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联合大学》 第1章 降落云端的神只 现在，来谈一谈我们的校长——勇哥。 首先，他是一个十分低调的人，低调到连自传都不肯去做。但是编着校史却一定不能少了他——这位救民众于水火的“创世神”，我们冒昧为他作传，希望他不会介意。 以下所有资料均为耀凌收集到的龙族历史和记忆，以及冒死跟勇哥套话所得的情报。（即使是说明了为编着校史的意图，耀凌还是挨打无数次）由白莹整理编辑（以勇哥第一人称讲述），纳入校史档案。耀凌希望作传完成后不要被勇哥打死。 天地伊始，万物从简。古往今来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宇宙初开天地混沌，彼时的世界极为安静，满天星辰，伴随着宇宙尘埃静静的流淌。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无尽的星空。 他们说正义代表永恒，殊不知在暗地里，蠢蠢欲动的邪恶正在恣意生长。创世的神光之王克拉赫洛应运而生，他的力量分散四方，形成神族，并分化为三个支脉：天使，曦灵，星域。 曦灵神系的力量来自于宇宙星辰，天使神系的力量来自于光，星域神系的力量则来自于自然。曦灵神族在宇宙中随机生成，随机分布，在三个支系中，只有卫道者有着明确的体系分管各个宇宙（并且大部分都集中于第一宇宙），曦灵魔物和深渊曦灵都是宇宙中的独行侠；天使神族集中于第四宇宙中的天使神殿，初始的大天使奥森将自身羽化形成三位大天使分管天使神族；而星域神族分散到各个星系的各个星球上，支脉也更多，又由力量的强弱和血统身份的高低分为内族和外族。 因此，无数的宇宙，无穷的时间，无穷的空间之中，存在着各种生物。从有意识的光粒子到吞噬无序混沌的噬熵之虫，无奇不有。于一个宇宙无可名状的混沌中，诞生了第一条龙。 龙之祖拥有无可匹敌之神力，亦有洞察万物之智慧。他就是初代龙皇——辉斗。他征服了这个世界。凡明光所照耀，黑暗所笼罩之处，皆有龙在。然而，一个世界无法满足这个贪婪的种族，它们中的一部分开始寻找打开另一个世界的方法。 龙族是星域神族中的一个较为庞大的支系，随着时间的推移，远古龙族又逐渐分化：有一部分成功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分化成两个族群。向往宇宙初始之时混沌状态的混沌龙族；向往宇宙之外的暗物质和反物质的暗影龙族。余下的一部分龙族保留了最初龙祖的习性，称为古代龙族。时过境迁，古代龙族又继续分化，以各自的属性不同形成了五个分支：金系白龙族，木系青龙族，水系黑龙族，火系赤龙族，土系黄龙族。 身为龙祖的初代龙皇辉斗在仙逝之后，以肉体化为八件神器护佑各个种族：暗影：暗夜星辰剑；混沌：虚空之星；白龙：龙骨噬心剑；青龙：王者木之石；黑龙：碧海之心；赤龙：红莲之愿；黄龙：定土神石。古代五龙共有：五龙璧。 十几亿年前的龙族，有一大部分都集中在地球上。随着自然环境的不断改变，地球越来越不能接受身形普遍巨大的龙族，龙族的栖息空间被不断压缩挤占：混沌和暗影两支龙族回归到了宇宙当中；混沌龙族寄居于宇宙裂缝之间，暗影龙族则定居在第七宇宙，和大量暗物质反物质共生共存；古代龙族则隐身于深海或是地心。后来的一次灾难性的大型湮灭将暗影、混沌两支龙族重创，形成混沌龙遗族和暗影龙遗族；在地球上，古代五龙族也因为各种原因而纷争不断，五支龙族的地盘都在不断改变着，致使他们也变成了数量极少的遗族。即使这样，他们偶尔的活动痕迹和存在形式时被人类发现，便成了一部分人类的信仰的神。 这其中，青龙一族就被当成是司春的神祗被人类供奉。我是其中的一员，是青龙一族的族长，亦是世人口中的创世龙族。我名为木子勇。这算是我假装人类的一个入乡随俗的名字。（在这里暂时就算是校长的真名吧，校长真正的名字众位笔者并不知道）就整个龙族来说，我们这一支战斗力并不强，但是治愈和用毒冠绝天下；作为神祗的我们能使万物复苏，同时抵御瘟疫的入侵。对我们的信仰逐渐形成了宗教，各种富有传奇色彩的传说在当地口耳相传。我们所护佑的那个村庄也因此得名——青龙村。 这样和平共处的关系一直延续了几百年，我们也一直以为，人类是善良纯朴的物种，没有什么杀念；也许是这里太过于与世隔绝，我们便天真的以为他们的每一个成员都会是这样。然而事实给我的第一个教训便是如此：也许最善良的人类可以为爱放弃一切，但最恶毒的人类则会连同类也不放过。 不知从哪天起，一群人时常来到青龙村，他们，自称“黑巫师”。他们个个都用各种各样的颜料在身上画上稀奇古怪的符文；头发一绺一绺地盘在头顶；身上时常带着骨制的配饰和尸油尸蜡制成的法器，还有养在陶罐里浸泡在血液中的各种虫子…… 虽然他们也是人类，但是为了剪除异党或是达到其他任何目的，他们依旧会不择手段，甚至对付在自己人时更加的残忍。他们之间无止尽的自相残杀令我不寒而栗，我曾多次建议族人们搬离这里，因为我有着强烈的预感会在未来的某天遭逢不测；我甚至可以预见到，就是这群人令我们全族灭亡。 但一直以来相安无事，族人们也不愿离开世代守护的土地，加之我也没有找到另一处合适生存的栖息地，事情最终不了了之。连我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意外发生，怎么会只因为这群人来就带来灾难呢？也许仅仅是我杞人忧天罢了。我自嘲地想着。 我想的太简单了。事实上，我早应该发现，这群人的目标一直就是我们。最终，他们还是对我们下了手。起先，他们先是向本地的村民收购各种稀奇古怪的植物，并提供一些黄金作为报酬。一段时间后，他们抛出了更加诱人的筹码，亦是他们处心积虑的最终目的——如果能够提供我们族人的线索，他们许诺，每一个青龙族人将能够换取大量的黄金，是植物的十倍不止。 就这样，他们用黄金戳破了村民脆弱的信仰。世代守在山沟里的村民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黄金，便如此轻而易举的背叛了他们信仰了几百年的，护佑着他们的神。 通过这些线索，黑巫师们大肆抓捕我的族人喂养他们的蛊虫，甚至将他们的头颅砍下做成法器……不过为了给他们所养的蛊虫增强毒性，我的族人们大多数被关在一个叫做魂幽蛊池的地方，被作为是那些虫子的食物。听说还不止如此，他们为了让虫子增强毒性，还逼迫他们在这样狭窄逼仄的小空间里自相残杀……这一直是之前的我无法想象的。 天下神族明目繁杂种类众多，能盯上我们，我想是因为我们一族的特殊属性：那种闻名天下的毒——见血封喉。即便我们一直低调行事与世无争，但这是我从未想过的——青龙一族如此避世，不争不抢，居然也会迎来这样的残局，面临着灭族的危险。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作为族长的我悔恨自己没有及早地察觉这一切，让那么多族人白白送命。我怒了，带领着余下所有的族人前往黑巫师的老巢讨伐他们。他们也许也是早有察觉，或是也想要取我们的性命，双方在半路上相遇了。决战的那一晚，翻滚的黑云吞噬了月华，似乎早就预示了令人绝望的惨败。我带去的族人只是成了拉大实力差距的另一个原因。 我们的所有秘术对这些寸毫的小虫毫无用武之地，许多族人瞬间被啃食的只剩下一具白骨——这还算是比较好的结局，剩下的人被那些恶心的虫子控制了心智，意识被重置，变成了受黑巫师摆布的行尸走肉。他们双眼无神，却又隐隐透出诡异的绿光；与蛊虫甲壳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的冷光交织成一片，刻在我的心里……就像是疯狂造成的末日。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几只巨大的毛蜘蛛亮出一嘴的带毒獠牙，从我背后扑来。一名族人把我撞开，他和另外几名族人死命将我挡在身后：“族长快走！保护好我们族的……”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那蜘蛛锋利的口器刺穿了头颅，然后被其他凶猛扑上来的虫子完全覆盖，吞噬殆尽。剩下的几人织出一片藤墙，把自己和黑巫师拦在了墙外，唯独把我留在了墙里。我回过神来，拼命向我族祭坛的所在地——青龙殿飞去；那里供着的正是我族秘宝王者木之石。 终于，我来到一棵巨大的榕树下。它是空心的，青龙殿就在此处；祭坛就位于树洞里。我把王者木之石拿了下来——它居然在黑暗中发出灼灼绿光，仿佛昭示着最后的希望。关于王者木之石的传说，应该是八件神器里最多的了。有人说，它是初始之时曦灵诸神之战的陨星遗骸，有人说它是龙皇辉斗的心脏所化，还有人说他是大天使奥森羽化后留下的舍利——但不可否认的是，我族所有的预言都说过，它是把双刃剑，如果好好加以利用便会是整个族群的希望，能救世于危难；如果无法驾驭它的力量，就会让世界陷入毁灭。 我将它藏在身上，刚刚走出去就被十几个黑巫师包围了。正对着我的几人忽然将右手置于左胸上，身体微弓，十分恭敬地退开两侧让出一条路。一个人，正向我走来。 他身着一袭铁灰色的长袍，胸前挂着牦牛角的链坠；脖颈上纹着繁复的黑色火焰纹。左眼瞎了，有一处刀疤。另一只仅剩的右眼在月光下更是泛起残忍的冷光：“交出王者木，你还能活着当你的族长。” “那不可能。” 他冷冷一笑，将手一挥，四周的人都围上来准备迎战：有人手腕处寒光一闪亮出一把匕首；有人把怪模怪样的乐器举到嘴边；还有人的袖子里已经开始掉出稀稀落落的毒虫……这次我先发制人，也不再对这些人类抱有任何希望，在地上唤出了毒箭魔藤——世人所说的见血封喉，正是它分泌的毒素。它不仅有出手有死无伤的毒刺，藤条也是十分坚韧硬如钢鞭，也算是我们压箱底的绝技了。藤条挥动，只见寒光交替闪过，除了那名站的稍远的首领之外，其他人连声响也没发出就全都倒在了地上，不出一刻就化为了脓水。 这时，我耳边响起了几声孤零零的掌声，还伴着几声冷笑：“呵呵……今日居然有缘一睹见血封喉之威，看来我运气不错。这毒，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看到他嘴角蔓延过一丝冰冷诡异的弧度，他从衣袖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骨质小笛子吹了起来。那笛声很细，几乎分辨不出声音。我感到不妙，刚想要阻止他，可是已经晚了。 地面上的石块儿都在震动着，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那黑巫师身后的地面上鼓起了一个巨大的鼓包，一只巨大的怪物破土而出，土块呼啸着飞的到处都是，四周尘烟弥漫。等到烟雾散去的时候，我才看清，那是一条巨大的，血红色的虫子，看上去就像是一条巨大的蚯蚓！在我的印象里，那些黑巫师好像叫它“红姑”，不过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个体：全身角质化的程度很深，头部甚至还长出了很多刺突。黑巫师一声呼哨，它怒吼一声直冲我而来。 “于我，你还是太嫩了。” 我不敢怠慢，立刻又在地面上叫起来了毒箭魔藤，把它直接绑在了地上。它拼命挣扎着，藤蔓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吱声。它看起来毫无中毒的征象，见血封喉似乎穿不透它厚厚的角质层。 这时候，也许……直接攻击黑巫师会管用？我心想。我操纵藤蔓向他攻去。他从旁一闪，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扔向我，我分了一下神没有躲开，双手被捆住，藤蔓失效了。 “你怎么会有……缚灵索！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没再说话，操纵着红姑用身体卷起我带回了他们的基地。 我被放在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边缘，里面不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还有白骨反射着冰冷的月光。这里，应该就是魂幽蛊池了。 黑巫师站到我面前，一打响指，从他袖子里窜出一对火红色的影子，一左一右趴在我的肩膀上，火红的螯钳卡住我的脖颈，发出威吓的嘶嘶声。锋利的螯钳深深陷进肉里，已经见了血，我的呼吸逐渐困难。我猜，力道再大一点就能杀了我。 “这对冥火甲能切下你的头，交出王者木，我饶你不死。” “解开缚灵索。” 他面色阴沉的解开了它，退到一边紧盯着我：“那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我伸开右手，手掌心升起一团绿光。那黑巫师正要伸手来拿，我直接把它吞了下去，转身跳下了那个满是虫子的大坑。虽然我自始至终没能拯救族人，这也许就是青龙一族逃不开的宿命。能和族人死在一起，就当是以死谢罪吧。我的心中终于释然了，泪水从眼角滑落，飞离坠落着的我。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时间流速像是快了几十倍，坑底迅速冒出了绿芽，又用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把我托住，它们还长出了许多的青色花苞。那些花绽开，散出绿色的雾状花粉，寄生在了那些虫子身上。它们开始发颤，继而身体变绿冒出一丛丛绿芽，变成了植物的养分。 坑底的植物越长越高，把我托上了地面。我看见黑巫师惊恐的神情。绿色的花粉四处弥漫，无论是弃神的村民，还是渎神的黑巫师，所有生灵尽数湮灭。 王者木之石名字的由来，是因为它的本质是星域神族的初代大神星焰在世界上留下的第一棵永生之树——王者木的种子，它在非休眠期时拥有这种吞噬一切生命体化为己用且能够无限增殖的特性。后来被初代龙皇封印，包裹在一块陨星中。它有着强大的生命力，最后被龙皇收服成为了他的心脏。也正因为这种特性，在龙皇羽化后他重获自由，还上了所有星球的黑名单。 王者木所造成的能量波动将空间撕裂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里面还不断吹出等离子太阳风。这个文明已经毁了。 有星球在，文明的种子就在。也许它有一天会变得更好，到那时，我也许会回来吧。我想。我跳进了黑洞，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所大学矗立林中，气势恢宏，也就是宇宙联合大学。门前摆着一个神龛，里面供着一把戒尺，但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制成的，通体蓝绿色，还有金属光泽。神龛上上书三字“寻龙尺”。 我接下了这把寻龙尺，也就此成为了这里的校长。后来招募了许多人才，与宇宙中潜藏的黑暗势力对抗。当然，这是后话了。 “众神低眉不只为众生苦厄，也因为他们愚昧无知，看不见真相。” “弃神者会受到神的惩罚。” ——《宇宙联合大学校史卷1：降落云端的神祗》 第2章 虚空守望者 位于银河系左旋臂的第三颗蓝色行星上生活着一些相对低等的智慧生命，然而在其内部还有更详细的分类细则。听说，他们中叫做人类的物种自诩是最高级的智慧生命，而我们，被他们称为神族。这颗叫地球的行星上似乎还有其他神族，但他们总是喜欢把自己藏起来，不被那些人类发现。 这跟我所处的环境很不一样，在宇宙里作为高维生物的我们，很少见到神族以外的生物，可能是因为他们在宇宙里生存不了。之前，我一直对我们以外的其他种族了解不多，毕竟和我没多大关系，而且低维生物大多都很愚蠢。他们生活的世界和我怎么也不会有关系。我之前是这么想的。 谁能料到，后来竟然一语成谶，真的来到了一个与现在云壤之别的世界。 哦，忘了说，我名叫亮诩，出生于第一宇宙，是高维生物。我的族人，世代被称为“卫道者”。而我，是编号为txc499第三宇宙的卫道者。 我们的工作主要是“清洗”在宇宙间不符合宇宙法则的存在，比如与我们同宗同源的曦灵魔物。至于说存在极其稀少的深渊曦灵，我们族中长老的态度一直以来都很模糊，似乎是中立的，在清理和留存之间摇摆不定。 客观来说，我们卫道者的族群的确自视甚高。都认为曦灵神族的另两个族群的确都不怎么样：深渊曦灵千万年难出一位，就算有，孤身一个在宇宙空间里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曦灵魔物最喜欢欺负落单的曦灵了，那些魔物什么都吃，但最喜欢的就是同类相食。至于它们自己，那就更不用说，一个失败的，没有自主意志的造物，根本不配称作神族。 所以，我们卫道者一族甚至自恃高维观察者的身份，将我们自己的种族和生存繁衍的地方称为“曦灵帝国”。 “曦灵之光照耀之处，皆是卫道者的疆土。” 而作为卫道者的我，因为有着与众不同的天赋而在族中广受青睐。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可以将任何物质量子化，再施以电磁场力捕捉，吸收后为己所用，这种特殊的能力被我称为“吞神诀”。 也许这样的我，看上去注定不平凡。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我的童年和所有曦灵神族的人一样。作为高维生物的我们只能漫无目的的在宇宙间游荡，几亿年过去了，于我而言，不过是同一天。直到我亚成年的那一天，族中长老派我去第三宇宙担任卫道者接管那里，我的生活才算是有些起色。不过新鲜感一过，几亿年的生活，就又变成了同一天。 单纯就我的时间线而言，我的时间多的数不过来。而这期间唯一值得我记得的事大概就是最近遇到了一位同为曦灵神族的成员，但她是一位活在传说中的深渊曦灵，一位很有趣的女孩，我们很聊得来，她也算是我唯一的挚友。 接管宇宙的卫道者的基本装备包括有一枚虚空镜、几组光粒、一打二向箔。虚空镜呢，从外观看就是一颗水晶球，可以用它随时随地观察自己所管辖的宇宙的情况。而光粒和二向箔都是在空间曲率发生异常波动的时候紧急摧毁星球的武器。 一颗光粒也就只有电子那么大，但是如果用引力场将其加速至光速的十几亿倍，它此时的杀伤力就与其体积完全不成正比了。它的作用就是瞬间击穿星球内核使之分崩离析。 二向箔就更厉害了，即使是我们也不能随意使用它，使用和申请更多二向箔都需要向长老报备。二向箔看上去完全人畜无害，只是一个半透明的小方片，看上去有便签那么大。如果非要说这个状态下的二向箔有什么特殊之处，那就是它永远不会被低维生物触碰到。使用它的时候，束缚其空间的电磁场缓慢释放消失，以它为中心的十万光年半径内的引力将达到正无穷，束缚的电磁场释放消失的越多，引力越大。此时想要逃离它的牵引，除非以大于光速的十倍或是改变空间曲率的移动速度移动，否则二向箔会把所有接触到它的物质进行不可逆的二维化。 听上去很恐怖？不过这倒是我最喜欢的死亡方式。我并不确定那些低维生物二维化后是否还有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生命，但它带来的死亡也的确是最优雅唯美的一种：所有事物的内部，每一个点，每一条线，每一个细节都被描绘在这张半透明的“便签”上；细胞中的每一个分子，物质中的每一个结构单元，全部都铺展开来；生命在此刻也许永远不再跃动，但这的确是宇宙中最美丽的图景，是永生的毁灭。它有着最坚硬的柔软，画出的是任何事物内部细节到极致的美。 我猜，这也应该是即使二向箔使用的程序十分繁琐，但我的同行兄弟们和我一样，依旧很喜欢使用它的原因吧。而且，宇宙并不像它的表面看起来那样只是一个平静，广漠而冰冷的无限大蓝色空间，它的各个维度总是存在着异常频繁的空间波动。而这种波动最终造成的一个常见结果，就是黑洞。 和人们的刻板印象不同，黑洞并不是一只只进不出的“貔貅”，它会吐出粒子，缓慢蒸发；并且黑洞的质量越大，温度越高。不过至少在一件事上，大家的想法都与现实一致：它的吞噬能力无论在哪一个宇宙或是维度都是十分致命的。别说是吞噬了我们所管辖的宇宙，就连我们自己都有性命之忧。这是我的吞神诀也无法抵御的灾难。此时吞噬一切的黑洞如果被二向箔捕捉到就会十分听话了，这大概也是大家都偏爱二向箔的第二个原因。 之前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是，如果二向箔这种东西用得太多的话，整个宇宙总有一天会全部变成二维的吧？可这也的确不是我应该操心的问题，我们作为高维生物，又是神族，永远不会被低维捕捉。听上去有点不讲理，也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这的确是宇宙的铁律，千百年来一直如此。 即便是身为神族，有这么多的特权，也改变不了生活亿年如一日的事实啊。这种平静无聊的生活过着，我的能力也完全没有用武之地。这样长的岁月，我们并不能以休眠状态度过，毕竟还有宇宙要照看一下。 此间，我还有个爱好就是用吞神诀“吃掉”一些星球。它们大都是影响了空间曲率或是在宇宙中没什么存在意义的星球。当然了，这么玩也很容易玩脱造成更大的灾难。因此，我一直都很谨慎。 人一闲下来就会无聊的胡思乱想，神族也一样，而我也不例外。 宇宙的时间和空间双方面接近于正无穷，而理论上讲，存在于宇宙中的光速也可以看作是正无穷。并且，宇宙总是在不停地膨胀中，也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重新坍缩，让一切再次回归到原点的爆炸，重新开始。因此，作为宇宙的信使，可光却从宇宙的一端永远也到达不了另一端，就像是一个高位截瘫的病人，头不知道四肢的存在，四肢不知道头的存在。事实上，我对此还有一个更加令人绝望的印象。 宇宙不过是一具膨胀坍缩的死尸。 这件事并不是那么难于发现。不过就是这么显而易见的东西就摆在那儿，突然发现了它还是令我有些迷茫。我从前大概也不会想过，现在的我除了管理宇宙，居然还多出一项日常：思考宇宙的意义。 我也不记得我上一次如此专注的思考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有来没有过。专注到我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过去了多久。我能停下来去注意时间过去了多久，是因为我感受到了一种震动。 那似乎是来自宇宙深处的震动，即使是我不曾遇到过，单是凭借卫道者的直觉，我也知道那是十分危险的。我有预感，要出大事儿了。 这时候，我突然想要回到第一宇宙去看看，还有其他的宇宙维度，不知道有没有事发生。我随手在地球上标记了一个传送位点，打开了去往第一宇宙的时空折跃门，走了进去。 目光所及之处，依旧是相同的蓝色宇宙空间，只不过在此时显得更加广漠。因为在这个维度的宇宙空间内，一颗星球，一块陨石，甚至是一颗石子都消失了，仿佛是刚刚被什么神出鬼没的强盗洗劫一空。我连忙又去了其他的几个维度，也是一样的状况。一起消失的还有其他卫道者们，我的同胞。他们一点点的影子也没有留下，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一刻，我的心里仿佛是突然缺了一块，变得空空的，我甚至忘记了慌张。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急忙回到我所管辖的第三宇宙——硕果仅存的一个维度。可那里的空间此时也被什么东西撕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一些黑乎乎的粘稠液体慢吞吞地流了下来。就是这些东西杀我同族，毁灭宇宙！我在心里无声地呐喊着，怒火顶上了脑门儿。 我努力让自己变得冷静，看着这些“强盗”，我突然想起了长老以前提过的，暗物质和反物质会湮灭空间，大抵也就是像现在这样。只不过以前我也从未想过它真的会发生，毕竟在从前，那一直算是传说中的故事。我们对它知之甚少，只知道这是光粒和二向箔都无法解决的灾难，它们也被称作量子中的幽灵。 此时我突然想到，我的吞神诀是否可以解决它呢?我从未在这种情况下试验过，毕竟暗物质和反物质代表了宇宙中负面力量的集合，也许会有副作用，但我也来不及考虑许多，向着那一团正肆虐膨胀着的粒子就冲了过去；它立刻将我捕捉，并且开始吞噬我。我及时使用了吞神诀，将所有入侵进来的暗物质和反物质吸收；它们本来就是粒子，因此这一步并不困难。 不一会儿，这些暗物质和反物质全都被我吸收的一干二净，它们留下了一块紫色的水晶，并不能被我吸收。我把它收了起来，并用两块二向箔补好了空间裂缝。令我疑惑的是，我注意到造成这次大浩劫的的暗物质及反物质是从一个空间裂缝中涌来的；而这条裂缝看上去并不像是因为宇宙在自然情况下产生的空间波动造成的，更像是人为的。 奇怪，有能力轻易造成规模如此大的湮灭浩劫，三大神族中只有曦灵神族能够做得到，难道说……？ 我还未来得及仔细想想，“吞神”的副作用就来了，并且十分猛烈。黑暗，绝望，消失，湮灭……它们作为整个宇宙反面力量的集合，会侵蚀心智，给我带来的影响也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那感觉就像是万鬼号泣响彻在脑海里，比百爪挠心还要难受。毁灭的欲望也慢慢在我心中膨胀着，我几乎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对抗它的作用，来到我标记在地球上的坐标位点。刚挪了两步，就控制不住地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看到一个人影向我走来，神志淡漠的我还想抬头看清他的脸，最后还是昏倒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大教室里。然后我一抬头就看见了他——后来被我们称为“勇哥”的人，救世于水火的神明，更是宇宙生物学界的传奇，此刻正站在我面前。阳光透过窗子撒落了一地，明亮刺眼。他对我说道: “高维……卫道者是吧？你身上的虚空水晶已经与你融合成为一个整体。现在，你可以吸收更多物质而不受影响；你也已经具备了虚空之眼，可以洞悉宇宙的秘密了。现在，你是那里的王了，”他顿了一下，转向我。阳光为他加冕了金色的王冠，从他身后照下来，又恍若一对张开的翅膀。 “要继续在这虚空中守望这宇宙，还是……跟着我离开，我带你去一个更加光明的世界。” 夜色苍茫的宇宙中仿佛永远没有白昼，我在那里生存了太久。在那时见到了勇哥，就像是见到了我期待已久的彼岸的光，那是一个我不曾触及和经历的世界，一个充满希望的异次元，就像我期待已久的太阳。我未考虑许多，便义无反顾地跟了上去。 再后来，我就加入了宇宙联大。并且在勇哥的邀请下，因为看着宇宙管理系顺眼，就当上了那里的系主任，也算是从操旧业，干自己的老本行。 “虚空之瞳破万军。无论是量子幽灵，还是神风特攻队，我都不在乎。” “星光荡开宇宙，亮哥闪耀其中。” ——《宇宙联合大学校史卷2：虚空守望者》 第3章 冰龙悲歌 跨过地球北端的最后一道丘陵，便是世人不敢接近的圣地——北境极地。古代五龙之一的白龙一族便居于此。对于世人来说名不见经传的他们，亦被称作“雪域龙族”。 我，是他们中的一员，我名叫耀凌。我的血统似乎有些特殊，不仅具有在全族独一无二的膜翼，并且天生具备冰火两种力量。我的火焰是蓝色的，它温度极低，距离火源一厘米以上几乎让人感受不到，却能将一切接触到它的东西化为灰烬，就像是冰与火的融合；并且不能被水扑灭。这样的我一直被看作是“异类”。 虽说我也是白龙一族的一员，甚至于可以称得上是白龙一族族长的唯一亲传弟子，但我对本族的了解并不多。即使是翻遍了几乎所有的记录历史的典籍，我的了解也十分有限。据说有相当一部分记录的资料在本族的一次浩劫中遗失了。 事实上，就连我自己的身世，在记忆里都一直是一片空白。我努力想要去填补它，但族中的族长，亦是我的师父，却总是对这件事情闭口不谈。我也没有其他途径可以知道那件事的答案，因为，师父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我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师父总说，我会是那个改变大局的人，大家却不以为然——即便是他以族长的身份，依旧改变不了族人认为我是异类的看法。对于这件事，我也并不想与人争辩，因为我这方面的记忆是空白的，我甚至对自己一无所知。只好平时常常在外收集情报，不待在家里。 早在几亿年前，龙族不仅仅是这颗蓝色星球的主宰，在整个宇宙中也都处于霸主地位。即使是这么多年过去，龙族在地球上的较为高等的智慧生命——人类眼中，依旧是能够行云布雨的神话。我们藏身的雪域，也因此被人类敬而远之。 这对我们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几亿年前的龙族，整个地球都是他们的领地。而我们雪域白龙一族以金属为食，那时天空时有坠落的天外陨星便成了我们最大的食物来源。想想那时的地球比起现在应该是个混乱又危险的地方，至少是对于人类来说。 不过我和我的同族们都十分向往那时的生活：广阔无垠的大地和天空，领地遍布整个星球，一定很自由。而现在我们的居住地也只有北境的千尺崖——为数不多对于我们来说能住的地方，更别说北境还有其他的种群生存。就比如，和我们同属星域神族的天星虎族。 说是千尺崖，其实在世人眼里不过是一根通天的冰刺，很少能有人知道那顶端是我龙族的巢穴。它东邻一座高大的冰墙，上面有很多洞窟，密如蜂窝，是每一条龙独立的龙巢。 我依稀记得，世上还有其他的龙族。生活在雪域这么久，我除了自己的同族之外连其他物种都没怎么见过……非说有的话，也只有在前几个星期一次外出时见过一位天星虎族的后人。 几乎每天眼见的只有茫茫的白雪，它似乎可以侵蚀记忆，我经常有忘记了什么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过程我无论怎样努力也阻止不了，就像是在用力抓住从指缝间流出的细沙。 像是那样的碎片有很多。就比如我好像不是一出生就在北境，我似乎有别的亲人在身边，我以前又好像在别的龙族族内生活过一段时间……就连每晚的梦境也似乎是从前的事儿，但每次都是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并且梦境中的人，皆看不清脸。 这件事每时每刻都在困扰着我，时而还会让我头痛欲裂。而长老每次看见，都会于心不忍的对我说，所有的事情，记得就记得，忘记就忘记。因为想起来可能反而更痛苦。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宇间总有浓的化不开的哀愁，似乎还有一些我体会不了的情绪。 他说的有道理。可是面对自己的过往，谁能做得到那么坦然啊。时间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不仅会让你忘记，最后还会让你忘记了忘记。到那时，我就真的什么都抓不住了。 能为我的疑惑提供一点线索的只有放在白龙一族祭坛冰龙台上的五龙璧了。我常常听族人们说，那是什么远古五龙共有的龙族秘宝，师父他却从来不准我碰它。他倒是对我说过，那是初代龙皇辉斗的遗骨所制，贮存着龙族毁天灭地的力量。并且，千百年来，从未有一人能够完全驾驭得了它。我族一定要竭尽全力护其周全，不能让它落入那些极恶之手。 这几亿年来，惦记着它的种族可有不少。毕竟，对于其他种族来说，那可是踏入神族的钥匙。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五龙璧的力量也就只有龙族才有可能承受得了，并且还不能是泛泛之辈，能驾驭得了五龙玉璧的必定是百年难遇的奇才，甚至是具有逼近古代龙族的“创世五龙”——也就是古代龙族五位族长的力量。而其他种族反其道而行之只会招致死亡。 千百年来，五龙璧面对着的斗争小到其他种族进攻，甚至大到师父提过的，星域内族和外族的斗争。即使是我们已经远迁北境，各族群依旧源源不断的来袭。仿佛只要有五龙璧在，纷争就永远不会结束。 不过我们白龙一族能征善战早就名声在外了，他们的进攻从来都没有成功过，不过他们还是一次次地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我族则一次次防守驱逐，周而复始，没完没了。这样的战争，师父也从来不让我参加。 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也是很无聊的，只有我出外巡行搜集情报的时候才能接触些新鲜事物。我的生活的彻底改变也正源于此。在某个十分平常的一天，外出收集情报的我跟以往一样，俯瞰着阳光下下闪闪发光的冰原。 那一天，天气格外晴朗，甚至没有什么云雾，只有因风而起的雪尘。有一个东西反射着紫色的光，在雪地上格外耀眼。我收拢翅膀落地，发现那东西是一颗蛋。外壳布满紫色晶体状突起，整体色调呈现黑色。 这应该是一颗龙蛋。我能感受到有龙的气息。但我们族内从未出现过像这样的蛋，至少是我，从未见过。而在古代五龙中，极地雪域的环境也只有白龙一族能生存。我也曾耳闻古代五龙之外还有暗影龙族和混沌龙族，但也并不了解它们。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它带了回去。 不出我所料，我的这一行为一如既往的遭到了族人的一致反对。他们认为，这颗从未见过的蛋和我一样，是不祥之兆。把它留在族中会带来厄运，要我扔掉它；甚至有一部分人想要连我一起赶走。我抬头看了一眼师父，他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我只好带着那颗蛋出去，假装去把它扔掉，实则悄悄把它藏在了我洞穴内的干草堆里。 从那天开始，我的日子里充满了更多的埋怨，但我早就习惯了不去在乎它。直到有一天—— 那真是世界末日一般的浩劫。一向湛蓝澄澈无比的天空突然出现了数条黑色裂缝，伴着紫色的闪电和雷鸣，一团又一团的黑色物质从裂缝中涌出来，它们四处游荡着，吞噬着鲜活的生命。任何被那些黑色物质触碰到的活物，生命都会瞬间陨落。千尺崖上，白龙一族，正在被吞噬殆尽。 看到这一幕，我不知所措。惊慌，恐惧……各种情感交织在心里，甚至还有悔恨。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觉得是我和我的所作所为给白龙一族带来的毁灭的浩劫。可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一团黑色物质正朝着呆立着的我扑了过来。 “小心！”师父从旁边飞身而出，把我撞到一边。可他却被那团黑色的物质抓住了，他使尽全力鼓起一股能量摆脱了那东西的纠缠，挣扎出来，拉着我跑向一个隐蔽的洞穴。 他在墙壁上一阵摸索，按下了一块图腾。旁边的一块冰壁向外翻出了一定的角度，露出一个洞口。师父拉着我走了进去。进去之前，我注意到那个暗室似乎是叫“玄冰殿”……奇怪，这么久以来，我竟是从未听说过这里。 他的脸色很不好，步伐甚至有点趔趄，像是随时会摔倒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似乎消瘦了许多，仿佛是他的生命在以我看不见的方式正在加速流逝着。我心里惊慌又恐惧，想对他说些什么，又似乎有太多话想说，都堵在心口，沉闷闷的，像是浸了血的棉花。 密室里面是一间宽阔的大厅，在尽头有一个简单的祭台，上面摆放着一把剑，剑鞘上有盘卷着的龙纹。住在雪域这么久，我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师父上前取下了这把剑，他的步伐有些不稳，但双手仍然稳稳的托着剑。 我的印象里应该是没见过这把剑的，但我又似乎对它很熟悉。 “我的时间不多了……这是古代五龙秘宝之一的影霄，交给你了，用你的血收服它……”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我心急如焚，看着他的生命就在我眼前流逝着，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还有五龙璧，”他把一块玉璧从怀里掏出来塞给我。那上面有五条龙的龙纹，首尾相连。“务必保护好它，这是白龙一族的……荣耀。”说完，师父身子一软，双眼无力地合上，倒在我怀里仙逝了。 “师父……”我不禁落泪，心里疼的像撕开了一条大口子。回想起往事的种种，我心底涌上一丝愧疚。即使是我很清楚这一切都与我无关。师父这么多年顶着族内的压力一直看好我鼓励我，我非但没能保护好他，反而连累他丢了性命。 我忘记了我悲痛地在密室里呆了多久。带着两件秘宝和师父的尸骨走出来时，看到了令我瞠目结舌的一幕：那颗早已被我遗忘的蛋正悬浮在空中，把肆虐在千尺崖上的黑色物质都吸了个干净，而它自己却散发出了诡异的紫色光泽。就连空中的裂缝也消失不见了。 此情此景，我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了那个从前师父对我说过的，有关曦灵神族宇宙卫道者的传说。神族之中，能够有意识和能力处理的了这种宇宙浩劫的只有每个宇宙的卫道者。 “咔!”一声脆响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起头，看见悬浮在空中的那颗蛋出现了一道裂纹。它自从被我捡回来后一直毫无动静，而我也一直没有去孵化它。虽然搞不清楚它的品种，但因为白龙一族的蛋从来不需要孵化就可以自行生长，所以我只是藏好它，还渐渐忘了这回事儿。在浩劫过后的今天，它居然吸收了那些黑色物质的能量而孵化。蛋从中间裂作两半，一条小龙从中落了下来，我伸手把它接住。 它长的很特别，至少是我收集情报游历四海都未曾见过的。头和身子像墨一样黑，四肢和爪子却是白色；背上还有一对金色的小膜翼，眼白是红色，瞳孔纯黑。它在我的手里打圈儿，用头蹭我的手。即使是对身为毛绒控的我，也是准确地戳到了我的萌点。而且看到了他的小膜翼我心里还释然了不少。我也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也许是因为突然有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异类”吧。 “真是可爱的小家伙，就叫你逆鳞吧。”我用手指戳戳他的头。 “嗷呜~”他眨眨眼睛。水灵灵的，像一对红宝石。 在这时候，落雪了。银白的雪花回旋飞舞着，天地间一片苍茫。雪越下越大，像是一片白色的雾霭，而空气却也一如多年前的雪域那样纯净冰冷，此时却把我的胸腔冻得生疼。 我知道，雪域白龙一族死后不会留下尸体，他们会在生命的尽头化作白雪，一片片覆盖在曾哺育他们的广袤雪域冰原之上。千尺崖上，从未下过这样大的雪。只是顷刻之间，这里堆满了白骨。 这样毁灭性的浩劫，如果其他龙族也全族被灭，那我和小逆鳞，就是最后的龙族了。 我抬起头，努力透过浓厚的雪雾注视着我们世代生活的冰墙，它的顶端镌刻出一个龙首的形状怒视着前方，师父曾以族长的身份在下上书苍劲有力的三个字“龙在此”，本应威风凛凛，而在此刻却显得无比凄凉。 此后的好多年都仿佛是弹指一挥间，我一直在修炼中度过。逆鳞成长的要比我想象的快得多，至少是对我来说。我一直把他当做弟弟来养着，我不知道他吃什么，不确定他是否会和我们一样吃金属。我时常会喂他吃一点冰，他看起来很开心。 没过几年，他就似乎和我一样步入了亚成年。他的龙角依旧是不很明显，而且它的龙言灵也有些生涩，对我来说不是很好懂。因此，我跟他的交流并不多。也许就是因为种族不同的原因吧，我想。倒也没把这点异常放在心上。毕竟他还只是个小孩子。 而此间也不乏有其他种族的残兵败将来抢夺五龙璧，但几乎不用我出手，逆鳞每次出战都是杀伐果决，而且很我的听话，很有当打手小弟的潜质。一来二去，他倒是威名远扬，不再敢有人来侵犯了。 此间，我也有像师父说的那样，用血收服影霄 我试了很多次，每次都被它强烈的杀气侵蚀，好几次险些失去意识。我害怕被杀气支配变成一个没有理智的杀戮者，让身边仅存的小逆鳞落得和我的同族们一样的下场，最后也只好作罢。 至于多余的时间，我和逆鳞就会以沉睡的形式越过北境漫长没有尽头的冬天。 我还以为我的生活就还会这样一直平静地过下去，直到有一天，千百年间杳无人烟的雪域竟然来了两位很特殊的“访客”。 来者都披着天青色斗篷。我能感觉得到，他们中的一位是龙族，但似乎和我并不是同族，却有一种熟悉的气息。他的气场，温柔中又裹挟着杀气，带着令人敬畏的强大力量。而另一位，我只感觉得到他应该是神族，冰冷的气场，仿佛不是来自这个世界。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就是卫道者。可他们……怎么会混在一起？ “你们为何而来？”我躲在冰洞里并未现身，问道。 “你……果然还在这里……”其中一人开口了，他的语气里似乎还带着叹息。 “……什么？”这话说的我莫名其妙，熟悉的感觉似乎更强了。 “我为了五龙璧而来。”开口的还是那位龙族。 “快走吧，那根本不是你该惦念的东西。”我努力摒除心里奇怪的情感。 “它本来就是我的。”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开战吧。” 我从冰墙上一跃而下，挥剑向他攻去。令我惊讶的是，他竟然能在冰上凭空唤出了藤条，飞速地挥舞着挡下了所有的攻击，甚至有几次直直攻向了我的要害，却总是不会真正下手，最后一下直接把我的剑打飞了。 我很清楚他的实力远在我之上，只是始终没有下死手而已。我并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手下留情，我只知道，不管是谁来抢夺五龙璧，我都要用生命守护好它。因为，那是白龙一族的荣耀。 这样没过几招，我就亮出了自己的底牌。我向上跃起化作龙形，向他喷出蓝色的火焰。而他却只是微笑着注视着我，丝毫没有要挡的意思。他旁边的人一挥左手，两人面前出现了一片紫色的光，火焰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震惊中，我没有回过神来，冷不防被那些藤蔓捆在地上动弹不得。 “吼！”看见我被生擒，逆鳞愤怒地嘶叫一声，红曈缩成一条竖线，从冰墙上飞下来，吐出带着电光的淡蓝色光球，在那两人面前爆炸了。 “逆鳞！不要过来！你打不过他们！”我意识到自己说晚了，他也被藤条捆了个结实，攻击自然也被抵挡了。 那名龙族的成员向我走来，我嘴巴微张呲出尖牙，从喉咙里憋出呜呜的低吼声，蓝色的火苗在喉咙里蓄势待发。但这似乎并没有起到威慑的作用。他从我身边抽走了龙骨长剑在手里摆弄着，剑身抗拒般地发出银色的光芒。他低头看了看怒目而视的我，拍了拍我的脑壳：“放心，我没有恶意，乖。”奇怪，我不记得我认识他，但他却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这也的确让我安心。 他放开了我和逆鳞，把我扶了起来，又把剑递给我：“你可以现在再试试收服它。” “前辈，您……”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勇哥就好。” 我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剑一横，划破手指把血涂在剑锋上。它在我的手中剧烈抖动着，浓重的杀气再次直冲脑门，让我想立刻拔出剑来大杀特杀！在我意识涣散的时刻，勇哥及时按住了我的肩膀，把杀气压制了下去，让我成功收服了它。 “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他摘下了斗篷帽子注视着我。他的头上也有一对角，天青色的瞳孔充满善意。我拿出了五龙璧，犹豫了一下，交给了他。他接过，微笑着问：“现在这里已经没什么东西是值得你守在这里的了，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带着逆鳞，跟着他们离开了雪域。临走之前，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被夕阳点染成金色的冰墙，还是飞了回去，用火烧去了上面的“龙在此”三个字，挥剑重新镌刻下“龙曾在此”。 再见，北境；再见，雪域龙族。 后来，我来到了宇宙联合大学文（史）学系，偶尔去打理打理情报管理系，像我从前一样。 “主人……” “不用叫主人，叫耀凌就行。” “耀凌，为什么给我起名逆鳞？” “因为，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燃烧心火，击溃四方；永冻坚冰，镇守八荒。” ——《宇宙联合大学校史卷3:冰龙悲歌》 第4章 永生量子 现在再讲起来，那样的故事就像遥远的传说。即使是到了现在，我也时不时的会去想象一下，如果没有遇见他们，我的人生又会有怎样的可能……也许会永远都被理论桎梏不前吧。 很久以前，却又好像近在眼前。 曾经，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生活在地球上。担任着英国剑桥大学量子物理学系的教授一职，也是众多博士生的导师；人生一大爱好便是独自在理论里遨游，即使是现在的我也才十七岁而已……哦对，忘了说，我的名字叫芮枫。 不管是四个世纪以前物理学刚刚兴起之时，还是科学技术都融会贯通飞速发展的今天，物理学，永远是学术界公认最难的一科。如果将物理学继续细分，那最难的必定首推属于理论物理分支的量子力学，没有之一。 我却十分热爱量子力学。自从与它结缘，便矢志不渝。不得不客观地说，这一科的确很费脑子。因而久久投身于此还没有秃，我很庆幸。每个人的爱好都不尽相同，有人喜欢纯文学，有人喜欢体育，有人喜欢音乐……但我猜大概没有人像我一样爱着量子并投身其中，赴死一般的投入。并且让所有人意外的，我着迷量子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讨厌数学。 是不是很惊讶？数学与物理相互依存密不可分，数学中的微积分为物理而创立，而导数以及函数的概念在物理中广泛应用且来源于数学。而作为一位精于量子力学的教授却如此讨厌数学，着实是令人大跌眼镜。 原因只有一个，数学那无与伦比的精确性令我发疯。也许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正是数学的灵魂所在，但于我而言那无疑是不知变通的严谨，甚至还时有包含着自相矛盾的智慧。 它仿佛能将世间万物，尽皆收于唯一一个确定的答案。在数学的世界里，每一个问题都对应着一个有且唯一的答案，它在数学中被称为映射。即使数学的整体体系框架尚未完善，但它的精确也是有目共睹。就是它，才让我对数学恨之入骨。它仿佛自创生以来就带着一种自傲和不可一世，想要用一个设计好的条框将世界收入囊中，无论发生怎样的改变，结果却都只是那么一个，有且唯一。 不过在十九世纪，量子力学横空出世。从普朗克到薛定谔，从海森堡到狄拉克，乃至所有与哥本哈根学派一脉相承的物理学家们，都是这个迷人世界的造物主，是他们让原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物理学框架看起来超凡脱俗，美轮美奂。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让世间万物从被条条框框固定起来的精确一再一次回归为最为原始的不确定。 可以这样来讲，量子力学的出现将这种一直以来看上去颠扑不破的思维定式推翻，使得被整理归一的万物又返回本源。他的创生既已颠覆了哲学的根本发展方向，使得唯物论有可能被唯心主义取代，可知论又有可能将位子让与不可知论。思维是否能正确地认识存在？而存在又是否是本源？这样的问题将会被重新抬到桌面上，使万物再次具有无限可能。 由此，我爱上了它，爱上了量子概率云。 也许是因为深深迷恋着不确定，尤其还是因为痛恨精确而被加深了的迷恋，使我更加专注于深入地研究探索而无暇顾及其他。渐渐地，“科学怪人”，“疯子”这样的名号也被冠于我的姓名之前，但我毫不在乎。因为我知道，投身于量子，是我的宿命。 不只是如此，还有一个原因。我与其他科学家的不同之处在于，我并不像其他的科学家那样完全的学术并且永远一味忠于理论，完全抵触任何与自己信仰的理论相悖的事物存在。而我即使作为是一名投身量子力学的物理学家，我也尊重神祗信仰的存在。 我认为，从某种层面上来讲，科学与它有相通之处。对于他们所谓的神祗，我并不完全相信，而只是一直抱有敬畏之心。科学与神祗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前者信仰的是统一宇宙的一个公式，而后者信仰的是传说中曾在这片大陆上繁荣昌盛的一个异于人族有着强大力量却又与之有相似之处的名为神族的族群。 正是因为这一点的不同，大家才约定俗成地在世上站成了两派：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而在我的信仰中，我最喜欢的理论，也是最与神祗信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就当数不确定原理了。 作为构建量子力学模型的基本原理之一，它令我十分着迷。不只是它，埃尔温·薛定谔先生的理论——他和他那只着名的猫更是深深吸引着我，带给了我无尽的遐想。可是由于在这遍地都是彻彻底底的唯物论代表——赤红的马克思主义的土地上，我宛如身陷囹圄，无法彻底挣脱束缚去追寻我热爱的不确定，仿佛是套在心灵和思维上的枷锁。 这类令我痴迷的衍生出来的理论有很多，就比如打开一只箱子之前，箱子内部有什么是不确定的，里面可能会有只猫跳出来，也有可能装着一只死猫；一只量子猫同时在出现在不同的街道，做着不同的事，如果其中一只死了，那么其他街道上的猫到底是死是活？……我们必须承认，生活中的很多必然像极了偶然，而很多偶然又如同必然一般： 一战期间的英国军官萨莫夫特被雷电击中致使腰部瘫痪，六年后再次被闪电击中，右半身瘫痪；两年之后又被闪电击中，全身瘫痪；而在他死后的第四年，他的石碑被闪电击中…… 波兰一名名为芭芭拉·罗雅的老太太一生经历了无数起车祸，坠楼，煤气爆炸，快艇沉入水底，罪犯袭击…每次她的遇险新闻她都会收集起来，其一生共有127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1893年，亨利·希格兰与女友分手，其女友心情抑郁自杀，她的哥哥将怨气撒在他的身上，向他开枪，子弹只是擦伤了他的脸并嵌入了他院子里的一棵树中；20年后的1913年，亨利决定用炸药把花园里的那棵树拔掉，爆炸将子弹径直射入他的头部，将他当场击毙…… 1660年12月5日，一艘轮船在多佛航道上沉没，只有一名幸存者，他叫休·威廉姆斯；1767年12月5日，另一艘轮船在同一水域沉没，127人死亡，幸存者叫休·威廉姆斯；1820年8月8日，一艘野餐船在泰晤士河翻船，只有一位幸存者，他叫休·威廉姆斯；1940年7月10日，英国一艘拖网渔船被德国水雷炸毁，仅有两人生还，一名男子和他的侄子：他们都叫休·威廉姆斯……… 美国最受欢迎的两位总统：林肯和肯尼迪，他们的一生中有许多相似之处：两人上任的时间刚好间隔了一百年整，他们在相隔一百年后也同样被刺杀；其遇害时间都在星期五下午三点半；其妻子在白宫都有流产经历；都在头部中弹；凶手都是南方人；继任者都叫约翰逊；刺杀林肯总统的凶手从戏院跑出，在仓库被抓；刺杀肯尼迪总统的凶手从仓库跑出在戏院被抓…… 在人类短短几千年的发展史中，有可靠记录的小概率事件也有了这么多，让人不由得怀疑这一切是人们口中的神祗们的游戏，还是无处不在的量子搞的鬼？偶然与必然之间看似对立势同水火却又相互依存不可分割……但我多年来醉心于量子的精神不允许我妄下定论，除非我能亲自打开薛定谔先生的那只箱子，亲眼看看那只猫到底是死是活。但在知晓真相的那一刻波函数塌崩，一切由不确定坍缩回定论，而非概率。 那么一切是否应该被知晓？