行前故旧友人都劝李芾不要去那鬼地方送死!原有的官都跑干净了你这不是去送死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时候的权位早已经成了烫手山芋,都正想着怎么给甩出去,你说你接他干什么! 疯了吗!? 可叹李芾平素为人正直,贾似道当然容不下早趁着打算法给拿了,削职为民。人家原本就是湖南路安抚使,这个鸟官位原本就是人家的!太平时节把人家踹了,该送命时想起人家了,有这么缺德的吗! 谢,道,清! 愤愤不平的故人们都在劝,实在看不过眼,哪里有这般做人的! “大人,不能去!” “大人!” 坐在椅子上的一位学士更是两眼微眯,嘻笑而言;何不以贾氏为? 学士说的很清楚,为什么不用他姓贾的呢?言下之意,为何要用咱们呢? 这送死的活计 这时候贾似道可还活着!没罢官还在享着福! “大丈夫当报效国家,怎么能退缩呢。” 大门前阳光洒下,李芾负手而立,没于光中 可怜呐!一片劝阻声中,临安使节面向李芾,身后一片恨恨的目光中,托着托盘缩着脖子把官服印信托给大人。 “大人,上路了” 这使节简直生了张狗嘴,还你妈临安的!背后一片谩骂,有你这样说话的! 终,宋军出征。 大军消失在了夕阳的残影里 至潭州,李芾当晚叫来儿子李裕孙,离开此地,临别前告诉他,留下他是要他祭祀祖先的! 十月,蒙古大军抵达 十余万大军进抵潭州城下,人喊马嘶,脸前一片阴影的阿里海牙出现在潭州城下。 背后大旗飘卷,人家到地十多万,你连一万都凑不齐!先前吃尽血亏,城中壮丁军卒大多去临安勤了王,结果五十万大军一朝闷到了临安,害潭州到现在组织民军都组不起来! 全城军不足五百!壮丁不足五千! 几十万人口的大城,招了半天连三千军马都没召齐! 赵家! 潭州被害苦了!这你怎么打!蒙古人不行了可以叫增援,可以叫援军,伯颜,董文炳,阿剌罕,哪个是善茬!你让潭州叫谁?谁敢来! 一个万户一个万户的来,你来什么?统制?都统?早你妈让在丁家洲死干净了! 你说你先前勤王,好人家勤了,结果把潭州害苦了!这人家怎么打?湖南路离临安这么近,家底全部砸进,结果砸人家个全城军尽,民壮净尽! 完了,完了啊! 这时候想起人家李大人了,想起人家潭州了?湖南路了?锣罢鼓罢你想起来了,晚了! 晚了啊! 古旧的地图上,还绘着故国的山川河流 灰暗的天空下,城墙上宋旗飘荡,手握剑柄的南宋将军站在城头,身旁持枪而立的军卒们立于墙垛,他们的残影,一起刻印在家国的记忆里。 终,蒙古大军攻城 角楼上箭矢如雨,迎面交错的箭浪波波拍过,凌空相撞的箭矢无力的落向地面。 箭浪下蒙古大军吼啸着冲上城墙 手持朴刀的宋人血目圆睁一刀砍下,脖颈中刀的蒙军士兵栽落云梯。 碾过木栅,冲垮栏樯的冲车撞上城墙。 手持长枪的宋军军卒成排冲上,刀光中殊死搏杀的怒吼响彻了天地! 城面四起,蚁附登城,手举擂石的宋军将军狂吼着砸向城下,要把爬城的蒙古大军砸下城墙! 人声落去,城上宋军将士们交相枕籍,甲笠下宋军军卒的嘴边还依稀挂着血线。 五百军卒很快就消耗尽了,五千民壮登城,继续拼杀。 血火下昏暗的天空,手握长枪弓着腰身的蒙古大军再次冲登! 箭如雨下,墙垛后手执兵杖的青壮们吼叫举兵,凄然倒下。 他们就这样不在了 厮杀阵阵,天际间云海交替。 云雾翻涌,翻涌中还滚动着绝命的呐喊 厮杀中一浪浪的人潮涌上城墙,尸积如山。 城下十余万蒙古大军,军力不断暴涨,因为他们有后援,而潭州,什么都没有了。 打不下来,我叫援军,我抓奴民,我招降军,我就是拿人堆,也把你活活堆死了! 然而,还是堆不下来。 一往无前的蒙古大军终于止步潭州,一连围攻数月,潭州不落。 时人悲唱;举家自杀尽忠臣,仰面青天哭断云。听得北人歌里唱,潭州城是铁州城! 全城征发! 军民全数上阵,不够,还是不够!可怜潭州,是个男的都上了。 惨不能言 面对蒙古大军,全城奋战! 我的父老们,孩子们,力战到死,直至最后一兵一卒。 这是我们最终的归宿 战斗一直延续,可怕的流血已经淹没了天地! 霜降了,满地白草 总觉得这白草里尽是人家潭州人的命啊! 城楼上三月喊杀不绝!血火连天日夜不灭! 城墙上宋蒙军旗交相叠错,一队队人马填上墙头,一队队化成枯骨。 城楼上喊杀不绝 箭射光了用石头,石头砸光了拆房子,房子拆光了用刀砍用牙咬!放城头上肉搏!老弱上城! 粮食吃完了套麻雀,挖老鼠,吃死人!死不投降! 盐吃完了舔石头,因为这样能骗自己!骗自己还有点咸味! 死战三个月,全城人尽饥色,薪粮绝尽,军尽援绝。 生前那些宋人,就这样死尽了。 帅臣令下,死战极为壮烈,潭州全城只要是个男人,全体拿刀上城!死也给我死在墙头上! 迟疑不上者格杀勿论! 大宋的子民们,杀啊! 第247章 潭州破(二) 敢能相信吗?就靠着全城军不足五百,丁壮不足五千,蒙古军上去一波打下来一波! 这里面的牺牲不用再讲了,不用了。 记忆里早已成为画卷,画中还停留着高大的城墙 还有一个个残破的人影 画中的你,低着头说话 千年以后,每每听到这句唱辞,忍不住的落泪。 五百官军,早都死绝了,五千丁壮也别指望能有一个活的,潭州所有男丁,止一仗全死尽了。 反复大战,攻城不上! 蒙古大军主将阿里海牙气急到顶,亲自督战! 城墙上强弩瞄准,眼前已一片黑暗,死前宋军将士一箭飞下,正中阿里海牙,一箭中胸! 望台上耳挂白饰的蒙军主将仰天翻倒,身边蒙古军将急冲上前。 裹伤之后,蒙古大军主将阿里海牙暴怒起身,全军下令!蒙古大军所有万户千户将帅官佐全部靠前督战!后退者斩!胆敢迟疑者就地格杀! 就地格杀! 还是攻不上!攻不上! 那些降附军,色目人,北地军,还有什么奴军,统统都给我滚下来!蒙古人上!蒙古亲军攻城! 不指望你们这些废物了,蒙古族人给我冲!冲! 全军上城! 靠着绝灭的命令,蒙古大军一度攻上城头,一度拿下据点! 最终,还是被全部打下来了。 城楼上队列严整的南宋将士已是一片黑暗,血红的双眼,那一声声的怒吼,还在我的梦里。 城头上尸横遍目,蒙古人的血,染红了潭州的城墙。 高大的城墙下,一位红衣宋臣的身影,至今仍在我的眼前。 大人,尽力了,安心去吧! 德佑二年,正月初一,蒙古大将阿里海牙彻底愤怒,不再有任何顾忌,抓宋人,木栅拦着抓百姓熬人油,城壕高了拿百姓垫脚,打不下来放水,起炮砸城! 水淹城池,人油烧栅,百姓尸填,沟壕尽平。 起炮砸城,城墙满是破损 这种下场,城墙之下满是骨骸,白骨叠望,有宋人守将彻底崩溃,彻底疯狂! 场面残酷的让人发疯,以致残酷到宋将自己都动摇不愿打了,跪求李芾;我们战死可以,可全城几十万老百姓怎么办! “唯尽忠到死而已!” 这是李大人的回话,不能投降,抵抗这么激烈,投降就是屠城! 你们想保全百姓,难道我不知道吗? 没有办法,只能继续打下去。 “大宋军,前进!” 城墙上宋军将军拔剑前指,似乎还要再做最後一搏。 死伤相藉,人犹饮血乘城殊死战 粮食食尽,捕食鼠雀充饥 终,潭州城破 蒙古大军狂呼着杀进了城中,还没死绝的宋军将士拼死站起,堵向城门,要把蒙古人堵住! 可惜了,堵不住了 那些英勇的将士们,就这样纷纷倒下。 遥见城破,故宋参议杨霆投水自尽。 知大势已去,故宋安抚使杨疆,岳麓书院数百参战士子纷纷自杀。 也就是这一战,岳麓书院,中华族最伟大的书院,就这样不在了。 你问我他们去哪了,潭州大战,都战死了! 哪还有岳麓书院,都死干净了! 所以,对于宋人来说,岳麓书院早在德佑年就不在了,后世那些我们压根就没把他们当人看,能打的都死尽了,和他们比,你们配吗? 可怜啊!那样优秀的家国士子,要么战死在城头上,要么城陷死在了自己给自己的一刀里! 城池陷落,天塌地陷 故宋衡州知州尹谷回到家中,全家四十余口举家自焚,知州端坐火中,消逝在一片火海。 先前李芾曾劝过尹谷撤走,回衡州,但是,没有,知州大人笑着说;让我留下来帮你吧。 满门忠烈 熊熊燃烧的木栅旁,尽忠的大旗已然黯淡,故宋帅臣李芾端坐相椅,面对蒙军方向,眼中凶光闪烁,转头命令沈忠; “杀光我的家人,然後再来见我!” “我不能这样做!” 沈忠跪地叩首,猛叩不止,满地鲜血。 上固令 遵上令,沈忠端着酒让李芾的家人们饮下,醉梦中送他们上路。 城内已是杀声一片,听着家外的喊杀,明白已经是什么的家人们纷纷举起酒碗,母亲端着酒碗,含泪喂怀中的婴儿喝上几口,柔柔道;将军,动手吧。 “动手吧!” 满面通红的男丁上前一步,似乎想告诉将军,不要难过,送我们上路。 沈忠杀光李芾全家大小十九口后,李芾面北而跪,沈忠遵照李芾最后命令,一刀斩下。 阖家团聚了 ——故 大宋忠节公 李芾列传 李芾死后,沈忠回家杀尽妻儿老小,回到李芾身边,跪地自刎。 他就这样死去了 战后,城内已无一井是空的。 抵抗,必屠城,与其死前受尽凌辱,不如死在至亲手里,地下团聚。 至此,潭州陷落,全城被屠,三日之内,残存之民,被杀二十一万。 全城死尽 灰暗中军旗飘荡的城墙上,那位手握剑柄,屹立城上的大宋将军,伴着身旁持枪而立的军卒,高大的城楼前他们的身影,一起停留在灰暗的影像中。 他们就这样不在了 潭州人?潭州人早在千年前就死尽了。 现在的潭州,也就是长沙,他们是原来江西和湖南其他州府的百姓,被强行抓来填进长沙的。当时百姓头上插着草标,进到房基废墟里,往那一站,示意自己住在这里,然后蒙古人持刀割走半束草标,示意自己对这些百姓治权。 你妈的连壮丁都死光了!你要我们去死吗! 由于临安先前可耻的抽走了湖南路能抽调的全部军队,全部青壮,结果导致军壮一空的湖南路怨气冲天! 知道他临安那一招有多缺德了吗! 丧尽八辈祖宗的大德! 正军精锐都死光了,民军青壮都坑光了,凭什么让我们去送死! 此战,蒙古大军人数叠涨!宋广南西路派兵增援,结果援兵裹足不前,不敢前来。湖南路自己招募数万人,连大盗巨寇都拉来了,也没用,畏不敢前。 正军精锐已全部牺牲殆尽,你让人家这些没上过战场的怎么办! 其实都知道,城外围了二十多万蒙古军,去就是死。 终,湖南路州治,潭州陷落。 整湖南路最后的能战之力,可战之军,一路帅臣将相嵬聚所在,由是全灭。 这是湖南路最后一次大规模壮烈抵抗,潭州陷落后,湖南路也全路覆灭了。 二十多万蒙古军横扫而下,诸军崩溃。 潭州陷落后,湖南路全路投降。 湖南路,永远不在了。 第248章 天下败(一) 势如破竹 席卷天下 这是德佑二年蒙古大军的景象 这是真顶不住了,百万规模的蒙古大军南下攻掠,宋人早已不复成军。 在湖南路血火挣扎的时候,江西路早已陷入血海。 德佑元年夏,蒙军进攻! 江西路抵抗已崩溃,蒙古军主将宋都带,汉军主将李恒,大军扫掠,沿途宋将不死即逃。 大军南下,攻至隆兴,隆兴守臣刘盘拒绝投降组军抵抗,急速向驻扎抚州江西置制使黄万石求援,结果这也是个没蛋子的懦夫,让人家到死都在骂他是个卖国小人。 他黄万石才不管你刘盘死活,我活就行,当先率军逃窜,当下隆兴崩溃,全城兵散。 晚光下的城楼上,孤独的守臣长须官檐,鬓角斜仰,漆黑的剪影里,依稀还能看到他在叹息。 十一月十六,援军不至,隆兴守臣刘盘战败降城。 人臣怎能不战而逃! 军中大将密佑无法忍受当面冲突,结果为了自己能逃,逃得更快没人阻碍,姓黄的把猛将密佑,直接派出去送死。 你不是想救吗?好我让你救。 率兵两千,直闯七八个万户的蒙军主力! “你是来投降,还是应战的!” “当然是应战的!” 密佑当场全军覆灭,将军身中三枪五箭,死前对着哭啼劝降的儿子吐血怒骂; 你就算是上街要饭,说你是我密都统的儿子,谁会不可怜你! ——故 大宋江西路副总管 密佑列传 上街要饭,将军,不会,不会的 将军 时光流转,百年以后。 赵函乙,合肥人,顺治丁亥进士。督学江西,一日,行洪州道上,梦有冠兜鍪之神人,引至一败庙,指黄幕中而语曰:此君前身也。次日,至追贤坪,见道侧有古庙,已颓落,入视之,宛如梦中。 土人云:是宋时密都统庙。都统名佑,合肥人,与元将血战死,庙食三百年矣。 ——《清稗类钞》 民国年纪 将军战死,江西置制使黄万石一路逃窜,作为江西路帅臣,这一逃导致整个江西路抵抗彻底崩溃,沿途南宋州县没了办法,只能或逃或降。 最终,江西路最后的抵抗,爆发了。 生前大战,亡国之战,南宋武将有一项技艺,双刀。 这种技艺平日并不常见,他们只出现在最关键搏命时刻,或是,身已无望。 因为这项技艺,只攻无守,有死无生。 阵陷步战,军临巷战,领军武将手持双刀,轻便凶猛,做最后狂暴厮杀。 南宋武将在最后奋战里,挥着双刀纷纷战死在了巷战,野战,近身步战一系列残酷的战斗里。 江西路最后一次抵抗,德佑二年正月,故宋江西招谕,知信州谢枋得顶替逃得太快的黄万石,迎头顶住冲上来的蒙古大军,镇守江西路! 民军尽发! 我的族人们,家国灭亡在即,组织军队,向前进发! 大宋军队,前进! 时大势已去,集结了江西路最后残军的大宋武将们,在安仁的团湖坪上,做了最后一次厮杀。 狂呼的呐喊里,身陷敌阵,故宋帐前都提,千军大使,南宋军主将张孝忠浴血奋战。箭尽,持刀,中箭落马,步战,双刀以赴,直至战死。 将军手挥双刀,手刃蒙军百人以上,血浴全身,最终战死。 全军覆没。 ——故 大宋江西都提 张孝忠列传 相传啊,将军战死以后,元军兵入安仁,忽夜半,城东南鼓角齐喧,杀声震天。 元军急起而视,时微月淡星,将军一袭白马,双刀挥舞,云雾中往来冲杀,几如生前。 元将急忙拜祭,元统二年俟,元翰林院修表,元廷谥张孝忠——翊灵威烈忠毅张元帅。 “将军战马回来了!” “人呢!?” 空骑归营 后方坐镇的谢枋得一看张孝忠只剩坐骑回来了,明白仗败了,急撤信州! 未至,信州陷落,武将们早已战死,最后一任镇臣变名换姓,灰心而去。 已失去抵抗能力的江西路在做了最后抵抗,纷纷投降。 至此,江西官军败尽,残存不多的义军也走向了尽头。 随着最后一支义军,吴楚材父子永赴国难,江西抵抗就永远终止了。 十室之邑,必有忠信 大宋万邑,定有忠烈 德佑二年春,宋廷拔擢吴楚材宣义郎,知建昌军,以抗蒙军,然诏令被黄万石扣留,不予知发,孤军奋战,终至败没。 吾一鄙儒,特为忠义所激,为国出力,事虽不成,正不错也。 将军建昌南城人氏,终为国捐躯,一门忠烈。 ——故 宋忠勇将军 吴楚材列传 江西路,也不在了。 京西路,湖北路,江东路,浙西路,湖南路,江西路,全没了。 两淮很快也要步后尘了 淮西置制使夏贵,丁家洲大败后逃回淮西路,兵力保存较多,尚有余力。 人家都快八十了,七十九个老头,带着舰队入援临安,不出意料被击溃。 最后一战,老头集结手下五万军队,向和州进攻! 一路死创,这支军队早已不到五万了。 结果到城下让人给堵了后路,关门打狗,四万多人活着跑回来的不足万人。 老头彻底没气了,心凉透了,早凉透了。 儿子死了,军队败了,人都打没了,国事昏聩至此,还打什么? 临安城外堆了几十万蒙古大军,鸟都飞不进去。 夏贵不打了,给伯颜写了封信,叫伯颜别费心费神打他了,浪费兵力,只要临安投降,他也降了。 人家已经绝望到认为临安就不会抵抗,可见老头已失望到什么地步。 见此,伯颜遣大将率部分军力监视夏贵,主力掉头南下,踏灭临安! 夏贵最终投降,元朝实际对他并未看起,元修《宋史》,并未与其作传。 临安陷落,消息传至淮西,见诏,夏贵出降,不再抵抗了。 淮西全部投降,淮西路也不在了。 第249章 天下败(二) 淮西陷落,仅剩镇巢,南宋守将洪福拒不投降,拼命击溃来攻蒙军,斩杀劝降夏贵侄子。因洪福先前是夏贵家童,故夏贵一身布衣亲自劝降,骗开城门。 伏兵四起,杀入城中。 镇巢屠城 透过魂光,我看见夏贵骑在马上,也不说话,定定的看着前方。 硝烟淡淡的飘过身后,他的影像永远存留片刻 八十岁的泪水 他就是最后一口气吊着,这口气散了,人三年就没了。 公元一二七九年十月,夏贵卒,年八十三。 淮西路,永远消失了。 在淮西陷没的时候,淮东哭喊挣扎,淮东路最后抵抗力量,两淮最后激战地,故宋两淮安抚制置大使李庭芝镇守府,扬州城,已被蒙军死死围困。 城粮已尽,官宦人家首先出粮供军,粮尽,将校家系继续供粮,终至尽。 城大饥,人相食。 只要街上有人倒地,还没断气,周围街角各个角落冲出大群饥民,将人割的干干净净。 有记录显示,一个人从倒下到变成一副骨架,最快时间,不到一炷香。 兵卒煮儿以食,力战上城。 终,临安陷落,扬州不下,久攻无克。 “李庭芝,临安小皇帝已经投降了!” “这是诏书!” 城上满目凄然 城下劝降的蒙军手持黄诏,要求李庭芝停止抵抗,遵宋诏令,出城投降。 蒙古人没有欺骗扬州,临安降城,谢氏投降诏书,蒙古携带,降途城镇。 蒙古大军主将阿术命令,宋降相吴坚带谢氏诏书招降扬州。史载吴坚沿途看到,入目尽是烟火废墟,行船的河流飘满尸体尽是尸臭,两岸白骨堆积如山。 这就是曾经富甲天下的扬州模样 至城下,诏书宣告 城楼上大旗鼓荡,一身将甲的李庭芝出现在了城墙上。 他的勇气为元人所敬佩,史书中留下了他生前光芒璀璨的一幕 奉诏守城,未闻有诏谕降也。 ——《宋史 卷四百二十一 李庭芝列传》 只听过奉诏守城,没听说过奉旨投降!丢人啊! 赵家,生于不义,亡于耻辱 活该的东西! 然而遗憾的是,淮东已经没有希望了。 真州守将苗再成,淮东路残存的将士们,早在珠金沙,马家渡等一系列支援扬州的战斗中全部牺牲了。 至七月,改元景炎。 淮东守将李庭芝,姜才率军七千突围扬州,南下福建与朝廷汇合,此时扬州日夜自杀之人已无法计数,或上吊,或服毒,或投井,满目亡尽。 李庭芝一突围,知道置制使再也不会回来了的扬州就投降了。 景炎元年七月,扬州投降。 茫茫敌海,突围后李庭芝兵败入泰州,蒙古大军尾随而至,昼夜攻城,屡攻不下! 终,蒙军止步,宋扬州将士的妻儿被带至城下,守军失控,泰州当场降城。 故宋太子少保,左丞相李庭芝赴水自尽,终没扬州。 故宋名将,保康军承宣使姜才,抱病不起押刑扬州。 临刑前夏贵至,切齿怒;你见了我难道不羞愧至死吗! 若见我宁不愧死邪? ——《宋史 卷二百一十 姜才列传》 已失去全部抵抗力量的淮东残城纷纷投降 仅剩一城,仍未投降。 淮东路最后抵抗,真州大战,杀声震天。 降军,奴军,已不可计,数十万蒙古军势,真州守将苗再成率全城军民,奋勇搏杀,终至战殁。 ——故 大宋真州守将 苗再成列传 再成死,淮东亡。 淮东路,永远不在了。 下一个,是西川。 咸淳十年秋,西川大举临攻,再也没有援军了。 西川势单力孤 自这一年起,全是坏消息。 礼义山城陷落,南宋守将张资自杀。 开州,达州,龙爪山城,相继陷落。 咸淳十年冬,蒙古大军开拔,十万大军抵至嘉定。 抵抗蒙古四十年,反复交手,反复争夺的嘉定,就要失陷了。 四十年,四十年了,西川人,尽力了。 嘉定的军队在九顶山,在红崖滩,在怀远寨一系列进攻战中,全部损失殆尽了。 在阵亡了侯兴等将领军士后,成都路安抚使昝万寿做最后抵抗,全城,全军出战! 大败,宋军尸体已铺满江面。 力尽战败,昝万寿投降,成都路败殁。 其实也能知道,他们心气早就打没了。 成都路,永远消失了。 利州路,早就丢了。 西川四路,至此仅剩残破两路。 嘉定败降,蒙古大军沿长江顺流而下,沿途各山城寨落或败或降,顺江直陷百里,直至重庆。 战斗从秋天持续到了冬天,重庆被死死困住,重庆守将,故宋四川置制使赵定应决不投降,破棺为薪,破殿为炮,把死人棺材劈了当柴,把屋殿拆了起炮,死战不降! 钓鱼山城,故宋四川置制副使张珏派部将张万率精锐冲击,入援重庆! 突破蒙军重重拦阻,硬生生杀入重庆,相比范文虎之类的蠢猪,敢换上西川京湖的勇将们,对面的早就滚蛋了。 钓鱼山城再次出军,入援重庆后,军再出,力克蒙古,攻神臂山城! 在这种境况下,张珏尽力了。 西川八柱,仅剩两柱,钓鱼山城,白帝山城。 张珏一次又一次支援厮杀,反攻泸州,拿下神臂山城,这是钓鱼山城最后身沐荣光的时刻了。 然而,利州路,成都府,已经没了。 在南宋西川四路,仅剩的两路里,已经没有希望了。 潼川府仅剩三处,钓鱼山城,神臂山城,宁西山城。 夔州路垮了,出了重庆,再往北方走,已经看不到南宋的军旗了。 在一次又一次战斗中,西川八柱;云顶山城,大运山城,大获山城,得汉山城,白帝山城,苦竹山城,青居山城,相继失陷了。 八个柱子只剩一个了 基本都垮了,知道,西川就要陷落了。 她们已经走到了尽头 然而山城没有被攻陷的,全是投降或出了内奸,八大山城全是这样陷落的。 没有一座是被攻陷的,没有一座。 第250章 寒江雪(一) 自德佑二年正月,天下败尽,我心气都给打没了。 我在要饭,没有办法,粮饷尽绝府库荡尽,不要,不要军中走不了。 捧着文册的守城文臣带着哭腔找我,实无粮,实无银,愿以死谢罪。 谢什么谢啊,是你的责任吗? 找大户要饭,不然没有办法。 脸不要了,没脸了,赵家给丢光了,临安投降,脸上全是麻的,丢人丢到死。 杀人?杀不动了,心气丧尽了。 就这样吧,能走多远算多远。 所到一处,守御文臣嚎啕大哭,拉着我的袖子不让走,身后跟随武将也是黯然垂泪,没办法了,兵没了,青壮勤王去了,又不想投降,但又打不了,逃?把祖宗灵位摁地上踏,宗庙祖坟都不要了? “将军!将军!” 我也没办法,狠狠心拉过袖子走了,离去的和留下的眼里全是泪 我也没办法 有什么办法? 对不起了 父老们饮泪而泣,看着远去的军队,大宋军队,拿着粮的父老塞手里转身抹着泪走了。 我一度拎不动手里的粮食 我他妈的!我两眼血红,努力撑着不让自己泪落下来。 乡镇村庄,父老们竭力供起了军队,供着我这支残军一步步挪了下去。 有时候我真的转身一怒,妈的不走了,回去拼命! 可再看看我身边的军卒人皆菜色,颧骨凸出,两个眼可怜的望着我,我一下子什么勇气都没了。 那一刻我差点倒下,我缩着头跟个耗子一样挪着走了,我没有胆子再打了,不敢了,真不敢了,腹中空空的将士们上去跟送死没区别。 几千个军中同生共死的兄弟,我不能让他们这样去死 让他们这样死去,我到了地下都没法闭眼。 无胆鼠辈! 在骂我啊,骂吧,我没办法,我也没招,你骂我你出气那就骂吧,毕竟,接下来面对死亡的是他们,不是我。 我缩着头走了,活像只打败了的老鼠,身后抵抗的民军拄着长枪,满是恨意的看着我走远了。 走到个大城,远远望去城墙高耸,觉得这回能有点吃的,我带着军队进了城 城墙上锦衣豪富双手搭墙,看着我们满是不屑 要饭的来了 士皆垂丧,军旗低垂 进城之后,府库照旧,空空如也,衙堂里守城文臣拢手默立,叹息垂泪。 “别哭了,看着伤心” 我压着泪,低低对文臣讲了一句,扶着剑柄走出了官衙 去要饭吧 脸都不是脸了,毕竟是官府正军,强军精锐,哪怕打了败仗,大宋统制精锐入城,乱世里还是能蹭顿酒宴的。 托文臣想办法,把大户召集过来,单独跟他们谈一次,单独,厚着脸皮要饭吧。 大户们来了,酒桌上高高在上的给我谈论自家文官的高位,双手支桌满面红光,满嘴酒气讲着自己家族多么辉煌多么荣耀,朝堂之上多少认识的有关系的文官。 行吧,你爱谈谈吧,我就是个武夫,卑贱的武人,会说话罢了,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说完,几乎施舍般丢给我一张交钞,我看着几乎大骂; “就这么点?” “就这么多” 骂不起来了,揣怀里走了,爱怎么怎么地吧。 “要饭吃还嫌馊” 一声低低的嘟囔,很遗憾,我听见了。 那一瞬间,我不动了 眼神一寒,三百年积威,看样子到骨子里了。 一路上沿途的咒骂轰的砸入脑海 眼前一幕幕,路上义军骂我,我认,因为人家接下来壮烈战死,还有摆酒招呼我要我留下,我没留,骂我我认,活该挨骂。 我他 妈挨了一路骂!尽是活该!可是,你又算什么东西,胆敢这样当面辱骂于我! 忠烈骂我,我认,奸邪之辈,你他妈活够了吗! 先前早有告知,守城文臣拉着我小心的嘱咐这些人不好对付,不是什么好鸟,酒桌上这几个面红耳赤的海喷我侧着耳朵听了下人名,好几个依附贾似道奸佞辈的。我当然知道,可是这帮人似乎并不知道,我先前手上可没少沾大户文官的血,灭门的事,我可没少干。 打骨子里,我还是大宋的将军!中华世系的武将! 这些人尽是当地豪富,居然还敢在这种场合,脱离家族,光身见我,足以可见人家有多蔑视。 换句话说,人家就没把我当人看。 跨出门槛半只的脚收回来了,我缓缓地转过头,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杀意死死盯着他们。 原本我已走到门口,原本我并无杀意,我只是来讨点钱粮,只是他们自寻死路,用后世话讲; 找死 “武夫!你欲何为!” “一试便知!” 突然拔剑一刀砍下,桌边当场砍死一人,门外亲兵大批涌入,拔刀四起,逃窜门前的富绅当场砍翻一排。 呼喊中门外杀声四起,所有富户,所有随员全数被杀,眼神杀意仍未褪去,我低声招呼,灭门。 遵命! 光天化日之下,宋军街道四起,惊动的衙役根本不敢上前,官府已经失控,只能上书禀告,不过,泥牛入海,行在都完了你给谁上!有人管吗!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说的不就是我吗! 砍了! 见人就杀,一个不留! 这么些子个烂人,谁给你的胆量! 军中饱食,文臣暗暗的躲在了后面,反正挨砍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装瞎,大街上吃酒烧肉的宋军将士就当看不见,照府衙一躲闭门不见,你谁能拿我有办法? “老爷今天不见客” 家仆一句话,你求告无门,先前拿捏我的时候哪去了! 杀掠豪富,全军饱餐! 军饷发下来了,发下来了!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多少带点红润的脸庞,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欣慰 我说过,要带你们一起活下去! 我说过,我要带你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饱食粱肉! 我说过,我一定要给你们发军饷,只要有我在饷银就不会断!不会绝! 第251章 寒江雪(二) 我做到了,杀了满城好几家大户,做到了。 天下已乱,行在都飞了,你找谁治我? 还文官,你家的文官不是跑的无影无踪就是投了蒙古人,怎地,大元的官要治大宋的将? 这回确实杀人杀狠了,几乎就是光天化日之下,宋军将士满大街杀人,杀大户,没杀老百姓。 反正杀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连根拔起,满城豪富几被一朝杀尽,当中抵抗激烈,盘根错节的豪富家族抄刀对抗,灭门屠族的宋军将士,狂怒下怒涛般淹没了所有抵抗。 我们暂时的驻扎在了城里,短暂的杀戮后军中接城,维护城中治安,军巡城内,号令不断。 衣甲闪亮的南宋军队走过街道,有了大宋正军在城,官民可见的信心大定,城下守御文臣望着墙头,面色舒张。 原先城中几无驻军,由当地豪富武装,联合官衙衙役出面守城,这样的城池能有什么秩序和太平? 街道上久违的出现了人气,店铺开张,三三两两的民人出现在了大街上,鳞次不断,尽管还带着乱世战火的畏缩。 已入寒冬的城内,炊烟袅袅。 岁月静了下来 雪落了 推开窗牖,风雪铺面,内室映雪,宛昔白染。 眼前寒江,已是雪染天江 故国落雪,雪染岁画,浓云映目,千岁风霜。 寒江雪隐,天地一片苍茫 风萧萧而入,雪落无声 风凌湛雪,雾凇沆砀 身披寒甲,一声轻叹 清凉的雪风探入怀中,飘过耳畔的飞雪,不知念诵着何人思念。 往事已成回忆,云烟成雪 风雪中华 “将军!” “何事?” 一听这声音,跟随多年的亲军当时就明白了,那个将军又回来了。 沿途垂丧之气,至此一扫而光。 “早该这样干了!” “什么这样干?我们是大宋官军。” “只杀该死的,良善之家,不得冒犯!” “遵命,将军!” 是夜,手城文臣身披斗篷,深夜拜访。 正主来了,我挥挥手,让他进来。 进门后文臣掀开帽篷,露出脸颊,脸色仓匆,拱手一揖; “将军,虽天下已乱,然大开杀戒” “你就不怕东窗事发吗?” “东窗事发?哼” 我冷笑一下转过了身,抬抬手,示意送客。 还东窗事发,人都死尽了哪来的东窗事发! 给我杀! 没什么不好说的,守御文臣是真的被杀怕了,城门一堵全城封锁,全甲持刀的大宋正军成队出没,一身血光,他能不怕吗? 请注意,这已经是乱世了,此时此刻,已标志着赵宋统治全面崩盘。 全面崩盘代表着全面崩溃,物资,后勤,给养,军饷,全完。 我们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补充了,地方体系已完全混乱,前沿战区绝大部分地况彻底崩溃。 不杀?不杀我怎么走到最后?养军你养! 一度给我们搞得自谋出路,自备钱粮。 你让我到哪去自备! 杀掠百姓劫充军资?别想,生前一次没干过,那只好找富户借钱了,顺便借了他们的脑袋,满门。 你们知道吗?我们军中穷的半年发不下军饷,可他妈被灭门的个个豪富!抢来的浮财一次够全军当月军饷足发!仍有结余! 这是战乱,天下穷极,民众荒衣无食,当一处有此类家门存在不足为奇,可处处都有,还成窝出现,那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其实也真的该亡了 只是可怜了那些勇猛无畏的宋人 你问我为什么这样干,这样绝灭毫无人性的干。 我知道,许多时候,绝灭同族,我和畜生无异。 “我饿” 天魂之声;我饿 当年弟兄,那一声我饿,我差点一头栽倒。 我们含泪出去抢粮,黑影下我骑在马上厮杀那种壮烈和心痛到现在还在我眼前和心上。 兄弟,不饿了! 许多时候,我找你麻烦,是为了我兄弟能吃饱一次,死前吃饱一次!我这才找你的麻烦,无德的东西! 我从没为了我自己,一次都没有,在这样的支撑下,我能毫无负担的下达对你灭门的命令! 将军令,灭门! 千年以后,我对生前所有下达的灭门指令没有任何悔意,任何负担,换到千年前还是一样,将军令,灭门! 给我杀! · · 梦里还他忽魂嗟 天魂,我的梦里,还时常浮现着像饿鬼一样的熟人,可能想说那个时代,自己饿吧。 第252章 孤城夜(一) 城中饥,粮草将尽,城头上一个士卒坐在城垛边啃窝头,天冷,小小的杂粮拳窝实底硬心,硬的碜牙。抬头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从城洞里走出来,含着指头怯怯的看着士卒,士卒心善,掰下半拉递给小孩,小孩接过来大口咽完,笑一下跑了。 天冷,有个躲风的地方不容易,一个小孩,不会为难。 当晚轮他值夜,结果,蒙军夜袭。 左侧暗哨被一刀抹掉,右侧士卒根本不知道,他就在右面,坐在地上蜷着腿,抱着长枪头埋在膝盖。由于他旁边有火光,套墙而上的蒙古先锋没法去,一个蒙将抬起手弩,瞄着他猛地扣下括机。 突然一个黑影叫喊着冲出来直扑士卒,一箭正中,小小的黑影当场倒下。 城头一片乱起,被惊醒的宋军军卒光着膀子挥刀而上,蒙军夜袭十余人全部被杀,城下埋伏在城门附近的蒙军见无法得手,只得撤退。活下来的士卒抱起小孩,血目圆睁全是泪,晃着小孩嘶声咆哮;“为什么要救我!白白搭了你一条性命!” 那孩子脖子都被射穿了,旁边的弟兄都不忍再看 小孩猛地咳出一口血,单薄的身躯,呜咽着大口吐血,还是微笑一下:“因为,半个···窝头” 说罢,小孩就去了。 · · · 生前岁月,驻守城池,我把这一城富户也砍差不多了,再砍就砍良善了,于是我们拉着粮饷就走了,去下一城找吃的了。 乱世以降,一座城,无法长久供给军队,只能流走,就食别处。 然而,我走不了了。 自德佑二年正月,我南撤不久,就被蒙古大军追上,接着身陷南国,血战数次。 蒙古人一直咬着我,跑不了! 行军路上,依托城池,南宋军队同追来的蒙古军反复交手,当时这些蒙古军有个特点,倚仗骑兵一击即走,只要不能得手。 他们人太多了,股数太多,城池道路旁穿梭的到处都是! 我们已是日暮穷途,穷途之军,故国土地上爆发最后厮杀! 来追之敌到底击溃多少股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最激烈一次,一仗击溃大小数股追兵! 一路撤退一路杀! 而在道路上,我的军队大量失血,大量损失,作为替代,我只能在每一处短暂的落脚里,尽全力征发军卒,征完拖着外面的蒙古军就走,尽全力引走蒙军追击和注意,因为我是大宋的将军,我不能让这些追兵屠了我身后的宋城! 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再抵抗这样的蒙古军队了 结果反复厮杀,反复交手,边战边撤的我,撤到了南宋的一座小城。 全军先撤,本将亲率精锐断后,骑步的精锐们没有丢半分脸,死死顶住蒙古人的脚步! 血肉横飞我打马疾奔,边战边走,踏过沙尘,马槊槊尖都在滴血 大军已退入城内,断后的弟兄也往城里冲,踩过吊桥,越过城河的军队涌入城内,身处队尾的我无意仰头,突然发现城楼上没人! 吊桥没来及拉! 我他妈的! 怒吼间拨马回身,身后亲军骑卫猛地一愣,勒马转身,我挥舞着马槊格住弯刀,侧脸怒吼; “走!” “走!” 我落在最后,断后!死也要你们把吊桥拉起来! 一人一骑,堵在城门的吊桥前,死挡力战! 不是逞什么英雄,而是绝望,其实我那时早就不想活了,死前希望那些跟随的弟兄能少死几个。 狭小的空间容不下太多的人,堵在桥口马槊挥舞,疾刃如风,刃光下敌骑纷纷落马,纷纷倒毙。 骑军退后,一群手持长刀的步卒吼叫着围成半圈冲了上来,这些人,已经不好打了。 吾今亡于此地矣 “将军!” 城楼上高声呼喊,刃光闪过阳光下脸溅血迹的我扭头一望; 后面拼死拉上吊桥,高呼将军! 挥起长槊,弧扫而掠,逼退身前蒙军后黑风转首,嘶鸣着一跃而起,跃上吊桥,滑跃门内。 “将军!” “杀千刀的泼娘贼!” 暗去的城门洞里亲军扶着下马的将军,人堆里我破口怒骂,挣出人群轰着就往城头上踏! 将军双目圆睁踏上城楼,入眼几个年轻的不行的身影恐惧的缩在一起,他们知道自己的失职,该你们拉吊桥的时候,死哪去了! 因为你们,我他妈差点死外面回不来了! 怒骂中本将手握剑柄,右臂高高抬起,抡圆了一个一个扇,挨个打! 军中素养差老卒一个大截!要不是丁家洲,军中能有这种废物,我他妈不早砍了他! 打完了,一声叹息。 几巴掌下去,我摇头叹着气走了,有什么办法? 这是生前故国小城的事,发生于末年,国势已溃了。 也就是在我们退入城中,据守城池的时候,外面又来了一支军队,一大支军队。 蒙古人如同膏药般死死贴着,打退一股再来一批! 蒙古人兵太多了,奴隶军,降附军,仆从军,人家有的是军队,这股不行了再来一股,这三股都打不行了? 有种 换我们来 远处灯火飘摇,城外军帐连绵,夜色下我遥望远方,上城巡视。 孤城之上,月冷气清,我一身铠甲,手扶城墙,定定的望着月夜。 你说,我那时在想什么呢? 星夜落去,天亮了 城外蒙古大军集结,这个刺头今天必须拿下,还真是能跑,这么远了还没解决掉他! 一路上大小追兵连溃数十股,这是蒙军追杀我的最终所获,城下的蒙古将领紧握刀柄望着城头牙根痒痒。 因为城头将旗下,我将甲红风,肃立下望。 又是你! 是我,我这个跑了一路,这么远了还没死的家伙,注定要让你们把血流干。 小城,不大,简单器械飞速打造,炮军就位,城下蒙古大军准备攻城! “全军上城!” 一声怒吼,将军的吼声。 回应我的,是全城军民的勇气 楚人的勇气,曾经出过楚霸王的土地,八千子弟兵忠实的追随着自己的王战死沙场。 还是这片土地,楚人们再一次站了出来,跟随他们的将军,再一次战死沙场。 全城征发! 以我这等残军,已无任何可能,顶住蒙古大军的攻势,征发全城,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也是仅能做的。 自发而上的民人跟随军队,血战蒙古。 炮火呼啸,攻城的蒙古大军矢石如雨,划着黑烟的火焰一团团的砸向城墙。 为了拿下我,蒙古大军拿出了压箱的底牌——回回炮。 我前世遭遇过回回炮 一大团火光拖着黑烟在我眼前 城墙上我组织军队殊死拼杀,记忆里的我迎面握剑,怒吼声声。 结果抬头一看一团火光冲我来了! 已经躲不开了,我双目圆睁喉咙里隐隐发出惊叫,是我的兄弟趴在我身上滚向一边才躲过一死,我至今还记得他趴在我身上替我挡过火焰。 火焰落去,蒙古大军攻城。 第253章 孤城夜(二) 蒙古人当然不会傻到上去就自己人先攻城,这么大一支军队,当然有奴从军。 借着炮火,色目人,北地兵,宋降军,一队队的往城上砸,我在城上身率亲军,徒劳的挥着刀剑。 他们人太多了,我杀不完啊! 死死堵在城垛口的我砍下了云梯上一个又一个爬上来的甲军,他们犹如蚁潮般涌上城头,因宋天已溃,已被屠杀和劫掠刺激红了眼的奴从军士气极高! 不然蚁附登城他们冲的哪有这样快!势头猛地几乎要挡不住!这还是奴从军! 我浑身都要脱力了,浑身血染,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整张脸上全是溅射的血。 “我的将士们,杀啊!” 双手握剑,怒吼的我眼角闪过泪光。 人影交错,我的将士们在厮杀中纷纷倒下。 他们吼叫着,倒在了民军早已冰冷的尸身边。 看着奴从们一队接一队的消失在城墙上,反复冲杀纷纷砍下城墙的人影里,间或恐慌万状的逃回本阵,一群群逃过身边的溃军,一路大胜,攻无不克的大军,阵前蒙古人侧身怒目。 “蒙古人上城了!” 一声怒吼,城上瞬间一片狂暴。 历经屠杀,小城里满是难民,楚人们的勇气,在这一刻辉煌漫天! “为了咱们的家!” “冲啊!” 我亲眼看着大家扔了刀剑,民军们双目血红,冲在最前,身后还有许多同掷刀枪的宋军将士。 他们狂吼着早已忘却的话语,衣衫破旧,精赤的双臂还能看到虬结的肌肉。 再见了,楚人们。 迎面撞上蒙古人的民军抱着往下落,城墙口爬着云梯探出半身的蒙古人几乎无从反应。 双双落下 天魂记忆;蒙古人不会轻易现身,一旦现身好多宋军都会出现极端的暴怒,蒙古人屠杀太多!也就是说当蒙古人出现的那一刻,许多血战中红了眼的宋军会在那一刻士气陡增! 一千年了,那一刹狂暴的呼喊还在我耳边。 狂怒的宋人们死之前一定要拖一个蒙古人一起死,所以蒙古人攻城的时候好多宋人扔了刀抱着一个就往城下滚,一定要你死,哪怕自己死了都不在乎。 喊杀声中房檐晃动,声振寰宇。 城墙上满是绝命的怒吼,城下蒙古人恐惧的看着所有云梯口同时人整团往下掉。 当时蒙古人就不打了,全军立即后退。 他们似乎想起来我到底是谁了 我一直很后悔我没有抱着蒙古人一起落下,和那些勇敢的同族们一起。 所以,我一定战死,一定! 不然我没有任何狗脸去下面见我死去的同族! 风声落了,蒙古人潮水般退离了城下,在远处列队看着我们,望了会回营了。 城头上我双手扶着城墙,眼里还在闪着泪光。 现在,我要办死去兄弟的身后事了,因为我要给他们弄抚恤金。 城里还有他们嗷嗷待哺,啼哭的妻儿老小! 在他们身后,抚恤金,绝不能少,也不会少,敢动抚恤金,只要我能办到,哪怕就是掉脑袋,也要尽全力让他全家遭流寇! 下城之后,横握剑柄,亲军随行,整齐踏地的步伐里,开向城中富裕。 前世军将领,我的兄弟进入当地富户家的时候,所有人肃杀一片,两列军卒站在门廊,阴影中还站着我的兄弟。 我穿过阴影,现身光下 缓慢地脚步里,身旁富户家侍浑身战栗着叩倒在地。 引我去见家主的侍女弓腰垂头,引到主家内室后逃命般飞奔而去。 身着浅衫,外披褐褙,头戴纱冠,衣袂飘动。 这富户,可以。 家主坐在那皱眉觑面,身旁我沉默的按着剑柄,一言不发的低头环绕着他,仔细打量。 知道来者不善,这架势怎么看怎么不像想让自己活着看到明日的太阳,上来几句一听,家主挣扎着趁话辩解; “将军,您也看到了,身处乱世,哪还有钱粮啊” “没有?” “要不,我帮你想想?” 就在他的身后,我伸着脸贴在他脸侧,面目诡异,似乎死亡的气息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 他颤抖着,终于叹了口气,闭目说出了一个字; “有” 我笑了,笑的狰狞,大笑声中转身而去。 下一家 身上血腥味还没散去,挨户拜访,家主们几乎崩溃,正堂椅上惊恐万状的脸,几如死前扭曲般晃动的身躯,有不堪的甚至要失禁。 给!给! 这就是他们在那一日的心声 满车的钱粮,一辆辆开出富户,汇结成队,我面目冷清衣甲整肃的走在车队的前面,走向城中的街道,因为这里是他们妻儿的栖身之处。 进入街道,遮过了阳光的阴影里,我走入阴影,看着她们就在别人屋檐下,无衣无食,露宿街头。 脏污的街角,蜷缩着一群群衣衫褴褛的妇幼,我低着头,看到一对母女,抬头走了过去。 看到我慢慢走近,母女惊恐的望着我,双目圆睁的母亲抱着女儿蜷曲着向后退,退靠墙壁,直到退无可退。 她们甚至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差点落泪 咽下泪水,我躬下身,尽力拿出一个平和面容的我,轻轻的说道; “别死了” “好好活着” 身后亲军递上一袋钱粮,装满银钱干粮的包裹。 双手接过,亲手递到她们面前,我亲眼看着母女眼中不可思议目光,带着欣喜,惊讶,还有希望。 她们抬头望着我,似乎还有对刚才恐惧冒犯的歉意。 但我记忆里她们一句话都没敢说啊!这是她们丈夫父亲战死后应得的抚恤金啊! 那个目光我不想再回忆了,心痛。 那一日,我孤独的走完了街道,消失在街头的阳光里。 乱世里钱粮抚恤,当众下发,这对孤儿寡母来说确实不一定是件好事,因为有人会抢,男的,泼皮无赖。 但是,你抢?这边生死情义的宋军将士可是在街头站着的,三三两两,我既然发了,可不会说让你能抢。 有过突然起来的男的夺了人家孤儿寡母钱粮袋就跑的,等着他的,街口抱着刀转身而立,明晃晃的宋军军卒。 他两个眼里全是惊恐 血泊后靴底踩过,一步一个血印的南宋军卒手提布袋,缓缓走到追来的孤儿寡母,惊魂未定的面前; “拿好了” 那一天在她们眼里,只有提刀而去的背影。 镇压全城! 抚恤全城 我没钱粮,后援早就绝了,仅有的这些钱粮在抚恤遗孤后,拿出来犒劳全军,似乎有了点活人气息的城中响起了哚哚堾米的声音。 记忆里闪着灯火的前堂,石盆边赤膊布衣的健妇手持木杖,下下堾锤。 细米是喷香带甜味的 军伍上搞到了大米,堾过几遍的细米,伙夫们很高兴,做成了蒸米饭,没有油和肉,伙夫们只好把菘菜给切了,浇上酱油和盐生拌成一大桶凉菜,两个伙军一左一右提着大桶,端着米盆进了宅院。 停军的宅院里,很遗憾我连口热汤都没法提供给自家的兄弟,我能做的只有从摞着的碗堆那里,拿起一只空碗,和兄弟们食用一样的饭菜。 记忆里脱去军盔赤首发髻的将士,晚去的灯火里还在抱着碗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饭菜。 唯独所幸的是,弟兄们死前落了个饱死鬼! 吃饱了之后,脸上明显带了点红润的军卒们笑容满面的坐在门槛上,满院子都是南宋的将士,城外蒙古人又没什么动静,商量谁去值夜哨的讨论呼啦啦拉开了。 “刘二,你去!” “我上?” “我他妈都快被冻傻了还让我上,下次老子可不干了。” 摇着头憾的不行的南宋军卒提着枪就走了,上城值夜。 外面笑骂一片,渐渐的,人声落去。 衣甲闪动的声音已经远去了,他们纷纷前往了夜幕下的城墙上。 只剩我,一个人。 我孤独的走进内室,坐在灯前。 生前端坐,半帘灯焰,也不知道我在想着什么 门外圆月,好像还依稀晃动着簌簌风影。 “夜袭!” 城墙上忽然一阵喊声,激烈的搏杀声片刻而歇。 众兄弟正在城头上烤火,一听有警哨扔了手里的东西抓起刀枪就上,等我第二天再上城的时候 又是一地尸体 城上蒙古人的尸体被抛落城下,这是蒙古人一场失败的夜袭后唯一存留的场面,刀光闪耀的南宋军民列布城上,准备再战。 城下蒙古人怒目圆睁,怒骂声声,但是,预期的攻城并未发生。 白昼,攻不上,夜袭,上不去,城外的蒙古人翻身上马,望着城上,恨恨的走了。 不多呆,城里蹲着的这个是个什么玩意,先前已经有蒙古大将领教过了,所以,没必要再尝试了。 然而蒙古人也发觉我好像就是个铁了心往后跑的货,不捣乱,除非挡道。所以没必要跟个流寇一样的家伙死磕硬打,已经扔了这么多人了,再扔你还让蒙古人怎么席卷他处? 放他走!放他走! 因为我这个茬子生前太硬,屡屡崩了蒙古人的牙,此刻战局正是蒙军挟克陷临安之威四处扫掠攻夺以求获取最大战果之时,真不想在我这浪费太大兵力,所以蒙古人对我的最大希望就是;我不挡道,你赶紧给我走人! 滚! 好,我滚,反正你也不想死,我也不想送这个命。 蒙古人撤围后,确认走远,大军立即出城,全军撤退。 旌旗疾进,能走的民众跟在后军一并撤走,不要留城! 一路上大军风餐露宿,寒风中饥肠辘辘是我们最真实的写照。 第254章 孤城夜(三) 能动唤的男的都进了军队,老弱在后营,期望着每天能赏一口饭吃。 后援尽绝,无钱无粮,我身后带着这么多弟兄,为了能让他们吃顿饱饭,生前最凶狠场面彻底爆发! 我生前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到最后我们的身份,介于官军和强人之间的军队,一路杀人有如草芥。 “尔等意欲何为?” “反正都是死人,你们他妈找阎王吆喝吧!” 桌上一声惊叫,摔杯而起的我周围伏兵尽起,撞出屏风踩踏而过的宋军将士,杀光桌上所带全部家丁杂人。 生前掠过小城,退入城中召集富户夜宴,宴席上就在周围埋伏好了,一身甲胄的宋军将士身伏屏后手握剑柄,冰冷的灯火下满目的冷光。 我这夜宴,你推不了,推了落下口实你死的更难看,只能来,硬着头皮做上防身来的富户们全坐好后,我从门外进来,走到桌旁一撩后襟,坐定。 位置,最靠门口,背对门口。 这个位置有说道,第一,迎面对着他们,最好防备。第二,一旦动手,我就堵在这里,你一个也走不脱。 我只是要钱,我不需要你破家援军,不必,我只需要你让我的军队能吃一顿饱饭,仅此而已。 结果,几句话一看,鬅了,没必要再谈了,饿的快死的宋军将士,在宋人自己的富户前求告无门。 主位上带头硬顶的老头,各座皮肉晃动的脸,要我给钱粮,我左顾而言他,软磨硬赖,就是不给。 “看看这满桌的饭菜,吃得下吗?” “我们前面经常一天连饭都吃不上” “最好了,一天能吃个早饭,噢,多了还有个晚饭” 我脸上悲哀的神情已无法遮掩,失望透顶。 我给过你们生路了 灯火下一个上菜的弟兄转过头冲我隐秘的眨下眼,当即抓起杯子照地猛摔! 啪 “杀!” 一声巨响,屏风被撞了个粉碎,倒碎的屏风后,一身重甲的大宋武将闷吼着挥刀劈下! 最后已经疯狂,反正也要死了,已经无所顾忌了。 我圣旨都撕了,你还指望我能有多老实! 很悲哀,南宋重文轻武,轻的太狠,以致文官富户到了最后,还没认清自己的位置。 明知道我不是什么好鸟,但总还抱着一丝武人贱下的念头,带着人凑堆见我,不舍钱粮,以为可以幸免。 愚蠢 “你,你!” 酒桌上主位那个顽愚的老东西看着周边青壮接连被杀已知不可幸免,白须的脸上已溅着血迹,火光下他颤抖的手死死指着我,满脸的震惊,似乎,很不可思议? 也是,确实不可思议,卑贱的武人。 “我?” 酒桌边我坐了下来,厅桌一脸鲜血的南宋军将持刀怒目,我背靠椅上一腿横翘,摘了腰牌在手里抛了几抛。 “还当我是赵家的官军吗?” “我们不过是披了这身皮而已,这是乱世,只怪你不长眼。” 咣的拍上腰牌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门外杀声四起,廊下侍立亲军全部拔剑,迎头砍杀封住厅堂,外面宋军撞开大门迎面砍入院内,这些富户带来的防身青壮被砍的几如鸡狗。 酒桌上一个面目不清的布衣精壮嚎叫着撞开刃光,脸挂血迹,直冲我而来,似乎是要跟我同归于尽? 拔刀,起身,看都没看一刀横下,噗嗤一声来人脸上带着一道至颈的刀痕,深可见骨,转过身倒下。 呛啷一声,将剑归鞘。 衣甲血溅,坐回椅上,冷漠的看着周围的厮杀,听着门外灭门的怒吼。 当时屠门,大军布于城外,靠近城门,火光一起全军尽发,举火入城。 全军封死所有城门,堵死路口,游骑撒到城外举火巡逻,以防大户有地道直通城外。 关门打狗 那一趟大概砍了三十四户,灭门,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你跑人家城里砍人,文官跟城兵能饶得了你? 饶?还城兵,当然有城兵,杂兵而已,你也不想想我们这都是些什么兵,百战老军,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老卒,往那一站那些杂兵当场就往后哆缩。 所以,谁饶谁?你觉得是他文官城兵饶我,还是我饶他? 那时候,对付这些货色,当中有分化瓦解,有诈术,有拉帮手,充斥了太多的心眼 挺脏的 所以,最终一股脑全杀了个干净。 到最后我什么事都干过,因为已彻底愤怒! 武将爆发! 除了这种极端恶劣形同兵变的明杀,黑杀我也干,就没少过,譬如绑票要赎金,本将就干过。 没钱,没粮,城外找处荒庙亲兵换身衣服进城绑票!大户乖乖赎人! 不干?撕了票告到衙门,驻军府,往我这一来;台下何人状告本官啊。 这一下可就撕的不是那一个了,而是你一家,震慑官府,不要多管闲事! 此时已近末期,家国崩溃,无人理会,无人多管闲事。 我生前见过这些丑恶,为了他们的安泰拼杀的宋军,人家压根就不愿管你死活,饿死是你的事,关我什么事? 哦对了,蒙古人打上来,你还得顶前面。 我的回应是,亲手杀,干过,黑杀。 毕竟天天兵变,也不合适不是? “弟兄们抄家伙,买卖上门了!” 光着发髻的山里兄弟推开门就发信,一听买卖上门,门内兄弟呼啦啦戴上军盔。 蒙黑布?不需要,我们是官军,不是土匪。 不过不是他赵家的而已 门外我横跨剑柄,身后跟随两个亲兵,一言不发的就来了。 “将军!” 门内齐齐抱拳 眼神一寒,示意,出发! 激烈巷战,我是军中头号的猛将! 我冲在最前,根本不知道到底来了什么人的家丁一看一身铠甲,心里当场凉了半截。 前世夜色,一手持剑一手持头,见人一砸一刀劈下! 脑袋是武器,可归为投掷类或砸击类兵器,非赫赫凶威者不能用。前世袭杀,夜色里的小巷将刀砍下砍了脑袋,拿着被砍下的头颅砸人,咣的一下直接把面前那人当场砸倒,吓得他坐地上看着那脑袋嗷嗷叫着往后出溜。 生前大战,军阵之上,有死去的兄弟砍了个蒙古人的头颅照对方盾牌上就撼,血目圆睁,盾后全是惊恐的眼神。 本部天魂;杀人不眨眼,我前世确实是这个模样。 所以害得我这辈子遭了血殃 但我不后悔,为了中华,我愿意付出一切,无论多大苦难,我对我的选择至死没有半点后悔。 第255章 孤城夜(四) “没死?” 噗嗤一刀 “死了没?” 夜幕下山里的兄弟遍搜金银后,发觉好像有尾巴,一刀下去,身边兄弟满意的点点头,死透了。 我阴冷的站在庭院,看着砍完而归的自家兄弟满载金银,刀柄倒提; “将军!” 在我们背后一片尸横狼藉,由于我这种经常彻底发狂的场面,直接导致我的名头在豪富那顶风臭十里。 但是 天下动荡,杀人如麻的壮武将军,靠着堆积如山的人头砌起了可怕的声望。 所到之处,无论官富,尽小心翼翼,绝不推诿。 因为我必须这样干,不然,后援断绝,粮饷绝无,你要我们怎么办! 我对我所做的一切并无后悔,并负一切责任。 因为我到最后做的太过激烈,屠户灭门一桩桩一件件的干,我名声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传开,许多另有居心的私下里互相提点;这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防着点。 想知道我在文官豪富眼中最后是个什么形象吗? 我前世在文官中的形象,就是一个阴冷狠诈的形象。 这就是我前世,最后的形象。 想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生前魂魄记忆了,杀文贵,都干过。 生前天魂,干过,杀了一票逃难的显贵。 他们身份地位极为显贵,里面当然混的有文官,记得是支显贵,王亲还是皇亲记不清了,这帮人我不需要记他们太清,因为膈应。 不用奇怪,也不用怀疑,先前杀富户,打算法我差点丢了脑袋,这回的,其实也很险。 倒霉的是我他妈这回是顺路跑的,正好撞上,原本就没想过会出这事! 当时本将率军全速撤退,除了干粮碍事的辎重早我们都给扔了个精光,不曾想路上撞见了这么一伙,远远就看见他们车辙很深,驴马拉的车整整一支车队,挣扎在泥路上,一大支的车队。 碰到他们的时候一脸惊恐就往我这边靠,一看这打扮就知道总算遇到大宋正军了,逃难想跟着我跑,没问题,落跑带一群同族不是难事,允许。 但是,你不能骑在我的脖子上,赵家人。 他们速度很慢,极慢,要是带这么一票人跑路,蒙古人第一个劈死我。 给脸不要脸了? 一路上根本不太平有过交手!我都被打到这了哪还有太平!急了眼我找到车队领队要求他们放弃车辆,轻装逃走,不然没活路。 回复我的,侧身,斜眼,站着贴我脸前,不善的讲着话。 他的身份应该就是家奴一类,有地位的家奴,应有官职,或者没有。 要我拉车,命令,车队所有车辆必须保有,片木不少。 我那时就已经握剑柄了 很遗憾我至今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蠢到极限,从头到尾。 手握剑柄,侧身,斜目,不语。 这是我的回应 这种时候,要我让军队帮你拉车?你脑袋有问题吗! 他似乎根本没在意我的杀意,接着就招呼身边的禀告老爷。 去你妈的你爱禀告谁禀告谁,当时不想多理会,本将现在就想带着自家的兄弟向后撤走,尽快,尽快! 看我转身上马就走,于是,大的来了,领头的地位最高的那个,自恃身份,自恃地位,带着人出现了。 分出人堆,男女都有,一个个瞪着我,他们的目光告诉我他们的想法;区区武夫,居然敢不从? 实际上那些狗男女的目光那时候就已经把我彻底激怒了,彻底。 窝里横这么在行,有种去瞪蒙古人一个试试! 从这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没有把他们当做人了。 更令我根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我亲眼看着那蠢货居然还趾高气扬的,命人从车上卸下张太师椅坐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发号施令,活像个人一样,我当时就懵了,还当这是太平时候?死字这是不会写了! 那好,我帮你。 因为我的血气,自家的弟兄,他们被我带的太好了,他们保守了秘密,让这些蠢货根本不知道我私底下到底是个什么人。 马背上我忽然转身,双目已不带活人温度 “你们不用走了” 翻身下马,步步贴近 眼角斜睨,野地里军中合围,刀光闪闪,包围圈里的男女瞬间明白要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脸上写满了惊恐,一如我刚碰见他们的一样。 还在往后退,退?你往哪退? 太师椅上那个蠢货站起来了,双目圆睁,很无法相信的盯着我 回应他的,一刀。 当场把他剁回了太师椅上,右起从肩斜劈一刀,他垮在椅子上,走过他的只有我的背影。 头侧着耷拉下来,两个眼还是睁着。 沉默的走着,身旁亲军将士齐步前踏,刃光闪耀。 一片惨呼,全军动手! 不分男女老幼,格杀勿论! 一个女的两手虚掩头闭着眼搁那嚎,一个跑的男丁被一刀劈的转身趴在车上,盖着幕布,尸体一脚踹开掀开一看,满车的粮财,家具齐全。 啊呸 惨叫中女的被有意识留了下来,挥挥手;今夜做出一切行为,没有军纪约束。 该队显贵,所有的男性当场全部被杀,所有女性第二天清晨全部丢了脑袋。 知道我前世是个什么样了? 不错,这伙人是跟赵家沾亲带故的,地位很高这不否认,共计三百余具尸体,血淋淋的撂在泥地里。 尸体依次补刀,这种事情,决不能留活口。 几千人在那嚎,装装样子,可怎么觉得像是在笑,后来大家一同乱笑,于是糊弄人的哀悼就这样结束了。 毕竟我们还打着他赵家的招牌不是? 无人的车队前,身套车辔的骡马安静的站着,晨风飘过,风中飘荡的旗帜猎猎作响。 清查车队,队列里财富山积,金银物事不可胜计,整车整车无价的贵器,各类详尽,就这样躺在泥泞的车队里。 出发前车队里家具这样的废物全部扔掉,有用的带走,空出的骡车给体弱的人乘坐,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眼睛的是,这帮人居然在逃难的车队里还载着整车大坛的好酒!漆黑的巨大酒坛,高高摞起,绳索固定,乱世里,整车。 再想起,总觉得这些酒坛像是在无声的嘲讽前线奋战的南宋将士。 “来来来喝酒了喝酒了!” 砸开酒坛拿根长棍挂着竹筒的兄弟一壶壶的探进打酒,堆积的军卒伸着粗糙的手一管管接过。 “诶,来喽,咱宋家的将士们,喝完好上路啊!” 跪坐在地的军卒仰着头颅大张着嘴,横举竹筒的兄弟胡须虬髯,高呼着满倾而下。 满泻的酒水划着水光,瀑布般倾入口中 “好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活的就是这样 原野之上,面色通红的南宋军将,身形晃晃,歌声嘹亮; 背影里似乎还透过一群群红甲披挂的南宋军士 “喝了哥哥的酒哇” “嗨!” “一步不回头啊!” “喝了哥哥的酒哇” “路上别怕走啊!” “好!” ······ 第256章 故重逢(一) 至今仍后悔无及,我不应该摸剑柄了,我杀人杀多已心生绝望,先前又对大帅毫无了解,真不该了,那份冒犯让我至今追悔无及 真不应该了 抱歉了,大帅 · · · 深秋露宿,郊外的荒野上,起来就是一身的霜。 一身霜雪,宋军进城。 战马嘶鸣,大军沿途行过了一个个城镇,依托城池寻求补给,寻找财源。 这是必须的行进,军队号称吞金兽,一点不假,再多的钱投进去就没了。 没钱?那你就没军队。 途中行过一个个村落,人烟荒渺,村中只剩下缺牙的老者拉着幼小的蒙童还在仓匆的躲避着军队。 进入村中,打开柴门,落着灰土的门扉旁,打眼一扫,灶台的锅里横放的勺子结了几条蛛线,有过一段时间没来人了。 走出村落,路上不断有打散的宋军军卒加入军队,三五成群的残军前,倒提刀柄的军将抱拳行礼,明证身份,并入军中。 这是很正常的情况,各路散军都有主动并入大军的习惯,被打散或分出去的小股部队证明身份后主动混入路过或附近的大股部队。 人是个从众,抱团,随大流的生物,你把他一个人扔野外要不了多久他就疯了,吓得。 走过荒野,进入城中,又一座的宋人城池。 夜晚时分,甲光闪闪的军队再一次分出了军营。 照例,寻财,为富不仁的伥户。 夜色的街道上,一个小小的身影领着军队前进在无人的小巷里。 “就是这了,将军” 我点点头,转身一挥手,墙后众军衣甲闪动,哗啦啦淹过身前。 月色凄清,孤独的明月照耀在头顶。 墙内哭喊惨叫短暂的响了片刻,一切就归于了宁静。 宅邸里走出的军卒一身血气双手递过身契,还有一个瘦弱的身影被众人带出,我看了看,低头对着引路的孩童; “记住你说的话” 然后撕了身契扭头就走 一家黑了心的富户,带路的小孩亲姐被强掠为奴,一家的恶人糟蹋贫民儿女,我能让他们好了? 这是小孩仅剩的亲人,小孩当时就疯了,打不过这一家的大人于是抱着最后一搏的决心,到军营找到了我们。 带路 灭门 我按照信约,解救了小孩的姐姐,亲手撕掉了卖身的契约,还了姐弟自由。 前世没少干这种事,被盯上了的富户全部夜间丧命。最正确的黑暗入室杀人办法,嘴一捂头一撇扑哧一刀,人保证完蛋,撇过头直接是动脉,一刀下去保证死费力还少活口还不会喊。 不知道前世杀了多少人,才能有这样的记忆残存后世。 或许我是一个满身黑暗的人,但是,亡国之际,曾经让你恐惧的人为你挡下了来自世界外的恶意。 这就是我们,那个世代的宋人。 城中的我,洗去一身的征尘,今日前往,拜谒城中长者。 我希望长者可以成为我的幕僚,没有幕僚不行,个人才智有限,不能带着这么多人一起活下去。 一定要有帮手 他们也可以被称为谋士,只不过人家都是有官职的,只要跟随你,一定有官职,因为这是身份,你必须给人家解决。 或许他们的身份可以这样说,谋臣。 转世以后,我发现现代好多人,习惯把前人搜罗搜罗一股脑打包全给丢谋士里去了,哪来的谋士,谋士一般是幕府之宾,史书上特别是三国的人物人家是谋臣,都是重臣。用现代话讲就是人家当官是本职给你出主意是捎带,顶天算兼职,事后得加钱,专职出主意?啊呸!跌份,掉价,个棒槌。 有些人天生就是干这行的,谋臣中最杰出的人物,张良。 张良,他的军略计谋非常扎实,但他实在不是一个将军,一上手惨不忍睹,复辟个韩国,结果老韩国当场被打的毛都不剩。顶上刘邦实在看不过眼给了他一波人马,完了之后再给一波,全完,两帮人马全给搭了进去,打完张良彻底认了,自己不是那块料,于是此后安心谋臣出谋划策。 生平两世,我有一个最大优点,听劝。 我背后有幕僚,他们的意见我十分尊重。 不是我到最后才找,卑贱的武将,是不允许找文臣幕僚的。 而且人家文僚也不愿来,自降身份。 拜入名帖 谨请先生翊赞 先生自号,江南野老。 生前记忆片段,我一身甲胄,侧身下马,身边一个兄弟侧扶马首 门口下马,以示尊重。 门外我穿过阴影,通禀下马,步行进入。 庭院里山水草木,一如中华从古至今的园林。 记忆里我在庭园里见到了他,那时的他背对着我,小亭里一身的布衣。 竹亭樵客,青衿布衣。 年少时的他,十分轻狂,说话一度实在欠打;以在下高见······ 以阁下愚见呢? 周围人脸都青了 现在我再见到他的时候 “老朽,江南野老” “见过将军” 老者已是苍苍白发,颤巍巍的见首行礼。 “老先生,快快请起” 我快步上前双手扶住老者,不能这样见礼,真不用了。 “将军,可请移步陋室,喝杯茶吗?” 我抬头脸上满是笑容,当然可以。 陋室春茶暖 夙生一寐 宾主坐定,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不意间转头看见,一旁侍奉烧茶的侍女轻轻坐在桌角。 能看出来,她的手悄悄抓着自己裙边。 掩盖着自己的紧张,只不过桌子挡住了视线。 “这天,过几日该晴了” 桌边老者朗声出言,我们前世,能推云测雨的见面都要拜礼,我们那时候可没卫星没天气预报,能做到这一步的全是不世人杰。 老先生有那个能力 “下去吧” 桌角侍女俯身一礼,转身离去。 桌旁我起身一拜; “先生智周万物,已登道岸” 听闻此语,老者微微一笑,举袖轻拂 “来陪我下盘棋吧” “敢不遵命” 棋盘置下,二人执子落下。 “天下如棋,一步三算” 老者执白子,落定棋盘,髯髯白须。 我执起黑子,淡笑着说了句; “我只不过是一个过河卒,能走多远走多远罢了” 事事如棋局,更多的是无奈。 桌边的将军,胡渣唏嘘,战火仓匆,已经没有时间打理自己的仪容了。 室内只有轻轻落子的声音,二人沉默的博弈 时间静了下来 远桌的熏香火光点点,淡蓝色的烟雾像绸缎一样,袅袅上升,散于空中 像摸不到的绸缎一样 也就是在这一刻,回忆中震撼的杀声,一幕幕的片段,浮现眼前。 记忆里的烟波,荡漾时空。 你以为我沿途是如何溃敌数十股的? 天魂一幕;挖土陷坑,上遮浮土,坑内藏人,蒙古铁骑冲来狂暴的眼神抱着炸药坛拔地而起! 浑身泥土冲向天空,簌簌而落 一手抱坛,一手持火,沙尘中燃烧的火折直扑火捻 一声巨响,眼前蒙古铁骑惊恐的眼神永远定格 这股追兵当场就崩溃了 我们被一次次的挤在角落里,蒙古追兵已不可阻挡,冲上来踏死了好多弟兄。 为了灭掉他们,招募死士,抱着炸药坛去和冲上来的铁骑同归于尽。 名唤决死队,因为必死,绝无生还可能。 召集队列,军中死士抱着药坛要上去的时候,几个民众给拦下了 “军爷的性命留着杀敌,俺们上!” 他们的家人全部被杀,杀人者,蒙古大军。 上去的时候,我端着酒坛一个一个的敬酒,突然看见队列里有个十几岁的男孩,披着一身大号的皮甲也在队列里,我当场就愣了,手一哆嗦连酒碗都打了; “娃娃,你还小,走,去找你的家人!” “将军,我没有家人了!” “都死了!” 讷讷无言 临行前他们抱着炸药坛,转身举臂; “将军,一定要打胜啊,别让我们白死!” 将军含泪作揖,一定! 队列里一位中年人仿佛记起来什么一样,高声叮嘱; “大宋的军爷们,记得明年的这个时候,给俺们浇坛好酒!” 轰,南宋军列全部跪在地上,将军拱手壮声:诸位好汉,恭送上路! “恭送上路!” 在身后一片的轰鸣声中,我作揖俯地,作揖的双手举过头顶,久久不愿放下。 当重甲铁骑冲上来的时候,身披重甲的决死队抱着炸药坛高举火把就上了。 一声巨响血肉横飞,箭雨飞落,身中数箭的男儿大吼着抱起炸药坛,要和身前的蒙古人同归于尽。 所有的铁骑像疯了一样的往后退,火药爆炸,许多被炸的身脸黑灰的蒙古人嚎叫着滚出烟海 迎面而来的就是我们的刀枪 时光转掠,喊杀声瞬间平息,我执着黑子的手,始终无法落下。 过了好久,泪光闪过,轻轻地落下黑子。 第257章 故重逢(二) 身对岸的老者看到此景,一声叹息 “将军,想起前事了?” 我默不作声,沉默的回应着。 我们那时跟蒙古人不存在国力代差,不存在,确实综合实力远压我们一头,毕竟国土面积在那体量放着你装不了瞎,但国力差距并不是天上地下,完全能打。 我们倒霉倒霉在没战马,最深因素,我们皇室不行。 可怜我们那般英烈,摊上这么个废物皇室,可惜了。 赵家严格意义讲只应是个地方政权,并且自始至终也是这样做的,因为统一,他不配 赵家不配 自秦始,民国终,所有中华一统朝代,得国不正,来路卑劣,未有赵宋之右,倒更像乱世里地方政权来路。 大一统,不能得国如此不正,因为缺德,天不护佑,上苍是不会护佑这样卑鄙狡猾之徒! 隋文帝死前,召集众臣,握手诀别。 一声声的别离 君臣相顾掩泣 这样英明坦荡的君王,赵家有吗? 他乡卧病白头翁,孤愤犹存涕泪中。竹叶有阴唯待月,莲花自殒不须风。 沉默片刻,老者起身,负手而立 一声苍凉;英雄迟暮 将军啪的俯首拱手;国士无双 老者一阵朗笑;在下,见过壮武将军! “老夫,江南野老” “有一礼物,见过将军” 只要中华族还有武将在,刀具就不会消亡。 年轻时的佩剑,只不过现在已经舞不动了。 他把珍藏多年的佩剑送给了我,年事已高,用不上了。 一把抽出宝剑,柄上雕有龙凤,灯火下剑身恍惚流动着火焰。 左手握剑,右手食指轻弹剑刃,剑声清越,好剑,古代龙泉一脉打剑最为优秀。 ——古代武将传 试剑 醉里挑灯看剑 梦回吹角连营 记忆里的沙场,他们已成漆黑的身影,无声肃立。 强军锐卒,前世军中气范,都是我死去的兄弟啊。 下棋时心中所想,我头低着,我一直在想起他们的身影,记忆里那些好兵,我一手带出来的精锐,我永远无法忘记。 遥怜故园菊,应傍战场开。 一句诗文,念出多少沧桑。 不错,好多人是被打出了恐蒙症,甚至西夏的皇帝被活活吓死一个,但是,我没有。我是很忌惮蒙古,但是恐惧完全说不上,我连死都不怕,你让我怕蒙古人,不是在开玩笑吗? 本将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勇气。 黄沙漫漫,军阵之上,本将高呼举枪,一队队将士欢呼 天魂影;本将骑马掠过,长长地阵列 嗨 转盾横枪,阵列前进! 生前大宋名将,我不敢说打胜仗,但很难吃败仗,是故生前,故人认为,我不败。 我们是在跟蒙古人作战!以步制骑!谁也不敢夸口回回胜战,能不败就已是极为难得! 我那时阵上悍勇,又有勇将之能,在古代勇将很重要,有时全军覆没的计策被扣到身上,勇将出马 “弟兄们,跟我冲!” 冲开阵线,把对面狠狠踏进尘土,所以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勇将最大的作用,在面对敌人的计策,你有最后挣扎的能力。 剑刃之上,剑波流转,记忆的波纹。 身后老者默立,依稀间还能看到眼神里的期待。 我何尝不知道老者志不得伸,蹉跎老矣的信念。 一次次再伟大的胜利,没用,赢得是战术,输的是战略。 只要本土开战,赢多少输的都是你,血输。 天下大势,给活活压死了。 自古以势为战,无不败者。 项羽是军事天才,凡七十六战无一败者,可为什么最后自刎乌江?只因项羽用的是力,而刘邦用的是势,结果势太大,把项羽活活耗死了。 项羽不是皇,是王,他觉得天下之大,放刘邦一马也不是不可以。可刘邦不行,他要当皇,而不是王,普天之下再大,已无项羽立锥之地。 所以天下大势,项王魂断乌江。 到我们,又会是什么样呢 我们该走了,已同意翊赞入军的老者,收拾了自己的行李,身后亲军执起,走出了庭院。 “叔父” 门口一位年轻的士子,躬身作揖,相送着自己年老的长辈。 年少时游历他乡的长者,意气风发,现如今已是苍颜白发。 “我老了,可能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出去了” 老者容颜定定,满面沧桑 “叔父!” 士子的眼中,已是泛光。 “我要睡在我选好的地方,可惜棺木我带不走了” 一声长叹,老者衰老的目光,仰望上苍。 “叔父!” 年轻的士子抱着自己苍老的长辈嚎啕大哭,我不忍的摇摇头,走在了前面,留下一老一少,作最后诀别。 要亡国了 谁不知道要亡国 走之前,老者和道巷相熟的同年,在家乡相互诀别。 知道这是今生见得最后一面了 年老的背影,踟蹰的消失在远方。 翻身上马,我心中默默地承诺; 只要我还没死,老先生就死不了。 到了军里以后,先生全盘参略,有了幕僚以后马上军里的情况就焕然一新,因为有了一个指路的灯。 他被我安置在了后营,重重保卫的后营。 年事已高的先生不上战场,不然老家伙就这身板,蒙古人一脚就给踹散架了。 死光都不会让您上,先生。 不日,上官召唤,幕僚低头垂息;还真是贵人出门招风雨啊。 我没有隐瞒先生任何事情,包括先前要了那些货色的命,全军参与,隐瞒不了的。 其实老幕僚是有提醒的,要我事事小心。 我哈哈一笑;死不了! 有透信的自家兄弟告诉我说,有文官跑到帅相张世杰那哭着控告,当然是告我,罪状罗列,无法否认的罪状。 帅帐传令,参见大帅 故重逢 记忆里的大帅,手握罗带,走出了军署的大堂。 张世杰大帅首见,跪礼,我跪在地上头稍低,是有戒备和抵触的,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们先前没有接触,宋朝防备武人到死,怎么可能我们先前会有什么接触!我对大帅并不了解,我手上又沾了不少血,不少,显贵。 大帅面色冷森;人是你杀的? 东窗事发了 沉默不语,阳光下校场一片寂静,手隐隐摸向剑柄 也就是在那一刻,大帅仰天大笑 “砍了就砍了,怎地,大丈夫敢做不敢当?” “以后别这样了” 我猛地愣了一下 “以死报国,在所不辞!” 额首碰地,发自内心的吼声。 这是那一日我和大帅的回话 战死是我唯一的归宿 不觉已千年 一千年了,我的兄弟们! 自此,我遵照了大帅的命令,直至最后。 其实那一天,大帅笑里略微带些痴狂,知道大势已去了,多个有种的武将,到黄泉也不孤单了。 再见了,大帅。 · · · · 千年以后,天宫之上,早已死去的大帅一身红衣,衣冠檐动,披风飘荡的大笑着冲下殿阶 战死已久的将军们身骑白马,来到殿下 一身将甲的我们牵马立下,盔上红绫摇动,天风浩荡,闪光的衣甲,似乎还有头颈稍低的身影,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 他是在想和大帅说什么吗? 天魂中夜幕的月影,似乎还存留着大帅最后的笑容 所有魂光,已成无声 第258章 满江红(一) 德佑连一年都没撑过 临安投降,益王赵昰,广王赵昺逃出临安,继位温州,益王。因为没有龙椅,拿先前赵构逃窜时坐过的椅子登基。 年号,景炎 晓谕天下 大军压境,原本广东福建两路都要投降了,结果一听,还有帝王! 立即反正,继续作战! 反攻令下达!大宋军队出福建路,向江东,江西,浙东三路反攻! 江东安抚使陈羍,诏谕使傅卓;江西制置使赵溍,招讨使吴浚;兵威布于四海,章堉章暨兄弟散尽家财,举兵数千一举拿下婺州等地,江东男儿,克复江东! 四出天下 一路收复失地,民众群起响应,一时竟有席卷天下之势。 也只有这一刻了,南宋最后的荣光时刻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沐浴荣光,最后一次 召集军队,失地上的民众们再次站了起来,大宋军队再次拥有一次出兵十万的能力,大军十万。 最后一次 福建朝廷大权分文武两系,文臣系由陈宜中把持,武将由张世杰统率,生前隶属大帅军军系。 然而,直到这时,南宋朝廷还在内讧。 朝廷里陈宜中和文天祥干起来了,一顿排挤后文天祥被挤到了瑞安,外放。 广南东路,广东经略使徐直谅原本都要投降了,得知宋廷未灭的消息后立即终止投降,尽起广东军队抵抗,广东一万余南宋正军出战。 长年血战,已被抽干了血的广东仅有这一支野战军团,结果水军统领谢贤,步军统领黄实根本无心抵抗。石门之战,在坐视军中敢战将军陈俊覆灭后,两人立即败逃,到广州还不忘杀了陈俊再投降。 蒙军长驱直入直攻广州,干净利落拿下广东路一路府治,广州。 甫一交手,广东路就基本崩溃了。 然而,这一切现在的我已经不知道了。 因为我在战斗 遭遇蒙古人了! 本部天魂,千年以后,那天我母亲拿出一个蒸失败的玉米面发糕,失败的发糕被冰箱给冻得又扁又瓷实。我吃了一口,嚼着嚼着突然想起以前在军队,吃的都是这种死面疙瘩,又扁又硬,我好像又回到军中了,眼前闪过我那些兄弟拿着疙瘩头也不抬狼吞虎咽的情景。 两眼含泪 我的一生都是活在前世,生前蒙古大军开至,本将奉命出战,阻截对方。前进于一处山地卡死点位,诸军筑垒,伐木行寨,硬顶蒙古大军! 驻营扎寨,将士们的怒吼,响彻时光。 前世记忆,记忆里我披风浩荡,横槊疾击,黑风嘶鸣着双目圆睁,侧目勒缰! 身后一排排早已不会动的宋军将士,还屹立在我的身后。 “杀!杀!杀!” 鼓声隆隆,背靠营寨的我们出营列阵,阵前蒙古大军步阵冲击,面对他们,身后战鼓响起,高声喊杀的宋军军阵一片沸腾,前排长枪兵同时吼叫着放平长枪! 轰然巨响,迎头撞上的步军军阵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狭窄的山原间喊杀荡震。 军阵交击,人海中血浪翻涌,阵后蒙古铁骑排排肃列,大旗飘荡。 和南宋重步军,正军精锐拼军阵! “再进一步!” 角号轰鸣,将军的怒吼响彻山塬! 军阵之上,最残酷的怒吼。 天魂,记忆里持盾将士轰的往前撞,人浪里的军阵。 蒙军手持步盾纷纷倒地,一排排长枪宋军踏地而过。 军鼓声中,阵后蒙古铁骑鼙鼓响起,命令前军步阵,前进! 鼓点响起,铁骑肃立,他们身前一阵阵的步军起步前踏,轰然加速。 撞开溃军的蒙古军阵踩过尸体轰然入阵,这股庞大的生力军一加,前线搏杀多时的宋军步阵瞬间被阻。 “前进!” 战鼓声响动天地! 宋军步阵,全军压上! 尸横交错,死死撞上的军阵半步不退,阵线前列尸积过腰。 最激烈地段,两军军卒需要爬过一人多高的尸山,在尸山上扒着尸体搏命厮杀! 角音轰鸣,阵后蒙古铁骑冲锋! 跃过尸山,拉开线路的蒙古铁骑冲击宋阵! 前生军阵之上,敌骑破阵,数名重盾军卒一下撞飞,我眼神一寒,打马迎上! 将军冲锋! 让开道路,蒙古铁骑大宋铁骑迎面对冲! 军旗之下,骑兵冲击是最残酷的,前世记忆里还闪过这样一个画面。 本将挥着马槊,战马呼啸而过,疾风般的交错厮杀,两股铁骑撞在一起,交错缠斗。 迎面蒙古铁骑乱箭泼过,马上本将猛地侧身闪避,忽的直身,继续冲锋。 骑兵冲击往往有间隙,双方错过间隙厮杀,也有撞在一起,同归于尽。 战马撞在一起时目光几乎凝结,停留在最后一个画面,对方战马向后别头惊恐圆睁的双眼。 只要高速撞在一起,双方战马同时胸腔骨折,倒折的骨头往往会刺穿战马胸腔内脏,许多时候战马会当场倒毙。 记忆里只有荒原和飞扬的沙土,可能血染沙场,就是这样来的吧。 一槊劈上,当即淹没对方。 阵型被撞兄弟被杀,我不可能坐视,迎头堵住这一股杀进来的蒙古铁骑,阵后步军隆隆,左右围上堵死蒙军! 蒙古大军历来成分很杂,除了骑在马上的蒙古本族以外,降军奴从是最多的存在。他们人太多了,以致到最后全是这种,蒙军几万打我几千! 搏命的吼声里,横槊怒吼的我嘴角血挂,血目怒张! 杀穿了蒙古人的骑军! 阵列最中央,将旗飘荡,本将身帅骑军,茫茫敌阵中锋矢穿越,细细的锋线穿透了骑阵。 冲穿骑阵,迎面蒙古步阵,冲锋中阳光遮过,照过大地的剪影里,我挥起马槊,槊尖直扫掠颈而过,重盾后的蒙古军当场仰天倒下。 终因后继无力,自丁家洲后,本将损耗太大,军中精锐几绝,这样的战机,只能白白失去了。 这次冲锋,大大震撼蒙古军将,蒙军阵后鼓声轰鸣角号爆发! 他们全淹上来了 无分步骑 已成漆黑的目光前,还闪过挥刀劈来的身影 躲无可躲 呜咽的角音里,宋军阵列纷纷倒下。 战阵上死去的人带着创口倒在地上,身旁的兄弟挺枪冲过。 战场之上,人倒了就倒了,死了,就不用再想人间的事了。 就解脱了吧 他死前倒地的身影里,还能看到离别前悲痛的闭目。 我的兄弟 第259章 满江红(二) 千年以后,耳边依稀传来隐隐的歌声。 生前忽倏 纵横江南 本部天魂;那一日我看到成群的兄弟,他们在唱军歌,我已听不见歌词,只能看见他们一张一合的嘴,壮怀激烈的感觉一直在我心头激荡 军歌浩壮 这些是我的兄弟,千年以后,我还记得其中一位长须的将士的脸。前世死前过江,唱过江越歌,歌辞已佚散,拒绝回忆,本将绝不回忆死去兄弟唱的军歌,那是最宝贵的回忆,这些唱辞将永远尘封另一世界。 我不想让那些杂碎玷污我死去兄弟的歌声,那伟大的唱辞将封存在另一个世界,永远 重骑兵冲击! 铁骑突击 前世最伟大的冲击,最自豪的记忆 战阵之上,大宋将官们骑上铁马,冲在最前,我冲在第一个,拉下铁面,军旗卷过身边,高举枪槊领军杀敌! 重骑兵踏在地上,重重踏地,每一次的撞击,重重的敲在我的心上 最绝望时刻,本将铁骑冲击,那一瞬间士气鼓舞上了巅峰! “将军!” 一片爆发的怒吼里,高举枪刀的南宋将士直冲云霄! 奋不顾身的冲锋里,蒙古铁骑纷纷击落下马,蒙古步阵更是被打的步步后退。 血目瞠张的宋军军卒一盾拍过,盾前被砸的一头侧翻的蒙军步卒当场倒地。 轰然撞上,本将连人带马迎头撞击蒙古军阵! 一声巨响蒙军阵前当场盾倒人亡,马槊挥起周边同时数人倒地,接连轰响里宋军将官纷纷撞上! 战阵之上,挥舞着青龙刀的南宋将军左右劈杀,一刀落下血浪溅起 那一刻犹如武神在世 “大宋军阵,前进!” 阵前搏杀的步军将官吼声暴起,余音不绝。 手持长枪的大宋军卒枪尖前指,齐步前踏。 战阵之上,多处垮陷,蒙军步阵步步后退,身陷前列的蒙古铁骑挣扎着不再坚持 撤退 这就是生前南宋军精锐阵战的场面 知道宋蒙战争为什么那么惨烈吗?因为宋人的基层将官,全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我们的官佐都是士卒,队将上下基本全是老卒凭战功打出来的,所以几十年的锤炼,宋军的基础是最扎实的。 哪怕是在战况最恶劣的时候,只要不是摊上了范文虎这样的畜生,所有宋军主力都能奋战到底,死至最后一人。 当角音不再清澈,低沉的号音里蒙古大军潮水般退去。 返身回营,一身是血的我掀开面甲,黯然下马。 本就疲敝的军中不能再这样打了,我很清楚,只要蒙古人再来一趟,我们就败了。 再来? 做梦 再来能赢,但蒙古大军,特别是陷在前面的蒙古铁骑在乱军中几乎可以视作全部舍弃,前面垮掉的蒙古步军死伤将不可计。因为在这块狭小的山地,一旦前面垮了,迎头乱军撞上来后面的根本续不上去。 所以,对这种伤亡代价根本不感兴趣的蒙古人当场选择撤退。 蒙古人换了另一种办法,围困。 走过军前,山坡上烟雾飘散的军帐前,燃烧的火盆边掀开衣甲的宋军将官坐在那里,不远处青龙肃立,深深的创口还在汨汨流血。 身边兄弟伸手递过酒壶,南宋将军一把接过狠闷一口,火盆边捡起烙铁的同族狠狠摁下。 呲的一声,未及咽下的酒噗的猛喷出来。 血肉焦糊味漫过鼻翼,我定定的看着,看着。 接下来的战斗里,本军据守营寨,因伤亡太大,我已无力再率军出战。 蒙古人并不强攻营寨,他们打的异乎寻常的谨慎,因为知道寨子里这个不好对付,强攻只有更加恐怖的死伤。 到最后蒙古人实质上很看得起我,在蒙古人的眼中,战场上把我当普通宋将对待,是不可饶恕的愚蠢。 于是,他们将围困一词,发扬到了极致。 后路横绝,颗草无援,死死围困,连出去取水的军卒都会遭到疾驰围射。 一滴水我都不会给你 一天不行?是不行,我五天,十天,一步步的加。 这一招掐准你了,知道你没多少粮食,你南人都被打空了,后路一截你哪来那么多粮草! 我他妈困死你! 我不打你,打不过我认,你厉害,有种,你重骑冲我,我饿你三天,还冲吗? 冲不了 饥饿之下,我们连披动铠甲都是奢望。 家国已尽,矢尽援绝 这就是我那一天最后的场面。 深挖引泉,勉强的饮水,将士们探着头,渴望的看着小小的水流流入器中。 “将军!” “说罢” “粮草已尽了” 哈,仰天惨笑,早就料到了。 我挥挥手,来报亲军抱拳退去。 “将军!” 正在这时营寨忽然一片怒吼,我蓦然一惊,再看身前双目瞠张的军卒,死死指着寨外的方向。 大步前踏,寨墙上手持长枪的军士看我到来吼骂着让出位置,双目扶寨的我,看到一辈子无法忘记的画面。 记忆里的寨外烟尘散去,一个蒙古铁骑挑衅的立在外面,就在寨下。 挑着首级的蒙古人呼啸疾驰,一声呼哨,整排的蒙古人骑在马上,把我们死去的兄弟拖在马后。 他们光着上身,被疾驰的战马拖在身后,不会说话的他们双目紧闭,血肉翻开,染红地面。 “出战!” 狂怒声中,本将一袭红风,出营决战! 身后骑兵跟随,洪流般卷出营门。 我当然知道你们是在挑衅,我们知道出去就是要送死,可我们眦目欲裂,我狂呼着带着骑兵冲出营垒,步军不动,就算我们全部死光,这仗也败不了! 蒙古人,想杀死我,先掂掂你们的斤两! 骑兵冲锋,一看我们真出来了还全骑兵,蒙古人先是一愣,挥起马刀迎头对冲! 战马交错,本将挥舞马槊冲在最前,当时厮杀异常狂暴,我已经不计死活,身披数创毫无顾忌,就是为了抢回自己的兄弟。 是,是死,我们都知道,外面蒙古人的骑兵比我们多得多,但我们还是冲出去厮杀,就是跟你拼,知道你陷阱我们也跳,厮杀到底! 血战的山原上,吼叫的将军举槊冲过,眼前掩映的稻草,还似乎开着白色的小花。 没料到我真敢出来的蒙古人未及带走遗躯,我们最终抢回了死去兄弟的遗躯。 出去的斥候,最终躺着回来了。 第260章 满江红(三) 营门前宋人们呼啦啦围了上来,围着中央不会说话的兄弟,相同的衣甲相同的色,躺着的和站着的一样。 营口透过阳光的门梁投下阴影,营门外我脸溅血迹的穿过阴影,生前那个阴狠的目光至今仍在眼前。 我们已经没有粮食了 千年以后,我曾经被一个贪婪地蠢货恐吓,北京安置工作,说安置我那人厉害,说那人恶的吃人。 冷不防听到这话,我心下冷笑,面上没说什么。 吃人,你见过吃人吗? 那个蠢货是亲戚,是动了我们军饷,必灭一门的货色。 吃人?来,试试。 至今我暗去的身影里还在冷笑 生前此次大战,最终命令下达 吃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满江红》,故宋岳武穆传世名篇,都听过吧,这句词,你以为这是岳武穆在豪放?哈哈,后世看到解释是武穆在豪放壮怀我哈哈大笑,没打过血阵的东西,瞎给你祖宗解释什么! 没半点豪放,因为是真的,确实吃。 中华族军队本来就是吃人军队,刲尸继廪,岳家军吃过,最骁勇刚烈的军队都吃过,我们也吃过。 不然你以为祖宗是个什么样? 战场上小规模交手还活着的敌方伤兵杀死吃肉,吃人不能一下突然全展开,好多将士心里有抵触,包括我,但是,没有办法,必须吃,因为仗还要打。 吃人肉,是个人都不想,但是,没有办法。 我前世战场上见过死人脂肪,一大块红肉上黄粒脂肪黏在肉上。 人的脂肪和猪纯白的脂肪不一样,人脂肪带色。 别奇怪,我吃过人肉。 天魂一幕,手捧一块生人肉,红肉顶上黏着一粒粒黄色脂肪。 知道人肉是什么味吗? 烤出来的人肉必要时刻可以不用放盐,因为人肉有咸味。 我吃过人肉,死人肉。 没有粮食只有吃死人肉,不然你吃什么?是恶心,倒胃倒得厉害,咽不下去,嗓子眼里冒酸水恶心得不得了。 但你也只能吃,不然饿死。 我们早已丧失人性,在战场上人性是最多余的东西,他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没有办法,粮道已绝,为了打下去,我们只能吃人肉。 吃了最难的第一口之后,将士们沉默的出营,捡死人。 本部天魂;我们最饿的时候出去捡死人肉吃,我们只吃敌人,看到自己人的时候无比痛苦,决不会吃! “将军令” “吃肉!” 粮草已绝,我以将军身份下令,将所有穿蒙古铠甲的尸体全部割下肉,收集所有能燃烧的死人衣物木头烤肉。 最英勇的兄弟骑着战马冲出营垒,将一个烤熟的头颅丢向蒙古阵营,狂呼的兄弟让所有的蒙古人听到这样一个消息;只要蒙古人还没有死光,我们的人肉就不会断绝! 蒙古人不信,也更不服。 角号响过,一大群蒙古铁骑旋风般冲出营寨,身后步卒密密麻麻。 结果一接阵,蒙古人发现了极为恐怖的一幕;汉人残暴的奋不顾身,甚至有跳起来把蒙古人撞下战马拽开面具撕咬脸上的肉,那种野蛮的兽化之前从未见过。 战马嘶鸣着,一群饥饿至极的人围上伸手拉下蒙古骑兵,至今蒙古骑兵眼神里的恐惧还在眼前。 拔出刀插上脖颈,喷出的血直接咽,生啃脸上的肉,啃完一脸血的犹如鬼神接继冲杀,凄惨的眼白恐怖的吊在脸上。 恐怖的狂啸中尸浪血海,战马惊恐的嘶鸣后退,蒙古人彻底胆寒。 阵后的蒙古将领呆愣许久,下令退兵。 他们已经不想再和我们打了,其实打的时候我们都知道,前面蒙古人硬着头皮打完,后面奴降军看到我们两腿直打晃。 数日后,蒙军撤兵,重骑盯在阵后,严防我突然发难。其实对于蒙古将领来说,这样一支野兽一样的军队,如果想吃掉他们,本部所付出的牺牲将是无法接受的。 缭绕的烟雾已逐渐散去,战场上似乎还飘着人肉烧焦的气味。 蒙古人心有余悸的走了,不为其他,他们最了解一支吃人的军队到底有多可怕。 很简单,因为蒙古人,也会吃人。 三峰山之战,拖雷就是这样过来的,吃人翻路。 一旦吃过人的部队,极为野蛮凶残,非常恐怖。 不分蒙汉 我们也是吃过人的,吃人军队,战场上一度让蒙古人胆寒。 谁也不想同这样的厉鬼军队对决,不想,绝不 永不 这样的战争,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到了后世,我骨子里的凶性也远超常人。 我有时在想,前世打成这样,为了家国,只能说这个信念,支撑我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步步走了下去。 家国之上,没有回头之路了。 “将军!” 一声呼唤,我转过头,看到身前那兄弟还翻着眼白,那股子凶光真没见过,我带着悲哀,看了他一眼, 他或许也知道无意中吓到了将军,那兄弟低低头,不再言语了。 仗打完了,满山沟的尸体,纵横交错,有宋人的,也有蒙军的。 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战场上,鼻腔里刺鼻的血腥味,我生平第一次这样厌恶战争。 我早就不想打了 走过战场,血腥味刺的浓重,血味腐败的时候腥味最重,仔细闻的话还能分辨,刚死的微散甜味,死久的就是霉臭味,可能死人见多的主都知道。 人命就好像稻草一样,乱世里人命根本不值钱,死人了随便挖个坑一埋了事,有时候打的惨了甚至连埋都顾不得埋,好多都被弃尸荒野,任由狼拉狗叼。 更惨的都见过,活地狱,你们见过活地狱吗?大白天的,老鼠就在地上跑,还没死透的人上去就咬。 鼠口争食 争的是死人 尸横遍野,我叹了口气,垂头不语,身后火烟缭绕,一个个走出营门的将士,自发的收尸埋葬。 所有尸体,全部掩埋 包括蒙军 下葬前所有宋军遗体一个个挖好坑,好好安葬,蒙军尸体被集中在一个大坑里,抛进掩埋。 一个个刻好木碑,名姓军职,立于坟前。 结果就在时候,有一个弟兄,埋不了了。 平日里乱喊人家小名,结果弄到最后,连人家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知道他叫什麽吗?” “知道的都在那了” 回答的人指了指不远处密密的坟头,别别头走了。 乱喊人家小名,真名没人记,结果现在墓碑上连名字都没法写,死了阎王爷都不认。 不能让他成了个孤魂野鬼,还活着的兄弟只能含泪把他安葬在宋军坟地里,和生前战死的兄弟一同长眠在这里。 第261章 霜沐营(一) 此战之后,我仅剩千数之众,人都快死光了。 沿途全军异常沉默,我骑着战马走在前列,路边小坡上一条黄狗从树丛滑下来,看到我们夹着尾巴呜咽着就跑。 我知道,我们那股子气场根本不是生灵能抗的。 到后方当地官员招待我吃饭都不敢进军营,把我拉出来才敢坐一块跟我吃了顿饭。 这个回忆是突然冲进来的,可能我前世把他压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天已微明,晨风中干枯的野草,瑟瑟响动。 远处山坡上入眼的乱石,铺满地面,只剩飘在风中的草窠,交摇树杈。 我在风中一步一步的走着,身后亲军默立原地,看着自己的将军独自走向远方。 连日夜间,军中夜色,我一人独坐帐中,面前案上,仅有一盏油灯。 孤灯摇曳 千年以后,灵位前仍供奉着死难兄弟的灯火,升天的火光中,留下这些文字的我,神色黯然。 一千年前的一句话,穿越了时空 重骑兵,扛不住 穿越了千年的无奈 一千年后,我眼前还闪过我死难的兄弟们上阵前和我痛饮一杯酒,他们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喝完就不在了 他们最后的面容,依旧保存在我最深的记忆里。 那些年蒙古人最常用的战术就是利用骑兵的高机动性穿插包围,切断被围点的联系,一股股的吃掉来援军,我曾经打进过这样的包围圈,听着里面喊杀震天但却碰不到,蒙古人强力阻断了救命的道路,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这里面的兄弟全部战死。 我前世多次被围被堵,我们没有办法,走路只能尽量挑不好走的路,战斗尽量守城或背靠据点,被围就是命。 行军极为缓慢,没有办法。 战场上神经绷死,有时候一丁点的火星就会造成双方大规模的混乱。 那回夜间,本将率军与蒙古人对峙,前哨军卒相互忌惮所以一直没动手,双方互相警惕,互相戒备,外表的平静实际是内心的戒惧至极。 不远处的乱葬岗上,许多未及掩埋的白骨还在闪着鬼火,暗绿的反光不时的点点飘过。 月光阴寒,林道凄清,一片寂静中忽然我们听到一阵小孩哭叫一样的声音,大晚上野地里他妈的冷不丁冒出这么个声音! 鬼哭一样的声音,忽远忽近,声线凄厉 “杀啊!” 远方忽然爆发一声怒吼,丛林中潜伏的将士起身狂吼,接着身边一片兄弟同时拔刀,照着蒙古人那边就冲过去了! 渗人的尖叫中双方营地先后爆发了大规模混乱,所有人从将领到军卒全部披甲挥刀冲出营地,野地步战迎面对撞,月光下反着甲光的将士洪流般涌现原野! 两军在漆黑的夜晚里像野兽一样疯狂杀戮,满地都是残缺不全的尸首。 直到第二天天明,蒙古人在这场稀里糊涂的混乱厮杀后,带着族人的尸体,悲愤的离开了。 蒙古人只要有机会一定带族人的尸首离开,对外征服,不要指望对方能善待你的尸体。 一样,尸骨掩埋,不做标记。 我们没走,提着刀的军卒们跟着红了眼的将军上战场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翻,他妈的就算是鬼老子也要把你拖出来活劈了! 在一片尸堆里,还活着的兄弟隐约记得声音最后就是在这消失的,似乎消失前还很恐惧。 恐惧?他妈的给我找! 挨个翻,一个一个找,最终在一具尸体下,发现了一只被砍成了碎肉的物件。 南宋军卒一手握刀一手提起,拎起它的皮看出来,是只野猫。 