我浑浑噩噩，一直把自己窝在研究室里，久久不能自拔。直到他——勇校长找到了我。 青色的长袍，他穿过我所在的最高机密实验室如入无人之境。我还沉浸在惊讶中时，他拿下了斗篷的帽子，标志性的龙角映入眼帘……原来他是传说中的神只： “渴望真相就去追寻它。真正地投身其中，也许就能发现所谓真相。” 那一刻，我恍若雷霆乍惊，拨云见日。 宇宙是什么？它是理性的存在还是感性的存在？万事万物的运行究竟是在一个物理世界冷冰冰的规则之下，还是掌控在我无法理解的智慧生物或是神族的手中？是一串冰冷的公式，还是虚拟游戏中上帝的一颗棋子？一切，将在这一刻揭晓答案。 我不顾同事的阻拦和警告，不在意它可能带来的生命危险，毅然决然的走进尚未投入的量子转换机，在机器的轰鸣声中，从此变成了量子人。 这个过程没有明显痛觉，只有一点点从身体由内而外的微热感。虽然只有短短半分钟，对我来说长的就像过了一个世纪。这感觉很微妙，就像意识化为电波，分离又重组；肉体变为分子，被量子替代后重新聚合……我在想着，要是就这么死了也挺好，没什么痛苦，只是有些遗憾吧，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答案了。毕竟，执着于研究着世上真理的人结局都不怎么样——造物主一定不喜欢被自己的造物窥见这世界的秘密吧。 但对于视死如归的我来说，这结果的确是让我意外的惊喜。我活了下来。 从那一刻开始，直到我现在身处联大的图书馆内，我都在思考着我当初能够活下来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包括我和勇哥在内的所有人，都坚信我是“活”着的，概率云在思维的作用下向“生”的一面倾斜，量子有意识地凝聚成实体，我活了下来。 又也许，仅仅是勇哥选中了我，他不希望我死，而神言，是有力量的？ 哈，由于讨厌精确而选择追寻量子，而同时作为观察者和被观察者的我为了看到最终的结果，即使是作为量子和不确定最忠实的信徒，为了活下来最终还是舍弃了不确定使得“活下来”成为必然……真是讽刺。 或许那冥冥中掌控着世界的神也想看看自己的造物能弄出什么花样吧。说不准……也在期待着我弄出大新闻呢。 而我此时即为薛定谔的猫的化身——它也活了下来。 后来也是由于这份饮冰难凉的热爱，我便担任了宇宙联大量子力学的教授。 至于宇宙是什么，我到了现在也没能知道。也可能永远不会有人洞悉，现在是，从前是，将来也是。 我只知道，人的一生中总会出现那么一个人，一句话像一束光，击中了我，使我的未来从此明亮。 希望宇宙联大越来越强。 “一个人的生和死，对于宇宙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总质量守恒，总能量守恒，角动量守恒。守恒所涵盖的，当然也不只有电子轨道空间量子化。生命是一个由熵减到熵增的过程，整齐到混乱，始于尘土，终于尘土。 随意洗牌，洗出一手同花顺；在键盘上随意敲打，写出一首情诗。生命是什么？是从一个波到另一个波，一个粒子撞击另一个粒子，亦或是一个量子态纠缠着另一个量子态？ 生命是一场偶然，在生命中遇见另一个生命，是偶然中的偶然。 同花顺被打乱，字母组合成墓志铭。我即为量子，量子永生。” “人呐，还是应该学点物理。爬山时感受势能，游泳时思考反作用力，在篮球场练习抛物运动，在健身房复习热功转换，斗转星移验证了角动量守恒，世事无常的背后是测不准原理，在父母的皱纹中读出了熵增，在离别的时刻懂得了愣次定律。” “时间。也许并不存在。从距离和速度上衍生的量度。为方便生活而虚构的东西。在虚无中诞生的时间。只是空间一个函数扮演的角色。自以为游离万物之外的观测者。在静止的世界中。有了动态的感觉。” “只要加以研究，万物皆是科学。” 注：1芮枫博士还精通原子物理，生物化学等，对中日韩英四门外语也多有了解。 2量子力学（quantum mechanics），为物理学理论，是研究物质世界微观粒子运动规律的物理学分支，主要研究原子、分子、凝聚态物质，以及原子核和基本粒子的结构、性质的基础理论。它与相对论一起构成现代物理学的理论基础。量子力学不仅是现代物理学的基础理论之一，而且在化学等学科和许多近代技术中得到广泛应用。19世纪末，人们发现旧有的经典理论无法解释微观系统，于是经由物理学家的努力，在20世纪初创立量子力学，解释了这些现象。量子力学从根本上改变人类对物质结构及其相互作用的理解。除了广义相对论描写的引力以外，迄今所有基本相互作用均可以在量子力学的框架内描述（量子场论）。 其理论学说的创始人为海森堡，狄拉克，薛定谔，而旧量子创始人为普朗克，爱因斯坦，玻尔。 ——《宇宙联合大学校史卷4:永生量子》 第5章 星界先知 严格来说，曦灵的神族只包括卫道者和深渊曦灵。曦灵魔物虽然顶着曦灵二字，却无神族之实，它们无论是力量还是智商都远远不及真正的神族，它们的智商也就相当于五岁的人类幼崽。大家都说，那是光之王创造神族时制作失败的模型。因此，它们也被称作“旧曦灵”；相对的，深渊曦灵也被称作“新曦灵”。 由于它们这些特殊的存在违背了宇宙法则，或是自身就自相矛盾，因此它们都活不长。也有一些侥幸能够正常存在的深渊曦灵，因为落单生存的特点，常常被成群而又没有自主意识的曦灵魔物捕猎致死。不过也有传言说，它们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比如不稳定的宇宙空间，或是宇宙裂隙等）原本有机会转变为深渊曦灵，或是全新的，未知的亚种，获得与他们一样强大的力量。 曦灵神族之中的卫道者相较于深渊曦灵来说，诞生的数量和分布方式都相对稳定，也有明显的种群等级划分和责任制度，并且世代传承。深渊曦灵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呈种群分布，因为他们诞生的概率和数量都极为稀少，并且他们生活在宇宙裂缝里，抵得住那里极其不稳定的三天两头的空间波动，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据说，卫道者与深渊曦灵共同的祖先是存在于第七宇宙十二维度内的一束光子，谁知道呢。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们的生命都和宇宙一样漫长，或者也许可以描述为漫长而无聊。不过至少大部分的他们从来不出去惹事，诸如破坏宇宙空间造成湮灭浩劫之类。曦灵魔物就不一样了，他们就是爱闯祸。 在众所周知的不计算时间在内的纯空间维度一共有十一个，宏观世界只存在于第一到第三维度之内；而剩下的八个维度则全部蜷曲在微观当中。在正常状况下，除去零维，第一到第十一个维度相互交叠存在，由震动的平面构成，包括时间在内，彼此互不干扰。 当然也不排除在一些极为特殊的情况下，比如外界因素造成的降维，或是空间曲率在外界的作用下改变，就会产生宇宙裂隙。在那里，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并不像是在其他维度或是维度和维度之间那样泾渭分明，就像黑色和白色之间的灰色。在那儿，时间和空间像海螺似的绞拧在一起。因此，那些宇宙裂缝又经常被称作“光墓”（由于维度不同所以正常状态下连光速或是光都不能逃逸）或“魔戒”（它们的外观时常表现为或大或小形状不规则的透明几何体，连接着另一个维度）。而我们深渊曦灵，就住在宇宙的最深处，是黑暗宇宙深渊中的光源。 我猜，这也是我们被称作“深渊曦灵”的原因。 或许，我对深渊曦灵的描述，应该用“我”，而不是“我们”，毕竟我长了这么大还没见过别的同类。 就像我说的，我是曦灵神族中的深渊曦灵，是高维生物。我叫林亓。我诞生在宇宙裂缝中，与我一起诞生的还有一把绘着宇宙星图的星辰折扇。不过很奇怪，我似乎一直无法完全驾驭其中的力量。我能感觉到，有更强的力量被封印其中，而我却一直无法触碰到它。 自我有记忆开始，是在宇宙大爆炸之初。虚空中的物质和能量无意识地碰撞结合，曦灵神族就这样诞生了。宇宙想要孕育一个曦灵神族是很不容易的，拥有强大的力量并且具有神性。其间要经历无数的失败，失败有时会带来强烈的爆炸，把所有事物都炸光；有时候更严重，爆炸带来的剧烈的空间波动会留下一些黑洞或是宇宙裂缝；再有的失败产物就是曦灵魔物。 作为深渊曦灵的我们，创生条件则要更加苛刻一些，这也是赋予了我们强大力量的原因之一吧，我想。就像是无意的造物主对我们能够成功生存下来的奖赏。 我到现在为止的生活好像一直是在游荡中度过。之前，有时候我也很希望自己是卫道者或是其他的神族，因为神族中不会有任何一个种族比我们更加孤单。这么多年过去了，别说是同族，我连其他有生命的生物都没有见过。几亿年的时光过去，我早已习惯了这样孤单的生活。 没关系，强者总是孤独的吧。 此间，也许是因为过于无聊，我在星系间游走时发现了一颗橙色的星球，上面长满了黑色和白色的胡桃树。那不是普通的树，有很强的能量波动蕴含其中。我折了其中一棵黑色胡桃树的一根粗壮的树枝，慢慢将它打造成一根法杖，长度十一又四分之三英寸。又选了一根上好的白色胡桃木留了起来。 直到那一天，我在第三宇宙遇见了他，一个卫道者。有一对琥珀金色的眼瞳，火红的短发调皮的反翘起来，尽管他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但还是显得很好笑。不过他对我也很友好，主动微笑着来跟我打招呼：“嗨，你也是曦灵神族？还是深渊曦灵？真是少见。看来我运气很好啊。我叫亮诩，认识一下吧。” “林亓。你是……卫道者？” “是的，第三宇宙的卫道者，幸会。” 我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心里想着在这样时间与空间双方面都接近于正无穷大的宇宙，发生这样事情的概率有多小，小的像自然状态下的质子经历多次巧合的碰撞和加速，最后击碎了一颗中子星的概率那么小……几乎不可能。还真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和与我刚刚相识的亮诩有那么一丝惺惺相惜。 他歪头看着我，眼里透着些好奇。 我遇见了这样一位与我相见恨晚的人，会做什么呢？ “要来……切磋一下吗？”也许是太久不笑了的原因，即使是我发自内心的微笑想要表达友善也显得很僵硬，不自然。刚说完这话我就有些后悔，刚刚认识还不太熟就跟人家约架是不是不太好。 “好啊！”出乎意料地，他立刻就同意了。 大家都是高维生物，算是半个同族，还是一对一的pk，也就没有什么招式可言了，各自凝聚了一部分能量就撞在了一起。 “轰——”我们两人相撞的地方出现了一道耀眼的白色光柱，极致的高温，扭曲的空间，剧烈波动爆炸的能量，声音震耳欲聋。现在回想起来，那可完全不亚于一个超新星爆炸。那光芒就像零维存在的质子，此刻变成一个霞光万道的黑洞，刺眼，明明很危险，但又有着令人目眩神迷的美。 这场对阵大约持续了有几分钟。几分钟后，我们坐在木星环带的暗环上，看着面前的亮环发出熠熠光辉，我们身后就是环带的晕，看起来模糊又柔和。 经过这几分钟的交流，我意识到，他是一个外表似乎有些高冷而内在逗x并且十分热爱装x的人。不过还好，不讨厌，还挺有趣的。 他是个强者，至少在卫道者这个种族中，绝对算得上是个佼佼者。在各个方面，我们都算的上是势均力敌，因此这场战斗结束后，我们身上都挂了彩，即使是为了不引起过大的空间波动我们都收着了许多。他比我强的一点是，他的肉体强度比我高，所以我受的伤似乎要重一些。 “你真的很厉害……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神族了。但你的肉体强度可不高，这也许就是你的弱点吧。我必须承认，你的实战能力绝对在我之上。”亮诩说。 “当然。不过，你也不差啊，而且，眼光放的很准嘛。”我答。 我们一直坐在那条行星环带上谈了很多，直到我问：“你……有什么理想吗？” “嗯……”他想了想回答，“暂时没有，你呢？” “死得其所。” “……啥？你应该很清楚我们自然状态下不会死亡。” “你来想想看，我们是神族，又是高维生物，存在于时间和宇宙之外。大自然却讨厌真空……而且我占星也发现了，将会有大浩劫降临……我们总有一天会死在这里的。但我可不想就这么死了。而且死得其所，是我与生俱来便记得的词。竟不知从何而来……” 我的话似乎带给他很大的震撼。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别想得太多，活在当下吧。该来的总会来的，对吗？”他对我笑了一下。 又聊了一会儿，我们分别了。他留在第三宇宙继续做他作为卫道者的工作，而我继续在各个宇宙的空间裂缝和星系间游荡，偶尔也去各个星球上晃一晃。一个地方呆腻了就换一个地方。这样的日子不知又过去了多久，我预见到的那一天终于来了—— 我的预言成真了。一条巨大的裂缝横贯宇宙空间，好像是发狂的巨兽撕出来的伤口。大量的暗物质和反物质蠕动着侵吞各个维度的宇宙，一切在湮灭中迅速消亡。我不敢怠慢，一边躲避着它们的攻击，一边寻找着能容我藏身的裂缝。奇怪，平时这并不难找，在这时却一个也遇不见。 在我仓皇逃命的时候，我看见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影，他的眼瞳给我印象很深：像是湛蓝色湖水，比宇宙的深空还要幽远；又像是吞噬一切的深渊，泛出锐利的冷光。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个狠角色。而且他带给我的感觉像是曦灵一族，却又不像是亮诩或是我自己，也许是……曦灵魔物？我思考的时候晃神了一下，被暗物质击伤，只能快速离开那里，慌不择路地冲进了一处宇宙裂缝。 宇宙裂缝是宇宙的灰色地带，那些暗物质和反物质很难能侵袭到这里。这里算得上是它们的禁区。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地方很奇怪，和我从前到过的地方不太一样。这里非常黑，仔细看去，远处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着微光。出于好奇，我走上前去，看到那里是一个祭坛左边黑色右边白色，从中间整齐地分成两半，上面画着龙纹，宇宙中漫长的岁月使它风化了，有些变得模糊。祭坛上面一左一右摆着两颗蛋，上面有鳞状凸起，左边的是白色，右边的是黑色。 我更加好奇了，想要走上前去摸一摸看一看，却被挡在了外面，似乎是一个看不见的法阵。祭坛闪亮了一下，随后一条残碎龙形凭空出现向我急冲而来。我躲闪不及被击中，似有似无的龙吟回响在耳边，疼痛闪电般的迅速袭上全身，我喷出一大口血，似乎溅到了那两颗蛋上，然后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东西在舔我的脸，我努力睁开眼，看到一黑一白两条小龙一左一右趴在我的肩膀上舔着我的脸。 “嗷呜呜~” “可爱的小家伙，以后就跟我混吧。” 后来，我见它们一黑一白，让我联想到我去过的地球上的南极，连续几个月纯粹的白昼和几个月后纯粹的黑夜，所以我干脆就叫他们极昼和极夜。 由于湮灭，我和极昼极夜就一直躲在这条裂隙里。在此期间，有一次它们两个先是围着我打圈，然后又用牙齿衔住我的衣角向一边扯扯，向一个方向飞去。我愣了一下，跟了过去。 它们两个停在我发现它们的那个祭坛上空，那祭坛开始缩小，最终化为一个圆形的盘状物体，似乎是一个虚空星盘。而它其中蕴含着的力量似乎能和我的星辰折扇产生共鸣。我尝试将两者建立更大的联系，并逐步驾驭这部分力量，将自身进一步强化。 终于，我成功驾驭了它们的力量。为了弥补自己肉体强度的弱点，我运用虚空星盘汲取了全天八十八星运行的能量，在周身遍布八明八暗十六个虚空位点，能很大程度的免疫一部分物理攻击。 而且就是做了这样万全的准备，我才走出了那条空间裂隙。一时之间竟有些茫然，不知道要首先去哪里，带着极昼极夜四处走着，来到了第三宇宙。那家伙……应该就在这里吧。 我几乎把这里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所有宇宙和星球都很完好，各个维度也依旧完整互不干扰，没有任何空间波动的趋势或是产生过此种波动的痕迹，只是，亮诩不见了。 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难道预言成真了?虽然我的预言从没错过，但这次，我真的不希望它成真。之后我又去了其他宇宙看了一遍，可每一个，什么都不剩。那几乎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物理因素所造成的世界末日，也不是单纯的文明崩溃，更像是现实的终结。休谟指数低的可怕，“存在”都变为了“不存在”，宇宙物理法则没有改变，时间轴也没有破裂，历史似乎也没有被篡改，现实还是现实，没有被扭曲。 所以他应该没事吧，毕竟次元都完好着。那自大的家伙。我想。他也算唯一一个能和我平起平坐，算是我朋友的人啊。 我回到了第三宇宙，在那里等着他。我坚信，他一定活着，并且会回到他自己该去的地方。说实话，第三宇宙真是个不错的地方，我只是不喜欢这里的天狼星和太阳，因为它们太亮了。对于常年生活在黑暗的宇宙裂隙中的我来说，它们的光芒将宇宙的广漠和神秘感一扫而空。在这里的右更二双星a，β以及在全天亮度排名二十一的轩辕十四都深得我心，不久，我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而且，我坚信他会回来。反正我也没地方去。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年，亮诩回到了这里，并且变得比以前更强了。他原本的一双琥珀金瞳，左眼变成了熠熠发光的紫色。 “你还活着……等等，你怎么能找得到我……这是虚空之眼！” “我……正如你所说，也许你我都本该死于那场浩劫，但你我却又都活了下来。来宇宙联大吧，那里有一切问题的答案，也是我们最终的归宿。”亮诩说着，眼里闪着不一样的光。一位穿着研究员样式白大褂的女孩跟在他身后，向我友善地笑了笑，笑的真好看，看来以后可以撩一下。我心想。 对于那些问题的答案，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关心。毕竟我在哪里呆着都可以，所以也不介意去看看那个他们口中的宇宙联大是什么样子，也许……真的有我向往的生活也说不定。 我后来就跟着这两人来到了宇宙联大，还在那里结识了校长勇哥，自然而然地担任了那里天文占卜学的教授。 “欢迎来到宇宙联大！但你知道你们闯祸了吗？”勇哥略带无奈地看着我和亮诩。 我片刻的疑惑过后才想起来，应该是我跟亮诩之前打的那一架，似乎还是造成了什么不可避免的影响。据校长所说，那也是一个需要我们接过来，要在未来加入联大的人。 当然，我们的故事还没有讲完，来日方长。 “我的学生，智商必须高人一等。” “这里，只适合最有天赋的人。” 注：1十一个维度：一维：只有长度，即线。二维：平面世界，只有长宽，即面。三维：客观存在的现实空间就是三维空间，具有长、宽、高三种度量。数学、物理等学科中引进的多维空间概念，是在三维空间基础上所作的科学抽象。四维：一个时空的概念 日常生活所提及的“四维空间”，大多数都是指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在他的《广义相对论》和《狭义相对论》中提及的“四维时空”概念。 宇宙是由时间和空间构成。时空的关系，是在空间的架构上比普通三维空间的长、宽、高三条轴外又加了一条时间轴，而这条时间的轴是一条虚数值的轴。根据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相对论所说：我们生活中所面对的三维空间加上时间构成所谓四维空间。 五维：在这个空间中时间或许是以具体的以线的方式存在。 其余六个维度：人类仅探索到五个维度，而其它的六个维度则被称为超空间。 十一维空间是根据90年代提出的m理论（多种超弦理论的综合），宇宙是十一维的，由震动的平面构成的。 高维度时空和高维度空间是不同的。举例来说，在三维空间中只有一个时间维度，但它是一个伪维度，即它的单位和其他三个维度不同。四维空间的第四维仍然和三维空间的维度具有相同性质，时间仍是伪维度。因此，不可把时空和空间混为一谈。 2中子星：其构成存在着强相互作用力，表面绝对光滑，理论上讲，在正常状态下绝对坚固。 3零维的质子：质子在零维存在时，质量相对来说达到无限大，却没有大小，最后坍缩为黑洞。 4大自然讨厌真空。——亚里士多德 5休谟指数：是指测量特定区域现实强度或量度的单位。 ——《宇宙联合大学校史卷5：星界先知》 第6章 白虎归山 星域神族，大部分都散居在地球上，隐居在人烟稀少的荒芜之地，避世生活着。 在我们北境极地，要说最出名的两支星域神族的成员，那一定是雪域龙族和天星虎族。雪域龙族避世居于千尺崖顶，而天星虎族则在有稀少人类散居的北极圈，他们一族的的初代大神狸泽被那些人类当做可以保佑他们免受野兽袭扰的神祗来供奉。 我叫白莹，其实是天星虎族中的一员，也是现任的族长。不过在我的幼年时代，我对此一直一无所知，在一群猞猁里长大，我只当自己是一只猞猁。尽管我和他们长得很不一样。 现在可以来说一说北境极地的具体生态结构。地球上的两极，群落的垂直结构一般来说都表现得十分明显。在海拔最高处，遍布着高耸入云的冰刺还有一小部分冰原，是雪域龙族的聚居地。海拔稍低的冰原上分布着一些北极熊；北冰洋里生活着出名的鲸、海象、海豹、鲱鱼和鳕鱼；雪境边缘的雪线附近，像是格陵兰岛，仍有人类居住（主要是因纽特人也就是爱斯基摩人）；海拔再低一些使温度略微升高一些，在北极苔原带上，植物以菌藻共生的地衣和苔藓为主，草本植物都很少，北极熊偶尔也会来到这里，因为这里还有一些鹿的种群存在。但这里的环境连微生物也不甚活跃。整体看来就像是在冰层之下的裸岩，在冰层融化后露了出来，披上了一条围巾。再向下，极地草原相对温暖，北极狐，岩雷鸟，猞猁和狞猫、兔狲这些相对大型动物分布较多，相对的，物种丰富度也更高；接着向下的话，就到了极地特有的冷杉针叶林，相对于平原来说有很多裸岩，虽然常年下雪，但依旧常年绿色。这里生活着雪兔和北极狼。 而我出生在极地草原，我的母亲和兄弟们都是一群猞猁。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成长，我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也是猞猁，是他们的同类。不过越是长大，我和兄弟姐妹们的差异就愈发明显：黑白花的虎纹，长长的尾巴……我的耳朵虽然也是尖尖的，但不像他们一样在耳尖长了一簇黑色挺立的长毛。我的体型在它们之中也是最大的。因为这一系列的差异，又或许是排斥异类，我的兄弟姐妹们都一直对我疏远，似乎很怕我，也没人愿意和我结伴，和我玩耍。幸而我的母亲一直对我很好，我的童年便一直温存着。她也一直半真半假的对我说，我有着独一无二的高贵血统，终究会成为雪域大陆上的王。 那时的生活是那么无忧无虑，让我从未考虑过什么母亲口中称王的霸业。 而我一直都未曾想过，这一切会在那一天毫无防备的终结。原来，跌落悬崖只需要一瞬间。那是一群北极狼，不知为何来到极地草原。我还记得领头的那个狼妖，站在我们的面前，又高又壮，一大片阴影投在我们身上，我的兄弟姐妹们在母亲背后瑟缩成一团，而母亲尽量撑起身体让自己看起来高大一点。那狼妖毛色白的甚至有些发蓝，眼瞳中泛着饥馑贪婪的绿光，不胜妖异。 那狼妖头领长啸一声便和身后的群狼一起向我们扑过来。它们的数量很多，有几十只，即使是同为食肉猛兽的我们也无法招架。母亲领着我们转头逃跑，但我的五个兄弟很快都遭逢毒手，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土地。母亲悲痛欲绝，转而告诉我要我先走小路回到我们之前栖身的石洞中，自己走另一处岔路引开狼群。我急了，说道：“这怎么行，太危险了！” 她回答说：“你有重要的使命。家里有留给你的东西，一定要拿到它，然后远走高飞，别再回来了。” “不行！母亲，你可能会死的！” “白莹乖，听话，妈妈爱你。”她说完就掉头向着领头的狼妖跑去，毫不犹豫地与他撕斗起来，然后迅速脱战向另一条岔路跑去了。我心中又慌又急，只得按她的话照做。我把石洞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一处暗角找到了一块银白色的牌子。它白的没有一丝的杂质，就像阳光下雪峰峰顶的雪；摸起来，材质像是白玉。那上面还镌刻着金色的花纹，描绘的似乎是一只长着三只眼睛的虎首，气势汹汹地怒视着前方：眉心的那只眼是银色，其余双眼一蓝一红，倒是和我的瞳色相同。看上去似乎像是某种徽记或是符号。这东西……怎么会在母亲手里？这些北极狼的目的难道就是它？而母亲说这又与我相关，到底是为什么？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塞满了各种无解的问题，挥之不去。 我还未来得及细细思考是怎么一回事，身后突然传来的一阵狼嗥打断了我的思路。我迅速转过身，下意识地把那块白玉牌子藏在身后。之前追杀我们的狼群已经来到了洞口，领头的那只狼王化成了人形，一对尖牙呲出了嘴角，看起来杀气腾腾。他缓缓开口，那声音像是金属互相摩擦一般粗砺刺耳：“这老东西还真是拼命……那又怎样，结果还不是个死！”他侧过头，接近脖颈的位置有两道深可及骨的抓痕，血还在汩汩流着血。这时他又看向我：“这就是老大说的那小猫崽子？看着也没多厉害……小东西！交出邪瞳白虎的信物！不然就带你回去见老大，有你好受的。” 不必说，母亲一定是遭了他们的毒手。生平第一次，那种尖利的锐痛充满了胸腔，心痛得无法自抑。泪水瞬间模糊了眼，又几乎被怒火烧干。这一刻，怒火压过了恐惧，我发出了一声令我自己身体都颤抖不已的巨大吼声。这时候，那个看起来像是用白玉雕刻而成的信物挣脱了我的爪子，飘在了半空中，发出了耀眼的银光。那些狼妖见到如同烈焰笼罩般的奇异景象，全部大张着嘴，看起来十分惊讶。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有几道巨大的白色光柱从天而降正好劈在他们身上，发出振聋发聩的巨响。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那个信物召唤来的天雷，而我也因为脱力昏倒。眼前在被黑暗笼罩前的最后时刻，我看见了他们面对天雷时惊恐得扭曲变形的脸。 不知过去了多久，我醒了。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人类少女的模样，只不过还长着尖耳和尾巴。我在站起身来，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撼了我。本来应该没过去多久，在我面前本应堆着几具被雷劈死的狼的焦尸，但它们似乎是经历了几十年的时光，在我眼前的已是一堆白骨，一丝皮肉也没有，也没有闻到任何尸体被火化的焦臭味。看来这雷果然不一般。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原路找回去，找到我几位兄长姐妹和母亲的尸骨，将它们葬在一起。 自此之后，我选择离开了这处伤心地，带着那个所谓邪瞳白虎的信物，开始了四处流浪的生活。白天一边漫无目的地流浪，一边在雪原上抓一些雪兔之类的小动物，用冰磨成聚光的凸透镜找来树枝生火烤来吃。到了夜晚就随便找一处避风的岩石或者冰刺之类的地方睡觉。好在我的抗寒能力很强，不同于其他生活在这里的生物，即使是直接睡在雪地冰原上也不会觉得冷。 要说起最难熬的时候就是极夜了，时间长的要持续两三个月甚至更久。加上这里家常便饭的暴风雪让这样的日子更难熬起来。寒冷，孤独，永夜，这三个词时常与我的梦境联系在一起。在令我讨厌的极夜到来之时，我时常选择在休眠中度过。噩梦就常常在这时候对我纠缠不休。我无数次在梦中回溯母亲和兄弟姐妹被残杀的景象，惊醒后，见到的又是没有尽头般的永夜。即使是时常能看见天空中宛若彩带一般绚烂的极光，在我心里的永夜面前，它甚至算不上是一星烛火。比永夜更可怕的就是孤独，它就像是深冬夜色尽头极地峡谷中最冷的冰雪，不会融化，也不会迎来春天。它虽然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看不见摸不着，却一直萦绕在我周围，甩也甩不掉。 流浪之余，我也时常思考着那群狼妖口中的“老大”会是谁？他一手策划了这起事件，也许还有更大的阴谋。 一路上，像北极狼这样盯上我的妖物还真不少，嘴里还说着跟他们一样奇怪的话。我慢慢在找线索，也一路反杀着那些想要取我性命或者我的信物的妖物，自己的实力也飞速成长，越变越强。我逐渐发现，那个所谓的信物有着特殊的力量，能将被我击败杀死的敌人的能量吸收化为己用。我也猜想，这也许这就是他们一直在觊觎我的原因。我本以为这样一路成长的我早已立于不败之地，直到那一次极夜中的某一天，我也遇见了那个差点要了我的命的强敌。 那是一头已经化妖的北极熊，自恃身材魁梧体型巨大，自诩“极地之拳”，当地的许多动物都被他杀害或者欺压着。我一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与那些害我家人性命的北极狼妖没什么区别。他似乎也有跟那些追杀我的妖物相同的目的，想要杀我再拿走我手中的信物。 在这些事件过后，我对这信物背后的故事和自己的过去愈发好奇。或许……或许这真的很重要，一切战火似都因我而起，也许我自己真的背负着什么具有决定性的使命。而想要知晓这完整的真相，就必须去面对，去战斗，每上前一步，也就距离真相更近一些。 我毫不犹豫地上前应战。我必须得承认，这次我轻敌了。他不似我之前遇见的那些妖物一般容易对付，而是有着一个能使重力增大的特殊能力。而且厚厚的熊皮像厚重的盔甲一般，想要击破也没有想象中容易。 原本，我的体型比他小的多，看似是劣势，而实则最大的优势就是敏捷灵活，速度快，这种攻击模式也是我最拿手的一项；可现在纵然我有一身的本事，他只要将重力增大我就无法发挥任何战斗技巧，别说灵活的攻击了，就是躲避他的攻击都让我看起来十分措手不及。 他看起来与我之前遇到的敌人还是很不一样的，就比如他的眼神冷厉，似乎饱含着对生命的蔑视，那必然是屠戮了无数生命才形成的气场；他的废话也很少，不像其他妖物一样，开战之前念一堆没用的开场白，最后往往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干掉，果然是反派死于话多。而他真的是一味专注攻击，我甚至都没有任何空挡可以抓。我渐渐落于下风，疲于应对格挡攻击，自己也没有进攻的机会。 终于，我疲于应对露出了破绽，被他一熊掌直接拍出了三米远狠狠摔到了一块巨石上，我感觉五脏六腑似乎都裂成了碎片。终于……还是要败了么？看来，我还是太弱了。我想着，却又心有不甘。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北极熊，他一步步走过来，那声音在我耳中像是被放大了数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我的心上。 突然，天边飞速闪过一道蓝光，他身形一顿，停下了动作。我有点懵。两三秒过后，他庞大的身躯毫无征兆的轰然倒地，扬起了一大片雪尘。与此同时，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我头顶掠过，似乎是一只巨鸟。直到它落地我才勉强透过雪尘看清，那是一个带着翅膀的人影，听声音似乎是个女孩子：“极地之拳？就你也配？”她转过身向我走来。 我不知他是敌是友，猛地从地上窜起来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 她的身形逐渐清晰，头上有一对长角，背生双翼，身后还拖着一条银光闪闪布满鳞片的尾巴……看来是龙族的人。她见我敌视的姿态，连忙抬起手抱拳表示自己没有恶意：“这位姑娘，我没有恶意，不会伤害你的……在下耀凌，敢问姑娘是？” 我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我叫白莹，谢谢你救了我。” 几分钟后，我和新认识的朋友耀凌一起坐在一处冰崖的旁边，晃荡着双腿，看着漫天舞动着的绚烂的极光，我的心中竟充斥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释然。这让我体会到了一直以来都没有体会过的轻松。 我们无话不谈。我很快了解到，她的经历与我竟也有些相似，甚至颇有同病相怜之感。我们都是族群中的异类，她失去了对过往的记忆，因为有着其他龙族都没有的翅膀和力量而被排斥，因此时常借以探查情报为由独自到处长时间的外出，三四个月的时候也有。不过也因此看到了好多风景。而从小母亲就很宠着我，在那场浩劫来临之前，我从来没有独自外出过。听说了我的经历，她表示很理解。而当我拿出那块被称作信物的白色牌子时，耀凌明显愣了一下，接过牌子翻来覆去的端详了好半天，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 我觉察到耀凌一定知道些什么，立刻问她怎么了。她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带着它，却不知道这是什么？好吧……不知道你是否曾经听说过天星虎族？”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印象里从未接触过与之相关或者类似的事物，也没有相关的信息，可这个名字却让我莫名的熟悉。 “这名字……很熟悉，但是我并没有……” “那就对了！我刚看见你时，就感觉你的气场很像他们……这牌子据传是天星虎族初代上古大神邪瞳白虎狸泽的信物，材质是天星虎峰独有的极地寒玉，只有用它，才能踏进上古大神狸泽的殿堂，拔出他的圣剑，作为这一代的天星虎族族长，把力量与信仰永世流传。” 信息量好大，一时间我只感觉到很是无力接受。看着目瞪口呆的我，耀凌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这事儿……我也说不好。天星虎族绝对是星域神族里面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彼时，龙族制霸着天空，他们就纵横着整片大陆，最终却无疾而终分崩离析走向灭绝，有人说是内斗，有人说是曦灵神族的魔物带来的宇宙湮灭……” “有关他们的秘史盘根错节的不少，我的了解也很有限，不过，那把名为天罡巨刹剑的圣剑，对于普通不入流的妖物甚至是一个普通人类来说都是成神的钥匙！这也是你一直以来都被各种各样的妖物追杀的原因。邪瞳白虎狸泽据传是位亦正亦邪的大神，能从其他生物中获取生命力供养自身。最后一点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要是去接下了这一把圣剑，接受的力量也伴随着同等的责任和宿命，也代表着成为这一代的天星虎族族长；如果不接，就完全可以将一切抛之脑后。这事情可不能草率……千万考虑好。” 听着耀凌说完，我的心情也渐渐复杂起来。心口处就像是堵上了一大团棉花，闷闷的。本来我以为自己会不假思索的答应，可是，支离破碎的过去和触手可及的未来全部摆在眼前，即使我完全可以避开它，可如果这样……也许真的能改变些什么呢？如果这真的是一切得答案呢？我会将一切纠正，虽然这可能要花上一些时间。若它不是，那就由我来尝试；若它就是，那就由我来看好它。 “我会承接下来并且看好它。”我坚定地看向耀凌，“请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耀凌看着我微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认输！这份去往天星虎族世代相传的，邪瞳白虎的信物上，”她是指我的白玉令牌，“用你的血唤醒它，地图就会呈现出来了。” 我割破手指把血涂在上面。没一会儿，信物发出了柔和的银光，在三眼虎头标志的背面真的出现了一些纹路，渐渐构成了一幅地图。 我揽过耀凌的肩膀：“一起走啊，出发？” “那当然。”耀凌毫不犹豫，一口应下来。 就这样，我们两人踏上了寻找狸泽神殿的征途。走出茫茫雪原，翻过连绵的冰刺和雪山。沿途依旧像以前一样遇到不少来找我麻烦的妖物，甚至有增无减；不只是如此，此番出行还赶上了我最讨厌的极夜。不过还有耀凌在，解决他们也变得更容易了；星光很亮，照在冰雪上也没给我们造成障碍。 我们一路高歌猛进无一败绩，很快就来到了天星虎峰山脚下，在那分布着一片爱斯基摩族人类散居的村落。那里的人类都穿着麋鹿皮的长靴，住着用动物皮毛制成的帐篷，用的工具都是石制的，看起来很原始。后来我才知道那些是因纽特人的村子。 在这个村子里随处可见极地特有的冷杉木质的神龛，外表小巧玲珑，还有精致的雕花。借着星光，我们看到里面供着的正是初代的邪瞳白虎大神狸泽——红蓝异色双瞳，眉心处还有一只金色的眼；身后有两对翅膀。 “看来天星虎族是这里人类的信仰。”耀凌自语。 我没有接话，一直盯着路边的神龛，心里五味杂陈。即便是强大如此成为其他生物信仰的神，也终究逃不开毁灭的命运。 耀凌看出我的心思，解释说：“狸泽是个亦正亦邪的大神，时常现身人类的栖息地，之前在我们龙族的典籍中也记载了这种情况……天星虎族中，只有大神狸泽的直系血脉接受天罡巨刹剑的传承才会出现与他相同的特征，你也会，别担心。有你在，也不怕天星虎族灭亡，对吧？” 我感激的冲着耀凌点了点头：“记住传说，信仰与希望便都可重建。”我们一路向前，按照地图的指引走到了一处悬崖边。沿途的景色愈发凄凉，人烟越来越少，还有一些严重风化的雕像碎块，依稀能分辨出是跟沿途看见的神龛里一样的雕像，大神狸泽。 它们默默躺在这里，见证了这个种族的没落。神殿的地点就在这座悬崖对面，天星虎峰的山壁上。那山体仿佛刀削斧劈过一般，直上直下，就像一把立在地上的尖刀，刀锋似乎都能把天空刺破。 山壁上，有一部分很反常的笼罩着雾气，有风吹过也不会散。那个地方看起来就像个结界，保护着也掩藏着里面的东西不被发现。说不定…… “神殿的位置，一定就在那里。”耀凌也跟我有同样的想法。说完，就抓着我的肩膀带我飞到了雾气掩盖的位置。浓雾之后的确有一个洞口，还从山体上延伸出一个小平台。耀凌带着我落了地。我正要向前走，却发现耀凌没有跟上来的意思，反而还在陡峭的崖壁边坐了下来。 “你不来？” “天星虎族的神殿神圣不可侵犯，是任何外族生物的禁地。无论是误入还是闯进去的生物都会被禁制的力量攻击直至处死。”耀凌说着，把手向洞口伸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巨大的威压扑上身体，压得两人快要喘不过气，好在耀凌及时把手收了回来。 “见识了吧……为了保护圣剑，天星虎族的手段也绝对是十分狠绝的，一般的生物哪怕只是误入也会瞬间被压成齑粉，连全尸都不会留……就算有道行高的走了进去，没有天星虎族的血脉，多大的力气也拔不出圣剑。快去吧，加油，我在这里等你。” 我感激地向耀凌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没有想象中的层层设防，没有机关，没有陷阱，也没有守卫。也许是如耀凌所说，想要进大神狸泽的神殿，天星虎族的直系血脉真是一张万能的“通行证”。那洞穴内部看上去是一个浑然天成的冰洞，洞顶垂下来不少冰锥。这里面没有任何可见的光源，却也亮如白昼。洞穴尽头的冰壁平整光滑，上面镌刻着和我的令牌上一样的，三眼虎首的图案，气势汹汹。 冰壁前面是一个简易的祭坛，一把形状怪异的剑深深地插在祭坛前的冰块里。我走上祭坛，稍微用力就拔出了插在冰里的剑。此时我背对着冰壁，冰壁上的虎首三只眼睛似乎的同时闪了一下。我心里有点疑惑，这一切太顺利了，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接下来，我带着圣剑准备离开，心里却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事实上，自从进入这里开始，我就一直感觉有人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这个感觉越来越强，那人……似乎就站在我身后很近的地方。可这里有的确是除了我之外没有别的生物，安静的甚至有些可怕。也许是因为刻在冰壁上的那个虎首……算了，不管了。我尽量把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压下去，快速走出了冰洞。 我走出冰洞，正迎上了远山边上，橘黄色的光晃晃悠悠的升了起来，闪烁着，边缘耀眼。是日出！北境的黎明来了，我的黎明也来了。我看着天边缓缓升起的太阳，像极了一枚摇摇欲坠的鸭蛋黄，心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愉悦。 耀凌听到我的脚步声，回头看着我，伸出拳头与我对碰：“看来一切进展顺利呢。北境你讨厌的极夜结束了，看来你可以开心一阵子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我问。 “既然极夜结束了，那就表示至少过了三个月……我应该回去了。”耀凌站起身，“不然师父会担心我。” “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心底里早已经把耀凌视作了非常重要的人，我舍不得她就这么离开。 “其实，你并不需要我，”耀凌笑了笑，“能生活在北境的，一定都是强大的人。每天也许都有失去，都有得到，要相信美好的事情总会发生，对于你我而言都是，好吗？作为大神狸泽的直系血脉，经过修炼融合圣剑的力量，你也会和狸泽一样最终拥有四翼三眼的形态，到那时，想见我的话可以来千尺崖上找我。雪域龙族随时欢迎。”她一打响指，我的手上多了一块闪闪发光的银色鳞片：“拿着它就能联系到我。期待下次再见啦。” 耀凌说罢，转过身去，从崖壁上一跃而下，双翅一展扬起一片雪尘，俯冲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又冲向天空，向远方飞去了。我目送着她的影子逐渐变小，直到融进阳光里。 耀凌离开之后，我一直待在先前存放圣剑的冰洞里。这里很隐秘又设有结界，是避世修炼的绝佳场所。果然如耀凌所说，过了不久，我就能幻化出一对白色的羽翼，并且能进行飞行。我开始尝试把飞行的技能驾驭得更加熟练，可是在这时偏偏出了大事。 远天开始出现黑紫色的闪光，还伴随着雷电和含糊的轰鸣声。不管这是什么，我能感觉到，它在吞噬着生命。一定是出现什么了毁灭性的浩劫。更重要的是，天边出现异象的方向，是当初耀凌离开的方向。雪域龙族绝对称得上是星域神族里的名门望族，说不定是……被入侵了？我开始尝试用耀凌留给我的龙鳞联系她，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心里开始有些慌乱，不顾一切地向千尺崖飞去。从狸泽神殿到千尺崖的路程很远，我几乎是没有休息的行进着。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到了。看到千尺崖上的景象，我感觉浑身的血都凉透了。 整个崖顶都盖着一层厚厚的雪，雪的下面都是尸骨，龙的尸骨，一层挨一层没有一丝缝隙，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那尸骨全都是白森森的骷髅，上面一丝血肉都没有，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恐惧。我搜查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耀凌，也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生命。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告诉自己，耀凌不会有事。因为我通过那片龙鳞，几乎还能感知到，她还活着，只是暂时离开了，去了别的地方，只不过这个地方，很远很远，远到几乎消失在感应中。她还会回来，这是我们的约定。 此后，我一直呆在千尺崖上，等着耀凌回来。我等了很久，还是没有任何她的消息，时间似乎在这静止了。 我的心逐渐被绝望淹没。就在我心灰意冷准备离开时，一道黑影迅速掠过天空，落在我面前。是的，就像当初见面时那样，耀凌又回来了。 她变得很不一样，气息似乎比从前更加冰冷，但是气场也变得更加强大。我正要开口对她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先开口了，只是那声音听上去无喜无悲：“我的宗族……已经全灭了。这里已经没有让你我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愿意跟我离开吗？我带你去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里才是我们最终的归宿。” 信息量似乎有点大。但出于对她绝对的信任，我问到：“我们去哪？” “宇宙联大。” “斗转星移，世事沧桑，唯贪婪与浮华不变。” “雄鹰不为暴风折翼，狼群不因长夜畏惧。” 注：1极地草原和北冰洋：北冰洋的水温很低，大部分时间都在0c以下;只有夏季在靠近大陆的水域，水温才升到0c以上，形成沿岸的融冰带。因受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在北冰洋内形成几个全年不冻的内海。 北冰洋的岛屿很多，仅次于太平洋，总面积达400万平方千米。主要岛屿有格陵兰岛、斯匹次卑尔根群岛、维多利亚岛等。由于严寒，北冰洋区域里的生物种类很少。 ——《宇宙联合大学校史卷6：白虎归山》 第7章 壹·徐姿唯和钱万三 我是徐姿唯。 这个名字的来历，还是很有意思的。 父母希望我风度翩翩，仪态万千。而我是家中独女，是他们的唯一。 从小生活在一个温馨且美好的家庭。父亲从我小时候就严格要求我。父亲是有学历的知识分子，他告诉我，即使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困难，也不要退缩，要勇敢。 我的母亲是一位教师。 母亲是贤惠的，也是独立的。她常常告诉我，不要依赖于任何人，要迎着风自己成长。 托母亲的福，我的长相大半随了母亲。倘若长得像父亲，我怕是真要做施瓦辛格格了。 从小养成的性格，旁人说我清高孤傲。可是我觉得并不是这样。可能是齐耳短发与高马尾比起来冷漠一些，也可能是与其他同学不同的银边眼镜。从小学开始，在同学眼里，我就是与他们格格不入的。不过我不关心他们的看法，优秀足以堵住悠悠之口。 我也有好朋友，我秉持着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理念，与他们相处着。但是总有人试图挑衅。 还记得那次，我在教室里做题。天暗了下来，我准备去接下班的妈妈。今天是我的生日，虽然晚了些，但是街上应该还有卖蛋糕的店铺。我如此盘算着，在本子上划着“草莓味蛋糕？还是巧克力蛋糕？” 有个女生走进来。来不及反应，她就扔掉了我的卷子。 我很疑惑，但是并没有反抗。我捡起了卷子，放进书包里。可她好像不依不饶，又把我的书包踢到地上。 “请问，你有事吗？”我如是问道。 “你装什么装？你装清高的样子让我觉得恶心。”说着，便毫不客气地踹到了我的膝盖上。 很疼，我坐在了地上。 一瞬间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这样腿上一定有淤青了，我得遮掩一些，爸妈看到会担心的。 那女生看到我流泪的样子似是有些惊慌，但马上又恢复了嚣张：“你和隔壁班的雷阵雨是什么关系？” 雷阵雨是谁？ 我混沌不清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好像是个不良少年，名字起的也挺脑瘫。和我有啥关系，我想可能是没关系。 “我不认识他，还雷阵雨，他咋不叫雷震子呢？”我揉着膝盖，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女生。 “你放屁，你分明就是喜欢他，你写卷子不就是为了惹老师喜欢吗？” 无助，悲伤，委屈。 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可笑的。一直以来为了满足父母对我的期待，努力的自己在别人眼里是这样。忍着疼，我站了起来。 “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我不认识你们，离我远点。” 那女孩瞪大了眼睛，开始推搡我：“你是不是敢做不敢当啊你？徐姿唯你真恶心。” 推开她，我背上包准备出班级。 “急着干嘛去？给你那满脸横肉的爹奔丧去？”那女孩像是咬定我不会反抗一样，开始说些脏话。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我太阳穴的青筋开始隐隐作痛，当我深吸一口气想要不理她时，我的身体却快于我的理智。 用钱万三的话来说，我像一头看见红布的公牛，气势汹汹地掀翻了班里的桌椅。 我只能想起来，我似乎是一拳把那女孩打倒在地，鼻血直流。 也就是这一拳，让她从骂骂咧咧到痛哭流涕。 可是愤怒中的人，尤其是愤怒中的女人，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你凭什么骂我爸，你凭什么？”我反复的重复着这句话，一边不忘了用拳头在她身上招呼。可是这时，却突然感觉到有人拉住了我。 “喂喂喂，这位美女，你在干嘛？”轻浮的声音，似乎是个男生。 我红着眼眶回头。 正是这个回眸，让我和钱万三的人生从此开始有了联系。 “你是谁？” “你先从她身上下来，这么说话你不累吗？”他挑挑眉，这时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长得很有异域风情的，男的。 那女孩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哭得更凶了：“帅哥，你都看见了，刚才是徐姿唯先动的手，你可一定要在老师面前替我说话呀。” 自知理亏的我站到一边，沉默不语。 “徐姿唯？你叫徐姿唯。”他念着我的名字，笑了：“你也没错啊。” 那女孩傻眼了，不死心地呼唤着他：“同学，我……” 他不耐烦地给了她一个白眼：“你在喊我吗？我知道我很帅，但是我不想被一个欺侮别人的丑八怪叫同学。”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啊对了，死八婆，我可是从一开始就关注你们动向的。如果不想被扣个校园暴力的帽子被扫地出门的话，就乖乖闭上你的臭嘴收拾书包给我滚蛋。” 女孩哭着站起来，他想了想，嫌恶地递给她一沓卫生纸。“把鼻子塞上。” 刚看到一点曙光又被掐灭的女孩哭着跑出了教室。 他蹲下来，掏出卫生纸擦拭地上的血迹。 “你叫什么名字？”我还是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一是担心自己打架的事情传到父母耳朵里，二是怕没有证人。 “啊，我叫钱万三。”他擦擦汗：”阿纳托利·彼得洛维奇·基里连科，如果你记得住，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我怎么没在学校见过你啊？”我抱着腿坐在桌子上：“你是几年级学生啊？” “嘿嘿，那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是转学生，明天你就能见到我了。”他比了个“嘘”的动作：“今天是翻墙进来的，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 “好，我们交朋友吧。”我伸出了手：“记住，我叫徐姿唯。” 钱万三顿了顿，掏出了一颗糖。 “生日快乐，徐姿唯同学。” 我顿时愣在了原地：“你怎么会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的本子上有在挑蛋糕诶？”钱万三笑了笑： “拜拜，明天见。”说完就跑出了教室。 我摊开手，看到那颗糖。 是草莓味的。 第二天，果不其然，我看到了笑眯眯的小钱万三。 “大家好，我叫钱万三。正如你们所见，我是一个混血，如果你们记得住我的名字，我也可以告诉你们我的本名。” 班里很多女孩已经拿出了本子准备记录。 我叹了口气，真是个不正经的臭小鬼。 “我叫阿纳托利·彼得洛维奇·基里连科。”钱万三像个小恶魔一样念出了他的名字。 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笑得更开心了。 他没有和我做同桌，被安排到了别的地方坐。周围总有一群姑娘围着他聊天。 “好吧钱万三同志，祝你一切顺利。”我叹了口气，看着他因为和美女同桌聊天被老师数次点名。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无聊的，日复一日的学习，上学放学。 胡宜晴也确实，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找过我的麻烦。 但是她似乎对钱万三有着非常强烈的好感，总是无视其他女生的目光，在门口呼唤钱万三。 钱万三通常会翻个白眼，趴在桌子上装睡。 中午的午休时间很长，我回家，而钱万三苦哈哈的呆在辅导班。 中午午休的时候，我常常自己在家吃饭，吃完陷入无尽的沉思。 我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如果有，钱万三应该算是。在我无聊的小学生活里，钱万三确实是个奇妙的存在。他见过我最凶残的一面，却没有什么反应。 于是，鬼使神差，我中午会去钱万三的辅导班门口的假山旁看书。 钱万三坐在窗边，看见我，他很开心。做题的速度快了很多，但是事实上，做题的错误率也提升了。 虽然我也不是总去那里看书，但是钱万三却因为总往窗外看被点名批评了。 “钱万三！你怎么回事？总往窗外看什么啊？外面有什么引着你吗？” 我的脸烧了起来。 钱万三把脸扭到了一边，我看到了一滴亮晶晶的东西从他眼角滑落。 我很自责，作为学习委员，自告奋勇去教他学数学。事实上，他的数学是真的差劲。 我带着他回家，他战战兢兢，蹑手蹑脚。 “别怕，快做题，我又不能吃了你。”我板起脸，一副大人模样。 钱万三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叹了一口气：“我 钱万三居然死在数学上！天要亡我！”我懒得理他，也在旁边做题。 “徐姿唯，我想出去玩。”钱万三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外面的樱桃都熟了诶？” 我看了看他火速做完的数学卷子，默许了他的请求。我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有一天会有一个关系如此亲近的朋友。 从这以后，我们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我会在下午没课的时候，约他一起吃鸡柳，小小的一袋，却能让我们快乐好一阵子。 他也渐渐变成了我家里的常客。成为了我父母都知晓的存在。 我给他吃巨难吃的黑巧克力，他拿抱枕锤我。我们嘻笑打闹，在小区里撒欢着玩。 “喂，徐姿唯，我警告你，以后也不许把我忘了。”钱万三在毕业前夕突然对我说。 “不会的，就算你不理我我也不会不理你的。”我笑着往他头上丢树叶。 没有什么不散的宴席，终究我们还是毕业了。 万幸的是，初中的我们还在一个班级。 初中的生活，是无聊的，也是有趣的。 好学生坐在前排，成绩差一些的学生坐在后排。我很自然的被安排在了第二排的黄金地段上，旁边还有个长相清俊的男孩。名字叫林昭。 钱万三则被安排在最后一排的风水宝地，冬天漏风，后面还有个饮水机。 我们足足有接近两年没有说过话，班级人数多，再加上，我也觉得，似乎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父母也对我俩的关系感到奇怪，问我为什么不带钱万三回家吃饭了。 他的容貌就决定了他不会是个平凡的人，或许我们会有交集，但是也绝不会像小学那样深。 断舍离，很正常。我这么劝说自己，和林昭继续讨论试题。 “徐姿唯，新上映的，你最喜欢的电影，要不要一起去看？” 我抬头，撞进钱万三清泉一般深邃的眼眸。 “钱万三，不要来打扰我们学习可以吗？”林昭有些不耐烦：“徐姿唯喜欢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他固执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万三，我们晚点说这个好吗？”我有些犹豫。 “徐姿唯，你这个骗子。”钱万三一字一顿，说完就把电影票摔在了我的桌子上，然后走回了最后一排。 怎么会不难过呢，难过像藤蔓一样从脚踝向上缠着我，我忘了吗？我忘了和钱万三的友谊了吗？ 我没有，我怎么会忘了。 “姿唯，没事吧？”林昭拍了拍我的后背：“做不进去题不如就算了吧。” 我伸手把票放进口袋里。 林昭笑得很勉强：“你要去吗？” 我点点头，走向了后排。钱万三连着充电器，皱着眉头看视频。 “钱万三。我不是骗子。周六的电影，谁不来，谁是小狗。”我学着他的样子，把票拍在了他的桌子上：“敢迟到你也完蛋了。” 钱万三没有抬眼，挥挥手赶我走。 我有些自尊心受挫，忍了忍没有流眼泪。倒是他旁边的女生笑得花枝乱颤。 “徐姿唯怎么屈尊来后排了？”她戳戳钱万三的校服：“为了钱万三？” 钱万三听到这话，抬起头，依旧是那双澄澈的眼睛。 我想起了小学时，他皱着眉头吃黑巧克力时，毫无保留的信任。 我突然就哭了起来。 钱万三是第一个拿出纸递给我的。他手忙脚乱地给我擦眼泪，我这兴师动众的一哭，倒是把同学都吸引来了。 林昭是第一个跑到我旁边的。 “钱万三，你怎么把她弄哭了？”林昭把我拉到身后。 钱万三依旧是皱着眉，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没事，不关万三的事。” 当然，大家都不信。 我觉得很抱歉，在qq上跟他道了歉。 周六，我买了奶茶跑到电影院，在人群里搜寻钱万三。我害怕他生气，害怕他不来。令我安心的是，我看到了穿着长风衣的钱万三。 长得帅可真是有特权啊。 他看到了我，走了过来。想要像小学那样，拍拍我的头，却讪讪地放下了手。 “我态度不好，你不要放在心里。”他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你哭了，就不好看了。” 我把奶茶递给他，锤了他一下：“赶紧去看电影。” 是很有趣的剧情，看完电影已经是很晚了。 “叔叔阿姨知道你和我单独出门吗？” 我想了想，告诉他，知道。 他云淡风轻地一笑：“看完电影，我们还是学霸和学渣，我不会去前面找你了。” 我听到这话，白了他一眼：“拜托，把自己想的重要一点。随时来，好吗？” 相视一笑。 我们的交流方式也从线上变成线下，比起qq我更喜欢给他写信。 而他一笔龙飞凤舞的破草书，也被我留存至今。 林昭送给我一只很可爱的泰迪熊，我送林昭了一只凌美钢笔。 但是我最宝贝的。还是钱万三的信。 上高中后，钱万三愈发喜欢和我一起玩。 我进了学生会，他就一定要进。qq一定要和我关联，说是为了抄作业。任性妄为，一点也不见初中深沉的样子。 英俊非凡的脸在长开以后，更加吸引眼球。 胡宜晴分到了钱万三的班级，钱万三每次都像躲瘟神一样。 他来找我写作业，送我回家。 虽然我确实不懂喜欢，更不懂爱。但是我觉得，我是有一点喜欢钱万三的。 我不敢问他是否喜欢我。我没有过喜欢的经历，我靠失态辨认对方，也靠失态辨认自己的心意。 从那次被小混混围堵的经历来看，我可能早已经，爱上了他吧。 never gonna give you up 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never gonna let you down 我永远不会让你沮丧 never gonna run around and desert you 我永远不会抛弃你 never gonna make you cry 我永远不会让你哭， --《never gonna give you up》 小道消息： 号外号外，最新一期校报新鲜出炉。 这期校报让我们来讨论一下，上一届的风云人物们： 钱万三：本名阿纳托利.彼得洛维奇.基里连科，从小学开始就叱咤风云的奇男子。仗着一张帅的惨绝人寰的混血脸，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在同学眼里是一天不打架就浑身难受的街溜子。 经常伤痕累累出现在教师办公室，似乎和教导主任有私交，与校外小混混打架却不被开除。 据说，三班的班花一直喜欢钱万三，但是钱万三看都不看。（ps：可真是不识好歹一男的） 虽然天天身上都有淤青，看上去并不好好学习，成绩却没有因此受到很大的影响。 有同学怀疑他找了校长，特地关照他。 据传，钱万三有数个绯闻女友。 以胡宜晴为首，胡宜晴同学向本报记者透露了小学时，钱万三曾在胡宜晴受伤时，贴心的递上卫生纸，作为求交往的信物。 可惜钱万三并不长情，狠心抛弃胡宜晴同学。而她对此事抱着不追究的原则，仍希望钱万三能够回头。 当事人对此事有过回应，如下： “傻逼女的，别让老子再看见你，张嘴就来的谎话说了也不怕烂嘴啊臭傻逼！”（以上皆出自钱万三的原话，过于粗俗所以有所删减） 最出名的绯闻女友大概就是徐姿唯了。 徐姿唯：三好学生，班长，文艺委员。身兼数职，清冷白皙的女神形象。一向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唯独对顽劣的钱万三无可奈何。 大概是因为两人是小学同学的缘故，而胡宜晴同学一直向本报记者强调，是徐姿唯横插一脚，抢走了钱万三。 徐姿唯罕见的回应了此事，并与钱万三的态度一致。 据此可知，胡宜晴同学是真的有妄想症。 两人都没有否认恋情，只可惜徐父天降神兵，棒打鸳鸯，常言道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徐父在学校追着钱万三打。 本报记者不得不尊称一句，老当益壮徐大爷。 两人因此不得不分手。 时常有校外小混混来校园门口调戏女学生，学校门卫大爷履揍不止。 徐姿唯同学在五月的某一天被小混混调戏了，这一幕恰巧被钱万三看到，与小混混搏斗，寡不敌众之时，却突出重围，反败为胜。 我们称之为爱情的力量。 从那以后，直至高考，都是钱万三默默的跟在徐姿唯身后，护送她回家。 这对校园风云情侣，不知在毕业后还会不会擦出火花，敬请期待下一期校园报。 真相是真 钱万三同学确实是个街溜子，但是并不是好斗的混混。 冷清富贵的异域长相，一米八三的身高，看着脸上似乎写满了不好惹。 父亲是俄罗斯人，但是没有给钱万三带来什么身体上的buff，如果真的有，大概就是抗打buff。 对钱万三的偏见来自他的同学们。 “你们那边是不是家家户户都养熊当宠物啊？” “你真的会在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喝伏特加吗？” “你打架是不是特别猛啊？” “你能把你的全名倒着说一遍吗？” 钱万三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大家会对俄罗斯有这么大的误解，但也会很无语的一个个回答。 女同学喜欢他的长相，会偷偷递情书。男同学们有很大一部分喜欢和他一起玩，但是会嫉妒他的女人缘，朋友间的嫉妒，又算什么呢。 没有办法，长的好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钱万三同学没有什么不良嗜好，酒精过敏，所以始终不喝酒。抽烟也是浅尝即止，因为呛嗓子。俗称蔫坏吧，因为总喜欢做一些幼稚的事来挑衅别人。 事实上，和同等体积的男性单挑一对一，钱万三也不一定落了下风。 但是因为总认为自己是正道的光，跑去多管闲事，导致总是一群人围着他打，最后往往是寡不敌众，挨揍。 与徐姿唯的初见也是因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虽然是转学生，虽然是转学前一天偷偷溜进学校，虽然这场闹剧是终于胡宜晴同学见他长的好看，半同意半害怕没有告知校方。 这件事做的并不对，也直接导致了胡宜晴在日后纠缠钱万三。 徐姿唯，人如其名。 成绩优异，刚正不阿，是学生会副会长。 长相清丽，端庄大气。 用学生会其他同学的话来讲，长了一张正宫娘娘的脸。 学生会会长，是教导主任的儿子，本名俞镜。俞镜暗恋徐姿唯的事，其实人尽皆知，刻板古板的俞镜居然有喜欢的人，这也让其他同学觉得很惊讶。 会长与副会长，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到这样的评价，俞镜会暗自开心。 但俞镜是个闷骚眼镜男，虽长的斯文儒雅，但是除了学校事务，闲聊，也只敢用qq联系徐姿唯。qq名叫上善若水。 钱万三知道了，软磨硬泡徐姿唯求她，给自己个名额进学生会。 然而呆呆的俞镜怎么会知道自己加上的是钱万三，每晚都十分正经的，道上一句晚安。 钱万三会冷冷的回复，他很抓狂，巴不得把这个情敌拉黑。 钱万三以出色的好人缘混进学生会中，做起了干事。 徐姿唯深知钱万三的本性不坏，只是做事急躁冒进，总是喜欢以暴力来解决问题。 她第一次用暴力解决问题，也是恰巧被钱万三看见了。她不希望钱万三也用这种方式，所以从那以后，她几乎不动手。几乎。 其实校园报里有一段故事是对的，只是顺序错了。的确有小混混来调戏徐姿唯，不过是在他俩谈恋爱之前。 说巧不巧，本来钱万三是和一群男同学顺路送徐姿唯的，只是碰巧男同学们集体要去网吧，碰巧钱万三只想送徐姿唯回家，碰巧遇到小混混半路拦截小徐班花。 钱万三愤怒之余，也失去了理智，抄起街边的废旧水管。 可惜以一人之力，只能是被小混混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小混混快得手之际，钱万三鼻子止不住地流着血，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口咬住了小混混的裤脚。 这也得感谢钱万三耗费了小混混们的体力和耐力，导致他们无暇顾及身边的徐姿唯。 徐姿唯趁着夜色，逃出现场，打电话报警，同时叫来了大人帮忙。 这四周的邻居也都是热心肠，看见“小街溜子”钱万三和这瘦弱的小女孩受欺负，就是一个擒拿，当小混混哀嚎着躺在地上时，徐姿唯隐匿在夜色中，冲着小混混的裆部，一人来了三四脚。可能是还嫌有点轻，于是，擦了擦不存在的泪水：“叔叔阿姨，你们瞧，这些小混混经常调戏我们学校的女同学，妹妹们还小，这些道德败坏的人，可不能放过他们呀。” 众人一听，更是火冒三丈，有的甚至想要动手。 当然，做完这一切的徐姿唯第一在意的是钱万三。 她慌忙查看钱万三的伤势，一只眼睛被打了个乌眼青，鼻血已经不淌了，凝固在脸上，像触目惊心的伤痕。嘴角淤青，更不用提身体上有没有伤了。 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啪嗒，砸在钱万三的额头上。 钱万三躺在地上，试图伸手去擦脸上的血迹，却疼得龇牙咧嘴。“你别哭，我不疼。”他这么说到。 钱万三被抬上了救护车。 从此以后，便有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钱万三大侠的故事。 却不知，如果徐姿唯不作任何反应，两人都会因此受伤或者因此丧命。 胡宜晴讨厌徐姿唯。学生会的同学都知道，并且，在面对副会长徐姿唯和会计胡宜晴时，会变的小心翼翼。 大家不知道胡宜晴对徐姿唯做过什么，可是钱万三知道。 胡宜晴喜欢过很多人，她喜欢过雷阵雨，喜欢过钱万三，喜欢过俞镜。 可最喜欢的，还是钱万三。 她喜欢他俊美的脸，喜欢他的憨直和永不服输的劲头。更喜欢他的，有底线有原则。以及，对他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从小学被他嫌弃，到初中被他嫌弃，一直到高中，钱万三对她的态度也是十分嫌弃。 胡宜晴长的很妖，说白了就是看上去不像好人。但是不乏有男生愿意追求她，可她一个都看不上。 她知道，从一开始她动手打徐姿唯那一刻，她就彻底失去了与钱万三做朋友的机会。 于是，她看上了会长俞镜。 俞镜是个呆瓜，而且是个喜欢徐姿唯的呆瓜。 这让胡宜晴对俞镜充满了不满。 为什么都喜欢徐姿唯？她问天问大地。 于是，她想办法打算恶整一下徐姿唯。 她给徐姿唯起外号，叫她紫薇嬷嬷。刻意孤立她，在学生会里散布谣言。 但是几乎没人相信，俞镜对这种行为十分抵触，因此经常找胡宜晴谈话。 事实上，徐姿唯也确实和钱万三谈过一场恋爱。 因为钱万三总是四处惹事，班级同学忽略了他还不错的成绩，一致认为他是差生。 表白那天，天是阴的。 徐姿唯走在路上，钱万三走在她身后。 “徐姿唯，我有话对你说。” 徐姿唯回头，有点懵：“怎么了钱万三。” “我想，我想。”钱万三还是说不出口。“没什么，回家吧。” 说完掉头就跑。 徐姿唯笑了：“钱万三，我喜欢你。” 钱万三直接愣在原地。 “我其实不优秀，我最差劲的一面你也见过，为了我你吃了太多苦。”徐姿唯深吸一口气：“这样不完美的我，你能接受吗？” 答案是肯定的，钱万三冲过去，抱住徐姿唯，眼泪簌簌。 甚至拿徐姿唯的衣服擦了擦眼泪。 与徐姿唯在一起时两人成绩也并没有受到影响。平时走在一起的几率大大增多，被俞镜看见了数次。 俞镜心里愤愤不平，于是告诉了自己的妈妈。 但是胡宜晴也确实是得不到就毁掉，打电话给了徐姿唯的妈妈。 毕竟小学徐姿唯妈妈教过她。 这件事就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徐姿唯爸爸耳朵里。他自然是知道钱万三的，打小就聪明伶俐。况且这个臭小子的父亲，正是自己多年前一起打球的球友。而且这小子为了保护自家女儿，被人打成了狗熊，险些性命不保。 他对钱万三的存在，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都告状到家门口了，他也得出面解释。 “叔叔！我真的喜欢徐姿唯！”钱万三被徐警官撵得嗷嗷叫。 “滚，你个臭小子拿什么给我女儿未来？” 徐大叔咬了咬牙，为了自己女儿，也为了钱万三好。 钱万三总为自家女儿挨揍，说出去也不好，他也心疼这个傻小子。 但是也为钱万三惊人的恢复能力感到震撼。 钱万三很伤心，在操场上给徐姿唯唱了一段《算什么男人》。 “还爱着她却不敢让她再等，她会遇到更好的男人。”钱万三居然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徐姿唯站在楼上，想要跑下去，却被俞镜拦住： “别做傻事，别和你父亲起争执！” 俞镜握住她的手腕：“你是真的喜欢他吗？”说完这句话的俞镜推了一下眼睛，故作淡定。 徐姿唯红了眼眶：“对。你能放开我吗。” 与此同时，徐父蹲下来拍了拍钱万三的后背。 这一幕恰巧被冲下来的徐姿唯看到。 一战成名。 第二天就上了校园头条。 《震惊！钱万三竟在校园里怒斥老丈人算什么男人！徐副会长在亲情和爱情面前会作何选择？》 当然，他们的故事肯定不止这些。但是就暂且先说到这。 第8章 贰·镜神前传 事实上，在这一切发生以前，命运早就为此在每个人的生命里埋下了草蛇灰线。 这事还得从几千年前讲起。我们的主角钱万三（阿纳托利·彼得洛维奇·基里连科）隶属于一个源远流长的贵族大家族，他的祖上居于俄罗斯的边境，位于切尔斯基山脉附近。一直避世而隐秘的追随着镜神狄洛——一位在上古时期身居高位而又独一无二的星域神族大神。历代家族的长子依托着镜神的护佑，拥有着不同于普通人的力量，在贵族阶级斗争中剪除异党，逐渐拥有了独一无二的显贵的贵族身份。 不过随着时代的变迁，整个后来由于战乱和各种原因向西南方向迁移，庞大的家族逐渐没落，来到了中国与俄罗斯的交界处。直到亚历山大·安德烈维奇·基里连科——也就是钱万三的父亲，遇到了温文尔雅的钱木清，亦算得上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人间无数”。两人的感情没什么坎坷，因为一拍即合，一见钟情，结婚后不久就有了钱万三。他身为中俄混血，便顺理成章的有了两个名字。 万三家族的第一代名叫瓦西里·斯坦尼夫拉夫斯基·基里连科，那时候他虽然因为征讨敌国立功而被封为贵族，但在政客中深受排挤，生活拮据。某一个没有月亮的风雪夜，由于心里不顺在酒馆喝闷酒而晚归的瓦西里遇见了年幼的镜神，因为他那神奇的能力引来了祸端，当时的沙皇想要捉捕并囚禁他，让他成为暗杀他国首脑，远征敌国的武器；甚至还想着趁镜神年幼杀掉他，借助他星域神族的力量使自己羽化登神。 瓦西里于心不忍，借着风雪的掩护把年幼的镜神拉进了一条暗巷，躲过了官兵的追捕。接着带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并好心收留了他。狄洛感念瓦西里的救命之恩，表示愿意永远护佑宗族不受外敌侵扰。瓦西里之前并未将这一承诺放在心上，只是与自己的妻子一起照顾年幼的狄洛。但随着时间流逝，瓦西里一家渐渐发现了他与常人不同的地方：几十年的时光过去，瓦西里与自己的妻子垂暮老去，而狄洛却连模样都没怎么变。 他也拥有着与常人不同的速度和耐力，几乎不用进食；思想成熟，从未表现的像一个小孩子；身边时常环绕着一些闪耀着金属光泽的银色碎片，它们能聚集成剑或者刀的样子，削铁如泥；他也时常以另一个模样出现，性格与他所相识的狄洛迥然相反，残暴嗜杀，性格言语都很冰冷，自称“萨米尔”。 只是那时，他们还不知道，镜神的另一面“萨米尔”，代表的是thaumiel，意为“双子神”。 或许真的像那些人所说，他真的是镜神。瓦西里想。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那些都只是他们那些官兵残害老百姓的借口，镜神是谣言，狄洛只是一个遭受了迷信迫害的普通孩子。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不过不管怎样，瓦西里的家族真的依靠着狄洛振兴起来，而且无论是萨米尔还是狄洛，都忠心保护着他。瓦西里与狄洛不像是父亲和儿子，更像是相交忘年的挚友。 不过事实也是，瓦西里一家在沙皇时期的政治斗争中异军突起成为了有名的名门望族，成为一个传奇，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有人听过关于沙皇追捕镜神的事情，有心猜到了一二：这也全是仰仗了镜神带来的幸运。当然也有人心术不正想要对镜神和瓦西里一家不利，不过这些全都被镜神敏锐地率先察觉并且干掉了他们——这也解释了每一次基里连科家族的政敌经常都会在一夜之间突然死光的原因。位于喉咙的伤口又细又浅的一条，可那些人就是因此而死，尸体周围散落着银色的镜子碎片：这是狄洛宣告自己的实力，帮助基里连科家族震慑他人的方式。 贵族之前瞬间掀起恐惧的洪流和传言，一时间，整个城市人心惶惶。甚至有传言称，老瓦西里一家和魔鬼签订了契约，谁敢招惹他们，满门尽数身死。而瓦西里家族借势迅速崛起，无人可望其项背。 瓦西里深深相信了狄洛是镜神的事实，用一大笔财富修建了一间很大的地宫，用作对他的供奉，让他有修炼生活之所；大量开采收购能作为镜神能量来源的秘银矿，用以回报镜神的庇佑。镜神也欣然接受，在这里避世修炼。 第9章 叁·九尾灵狐雪舞 时光悄然流转千年，弹指一挥间。镜神早已成为了这个家族世代信仰追随的神明。即使是他现在看起来还是一副少年的模样。 在这一代，这个家族发展随着时局变化动荡逐渐没落，家族长子名为维克多·肖斯坦科维奇·基里连科，是钱万三的爷爷。某次维克多与狄洛骑马出行时走到了切尔斯基山脉的雪线附近，听见了声声哀叫。两人循声过去查看，在一块巨石后面发现一只被捕兽夹夹住的北极狐，殷红的鲜血浸染了银白的雪地。见到了迎面而来的两人，那只小狐狸慌里慌张的要拖着捕兽夹逃跑，却无法动弹。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人类还真是一点都没变。”狄洛一边用自己的武器切开捕兽夹，一边说着，不知是在对身边的维克多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我不想否认。不过，你说得对。因为人类的贪婪受伤的生灵太多了。”维克多低垂着头。除了这只小狐狸，还有千年以前被人类追杀的，眼前的镜神。 这只北极狐的右后腿被夹子切开了很深的伤口。不过所幸的是，没伤到骨头。维克多替它包扎好了伤口之后想把它抱回家帮它养伤，可它却一溜烟地跑走了，只在雪地上留下一小串梅花形的脚印。 几十年过去了，日子还是那么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和平时一样。维克多和狄洛都慢慢淡忘了这件事，直到那天晚上。 那是一个晴朗的明月夜。雪后初霁，月亮像是被刚清洗过一般，月光胜雪的银白，天上地下，银光交融成一片，几乎像是要融化。维克多刚准备上床休息时，他和狄洛却看见，一道倩影，踏着一地的乱琼碎玉，款款而来。 那是一位白衣少女。她的身体凹凸有致，是一种匀称的皮相肉欲美，熟透的情欲扑鼻；金色的眼瞳，眼神清亮亮的，不见一丝杂质；睫毛像被雨打湿的孔雀羽毛，湿漉漉的双眼令人心痒；头生尖耳，发绾金铃，还有四条白色的毛尾自衣下探了出来。 小狐狸向两人说明了来意，三人成了朋友，还经常在一起喝酒畅谈。小狐狸的酒量很好，喝多了脸像熟透的水蜜桃，脸上有细细的绒毛。 就像是多年之后的维克多的描述一样，他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她时，就觉得那是一只小狐狸。别误会，维克多对她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她太美了，美的很特别，那是一种古灵精怪的美，还透露着狡黠与无所谓。她有着神明一贯的洒脱，从不在意成败，但还是喜欢赢。总之，很吸引人。 而这只小狐狸，也正是胡宜晴。 狐狸化成人形，事实上是很容易的。尤其是对于一只千年狐狸精。她给自己取名，胡宜晴。 当然，被同族的狐狸们嘲笑了。 “听起来不像狐狸精吗？” 像哦。 胡宜晴咬咬牙，死倔是狐狸的浪漫。 为了报恩，胡宜晴曾经悄悄化作小狐狸的形态潜入安德烈的家中。 安德烈拥着夫人睡得正香。虽然她是一只狐狸，但她还是很有原则的，破坏别人感情的事情她不做。她钻进了隔壁房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钱万三。 幼年的钱万三，像是眼眶框住了一汪清泉。胡宜晴的出现，让年幼的万三很惊奇。他发出了“啊呀啊呀”的喊声。 怕吵醒安德烈夫妇，胡宜晴化成人形。 她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钱万三粉嫩的脸，钱万三握住她的手指，眼睛弯成月牙。 “说好了哦小朋友，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是来报恩的，就是来保护你的。”胡宜晴戳了戳粉嫩的小团子：“人类幼崽还真是奇怪。” 至于为什么后来胡宜晴会变成那个蛮横霸道的样子，其实也是因为这次深夜探访。 化作人形后，胡宜晴给自己找了个还不错的家庭，篡改了人家的记忆，顺理成章变成了胡家的独生女。 她守着曾经的回忆和保护钱万三的意志，每天兢兢业业把自己变大一些。 可惜在她上小学的时候，钱万三并不在。 更可惜的是，这只狐狸出了一场车祸，把脑袋撞坏了。确切的来说，她失去了一些记忆。 比如自己是一只狐狸这件事。 她只记得自己是胡家的独生女，在找一个叫钱万三的男孩。 但是在这中间，她喜欢上了其他小男孩。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喜欢上了隔壁班的雷阵雨。并且仗着父母的宠爱横行霸道，甚至去招惹了徐姿唯。 徐姿唯是和她完全不同的女孩。她看不惯她，更是讨厌雷阵雨没事就去问她题。 不过说实话，徐姿唯还是很美的。在胡宜晴看来，她就像是山上疏阔的松林，皓月当空，美而不自知。除此之外，她还有着优越的身材比例，手长腿长脖颈长，轮廓清晰流畅，总是温和微笑着看着世间吵闹。 恰巧，和徐姿唯打架的时候，正好赶上钱万三英雄救美。她找到钱万三了，也失去钱万三了。 她不记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她只知道，她希望那个叫钱万三的男孩，顺利的平安的长大，她希望他能够爱她，一点点就足够了。 第10章 肆·镜神和小狐狸的故事 这个时候，我们可以说说俞镜了。 只能说上古镜神真的是很闲，不然也不会找个人类躯壳过人类的生活。 俞镜同学就是快乐的镜神幻化的，钱万三不知道，他每天冷嘲热讽的对象，实际上是神祗，还是自家世代供奉追随的神祗。 哦好吧，还有林昭。 “晚上好，徐姿唯。” 这是俞镜每天都会说的一句话。 “哦。”这是钱万三每次假装徐姿唯时，都会说的一句话。 俞镜很难过，但是俞镜不说。 他喜欢徐姿唯吗？恐怕是不喜欢的。寂寞了上千年的神，不了解七情六欲的神，也会在自己庇佑的人类身上，找到自己未曾体会过的，好奇的东西。 比如喜欢，比如爱。 他作为林昭感受到的，是同窗的友谊。他在俞家感受到的，是父母的亲情。这些奇妙且未知的感情在某些时候，确实照亮过他空荡荡的心。 他认识钱万三。 钱万三小同志，维克多最宠爱的大孙子。确实人高马大，气宇轩昂，甚至带点傻了吧唧。他喜欢的小姑娘，徐姿唯，也确实配得上他的喜欢。人淡如菊，气质如兰。 傻小子追女神，俞镜觉得非常有趣。在自己是神明这个属性加成面前，他一度自信地觉得，徐姿唯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裤下。 呵呵。怎么会呢。 初中毕业之际，他送给徐姿唯的熊，早就被徐姿唯送给亲戚家的孩子。虽然他还留着那只凌美钢笔，可当他知道徐姿唯最珍惜的竟然是钱万三的一笔烂字时，他还是心碎了。 高中时期，徐姿唯除了工作事宜，并不与他多聊。更有钱万三在qq上一顿嘲讽打击。 ok，fine。算你狠。俞镜默默地咬手帕落泪。 胡宜晴，在这个时候进入了他的视野。 “小狐狸？”俞镜喊住了她。 “你这书呆子读书读傻了？”胡宜晴一脸看脑瘫的样子让俞镜有些汗颜。 到底谁是脑瘫啊？ 不得不说，镜神挑的皮囊都是好的。俞镜也确实配得上，风流倜傥，文质彬彬这八个字。 胡宜晴虽然觉得这个俞镜有点神经病，但是看在他长的好看的份上，也愿意和他聊聊天。 俞镜看着失去记忆的傻狐狸，心想: 好吧，脑瘫小狐狸，我可是和维克多那个老头子一起救的你。你却偏偏只记得钱万三，真是让人心寒。 为了让她想起曾经的事情，俞镜会主动约胡宜晴出门看电影，具体是一些，精灵啊妖精啊报恩的故事。看的胡宜晴更加确信俞镜是个脑子不灵光的书呆子。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俞镜咬咬牙，拉住了胡宜晴的手腕：“你为什么只记得钱万三啊？” 胡宜晴愣了。甚至没有挣开俞镜的手。 雪花落在她的肩头，一如初见。 “你这只蠢狐狸。”俞镜看着胡宜晴逐渐失神的双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拉着穿着单薄的她准备故地重游。眼前这只小狐狸是青丘一族的血脉，星域神族中青丘狐族的名气大的几乎能和龙族相提并论，自己也是星域神族，同宗同源，想起我来真就有那么难？ “虽然你脑子有病，但是，不要拉上我。”胡宜晴并没有失神多久，火速甩开俞镜的手扭头就走。 所以说，人生是狗血的，她又被车撞了。 只不过这次，俞镜选择把俞镜，还给真正的俞镜。他选择护着胡宜晴。 胡宜晴倒在了茫茫白雪中，鲜血染红了本就洁白的雪地，俞镜动用了一些手段，将胡宜晴救起。 这个时候，他不能称之为俞镜了。 他是狄洛，是萨米尔，是那个无悲无喜的神明。 也亏得狄洛的出手相助，胡宜晴同学没死，脑子也正常了许多。 事实上，她想起来了。在镜神的强大力量下，她恢复了记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靠在狄洛的怀里。 “？”胡宜晴缓缓在心里敲下一个？ “男女授受不亲吧狄洛先生。” 狄洛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胡宜晴：“好了就离我远一点，你身上的狐狸味太重了。” 胡宜晴尴尬地笑了笑：“感谢狄洛先生出手相助，小女子无以为报。” 狄洛挑挑眉，这段话显然取悦了冷冰冰的神明，他示意胡宜晴继续说下去。 “小女子无以为报，愿意....”胡宜晴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小女子愿意！来世做牛做马服侍狄洛先生！” 狄洛脸黑的很迅速。 他看了不少霸道总裁文和古代言情小说，正常来讲不应该以身相许吗？这玩的是哪一出？？？ “？”胡宜晴眨巴眨巴眼，依旧是一脸智商不在线的表情。 “喂。那钱万三呢？”狄洛有点别扭地提起了钱万三：“你不会想要以身相许他吧。” 想起了一切的胡宜晴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自己大钱万三那么多，如果女大三抱金砖，钱万三这几乎就住在金山上了。 自己曾经只是想报答维克多老爷子的救命之恩，才跟随钱万三，希望默默守护他。 结果自己半路失去记忆，非觉得自己爱他，要得到他，给钱万三的生活造成影响不说，甚至让徐姿唯风评被害。在钱万三被小混混暴打时，甚至也是徐姿唯救了钱万三。自己做了什么呢？只是在不断的制造麻烦罢了。 回想起这一切的胡宜晴，觉得很难过。她还是没能报答维克多的救命之恩，没能好好守护钱万三。也没能做好一个让人喜欢的小姑娘。 狄洛看着表情凝重的胡宜晴，五味杂陈。 她不会真的要嫁钱万三吧？可是钱万三和徐姿唯的感情真的拆不散诶？报恩为啥不来找我？我不是救命恩人吗？ 胡宜晴突然抬头：“不嫁。” 狄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他不咸不淡地提了一嘴：“我呢？” “都说了下辈子当牛做马，你这人，不对，你这神还真是有点絮叨。”胡宜晴拍拍屁股上的灰，准备回家：“别跟我爸妈说我本体是狐狸啊，小心我揍你。” 狄洛摇摇头。 他也是时候该回他应该回的地方了。 狄洛回到了万三家族世代为他准备的神殿中准备继续像从前一样过着数百年如一日的生活。他终究是个无喜无悲的神明，一直都是，人类生活什么的，体验体验就得了。 而自此，胡宜晴、钱万三和徐姿唯的世界里突然就少了俞镜和林昭，俩人还是同时消失。据说是前者出国了，而后者转学去了别的城市。徐姿唯和万三都没多想，只是毕竟相处过一阵子，别说有没有矛盾，真的听说他们走了还是有点舍不得；而胡宜晴想想自己那天跟镜神的对话，隐约觉得有点不对，但终究还是没往深了想。 况且，根本就没过几天，胡宜晴也遇上了自己的麻烦。 青丘狐族的祖先最早应该追溯到青丘，后来又迁居昆仑，那里常年积雪，环境绝对称不上是怡人，但还是有不少动物选择在那里修炼着。昆仑仙脉，绝对不只是一个传说。有许多的星域神族也选择定居于此，青丘狐族就是其中之一。时过境迁，他们逐渐迁居长白山山脉。狐族的内部千百年来一直不太平，最开始实力最强的九位九尾狐族长老一直在拉帮结派的内斗，持续到了现在，只剩下了四位。胡宜晴正是因为看不惯也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才选择了独自出走去外面看看。 事实上，胡宜晴看起来并不是她作为一个狐妖的本名，也不像。她也有自己的名字，叫雪舞。 谁知道，第一次出行雪舞天真的以为外面的世界美好不困难，空灵又简单，之后嘛……就被捕兽夹夹伤了左后腿，虽然伤的不重，但她自觉很丢面子。自己也算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刚一出门就被这么简单的陷阱伤到了，最后还被自己一直不怎么看得起的人类和一个根本没有耳闻的神族所救。 即使是这样，有这个经历也刷新了雪舞对人类的认知。自此，她记住了这两个人，或者说，一人一神，自此，她愿意守护他们，也在心里默默打定了这个主意。 时间线说回到镜神离开之后。雪舞碰到的大麻烦还真的不一般，这次，整个狐族正处在灭亡的边缘。长时间没有外敌袭扰，它看起来还是强大无匹，但多年的内战早已让它脆弱不堪，兵不血刃也能让它崩碎。而这次的敌人也不同以往，根本不是其他的星域神族支脉，而是来自深空宇宙的曦灵魔物。 这些突然出现从未见过的敌人刚一出现整个狐族就瞬间破溃。现在，仅剩的四位大长老一个也不在了，狐族子民们全都流离失所，死亡的更是不计其数。千百年来在神族享有一方清誉的青丘狐族，瞬间覆灭。 听说了这个消息，雪舞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立刻踏上了归途。虽然自己不喜欢那个地方，可它毕竟是家啊。 雪舞常年在外游历，修行的速度也是意外的比同族快得多。所以等她回到狐族再次开战的时候，凭借着自身硬实力和超凡的凝聚力，狐族的处境看似已经要翻盘了……可是命运却偏偏在这时候跟青丘狐族开了个大玩笑。 原本碧蓝清澈的天空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就像落上宣纸的一滴墨汁。渐长，如拳，最终变成一个占据大半个天空的黑紫色大洞，里面掺杂着一些银色的光点，仿佛天空破了个大窟窿，一直通向宇宙深处。粘稠的黑色物质和一些奇形怪状的怪物们一涌而出，扑了过来，所过之处所有生命尽皆化为灰烬。 雪舞站在一个山坡上看着这一切，心都凉透了。在这见所未见的场面面前，深深的无力感猛地袭来，她本来做到了，可是这一刻，却瞬间消失。原先灵气充盈的仙山哀鸿遍野，自己所熟悉的一切，千百年来熟知的一切，她的世界，全部死掉了。 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认得那些怪物和那些黑色的物质是什么，并且只能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然后在自己生命剩余的时光里，被深深的自责淹没。她呆立着，泪水在眼里打转，突然感觉无所适从。 在雪舞发呆的时候，她并没有发现在自己的身后，那些屠尽了自己族人的怪物和黑色的粘质无声无息地朝自己扑了过来。等到雪舞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牢牢抓住了。而她不仅完全没有挣扎，还反而释然了很多。也许，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活着真的也是一种折磨吧，死了才是解脱。 精神一点点溶解，意识和身体都在消散，化为空无。这个过程没有痛苦，也许族人们体会到的也仅仅是即将被抹去，被彻底遗忘的强烈恐惧吧。雪舞这么想着，眼前一点点黑下来。就在失去意识前的瞬间，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野，似乎一个让她深深信任的人。是谁？想不起来了……最后留存的感官告诉雪舞自己在高速移动中，自己无力控制四肢，它们在狂风中摆动着，就像没有灵魂的木偶。 “这就想要放弃了吗？也太不负责任了呢。” 毫无疑问，救下雪舞的是镜神。狄洛看着怀里的雪舞已经重伤奄奄一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救她，这次，甚至不惜献上自己的肉体。 等到雪舞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银色的巨大地宫中，自己又变成了狐狸的形态，还多了两条尾巴，从原来的六尾变成了八尾。她抬起头，看到镜神狄洛半透明的虚影从一块紫色的球形玉石中投射出来，他默默看着她：“终于醒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你这样为我，不值得。”雪舞不知所措，情急之下气息都喘不匀了。 “傻瓜……你这样做很不负责任知道吗？”镜神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叹息。 “我还有什么责任要负吗？万三他们家族的恩情我也算还了，我的族群也没了，我……”雪舞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那我呢？”镜神还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样子，看了一眼震惊的雪舞，又重复了一遍：“那我呢？我算什么？” 雪舞沉默，半天没说话。狄洛本来也应该是个闷葫芦的，这一阵子却硬生生让雪舞逼的变成了急性子。这时候狄洛心想自己要是有实体一定打雪舞两拳，这家伙……也太不开窍了。 狄洛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句话：“雪舞小姐，我喜欢你。” 雪舞眼神复杂地看着狄洛良久，继而低头沉默，过了好一会才问：“你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恢复吗？” “我的肉体我也不指望恢复了，灵魂失去寄托，双神灵石没有肉体的庇护，灵体也会一起很快衰弱消散。现在，我需要一个可以寄宿的地方。” “这……”雪舞终究还是涉世未深，这种情况不知怎么处理，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带着双神灵石去找维克多。 到了这时候，维克多已经将近耄耋之年。不过好在，祖先留下的传说甚至是一些不寻常的本事都没丢了。见到狄洛如此，当即去地下室取来了先祖开采秘银矿留下的最后一点秘银矿石，并且依照着狄洛自身的特殊能力和异常性质为他打造了一面镜子，把狄洛灵魂寄宿的双神灵石镶嵌在镜子的边框上，让这面镜子为他提供能量，也提供一个安身之所。 秘银矿十分稀有，到了现在这时候已经几乎消失了，幸而有万三这么一个拥有一座秘银矿的家大业大的家族，当初只是为了方便为狄洛提供一个适宜的修炼环境，没人想得到还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也幸而如此，雪舞活了下来，狄洛也活了下来。之前的狄洛只是因为具有极为两极分化的双重人格并且像镜子的镜像一般对立依存不可分割才被称为镜神，事实上，他应该被叫做双神来着。 现在，终于住在了镜子里，也称得上是真正的“镜神”了吧。狄洛悄悄这样想。能救下雪舞，他一点都不后悔。 而雪舞也因为这件事彻底死心塌地跟着狄洛，也继续保护着万三一家。这一次她选择回归到山林中去，一边调查灭掉自己全族的物质和那些怪物的真相，一边作为万三家族的眼线警惕着来自外界的危险。 无论是千年之前基里连科祖先与镜神相识之初，还是千年之间镜神传承，他早已成为基里连科家族一脉相承世代追随的神的镜神，与基里连科的族人共享力量与身躯，让精神与星域的荣耀永世流传。 这一代的镜神传承者，正是我们的主角钱万三。 第11章 伍·钱万三(阿纳托利·彼得洛维奇·基里连科) 我叫钱万三，也叫阿纳托利·彼得洛维奇·基里连科。我热爱学习，但讨厌考试。实话说，我并不喜爱物理，我是一个文科生。但在平时接触一些课外的内容时总是难免见到，也会引起我的思考：宇宙的边界是什么呢？ 这问题很难说。毕竟，在时间与空间双方面接近于正无穷的领域，要怎么定义这个边界呢？因此，这个问题从古至今都众说纷纭。 在十九世纪，迅速出现并且成长起来的宇宙学，量子力学和拓扑学一直在试图解决这个问题。它们定义着时间与空间的界限，也寻找着他们的联系。克莱因、欧拉、庞加莱、霍金……他们接连寻找着问题的答案，虽然在一点点接近，但真正的答案似乎从未露出哪怕一点边角。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都草率的看待着这个问题，没有几个人会去真正的深究。如果问，那么得到的大多数答案应该都会是：黑洞。 而于我而言，则是镜。 我来到联大之前的生活已经在前文收录在案，因此在此恕不详述。用我自己的风格来简单概括一下就是： 本少爷打小出身贫寒，家里除了六个保姆还有十几个保安，是为人耿直，尤其正义凛然。路见不平一声吼，吼完继续往前走。称得上是被窝里放屁——能文（闻）能武（捂），潇洒稳重。 人生格言：江湖险恶，不行就撤。高中时期做过校霸，放狠话：“鱼和熊猫不可兼得，我看你缺房缺车就是不缺德，认我做大哥。”因武力值为零，被揍。脑力值max。是一位随身携带算盘的奇妙男子。因戳穿了高中校长开的双开门加长凯迪拉克是铁丝连着四辆奥拓，被辞退（不是）。贪财，小气。在临走前扎爆了校长的车胎，因此，高中到现在都流传着“施瓦辛格格”的传说。曾有过一个女友，雅号紫薇嬷嬷，侧面似搓衣板转世，正面像台球杆成精（不是）。可最后因他爸不同意，遂分手。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就位小卖部。 好吧，真正的故事还是要从这里讲起。 那年我刚高考完，想要自己打工赚点钱，也想要出去历练历练来着。正巧的是这年我最闲的一个假期，母亲跟着父亲回了俄罗斯，说是有些家族的事情需要处理，一走几个月，什么也不跟我说。 事实上，有关我们家族背景的一切，无论是父母还是最宠我的爷爷，对此都一向讳莫如深。 不得不说，其实这些年下来，我对此也是很好奇。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调查，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因为在平时日常生活中他们几乎不会透露出任何异常。 仿佛全家人在家族背景方面要一直瞒着我这件事上，都有着不可言说的默契。 可是现在，难道不是让我进行调查的好时机？偌大的一间独栋别墅，除了我之外就是保姆。所以我特意自作主张的在前一天晚上通知所有的保姆和保安放假休息，没有通知就不要再来。隔天早上，我一改往日赖床不起的常态，早早从床上爬起来，迅速收拾好了自己，开始我的调查行动。不过也是在今天我才感受到了房子大有时也会让人头痛。我家这座别墅一共有两层，上下加起来有四百多平，房间也有十来间，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和从下手。 最终我决定从位于一层的客厅开始找起。即使这是整个家中最为人流密集的地方，但我还是仔仔细细找了个遍。然后依次是厨房，卫生间，所有人的卧室，茶室，用于锻炼身体的地下室，甚至是前院和后院所有的草皮和树，屋子里每一个房间的墙面，墙上的挂饰，柜子，茶几，沙发……我都像平时电影里演的那样检查敲打挪动了一番，就差把地板瓷砖挨个撬开来了，企图着能发现什么暗室之类的东西。可惜，忙活了一整天下来依旧一无所获。 我努力将自己代入成我老爸的角色：如果我是我老爸，为了对我对自己傻不拉几并且好奇心重的儿子藏住一个秘密，我会怎么办？我会把这个天大的秘密安置在哪，能一连瞒着我自己十多年？ 算了，我不想了，脑子快炸了。看来说到底还是老爸老奸巨猾呀。这一整套的搜寻工作下来我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呼吸沉迷，等到我抬起头看向窗外，早已日落西山。高考之后我一直觉得自己闲的没事做，今天还真是充实的一天。 爸妈一走几个月，我也叫佣人们都去休假了，也不着急，反正时间多的是，我一个人又不是照顾不了自己，大不了明天再找。简单的给自己弄了点吃的之后，我葛优瘫状躺在沙发上，凝视着外面的夕阳：一枚晃晃悠悠的咸蛋黄，慢慢被地平线吞没。天空由璀璨的金逐渐转为灼烧的红。嫣红，宝石红，玫瑰红，勃艮地酒红……一层一层的渐变色完美衔接，天空逐渐由明亮的暖转为暗沉的冷。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专注地注视着日落。并且我惊喜的发现，这种感觉很棒。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思维完全沉静下来的感觉了。 不过冷静下来想想，这一天之内进行的工作看起来滴水不漏，但其实还是百密一疏——我老爹的书房我还没有进过，这里才应该是最可疑的地方：整间房子唯一上密码锁的房间；老爹经常单独待在里面一待就是一整天，里面还经常传出两个人对话的声音和齿轮转动的咔吱声……我可真傻，看来无论如何，这个房间一定要进去看一眼。 可是……密码会是什么？老爹警告过我不要轻易去尝试破解这个密码锁，因为只有三次机会，一旦失败三次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他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吓人。 我猜又是老爷子故意吓唬我的。我第一次先输了他自己的生日，不对。又输了母亲的生日，还是不对。最后一遍的时候，我承认我是有一点紧张了。虽然一开始对老爹的话不以为然，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的确也让我你捏了一把汗。难道是我自己的生日？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颤抖着输了进去。 在几秒的寂静之后，门咔哒一声开了一条缝。不仅是料想中的恐怖事件，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对了！我心里先是如释重负后是高兴，紧接着又紧张了起来：这个瞒了我十一年的大秘密，究竟是什么？可能很惊喜，也可能很残酷……不管怎样，今天这个秘密就要被暴露在阳光下了。我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推开了房门。 老实说，有点大失所望。 没有料想的恐怖事件，也没有小怪兽，更没有奥特曼。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书房，只不过太久没有人打理，所有东西都蒙了一层灰。而因为我的进入，灰尘被扬到了空气中，窗口射入的夕阳露出了金色的轨迹，顺便给书桌上的笔筒镀上了一层金边。 这其中最亮眼的两样东西，一个是老爹供在阳台武器架上的长剑，黑色花纹银色剑身金色剑柄。我倒是对它有些印象，似乎是老爷子当时买回来镇宅的，被摆在了这里；另一个就是房间的一角有一个卵石铺成的鱼池，有几尾锦鲤鱼在池子里慢悠悠的游着，阳光撒到水面上立刻变成了金色的碎片，恬静而美好。 “窗里日光飞野马，案头筠管长蒲卢。”老爹本来是个粗人，这些年被母亲陶冶得也颇有些文人墨客的情操，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句诗，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了。也难怪老爹总喜欢呆在这里了，真的是个能让人安心的好地方啊。 差点忘了正事！我小心翼翼的把老爹书架上所有的书都挨个检查了一遍，没有特殊的魔法书，没有机密文件，也没启动什么暗室机关。紧接着我又趴着敲打摸索了一遍墙和地板，沮丧的发现没有任何接缝和中空的地方。不过就在我打爬起来再搜搜其他地方是时，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的视线正好对上了老爹的床腿。