就是它,估计是发情了乱叫,结果那声音就像小孩哭叫一样,在这种荒坟野地大晚上瘆人到了极点! 两边因为它一晚上死人无数 那时候死的人太多了,一到乱世,死人如同鸡狗。 其实后世有人总结的不错,在古代,古战场,或是发生过大规模集体死亡事件的区域,荒野古道大多都建有风水庙堂。 为的是安息他们永不安宁的魂魄。 阅毕忽想 说我们前世是个什么样吗? 冷漠,阴森,生灵恐避。 因为我们杀气太重了,见人就往脖子上瞄,因为这里下刀死人最快最省劲。 不用奇怪,我们漠视生命。 血战二十多年,死人见得比活人还多,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中华族人普遍存在这样,漠视生命,包括自己。 更多的是冷漠,死人如同杀鸡。 因为死的人太多了,已经记不清,来不及哀悼了。 英雄?你说乱世里有什么英雄 都是挣扎着活下去的可怜虫罢了 第262章 霜沐营(二) 好多人并不是英雄,那都是逼的没法才上的,督战队,或是为了让自己珍重的人能活,红了眼睛不顾一切的上了。 是的,许多时候都有怕死的,逃跑投降的宋将不计其数,但是,为国尽忠的更不计其数,他们的勇气像太阳一样夺目,我死难的兄弟们,正是有了他们,我们才能独自支撑五十二年! 本部天魂;断后是必死的活,面对蒙古铁骑,只要碰见断后,带队将军跟着在一起,大家一起死,要对的起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 可以走,将军走后心里能好受?那种歉疚没法承担,很遗憾我前世走过。 我不能让他们白死,所以我最终战死,因为我无法承担那种歉疚。 风起了,蝉鸣了,你听见了吗?我的兄弟! 长眠地下的兄弟 生前这一仗打完,后面的官府倾尽家底,给我们派发了赏赐,犒劳军队。 开宴了,夜宴,全军。 前世开宴,吃猪肉,我死去的兄弟们一桌桌齐坐,双手着膝,一声不吭,满场肃杀。 前世军气象,强军气象 “国家艰困,只有这些” “将士们,受累了。” 主桌上我起身举杯,满饮而尽。 灯火下满帐将士同时举起酒碗,仰脖而尽。 一坛坛好酒流水般端上桌案,或许我们肉不多,十几个人的大桌子面前摆一只烤猪 但是,酒管够。 买老百姓养的猪,没长成的猪一百多斤,猪下水混着蔬菜搞了些汤菜,馒头就在烤猪盘里,烤肉溢出来的油沾满馒头。桌上起来伸着大手拆骨就吃,间或全是油的手递块肉给自己的兄弟,脸上还带着笑容。 如果没有赏赐,我连帐中这些都摆不起。 但是,夜色下外面的兄弟也一样吃着肉,蘸满油汤的馒头笑容满面的往嘴里塞。 赏赐只够给将官摆这些,底下的兄弟当然吃不上,但是他们现在能和将军一起喝酒吃肉,我去干什么了可想而知。 我去借钱了 当然遭殃的还是富户,帐中边缘有他们的位置,他们像做贼一样缩在灯火的角落里,拿着一块馒头啃半天进不去。 缩一桌,没杀人,一个没杀,他们自愿的,被迫。 可怜家国已经被打空了,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弟兄们肚子饿我也心痛,没办法只能把富户们统统拉进军营。 借粮 看到这些富户来到军营往将军大帐走的时候,明白这是将军招来凑粮的军卒们纷纷起身,两边士卒攥着刀柄两眼血红的瞪着他们。 鼻息喷涌,白色的雾气在极端静默的道路两边股股升腾,掉根针都听得见。 有富户差点尿了裤裆 进了虎帐,富户领首跪坐俯揖,不堪的涕泣齐下,那顺服的样子犹如小鸡啄米。 征粮确实有过,但再也没一怒之下一不做二不休的灭门了。 其实也不用灭了,本将的名头某些时候几如阎罗登门。 一群眼睛发蓝的军卒提着刀站你面前,或者被提溜过去,将士们摁着刀柄一声不吭,眼睛发红的看你走过。 什么硬顶都没了 当中较为激烈的一次,不过是我身后的将士呼啦啦淹到了家门口,下意识往周围散,马上那胖家主筛糠般冲出来求饶,人差点翻地上嘴里还带着哭腔。 你说还灭什么?人家都这样了,发什么疯啊。 其实也是到最后了,家国将亡了,蒙古人可怕的屠杀他们亲眼见了,亲身经历之后,整个人疯狂地组织人马,追寻南宋军队,倾尽家财。 可惜了,太晚了。 那一晚喝多了,我心里难受,弟兄们一群群上来敬酒,端着碗满碗满碗往下灌,呼啦啦喝多了,喝多之后出帐弟兄们就在军营里乐,将台上军鼓架上,摇摇晃晃的将士们围着鼓台,迷迷糊糊地围着自己的将军。 夜色里我曾经拿着个鼓槌逮着鼓就跟抽风一样乱敲,咣咣咣的乱鼓中台下一片举臂一片欢呼。 还有光着膀子露着大腿的弟兄们喝多围着火篝瞎转,将台上鼓影闪动,蹦跶一片的军营在火光照耀下,倒映的影子好似群魔乱舞。 很不幸在我酒醉的记忆里,还有一只猫的影子。 记得不是只黑猫就是虎斑,他先是看我们一眼,然后嚎叫着落荒而逃。 猫是冥界之神,他们的眼睛可以看到人间看不到的东西,我们杀人太多,杀气太盛,阴魂绕附,猫是被极度恐惧吓走的。 或许在猫的眼里,我们就是一群不人不鬼的怪物吧。 天魂残忆;古代战争是最惨烈的战争,手起刀落,亲手杀人,他们的鲜血淋遍全身,你的脸上全是血,恶战之后脸庞和恶鬼几无二致。 他们被砍死前的脸,那些表情,死前的一幕幕,不断闪过脑海,闪过眼前。 我们那时候爱喝酒,喝的酩酊大醉,因为可以忘掉那一幕幕,哪怕只是暂时的。 有弟兄喝多了发疯,是真疯,杀人太多喝多了全涌上来了,那些记忆,一个个死去的弟兄的姓名接连响过,这弟兄已经失去理智,我们按住他,我记得清楚,我上去端着酒碗,满满一碗烈酒,喂他喝了下去,含泪说道; “睡吧兄弟,睡着就没事了。” 那位弟兄睡去了,无比安稳,无比平静,好像那些厮杀未曾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天魂之影;我端着碗走了,我还看到我的背影,低着头,步履蹒跚。 或许我那一刻眼里全是泪 酒啊,刚开始喝的时候,是壮胆,后来啊,是浇愁,再后来啊,是豁达。 酒啊,暂时忘掉那一幕幕不堪回首的记忆。 喝多了一顿海喷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兄弟 他走了啊 唉 要开荤了,我兴奋的扭头就喊;杀猪匠,过来杀猪! “杀猪了!” 我下意识就往旁边招呼,可看着周围全低下头,没人应,我瞬间清醒过来,杀猪匠早就不在了。 “李忠!李忠!” “杀千刀的跑哪去了!” 那晚喝醉了,第二天起来还是像往常一样大骂起身,我帐下亲军的名姓。头疼得不行按着床板摸着头,奇怪为什么这货这么懒也不知道过来搭把手拉我一把。 结果看来人站在帐口面色不忍,无言垂头,这才想起来,李忠早就去了。 本部天魂,南宋李忠。 第263章 霜沐营(三) 他们还有的人,脾气爆坏。 我前世身边可不少这种,急了他敢跟将军瞪眼,甚至挥拳头,老子都挨过他们的老拳,说来也倒霉,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就是一下,我直接从坐榻上原地起飞。 或许再有几年,我就要去地下和他们相会了。 短暂的快乐结束了,乱世的岁月还在继续,酒醒后的我们拔营起寨,继续行军。 日复一日的行进里,我们在故国的土地上,纵横转掠。 天魂之声,霜气纵横满营秋 火光烟雾,烟气熏得想流泪 生前驻扎营寨,弟兄坐在那,眼前一个蹲在火光前的弟兄伸头看着火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巡夜的我手握剑柄,默然伫立。 这是我记忆中最后的片段 你说我在想什么 你说我是人吗? 其实某些时候我不算人 杀人如麻见人就砍,一度是我最疯狂的样貌,饥火烧心怒气沸腾无分男女老幼全部砍尽,死在我手下的宋人其实也不计其数。 他们的单位,用千衡量。 该死的是有,多了去,但是,不该死的一样砍,因为我不能饶你,玉石俱焚。 不算人我也认了,不后悔,因为我要让我的兄弟吃饱了活下去。 不算人,我认,认。 随着战事走向最后,我渐渐清醒轻易不再乱杀人了,但是,惹急了还砍,只是说没先前那么疯狂了。 好多富豪被砍了脑袋,满门,包括显贵,泥坑里那三百多具尸体血淋淋的控诉着我的疯狂。 确实影响极端恶劣,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几如兵变,入城灭门,三十四户豪右同时丢了脑袋,满门。 会能不告我? 一路上灭门不知凡几,死在手里的富户数目今已无法计算。 千年以后,你问我,我是什么颜色。 我是灰的 我的底子一点都不干净,不仅不干净,还黑的可怕,只要在路上碰见有仇的文官之后,当天晚上这个文官一定会遭流寇,全家所有人全部被杀。 流寇自然是我和我的弟兄扮的,被砍的有言官有府官什么官都有,文官。 生前还依稀记得大帅对我的评价;这小子砍顺手了。 以致有一个和我关系还不错的文臣拍着背提点我;将军啊,这一时节遭流寇的有点多啊。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不给我挑破还给我掩护,我尽皆重谢,我记得那次我给了这位文臣大人一个很大的珠子,极为贵重,他哈哈笑着收下了(接受武将的示好在乱世里极为重要,因为这意味着你逃难可以跟着我一块,并且沿路绝对保证你的安全和财产,甚至我的亲兵也会出现在你的身边,丢一根汗毛你过来找我,十倍奉赔)。 你们知道吗?我前世,我前世还有这样一个称谓。 天魂记忆;前世之军,本将军中有军纪整肃之称。 但是,我始终无法狠下心在战场之外再杀我的兄弟了,我杀的已经够多了!所以岳武穆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我做不到,对于军纪整肃这个称号,其实是有些愧疚的。 所以,我永远不是岳飞将军的神军。 岳王治军极严,我对武穆无上敬仰,愿意跟随,但不敢在麾下领军作战,我知道我的德行,一个热衷让文官半路遭流寇,富户半夜遭强徒的家伙,怎么敢去岳武穆手下领军? 尽管我没用一分钱,都给了我死去的兄弟,但我如何能去? 我不是白的,但我也不是黑的,我是灰的,所以我不敢进岳家军,不然就我动不动文官祭天富户祭地的手段,不砍我脑壳才怪。 我是灰的,岳家军不要灰的,我知道,我只是想让那些死去的兄弟过得好些。 哈,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坏人,都什么世道了还非好即坏?你没长大吗? 我不是平民,我是世家,将门显赫。这种招数,只有我敢用,也只有我能用,所以,我上了。 就这,祭天没祭好撞上了枪眼,差点把我拉去祭了天。 两次 第一次,亲族兜底。第二次,大帅兜住,不然我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说来可笑,人常说久走夜路必撞鬼,结果我刚上路就撞了鬼,一上来就让人给摁在了西川,差点丢了脑袋,在后面又被人给按在了案板,差点剁了脑袋 也真行 前世岁月,匆匆而行。 实际上在我们日日行进的时候,国家就已经灭亡了。 此次大战,在北面宋师覆灭的时候,南面广东被收复了,元军内讧,被激怒的宋降将熊飞砍翻元军后打出宋军旗号,反攻广州! 广东新会起军!新会知县曾逢龙尽起民壮,合攻广州! 一路突击宋军收复广州,未及逃窜的谢贤,黄实被抓住活剐,拿他们的脑袋祭奠了死去的宋军将军。 然而,也只有他们了 战斗失败了 蒙古大军首冲江东 终,大军攻城,婺州陷落,婺州知州章堉巷战壮烈战死 江东陷落 坐镇临安的是元大臣董文炳,一面调遣唆都驻守建德,一面派人紧急求援。 江西蒙将宋都带在遭到大规模攻击后,一面征集兵力请求增援,一面派副将李恒出击反轰,顶住宋军攻势,当蒙古援军大批抵达的时候,元军立即反冲。 在兜港,南丰,赣州一系列战役中,南宋大军败灭,死者绵延数十里。 终,宋军江西溃灭,大宋安抚使陈羍被俘,不愿亡国,复脱逃,起军再战,终兵败自刎。 傅卓最终败降,转运使赵戊岊退守汀州。 浙东大战,江东男儿接受召集,组建的十万大军在兰溪,婺州,衢州,梅岭,赤山,陈家山,江山这一系列大战中,全部牺牲了。 定海大战,南宋船身最庞大,船舟最坚固,火力最猛烈的海舟组建的水师大军连番败绩,这场大败标志着南宋水师再也不是必胜仰仗了。 再也不是了 第264章 身亡陷(一) “末将,参见将军!” 升起的将帐里,一张张生气蓬勃的脸,按着帐中将列序位,高呼着自己的姓氏,前称末将,参见将军。 记忆里的我呆呆地站在主位,望着下列众将 恍惚间回到了自己的军队 · · · 天魂影幕 黎明初露,灰暗的夜色中,跨过原野的南宋骑兵 夏天天亮的早,冬天晚,回营的骑兵们还披着淡淡的夜色。 铅灰色的重云,无声的弥漫了天际 天际中飘着纷纷的雪花,雪中的营垒,整齐树立的将士手拄长枪,只余鼻际间时时飘绕的白气,白气弥漫,白雾喷涌。 一声马嘶,营中我翻身下马,大步踏往将帐。 前日的南国雨雪霏霏,今日忽降大雪,滴落雨水的树叶结了冰,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听着就像甲叶碰撞的声音。 挑起帘幕,帐中诸将已经等我多时了。 “将军!” “得手了” 幕边将士眼中满是欣喜,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将军大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染着血迹的竹筒放在案几,身旁众将围了上来。日前军中斥候发现了一支蒙军运粮队,趁夜袭击,利用骑军来去如风的速度,我们带着几百袋粮草回了军营。 突袭中蒙军营地火焰升天,撤离前手上全是血拿出个空竹筒一刀插在粮袋上,水银泻地般洒出的粮食迅速淹满了竹筒。 冒险?不错,因军中已近绝粮。 围上前的军将看着一个熊罴般的汉子拆开竹筒,小心的把筒中的粮食倒到手心闻了闻; “将军,新打的粟米,真是香!” 说罢生抓起手心的粟米吞入口中,转手递下竹筒。 他是我生死相随的兄弟,很遗憾记不清他的姓氏了,只能记得他像猛虎般的英勇,使着一口青龙偃月刀的虎烈将军。 “诸位,军中什么情况也都清楚,无需多言” “各军加派斥候,粮草上想点办法。” 望着生气勃发的众将,我环臂而言,众将中一人抬头相望; “不错,将军” 目光犹如鹰隼般锐利,鹰扬。 “是该想点办法了” 就眼前这个局面,大的要塌,小的要倒,不想办法,那就只能饿死了。 而这个办法只能从蒙古人身上想,蒙军绝灭的屠杀下,周边宋人已亡逃一空,军粮无处补充。后援无继,粮草时断时续,此世军中已多日不见后方输送粮草。 知道已经打光了,没办法了。 短暂的休歇后,远出的游骑斥候侦知到了一队蒙军粮队。 情况探好,出去打粮! 出去打粮,底气来源于军中的赫赫凶威。 凶名赫赫,杀人杀出来的威名。 当时我所在军中是有名声的,血战累继,屡次得到朝廷封赏,数十年延续的军名,给了我这份底气。 然而啊,名声太大了不一定好。 树大招风,将军的赫赫威名让最迟钝的蠢货都会像猎狗一样警惕! 营中留下三千人,其余人马跟我出营,劫粮! 不得不去 可能生死见得多了,当时出去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一日,我带着数千人马踏出军营,出去前我甩了甩头,好像要把什么不好的东西甩出去一样。 待我远去以后,远处一队蒙古游骑,不动声色的隔绝了两军的联路。 刚开始蒙古人并未把我视作心腹之患,只是按照草原民族的习惯把我们当做狡猾的野兽严加防范而已。可当我们的英名传遍天下,亲诏赏赐,一场接一场的空前血战就来临了。 我走之后,蒙军不日大举袭营 “杀!” 呼声中鲜血溅射,倒去的宋军将士手握长刀,热血泼下,化去了身下的一捧薄雪。 早已雪止的南国,雪下的快化的也快,只剩薄雪掩映的地面,泥土泛着潮湿,空气中一片寒意,呼吸间寒气如刀。 大地泛着泥泞,并不适合骑兵。 袭营的蒙军驱策战马略显迟滞,遭受相当的损失后丢下不少尸体退出营地,向营边的后山退去。 当时我们是驻扎在山地附近的平原,因为我军力单薄无法做到严密防守,只能加固大营守备,所以蒙军有可退之机。 “追!” 一看蒙军跑了,杀红眼的宋军当场决定追击,留守的两员将军鹰扬虎烈一碰,虎烈将军带人出去追,留下千人镇守营地。 算脚程我也快回来了,又是短距追击,所以,敢于出营一战。 “儿郎们,追啊!” 骑着战马的宋军将官冲在最前,山谷中隐隐看到蒙军队列后,加速冲锋的虎烈将军,马背上猛的直起身蹬着马镫夹着马腹连标两矛。 短矛飞去,蒙军骑兵应声落马。 也就在这时,蒙军骑队忽然左右分驰,冲向两侧峡谷的队列之中,一座简陋的木寨出现在了眼前。 战马嘶鸣,勒住战马的宋军将军右手高举 第265章 身亡陷(二) “列阵!” 后面追上的南宋步军持枪立定,手持盾牌的宋军军卒大步上前,一声怒吼,盾阵列定。 手举弓弩的宋军将士前至而立,弓弦开张嘶嘶作响。 “发!” 箭云乍起,透光的箭云落向前方。 咄咄的落箭声环绕木寨,蒙军步队依靠山坡仓促搭建的木栅极为简陋,并未深入山谷的木垒上目眼可及的片片白茬。 箭云落过,盾阵前忽然开列,一队宋军将士冲出了盾阵。 最精锐的老军冲出阵列极速贴近木寨,眼看寨墙上不断闪出弓箭手身影,阵中南宋武将右手一挥,身后数排长枪兵大吼; “掷!掷!掷!” 三排长枪飞上营墙,墙上惨叫传来,被一枪钉穿的蒙军弓箭手嚎叫着摔到墙下。 钉在地上的枪尖颤动着,拔出腰刀的长枪兵涌向前方。 队中手抬木排的宋军将士冲在最前,身处山林队后的弟兄砍断几棵粗大的树,简单捆扎制成木排,众军抬木,举排冲寨! 大吼中木排轰的砸上木墙,老军相随,手持偃月刀的虎烈将军在人浪中闷吼着冲上木排 刀光闪过,偃月刀在寨墙上掀起片片血浪,踏着木排的南宋精军冲上木寨,挡在墙上的蒙军步队被砍得仰天翻倒。 寨墙后的蒙军步队成排顶上,黑压压的人群一阵阵的顶。 缺口豁开,大队宋军将士冲上木寨,寨墙上中创的蒙军步兵纷纷落墙。 呜······ 寨墙上血肉横飞的时候,身后忽然号角响起 蒙军号角 寨墙后方突然大批蒙军冲出山林,身后蒙古骑兵成片出现。 是蒙古人,纯蒙古人的军队。 为了能够彻底吃下这支宋军,蒙古人用奴军仆从的命一步步的引,把宋军引到木寨,让奴军消耗你的箭矢,磨掉你的体力,让你身披重甲血战多时。 为的是彻底消灭,一个不留。 奴军的命,不心疼。 埋伏在远处的蒙古骑兵大队出动,先前引诱的蒙军骑兵冲到山谷两侧猛地调头,利用骑兵机动性分割包围 在劫难逃 大队蒙古骑兵冲上,南宋军阵列后尾,咚的一声重盾兵手持重盾猛砸地面,橹盾尖锐被一头砸入土中。 轰 一声巨响重盾被蒙古重骑当场撞开,手持铁锤的蒙古骑兵冲入了盾阵! 大队南宋军卒手持长枪堵向缺口,阵后厮杀怒吼不绝! 阵前同时陷入激战,大群冲上的蒙军步军淹上寨垒,前后同时陷入激战。 狭小的谷地里甲光闪跃,道道闪动的光影爆发着搏命的吼声。 血战中两侧山塬忽然闪出大量蒙军,山巅上蒙军军旗飘扬。 大量的蒙军步弓手,在山谷的激战中急速攀上山塬 一切都结束了 箭落如雨 山下厮杀的南宋长枪兵,抬头看见一阵箭雨。 深陷包围的长枪兵身中数箭,纷纷倒下。 “前进!” 箭如雨下,高举偃月刀的南宋武将身率众军,向蒙古大军作最后冲击。 知道这是最后一战了 “杀!” 周围的弟兄拼尽死命为将军挡了好几箭,几成血人的南宋军将挥刀冲入了人海。 偃月刀翻舞如飞,仅在他的身旁,就数出了十几具的蒙军尸体。 刀光一闪,砍断胸前两支箭杆,浑身是血的南宋武将手挥青龙,直至被长枪林穿了起来,大吼着倒在了早已死去的弟兄身边。 青龙偃月的刀光黯淡了 “我的兄弟们,杀啊!” 时空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成千的兄弟高呼着必死的口号,像被割草一样的成片射倒,却前赴后继的拼死冲锋。 数不清的箭雨 声落雨止 狭小的谷地上,近两千宋军将士铺满了谷底。 层层叠叠 浑身插满箭矢的尸体上,手持偃月刀的将军倒在尸山最密集的地方。 一声鸣镝,冲出谷口的蒙军淹没了大地。 山谷外,南宋军军大营,早已陷入血海。 “猪狗一样的偷生,还不如光荣战死!” 总有一段回忆,在梦里荡漾 挥刀怒吼的昂藏汉子 他的怒吼,似乎还在我的梦中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鸣镝声声,不断划过天际的箭雨,陷在营中的将士,走不了了。 守将,鹰扬 四面合围的营寨上,冲入营中的蒙军宋军厮杀一起,深可见骨的创口还在无声的诉说着厮杀的惨烈。 兵力差距太大,大片大片的蒙军淹没了千人的宋军军队。 厮杀的包围圈不断缩小,圈中脸上溅满鲜血的宋军木愣愣的看着身边倒下的同袍。 “弟兄们,跟我冲!” 一声怒吼,不怕死的老军们绝境中做了最后一次冲锋。 身披重甲,手握长刀,饿狼一样狂暴的冲击,硬生生把蒙军迎头砍退。 战斗中浑身浴血的鹰扬一手握刀,虚手空握的另一只手,似乎还想抓住什么。 其实大家也都明白,今天就是自己最后一战了。 第266章 身亡陷(三) 突然一声鸣镝,周围鼓响,大批蒙军步队踏着尸骨冲了上来。 刀光闪闪,站在尸堆上的宋军军将,手里的长枪带着血掉在地上。 最后一战 “大宋的将士们,让我们一起战死在这里吧!” “想要我们的命,拿命来换吧!” 手举长刀的宋军将士爆发了最后的勇气,最后一击。 已经彻底杀疯的南宋残军爆发着绝命的怒吼,赤红的双目犹如恶鬼般扑向了蒙军队列。 撞过盾牌,合身砸入蒙军人群,手中的长刀拼命的挥舞,砍死一个赚一个! 角号响起,蒙古骑兵出现。 踏入大营,沿途尽是尸躯,蒙军奴从步队让开口子,步骑同时压下。 也就是蒙古骑兵加入战场的一刻,残存的宋军将士忽然迸发出一片震撼天地的怒吼。 江淮,两浙,江东残存的子弟们,手举血刃,嘴颌怒张,怒吼着冲向了蒙古铁骑。 一刀剁向马匹,胸骨洞开的战马惨嘶倒地,马背上蒙古骑兵嚎叫着压在马下,尽管这是要以自己被乱枪挑起为代价。 合身撞向战马,一身重甲的南宋军卒把蒙古人撞落下马。 蒙古人的屠杀引起了极为疯狂的抵抗,所过之处屠城绝灭。这些对蒙军刻骨仇恨的将士们,都是家人被杀甚至阖族被灭,见到都是大呼冲杀,哪怕丢上自己的命。 他们连眼神里都带着不曾见过的杀气,因为他们活着的意义仅仅只剩下了复仇。 他们一度是战场上蒙军最畏惧的宋人 这些宋人根本就不怕死,甚至可以说就是直挺挺的找着死亡。只要对上,哪怕把刀捅进了他的身躯,那也一定会在咽气前怒吼着一刀劈下你的脑袋。 战场上一个落马的蒙古骑兵徒步挥刀,迎头躲过一刀反手刀刺入膛,胸膛中刀的江东遗族嘴里吐着血,吼叫着突然抱住蒙古人一头栽倒在地,铁钳一样的臂膀死死捆住挣扎的蒙古骑兵,一身重甲的他就这样死死捆住,乱枪中玉石俱焚。 临死前他死死地扣着蒙古人,脸上还露出了得胜般的微笑。 “我力已竭,无力再战,诸位,来生再见。”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兄,一片片的死在了眼前,鹰扬将军突然咆哮而起,挥舞大刀再一次血战至今。 最终,扬刀闭目的鹰扬将军倒在了一片尸山上。 “别让鞑奴糟蹋了将军的尸首!” 仅剩百名的宋军将士一身是血的踏上尸山,要守护自己将军的遗躯到最后一刻。 战后,这里是尸山最密集的地方,一百多具南宋将士的尸体长眠在这里。 最后爆发的狂疯血战里,双目圆睁的蒙古骑兵退出了战斗,奴从的蒙军步队把尸体给摞成了山。 刀光劈落,脸上斜砍一刀的蒙军步卒转身倒地。 长枪横过,一枪捅下的蒙军步卒弓身捂腹惨叫倒下。 吼叫着挥起长刀旋风般劈入人群的南宋军将掀起一股血浪 人越来越少了,没几十个站着的宋人了 从山谷到大营,沿途尽是这般凶残至死的宋人,反复承受重大伤亡的蒙军步卒恐惧的后退了。 手持长枪,战栗的围成一圈的蒙军步队恐惧的望着尸山,不敢再进。 圈后忽然一声吼啸,手挥长柄大刀的蒙古将领半空旋刀,一刀劈下一个奴步头颅。 一声鸣镝,刀身前指,马背上蒙将吼叫。 哗 长枪前指,马背上排排枪刃对准蒙军步队后心。 那一刻,回身而望的奴军目光惊恐。 踏马而进的蒙古骑兵,马枪顶着蒙军步队的后心,全军进攻! “将军,来生再见!” 尸山上残存的宋军爆发着最后的怒吼,喷薄的勇气,迎头撞向了蒙军枪林。 长枪圈不断地缩小,不灭的呐喊中,仅存的十几位宋军将士背对背拼成弧形绝命厮杀,再次垒高了尸山的蒙军步阵在这个弧形前推不动了。 黑暗的阴影中撞开奴军的蒙古骑兵策马冲上尸山,一个挥起马锤的蒙古铁骑狂吼着一锤挥下。 鲜血溅起,冲入弧形的蒙古铁骑被一枪捅倒。 死前南宋军卒飞起大刀,掠断马蹄,尸山落马的蒙古骑兵被挥着短锤的宋军军卒一锤砸下,头盔和头颅当场扁陷血溅。 尸山上终于静了下来 这一战打的蒙军震撼至极,尸山上所有南宋军将刀剑全部卷刃断折。 有个蒙古将领不死心,到圈子里仔细搜找,竟然连一把刃口完整的刀剑都找不到。 “快走!” 寒风凛冽,卷着残雪的风刮过大地。 一小队南宋残军奔跑在原野上,身后大队蒙军追赶。 大营开战之初,这一小群处于营地边缘的南宋军士发觉大事不好,突围,去找将军报信! 身后的追兵不断追近,箭矢抛下。 小队在不断减少,一个一个倒下。 跑不动了,自动断后,把生的希望留给身后的兄弟。 宋人勇猛无畏,却无法阻止故国消散,战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那份震撼,直至灭亡的那份痛楚。 腰被砍断了一大半,几乎就是一点皮肉连着的宋人拖着断腰拼命一刀砍向个受伤躺地的蒙军,杀完之后哈哈大笑着气绝而亡。 上下无不动容,人都成两块了,还想着要同归于尽。 “投降!” “饶你不死!” 蒙古追兵围住了一员南宋军士,要求投降。 浑身是血的军士不言不语,朝着蒙军扎步举刀,刀锋嗡的一下······ 仅剩几个宋人逃入山林,身后的蒙军止步,不追了。 几人持盾横刀穿越山林,森林里草木响动,一群蒙古骑兵穿出了阴影。 剩下的宋人挥盾持刀大吼着冲向骑兵,他们单薄的身影,似乎还闪过泪光。 短暂的战斗结束了,止剩位一脸虬须的宋人,身中两箭。 一箭射穿了大腿,猛地以盾撑地的宋人甩出手中的大刀,面前蒙古骑兵侧马躲过。 箭矢如雨 宋人最终倒地 第267章 身亡陷(四) 躲过了大刀的蒙古骑兵异常惊悸,这支宋军罕见的狂暴,根本不怕死啊。 对于蒙古铁骑来说,就这么几条烂命,挡在这个口子拖死了脚步。 奇怪到底是什么支撑了他们的蒙古将领命人探查,耗了这么久,都耗干了哪来这么大的邪气! 下来用刀划开肚子一看,回报,全是树皮草根。 蒙将下马,看到地上一个年轻的战死者,抽出腰刀划开肚子一看,里面仅有草根,木叶。 蒙将默然无言,回头对着身边交代一句,厚葬。 可怜这孩子了,生前战至最后,我们都是这般。 粮草尽绝,没有吃的。 此间一战,蒙古军队先以粮队设计,一队输送粮草的蒙军人马被故意送前,随队蒙军百余人计,全灭。 不惜以牺牲粮草为代价,斩灭我等。 饥困之下,不得不去。 我那时带着大队人马强袭蒙军粮队,按照先前讯息确认此处有粮,结果我去之后扑了个空,当时我就知道坏了,中计了! 没有粮队过,有的只是空空的道路! 不顾一切就要往回赶! 沿途马背上我急火攻心,全军急速返回,在冲到大营附近的时候,一列列蒙军步阵拦住了去路。 破阵,杀回我们的军营 “全军列阵!” 鼓角齐鸣,军旗闪动,原野上南宋军列阵。 长长的阵列无声肃立,一声令下军阵前进,寒风卷过,旗帜猎猎而进。 马背上我面目冷漠,伴着军阵步步向前。 雪水开化,大地被泥浆泡软,战马无法跑开,清楚此时战机已至号令军鼓,击鼓冲锋! 战鼓隆隆,军鼓声中跨过原野的南宋军队线一样压了过来。 人潮中红衣红甲的宋军巨浪般拍向蒙军阵列,一排排撞向蒙军步阵的宋军将士翻涌着跃过蒙军盾列。 刀枪交碰,大批蒙军步卒死于阵中,浪潮中蒙军步阵肉眼可见的阵型松动。 明白蒙军已经顶不住了,急于回营渴望全速打垮拦路之敌的我当即下令,全军死战! 军旗舞动,战鼓雷鸣,后一排的人手中长枪平放,枪尖指向前排,所有人胆敢后退格杀勿论! 攻击道路让开,军阵开动,南宋军预备力量投入战场,蒙军阵后疯狂发箭,将军大踏步走在最前,一排排阵列不乱。 有箭射过来了格开,格不开硬挨,人倒了后排的立马顶上,所有人面无表情冷峻的前进,前进! 箭雨中我连中三箭,一箭落来被胸甲弹开,一箭划着脸偏头闪过,一支箭射在头盔上划开,第四箭射穿甲胄直入肉中,面不改色的一把拔出 “冲锋!” 大地震动,冲锋的南宋军队在一片刃光中冲向了敌军。 被压疯的蒙军步阵当场就崩溃了 阵后督战的蒙古骑兵扭头就跑,蒙古将领直接把奴从步军全部扔到后面当做买路钱,其余的蒙古军将全部骑马撤退。 红色的浪潮席卷原野,四散而逃的蒙军步军丢盔弃甲,直冲追杀的南宋军势不可挡! 呜··· 山角边角号响起,溃灭了拦路之敌的我们,忽然看到眼前涌来的大股铁骑 蒙古铁骑 一身黑甲的蒙古铁骑喷吐着热气,人马立定,大队追上的蒙军步卒手持重盾,列阵在前。 抓住间隙的南宋军队整军列阵,肃杀的原野上两军无声对立。 将军脸上挂着血迹,分开人群,走到了阵前。 就在我扬手准备命令军阵冲锋的时候,远处的蒙古军队忽然举弓上扬 嘀······ 几十支鸣镝呼啸着飞过天空,红绫缠挂,落在我们身前。 看清鸣镝上缠挂的物件后,发现是腰牌我当场两眼血红 “我*你祖宗!” 周围亲军奋力拉住前冲的将军,一队兄弟快速冲出拔出鸣镝,摘下缠挂。 “将军” 双手捧着腰牌的兄弟含泪站在我眼前,我当时脑袋轰的一下。 见状,远处的蒙古骑兵转马就走,拔起重盾的蒙军步卒阵型严密的退出了原野。 伤亡太大,已经完成了目标的蒙古人不愿再战了。 后来,在我回去的时候,看见极其悲惨的一幕,三千弟兄全部倒下。 我颤抖的走在军大营,倒坍的帐边血溅的营幕,还躺着一位闭目的宋军将士。 沿途尽是尸首,营地最中央,入目一片尸山。 身后兄弟大哭着冲向尸山,吼叫着扒拽遗躯。 “我知道你累了,给我滚起来,滚起来!” 疯了般的冲进尸堆,对着尸体又踢又拽,要把他们拉起来 拉一具,哗啦倒下 熟识的身躯静静的躺在那里,永远也起不来了。 我走在营中,黑烟飘过,双眼红肿,一滴泪落。 看到鹰扬了,他就在尸山上躺着,一群军中兄弟嚎哭着围上了尸山。 我浑身冰冷,望着周围的遗躯,无言的望了又望。 “将军!” 翻身下马的兄弟两眼血红的冲到我的身前,跪在地上死死指着远处的山谷。 还有一个! 刹那间明白什么的我冲上马匹,打马冲出营地 冲向山谷! 山谷中一声马嘶,一千余具宋军将士的遗躯静静的躺在这里。 层层叠叠的尸身,冰冷的倒在我的眼前。 趟过地上的血水,我跌跌撞撞的走在山谷。 身后追来的兄弟大张着嘴,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 还有人试图寻找生还的兄弟,听到他们的话,我惨然一笑,回头低语; “不用找了,不用了” 游魂般走在山谷的我,走向了尸体堆积最高的地方。 终于在这,我见到虎烈了。 他仰天倒在尸堆上,一手搭着青龙刀,一手紧握。 冲上尸山,我抱起他的遗体,看清他悲惨的遗容。 似乎我还能看到他血战至死,鲜血已经糊满了脸庞,眼睛已经看不清了,徒劳的挥着青龙刀,砍死了一个又一个围上来的对手的样子。 一骑飞至,马刀落下,铠甲碎裂,一丛鲜血飞起。 尸身上一处最扎眼的伤,刀伤,劈的最深,这应该就是他最后的样子吧。 我沉默的抱着他,看到他紧握的手心后,挣扎着伸出手,努力的一根根掰开他的指头。 一方染血的玉佩,滑落手心。 是他标识的佩玉,以防死后尸骨不全,明证尸身。 好让后来的兄弟为他收尸 我望着他,喃喃低语 “说句话吧,我的兄弟” 他已经无法再应答我了 我在那坐了好久,一个人。 一位亲兵流泪上前; “将军,走吧” “走吧” 放下尸身,我趔趄起身 所有人都看到我从军大营到山谷没吭声,一声没吭。 走出去好远,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紧接着就是压抑的哭声。 战后,安葬了所有战死的南宋将士,仅三千兄弟长眠的地方,蒙军未及带走的尸体,就有五千具。 第268章 鬼雄魂(一) 那一天我仿佛又看见,我对我兄弟说; 你我兄弟,来生再见 我来了,可我的兄弟都在哪呢 · · · 那一日,我像幽魂一样从山谷飘回了军营。 沿路尽是尸首,满地遗躯,道旁扔掉了刀枪的宋人扑在死去兄弟的尸身上嚎啕大哭。 满地的哭声,我的眼中飘着闪闪泪光 我的兄弟 “将军,将军” 迷茫间眼前闪出一个苍老的身影,黯淡的光影似乎要随风而散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拄着拐杖,飘到我的身前 “将军,我的儿子呢!” “将军,我的夫君呢!” 一位年青的妇人眼中满是泪光,急切的问着 一个总角孩童嚎哭着喊道; “将军,我爹呢!” 这几问,足够问死任何一个人了。 那一瞬间我差点饮刃自尽 她们的光影一刹那消失了 我颤抖的伸出手,看着我的手,低下头,似乎他们闭目长眠的遗躯还躺在我的身前 “将军!起来!” 抬头一看是抬手挡住砍刀的兄弟,他焦急的脸还在我的眼前。 “将军,快走!” 转头是吼叫着快走的老军,横刀架住身前蒙古人劈来的刀枪。 再回首,成排手持长枪的南宋军队面目坚毅的踏向远方 从我身前走过 遗憾他们已成残影,只能在我的魂魄里再现了。 不知何时,已到晚夜 夜风凄凉,寒星沧影 我跌跌撞撞的走在荒野,独自一人。 草野披风,晚风层层拂过旷野。 萤火点点,忽然眼前出现人影 一尊无头的幻影飘过草野,身后人影幢幢,胸甲上红绒飘动,残风中衣甲黯淡。 横提关刀的腰间,似乎还挂着熟识的配饰。 我呆呆的望着,幻影好像也看到了我,刀锋横指,依稀还能听见从胸腔里迸发出的杀杀杀的怒吼。 “六,六郎!” 一声轻呼 我认出他了,认出他是谁了,哪怕无头! 杀声忽止 鬼将手中的关刀无声掉落,幻散于风 铠甲上飘摇的红绒,腰间的腰牌 此时的我,尘霜满面,眼眸满是晶莹,看着这些熟悉至极的身影,而今重逢,却已是不识。 “六郎,接着!” 早年间六郎曾在城镇的街头卖艺,正好碰见,看出手上有横练功夫当下起了爱才之心,摘下腰间佩玉凌空抛了过去。 进军队吧,别在大街上卖艺了。 精赤上身,发髻无簪的六郎手握佩玉满面笑容; “谢过将军!” 耳际边似乎还飘着前世的回响 六郎 我似乎看到了血战中六郎关刀插地不倒,战斗中孤独矗立的关刀。 在蒙军冲上来的人潮里,关刀凄然倒下。 “将军!” 一片轰鸣声中,骑兵冲来,刀光闪过,头颅瞬间飞起。 无头的身躯手持关刀,插入尸堆,虽死不倒。 失去了头颅的身躯就这样在尸山上直直的站着,冲上来的蒙军无不骇然变色。 残破的魂光中,我看到了,看到六郎最后的残光了。 扑通一声,我跪在地上 泪水止不住的涌出 旷野上我嚎啕大哭,一个无头的红甲英魂走上前,伸出虚无的手,触过我的脸庞,好像在为我擦泪。 六郎 我眼里全是泪的喊着 在一片金光中,宋军残影如尘般随风消逝,周围飘飞着星尘般的萤光。 第269章 鬼雄魂(二) 晚风终去 天亮了 数日内修整军营的南宋军队不断派出人马搜集物资,斥候探出道路,避开蒙军,军马队队出营。 发现我部异动,蒙古人多次派出奴从军试探,试探我的战力。 不做抵抗,斥候只要发现,立即闭营死守。 往返数次,认定南宋军士气低迷的蒙军肉眼可见的胆子大了起来。 “兀那南蛮,出营一战!” 大白天叫营的人马就在外面,依旧不出。 不做抵抗 没有任何战斗 营外全是蒙军的笑声,嘻嘻哈哈的叫阵,肆无忌惮。 人是擅忘的动物,似乎我的作为在他们眼里就是懦弱。 笑吧,尽情笑。 当时蒙古人就在营外,大批叫阵的奴从步军后面,骑着战马飞驰而出的蒙古骑兵前出放箭,箭矢不断地落在木寨,缩身寨墙后的南宋军卒忠实的执行了我的命令。 保存自己,不得应战。 在历经了峡谷大战,军大营血战,救援回战,一场场的血战后,本将军中损失过半。 其实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我下一步要干什么 撤退 猜出我这几日要撤兵的蒙军经过屡次试探后,认为我胆气已丧不敢出战,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三三两两的蒙军步卒大白天散出山谷东游西逛,没有一点虎狼在侧的警觉。 也是,死伤惨重,缩营不出,由不得他们不傲。 “将军!” 营中将帐,帐外亲军抱拳来报; “都准备好了!” 背对来人的我转身回望,眼神中满是杀意; “知道了” 夕阳西下,宋营撤军。 还活着的数千兄弟轻装撤出了军营,除铠甲干粮外,全军未曾携带任何器物。 “我的兄弟,活着回来!” 留下最后一句话后,我打马冲向了远方。 发现宋军撤兵后,营门外的蒙军步卒迅速回报,山谷中响起了阵阵号角 集结军力,追击! 冲出山谷的蒙军步卒大队集结,步军后大群蒙古骑兵策马而出,冲向宋军军营。 晚风阵阵吹过,天边的夕阳渐渐没去。 暮色中砸开宋营大门的蒙军洪水般涌进宋营,营中无人的军帐排排伫立。 冲进来的蒙军看出对面兵力单薄为求快速没有携带辎重,不疑有他的蒙军步队大批涌进,身后蒙古骑兵队队开入。 踏入营中,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飘着一股味道。 越往营中走味道越重,心下起疑的蒙古骑兵对着身下一声吼; “什么味?” “去看看!” 马背上蒙古人发号施令,马下奴从步军大眼一瞟,是油布。 前段时日冬雪降至,营内有遮雪的油布很正常,搭起的棚子盖得油布没收。 有个蒙军老卒上前伸手一摸,这幕布多少带点滑腻,捻下一闻,桐油。 “我的主人,是幕布上刷了防水的桐油” “不对,南蛮子要走了,为什么要刷桐油!” 马背上蒙古铁骑勒住马头,与此同时营中多处蒙军停止前进,似乎都开始发觉不对。 忽然,喊杀声起 军鼓隆隆,两百手持火矢的南宋军卒冲出了营帐。 这两百宋军,是死士。 撤军前,军中遴选决死之士,伏入营中,在最后时刻给予蒙古人最大杀伤。 我故意示弱,不收营帐,轻装撤走为的就是让你进入军营。 让你们成为那些死去兄弟的祭品 身伏后营的宋军死士发觉蒙军步伐放缓立即冲出,背负长刀手持弓弩的南宋军将此时只有一个使命,放箭引火! 营中到处都是刷了桐油幕布的军帐,只要沾上一点火星 火烧连营 大呼放箭的宋军将士开弓放箭,两百支火箭四面八方同时抛了过去。 营中转瞬火起,走在前面的蒙军发觉大事不妙扭头就跑,跟在后面的蒙军不明状况拔刀应战,两伙人当场撞在营地。 “让路!” “没有命令不能退!” 混乱持续极为短暂,因为阵阵火雨飞过了他们头顶。 射程超过三百步的南宋强弩一丛丛远抛,强弓烧近强弩烧远,数千支火矢迅速射空! 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快速把火矢尽可能的覆射营中! “火起了!火起了!” “跑啊!” 整个军营迅速火起,燃烧的油幕从这座军帐跳到另一座军帐,风助火势,营地短时间内火不可控。 试图扑灭身边火焰的蒙军步卒卷入火中,一身是火的滚在地上。 前进的后退的迎头撞在一起的蒙军不争了,身后烧起了一座火墙! 呼啦啦往后卷的蒙军就势往后冲,往营外逃! 呼 火焰卷过,晚风中腾飞的火舌似乎要舔舐他的脸庞。 走在最前的蒙军当场陷入火海,惨叫着翻滚进无边的火焰。 营中蒙军一片大乱,人马践踏,火烟卷掠的营房中所有人都在拼命外逃! 汹涌的人潮,火卷的旋风中一丛丛陷入火焰的蒙军被烧成滚地的火葫芦。 没有起火的营中道路人马挤压,火海中每个人都在争相逃命,试图逃出这座燃烧的地狱。 火焰中骑在马上的蒙古骑兵踏着人逃,间或拔刀就砍,让奴从的步军不要挡道! 人都烧急了眼,为了逃命管你是谁! 乱枪丛中砍人的蒙古骑兵呼啸落马 火势越来越大,吞没了一群又一群蒙军 走的太深,逃不出来了。 夜幕已笼罩大地,火势烧透半边天,数十里外清晰可见。 看到火起,我率领骑兵向军营方向靠拢,试图接应完成任务的死士。 我们悄悄的靠在营寨数里外的地方,营中连片的惨叫声清晰可闻。 烈火中被烧成焦炭的蒙军士卒靠坐在烧焦的木桩上,一手抬起,不知道还在呼唤着什么。 或者他们还在为轻易地踏入宋军大营而后悔 整座大营已全面燃烧,走之前大量布设的油布桐油将整座军营变成了随时可燃的坟场。 两百人看守的坟场 凄厉的惨叫连绵的划过夜空,火势熊熊,映亮了数里的火光下,我们悄悄地掩进荒草林木之中,隐蔽身形。 “我的兄弟们,杀啊!” 喊杀阵阵,我在营外清晰地听见营中宋人熟悉的乡音。 金铁交击,兵器碰撞声从营内传来。 火势熊熊,其实我们也知道,他们走出来的希望不大了。 但我们还是在等 走不了的宋人在爆发最后怒吼,最后碰撞,一切人声似乎都静了下来。 只剩身前军营燃烧的劈啪声 我的兄弟 我心中默念着,站在一片荒草中,期望的看着营房的方向 活着出来吧,我的兄弟 我们等了好久,直到营地里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 我们知道,不用等了 火还在燃烧,火光映亮的身后,转身而去的我蓦然回首 似乎还有两百位身影在火焰中无声的厮杀 两百人最终没有回来一个 第270章 路相望(一) 公元前617年,楚穆王围困宋国首都河南商丘9个月,致使城内百姓,易子而食,析骨为爨。 后世看到这句话莫名感慨,最后的那个字我从未见过,居然知道读音 天魂啊 · · · 此战之后,本将率残存军队南撤他方,身后蒙古军队并未再追,这群简直是疯子一样的宋人,蒙古人也乐意看到我们卷铺盖走人。 沿途一直有百十名蒙古铁骑远远吊着,直到我们彻底离去,离开这片区域,这才回身而返。 “止步” “全军休整” 夜幕夕下,晚光中朦胧的夜色里,马背上的我下达军令,翻身下马。 全军止步,就地休整。 军中已进入一片山地,我坐在山路旁的草野里,静静的望着军队。 身旁亲军掏出粮袋伸手摸出干粮,递了过来。 我抬手接过,接过了这团灰棕色的粗粮干团。 那时候的干粮颜色多为深色,因为白色的脏了看着不想吃,黑色的脏了也看不出来。 泥土一样颜色的干粮 天色已晚,简单吃完干粮后军中宿营,哨探派出值夜上哨,四处升起篝火,露宿一宿。 天冷,山中多处升起火堆,燃烧的篝火旁抱着刀枪的宋人围在火边,前胸暖后背凉。 冬天了,有兄弟裤子不够长,冻得乌紫的腿腕,靠着火塘露着烤火皮色通红,痒得厉害,一挠血红的印子。 大家无声的在火堆边坐着,山野里一片沉默。 夜色宵寒,山里的夜晚,越来越冷了。 南国的寒冬阴冷潮湿,夜色中手几近麻木,寒气透过衣服直往骨头缝里钻,太潮湿了。 风一刮过来只要感觉手背发麻,第二天就要结冰了。 这个夜晚不好过了,走的时候白天就看得到,铅灰色的天云,这是要下雪了。 宋末的天时说来也怪,冷,冷的很,下雪多,江南之国大雪纷飞。 入夜之后,夜色渐深,大雪不期而至。 雪落高山,霜打平地。 白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山间一片素白。 坐在火边露宿的南宋军士,身沐白雪,摇曳的火光前,只剩他们雪积的背影。 雪悠悠的下着,覆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篝火。 寒风中雪花汹涌而来,大团大团的雪花砸在脸上,灌入衣领口鼻,淋满了军衣的雪花透入衣领,化融成冰。 入夜的寒风不断灌入后颈,浑身像木头一样,感觉好像连血都被冻住不流了。 知道天冷的时候,古时候人是怎么冻死的吗? 衣衫单薄,寒风夹杂着雪花,透过薄薄的衣衫,人的身上不停地颤抖 浑身不停的颤抖 刚开始极度难受,浑身发麻发木,冷久了失去知觉了,到最后反倒不觉得冷了,然后就死了。 冻死雪野的人,雪过后往往会发现他们头上挂着冰凌。 天冷,雪落人头上,余温化去,而后再凝,所以人挂冰凌。 都要开春了,雨雪霏霏。 春月飞雪,春月飞雪啊! 将军含泪,这几年的天候怎么这么冷,怎么回事! 故宋前世,我仰头在看夜空啊! 严寒的天气,麦苗将会被全部冻死,山野中好多将士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完了,又要闹饥荒了! 百年不遇,这几年天气多寒,病死者无数。 后世言道;南宋末年,小冰河期,战火纷飞,饥荒频仍。 第271章 路相望(二) 这是一个乱世 见过乱葬岗吗? 夜晚的山冈上,森森的白骨躺在坟丘之外,冷清的月光凄清的照着,骷髅边乌鸦落立,不远处一个身影在刨着坟丘。 他有可能是盗墓的,也有可能是挖死人吃的 这就是乱世 乱世里死人是最常见的,曾经活生生的人。 尸体停泡水边,发白涨大,虫蛆滋生。 身死郊野荒外,无人收尸,化作白骨。 荒野间白骨如沙,只剩髑髅间漆黑的眼眶,无言的诉说未能了却的遗愿。 人死朽烂,后世人详细的描述了人体的腐朽过程; 以科学规律来说,人的心跳一旦停止,血液就会停滞,体内细胞会由于缺氧而在数分钟之后死亡。外部环境会大大影响尸体腐烂的速度,人体通常在死后数天开始腐烂,肠道内的微生物开始从身体内部分解腹部,而叫做芽孢梭菌和大肠杆菌的细菌,则开始分解身体的其他部位。 腐坏的尸体通常会变绿,尸体释放的某些物质与气体会使皮肤膨胀、起泡,这种现象通常从腹部开始。几周内,毛发与指甲就会因为腐烂而脱落。约一个月后,身体组织开始液化。一年后,尸体多半只剩下骨架与牙齿,只有少数细胞组织还附着在骨架上。 人就成一具白骨了 乱世里,活人纷纷死去,死人一样被打扰。 南国潮湿,人死了埋入地里一段时间,再挖出来的时候,外表发黑,内里人油灰黄蜡状。 人活不下去了,就会把主意打到死人头上,特别是乱世。 在乱世里开挖坟墓谋求生路已不可数,坟中遗躯曝尸荒野,死后不得安宁。 那些可怜的人,生前不得太平,死后不得安息。 我没干过盗墓养军的事,不想干,不想再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了。 还有一些人,前朝今代,大墓入葬,妄图身后同享生前富贵,封土树碑,在乱世里简直自取灾祸。 