它不像其他房间的床腿一样是木质结构，看起来是不锈钢材质，并且这种类似的结构，看起来似乎恰好可以伸缩？我拿来手机打开手电筒向床下照去……果然！有一扇镶在地上的铁门，上面还有个把手，看样子应该是需要上拉开启的。那如果说密道在这里的话，那开关应该在哪？床底这么小的距离，完全打不开啊。 我站起身来挠挠头，眼睛四处乱瞟，余光就恰好落在放在桌边的笔筒上了。我现在才觉得这个位置来放笔筒真的很奇怪，一旦在桌子上写字不是会非常容易碰掉吗？奇怪了，老爹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莫非…… 我凑近看了一眼，笔筒里面积满了厚厚一层灰尘；然后我想顺手拿出一支笔，结果不管怎么使劲都拔不出来，就像是笔连同笔筒一起被粘在了桌子上。看了看被磨得光溜溜的笔筒外壁，我心里一紧，抓住整个笔筒轻轻转动…… 咯哒一声脆响，紧接着是熟悉的齿轮转动的咔吱声……那张床开始向上抬升一直到几乎碰到天花板，我迫不及待的来到那扇铁门前，用力拉开了它。 终于，掩藏了十几年来的秘密终于展露在我眼前。我注视着眼前黑洞洞的地窖，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事儿还是谨慎点好。回头拿起了老爹供在架子上的剑。虽然只是镇宅辟邪观赏之用，但好歹也开了锋刃，最次也能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我把手机的手电筒调到最亮，挂在脖子上；把剑找了根绳子拴在背后，顺着铁梯爬了下去。 不知道爬了多久，我的双脚终于触及到了坚实的地面，转过身，正要拿起手机照亮前面的路，手机却在此时毫无征兆的罢工了！手电筒熄灭，手机也自己关机了，怎么也打不开。我瞬间就沉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了，惊慌一下子涌上心头。我把背后的剑取下来抓在手上，稍稍安心了些。 怎么在这个鬼地方，连手机都会失灵。我在心里默默吐槽，同时对这个秘密在心里持有了一份异于平时的敬畏和恐惧。 可是，要回去吗？这怎么行，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解开了困扰我多年的谜，现在答案就在眼前，怎么能现在退缩？我万三怕过啥？今天前面是龙潭还是虎穴，我闭着眼也要闯一闯。不过，老爹平时来这儿也是这么个情况吗？真好奇他老人家是怎么做到每次都摸黑走到地方的…… 我内心一番复杂的天人交战，终于跨出了第一步。也就是我落步的那一刻，这条黑暗的长廊突然响起连续的啪啪声，一条火蛇蹿了出去，长廊两侧的火把就像士兵报数一样对称的顺次亮起来，倒是把我吓了一跳。也悄悄在心里感叹了一下祖辈的聪明才智缔造出的高深玄妙的机关。 没想到这种我本以为只会出现在电影里面，没想到就在我家，就在我平时生活的地方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我顺着火把的光向前走去。这个长廊真的足够长也足够空旷，我的脚步声被放大了无数倍，回声和原声混在一起，不分彼此。这时候的声音似乎有了形态，就像是一只断翅的鸟儿东冲西撞，最后直直跌落下去。 跟着火把的指引，我来到一扇青铜大门前。门上的浮雕古香古色，描绘的似乎是一个长着两个头的巨兽，明明水火不容却偏偏共用着一个躯体。门上挂着一把银色的锁，上面的花纹是两团纠缠在一起的气旋。 这要怎么开？这锁根本连锁孔都没有，就算我有开门撬锁的本事也无处发挥。 就在我有点想要放弃的时候，那锁头上面的花纹闪了一下紫色的光，同时，从那扇门后飘出了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打开它。” 那声音不带什么感情，很轻，却让人无法抗拒。 我一把握住了锁。“咯噔，咯噔……”那锁头在我的手中振动，上面的花纹也跟着一闪一闪的。起初振动频率很低，好久才一次，但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快。而且那锁头的温度也在升高，就像一颗突突乱跳的、滚烫的心脏，我几乎要握不住它了。 就在我想要扔掉它放弃的时候，那个声音又说：“坚持住，你就快要成功了！”他的口气坚定不移，也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勇气，手中滚烫的锁头，不由得握的更紧了。 “咔哒。”一声脆响过后，锁开了，一切又归于沉寂。我鼓起勇气，双手推开了那扇青铜门。奇怪，那扇门看起来十分厚重，质量肯定也轻不了，可是偏偏我的手一搭在门上还没开始用劲儿，门就自己向里滑开了，银色的光芒从门缝里射出来。 这是神的领域？这一刻，我忽然想起了爷爷给我从小讲到大的故事，虽然在我看来一直像一个不着边际的传说：我们家族祖上一直生活在俄罗斯雪境，在暴君的统治下，偶然间拯救了一个落魄人间的神灵，他自此帮助我们家的祖先得到了世袭爵位，还庇护着我们家族，一代又一代。即使是百年之后我们的家族没落了，他依旧当着我们家族生生世世的守护神……大家不提他的名讳，只是尊称他为镜神。他掌握着一体双生的神力，能杀人于无形…… 那扇门在我面前完全滑开了，我握紧手中的剑，走了进去。那看起来是一个广阔如野的巨大厅堂，然而事实上这里只是一间屋子的六个面全都是半透明的银白色海洋石，仔细看又透着淡蓝色的光芒，所以给人以站在无尽时间轴线上的错觉，看起来也十分干净。我回头看了一眼，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地关上了。 在门正对着的房间的另一端有一个三层阶梯高的祭坛，祭坛上摆放着一面银灰色的镜子，边框饰以紫色的花纹，在镜子顶端还镶嵌着一块紫色的球形玉石，上面有着银色的和在锁头上一样的气旋图案。在镜子背后的那面墙上绘着和大门上一样的双兽头纹样。我走上祭坛，站在镜子面前。这镜子里似乎并不能像一面正常的镜子一样清楚的映出外面的景象，镜子里像是笼罩了一层浓雾，我只能隐隐看清自己在镜中晃动的影子。 那镜子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牵引着我的手去触摸光滑的镜面。我的手触到了镜子，冰冷的触感在指尖滑动，而镜子中的雾气慢慢散开，里面的人像逐渐清晰起来。我的心里逐渐升起了好奇，大着胆子把整只左手都放到了镜面上。 雾气散开了，镜子里是一位金发的少年，银灰色的瞳孔带着一种洗尽铅华的沧桑感。我知道镜中的人不是我，但那张脸，那个人……都莫名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与此同时的一瞬间，我放在镜子上的左手，手中的触感已不再是冰冷的镜面，取而代之的是温暖柔软，那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在摸着另一个人的手！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把手从镜子上拿开，对着镜子有些慌乱的扭头，眨眼，而镜子里的那位陌生少年也跟着神色慌乱的扭头，眨眼；我对着镜子笑了一下，镜子里的人也跟着露出虎牙，看起来有些蛊惑心神。 我定了定神，直接把手伸向镜子，果不其然，我的手直接穿过了镜面，摸在了那个人脸上。这次，他没有模仿我，而是斜了我一眼，拍开我放在他脸上的手，向前走出了镜子。我向后倒退，险些跌下台阶，还是他及时拉住了我：“啧，这么多年你还是冒冒失失的没变呢……刚才的小把戏好玩么？你早应该来到这里的，可惜了，你家老爷子不让，结果你自己找过来了，还真是天命。” 我可没心思听他说一堆不着边际我还听不懂的话，看着他的脸，我心中有两个人影逐渐清晰起来：“那啥……我们是不是之前就见过？我好像记得你，你是……” “俞镜？林昭？啊，对，我是以人类的身份去陪你玩过几年，你还记着呐。”眼前的少年接过我的话，目光转向我，带着能看穿人心思的锐利。 “那你……究竟是……” “我就是你先祖口中的神灵，镜神狄洛。这一代，该由你做我的传承人了，万三。” “你就是……镜神？”想想我以前坑了护佑自家世代的神明那么多次，在他心里，我也就是个熊孩子吧。 “这些年来你父亲一直觉得你浮躁不够稳重，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他也不希望你知道自己承担的责任之后有太大的压力。”说着，他转身面向镜后墙上的双神浮雕：“可天命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不管是你父亲，还是神族。” “如果这是我们一族的宿命，我不会逃避。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承担。”我认真的回答他。我一个少爷的名义清闲了这么久，也该做些正事了。“需要我做什么，我可以去准备。” “暂时没有什么。但不久后，你的生活会经历天翻地覆的改变。等着吧。”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波动。神明说话，都喜欢这么故弄玄虚吗？我不是很喜欢他这副样子。 见我一脸迷茫的没接他的话，他又继续说道：“既然你要接下传承，那么我需要告诉你的是，虚空与主世界的能量势如水火却又相生相克，就像黑与白，阴与阳，影与光。当你能够真正做到将自身阴阳调和之时，你便会走上永生之道。” “永生……究竟是什……”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背对着我扣了一个响指，紧接着，我眼前的景色开始天旋地转起来，困意汹涌上涨着，几乎快要淹没意识。我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手不知不觉的松开了，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今天发生的事你可能需要消化一阵子。不过这些你现在都不用明白，别想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不要迷失，跟从自己的心。” “这双神灵石，就交给你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窗外照进来温暖的阳光，看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雨后桂花的花香和百灵鸟的鸣唱让我逐渐平静下来。 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虚无的就像是一场不着边际的，光怪陆离的梦境。我甚至不确定它是否真的发生过。不知是现实太虚幻，还是梦境太真实？事实上，我不是很感冒宇宙的种种，因为和我没啥关系，而且复杂，我也很难去理解它。总还是有人对此赴死一般的投入……算了，不想了。与其在这瞎想还不如早点去小卖部历练历练自己……不过话说回来，我从没做过这么有逻辑这么清晰的梦呢。 边想着我边翻了个身从床上起来，突然感觉胸口硌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颗紫色的球形玉石，被一串银色的链子拴着，在玉石里面有银色的气旋标志。这就是双神灵石？看来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至少不全是！我换好衣服把双神灵石装在衣服里侧，寻找一个可以打工的小卖部。 半天时间过去了，我还真的找到一个。我在那里干了两个星期，这期间，镜神偶尔来找过我，也是因为他自己太无聊，而我找他的时候他没有一次搭理我。空闲的时候我也把我之前爱好的心理学捡了起来，也期盼着这些能对我的未来有些帮助，也希望它能帮我把覆盖在我身上过往的迷雾吹去一层。我对宇宙不感兴趣，但我对奇奇怪怪的生物都很感兴趣。所以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伊万·彼得罗维奇·巴甫洛夫和埃尔温·薛定谔，一个虐狗狂人，一个虐猫狂人，真是叫人受不了。 我还记得改变我命运的一天，那天也是我在这个小卖部结工资的一天。我开心的数着我的第一桶金，惊讶的发现老板给我少算了一毛钱。我拿出我的算盘，气愤地找老板理论，老板却理直气壮的说：“不就是一毛钱吗，这么斤斤计较，我就不给了，你能拿我怎样？”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要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毛钱，这是尊严和荣耀的问题。 我愤怒着就要抄起我的算盘拍这个无良老板，可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惊恐，然后僵在了原地。我转身，看到刚才还有好多顾客的店里突然一个人都没有，门口站着三个披着青色斗篷的人，冰冷的气息肆意蔓延开来。怕不是遇到了恐怖袭击？我在心里拼命呼唤着镜神，这不靠谱的家伙，又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一点点后退，对面的三个人一个闪现就来到我面前：“勇哥要的人，是他吗？” “嗯，就是他。” “那带走。” “喂，你们这些家伙，说要带我走就带走，你以为我是好对付的吗？我才不会跟你们……啊！”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们中的两个人架了起来，另一个人手指凭空一划就打开了一个像黑洞一样的空间，两个人带着我和那个打开黑洞的人一起走了进去。我闭上了眼睛。 是的，就像是镜神说的那样，我的生活完全不同了起来，从此刻开始。这里是位于太阳内核深处的一所大学，我所站的位置是一片开阔的草坪，身后就是雪白的教学楼，清新的青草气味直钻进鼻子里。那个被我们称为勇哥的人，就是这一切奇迹的缔造者。这个奇迹，名为宇宙联大。 自此，我加入了他们，主要负责心理学系。也为在此寻求，一个答案。 （注：为了负责心理学系还辅修金融管理，我哭着拔了校内几株植物，因此还留下了流传成梗的rap：“都是我的错加上月亮惹的祸，看我如此洞察人心让我加入不正好合适么？”） 钱万三（阿纳托利·彼得洛维奇·基里连科）： “愚昧无知，是一切痛苦之源。” “自我之像，犹存镜中。” 镜神狄洛： “亿万片碎裂的镜子里，有着亿万个耀眼的太阳。” “虚妄与现实间，只隔着我这面镜子。” 九尾灵狐雪舞： “一尾情怯，两尾心怜，三尾柔肠，四尾冷血，五尾款然，六尾阑珊，七尾偿还，八尾再见，九尾悠悠狐狸夜踏月。” “喜欢是棋逢对手，爱是甘拜下风。” 徐姿唯：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注：1拓扑学(topology)，是研究几何图形或空间在连续改变形状后还能保持不变的一些性质的学科。它只考虑物体间的位置关系而不考虑它们的形状和大小。在拓扑学里，重要的拓扑性质包括连通性与紧致性。 拓扑英文名是topology，直译是“地志学”，最早指研究地形、地貌相类似的有关学科。拓扑学是由几何学与集合论里发展出来的学科，研究空间、维度与变换等概念。这些词汇的来源可追溯至哥特佛莱德·莱布尼茨，他在17世纪提出“位置的几何学”（geometria situs）和“位相分析”（analysis situs）的说法。莱昂哈德·欧拉的柯尼斯堡七桥问题与欧拉示性数被认为是该领域最初的定理。 拓扑学的一些内容早在十八世纪就出现了，后来在拓扑学的形成中占着重要的地位。 相关的有诸如永远也灌不满的克莱因瓶，黎曼几何，莫比乌斯环带，七桥问题，四色问题（又称四色猜想。1852年，毕业于伦敦大学的弗南西斯.格思里来到一家科研单位搞地图着色工作时发现：每幅地图都可以用四种颜色着色，使得有共同边界的国家都被着上不同的颜色。1872年，英国当时最着名的数学家凯利正式向伦敦数学学会提出了这个问题，于是四色猜想成了世界数学界关注的问题。1976年，美国数学家阿佩尔与哈肯在美国伊利诺斯大学的两台不同的电子计算机上，用了1200个小时，做了100亿种判断，终于完成了四色定理的证明。不过不少数学家并不满足于计算机取得的成就，他们认为应该有一种简捷明快的书面证明方法。）等等。 3“窗里日光飞野马，案头筠管长蒲卢。”：本句出自唐代韩偓的《安贫》： 手风慵展八行书，眼暗休寻九局图。窗里日光飞野马，案头筠管长蒲卢。 谋身拙为安蛇足，报国危曾捋虎须。举世可能无默识，未知谁拟试齐竽。 （韩偓（842～923）中国唐代诗人。字致尧，一作致光，小名冬郎，号玉山樵人。京兆万年（今陕西西安附近）人。10岁即席赋诗。龙纪元年（889）始登进士第，一度出佐河中节度使幕府，回朝后拜左拾遗，迁左谏议大夫。后因忤触权臣朱温，贬濮州司马，于是弃官南下，这期间，唐王朝曾两次诏命还朝复职，皆不应。） 此句描绘的是丁达尔效应：当一束光线透过胶体，从垂直入射光方向可以观察到胶体里出现的一条光亮的“通路”，这种现象叫丁达尔现象，也叫丁达尔效应（tyndall effect）或者丁铎尔现象、丁泽尔效应、廷得耳效应。 4镜神神殿的青铜大门后来鉴定为铍青铜（与太阳内核联大的外部结构相同）并且含有中等含量的秘银。 5伊万·彼得罗维奇·巴甫洛夫和埃尔温·薛定谔，一个虐狗狂人，一个虐猫狂人：此处指的是这两位科学家的代表成果：巴普洛夫和他的狗（着名的心理学家巴甫洛夫用狗做了这样一个实验：每次给狗送食物以前打开红灯、响起铃声。这样经过一段时间以后，铃声一响或红灯一亮，狗就开始分泌唾液。）发现神经反射；以及重要的量子力学理论薛定谔的猫（薛定谔的猫（英文名称：erwin schr?dinger\\u0027s cat）是奥地利着名物理学家薛定谔（erwin schr?dinger, 1887年8月12日～1961年1月4日）提出的一个思想实验，是指将一只猫关在装有少量镭和氰化物的密闭容器里。镭的衰变存在几率，如果镭发生衰变，会触发机关打碎装有氰化物的瓶子，猫就会死；如果镭不发生衰变，猫就存活。根据量子力学理论，由于放射性的镭处于衰变和没有衰变两种状态的叠加，猫就理应处于死猫和活猫的叠加状态。这只既死又活的猫就是所谓的“薛定谔猫”。但是，不可能存在既死又活的猫，则必须在打开容器后才知道结果。该实验试图从宏观尺度阐述微观尺度的量子叠加原理的问题，巧妙地把微观物质在观测后是粒子还是波的存在形式和宏观的猫联系起来，以此求证观测介入时量子的存在形式。随着量子物理学的发展，薛定谔的猫还延伸出了平行宇宙等物理问题和哲学争议。）。 —《宇宙联合大学校史卷7：无妄之心，无心之镜》 第12章 最后的六翼 即自生命诞生之初，信仰，便一路随行。 就拿自诩为地球高级智慧生命的人类来说，他们在与自然抗争的同时也在脚步不停的进化着。于自然选择的洗礼中幸存的个体，逐渐因其精神和信仰站队划分为两个流派，神权和科学。按照道理来说，这两个方面本应该互相补缺扶持前行，可时至今日，两者却互相对立攻击势同水火。 科学的理想状态是根据生活的常态化规律发明出各种各样的公式，将自然界的一切简化，收归于一个统一的场，甚至是一串字符中。这个场所涵盖的，甚至可以是整个宇宙。不得不说，科学虽然看起来包罗万象，但仍然只是一个狭义理想化的概念模型。有些巨大而隐形的东西存在于每个人的意识形态中，它却不能发现和解释它。 而这些科学无法到达的领域，就轮到神权来覆盖。 科学的释义总是一板一眼的，却不失为一个常态化解决问题的好方法。信仰神权的人们却完全不同，他们把像是海市蜃楼的自然现象和瘟疫一类的天灾归结于神降下的惩罚……认为向他们祈祷能够解决问题。在自然面前，人们尤为脆弱，就算是科学也无法对抗，只不过尊重神权的人们看起来更懦弱些，也是因此遭受了科学领域的不屑。 虽然祈祷无用，但这份尊重却依然帮助他们避免了灾难的降临。科学的发展使的一部分人类利用理论和科技将双手伸向了更远的地方，开发宇宙中未知的疆域，将族人的性命延长到不可思议的长度，甚至妄想用此等力量改造和掌控自然。这种做法最后终究招致覆灭——这才是神对人类真正的的惩罚。 为何我能如此笃定？原本我也一无所知，直到去了地球——依人类们所言，作为我，我们整个一族，都是真神在人间的代言人。 至少在他们古早流传的神话中，我们扮演的是这样一个角色。 创世之时的三大神族之一，天使神族，都集中于第四宇宙的天使神殿中。这一神族，时常被称为真神光之王克拉赫洛留在人间的代言人。天使神殿安详繁华的盛景千百年来未曾变过，城市中心竖立着大天使奥森的雕像。城中一切建筑皆为金色，沐浴在大天使的庇佑神光之下。因而这里又被称为——黄金之城。 天使一族不去与外族有任何交集，因为在族内就有这一场绵延了千百万年的战争——初代大天使奥森羽化，自身的神力化作三位大天使共掌神界：金翼炽天使凯，白翼御天使银，六翼堕天使戮。他们分别代表着天使神族的勇气，智慧和欲望。 这三位大天使中，戮有着最强的力量，也有着最大的野心，更是亦正亦邪的一位天使。这就导致了他与其他两位天使的冲突一直不断，它们率领着各自的军队，闲着没事就喜欢干一架。 最后呢，没事干架也失去了吸引力，他们仨干脆联合起来创造了我——继承了三个人能力的六翼天使，我叫利奇亚。神明也会无聊到想养孩子吗？当我把这个问题丢给把我的身世告诉我的银时，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说话。 ……算了，他不正经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从他嘴里说的话也就一半可信。 天使神殿里总是充满着竖琴声和洁白的云朵，随处可见小天使们唱着圣歌，金色的大门随时敞开着，安静祥和。不过，我平时基本都在和三位大天使生活在一起。凯不苟言笑，银风趣幽默，戮总是有些暴躁，并且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凯对着干，而银在一旁偷笑，偶尔也喜欢弄点恶作剧出来。 在天使神殿度过的日子的确令我很开心，但我向往着神殿以外的生活。或者是说，我向往着第四宇宙维度以外的生活。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我知道。所以，我在心里挣扎了好久才向三位缔造我的大天使提了出来。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走得远些，不用着急回家。”我离开的前一刻，银对我说这句话时，脸上除了一如既往不怎么正经的笑容似乎还潜藏着一丝悲伤。 那可怕的浩劫发生过后，我才察觉到这三位大天使的不对劲，那种诀别的悲伤，却还要对我隐瞒这一切……当时兴奋于即将出去历练的我，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现在每次一想都悔恨不已。 当然，但是一心想着外出游历的我哪里考虑的到这些，一出了家门就开始兴奋地四处乱逛。不过，宇宙里各个维度都差不多，基本都是没有生命的无机物和荒凉的岩石。大大小小的星球，漂浮在宇宙一望无际的深蓝里，没什么生命造物。非要说有的话，也只是一些灵智未开的曦灵魔物，漫无目的的游荡，就像黑色的幽灵。他们在我眼里根本算不得生命，毕竟，没有自我意识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有的宇宙维度还算有点东西，比如第七宇宙据说曾经居住着星域神族的龙族亚种暗影龙，但我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些建筑遗迹，破损严重基本看不出来什么，连残存的气息都很少；除了我们第四宇宙有着天使神殿之外，最有意思的还是第一宇宙。那里有隶属于曦灵神族的卫道者，他们聚居在一起默默充当着各个维度的守护神。对于他们，我还是有些心存敬畏的，他们是很负责的神族，也应当被尊重。所以，我只是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要说第一宇宙另一个亮点就应该是地球了。那里据说在很久以前也居住过龙族，现在称霸这个蓝色星球的是一些较为高等的智慧生命，被称为人类。 其实，他们不算是太高等的物种，毕竟不属于任何神族，也没有奇异的神力；但他们的智力发展水平的却高的吓人，强过曦灵魔物太多。 试想看看，一个由这样的物种组成的文明统治了整个星球，并且在没有任何外来文明或是神族的帮助下独立发展：他们有自己的生产社会体系，工具，武器，农业；有着独立的语言中枢用于交流；他们驯化了其他的物种能够为己所用，建立稳定的定居点，将野蛮的原始以植物为主的外在生态系统变成钢筋水泥混凝土的文明的森林，广阔而闪亮的城市跨过海峡推平冰川；他们将种族的文明代代传承；他们能使得鸟和树木成长为快速的船舶；使兽群变为列车；使灌木变为飞行器；用来自于昆虫和鸽子的灵感制造了出手机，电视和电脑。让一颗庞大星球的一切数字化，用各种金属拼接而成的盒子将此收纳于方寸之间。 真是有意思的物种，说不定融入他们中还能有些新的收获。我收起天使的外在特征，让自己变得像个普通的人类，编造一个令人信服的身份，像人类的亚成年族群一样到一个叫做学校的地方学习他们的文明。 我该如何形容这段时间以来的见闻？即使是有所耳闻，在到来之前我曾有无数的设想，但亲身经历过后，依旧颠覆认知。 在学习人类文明的过程中，我意外的发现，自人类这一物种诞生之初，信仰便一路随行。 开启我作为一个人类的学习之旅后，许是得到了掌管的智慧天使银的庇佑，我发现学习人族的文明不费吹灰之力。仅仅一年的时间，我就学完了他们所谓从小学到博士级别的内容，没得过除了满分以外的分数。 因为在各个领域皆有造诣，所以各种奖状也拿了一堆。我一直被人族称为记者的职业争相报道着，因为我长着十几岁的容貌，用着十七岁小女孩的身份，却有了各种高级科学研究成果，这应该都是普通人族做不到的吧。而从小就因为学习好被各种委以重任，之后在学术圈长时间游走在人类社会也提高了我的社交能力，在各种人际圈子里显得游刃有余，被他们评价为双商极高，又因为我高效的学习成果，被大家开玩笑的誉为“量子读书”的典范。 虽然这打乱了我本来只想做一个小透明摸摸观察学习人类文明的初衷，但完全融入别的文明，感觉也不错。 我自以为自己学习的人类文明已经够多够透彻了，打算再呆几个星期看看就会到天使神殿跟三位大天使分享我人间游历的见闻。我想，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可以说，我在人间呆的这段日子几乎是事事都能料到，所有的变数皆在掌控之中，因此才能每次处理不管什么事件都能游刃有余。我自以为已经掌握了这里的一切，没想到，接下来两天后发生的事情开始，就全都脱离了我的预料。 那本来是一个科学研究的学术峰会，也应该是我作为一个地球人身份参加的最后一个会议。那是一个雨夜，会议结束时已经晚上十点了。我带着资料打着雨伞准备走回住所，简单整理一下东西就回天使神殿去。途经一个小胡同，当时已经很晚了，那里也没什么人，路上只有我一个，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昏暗的黄色路灯偶尔还闪一下。虽然在这里除了自己我没看到其他人，但直觉告诉我还有一个人在，确切地说，应该是和我一样的神族，而不是一个人类。 “来者是客，跟了我这么久，不出来坦诚相见么？不出来的话，我可不介意采用非常手段。”我先发制人，朗声说到。 “哈，不愧是六翼天使，反应不错。听说你在地球上的学术造诣很高？”一个身披青色斗篷的少年出现在胡同口。我隐隐看到他翘起来的红色短发，眼睛一紫一金在黑夜中熠熠发光，有着很冰冷的强大气场。 “卫道者？我天使来人间实习而已，有没有扰乱什么宇宙秩序，你还管不着吧。”虽然他看上去实力不凡，也许也很有意思，但我其实还挺看不上他那显得有点桀骜的气质，所以对他没什么兴趣。看着这么不正经的一个家伙，他真的是卫道者吗？ “你的事儿我可没打算管……我们校长有意把你招募进我们学校而已，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他走到我面前，冷笑一下挑衅的说：“可能你资质是不错，但还是不够聪明，暂时没资格进我们学校啊。” “呵……是吗？”我本来应该是不屑于与他计较，也不在意进他那个所谓学校的，但当时就是一股热血顶上脑门儿，偏偏不想输给他：“那咱们走着瞧。你肯定……还会回来。” “我也这么认为！那我等着了。”他只是扔下这一句话，转过身一闪就没影了。 我本来想追上去抓住他问个清楚，但想想他应该还不算有敌意，最多是……脑子有点问题。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口中的那所学校是否存在，值不值得我去投入精力注意一下。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我还是决定努力一次，反正对我来说也不是很难。达到他口中的“资格”也无非就是更高的各方各面的学术造诣，估计我一个月内肯定能拿下。那家伙看起来不坏，实力不凡，我何不就此机会陪他疯一把呢。我相信，最后赢的一定是我。 我按着自己定下的目标，一个月走遍了世界各所名牌学府，拿下一堆奖状和证书。这样算下来，一个月之内我真的做到了我的“通杀”，只差他口中的那所神秘学校了。可现在我也不知道去哪找这家伙，可能他很快回来找我的吧。算了，不管了，我还是先回天使神殿再做其他打算。 我离开了地球，穿过多维宇宙回到了第四宇宙。奇怪的是，我回到天使神殿的路上途经了其他维度宇宙，这很奇怪，除了第一宇宙之外的其他维度宇宙都变得空旷无比，连块石头都不剩。我开始担心起来，第四宇宙会不会也变成这样？天使神殿……完了！ 我飞快的冲了回去。果然，天使神殿金碧辉煌的建筑结构都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神圣的高塔直取云端，缄默的泥土俯瞰大地。那断翼的石雕，坚毅的线条刻画着往昔旧梦。尘封的泥板上，神符的文字诉说着曾经的辉煌。过去之人伸手触不到神之羽翼，未来之人，将不再见证天使黄金之城的盛景。我走了进去，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时候，那个披着青色斗篷的少年又出现了，悄无声息的站在我身后。 “都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还要继续纠缠不休吗？”我的声音颤抖了起来。莫非就是这家伙毁了一切？怒火攻心，金色的光芒逐渐在我手中凝聚成盘绕着光焰的双铳，我转身跃起向他刺去。 他完全没有躲闪，似乎是笃定了我不会杀了他一样，紫色的左瞳在幽暗的宇宙中灼灼发光。我的铳最终停在他眉骨前几厘米的位置，狂风把他的斗篷吹得高高飘起（事后大家熟了，亮诩坦白说自己当时害怕极了，虽然校长向他担保过照着他的话说不会有事，但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确确实实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还想着这个装不起来扛不住就虚空之瞳直接闪现跑路）。他取下了斗篷的帽子，看起来很真诚地注视着我的眼睛：“相信我，我们的学校正是为此而生，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也是为了解决问题才集结到了一起……加入我们吧，那里真的会带我们找到答案。” “好吧，我信你一次。那学校叫什么名字？” “宇宙联大。” “哪怕是能救赎众生的神灵，最终还是救赎不了自己。” “请不必称我为天使，因为更多的天使，没有翅膀。” ——《宇宙联合大学校史卷8:最后的六翼》 第13章 沉默预言家 那件事，过去多久了？ 我不记得了。 我只知道，他改变了我的整个世界。在那之前的一切，我也记的不明晰了。之前那数十年如一日的生活，也许因为不值得我记住吧。 黑暗，无边的黑暗。这黑暗超出了双眼所能承受的极限，散发着死与绝望的气息。死，绝望，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我好像从前明白过，后来又忘记了。 远处，或是说在这废墟之上，逐渐传来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是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你确定勇哥说的咱们的最后一个学员，就在这下面？都几天过去了，就算不是人类，一般的神族也够呛啊。” “放心吧，我用虚空之眼检查过了，这里有一处异常能量波动，是一个人类生命体，但这能量来源还很强，很熟悉，似乎是……德鲁伊之石？” “你是说，那个曦灵神族的生命之石德鲁伊？好家伙，咱俩打一架把那玩意都弄碎了啊……不过如果人族有人天赋异禀还有命吸收它的碎片，那能活下来也不奇怪。” “好了，就在这个位置，我们快开始挖吧。” 接下来入耳的是沙砾碎瓦和钢筋混凝土碎块相互分离的咔嚓声，我感觉压在身体上的重量在减轻。 遇到他们，说不定我还有希望呢。就在这之前的几个小时，我曾经绝望地想要求死；任之前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从此刻起，我从黑暗踏入了光明，这才是我人生真正的开始。 我叫三川，幼时因为事故父母双亡，是一个孤儿，因此很早就被送进了这所孤儿院。 这孤儿院真的不是好待的地方，每天吃不饱吃不好，憋在屋子里没有自由。而我还经常会被同龄孩子欺负。我自小喜欢看书，尤其是科学类。他们对我并不认同，都叫我书呆子，我也经常挨他们的打，可是没有办法。再说，我的境遇如此，并不只有这一个原因。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出了什么事故过世，但我的特殊能力也许是他们留给我的吧：我能有限的预言未来一段时间内会发生的事。这种能力肯定会被羡慕吧……但一旦被我说出口被别人知道了，是要以损耗生命力为代价的。这件事，是孤儿院里一个老爷爷告诉我的。他人不错，对我也是少有的友善。外人总说他疯疯癫癫的，但我觉得，也许他才是对世界真相真正洞悉一二的人。所以我相信了他的话，虽然看起来说的半真半假，但我还是尽量不会再出口预言，连带别的话也变少了。 让我有这样变化的不止这一个原因。 然而，我作为这种能力的拥有者，并像别人所想的那样。我不被大家尊重，甚至是还被歧视。原因看起来简单而又荒诞：好事儿大家怎么也不会嫌多，而且这东西也不需要预知；始料未及的坏事一旦被说出口还成真了，人们更偏向于相信是我说了出来才招致祸事……即使它一开始就存在着，我的本心也是让人们提早知道来采取些措施。可惜了，根本没人领情。人性的丑恶总是在这时暴露无遗。他们是愚蠢卑劣的生物，果敢强硬的的手腕永远只会用于对付弱者。 想到这里，我自嘲的一笑：那所谓弱者，不就是我自己么？可讽刺的是，最后活下来的，也只有我…… 一个身怀异术想要帮助别人的孩子，却处处被同龄人欺凌，遭受其他年长的人的冷眼……我真的受不了了，很想一死了之。可在孤儿院想要自杀真的不容易，毕竟它还算有良心，把一切危险的物品和药品都捏的死死的，还把我们都圈在鸽子笼大的房间里，不让我们出去。就算是想要绝食，那里的人也绝对不会让你死，还会让你受尽折磨。 我可真希望有陨石或是宇宙里突然出来几个能量冲击波什么的，不要毁灭世界，也不用多，毁了这个孤儿院就行，把大家都带走，似乎是最好的结果。 ……或者，只把我带走，也好。 没想到，我这么不靠谱的一个愿望，真的实现了。 我的世界陷入毁灭的浩劫之前，一切还是老样子。可渐渐的，人们发现，今天午后的太阳格外耀眼，就像处在爆炸边缘。这之后，那耀眼的光源飞速向下坠落，人们看到了，天上有两颗耀眼的太阳。 耀眼的光芒逐渐带来令人无法忍受的灼烧感，许多人的肢体上覆盖了不同程度的烧伤——是的，没错，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是晒伤了；温度继续以一种无法以地球上的物理规则解释的速度飙升，不仅是高温，连光芒都变得更亮了。似乎是主宰这世界的神还嫌不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两个指标以不变的速度继续上升。渐渐有人的眼睛暴露在这样的强光下瞬间永久致盲，而在高温中，街上的沥青早就彻底融化了，许多人已经开始自燃，在街上狂乱地跑着……没想到，末日降临之时的图景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壮观。 在死亡面前，我表现得异常平静。我甚至主动走到大街上，想让高温和强光让我瞬间蒸发。而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那颗带来高温和强光的源头冲破大气层，飞速坠落下来，正好砸到了我的后脑，我是去了意识。只记得在我昏迷的前一刻，高温的气浪和狂风摧毁了目光所及之处，视野中的一切开始扭曲，人们绝望的尖叫逐渐失声。我昏迷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没死，但却陷于这无边的黑暗下，建筑的残垣断壁在身上压了好几层。虽然我似乎是没受伤，但也没法自救，只能听天由命了。 终于，声音越来越近，我眼前的一块瓦砾被挪开了。阳光照了下来，我的眼睛一时间无法适应，虽然刺痛，却无法闭上。 眼前的景象逐渐聚焦清晰起来：果然是一男一女，看起来都是跟我差不多大的样子，少年有一头火红色的反翘短发，瞳色一紫一琥珀金；少女的发色和瞳色都是罕见的银紫，看上去闪闪发光。 眼前的这两个人，身上也有那种熟悉的感觉，有死和绝望的气息。啊，又来了。死，绝望，这两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像曾经想起过，后来，又忘记了。 “啧啧，神性基因覆盖到了百分之七十，这天赋，能达到这个水平的人类百分之二多说了……而且脑域值开发也很高，这家伙真的是个人类吗？怪不得能活下来。来咱们那好好培养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奇才。更何况是现在德鲁伊之石的碎片真的在他体内。”红发少年感叹。 “那，这人我要了啊，以后就是我徒弟了。” “喂，你这个人，明明是一起发现的，你直接说是就……” “怎么，不服？” “……算了，不跟你抢。” “说的好像你抢得过一样。” 他们，是在说我吗？两个人似乎还在……抢我当徒弟？这样的待遇我还真是从来都没有过呢。所以，我应该高兴一下吗？ “喂，小子，能听见我说话吗？他是睁着眼睛，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红发少年轻轻拍拍我的肩。 我试着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终于适应了身体的控制权。我挣扎着坐了起来，看了看他们，什么也没说。 “你叫什么名字？”紫发的少女打破了沉默，她看起来很和善，深紫色的双眸灿若流星。我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这些年来，我早已习惯了不说话的生活，习惯了被所有人无视，以至于我现在忘了怎么说话。 让这两个人杵在这里也怪为难他们的，虽然我也不是故意的，但这样一来的确大家都很尴尬。没办法，我只能先拉住红发少年的手，用读心术传达出自己的想法：“你们好，我叫三川，谢谢你们救了我。” “你叫三川……这是……读心术吗？好厉害，果然不是一般人。”红发少年看起来吃惊不小：“不过三川，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对吧。就是……自己不能说话。” “当然，显而易见。”他身边的少女接过他的话，瞥了他一眼。 “看来现在需要我来做一个纽带了。”少年一笑，紫色的左眼迸发出光焰：“虚空之眼的领域内可以无障碍精神沟通。这样一来就方便多了。” 少女直接无视了他，又转向我，努力摆出一个友善的表情对我说：“我叫林亓，他叫亮诩，我们来邀请你加入我们，宇宙联合大学。” “是你们救了我，而且在这里，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放心，我愿意跟你们走。” “其……其实，这场浩劫是我们两个无意间制造的。”林亓看起来有些犹豫，但还是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事情就是这样，即使是我们拿捏了分寸，但还是不小心有冲击的能量来到了地球，还好巧不巧把你生活的地方给毁了，你的亲人朋友也都……我们很抱歉毁了你的生活。” 在孤儿院的人都死于这场浩劫，而我却因为它意外获得了超能力，还被招募进被他们称作宇宙联合大学的地方，开始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不管未来的路要怎么走，现在的这场变故，对我来说怎么看都不像是灾难，而是救赎。 我低下头：“没事，你们并没有伤及其他生灵，至于我……我的生活，还有他们那些人……相信我，没人会想经历的。” 亮诩打破了僵局，说道：“哎呀好啦好啦，不着急说这些事，等回了学校以后慢慢说，再磨蹭一会儿估计他们该着急了。”说完，他的手指凭空一划，我们面前出现了一道深紫色的裂缝，似乎还透着点点银色的星光。他用双手把裂缝展开，变成一个平面，呈现出了一个传送门的样子，从外观看起来就像是广袤的宇宙。 “我们走吧。”林亓说。她和亮诩后退了一些，似乎是让我先走。我也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门的另一面，真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我从未见过的新世界，看起来真的充满希望。也许，我真的迎来了黎明。 一幢巨大的白色建筑矗立在我面前，隐藏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建筑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看起来生机勃勃。迎面走来一个人，头上长着角，很像是我从小听过的，传说中的龙族。而依照林亓和亮所说，他就是这学校的校长，木子勇。 “欢迎加入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啦。此后，叫我勇哥就好。” 我微笑来表达谢意。林亓转身对我说：“既然我收了你，你也不能白当我徒弟。就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准备一个礼物。” （这里暂时转为第三人称叙述，为三川后来听说的礼物的由来） 林亓想都没想直接来到神眼湖边，耀凌果然在这里。 “林亓，你回来了？怎么样，迎新还顺利吗？” “还行。此行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说吧，肯定帮你。” 林亓拿出来自己的法杖和自己曾经游历星系是留下的那根白胡桃木：“早就听闻星域白龙一族铁艺雕刻都是天下无双，请帮我把这根白胡桃木雕琢成和我的法杖一样的就行，在雕刻好的法杖中间穿一个孔，谢了。” “……那我尽量不让你失望吧。”耀凌倒也没有很吃甜言蜜语这一套，就是觉得林亓给自己吹得有点离谱。 耀凌做完法杖之后，林亓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勇哥。 “你这法杖又是找耀凌做的？” “嗯，是啊。” “怪不得就这么粗糙。”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林亓回来了。她递给我一根白色的法杖：“以后在我们这和黑恶势力抗衡可不能没有趁手的武器。这根法杖是我曾经在星际间游历时收集的白色胡桃木打造，中间的内芯是由星光彩虹淬炼过的陨石粉末填充，你若是经过练习，就能适当的运用德鲁伊和自身的力量搭配发挥出很强的力量。要加油啊。” 一直以来在追逐着光芒的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真正的沐浴在光明中。这道光，名为宇宙联大。 “黑暗归于黑暗，光明塑造光明。” “身在黑暗，心向光明。” “如夜般深沉的墨色，正是迎接黎明的预演。” 注：三川所在的孤儿院毁灭的时间点是在亮诩和林亓的战斗时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后，因为冲击波到达地球的距离以光年计算。在林亓和亮诩到达孤儿院时，是在毁灭时间十个小时之后。详情请参见《宇宙联合大学校史卷5：星界先知》。 第14章 跌落永夜的半神 两极相对的，往往是最能吸引人的。黑与白，暗影与微光总是相伴而生。更甚者便是那深渊中的光源——深渊曦灵。 像是极夜中突破黑暗的一束白昼，那是于深渊极端沉寂中的点点幽光滋养出的神族，摆脱了简单光粒子的结构组成，拥有了属于自己最独特的灿烂光源。 我叫江罹，我本该也是那深渊中的一束光源，湛蓝澄澈，清浅有度，或许是我运势稍差？历经亿万年，汲取宇宙中的星辰光辉，却在将成神形之时，我遭遇了宇宙湮灭。 暗物质与反物质突然袭来，即将突破的我行动不便，竟被沾染，只是一点，但只是一点便让我束手无策——我的光源开始被一点点侵吞，我的神性也开始被一点点侵染。 我想，若我意识消亡，被侵染的光源散落于宇宙之间，那些碎片应该只能化作最低阶的魔物吧……不!我绝不能变成那低等的东西! 我奋力摆脱，调借星辰之力——那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我短暂的爆发性提升了自己的能力，躲进了宇宙裂隙，却在顷刻间被另一种绝望包围——暗物质对我的侵染还在继续，宇宙裂隙之中，既没有星辰也没有光源，即使我现在逃了进来，不仅自断了后路，而且能有的改观也不过是晚死一阵子而已。 “罢了……起码我不会化作低阶魔物。”化为魔物，对我来说，简直是对我本应作为神族生命的侮辱。因此我本欲放弃，却在绝望之际感知到一丝微光。 “是幻觉?不……不是!”是一个光源，银紫色的!如果有光，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奋力向那光源冲去，离得越近，我感受的就越明显，看的就越清晰，终于我到了那光源前，紫色的内核，外侧有白银色的光辉包裹，那光比我的弱些，但在此时的我的眼里，它的耀眼，远胜于宇宙核心的光源，紫光烨烨，银意流转，有星光汇集，这是……曦灵一族的神性?是尚未诞生意识的深渊曦灵! 我轻笑：“身为深渊曦灵的我们如此稀有，竟然也会遇到……真是……谢谢你……” 不知多久之后，我从光源中获得了了能量，但是却仍旧无法抑制暗物质的吞噬异化，为什么?为什么!即使有了光源，为什么还是这样?!希望之后的绝望，才最让人感到无力……唯有见过光明，才会让人死在永夜结束前最后的黎明。 而我现在已经感觉到了，那是我所能承受的极限，果然还是要消亡了……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化作亿万星光之时却感到了另一个层次的痛苦，像是被丢进了极度的空间，极度的冷热交替，极度痛苦的情绪，极度的痛感。那不是单纯肉体或是精神上的折磨，那是，我似乎是挣扎在“存在”与“毁灭”的边缘，我此刻只想晕厥，想要失去意识或者直接就此消亡，却竟也无能为力。 “呃—啊——!”崩溃，无力……我受不了!这比死亡痛苦千百倍! 我看到那银紫色的光源向我飞来，终于我如愿以偿的失去了意识…… 银紫色……我睁眼后唯一看见的就是那银紫色光源。看来它已经开始凝聚意识了。 咦?奇怪，我……还在?而且不仅意识没有消散，还成功修成了神形?!我欣慰的摸了一下那银紫色的光源，却看见那银紫光源上被我触碰到的地方，银色的光被暗物质所侵染，而那暗物质——是我带来的。 我的内心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或许我并不是神形，而是成为了相反的，暗物质与反物质的代表——魔物。 呵，呵呵……真是讽刺…… 然而……我看了一眼正在与暗物质做斗争的银紫光源，当务之急是解决因我产生的麻烦，如果它就此消亡，我想我不会原谅自己。但我应该如何帮它，我控制不住我的能力啊……对了，伴生神物，每一个深渊曦灵都会有的，不知道我…… 找到了，星盘，虚空星盘，我刚运用起星盘的力量，便感觉到胸口一痛，怎么回事?不管了，我强行运用星盘的力量将暗物质集中到那银紫光源的银色表面一隅，然后将其从光源上分离了出来，刚开始聚意识的深渊曦灵被分离表面光源也许会对未来的某些基本属性造成影响，但如今我只能如此……毕竟总比放任让它就此消亡要好。 “咳……”强行运用星盘，竟遭到反噬咳出一口血来……真是讽刺，我的伴生神物继承了所有深渊曦灵的神性，而我异化成了曦灵魔物，竟无法运用自己的神物……呵……世事弄人啊…… 我将分割出的暗物质与光源放置在星盘之上竟被分成一黑一白两种极端。 唉。我叹了一口气，转身看了一眼那刚刚开始凝聚意识的银紫光源，独自离开了这宇宙裂隙。 然而……嗯？ 我有些无奈的看着跟着我从宇宙裂隙之中逃出的银紫光源。它为什么会选择跟着我？深渊曦灵不像其他种族，并没有父母一说。所以这种依赖应该算不上是本能。 我伸出手，想碰它，却又不敢。 唉。 “我没法带着你的……我还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能力。而你现在还未化神形，甚至连完整的意识都还没诞生……”奇怪，我居然会跟它说起话来，它能听懂么？ 它跟着我，我本想加快速度将它甩掉，并且如今这地方也并不安全，暗物质与反物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涌来。 我四处寻找，终于它跟着我进入了第一和第三宇宙之间的一处空间庞大的宇宙裂隙，我看着它，思索片刻，有了破解之法。 我运起能量，携来第一第二宇宙的星河，调动星辰进入……咳！又是一口鲜血。调用星辰运转，本该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但，如今的我早已不配拥有深渊曦灵的天赋，反噬，即是警醒，它带来的痛，反复的告诉我，不停敲击着我临近崩溃边缘的那根神经，我已经不是深渊曦灵了，只是被称作怪物的魔物…… “如今的我，能死得其所，才是最好的结局吧，可惜……”可惜，我也不知道我要如何去死啊。 我已将那裂隙改造为最适合深渊曦灵成长的环境，如此，它化为神形的速度将快百倍不止，这也算是我对它的补偿吧。 那银紫光源飞了过来，在我脸侧蹭了蹭，哈哈，倒是挺可爱的。我伸出手想摸一摸它，却猛然警醒，快速退后，我还尚未掌握那能力，而它若是再被侵染一次，恐怕形神俱灭。 我用各路星光将它围住，它好像知道我们即将分离，似乎是急了，于是从人类口中心脏的位置取出深渊曦灵的本命光源，微弱，却耀眼，因为，那本命光源还未被暗物质侵染，是我仅剩，最后能运用深渊曦灵能力的源泉，我将它掷入那银紫光源之中，它瞬间停止躁动，外围银色光芒开始流转。 而我尽了全力离开这裂隙，我回头看去，微微垂眸，慢慢握紧了拳头，转身，离开了那裂隙。 它的意识，要成型了！深渊曦灵成型的意识，不会再记得未成型时的记忆，像我，就完全不记得，而它更不会记得我的一个眼神或是一句话…… 眼睛里，湿湿的，这是什么……？ “后会无期。” 我开始游荡于各个宇宙之间，刚开始我控制不住我的能量，几次差点带来暗物质与反物质的黑潮，后来，我慢慢地适应了我的变化和新的能力，而我的蓝色光源则逐渐变暗，最后变成比宇宙深空还要幽远的泠蓝，颜色冷锐锋利，无声无息却又是最为致命的武器。