中华史书载,黄金铺道,玉石塞陵。 这是大墓的葬格,非王侯将相不得属,其实史书记载无误,古代黄金不少,只不过五千年都被埋到了地下。古时有厚葬传统,豪富之家必定厚葬,大有大葬小有小葬,唯一可以确定的都是黄金珠玉,同埋地下。 五千年都是,不相信?自己去看看海昏侯墓,那可是个犯了大事根本不敢风光大葬的汉诸侯王,看看他墓室里多少黄金贵重,再算算汉代多少诸侯王,没犯事的多少。 帝室的一族血脉,王室的一家老小,士族的一系人丁,豪右之家殷实之户,自己算算有多少。 中华族不是没黄金,而是全去了地下,陪死者长眠在另一个世界,一代代的陪了下去。 所以,一定劫夺!活人都要饿死了! 乱世里一定要记得,小乱避城,大乱避乡。 小乱时要躲入城内,兵城俱在,匪乱不可侵。 俟至天下大乱,务要远逃城市,避入村乡。天下糜烂的乱世里城市就是夜间的火把,吸引来无数的打击,重兵陷城,烧杀奸掠,帝都亦不可免。 那时一定要往最偏僻的山沟里逃,争取挨到乱世结束就活了。 这是经验,累世活过乱世的经验,无法想象,我居然在试图教会你们怎么躲过乱世。 因为我知道,在乱世里 死亡是一种仁慈 第272章 路相望(三) 公元五三六年,史记,夏雨雪,天地合。 这并不是歌辞,而是真的。 夏天霜雪,太阳昏暗,有如月光,一如天地合去。 大疫,大饥,死者无算。 天下大乱,死者枕藉,死人太多,吃死人的野兽,最后吃人都吃疯了。 包括狼 有的狼已经成精了,吃人吃多了的狼有的后腿直立站起来就走! 只有在乱世,才会出现这种恐怖场面,野兽吃人已经吃成精了。 且不说这些野兽,就是一只老鼠,在乱世里,也是沾满了血腥味。 以前有小孩睡觉的时候,夜里耳朵被老鼠咬掉一块,等长大就剩半个耳朵了。 半只耳 后世有网友回忆;对老鼠这种生物我是从来都不怜悯的,小时候睡觉窜进我被窝咬了我蛋一口,我tm疼一个月。 老鼠有多猖狂,你这还是后世,如果换到我们那个世代,你可能会被吓死。 见过吃人的老鼠吗? 我见过 天魂记忆,老鼠个头很大,黑暗中两眼血红的向我蹿进。 都是乱世,吃死人吃成精的老鼠! 根本不怕人,人在他们眼里只是食物,会动的食物。 野兽如此,何况人呢? 史书上最残酷的字眼,并不是易子而食,而是,人相食。 易子而食,说明还有最后理智,最后极限。 人相食,人像野兽一样自相残杀,自相吞噬,没有道德,没有理智。有的也是如何杀死别人,狼一样等待在角落里,目光阴森的看着即将咽气的活人。 放心,不会动手的,等着他死,因为这样最节省力气。 咽下最后一口气,冲出去直接就啃,生啃血肉。 人在这时就是野兽,就是畜生,就是一头头披着人皮的鬼物。 或者,这就是地狱。 大饥,人相食。 史书中最残酷的字眼,每当他们出现,就意味着,这地完了,全完了 不会再有人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哪朝哪代老百姓都是最遭罪的,都是。 哪怕乱世,只要你还没饿死,官府的税,你是一定免不了的。 收税负担最重的都是老百姓,偏偏蒙古人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蒙古人可怕的征敛导致一系列灾难 包括本族 蒙古打的尽是劫掠战争,先前这样悲惨的境况以死亡的方式,转嫁给了征服区,中亚,西亚,远欧,金,西夏。 但是,蒙古陷入内乱,分裂出四大汗国,这种方式再也没有了。 没有劫掠,也就没有蒙古,没有那个草原帝国。 最终,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蒙古人知道停止征伐是个什么下场,蒙古人并不是乐意去死,而是,不死不行。 他们只能用战争维系草原的生存,代价就是个体的死亡。 为了整体,蒙古人别无选择。 那一天蒙古将军骑着战马,身前满是骑兵的阵列前,身后的草原上,光芒万丈 草原的族人们,为了草原! 长生天的子孙们,挺起胸膛,骄傲的死去! 必须要把死亡和毁灭转嫁到异族人的头上!这是成吉思汗,窝阔汗,贵由汗,蒙哥汗的共知! 他们的认知和理解或许和我总述的并不一致,但是,他们唯一共同知道,不能停下战争,一旦停下,后果难测。 所以,死也要死在出征的路上! 草原的勇士们,进发! ······ 第273章 路相望(四) 其实在蒙古人治下,老百姓活的很不好。 蒙古人普遍嗜杀,伯颜已经算清醒的了。 在征伐南宋的时候,蒙古人在你投降不战的前提下,有条件的改变了动辄屠城的习惯。选择了劫掠府库,灭杀富户,以宋治宋,让你们宋人自己整自己去。 家家过火,人人过刀。 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乱世里都这样 早就不知道在哪里变成一丛荒骨了 德佑元年初,蒙古征南主帅,汉军元帅史天泽病逝,死前上奏忽必烈; 我大限已到,死不足惜,还望大汗过江之後,不要随意杀掠。 ——元故右丞相 史天泽列传 丞相的遗书受到了,蒙古入主中原初期确实没收重税,目的就是为拉拢人心,别忘了位置上坐的是忽必烈,这人看起来是什么好像与的吗? 丁家洲战后投降了大批的南宋官将,这些人必须安抚,做出姿态。另外是缓和敌对,南宋硬的要死,国亡初期小规模抵抗还是此起彼伏,根本没服你,你再敢收重税怎么你还要再打五十二年吗!? 所以,知道为什么允许汉人投降了吗?你再打人打没了,你让蒙古人找鬼收税。 随着战争继续,蒙古扫平天下以后,事态完全失控。首先蒙古内讧,自相残杀,自然征税。再次蒙古没有大规模治理农耕民族经验,拿草原一套分包制,地广人稀的草原这自然是最合适的,但套到中原就是个灾难,分下来的税收完全不至于让老百姓全部造反,赈灾的粮食也不至于让老百姓全部饿死,但坏就坏在分包上了,一层层贵族官员盘剥,说给你五十斤粮救命,可能到手就剩五斤,甚至五两乃至一钱没有!而说收你十斤粮的税,套你头上可能就要一百斤! 换你你不反吗? 其他的更多了,蒙古治下,亡国区域,其实老百姓许多时候,是不被当人的。 自古就有徭役制度,百姓无偿为国家,帝王劳役,上工没有工钱,除了工地上一块勉强的遮风挡雨之地,许多时候还要自建窝棚。 除了住处,口粮甚至许多情况下自费,也就是说,自备伙食。 这种制度贻害无穷,常有因徭役破家亡室的农民揭竿而起,所以,历朝历代都在削减徭役。至宋,徭役实际处于一种半消亡状态,常年的低水平征召还允许支付免工钱,也就是说你掏钱就可以免徭役,朝廷从你掏的钱里招收无业流民有偿劳作,顶你的缺。 无事无非轻易不起徭役,有宋一朝,公认。 除了宋徽宗,出了两宋最大的一场洋相。 但是,徭役制度在蒙元出现了超乎想象的爆发性掠征! 是掠征,掠夺性征发,实际上蒙古人从未把你当成是自己的一族人。 在蒙古制度里,归属统治当地的蒙古贵族下辖民众中有两类人最为悲惨,即驱口和投下户。驱口,蒙古贵族的奴隶;投下户,蒙古贵族的半自由民众,这两种人实际和牲畜无异,是归属于蒙古贵族,掌握生杀随时驱役的牲畜。 这两类人来源于战时掠夺或自卖为奴,其他民众则被按照职业分为军户站户盐户乐户船户等八十余种户口,终身,延及子孙,在无休止的徭役下和奴隶无异。 这其中包括了蒙古人 第274章 路相望(五) 蒙古人生来即是战士,户口划分军户,但是,随着蒙元不断扩张蒙古内战后,惨烈的徭役同样波及了蒙古人。远在西域的汗国已经反目,没有征伐,没有掠夺,没有进项的蒙古人遭到了近乎灭绝人性的掠夺。 掠夺者,蒙古权贵。 平日放牧为生的草原人,反复,频繁的兵役下常年出征,兵器,战马,口粮,均军户自己准备。不管你是在草原,还是山东,还是河北,只要有兵役,你必须去。 远征南宋远征海外远征西域,长途远征消耗天文,这怎么准备! 不管,你必须准备,准备不上? 军户们只能卖儿卖女,卖妻卖牲,妻儿为奴,准备这些甲杖。 等他们把泪水咽进肚子里,到了远域他国,只要你吃了败仗,或一无所获,那么,就算你逃回来,失去了一切的你只能成为奴隶。 因为你回不了家了,自费。 色目人,多出身西域,所以往往编入站户,西域在蒙古大军空前的屠杀下,西北甘肃大白高的故土几乎已成鬼蜮,足足百里的驿站间距离,频频往来的驿马倒毙无数。 蒙元是不会再给你配马的,而你,站户,要把累死的战马自己补齐。 为了追求速度,耐力,蒙元驿站的驿马好多其实就是战马。 战马,是很贵的,你买不起。 但是,你必须买 必须 站户只能典卖妻女,卖地卖产,凑齐战马。 蒙古其实是带有大量野蛮奴隶制的草原帝国,南宋时期就有很多蒙古人和色目人逃到宋境,投奔宋军血战蒙古。 不是被俘,自愿来投的。 我亲身经历过投奔与我的蒙古人,扬州军大营就有归属姜才李庭芝麾下色目铁骑。 不管是蒙古人还是色目人,在面对蒙古人时异常凶勇,我到现在还记得蒙英手挥马刀怒吼冲锋的场面。 他喊得是蒙古语,不是汉语。 当时天下,有很多的异族人来到了宋人的土地上,军中遍布他们的踪迹。 他们或皮肤深黑,或眼窝身陷,肤色白皙,异域的族风在他们身上体现,各族人都有。 蒙古人马刀下,无家可归的异族人。 更残酷的还在后面 要准备你没钱?可以,蒙元政权亲自放贷,利率百分之百,也就是说这一年你借了我十贯,年底,还我二十贯。 听起来似乎不错,相比其他高利贷可以接受,但是,层层官员盘剥,官字一张嘴,你还的到时候可能还的根本不是二十贯,而是三十贯甚至更多! 还不上?卖儿卖女,卖身为奴! 赖账?不存在的,国家军队要找你,你还跟我玩老赖吗? 大量斡脱商人代表蒙元政权去放贷,维持常年征战不断的巨大消耗,巨大亏空,各地官府上行下效,最后乃至军队也干起来这门营生! 因此家门倒毙阖家为奴身死草野之事层出不穷! 平民百姓被压榨到极致,破产流民不计其数,仅忽必烈时期,一个国家超过二十分之一是流民,也就是说,按后世大陆人口计,十四亿人中有超破七千万,是流民。 流民,无粮无家,亡死道旁,妻泣于后,子号于前。 一个孩童,也就是一斗小米的价。 一股末世流亡的悲凉 举家自杀已无法计数 死者已满路,生者与鬼邻。 第275章 路相望(六) 流民太多,人口太贱,以致蒙元竟出现与牲口买卖比肩的人口贩卖,号人市,元大都公开叫卖。 这其中被买卖人口,包括蒙古人。 蒙古草原,因役税盘剥赤贫而流入关内的蒙古人,八十六万八千户。 ——大德十一年记 草原几乎为之一空 这是蒙古根基,根基如此,蒙元九十七年也就不奇怪了。 至大元年,富甲天下的江浙,流民一百八十万户。 元统二年,京畿之地,大都流民一百五十万。 至元六年,仅黄河两岸,流民人数五百余万。 其中就有一个人,朱重八。 包括蒙古人在内,被蒙元朝廷血榨九十七年。 到最后蒙古人也反了,大批造反,从蒙古高原到西北,从辽东到关中,蒙古人的起义军和汉人的起义军同时向大都进攻 连蒙古人都不支持的蒙古朝代 忽必烈后,蒙元试图改变这种情况,顶着触犯蒙古权贵利益的帝王,元英宗,被蒙元内部直接谋杀。 只有这一位,蒙元唯一讲求良知的帝王。 公元一三二三年,大元帝王,元英宗孛儿只斤·硕德八剌,死于南坡政变,享年二十一岁。 长年饥荒,长年战争,这就是从宋末开始,百年内永恒的场面。 我在古代活过我知道,我们以前最怕两样,一是饥荒,二是打仗! 易子而食,人相食,异常恐怖的记录频频上演! 吃人?我都看得麻木了。 你让我看一堆骨头,我能看出来大概能有多少人吃的,牙印啃咬等的辨识。 岁饥,人相食。 短短五个字,隐去了多少血泪。 你们没见过人吃人吧,吃人,吃活人,先把人放翻了,摁在地上,像杀猪宰羊一样剁掉。 人那时候和畜生没两样了 下一个,战争。 百里无人烟 什么是战争,这就是战争。 战争消耗有多恐怖,第一次世界大战,仅仅四年,不到,两个世界强国,全世界经济最强大国家,大英帝国,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伦敦的牛奶商往牛奶里兑水,因为战时物资紧缺,帝国政府默许了这一行为。随着战事愈演愈烈,消耗空前的境况下,牛奶添的水,甚至是公厕里的水。 大英帝国,人类历史上最庞大的国家,最强大的国家,最富裕的国家。 3550万平方千米,最大的。 还有一个国家,是德国。 德国军队在战壕里只能把老鼠熬干,用老鼠油煎炸食物,因为油料早已断绝。 没有肉,只有菠菜和土豆混合压制的代替品。没有咖啡,用煤焦油,糖和坚果混合代替。最终连糖也没了,坚果最终消失,只有煤焦油和胡萝卜代替。 阳光下犹如梦幻般雪白的面包早已不在,黑夜中只有天星微微闪烁的工事里,仅有木屑,豆子,和其他谁也说不清楚的东西混合烤制的丑陋的怪物。为了压制难以忍受的口感,胡椒香料早已尽绝的德国军人用火药灰替代,枪灰撒上,强行咽下! 他们的名字,假肉,假咖啡,假面包,假胡椒。 这还是军队,后方的德国平民还吃不上。 第276章 路相望(七) 面粉,土豆已成紧俏物品,一度销声匿迹,几百万德国平民依靠喂牲畜的蔓菁渡过寒冷的冬天。 这是近现代经济最发达时代,不到四年,打成了这副模样。更激烈战斗,换到古代,可以想象宋朝已到什么地步。 南宋最终被打的倾家荡产 实已战至最后 为承担空前军费,蒙元强力实施包税制,漏洞百出的包税制,臣服蒙古的俄国人因此发家的包税制,因为包税制来钱快,猛来一笔猛吊一口气! 就算侥幸没有包税制,蒙元官府税收的地区,可怕的税务压你压到死! 你产十斤粮食,光税收你十五斤!甚至二十斤! 不行,不够,还不够!军费空前庞大,缺口太大堵不上! 那怎么办? 印纸币!发纸钞! 1260年,继位开平,蒙古纸钞面世数目,7.34万锭。1276年,攻克临安,蒙古纸钞面世数目,141.9万锭。 1306年,临安市面,米价每斗纸钞25贯,合纸钞发前价格2500倍。 纸钱飞舞,犹如漫天白雪。 包税制,蒙元包税,这种承包给个人的收税方式,以及一系列剥夺劫掠方式,或轻或重,或多或少,或急或缓,或杀或放,波及了辽东,西域,吐蕃,西南林国,蒙古草原,激战中南方汉地,以及整个沦陷的北方故土 波及整个元朝版图! 疯狂压榨早已贫瘠的北方,连内乱过的蒙古草原也不放过,实在榨不出油水的西南诸国强令出兵,支持战争! 那一年安南的雨林窃窃低语,大理山地步兵大批征发,大量死去,什么样都看到了。 所以海都之乱余波数十年,北方起义连绵不绝,安南就是死也要拉你在雨林里同归于尽。 连绵的战火里,逃过内战的牧人们空空的帐外早已没有了成群的马匹,连野的牛羊。 骑着战马的蒙元骑兵扫掠而过,向着草原每一个部族宣布,以部族为单位,各帐都要拿出战马牛羊! 都要!成群,各帐摊派,数以百计! 只好打了,没办法了。 “黄金家族!” 残存的族人爆发出最后的怒吼,海都之乱疯狂战斗。 由西域的色目商人主要参管了此次包税,他们暗暗的保存自己的族人,放弃敌对的,不可靠的部族并引导蒙古军队彻底屠平他们,杀掠他们,用另一种方式满足蒙古大军的意志。 雪原佛国,因为有大批蒙古贵族的皈依者,所以,有人死保的吐蕃遭受的洗劫相对没有这般惨绝人寰,侥幸喘了口气下来。 压榨最激烈,汉族北地,汉族南地,遭遇最激烈抵抗,起义连绵不绝,数十年未曾断绝。 南方抵抗空前激烈,因蒙元大军所到一处彻底扫掠,掠夺一切能征发的财物,以供战争! 导致失去了一切的宋人在亡国的国土上奋死抵抗,血流成河。 南宋已经死者相吊于路旁了,再多我不想说了。 吊死一路的场面,我见过。 战乱之下,税役无可减免,长久的苦难下无法坚持的宋人百姓,纷纷吊于路旁。 男女老幼,都有。 第277章 路相望(八) 当爹的先把自己孩子送上路,亲手,然后当娘的和爹一起走。 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走过诗文,似乎眼前还能看到对贫民百姓的血泪压榨入骨三分的描述 精到 可悲的贫民百姓在官府严酷的压榨下只能含泪而去,尽管这首诗并不是描述南宋末期,但却将宋人末年的景象,勾勒的淋漓尽致。 南宋末年,社会矛盾在战争下空前激烈,许多压抑许久,潜藏黑暗的敌对全部浮上明面。 战争的空前消耗摊派到每个人头上,各阶层为最大化减小自身摊派白刃交锋,争夺不休,其中被损害最大,压榨倾泻集中地,最无助的,就是平民百姓。 因为钱,终归是要出的。 内外交加,最终平民百姓在南宋末年遭到了绝灭性的损失 人到最后都死光了 其实这就是社会,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一定有争斗,一定有内耗,一定有三六九等。 其实,这也是南宋,整个宋朝。 宋朝情形很乱,商人依附官员,做大豪强,累世官吏,世家子弟。 文臣武将身后是世家,商贾大豪身后是官员,相互依附相互制衡斗的不亦乐乎,关系盘根错节难以理清。 之前我脑子一热砍过他们的人,结果是我差点被文官砍了脑袋挂城门。 我这可还是沾了乱世,沾了自家世族的光,不然你以为那一刀我躲得过去? 文臣武将互相碾压你死我活,商人小民争利不休,白热搏杀 谁不知道要亡国? 你记着,再好的来钱政策,一旦施行下去,权贵一定会避开,倒霉的全是老百姓! 我们就试过,从王安石变法到后面南宋末年的来钱门路,全是他妈老百姓遭殃! 闹鬼的坟谁都怕,闹鬼的金子? 利益,在金钱的名下,鬼也给你活撕了。 还是人心,乱世里的吃相,太难看了。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百姓吊死路旁呢 太多了,宋末明末不都就是这样,牵涉太多,眼睁睁看着死。 南宋好?好什么好!没打过仗吧,一百五十三年,打仗多少年!吊死路边的百姓我含着泪一路跌跌撞撞走过! 我眼前不断闪过前世的记忆,路上一片上吊的场景,我叹了口气,走过两边吊死一片的树林。 又有谁知道其中有好多是被我们自己的官逼死的呢? 宋末社会矛盾异常激烈,面对战争天文消耗,暴增的赋税几乎全部转嫁到了老百姓头上。而那些把控财富的富商和官家子弟,有不少不纳或少纳赋税,直接导致那些可怜的百姓家破人亡,逼死道者不计其数。 道旁似乎还有一位道士,面对一具具的尸身,默念咒语。 大千世界,无挂无碍,自去自来,自由自在,要生便生,莫找替代。 树林边他垂首合颂,微闭的眼里还能看到无声的叹息。 这就是南宋末年的场面 当我从道旁,两旁满是上吊自杀的尸首旁穿过,我就知道,大宋已经败了 败了 最后一口气,我那些兄弟,为了家国,最后拼杀。 我那时已经绝望,仅仅只是家国本能,不能让蒙古人轻易过来屠了城! 我已无退路 那一天失魂落魄,我走在道上,跌跌撞撞 第278章 神州佑(一) 最後岁月 无尽岁月 · · · “大帅” “来了啊” “是” “去议事吧” 台州军大营,案前我抱拳拱首,甲光响过,大帅一身光影,走出帐外。 景炎元年秋,抵达福安州,南宋朝廷所在,各军将上朝议事,简陋的朝堂里文武礼毕,我抬头看到了上位,一个瘦形的孩童。 殿堂里我垂首不语,静静的等待帅相议事完毕后,几位将军随南宋重臣另处他事,先行告退。 长长的台路上,走下殿阁的红衣重臣步伐沉稳,身后跟随的武将低首不语,短短的队序就这样远去在殿前的视线里。 “刺客!” 道路前忽然闪过十几个黑衣身影,他们手持短刃面覆黑巾,无声的冲我们迎面杀来! 战至末期,天下已无安全之处,蒙古人可怕的战力不仅只在战场,也在其他的各方各面,其中就包括,谍间刺杀。 针对对象,南宋重臣。 十余把渗透到了殿下的刀刃闪着寒光直扑而来,见此,大宋红衣文臣止步,身后传来了四声闷吼! 大人身后跟随了四位武将,其中就有我。 吾等四将目光一寒,同时拔剑闷吼前冲! 横刀前指,闪烁的刀锋迎头对撞,面前黑衣刺客闪跃旁侧避向宫灯,身后黑衣冲上迎面而来! 一刀劈下,迎面黑衣手中短刃当即脱手,刀风转掠旁侧袭来的刺客被一刀横上,横中胸肋的黑衣刺客当场凌空飞落,撞在身后石制宫灯轰然俱倒。 倒去的宫灯上染着鲜红的血迹,寒光闪过,一具黑衣闭目的脸庞摔在灯旁,金铁交击中黑衣红甲的身影裹缠一起,挥舞的横刀带着风声卷起道道血浪! 甩袖一掐的黑衣目露凶光飞掌向前,疾光驰掠刀身一横,打下流光冲前一击闷喝刀落,使镖的刺客颈胛血起应声而倒。 金声响过,旁近黑衣也在宋将刀前倒下。 未几,刺客被全部格杀当场,无一脱逃。 四位宋将满脸鲜血,收刀垂首,立于两旁。 整场搏杀,南宋的重臣就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站在那里,纹丝未动。 这就是大宋重臣的气度,面对死亡,看着我们厮杀,不躲不藏。 当中一个刺客掠怀伸手试图飞出毒镖,红衣的文臣目光平静的看着人群,没有任何闪避,夹镖直伸的手臂未及飞出毒镖就被身侧宋将一刀斩下。 地上十余具尸首淌血散布,布于身前,看到我们杀尽刺客,红衣的文臣跨过他们的尸体继续往下走。 没有惊慌,没有嚎叫,南宋的重臣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 这是我生前亲眼见到的重臣气度,中华嫡脉的气度,有这种气度的,当今大陆没见过一个。 鞋印已带着血迹,踩过血路的文臣就这样孤独的走了下去。 前世为将,长年沙场喋血,对于那些刺客来说,很不幸遇见了我们四尊煞神。沙场将军身披重甲,犹如铁塔,手持轻兵一身黑衣的刺客很难正面刺杀我们。 所以他们试图速战速决,毒镖克敌,只不过我们护住脖颈盯住镖路,等着你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无甲的黑衣刺客在鲜血中呼叫倒地,我们大步跨过他们的尸体,跟随大宋的重臣,一起走了下去。 南宋末年,天下已乱,乱世中蒙古人展现出了可怕的渗透能力,他们不只是只会在战场展现自己的可怕,其他的地方,蒙古人同样展示了可怕的力量。 还活着的宋人,南宋之人,随时都在死亡的威胁下。换句话说,我们朝不保夕,从上到下,重臣大将皆无可免。 大白天的黑衣刺杀,就在朝堂殿路。同时,也是蒙古人的警告,你随时会死。 小心点 第279章 神州佑(二) 景炎元年秋,蒙古大军反扑! 蒙元六路大军几十万人,在董文炳,唆都,阿里海牙,阿剌罕统帅下,杀奔福建路,直攻南宋朝廷所在福安州! 兵锋掠下,当场熄灭南宋所有反击力量,先前席卷天下的雄心已成空花幻影,梦一场罢了。 浙东路,江西路,福建路,官军败尽,三路义军纷纷败殁。 十一月,宋廷最后一道屏障,台州也陷落了。 当时,我率本部军与大帅一起,镇守台州城。 蒙军攻城,两军大战,火光中已被熏黑的城门,交战停息时城中突然哗变,几千守军裹挟民壮上万人破门而出,投降蒙军! 天魂之上,火光中营内一片混乱,我双眼圆睁冲进大帅营帐,急报哗变消息,没反应过来的大帅愣愣的看着我,转身不语。 我一看急了,都什么时候了!点起亲军护着大帅就往外冲! “杀!” 朴刀挥起迎面砍翻拦阻乱兵,城中众军起势,杀出一条血路! 这他妈怎么守,哗变了!我们只能弃城而走,本将一路护卫,拼死杀出! 台州失陷以后,北部局势一片糜烂,诸城守臣不死即逃,形势一片败坏。 福安无险可守,决不能守!六路蒙古大军,几十万人,精兵强将无算,这要我们怎么打! 可怜福建只是一路,蒙古人也真是看得起,拿六路几十万人来打!光我撞上的有名有姓碰上的万户就有十几个!没碰上的还没算! 这还不算,因为皇帝投降,直接导致我们极大苦难,人心丧败! 一下子兵败如山倒!将死之时人家一想,你皇帝都投降了,凭什么要我去死! 这时候你再让人抱蒙古人往下跳试试,看人家会不会先抱着你一起跳下去。 当时人心已经彻底乱了,有拼死抵抗的,还有对赵家异常仇恨拒不抵抗的,三百年你积的恶一下子全爆发了。 我没有办法,只有死拼硬扛,我知道我那时承载了太多的期望,文武重臣百姓将士,哪怕几百年后也有许多人对我抱有莫名的期待,很遗憾我做不到了。 或者说,我做到了。 因为我们已是残存不多的军中精锐,在先前反复血战中累死迭创,早已残破不堪。 然而也就是我们,在随之而来的一系列战斗里,遭到极大苦难,极大伤亡。 跟随我多年的军中亲锐,就这样全部牺牲了。 我那时伤病还没好透,吐着血一路冲杀,一度险些丧命。 生前最后几年,身躯破败残朽,早已外强中干,屡次病倒,几欲病亡,能挣扎着活下来已是奇迹。 在国家灭亡的一刻,就像完成使命一般瞬间倒下。 已经打不了了,为保存最后力量,南宋军民五十万登船,撤往泉州。 城池陷落,蒙古大军尾随,我是断后军,为了身后的人,争取时间。 断后 残军一战啊! “陌刀军,结阵!” 号角吹响,鼓声隆隆,记忆里双手持刀的士卒刀尖斜指,漆黑的斩马刀闪着寒光。 “飞枪军,出阵!” “弓弩军,立阵!” “长枪军,盾刀军,死战不退!” “全军,有死无生!” 诸军列阵 战马上我狂吼着下达军令,身后战鼓轰鸣,敲击的鼓点一刻不停。 黑风嘶鸣,我那一瞬间脑海沸腾,这种断后战,牺牲有多大! 我们那时候,从小就教育为国尽忠,为大宋殊死一战,不惜一死。 满脑子想着为国尽忠,还有更可怜的,被教育尽忠赵室,尽忠帝王,也不知道当他们知道历史后,会有多心寒! 可怜呐,一个朝代的傻子,被愚弄了三百年的可怜人! 也包括我 第280章 神州佑(三) 这个皇室,最后那几个,哈哈! 亡国的责任不在我们,更不在我死去的兄弟,是皇室!他姓赵的负全责! 其实可以不用亡国的,大宋英勇的将士们足够抵住蒙古,我们用我们的血肉筑成高山,命魂之下,蒙古人没胆气跨过一步! 可还是亡国了,卑劣的皇室,无休止的内耗,使得我们白白牺牲了。 蒙古人在南宋遭到了最可怕,最空前的抵抗,死光也不投降的壮烈! 要想攻占城池,除非杀光最后一个还能站得起来的宋人,不然就攻不上去。 其实真的可以不用亡的,我生前打过,打过最骄傲的守城战,绝对劣势的我们扛死蒙古大军! 真的不用亡的 角号轰鸣,蒙古大军追上来了! 灰暗中蒙古大将踏马出阵,看着远方森严的宋军阵列,短锤挥下 大军冲锋! 鼓声轰鸣,生前最壮烈的一次军鼓,阵死鼓,响起了。 低垂响起的鼓音,暗沉的鼓点渐渐密集,渐渐捶响,直至声如洪雷,永不停歇。 没有指令,军鼓不再下达任何命令的鼓点,唯一下达的命令,全军战死。 这是我们生前最壮烈军鼓,因为他只有一个含义,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全军准备,地下重逢。 敲响军鼓的军卒,拼命敲击的壮硕身躯两眼全是泪。 隆隆不绝的鼓音,最前列的军卒身甲持枪,眼中还依稀闪着水光。 把泪水咽进肚子里,阵中将士们举盾持枪,怒吼着硬抗蒙古铁骑! 重骑奔驰,满目具甲的蒙古大军轰涌而来。 “皇天後土,永佑神州!” 轰鸣的地浪里,前方宋军阵列忽然一片怒吼! 铁骑冲上,他们的呼声熄灭在大地的浪潮里。 砸入地下的重盾被迎头撞飞,阵前盾牌飞起,撞过了盾阵的蒙古重骑迎面撞上陌刀军! 挥起斩马刀的陌刀将士咆哮刀落,刀光闪过,蒙古铁骑在刀丛前人马俱断,成排翻倒。 刀光闪落,排排前进 如山推叠,人马尸积 激烈的鼓声中,陌刀军将仰天怒吼; “陌刀军,前进!” 一片刀光中,踏着人马残尸的陌刀军轰然前进! 角号轰鸣,再一次涌上的蒙古重骑吼啸着挥起马锤,持弓操枪,迎面冲上! 越来越薄的阵列,最终洞穿,淹没而过。 我亲眼看着残存的陌刀军卒在蒙古铁骑穿越了天地的怒潮中,徒劳的挥舞着陌刀。 他们几乎在这一战里全部牺牲了。 鼓声如雷,大宋前进的飞枪军飞掷短枪,不要掩护,不要遮蔽,冲出盾列,拼命前涌! 飞掷的短枪划着疾光带着风声,片片划过眼前。 前方蒙古铁骑纷纷落马,打马转过的蒙古重骑挥起马枪铁骑冲上! 铁骑呼啸,他们消失在了蒙古漆黑的骑浪里。 最终,本将飞枪军彻底损失殆尽。 军鼓还在疯狂的敲响,盾刀兵,长枪兵,含着泪光狂吼着冲向蒙古铁骑。 我的眼中还依稀闪过他们的背影 他们漆黑的身影,一排排吼叫着举盾持兵,冲过我的眼前 飓风扫过,他们像落叶般片片飞落。 我亲眼看着他们倒下,护盾摔落,一个轰然倒在我眼前的军卒,闭目的眼角似乎还闪着泪光。 永别,我的兄弟 阵后,前世的我看着前排兄弟一片片死,不动。 心在颤动 壮烈的鼓声仍在响起,身后一阵阵的将士踏步前进,轰鸣起阵,似乎前方堆积的死亡,他们都没看见了。 最终,我的身后再无一阵步军。 再见了,大家。 鼓声隆隆,前方绝命的厮杀仍在继续。 没有办法,我们身后是大宋的百姓,我们退无可退,我们要是走了,老百姓就要死绝了! 我努力的压下泪水,我已做好准备,我将会在他们全部战死的时候继续冲上,直至战死。 我不会独活,绝不 将旗之下,我仰天含泪,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最后信念 皇天後土,永佑神州! 永佑神州! · · · · 英灵不灭 第281章 待远归(一) “永佑神州!” 阵后一声咆哮,一身重甲的南宋将军铁马出阵! 具装铁骑们惚如疾风,卷起血浪,冲入蒙军! 迎面蒙古铁骑仰天落马,脖前带血的马槊卷起浪光! “我的兄弟们,让我们死在一起吧!” 战马上铁马蒙面的将军呼声透过,身后高举兵器的士卒们血目圆睁,冲杀蒙阵。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蒙军前阵就垮了。 挥起马槊,铁马迎风,嘶鸣的战马喷着气浪,载着将军一往无前! 直至战死 铁骑冲锋,将军在前,众军跟随,硬生生打垮了这一次蒙古冲击! 南宋末年,战马极度稀缺,我们具装铁骑一度仅剩数十人。 最后冲锋,重骑在前轻骑在后,我率军冲出大阵,身后步军欢呼震天,士气在那一刻冲上云霄! 卷过浪潮,拼死顶住了蒙古重骑! 鼓声震天! 不甘失败的蒙古大军收拢军队,准备再战,因天色已晚,不愿夜战的蒙军选择停兵,准备明日再战。 再战? 借着夜色,抛弃所有辎重,虚扎营寨火旗如常,全军仅携少量口粮,全速撤离! 伤兵一个没丢,全部带走,就是背,老子也要把你背到船上! 撤退! 很快蒙古人就发现不对了,但因夜色已深,蒙古铁骑无法放开追击,始终吊在我们后面,距离最近一次,月光下我隐约能看到后方蒙古铁骑的身影。 如果是白天,我们一个走不了,但是,夜色下故国草木林深,生怕一旦遭伏后果难算的蒙古铁骑追过平原,看到我们没入山林即行止步,不再追击。 “帅相” “再等等!” 水浪拍过,双手拢袖的大帅站在船上,期望的看着远方,突然远方的地平线上冲出来一个黑影,骑着战马,如风来奔,身后剪影如线漫列。 还能看到,是宋军旗帜。 看到我们来了,大帅满脸兴奋;启舟! 舟师拔锚,大队行走。 转赴泉州 身后追杀而至的蒙古大军列阵于岸,军旗飘荡,大旗前一袭铁骑左右徊动,勒住战马,望水挥拳。 此战以后,蒙古大军大力整裁南宋降军,沿途收纳降军考量战力全部整顿! 有一战之力者,留,收编精壮,配置战马,蒙古人色目人北地汉人入军掌兵,掌控军队。各降军裁汰老弱,空额由虏获壮丁补充,谫劣弥甚者,整军解散,全军裁汰。 早在之前蒙古人就发现了,有南宋降军一个军三千来号,七八成的老弱空饷,我他妈要你何用? 不要你了滚蛋吧!蒙古大军不要你们这号废物! 蒙古元帅曾经给军中拉来的宋人民夫开路引,带上干粮,免得被元军误杀,这个直接发个路条滚蛋,别碍眼。 强悍的军队,狂暴的战力,剩下走不了的宋人,彻底完了。 在我们撤退以后,一路败走,故宋秀王赵与择败至福安,然而这时已经上不了船了,大队已走。 撤不了的大宋军队列阵福安,做最后一战! 福安大战,双方怒吼响彻数十里,沿河激战,血水漫江。 终,三万宋军全军败灭,宋军主将,故宋侍卫步军都指挥使李世逵战死沙场,南宋秀王被俘,不屈被杀。 其将吏百八十人皆不屈,悉数被杀。 ——故宋福安大战 忠烈残记 第282章 待远归(二) 城外已无宋军,遍地遗躯,残旗飘荡,仅余空城,福安。 终,福安降城,城中留守,故宋吏部尚书朱浚服毒自尽。 驸马,走好。 闽北无望,闽南故宋丞相文天祥率军反攻江西,一路收复多地,大批民众闻风而起,要追随丞相殉国的脚步。 “走,找文丞相去!” 这是那一代的江西人,最骄傲的一句话。 刘珠,萧明哲,陈子敬,罗开礼,义军纷起,赵时赏,赵孟溁,官军齐至。闽赣军民追随丞相,万丈荣光中似乎故国的土地可以在这一次席卷而复。 这是丞相在人间最后一次享有万丈荣光的时候了,最后一次。 我曾有幸,在天魂的残影中见到了义军首领罗开礼模糊的身影,他站在那里,一手负于身后,身材魁梧,虽为掌管教育的文士,几同后世大学老师,但却看不出一丝腐儒的气息。 最终大学老师败亡了,将死军亡,全军败殁。 最后的时代开始了,南宋的将军们一一倒下。 生前亡国,补充兵力,所到一处征发民军,城防军能带的部分带走。 自愿,不会强征,不然半路也是跑。 平民百姓除非强烈愿意,自愿投军,不然大规模发掠民众百姓补充军队几同寻死。 大败之后,拉民入军没半点戏,乌合之众一击即溃。 一旦溃乱,大军践踏,死相惨烈。 自发跟随我们的闽越父老,撇家舍业颠沛流离。 没有办法,因为我损失太大了,不得不补。 接二连三的血战已经把我打空了,亲军近随老军精锐几乎都快死光了。 那些我一手带出来的精锐们,原有的老军一度仅剩千人。 很遗憾这样的精锐我已无法保留,只要开战,就意味着军中本就所剩不多的老军还要再一次损失,无论胜败。 因为这时的军阵已经不好排了,由于精军老卒损失过大无处补充,大量新近补入历阵甚少甚至未经战阵的新军步卒只能排后,让老军排到前列去。 能站在阵列第一排的,全是最精锐的老军,直面铁骑冲锋不是谁都有这个勇气的,让那些没经历过尸山血海的新卒来,他连手里的刀枪都举不起来。 新来的都在中间或是靠后,在他们背后是压阵老军,后退者斩。 我就带着亲军精锐压在阵后,所以每一场仗我们都绝对不敢溃退,宁可全部拼死正面也绝不敢退,因为不敢,死都不敢。 只要溃退一次,所有陷在前面走不了的精锐老军就会一次全灭,那丧尽了骨血的南宋军就将会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等待着必将到来的腐烂,消灭。 尽最大可能,保有最大的老军生还,是我在最后岁月里,心中最大的目的。 战阵之上,我挥起马槊,大吼着在一片血海中奋勇冲杀。 为的就是让那些兄弟尽量少死一个,哪怕搭上我的命。 其实到最后大家都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命了 这样说没有轻看新来的兄弟,并不是,或许他们技战能力不如老军,或许他们不够的地方有很多。但是,能跟随我们的,基本都是走到最后的。 军中到最后都是忠勇,可惜了。 第283章 待远归(三) 能够在前世和他们死在一起,是我千年后走到今天的唯一支撑! 也就是在最后这段岁月里,我还做了这样一件事——伤残返乡。 我曾在最后的岁月里,安置过最后一次的伤残返乡,这是我生前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安置了。 我有时候都在怀疑自己,问自己,自己是不是晦气种,跟着我的基本战死,最好是伤残回乡。 我是不是晦气啊,尽打败仗,让弟兄们死伤净尽,连故国都没守住。 掩去泪水,薄暮千秋,岁月模糊。 一场场的血战,战火中金铁碰撞喊杀阵阵。 “将军” “给碗酒吧” 仰脖而尽,扭头就走。 必死之战,弟兄们出去前,将军们都会含泪过来问,问想吃些什么,尽量解决,因为那是弟兄们最后一顿饭了。 我曾经组建过,决命队,死定了的队伍。 哥哥抱着弟弟大哭,因为亲兄弟两个以后再也见不着了。 弟弟参加了决死队,一仗下去,全队覆没。 最后的岁月里每走一步都是如此艰困 “杀!” 手握长刀的兄弟两眼血红的冲出了阵列 层层围困,北地骑兵看到我们决死冲击的将士甚至会扭头就跑,边跑嘴里还边喊着;疯子,疯子! 决死的弟兄,带着刀枪就上了,硬是靠着成片成片的死人,这才冲了出去。 “将军” “诶,在!” 一声将军,我当时泪差点下来,身前躺在稻草上的弟兄身中多刀,伤口化脓高烧不退,挺不过去了。 油灯下,抱着自己兄弟问他还有什么话想留。 生前大战,亡国将近,我见了太多不愿拖累兄弟,拔刃自尽的兄弟。 山地血战,大军被围,山路上我含泪抱着给伤病兄弟找来的酒就往屋里跑,跑进来一看,啪的一声,酒坛子摔在地上。 屋子里所有的伤病为了不拖累突围的弟兄,已经全部自尽了。 那一仗我当场疯掉,带着人冲在最前就往蒙军人马冲······ 所以为了他们,无论如何也要遣散伤残,不能再让他们死了,不能了,不能留! 不多的银钱,路上的干粮,包入包裹,远走他乡。 老去的记忆里,生前营帐林立,我在营门前笑着和那些回乡的将士告别,互道珍重。 那一声声的珍重,至今不敢忘记。 洒泪于途,背着包裹的身影消失在远去的视线里。 曾经一起并肩奋战,浴血厮杀的人,永远留在了记忆。 直到岁月老去 尘封的岁月啊 月光温柔缠绵,洒落你满鬓的脸。 地上的人早已老去,而地下的人永远停留在那个年纪。 再也不会变老 多少年后,那些回到了家乡的老人们,似乎在他们的梦里,还能想起曾经跟随将军征战沙场的时刻。 黑暗中,步军阵列挺着长枪,黑压压的军阵冲向前方。 将军骑着战马,一人一骑,冲在他们最前面。 我们就这样停在了时光 “我的兄弟们,冲啊!” 响彻天下的怒吼,一袭黑风的将军手挥马槊,战阵之上,呼啸冲杀。 那是最荣耀的时刻 最终啊,最苦难的战斗开始了,对于中华族来说无上珍宝,那些名臣将士,就这样全部牺牲了。 魂魄中残存的消息;我的兄弟,伤残回乡的兄弟,拒不相信将军最终战死的消息,认定胡说,将军不可能战死,绝不可能! 他们始终相信,自己的将军根本没有战死,他从崖山突了出来,一层层的突破了重围,还是骑着黑马高举马槊,披风浩荡,就像一次次带着自己冲杀出去那样! 天下无敌! 壮武将军! 将军还在故国的某个角落里成训大军,积攒实力,等着有一天再次席卷天下。 那支伟大的军队,南宋军队。 可是我早已不在了啊 故乡苍葱,夕阳洒下,庭院里小小的记忆,门槛前还放着几张竹椅,蒲扇前老酒的杯子,还在等着远方的故人。 待我回家 带我回家 天魂一幕,我活过战争的伤残兄弟在最后的岁月里,酒醉中听见一声马嘶 将军猛地勒住骏马,马背上的将军还是笑的那样从容 这一幕永远刻在了记忆里 已是白发苍苍的人儿喃喃道,将军 第284章 泉州乱(一) “将军!” “何事!” “您去看看吧” 风帆鼓荡,战旗飘扬,船头上眺望远方,眼前一片靛蓝。 身后亲军脸色苍白的抱拳来报,我心下犹疑的跟着去了船舱。 挤满了军民的船舱里狭小沉闷,空气中凝满了灰败的气息,身前亲军领着我走到船舱角落,一个形如枯骨的宋人躺在同族的怀里,亲军上前掀开盖在身上的旧布,饶是我身经百战见惯生死,也被吓的倒吸冷气猛退一步 “这怎么回事!” “不知道将军!” “请大夫看了,完全不知何疾!” 躺在那里的宋人双腿腐烂,坏肉发黑皮肉变色,这种病状闻所未闻! 身边有个亲军老卒悄悄拉拉我的衣袍,我不动声色的退后两步,侧头看去。 “将军,说句不当说的话” “这好像是鬼疾啊!” “鬼疾!?” 我当时脑袋一蒙,听老军讲,这种病症似乎无药可医,见于海上,人皆烂死,故名鬼疾。 但是,不知为何没有大量传开,不然这一舱人没一个能活。 “还有救吗?” 我带着期待问向老军,老军闭目,轻轻摇头。 “封锁消息,该船舱封闭,无本将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遵令!” 吱压压舱门封闭,四位亲军紧握刀柄矗立门前,舱楼步军持枪上立,该船舱全面锁闭,不得入内! 关去的舱门里,黑暗吞没了一切。 所有的宋人安静的坐在舱内,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很抱歉前世医药并不发达,在面对这种根本无法应对的病症,我们只能这样做。 故宋,海战 我们那时的海舟上,人一旦久吃干粮,先是烧心,恶食,接着就是人身溃烂,创口无法愈合受尽折磨,直至发黑溃坏,药石无救。 死的时候人整个都烂了,活活烂掉不成人形。 犹如厉鬼诅咒般的痛苦,我们都称呼鬼疾,从未见过的恐怖病症,根本无从医治。 后世才知道,缺乏维生素的败血症。 这是我生前在最后大战前的记忆,很遗憾我已无法记清确切的时间,只是记得,在海上无尽的漂泊。 最终,舟落泉州。 转奔泉州后,泉州大门紧闭,拒不接纳! 泉州守臣蒲寿庚认定这个幼帝绝不能成事,这是支必败的队伍。 故令,闭门不纳! 只能说此人眼光极为精准,驰骋大海三十年的人物,必败的局人家不压。 不是人家凭什么压?说句难听的人家连宋人都不是,人家是回回人,只不过世代在这居住,世居于此,能忠实的随你走到现在已经很可以了,够对得起人了,特别对得起你这一家了! 身死族灭祸害全城的东西,凭什么要我跟! 你去福安,福建都完,你来泉州,那我们全城祖坟都别想留了。 人家没做错什么,只是想在最后的乱世岁月里活下去,天下行将一统,不会再有这么惨烈的战火了。 故此,蒲寿庚选择明哲保身,他是个商人,商人是和气生财的,不愿打打杀杀。所以,闭门,不纳。 第285章 泉州乱(二) 然而实质上,蒲寿庚此人很有胆色,虽闭门不纳,但却并无造反之意,其人孤身一人出城入军,面见帅相张世杰,接受驻跸。也就是说,在泉州底线内,可以供应物资,没有问题。 当时军中帅帐,我们两排武将手握剑柄侍立帐下,我见过蒲寿庚;此人偏瘦精干,留须,侧身经过低头合掌,双目稍抬持礼而进,只是一个照面,他那个眼神记忆很深,有光,精悍。在他入帐和帅相行跪礼的时候,我还在帐外帅位下左侧列武将中抬头看他一眼。 结果被抢了个底掉 整个泉州世代豪门全反了! 泉州之乱,我经历了,最初的导火索我都清楚,哪怕千年以后,魂魄中还记得生前的反应,就是要人家的船。 收船,供军。 泉州是南宋海贸之城,又称千舟之城,福建路最富庶之地,城外的港湾里舟樯缳回,帆号不绝。 当时我参与了,收船的时候人家没防备,或者说人家根本就没料到你会干这么绝的事。当时人家是真没想到,钱货粮帛都在船上,被堵到湾子里的大船满目尽是海帆,白帆,到处都是满载的货船,还都是大海船!结果一下全给堵了,船货全要。 无条件全部收缴,一文钱不给,无条件全拿,船货都要。 实质上跟我先前袭杀富户一个道理,只不过这回来了个大的,更大的。 各处宋军同时动手,我堵了整整一湾的海船,是人家蒲家的。 本将上官的命令,忠实执行,调集部队把船全堵到港湾缴船,因为我是帅相的属下,帅相的命令我永不违抗。 对于这个命令我知道不好,但是,我并没有说话,因为我和我的兄弟也需要这些物资,所以我保持了沉默。 我们当时确实缺吃少穿,仓储已经见底,已经揭不开锅了。 不得不来 “走吧” 将帐里我握剑的背影,默然的走出军帐。 我是最精锐的宋军军队,奉命攻击蒲家最精锐最大股的船队,我放下马槊,手握横刀,乘小舟准备登舟厮杀,因为我军已穷困潦倒,我不得不来。 如果遭遇阻力,我将拔刀同蒲家守船部队厮杀,没有办法。 帅相为了天下奉献所有,只是,这些人,不可能办到。 那一日,泉州两千艘海舟巨舰,无一幸免,全部落网。 千舟之城,再也不在了。 这件事直接造成蒲寿庚反目!因为能凑到两千艘满载货物的海船根本不可能是一家所为,那支船队里甚至包括了军船,蒲氏武装军舟,宋军护卫战船! 我怎么知道?我就在收船的地方跟人家过了手! 当时蒲家在船上的人,黑衣劲装的武装首领,身后带几个人过来一看一句话没说朝我抱个拳下船走了,一句话没说。 我当时就知道大事坏了,结果人家回去蒲家就反了! 前世我堵的是最大的那股,因为我的军队是当时军中仅存不多的精锐军系,最不好对付的船队自然归我。当时人家一看是我来了直接放弃抵抗,知道一旦动手谁都活不了,不动手我肯定不会伤他们性命,而我出面也就意味着此事无法更改。 既然无法更改,那我帮你改。 全城起兵! 第286章 泉州乱(三) 实质上之前双方就龃龉不断,因为泉州对王命非常抵触,门关死堵着不让你宣诏使者进,大白天城头城下扯着嗓子对骂。收船是大爆发,能据守坚城抵抗你三个月而不生乱,那就说明人家已经得人心了,能进行满城屠杀杀死大量宗室和宋军将士,那就说明有一大股力量集结在他手,军队。 其实那回发了,军中困境猛缓一次,艨艟巨舰海战军船为数不少,粮食,香料,布匹,绸缎,一应俱全。 泉州出血出到死 好多商团血本无归,甚至还有小一点的家户家财荡尽,这一下他们全都成了最仇恨的势力,原本他们当中有好多对我们抱有同情,双方绝无仇恨。 当时粮食对于内陆值钱,对于泉州这种物资丰阜的地界,粮食不算什么,有得是家庭愿意把粮货给我们,不要一文钱。 但前提是,你别要我们的船。 如果只是要了两千海舟的粮货,船还回去,泉州不会反,城中之民会认为是对家国尽到最后一份力,商会之主蒲氏将尽全力稳住城中人心,各家拿出积累,只要船还在人心就在,人心很快安定,反叛将无从谈起。 结果,船没了。 还有大量香料绸缎等商货,极其值钱的商货,连船带货一起收,那好了,泉州只有造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因为人家已经破家了,这一趟让人家除了上街要饭没别的选,好多衣锦世家一看是这,当场就反了。 这些商团,这些家庭,都是世代大族,人脉错综复杂,底蕴极深的泉州世代豪门! 将他们彻底逼上绝路,走投无路,他们倾尽家底的狂暴报复,不是随便就能承受。 这件事已经彻底得罪了整个泉州的势力,靠海吃饭的泉州靠的就是海船,这两千艘海船是牵涉到整个泉州外族商团和本族商团的根底利益。等于一下把整个泉州彻底得罪到死,结果泉州城中宋朝官吏协同造反,起兵! 反了! 原本双方不会这样的,真不至于刀兵相见,蒲寿庚最初根本没有跟我们拼刀子的意思,人家只是堵了门不想趟这趟浑水而已。因为蒲寿庚觉得自己并不欠赵家什么,自己这三十多年纵横海上,为赵家赚得了足够的钱,交税人家可是没跑的,三十年里所供财货源源不断,泉州为大宋军队提供了极为可观的财力,甚至我们身上穿的铠甲说不准都有人家的钱在里面。 所以蒲家觉得自己不欠你,况且你姓赵的从赵昀开始都是些什么货色?人家眼瞎?看了你三十年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德行! 其实人家也很为难,没办法,真没办法,昏君奸臣丢人丢到极限,人家就认为你不配让人家跟着你一起死,可人家又受了你几十年的恩惠,所以人家一看你个祸根跑我这来了,还都泉州,我都你妈了个蛋!敢放你进来蒙古人洗过来可就全完蛋了! 蒲寿庚已经看出来大势已去了,跟着赵家只有死路一条,人家不想把整个家族全折进去,人家认为天下换主自己日子还得过,人家只想平平安安熬过这个乱世尾巴,然后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反正他是海商,大海跟自家后院没区别,他要真想跑蒙古人可拿他没办法。 但这件事已经彻底砸碎了一个商人的底线,换我我也反。 天魂一幕,人家蒲寿庚那天正在屋子里喝茶,得到消息后,啪的一下杯子落地 粉碎 然后起来就反了,两个眼睛里全是冷光。 泉州起事,城中赵宋宗室清杀一空,大批宋军将士遇害,由于杀戮的过于残酷,使得双方彻底激化,空前搏杀。 景炎元年,双方在泉州激烈交战,宋军舟师疯狂进攻泉州。 第287章 末路迟(一) 泉州城下,炮石轰鸣 就在双方血拼的时候,军中急报,帐中我亲眼看见大帅接到急报后启开一看,一手捂面几乎仰天倒下。 扶住大帅,我赶紧接过急报,一看,眼前轰的一下。 泉州北御,兴化守臣,大宋景炎宰执陈文龙告急! 北虏势大,城中守军已不足万,尽起丁壮,为国奋战 生为宋臣,死为宋鬼。 这是丞相最后的信报,景炎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大宋丞相陈文龙在做了最后尽力,最后搏杀后,城破被俘。 终,故宋参知政事陈文龙押送杭州,至杭,拜谒武穆庙,岳飞像前丞相失声痛哭,悲恸而绝,时年四十六岁。 ——故 大宋太师 忠肃公陈文龙列传 至此,福建败灭。 终走无存 景炎元年秋,蒙古大军压逼广东,主将,塔出,徒从,吕师夔。 广东制置使赵溍命宋将曾逢龙,宋将熊飞,率军合师镇守南雄,结果他们,迎头撞上了蒙古大军。 终败,军几尽。 跟随的新会子弟几乎全部死在了南雄,看到他们战死净尽,曾逢龙万念俱灰,自缢而亡。 我看到他残破黑黢的衣袍,背对着我,就这样自尽了。 白色的绫绳已不再晃动,我不愿看向正面,忠臣义士,这种死法,我希望他可以永远背对着我。 我不愿看到他痛苦和绝望而扭曲的脸 倒下的椅凳划过黯淡的视线中,在我的魂魄中,永远存留着他静静的悬在空中的背影,永远。 ——故 大宋龙图阁学士 曾逢龙列传 南雄大战,新会军全军覆灭,拼命突围而出的大将熊飞率残部死守韶州,城上日夜厮杀不绝。 就在熊飞率军拼死奋战的时候,韶州守将刘自立突然开门投降。 腹背受敌 终,将军率亲军本部殊死巷战,战至亡尽。 力竭後,投水自杀,决不投降。 ——故 南宋义军大将 熊飞列传 将军曾逢龙,将军熊飞,是广南东路全路官军所控最后抵抗力量,前线战败后,赵溍当场逃跑,逃出广州。 广州投降,没法再打了。 广南东路,至此败落。 在广南东路的将士们杀声震天的时候,广南西路再一次被淹进血海。 景炎元年秋,蒙古大军重兵压境,主将,阿里海牙。 此役,蒙军主将阿里海牙反复劝降,许以广西大都督之职,来劝数次,使者全部被杀,降书全数焚毁。 故宋广西经略使马暨,根本就没想过投降,广西之人,只有战死,没有投降。 召集军队,全路集结! 军中既集,马暨亲率众军,镇守桂北严关,直面蒙古。 终,严关大战,那些不屈的广西将士们,消失在血海。 蒙古人太多了,以弱击强,以卵击石,是对那个时代的宋军将士最真实的写照。 已被包围的关城上,大宋经略马暨腹背受敌,最终严关失守,广西北大门陷落。 至此,蒙军攻掠广西,再无阻碍。 蒙军一路攻掠,攻至广南西路首治,静江城下。 静江城中,拼死突围冲出严关的马暨城头上再次斩杀蒙古劝降使者,全城,死战至最后一人!决不投降! 决不投降! 终,静江陷落,大宋经略使马暨率军巷战至最后一人,直至全军阵亡。 巷中身着官服,失去了首级的经略使攥拳于胸,许久之后,方始倒下。 ——故 大宋左武卫将军 马暨列传 经略死后,残存的广西将士们拒不投降,继续死战,奋战被俘的广西军将大骂着死去。 故宋统制黄文政,被俘后一直破口大骂,蒙古人先是挖去了他的舌头,怒目圆睁,再砍去他的鼻子,口中呐声做骂,最后砍去他的双脚,依旧嗬嗬有声。 直到他死去的时候,已然没有舌头的嘴里还在依稀叫骂着。 第288章 末路迟(二) 他们是这样的英勇,以至史书中都留下了他们最光荣的记忆。 广西狼兵不满万,满万天下不可战! 静江之战,南宋军将死尽,最后守军,星夜下两百多个军卒在官佐带领下退守内城,他带着军卒们入城继续战斗,狭小孤单的内城。 很抱歉史书中已失去他的名字,而我也不敢妄记,只知道他姓娄,似名娄真,故宋钤辖。 蒙古军困围十余日,内城粮草食尽,饥饿的宋军绝粮多日,困不能生。 翌日,内城派人来外索求粮食,吃完就降,吃完就降! 蒙古人信以为真牵来头牛背来几袋米,送完登高观察城内,确实看见宋军在下米烧饭。 几百个人杀了牛把肉片成片就往嘴里塞,或生食,满嘴血水,或烫食,或把肉片在沸锅里烫一下吞进肚腹。 饭尽,战鼓轰然作响。 这是大宋军队的战鼓最后一次响彻在静江,最后一次响彻在早已失陷的故土上。 隆隆鼓声中,广西的将士们,最后为家国站了起来。 一看城内战鼓雷鸣,知道宋人有诈的蒙古军立即举盾持刀,逼近城门准备近战。 未曾想远处高地的元军看到一个很奇怪的景象,几百个宋军并未出城,反而是推出一个奇形怪状的圆球状大家伙,然后又堆了些东西并围了上去,一个举着火把的宋人把火苗按在了上面。 一声巨响,远处登高观望的蒙军当场被震翻下来,城门几乎要飞了起来,离城门近的盾阵刀兵瞬间有人被震死倒下压翻盾牌,一下盾阵被炸出好几个缺口。 等蒙军再进去的时候,内城里已经没有宋军了,只剩下飘绕的火星在告诉来人,这里曾经有两百多个英勇的大宋将士。 城破之后,军民奋战至死,或自尽,或战亡,最终,蒙古人下达了屠城令。 静江屠城 对于宋人来说,再也没有静江人了。 喊杀散去,静江消失在一片血火,在广西官军最后主力,最后军队,马暨军全军战死以后,援军绝无,无法抵抗的广南西路只能败降。 他们尽力了 景炎元年,广南西路也不在了。 景炎元年冬,大宋最后三路,广南东路,广南西路,福建路,基本全部沦陷了。 末路已迟 亡形已具 同年,西川大战,真正自古流传的西川人早在宋时就被杀绝了,开战前南宋西川四路,户籍人数一千三百万。 宋蒙大战,大宋西川四路,奋战至最后一刻,一千二百余万宋人全部死去。 最终的战斗里,宋人死光了。 景炎元年秋,西川陷落,陷落前西川的将士们已经尽到了最后努力,此次来攻的蒙古大军只要攻打一处,其他各处拼死救援,绝无坐视之理,团结,勇气,在最后的关头,最后的岁月,永远镌刻在了史书。 然而太晚了,一切都已经迟了。 蒙古大军,先攻泸州,攻城不下,困死泸州,再攻万州,万州山城被团团围困血战一个多月,最终城陷。 时元东川征南元帅杨文安反复劝降,宁死不受。 终至城陷,故宋万州守将上官夔奋战至死,全军最后将士和将军一起战死在了巷战里。 万州陷落 万州陷落,周边几座困小城寨孤立无援,降城降帜。 继续前进,进至施州,是日天降大雪,士卒僵冻,手不能握。 蒙军突上,故宋施州守将何良力竭战死,死仍犹呼。 施州陷落 施州陷落,涪州守将杨立胆丧投降。 第289章 末路迟(三) 景炎元年冬,故宋四川制置使赵定应不再顾及其他,召西川虓将,故宋合州守将张珏至重庆,坐上自己的位置,全盘指挥西川抵抗! 明白不是推辞时候的张珏挑起担子,在西川最后岁月里,一步步蹒跚的走着,直到尽头。 景炎元年冬,双方在涪州反复交手,你投降,涪州离重庆这么近!不拿下接下来怎么打! 城池反复易手,反复争夺,呼杀不绝,血流漫地。 终克涪州 此外制置使还集结兵力远攻青居山城,希望以攻为守,在最小的空间争取最大的转圜余地。 最终钓鱼山城,重庆山城在涪州三台,青居山城拉锯战中,把血流干了。 时年,大宋军队已无法补充,西川援绝。 五十年的血战,民间兵源已枯,士民零散,绝灭的屠杀下战后西川仅剩数十万人。 士卒们战死一个少一个,没有希望的战斗。 宝贵的战士们,最终在无望的战斗中一个个牺牲了。 景炎二年夏,无尽岁月,岁路尽头。 六月,重庆山城,钓鱼山城拼死护卫的后背,后方的珍州,思州,播州,南平,全部投降。 他们打够了,知道要灭亡了,坚持不住了。 至此,后援尽失,粮路断绝。 涪州最终也丢了 军至咸淳,大军围困,咸淳从夏天撑到了秋天,直至寒冬。 是年,人相食。 孤城终陷,故宋咸淳守将马堃身陷巷战,力尽被俘,不屈而亡。 咸淳陷落 咸淳陷落,神臂山城也没能留住,景炎年间最争气的山城,从景炎元年秋顶着元军围困硬撑到景炎二年冬,直至大雪漫山。 最终,这个冬天山城没能熬过去。 粮尽,大饥,人相食。 城下就是十万蒙古大军,西川蒙军集结出这样庞大的野战军团一个一个啃,半年打不下我打一年,一年打不下我打两年,不信你还能撑两年!为的就是不放过一个! 山城陷落,故宋泸州守将王世昌自缢而亡,泸州不在。 凄白的绳套已套向脸颊,魂光中我亲眼看到他两眼微闭,微张的嘴似乎还有无尽的叹息。 然后他就不在了 ——故 大宋泸州安抚使 王世昌列传 攻陷泸州,蒙古大军十万进攻重庆,景炎三年正月,重庆外围攻防战宋军落败,诸军败没。 年节已近,最团圆的日子,最绝望的日子。 城内已无灯彩,城外大军围困,城中粮食已尽,马上就要人相食了。 景炎二年珍州,思州,播州,南平全部投降,导致失去全部后援,再无粮草。 城内人心已散,张珏还未及统军开战,城内就已经有人先行开门,投降元蒙。 终,故宋四川制置使张珏殊死巷战,力尽而败,自缢而亡。 至死未降 ——故 大宋宁远军节度使 张珏列传 景炎二年冬,合州城下,钓鱼山城,易子而食。 天大旱,岁无收。 粮草几尽 为了让宋军将士不要背负太大的心难,民众易子而食,把粮食节省出来给宋军。 时有宋军大将望餐大哭,几不能言。 重庆陷落,困死合州,蒙军马不停蹄攻向西川最后一座还在抵抗的城池,绍庆。 蒙军夜间潜攻,突破城墙,满城力竭。 终至城陷,故宋绍庆守将鲜龙收集残兵,竭力奋战,终战败被杀,满城被屠。 雪花下披着残雪的乱发,沾满鲜血黏在脸上,他挥着刀大呼着的身影,永远存留在我的记忆里。 绍庆终陷 也就在城破的时候,困守孤城,不再抵抗的夔州路安抚使张起岩,在白帝山城投降了。 不再抵抗了 至此,南宋西川四路抵抗已全部终结。 仅剩最后一座小小的山城还在蒙军茫茫人海中爆发着不屈的怒吼 钓鱼山城 她一直坚持到了我们灭亡,直到我们全体战死,她还在抵抗,未曾屈服。 直到我们的最后遗物被送到,她才知道家国已经灭亡,全天下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几个月后,她也追随我们而去了。 第290章 北上忆(一) 景炎二年的春天,春风刺骨,枝头的鸟儿已不再歌唱。 我基本已经准备这里是我的埋骨之地了,打不了了,就剩广西琼州岛,广东潮州惠州两座州城,文丞相被困在福建的一座县城进退无望,那些英勇的西川人,我流血奋战血沃大地的西川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西川交通已绝,完全不知何情。 大宋四川制置府誓死突出来的信报告诉我们,西川遭遇蒙古几十万大军四面围击,多处陷落,将死军亡,已然凶多吉少。 一个海岛,两座州城,一个县城 这是我们那个时代里最后占据的土地 琉求我们宋人那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有效统治,因为太偏远了,偏远到超出我们的极限,那里还是一片瘴气丛林,决不能去! 老实说,景炎二年的春天我还是蒙的,曾经那个两府十四路的大宋,就这样亡了? 就是在泉州没打下来,怎的就这样哗啦了? 一路败溃,从福建败到广东,每到一处还没站稳就又走了,稀里糊涂的败走到此,行进仓促有如过眼云烟,结果怎地就落到这步田地了? 我根本没法反应过来,往事历历在目;我还记得我在西川血战,跟蒙古大汗的亲军拼命,我还记得我在江淮死死的守着州城,我还记得我在江东浴血厮杀砍了个金发碧眼的重骑,我还记得我一路厮杀。 他妈的怎么就落到眼前这幅光景了? 两座州城! 我拍着城垛满是失落,怎么就弄成这幅光景了呢? “将军,将军!” “蒙军已退!” 这时候突闻来报!身后亲军疾冲上城半跪抱拳;蒙军撤了! 猛地听到这个消息我还真懵了,怎么撤了?不对啊,这不一下把我们摁死怎么跑了?使诈?没理由啊,打一个县城俩州城还要什么诈? “再探!” 军令下达,城中斥候通报着城外无人的消息,一夜之间城外无人。 惶恐,不安,希望,百感交杂的我亲自出城,探查蒙古军大营! 踏入大营,入目就是倒歪的栅木,倒坍的营寨,半塌的军帐似乎还诉说着行走的仓促。 军帐都不要了,好几顶成排的都没收,走的这么匆忙。要知道军帐是军资,需要牛羊的皮毛缝制,抑或油面硬布,一顶军帐是需要相当投入的昂贵物品,不能轻易丢弃,哪怕是蒙古人。 我们一行人实地,确认的探查后,冒险扩大游骑搜索范围,斥候深入,确实发现,大面积地域出现真空,蒙古大军消失,游骑斥候带来的消息确认;蒙古人是真走了,走的还异乎寻常的急促,甚至能看出就是仓皇北去。 那一天我们迷茫的站在空无一人的蒙军大营,茫然的望着远方。 看不明白啊 真不知道什么情况,蒙军沿途遗弃不在少数,忽然就走,后来是内线传来消息;蒙古人北边反了! “长生天的子孙们” “为了大汗,为了我们的希望” “杀啊!” 草原之上,蒙古轻骑们轰然淹下。 第291章 北上忆(二) 蒙古宗王海都得到了几乎整个高原蒙古人的支持,自立大汗!攻向和林! 长生天的孩子再次占据高高的草原 去年开秋就反了,忽必烈一直压着,先打南边,再管北边! 看南宋被打的没气了,也就剩俩州城了赶紧调兵北返,回去镇压海都去了。 绝处逢生了! 我高兴地落泪,北上!北上! 北上! 景炎二年春,大宋军队全面反攻,大军开出州城,文丞相也率军跳出县城攻入广东,任命的广东制置使张镇孙也上来了,大军顺流而下,合攻广州! 兵锋盛锐,广州城下尽是南宋旗帜。 蒙古广州守臣吕师夔直接跑路,逃了,逃江西路去了,还带着亲卫军一起跑,当下广南东路蒙军余部全军崩溃。 哈,这一家,怪不得连蒙古人都看不起。 当场广州攻下,广南东路蒙军守御崩溃,瞬间席卷广东大部。 “大宋军阵,前进!” 生前岁月,军阵之上,本将身骑战马,红风飘荡,威风凛凛的下达着前进的命令。 “前进!” 号令之中,本将追随帅相前往福建,攻复失地。 “进发!” 义军之中,故宋文公天祥起军江西,克复旧土。 进至兴国,建节大都府,控扼江南! 由于文丞相在民间巨大的声望,瞬间民间大起,北至安庆傅高张德兴刘源;西极宝庆张虎周隆赵璠;东起处州张念九陈和尚。 湖南,湖北,淮西,浙东,江东,江西,一起反了,南宋狂暴的攻势在这一刻震撼天地! 这是最后一次攻击了,最后一次。 起兵的消息野火一样燃遍故土,各地起事,连远在广西的蒙军都大为震动。因为他们境内居然也起来了一股人数上万的义军,义军首领,苏仲,其中有许多是南宋官军。 似乎在这一刻,全复故土不再是一个梦,我们都坚信,故土可以一次兴复,一举! “大人,他们到了” “让他们上来吧” 战船之上,阳光温黄的剪影洒过舰舟。 放下码头的长板,踏着木板的义军将领登上帅舟,一个一身煞气的敦实汉子,出现在我的记忆里。 福建,陈吊眼许夫人等义军纷纷加入南宋军队,面见帅相。 故宋义军大将陈吊眼,先前是大盗,并不高大,但壮实,陈吊眼并不是他的本名,之所以叫这个是因为他眼睛是上眼皮往上翻的,看着异常凶悍,不是我见过他,一起共事的我能连人都不认识? 将军 对于我来说,他们并不是史书上一个冷冰冰的名字,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会哭,会笑,和我一样,活生生的人,生前有幸和他们走到最后,一起战死。 对于我来说,他们从来都不是只记于史书,他们就像在我眼前,就如同昨日般历历在目。 那种感觉无法言说 一个个姓名背后是鲜活的面容,早已死去的同袍兄弟。 旧宋之梦 此时的战局对于蒙古人来说糟透了,简直无可救药。 广东,蒙古打的一团糟,已经烂的一锅粥了,没必要再看了 福建?也差不多了,够可以了。 这是远超留宋蒙军处理的极限,广西,京湖,湖南,江西,浙东,江东,到处举事,西川还在战斗,两淮也不太平,除了浙西,其他地域大大小小麻烦不断战火不绝。 各义军以千为最低单位,几千几万结伙成团行动,这种情况下蒙军小部队根本不敢露头,互相团结成中等规模据守城池,这外面满世界成了这个样子,谁敢乱跑! 然而啊,无根之萍 上一次还有三路依仗,基础尚在制建残存,依托福建三路,还能拿下许多的要害,差点拿下临安,结果这回什么都拿不下来。 我跟着帅相在福建,有限的拿下几座州城之后,吃不动了。 第292章 北上忆(三) 又是泉州 啃到泉州,泉州不下,这鬼泉州根本不是什么险要,只是想找个依托而已。 其实这时候我就已经发现劲散了,打不动了。 官府正军尚且如此吃力,民间义军呢? 知道人家蒙古人为什么团结成团据守城池?因为人家是正军,一旦据守城池,没有内应的民间义军想打下坚城难上加难。 此番回响,声势浩大,但再大的声势,也吓不退蒙古人,反倒只会招来蒙古人最凶狂的反扑。 人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乱世漂浮的浮萍,风雨中飘过浪水,飘向天际,化作了一片幻影,飞散空中。 飞散的幻花闪着雪花般迷离的光芒,消散在故国的岁月中。 奉帅令,本军出战 前进! 前进的道路异常艰难,南国雨热,路况淤泥极多,辎重大车直接陷入泥中,拉车的犍牛无法拖动,士卒们光着膀子把绳子挂上肩膀,人力拖拉! 士卒们双目外凸,光着脚,单薄的身躯拉着庞大的车辆显得是那样可笑 这速度什么样可以想象了 生前大战,到福建前后,密林,载重木车走的极为艰难,道路泥泞,天气炎热,重甲在身身上全是汗,天旋地转。 我脑海里不止一次冒出这样的念头,死了就解脱了。 跌跌撞撞,摇摇晃晃的走了下去 “将军” 斥候来报,前方密林,望着前方浩密的森林,飘荡在林际的白雾似乎还在我的眼前浮荡。 “前进” 右手一挥,身后亲军老卒跟随本将,踏入密林。 我们当先进入,为后续将士踩出道路。 林叶交错,扑过盔面,密茂的林中草木繁密,原来的小径已被草木吞没,挥着刀剑的军卒披荆斩棘,砍踏出路。 前世记忆,走进密林,扎紧衣袖,一定穿长身衣裤,不然林中毒虫一旦咬上非常麻烦。 再有,蛇,有机会要洒硫磺等驱虫药粉,如果没有,老卒谨慎前探,当地民户路引,小心前进。 高密的树木遮过阳光,盘在林底的毒蛇掩入草中,丝丝的吐着信子。记忆中林虫极多毒性强大,稍有不慎就被咬出一排毒疱,疱顶还透白似有脓水,不敢挠,一挠一抓痒痛钻心。 这种林子蚊虫极多,被蚊子咬的一个位置好几个包排成稀奇古怪的形状或连成一线,甚至连地上的蚂蚁你都得小心。踩过草丛一群蚂蚁挂着就爬上了你的鞋靴,不注意让他们进去,没把裤脚扎死,你的腿会被咬的不堪入目。 其实总觉得在天地自然面前,人是这样的渺小。 那时候过林子,最怕中瘴气,好多原始密林未及开发,到处都是毒虫钻咬,好多不明疾病都在这里。一不留神染上什么,极有可能一传传一军,不然为什么史书中好多军队过一趟林子中了瘴气就垮了。 “我不饿,你们吃吧。” 密林里我站在树旁,军中稍作休歇,我的兄弟把干粮递了过来,我摆摆手,让他们先吃了。 丛林野中,披荆斩棘,南国丛林极难走,到处都是林木,参天树木,脚下跌跌撞撞。 前方亲军已消失视野,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后面。 再抬起头,他们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突然传来厮杀! 刀枪交击,兵器碰撞声伴着喊杀声响彻林间,我双目圆睁撞开林木拼命冲向前方! 等我冲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遭遇战,身旁还有南宋军卒站在那里,我的亲军队长已倒在地上,来敌尸横交错。 我看着亲兵尸首仰头向天,心痛。 小股遭遇,倒伏的树木里血染林间,尸身交叠,军中战力最强的亲军干掉了这股来敌,林子里除了毒虫瘴气外还有蒙古人! “带上他们” “一起走吧” 身后还活着的将士们围了上来,抬起尸体,默默地走了。 丛林野战,白骨林间 这是我们必须接受的命运 天魂记忆;我们抵抗蒙古的时候,开始还走大路贴近城池,一旦有事城内发兵来救。但是,被围几次后我们亲眼看见,城内出来的援军一批批死在野地,我们不想连累那些兄弟,所以往后我们就走山地走林子,哪不好走我们走哪,这些坎坷的地形直接废掉蒙古骑兵。 不然我们为何放着大路不走走这种林间! 遭遇战 山林间打前站的军将举目张望,忽然觉察前方似有不对,伸出右手,握拳,示意队列暂时停步。 一声呼啸,前方数箭射出,举手握拳的军将当场中箭肩头猛地往后一送。 小路缺口,踩过林木的人潮瞬间冲涌而出,迎面突入宋军军群! 缺口边宋军军卒侧身抬头,围涌而上的宋军将士当场混杀一起。 绝命的厮杀中密林施展不开,刀被卡枪被别,丢了刀的将士拔出靴刃匕首格杀! 短刀横拉,手抵刀柄一刀下去,捅穿脖颈一个甲士就倒下了。 手横短刃的南宋军卒死死擒住面前的敌人,拽着他的肩甲对方挣扎着伸手夺刀,高举的短刃还在努力下扎。 挥着拳头的两军人马混在一起拳头对抡,间或短刀亮过,短枪对捅,阕了枪柄的长枪兵一枪扎进对方胸膛。 刀光闪亮,吼叫中一个骑在蒙军身上挥拳的南宋军卒被一刀扎下,两个人叠着倒在了一起。 呼的一声,旁边蒙古军卒中刀的尸体溅着血砸在地上。 这种时候你一旦倒下,你起不来了,被压身下那个蒙古兵抬着头被乱枪捅成了筛子,隔着尸身全是胸腔中枪,他吐着血眼眯着,呜咽着躺下了。 这种时候全是混战,你根本不知道下一把刀会从哪捅出来,防不胜防,绝大多数情况下你把身前的弄死,旁边的一定要你的命。 打着打着小股抱结成团,成团对撞! 一排手持短刀的宋军将士吼叫着冲向前方,迎面也是一群手挥短刃的蒙军军卒。 匕首对捅,短刃搏杀,这种时候精锐牺牲极快。 真的是命,没有办法,废了蒙古骑兵之后,人家还有降军。这些原先南宋的军队熟悉我们所有的战术,结果他们进了林子,那我们只有迎头拼杀。 精锐换精锐,小股精锐对换,有的是兵的蒙古人根本不怕跟你换。 只能说我们唯一的底气就是为国为家,为国捐躯,士气远高这些奴军,这是我们在面对茫茫降军的唯一依靠。 必须在林子里干掉每一个能看到的敌人,不然把他们放出去,死去的还是宋人,百姓。 这就是我们生前的场面 山林里,都是我们拼杀后留下的白骨。 天魂残影,茂盛深密的树林里,交错的白骨边还躺着腐朽的长剑。 这就是那个世代唯一的遗存 第293章 残岁憾(一) 许多时候,相逢即是永诀。 在蒙古大军回过神之后,万物走向了终点。 景炎二年夏,一看南宋要死灰复燃的忽必烈急了眼,北面不管了大军回头镇压南宋! 立即!马上! 也就是在这一年,一切都结束了。 蒙古大军经过几十年的大战,杀人是他们的唯一职业,他们一直都在钻研如何有效且更高效的杀人,并且最大程度的保存自己,这是他们唯一的钻研。 他们久经战阵,经验极为丰富,相比南宋起义的义军,先前只是平民的义军,军中带有大量家室女眷的义军,代表什么含义已经不用讲了。 只有满地的遗躯 景炎二年夏,最先遭遇蒙古镇压大军的是京湖路,纵横湖北淮西的南宋义军,傅高败亡,张德兴军败战死,刘源力战而亡。 蒙古重骑兵压阵,骑兵展现出了闪电般的速度,随着湖北淮西平靖,浙东义军纷纷败没,张念九陈和尚兵败而亡,所过之处屠戮一空。 浙东也没有人的声音了 战场上无尽的尸躯里,一位南宋义军仰天倒下。 疾风扫掠,江东随即平陷。 兴国大战,钟步大战,赣州大战,几面夹冲的江西也没有生气了。 遥望南宋,军不无殁,走过战场,断折的长枪,满布的尸身,倒插的军旗还在冰冷的战场上遥遥晃动。 他们没有铠甲,布衣尸躯,生前的他们未经战阵,只是百姓的他们在蒙古铁骑面前脆弱无比。 一支人数过万的民军,冲垮陷阵,只需要一个百户的铁甲骑兵。 这就是义军野战面对正规军的结局 蒙古军队一个千户的骑兵就会给数万人的义军造成极大困难,甩,甩不掉,打,打不过,力战后义军尽量固守,依托寨墙死守山陵。 但还是不行,义军不是军队,他们只是百姓,面对配合极强的蒙古步军,等着他们的只有死亡。 箭雨之下,已成猬刺的木墙上,义军纷纷倒下。 最后一处起义激烈地,湖南在经历祁阳,长宁,新化大战后,湖南抵抗也终止了,因为文丞相被俘虏了。 袁州城下,湖南最后一支义军身陷蒙军阵中,人海中义军首领陈子全奋战至最后一刻,身边已尽是蒙军。 身中数箭前后矢穿的陈子全吼叫着吐血倒下,倒在了蒙古人包围的尸堆上。 陈子全阖家罹难 湖南,义军败殁 怎么样才能让起义军心惊胆战?拿我们的脑袋,最能打的脑袋。 本部天魂;只要把最能打的几个人打掉,那些赫赫英名能够帮助蒙古人相当一段时间内太平。因为最了解我们的民众一听,最能打的都被打死了,要想起事心里先凉半截,一时半会很难组织起大规模反扑。 这就是震慑,拿我们的脑袋。 拿中华族的脑袋,震慑极强,国姓爷当年大军而起攻伐满清,江南一边倒支持国姓爷! 声势之大,顺治几欲迁避关外,躲让兵锋。 结果南京城下,国姓大败,江南彻底绝了反抗的心思。 你再厉害,有国姓爷厉害吗? 故宋前明的宿命几乎在那一瞬融结 故宋将军叶刚,率军断后,拼死掩护文天祥撤走,行至空坑,力战而亡,时年五十二岁。 抓住了文丞相 随着文丞相被俘的消息传遍四方,在丞相威名下聚集起来的义军纷纷瓦解,从湖南撤至江西的义军也在一片凄风苦雨中走向尽头。 撤至江西的残存义军首领,吴希奭兵败战死,全家遇难。 另一个首领王梦应秉性凶悍接连杀穿蒙军包围,冲入山地。直至宋亡,他都还在四处奔走,他人数不多,经常百来人精悍小队翻山越岭,蒙古人根本拿他没办法。 他就一直这样活着,直到渐渐老去。 岁月的流逝下,他忠实的部下们一个个消失在了无尽的岁月,山林中奔波的身影渐渐消散,随着部下们纷纷老去,亲人也相继离他而去。 一个个走了 仅剩最后一人,他白发苍苍的样子,是否还在想着自己年轻时为国冲杀的情景呢。 陷在腹地里没能逃得了的,没及时冲出包围的义军们,被可怕的噩运吞噬,众义军全军败灭。 故宋丞相,魏国公张浚后人,义军首领张唐被俘,死犹怒骂; 我先祖魏公收拾人心,支撑江南一百五十年!我要是投了降,还有何脸面见我的祖宗! 劝降无认,临行前皆面无惧色,迎刃而亡。 ——故 大宋义军英烈传 第294章 残岁憾(二) 我也没跑了,在福建,我碰上了蒙古大军。 景炎二年夏,无尽的道路终于走到了尽头,在崇安,福州,南剑一系列惨烈的战斗中,福建路最后的元气也被一点点的消磨殆尽了。 最后一战,兴化大战,大宋守将陈瓒满门壮烈,城墙上搏杀日夜未歇,全军战至最后一人,直至全部阵亡。 终,兴化屠城,一片废墟。 阵线败陷,正在死磕泉州试图稳住战线,消化战果的张世杰只能撤退,我们只能撤向广州。 临行前收缩兵力,召回军队,我穿越山林汇合了大帅军队,一起南撤。 结果后路差点被断,我们到漳州还没过去,漳州突然投降! 看到乱军追上来了,我眼神惊怖,扭头狂呼; “大帅,快走!” “将士们,跟我冲!” 刃光闪烁,眼前敌浪甲光闪耀,我挥起横刀迎面冲杀! 刀枪撞击,人潮里我吐血拼杀! 拼死砍下这轮追击后,我伸手擦去嘴角血迹,带着残军全速撤退,撤退! 我落在后面了,也就是这一落,亲眼看到了蒙古大军入侵下,沿途一系列激烈抵抗。 宋人百姓,自发成军。 他们在我们身后,为我们断后,替我们遮住了蒙古人的追击。 没有他们我根本活着走不出去! 我一度扇我自己的脸,百姓自发替军队断后! “将军,快走!” “走啊!” 山谷里似乎还爆发着绝命的怒吼,一个个的宋人百姓在我们身后。 我含泪闭目,转身而去。 一个个山谷,一个个峡口,宋人百姓自发武装,抵御蒙军。 他们衣着简陋,粗糙的布衣破烂不堪,手握长刀木枪,山谷前他们的脸上似乎还带着笑容。 “将军” 沿途撤退的村庄,村口一位老者,拄着拐杖,缺牙的嘴还在冲我笑; 那一天我恨的差点锤自己的脸 “军爷,走吧” “你们呢!一起走!” “不了,军爷,我们就是生在这的人,祖宗坟陵都在。” “将军,保重!” 几位壮士倒提刀柄,出现在了老者身前,他们拱手作揖,向我做最后道别。 老者还拄着拐杖,开怀的笑容,一千年我都没有忘记 不敢忘记 我流着泪走了,身后就是蒙古人的追兵,这村子会是个什么样已经不需要再描述了。 也正是有了他们,一步步挡死。 结果宋人的死亡率顶破了天际! 宋蒙大战,宋人死亡以千万计,几千万宋人全部倒下。 其中死亡率最高的西川,全川死难率,百分之九十五。 蒙古人在南宋,最终遭到了最惨烈的抵抗,百姓自发上前,自发抵抗。 不抵抗?不抵抗也是死,蒙古人屠城而过,一旦有一处起事,从数十里到百里,乱军屠戮一空。 经济最发达,文化最灿烂,文明最巅峰,战死率最高的中华世代 南宋 步步难进,遭到了极端惨烈的民间抵抗,屠杀而过左右都是死,沿途村庄纷纷举兵! 结果,布衣百姓砍全甲军队,是个什么牺牲已经不用想了。 刀砍上,砍不动,枪捅上,捅不透,弓箭射下有铁骑一身箭羽还能继续冲击! 老百姓和军队打,成片倒下。 有村庄战斗到最后一个男丁,当他战死以后,村口简陋的寨墙后,一路鼓舞,发起战事的组织者,村中宿老绝望举刀,饮刃自尽。 老弱纷纷自杀,蒙古人连一个俘虏都抓不到。 还在襁褓的孩子们被母亲亲手闷死在怀里,父辈们纷纷战死,相继自尽,大人小孩临死前都是一脸的泪光。 没办法,活不了,蒙古人是怎么处理俘虏的,宋人都清楚。 老人孩子全杀,抓到婴儿,蒙古人包裹一掀抓着婴儿的脖子一拧,然后就随手扔井里去了。 这仅仅只是南宋一座村庄的故事,还有更多的城池,无数的乡镇,村落里已无生气,到处都是尸体,不限武器的南宋在蒙古人面前爆发了最激烈抵抗。 最决绝,最壮烈一击。 第295章 残岁憾(三) 这就是为什么蒙古人连一把菜刀都不让南地汉人多拿,竹子都不让用,因为竹子可以制造武器,制造陷阱,死在竹枪下的蒙军已不知多少了。 天魂;蒙古人已经被杀怕了,被迫改变策略,从之前杀遍欧亚的屠杀政策改为有限的怀柔政策,这是唯一一次全面性改变。 不变不行,对抗极端激烈,许多地方的抵抗已经到了极端化,不择手段,只要能杀蒙古人,一切尽在牺牲范围之内,包括自己。 不然寸步难行 这种抵抗,蒙古人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平日柔弱的南人会那么顽强,对死亡无限的决绝,那份悍不畏死的刚烈永远留在了他们记忆的最深处。 最后狂暴呼喊的大宋民众们尽到了最后抵抗,直面蒙古铁骑,直至全部战死。 所以,天下终焉,还活着的南地汉人,四等打压,当然打压,完全的除去武器,因为他们不想再面对几十年前可怕的死亡了。 彻底缴械,那份恐惧,不想再回忆了。 宋人也几乎死光了 乱军中冲过民众尸体的蒙古人,咬上来了! 本部天魂;我们顶不住!但我们还是上去了,最终全军战死。 我们已经尽了全力,蒙古人的马蹄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我们尽力了,真的好累,好累。 本部天魂;战至最后,家国败灭,援军绝无,军制一空的军中不得不以寡敌众,常常直面数倍之敌! 寡不敌众! 急匆撤退,急需断后,我木然的看着麾下的将领,无法下令 因为我不能命令他们去死 “我留下吧” “不” 麻木中我好像活了过来,马背上我看着他没法说话 “没什么,我早就该死了,活到今天已经足够了” “走吧” 我看着他的背影,最后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咬着牙低头走了。 他孤独的背影,似乎还浸着擦不去的血迹。 他就这样一步步的走了下去,直到消失在我的记忆里。 最终战,全军败溃,断后的军卒,生前早已死去的兄弟,扶着残破的木箱,唱起了中华族最伟大的军歌。 远去的歌声,我含泪离去,这个片段我整整记了千年。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於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於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於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他们唱着歌战死了,最后的离歌。 哭着走了,没有办法。 这是不可能抵抗的战斗,我们碰上了中华五千年最软弱无能的皇室,赵宋皇室,有这个东西在,注定我们覆灭。 可怜那些勇猛的战士们,白白死去了。 一次次的退去,一次次的断绝。 我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蒙军的铁蹄下,我哭着走了,没有办法,人不能都死光了 我只能走 我恨自己恨得要死 我还记得我前世死去的兄弟,我记得他们死前高呼北上! 死前高呼北上,声绝战死。 大败了,一路南退,战至最后,军中被陷,一部分兄弟陷在后面,救不回来了。 我还记得陷在里面的南宋军将,他叫何都,我的兄弟。 我只能跑 撤走前我回头听到包围圈最后传来数声 “北上!北上!” 我转首垂泪,不敢回头,能做的只有一直向南跑下去,战马上我头低着不敢回头。 何都,何都啊! 亡军归鹤 沿途伤亡过于惨重,蒙古人换了几波,打残一支再换一支,蒙军接替。 最后一波,一直追杀的蒙古军将脸上带着血迹,执着马刀,出现在了我的记忆里。 他骑着战马,看着眼前山塬上单薄的宋军阵列 又是这招! 步军阵列,极薄,不过数百,两三列人手持长枪,静静的站在山野。 草木摇动,风吹萧过,蒙古军队站在原地,不再前进。 只有阵前战马,嘶鸣着往后倒退。 蒙古军将打马向前,拔刀出列 “止步不前,格杀勿论!” 无人响动 “止步不前!” “格杀勿论!” 马刀劈下,刀尖前指,变了声的怒吼里,蒙古军队全军冲锋! 战马奔腾,疾驰的战马前,南宋军队忽然长枪立起,闷吼前冲! ······ · · 他们不追了 给了我们收尸的机会 我在墓前,对着那些战死的年轻人说了一句 安心睡吧,我的孩子们 第296章 无尽夏(一) 我呆呆地看着北方许久,我身后的兄弟语音悲凉的上前拱手;将军,别看了 “走吧!” “走吧” 我轻轻的回应着,低着头擦去泪光,打马南去 南师北望啊 我眼前还闪过我死去的兄弟,临终前吐血执刀,半跪在地,身前的盾牌和刀刃全部半插在地 有什么办法,还不是走了 本部天魂;北伐,一个让我们魂牵梦萦的词,好多兄弟死后坟头朝北,棺材头面对北方,死不忘怀 北上!北上! 仿佛那些死去的兄弟,魂灵仍站在他们的坟茔前,背对着我,向着北方无声的怒吼! 前世最激烈的话语,千年以后,仍心神激荡 因为我们要打回故乡 最后关头,狂呼北上,死去的兄弟们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要跟着将军打回故乡。 所以,这一世我直接转世河南省,曾经大宋最繁华富庶的地方 千年不忘啊 曾经有一个民族,客家,不是当地,是客,因为我们是中原人。 客家族人,古代葬俗一律中原葬法,面朝中原,死后魂归故乡。 客家族人跟随我们血战蒙元,杀敌无数,力抗满清,死伤枕藉,抗日战争,血洒疆场。 客家族是少有的参与了所有中华族灭国大战的忠烈一族。 很遗憾我没能和你们一起战斗到底,因为我早在千年前就已经长眠地下,先你而去了。 ——故 中华族忠烈 客家列传 转世以来,有时我很奇怪,这世在第一次看到漳浦二字时,很奇怪直接从脑海里蹦出来个福建漳浦,不知前世是否和此地有缘。 后来才知道,生前在福建反复拉锯,应是炎热的福建广东没错了。 千载前的战斗已进行到此刻,我们走到了夏 无尽的夏季 我曾在后世武汉上大学的时候,又一次体验到了生前的痛苦。 气候湿热,吃不下饭,连刀都提不起来。 这是我们生前在南国夏季的唯一场面。 水土不服,湿热难耐,重复前世一日日的痛苦,一个个词汇闪过脑海,一个让我的灵魂都在颤抖的名字,死后千年仍念念不忘。 一日日重复着前世的痛苦 空气中似乎水都要凝结成水珠!他们沤在空气中,天气湿热,铠甲湿透般死死黏在身上,呼吸发喘,两眼发红。 人真的是挣扎着活的 战至最后,我前世一度病得很重,在炎热的南国里,我一度呼吸困难。 并且这个感觉延伸到了这一世,我在幼年期有一段时间同样的呼吸困难,觉得上不来气。 看了一下病书,我怀疑我前世有贫血症,因为受伤太多流血太多,老是一盆子半盆子的流,身上缠的裹伤布全是让血浸透,我哪有那么多血供着这样折腾! 古代受伤是最可怕的事情,随之而来的就是感染,失血且无法止住,后遗症。一旦受创过多,将军百战死一句不是空话,受伤受多不用敌人来取你性命,老天爷就把你收了。 一场大病,魂归故乡 我也希望早日解脱,和死去的弟兄们重逢在一片灿烂的雪国之中,永远没有战争,再没有难捱的酷暑了吧。 可是现在,我们依旧挣扎在南国的道路上,军队行进,向南进发。 空着身子,饿着肚子赶路,浑身软绵绵,头晕脑胀,肚子里火烧火燎。 脚就像被烙铁打过一遍一样,胸腔发痛难以呼吸,那种苦痛根本无法忘却。 长长的路啊 酷暑之下,眼前的视线早已模糊 天魂残忆;其实许多时候我们都是装的,我渴的嗓子冒火也要装作不渴,把水囊里最后的水倒给负伤的兄弟,不然我的兄弟不会喝的(我看着我兄弟喝自己咽口水,我没有半分后悔)。我饿的腿软也要装作不饿,双手捧着碗把粥递给我的生死兄弟,我累的要命头晕目眩,却整宿不能睡觉,因为我的兄弟更累,我要巡营,我要看顾我的兄弟,鼓励士气。 这就是我们一路的样子 第297章 无尽夏(二) 你们知道吗,我有在马上打盹但却人还是直的地本事,如意钩横翻,把马槊或长刀插入钩中,人背靠,马上打一会盹,弟兄们远远看着将军还是直挺挺的立在马上。 累啊,我也累,好累。 每一个将军都是活的最累的 所以我们好多都是长眠了,人都死了,骨头都烂了,可还是睡不醒,就是太累了啊。 我累,我饿,我渴,我疼,我真的好累,死了就能好好歇一歇了。 那时候天太热了,谁都能卸甲就我不能卸,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我一定衣甲整肃,我热的犹如身在地狱。 或许我天天就是在地狱翻滚吧 我今世在未醒前极为惧怕炎热,就是前世留下的后遗症啊。 南方暑夏,疫病横生,常走着走着倒了下去,骑兵部队走不了多远就有人从马上栽下去,走着走着呼啦从马上栽了下来。 前世大战,战至末期,军行路上我戴着凤翅盔,穿将军铠甲走在前列,走着走着我头垂了下来,接着就从马上一头栽下。 身患重病,扛不住了,身边亲兵哭喊着把我拉了起来。 能有什么办法 “将军,吃吧” “吃饱了,才有力气战死啊!” 生前军中,营帐中端着饭碗的老卒躬在醒来的将军身前,带着哭腔求我用饭。 知道我吃不下去,可也得吃啊,再难受,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战死! 可怜呐,千年前的我们,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渴望胜利!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可到后来,我们都看清了。因为我们将军们都知道,国家要亡了,不可能赢了,曾经的封妻荫子全都成了一个梦 一个遥不可及,却又那样可笑的梦。 我们到最后,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让更多的孩子活着回家,我们这些年纪大的人都不敢想还能活着下去,都是想让小的回去。 可到最后,小的一个没回,我最想让的馋鬼也战死在了双沟桥,乱世中孩子们恰恰是死的最快的。我们知道,可我们努力也无法改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离我们而去。 孩子们是我们的希望,家国的未来,因为我们知道我们是没未来的人,我们最终的归宿就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 但我们不想让孩子们也去,可我们做不到!做不到! 十几岁的孩子们全部战死,无一幸免。我最大的悲哀,最大的愧疚,到现在也无法原谅自己的是,因为我的无能,使得我的兄弟们白白多遭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罪,才在痛苦中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打的时间太长了,我想让弟兄们活着回家,但这仗已经没法打了,国家要亡了。我们尽最大努力保存弟兄性命的最终结果,就是在苦难中多活几年,然后相继死去,死在我的眼前。 我的兄弟死在我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冰冷的遗躯,我低声唱着歌,低着头失声大哭。 死人太多了,好多时候就是眨眨眼,一仗一座营的人都没了。 我打了二十多年也装了二十多年!因为我要稳定军心!军心一乱,你看看这些弟兄在乱世中有几个能活着回家! 我装够了,所以我战死的时候很释然,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终于,最后一战,我的眼前黑了下去,永远黑暗。 我到最后的年月里连醉都不敢醉一次,因为我怕,我背负的太多,大家谁都知道这仗已经败了,赢不了,但大家都不说,特别是将军,不能说!哪怕大家都知道,但只要将军不说,大家都觉得有希望,因为我是他们的魂,魂不能散啊! 我怕我醉了胡说八道,动摇军心,白白连累了这几千人的性命。 人都想骗自己啊,明知道要亡国了,可大家还是不愿相信,更愿意相信国家还能幸存,因为谁都不愿当亡国奴啊! 在蒙古人手下,亡了国的宋人,连奴才都不如。 你光想着我们能打五十多年可我们是怎么打的!临安前尽是平原!没有山川之险,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我们的血肉之躯,步卒们用双脚抗击四蹄! 一阵阵的步卒排着队,相继倒在了故国的土地上。 第298章 无尽夏(三) 然而啊,战斗还在继续,蒙古人又追上来了。 行路迟迟,日复一日的苦难,我们不得不顶着暑热布置防御,沿途据守城池险要,拼死顶抗! 南国的盛夏同样对蒙古人并不友好,我们据守对峙,蒙古人的铁质重炮被拉到前线,意图轰击宋军据守所在。 天气盛暑,道路泥泞,沉重的火炮运载极难,泥路深陷。 我们绝不和蒙古人打,一看蒙古人火炮上来了马上就走,因为我们绝对劣势,我们也水土不服。他蒙古人再水土不服他们是骑马体质好,我们步兵还披重甲,列阵对战等于找死。 天魂场景;有蒙古将军看到我们又跑了,气的吐血,哇的一口当场吐血。 看回回炮运来我们立即撤,蒙古人气的要找人拼命却不知道该找谁,只能跟着跑。 到这个时候,整个战线实际上已经崩溃了,我们这些南宋正军牵制了大批蒙古人。我们不停地跑,到处都是蒙古人,冲向山谷,路不可至,冲到河边,前方,左翼,不停地冒出更多的敌人,我们差点被打进河里。 天下之大,已无宋人去处。 炽烈的阳光下,我上身精赤不穿铠甲,挥着马槊拼死挥击! 嘴角依稀还挂着血迹 一路冲走,路过宋人城池。 城池已经被围了,围得像铁桶一样,我们进不去。 城外爆发激烈战斗,城内以为援兵已至疯狂抵抗。 可惜了,我们不是援军。 后面追上来的蒙古人马上就要咬到我们,如果前面围城的这群蒙古军再围上我们,十死无生。 所以,我需要城池里的宋人再坚持一段时间。 注定屠城 我们在城外立起简易营寨,依托山林,就算我们被击溃将军也要组织残兵继续骚扰对战,因为城内只要能听见喊杀声就不会投降。 不会投降 一旦听不到,看着城外满地死尸,腐烂生蛆,他们就会崩溃,可这时候追上来的蒙古大军也来了。 走到最后的宋人城池,结局我不想再说了。 在回忆这一段的时候突然很难受,这种战法在一些绝对不能轻易失去的城池用过,目的是为了争取时间。 为的就是让这些前沿城池多抵抗几天,这往往是全部死绝,可我们也没办法,让他们为一个绝不可能抵达的援军奋战到死。 他们等于被抛弃了,有的只剩无比的愧疚。 他们只是宋人那个世代众多城池的一员,抵抗至死的南宋军民。 再见了,宋人。 “将军,蒙古人来了!” “将军!” 蒙古大军压境,守城文官跑了,只剩平日备受欺压的武将,平日不被当人看的军卒们面对蒙古大军,一个个站到城上。 蒙古人黑压压看不到边,完成职责的武将站在城头,准备殉国,大家眼里全是泪。 投降的汉贼劝降不为所动,结果这时一个蒙将在城下高喊一句;你想当岳武穆吗! 武将眼神一寒,不想! 开城投降! 蒙古人履行诺言,不杀一人,诸城望风而降。 武穆的泪光 已经走到最后了,抵抗的宋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看到那一处处的屠城,其实就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再搭上全城性命了。 何必呢 其实他们的选择也没错,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 已经垮了,整个南宋残壁的士气其实早就散了。 我们战至最后的意志,不为赵家,岳武穆何等忠烈,最后不还是难逃风波亭? 我们平时就不被当人看,凭什么到卖命的时候要我们去死! 最后关头,最后五十年刚开始文官还是跳还是跳!