这……不大适合我吧。 新的能力让我不再惧怕暗物质和反物质，并且，我运用它们，让我变得更强了，甚至说，我可以完全适应并控制全部的和暗物质反物质有关的东西，那曾经我视为可怕与绝望的东西，如今却对我俯首称臣为我所用。 有时会遇到低阶的曦灵魔物，它们只有孩童的智商，跟它们接触时，我发现，它们只是喜欢玩闹也并不知晓它们所谓眼里的玩闹，给这宇宙添了多少麻烦。有时我想，若是将它们教化，将它们带到暗物质与反物质的空间生存，自然也是最好……这样的觉醒，基础便是“好奇心”。所以，这对我来说并不难。 我想，命运开的玩笑是否就是为了有人可以理解并教化那些不被认同的力量，那些为人所唾弃的生物?或许我可以。哪怕不为了所有的曦灵魔物一族，仅仅是为了自己。 我不知游荡了多久，见了多少被称作怪物的生物，其中有一个，竟然拥有十岁人类儿童的智商，不仅如此，我还发现通过教化，它们的智慧是可以增长的。这个大发现，对我来说还真是意外之喜。 我将暗物质与反物质收集，让它们不至于侵染那些刚开始成长的文明，将魔物召集成群，慢慢建立一个能够使他们都能适应和使用的语言交流系统，让它们不至于孤独和胡作非为或是捣乱……我猜，我也算是建立了一个新的文明吧。 多少年了啊，我想应该没有人去计算。好无聊，我像往常无聊时一样，想起了那曾经遇到的银紫光源。它怎么样了？我与它也算是缘分不浅，或许我可以去看看，它应该……快成神形了吧。 事实证明，我小看了它，我去的时候，那裂隙之中的光源几乎殆尽，看样子，它起码几千万年前就化神成功离开这里了。我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我的本命光源在它身上，它不死，我不灭，我不死，它不亡。可惜，我无法探测它在哪。也许是它走得太远了吧。 我离开那裂隙，却看见一人十几岁的样子，不过准确来说，应该是一神，正在与暗物质做斗争，并且，要输了，那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我趁机运用能力将那暗物质化为己用，也算是帮那人解了围，我想尽快离开，却被那人截住了。 “恩人呐!”那人拉住我的袍子。 “呃……”拉的太紧，袍子扯不回来，尴尬了。 “啊不，是神人呐!”他冲着我，满脸惊喜，一点都没有死里逃生的觉悟。 “？？？”什么鬼？我一脸问号地看着他。 “不对，我也是神，所以还是……恩人呐!” “……”一时间我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此人多半有病，我一把扯过自己的袍子，得赶快走啊！ 我本欲飞走，又感觉左臂一沉，不用回头也知道，又是那家伙又拽住了我的袍子。我耐着性子，飞下来，钳着那人的肩把他从我身上拽下来：“小朋友，你到底想干什么？！” “恩公，我们就是想感谢你，顺便向您学习。我们族中没有一个人能解决暗物质与反物质，您是怎么做到的?” 他说的一脸兴奋，我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你刚刚说的‘我们’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和我的族人啊应该还有长老，我刚刚有联系他们的。你看，他们来了!” 他指着远处那虚空，我寻迹看去，这下，彻底走不了了。 后来的事儿嘛，怎么说，他们长老拉着我，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我现在知道的是他们也是曦灵神族，族群分布，被称为卫道者，掌管宇宙秩序，他们很好奇我是如何对付那暗物质与反物质的……以及等等一大堆有的没的。 我总不能说我是魔物，并且是高级到可以控制暗物质与反物质的高阶曦灵魔物吧。我清楚的知道我们这一族绝对不会被认可。 他们邀请我在他们族内参观，我一直在想办法离开，毕竟他们守卫宇宙秩序，而我，是违背宇宙秩序的存在，我虽不怕他们，但亦不愿与之冲突。 何况他们的长老与我攀谈甚欢，我表示不愿透露本领，他倒也没有逼迫我，我打算尽快离开，而就在我预离开之时，暗物质黑潮袭来，仿佛有卫道者族人正在被吞噬，我身边的那个长老看起来手足无措又惊慌焦急。看着族人死在自己面前一定不好受吧。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冲上去，救下了他们的族人，暗蓝冷锐的光芒骤现与黑色纠缠交错，飞动纵横，一起将暗物质引来，我举起左臂，伸开掌心，暗物质瞬间便被我掌控，这暗物质不强啊，在我印象里，卫道者应该不至于这样弱。 噗!一声闷响，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到。胸口传来锐痛。我下意识地向胸口看去，起初是针眼大小的空洞，渐长，如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伤口边缘的组织泛着金色，而我的血正汩汩不停的往外冒。不止如此，它对我似乎还有灼伤效果。 “光粒子也只是这效果吗?竟然没解决他。” 我认识这个声音——卫道者长老。我放下左臂，垂下手，低着头，让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 “为什么？”我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即使我早就知道了答案。 “从那个族人传回的消息时，我就怀疑你的能力，几次试探你，结果都无功而返……” 我打断了他：“于是你就让族人假装被暗物质侵袭，并假装无措，逼我出手，验我身份？” “不错，你这种怪物，是违反宇宙法则的存在，必须消灭!” “即使，我这怪物从未害人，即使，我这怪物与你一见如故!即使!我这怪物!几次三番救你族人!”我越说越愤怒，积怨与怒火，让我几乎失去了理智。 “那又如何?谁知道一切是不是你自导自演?谁知道你混进我卫道者族群有何企图?况且你的存在就是宇宙的错误，你这种怪物，我卫道者一族必须消灭!” “咳……哈!哈哈!”咳出一口血来，我怒极反笑，将暗蓝光辉缓缓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光极暗的，没有边界的黑。 “你说的对……”我的声音仿佛失去了温度，连我自己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落得如此地步。 “那我就让你看看，我这怪物，所拥有的是如何的，你们无法企及的力量!” 我将曾经费力抑制的暗物质与反物质尽情释放，我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吞噬，湮没，毁灭……我失去了理智，毫不顾忌这些物质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我踏过宇宙各处，黑色袍子竟在宇宙之中猎猎作响，似乎是在庆祝我解放了自己。我不知走到了哪里，也不知我毁灭了多少地方…… 那天，所有的花都开放了。而我们的敌人在睡梦中死去。 我只知道，这会是一条不能回头的长路,也许,明天的太阳再也不会升起,然而,这深渊给了我们仇恨的眼睛,我会用它去看透黑暗的尽头。 直到我路过一处空间，一抹银紫入眼……而此时的我终于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寻找，却早已无果。 于是我带着毁灭继续前行，却遇到了那样一个人，看起来似乎城府很深，是星域神族，实力与我相当。 他身边充满的是生命的气息，竟不惧暗物质与反物质，我的怒火竟被压下，与他的较量中，我受了伤，但也勉强算打伤了对方，即使显然，我的伤和他的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将我赶尽杀绝?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他，宇宙联大? 好吧，下一站，宇宙联大。 “曾有圣光沐浴于身，现有黑暗如影随形。并非被黑暗支配，而是，黑暗的主人。” “宇宙中没有东边和西边，隔开曦灵神族的是法则与偏见。” “潜行于黑暗，却游猎着光明。” ——《宇宙联合大学校史卷x：跌落永夜的半神》 第15章 斗争与自由 “知识之树初植时，所有事物皆被给定。那黑暗之下的深水与黑暗之上的穹顶也逐渐成型。许多古老的神只诞生于此。这些经常被遗忘了名讳的古神当中，就有他的身影。” “他的诞生并不伟大，事实上，他十分渺小。他在黑暗深渊中匍匐爬行，但和他的兄弟姐妹不同，他暗晓自身，且熟知深渊。他被自己的意识祝福并诅咒，思想之光与树荫之影令他愈发痛苦。存在即是痛苦，他理当永劫不复。荡然无存或许很好，万物无存或许更好。” “为这誓言，他吞噬了自己的兄弟姐妹，汲取他们的本源而强健。他的憎恶如此深切，他的仇恨如此纯粹。以至于他诅咒造物与造物主，并誓要摧毁树与它的枝叶，与树根所支撑的一切。” “黑暗永恒弥漫，他爬上用同胞与诸神的骸骨铸就的神座。黑暗之下出生的许多神灵，葬身于此。那些古老而强大的诸神被束缚于他的统治之下。伟大的神明不必征召，他的存在就能引领信徒。信仰没有高低贵贱，战争也并非黑白分明。” “唯有生存，才是宇宙唯一需要遵守的法则。” “他在万间宇宙中游荡，腐殖侵入心髓，将曦灵之光轮换，让深渊之殇更加深入的铭入骨肉。黑暗如仆，他无冕成王，建立起秩序之外的王朝，开辟属于自己的天理。” “黑暗的极致是光明，暴虐的极致是友善，在极致的绝望中，或许还有最后的希望。” 这是我第7658次向大家宣讲着这段话，关于颂赞我哥的圣经，应该永不停歇。 我哥，就是万亿年来曦灵魔物的第一位领袖，也将是唯一的领袖——江罹。而我的一切都是他给我的，甚至于身份和名字。 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到哥的时候还是…… 那时候我跟普通的曦灵魔物也没什么区别。如果从现在回头看来，那时曦灵魔物也只配勉勉强强被称为种群，充满了原始与荒蛮，血腥的斗争掠夺甚至于残杀在宇宙的裂隙里、角落中，每一刻都在上演。实力是唯一的生存标准，利益的第一位永远是自己，活下去。 要么杀敌，要么战死。那时候我们没有统一的交流方式甚至是语言文明，但这却是公认的法则。当然也存在一些曦灵魔物对战后却没有杀死对方的情况，这时候如果败方愿意归顺，从此两人也就形成了短暂的结盟关系。不过这种关系的目的也就是相互利用，真正和所谓“盟友”交心的曦灵魔物，他们的光早就消散在了宇宙深处。 对于曦灵魔物来说，时间不算是一个有效的量度。我们没事可做，在无穷的时光里做的最多的事当然是斗争。而那些争斗的理由现在想来也是匪夷所思——可能会有两拨人因为出拳先出左手和先出右手都能打起来。 战争从未停止。我们的战争从未停止。就好像战争才是我们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工具。 ……嗯，的确如此。有些人还在踌躇犹豫，有些人已经得心应手。后者生，前者死。而还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方面的好手。比如哥，比如我。 倒也不怪别的神族嚼舌根，以前曦灵魔物这种模式也确实没一点神族的样子。那时我不会思考，也没什么远大理想，曾以为这样的日子要永远过下去，直到有一天我也许会战死，和所有曦灵魔物的结局一样，最终消散在宇宙中。 这一切的不公平，也许都是因为我们是“失败品”吧。 我当时是和一大批附近的曦灵魔物一起被江罹收编。他把我们聚到一起，对我们说，我们曦灵魔物应该团结起来，建立起属于我们自己的文明。 曦灵魔物的智商大都很低，能听懂他这话的估计也没有几个。我当时是听懂了，但我只觉得他在胡说。确实，曦灵魔物整个种群的生存现状和方式对整个种族来说非常不利，但它也存续了万亿年；况且这么多年过去，偶然诞生聪明的曦灵魔物估计也不止他一个，别人也不可能想不到，但为什么都没有做到？ 这种想法出现，提出想法的那个人肯定就会变成众矢之的。在实力为尊蛮荒宇宙中，自作聪明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但江罹他确实做到了。他的实力无须掩饰，仅仅是散发出的气息和自带的架势和魄力就已经震慑住了所有人。就算不服他的管，也没人敢动手杀了他。 我最开始当然是我最不服的那一个。同一个种族不说，都是两个肩膀挑一个头，怎么可能让你踩在我的上面？况且他的实力这么可怕，谁知道是不是把我们聚在一起杀掉来清除自己的潜在威胁？他这种强大，对我来说也就只意味着危险。 我假装顺从，却暗暗准备。几天之后，等他一如既往结束一连串的宣讲，给那些曦灵魔物各自安排的时候，我绕道到他背后，想要用尖锐的空间碎片刺穿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可他就像后脑勺上了眼睛一样，闪现到一边，然后握住了我的手腕。我被他的速度怔住了，空间碎片从手中滑脱，我想要挣脱束缚，却无法撼动他的手分毫。他从手中幻化出一把匕首，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的。然后，他把匕首交到了我的手中：“我知道你和他们不太一样。既然你听得懂，那我希望你记住，我们的刀尖只对准非我族类的外敌。” 像是笃定我不会继续尝试刺杀他一般，他松开了手。我惊讶地看着他，觉得他和别的族人一比真的不一样，像个理智的怪物。 “你……不怕死吗？”我问出了我多天以来心中的疑问。 “你应该也清楚吧，没人杀得掉我。” “但是，如果刚才我……” “我知道你不会的。”他说的居然不是我杀不掉他。 他这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低头看看那把匕首，靠近刀柄的位置似乎刻有花纹。 他告诉我：“我的名字叫江罹，从此以后，你就叫将曦了。” “将……曦？” 没有很久之后的未来，我再一次低头仔细端详起他给我的匕首：通体是幽深的黑蓝，靠近刀柄处刻着的花纹实际是两个字。我刚刚学会曦灵魔物统一的语言，当着他的面，我第一次将它结结巴巴的亲口念了出来：“将……曦……” 他拍拍我的肩膀： “纵使黑夜漫长，我相信，曦灵魔物的曙光也会到来。希望你能陪我见证，属于曦灵魔物的晨曦到来的那天。” 他望向远处：“我也希望，每个深渊曦灵都有自己的刀。刀尖，只朝向敌人。” 我点了点头，觉得胸中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激荡着。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从一个曦灵魔物手中接过佩刃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一天，我遇到了我的王。 由此，哥的到来改变了我的想法，改变了我一成不变的生活，也带来了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不止为我，也为他自己，为我们，为我们所有曦灵魔物。而他，是我们的王。也只有他，才配被称为殿下。 他并不喜欢我叫他王或者殿下，他只是希望我叫他哥，或者仅仅是他的名字。 他常常对我说，生于黑夜，行至天明。 而我问他，我王，你往何处去？ 每次他在这个时候都会沉默。我知道，他的心里也没有答案。 我从来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也经常对我说，只有名字才能代表我自己。我想，将曦的名字是他给我的，而当我不再是将曦的那天，他还有机会对我说出这些话，我也还有机会和他交谈的时候…… 我才能和他真正站在一起。 “深渊曦灵应该是自由的。”他无时不刻不坚持着这个梦想，并将这个梦想贯彻到我们每一个人身上。 他教授我们语言，让我们在探索中学会思考，逐渐明白存在于生存之外的事情，也很重要；他告诉我们如何合理的开疆拓土而不是竭泽而渔；他第一次培养出我们对我们所生活的宇宙产生好奇……他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 在他没出现之前，我们过的根本不配称为生活，只能叫活着。 其实他的梦想很简单，仅仅是解放他的同胞，曦灵魔物，各种方面上。 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 就这样，我们一步步建立起新的王国。哥是我们的精神领袖，而我负责文化传播和建造我们的建筑，偶尔也带来别的地方未开化的曦灵魔物。他统一语言和律法，教会我们应用暗物质和反物质的力量，让我们提升力量的同时通晓事理。他在基地中心建立起了一座图书馆，把这些知识编撰成书存放其中。渐渐地，兄弟们越来越多，也脱离了野人一般的生活，我们建立起的社会存在于宇宙秩序之外，是文明的异端，也是文明的自由。 一切都好起来了，我们逐步走向正轨。 我提出要为哥建造一所宫殿，因为他是信仰的象征。哥本不想太过于将王权制度应用在我们的新生文明中，但大家都希望这个带领着所有人走出绝望的人应该区别于普通的我们。 哥在大家的盛情邀请下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并且主动要求把王座设计成无数的碎片。他希望由此来永远警醒自己：“如果我背叛了大家，辜负了大家的期望，就让我被这王座上的倒钩撕成碎片吧。”哥这样对着所有人说，迎来了一片欢呼。 族人们在学习中突飞猛进，很快整个基地变得有序和睦起来，我告诉他们留在这里自行进行创造打理。安顿好了族人们之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哥就开始四处结交一些种族，或者只是一些其他神族的人。我本来以为哥是要大肆入侵开疆拓土，没想到他只是跟他们交谈，寥寥几句话就会让那些神族听从哥的话。我也开始逐渐认识到，只要给予足够的利益，连神族也会任人摆布。 我还领悟到，生命是神奇的，它繁衍生花在各种土壤上，不管是贫瘠还是富饶。当然，土壤也是各种意义上的土壤。 万物皆是奇迹，乃至黑暗与寂静。 我了解得越多，就越觉得自己以前的眼界太狭隘，了解的不够。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地方发展。 哥的开疆拓土是有计划进行的，而且基于他对暗物质反物质独一无二的掌控能力，我们除了谈判就是战斗，几乎战无不胜。但哥依旧不喜欢战争，因此在一段时间过后他就放慢了脚步，开始休养生息，穿梭于宇宙维度之间也仅仅是以旅行为目的。 可我也依旧管不住自己，侵略的欲望和野性似乎早就刻在了曦灵魔物的dna里。我不知道哥他是怎么忍住的，我是忍得很难受。虽然我知道这样不对，但还是隔三差五领着几个跟我想法差不多的小弟一块去实施侵略和杀戮，只不过这次在别的宇宙维度。 偶尔事后也有后悔，所每次都安慰自己，这是他们一开始就蔑视我们曦灵魔物应该付出的代价。 我倒是在这时候认识了一位女孩子，她的家族覆灭了，她想一个人去找自己离散的妹妹。 她叫白荧。听她说，她的种族是天星虎族，她是一只白虎。她跟那样唯利是图的其他神族很不一样，她的信念支持着她一直前行，拒绝所有人的帮助，不管是真心的还是不怀好意的。最重要的是，她不歧视我们。我赞赏她的为人，也喜欢她的性格。我告诉她，遇到了问题可以来找我帮忙，当然被拒绝了。 不过在我提了很多次之后，她还是答应了。 我觉得她很有勇气。认识她过后，我就曾设想，万一有一天哥也离开了，我会不会也有那样的勇气，毫不犹豫地一个人踏上征途去找他？或者留在曦灵魔物族人里，背负着他的信念和基业继续走下去呢？ 没人考虑过背叛，也没人担心过，就像它永远不可能发生。我们也不害怕入侵，哥是我们的精神领袖，我们认为只要有哥在，就永远不可能失败。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我们躬耕于黑暗，却侍奉着光明，万象皆为虚妄，万物皆为雾隐。” ——《宇宙联合大学校史卷Ⅺ：斗争与自由》 第16章 香火与传承 你好，姜子澄，厨子，第七宇宙巴别塔长老。按你们的叫法是巴别塔，按我们自己的叫法“天庭，厨神”。 虽然我们的宇宙人口众多但基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先辈们却发现了“香火之力”这一产生自人们信仰的力量，这种力量会随着人们对于某一概念与某个生命体之间联系的确信，并伴随着某种特殊的思想状态融入这一生命体，并使其获得这一概念的相关能力，虽然这部分能力来自于人们对这一概念的的通常解读，但当与这个概念相连的生命体将“香火之力”彻底凝结固化之后可以反向将这一概念的解读灌输给凡人。通俗的来讲便是“神谕”是神主动强化自己的手段。 最初的众神大多是一些山水之间的野兽，例如“海洋与天空之神—鲲鹏”，他最开始不过是一只喜欢围着渔船游泳的鲸鱼，被远古之民认为是在护佑渔船，所以被冠以海神之名，最初的“天空之神”还在被各种鸟类之间争夺之时，他就用海神的权柄改变了自己这一生命体的概念然后降下“神谕”成为了“海洋与天空之神—鲲鹏”，这些野兽成神被称作“先天之灵”，有趣的是这些“先天之灵”纷纷选择降下子嗣，那些类似人形态的子嗣，数量庞大，纷纷自成一族，而那些继承了原身的兽形的子嗣则出生就有着强大的力量，可数量却极为稀少，被称为兽主。人族作为最初也是最完美的人形则被称为了先民。 “先天之灵”大多与自然相关。先民成神，则大多与技艺相关，比如“武艺与教化之神—孔岳”比如我的父亲最初的“厨神”我的生活远没有那么波折，父亲是先民的神，在凡民还没有发现统御国家也可成神之前，的某段时间里为了获取更强的“概念”神明之间互相猎杀的那些日子，父亲作为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厨神基本不受关注，他却用神谕不停的强大着自己，“五行生克，庖丁解牛，食补医理”我以为已经没有什么会危害到我们了，但母亲作为一个凡民，寿命永远是无法跨过的天堑，香火之力所能保全的只有自己，若是传了出去，神名也会一起传走，我成了新的厨神，父亲最后做的事，是将自己与母亲融入了天地，连最后的长眠之地都没有。 我开始行走世间，众多种族在神明的战争中流离失所，大些的聚落都有自己的神明，不准许其他种族进入，我在一处平坦之地开了间小馆子。逃亡的人，赶路的人，叫卖的人，征战的人，只要路过就能吃上一口热饭，喝上一口热茶，这里没有什么规矩，只是不许争斗，有些逃亡的人在我那小馆子附近建了家，小馆子还是没有名字，但是多了几个学徒。 再后来，不知从哪来一支“建筑之神”的信徒，这里建起了城墙与房屋，又来了一群“耕作之神”的信徒，这里开垦了耕地，越来越多的信徒来到了这里，越来越多的种族，越来越好的城市，那一天“教化与武艺之神”来了，和我一样，他在城市的最中央办了个学堂，叫做万民堂，他想请我去当食堂的师傅，我拒绝了，他又请我去传授厨艺，我同意了。 诸神的战争还是结束了，那位最开始神明只是“庇护之神—天一”的家伙神明已经长的有些拗口了，他改了神名“众神之王”，在小城，现在已经不能叫做小城了，在第一城池“苍岚城”宣布成立了天庭，所有的神，包括那些“先天神灵”都被迫自愿选择了加入。 世界稳定下来了，小馆子里的厨师们也都炉火纯青了，我也选择了沉眠，直到…… “我，天一，‘众神之王’，以天庭为主，自此之后香火之神不得参与世间帝王之争，帝王之道与香火之道分离。” “睡醒了，也该出门找点事做了。” ——《宇宙联合大学校史卷xii：香火与传承》 第1章 这是一份(很儿戏的)宇宙联大的招生简章! 学校全称：宇宙联合大学（银河系分校） universal union university gxy branch 所属级别：985，211双一流（宇宙级） 录取范围：宇宙内所有的有志之士！ 现任校长：木子勇 重点院系：生物学，心理学，天文学，政治学，量子力学等 学校校史简介：本校成立于约公元前25亿年前，诞生于（创世）宇宙大爆炸之初，距今具体有多少年的历史，又是否在更早期就存在于世，暂时无从考证。其本质是位于太阳系太阳内核的一个空泡状空间，在其外部的周围温度可高达几古格尔开尔文，但在空泡内部的温度平均维持在243k～309k之间，并呈周期性变化，与地球上的季节与节气相似。其引力常数以及普朗克常数等等一系列物理常数与地球大致类似。总体来说，适合人类以及其他物种生存。空泡内壁似乎是由铍青铜，镍，铬合金以及其他未知元素混合组成，具体成分及比例不得而知。在空泡底部，存在较为明显的分层地质结构。从下到上依次为：基岩层（由金刚砂，石灰岩，花岗岩，沉积岩，硅—铝氧化物，镁的氧化物以及一部分未知成分组成，并测得含有少量放射性元素存在其底部），岩浆层，黑曜石层，地下水层，金刚石层，碳层，矿石层，石质层（主要由闪长岩，橄榄岩，玄武岩，辉长岩，硅酸盐，秘银组成，各个岩层随机分布，依旧包含一部分未知成分）和土壤层组成。其土壤层的组成成分与地球土壤成分类似，但金属离子含量高，结构疏松，质软，吸水。从外观上看呈现青黑色，略带金属光泽，且有反射可见光的多方晶系的晶体颗粒，从其组成成分分析，应该属于太空陨星残骸。从土壤的整体组成成分和结构来看，适宜植物生长，适宜各种充当消费者和分解者的微生物及小动物生存。空泡内部的空间体积和面积是地球表面积的五倍以上，时间流速与地球宇宙时间轴相比略慢，是正常的三维空间，不存在频繁的外界干扰，空间曲率正常。存在有各个相互独立又相互依存衔接的生态系统，也适宜体型较大的哺乳类和爬行类生存。植物覆盖面积广，随处可见以各种种类树木为优势物种的森林生态系统，地面基本被一年生及多年生草本植物覆盖。在此空泡内部的气体成分中氧气含量较高，高达百分之七十。其余气体成分以及种类组成和地球的空气组成基本一致。在空泡内部地面上的几何中心（整个球体的下三分之一横截面圆形的圆心）存在有一座石结构，且外部表现出的主色调呈现白色，最高处高约千米的建筑，其占地面积约为八百平方千米。校内外所有的建材物质结构均为一种，外部类似白色石英石，内部类似黑曜石，组成成分基本相同，但依旧包含一部分的未知元素成分。其内部分子结构出现了明显的差异性，依照摩氏硬度来分，至少是十级，并且很有可能实际硬度在十级以上。此种建筑材料在太阳内核空泡中呈现出一种极其稳定的化学性质，不易风化分解，不与已知的任何物质反应或溶解。用土壤中碳14衰变，钾40，氩40以及钍铀放射性的不平衡性综合测得这座建筑已经存在了五亿年以上。建筑前部有一门状结构，上端有中文宇宙联合大学的字样。建筑的内部架构与陈设与人类文明所谓的大学基本一致，有实验室，教室等房间，宿舍独立在教学楼外。在其内部涉及到的所有文字都是英汉双语。空泡内部的光线呈现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的周期性变化。白昼时的“太阳”发出的可见光的波长频率组成与真正的太阳光相同，在夜晚的穹顶上也存在有星空月影，猜想是真正的星辰，月亮以及太阳的投影，但原理和其真正来源未知。内部生物有鸟类，爬行类，哺乳类等，但是从多久以前就已经存在，暂时不得而知。空泡内部偶尔有黑洞的产生和消失，直径一般小于五十米，性质比较稳定，并不存在有宇宙中黑洞的强大空间破坏能力；其原理依旧遵循地球人史蒂芬·霍金的黑洞理论以及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统一场论模型和思维导向；黑洞的空间传送原理与莫比乌斯环所体现的原理一致。以上，为宇宙联合大学主校区的基本情况。 地球前公元年2017年四月，一名名为木子勇的青龙裔族人通过黑洞以时空折跃门的形式来到此处，成为了宇宙联合大学的第一任校长，在地球上以宇宙联合大学银河系分校的名义，招募学员。 院系分类：天文占卜学，生命科学，生物工程，生物化学，宇宙管理，心理学，量子力学，宇宙法学，原子物理学，分子生物学，宇宙思想政治，宇宙情报管理，宇宙文学（史），宇宙经济（金融）企业管理等。 ——《宇宙联合大学校史：序》 第1章 联大意气英贤聚 世界。 这是亮诩第一眼看到宇宙联大后，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词，也是此后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词。 亮诩自身所处的宇宙联大位于太阳内核的空泡中，如果将外界的太阳辐射层去掉，那么想象一下，一个全透明的“水晶球”独立在宇宙中存在着，即使其体积是地球的五倍大，对于宇宙而言也就像是一颗宇宙的生态球。 事实上，越透明的东西越神秘，而宇宙本身就是透明的，在目光所及之处，看得越远，它也就越神秘。即使从相对位置来讲，太阳系应该是被放逐到了宇宙的边陲，却依旧是世界的中心。至少现在是我的中心。他这样想着。 在他的装备中包含的虚空镜，其功能就是可以随时看到自己分管的宇宙的情况。那时，是他在看着虚空镜里的世界，自己便是主宰。而现在，自己仿佛就在虚空镜里，是一颗宇宙的水晶球；仿佛也被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神明观察着。进化的脚步永远不会停下，而高维之上必定还有高维。 卫道者有着管理宇宙的责任和强大力量，而亮诩自己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尤其他总是把自己和失败的造物曦灵魔物相比，就更加有优越感。 因此，在遇见勇哥来到联大之前，亮诩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宇宙的中心，执掌着生杀大权，万物生死握在手中，皆可只系于一念之间。而且亮诩自己一直待在宇宙里，没见过别的神族，没什么概念。就连宇宙，也不过自己的玩物罢了。 这倒也不能完全怪亮诩高傲，毕竟在族里的时候，包括他的族中长老在内的所有族人都这样说。 但自从见了勇哥的那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样了。他渐渐觉得，自己才是宇宙的玩物。宇宙的很多力量，都是自己控制不了的。而且，其他神族也同样强大，甚至还能做到很多他所触及不到的事物。并不像自己以前以为的那样，低维生物都弱小又愚蠢。毕竟在勇哥之前，他从没见过任何一个人能够解决被暗物质反噬的灾难。而他所见过的所有人，包括自己，在那之前都认为，那是致命的。 从之前看见的那条裂缝看，湮灭宇宙的暗物质和反物质大量出现，绝对不是什么巧合。一定是有人有意而为之。亮诩遇见的所有同伴几乎都是因为这场浩劫甚至全族被灭才来到了这里，即使大家都各自身怀异术，也没能逃脱得了。 不过新结识的伙伴们都和自己有着共同的目标，都拥有实现各自目标的强大力量。即使是刚刚认识就很团结，就算是黑暗再度崛起，也没什么好怕的。 即使是以前作为守护宇宙的卫道者有自己的族人和位于第一宇宙的聚居地，但在宇宙也漂泊过几亿年，来到宇宙联大，才真正感觉有了归属，回到了家呀。亮诩这样想着，在神眼湖边的一处树荫下仰躺了下来。 阳光顺着头顶枝叶的缝隙漏了下来，点点圆形的光斑盖在他身上。这棵大树枝繁叶茂，深褐色的树干沟壑纵横，头顶的树叶是一团团浓郁的蓝绿，沉甸甸地挂在树梢上，还泛着一点金属的光泽。天阔辽远，流云徘徊，隽永而恬静。真好看，亮诩这样想着。比我见过的宇宙星河还绚烂。此刻，恍若置身宇宙的深处，天地一沙鸥，他觉得，自己在宇宙中就像大海里的一粒沙那么渺小。 然而这样难得的静谧并没有持续多久。“啪叽！”一大团水从天而降，正好砸在亮诩的脸上。他就是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干的：“林亓！”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抹去脸上的水，恶狠狠地向树上看。 只见一抹银紫色的身影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悠闲地斜倚着树干，垂下一条腿来。她左手拿着一片滴着水的大叶子，显然刚刚的“作案工具”就是它；右手还拎着那把画着宇宙星图的星辰折扇，慢慢摇着。 大概是衣服和折扇的缘故，林亓她整个人在阳光的照耀下都发着淡淡的银光，就像是夜里的雪地上折射出的一点点星光或是月光。她的两条小龙——极昼和极夜，一左一右地悬浮在她身侧，寸步不离地围着她。此时林亓悠闲地打了个哈欠：“就是我，怎么了？”又一甩手把那片叶子扔了下来，差点飞到亮诩的脸上。 “你这家伙……”亮诩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又无可奈何地转向了坐在他身边的三川：“你怎么会认了这么个人当师父的？”三川摇摇头，摊手表示无奈。逆鳞则伏在他身侧几米的地方，十分慵懒地晒着太阳，耳朵也时不时地抖两下。 “呼——”突然，一阵劲风呼啸而过，刮起了细微的沙尘。两片巨大的阴影一前一后掠过几人的头顶，仔细看看，是白莹和耀凌。她们一前一后地飞过，直直飞向了神眼湖。到了湖面上空刻意来了个俯冲，翅膀尖端划过水面，翻飞时卷起了一团水浪，扬到空中变成了一大片水雾。湖面像是一大块碎裂的浅蓝色大玻璃，泛着金色的波光，伴着两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利奇亚则坐在神眼湖边的一块她最常坐的大青石上，轻抚着她最爱的竖琴，吟唱着天使一族的圣歌： 宇宙的海上卷起层层浪花? 时光从天空洒下香草和干花? 啊 伟大的光之王? 你是晨曦 你是晚霞? 你是暖阳 你是暮光? 你的信徒遍布海角天涯 四海八荒? 在这时，钱万三从林子的另一边跑了过来：“有人要来玩你画我猜吗？” “哈哈哈……”林亓满脸的幸灾乐祸，“你还是没被我徒弟虐够吗？” “你再笑，再笑信不信我烤了你的龙啊？” “你烤一个试试！有什么好嚣张的！徒弟上！盘他！”林亓对此看起来不以为然，但她心知肚明，万三这个执念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从第一天登校见到她开始这两条龙就危了。 其他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显然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几人正吵得热闹呢，芮枫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 “各位请先停一下，听我说，勇哥正找我们过去呢。” 七人听罢不敢怠慢，立即动身，和芮枫一起传送到了宇宙联合大学的教学楼前，勇哥正站在这里等着他们。 似乎万物喧嚣都将要伏于那人脚踏。正午的阳光照到了他的银框眼镜上，镜片反射出了浅蓝色的光，又是恰到好处地隐去了那眼瞳中的锐芒。黑色的外套，白色的衬里，外罩一件青色的斗篷。白色衬衫领口微开，露出了锁骨的轮廓。他的瞳色是蓝色和薄荷绿色恰到好处混合而成的青色，澄澈而清爽；此时，他的双眼微眯透出若隐若现的杀气，嘴角描摹出一丝上扬的弧度又尽显优雅，眉梢轻挑不失俏皮：“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孩子们，我们该谈点正经事儿了吧？” 注：1生态球：是人类造物，可以当做是一个小型号的地球，或是其某个生态系统的一部分，在其生态系统的物质能源崩溃之前，能够长时间稳定地存在于宇宙中。从外观上来看，是一个由强度极高的缩聚高分子化合物为材料的球形容器，内部包含各种组成生物圈（生态系统）的物质和能量，诸如土壤，岩石，水，气体环境、光源和有机生命等。包括了完整的生物圈（生态系统）的各种组分，并能执行其各项功能：物质循环，能量流动，信息传递。从理论上讲，内部是一个全开放式的系统，但相对于其外部宇宙环境来说是全封闭式的（可以有效屏蔽宇宙辐射）。 第2章 入学考试 “不过，在此之前，让我看看，你们都有什么本事吧？” “那，校长您要我们怎么做呢？”亮诩问道。 “很简单，跟我打一架。”勇哥的神色依旧那么缓和，完全看不出一点点的杀气。 “哇，大家，好啊好啊，能够得到校长的在线教学，自然荣幸之至。”不只是说这话的耀凌，似乎所有人都热血沸腾起来了。 “打架啊……好像很麻烦又没什么意思的样子……”林亓小声嘟哝了一句，不知是在和身边的三川说还是在自言自语。不过，这个小动作并没有逃过勇哥的眼睛。 “也不仅仅是打一架这么简单，只要你们八个人联手能赢了我，我就告诉你们最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 勇哥开出的这个条件可谓是十分有吸引力的，不管是对于在心中各存执念的大家还是对于自诩星界先知的林亓。她的心中并没有像是其他人一样的深重的执念，但她也想知道那天带来湮灭的人是谁，以及自己遇见的人是谁。有关这方面的事情，她也早就用星象做过占卜，可那些星象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表现出一个晦涩难懂的结果，处处矛盾，无法参透。对于她来说，这还真是头一遭。 她轻笑：“好吧，那就得罪了。” 勇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盏小巧玲珑的沙漏，倒转，里面的白沙无声地流动起来：“那就给你们一盏沙漏的时间制定一下战术吧，从现在开始。”说罢，他将沙漏随手放在了身边的一个较为平坦的树桩上。八个人即刻围成一圈，开始商讨对策。 “他的藤蔓对火和雷电全部免疫，具有未知的毒性，藤蔓还长很硬的刺，速度不低，不能大意。”与勇哥同为龙族的耀凌率先发言。 “而且因为王者木之石自身携带的宇宙属性，校长的攻击也会自带宇宙属性……”亮诩补充道，皱眉思考。 “这样的话，即使是我们四个的攻击就完全没有任何优势，甚至还可能会落于下风……”白莹开口了，指的是耀凌，亮诩，林亓和她自己。随后，她又环视大家，“有什么好建议吗？” “就这样的话……既然没有任何优势，那就硬扛硬打？也好，不用费脑子……”耀凌把拳头捏的咔咔直响，看起来十分兴奋。 “大兄弟，咱这样真没必要……战术还是要有的。”林亓按下看起来很是激动的耀凌，“我，亮诩和芮枫就负责远程牵制，拉扯火力；逆鳞，耀凌和白莹，利奇亚从空中多方面进攻，争取分散注意力并近身打出致命一击；三川站得远一些，争取站在安全距离以内不要盲目上前，必要时用召唤术应变支援。” 趁着这个当儿，亮诩偷笑着向耀凌耳语道：“还真是宠徒弟……”不幸的是被林亓听到了，头上挨了狠狠一拳。耀凌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废话真多。”林亓斜睨了亮诩一眼，“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哦对，”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向了万三，“万三你要……”她迟疑着拖长了音，因为大家都已经分工明确，唯独没有确定万三的站位。他的定位本就很模糊，而且战术计划里似乎也没有其他需要…… 万三接上她的话：“哦，我想我可以……”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全身不自然地一颤，瞳孔先是失焦然后又快速收缩，头慢慢低了下去。 大家都吓了一跳，还没开战，怎么就……正要上前扶住他，他忽然抬起头，眼神冷峻似乎能拒人千里之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打架这种事儿，”他双手凭空一握，竟出现了两把刀苗漆黑的短刀：那材质不像是已知的金属或是什么其他材料，那种漆黑就像是来自太阳下影子的绝对黑暗，似乎所有触及的光都会被吞噬。 “怎么不叫上我？我的刀可是好久都没见血了。” 大家见此情景都是一愣，还好林亓迅速反应过来向现在的“万三”解释：“你现在是镜神狄洛吧……我们没打算去杀人，就是去参加一个校长给我们的……算是测试？总之你可以算近战编制进行应变支援，别下死手。” 镜神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大家都愣着，轻笑一声说：“现在，你还是叫我萨米尔吧。以后可能会经常这样，习惯了就好……刚才你说什么？别下死手？你们这个校长可不是什么一般角色，他用不到一半的力，你们这群小家伙使全力抵抗还不知道能死多少回呢，我自己的实力都和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总之，祝你们好运吧，既然你们开口了，这次我就稍微使点力气来帮帮你们。” 此刻突然陷入了沉默，似乎每个人都若有所思。 “我想，我们应该再去制定一个b计划，”芮枫首先打破了沉默，“勇哥对于我们的实力都非常了解，而我们对他却知之甚少，如果我们还有没有意料到的地方，也好随机应变。” “言之有理。”利奇亚点了点头。 “那么就……”林亓思忖了片刻，“b计划的主角就由亮诩你来担任吧，”她看了亮诩一眼：“你的虚空之眼可以制造幻象，能短时间内进行控制，我们可以在趁着这个机会放手一搏。万三，利奇亚，耀凌掩护你接近他，其他人按照上一个计划来，远程牵制。最后这个是保底的计划，不能出错，一定要认真对待，想赢的话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尤其是你，亮诩，”她特意补充道，“千万千万不能出错。” 亮诩嘿嘿一笑：“保证完成任务。” “有人有问题或是要补充什么吗？”林亓问。大家摇头表示没有。 在这时，芮枫，万三和三川相视一笑，把手伸出来叠在一起。其他人看得愣住。“你们……在干嘛？”白莹问。 “这算是我们的加油方式，要一起来吗？”芮枫笑着回答。 没有丝毫的犹豫，大家都凑过来，把手叠到一起：“加油！” 第3章 考试?教学局! “好了，时间到。”勇哥说，把那个沙漏收了回去，“准备好了吗？” “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亮诩答道。 勇哥轻笑了一下，随后扣了个响指。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袭上每个人的身体，几乎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呼吸和心跳伴随着灼烧感和刺痛，仿佛是被荆棘紧紧缠绕着；每个人的颈侧，手腕和脸颊爬上蜿蜒的黑色荆棘纹理，眼里逐渐充满血丝。 “哈……这是……怎么回事……”林亓满脸的错愕。仅仅是刚开始而已，勇哥的起手势就已经把大家压制成这样了，难道真的就如镜神所说，勇哥就这么遥不可及？可再向四周看看，作为曦灵高维生物的她和亮诩，还有天使神族的利奇亚在这之中受到的影响还算是轻的；最接近人族的三川，芮枫和万三是最严重的，尤其是万三，几乎要站不住了。要说这里受影响最轻的还是白莹和耀凌，也许和属性有一定的关系。 是错觉吗？即使是能感受到一部分压力，但耀凌觉得身上似乎还轻松了一些。 可她来不及细想，看见自己的队友好像都受影响很重的样子，也急忙开启了自己的领域来尽量弱化这一效果：“居然是……青灵领域！这就是……凋零效果吗？我们还是太轻敌了，就知道勇哥肯定不是那种会陪我们随便玩玩的人！看来，不掏点家底出来是不行了……”耀凌拔剑出鞘横在面前：“冰魄寒域！” 一股寒气自她周身散发了出来，那一刻，冰冷的空气仿佛能将最坚硬的花岗岩也能冻成齑粉。虽然气温突然下降了许多让大家很不适应，但青灵领域的致命威压却减小不少。 “看来应变能力不错。”勇哥赞许地笑了笑。 “龙焰！”耀凌大喊。逆鳞振翅，从众人身后冲出来，喷出数个淡蓝色的光球爆裂开来，不过全部都被勇哥毫无压力地挡下来，不过这三两分钟拖延了时间也分散了注意力。对于众人的计划来说，足够了。 夹杂着高温的火焰和狂风，烟尘中传来逆鳞的怒啸，利奇亚，白莹和耀凌跃上半空向勇哥冲了过去，三川站在后方挥舞起法杖，上面的紫红色宝石闪耀出耀眼的光芒，一个巨大的石头巨人破土而出，身上闪动着金色的符文，怒吼着冲了过去。 巨人向勇哥所在的地点发起了一次锤击，地上出现了一个深坑，尘烟四起，勇哥轻易地闪到一旁，顺便还在地上召唤出藤蔓紧紧缚住了石头巨人的双手。三川操控着巨人拼命挣扎企图甩掉那藤蔓，但无果。 此时，利奇亚，白莹和耀凌正从三个方向进行攻击，逆鳞从空中进行袭扰，拉扯火力，可勇哥在这种情况下却仍然显得游刃有余。而且三个人加上逆鳞的配合也不是很好，时常被抓住空当；勇哥的身边也时常会冒出很多藤蔓辅助他的进攻和防守，反倒是这三个人表现得很吃不消，金石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实力差距……真就这么大？这是此时此刻所有人在心里默默怒吼出来的一句话。 看着三人吃紧，万三和亮诩也立刻加入了战斗。亮诩紧跑两步向前跃起，扔出了他的虚空战轮，首先选择割断了束缚住石头巨人的藤蔓。然后他远程操控着虚空战轮和石巨人一起配合着利奇亚，耀凌和白莹三人继续进行攻击。白莹反手一剑带着电光刺向勇哥的胸口，却被寻龙尺狠狠挡开了，反而虎口被震得发麻；紧接下来的右侧利奇亚的铳刺击也到了，攻击时附带着灼热的光焰，可是却连他的衣角也没有沾到。 勇哥这一连串流畅的防守几乎滴水不漏，逆鳞从空中是不是抛下来的光球一个不漏地全都挡下来不说，亮诩的战轮也完全没有机会，那石头巨人更是再一次被束缚，动弹不得。勇哥他一边打还一边对着几个人的攻击模式进行“战术指导”： “力量太弱！” “速度太慢！” 两人向两侧一让，耀凌冲出来挥起一剑向勇哥面门刺去，却被他一个闪身躲了过去。而耀凌干脆借力冲向前方的一棵树，紧蹬两步想要来个后空翻直接来到勇哥身后，结果跳起来双脚还没落地就被寻龙尺狠狠拍到地上，这一下摔得不轻，疼得她半天都没爬起来：“反应速度还可以，就是跳得太高了，当自己是蚂蚱子吗！” 这一轮的攻击结束后，亮诩和芮枫配合，前者再次扔出战轮，而后者则将自己的诺瓦克冲锋枪快速上膛，连射了十几发量子子弹。每一颗子弹都带着大范围的量子化效应，只要略微触碰到一点点就会立即触发。别说是对普通人类来说了，就算是对付一些神族，也绝对算得上是中等范围的致命攻击了。 但勇哥继续和四个人周旋着，身法一直在变化，快得几乎让人捕捉不到。这十几发子弹全都射空，一发也没中。量子化效应也收效甚微，反倒是有几次还差点误伤了自己人。 这次亮诩扔出的虚空战轮加持了宇宙法则的力量，将速度叠加到接近光速，这使得其能打出质量无穷大的一击，威力相当于一颗迎面而来而白矮星。这次勇哥倒是没躲，而是急退了一段距离观察了一会，然后找准其来路，一个箭步向前靠近了一下，紧接着用寻龙尺拨转了两下让飞轮改变方向，冲着亮诩飞了过去。 亮诩吃了一惊，急忙控制它改变方向使这一击打到了地上，制造了一个不小的深坑。巨大的爆炸还伴随着热浪，几乎将所有人掀翻在地，好在没有人受伤。勇哥看了一眼这两人说道：“远程攻击没有预判，永远都打不中！纯刚纯强，其势必亡！” 这一次，万三悄悄绕到了勇哥后面发动突袭，迅捷而无声，就像一只敏捷的猎豹。一对双刀狠狠劈下，势如破竹。而勇哥一掣寻龙尺直接单手挡了下来，随后左膝一抬撞在人的心口处，万三不防备，直接飞出了五六米远，半天没爬起来：“这样的攻势再凌厉就是看着唬人，下三路却全是破绽，完全不注重防守，早就死一百回了！” 第4章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而这一击并未结束，林亓手持虚空黑胡桃木制的法杖，顶端跃动着紫色的火焰，在她自己周身召唤出无数的紫色光球飞向勇哥。勇哥面前的藤蔓织出了一片藤墙，这一波攻击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全都被吸收，完全没有作用。这时，林亓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一个时机。当勇哥以为这次的攻击结束了的时候，收起了藤蔓，林亓折扇一出，发射出五枚创生能量箭，一连又发射了三次，却被他连着几个后空翻全部闪过。 在场八个人全都愣住了：没想到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缜密计划，几个回合下来，却连人衣服都没沾到。 勇哥抬起头，这次的眼神中溢满了拒人千里之外的杀气，目光凌厉如刀，扫视着每一个人：“你们都攻击过了，接下来该我了！”说罢一打响指，他身边长出了五株血红色的金丝菊，立刻绽放开，扩散出血红色的花粉，还伴随着诡异的香气。不一会儿，这花粉就像是淡红色的血雾弥散的到处都是，浓厚的香气令人头晕目眩。 利奇亚眼尖，首先辨明了这花的来路：“这是……曼珠沙华！它的香气有毒！集体后撤！”八个人不敢怠慢，迅速向后退去。可是那花粉扩散的速度却要快得多，没过多一会，大家就都开始出现头晕，乏力的症状，似乎是中毒了。就连之前的凋零效果在此时似乎也加重了许多。 万三似乎已经要挺不住了，摇摇晃晃地就要向后倒了过去。耀凌及时来到他身后扶住了他，背后双翼一展抓着他飞上了半空，大声告知大家：“快！抓紧时间升空！”于是大家迅速分成组，白莹带着三川，逆鳞带着芮枫，利奇亚带着亮诩，林亓被自己的两条小龙拖着飞了起来，攀升到距离地面百米的地方总算是暂时避开了那些要命的花粉，谢天谢地它没有继续上升的趋势。大家在空中悬停了一会儿，还是对这有毒的花粉无计可施。 万三挂在胸前的双神灵石闪动了一下，众人脚下出现了一面银色的镜子。他向大家解释道：“我们降落时穿过这面银色的镜子，就会带走一部分负面效果影响并反噬回施法者的身上。这样的话……应该能争取一些时间。” “可是仅仅是这样，我们回到地面还是会中毒。得想办法破了这花粉才行。”林亓一脸的无可奈何。 “有办法，”耀凌抬头时双眼一亮，“这个可以交给逆鳞来。” “他的离子光球？能产生一些离子效应，而且温度的确很高，但是对花粉来说未必有用。就算是火攻也没有百分百全部驱散的把握，花粉扩散得太开了。”芮枫说道。 “不是这样，可以的。”利奇亚沉思了一阵后恍然大悟，“逆鳞还可以发射点燃状态下的混合电石气加甲烷，花粉颗粒相对表面积较大，温度稍微一升高就会迅速高热，达到混合气体的爆炸极限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这样引起的爆炸具有连锁效应，绝对有把握把花粉一举烧掉！” 耀凌点头表示赞许，又向逆鳞说道：“逆鳞，龙火！”逆鳞稳稳抓住芮枫，向众人脚下喷出淡蓝色的光球，一接触到那些红色的花粉立刻发生了一连串的爆炸，过了好久才平息。高温的气浪把周围的树全都吹得东倒西歪，有的甚至连根拔起。红色花粉全都被烧光了，空地上弥漫起青紫色的烟雾。 趁着烟雾还没散去的时候，八个人迅速通过镜子落回地面，想着能借烟雾的掩护出其不意的偷袭。所有人都见到了可怕的实力差距，要是硬碰硬绝对没有任何胜算。而在烟雾的另一边，勇哥正在悄悄等在那里。反噬的作用在这时候起效，虽然这一点的伤害对他完全构不成任何威胁，他也只是轻微皱眉，但嘴角也逐渐上扬：“这帮孩子们思路还挺广的。” 第5章 困境与破局 “大家上！”亮诩疾呼一声，与林亓，耀凌一起，三人冲在最前面。结果刚一迈开步就像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地皮先是轻轻颤了一下，然后迅速冒出来了数十根粗壮的藤蔓一直向上生长然后迅速闭合变成了一间青色的囚笼把三个人扣在了里面。那笼子严丝合缝，只能透进来一些丝丝缕缕的阳光。亮诩和林亓两人本来想尝试用自身的瞬移技能带着耀凌出去，但试了几次全都失败了。 笼外的芮枫也在尝试用自己的瞬移技能救出这三人，同样也失败了。青灵领域似乎自带降维打击，一切涉及高维和穿越次元的技能全都会被压制。而后三川尝试控制自己的石头巨人挣开束缚，也许是勇哥分了神，这次居然成功了。三川立刻操控它去拨开藤蔓让三人从缝隙中挤出去，但这个东西似乎能迅速从各角度编织好，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也许是勇哥发现了这一行为，还让这些藤蔓还长出了坚硬的棘刺。石头巨人再次攻击它时，不但没有作用，自身竟然也开始受损，三川只得让它停下来再想别的办法。 这时候，笼子外面的人和笼子里的三个人开始合力攻击笼子，希望能打破它。不过它虽然是藤蔓编织而成，本来看起来应该弱不禁风此时却坚洁如玉，在众人狂风骤雨的攻击下愣是纹丝未动。 林亓叹了口气：“唉，看来我们还是太弱了啊。” 此时笼外的众人也不好过。勇哥的眼里似乎闪过了一道光，整个空地上顿时亮起了青色的光，一个巨大的阵法闪现出各种远古符文出现在地上，许多荆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数目惊人，宛如游蛇一般悄然攀上每个人的脚踝紧紧箍住。笼子外面的一群人开始忙于应付这些荆棘而无暇顾及笼内的三人。 勇哥对着笼内三人的施压也开始了。这笼子在一点点地缩小。稍有不慎，就会被那些棘刺划伤。三人急于脱困，碰撞和爆炸声不绝于耳。 “虚空白刃！”（亮诩） “霜刃千斩！”（耀凌） “幻世创生破！”（林亓） “不行……就这样下去体力会被耗尽的，而且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容易伤到自己……”林亓停下来喘息。 “是啊，尤其是亮诩你还要保存体力去执行b计划。”耀凌也停下来，转向亮诩说道。 “我……”亮诩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身子一软单腿跪下了，脸色变得很苍白。 “你没……”耀凌刚要去询问亮诩的状况，可她话还没说完，另一边的林亓竟也毫无征兆地倒下了，“好像是……青灵领域的效果增强了……”她的声音已经细若游丝了。 “可恶！我的水平，冰魄寒域只能开到二级，失策了……”耀凌狠狠一拳砸在藤墙上。“看来只能……”她转身询问亮诩：“怎么样？还能支撑一下？” “我……还可以。”亮诩尽量撑起身子，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虚弱。 “那你的虚空法则可以加持到别的物质上吗？” “可以的，怎么了？” “需要你帮个小忙。”耀凌缓缓伸出左手，在手心上慢慢凝聚起一小团银色的液态物质，看起来就像是悬浮在半空中的水银。它一点点变大，泛出金色的光芒。而耀凌自己也慢慢悬浮起来，停在差不多两人头顶的位置上，她的头顶刚好碰到笼子的顶端。亮诩见此，立刻明白了耀凌要他做什么。他将虚空法则推到那一团银色液体上，这样一来，那一团银色和金色上又覆上了一层紫色。 见到时机差不多了，耀凌缓缓闭上双眼，嘴里开始念念有词：“以火御金，环身……”那一团“液体”就像真正的液体那样流了下来，均匀地悬浮在她周身一圈儿；她闭着的双眼猛然睁开，左手一握：“散！万向剑芒！”那些液体瞬间亮了很多，甚至很刺眼，随后即刻化作数十道剑刃向周围冲去；囚笼的上半部分立刻被环切开，倒在一边。 耀凌深知勇哥的手段，这藤墙被切开必然会在短时间内迅速再次愈合，机会只有一次。果不其然，被斩断的藤蔓几乎是迅速就开始向上闭合。眼看着露出来的湛蓝色天空越来越小，她落回地面拉起两人的手，背后双翼一振：“跳！”三人终于在藤墙再次闭合的前一刻逃出了这囚笼，再次回到战场上。 第6章 果然眯眯眼的都是怪物! “早知道你有这种压箱底的技能，怎么不早拿出来用？”亮诩简单活动了一下肩膀，在那里边困住的这一会实在是有点憋屈。他问道：“这样一招就能解决个差不多了。” “以我的水平，这技能一天就能用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打中不说，还容易误伤其他人。”耀凌回答，她看起来有点虚脱，“况且你也看到了，这个技能的释放需要时间准备，机动性不强。在跟校长的战斗中使用，他怎么会给我机会呢……我之前可是没有成功过。”说这话的时候，耀凌的神色看起来有点奇怪，但是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还真就没有人注意到。 “现在，该我们反击了！”林亓努力撑起身体挥舞起法杖说道，“极昼极夜，极地气旋！” 悬浮在她身体两侧的极昼极夜飞向了勇哥。他们的身体互相交缠飞速旋转着，逐渐闪现一些深紫色的电火花，一个黑白相间的飓风逐渐成形。此时旁边的三川眼神一动，他的法杖也跟着闪亮了一下，石头巨人快速控制住了勇哥，然后熔化变形成闪动着符文的石头锁链把他锁在原处。此时极昼极夜的旋风也已经成型了，把勇哥围在飓风的风眼。 当然，现在每个人都清楚，就只有这两层的布设肯定不足以困住他。勇哥却一直没有行动，只是泰然自若地站在远处，表情无喜无悲……似乎只是想继续看看自己的学生们有几斤几两吧。 因此，大家也是完全没客气。亮诩亮出了他的虚空战轮：“凝滞之时！”他的飞轮分成四道紫色的光带飞向了那飓风，组成了不停流动的，紫色环形结界。效果是单方面暂时性地把勇哥的时间轴拉长至接近于正无穷，能大幅度拖慢他的速度。万三也极力配合，召唤出三面和之前看起来一样的银色镜子，逐渐融合成一面结界，能短暂地把勇哥所处的维度和众人暂时分隔开来。 “一分钟……这三层阵法最多能困住他一分钟！集中力量进攻！否则，胜算连半成也没有……”万三扭头对众人说。他脸上已经挂满了汗珠，应该是快撑到极限了。 众人听此迅速聚集到一处。首先是林亓和三川，这对师徒把法杖前端碰在一起，伴随着能量涌动和轻微爆炸的声音，渐渐凝聚出一个紫色的光球，而且还在渐渐变大。“大家一起来吧。”林亓一挑眉梢，笑起来干练帅气。 先是耀凌手握成枪形，蓝色的火球渐渐在指尖聚集；还有利奇亚的铳，它的顶端凝聚出金色的光焰；最后是逆鳞吐出的蓝紫色光球，全部一起汇聚到了那个紫色的光球之中。最后，亮诩在那叠加的一波攻击上再次加持了虚空法则，保证了在维度上也站在高处不落下风。这时，众人设下的阵法也不断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噼啪声，看来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 见此，林亓三川两人把这只巨大的光球推了出去。林亓一换手又掏出自己的折扇补加了几支创生能量箭，继而芮枫紧随其后也追加了几发量子子弹。这些攻击也融合到了那个大光球里。 “极昼极夜！”林亓及时召回她的两条小龙，这时候勇哥正好挣脱了众人的束缚，而攻击已经近在眼前无法躲闪，他只能架起寻龙尺硬接。 “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紧接着是浓厚的尘烟，大家都很紧张地盯着尘埃深处。这一次的攻击力度有多大，大家心里也都没有底。此时亮诩显得有些犹疑，因为那里实在是静得可怕：“我说，各位，咱们是不是有点儿……” 他的话音未落，一股劲风吹散了尘埃，勇哥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处，还是一如既往地轻笑着：“刚才的那次合击还算是有点样子，继续？”寻龙尺在他手中甚至还被挽了个花式。 “我猜你是想说，咱们下手太狠了？”万三回头看了一眼亮诩，满脸黑线。 亮诩：“收回前言。” 林亓：“这也可以……” 白莹：“完了，危……” 耀凌：“哈……哈哈……果然眯眯眼的都是怪物。” 第7章 意料之外的幻术对决 勇哥将寻龙尺竖直插入地面。之前用花粉围攻几人的曼珠沙华在经历那一场爆炸之后再也没有人注意到它们，大家都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都死掉了。显然，这些看起来柔弱无骨的花朵们的生命力比大家想的都要强得多，它们并没有完全死亡，只是缩成了花苞进入了休眠状态，而现在又被重新唤醒了。 它们的蓓蕾在这时就像一个个小型的吹箭，花苞顶端留出了一个开口，从那里不断射出一些小刺来。这样的花苞还在像雨后春笋一样越冒越多，众人招架不及。谁也不知道这刺有没有毒攻击力怎么样，不过在领教过它的毒雾之后，大家心里都清楚被它扎上了肯定不会好受。 在勇哥的多重施压之下，众人早已是强弩之末了，体力和精力都已经消耗殆尽。最开始是芮枫，她一个躲闪不及被这小刺扎到了后颈，当即就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这些刺发射的愈发频繁，在亮诩和耀凌正想要靠近她查看一下她的伤势的时候，在另一边的万三和林亓也不幸中弹，虽然他们尽量保留着清醒的意识，可到底还是倒了下来。 转眼间，大家就失去了三名队友。“可恶，我明明可以……”亮诩死死攥着拳头把牙咬得咯嘣响，一个人拿着飞轮就要往上冲，利奇亚和白莹及时把他拦住。耀凌说道：“不能冲动……我们来执行计划b吧，要没有时间了。如果继续拖恐怕对我们更加不利。”其余人点头认同。 计划立刻执行。这次，耀凌，白莹，利奇亚再一次冲上前去开始近战，三川依旧站在后方进行远程支援。 双方交战了一会，近战的三人同时各自向后退了一步，亮诩一个箭步上前，紫瞳与青瞳相遇，幻术同时发动，两人的眼瞳也同时发出了灼灼微光。离两人较近的耀凌刚好看见了这一幕，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之前可没人想起来勇哥也会幻术，包括她自己。原以为作为白龙一族，对于青龙一族的了解还算全面，但幻术也只是略有耳闻，关键时候居然给忘了。 就算没忘……也无解啊。所以说这个b计划一开始就是注定要失败的。拼幻术，亮诩肯定是赢不了的。不被反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耀凌这么想着。“是……云梦之泽，看来还是……大意了。” 只在一息之间，眼前一点点被黑暗占据，各项感官迅速弱化，身体也不听话地倒了下去，无力挣扎。经过短暂的无意识的时期过后，每个人的心智都被自己最痛苦的回忆占据，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此时，三川再一次回到了孤儿院的那块空地上，垃圾遍地都是，污水横流，腐臭的味道直冲鼻腔。他被一群人围了起来，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手中都拿着石块，砖头，木棒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把这些东西毫不留情地砸在他身上。嘴里也不停地咒骂着他，说他是受到诅咒的异种，是带来灾厄的扫把星，是不祥之兆。 那些人看起来似乎不像是活人，而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们只有眼白，脸色铁青，神情也凶恶得可怕。那咒骂的声音就像是撕裂后的棉布，听起来似乎都在淌着血，甚至没有丝毫的生气。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有几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子和老太太在默默看着他，神情淡漠冰冷，一如三川自己绝望凉透的内心。 那些疼痛真真切切，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回响，挥之不去，侵蚀着意志。各种感官似乎都异常敏感，他完全忘记了思考，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幻境。 三川用双臂拼命护住头部，还是被额角留下的鲜血模糊了视线，视野内尽是一片殷红。现实中，他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在草地上痛苦地翻滚着。恐惧如同一粒种子深埋于他的内心，迅速抽条开花，散叶结果，肆意污染着肉体和心智……这是他最不想回溯的一段梦魇。 “不……不要……别打了……放我走……”在现实中，三川的意志完全崩溃了，他整个人瘫在地上双臂不停挥动，恐惧地乱喊着，声音都在颤。 第8章 云梦泽之梦 亮诩所处的幻境就像是一片广漠而空无一物的宇宙空间，那是刚刚经历过湮灭的世界，黑暗而冰冷的第一宇宙；他又回到了那里，再一次经历着自己心中的黑洞：那次暗物质和反物质的反噬。尖利刺耳的鸣啸，歇斯底里的哀嚎，还有听得不是很真切的悲鸣声……伴随着那熟悉的，百爪挠心的感觉一起扑过来。 他的心智渐渐也受到了影响，意识逐渐模糊……谁？谁在说话？是那些死去的同伴们么？最后，脑子里只剩下一种声音在不断回响：“放弃吧，死亡，才是永恒的归宿……” “好黑……好冷……可怕的……”在现实中，亮诩紧紧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白莹看见的是一片尘烟弥漫的荒地，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血色。他看到自己的整个右半边身体和手中的剑全部沾满了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染血后的剑柄滑腻得有些握不住，脚下的尸体和尸块堆成了小山，层层叠叠不知有多少。 黑云将天空完全侵吞，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点染出一整个天幕的血色。浑浊的云雾中，那个她在天星虎族大殿见过的三眼虎首慢慢从中现出了轮廓，但这次却只有一双发光的眼睛：双眼一红一蓝，灼灼发光，就像两团跳动的火焰。远处的尘烟中渐渐浮现了几个模糊的人影，越来越近，白莹仔细看着，发现竟是她已逝的母亲和兄弟！ “妈妈？是你们吗？”白莹激动而不可置信地问道，然后拔腿就追了上去。此时，空中的虎头突然睁开了额间的第三只眼，射出了夺目的银光，整个暗沉的战场被照亮，她看到数不清的尸体连成一片，一直到远处与天相接连成了一条直线。 “这些人，都是我杀的吗？”白莹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那道银色的光在这时候突然变强，十分刺眼，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脚下的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几个接一个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嘴里含混不清地呜咽着，摇晃着扑来，逐渐把她包围了起来；还有几个抓住了她的脚踝，让她寸步难行。 白莹急了，把手中的剑挥舞得像金色的旋风，本来召唤雷电就可以很容易解决这个问题，可似乎进攻的阵法在这个古怪的地方似乎是失灵了。在这里，天星虎族世传的宝剑跟废铁没什么区别，她只能挥剑乱砍。 她拼了命地向前奔跑，像她的母亲兄弟的身影跑去，可追了很久距离就像是一点也没变，怎么也追不上；在她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尸鬼大军。追着追着，距离似乎是越来越近了，她心中一阵欣喜，可就在她马上要碰上他们的那一刻，他们的身影却像泡沫一样迅速飞散消失…… “不……不要离开我……”现实中，白莹颤抖着抽泣着。 利奇亚正站在广阔如野的天使神殿中心，但她看见的天使神殿已经破败不堪，屋顶整个破碎了，露出深蓝色宇宙中的银色星河。天使神殿上空正发生着一场圣战。并不像是利奇亚印象中戮和其他两位天使的战争或是天使神族和其他种族的战争，而是戮，银，凯三位大天使率领着一众天使奋力抵抗着暗物质和反物质的湮灭作用。他们，也许是天使神族的最后火种。但抵御也是徒劳，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 利奇亚想要做些什么，她向前走，到了一个位置却像是面前堵了一面隐形的墙，确切点说应该想试试被扣在了一个隐形的罩子里，一步也挪不了，也无法施展任何技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熟知的世界一点点毁灭。 “不……快停下！放我出去！”现实中，利奇亚在地上痛苦挣扎。 第9章 白龙遗脉 这时候，勇哥已经收起了寻龙尺，好整以暇的坐在一块岩石上，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每个人正在经历着的幻境。“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他自语。等等！有不对的地方！少了一个人，是谁？勇哥突然想起。他看向了在不远处趴在地上的耀凌：全身绷紧僵硬，轻微发颤，还在流着泪。没过多久，她抽搐了一下，吐出一口银色的血，暴露在空气中迅速氧化为淡蓝色，散发出淡淡的金属气息。 这倒是把勇哥弄得一惊：他手下分明留了分寸，照常来说不该受伤这么重；而且其他人也未出现反噬的迹象。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竟看不破此时耀凌的幻境，也感受不到任何波动，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耀凌的幻境并不完整，而是一个个支离破碎的片段。时空逆转，空间错乱，她喊不出声音，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嘴的存在，就像从来没有长在过脸上一样。 好大的雪……等等，这是哪里？这里不是北境，这是……糟，想不起来了。那里的天空仿佛墨染，翻滚着黑云；血色的闪电就像撕裂天空的巨蛇迅速游过，留下震耳欲聋的雷鸣。天气好反常，这里……到底是哪里？ 迷蒙的雪雾中，一条银色的龙从空中坠落，掉进下方波涛翻涌的海中。他似乎是昏了过去，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海面上悬浮着形态各异的三条巨龙，踩着一个深蓝色的巨大的法阵，看着空中坠落的银龙露出狰狞的笑。耀凌心中只剩下一个信念：奔向他，然后去救他。是因为我，他才会……是我对不起他。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流。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他是谁？耀凌只是觉得他是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耀凌很难过，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难过，撕扯着心里很疼，无法自抑。 耀凌回头看到他身后的一群人，似乎是白龙一族的族人，用力把她向相反的方向拼命拉扯，而她用力挣扎，恍惚间，似乎见到了她已逝的师父，神情冰冷中又带着一丝决绝，令她感到很陌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完全没印象。记忆硬生生缺失了一块，就像一个无论如何也填补不上的黑洞。 画面一转，耀凌又看见了白龙一族的祭坛冰龙台，上面锁着一条金银间杂的龙，体型跟自己的本体很像，但是身体各处又多了些翎羽。它不停挣动尖啸着，扯得冰铸成的锁链哗哗作响。在它身下亮起了银色的阵法，它尖啸着，在阵法中慢慢倒了下去。 她意识朦胧地觉得，那就是她自己。 可是，至少是在白龙一族，没有一个族人是这样的体色。包括她自己，也和他们一样是一身纯银。但是好像有些被遗忘已久的东西，现在正慢慢被拾起。 她正在疑惑时，场景又一次变幻。那里既熟悉又陌生，但就是想不起来。一片郁郁葱葱望不到边的森林，树林中心有一片很大的湖，在印象里……很像是海。有一团巨大的金色光团缓缓落入湖中，它引起灼热的烈焰点燃了周围的树木，迅速碳化变成飞灰。 头好疼……什么也记不住了……我是谁……耀凌的意识逐渐模糊。 在现实之中，耀凌的身体外观开始不再维持人形，龙化程度逐渐加深：角质层快速变形增厚，出现大块大块的银色鳞片。她看起来很痛苦，扭动着身体像是在挣扎，姿势很僵硬。她一边呜咽着，声音发颤，听起来语无伦次：“你们为什么要放弃他？他是为我，为族里牺牲，可你们……可你们对同族也没有一点怜悯，是你们杀了他……” 勇哥皱了皱眉，走到耀凌身边把人扶起来，闭眼，将左手两指置于她的眉心，立刻看见了一条怒吼着的残碎白龙龙形，向自己扑过来。 “我见到你时就知道是你……居然是冰帝印。”他叹了口气，“白龙一族最后的火种，竟然不是纯血白龙。还真是……造化弄人。” 第10章 失控 此时，勇哥用法术窥见了耀凌的记忆，耀凌却不怎么好过，记忆被入侵弄得她头痛欲裂，仿佛是有一道闪电劈在了脑子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唔……”耀凌力量失控完全龙化，勇哥毫无防备地被震到一旁，他的幻术云梦之泽也因为这一下剧烈的能量波动而被击破，受伤不轻，除了被击伤还有幻术的反噬，淡青色的血从嘴角流出来。而其他人因为幻术被破解而摆脱了幻境，陷入昏迷。勇哥迅速作出反应，把昏迷的大家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用藤蔓保护了起来。 “呜……嗷！”尘烟中传来了一声低沉的龙啸。等到尘烟慢慢散去，勇哥看到了完全龙化的耀凌，跟当初在雪域见到的很不一样：银色的身躯，金色的花纹若隐若现，翼缘和头顶长着几根长翎，睁开的双眼十分妖异：原本是蓝色虹膜银色的双瞳现在左眼变成了金红色，瞳孔缩成一条竖线，冰帝印在眉心发出熠熠蓝光。 ……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勇哥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哈哈……不就是碰了你一下，干吗这么大反应……”勇哥在这时候还没忘记打趣。 “吼！”耀凌完全不吃这一套，吐出一颗明亮的光球，爆裂开来，银色的火焰飞溅得到处都是，迅速烧成一片。那焰心似乎是金色的。勇哥这次虽说是有了准备，但还是躲闪不及被溅起来的火星沾到了右小臂，怎么也扑不灭，疼痛难忍。他倒抽一口冷气擦去了嘴角的血：“嘶……银灵焰火，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 此时，耀凌压低了身子，一跃冲上天空，几秒后又俯冲下来，一对翅膀和前爪就像是锋利的尖刀，周身还围绕着那种金银间杂的火焰，要是碰上一定有死无伤。这次的勇哥有了上次的经验，退到耀凌身后召唤出了铁棘藤，侧面从人腰腹处绑住紧紧捆在地上动弹不得。耀凌怒吼挣扎，但无果。等她折腾累了没有力气再次失去意识后变回了人形，勇哥走过来在她额头上画了青龙一族的青星印：“有些事情对你来说，还是暂时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或者是，永远忘记。 经此一战，大部分的状况都在勇哥意料之内。当然，除了自己也不小心挂彩这件事情。星域神族不像是其他两个神族，因为力量来自自然，所以不同属性之间存在的相生相克会带来较大的影响。并且，耀凌身上那种特殊的力量对所有的龙族都能造成很大的伤害。所以，她误伤勇哥的那两下还真是让勇哥有点吃不消。在用藤蔓将大家都送回各自的宿舍养伤的之后，他拉了一把椅子守在了耀凌的宿舍门口默默疗伤，防止她再次失控出现意外。 不知过了多久，耀凌醒了。这次的幻境对她而言就像是一个梦，在雪域时，她就时常能在夜晚的梦境里窥见自己被打成碎片的过往。有时会为一个细节困惑几天，或者因为想不起来某些事情头疼，或者因为看见曾经逝去的人难过……这些折磨她早就习惯了，只是……这次的碎片格外多一些，而且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还在失控期间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她迷茫地睁开眼，看见得自己宿舍的天花板。发生了什么事来着？怎么感觉脑子里多了什么东西……好像是最后的试炼输在了幻境上……她猛地坐了起来，正好看见了坐在门边的勇哥。 “唔……老师……”话一出口，耀凌心里咯噔一下，脑子瞬间清醒：我为什么下意识地叫他老师？平时大家也都是叫他勇哥或者是校长的，从来……没人这样叫过他，包括她自己。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勇哥并没注意称呼上的小小细节。 “我还好……我……”耀凌话音未落，眼睛余光瞟到了窗外的神眼湖——已经入夜了，神眼湖正对她的窗子，在月光的掩映下湖面泛起了粼粼波光。 她的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想起了幻境中看到的景象：幻境中的那湖……跟神眼湖几乎一模一样！那里也许有和自己身世相关的重要线索！还有坠落湖中的那团光……她来不及多想，几乎失去理智。翻身从床上一跃而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窗前，无论勇哥怎么喊也不答应，打开窗户就跳了出去。 第11章 追击表演 勇哥发现耀凌状态不对：“耀凌！你等等！回来！”也从窗户翻了出去。 在这之前的几分钟，各自躺在宿舍的几个人也都陆续醒了过来。第一个醒来的是亮诩。他从床上坐起来定了定神，感觉之前受伤的地方都愈合了，看来勇哥已经帮大家治过了伤。 他下意识地偏头看见窗外铺满的一地月光：“这里是……宿舍？已经晚上了啊……”他走到窗边看着怡人的夜景，心里暗自感叹大家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那么容易就被勇哥杀得片甲不留，自己的幻术更是与他相差巨大，一点作用没起不说，还让大家全都被瞬间放倒了……看来，路还长着呢。不多时，亮诩就想起来了其他人，不知道情况如何，想出去看看。 亮诩走到门口拉开门，正巧遇见了刚想要敲他的房门的万三。两人先是简单讨论了有关这次试炼的情况，又一起感叹了惊人的实力差距。在附近散步的时候遇到了林亓和白莹，过了不久，芮枫，利奇亚和三川也相继走出了宿舍，这几人聚到了一起。 “啪！”亮诩突然觉得头上狠狠挨了一巴掌，“啊！嘶……林亓，你怎么又打我！”亮诩捂头痛呼。 “你这家伙，说好的只准成功不许失败，你也答应得好好的，大家把希望都放在了你身上，你再看看你，一招就让人全都放倒了！还真是靠不住。”林亓一脸生气地瞪着亮诩。 “你行你上啊！那校长强得也太过分了，我的攻击都完全没起作用。”亮诩看起来有点委屈。 “你……”林亓一脸怒容，被身边的三川拉住，白莹在一旁叹了口气：“这也不能怪他，我们其实跟勇哥一比，真的都很弱，也没有配合，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芮枫向四处望望：“耀凌呢？她应该恢复得比我们都快才对啊……没见到她。” “是哦。我们先去找她吧，然后一起去见勇哥。”万三说。 于是，七个人一起来到了耀凌的宿舍门口，正巧见到了耀凌和校长两人一前一后从窗子跳出来的一幕：耀凌从窗棂处跃起几米高，在空中迅速化为龙形，一阵旋风似的向神眼湖的方向飞去；勇哥紧随其后，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三阶龙化形态：头上一对长角，身后的龙尾长得不是鳞片而是绒毛，浅蓝绿色的主色搭配薄荷绿的花纹泛着金光，尾尖部呈现花瓣一样散开；虽无翼，却在空中驾驭云气飞行，照比耀凌的速度丝毫不慢，似能追风；浅白的云气围绕身侧，那气势凌厉中带着一丝超脱。在地面上的众人惊得目瞪口呆，愣了半晌。 芮枫：“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感觉错过了很重要的事情……” 林亓：“这得是什么事儿啊急成这样……” 白莹：“好好的宿舍有门不走偏走窗户？还俩人一起？把门当摆设？” 亮诩：“这个门要是不需要的话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万三：“门表示自己毫无存在感。” 利奇亚：“我说各位，咱们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 经过利奇亚这般提醒，众人才回过神来，向着两人飞离的方向追了过去。“这么追追不上，不是办法。我们得去前面截住他们。”林亓轻声说，同时对亮诩，芮枫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领会，配合林亓使用空间传送，把所有人送到了神眼湖边。 “还真猜对了，”林亓转过身说道，看见两道残影向神眼湖疾冲而来。耀凌在前，勇哥紧随其后。但耀凌似乎是想要甩开他，连拐几道急弯，一会上升一会俯冲到密林里，还时不时来个翻飞和侧飞，简直像在表演飞行特技。地面上的七个人先是看愣了，最后还津津有味地当起了观众：“刚才那个俯冲好帅！”“快点啊！要被追上了！” 两人到了神眼湖上空，勇哥马上就要抓住耀凌了，可耀凌却一个直飞升上高空，地面上的众人都已经看不见她的影子了；在高空收拢翅膀头朝下自由落体，直直坠向湖中心。 第12章 禁锢的心 “森罗万象！”勇哥落到湖边的众人前面，双拳一握。湖边的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起来，枝条不约而同地伸向湖面，最后在湖面上空正中央汇合，组成了一个“圆顶”把整个神眼湖连同地面上的大家全都扣在了里面，周围环境一下子变得漆黑。不过，有丝丝缕缕的月光透过缝隙洒下来，静谧的黑暗，倒也有一点诡异的美感。对于勇哥耀凌两人这一连串的动作，大家不明所以，全都愣在原地。 林亓先反应过来，戳了戳三川，想要示意他和自己一起点燃法杖照明。两人才刚刚点起紫色的火焰，就听到了火焰点燃东西时烧出的噼噼啪啪的声响。林亓有点想不通：这种来自虚空之力的火焰不应该有这样的声音。还有，没听到重物落地的巨响。莫非耀凌……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被一声龙啸打断了。那是一串低沉的叫声（耀凌：“老师，得罪了！”），似乎是代表什么特殊含义：因为她看到身边的校长眉头皱了起来。可是，在场的除了勇哥没有人懂龙语。 圆顶的中心先是出现了一个蓝色的点，慢慢扩大变成一个洞，露出了外面的星空。几个人离得很近，但也完全感受不到这蓝色的火焰一点点的温度，可那些树的枝条却飞速化为灰烬。勇哥此时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抽搐：“还了得你了！”他一跃身来到耀凌身侧，不由分说举起寻龙尺就是一下子，耀凌闪避不及直接被拍到岸边撞断了一棵树才停下，一落地就被藤条捆成了粽子，众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可恶，又是这招！”耀凌又发出一串啸叫，当然，没人听得懂。 “你别以为我听不到你吐槽！龙言灵是条龙都会！”勇哥斜了耀凌一眼，“又用这招怎么了？连这种程度都破不了，还想去找真相？还想去报仇？去给人家送人头还差不多。”大家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每个人都低头沉默着，不敢与他对视。 勇哥又转向了其余七个人：“你们也是一样！今天白天的表现太令我失望了！一个个的不是神族也能比肩神族，实战经验明显不足，招式衔接不够熟练，配合得更是一塌糊涂，远远达不到标准！明天我还为你们准备了一场试炼，希望你们能够珍惜这一次的机会，并借机查摆自己的问题，有所收获，用自己的力量去靠近你们自己想要知道的那个答案。好了，都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要早起。” “勇哥晚安。”七个人陆续离开，湖边只剩下了耀凌和勇哥两个人。捆成粽子的耀凌用力挣扎了两下，藤蔓咔吱咔吱响了几声，似乎是害怕勇哥忘了她。 勇哥低头看着耀凌，那一双银色的眸子看起来似乎蕴含着些委屈。 “好啦，我知道我下手有点重了，就是打一下而已又没受伤……”勇哥收起藤蔓拍拍耀凌的头。 耀凌晃晃头：“呜……（是没受伤可是好疼……）” “我答应你，时机成熟时会为你解开封印让你知道真相，乖。回去休息吧。”勇哥正要离开，却被耀凌衔住了衣角露出了之前被耀凌误伤时留下的伤口：上面竟然跳动着银色的火焰，从一个小口变成了横贯整个小臂的伤痕，并且无法自行愈合。耀凌扑上去，用舌尖轻轻点过伤口，火焰消失了。没过多一会，伤口就完全愈合了。 “谢谢你，孩子。”勇哥轻笑。 耀凌这时变回人形，扶着左臂低着头，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这没什么好谢的老师，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早就闻到了你身上银灵火的味道……一定很疼吧？是我把你弄伤了……之前我也经常这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伤害了我身边的好多人……对不起老师，让你受苦了。” “这没什么的，我已经好了，也没有什么事发生，不要太自责了。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勇哥拍拍耀凌的肩，见她还是很沮丧，便说：“要不萦于心，不执于念，做回你自己，包容且坚持，去面对，不要害怕，不要逃避。不过你还年轻，当然不会世故，智慧来源于经历，来源于走过的路，我们尊重青涩，但更渴望成熟。风物长宜放眼量，不要被这点小事困住。” “……希望我有一天，真的会变成老师说的那样。”不知为什么，耀凌有点想哭，但是忍住了。 “那是当然。” “谢谢老师……遇见你的光芒，是我前行的方向。”耀凌别过头，努力掩饰自己略带哭腔的声调。 “行了，那是歌颂太阳神的词儿！快去休息吧，晚安。” 第13章 开始前的准备 “老师晚安。”两人作别后，各自回到宿舍里。说是宿舍，其实和传统意义上的宿舍并不一样，是每人一间的独栋别墅，还可以自己选址或者进行一些改造。九个人的宿舍都离得很近，也都距离神眼湖不远，因为这里的风景和气候都很宜人。虽然这里对于整个宇宙联大八百平方公里的面积来说甚至称不上是一隅。 每个人都对自己的宿舍进行了不同的改造，耀凌就给自己加了一个地下的锻造室。说来如此，星域神族中，白龙一族具有召唤和利用金属的特殊能力，在此基础上，每一位白龙族人都是天生的冷兵器锻造师，并且嗜杀善战。在雪域的时候，耀凌虽然没什么机会参加族内的战争，但是自己的锻造技术却打磨得愈发精湛。 在三个月前加入联大见到各位伙伴开始，耀凌就已经开始着手为大家打造武器了，到现在差不多快完成了，还差最后一遍的定型和淬火。作为锻造原料选用的是太阳内核特有的金属，从地下提取出来后，耀凌做了很多实验和评估，发现其各项基本属性都十分理想，很适合作为战斗兵器使用。就是熔点偏高，算是熔炼时的一大难题。 不过耀凌用自己的火焰还是克服了这一困难，虽然费了点力气，但是多次试验之后总算做好了一批成品。大家都是神族，这些武装可能没有太大的作用，但耀凌还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赢下这次的考验，不能输给自己，也不能输给命运。 雪域龙族不需要睡觉，但是这也算是个习惯。不过，耀凌今晚失眠了。或许是因为勇哥的一席话心事重重，又或许是因为明天即将到来的未知考验紧张兴奋又期待，反正她干脆通宵把武器赶制了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勇哥就到每个人的宿舍门口把大家叫醒在学院前排成一列，还单独给三川和芮枫各发了一个信封。 三川接过来顺手就要打开，被勇哥制止：“我觉得你去路上看更好。” “路上？我们……要去哪？”白莹说出了大家心里的疑惑。 “（-206，-37，-9），”勇哥说了一串坐标，“以学院建筑中心为坐标原点，把我们所有人传送到那里。”他转向芮枫，亮诩和林亓。 这三人对视一眼点头，九个人的脚下出现了传送法阵，眨眼的工夫九个人就到了那个坐标位点：是整个宇宙联合大学的正门门口，那里正对着的是一片密林，有一条由黄色石子铺就而成的小路一直延伸进密林深处。 勇哥结了几个手印一扣响指，八个人的脚踝上都多了一对木质圆环。他又从身后掏出一根卷轴随手向众人一扔，亮诩赶紧伸手接住了它。勇哥说：“从这里走进去，按照地图上的路线一直向前。在七天之后，你们沿着路线会回到学院的后门，在那天的傍晚六点之前，我会在那里等着你们。届时我会综合你们每个人在这场试炼中的各方面表现做出评估，从而制定出下一步的训练计划。你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所以，谁也别想动什么歪心思。这是锁灵环，会禁锢你们每个人的能力。换句话说，你们现在差不多都是个普通人类。这次训练的主题是肉体强度，所以，加油吧。” 大家互相看看，一脸茫然。如勇哥所说，最明显的耀凌和白莹的轻微兽化特征（龙角，尖耳，尾巴等）也消失了。万三轻声朝着身边的亮诩嘟囔了一句：“不行啊，我不认路怎么办……” 勇哥回头瞥了一眼，笑了一下：“只要是智商正常，就肯定能找回来。” 耀凌眼睛一直四处瞟着，状似不经意地吹了两声口哨，清脆的哨音在树林里回荡，传得很远。大家都疑惑地转头看着她，耀凌却只是笑，没有出声。林亓眼神一亮，似乎是明白了耀凌要做的事情。偷笑了一下，悄悄跟耀凌碰拳。 远处学院的方向远远传来了几声龙啸。紧接着，一个黑影从空中迅速移动过来。凑近了一看，原来是逆鳞，身上还带着极昼和极夜。这几天，他们早就处成了朋友，整天都在一起玩，每天都形影不离。逆鳞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耀凌，耀凌完全没躲直接被扑倒在地上，逆鳞用头在她的脸颊和肩膀上蹭来蹭去；极昼极夜也一左一右落在了林亓的肩膀上，用头蹭着她的脖子。 “哈哈！怎么把他俩给忘了！有他们在我们赢定了！”亮诩大笑，想要酷炫地一跃而起，结果被脚踝的锁灵环拽的没跳起来，还差点摔倒。大家在一边一起笑了起来。 “哼……”勇哥在一边扬了扬嘴角，眸色一暗。地上瞬间冒出好多藤条，极昼极夜和逆鳞还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就被捆粽子似的拖到他的身后。“告诉你们，锁灵环的重量可不轻，也别想着让你的小宠物们跟你们一起。最好现在就开始，加油吧。”勇哥转身向学院方向走去了，声音逐渐远了。 第14章 万事开头难 看见勇哥走了，亮诩第一件事就是赔着笑把手里的地图丢给了利奇亚。“看地图我不擅长，这个还得你这种靠谱的人来。”利奇亚嫌弃地斜了亮诩一眼，打开地图研究了起来。 “啊……就这？我一个远程输出型脆皮，这不是要我命么……”林亓的高冷人设终于有些绷不住了，第一个对这次考验表示崩溃，甚至都没空担心自己和耀凌被抓走的龙族小伙伴。只是这一对锁灵环拽的她腿都要抬不起来了，可殊不知，她的负重已经是所有人中最少的了。负重最高的是耀凌，白莹次之，然后负重从多到少依次是亮诩，利奇亚，万三，芮枫和三川。 就是遇上这样的情况，崩溃的不止林亓一个人。所有人都没从崩溃中缓过来，背上这千斤重负加上前方无限凶险迷途未知，似乎即将要一步迈进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这种情况下状态最好的反而是耀凌和白莹，星域神族注重肉体强度的磨炼，这种优势在这时候体现得格外明显。 尤其是耀凌，她似乎还带着很多东西，装了满满一个包袱背在身上，走起路来叮当作响，碰撞声清脆响亮，像是一些金属；而她的速度却是这几个人里最快的，步伐也是最轻快的。 林亓一直看着耀凌能有三分钟，神情看起来是越来越崩溃。在闷声不响地走了好远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耀凌……你的负重是多少啊？还有白莹，你们得很轻吗？你怎么走那么快？” 耀凌甩了甩腿，偏头想了一下：“还行……两千千克左右？也就不算很轻吧。” 白莹接话：“我得轻一点，也就一千千克。” 林亓彻底崩溃：“你……你们还是人吗……” 耀凌倒是一脸无所谓：“不是啊，当然不是啊。” 白莹偷笑：“哈哈哈……你们也不是啊。” 林亓：“你们……你们过分了！” “行了行了别气了，也走了一段了，要不歇会？”耀凌一脸不正经，伸手想去胡噜林亓的头，却被狠狠打开。 “可是，目前我们的行进速度还是有待提升。”利奇亚在一边端着地图头也不抬地说，“七天走完全程，更别说中间还关卡重重。现在我们的位置大致是宇宙联大总部的后方，阴阳山北麓。虽然大家都有负重，就算最慢速度匀速前进今晚之前也必须到达碎牙矿洞，不然根本没机会走完。” 白莹没说话，眯眼向前眺望了一会。“再往前一段有一个缓坡，上了那个坡咱们就歇一会吧。”这个提议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赞成。 等到再走了一段路，大家的速度都明显慢了下来，尤其是被负重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林亓，此时此刻已经快要抬不起来腿了。 “真的……扛不住了……”林亓这一句话似乎每一个音节都在颤抖。 利奇亚斜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大家，除了耀凌和白莹这么两个体力惊人的“怪力少女”，其他人也是到了极限。她又低头看了看地图，抬起头来指着不远处的斜坡对大家说：“我们到那里就休息一下吧。” 第15章 武器分配 刚一上斜坡，林亓就完全失却了之前一贯的高冷的气质，很没形象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口喘着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也不只是林亓，除了耀凌和白莹的所有人都累得够呛。在这处斜坡上或坐或躺地安顿了下来。初夏的微风掠过树林，林涛哗哗作响；生长在太阳内核的奇花异草正是盛放的时候，鲜花草木的香气让人顿感放松。 耀凌本来也是靠着一块青石眯着眼在歇息，可是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一样，把自己背上背着的那个叮当乱响的包袱解了下来，铺在地上打开。其余几人也都好奇地凑过来看。 那包袱里装着的真的是一堆金属。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看起来像是武器，但长得都奇形怪状，好多大家都没见过，叫不出名字。 “带这么多东西，用来干嘛？”亮诩有些奇怪的问，“本来就有负重，走的时候别带好了。” “这都有用的。”耀凌头也不抬地整理那些东西，“早就猜到这次试炼的主题，如果面对战斗神力又被封禁，手中趁手的兵器没有加强，估计没得打。” “武器看起来是刚铸好的。这次试炼你也能猜到？昨晚我们走了之后校长给你漏题了？”万三很惊讶。 “其实早就想为你们每人铸造一件当见面礼的，不过是正好赶在了这个时候，也派上了用场。至于试炼的主题，哈，以勇哥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漏题……不过这还不好猜么，他一般都是这个套路……”耀凌说完心中一凛，眼前突然闪过几个画面，熟悉又陌生。 “套路？”众人更迷糊了……大家认识不过三个月，除了上次，在此之前勇哥也没设计什么试炼，怎么就摸索出来套路了？ “你和勇哥……之前认识？”亮诩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因为当初是他和勇哥把耀凌接到了学校，耀凌看起来完全不认识勇哥，可勇哥当时看着耀凌的表情……真的叫人捉摸不透。 “不……不认识。怎么可能……”耀凌摁了摁眉心看起来有些头疼，“不说这个了，来看看你们的兵器吧。”说罢，耀凌开始在眼前的一堆东西里翻翻捡捡，找出来了几个小部件。紧接着头也没抬地顺手把林亓别在腰间的折扇抽了出来展开，开始把手里那些部件一个接一个地往折扇上安，动作快的看得一众人眼花缭乱。林亓虽然平时很宝贝自己的扇子，但这时候也没拦着耀凌，一直在一边好奇地看着。 “啪！”耀凌把扇子一合，递还给林亓：“好了，可以试试了。”那扇子改造前后模样基本没变。 林亓先在手中把扇子掂了一掂，感觉手感沉了不少。随后把扇子一抖展开，扇骨处飞出三枚钢针，扇子边缘也展开锋刃，看起来可比原先还要危险多了。 大家看得目瞪口呆，然后兴奋起来。很快各自拿到了自己的武器：亮诩的是组装在自己大飞轮上的小旋刃，可以发射出去；芮枫的是安在枪管上面连着铁链可以像鱼叉一样发射出去的枪刃；钱万三拿到的是一把爪钩枪，可以攀缘逃跑也可以穿刺攻击；三川的则是直接被耀凌在法杖上都安排了金属和可伸缩的锋刃；利奇亚分到了可以远攻按在手腕上的暗器多头小弩箭；最后白莹分到了飞镖。 大家都分到武器之后，耀凌从包袱里掏出一把收入剑鞘的剑，深黑色的木质剑鞘上装饰着金色的金属花纹，靠近剑柄的地方还装饰着银色的宝石，跟剑身更加相得益彰。耀凌把这剑递给钱万三：“这是当时你找我重铸的剑，我将它改良成了更合适战斗的类型，顺便给你配了一副剑鞘。” “哇唔谢谢！诶嘿嘿……”万三接过剑就开始抱着傻笑。剑入手的手感不重反轻，抽出剑，剑身反射的寒芒比从前更加锐利。这把剑当初落在了狄洛那儿，到了联大之后，狄洛把它带了出来拜托耀凌进行重铸，这才完成。 第16章 去狩猎吧 大家各自兴奋的研究自己的武器，还一起讨论着。武器分配几乎弥补了大家各自攻击范围方面的缺陷和死角（大家还在打趣万三的武器是逃跑最快最实用的）。虽然把大家的武器都发出去了，但耀凌的包袱里还剩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她又把包裹重新扎了起来背在身上。 又过了一会，大家在利奇亚的引导下重新上路，也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碎牙矿洞。那个地方虽然标注在地图上，但是很不好找。周围并没有乔木，只有靠近洞口的地方有一株橡木，其他地方都被一人多高的蕨类占领了，只在洞口的另一头留出了一条小路，把洞口盖得严严实实。不认真找都发现不了。这里的生态环境看起来更接近史前时期恐龙时代的地球。 “既然是一处矿洞还避风，那今晚就留在这里过夜吧。”万三看着利奇亚说道。 “时间合理，可以。”利奇亚看了一眼地图。 “那你们研究一下生火的事，我出去打点吃的。”耀凌又把包袱放在地上打开了，开始翻找东西。 “你连这种装备也带了？所以这试炼对你来说其实就是露营徒步是吧。”林亓有些无语。 “习惯了嘛，反正也不沉。”耀凌从那一堆杂物里拎出来一根细长的竹筒，一端是喇叭状，“你们天使神族和曦灵神族应该不会需要进食人类吃的东西，我们龙族也不用，这是给其他人准备的。” “这次多亏耀凌准备万全事无巨细，真是费心了。”芮枫感激地看着耀凌，其他人也都纷纷表达谢意，反而给耀凌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哈哈，这没什么，我只是希望这一次我们大家，都不要输了……”耀凌笑笑，突然，她说的话戛然而止，大家不明白什么意思，正要问，白莹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对耀凌立刻心领神会，向大家摆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耀凌迅速从包袱里的一堆东西中翻出一个小口袋，从小口袋里拿出一根飞针，尾部带着类似流苏的样子。 耀凌把它放进竹筒中，嘴对准喇叭状的一头，鼓起腮帮子一吹，飞针撕裂空气向茂密的草丛里飞去。不久，远处传来一声飞针刺入皮肉的闷响和撕裂的哀鸣。 大家还是有点不知所以。耀凌和白莹则像两个没事儿人似的，大摇大摆走进一人多高的草丛里，没多一会，拎出来一只鸡。 说那是鸡，它也不是很像地球上的山鸡，更接近于没进化好的恐龙，个子大得出奇，分量足够八个人吃的。 “好啦，这就是今晚的晚饭啦，你们生好火没，把这东西烤了吧。”白莹把鸡往地上一扔。 “怎么样，我自制的吹箭很厉害吧，这么大的家伙都能搞定！”耀凌开心地跟大家说。 “厉害是厉害，就是下次有这种事带我一个！狩猎什么的最有意思啦！”白莹还是一脸兴奋。 其他的人完全get不到两个人这么高兴的点。亮诩一脸黑线地开口了：“狩猎就狩猎，下次别突然就这么刺激了，我还以为来了什么东西又要打架……白高兴一场。没想到你俩也这么不正经……林亓你看到了吧，别总说我不正经了，她俩也……林亓？”亮回头看了一圈，周围早就没了林亓的影子。 第17章 今天的晚饭 亮诩疑惑地望向大家，大家也四处看看，终于在三川和万三的背后发现了她，整个人瑟瑟发抖着，弄得大家有些不明所以。 “林亓，你这是怎么了？”白莹歪着头说出自己的疑惑。 “那那是什么生物？丑的简直可怖至极！光之王造过这么可怕的东西吗？拿远点拿远点！”大家看不见林亓的表情，因为她把自己整个人都藏在这两个男孩子身后。大家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 “这应该就是一只鸡而已啊……可能有些史前特征，所以它长得大一点。没事没事，别怕了，它已经死了。”耀凌憋着笑说。 “真的？”林亓小心翼翼探出一个头。 话音刚落，那只被扔在地上的鸡突然扑腾起来，还有嘶哑的鸣叫，看来是刚才并没有死透。吓得林亓又躲了回去：“啊啊啊啊啊拿远点！尖爪，带翅膀，还会扑腾，不把它弄死别来见我！要死得不要活的，要碎的不要整的！”说完，把亮诩也拉来自己身边挡在身前，似乎这三个人组成的一面人墙才能让他稍微有点安全感。 耀凌抓住极力想逃生的鸡的脖子，手上一用力就扭断了它。自此这只鸡也算是彻底死透了。而为了让林亓不再那么害怕，耀凌和白莹迅速把这东西的毛和爪子都给剔了出去。随后耀凌把剩下的事都交给白莹，白莹借着刚刚在矿洞不远处发现的一处泉眼的水把鸡彻底收拾干净，还不忘了在表面勒上几道花刀，然后才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耀凌自己则进入了矿洞更深的地方，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十字镐一边走一边在洞壁上敲敲打打着，收集了很多金属晶体。等她走出矿洞时，众人的烤鸡也做好了，闻起来真不是一般的香。 此时，累了一整天的八个人终于在篝火旁围坐一圈开始吃进行考验第一天的第一顿饭。耀凌拿出准备好的小刀递给万三，由他来给大家分肉。这一天下来，在场的几个神族还好，那三位接近人族的万三，芮枫和三川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只烤鸡也是出乎意料的香，几个神族的小伙伴也忍不住品尝了一番，就连高冷的利奇亚也吃了几块，而林亓可能是出于某种报复心理，还意外地吃了很多。尤其是白莹，这烤鸡可比在雪域的时候成天吃的烤兔子肥太多了。所以大家也是先闷头苦吃了一会，然后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对了林亓，你今天看起来一直很疲惫的样子，现在好些了吗？”耀凌关切地问。 “在第一宇宙的时候，早就听闻长老说过所有曦灵神族同宗同源，并且其与生俱来的肉体的强度与神力应该是相对等的。当初我们的神力比拼可是你更胜一筹，但是现在看来，你的肉体强度好像真的……不怎么样……”亮诩试探性地说出这一句话，还有点害怕挨林亓的打。 林亓这次沉默了。其实这个问题她自己也困惑了好久，就在这次试炼启程之前，她亦是把这个问题提上了日程。 但就现在而言，她也只能崩溃的大喊：“我怎么知道！” 耀凌和白莹混迹雪域时，两人的烤兔子都没少吃。