借着打算法杀了我们多少大宋将士! 忍气吞声,打碎了门牙,和着血往肚子吞。 直到最后了,看势头不对了,想起我们了,对不起,我要*你的八辈祖宗! 害死岳飞,阴杀忠烈,皇天不佑,至此南宋武运不振。 杀岳飞,彻底寒了天下武人的心,至此无人归心。不论表面有多忠诚,每到紧要关头,我们都会想;岳武穆如此忠义,到最后还是那般下场,我们给他狗皇帝卖命,卖个甚来! 投降很多,其中有部分降将完全理解,岳武穆那般英烈,到最后还是被害风波亭,他姓赵的凭什么让我给他送命,够资格吗! 我不管别的什么,我只想说,赵构是我们永远无法原谅的皇帝。 岳武穆是我们大宋武人心中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死结 第299章 无尽夏(四) 那时就这样,不管我们往日有多忠诚,不管再说什么忠君,只要到紧要关头,我们都会想起岳武穆的结局,这就像个魔咒一样捆着我们。蒙古人劝降的时候经常提及武穆所受冤屈,好多本来就被打压的武将怨气爆发,平日不把我当人看,要死了想起我来了! 武人文人差距多大,皇帝看你低一眼,处处被文官牵制,军粮他都敢给你动手脚! 有罪文人经常往武人头上扣,背黑锅背死的武将不计其数。 联姻你武人去找文人试试,骂出来都是轻的,礼品当大街给你扔出大门,笑话一样的悲凉。 甚至就是平民老百姓家也看不起武人,都想把闺女嫁给文人,我们武人甚至找老百姓结亲还要吃瘪! “婶子,商量个事。” “啥事?” “你女儿嫁不?” “嫁你妈个头!滚!你个鳖崽子!” 曾经我们看着被民人骂走的自家兄弟哈哈大笑,看着自家兄弟吃瘪,周围的格外开心。 何必呢,找骂。 哀没之心大于死 再有就是尊严,武人见文人没有尊严,他中伤你当面给你难堪你还得受着,反抗就是罪,杖责,罢官,下狱,甚至有人还遭过满门抄斩!换我我也反! 该送死了想起我了,我去你*的!直接宰了文臣开城投降! 蒙古人不屠不抵抗之城,这时开城投降也算是保存了全城百姓,武将既报了仇又保了百姓,对谁都有个交代。蒙古人把这个心理摸得底清,这招几乎无往而不利,好多城就是这样子下来的。 你能说他们有错?摊上这么一家,我们武人倒了八辈子血霉! 岳武穆昭雪,整整八十四年之后! 天下皆知武穆之冤,何用? 害死岳王,到这时候看他妈谁还来保你,等着脑袋做法器吧! 哦对了,我能坚持到最后,二十余载死不投降,为的是天下苍生,我为他们而战,绝不是为哪一姓而战。 为了天下家国,我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吾为天下而战,血战二十余载,至死未悔。 不是为坐在皇座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一刀的东西作战 遗憾啊,到了这个时候 天下已经散了,已经散了。 如果我前世在亡国前最后几年里,被迫守城,外无援兵重重围困,我所能为满城百姓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命令投降。 然后我面向南方拜跪三次,起身拔刀自尽。 为了黎民百姓,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我们是被迫投降,没有办法,抵抗就是屠城,满城尽亡。 死守已无意义,我们将为百姓做最后的事,我等将军,只有战死,没有投降。 希望你们好好活下去 战至最后,好多南宋守将都选择投降,前提是不屠城,只要答应,开城投降,然后守将拔剑自尽。 这种事出现的太多了,因为实在没有办法,屠杀极为野蛮,使得我们不得不顾忌。 天魂传音;又有谁知道我们自杀前的绝望呢? 不是怕死,而是不敢打,打了要屠城,不想让老百姓死在这里,于是选择保存民众。但自尽是表示,永不屈服,仅仅是因为你们野蛮的屠杀,使我们不得不考虑民众的死活。 被迫降城,而后自尽,真是没有办法了······ “若我降,可放一城人生路?” “可!” “如此,我降!” 摘下头盔,置于城头,面南而拜,拔剑自刎,死后城降。 入城,无杀一人。 战至最后,背困孤城,绝对劣势下我将终止抵抗,下令投降。 然后我拔剑自杀,决不投降。 ‘我们取得过许多光辉的胜利,伟大的记忆,但是,我们在蒙古人绝对的优势兵力下,无奈的倒下了。’ ‘我要求,停止没有希望的抗争,出城,向蒙古人投降,保全最后性命。’ ‘这场失败责任并不在你们,卑劣的赵氏需要承担全部责任。’ ‘这是南宋将军最后一次通讯,随后将不再通讯,永远静默。’ ‘再会’ 一声叹息 当执念消失的一刻,生命飞速消逝。 人转眼倒下,再也没有了呼吸。 当年,自知命不久矣,故,拼死奋战,为国捐躯。 · · · · 我前世?我只知道我前世在炎热,饥饿和痛苦中,和国家一起走向死亡。 ——无尽夏 第300章 路中泪(一) 长长的道路啊,你是这样看不到尽头 我们前进在故国的道路上,军旗飘卷,似乎我们还在为国而进 没有坚强,只有死撑 我并不知道什么口号,我只知道,我们生前是为了家国,为了亲人,为了全天下的子民,奋战到最后一刻 家国忠义 只有战死,没有其他,我们不需要口号,从不需要,中华族的将军只需要死亡,奋战至死。 因为中华族的将军,是不应该投降的,为国战死,是我们唯一的归宿。 军队前进的道路上,我骑着战马,无言的走过 目光黯淡,我就这样垂头走在故国的土地上 黑风无声的前进,这时我抬头突然看到路边站了一个短打黑汉,看见他先是满心疑惑,瞬时暴怒;哨探都他妈死绝了吗! 离我不远,几步路,马背上我带着戒意脸色难看的和他走到了照面,看着他低着头拆开布裹,里面露出了一摞摞咸鱼,扬起头,冲着我一脸笑容。 我骑在马上,双目直直的盯着他,怎么是你! 一转首,他的身影消失了 好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 明白了,那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笑容看得我仰天落泪,差点栽落马下。 装作不经意擦下脸,汗水和泪水一起擦去。 前进中目光已然模糊,依稀中我似乎看到了,路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人坐在那大口吃肉,两斤的肉块,嘴上沾着油渍,抬头笑着看我。 我两眼定定,战马行进,脸庞转动,我就那样看着他,希望还能再多看他一眼。 “将军” 一声轻喊,我奇怪的扭头而望,路边高出的山角上,一位白衣士子阖上折扇,拱手行礼,玉树临风的脸庞上写满笑容 我轻轻的张口;公子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不见了 “将军,比武吗!” 一黑汉冲到马前,抬脸看着我,手里杀猪长刀还在刺拉拉的拖着地 比,怎么不比! 脸上满是微笑,在那一刻翻身就要下马 忽然,我猛地停住,最终没下 我要死了 天气炎热,我早已不堪重负,伤病交加,我垂着头,汗珠如雨 行路上我看到好多,骑着战马我茫然的看着,一幕幕。 我亲眼看着路边搭着汗巾弓腰微笑的身影,白色的汗巾在他跑堂的简打中那样刺眼,仰头满是笑容的看着我 马背上我茫然的回头 有山林里高呼厮杀通体描绘的人,他还披着,披着蓑衣一样的草织 脸上还带着血迹,一手攥着封存的战信,向我走来 他茫然的穿过了我,从他的衣饰还能分辨出,是南国的友邦 他躬首递上信封,转身没入林间 那一瞬间,天黑了 晚安 向前行进,大军继续行走在南国的土地上。 路旁的山林里,沿路出现了一个个熟悉的面孔。 一道刀疤刻过右脸的严肃面庞,站在路边沉默的看着我们前进。 一个个,一群群,再也见不到的身影,只能在梦中听到他们说话的残光 林边几位遥望我们的身影边,一只毛色鲜亮的大黄狗尾巴高翘,吐着舌头向我跑了过来 大黄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它消失了。 “将军!” 一队身裹伤巾的军卒围在马前,头上斜缠布巾的军将躬身抱拳。 等我再回头的时候,两三列人手持长枪,静静的站在山野。 年轻的孩子们手拄长枪,背对着我 “将军!” 整齐肃列的军阵,面目坚毅的军卒,阵中青龙偃月刀光闪耀,阵前一位猛将还冲着我抱拳行礼 似乎他们还在准备着冲阵 朦胧间前方营寨拔地而起,人影闪烁 寨墙上手握刀柄的军将微笑着看着我 走过营门,踏过面前 背后忽然升腾起火光 炽焰滚滚,可当我再转首,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 “南儿”(音译,我生前的小名) 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好像还在路边,两手交垂,笑容满面的看着我 最后一幕,我喃喃低语,母亲 一头栽下战马 将军! 带着哭腔的亲军围了上来,我从没向他们保密过,他们很清楚我是个什么身体状况。 周围将士齐齐拔刀,向外护卫,中央亲军抱起我拖向路旁,在我模糊的记忆里,他们哭喊着把我藏到隐蔽 生怕我就这样不在了 第301章 路中泪(二) 死不了我的兄弟,蒙古人的箭雨刀枪我都过来了,这个,一时半会死不了。 在生前兄弟的堆子里,我勉强醒来,脸色苍白,气喘粗重。 其实我应该知道的,长年厮杀,累世负创,我的脏腑其实早就不堪重负了吧。 说没伤到我内腑脏器我自己都知道是在胡说,一次两次伤不到可以,三次四次呢?人身体就这么大,所有家伙事都藏在这里头,别人一刀下去伤没伤到你你自己不知道? 我定然是知道的,不然我也不会抱定自己决然活不过天命之年。 或许我早就知道了,我前世活到那个年岁其实也该死了,也活不了多久了,战死沙场,还让中华族在天的族人无比敬慕,说来还是我赚了呢 哈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突然泪目 其实我也知道,前世血战二十一年,内部脏器早被打成一团糟,不然我最后几年不会频繁生病,甚至几乎一病不起,旧伤发作几乎家常便饭。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活不了多久 但是,我死去的兄弟不认命。 他们想方设法找来医师,最后,我在军中短暂的休歇里,见到了来驻的宋人医师。 有苦,我不讲,不动声色全部忍下,只有医师到了之后,我才平静的讲述着自己的病况,仿佛伤痛都是别人,我只是旁观者 听着我的讲述,那一瞬间他稍稍后仰 我清楚地看到医师眼中一闪而过的绝望,这样的伤病其实已经无法医治,早已元气大伤,能活多久,听天由命 略微医术,我懂。 但是医师并没有讲,并不是因为其他,仅是出于对一位奋战沙场的将军的尊重,不想让我从他口中听到这么绝望的消息。 我抚甲而起,身上甲叶明亮,我拍拍甲胄,铠甲脏了,拍不掉了 “将军!” 医师喊了我一声,我止步转首 “保重!” 我看了眼拱手行礼,眼含泪光的医师,抬了抬手,什么没说就走了。 没开什么药,因为医师不知道该怎么写药方。 其实都清楚,没用了,把药用给我,还不如用给有救的兄弟。 最后岁月,行军中我一度拒绝服药,我知道药草获得艰难,衣食无着的军队,有药我尽量留给年轻人,还有救的兄弟。因为在我的认知里,一个将死之人,是不需要药物的。 只要我还能挺得住,死不了,我就不服药,因为不值,将死之人,不应浪费宝贵的药材。 留给活人用吧 炎热的夏季似乎仍未散去,南国的湿热里,那一天我扶着营柱,躬身喘息 我要撑不住了 “将军” 声线很是熟悉,我带着疑惑,抬头望去 一个肩上搭着白巾的小二出现在我的身后,满脸笑容 “客官,脾胃不虚寒吧” 我眼角依稀泛起了笑意 “得,二两重楼,三钱蜂蜜” “药到病除啊客官” 恍惚间我伸出手来,总想着在那一刻接过包好的药袋 也就是在那一刻,小二的脸突然焦黑,腐烂的骨骸在阳光下凄然泛光 他早已死去了,不是吗 还有什么遗愿吗,小二 背对故人,喃喃低语,也就在那一瞬间,躬身俯首的骸骨忽然闪过,还是那个小二,红光满面,肩上搭着白色的汗巾,稍稍弓身笑着说; “客官,来点什么?” 似乎他还活着,死前的面容仿佛从未出现 死前种种片段,他们还活着的样子好像仍在昨日 我跌跌撞撞的离去了,身后小二还是那样一脸笑容的目送我离开 两眼早已满是泪光 转过营角,落去泪光,手握剑柄的我再一次跨入军中营帐。 亲军们还是那样手持长枪屹立帐前,一声不发,似乎他们已成石像,永恒的伫立在时空的角落里。 虎帐中我茫然的坐在席上,案前空荡,帐外隐约衣甲响动,一个高大的身影现身帐口,切断了日光。 “将军!” 我的部将抱拳行礼,前来禀报,军中的状况,可能出现的元军,道路,物资,粮草,整军备武,随时准备出击。 哨探今晨来报,前方出现蒙军营寨。 都是老部下了,有他们在,不需要我担忧这些事情,再说了,仗已经打到这个时候了,来什么都不稀奇了。 其实我们都心里有准备,到现在了,什么时候战死也真不知道是今天还是明天。 军帐中我双目迷离,喃喃自语; “你记得那个小二吗?” 我的兄弟两眼一定,好像明白了什么,轻轻说道; “将军,这是军营” 是啊,是军营啊。我仰头而望,我还肩负着数千人的生死啊,不能分神。 “明晨,军中出击” 冷漠的下达军令,干掉前面挡路的,继续前进! 跨过黑暗的夜,第二日军中起发,大军前进! 燃烧的木寨前,驻守的元军被迎头击溃,火星飘荡的木垒上,红衣红甲的南宋军卒大步跨过,军队继续向南走下去。 草木连绵的路,路中我转首回望,最后一次回望北方 南师北望 我垂头走了下去 日复一日的行军,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 “上酒吧” “是将军” 我曾经在短暂的行驻里,独自一人在帐中喝的酩酊大醉。 其实我早就戒酒了,以前我很能喝,不过那时候是为了忘记伤痛,忘记生与死的别离。 而现在,自己背负上万人的生死,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糊涂。 其实我连醉都不敢轻易醉,如果近边有一个蒙军,那我就不会,也不敢沾一滴酒水。 很简单,我死了没关系,但我不能,绝不允许,因为我的无能,导致身边的兄弟无端亡去! 这是决不能允许的 我前世死前有征兆,频繁的喝醉,醉后喊得全是早已死去几十年的兄弟名字,醉后大哭。 有老人(有些道行的人),看到后一脸悲戚的摇摇头,将军命不久矣。 我看到前世的他一手放下帐帘,摇头叹息; 将军命不久矣 · · · · 这些忠义之人,百年之后有谁还能记得他们 连我都要记不清了 第302章 天南星(一) 时光走过景炎 千年后残破的魂光,片段里还记忆着曾经词汇,不时闪现;拼死反扑,反复突击 穿过千年的泪光 “将军!” 鼓声如雷,台上架起的军鼓响彻云间,我挥着鼓槌拼命敲击,召集军队,抵御敌军! 突袭战,蒙古铁骑杀入了营寨,遭遇袭击的营地里,宋将拼死擂鼓,聚兵死战。 很遗憾军势已溃,紧急召集的军队只能殊死断后,掩护其他的兄弟活着逃出战场。 乱军中我手挥将剑厮杀在前,战阵之上,我步行厮杀,不断地为我的兄弟杀翻前面的敌人。 数不清的蒙古大军,千年以后,眼前仍是黑压压一片 血浪中站立不倒,身后传来一声; “将军,我欠你一条命!” 由是一战,本将以死断后,险些战死。可以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一仗我的弟兄几乎全部死光。 战至最后,南宋军中能打的军队已经不多了,军民聚结后,拢清就我们几个。所以本将的位置不是前锋军就是后卫军,一个冲锋一个断后,死亡率居高不下。 “冲阵!” 铁马之上,马槊挥起,记忆里的残影,剪过了阳光。 跟随的怒吼声震天地,奔驰的铁骑直冲蒙古军阵! 横马阵前,长枪如林,挥槊拼杀,杀翻第一排砸出缺口迅速切进! 飞舞的槊光下横挑疾掠,阵中拦于身前的蒙军长枪兵纷纷倒地。 身后步军鼓勇冲上,面对越来越多的蒙古大军,我们只有冲锋,死也得冲。 茫茫敌海 人员堆积,麇集的军阵里人挤人必须冲锋,混乱的厮杀中后退或停一步马上就会被撞倒踩死,只有前冲才有一线生机。 可惜了,他们没有。 军阵步步后退,我已经无力再战了,频繁的牺牲和死亡导致我们早已流干了鲜血。 拼死杀出重围的我满脸是血,勒住马头,身下是残存不多的南宋军将。 也就是在这一刻,蒙古军队看到了只有梦中才有的景象。 “万岁!” 一片万岁的呼声 浪潮般的宋军狂涌而来,他们势如虹潮,阵列中的他们洪浪扫过,势不可挡 一张张挂满血迹的脸 如果我们终将死去,那麽,也要为中华拼尽最後一息 中华族,万岁! “万岁!” 军阵中一片万岁的怒吼 向着军阵一声怒吼的我,生前爆发过最激烈冲锋,万岁冲锋,全军高呼万岁,拼死前进 万岁冲锋,中华族最壮烈冲锋,全军高呼中华的称名,绝望中最壮烈一击,最后一击 中华族,万岁。 开赴地下前的最后一次冲锋,原野上已尽是遗体。 中华,她的子孙在最悲惨的时候,震天憾地的呐喊着遗言般的口号,拼死冲锋,前赴后继,直到全体战死为止。 此战罢后,我一身是血的抬下军阵。 也就是在这一战后,本将再也没有铁马冲阵了。 再也没有了 丁家洲之战后,我频繁的铁马出阵,因为我要不断地上阵厮杀,战况劣势太大,别无他法。 记忆里最后一次铁马出阵,我看到黑风披着具装微微颤抖,看着陪伴我二十多年的伙伴,我拍着黑风双眼含泪。 “黑风,你也老了啊” 那是他最后一次铁马出阵,战阵之上,热气喷涌,一往无前! 再也没披过了,黑风已经经受不住这样的重担了。 第303章 天南星(二) 也就是在我近乎疯狂的厮杀里,断后战一场比一场血腥,红着眼的南宋士卒跟着将军全部战死的场面,使得蒙古军再遇上我们的时候都会犹疑,因为人家是来发财的不是送命的。 前锋战,更是打成一团血海,尸积如山。 对于蒙古军队来说,我简直是个丧门星,所过之处一片晦丧,天下都快打完了,再死我这亏成什么。 然而这些我那时已经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垂死的抬进了军帐。 我眼前发黑,我真的很累,浑身疲痛,真想睡去就不再醒了。 好多时候我知道我已经很累了,可我一直忍着,我知道,死了就能好好睡一觉了。 不累了我的将军,不累了。 眼角朦胧的余光里,我恍惚间看到有人掀开了帐幕,定睛一看,是我的上官。 一手挑帘的长须上官眼含泪光,看着我猛地怒喝一声; “不许死!” 病榻上我血浸白布,已起不了身了,走到我身前的上官坐在我身前,死死握着我的手; “你不许死,答应我,不要死了,我们需要你” 我也是两眼含泪,微微一笑; “末将遵令” 战至最后,每阵必前,每战必创。 因为军中新卒愈来愈多,战力参差,身为将军,战力最强,冲锋在前,频繁的受伤使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后期几场大病险些丧命就是因此。 我有几次,险些一病不起。 前世因为过于骁勇,上官们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我被抬回来长官一定大骂我,骂我为何如此不顾惜自己,因为我很重要。最关键地方,上官们看出我状态不对,因为我的骁勇已经超出英勇的界限,许多时候纯粹是在找死,就是为跟对方同归于尽。 战至后期,我常常抱病出征,带伤出阵,我总有种预感,我将不久于人世,无边的愧疚压垮了我最后的心绪,所以我悍不畏死,每阵必前驱以赴。 身披矢石,直至战死。 末将去矣! 我知道我太宝贵了,我不自杀,一直在找机会战死,因为自杀故国母亲会亏到极限,赵家已经亏的够多了,我想给母亲赚点再死! 我的死必须母亲是赚的!不能再亏了,不然死都没法合眼。 天下大势已定,对方不想死,根本不想同你个疯子一起下去,所以我就一次次活了下来。只是没想到找死的活到了最后,骂我的官长们几乎都先我而去了。 “壮武” “大帅” “来,把药喝了” 将帐中主帅张世杰亲自来了,他端着药碗递到我面前,亲自端药给我,希望我不要死去。 重伤躺下的我接过药碗的时候,手猛地一晃,洒了两滴。 我之所以追随最后,最后战死,是因为我的大帅待我不薄,我是个武将,宋时不受尊重,但是,到了最后,我得到了这份尊重,所以,我浴血厮杀,直至战死。 刚开始,我只是奉命,后来,是因为尊重。 战至最后,至死未降。 其实也可以这样说,这是我前世认主的时候。 我的主上,永远只有一个人,张世杰。 我已习惯了追随,但是,大陆,没有一个有资格让我追随,没有一人,因为不配。 我前世追随张世杰战死崖山,追随过文丞相踏向死亡的脚步,追随过陆左丞沉没大海的旗帜,你们,够资格吗? 我在大陆从未见过这等德份的人,从未,一个。 所以我明白了,我在大陆只能自己一个人走下去,因为我曾经誓死追随的人已经全部去了另一个世界。 第304章 天南星(三) 当年那支随我出生入死的军队并没有跟我一起整军下界,换句话说我并没有军权,我只是一个人独自下来冲杀。 要是那支军队下来了,我这世要有多骄傲。 前世我们的威名也是很震慑人的,我们这群人是蒙古人最畏惧的将领之一。 威震灞上 想让我认主很难,我前生几乎没认过主,我死去的兄弟给我的傲气使我根本不可能低头。 我真正折服的是我的大帅,宋末三杰,那是真正认主的时候。 真的很可惜,可怜这样忠勇的将士,可惜了。 随着这一战之后,我出战频率被有意识减低,除非是苦战,否则绝不会动用我。 为的是保障我已为数不多的将士,还有我那条早已伤痕累累的生命。 怕了啊,躺在病榻上一身血布,大帅真怕我轻易就不在了。 老实说我并不是怕死,相反我比谁都想死,但我不能轻易死。 只因为这句话,一将难求,一个能够在平原上正面硬撼蒙古骑兵且不落下风的将军,真的不多了 真的死不起了 所以,我忠实的执行了大帅的命令,一直坚持着没有死去,并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因为我是少有能跟蒙古人将对将捉对厮杀的猛将了。正军野战精锐,残存的族人已经死不起将军了。 我是野战军将领 野战军,南宋末期最光辉的称号,能在野地里步对骑血战的军队,不多了。 我一直很荣幸,能是这支军队的将领。 我想风中再留住几步 怎奈寒风吹动我痛楚 终于有一天,我能下床了,我一身将甲,夜出营地。 走到营外,月色下星空灿烂 仰望星河,千年前故国星月 记忆里皎皎银汉,点点繁星耀亮深沉的夜空,连绵闪烁的星光河流般波光闪耀。 还记得那一晚,眼中星河闪烁 浩瀚的星海,闪着永恒的诗篇 “又在看星星了?” 多么熟悉的声音,千年后似乎还在耳边响起。 前世我转过了头,可是身后什么也没有。 他已经不在了 坠入夜色的梦,繁星闪烁 死去的人都会去天上吧 战至最后,营外我常常一个人呆呆的坐着,望着星空。 我总想看到我早已死去的亲人,在哪个星星上呢。 旧日的记忆坠入夜色,星光闪烁 星河灿烂,我死去的亲人一定在最深的那个星星里。 凄凉的旷野上,山风吹过,吹散了故人的思念。 天魂残忆,前世的我,小时候是见过我父亲的,我父亲身着将军铠甲,我们父子坐在地上,夜空下的繁星格外明亮。 千年以后,那一夜的星空我还没有忘啊 明月当空,月色千里的夜晚,永远存留在千年前的梦里。 梦醒了 一切都结束了 前世岁月,抗蒙大战,大宋将门,将军们战死率高的可怕,我的哥哥弟弟相继战死。 到后来家门里提到谁,满桌一片低头沉默,轻声回应;在何处战死了。 在襄阳,在京西,在丁家洲,在广南,在福建,一处处的地名 我是整个家族最终战死的,战死的家族大将。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总有一盏星,为我照亮 我死去的亲族可能都在那里了 知道北极星吗?她一直孤独的挂在天边,永指北方。 我知道我的将星已经不在了,但我还愿死后化作天南星,遥望星汉,永远守护这片中华。 星星坠落,星星坠落 星星坠落 第305章 家乡信(一) 昏暗的灯火下,营中的军帐里,我低着头,默然地看着家信。 折皱的纸张已微微泛黄,一灯如豆,我吃力地对着灯光,直到灯火暗去在我记忆里 那充满乡音的口吻 儿啊,近来可好啊 我还记得我前世,母亲给我写的家信,她还在询问我在军中的生活,问我过的还好吗? 好,都好 身披数十创,一生戎马,我能好到哪去。 只是不想让母亲伤心了 战至最后,我前世的母亲要是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打成这样,要有多心痛。 当时是家书,家书在那个年月多宝贵是现代人所无法理解,远隔千里的牵挂。 但是我的家书越来越少,后来我即希望,但又害怕看到家书,因为家书不断报丧,一收到家书,往往就是我又有哪个亲人战死沙场。 一到亡国之时,我们武门家族是最可怜的,因为我们只有战死,满门忠烈 无可退避 天魂;我有最后一念,对蒙之战,战至最后,我们家族男丁几乎全部战死,军中族人几乎全部阵亡,几乎阖族阵亡,全族死的没剩几个人了,因为我们是武将世家啊。 所以我不投降,不会也不可能投降,只有战死。 我们武将世家,家书外封纯白,那就是有人战死,我到后面几乎看到的都是纯白信封,一看到白信封,我当场天旋地转,揭开信封的手不停的颤抖,双手捧着止不住的落泪,因为我怕,我怕看到又一个甚至几个熟悉的姓名永远变成回忆,我的记忆中我的伯舅,弟弟,父亲,先后出现在了白信封里,永远的躺在了里面。 至亲全部战死 家族相继绝户 我眼前不断闪过至亲战死时的场景,身陷蒙古军中大呼厮杀 他们最后的面容,到现在还会闪过我的眼前。 我亲眼看到乱枪中我的父亲乱须虬髯,陷在蒙古人的阵中,挥起长槊怒吼厮杀的一幕,而后所有画幕永远暗了下去,消失脑海 我的亲弟弟也不在了 前世他身前一面孤独的宋旗插着林边,我眼前只有他胸中多箭,闭目仰落马下 我弟弟死在乱箭之下,至今仍能看到他中箭仰面翻落马下的那一瞬 最终我也死在箭雨之下,亲兄弟相继战死。 我们父子三人全部战死,一家绝户 将门到我们为止,再也没有我们了 天魂;我记忆中没有子女,前世杀气太重杀人太多,故,子息无出,断子绝孙。 天魂一句,我没有哥哥了 我在军中的哥哥们全部战死,我们一族人几乎死绝。 一族的姓氏几乎消失,包括我,男丁到最后基本全部阵亡。 在我们全部战死,将门一家灭门,我们还牵累了忠实跟随我们,直至绝户的老军。 他们是佃户,是在将军府赏赐田庄安家居住的老军,因为我们是将军世家,我们不缺钱粮,所以我们异常厚待追随我们的老军,我们是收租最少,逢年过节常有厚赐的家门。 但是啊,大战爆发了,老军们的家中子弟几乎全部跟随族中将军上阵,结果老军子弟战死者十之八九,多户男丁全部阵亡 绝户 我们对不起他们 最初我们真的没有想到是这个样子,只知道家国危难,但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全军覆没,全族罹难 前后血战五十余年,当中不知多少血泪,整庄整庄的寡妇,男丁死尽! 我还记得我生前的族人是集中在一个大块,在那一个时间段里大批战死。 也就是丁家洲之战,从那开始最后几年,我的亲人大批战死,我绝望的大哭,因为我知道,将军如此大批的集中战死 亡国亡定了 第306章 家乡信(二) 我曾一天之内数次收到白信封,我记得我那天当场吐血,一头晕倒。 丁家洲战后,我残存的族人们一个接一个的走向死亡,走向彼岸。 我眼前还闪过这样一幕,报丧的族人身着麻衣,跪在下面,双手捧着白封举过头顶。我握着信,身披铠甲背对族人,微微传来啜泣。 族人猛地叩首,碰的一声额头撞地,然后不发一语的退出室内。 族中之所以这样报丧,是因为家人还有最后支撑,自己家族的男丁还没有死尽,还有军中英儿,但当连丧都没法发的时候,那就是最绝望的时刻了。 最后的时日里,我须发散乱,面色苍白,颓靡的坐在营帐里。 有人看到我已显花白的鬓发,低声说了句; “将军老了啊!” 我很少落泪,在我亲族相继死尽之后,他们一个个离我而去。 本部天魂;我曾经挂孝出征,我头缠白布,因为在长久的战争中,我的族人纷纷死去,至亲先后离我而去。 最终,我也去地下和他们相会。 对于我来说,大宋将军府就是我的家,我一辈子的家,因为那里有我死去的长辈,还有我早已先我而去的兄弟,他们都在那等我。 永世的家 前世我一直试图守护我的家,我的家族,但遗憾的是,最终我没有做到。 我甚至连一文钱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长年征战,我个人是没什么钱的,我仅有的资财都散给了我的兄弟们,同在军中的生死弟兄们。 从军二十一载,不治家产,死后未能给家人留下半点钱财,我的心里只有歉疚。 或许你会说我们是世族,世家贵族,可我们是大宋世族,军中将领,满门忠烈,蒙古人会放过我们吗! 一到亡国时,贫困是必然,而我却没给家人留下最为关键的救命钱,乱世里的救命钱。 我这一世,心里全是愧疚,内疚和自责几乎要压垮我。 不要以为我会投降,不会的,前世不会,这世也不会。 为中华捐躯,死而无憾。 唯独遗憾的,我的亲人。 频繁的征战拆散了我们,家族中人所在军队散落南北,我们并不是在一起的。 所以我到最后经常对着夜空发呆,我定定的看着星星,总想再看到我死去的亲人们生前的样子,我一直安慰我自己,可我永远也看不到。 我的亲兵们一看见我看星星,就知道将军又有家人不在了。 那些家书是我最宝贵的回忆,在我战死的时候,我的铠甲最内里还藏着一封泛黄的家书,因为那张家书上有我至亲的亲人的记忆 xx吾儿,近来安好啊! 这是我父亲最后给我的家书,xx是我前世乳名,很抱歉我已经不记得了 粗糙的笔迹,无限的温暖 因为我的父亲是武将,不是文人,笔迹很粗糙。 我的父亲是一位将军,大宋将军。 还有我母亲的一些记忆,信中提到你母亲安好。 我记得是把我的父母贴在了最胸口,直至战死。 崖山大战,我的灵魂里突然传来我看着胸口两眼含泪,外面是船窗 胸口装着我的家信啊 我看着家书异常悲痛,可能那时我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我有一口箱子,只有一口不大的箱子里面装着我个人物品,但是,压在最安全位置的就是家书。 我一个个亲人全部变成了回忆,他们生前最后一封给我的家书我都留着,我记得我留了厚厚的一沓,我不敢拿起他,因为我怕我拿起会流泪。 但我到最后不得不经常拿起他,因为我死难的亲人越来越多,我曾经试着让自己不要哭。我开解我自己,告诉我自己他们死的忠烈,不用再受罪了先去享福了,可我碰到盒子的一瞬间,泪水夺眶而出。 我死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把那个装满了家书的盒子和我葬在一起,我希望能和我先走一步的亲人们永远在一起。 二十多年的战斗中我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家族亲故相继战死。 亲族长辈早就全部战死了,族中兄弟,纷纷死去,死在战场。 我对我越来越少的亲人们,最后印象;我最后残存的唯一至亲,我的亲弟弟也战死了。 他也是一位将军,南宋武将。 我父亲只有两个儿子,我对我弟弟的印象只有一个,也是最祥和的一个;那就是我弟弟还是在小时候,他趴在石长凳后面在我的掩护下偷扒胖娃娃的米饭,嘴上还沾着米粒。 那还是家族集训的时候,我们都还在,一起骗族中找我们玩的胖娃娃的饭。 空荡荡的家 我父亲长年在军中,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 千年以后,我的父亲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他战死前的最后一幕,永远不忘。 西历2017年10月10日,中华军死难者祭祀;护国战争,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英魂超度,大宋军,华夏忠烈诸军英魂超度——武汉宝通寺。 在我上宝通寺佛塔超度那些战死的英魂前,我在宾馆房间看到了我父母的影像; 我父亲身着将军铠甲,环挎头盔,我母亲身披华服,凤簪金钗,尽管他们面容模糊,已经看不清了,但我能看到,他们都在冲我微笑。 我含泪跪着给他们磕头,我的两个眼里全是泪; 一千年了你们又来看我这个不肖子了 父亲母亲,我前世,为国尽忠了! 父亲母亲,你们在那边过的还好吗 ` ` ` ` 天魂一幕;我死之后,家族已无丧可报,将门祭奠的厅堂已无男丁,地位最尊贵的女眷在烛火前流泪点燃了一个白信封,里面是我战死的消息,给死难的族人报信,让我们一家人在地下团聚。 后面是一堂将军灵位······ 第307章 蒙古王(一) 我已无法确认确切时间,只记得丁家洲大败后,天下败溃,我就在一片大败走向尽头的时光里,遇见了这么一次。 我前世遇到过蒙古招降,一个哈巴狗般的密使,汉人,在我面前点头哈腰的劝降,满脸堆笑好处给的多的让人咂舌。 我当然清楚,密使所言都是真的,货真价实。 但我根本不会投降,挥挥手弟兄们把他扔了出去,吱哇叫着丢出将帐,四脚朝天摔地上顺坡咕噜出去好远,不杀他也不打他,扔出军营了事。 哪怕是条哈巴狗,他也是使者,密使,我没有杀使者的习惯。 所以,放你一条生路。 这些事后都传到了上边乃至皇室耳朵里,我不知道给我造成了什么影响,你爱提防提防,都要死了爱怎么玩怎么玩吧。 前世岁月,蒙古人始终没放弃对我的招降,频频来使,屡屡来人。也就是在这一年,我遇见了让我记挂千年的回忆。 前世记忆,阵前一位马刀斜挎,黑铁塔般的蒙古勇士单人匹马出现在我灵魂的记忆里,他只有一句话,跨过了千年 汉人勇士,可否为我们效力 那一日,我坐在帐中,帐外亲军来报,蒙古使者来访。 是蒙古人,我摆摆手,示意亲军,把人带上来。 帐外人声响动,脚步声中一手伸进,挑起帐幕。 这是我前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蒙古使者面对面了。 因为他是蒙古人 当来人挑帘入帐的时候,我们都楞了一下,因为在记忆里,这么近的距离双方只有死战,你死我亡。 都是下意识反应,足以可见这个蒙古人先前也没干过招降的事。 帐口的蒙古人愣了片刻,微微咧咧嘴角,接着哈哈大笑,然后大步入帐盘腿而坐。穿过记忆的亲军端着托盘走到我的身后,躬身示礼,置酒于案,走出帐外,帐中我拿过酒坛,给面前的蒙古人倒了一碗酒。 从战二十余年,从未想过能有今天这一刻。 老实说案前的蒙古人可能自己也从未想过,纯正的蒙古人出来招降的不多,因为蒙古人很不喜欢和异族人干这种勾当,在蒙古人眼里,勇士应该战死沙场 包括异族 能让纯蒙古人自愿出阵招降,愿意让你做他的伙伴分享天下而不是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蒙古人极其看得起这个人。并且认为他有资格和自己一起分得一份属于自己的人口,奴隶,草场和牲畜。 桌案上摆放着一坛好酒,两个空碗,我一手拎起酒坛亲手满上两碗,当着蒙古使者的面,端起一碗一饮而尽。 这是礼数,告诉蒙古人我只是请你喝酒,我当你面喝下去,示意无毒,并无恶意。 在我请他喝碗酒的时候,蒙古来使非常高兴,肯请你喝碗酒那就说明起码没有什么恶意,接下来的谈话就事半功倍。 高高兴兴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的蒙古使者哈哈大笑,这才是那个黑马红风,马槊将的样子! 黑色战马,红色披风,挥舞马槊的英姿早已为蒙军所铭记,所以,对我的招降一直没断。 生前屡屡抗击蒙古,拼死抵御,战至力竭不曾退缩,浴血奋战所向无前的场面里,十万大军,浴血拼杀,马槊将的名号已经广为蒙古将领所知,蒙古人认定我是个勇士。曾经我还让断后的蒙古人有尊严的自尽,蒙古人认定我是一个尊重勇士的人,一个尊重勇士的勇士有资格成为自己的伙伴,分享天下的伙伴。 所以,在蒙古人直至最后的招揽里,他们对我的称呼——勇士。 另附,在蒙古人眼里招到自己手下的异族人只分两类,一类是奴隶,纯粹是为减少蒙古人伤亡的渣滓;一类是伙伴,有资格和自己共享天下的勇士。 直到今世,我还记得放下酒碗的蒙古使者豪放的笑着说了这样一句话; “让你当大将军!” 大将军,蒙古人口中的大将军,当下我就知道意味着什么了。 第308章 蒙古王(二) 他们对敌人中的杰出者异乎寻常的珍重,他们不需要你跪地,甚至于绝不言及降字,只要跟随,跟随蒙古大军,征伐天下。 他们的信用绝对保证,尚为敌人,信用一样有效,言出必信,唯一前提是他们认可你,不能是康里人那般背信弃义的东西。 许多时候,蒙古人要的就是个信,蒙古人是我见过的信用最高的民族,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说出去的话甚至会用命去实现。所以,蒙古人确实有着金子般的信用,那是他们的骄傲。 在蒙古人眼里,没有信用的人不配活下去,这个道理通行于所有人,同样也包括国家。 所以蒙古人对赵家异乎寻常的蔑视 “你忍受这般屈辱,折磨” “你们南人的朝廷,这样的欺辱,蒙古人绝无法做到的” “不知珍重” 记忆里起身负手的蒙古使者面色不豫,环走帐中。因为他实在不明白,我为何要跟着这么一家,这家是个什么样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也不想跟随赵家,所以,我保持了沉默。 宋朝轻武,许多人无路可走,结果蒙古人架桥铺路牵着匹马到你面前,攥着缰绳笑着拍拍马鞍,是个人都反。 如果蒙古人是汉化程度极深的元魏拓跋氏,我早就反了。 跟随他们 军中的大帐里,我还记得他说的话,言辞里尽是对赵氏的蔑视。 这些优秀的人物应该是长生天的孩子们所有,卑劣的赵家不配拥有他们。 这就是蒙古人说的话,蒙古人认为卑劣的赵家不配拥有我们,自始至终。 还有,人家说的是汉话,汉话,蒙古人会说。 宋蒙大战,数十年血战,无往不利的开国重骑频频折戟南宋,江淮之上,呼啸天下的蒙古铁骑四十七年不得寸进。 打成这样,蒙古人实际上是一直不服的,随着越来越多的了解,特别是临安一战,赵家是个什么德行被瞧个一清二楚。就这么个货色,却能拥有这么优秀的将帅军卒,蒙古人不服,至死不服! 长生天的子孙一定要来试试!一定试试! 他们认为赵家不配,而他这句话我一直记了千年,至今不忘,前世我沉默的认同了他的话语,因为他说的没错。 杨业,狄青,岳飞,刘锜,孟拱,王坚。 赵家不配拥有我们,中华族最好的将军。 走在帐中的蒙古使者没有和我隐瞒任何东西,只要能说的,包括蒙古大军的兵力推置,大概分布,人家都讲了,因为没必要隐瞒。 是有些几句带过,不会和你讲,但是,能对我讲这些,甚至有些地方人家讲的很细,不仅是自信,也是对现处敌阵的对手的尊重。 他只是想要我明白,和蒙古人对决,我得不到任何好处。 大势已去 “你是一个很勇敢的人” “你令长生天的子孙惊讶” “很遗憾你不是蒙古人” “草原上少了一位伟大的勇士” 他说了很多,而我,一直沉默的坐在那里。 沉默中我隐约觉得,此人身份地位极高,不仅在于其对时局掌控和信息所知,而是说话的时候他是站起来负着手走动着说的,仅此一个动作,就能看得出来,上位! 只有上位才会这样和下属说话,他不自觉就把我当成了他的部属,也有亲近的意思在里面,没把我当敌人,根本没有,能有这样举动只有一个含义,久居上位。 本将生前军中地位很高,远超蒙古千户,仅次万户,对着我都能把我当下属,只能说他的真实身份可想而知。 第309章 蒙古王(三) 很抱歉蒙古使者的相貌我已经记不清了,记忆里的我再次望去,他的脸只有一片灰蒙。 可是我仍记得草原男儿独有的真诚,蒙古人是真心想要我跟随他们,愿意以极大的封赏来换取我的归心。 另外,使者穿的是整洁的蒙古袍,不是铠甲。 “你其实很可惜” 坐回了我的面前的蒙古使者,向我表达着惋惜的语句。 他还向酒碗里看了一眼,可惜我那时头微微低着,沉默不语,看我这个状态,蒙古使者也没有说什么。 无光的眼神里,他也知道,我内心煎熬。 所以,没必要再打扰我了。 为了能够让我归心,蒙古使者开出了令我不敢想象的优厚条件,在我冰冷的记忆里,至今仍记得这样一句话;蒙古人给出了极高的价码。 让你当大将军 蒙古使者盘坐在我的面前,形容端重,期待的等着我的回复。 这个价码已经远超赵宋所能给我的,在蒙古使者的口中,只要我愿意,女人,地位,官职,完全不是问题。 包括世袭 蒙古人非常踏实,只要是真心来招揽你的,使节的信用等同大汗的承诺,说了给你什么就给你什么,足份足量,绝无假虚。 民族保证,蒙古人的信用 绝无假虚 蒙古人朴实的语言里,形容与描绘的词汇并不多,大将军在当年蒙古族人的认知中是极为尊贵的一个将军职位,至少万户,也就是说只要我松了口,投降了,去我就是万户侯。 那个时代蒙古人的万户是含金量极高的万户,依照草原习俗的蒙古人给自己的万户分封领地,臣服于蒙古的万户有资格在这片属于自己的大块领地上享有税赋和治权,并且还拥有自己的军队。这也就意味着,去了我就是个草原的王,实权的王。 所以,我的称呼,寡人。 一步登天 草原人给予的天 汉人勇士,可否为我们效力? “抱歉了” 一句抱歉了,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我在宋朝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位置,实权的王,对武将极度防备的赵室永远不可能给自己为国厮杀的武将们这个位置,永远不可能。 给我开出了这个价码的蒙古人同时给予了极大地尊重,在他们眼里我并不是投降,更不是奴隶,蒙古人甚至不需要我跪下,仅仅只是表示臣服,哪怕只是口头的。 我拒绝了 淡淡的语气中蒙古使者听到的是无比的坚决,猛地一愣的蒙古使者异常不解和愤怒,他不理解我为什么要白白送命,有活下去的机会为什么不去珍惜! 万户的王侯! 当时南宋灭亡已成定局,天下崩溃,临安已陷,江南一片血火,家国败尽,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他言辞激烈的告诉我蒙古将领们已经听过我的威名,大家愿意给你一条活下去的路而不是去死,女人,财富,地位,官职,世袭,都可以给,为什么非要白白跟着这伙人去死!? 军制破烂,国家败散,蒙古人眼里南宋遗臣必败无疑。 那一天,猛地一愣的蒙古使者,双手拍桌半身探起的蒙古人几乎以极高的声音吼道; “为什麽要去死!” 大睁的双眼里满是失落和迷茫 “活下去不好吗?为什麽要拒绝我们?” 我微笑一下,只说了一句话;因为我是大宋将军。 生为宋人,死为宋将。 无法动摇,死意已决。 摇着头的蒙古人离去了,案前的他叹息着起身而去。 帐外的他,目送远去,在不解中跨上战马的蒙古使者在马背上回头看着我,这是我对他最后的记忆,最后一望。 从他戴着毡帽的脸庞里,我能看到的只有无法释怀的困惑,因为他实在不能理解,到底是什么支撑着我们,宁愿去死,而不活下去。 明明是万户的王侯 第310章 蒙古王(四) 那一日,我请他喝了碗酒,喝完把他送出了军营,没有伤他,没有辱他,更没杀他。 最终,蒙古人遗憾的走了。 时至今日,我一直怀疑,最后一个来劝降的蒙古人,是伯颜。 灵魂中极低的提了一句伯颜,是伯颜。 蒙古人叫伯颜的很多,或许他是元军统帅伯颜,也或许他是元军大将伯颜,今日的我已无从知晓他的来历,只是知道,此人绝非凡品。 光他那个神光闪烁的眼神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他的眼神我一千年后还记得,无法描述,极为精悍。负着手,回首一望,只需要一眼就知道,久居上位! 那个蒙古人根本不是一般人,能看的出地位非常高,气度完全不一样,不是久居上位没这样的气范。蒙古人杰,伯颜也有这个气度和胆量,因为他也想会会我们,看看我们这些宋将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对于蒙古人来说,这仗打的极为窝火,碰到死硬的难啃的不行,偏偏还不少,都大势已去了怎么还这样! 对于蒙古人来说,一旦碰上死硬的宋人,不死到最后一个人,这仗就没完。 黑暗中残存的宋军将士,单薄的一列挥着长枪,怒吼着在故国的土地上最后奋战。 直至战死 你说,他们是为了什么呢? 他最后的眼神满是不解和愤懑 因为蒙古人拿出了极大地诚意,能开出那样的价格我还不去,对于蒙古人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开罪。 他几乎都要骂我了,因为他认为我傻,蠢得可以!明知道是送死你还去,那不是傻是什么! 那回他气的直哆嗦,指着我就差骂人,简直蠢货!跟他们去死干吗!我知道他是在真心为我考量,十分感激,因为他喝了我的酒,把我当朋友,不是朋友蒙古人扭头就走管你死活。 愤怒的他无法理解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明知是死,依旧前行。 和蒙古人作对,你到底能得到什么! 这句是伯颜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 是死亡 因为他不用说都知道,是死亡,没错,我当然知道。 在那个时代里,和蒙古人作对,能得到的只有死亡。 其他什么都得不到 伯颜一直希望我能明白,蒙古人很看得起我,非常,并不会因为打了二十多年而仇视我,相反他们还很敬重我,伯颜一直想要我明白,对于蒙古人来说,我是一个很珍贵的人。 他们肯来,敢来,也愿来,是因为他们知道我是一个敬重勇士的人,我曾让被围的蒙古人体面的光荣死去,能做到这些的宋将并不多。他们知道,作为使节来我这里,中军大营,没有任何危险,因为一个敬重勇士的人不会把来使的勇士杀了邀功,哪怕来使者身份地位极高,我也做不到。高傲的蒙古人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自己看重的勇士不会干这样遭人唾骂的事情。 我做到了,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他们非常满意,也非常高兴,自己并没看走眼。 于是伯颜高高兴兴的坐了下来,大口的饮尽了我端上来的酒,把我视作朋友,勇士的朋友。 用蒙古人的话讲,我应是他们的安答。 在他们眼里,我并不是叛将,更不是低贱的奴隶,下贱的走狗,他们愿意以勇士的身份对待我,和我分享天下。 他们愿意给我土地,军队,官位,世袭,甚至只要我想要,蒙古贵族妻子,也会出现。 蒙古愿意把我招入麾下,不惜一切代价,而不是跟我打个你死我活,实在不值当,心在流血。 但是,我没有去,虽战死沙场,历经千年,轮回刀霜,至今未曾后悔。 因为我是大宋将军 第311章 蒙古王(五) 对于蒙古人的做法,我并没有胡说,蒙古人要征战天下,只靠蒙古人是绝不可能的,忠实的别族追随者才是源源不断的血液。所以,蒙古人非常喜欢联姻,对于那些真正折服的别族勇将,蒙古人的做法一定是让他娶一位蒙古妻子,甚至是黄金家族的女儿,因为蒙古人相信,能让他们折节,让本族女子,乃至最高贵的黄金家族女子嫁人的异族将军,一定不会背叛他们。 在那个时代里,蒙古人做到了,征战天下的岁月里,无一背叛。 这是蒙古族,一个民族的认可。娶一位蒙古妻子,在那个世代里蒙古人不会上来就把这个条件开给你,因为这是蒙古人的骄傲,那个世代的荣耀,必须要大致确认后才以这种高抬一码的方式,彻底换取来人的归心。 抱歉了 帐中蒙古使者还没来及把话讲出来,就被我拒绝了,所以气的蒙古使者险些对我破口大骂。 能这样做,并不是因为蒙古人蠢,更不是贱,那个世代的蒙古人,寒天雪地挣扎着活着的牧民们,苦怕了岁月,为了一个将才他们能拼上一切。哪怕我是汉人,厮杀二十年的汉人,双手沾满蒙古人鲜血的汉人,蒙古人还愿意张开怀抱,像对待安答那样,高兴地接纳这个汉人,共享天下。 这是赵家绝不可能拥有的气度,所以,蒙古人横扫天下。 势不可挡 我不想故意的侮辱一个民族,哪怕他们曾经是战场上的生死仇敌,蒙古人为了招降我拿出了一个民族所能拿出的最高诚意——万户侯。 草原上的王,实权的王! 为了照顾我的情绪,从未提及半个投降的字眼,只要我过去,土地,女人,财富,军队,权力,世袭,应有尽有。 可以说,人间我想要什么,蒙古人都会给我。 只要能跟随我们,跟随蒙古大军的脚步,我的勇士,你将是长生天最珍视的孩子。 我的安答 谢过了 我没有去,我选择和我的兄弟一起战死沙场,死在了中华族的土地上。 并肩奋战,直至战死。 因为我不能投降,当年这是民族战争,汉蒙两族你死我活,最凶残时刻双方均不要俘虏,见人就杀,不管老人小孩,只要不是本族,格杀勿论,用后世的词汇,种族绝灭。 所以,你说我能投降吗? 和我们打了这么多年,蒙古人也头疼,这都是什么东西啊,死硬还下不了嘴! 所以蒙古人自始至终从未放弃过劝降招降这类撬墙角的招数,而且撬的格外频繁远超常理,谁他都想试一试,看能不能撬一撬。除了赵室以外其他的让撬了个遍,无分文武,只可惜一直收效甚微,直至最后。 除了打到最末期,不用你撬我自己就来的,其余不来的死都撬不动。 撬了五十二年的蒙古人悲哀的看着满地死尸,扔下了撬棍,不再尝试了。 生为宋人,死为宋将 这句话,是本将生前面对蒙古,最后招降时说出的话,蒙古将军听了一怔,最后的时候上马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我记了千年 如果用现代的话,蒙古将军一定会说,个神经病,死脑筋! 永远得不到的神经病 我生前得到评价很高,狡如枭虎悍如龙,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不然蒙古贵者亲自来招降?我脸多大? 像我这样的南宋将军还有很多,这样的人物,居然在赵家这么个废物手下,一连打了几十年,打的蒙古人流尽了血,连大汗都死在了这里!死在一个废物手里!这是对蒙古人无上的羞辱! 蒙古人承认我们的血性和勇气,但实在无法接受死于赵家之下,所以把宋理宗刨出来脑壳当酒碗!干掉整个赵家,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转过时光 黑暗中穿出阴影的蒙古铁骑一身漆黑,沉声低问; 汉人勇士,可否为我们效力 第312章 故人叹(一) 鼓角临风,连空明灭....... 生前军营,硝烟飘过,烟过旗画 渊渟岳峙,将军伫立....... 我一身将甲,屹立军前 营中怅惘 · · · “唏律律” 营中战马嘶鸣,甲兵闪动,一个孤独的身影,踟躇着走进后营的军帐。 “哥哥” 帐角一张沾着泥土的脸小心的喊着,年青的身影步入帐中,望着帐角蜷缩的妹妹,笑了笑。 一把抱住角落里跑来的妹妹,哥哥脸上带着笑容,从怀里摸出了一块小小的碎银。看着妹妹把银角藏起来,然后用额头碰着自己妹妹的小脸,笑着走了。 乱世里,满是不舍的别离。 孤独的身影短暂的停伫帐口,只看见哥哥披上铠甲尘旧的背影,门前本部集结的骑兵如风掠过,一去不返。 夜晚的灯火下,妹妹握着手里的木马。借着昏暗的油灯,哥哥在一个个的夜里,用小刀用心的雕刻了一个小小的木马,没有什么玩具,这是妹妹最珍惜的礼物。 这是哥哥给自己在世间的唯一留存 旧时良人 “进攻!” 开战了,蒙古大军再一次密布阵前。 剑影交错,军阵上箭雨如幕 夕阳垂落,喊杀声熄灭在故国的土地上 染血的盾牌横落在密布的尸体旁,遍插大地的刀枪箭矢,无声的诉说着战况的惨烈。 到后面仗越来越惨,军中各级将官老军战卒大量战死,战力下滑严重,无从补充。 乱世的军将比什么都珍贵,极为难得,只可惜我留不住他们。 他们死前,怀里还留着一封封未曾寄出的家信。 我曾拿着一封染血的家书,身后是厚厚的一摞家信。 似有千言万语,平静而又嘈切的叙述在我的耳边。 那一瞬间的心境无法描述 他们纷纷先我而去,而我只想追上他们远去的脚步。 说来也邪,越是不怕死越是活得久。 我在前世根本没怕过死,从来没有,直至战死。 死人太多了,乱世里太多的苦楚。 其实上阵的都信鬼神,死人见得太多了,到处都是模糊不全的血肉,这一堆那一堆,到处都是,冷冰冰的就这样撂到那也没人管,任由狼拉狗叼。 然而我死的时候,那些还活着的族人心中,更多的是绝望吧。 赫赫名将已全部战死,前路只剩黯淡。 后世人问;美国人到底有多讨厌自由女神像啊,每次灾变第一个倒的就是女神像 倒下的希望代表无尽的绝望 历经血战,疲惫不堪的军队再次转走他方。 走走停停,大军短暂的停留在一个南国的小镇里。 军中停留,安营扎寨,立起的营帐边,巡营的我听到营口响动,转头一望。 营口来了不少劳军的百姓,推着大车带着衣食,手拄长枪的军卒肃列营门。 弓着腰身的乡老张着缺牙的嘴巴,颤颤的握着后生持枪的臂膀,口里还带着珍重的期望。 “后生啊,我们来给你们送点心了!” “吃点吧” 越到后面我是越看不得这样的场面,宋人百姓满怀期待,可怜的站在那看着我们,可我们,实在做不到了。 打仗有什么好,到头来,苦的不都还是撇不得家赊不得业的老百姓。 劳军的百姓带着大量赶制的点心,连夜制作的心意送到军前,往日轻飘飘的糕点这时候拿在手里分外的重。 点心,糕点食品。相传东晋时期一大将军,见到战士们日夜血战沙场,英勇杀敌,屡建战功,甚为感动,随即传令烘制民间喜爱的美味糕饼,派人送往前线,慰劳将士,以表“点点心意”。 延用至今的心意 你说我如何不心痛 久经战事奔波不堪,我知道军中太累了,我想让大家休息一下,哪怕只有几天。 小镇边短暂的休歇里,劳军的百姓见天就没断过。 这些可怜的宋人 我在营门接待了许多劳军的百姓,也和他们有所牵绊。 在驻地的时候,本将游走镇上,乡人孩童围在我们身边,我曾教过一些孩童几手武艺,他们跪在地上喊我师父。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看到他们童稚的脸上全是开心的笑容。 后来开拔了,我要走了,孩子们哭着追上我的军队,请求我回来还教他们武术,到时候要和我一起上战场 我笑着答应了他们 多少年后,而他们就那样忠实的等待在家乡,等待着他们的师父再次回来。 因为他们相信,他们的师父还是那样穿着将军铠甲,威风凛凛再回来的。 然而,他们的师父早已战死在崖山。 永远也不可能再教他们了,余生只能靠他们自己走下去。 垂垂老矣,曾经的孩子已苍颜白发。 可他们还是相信,自己的师父,会回来的。 第313章 故人叹(二) 日复一日的行进,我们远去在南国的土地上。 傍晚时分,军中扎营,我坐在横倒的木桩上,身后军旗飘荡。 我坐在那里,脑海里不停地回忆着往昔历历在目的片段。 人老了,总是想回忆过去年少 夜深忽梦少年事 我小时候,是一个很跳脱的小子,父母让我读书,我趁家人不在一个人把书给撕吧撕吧吞了,是真的,生吞,小时候的事。因为我不想读书,我想玩,等家人发现我的时候我正搁那翻白眼呢。 于是父母就不再勉强,等到了家族集训的时候,啥?你吞书?嘿小子有种,有的是书让你吞,吞完再加上一顿暴打,打的我以后再不敢吞了。 其实小时候就这样,那老不死的真打啊(抱歉老师,这称呼顺嘴了),打的我们哭爹喊娘都是轻的,下不了床那才是重的,那是真的惨。 我还记得我在将门府成长的岁月,我还记得我在我的家生活过的点点滴滴,他们的笑容,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却又如此模糊。 小时候刚进家族训列,我根本不想接受这样繁重的训练,我想偷懒,所以我刚开始没少挨打。但我又敢担当,脑袋最活络转的最快,缺德主意最多,干啥事我又能先上,事后挨打绝不推脱,挨揍第一个,故又是个孩子头,经常能联合几个人一起上,跟个孩子王一样指挥打这个揍那个,武将家的小子们一哄而上。 小时候也没电视没啥娱乐,几个武将家的小崽子蹲那说打谁一商量,行,早他妈看他不顺眼\/经常他娘的被他打,就他了! 我脑子最活络转的最快,因为我会敲人闷棍,这是我小时候的特长,也是一个吃饭本领。那回我们趁夜装神弄鬼,把一小子给吓得口吐白沫倒地上不会动了,把我们吓坏了,我记得那次我的屁股几乎被打的飞了起来,有史以来挨得最狠的一次。 那回组织人手打个大的,我们当中最弱的那个去挑衅,连滚带爬的把那个大的给引了过来,中间过矮墙大个当场挨了伏兵一棍子,蹲墙角那小子跳起来照头就是一下,抡的这货气急败坏追上来进到个小地窝彻底出不去了。伏击圈里几个人围上去七手八脚一顿乱打,打的这鸟人直接躺那翻白眼了,给气的,打晕的,人没事几天后又活蹦乱跳的出来揍我们了。 结果这次成功的伏击直接把我带进了另一个伏击圈子,我是真没想到我师父就在角落远远的看着,居然认为我小小年纪有用兵之象,一眼相中。说我会诱敌,会隐藏,把握时机极为准确,地形掌控精确,连连相套,环环相扣且没有一丝纰漏,小小年纪竟有这等本事。但我一直认为老头子纯粹是高看我了,我们就是因为实在打不过他,年龄比我们大我们尽挨打,只能这样,不然光挨揍实在痛恨。 可惜师父不这样认为,他认为我是个可造之材,于是我就被青眼相加的直接捞进家族训练。倒霉的是我年龄根本没到,还小了好几个月,但高看我的却认为我行,并和那些已经提前挨了几个月好打,早就打精了的小人精们在一块,并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挨遍暴打。 跟不上?拉了几个月?简单,单独开小灶,打得我晕头转向。然而老头子后来也说了,他其实早就看上我了,因为他发现我之前还领着几个小孩手里兜着石子,在村口沙地没石子可捡的地围着一个大孩在中间,我们远距离投掷石头,他一追我们就跑,其他人继续投掷,硬是把那大孩给砸的满头包蹲地上哭开了,而后我们一哄而散。 老师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有那么一刹从我身上看到了蒙古铁骑的影子,所以他一直坚信,把我训练好了可以顶蒙古人! 我承载了师父几乎全部的厚望,因为他也是大宋将军,和蒙古人打仗时落下伤残的大宋将军! 严厉的教育下,将军坚信棍棒教育,打出来的将才! 为此我小时候可没少挨打,刚进去那段时间几乎我是挨打最多的,因为我不服,挨打也不服。我就想睡觉,我就想和玩伴们开开心心的玩,我就想跳河沟里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完事确实有次我偷跑出来进了小河沟,结果让追出来的师父一顿暴打,屁股肿多高。回家之后给爹妈一说原本想得到点安慰,没想到又被痛打一顿,打得我天旋地转睡觉都是趴在床上的,委屈的不得了,我想着我就是个小孩,凭什么让我吃那么大的苦受训,那是人过的吗?要不是那时候不兴我都要学现代的离家出走了。 见天挨揍,不服?打!把我给打的到最后实在没招了,那一世我小时候皮的很,根本不怕挨打,结果能把我打到没招。几顿臭揍霹雳咣啷下去楞把我给打服了,我就好好干了,所以到后面我挨打就挨的少了,到最后基本不挨了,因为我知道,不好好练要挨打,还没有饭吃。因为我是后进的,经常小灶双倍加量,所以饿饭对于我是比挨打还要狠的惩罚。 那时候我真不怕老头子张嘴说挨打,就怕从他嘴里蹦出来个,饿饭! 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所以为了不饿肚子,吃饭,不挨打(挨了也是白挨),于是我就好好练,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不再讨价还价了(以前我还讨价还价,想减量,等着我的自然是一顿鞭子没得跑)。 挨得不止我一个,全队都被打,我们小时候曾经被打的看见老师背着手往这走就都在底下乱骂,这死老头子又来了。 等我长大了,我一直感谢痛打我的老师,不打不成器。我其实是被打出来的,基本武门世家的孩子都是被打出来的,那训练确实很苦,说白了好多那就不是人受的,不挨打你小时候要是肯干我他妈把鸟剁了给你!小时候没挨过打的几乎没有,如果我真按小时候的想法玩,可能我就不是将军,而是一个农夫了。 “小小年纪就学会讨价还价!到长大可怎么办!人家砍你要你脑袋的时候你能跟人家讨个价钱吗!” 这是我老师骂我的,边骂边打,我那时就被打记得了,和老师讨价还价是不对的,因为我不想掉脑袋。我知道我脑袋被砍了我就吃不成饭见不到我爹妈亲人了,我不想被砍脑袋,于是我就再没讨价还价了。 小时候他妈倒过血霉,碰上一招极高难度的武技,闪身腾挪还要再劈出一记,我们那帮小兔崽子吃屎都没练会,场上狗啃泥一个跟着一个,看谁摔得标准。比我大的大兔崽子们都没办法,狗啃泥趴下一片,那我个小兔崽子就更不可能学的会,倒栽葱那个在那,就是我。但因为我们确实是尽力了,太他妈难了我们没偷懒,于是我们就被罚了(没挨打,这就很不错了),晚上谁都没饭吃,饿的半死。 那时候家族晚饭开了之后,我们挨罚了就蹲在后厨门外锅那看,端一个碗我们咽一口吐沫,把人家看得都没法说话。 一位父亲战死沙场的儿子捧着饭碗在看我们,这是家族最受尊重的孩子们,父亲战死,家族养他的孩子,这个是独子,家族不让上战场,不接受武将训练,不想让英雄绝了后。所以这个胖胖的娃娃经常很自由的出入玩乐,我记得我小时候我们都很羡慕他的自由快乐,不用像我们这么苦哈哈的跟个三孙子一样一身的土,一身的汗,一身的泥。 我们饿的半死又不能去抢,没谁了,这帮饿得半死的犊子们不约而同转头看我,意思很清楚,想个办法。于是我转转眼珠拿了个缺德主意,就这个小胖子了! 凉亭下长长的石亭长椅上,爬蔓的葡藤泛着青色的气息,一个牛犊子黏在旁边堵住胖娃娃的视线,我还捧着他的小胖脸逗乐子讲笑话不让他扭脸,另外的犊子们赶紧吃。旁边呼啦啦静手静脚去摸人家放边上的碗,一个小子从他背后伸头扒碗吃一口,或几口,轮流来,大家都饿,一个个嘴鼓的不行。 他很喜欢找我们玩,但我们真的很饿,胖娃娃特高兴,最喜欢跟我玩了,结果一扭脸,碗空了。 大家族吃饭是有规矩的,不许回碗,以免积食,也就说今晚小胖子要饿肚子了。 第314章 故人叹(三) 胖娃娃哭了,真的哭了,这也太过分了,碗都空了。老实说人家先前很乐意找我们玩,伙食还是最好家族小灶专门做的,有时候我们真饿极了偷偷扒拉人家放边上的碗几口,偷吃一点他也看不出来,也不在意。 但这次性质太恶劣,我们这伙人饿极了,几个人上去就把人家的碗给扒空了,一粒米都没剩,好像还有个混蛋把人家的碗都给舔了一口。 不出意外又捞了顿臭打,我当然没跑,不打我打谁,打的就是出主意的我。狼狈为奸狼狈为奸,我是狈,所以倒霉的也是狈,一粒米没捞到反倒挨一顿臭打。 我记得师父先是气乐了,生前还记得我从窗户口看见这老家伙笑了,然后推门出来脸一顿让我们屁股一撅排一排霹雳啪啦的一顿鞭子,真真倒霉一筷子没挨上揍反倒先挨了一顿。所以我记得那天我嚎的最厉害,挨打还是空着肚子挨的,我不嚎你让我干什么去? 师父想都没想上来就认为是我出的主意,打的时候还专门问,一定又是你,啪的就是一鞭子,打得我鬼哭狼嚎。确实是我,我饿急了,但那是大家都饿都打胖娃娃饭碗的主意,我只不过脑子最灵光顺水推舟,真不干我什么事,我只是上去讲笑话并一口米都没扒着。 以前我们确实羡慕这个娃娃的伙食,他的伙食是家族小灶专门做的,全家所有孩子就他吃的最好,而且这娃娃还很憨,很仁厚的孩子,经常爱找我们玩,偷吃一点他也看不出来,或许人家是真的不计较。 哦对,还有个小伙伴很义气,兜里藏了一块牛肉,轮他吃的时候他私藏的,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牛肉。(哥哥,是你吗?我们全部战死了,黄泉再见吧) 我一直供着牌位,先师之灵位。 天魂一幕;我眼前总是看到有个总角小儿,抱着人家胖娃娃的饭碗躲在石条长凳后偷吃,嘴边还粘着饭粒。我记得那是我的弟弟,受训中和我一样饿极了的亲弟弟。 兄长 那一声声的兄长,千年难忘。 酒醉的歌谣里,我曾在战前和我弟弟见过最后一面。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的弟弟,数年以后,战死沙场。 德佑元年,丁家洲大败,自此以后,南宋将军,纷纷战死。 远在故乡,夜晚的厅堂里一盏孤灯 我年老的长辈晚间一个人独自坐在灯前,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子孙阵亡尽,长凄乃歌声 孩子们都死光了,长辈坐在那一声轻叹,仰天落泪。 四郊未宁静,垂老不得安。子孙阵亡尽,焉用身独完。 最终战死 夜已经深了,营中的我一身衣甲,军中大帐,点灯而眠 “将军,将军” 迷蒙中隐约有人低低呼唤 恍惚中睁开眼睛,周遭一片黑暗,身后死死护着一片军中兄弟 他们衣甲残破,身上还带着血迹,手持刀枪,周围阴气森森似有人影,拔刀高举一声大吼; “御!” “御!御!御!” 一身血甲的弟兄重盾横转,一排长枪哗的架上盾牌 前方隐约一片黑雾,密布阵前看不清人影,猛地一惊,向后一退 忽然眼前一闪 再睁开眼,几位一身是血的将军含泪站在我的身前,无声相望,他们熟悉的面容如此清晰,我差点当场喊出了他们的名字 你们不是早就战死了吗! 我还记得那一天,我拼死试图打穿蒙军包围,远处的山谷,军大营,还有我留守的三千兄弟! 结果回答我的是满营凄怆,那天入目一片的右手压左手,眼一黑当场就晕了过去。 左手压右手是军礼,右手压左手是报丧! 我的魂中一片迷茫,朦胧中似乎听到了一缕埙音,哀婉凄凉。 定魂的埙音 迷茫之中时昏时迷,好像忘了记忆,凄凉的乐声中我好像什么都记起来了 当时嚎啕大哭,我那帮死去的兄弟来看我了! 我他妈傻了啊,干嘛留你出去抢粮啊!悲痛万分呐! 亏透了,亏透了啊! “天数已定,血战数十载,回首皆空” “大哥,来生再见” 仰天闭目,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生前最后的语序 周边一片呐喊,厮杀中南宋的军将还在做死前最后的拼杀。 结局已经注定 天意难违,你我奈何! “将军” 一声轻呼 再抬起脸,一位脸上挂上伤痕,嘴角带着血迹的兄弟笑着看着我 “将军,不用记挂我们” “我们在那边过的很好” 可是,可是你这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过的好啊! 当时差点抱头痛哭,也就是在这一瞬,所有的身影,全部变成金色的光点 光芒飞散,南宋军的将士,消散在我的眼前。 “吼!” 阴影中忽然一声吼叫,光芒消失之后,黑暗来临。 无边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张脸,恶魔一样的脸。 面目狰狞,头脸上道道疤口血肉翻开,直直的贴到脸前 我试图推开,我试图拔剑,可腰间空空如也! 恐惧,面对无法抵抗的梦魇 梦中大吼,杀!杀!杀! 杀气腾腾的吼啸中震退了这张脸,也就是在这一刻,金光又回来了 “老弟” 一声熟悉的呼唤 梦中的我,躺在军榻上,帐中灯火闪烁,温暖的火光,照亮了我的脸。 一身将军的衣甲,衣甲的怀中还放着一枚佩玉,虎烈将军死前摘下的佩玉,一直珍藏在我的身边 这是死去兄弟给我的最后遗留 昏睡中的将军不再挣扎,渐渐安眠。 胸口的玉佩隐隐闪着光芒,而后就永远的暗淡了。 第315章 永别诀(一) 天魂记忆;难言悲痛,看到前世我把兄弟的头安放在棺椁里,然后钉棺,一声声的钢钉钉棺,至今仍在耳畔 棺椁周围一铲铲的土落下,千年以后,仍在眼前 · · · “将军” 巡夜的步伐里,我挥挥手,面前抱拳行礼的巡营步卒提刀而去。 往复起寨,长久奔波,是夜驻营。 夜风吹过,火塘里火苗随风簌簌。 我久久的坐在火塘边,默然起身,茫茫然巡走军中。 走到后营,营火朦胧,营口背靠大车围坐在地的民夫们纷纷站了起来,默默地看着我,眼里似乎还有着想说却没说的话。 看着他们粗糙的衣裳,我抬抬手,撇撇眼走了。 天魂记忆:前世,夜晚火光下,我走到后营看到个孩子,摸摸孩子的头,把一包干粮一拉绳口,系在孩子腰带上,拍拍肩膀走了。 我低着头的背影消失在营火里 小孩都给带到军队了,打成什么样了。 记忆里的我走到旷野,再一抬头,照向大地的月色下带着血光 血月啊 我无声叹息,低着头走了。 血月悬空,亡国之兆,生前见尽了。 要亡国了啊 其实我那时候什么都知道,可我有什么办法。 还不是为了家国,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我那些早已死去的兄弟。 血战数十年,那些死去兄弟震撼了天地的勇气,我们已经对得起家国,连年血战,中华族的将军已经不多了,我要带着 我很抱歉,我无法带着他们走向光辉的胜利,我只能带着他们走向死亡。 再见了,我血战的族人们 南宋故国 亡国前最后的岁月里,宋人最终倒下。 战阵之上,大军被围,箭雨下的蒙古大军茫茫推进,一片红衣红甲的尸体环倒在地,最中央一位宋将拄剑仰天 矢尽援绝 印刻在灵魂中的词,至今无比心痛。 泛黄的纸上,残灯如幕,眼前似乎还浮现着前世的文字。 我死去的兄弟们射尽了最后一支箭,蒙古人冲过盾牌,盾牌后死去的弟兄挺着长枪一声惊吼 转眼已过,地上全是尸体······ “城破了,城破了!” “大人!” 城下茫茫敌海,城楼上惨然一笑的文臣,转身摇晃着走了。 死是一件亟需勇气的事,当你举起刀剑贴到脖子的时候,是否有勇气拉下那辞世的一刀? 可怜那个时代有文臣就是个文人,有勇气但下不稳手,所以先服毒,再自刎,保证死! 从怀中摸出早就准备好的毒药,仰脖扑进嘴里,拔剑自刎 可怜呐,大人! 还有直接跳城,跳的时候专门头朝下,死的时候死无全尸 大人! 胡大人 魂魄中的我还在跪地哭泣,一切都消失了。 “将军” 眼前双目血红,泪光闪烁的亲军抱拳呼喊,我抬头一望,熟识的旗号,上马就去了。 前世最后,战场之上,我遇见了熟识的宋将,然而他们已经为蒙古效力了,现在,他叫元将。 我提槊上前,大家互相看着,无比心痛,曾经的兄弟要互相厮杀吗? 远方的他们看着我,你看着我我也看着你。 军阵之上,朱衣檐冠的宋将分出人群,远远对我做了个揖,率军掉头,消失在天地间。 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中华族将领已全部倒下。 可怜我的记忆里还满是泪光 多少年后,一个断了左手的老军,在漆黑的房间内,高呼着杀敌时的口号。 他醉了 周围的人垂头拭泪,归乡的老军身前还供奉着年轻时穿过的铠甲,深深印入甲胄的血迹,灯火下泛黄。 “将军!” 一片雾气下,南师北望啊! 即将远去的军卒望着今生再也无望重回的家乡,一片片一列列,拄着长枪,低低的唱起了歌 “无妨,且唱罢” 我两眼闪着泪水,握剑垂首,低头而去。 督护北征去,相送落星墟。帆樯如芒柽,督护今何渠。 督护初征时,侬亦恶闻许。愿作石尤风,四面断行旅。 闻欢去北征,相送直渎浦。只有泪可出,无复情可吐。 ——故 中华族歌典 《丁督护歌》 高擎军旗,大呼冲锋! 断后战,河岸边尽是死去弟兄的尸体,大宋的旗帜燃烧飘荡,火焰已吞没了旗面环中的宋字。 再次回头的时候,南宋军旗已经黯然倒下······ “船走了!” 一声长呼,手执火炬的老船工纵身跃入火海。 随着南宋军队步步败退,一座座海城里撤不走的船业,船舍里船形已具的巨舰,只能烧毁。 死去的船工们临行前手执火把,涂染燃油,将所有无法带走的巨舰全部自焚,旧日承载着记忆与辉煌的船线,还未完工的巨舰,全部吞没在一片火海。 万般的不舍,走不了了,有老船工跳入火海,与船共眠。 “船走了!” 熊熊烈焰里,一群群的宋人,义无反顾纵身跃入火海······ 最终,南宋国亡。 那些英勇的宋人,最终进入史册。 由于宋人近乎疯狂的抵抗,蒙古人死伤非常大,五十年里,战死一个汗王,纯蒙古人死伤超过十万,最大重创。 对于蒙古人来讲,南宋就是一个绞肉机,不管投进去多少人马,都会在无休止的战斗和疾疫中损耗殆尽。故此各蒙古汗国怨言极重,因为征宋,频繁征调本国部队,从蒙古本帐铁骑到回回炮手,本族和奴隶一起调动,路途遥远,长途跋涉,每次死伤都是极重,可补偿又不够,直接导致汗国内怨声载道。 赚得少死的多,投入和回报完全不成正比,蒙古高傲的贵族们在大帐里面红耳赤的争骂,谁都不想让自己的族人再平白的大量死去。 战后,南宋汉人被压到四等人,就是报复。 五十年大血战,蒙古人恨极了我们,怎么这么硬死啃啃不动!死了一个大汗丢了十万人从蒙古打到了元还是打不动! 最终大战,崖山大战,南宋十余万军民宁死不降,投海自尽,深深震撼忽必烈。 这个老对手,死对头的最后还是这般壮烈,到最后忽必烈既是爱才,又是疑惑的亲自去监狱里问已经不成人形的文天祥。因为蒙古人骄傲的勇武大汗想知道一个答案,为什么这些柔弱的宋人能够在那种绝无胜算,乃至毫无生还希望的境况下继续战斗,直至全军战死的答案; “你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 “我希望你能臣服我,做我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谢过汗王,在下不求官职” “那你求什么?” “速死而已” 蒙古大汗疑惑,更多的还是可惜的摇着头走出了牢门;人生来不就是为了美女财富吗? 忽必烈至死未能找到那个答案 因为知道这个答案的全部都去了另一个世界 由于纯蒙古人的大量死伤,流干了蒙古人的血,直接导致元蒙丧失了大规模西征能力。 宋亡以后,蒙古大规模出征的脚步终止,永远终止。 我们用牺牲拖死了蒙古征伐世界的梦想,在一片血海中,满脸鲜血的大宋将士满面狰狞的把蒙古一起拖向死亡。 日本羞辱了元朝,大汗震怒,第一次蒙古所能挤出来的兵力不过两万,其中大量是汉军,蒙汉两万人而已,蒙古死伤惨烈可见一斑。 由于蒙古人空前惨烈的损失,导致蒙古人下定决心,在占领区实施民族政策——头夜权。 蒙古人是有头夜权,但并不是欧洲流传的那种头夜权,新婚之夜新郎滚蛋你躺床上?那人家不整族整族找你破死砸命才怪!一千万蒙古人都不够这样死的,他们的头夜权解释过来是第一个享用,尽可能多的保有蒙古血统的后代,是为尽快扩张蒙古人人口的极限方式,根本不是什么欧式头夜权,蒙古人脑子没进屎。 欧式头夜权?屠城都比这个有前途! 该政策同样波及汉地,因为我们的男人死光了。五十二年大血战,大宋最血性的男人已全部战死,只剩我们的遗躯长眠地下,静静地消朽在星光下,剩下的懦夫,奴才没有任何资格反抗蒙古人。 但是,残酷的压迫下,蒙古人忽略了一个群体,那就是女人,一个拿不起刀剑,挽不起强弓,披不了重铠杀不了任何一个人的群体。 女性群体中刚烈的数量仍旧保有存在,没指望那些剩下的懦夫,那些除了折磨自家女人指桑骂槐没有任何别的胆子的懦夫! 汉地女性拿出最刚烈的回复——摔头胎 摔头胎,长子全部摔死,家门不留长子。 蒙古在所有征服地域统一实行头夜权,确实遭到极为激烈的反抗,但是,该权策被确实的执行在帝国的各个角落。所以,在那一代女性刚烈之下,所有被征服地域我们是含蒙古血缘最少甚至是不含的民族,也就是在这些刚烈的女子之下,又一代的中华族从血泊和仇恨中再次爬了起来。 面对烧过了天际的怒火,蒙古人在中原的土地上连百年都没撑到。 但是,这个政策其实在许多地段是成功的,譬如俄国。 俄国自己的历史学家自述,剥开一个俄国人,里面是一个蒙古人。 就是因为那时的蒙古人同样对俄国一带的地区实行头夜权,俄国女人和汉人女性的暴烈不一样,所以,今日的俄国血统里含有了大量的蒙古血缘。 蒙古人是个极端的异类,极端的人口比例征服了极端的土地面积,至今未有一例可与相比。 蒙古建立初期人口不过百万而已,成吉思汗鼎盛时期(包含大量征服吸纳人口及新生人口在内),总人口不过一百七十万。至元朝灭亡宋后,长年征战,疫病,内耗,以及祸及整个蒙古高原的内战,导致初期纯正的蒙古人口早已跌破百万,忽必烈接手的是一个伤残满员,妇孺交加的几十万人口的衰弱族群,为了扩大民族影响,极速扩张人口,蒙古一路实行头夜权,为的是让蒙古人口在极短时间内极速增加,以稳定蒙古统治。 结果根本稳不住,正是宋朝的拼死抵抗,导致原本团结的蒙古分崩离析,大汗战死后内战首次大规模爆发。团结的蒙古分裂数块,直接撼动蒙古本族,大量蒙古人死于我们刀下,死于蒙古人刀下,等于到最后,同归于尽。 蒙古人被打到什么地步,大量使用色目人,南宋战场,不远万里,因为本族人已经亏耗到不敢再用的地步。 前世和色目人交过手,蒙古军中的色目人战斗力并不差,甚至很强,这些会组织敢死队的色目人上过史书! 要不然为什么二等人就是色目人,地位仅次于蒙古人,因为他们并不弱。相反,他们战斗力还很强,王牌部队不少。 色目人能排二等人不是没来由,在我二十一载的战斗中,色目人是士气最高的蒙古仆从军队(仅次于蒙古人,有时候甚至比蒙古人还厉害)。 所有仆从军队中色目人士气最高,因为他们离家最远,回不了家了。 只有跟着蒙古人杀光我们,不然他们没活路。 另外,色目人种普遍团结,当时是,现在也是。 转世今生,我在西安居驻的时候,小区旁边开了个回族的拉面店,西域人种。然后过段时间几步远的地方开了间回族的饼子铺,不到半月这个一般到十点才开门的拉面店早上开门了,做起了早点生意,卖的东西也不复杂,饼夹菜,稀饭。 哦对了,他们自己不做饼,就是旁边的店供的,一问才知道,人家这是互相帮助,相互照应生意。 远胜大陆 然而对于蒙古人来说,色目人一样并不可靠,因为他们可是被从占领区拉过来的。 换句话说,他们也是被征服者,蒙古人马刀下的被征服者。 屠城灭门的血仇,这个种族也是一样经历过的。 战争有很多的影响因素,但是决定的核心就是政治经济军事,三位一体,谁瘸了腿这仗就要底败。 我们一下瘸了两个,最关键两个 蒙古一个没瘸 就算历经内乱,人家也只是从蒙古变成了元,还没瘸。 除了屠城 蒙古人成也屠城,败也屠城,如果他们接手的是完整占领区,那我们早就没了,毕竟动辄一次百万众铁骑冲击,我们不垮才是怪事。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屠城,蒙古人走不到今天。 因为屠城,灭族的仇恨深深印在每个占领区存活者心里,不要让他们逮着机会,否则他们一定起来复仇。 “宋骑兵!” 昏暗的原野上,南宋骑兵的身影鬼魅般袭至眼前。 当年营帐边奴隶军看到我们突然杀出,恐惧的大喊,宋骑兵! 我手握马槊,带着骑军踏过原野,一往无前 人马嘶鸣,呼啸杀入。 天魂记忆;蒙古人对我们的恐惧是占据心里最大的部分 因为面临着最恐怖的抵抗,大汗直接战死,这是根本没有出现过的景象。 所以,亡国之后,把我们压到四等人就是为了让我们永世不得翻身。 我可以确确实实的告诉你,蒙古确实实行了类似四等人的制度,详细等级分别为,蒙古人,色目人,北地汉人,南地汉人。 蒙古人,草原上的人。色目人,包括了西域,契丹,西亚,甚至欧洲部分民族。北地汉人,先前征服的西夏,金中的汉人。最后一个等级,南地汉人,抵抗蒙古五十二年的大宋遗民。 这项法令是确实存在的,只不过他确实没有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史书,对他的描述最近似的应该是,心照不宣。 现在,请把所有的大陆记述,推测,扔进垃圾桶,由真正的中华族将军告知。 蒙古人对南宋极为仇恨,一个抵抗五十二年死不投降的敌人,蒙古没道理对你一视同仁。况且,南宋是唯一一个战场上格杀蒙古大汗的国家,在蒙古人眼里,大汗是长生天最亲近的儿子,神一般的存在,我们亲手干掉了蒙古人的神。那蒙古人只要在位一天,南宋遗民就要被压进最底层一天。 还有一个死掉了蒙古大汗的国家,他叫西夏,代价是,党项人已经灭族。那个时代党项人已经被淹没进血海,死掉成吉思汗的国家,西夏连史书蒙古都没给他修,对待党项人的仇恨被蒙古刻进了骨头。二十二年血战,党项人已经全部战死,作为一个民族,爆发出最后辉煌的壮烈民族已进入历史,剩下寥寥只是蒙古化的奴人而已,不是党项。 以军功为跟脚,采照官员,很明显四等汉人没有跟脚,永在底层。 四等人制确实存在,由蒙古确实执行,体现在方方面面。身为南宋遗民,四等人,压制最激烈的时候我们不能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菜刀,金属物件必须全部上缴,以免打制兵器,蒙古人不允许汉人制作锋利的竹子,因为蒙古人认为这可以当做弓箭,可以制作陷阱和武器。 我亲眼见过一个在陷坑里被倒立的尖竹扎的全是窟窿的蒙古人,穿过了他躯体的竹尖至今仍在我眼前。 这是一条按照蒙古草原习俗的习惯法,而在草原上,习惯法历来是代代传承,在我们的那个时代里,习惯法是不被蒙古人记入或公布天下。 大家心知肚明却又不公之于众,这才是最精明的处理办法。 身为一个国家,蒙古人还没有蠢到把这么一条法令宣扬天下,否则不出十年国家就全乱了,蒙古军队又要去江南再打五十二年了。 歧视存在于每个角落,处处打压。 这是一个被蒙古执行的制度,只是他们当时称呼不同,被后世总结成四等人制而已,换汤不换药,就是这样。 这是一道不需要明说,只要记在心里,刻到骨子里的命令! 第316章 永别诀(二) 除了制度外,对汉民族文化的打压和陷落,不可避免的到来了。 汉文化,中华文明,历经千年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然而,每一次汉族政权的失败,都随着汉文化的衰败。 金史遗信,淳熙年间,宋廷陈益奉命出使金国,途中在祭拜汉光武帝刘秀时,赫然发现庙中的光武帝神像竟也是一副辫发胡服的金国人模样。而在开禧北伐时,岳飞之孙岳珂也惊诧地发现,涟水孔庙内所供奉的孔子像竟也被发左衽,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胡人。为此,岳珂只能相顾浩叹,怅然远思。 元史遗录,据明英宗实录,正统十三年五月,命各府州县儒学孔子像在故元时塑有左衽服者,悉改右衽。将元蒙易服左衽的孔子塑像,再改回来。 宋亡以后,孔子改相了,短衣左衽一副漠北打扮。 哈哈哈哈,孔子啊,披发右衽,胡人相!丢人啊! 孔家事实上丢了祖宗十八代的人,宋亡以后,汉族遗民最惨烈的地域被屠的赤地千里,这家竭尽全力奉元蒙为正朔,为的是好当官,元蒙的官。 元廷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对儒家自始至终是抗拒和利用的态度,信奉黄教,藏传佛教的蒙古贵族,可不吃你孔儒这一套。 不知道孔夫子泉下有知,会不会亲自爬出来活活掐死你们。 对待儒学的态度就是元廷的本意,元蒙从未想过要与汉人融合,蒙古人以别族征服者的形象,统治这片大地。 这也是整个蒙古人的态度,蒙古人的帝国是蒙古人的汗成吉思缔造的,不是汉人。 和你无关 你能把这份功劳揽到自己头上,这话建议你去外蒙古说,试试人家会不会当场抽你。 遗憾那个身高两米,开弓挥剑,武力强大到抬起城门,英武中带着文明的夫子,带着自己未尽的教育,憾然落幕。 遗民泪尽 史记;崖山之战后汉族整体被奴役,汉文明的发展与传承受到史无前例的打击和破坏。 宋朝是中国历史上最接近现代管理的朝代,中国文化巅峰的时代,这些都随着宋的灭亡而凋残。宋以后自信、开放、宽容的民族不见了,当年日本史学界也认为宋朝以后的朝代不再是华夏文明之正朔,乃至以为日本才是继承了华夏文化的正朔。 汉文明在宋朝时候,领先世界,富有人文精神,科技发达,也具有抵抗精神,在蒙古横扫欧亚大陆后,独立支撑数十年。 数十年的抗元斗争最可怕的是消耗掉了汉民族最精英的人群。那些有血性、有骨气、有胆量的人们都被大面积消灭,中国作为一个文化体系已经灭亡,另一方面,中国的脊梁已被打断,中华精神已经灭绝。 此后汉文明再也没有振作起来,市民社会的发育,新型商业经济的发展,以及科学技术的创新都无从谈起,中国丧失了最好的发展机会。虽然百年后汉人复国成功,但继起的明朝还是受到蛮族很大影响,大开历史倒车,无视生命价值,抑制商业贸易。汉人在遭遇北方骑马民族的重创后,开始变得保守,其统治阶级相比较宋朝统治者而言也更残暴,此后的数百年,面对外侮,大多数的汉人精神麻木苟且。 我们灭亡了,至此之后再也没有振作起来,足足千年 汉唐那般横扫天下的国风,再也没有了 可见这次打击有多惨烈,因为那是一个民族千年积淀被一扫而空,最精华,最有种,最应该活下去的人全部死去。 史记;崖山之后宋朝的户籍簿上3\/4的汉人都被屠杀。当时的汉人的社会精英要么隐居海外,要么投海自尽。蒙古军队占领中国北方时,其种族灭绝手段极为恶劣。几乎每个城市都有屠城记录。蒙古屠杀造成了中国北方人口大量减少,其程度令人触目惊心。 在元朝北方汉人是三等臣民而南方汉人更是四等臣民。蒙古人看来汉人和牲口没什么区别,蒙古人统治下的汉人都是贱民和奴隶一样,汉人每二十家编为一甲,又蒙古人来做他们的甲主,蒙古人的吃喝花销都有这些人提供,汉人没有自由,甚至生活起居都收到蒙古人的监控。晚上一更以后,禁止汉人出行,禁止点灯,禁止活动,直到早上五更。 汉人每几户家庭共用一把菜刀,汉人还不许骑马,不许习武,不许集会,不许用马来拉车和耕地,甚至禁止汉人买卖竹子,蒙古人认为竹子可以做弓箭。 中华族世代历代民间不禁武器,只禁军备,一旦亡国,灭族前抵抗空前激烈。 面对蒙古大军,族灭前硬挡茫茫敌海的南宋军民,血泪交加,拼死奋战到最后一刻。 那个富庶到巅峰的南宋,最终不在了 崖山之后无中国 下一个被蒙古盯上的国家,日本。 远在海的那边 作为一个草原帝国,远征海国是需要海船的,只不过,蒙古人没有海船。 没有海船?打!灭国高丽! 作为除南宋外唯一一个会大造海船的国家,高丽被蒙古视作水师替代品,宋人极度有种船业蒙古拿不到,弱小的高丽自然被蒙古灭国屠城。 亡国前的夜里,山城上的高丽军做了最后的誓死拼杀。 三汗九征,这是坚强的高丽面对蒙古打出的最终战绩。 残酷的压榨下,被征服的高丽吐血造舰,但是,从密封到建造,和南宋相比落后的高丽造船仓促赶工,能造出来什么,只有天知道了。 一征日本,所向无敌的蒙古大军,消失在大海的飓风里。 海征东瀛,蒙古人吃尽了海舟低劣的亏。 史有宋人,至死未让蒙古获得南宋海舟船业。 正是因为这些伟大的英雄,大宋最关键,最珍贵,同时也是最先进,足以支撑蒙古大军驰骋大海的巨舰生产技术,生产线,生产积累,全部付之一炬。 因为收入远低于投入,低下的生产力极大的限制了作战,可怕的风浪使得渡海作战难度极大。蒙古人一算,这生意亏本了,于是他就不来了。 由于南宋将士殊死抵抗,无分军民,沿海数个造船航海重镇几乎死光,船工牺牲殆尽,整个造船业遭到毁灭性打击,先前完整的重型远洋航船产业不复存在。 所以,蒙古人用的是落后的高丽造船技术,轻型近海航船,吃水浅密封差抗风浪性低的高丽船舟,而不是先进的大宋船业。 直接导致神风中垮荡殆尽的蒙古大军主力丧尽,疼到了骨子里的蒙古人,终元一朝,再未发动过对日战争。 不然日本等国早就灭亡了 如果不是我们,海国早已灭亡,使用大宋先进造船的蒙古人将长驱直入势不可挡,神风之威化为空谈,也不负你们对中华遗国如此伤悲。 也正是我们,拖死了蒙古远征的脚步,耗掉了蒙古冲劲最大的开国集团,大规模集团征伐基本在灭宋后就停止了。 也正是我们,挽救了世界上许许多多国家和民族的命运。 如今世界民族文化还能如此繁盛,或许依稀还能看到我们当年的影子吧。 “唱首歌吧” “唱什么歌啊?” “临津江” “呦,那不是禁止歌曲吗?” “嗯” 清澈的临津江水,流淌而下 水鸟是如此自由 而我是如此思念 故乡的南方土地 ——《伟大的隐藏者 · 临津江》 走不了了,蒙古人打过来了! 高丽的将士们,前进! 鼓声响起,白衣民族身披戎装,高举利剑,纱笠下的高丽武将眼中似乎还有着泪光。 面对屠杀,高丽军队殊死抵抗,绵长的临津江上血染喊杀。 尽管他们奋战到底,尽管根本未想低头,也尽管反意不绝 最终国亡。 至此,天下仅存国邦,与蒙古一战,有此资格,仅剩东瀛。 而南宋早已战至最后,力尽而亡。 身为师国,我们已尽到最后责任。 千年中华,百年师国,我们给予了你们最后的礼物,以做最后诀别。 力战到死,一船一木,未与蒙古! 活下去 日本,你们已经没有老师了。 我死以后,你们和中华最后的牵绊也就消失了,因为那个国家和民族已经绝灭,天下再无中华遗族。 我们已经全部进入了历史,永远封存。 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一个会拿出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予你们,不会再有一个走在前面教导你们,无私的拿出所有东西让你们学习的国度,这个世界上也再不会有一个替你们挡到前面奋战至死的老师。 剩下的路你们要自己好好走下去 再见了,东瀛。 日本,受唐宋影响最大的国家,因为我们的死战,我们顶在最前承担的最强烈冲杀,自毁船业,使得日本在神风的护佑下保存了华夏最后一丝正传裔脉。 我们身为宗主,身为师国,钉在最前也是道义,更是责任。 因为我们是他们的老师,没有听说过老师让学生顶前面先死的。 时至今日,日本,还用着中华正体的文字。 宋朝灭亡之后,与日本维系的最后一个中华朝代就不在了,中原尽丧异族之手,国风不再。 崖山大战,宋军壮殁,日本举国悲恸,哀悼大宋灭亡。 至此,日本不再尊重中国。 自唐朝始,日本以中华为师,根本不可能发动对中战争,但是啊,南宋灭亡了。日本认为中华最精英的人物已经全部战死,剩下的那部分是没有尊严,不知羞耻的投降者,对待这些人以及这些人的后裔,日本谈不上任何尊重。 明亡以后,日本彻底认为这是不知羞耻,懦夫的后代,从此以后,日本称呼只有一个,支那。 日本根本没有半点臣服的意思,没有。 或许当他在对你鞠躬的时候,心里对你是无尽的唾骂。 其实日本人的想法没有错,经此两代,中华族最有种的人已经全部战死 无一生还 陆秀夫,文天祥,张世杰,卢象升,史可法,李定国 他们就这样不在了 宋明两代,打光了中华的脊梁骨,中华族民族中坚,合族精锐,延族种脉,一次绝灭。 最优秀,最精锐人口已经全部牺牲了。 换句话说,中华族其实早在明朝就已经灭亡了。 民国时代,抗战时期不过是回光返照。 正面战场,装备窳劣,拿出最后血性的中华族将士爆发出最后的英勇。 面对坦克,我的兄弟们,捆上炸药,跟我冲! 随后一去不返,中华族永远进入了历史,永远封存 再见了,中华。 鼓声隆隆,灭亡前南宋的将士做到了最后一击! 二征日本,宋亡后蒙古人所有的扩张处处诡异。 攻上日本的元蒙大军被一道石垒,两米高,三米宽,高宽均不足丈的石垒,简单到可笑的石垒,挡住了。 该石垒不足为凭,蒙古人真想击破实在简单,云梯冲车攻城器械统统不用,根本不用,盯准一块地段奴从军先上,尸体铺出来一米多高冲着就上去了。 可是没有 十余万南宋降军抵达,然而大军奇怪的呆在附近的岛屿上一个多月,几乎没什么动作,徒耗粮草。 无法解释 在这种充满着诡异的氛围里,登舟开战,登陆九州的蒙古大军遭到了日本疯狂抵抗,九州的强族们拼命冲向海滩,拼死冲锋! 面对日本武士的决死反击,困守岸舟的蒙古大军一筹莫展。 是夜,海风刮起。 只能说救了日本的是日本自己,由于之前的誓死抵抗,挤在海上无法登陆的蒙古舰队在最后时刻遭到了决定一击。 