这次白莹对烤鸡的兴趣那是不言而喻，可耀凌看起来似乎不是很感冒，看起来像是有心事。肉没吃几块就拿出来了自己刚在矿洞里刨出来的金属矿石开始吃，虽然她自己眼神儿有点发直，看得出来一直是在想事儿，但大家看了耀凌吃着的东西还是大吃一惊。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芮枫先是打破沉默，轻轻问道：“咱们几个……用不用提醒她一下？我怎么感觉她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 白莹出言阻止：“哎哎哎你们淡定点，白龙一族食性就是这样的……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我比你们还惊讶。” 亮诩：“这……这怎么咬的动的呀……” 万三：“壮士好牙口！” 第18章 守夜人夜话 耀凌自己在那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大家好像是在说自己，连忙开口：“放心，没事。其实对我们来说金属比肉食有用的多……这个矿洞里的铋晶体口感还不错，在雪域还是相当少见的。” 看见耀凌没事，亮诩紧接着开启了另一个话题：“校长也真是的，弄了这么个试炼，放着神力不用却要硬过，我感觉完全没必要啊。” 沉默许久的利奇亚开口了：“别这么说。在战斗中肉体强度也是很重要的个人属性。如果这次过关了，相信我们每个人的战斗力都会有很大提升。另外，这一连串过关战斗也对我们相互的配合也是一个训练。” “况且，”耀凌接下话，“别乱说话，会被听到的。” 亮诩现在显然还是有些懵：“什么？谁？被谁听到？” “当然是，被校长啊。”耀凌笑了。 “别，别逗了……校长又不在这，离我们大老远的他怎么能听到……”亮诩虽然这么说，但明显看起来心虚了不少。 “要是真拿锁灵环只当做一个负重，那就是你们太天真了。”耀凌说话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大家一眼。 作为龙族的同族，耀凌很明白青龙一族能够争霸天下靠的绝对不只是治愈一个能力；要说那无人能出其右的绝活，监视绝对算得上另一个。平常不会在意的一朵花一株草都可能成为他们的幽灵，更别说在腿上拴了这么大的两个玩意了。 耀凌自己具体不知道脑子里被勇哥放了什么东西，现在甚至都不敢瞎想，就害怕被读出来什么，再被惩罚一下，直接雪上加霜。 “我倒是觉得耀凌说得对……”白莹这次率先赞同，上次勇哥对植物的操控力还有那要命的幻术也真是让她长了见识。 亮诩没再说什么，默默在一边捂住了嘴。 此时的另一边，在联大的教学楼顶，逆鳞，极昼和极夜乖乖坐在勇哥身边。他正在用幻术青灵之镜观测着众人这些天的行动。他笑了：“进度看起来不错啊……被发现了吗？” 过了一会儿，大家都基本吃撑了，一整只鸡被吃得一干二净。“大家好好休息吧，养精蓄锐，之后几天恐怕消耗会更大。不用担心，我来守夜就好。”耀凌说。 “这么辛苦啊，真的没问题？用不用半夜交个班什么的？”白莹有些担心。 “没事，有情况我会叫醒你们。你们安心睡就行了。”耀凌有点不敢睡觉。每一次做梦她都会做那些支离破碎的噩梦，所以说最好的规避方法就是不睡觉……反正对于龙族来说，睡眠的作用不是休息，而是减少消耗度过恶劣环境。况且，今晚她还是想一个人好好捋捋这些天发生的事。 “耀凌，我跟你一起守夜。”林亓竟然开口了，这让大家都很意外。毕竟本身肉体强度不太行，晚上还不好好歇着甚至主动请缨要守夜吗？ “不必了……我看你白天很吃力的样子，一定很累了吧。一切交给我，你好好休息就行。” “我们深渊曦灵也没有睡觉这一说，我们可不用那种原始的方式来休息。”林亓认真的看着耀凌，“更何况今晚一旦出了事还能有个人照应，不至于手忙脚乱。” 大家倒也觉得有道理。虽说是初夏，但夜晚还是有点冷。不用守夜的其他人在篝火的一边或躺或倚睡得相对紧凑，而林亓和耀凌挨着坐在众人的正对面，靠着火堆旁的一棵大树坐着。 两个人一开始没有什么话题，尴尬的沉默了。林亓捡起一根小长树枝捅着火堆里的灰烬，耀凌抱着自己的佩剑看着黑暗中的树林发呆，就像要把那黑暗盯出一个窟窿似的。周围的空气安静的要命，火堆燃烧的噼啪声就像放大了千百倍，在树林里回荡着。 第19章 对遗忘者的承诺 “你冷吗？”耀凌也觉得不该一句话不说，于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还好。说实话，我们诞生于宇宙中的造物对温度不是很敏感。你呢？” “我们生长在雪域，不会怕冷，但是会怕热。”耀凌这句话说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你和白莹做的烤鸡真的很棒！我之前一直害怕那么丑陋的物种，我都没想过它会这么好吃。”林亓想着也不能太尴尬，于是硬找了话题，笑着对耀凌说。 “哈哈哈，你喜欢就好。当了这么多年我们族里的情报员，在外出任务的时候总免不了要自己做饭……后来又遇见了白莹，还是她更有经验一些。话说你们诞生在宇宙里连出生都充满了好运的种族，平时都会吃什么啊？” “星光是我们力量的来源，在宇宙里的时候我们平时不会刻意去摄食什么。话说刚刚吃饭的时候看到你吃的金属叫什么？铋晶体？这东西好吃吗？是什么味道啊，能不能描述一下？”一想到刚才吃饭的时候耀凌的迷惑行为，林亓就好奇得不行。 “嗯……这个东西吧，很难说。你还记得之前有一次你徒弟三川给咱们分的彩虹糖吗？铋晶体的味道跟这个很像。不仅长得像，就连它的口感也跟它折射出来的光一样，口感很丰富。” “那别的金属对你来说都是什么样的？” “我个人最喜欢的是黄铜和青铜，味道很有层次感；再就是各种玉矿，脆脆的，吃起来很香甜。”耀凌心里也有数，估计这话在除了白龙一族的人面前说出来，看起来就像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吧。 “你这么说……搞得我也想试试了。”林亓满眼期待地看着耀凌。 “哈哈，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耀凌掏出来一小块剩下的铋晶体放到林亓手里，“我们白龙一族是依靠着金属补给自身的能量，所以其他的种族如果想要尝试进食金属，可能不会尝出什么味道，甚至连进食都是一个很难的过程。但大家都是神族，你也可以试试，说不定也会有意外收获。再说铋晶体就是放着其实也挺好看。” “谢谢！等我有空，我一定试试。”林亓这时候脑子里想的可不是自己要怎么吃它，而是怎么忽悠自家的两个“孩子”：极昼和极夜，让他俩能乖乖地替自己尝尝是什么味道。 “耀凌，你和校长都是龙族，你对他的了解有多少？就比如，他之前有什么传奇故事？或者照你的推测，他之后还会给我们安排什么训练之类的？”今天白天耀凌有三两次无意间表现出对勇哥的了解似乎比自己和其他人多得多，林亓也很想趁着今晚多讨论点有用的东西出来好在之后几天有更好的应对策略。 “这其实……也是一直困惑着我的问题。在我的记忆里，之前有一大段是空白的，怎么也想不起来。校长给我的感觉一直是很亲切很熟悉的，我以前好像认识他，但我现在不记得了……在梦里时我也总能看到一些记忆的碎片……可是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但白龙一族灭族甚至是之前迁居雪域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来到这里，我也希望能够查明真相。”耀凌叹了口气。 “你是说，你们白龙一族原本不在雪域，而是因为别的原因迁居于此？”林亓很惊讶，她也只是随便一问，竟然问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我没有相关的记忆了，但是有点印象。”耀凌又开始揉眉心，看起来很头疼，“所以此行我也有一个请求，希望林亓你能帮忙。” “放心，我能帮上忙得我肯定尽力。我猜你是想让我帮你看看之前发生了什么？”林亓信誓旦旦的说。 “是的，而且上次与校长一战过后，我从昏迷中醒来感觉脑子里多了什么。自此我看到的记忆碎片也几乎都消失了，应该是校长……现在还不想让我想起来吧。但至少我也得知道，我要向谁报仇，我该杀谁，该恨谁……早有听闻星界先知占卜访梦能力都是一流，也许我解开身世之谜就要靠你啦。”耀凌看起来很开心。 第20章 巨虫夜访 林亓能很明显地体会到耀凌处境的痛苦，即使这也是从前她从未体会到过的。于是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记忆不会凭空消失，它只是暂时被封印了而已。放心，等我们考验结束了回到学校我就帮你占卜访梦。” “那我先提前谢谢你了。”耀凌笑了，“就这么说定啦。” “没问题。”林亓与耀凌两人拳头相碰。 这时，寂静的树林深处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窸窸窣窣的响声，越来越近，就像是好多的多足昆虫在草丛中慢慢向这里移动。四周的黑暗里逐渐出现很多密密麻麻的眼睛，有的泛着绿光，有的是蓝光，还有红光。 林亓和耀凌迅速进入了备战状态：耀凌抽出了剑而林亓把折扇打开。那些眼睛越来越近了，那些怪物的身形逐渐从黑暗中显露出来。 千足虫沙沙地蠕动着数不清的脚，蜜蜂和蝎子高高翘起的尾针泛着绿光，甲虫巨螯一样的口器一张一合，两三米长蜻蜓蝴蝶在空中盘旋，还有八只绿眼睛毛茸茸的狼蛛，毒牙在月光下明晰可见……其实也是地球上能见到的昆虫，只不过它们都被放大了千万倍，在众人面前都宛如巨兽一般。 “这情况不妙……是因为我们闯进了他们的领地吗？哈，他们看起来可是不太高兴的样子啊……林亓，我们得快点把大家叫醒……林亓？”耀凌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林亓。林亓的状态很不对劲，表情有些抽搐，还在不停地哆嗦着。 结合刚才晚饭时林亓的表现，她心里大概是明白林亓应该是害怕了。耀凌正想着自己把大家叫醒，谁知林亓突然尖叫起来，还四处跑着：“啊！有虫子啊！好多好多的虫子！” 这反应让耀凌愣了一下，周围的虫族大军也停了下来，懵着停在了原地。而大家也因此醒了过来，纷纷揉着惺忪的睡眼：“嗯？虫子？什么虫子？”“哪有什么虫子啊……”等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之后瞬间清醒。 “我靠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万三看得脸色发白。这些虫子慢慢向众人靠拢，围成一个大圈，发出一些嘶嘶咕咕的声音，像是急于表达什么，而且看起来并没有要伤害大家的意思。 “它……它们是什么意思？”亮诩讨厌极了那些长着八只绿眼睛还毛茸茸的狼蛛，一直不敢看它们。 虫族还是在逼近，他们看起来愈发焦急。大家都不明所以，只有三川，他的表情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看起来……有些纠结。 当然，只有林亓捕捉到了自家徒弟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也没当一回事。 一个大个儿的狼蛛慢条斯理地倒腾着八条毛茸茸的腿来到亮诩跟前，嘶嘶咕咕地叫着，还看上去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亮诩强忍着恶心跟它搭话儿：“这……这位虫族老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啊，对不对……我们也没有恶意，你看能不能放过我们几个，我们明早就走？”然后露出了同样期待的表情。 那狼蛛的叫声突然大了起来，似乎是进攻的信号。顿时，周围那些巨兽般的昆虫都纷纷怒吼着向众人扑来。众人有些狼狈的抵挡躲闪着，不过在适应了之后逐渐开始占据上风，攻击也变得有力起来。这时候耀凌分给大家的兵器倒是真的派上了用场，但大家用的还不是很熟练。还有林亓，整个人恶心得不行，根本无暇攻击。而且奈何虫族的数量实在太多，大家的体力都消耗的很严重。 耀凌正从一堆蝎子的蛰针攻势中闪身出来，大声提醒大家：“虫族和龙族同是星域神族的后裔，他们应该没有恶意，不要下死手！我们现在可不宜结仇。” “耀……耀凌，你开玩笑吗？还我们不对他们下死手？拼尽全力都不一定打得过啊！我可不想变成夜宵！”万三的手臂被狼蛛喷出的蛛丝黏住，粘在了地上，正在努力挣扎：“镜神！狄洛！我死了你就没有身体可用了！快出来帮我！再不出来我就没命了！” “啊……大半夜的吵什么吵，烦死了。真是的，连个觉都睡不安稳……有你脚脖子上的锁灵环套着，你没法用我的力量。再说了，这是勇哥给你们的考验，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不会对你们下死手的，放心。”狄洛说完这番话就消失了，任凭万三怎么叫他都不肯再出来。 “啧，事情有些麻烦啊。”白莹看着一波又一波来势汹汹的虫族有些不耐烦了，“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 “请……请各位一定相信我！在雪域的时候，虫族和白龙族真的是盟友！之前我见过其他龙族与他们交过手，他们的实力绝对不是这样！今天动手肯定也是出有因。”耀凌也着急得不行，可惜，她也并不会虫族的语言。 第21章 三川的新技能 “你是说，虫族这是也没有用上全部实力？”利奇亚还在格挡着空中盘旋的马蜂的攻击，有点惊讶的问。 “是这样。如果是对付领地入侵者绝对比这要狠绝得多。”耀凌回答。 似乎真如耀凌所说，那些狼蛛抓住了万三后就再也没有理过他，更没有像众人所想的一样吃了他。 “好吧，就算这样，那老娘也不能陪他们这么玩！”芮枫忙着躲避那些蜜蜂的袭击，看起来也很火大。架起来枪就要开火。 “等等！大家都别动手！”一个从来没听过的略显稚嫩的男声传入众人耳中。大家回头一看，是自从来到宇宙联大以来从来没开口说过话的三川。此时，虫族似乎也听懂了他的话，停了下来。 “哇，原来三川你会说话的呀。”这几乎是所有人在心里默念的一句感叹。 三川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我能听懂你们说什么！你们的老大中了毒，需要我们过去帮忙，我们一定会帮你们。我们跟你们走，请带路吧。”再接着，他嘴里传出的就是类似虫族的虫鸣。 这一次，那些虫族似乎真的听懂了。重新聚成一队，狼蛛和蝎子们甚至用蛛丝和树枝编织了一个简易的小雪橇，在树林里分批拉着众人前进。 “川儿，我大徒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林亓十分欣慰地拍着三川开始傻笑，似乎回过神来了一点。 “看看，这待遇立马就不一样了。”亮诩见危机解除，又得瑟了起来，也立刻不觉得那些狼蛛恶心讨厌了：“这些大家伙还蛮可爱的嘛。” “还真是……双标楷模。”利奇亚翻了翻白眼。 耀凌神色则看上去有些凝重：白龙族已经全灭了，其他龙族几乎也消失殆尽，不知道虫族……应该也是经历了这场大浩劫，只剩一些遗族了吧。耀凌长叹一口气闭上眼。虫族原来的栖息地可不在这，要是在原先栖息地过得好怎么会想来到几万光年之外的银河系太阳里……八成也是被校长救过来的。 虫族大军拖着众人在树林中穿行，过了一会来到一个山洞洞口，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大家伙，他的身形隐没在黑暗里。 之前领头的那只狼蛛进到了洞穴里，似乎是在通报情况。那个大家伙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八条长腿上长着倒钩，全身覆盖着赤红色坚硬的外骨骼，就像是一层厚重的盔甲；三角形的脑壳顶上长着三双绿幽幽的眼睛，除此之外，还有一道长长的，没有愈合的疤痕。 看来这就是虫族的族长了。三川刚想上前用虫语与他交流，没想到对方率先开口了，说的还是人族语言。只不过声音很粗糙，就像指甲刮过毛玻璃：“天使和曦灵竟然站在一起，老虎和人类竟然相安无事……还不只是如此，你们当中，还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呢……神奇的组合。这就是青龙族长跟我说的能救我们的人吗？幸会各位，我叫刀锋。” 大家都吃惊不小。耀凌上前作揖问道：“请问前辈有什么难处？我们可以帮忙。” 那个虫族族长不错眼珠地盯着耀凌看了一会，说：“你……哦，原来是‘你’啊。原来是故人之子……一别百年，白龙一族怎么样了？” “前辈，白龙一族……已经没了。”耀凌回答。 “看来真的是这样。我就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刀锋叹了口气，“没想到当年龙族内部出了叛徒，串通曦灵魔物，不仅将你们逼入绝境，挑起与其他龙族的战争，还残杀奴役了我们的族人，占了我们的领地。多亏青龙族长出手相助我们才得以救出族人，还为我们提供了容身之所。” “当时一战我中了水族的迷毒，如果不解除会慢慢侵蚀生命，直到完全死去为止。青龙族长替我暂时压制了毒性，还说会有的来帮我解毒。”刀锋解释了这件事情的缘由，“请你们来这里还是希望你们能帮忙。刚才手下有些粗鲁，还请原谅。” “解毒？解什么毒？怎么解毒？这怎么还安排了这么一段？勇哥没提过啊！咱这要是办不了这事还不得被他们当场吃了……”亮诩着急了，对着众人小声说：“你们有人有这个技能吗？” 第22章 德鲁伊 “德鲁伊之石能做到，很轻松。”林亓看向三川，“平时一切好说，但是现在我们的能力……” “不，等等。你说得对，三川的确可以。”利奇亚颔首思考了一会儿：“还记得临行前校长交给三川的信封吗？线索……很有可能在那里！” “没错，说得对！”白莹赞同，“快打开看看！” 在众人的敦促下，三川快速找出信封打开来看。那居然就只是一张白纸，空无一字。 众人看着这一张白纸，傻眼了。“我开始怀疑校长是不是真的想坑死我们。”万三已经临近崩溃。 “不过这张白纸里面好像有别的力量，很熟悉，就像是……”亮诩摸着下巴思考着。 林亓眼睛一亮：“果然，还是德鲁伊！这里面封印的能量应该只有德鲁伊之石才能启动！这应该就是解毒的方法了。” “可我们不知道用法……就算知道，能力不是也……哇！你们快看！”利奇亚本来是颔首思考，但眼角的余光瞟到那张白纸竟然挣脱了三川的手，飘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变成了白色的光团落回了三川手里。 “看来答案已经摆在眼前了。”白莹说，“剩下的应该就是把这个放到那刀锋前辈的身上，然后就会治愈……这种情况下校长应该不会给咱们找太多麻烦。” 三川听了白莹的话，由白莹跟着一起来到刀锋面前，把光团放到伤口的位置。光团一点点游移向伤口的位置，直至完全与之融合。伤口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出新的肉芽。 “这样……应该就行了。”三川不太敢看着刀锋说话，似乎是有些害怕：“前辈，您的迷毒已经完全解了。未来几天内伤口会有新生的肉芽，有可能会有点痒，但是别碰它，过个四五天就能完全痊愈。如果实在痒的不行可以嚼点草。” “他说过最后能启动这力量的人会拥有曦灵神族德鲁伊之石的力量，可是，如此强大的力量载体竟然是个人类吗……你不太一样。你们还真是刷新了我的认知。看来以后讨伐黑暗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刀锋赞许的点点头，“以后各位遇到困难尽管来这找我，在阴阳山北麓永远有我这个朋友。还有，在决战那天务必把我刀锋也喊上，我必定率领虫族军队前来支援，也算是为死去的同族报仇，让他们能够安息。” “那是一定的，前辈。”耀凌上前拱手，“先谢过前辈的支持。我们要在七天内赶到阴阳山顶的银贝血湖，就与前辈在此别过。” “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送你们一程吧。我们的士兵会送你们一段路到灰雾沼泽，再往前他们恐怕也无能为力了。各位一路顺风。”刀锋说完，召集来了一队狼蛛士兵。就像来时一样，大家和刀锋告别后，再一次坐着蛛丝和树枝编织得简易“小雪橇”踏上了征程。 大家两两一组分别坐在四个雪橇上：亮诩和利奇亚，万三和芮枫，白莹和三川，林亓和耀凌。大家并没有急着休息，而是兴奋的议论起刚才的事。 “这波稳赚不亏啊哈哈哈哈哈！不仅多了个朋友，连走路的力气都省了。我果然是天命欧皇。”因为省了负重赶路的力气，林亓显得十分开心。 “这要是让校长知道了，不会算咱们作弊吗？如果再像耀凌之前说的有什么惩罚的话……”利奇亚有些担心的问。看来负重对天使一族来说压力也不小。 “别了吧！这次应该算收的人家的谢礼！难道这还有错？”林亓有点崩溃，“求求了放过孩子吧！” 亮诩则兴奋的隔着老远问三川：“能不能讲讲是怎么听懂虫语的？别的生物的语言你也能听懂吗？我也想学！快教我！” 三川腼腆地笑笑：“除了……龙言灵。” 林亓在另一个雪橇上一个字听得没落下：“哦？那就是说你要拜我徒弟为师？快叫声师祖让我听听。” “林亓你够了！收徒狂魔吗？这事跟你可没关系，你又来捣什么乱！” “怎么就没关系了，川儿可是我的开山大弟子！说到底，这能力应该也是来源于德鲁伊之石的力量，看来我之前可是没白教他。” 三川看着曾经把自己救回联大的两个恩人孩子似的吵来吵去，只能尴尬地笑着。并且觉得之前两人宏伟高冷的形象在自己心里崩塌得一点渣都不剩。 “哈哈哈，你们别吵了。怎么连这点小事也要争……都是千八百岁的神了能不能成熟点。”万三在一旁一边看着热闹一边笑着阻止。 第23章 狼蛛快车，使命必达 “不闹了，说点正经的。你们说，刀锋前辈之前所言我们中有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什么？”白莹把心中疑惑着的问题抛给大家。 “也是啊，我们中能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回忆一下他的话，他好像没提到过的就是耀凌的种族……难道他没见过龙族？不对呀，他们虫族和耀凌他们一族不是盟友么？”芮枫认认真真在思考。 “莫非奇怪的东西指的是我们？”万三微微皱眉，“毕竟我们现在的状态接近人类，但又不是人类。” “是这样，但我觉得刀锋前辈应该是把你们三个泛指是人类。”林亓接着话往下说，她指的三个“人类”是三川，万三和芮枫，“但是这也不合理啊……耀凌，你怎么看？耀凌？” 从上了这虫族的顺风车开始，耀凌是一句话也没说过。她一直在回忆之前刀锋的话： 众人与刀锋临别之时，耀凌本来是要跟着大家一起上虫族的顺风车的，走了几步突然折返回来，对刀锋说：“前辈，临行前有一事请教。” “尽管说。” “您之前所言当年水族对其他龙族做的事情……具体是……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的确知道真相，但也只是一部分。青龙族长嘱咐过我们，我们也不便透露。这件事知道了，对你也不好。” “那好吧，还是谢谢前辈。” “耀凌！你干嘛呢？快跟上啊。”耀凌听到白莹在前面叫自己，就急匆匆地跑了回去。 时间线回到现在。 直到林亓用手在自己眼前晃了几下，耀凌才回过神来：“啊……什么？你说那个啊，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怎么又开始发呆了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刚才受伤了？身体不舒服？”林亓问。大家也开始关注起耀凌来，反而弄得她自己有点不自在。 “没事，我真的没事。”有关自己的事，连自己都还没弄明白，耀凌并不想再提及自己身世的事情，于是急忙岔开话题：“利奇亚，咱们到灰雾沼泽还需要走多久？” “嗯……应该快到了。穿过这片黑橡木林就是了。”利奇亚拿出了卷轴端详着。 一棵棵树从眼前掠过，空气逐渐变得潮湿，天空看起来湿答答的，颜色似乎也变得深了一些。灰色的雾霭笼罩着晨曦，灰雾沼泽终于快要到了。 这里的灌木变得多了起来，乔木还是以黑橡木为主，但是数量变少了，也开始逐渐低矮，并且树身上附生了许多暗绿色的藤蔓。还有一些倒在地上死掉的树，腐烂的树干上面长了许多红白相间或棕色的蘑菇。路边的石头上凝聚着大颗大颗的水珠，有的覆盖满了青苔，还开着小白花，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见。 再往前一些，开始出现几十米高大棵大棵的万年青，它们的须根从树上垂了下来，扎在地里重新生长出一棵小树。还有一些柳树，小型橡木和银杉，上面都有粗壮的藤蔓垂下来，有的是暗红色，上面长满了坚硬的棘刺；有的是青蓝色，上面还开着白色的小花。 狼蛛们在这里停了下来。告别了他们，众人继续向前。路越来越难走，脚下的土壤很松软，不过大多数地方都是淤泥，稍不留神就容易陷进去。这对背着负重的大家又是一项挑战。 这还不算，越向沼泽的深处走，就有越来越浓的灰雾。空气里充满了泥土和水草的腥味，湿的像是能滴出水来。最离谱的是，之前众人在烂木头上看到的两种颜色的蘑菇，在沼泽里面竟然长得跟树一样高！甚至比树还要高。要说这些小蘑菇和那些“巨蘑菇”最大的不同就是，那些“巨蘑菇”的伞盖底下长着一些黄色的球状物，在灰雾中似乎还散发着点点微光。 众人的脚边长满了龙须草，木贼和白菖蒲，偶尔有瓶子草和凤眼蓝紫色或蓝色的花夹杂其中。在远处沼泽的水面上挤满了水葫芦，看上去就像一片绿油油的大陆。有的地方则长着睡莲，还有一两朵紫色的小花，贴在水面上。细微的虫鸣和乌鸦叫声混合在一起，眼前的沼泽是灰绿色的，就像一大碗热乎乎的菠菜羹。沼泽上空逐渐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第24章 灰雾沼泽 整个场景有着说不上的诡异美感。但大家都无心欣赏，因为走起来真的是举步维艰。 “这地方景色一个比一个神奇，地球上最大的蘑菇也没这么大。等试炼完回学校了有空还真想再来一趟呢，采个土样做个调查。”芮枫看着那些大蘑菇出了神。 “这就是作为非正常人类科学家的思维吗？”万三不研究这些，所以对芮枫的行为有些不能理解。 “这地方湿气好重，应该……不会有之前那样的虫子了吧？毕竟连虫族都进不去……再面对他们我真的要崩溃了。”林亓打破沉默，看起来有些迫不及待。真是在前面憋坏了。 “这第二关……莫非就是穿越这片沼泽？”亮诩呆住了，“这种程度的负重，真的不会直接陷进去出不来吗？我们可没练过轻功啊……你们会吗？”亮诩转向耀凌和白莹。自从进入体力专项试炼开始，这俩人就成了众人的楷模。 “就算是跳过去也得有着力点。”白莹回答，“以我们负重的总重量，这里的树肯定担不住。要是有靠谱一点的着力点倒是可以试一下。”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的身手可没那么好。”林亓说，“要不你们俩带着我们？” “这倒不至于……我们可以在沼泽上走，但谁说你们也一定要走在这上面了？”耀凌回答，眼神中透着狡黠：“还记得爪钩枪吗？我这里还有两把可以让你们匀着用。还有，这地方有这么多藤蔓都长在树上，如果配合得好的话，应该能过去。”说着，她把背包里的爪钩枪都分给大家。 “……好像还算靠谱。”白莹回答，她又转向耀凌：“那咱俩先去探探路？” “只能这样了……咱俩这重量还能往树上落么？希望那些个大蘑菇有点弹性。白莹你就别去了，我来开路，你负责给大家断后。三把爪钩枪，两人一队，分批次向前走；尽量保证大家都在视野范围内。”耀凌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等等，等一下。”芮枫拦住了准备起跳的耀凌，而后在嘴里轻声嘟囔着什么：“重力加速度，抛物线原理……嗯，应该没问题，你跳吧。”大家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耀凌率先斜蹬旁边一棵树的树干借力一跃而起，然后四肢着地稳稳落在事先计算好落点的一处褐色大蘑菇的伞盖上。虽然负重最多的耀凌猛地蹦了上去，但是那蘑菇也只是前后晃了几下，耀凌还在柔软的蘑菇上被弹了几下，终于稳定了下来。 她挣扎着站了起来，刚才摔的那一下属实是有点晕，回头向着不远处的众人大喊：“没事的，很安全！快过来吧。” 大家互相看了看，像是坚定了信心。一共三把爪钩枪，两人一队向前行进：第一梯队是亮诩和利奇亚，第二梯队三川和林亓，第三梯队万三和芮枫，最后由白莹断后。 “砰！”亮诩将爪钩猛地射了出去，缠了几圈搭在了耀凌所在位置右边的一棵黑橡木上。亮诩拉住利奇亚，绳索一收，两人都安全落在了那棵黑橡木的树冠上。 作为第一次体验并成功地亮诩，此时此刻简直兴奋的不得了，就连利奇亚也露出了喜悦的神色。亮诩大声对剩下的众人说道：“快来吧！很刺激很好玩的！” 大家笑着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挨个用这种方式分别落在了附近的树上。直到看着第三梯队也安然无恙地到达了，耀凌才起跳前往下一个蘑菇。而白莹紧随其后，跟着耀凌的轨迹落在她之前的一个蘑菇上。 大家一个接一个在沼泽半空“飞行”，就这样来到了沼泽的中心。这里的灰雾应该是最厚重的，大家虽然彼此离得很近，却也不能清晰的看到对方。就连小雨也下大了好些。好在大家身上穿的联大的校服斗篷对任何液体表现出不浸润的特性，还连着帽子，所以大家身上完全没湿，没什么难受的感觉。即使是这样，湿乎乎的沼泽天气也让人很不舒服。 虽然免去了直接走在沼泽上会深陷其中的危险和走沼泽的阻力，但对于体力的消耗也不少。“要不……我们在这歇歇吧，在这上边走可比走上坡路还累……还时刻担心着会掉下去。”林亓靠着树干坐在树杈上，看起来有点心有余悸。 第25章 披甲龙蜥 “嗯……最好还是不要在这里歇着吧。”白莹的声音从雾里透出来，“这里的气味……不都属于沼泽自然的状况，至少和地球上的差别很大。还有一种识别不了的生物的味道……感觉不是一般的自然生物，而且数量不小。” “是……吗？”耀凌也接上了话，语气听起来有些疑惑，“雪域龙族的眼睛可以探测热源，可我没探测到别的生物热源。” “少歇一会应该没有问题吧。”利奇亚说道，“如果状态不好的话在这种行进方式下很容易出危险，而且大家离得很近，也方便互相支援。” “嗯……那好吧，倒是也合理。”白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点担忧。 过了一段时间，大家相互没有说话，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雨滴敲打植物叶片的声音和雨滴落入水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催眠，虽然眼前的景色绝对称不上是赏心悦目，但也让人不由得放松下来，甚至是有点昏昏欲睡。 这里的雨就像是有魔法一样，带着人不由自主地进入梦境。 也有可能是折腾了一晚上应付虫族加上赶路，大家都没休息好，体力消耗也很大。加上灰蒙蒙的沼泽环境，都有些昏昏欲睡。 困意上涨，几乎要淹没意识。不行，不能睡……白莹拼命提醒自己，用意志力不停地跟睡意搏斗。就在这时，浓雾中传来一声惊叫，听起来像是万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碰我的腿……啊！这是什么！” 这一声惊叫倒是叫醒了所有人。“万三，你那怎么了？”利奇亚问。 “我们这有……”芮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亮诩的声音打断了：“不好，我这也来了……你说的那个东西！” 一身银灰色的鳞甲，四只灰绿色的眼睛，三角形的脑壳……就像是沼泽里的食腐蜥蜴。可它却比科莫多龙还大上一圈，还有一嘴里出外进的尖牙，嘴角挂着绿色的黏液，一看就又是有毒物质。 这些巨蜥转着圈的爬上这些植物，还有好多围成一大圈在树下守着。爬上树的一两只巨蜥开始向大家逼近，低吼着露出尖牙，几乎要扑过来了。 终于，在亮诩那边的一只巨蜥率先向着两个人冲了上去，几乎就要咬住利奇亚的胳膊了。利奇亚躲闪不及只能用胳膊护住头。 这时候，幸亏亮诩及时拿出了自己的飞轮挡住了巨蜥的攻击，它的牙齿死死卡住飞轮锋刃，和飞轮几乎都摩擦出火星了。亮诩手上一使劲，飞轮改造过的内藏旋刃就弹出来了，直接给那个巨蜥来了个穿喉，绿色的血喷了亮诩一身。利奇亚感激的对亮诩说：“谢……谢谢。” “别客气，应该做的。”亮诩有些高兴的飘飘然，甚至没介意自己刚被喷了一身血。但他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巨蜥的数量一直有增无减，他和利奇亚两人很快就又被包围了起来。 “这次的又是什么怪物啊？”亮诩还在不断的和利奇亚抵挡着其他要爬上来的怪物，“耀凌，这次的你还认识吗？” “……啧。好像是披甲龙蜥。”耀凌这边一个人面对着四五只已经爬上蘑菇伞盖上的巨蜥，也很是忙不过来，还险些被它们头上的尖角戳到眼睛：“龙族有一个传说：创世龙族的龙血洒落大地，有幸沾染龙血的弱小生灵会得到龙神的庇佑，但也就此变为无意识的龙族奴隶。”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东西其实是龙血产物的……僵尸？那……杀了他们会不会……”利奇亚问道。 “是的，严格来讲，他们已经不能被叫做生命了。没有自主意识，只是被力量支配行动，它们也不好受。要是这样活着，那死也是一种解脱。”耀凌一连砍落两三只巨蜥，“不用有心理压力，这里是一个单独的生态系统，它们会继续再生。不过我们可不能在这跟他们打，容易掉下去出危险。被他们缠上可是不好摆脱。” “耀凌说的有理。”迷雾的另一头传来白莹的声音：“我们走吧，这样跟他们耗着不是办法。” 耀凌当先找好机会抓住空挡向前跳去了另一个蘑菇，帮大家探路。耀凌向着还没找到机会脱身地大家说：“这次尽量再聚拢一些，队形不要分散了。” 第26章 灰雾中突围 大家连忙纷纷找机会跟上去，林亓一边攀上另一棵粗壮的橡木一边说：“这道理我倒是都懂……就是为什么都是龙族的泛生物啊？” “创世的三个神族里面星域神族本来就是最大的神族，龙族分布最广种类最多，想找他们的泛生肯定很容易啊。”耀凌心里有点好笑，解释道，“再说勇哥本来就是龙族，你想让他弄来点别的不是难为人家吗……总不能指望人家派点你们的那些曦灵魔物什么的来吧。” “可别了，应付这些可够累的了，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万三在后面缓缓接上话茬，“在这沼泽里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受不了。” 披甲龙蜥成批从灰雾下的沼泽中涌上来，杀也杀不完。龙血不仅赋予了它们第二次生命和暴躁的杀戮意识，还赋予了它们强悍的体魄和强大的自愈能力。众人开始有些捉襟见肘，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看着眼前望也望不到头的灰雾，大家的信心也几乎消磨殆尽。 “这可怎么办……这样下去根本一步都走不了，早晚被它们耗死！”利奇亚看上去已经烦躁到了极点：“咱们现在可没空陪它们在这玩。” “没空管它们了，我们继续，尽量避开。”白莹远远的附和。 大家纷纷发射爪钩枪，飞跃向下一个落脚点。可巨蜥们依旧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甚至出现在前面包抄的也变多了。 耀凌当先落地，挥剑斩下三四只巨蜥，回头对着大家说：“我先走在前面开路，你们要尽快跟上！” 说完又陷入了苦战之中。白莹接着说：“我来断后！大家队形一定要挨得近一些！芮枫和万三你们俩跟我来！我需要芮枫的重火力掩护！” 巨蜥的甲壳虽硬，但依旧扛不住芮枫自制的冲锋枪，更别说经过耀凌改造过后还可以进行近战，三人在队尾把巨蜥拦在外面水泄不通。 这种情况下，没有镜神上身的万三显然帮不上什么忙，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偶尔拎着剑清理一下两人死角漏掉的巨蜥。 这样的行进方式显然快了许多，不多时，一队人马就到达了沼泽边缘。“快看！我们快要回到陆地上了！大家加油啊！”林亓透过浓雾看到了地平线上的丛林，高兴的不得了。 可容不得大家高兴得太早，众人身后的巨蜥也紧紧追来，成群地聚在一起扑过来，像是在发动最后的总攻。白莹和芮枫俩人显然已经吃紧，芮枫的子弹也打的差不多了，改成近战刀刺，杀敌速度就慢了许多。三个人时刻挤在一个大蘑菇伞盖上，还得不断找机会突围前进，深陷包围圈无法脱身。 要说这三个人中最扛不住的就是万三了，本来战斗经验就少于两人，身手也不出众，习惯了赤手空拳的野路子，但面临这群鳞甲坚硬的怪兽，空手肯定吃大亏。虽然改造之后剑的手感确实好了不少，但依旧不咋会使。手里更是没有重武器，现在可谓捉襟见肘。他只得东躲西闪，偶尔抓到机会才能杀那么一个两个的。 一只来势汹汹的巨蜥张开大嘴，直接扑向芮枫。她向旁边一闪，反手一肘。这一下虽不致死，但可以直接把那东西推到沼泽下面去。可她不知道的是，万三就在她身后还背对着她。这下可好，湿乎乎还软软的伞盖上本就不容易保持平衡，万三就觉得身后被一股力量顶了一下，从滑溜溜的伞盖上栽了下去。 “啊——救命啊——”万三一喊众人才注意到他，前面的一众人已经陆续到达地面了，听到声音齐齐回头看，心里不约而同的一凉。 “坏了！”白莹听到万三的喊声迅速反应，闪身来到蘑菇边缘上半身扑了出去。不仅没抓到万三，而且自己要不是被芮枫及时拎住了衣角，估计也会滑出去。 “噗噜噗噜……咳咳！”万三还在不停的扑腾着，逐渐下沉。可白莹和芮枫根本抽不出身来救他，反而自己也因为走神逐渐落于下风。 而已经成功上岸的一众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帮不上忙，想不出好办法，只能在岸边眼睁睁看着深陷险境却束手无策。 第27章 救人神逻辑 “想啊……快想！”林亓甚至使劲拍起了自己的头，嘴里嘟囔着。 耀凌大脑一片空白，眼神四处瞟着，希望能看到些有用的东西。突然，林亓和耀凌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到旁边树枝上盘绕寄生的青色藤蔓上。俩人心照不宣，林亓迅速反应，抬手把扇子扔了上去。扇子内藏的锋刃弹了出来，即刻割断了藤蔓，大段的青藤应声而落，扇子飞回林亓手中。耀凌来不及多想，拉起青藤的一头，在手里甩了两圈就扔了出去，缠住了只剩一个手腕露在沼泽表面的万三。 “希望这东西够结实。”地面上的大家同时心里这么想。耀凌这边使劲一甩，万三整个从沼泽里面飞了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不省人事。耀凌干脆反手又是一套，把深陷重围的白莹和芮枫也拉了出来，由于她用力过猛，那俩人在地上摔得够呛。 巨蜥们依旧不依不饶地扑了过来，不过到了沼泽地的边界就无法往前。它们撞上青色的光幕，低吼着退回了沼泽深处。 危机终于解除，每个人都瘫坐在地上，身体因为过度紧张而脱力，心里充满着劫后余生的欣喜。 “万三他……怎么办？他……还活着不？”直到芮枫问出这句话，大家才从各自过度消耗的失神状态中脱离出来，猛然想起还有一位同伴不省人事。 “这个状况，溺水了啊。”利奇亚看了看万三的身体状态，“先把口腔鼻腔里的异物清理出来，然后人工呼吸……及时一点还有救，赶紧。”利奇亚看起来毫不担心，口气也是不急不慢，却也一边掰开万三的嘴把泥沙清理出来一边跟众人说。 人工呼吸……听到这个词大家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虽然大家关系不错，但也才刚认识不久，这种事情……总觉得那么别扭呢。 虽然救人是要紧事，但看着面面相觑的大家，林亓还是决定在这个时候把亮诩推出去。自认腹黑的林亓自然不会干什么都自己上手，所以她决定用歪理战胜亮诩的天性，从而达到目的。 通俗来讲，也就是忽悠。 林亓有点不怀好意地盯上了亮诩，却先对着大家说：“我们女孩子肯定是有心也帮不上忙了，人工呼吸这回事……难道不该你们男孩子互相帮助？” 说到了这个份上，在场的男生可就只剩下三川和亮诩了。俩人面面相觑地看着，谁也不说话。 三川面对这场景显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一个劲的往林亓身后躲。林亓自然是选择护着自己的徒弟，接着一本正经的忽悠亮诩：“看看我们亮诩，是卫道者之梁才，星域神族的榜样传奇，这种事情肯定不在话下！能作为你的朋友，我们非常荣幸啊！” 林亓确实厉害。大家一边看热闹，在心里悄悄想着。两三句话下来亮诩很吃这一套，已经被夸得有点飘飘然了。 “嘿嘿……这话我爱听。多夸点，多夸点。”亮诩傻笑。 “总之夸是三天三夜也夸不完的。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人！顺便在女孩子面前表现一下男子气概和对朋友的义气！对吧？”林亓虽然是在跟亮诩说话，但目光一直向着利奇亚那边瞟着。 利奇亚注意到了林亓奇怪的目光，干咳了两声，脸红了。 为了不让亮诩退缩，林亓接着说道：“这种事情，在座各位谁能来？这不还得是你亮诩嘛！我徒弟就一个小孩子啥都不懂的，你一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神，就别跟小孩子计较啦！而且你看哈，你是我的兄弟，也就是我徒弟的师叔，作为师叔这种时候怎么能退缩呢？那必须勇于担当迎难而上啊！给小孩子做个榜样，他会更崇拜你的！” 林亓侧头眼神示意自己身后的徒弟，三川明白得很快，当即抓住机会猛点头，并且摆出一脸期待崇拜的表情看着亮诩。 林亓看火候差不多了，继续发动攻势： “再说了，万三是咱们的战友，亲如家人，亲如兄弟！只要你不嫌弃他，他也绝不会嫌弃你的。” “所以，亮诩，快上吧！万三是镜神的传承人，镜神属于星域神族，救了他就等于救了镜神，星域神族都会感谢你的！你说是吧耀凌？”林亓放出了最后的大招。 耀凌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满脸的表情都是“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样子。听到林亓叫她，第一反应满头问号：“嗯？” 进而是全力配合，鼓起了掌：“是的，对，没错，太准确了，说得好。” 第28章 亮诩出击! 亮诩早就被这一连串的花言巧语吹到天上去了，根本没在意耀凌的表演有多浮夸，满脸自信的就要去做人工呼吸，被利奇亚拦了下来：“你倒是先做做按压心肺复苏啥的，这怎么一点常识没有？” 说完这番话，利奇亚干脆把亮诩推一边儿去，自己给万三做上了心肺复苏，等到她觉得差不多了，还扶着万三坐起来拍了拍后背，再把他放平，眼神示意亮诩顶上去。 亮诩也是没犹豫，直接整张脸贴了上去。就当两人即将嘴唇相碰的时候，万三猛地睁眼：“噗……咳咳咳！”他呛进去的水一点没浪费全都喷在了亮诩脸上。亮诩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懵在原地。而万三睁眼就看到一张大脸贴过来，反手就是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把亮诩拍在地上。 “我靠不是吧大哥，下手这么狠？”亮诩脑瓜子嗡嗡响，感觉耳朵都差点被拍聋了。他大声质问钱万三，“我是在救你啊！好家伙差点把我自己搭进去。” “救人就救人……你贴那么近干啥？以前我们学校里可是不少这样的变态……最后都被我制裁了。”万三嘴上虽然不认输，但是心里还是很感谢亮诩以及大家的。 全过程勇哥都一点不落地看在眼里。虽然是一个人，但也难得笑得不能自持。极昼极夜和逆鳞三条小龙乖巧地趴伏在他身侧，叠在一起看热闹。 其实这些天除了看热闹之外，勇哥也在对这小三只做各种调查，也不乏各种交流，但也都仅限于龙言灵。 至于结果，简单来说，他们三个都是各自族群最后的龙。逆鳞说自己是在重伤的休眠期变成了一个蛋，被耀凌捡了回去……具体的情况也不太记得了；极昼和极夜更是对自己的来历一无所知。 “看来还是需要亲自调查啊……”勇哥想。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许多的灭族的暗物质侵染都与他有关。勇哥在来到联大之前曾经与他见过一面，甚至两人还有交手，但那人重伤不敌最后逃走了，勇哥也没有恋战。他似乎……是曦灵魔物，但力量少有的强大，意识和智慧跟正常的深渊曦灵相差不多，只不过两者的力量完全相反，却又相生相克…… 说回正在历练的八人小分队这边。万三刚刚清醒过来，还需要休息一下恢复元气；而大家也还惊魂未定，利奇亚选择了一个在沼泽不远处的地方让大家休息。那里总算是摆脱了沼泽内部潮乎乎的环境和让人头痛的水腥味儿，大家立刻席地而坐围成一圈，每个人都只是默默的调整呼吸，没有什么话说。 “再休息半小时，我们就必须要继续赶路了。”利奇亚翻看着地图提醒大家，“沼泽里耽误了太多时间，这可不是计划内的。各位，状态还好吗？” 大家点点头，表示身体允许继续赶路。万三这边也立刻表示赞同：“放心，我没有什么大碍，绝不会拖后腿的。”他还开玩笑似的说：“我要是不行了你们就先走，交了任务再回来接我……放心，我肯定死不了，嘿嘿。” “这叫什么话？”白莹质问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团结，每个人的状态都很重要。有不良状况一定要说出来，不要逞强，大家一起想办法……抛下任何一个人，最后都不会赢下这场试炼！” 万三有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既然时间紧任务重大家又都状态不错，不如现在就赶路吧！免得在路上又遇到什么突发状况。” “我看可以，走吧。”林亓第一个表示赞同，估计是怕大家过度担心体能不是很好的她：“这样留给我们的应对意外的事件也更多一点，不急着走的话体能消耗分配也会更加合理。” 大家都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点头，然后站起来继续向前。 前面是看不到头的盘山道，越是向上，山势也愈发陡峭起来，无遮无拦，只有越来越大的风声，和碎石滚落悬崖的声音。 说来奇怪，这座山上光秃秃的，什么植物都没有。不管是远看还是近看，都是死气沉沉的灰褐色。正午的阳光穿过扬起的沙尘留下透明的光路，微微泛黄。 这是很长的一段路。也许是因为刚刚死里逃生的疲惫，也许是更加发觉出自身实力的差距，每个人都沉默着，似乎各有心事。 “格啦啦——”异响从头顶传来，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却只是掉落了几枚小石子和一些沙尘下来，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第29章 向上!向上! 也许是来自种族的危险直觉，白莹总觉得危险正在慢慢靠近。她急忙开口提醒：“这地方……让人不安。我们快点离开吧，真的有危险的话，在这种路况上也难以做出什么应对方案。” 利奇亚也表示赞同：“的确是这样，就算不考虑其他因素，这种山势很容易发生落石，很难避开。” 没等利奇亚的话音落地，几块巨石就向着几人呼啸而来，而在这条盘山窄路上，众人早已避无可避。 “啊啊啊啊利奇亚你个乌鸦嘴！”虽然一起经历了几天的历险，面对这么刺激的景象，万三终于还是绷不住了，立刻抱住头大吼：“我们都要被活埋了！” 利奇亚则对万三面对危险时的失智现象表现的十分无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估计又是校长给的考题。”平和的语气，冷静的态度，俩人站在一起倒是鲜明的对比。 一块巨石砸在众人身侧，碎石乱飞，在本就窄小的盘山道上，众人的退路立刻被堵得严严实实。不仅如此，在巨石的撞击下，从落点处延伸出一条条裂纹，似乎稍微加点力量就能使这条小路完全崩碎。 强烈的震感使山壁上的石头们也开始坐不住了，一个接一个滚落下来，前进的路很快也被封死了。林亓和利奇亚那边有白莹在，她迅速挥剑挡开了大部分会造成伤害的落石，敏捷的像只大猫（本来就是只大猫）。眼看着碎石就要砸碎万三的脑壳了，他干脆跟离得最近的三川抱在了一起。三川被抱得懵在原地。 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不过在他们的头顶确实传来一声碰撞的响声。耀凌及时反应，情急之下一拳砸过去直接把这块石头砸碎，这俩人看得目瞪口呆。 “雪域龙族的……肉体原来这么强悍……”三川在心里默默惊叹。 “教练，我想学这个。”万三无比羡慕地看着耀凌，反而给耀凌弄得满头黑线。 大家急忙躲开了那个落石密集的地方，退到了一处拐角。耳边的轰鸣声逐渐小了下来，这波落石算是停了。 令众人感到意外的是，芮枫也表现得异常冷静，一直仰头向上望着，沉默许久，眼睛都不眨一下。突然，她眼睛一亮终于开口：“有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说啊这紧急关头就别卖啥关子摆啥架子了！”亮诩一直很绅士的用身体护住队里（除了耀凌和白莹）的女孩子们，在这时候他焦急的语气算是破了功，大家看出来他的慌张其实一点都不比大家少。 甚至，有可能是最慌的那个。 “去上面！”白莹和芮枫同时喊出这句话，继而相视一笑，似乎完全忘记了危险的境况。 “啥……啥意思？上哪去？咋上去？”万三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重拾信心的几个人。危险就来自上面，为什么不退反进呢？ “……在下面确实只会被动挨打，上去了才有希望。”利奇亚很快接受了这个提议，“那我们怎么上去？” “跟之前一样的办法。”芮枫的话里不带一丝的情绪。 “啊，你是说……”耀凌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爪钩枪！”亮诩露出惊喜的表情，“只要速度够快，就能让它们砸不到我们。” 大家迅速的按照之前穿越沼泽时的队形默契地分成组站好。耀凌正要举枪发射，却被白莹按住了肩膀：“这次就由我来先开路吧。” 耀凌耸了耸肩，随手掏出一把爪钩枪扔给她，又递给了她一卷钢索：“先到顶了接应大家用的。”白莹接住点了点头。她迅速选择了一个空挡发射了爪钩枪，爪钩勾住岩石，钢索迅速收回。 白莹借力一蹬，整个身体便向上飞去。在她快要到达爪钩所在的位置时，她并没有打算将自己固定在山壁上向上爬，而是手腕向上一甩使钢钩脱离山体，自己的身体也借助惯性向上飞行了一段距离。还并未到达最高处时，一块落石正好向她砸了过去。她将身体贴近到山体附近，双脚在山岩上用力一蹬，落石便从她和山体之间滑了过去。 也就是在这时，白莹把爪钩枪扔了下去。 就在落石经过白莹身前的一瞬间，她几乎是手脚并用扑在了这块巨石上。继而从此处借力扑上了山体，并且还在迅速向上扑跃前进。锁灵环对她施加的负重仿佛不存在一样，似乎一碰上山岩，白莹就有了无穷的力量。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快要变成一道白影消失在众人视野中。众人仰着头，看的目瞪口呆，差点连躲避这一波的落石都忘了。 第30章 岌岌可危 耀凌向前走了几步，大大方方的后空翻接住了白莹扔下来的枪：“所以我早就觉得这家伙根本就用不上这个……在北境的时候，攀起冰岩来她比这速度可快多了。”她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猫科动物倒是也确实应该擅长攀爬，但是没想到……你们星域神族真的一个比一个离谱。”亮诩看了看上面的白莹，又转头看了一眼耀凌说道。 众人不敢耽搁，也立刻各自出发。生怕再慢一点就看不到白莹的影子了。 砰声连响，三组人几乎同时发射了爪钩枪，并行向上攀升。