波涛汹涌,狂暴的海风撕碎一切的怒潮,吞没了大海上风雨飘摇的蒙古大军。 神风一至,舰队吹散,蒙军统帅立即率亲军嫡系撤退,拒不誓死一拼,拒绝搭救沿岛数万人马,只身逃回。 那个蠢货叫范文虎,贾似道的人,只是这回,顶上的可不是赵家。蒙古人可和那一家子不一样,你敢跟我玩这个,活的不耐烦了吗! 没砍,知道了也没砍,继续做官,重用。 因为范文虎满足了忽必烈的意愿 其实说白了,就是想要这十几万南宋降军,高丽仆军全部死在这里。 因为蒙古人不信任他们 由于南宋整整半个世纪的抵抗过于激烈,直接导致蒙古帝国被打散了骨架。 对于蒙古来说,南宋是个硬骨头始终啃不下来,帝国能动用的兵力全部葬送在宋蒙战场,以致第一次征日,蒙古四处凑兵也才能只挤出两万人。 包含了大量汉军及被征服民族的士军,这谁敢放心打! 出征前范文虎已揣摩清忽必烈的意思,十余万宋降军,忽必烈并不希望他们活着回去。 所以,范文虎逃跑时故意不救,尽最大可能折损最大兵力。 忽必烈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要知道,宋亡以后,元朝内部讨论如何对待降兵,大量的声音表示,坑杀! 忽必烈力排众议,并未坑杀,继续发放衣物粮食,然后,借刀杀人。 不能通过蒙古人的手 蒙古人 宋亡以前,蒙古人最后鼓起勇气,砸上全部家底,最后一战。 宋亡以后,蒙古所有的远征全部停止了。 经历了内战,混乱,分裂的蒙古人完成了最后的目标,他们不再愿意流血牺牲了。 蒙古人已经没有再为之奋战的理由了 让我西征?可以,先把海都之乱平息下去,先和金帐汗国,伊利汗国,察合台汗国,大大小小的汗国领地,重归蒙古人的法度里,召开蒙古人的忽里勒台,选出所有蒙古人共同俯首的大汗,忽必烈,你同意吗? 当然是不同意的,所以,人类历史上最残酷,最无法抵抗,最狂暴的攻击,永远终止了。 远征日本,远征安南,纯粹是为执行坑杀异族仆从军的决定,是为了狠狠消耗这些不稳定的因素,安定未来蒙古帝国天下的意愿,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远征。 二征日本,时年六月,战事不利,久在海上元军疫病爆发,死者三千余人。 最终战败,战后日军集中所有俘虏元军,仔细甄别俘虏中的宋兵,一有发现直接释放。 除南宋降军,南宋之人网开一面,俘虏中其余所有人,蒙古人,色目人,高丽人,北地杂族,全部杀死 一个不留 南宋灭亡,日本哀悼不已,誓不降元。 大明灭亡,日本举国封峙,拒不朝清。 从景仰到蔑视,一步步,一步步的变化。 永别了,那个世代。 1279年 崖山—— “将军,我们已经打了二十多天了,现如今粮草匮乏,许多兄弟都快撑不住了!唉,这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啊?” “打到我们身死的那一刻就打完了!哈哈,年轻人,怕了?你现在回家,我不拦你。” “现如今国难当头,我身为大宋子民岂有苟且偷生的道理!将军,我等誓与大宋共存亡!” 二月初六晨,元军发起总攻,宋军血战至黄昏,败。左相陆秀夫背负少帝赵昺蹈海殉国,宋遂亡。 日本—— “哥哥,我们为什么要举国茹素?是有哪位大人物逝去了吗?” “不,纯子,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国家,被我们尊奉为师的伟大国家。” ——来自后世的摘抄 第317章 旧人忆(一) 晚风吹过,夜幕下南国的丛林里浮起一层淡淡的雾气。 一声窸窣,夜色下粗布蒙身的阿勒斤赤穿过薄雾,悄悄地出现在草野。 夜雾笼罩,穿着一身布面甲衣的蒙古斥候,借着雾气的掩护匍匐摸上了宋军的营区。 林中土丘上,匍匐于上的蒙古人挥起右臂,步探于此的蒙古前锋拢靠丘下,目光上望。 蒙军潜至,山坡下抬头看见营灯连绵,灯下铠甲鲜明的宋军骑兵巡视而过 是本将的军营 又是这个家伙! 认出本将旗帜的蒙古人怒不可遏,进至此地明白马上会有恶战的蒙古人聚集将领,只不过他们的积极性并不高,仗都要打完了,没人再想和这个疯子拼命了。 因为本将前世对于蒙古人来说极大地破坏力,直接导致蒙古人在最后的行将胜利的岁月里强行抽派,抽签决定。记忆中的蒙古人以一种圆球状物品,标识符号装袋子里抓,在一些比较不好讲的场合,蒙古人也这样干,谁死谁活谁发达长生天说了算。 结果发达了一个,军帐里怒目圆睁的蒙古将领捏着圆球,咬牙切齿。 翌日,蒙军列阵 淡淡的草野上,雾气纵横,战马上极目远望的蒙古将领还在努力的遥望远方,似乎想一眼望穿浓郁的雾。 战马低鸣,阵前雾气浓浓,只能隐约听到前方甲步响动的声音。 马蹄转动,战马上的蒙古将领挥下手臂,命令前进! 枪锋前指,蒙军步阵前进,轰然前踏的战阵,似乎要吹散眼前的雾气。 阳光照下,未几,雾气散尽。 眼前一片金光,绚目的光芒下,甲胄的反光耀过了天际。 马背上的蒙古人倒吸一口冷气,宋军军阵! 也就在那一刻,他们甚至以为自己花了眼。 犹如幻像般的军阵屹立眼前,金光下的军阵。 我是中华族,用三十年在人间界保有的精锐。 一声嘶鸣,一片沉默的军阵前红风飘动,一袭黑风的身影上槊光闪动 “大宋军阵,前进!” 大地轰响,前踏的步伐中黑云飘下 “发!” 箭矢砸下,蒙军步阵吼叫推进,双方怒吼着撞在一起,撞击交错,前排手持盾牌的步军纷纷倒下。 血肉飞溅中杀声震天,军阵中嚎叫前推的蒙军步卒挥刀砍下,下一瞬短枪破空,凌厉的刃光破风而来。 被飞枪刺中的蒙军步卒当场倒飞而去,身后战马奔驰踩过尸体的蒙古铁骑轰鸣而至,要把前方的宋军步卒全部踏没蹄下。 “将军!” 阵前忽然一片狂吼,让开道路的军阵缺口前,红风黑马的南宋将军再一次现身阵中! 本将身率百骑,迎头撞向蒙古骑军,骑军交错,千年战马的嘶鸣,似乎还在耳畔。 “大宋军,前进!” 挥起马槊,身旁蒙古铁骑纷纷落马,热血飞溅一丛丛的泼向脸庞,我的眼有那么一刻,睁不开了。 杀人如麻,寒刃入肉,总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我是不是要下地狱。 一看我这个疯子带着一群疯汉冲了出来,状若疯虎的南宋军将一群群的冲杀上来,狂呼怒吼的浪潮里,战马上的蒙古人纷纷避让。 旗号回转,立即退去的蒙古骑兵甩下奴从步阵急速脱离,只要保住蒙古人的命就可以。奴从军,死了再派,不心疼。 阵后蒙古大将面色涨红,身旁早已身家满满,抢够了的蒙古将领一言不发。 蒙古人损失并不大,但是,蒙古大将勒转马头,恨恨的离开了。 一支不愿意拼命地军队是不会和对方纠缠的 这是我生前末期血战中的一次,再一次阻挡了蒙古人前进的脚步。 一步步,一步步的挡 曾经的年岁里,许多蒙古人并不知道我名字,但是,一说使马槊那个,蒙古人好多咬牙切齿。 因为我手里沾了太多血,蒙古人到后面我和熊飞几人都是眼中钉的存在。 然而,也到此为止了。 蒙古人全骑兵,野战无敌,我们所能做到的,只有顶住他们,击退他们,酣畅淋漓的大胜,我等了二十一年,一场没有等到。 杀声落去,战场上尸横遍野,蒙古人损失并不大,死的最多的是奴从军,被我咬上的蒙军步阵用后背让我砍出去上里远。 遗憾的是,他们几乎都是汉人,北地,南地,都有。 那年代就是这样,汉人灭亡汉人,蒙古人才多少? 汉人跟汉人打起来了,历朝历代不都是这样? 然而在蒙古人的眼里,汉人只是他们异族奴从的一部分 丧家犬 天魂之音 我前世和女真人打过仗,每战全胜,奴隶军不是我的对手,拉开阵势唯一对我们存在威胁的只有蒙古人和色目精锐,北地汉军有一战之力,南地汉军(宋降军)遇见我们,士气暴跌。 可是,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尽管我对蒙古人奴从军有全胜的把握 “大哥,我将不久於人世。” 前世的大帐里,我一只手握着军中兄弟前来探视的手,勉强半支起身,面色苍白,侧身相告。 我到后面身体已经很差了,数次躺在病榻上,一度以为不久于人世。 转世以后,那一日身受灾厄,风邪入体,我忏悔的躺在床上,仿佛回到了过去,又看到了生前病重的一幕。 因为我背负了太多,死对于我已经是一种解脱了。 纵然泪水淹没天空 天降大雨,今世的我望着天空,天魂的光影里我一身将甲,突然看见前世的我对着雨幕嚎啕大哭。 我们很能忍受痛苦,长久的病痛,伤创的折磨下。 当我们都一脸痛苦,说明这回真是阎王爷招手了。 可是,没有办法,硬撑着起身,继续战斗。 只要人还没死,缓一口气,缓一口气接着还要上。 已经战至末期了,我在最后一段频繁爆发的战斗里,起身病榻,硬挺面对。 有一句话,叫做烂泥硬上墙 前世末年我纯粹是烂泥硬上墙,因为我只是一个将军,而我所受到的期望远超我的本能,最终我粘在了墙上,永远风干。 一声巨响,干枯的泥土随着垮塌的城墙一起消失在灰尘中······ “大宋军阵,前进!” 战阵之上,一身血光,身骑战马,徊巡阵前! 为了大宋,为了故国,为了母亲,再一次攻城拔寨! “杀!” 口咬短木,怒目瞠张的我横起马槊,闷吼着踏枪而上! “飞!” 纵身跃起,马槊劈下,寨墙上一个蒙军步卒仰天倒下。 横起马槊,中持而上,为的是搏杀中缩短槊长,嘴里咬着木段,为的是沉住气,聚力一跃! 因为我已经没有力量再爆发了 前世身躯残破,可就是这幅残破的身躯,你个矮城小寨也不挡住我们。 中华族古战技——踏枪而上 战阵之上,袭破军寨,面对寨墙急攻而至的军队不会架云梯,太慢,太慢了!云集寨下的宋军将士会把几根长枪同时横合一起,一脚踏上再踏一下直接飞上,一蹲一站两次借力腾跃而起,主要冲击矮墙木栅,阵后弓弩手拼死掩护封锁前方垛口,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前世中华军,英勇无匹! 那些早已死去的兄弟天神下凡般冲上了寨墙,横扫而过,激战中蒙军步卒几无一合之敌。 燃烧的木寨前,寨墙上本将立树马槊,槊刃上摇曳的红巾还在烟火中飘荡。 拿下军寨,继续前进! “攻!” 起军攻城,前方小城在南宋军阵下瑟瑟动摇。 盾牌如墙举过头顶,我骑着战马在前旁呼喊。 步军前进,阵后弓弩瞄准垛口,不断泼射! 前进掩护,抵至城下,盾牌散开云梯冲出,身披矢石的将士们如云冲出。 洪流前早已隐入盾阵的本将当先而上,破城先锐随我踏上云梯,破城一冲! 扒着墙头拼死攻城!拼死! 生前记忆,我口衔短刃,眼前冲我飞下的箭矢不断落过。 登锋履刃,誓死攻城! 城下掩护的弓弩一丛丛飞上垛口,猛地冒头的蒙古军卒张弓一射,一箭射中我的肩甲,单手阕折箭杆的我一声吼啸,猛力翻上墙头抽出将剑一跃而下,身前手持弓箭的蒙古军卒当场一刀劈倒。 城墙之上刀光闪耀,口衔短刃,为的是人群涌动的城头上,将剑脱手后随时一刀横出! 脖颈被一刀横过的蒙古步卒大张着嘴,鲜血飞溅的红流如泉迸射。 他似乎还在徒劳的捂着,我至今还能看到他惨白的牙床。 今世的我,扶过夯土的城墙,前世的岁月一段段浮现眼前。 激烈的厮杀里吼声冲啸,刀枪交刃,金铁交击声,声声入耳。 顺着我们杀出的缺口,后续冲上的南宋军队,淹没了城墙。 攻城拔寨 一往无前! “你起来的晚了啊!” 前世帐中,摇曳的油灯下,帅相张世杰一身将甲,拍着腿激愤异常。 攻城拔寨,这样的强军猛将,从不曾让帅相失望。 所以,帅相激愤异常,你起来的晚了啊。 这是我最珍贵的记忆,记忆里的我完成了一系列的使命,军中复命,帅相坐在案前满是遗憾;这样优秀,为什么没有早点重用你呢? 或许在大帅的眼里,我已经到了孟拱张珏这样的护国大将了吧。 那一夜,军帐里我低着头: “我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早就死了” 打算法 战至最后,上官很心痛,军帐里昏暗的油灯下,亲口说着我是能救国的将军,可惜起来的太晚了。 我那一刻真的心里百感交集,我低头沉默,半晌才说,我不是最厉害的,有好多死在了打算法里,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上官忽然语迟,低头叹息。 我还记得,白昼军中,那一次大帅拍着我的肩膀,喊着我的名字,无比痛惜,说我起来的太晚了,说我是救国之将,能支撑一国的大将。 他们满是遗憾,反复的这样说 满是遗憾 我从来不认为我有多厉害,只是到最后,大将死尽了。 大将死尽,我被火速提拔上来,那时提拔将领考量的是一个人的资历,能力,以及一定的出身考虑。 我不后悔,之所以我到最后止步四品,因为我的身份。我是世族将军,属内臣外戚系,外面不敢轻易提拔我们,和我们保持一定距离,不然外臣勾结内臣一个罪名就下来了。 杀头的罪过 所以,知道我能打,但就是不敢用 也不能用 第318章 旧人忆(二) 在面见上官之后,我回到了我打下的小城。 驻守这座小城,拱卫宋廷。 然而,打完这一仗,我本就不多的军中血脉,雪上加霜。 攻城战,古代战争中损失最残酷的战斗 哪怕是座小城 损破的城墙,穿过熏黑的城门,我回到了城中的驻地。 走过街巷,燃过战火的残破街巷夜色下一片寂静,心下凄然的我走到了收治伤兵的营区。 征用了民房的营区晚间亮着灯火,简陋的平房里还不时传来伤兵痛苦的呻吟。 进入房内,躺在床上的伤兵有看到我进来的,强撑着坐了起来,眼神定定的望着我。 还有的起不来了,他们转过头,就那样直直的看着我。 我也在看着他们,我的兄弟。 “将军” 穿过厅堂,偏房里一个撑着坐了起来的伤兵笑着看着我,嘴角还依稀挂着血迹。 “今天就要死了,有什么话想让我带到那边,就快······说吧” “别瞎想了,你死不了。” 我强挤出来笑容,安慰着眼前的伤兵,强壮的虎背熊腰的黑汉子。 “将军,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黑汉子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我看的清楚,他咳出来的是血沫子。 “别说了!躺下好好休息!” 我上前强行扶他躺下,他躺下时脸上还带着笑容。 其实我也知道,黑汉子说的没错,没错。 转身离去,昏暗的灯火下,我的步伐里已经带着踉跄。 晚夜深沉,继续走下去的我,抬眼看着身前两侧的灯火。 一排排的灯火,似乎在照亮这些兄弟离世的路。 “娘··· 一声轻呼 木榻上一个身上全是血布的兄弟,闭着双眼,低声呢喃着亲人的称语。 迷离的灯火下,我含泪上前,颤颤的托起他的头,想听听他还有什么话想留。 “我娘的脸,记不起来了。” 油灯下的那个兄弟在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后,永远静了下来。 我轻轻地把他的头放了下来,放在没有枕头的木板上。 起身远去,背影里的我还在抬着手背压着泪。 他是在我的指挥下战死的,他们一个个的死去,而我还活着。 我到最后,经常自己咒骂自己,心里一个声音在怒骂,为什么你还活着! 我心里回答,我也要下去了 我的兄弟 夜色下走出营区,走在城中的街道。 巡视城中,战火下城市已经荒废。 只剩倾颓的户宇,还闪过一片片的南宋将士。 穿行在无人的房宇中的南宋军卒拆掉门板,扛起房梁,背起一兜兜的砖石,拿去修补断裂的城防。 房宇曾经的主人,或死或逃,乱世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草芥。 小城不大,顺着街道一路看下去,没走多久,再看看修补城防的我,就走到了城外。 城外夜色昏暗,凄风飘过,行到了一处破败的小庙。 庙室前青石板的院落,我仰头望天 月色凄清,淡淡的浮云遮过了天际。 无声长叹 其实我已经知道这仗打不了了,这城根本守不住。 面对强大的蒙古大军,民人死散的小城,是没有挡住蒙古铁骑脚步能力的。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 这也是行至了末期,末路前宋人最后的场面。 唯死而已 只不过乱世里并不是人人都想死,有想活的。 百姓中,是有想苟延残喘,活下去的人的。 很遗憾往往是这些人能活下去,一身血勇悍不畏死的群体,他们是活不下去的。 然而他们,才是一个民族立族的英雄。 他们纷纷死在了军中,或是义军之中,普通百姓和军队打毫无悬念,必败无疑。 这也是他们最终的宿命 我先前和百姓打过交道,攻城,招募的本地民夫。 开战前顶着蒙军箭矢的威胁填壕,扛着沙土包袋填上沟壕给后续军队铺出一条路,在宋军盾兵的掩护下。 是危险,可战场上哪有不危险的,这活相对来说已经是最安全的了。 最危险的都留给了我们,南宋正军,攻城军将士。 我那天把民夫召集了起来,台下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正在干活被集中来的民夫们在听完我宣布募集命令,填壕民夫组织之后,应者不多。更多的人都是瑟缩的站在原地,哪怕蒙古军队正在可怕的蹂躏着失陷的城池。 这好多可都是当地人啊 我一看这场面二话不说叫不应的就地滚蛋,夫役钱粮一分不给全都给我滚!军中本就不多的钱粮酒肉拿出来,犒赏敢死民夫! 底下一看红封泥坛的好酒成排的抬了出来,许多民夫低着头走了,还有些子个没走,死死盯着酒坛,似乎再说,也想去? 我当时大步走过去,拎起一坛酒高高举起; “想喝吗?” “想” “想你泼娘!这是给那些敢死的,酒肉倒了都不会给你们,干完滚,大宋军中不要你们!” 吃不完倒了也不给!统统都给我滚! 刚才你们怎么不上?看见有好处来了才想起来?这些人不能要,有些东西是打骨子里的,激完还是脓包,敢把这些人派到战场上非害死真正不怕死的人不可! 碰到箭雨嚎叫后退四处生乱,拖后腿能把你给拖死。 最终,吃完酒肉的民夫,背着包裹和冲锋的军队,消失在南宋的记忆里······ 记忆里薄雪飘暮,淡淡的雪花轻飘飘的消逝在大地上。 远处蒙古大军营寨无际,我伫立在城墙上,远望蒙阵。 “下血了!” “下血了!” 城下一个人大嚎下血了,下血了!城上一阵乱笑,舌头都捋不直了。 “下血了!下血了!” 状如疯魔,两只血色的眼睛几欲睁裂,飞奔而来的身影我一瞬间反应过来,是斥候! 一阵漫天血雨,从远至近。 最后战斗 城外飞来的火箭隔断了天幕,拖着黑烟,融化了雪,有那么一刻雪花没落到脸上。 我当时呆愣的看着前方,这还打什么? 城下人群阵列分开亮出遮掩推出炮车,轰鸣的巨响中远方的南宋城墙当场陷入火海。 巨石油桶从天而降,燃烧的火焰瞬间腾起城上,火光烟雾熊熊卷过了城楼。 看着城下浩大的攻城阵势,我那时已经懵了,愣愣站在城头上也不知道躲。 记忆中已是一片灰暗,一块巨石呼啸着穿过暗幕,直直向我而来。 可那时,我已经忘了躲了,愣在那看着石头在我视线里越来越大。 “将军!” 要不是旁边兄弟拼命把我铺开,我当场脑浆迸裂。 远处蒙古大军动了 大阵启动,黑压压的巨阵翻滚着涌向城墙。 我亲眼看着还有更多的人浪冲出营寨,更多的。 城墙上单薄的南宋守军像纸一样挡在黑潮之前 巨大的攻城锤轰的砸向城门,蚁附登城的蒙古大军,城墙上守卫的南宋将士爆发出震天的厮杀! 城门即破,门后宋军军卒长枪上树,沙灰簇落,门外撞门呼喝清晰入耳,士卒们枪尖放下双手握持,准备堵门。 一声巨响,城门轰破。 攻城锤猛地伸进来,我死去的兄弟们长枪平放怒吼着迎面冲上,狭小的城门硬是被尸体堵住。 堆积的尸堆上,尸身翻滚落下,海浪般的黑潮冲出尸山,涌入城内。 城巷战爆发了 街巷上南宋将士,刃锋前指,对冲而上。 惨烈的厮杀爆发在每一个街巷,交错纵横的喊杀声中,单薄的宋军守卫被人潮吞没。 前世影像;两把刀剑刺穿我的兄弟的腹中,推着他推出去好几步,止步的一刹,他满是鲜血的嘴大张着一声怒喝 那是他今生最后一声怒吼 怒吼中死去的兄弟提起将刀一刀横过,刀光闪过,两人脖颈断裂一头栽倒。 腹上穿着两把刀的兄弟刀刃拄地,噗通跪倒,我兄弟就这样拄着刀跪着去了 人死不倒 一千年后,我再看到他垂着头,已无呼吸的样子时,我心里是什么样呢? 蒙古军太多了,老卒们躲入死人堆,趁蒙古兵冲过时忽然掀起尸体冲上。 满身是血,脸上全是血水的宋人双目怒张,惨白的眼睑浮在满脸的鲜血,那种情景,就像是从地狱里冲出来的恶鬼一样骇人。 许多心神猛地一震的蒙古军兵被当场砍倒,血腥的搏杀淹没在一丛丛刺耳的兵器撞击中。 一个砍倒眼前军卒的蒙古人正欲转身,忽然感觉自己飞到天上,天空中看见下面一个无头的尸体还在喷血。 一颗头颅落在脚边,一脚踩过,一声怒吼; “将士们,随我杀!” 可是我也知道,厮杀已成徒劳。 已经挡不住了,越来越多的蒙古军队冲入城中。 越过城墙,目光里尽是茫茫涌向城门的蒙古大军。 撤,撤! 残存不多的将士们转向背后杀出城门,背向集结了最多蒙古军队全力破城的方向,杀出一条血路。 还有好多陷在前方的兄弟或是无法收到突围命令,或是,走不了了。 一身是伤,走不了了,相扶相撑着避入街边民房。 天魂光影,我死去的兄弟死后坐靠大门,嘴角满是鲜血,用尸体堵住门板,死后也要为自己的兄弟挡住蒙古。 最后一次努力 门被一脚踹开,死去的兄弟倒向一边,跨过尸体的蒙古人冲入房内,仅剩的兄弟握刀而起,要做最后拼杀。 回家吧兄弟,你已经尽力了 死前的兄弟 第319章 黄泉赴(一) 北师南去,行过南国小城,夜色下城头旗帜飘荡。 走过夜色,将士们默默的登上城墙,静立身后,短短的队列延至了城阶。 战至最后,月色下本将一人登上城楼,仰天轻叹。 转头对着我忠心耿耿,一路追随的亲军将士; “诸位不必随我丧此性命,何至於此。” “逃生去吧” 一阵沉默,跪地一片 仰天闭目,一声长叹 自此,营中但有人脱营不归,但凡不是投元,绝不过问。 何至于此,逃生去吧。 “走吧” 夜幕下营外静谧,月光照亮了脸,我把黄金塞入他的怀中,身前的兄弟好像明白了什么,含泪望着我,我别过了头,走吧 走吧 侧身而转,侧对兄弟 我的眼里还闪着泪光 战至最后,你想逃回家,我真的不管你,我放你一条生路,让你回家。 我悄悄给最苦难的兄弟塞过黄金,逃吧我的兄弟,逃吧,别死了。 他单薄黑瘦的身影,含着泪光颤抖的身影,我至今无法忘怀,带着他去死,我死后良心到地下都不会安宁。 但你要投降,我亲自带轻骑出去追杀,摁死你就地斩首,绝无二话。 我会挑着你的脑袋挂到营门上,让所有人都看到你,因为只有一个 生为宋人,死为宋鬼! 我们曾经最怕军中出逃兵,因为将军的职责是把所有无故逃军的士卒抓回营寨,就地正法,这是中华族将军的责任。 我抓过,他们绝望的脸,那份眼神,真不想看。 我知道我们败了,我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悲惨凄凉,我知道你不想呆了没心气了,我知道你想家,我也意气散尽了我也不想让大家都死在这里,所以我放了你,但是,你不能踩着死去兄弟拿命给你挣的活路去投降蒙古人! 因为我们是南宋的军人! 我曾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梦不能成真,就只有在虚无的世界中去寻找了。 所以好多人自杀了 梦醒了,梦境便无处安放,为了能安放这段记忆,这才选择了自杀。 世世如戏,戏台上一出出浓彩的唱腔,戏幕戏落,时光歌台。 铜锣轻散,只余长叹。 为了生命中遗留的记忆,我愿意随时赴死 随时 这才是我在大陆坚持到今天的意义 我那时一直坚信,只要我们还在,大宋就不会灭亡,中华就不会灭亡! 结果我们都死了,死完了,最关键的那一群人相继死去,但当我们全部死去之后,中华也就灭亡了。 最终灭亡 “妈妈,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傻孩子,所以才是故事啊” ······ 千年以后,往事早已随风而去。远在故国的土地上,乡间草野青翠,幼小的孩童折起纸鸢,举手抛飞 飞起的纸鸢掠在空中,风吹过,恍若一刹那,光影里的纸鸢幻化成枪,尖锐的矛头,翻腾着刺破空气 刺破了时光的风中,人喊马嘶兵刃交击,搏命厮杀的阵列中一柄短枪掠在空中 蒙古人不停追上,到处都是蒙古人,我们被咬的无路可走。 只能一战,你死我活。 乱军中南宋骑兵冲上,抓着缰绳的手里一手握矛一手握枪,即将冲上蒙军阵前时猛地一把掷出短枪。 短枪破风,声掠过空 背影里被刺穿的蒙军骑兵翻身落马,一队队南宋铁骑杀入阵中。 我挥起马槊左掠右劈,身前蒙古铁骑纷纷落马。 身侧宋骑操起强弓,一箭落去,马背上的蒙军脑门心插着箭矢,翻眼落马。 我们数量太少了,中央锋矢突击陷在蒙军骑阵,身周大批蒙古骑兵越过我们,横冲宋军步阵。 大地震动,骑海淹至,阵前举盾的南宋重步军眼睛稍微从盾侧露出,看骑兵要到噗嗤一枪当场捅倒。 阵列稳住,抗住冲击的南宋步阵大队步军前出,顺着中央锋矢杀出的血路迎面而上! 持盾挺枪的南宋军卒爆发出一阵阵狂暴的闷吼! 迎头阻截的蒙军骑兵杀入队中,看到当先蒙骑马背上挥刀猛砍,阵中一位宋军步卒眼神一横,抓起长枪一枪飞过去,战马一声长嘶勒马开缰的蒙军骑兵当场钉下马背。 步骑汇合,那一刹怒吼声响彻云霄! 本将身率铁骑,迎面对冲蒙军骑阵,中央突破,试图一举砍掉阵前蒙军主将! 蒙古人打仗有个极大地弊病,他们的杂牌民族太多,一旦领军大将,大汗一倒,整军极速溃败 这是宋军打出的经验! 只要蒙古主将被杀,整支蒙古大军就像盛夏里的雪花那样消散,飞速流逝。 最先砍蒙古人,只要砍翻,这支奴从军队马上就散! 迎头冲杀,目标,蒙古领军将领! 斩将刈旗! 想笑啊,我有时一合眼,眼前就是生前战阵的模样,本将骑着战马挥着长槊,直冲步阵,人海前我还能看到我跃马挥槊的场面。 你说让我跟你们这个时代有什么瓜葛?还结婚生子?不嫌那个丢人! 我不是此世之人,我是南宋将军,中华族转世将军! 在杀散了这支蒙军之后,军中迅速南走,这时宋廷已在不断南撤,我们只能尽快追上大部队的步伐。 走着走着,我们不走了 断后 前方出现大量逃难的南宋百姓,破衣烂衫一脸脏灰的他们,面对蒙古军队,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已经有小股蒙古骑兵杀入百姓群中,战马飞驰,来去如风间血浪腾空。 分出人马解决他们,不久斥候来报,大队蒙军铁骑已出现前方。 面对死亡,全军列阵 蹄声隆隆,无声肃立的南宋将士,脸眸中闪烁如泪奔。 生前记忆;一个蒙古铁骑迎面杀来,本将拼死横截,只能看到我挥槊的背影 死死挡住! 身后是逃难的百姓,我们要是撤了,他们就要死绝了! 我是宋人将军,自然为宋人厮杀到底! 将军 蒙将落马,追军溃散。 震天的厮杀声已然散去,泥泞之中我骑着战马,一身是血。 天色灰暗,道旁难民看到我们后,无声下跪,一片片跪倒 将军 前路难行,逃难的百姓们拖家带口,追随在我们身后。 天色将晚,久经厮杀的军队准备扎营。 低矮的土丘上,将帐扎下,夜色下风灯升起,灯火闪耀大旗飘荡,围在周围的逃难百姓聚集在军帐四周,曾经混乱的人群肉眼可见的镇静了下来 安定和秩序 在那面将旗之下 转世以后,看到荧幕上一个赵姓戏子恬不知耻的披身古甲,张口就是旗帜是啥生命,还挤几滴泪,我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坐你的台去吧!别膈应我们了! 你打过仗吗?知道我们古代军队是什么样吗?不说别的就说你一女流之辈敢那么轻易地混进军营,早被军中的执法官给砍了,还容你在将帐放肆。 前世战至后期,一旦势头不对我们扔了旗就跑,你不扔我们当官的在后头踹着也要让你扔!不然的话,人都死光了要旗帜还有什么用! 当时打成那样,只要有一个人活下来,哪怕被打散,哪怕全是伤,就是死也要找蒙古人拼到最后一口气,这是我们的魂魄。 军旗可以扔,但军魂决不能扔!他在我们心里,在我们灵魂里,永远丢不掉 并不是只在我们手里 如果说军中决不能丢的旗帜,只有一面,那就是,将旗。 将旗之下,诸军咆哮! 这是全军唯一一面,昭示一军武将,全军将士,不灭意志。 在他的率领下,全军在绝难困境,战斗到最后一刻,直至全军阵亡 这就是中华族的将军! 这面军旗凝结着我们的军魂,往往是旗倒了将军也倒了。 将旗一倒,人死军灭。 “要说以前啊,弟兄们是认将不认人。” “就是认你个将军,认你的将旗,你就是一个军队的魂,死都不会泯灭。” ——来自前世的记忆 当时蒙古军队不断围上 频繁,反复的激烈交战,大股小股的蒙古军就没断过。 前路如此坎坷,每走一步都是拿血泪垫出来的。 当时打的我仰天落泪,仰天落泪啊! 对那时的形式,或许有一个人,完全映照了我的场面 郭嘉 此人还有一个称呼,天妒。 这是真正的三国第一鬼才,有他在曹操早踏平全国了。 诸葛亮加庞统都不行,因为郭嘉已经占据大势了。 天下大势,天下大势啊 大势已去了 我前世穿着将军铠甲,巡视营地,地上躺了一大片,看到我来了,有新卒挣扎着站了起来,那份带着期待,尊重和希望的目光,看得我险些落泪。 天魂;视线已经暗去,死去的兄弟满面尘灰,背后的夕阳已经黯淡,走向了黑暗的脸庞,只有那份期冀的目光还在闪着光。 那个目光,可怜我心里一度难过到要自杀。 天魂残忆,在南方一次次的血战,湿热的气候,沉重的铠甲,走不到头的路,打不完的仗,吃不完的败。 不断的后退,不停地战斗,不断地战败,一城一城,土地成片的丢,看着老百姓整庄被屠没有办法。断后的弟兄们一队队的死,身边的弟兄不是战死,就是累死病死,身边熟悉的脸越来越少,受不完的罪。战至最后,好多将军受够了,想着死了就解脱了,最后来一次最壮烈的,最后一战。 南宋的遗臣们不愿再退了,打!最后一战! 大将凛凛向黄泉,崖山长歌千年军! 我何曾不知我走的是黄泉路,我就这样走了下去,身后将士们旗甲鲜明,威风凛凛的走了下去 诸军,开赴崖山! 第320章 黄泉赴(二) “杀!” 魂光中星夜灿烂,一群黑衣宋军手持铁钩,闷吼冲城。 挥舞的铁钩甩上城头,极速攀城的宋军轻锐夜袭而上! 城头猝不及防的蒙军军卒纷纷砍倒,激烈的厮杀中城池拿下,残余蒙军溃不成军逃出边城,本将手持朴刀镇于城上,掩护后续军民向南撤离! 蒙军后方得到溃军军报,蒙将大怒,点起大军,直攻而来! 茫茫敌势,布于城下 眼前一片黑暗,士卒败馁,一位将军跨入眼中 把头抬起来,迎接死亡! “死也要挡住!” 遮过了天空的炮火下,断后的城垣几乎被打成了张破渔网吊在那。 面对城下密集的攻城炮火,城上几乎成了地狱,大小炮石砸的脚下一阵阵晃动。 一炮轰下正中城楼,灰尘扑簌簌落下,正仰头下令的宋将一股子灰落到嘴里,当场气的破口咒骂; “直娘贼,死也给我死在城上!” 这位勇敢的宋将,最终踏实的履行了诺言。 蒙古大军冲城,破败的城垣被淹没在一片刀光。 生前夜战,南国的边城在夜幕下破城垮溃,夜袭的蒙军登上城墙轰开城门,守卫此面的宋军当场崩溃。 由于本将兵力已残破不堪,城中留守数支宋军合力镇守,破城之时友部崩溃,彻底崩溃,数军遭遇陷入乱战。 城内空巷,全军列阵,迎面溃军洪流涌来。 天魂,眼前闪过,前方混乱的人潮模糊,我左手提着朴刀,手和刀全是血,血水顺着往下滴。 最后一幕的记忆,朴刀甩起 攻! 朴刀挥起迎面劈杀溃兵,这些彻底崩溃的乱军已无再救必要,我还要阻挡后面的蒙古人,为了身后的族人,南宋母亲。 “将军令,斩杀溃军!” “杀!” 轰然怒吼,踩着乱军尸体的军阵狂呼推进! 这是本将的正军精锐! 手持朴刀的南宋军将紧随身后,背后长枪如林,闪亮的刀光下溃军止步,纷纷清醒,再不敢正面冲阵纷纷躲向两侧。手持长枪的南宋军卒一列列踏过街巷,两侧的溃军还在低着头,不敢正视。 夜光下一身血气的蒙军追过街角,火光中耀亮了铠甲,迎面看见一排金甲宋将持刀而立。 “起!” 一声长啸,朴刀转舞,风车般旋转的刀锋卷起飙风,阵中老卒满面泪光 陌刀阵,陌刀阵回来了! “攻!” 将官怒吼,长枪前压,冲出街道的军阵碾压而过,势不可挡。 被碾进血海的蒙军追兵七零八落的逃出街道,一路压至城头 醉生梦死一朝醒 英雄一世,足矣 城墙下两军弓弩对射,夜幕火光下烟雾升腾箭落如雨,喊杀中止住溃势,城中反应过来的各部宋军激烈拼杀,突破城墙的蒙军无法扩大战果,战况陷入胶着,城门前尸积成垒。 不得不停下脚步的蒙古大军战势焦灼,势必脱身,两军一前一后的脱离了战斗,本将浴血之后,率军突出了边城。 一路南撤,疾走而下的军中追上了大部后尾,沿途尽是乱象,到处都是无头般乱潮奔命的百姓,他们似乎在追寻着什么。 天魂之影,前世在土台上,立起营帐竖起将旗。 身后跟随流乱百姓渐渐定止,秩序安定。 混乱中需要一个希望,一个能不抛弃他们的希望,只要我还在,营旗不倒,就有一个希望。 然而啊,也到此为止了。 抱歉,我已,竭尽全力。 “我要走了,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说完,他就这样咽了气。 短暂交兵后,厅堂里又是一地尸体。 在我们汇合宋廷之后,我们遭遇了大量的蒙古细作,都是收买的,今天还是宋人,明天摇身一变就成了元臣 是人是鬼已经分不清了 那时候人多杂乱,蒙古人利用奸细,混在义军堆里突然暴起刺杀南宋高官! 结果我们好多兄弟死的突如其来,战场上没死,死在后方的刺杀里了。 这些叛贼拿宋臣的头当晋身阶梯,投名状回去交给蒙古人,当场高官厚禄。 过江龙趟生水也扎脚,何况蒙古人。 所以,蒙古人采用了一招,收买内奸。 那时的蒙古,如日中天。 当时太乱了,南宋高官身边都要留人,因为刺杀无处不在。 怀疑送东西的人是刺客怎么办? 我记得喝下一杯酒,杯子一磕起身站在大将身前,完全遮蔽,手握剑柄,全神戒备。 古代,战场上有经验的老军轻易不会趴着睡,都是仰面,一旦惊醒瞬间最快反应。 没办法,死亡随时。 再有就是渗透刺杀,这些来路身份极杂,渗透进来防不胜防砍到谁是谁。 夜间巡城,一不留神就能碰见夜潜而来的杀手,铛的一声城头传来,从城墙探头往下看,迎头就是一镖。 攀着飞爪一身黑衣的杀手上城就砍,我生前就碰见过,交过手,当时拔刀就砍,身后亲军跟着两伙人迎头对砍。和这些人对招一定注意保护脖颈,只要护住了这个地方,他们拿你没招,对砍他砍不动你,都是重甲,没那么好死。 夜间巡城,都是一身重甲,你砍他,他非死即伤,他砍你,你只要护住脖子蛋事没有。 随时都有可能死亡,这就是我们那时在陆地上四面漏风的遭遇。 千年以后,翻开史书,沉重的记忆,凝结在书页泛白的文字中 远去的喊杀透过纸页,呼啸迎面 已成乱潮的局势彻底崩溃,蒙军谍间四处渗透,收买,刺杀,一刻不停。 南宋将军相继倒下 天魂残光;大宋义军伍隆起将军,挥舞长枪身骑战马,几乎杀至蒙帅张弘范面前。 当夜,内奸挥舞短匕刀剑,灯火下刺将军于营帐。 “我是大宋臣子!” 夜间喊杀不停,居室周围遍布来刺杀手,南宋文臣面对乱贼,直身高呼。 最终,火把下最后的宋人乱箭之下高呼而亡。 那年,反叛四起。 动手之前,第一件事隔绝内外。 当你出去的信使一去不返,那你就应该知道,大事坏了。 刺杀,渗透,收买,反叛,蒙古人利用一切手段,剿杀宋人最后的抵抗队伍。 前世末乱,蒙军刺杀,夜色下攻向重臣府邸的黑衣刺客攻破大门,破门而入。 入目一排红衣红甲的宋军将士,数排将士密集站立 一片低吼宋人同时拔刀,迎面贯入黑衣中,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长枪长刀杀入群中 乱战中几个盾兵护着人群后的府主,防备随时而来的袭杀! 刀如疾风,我紧握将刀劈杀而进,身后挥刀刺枪的将士,身影犹在 府主静静地站着,看着黑衣红甲裹杀一起。 片刻后,黑衣铺满庭院,我一脸是血,握剑半跪 “主将,已平杀贼人!” 遗憾已记不清姓名的府主面目冷漠,低低的回了一声;知道了。 一夜之间,数十条性命就这样消失了。 院落里尸横交错,鲜血汇过俯面趴在地上的黑衣人,府主跨过尸体,平静的走了下去。 因为宋人的疯狂的血勇,最后的帅臣在一群疯子的掩护下,拼死打到了最后 无数疯子死在了路上,化入故国 然而到头来,终如梦一场 林和靖啊,江南的梅花开了几度啊,可怜我大宋忠勇的将士们,再也还不了乡了。 寄语林和靖,梅开几度花。黄金台上客,应是不归来。 ——至治三年 《在燕京作》 赵隰 元英宗至治三年,吐蕃寺庙潜伏谍间来报,递呈诗文,铺陈案上元帝一望,黄金台,无复得还家,你想干什么? 一旨令下,当代高僧,瀛国公合尊,前宋恭帝赵隰,赐毒自尽。 原本赵隰不在吐蕃的 因为最后一战,凌霄城大战。 凌霄山城,故宋长宁军守卫。 崖山都陷落了还在打,又扛着打了九年,血拼九年。 公元一二八八年,最后一面南宋军旗凋落山城。 从开战到彻底陷落,南宋延续六十一年誓死抵抗 南宋最终绝响 家国已破,帝脉已绝,希望尽无,终战九年。 公元一二八八年,蒙元三十万大军,攻克凌霄山城。 全城所有军民全部战死,无一投降。 “宋宝佑乙卯,鞑贼自云南斡腹。越明年,制臣蒲泽之以天子命,命帅臣朱禩孙措置泸、叙、长宁边面,又明年城淩霄为屯兵峙粮出攻入守据依之地。闰四月经始,冬十月告成。长宁守臣易世英任责,潼川路总管朱文政董工。” ——大宋凌霄山城遗记碑文 凌霄陷落,最后的宋人已全部倒下。次年正月,蒙元皇帝忽必烈下令,十九岁的宋恭宗赵隰送往吐蕃,以“讨究大乘,明即佛理”。 其实十九岁的赵隰什么都知道,都知道。 由于抵抗的极端激烈,可怕的宋人,至死不屈的意志,蒙古人对这个降人戒备到了极点,弃发为僧也不放过! 噩梦般的记忆 战至最后,宋将尽皆死硬,宁可战死决不投降以致最后蒙古人遇到愿意投降的或是被抓了招的第一反应都是吃惊,还有这号的? “将军” 一声轻呼,面前的兄弟一身是血,苍白的脸庞上似乎还有着别离的悲怆 蓦然惊醒,原来是梦里 他早已不在了啊 战至最后岁月,军中和我同辈人已经死光,几乎全部战死,我能认识的仅数人而已。 一问名姓,早就战死了。 我宝佑年间进的军队,不到十六我就进了,宝佑四年的样子,战至最后,宝佑四年的兵全部死光了。 我前世,最后岁月,跟我同一批进来的最后一个兄弟死在了我的眼前,病亡。 他躺在帐篷里,我坐在他身前,陪他走完了最后一程 至此,我已成资格最老的将士,尽管我只有三十六岁 我出来的时候谁都能看到我眼中的泪光 第321章 四海靖(一) 穿过时光,走入帐中,门前帷幕飘起 记忆里的甲胄闪着光芒,年轻的面容抱拳行礼,那个笑容,至今泪目 我前世活过啊 转生今世,我曾在幼年时接触过这样一个存在,电脑游戏,《三国群英传ii》,里面有一位武将的头像,让我呆呆的看了好久。 三国群英传 · 赵云将军像 那一世,我年轻的时候和这个军盔面容很像啊。 想我二十多岁,风华正茂,多少年后,我也老了啊。但老了之后,磨去了风霜,面相写满了坎坷,就没有这么年轻英武了,眉眼中尽是沧桑 多年以后,战事惨悲,亡国在即,我在睡梦中又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千年以后,再看到这个头像,满是感慨。 ——中华将军史 记宋威列传 · · · 将军 耳边轻轻的呼唤,眼前一片军阵,早已死去的兄弟还在阵中,直面茫茫敌海。 他们人太多了,眼前一片黑暗,盖过了大地的黑暗,人马嘶鸣甲光闪动。 我在马背上挥下了手,全军,进攻。 没有办法,当兵力远远少于对方,数倍之敌,甚至更多,正面对战根本毫无胜算,但是我们还要上。 以少打多,根本不能让。 我不知道我在下这种命令的时候是个什么样,但我只知道千年以后,我想起来还是最深的绝望。 消耗战,死拼硬抗,尽全力给蒙古人做到最大消耗,尽可能多的拼死对方,让对方收手,迟滞对方。 挽救故国,尽最大可能,将灭国的那一刻向后拖延。 直至战死,绝不后退。 多少年后,时光老去。 容颜停驻,眼睛出卖了岁月 两个眼里全是沧桑 生前有太多的遗憾,战至最后,并不是我们打不过蒙古人,而是实在兵打光了,正军精锐死耗一空。 跟他们打,吃败仗全是因为兵力不足,只要兵力足够,我足够打翻他们任何一个,任何一个。 追击的蒙古人也知道,宋人再无可战之军,引着奴军不停地反复消耗的蒙古将领只需要一句话,足够奴军顶着可怕死伤接着打上来了; “有我们蒙古铁骑在,说甚么凶多吉少!” 帐中蒙古将领手按刀柄,静静肃立。 前世蒙古军的勇气,底气,只要有他们在,所有奴隶军底气大定。 对于宋人来说,望不到边的堵截追杀里,茫茫奴军一眼看不到尽头,只能频繁派遣尚有一战之力的残存精锐,开路断后。 频繁惨烈的断后战,先锋战,损失居高不下。 这种仗,你让谁上都一样,手心手背都是肉,谁还能打一阵,就让谁上了。 行于末路,看着帅相坐在那,带着期望,那种难以言说的期待,一位帐下领军出战的宋将起身笑着说道; “有我壮武在的仗,就没有打不赢的!” 其实也知道是安慰 抬头侧望我的帅相,眼里还闪着水光。 残军整军,大军出营! 我们走过山川,跨过江河,向着前方未知的路,大踏步走了下去。 残存的记忆还能看见,背影里军旗飘荡。 前路坎坷,前世军中过河,渡河! 有舟乘舟,无舟搭桥,打木横桥,大军过河。 渡河之时,大军阵列,一队队持枪登舟的宋军之中,忽然响起了军歌 歌声越染越大,阵列江岸,南宋军中歌声一片 敕勒川,阴山下,天丝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故中华歌谣 敕勒川 军歌浩壮,遗憾我已经记不起前世的歌辞了,只记得一个词,江越歌。 中华有史五千年以来,以国家意志为载体,民族精神为延伸的最残酷三场战争,宋蒙战争,明清战争,中日战争。其中战斗最惨烈,牺牲最悲壮,结局最壮烈的战争,宋蒙战争。 我无法遗忘那些唱着军歌战死的将士,我无法忘记,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那一天我骑着战马,队列行进忽然听到头顶一声鹰啸,鹰唳长空,扬振羽翼,久久盘旋。 是死去的兄弟来看我了吗? 马背上仰天长望的我哈哈一笑,轻轻默念:“我随后就去” 笑容中消失在了军前 笑着 遗忘 本部天魂;华夏之亡,尽皆亡于内耗。 可以看到,仅宋人一座钓鱼山城,就足以让蒙古人折鞭魂断。 其实汉人是世界上最强悍的种族,只要有一个公平的领袖,没有内耗,汉人在千百年忠孝节义氛围下那股视死如归爆发的精神,势不可挡。 如果没有内耗,哪里会有这些东西呢? 五胡,蒙古,女真,哪个也打不进来。 可惜赵宋没有 直到最后,内讧还是极为激烈。 都到这份上了还不忘互相坑斗,你看我不舒服我瞧你不顺眼,相互攻讦,几无止息。 景炎年间,外戚杨亮节自居国舅,居中秉权;秀王赵与择自以国家亲贤,互加掣肘,互相仇恨,不久秀王就被逐出朝廷,远放他处。 这是显贵国戚间不死不休的争斗,重臣名将间也无幸免,宰相陈宜中,先以常在兵中,知军务,重用陆秀夫,后分道扬镳,指使台谏弹劾陆秀夫罢职潮汕;潜出押送,侥幸逃回的文天祥,则被排挤出朝,外放别地转战四方。 杨亮节因出身封侯,死后封王,故称侯王;赵氏秀王,赵王赵与择,聚军在外。 最终国亡,赵王战死福安,侯王郁郁而终。 陆左丞,文丞相,也都不在了。 这是上层激烈争斗,直接影响下层,我们所在层面同样激烈内讧,激烈厮杀。 使绊子,言顾而其他,争权夺利四处安插,在这种环境下我到最后反意都没消除,顶抗上命安排自己的兄弟上位主官,在军中生死兄弟掌控最精锐军队。一旦我被杀,要么哗变,要么军变,最次脱离部队,到最后赵家对部分极精锐部队已失去控制,彻底。 我们是在民族大义下身赴死境的,根本不是为你赵家,要是为你姓赵的,我早反了,根本不会跟你到崖山。 大帅并不管我,知道我在前面拼杀,许多时候不想让我寒心。大帅对文臣内讧也是身心俱疲,你争夺我的军内将位,各种手段什么都用,我一怒之下顶住你顶死了,把自家兄弟直接顶上将位,你再来拉拢,拉的了吗? 恨你恨到牙根痒,你还拉?他妈的贱人!没找机会背后给你一刀就已经算宽宏大量了。 可许多时候我并不宽宏大量,因为我是他们的将军。 倒反天罡,把顶上干掉! 顶上对我并不信任,文官往我的军中掺过沙子,我手下的将强行被安插一个,从外面直接进来的。看他那几天志在必得跃跃欲试的德行,估计是那狗文官给他许过鸠占鹊巢的空头愿景。那回我走在前面,人不多,荒郊野路,单独出来,看着这个将马背上皮笑肉不笑在我马后笑不叉的坠着,我摇摇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拎不清楚? 既然你拎不清楚,那我就帮你拎个清楚。 一个眼神递过去,亲军将领目光瞬间阴狠,马身往后一退,手势一打身边亲军忽然暴起! 早就有意识的跟你们这些子个留好位置了,走路上亲军就已经不动声色的悄悄分散,忽然一声拔刀就砍,道路上红衣红甲的宋军厮杀一起。 短暂的喊杀后,十几具尸体就被扔到了道路上。 只剩一匹无人的战马,还在低低的嘶鸣。 君要臣死,臣请君先死! 回去直接报战死,你还掺?知道是我下的手,顶上的文官已经不敢动了,彻底不敢了,文武倒位了。 底下仇恨太大,安排的沙子会死在半路上,想以镇压叛乱的名头灭杀我们办不到,第一我是精锐军,无故栽脏根本动不了我,再者大家都有反义,武将中正军精锐,确实没有反义的只有大帅一人。 你敢调兵镇压我?这个命令你非但执行不下去,我还会让你的尸体也出现在道路上。 只能说真撕破脸干起来的话,我可一点也不弱,欠拾掇的东西让我连续办挺了好几个。 驴不嫌个矮,马不嫌脸长! 其实那时到了最后,我们武人只要有机会一定去砍文人,那些孙子口碑太差一定砍掉。经常有这种,武将出战前指名道姓一定要斩哪个文人(平日跳的最厉害有宿仇的)祭旗,不然我们不去。 好多文人还当着官就被上面的文人给抛弃了,丢出来平息大军怒火,斩了再走。 我们那时的武将都要自保,自保是首要问题,拉关系跑关系,很抱歉我也干过。我不怕战死,我怕冤死,赵宋皇帝口碑太差,武人对这样的皇室根本不信任。 只能说就这么个小破朝廷,庙小妖风大。 也就是在一片怨愤,凄伤,悲凉的氛围中,我们走到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