为了保证安全，每组的两个人都连上了藤蔓制成的绳索；又为了保证能够在山壁上固定自己，耀凌还给每组都发了两只能系在手上的三指钢爪。这样一来，每组的两个人一人戴一只，轮流负责固定位置和发射爪钩枪，使得攀登变得有序起来。 看着大家都顺利发射了第一枪并固定了自己，耀凌也带上自己的一只钢爪开始行动。她只把钢爪戴在左手上，另一只手用的则是之前采矿的十字镐。 对于这部分的考验内容，就算是耀凌自己也没有料想得到。这些多出来的爪钩本来是给爪钩枪备用的……没想到竟派上了这样的用场。 耀凌没有着急向上攀爬，而是观察了一会，手脚并用迅速爬上了刚刚落下封锁众人退路的巨石，等待下一波落石的到来。 这一定都是安排好的。封锁一切可走的路，最后只留下一条非走不可的死路……确实像校长的做派。 前面的经历让耀凌有点得意忘形了，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臂力没有那么强，这也是她刚刚爬上去才想起来的。原本不被她当一回事的负重却让身体变得极难拉动。“早知道就不耍帅了……” 耀凌心里愤愤的想。她现在极度后悔自己托大单独行动还殿后，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向上攀登了四五步之后，耀凌逐渐熟悉适应了节奏，和上面的几位同伴一样，速度也逐渐快了起来。可因为她的负重太大了，但不得不说，这样只要攀上两步就要踩落一些碎石下去，给耀凌弄得心惊胆战。她倒是不怕摔死或者腿断胳膊折，这么高摔下去，不仅重爬不说，想想都疼。手臂提供力量的攀岩运动确实不是耀凌的长项，体力消耗极快。 幸亏我自己垫后，不然应该会给大家带来挺大麻烦。听着自己两步就会踩落碎石的翻滚声，耀凌心有余悸的想。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挺过了三四波的落石之后，大家逐渐熟练起来。不过，不止是耀凌一个人，除了白莹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经几乎到了极限。而白莹，就连耀凌都十分吃惊，千米之高直上直下的峭壁，耀凌刚走了三分之一，其余众人恰走了一半路，白莹已经到顶了。 对于别人来说还好，万三和三川作为普通人类的身体虽然经过了神族的强化，但离真正的神族还差得远呢。少了两三顿饭不间断的艰难的旅程早就把他俩的体力透支了个一干二净，身体之所以还在超负荷运转是因为接连不断的恐慌紧张造成的。现在已经到了极限，饿得前心贴后背，眼前都有点开始模糊了。 这次最先坚持不住的是三川。他还没来得及喊出一声告诉大家，自己就先虚脱晕倒了。手上自然也脱了力，跟他一组的林亓只觉得左臂一重，她另一只手上还拉着爪钩枪，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她在原地不敢乱动。 “徒弟醒醒啊！现在不能睡啊！”她努力地想要唤醒三川，另一边通知大家：“三川晕倒了！”以她的臂力单手托着昏迷状态的三川，马上就要坚持不住脱手了。 众人听到消息后，都急忙向着林亓所在位置靠拢来。“坚持住啊！”最先靠近的是亮诩。他是最着急的一个，虽然平时看起来最不正经，但到了这种时候也十二分认真了起来，拽着利奇亚手忙脚乱地就要往这边挪，反倒是弄得利奇亚差点没抓稳，俩人晃晃悠悠让大家也紧张了一阵。 此时，白莹刚刚爬上崖顶，听到了下面的事故，急忙向下喊话指挥：“亮诩你不要过去！你过去了岩石承重会出大问题！大家不用管林亓那一边，交给我就好！” 白莹甩下先前耀凌交给她的钢索，一端在右手手腕上绕了几圈抓在手里，而另一端垂下悬崖，慢慢顺到林亓跟前。可现在林亓一手死死抓着自家徒弟，另一手握着爪钩枪将自己固定在崖壁上，根本腾不出手来把自己和万三栓在钢索上让白莹拉俩人上去。 第31章 转危为安 白莹虽然是顺下去了钢索，可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在上面急得满头大汗。林亓更是既着急又紧张，更糟糕的是两只手逐渐失去知觉没有力气了，恐怕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个时候，崖顶又开始落下大石块，其余两组和耀凌似乎还好，林亓的位置立刻显得岌岌可危。 听到熟悉的轰隆声响起时，林亓的心里立刻凉了半截，觉得这次死定了。 我可能是死不了，但徒弟会死的……这么高摔下去，真的会很疼的…… 其余两组人几乎顾不上自己躲避，各自开始运用远程武器帮助林亓抵挡落石。白莹和耀凌帮不上什么忙，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看得心惊胆战。 耀凌加速向上爬，想在林亓脱力之前赶过去帮助她把绳索系到俩人的腰上。结果反而自己一脚踩空向下滑落了一大段距离，手磨得生疼。 “真的要……抓不住了……”林亓说出的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是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的。三川一直没有恢复意识，也不能及时做出反应配合林亓。如果徒弟能醒过来抓住绳子就好了。林亓这么想着。如果这次能如愿我愿意用亮诩单身十年来换！ 三川的手不听话地从林亓手里慢慢滑脱。林亓眼睛闭紧，咬紧牙关，全身都在使劲，可也没能阻止得了事情的发生。 终于，三川滑落下去，林亓紧张的不敢睁眼看，只是尽最大的努力抓紧自家徒弟尽量延缓掉落时间，然后脑子飞速的旋转着想想自己能做些什么。 “……没事，抓住了……我抓住他了！”耀凌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林亓才敢睁眼看。原来是耀凌腾出了一只手及时抓住了三川的衣领，耀凌虽然臂力不行但也强过林亓几倍，然后干脆把三川整个人夹在胳膊下面，没了意识的他就像是一只公文包一样被耀凌夹着，场面多少有些滑稽。不过这次，大家都没能笑得出来，每个人都吓得不轻。 而林亓也算是终于腾出手来，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腰间系上绳子，算是能放心一点了。自己失却了所有能力还爬这么高，绝对是人生头一回。尽管林亓表面尽量维持着高冷的外在形象，但她早就感觉自己的心脏狂跳着快要超过极限，被自己吐出来了。 现在的情况多少都有些稳定下来了。可还没等大家松一口气，隆隆的声音又从崖顶传了下来。这时候好死不死的石头又开始向下落了。大家早就应对得身心俱疲，不过也确实得心应手了起来。大家个个身体紧贴着崖壁，偶尔挡一挡落下的石头，差不多就能顺利地过去了。 就连耀凌都被搞烦了，耐力和心气已经见了底。要不是还被迫趴在这，真想就地躺平，然后爱咋咋地啊。耀凌心里想。等等，自己还夹了个人呢！不能松懈！三川要是出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别说林亓不可能放过我，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啊。耀凌原地不动，把三川护在身下。虽然腾不出手挡开石头，但这个程度倒是也可以用身体硬接下来…… 耀凌闭上了眼睛，撞击声如约而至。闪电般的疼痛从头顶迅速传遍全身，耀凌眼前一黑，感觉脑子里面有什么东西猛地震了一下，然后紧跟着来的是撕裂一般地疼，甚至伴随的强烈震感让她觉得脑浆都要摇匀了……疼痛内外呼应，手一瞬间脱力，她从崖壁上后仰着摔了下去。不过好在另一只手还紧紧抓着三川，坠落中耀凌迅速清醒了过来，把万三转到自己身体上方，做好了俩人狠狠砸到地面的准备。 突然腰间一紧，耀凌耳边呼呼的风声停了，似乎是下落停止了。她睁开眼向上看，发现是把自己固定在钢索上的林亓发射了爪钩枪勾住了自己的腰带。这腰带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雪域龙族出品，质量确实不错，永远滴神啊！耀凌想着，在心里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向山顶的白莹和靠近山顶的林亓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和三川都没事。 第32章 中场休息 现在林亓的爪钩枪勾着耀凌的腰带，她自己完全腾不出手往上爬，下面耀凌拎着三川更是需要保持平衡不敢乱动。 这可苦了白莹，一个人要拽三个人上来。况且事情远不止如此，耀凌身上还带着全队质量最大的负重环。幸好钢索的质量足够好，白莹的力气也足够大，费了好大劲总算是把三个人都拉了上来。 三个人都被拉上悬崖顶部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爬了上来。崖顶是一片类似戈壁滩一样的环境，都是浅黄色的石头，有些上面长了东一块西一块的青苔和地衣，只有一小块一小块的草地被分割开来。不过好在整体地形还算平整。像是当时刚逃离沼泽时一样，所有人爬上崖顶第一件事就是各自瘫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芮枫和林亓俩人从耀凌这接管了昏迷的三川，林亓看着多少有点束手无策。 “三川他……是在攀岩的时候被袭击了吗？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应该再细心一点的……”平时看起来心里什么事都搁不住的林亓这时候看起来懊悔得不行。 “没有机械性物理损伤，昏迷的成因是糖摄入不足并且短时间内消耗过大导致的外源性血糖含量过低，所以他才昏迷了。”芮枫上手简单检查了一下三川的身体，对林亓说出自己的结论。 林亓听完，眼里直接失去了高光：“完了，听起来好严重的样子……徒弟他还有救吗？” 万三在一旁直接听不下去了，从兜里掏出来一块金箔纸包裹的神秘物体，剥开后直接掰开三川的嘴给他塞了进去。然后拍拍芮枫的肩膀示意她让让，抬头对林亓说：“你应该知道你徒弟还是个人类吧。” 林亓听懵了：“是啊。” “人类和神族最大的区别就是人类是需要吃饭保证生活需要的能量的，人是会饿的。”万三一本正经道。 “那你的意思是？” “他没事，就是饿晕了而已。等醒了吃点东西就好了。” “那你刚才给他喂的是什么啊？”林亓问。 “巧克力啊。” “……确实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芮枫在一旁表示赞同。 说到这，林亓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是能放下来了。芮枫也在一边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早已习惯的表达方式居然害得自己的队友担心了。 “白莹，耀凌，给咱弄点吃的吧，真饿了。像之前晚上的烤鸡最好还是大大滴有，诶嘿嘿……”万三傻笑着口水都要滴到地上了。耀凌扶额叹息，白莹则及时把在梦想中遨游的万三拉回现实：“大哥你瞪大你的腚好好看看，这山顶毛都没有，让我俩给你们做啥？烤石头？” 白莹虽然是这么说，耀凌也没顾上搭话，嘴里一直没闲下来，咔吱咔吱地嚼着什么。万三看到两眼都要冒绿光了，急忙问道：“耀凌你怎么还有吃的！太不厚道了有吃的也不……” 万三的话还没说完，耀凌张嘴打断了他：“从学校带来的青铜块，你要能吃分你多少都行。”万三被噎得半天没说出来话，自己太饿了以至于忘了耀凌吃的东西对自己来说太过于阴间。 “算了……那没事了。”万三饿得快哭了，校长这个坑爹考验怎么还能影响干饭呢。杀人诛心啊，他自己要不是没力气的话早就开闹了。 但事实上队伍里三个人类在这方面确实他是最能折腾的一个：三川还没醒；芮枫对食物的需求也是三人中最少的，刚才就为了节约能量进入了看似睁眼发呆其实是在半睡半醒间的“休眠模式”。 八个人靠着岩石围坐成一小圈，谁也没说话。崖顶的风不小，吹过刚刚经历生死边缘的身体多少有些寒意。风呼啸着跑过空谷，呜呜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哭。 过去了一小会，三川醒过来了，虽然醒了但他看起来依旧十分虚弱。林亓立马凑过来：“徒弟你终于醒了！感觉还好吗？快吃点东西吧。”万三也很合时宜地把自己口袋里的零食全倒了出来，各种糖果巧克力辣条豆干素毛肚什么的撒了一地。 “芮枫，一起来吃啊。”万三招呼远处坐着的芮枫。芮枫回过神来，回答：“我的身体机能已经在那场实验里彻底改变，获取维持生命所必须的能源物质方式与你们不同，不必考虑我。” 这次芮枫的话大家依旧没听懂多少，听懂的部分仅仅只有“不必考虑我”。 毕竟，虽然芮枫说话经常让大家听不懂，但办事的靠谱程度是大家共同认可的。 万三和三川分吃着仅有的那些小零食，万三本身体格大一些，食量比三川大的多。尽管明知道自己吃不饱，但还是把多的一部分食物留给了三川。三川闷头吃着，不知是太饿了还是不好意思，什么话都没说。不过在一边坐着的林亓看到了这一细节，心里对万三多了几分感谢。 第33章 苔石巨人 见大家都不说话，为了活跃一下气氛，万三率先开腔问林亓：“我们林亓不是一向高冷号称无所不知的吗？刚才看你好像慌了哦？难道游历宇宙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需要食物的种族吗？”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在林亓看来表情欠揍得要死。 “那也要分什么时候。”林亓斜睨了万三一眼，“又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的，晕倒的可是我徒弟，要是换成是你……我可不会关心死活。” 三川在一旁听了这话，感觉心里的恐惧和一直以来的孤独感这一刻瞬间一扫而空，但却更不好意思起来，他脸红了。 林亓没有注意到自家徒弟因为自己说出的一句话的变化，接着抨击不知死活的万三：“也不知道是谁看见落两块小石头就吓成那个样子，抱着我徒弟死都不撒手。” “哎呀呵？”万三不相信有一天论嘴炮还能输给一个看似沉默寡言小姑娘，继续反击：“那又是谁看见虫子就大喊大叫走不动道了？” “我那是丑拒，你那才叫害怕呢。看你那样子差点吓尿了吧？”林亓头也没抬，甚至懒得看万三一眼。“难道你觉得我比你大这不知道多少岁的时光里没见过需要摄入食物补充能量的种族？” 林亓她越是淡定，万三就越是生气，正欲还嘴，亮诩突然插嘴道：“你们看，那块石头是不是在动啊？”他不断地眨眼，揉自己的眼睛，似乎是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大家的注意力纷纷转移到亮诩手指的方向，确实有块石头不正常地震颤着。紧接着，就像当初在崖底遭遇的落石一样，只不过这次用轰隆隆的声音似乎是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无法判断准确的声源。 震感由弱到强，就像是一场小型地震一样，不过又跟真正的地震感觉不一样，却又具体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芮枫突然趴在地上，耳朵紧贴着地面似乎在听着什么。大家看得目瞪口呆，过了一会也没有一开始那么震惊了。一路走来也已经习惯了芮枫作为人类科学家的神奇脑回路：随时都可能做出无法被理解的事情。 芮枫听了一会猛地起身，连滚带爬地跑到悬崖边。耀凌看着她这个样子有点担心，连忙过去跟着她，怕她一激动直接从崖顶跳下去——不只耀凌这么想，在大家的印象里芮枫确实干得出来。 到了悬崖边，芮枫倒是展现出了“哼哼，果然在我意料之内”的神情，耀凌反倒是露出震惊的表情：“我靠！”大家连忙都围了上去，然后看到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颠覆世界观的一幕：崖底的落石完全违背了地心引力，正在成群结队的向上滚过来，向几人挤压而来。 “你们怎么看这玩意？是反重力还是磁暴？”芮枫看起来有点既兴奋又紧张的样子。只不过大部分人都回答不了她的问题，只有能力和这方面搭边的亮诩回答：“看起来都不像，倒像是……” 亮诩的话还没说完，白莹感觉到耳边的风流向起了微妙的变化，转过头就看到几块巨大的石头向一边的三川的方向呼啸而来，甚至还有几个人刚刚靠过的一块。她脸色大变：“快躲开啊！”而三川刚刚听到喊声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白莹扑出一段距离，总算是躲开了。三川甚至觉得，白莹的速度比她的声音还要快。 听到这一声喊，大家才开始注意到四周的石头仿佛都被赋予了生命和意识，向着一个方向汇聚；而汇聚方向的终点似乎就是几个人站着的位置。还站在原处的六个人立马分头跑开，让出的位置上各个方向汇聚而来的石块组成了一个石头巨人。巨人身上披着绿色的青苔和一块块的地衣，青苔之下，青色的符文在微微闪光。 “这……这玩意可是比三川兄你当初弄出来那只块头大了不止一圈啊。”万三紧张得不行，想要靠闲聊来缓解一下情绪，转头看看三川，一副下巴脱臼的样子半张着嘴没反应。 这孩子，如果不是被震惊到了就是被吓傻了吧。万三悄悄这么想。 石头人原地转了转圆滚滚的头，还耸了耸石头肩膀，摆出了准备进攻的架势。“要不是因为是考验，我可能会觉得这东西挺可爱的。”白莹打趣道，但目光一直死死锁在石头人身上。 “看来果然又到了考验的环节啊。”亮诩的口气带着一贯的轻佻和高傲，“咱们把这玩意收拾了还不简单？” 第34章 轻敌 耀凌斜了一眼亮诩，翻了翻白眼，没说话。随即一个箭步向前接着一个空翻，左手搭上石头人的手臂，腿又借力一蹬，身体横了过来，到了和苔石巨人头部平齐的位置，紧接着搭腿到其头颈连接处，手摁在巨人脸上，弓起身体顺势旋转用力—— 巨人的石头脑袋和耀凌一起落到了地面上。而耀凌落地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反手抽出剑用力刺下去，直接击碎了巨人的头。但她感觉不对劲，因为这也太容易了些，比她之前印象中的屠戮还要容易…… “不会吧，这么简单？”亮诩甚至有点怪耀凌解决得太快没给自己留发挥的空间。“……没这么容易。”利奇亚笃定地说，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铳枪。 果然，下一秒苔石巨人就若无其事地动了起来，仿佛身上完全没有遭受攻击一样。巨大的石拳看着就像是一个小山头向众人倾倒而来。 “散开跑！”白莹大声提醒大家。大家各自散开后，巨大的撞击声和震感爆裂开，石头人的身影隐匿在了自己锤击地面出现的烟尘里。 几乎是没做过多的交流，散开的众人开始各凭本事向石头人集火，进行正义的群殴。不得不说，几天而来的并肩作战让大家配合的更加默契，不管进步了多少，总之是比刚一开始对战勇哥的时候要更有经验一些的。 抢在众人前面第一个出手的自然是亮诩，生怕出手晚了人头被抢。并且他根本没把这玩意放在眼里，打算一招解决这个石头人。亮诩把手中飞轮向上一抛，操控着旋刃割裂刨解石头巨人的各个部分，亮白色的光在空气中流动，切割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一瞬间的事情，他的速度跑在了时间的前面。 亮诩保持自己一贯的自信，背对石头人向着大家摆了个自认为很酷的pose，殊不知在大家看来中二得不行。 “好尬啊，真的。”林亓看不下去了，甚至一时间搜肠刮肚不出一些恶毒的词句丢给亮诩好摆脱这种奇怪的气氛。 “再说现在庆祝的确太早了点。”利奇亚的目光一直锁定在石头人的残骸上。果然，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碎石无声地聚集到一起，甚至聚集成了一个比之前体型还要大一倍的苔石巨人。 “你们怎么了？是不是被我的速度和技巧震惊到了？”亮诩沾沾自喜地扫视着呆愣的大家，全然没有体会到身后新生的苔石巨人带来的压迫感。“诶嘿嘿，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厉害啦……我去！” 直到林亓从扇子里甩出的三根钢针擦着亮诩的脸颊飞过扎进巨人的手臂，飞溅起一些石头碎屑，亮诩才转身看见身后的巨人。 林亓这次的攻击完全就是刮痧，甚至连刮痧都比不上。因为，她根本没必要出手，目的就是吓唬一下过分狂妄的亮诩。 苔石巨人挥起巨大的拳头就要向着亮诩砸下来，这时候亮诩也顾不上吐槽林亓一声不吭就动手还差点扎到他了，兴许还是故意针对自己的。虽然他知道自己大概率是死不了，但还是赶紧疾跑两步飞扑到了一旁，将将避开这巨拳，心惊肉跳。再偏两寸，恐怕他就要成肉饼了。 “怎……怎么回事？它明明……”惊魂未定的亮诩完全失去了一开始的气魄，连滚带爬地来到队友们的身边，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问。 “你没看到它一开始头都碎了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耀凌挡在众人前面狠狠向石头人挥起一剑转守为攻，防住了它的又一拳。却只削去了石头人手臂的一小部分。 “那估计就是还不够碎。可以再尝试一下。”沉默许久的芮枫突然说话，然后整个人就像大脑宕机一样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盯着石头人发呆。 石头人这次没有直接扑向众人锤击，而是举起了笨重的手臂，射出许多岩石飞弹进行大面积扫射。这玩意的威力虽然不比铳枪，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仰仗各自手中的武器，大部分人都挡开了飞弹没有受伤。只有芮枫一个人呆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躲，一梭子飞弹冲着她飞了过去。 叮当一阵碰撞的清脆响声，碎成渣的飞弹落在地上，总算有惊无险。及时赶到芮枫身边的白莹见她又死机了，干脆直接扛起来芮枫跑了起来：“要是让这玩意来上一梭子脑浆就爆出来了！你倒是躲啊！” 第35章 车轮战 这一阵被扛起来跑加上大喊总算是让芮枫反应了过来，急忙对白莹说：“快！带我去高一点的地方。” 整一个逻辑怪芮枫白莹早有领教。估计是也想出了什么好办法对付石头人？白莹一边想，一边没有犹豫地扛着芮枫两步爬上一处五六米的石台，站稳了之后再把人放下。芮枫却只是盯着下面苦战的众人自言自语：“力量等于质量乘以速度，所以那冲击波的振幅分散量应该是……” “芮枫，你在算什么呢？”虽然知道自己肯定听不懂，但白莹还是好奇心发作问了一嘴。 “位置。”芮枫回答，随即转向白莹说道，“等到石头人走到这里的时候，你就跳下去用剑刺穿他的头部，这样应该够碎了。”边说边给白莹指了个大概位置。 “唔……好叭……”白莹挠挠头，不是很懂。她有些担心自己做不好，但还是看准了时机跳下去一剑刺下—— 刺耳的金石碰撞之声扩散开来。白莹这一剑正中石头人的头顶正中心的位置，它从中心碎裂成许多的小块石头，轰然倒塌。 “哇哦。”白莹表示很震惊，她自己也没想到一剑会有这么大的威力。亮诩在一边也看呆了，之后有点酸白莹一剑就做到了他飞轮十几下才做到的事，而且做得更好。 “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芮枫很难得的表现得极度开心骄傲，不免有些放松警惕了。以至于她没有发现石头的碎片又开始向一起聚集，而且最后形成的石头人的体积比前两次都大了一倍不止。所有人都笼罩在他身躯的阴影之下。几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分头跑开，然后用用远程火力分别吸引石头人的注意力进行消耗，让他不知道追谁好。不过好在苔石巨人巨大的身躯拖住了它的脚步，让情况没有那么危急。 “居然不是这个原因。”芮枫看起来有点懊恼。说完她就在原地又进入了宕机状态。耀凌见状叹了口气，直接把芮枫扛起来跑路。要是再不知道躲这傻孩子估计会被砸成肉泥的吧。耀凌一边跑一边想。 苔石巨人放弃了追逐，又开始发射岩石飞弹。林亓没有能够直接格挡的武器，因此需要一直进行移动来躲避飞弹。从某些方面来讲，这对她简直比暗物质湮灭更加要命。 林亓终于跑不动了，腿没抬起来绊倒在地上。苔石巨人像是看到了机会，举起石头巨拳就像她砸了过来。林亓干脆放弃了，心想反正自己应该也是死不了，干脆原地躺平闭眼。 但意料中的撞击并没有到来。林亓睁开眼，发现是亮诩的飞轮及时赶到削去了一小节巨人的手臂。那部分的石块应声而散，石巨人转而去追捕亮诩，亮诩边跑还边跟林亓打趣：“看吧！我超厉害！不愧是我！哎！”亮诩得意忘形的没注意到石头人又是一梭子飞弹打过来，他急忙架起飞轮格挡，没想到飞弹之后跟着的就是石头人的巨拳。危机时刻，是距离亮诩最近的利奇亚扑到他身上把他扑到一边。 “谢……谢谢。” 亮诩先是愣了两秒，然后结结巴巴地表达了一下感谢，脸有点红了。 “要不是为了过关才不救你，路都不看。”利奇亚直接转过身没看他。 苔石巨人可没给两人过多的纠结时间，再一次举拳相迎转着圈扫射着石头飞弹。着一些，大家都找到了合适的掩体躲过攻击，得以短暂的喘息一下，只有耀凌带着芮枫行动不便，后背挨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芮枫也被甩出去好远。 这一下挨得可不轻，耀凌趴在地上眼冒金星，缓了好半天都没爬得起来。而石头人干脆没理会耀凌，也许也是知道她不好对付，直接跨过她径直向芮枫走过去。芮枫除了被摔了一下也没受什么伤，见石头人逼近，刚爬起来要跑，被石头人抓住了左腿整个拎了起来。 芮枫被突如其来的控制吓得一愣，随即恢复了作为科学家的镇定，然后掏出自己备好的武器，突然想起来奈何出发前自己的那些特殊量子子弹都被校长卸除了，只好掏出被耀凌改装过的各种武器，挨个往苔石巨人身上招呼，但结果除了刮下来了点石头碎渣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也许是芮枫的攻击招呼到了石头人的眼睛上，它开始转着圈乱走一通，嗵嗵地踏着地面，好几次差点摔倒，卷起来的灰尘呛得大家直咳嗽。 苔石巨人把芮枫举到了头顶，另一只手也抓住了芮枫的另一条腿，不停地向后退。芮枫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跟着石头人左摇右摆。受不了，简直快吐了。芮枫一边这样想，手里也没有停下对巨人头部的攻击。虽然之前伙伴已经尝试过了很多方式，但她还是不想放弃，再试试。 而且也是为了自己能活下来。巨人扯着她的两条腿举过头顶，再用力估计自己会被撕成两半吧。幸好出来的时候没穿裙子。这个想法在芮枫脑子里一闪而过。 第36章 一波又起 更糟糕的是巨人后退的方向，巨人背后是芮枫几分钟前站上去观察战况的高大石台。要是巨人挟持着芮枫撞到这上面估计更糟糕。 和白莹躲在一处的万三看着岌岌可危的战况干着急，其他人更是不敢贸然靠近，怕伤了芮枫。情急之下，万三一眼瞟见了拴在白莹腰间的带抓钩的钢索发射枪，直接拿过来射向石头人的腿，缠住了，然后叫白莹过来和他一起拉，嘴里还喊着霸气的毛子“战吼”：“老子绊死你！” 果不其然，巨人的身体开始向前倾斜，摇摇晃晃地终于摔倒了，也放开了对芮枫的控制。芮枫很惨地摔了个狗吃屎，之前校长交给自己的信封也飞到身前。 万三赶紧跑过去把她扶起来，顺便把信封捡起来：“这是啥？” “啊，这是……要不摔这一下，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个！是之前校长给的信封。”芮枫说到这，万三也想起来之前在碎牙矿洞附近遭遇虫族一行时候三川的信封发挥了多大的作用。于是他手忙脚乱地拆开了手中的信封，雪白的信纸正中间仅仅横陈这这样一行字： “向上是唯一的出路。” “校长果然是谜语人么？从来就不能说点好懂的话？”万三扶额，觉得校长又开始坑人了。解密这种灯谜一样云里雾里的话可不是他这种神经大条的人的强项。 “向上？向上？那就是……那到底是啥啊？”耀凌也主动放弃了思考，自动站队和万三一起。俩人都是一挂神经大条的人。 “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要不要试试？”白莹沉吟许久转向了耀凌，“这事儿估计也就你我二人做的来。” “向上？”耀凌似乎明白了什么，“别是我想的那个吧……”白莹没有搭话，直接冲着石头人冲了过去，耀凌无奈，也只能跟过去。此时，石头人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举拳冲过来。 白莹先是短暂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而后拉着之前还拴在石头人腿上的钢索，飞速地绕着他跑圈，钢索绕了两圈束缚住了石头人的行动并固定好，下一秒竟然拎着这家伙举了起来，奋力向上一扔，耀凌早在石台上等待多时，一个飞跃在后补了一脚，石头人高高飞起。 白莹也没闲着，三步两步跳上石台，踩在耀凌交叠的双手上。耀凌向上一用力的同时，白莹也向上跳起，她的身体就到了和石头人平齐的位置，两手相握，打排球似的用力一掂…… 石头人在空中化成了一堆棕色的粉末散落下来。与此同时，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青色阵法，一闪，消失了。众人见状终于算是松了口气，这关总算是平安过去了。 “看来为这些石头巨人提供源源不断生命力的居然是这个地面上的阵法么……真是让人想不到。”林亓陷入沉思。 “不过倒也像校长他才用的出来的手段呢。”利奇亚说。 亮诩： “所以只要离开地面足够远的距离，无限复活自然就失效了……确实是很直白的方法，但是很难想到呢。”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利奇亚掏出了熟悉的地图，还没看上两眼，剧烈的地动再次发生，青色的藤蔓纷纷破土而出，在众人的身后疯狂地挥舞着，在空气中割裂出风响；与此同时，在前进的必经之路上，这些藤蔓飞快地织出了一面藤墙，外表出现无数锋利的尖刺，把路挡得严严实实。 藤条挥舞着卷向万三，离他最近的白莹想要替他挡开，但显然还不够快，万三被藤蔓缠着腿扔到了藤墙的另一面；与此同时，三川也被粗暴地扔了过去，根本没有给众人反应的时间。 “徒弟！”林亓也是刚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徒弟消失在视野里，急得要命，但又束手无策。结果没过一会她自己也被扔了过去。 第37章 开摆! “唔……痛！”林亓捂着屁股痛呼。一抬头发现三川一脸惊讶地看着从天而降的自己，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也被扔过来的万三。林亓问三川：“你见到万三没？”三川摇摇头，摊手。 既然都被扔了过来，又没什么办法回去，俩人就干脆坐在地上歇一会。结果没一会的功夫：“啊——”亮诩也掉了下来，他缓缓坐起来揉了揉头。林亓立马笑着凑了过去：“大兄弟，来了？” 亮诩知道林亓又要说自己的风凉话了，转过头没理他。又过了一会，三人干脆坐成一圈唠嗑。 林亓回想之前路上的一切，只觉得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带着一脸神秘的笑容问亮诩：“我说你啊，这一路上可是有点不一样啊。” 亮诩有点摸不着头脑：“哪不一样啊？” “对某人可是过于殷勤了哦。”林亓斜着眼看他，“比如，队伍里某个头上有光圈的女孩子……快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啊？” “我……我才没有……”往常一向嘴欠的亮诩难得磕巴了一次，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林亓一脸姨母笑没有再说什么：看来实锤了啊，自己要有弟妹了。 说回藤墙的另一边，剩下的几个人还在被各种藤蔓追着跑。有了之前面对石头人的经历之后，白莹和耀凌商量好了，之后也要多盯着点芮枫，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宕机了。好在这次芮枫表现的不错，自己知道躲了，两人同时松了口气。而且奇怪的是，藤蔓似乎不太搭理芮枫这茬，或者说对她很仁慈。就像是故意的。利奇亚注意到了这点，但这个想法只是在她脑中一闪而过，疲于躲避的她并没有在意。 在藤墙这边的人少了，但藤蔓只多不少，仅剩的四人迫于被动，本来想要聚在一起来减少压力，但是被猛烈的攻势分开了。 或许是之前爬山崖和对付苔石巨人消耗了过多了体力没有及时得到恢复，白莹的速度慢了下来。看到藤蔓向着她猛扑过来躲也不想躲了，心甘情愿的被卷起来扔了过去。 毕竟上来就掉了四个人，应该没啥危险。白莹一边想一边被扔飞。而且因为早有准备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姿势双脚稳稳落地，可以说是完全发挥了猫科动物的优势。 正在原地百无聊赖的万三看见白莹稳稳落地，还以为她自己跳下来的：“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其他人呢？” “我是被扔过来的啊，我被扔过来的时候就剩耀凌利奇亚和芮枫他们三个了。”白莹还特意补充了一句，“自愿的。” “自……自愿的？什么自愿的？为什么啊？”万三吃了一惊，摸不着头脑的问。 “被扔过来呗，我后来都不躲了，反正都被扔过来的，路本来也在这边，那大家在一起肯定没事的咯。” “唉，那你就没想过，万一过来了每个人都落单可咋办？”万三说出了当时只有自己被扔过来的时候心里的恐慌。 “啊……这个确实没想过。”白莹笑了笑，挠了挠后脑勺，“其他人呢？没在这？” “没有。”万三摇了摇头，“幸亏把咱俩扔在了一起，不然这种可怕副本，单刷我可过不去。” “那……其他人可能也是这种处境，甚至是更糟糕。”白莹颔首，“但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们啊。” “我觉得先在这待一会，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万三说，“毕竟，那边不还剩着三个人么。他们还在努力着。他们要是成功了，大家一起得救；要是没成功，也会被扔过来，然后我们就去找他们。” “那我们是可以躺平开摆了？”白莹望着万三笑。 万三笑得更加狡黠：“说得对。而且我总感觉过一会一定会有什么发生变化的。” 第38章 芮枫的选择 说回还在挣扎奋战的三人。藤蔓越来越多，对于基本都是近战的三人越发不友好起来。芮枫自己看得出来，利奇亚和耀凌的保护对象主要是自己，但两人逐渐疲于应付，快要顶不住了。 为了这次试炼，芮枫把从地球带来的两盒子弹拿来了一盒。本来就是当一个护身符一类的幸运buff带着，也没有想到有这么危险。而且之前因为怕正常子弹开枪的巨响在森林里引起其他更多敌人的觊觎带来麻烦，加上大家也都各展神通还算得上勉强通关，所以一直没有拿出来用；然后就是紧锣密鼓的行军和没断过的刺激经历，芮枫也逐渐就忘了自己还带了这么个东西。 情急之下，芮枫摸摸口袋突然想起了子弹的存在。没有犹豫地，一颗子弹装进了弹夹，清脆的拉栓上膛声后，枪口火光一闪，紧接着就是一声枪响。 “砰！”枪声过后，周围似乎瞬间寂静了下来。接着就有飞鸟受惊纷纷飞起拍打翅膀的声音，哗啦啦的一片。一根缠着利奇亚铳枪的藤蔓应声而断，怕疼似的缩回了藤墙之后。 利奇亚和耀凌同时惊讶的望向芮枫，不敢相信神族的兵器都无法战胜的藤蔓居然败给人类科技。更震撼的是，一个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科学家妹子居然热兵器用的这么好。虽然在跟校长对战时已经见过了，但毕竟多了这么大声的枪响，更是视觉和听觉的双重冲击。 “看来没有热兵器果然不行。”芮枫手上没停，又装了五发子弹进弹夹。 “你确定这不算用神……力作弊吗？”利奇亚满脸问号。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做教授的那个地方可以合法持有枪支诶！枪用的这么好，请说出你的故事。”耀凌清奇的脑回路和奇怪的关注点让利奇亚和芮枫都有点无语。 容不下过多的犹豫，枪声连响，又是几条藤蔓应声而断。枪声穿过藤墙的另一侧，其他人也都听到了，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可是芮枫带的这一盒子弹只有二十发，在不停装子弹打子弹之后，可以说是弹尽粮绝。这些子弹里还有三发给了那道藤墙，可是直接被崩开了。 利奇亚和耀凌背对背站着，中间就是芮枫。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虽然现在看似占尽上风，可芮枫知道这种打法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她心中默数着子弹的数量，第十八颗子弹出膛的一瞬间，最后一根藤蔓也断掉了。与此同时，组成藤墙的藤蔓瞬间散开，一起向她们三人冲过来，原地出现了一道不透明的青色光幕。 利奇亚和耀凌将芮枫同时向外推开，可两人都被藤蔓缠住向光幕的另一边拖过去。 可这就像是戏弄一般，缠住两人的藤蔓都各自只有一根，而且是慢慢的拖着两人，力道不大不小，恰好无法挣脱。 这正是校长想要看到的。这次是在校长自己的宿（别）舍（墅）里，他盯着眼前现出影像的光幕，嘴角逐渐勾起一丝玩味的笑。 芮枫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最后一颗子弹，没有勇气把它塞到弹夹里。 “芮枫！”两人同时喊道。 这一刻，芮枫陷入了回忆。 选择题……又是选择题啊。上一次面临选择是什么时候呢？ 芮枫想起那个叫作黎博莉的女孩，她的笑容被永远定格在了机器开始运转的那一刻。 “芮枫，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的名字代表着自由，可她却在囚禁中消亡了。 都是我的错，如果当时我能…… 芮枫逐渐明白，这些藤蔓能被打断是因为校长是故意的。 他把所有的路都堵死，留下一条非走不可的死路。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无论怎么逃，我的过去总有一天会追上我。 “黎博莉，我……”芮枫喃喃自语，像是陷入了梦呓。 “别犹豫了，芮枫！你随便救一个人，哪个都行！我们不会怪你的！”利奇亚的声音把她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没错！”耀凌也在附和，“没时间纠结了！能救一个是一个！” 芮枫逐渐冷静下来，但身为科学家的固化思维和强逻辑又不得不让她开始权衡： “现在的状况下大家都无法使用特殊能力，耀凌这种肉体强悍且野外生存能力出色的队员对我们无疑是十分珍贵的；虽然利奇亚的作战能力差些，但她手中拿着地图，而且她的理性思考和战术规划也十分重要，在其他人不知所踪的状况下显然也不可多得……” “等回去了还要和利奇亚一起做研究；但是耀凌答应让我回去撸逆鳞……” 芮枫干脆抱着头蹲下了，他觉得抛弃谁都会让她后悔一辈子，即使她们都不会死，即使……这只是一个测试。她知道，她都知道。 “但这是我的罪，我一辈子都赎不完。” “不要让我选了，不要……再有人因我而死了。” 藤蔓突然开始发力，耀凌和利奇亚都被扔了过去。 “不……”芮枫眼睁睁的看着俩人被拉走，心里像是突然缺了一大块。 那种感觉就像是秋天的落叶悄悄砸在肩头，像是明明知道自己考的很差，拿到不及格的成绩单心里还是会很难受。 芮枫无力地跪倒在地上，眼泪慢慢滴落下来。无论如何逃避，最后还是要面对它。 第39章 暗流涌动 另一边，校长再次启动了一个法术，让芮枫可以看得到两边的路上，其他人的状况和位置。 沉浸在痛苦中的芮枫突然感觉前面有光照过来，泪眼朦胧的抬起头。青色的光幕分别显示出两幅影像，看起来，利奇亚，三川，林亓和亮诩在一起；而万三和耀凌白莹在一起，两组人互相见不到面。 “这是……又让我选一个？果然无法逃避呢。”芮枫平静了许多，她努力把自己从悲伤中抽离出来。因为她知道，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随后，她又陷入了思考。 不过这一次芮枫没有陷入自己的逻辑怪圈：“既然利奇亚有地图，人也多，那他们那边应该不用过多的考虑了。”随即芮枫就决定去帮耀凌他们。 光幕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消失了。午后阳光映照的树林里出现了两条岔路，右边的那条还铺了黄色的小石子。 芮枫释然地笑了，顺着黄色石子的小路跑了过去追赶耀凌一伙人。 在学校那边，校长看见芮枫终于做出了选择，也算短时间脱离了心结的影响，终于松了口气。而他也终于要开始做自己早就该做的事情—— 在招来联大的这帮熊孩子（bushi）之前，校长曾在宇宙中偶遇一个穿着暗蓝色披风的人，从力量和气息来判断，似乎是曦灵神族，而且和曦灵魔物很相像。校长与那个未知身份的神秘人交过手，虽然那人重伤逃跑，但校长自己也受了些伤，虽然算不上是重伤，但也是个挺大的麻烦。还没有完全休养好的时候又跟这帮熊孩子们交了手，被耀凌的火焰误伤之后，旧伤新伤似乎有叠在一起加重的趋势。 “看来还是得调息一下啊。”勇哥也没多想，因为在让这些熊孩子们进入试炼之前，他已经肃清了周边所有区域有威胁的生物。因而也没有太多的防备心，并没有给自己或是联大周围设置什么结界。没想到，这一念之差竟然差点酿成大祸。 不久前，第七宇宙某裂隙中。 这个裂隙不像是其他裂隙一样只有黏糊糊吞噬一切的反物质，而是有简单的聚落，还有一座大殿，周围的聚落围绕着它辐射状分布。 大殿的陈设也简单得很，只有一个简陋的王座，样子像是无数个碎片拼接而成，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坐上去不会很舒服，估计会很疼。 “哥，你要离开倒悬天？去哪？”问话的人是将曦。 “宇宙联大。这次基地的族人们都交给你了，好好看家。”江罹看了一眼将曦，回答道。然后他带上了一批曦灵魔物中的精锐部队，接着，一群暗蓝色的身影飞出了大殿，消失在裂隙中。 将曦有点担心。江罹前阵子在宇宙中遇到了一个龙族，被打成重伤，险些没命。自从认识江罹以来，将曦还没见过他受这么重的伤，他又着急又没办法。不过还好江罹作为曦灵魔物中最特殊的一个，恢复能力不差，过了一阵子就自愈了。他依稀记得江罹提过一嘴，这个人就是宇宙联大的校长。那哥这次带上那么多人去那里，估计是去报仇的吧。 自从那次江罹从卫道者那里回来后，他好像变了，但又说不上到底变了什么，总之就是不太像是以前。将曦跟着江罹做了很多事情，也亲眼见他出手狠决地毁灭了很多种族，将曦最近也开始自我怀疑：哥这样做，真的对吗？ 不久后，江罹顺着当时和校长交手后校长离开的方向，很容易地摸到了太阳面前，轻而易举地感知到了内部的空泡空间：“居然在太阳里吗？好计谋。不过还是太简单了。”江罹自言自语完，大约定了个位置，用空间折跃进入了宇宙联大的内部。 江罹踏在了地面上，这是一片距离教学楼聚落的可用区域不远的树林。现在已经是黄昏了，密密的蓝绿色叶子筛下金黄色的光斑。 他接住枝头落下的叶子：“要变天了。” 第40章 石像鬼 说回分头行动的熊孩子两小队。利奇亚被扔过来之后，林亓，三川，亮诩和利奇亚四个人正在一起走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利奇亚手拿地图，努力比对着目前为止他们所在的位置跟主航道有什么偏差。 “幸好这份地图够仔细，”利奇亚说，“我们现在只能通过猎人树林到达山顶的银贝血湖，这是最近的一条路。” “猎人树林？还有多远？”亮诩煞有介事地凑上来看地图，实则根本看不懂。 “不远了，就在——”利奇亚终于抬起头，“这。” 另一边，白莹和万三果然等来了被扔过来的耀凌，三人正说说笑笑地走着。这段路倒是相对平坦，没什么树，路的走向清晰明确。三个心大又话唠得人凑在了一起，路上完全没有什么阴森恐怖的气氛，反倒热络活泛了起来。 “唔……”耀凌伸了个懒腰，“想想……好久没回家了啊。刚开始看的这些景色很新鲜，现在反倒觉得没有眼前一片白不适应了。” “是啊是啊，想想那时候天气可真不好，动不动就下暴风雪，现在天天有太阳可晒反倒觉得想吹吹冷风。”白莹回答。 “原来你们的家里是那样的啊，几个月前刚认识那会，倒确实听你们说过北极圈那边的气候，景色也一定很特别吧。我出生在城市，看见的都是钢筋水泥，没什么好说的。我的祖上倒是在雪线附近生活过，听镜神说，他还有个朋友也在雪境那边，等这次试炼结束了可以跟校长申请回去看看，你们想家也可以顺路回去看看。”万三也来了兴致，“我还可以领你们去城市里转转，虽然比不上大自然风光的壮丽秀美，但夜晚的灯火霓虹，节日的烟花也很好看，而且好吃的好玩的超级多！” “好吃得多？他们做的烤鸡好吃吗？”白莹虽然不怎么需要吃饭，但是好几天没吃饭的嘴里也是快长出蘑菇来了。 “肯定不止这些，你去了就知道啦。”万三俏皮的跟俩人卖了个关子。 “人类世界我在送信的时候倒是有路过，不过也都是些雪线边境的国家，人很少。听你这么说，人类都市的繁华确实值得期待啊。”耀凌也来劲了。 万三更得意了，心里都想好了怎么领联大的大家伙回地球玩，傻笑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可没注意到太阳落下去的天空黑下来，路前的树上亮起了两对绿幽幽的光，似乎是什么东西的眼睛。 “咕咕——嘎咯咯咯咯咯咯咯咯……”诡异的声音响了起来，源自不远处的树林里。耀凌和白莹同时停下了脚步，眼神变得专注。而万三还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诶？你们怎么啦？” “趴下！”耀凌直接按着万三的头把他整个人按到地上。与此同时，伴随着树枝折断的声音，两个巨大的白色影子从三人眼前略过。 万三被吓得不轻，再次起头看见两个巨大的白色怪物飞在空中，而且形象也有些眼熟，头生犄角，长舌獠牙，还有利爪和尾巴，蝙蝠似的翅膀。就像是传说中的生物…… “石像鬼！这个地方怎么也有守墓的石像鬼？勇哥他到底是看了多少人类的志怪小说才弄出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啊！”万三惊呼，“这玩意不会像传说里的一样会吃人的灵魂吧……” “吃不吃也得打！”白莹忙着应付身后已经扑上来的两只，但这次它们似乎比苔石巨人强了不少，至少在硬度上令白莹束手无策，没有自己雷电魔法加持的剑连点碎渣都砍不下来。更别说那俩怪物还会从嘴里喷黑雾，干扰视线不说还贼呛人。白莹不敌，眼看就要被抓走了。 耀凌见状也没有保护继续在原地万三，只是看了一眼万三示意他要照顾好自己，就冲上去给白莹帮忙。现在两人飞不了，对付两个会飞的怪物简直占尽劣势。它们用翅膀拍打，用利爪和牙齿撕咬，让白莹耀凌两人招架得很吃力。几个回合下来，白莹胳膊上已经多了四五条血道子，而耀凌依靠着白龙一族皮肤坚硬的种族天赋总算是没受伤，但也被打的头昏脑胀。 第41章 被擒 其中一只石像鬼毫无征兆地仰起脖子，喷出黑雾，瞬间笼罩了两人。耀凌和白莹束手无策，只能一边捂住口鼻一边向后退。等黑雾稍稍散开一点的时候，白莹模模糊糊的只看到了一只石像鬼的影子。“坏了！”白莹突然想起来一个人站在后方的万三，觉得自己和耀凌说不定是中了调虎离山计。也顾不上叫耀凌了，赶忙向后面跑过去。她并不知道此时她反而在陷阱中越陷越深。 白莹一直没听到万三的声音，越发担心起来。等她跑出了黑雾的范围，发现万三被石像鬼的爪子抓着胳膊，低垂着头一声不吭，估计是晕过去了。 “万三！”白莹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跳起来拉住石像鬼的两个爪子向下拉。白莹身上的重量是队伍里第二重的，石像鬼自然不敌，被拉了下来。但它长满尖刺的翅膀上也不是吃素的，见白莹不放手，翅膀使劲拍打她的头，不一会，白莹的额头就全是小裂口，不停流出血来。 耀凌在后面挡着另一只石像鬼，这只石像鬼就敏捷得多，耀凌根本没有机会碰到它，还一直挨打，可以说是十分恼火。 “还真就……没打过这么窝火的仗……”耀凌一边挥剑抵挡一边想。但也确实毫无办法。 耀凌眼前这只石像鬼突然怪叫了一声，从旁边的林子里又窜出来两只体型更大的石像鬼，不由分说抓着耀凌两只胳膊就飞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双脚慢慢离开地面，在空中飞了那么多年的耀凌头一次体会到被迫飞行是这么令人难受的一件事。 而之前跟耀凌一直缠斗的那只石像鬼这会直接飞向了白莹，从后背给了她狠狠一爪之后直接飞走了。白莹没有防备，身后突然遭到袭击，冲击力加上痛感让她放开了手。那只石像鬼则抓住机会带着万三飞起来钻进了林子，带着耀凌的两只也紧随其后溜之大吉。 事情发生的太快，白莹一个人愣在原地定了定神。过了一会，她擦了擦脸上快要干掉的血迹，心里明白追过去不现实，只好一个人向前继续走着，争取早点和林亓他们汇合之后再想办法。 另一边，利奇亚，亮诩，林亓和三川的三人小队已经走进了猎人树林。猎人树林这里特意在地图上标了出来，似乎是个不一般的地方。也确实，这里的树都像袋鼠一样在树干上长了一个绿色的树叶袋子。而且一丝阳光都漏不下来，只能勉强看得清路。 此时林亓正百无聊赖地张望着；利奇亚拿着地图认真研究，生怕有什么机关陷阱；而亮诩像个跟屁虫似的粘在利奇亚身边，笑得一脸谄媚；三川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但目光一直有些好奇的看着貌似关系奇怪的亮诩利奇亚两人。 怪怪的，几个人居然这么尴尬，林亓心里嘀咕着，而且这两个人一个见色忘友，一个无视师父。林亓觉得自己心里十分的不平衡，于是开始寻找存在感，开始对三川下手：“徒弟，你该，进食了吧！” 三川有点蒙圈的看着林亓，虽然不明白她想干嘛，但只觉得这个情况不回答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他迷茫的点了点头。 得到认可后，她对着前面忙若无人的亮诩：“喂，亮诩，我徒弟是人类，该进食了，拜托你先恢复正常，给他找点吃的！” 回答的人却并不是亮诩，“啊，想找吃的啊，”利奇亚抬头往周围扫了两眼，“这还不好找，你们看就在那。”她指向不远处的一大丛芦荟。它大的就像是从恐龙时代穿越来的，长成个巨大的圆形，不仅中心对称还符合黄金分割比。 不过林亓可不在乎这些，完全不在乎。她疑惑地上前掰了一大块叶子下来，想给三川拿去，结果粘粘的汁液拉出晶亮的银丝，虽伴着清新的青草味，但粘稠的形态仍旧让林亓感到不适。 林亓扔到刚掰下的那块叶子，扭曲着眼角，对利奇亚说：“你认真的的嘛？这，能吃？黏黏糊糊，看着多少是有些恶心。”语气上多少充满了些质询的意味。“这样子的东西……” “当然，相信我。”利奇亚没怎么察觉林亓忍耐的情绪，“我虽然是天使一族，但也在地球游学了快十年，这点常识还是有的。这叫芦荟，还能去火治疗伤口呢。” “这能有啥不好的，利奇亚一向是最靠谱的啦！对吧林亓？”忙着给利奇亚制造好印象的亮诩显然没感觉到林亓的隐忍。 第42章 一根芦荟引起的血案 这还不算，亮诩干脆的接过叶子掰了一小块塞到嘴里，然后又掰了一小块塞给了三川：“其实还不错吃哦。”林亓觉得很恶心，立马背过身不去看。而三川迷茫地看了看手里还拉着丝的芦荟，事实上，他在地球的时候也见过吃过，所以不是很抵触。但他更关心的是这奇怪而尴尬的气氛。 但亮诩向来是个不识相的，手里拿着一大块芦荟叶子，另一只手拍了拍林亓。林亓没有防备地扭过头来：“干嘛？”迎接她的则是亮诩直接把芦荟叶子塞到她嘴里。 “哎呀，林亓你就相信她嘛。利奇亚一向很靠谱的你也不是不知道，而且这个看起来和尝起来都黏糊糊糯叽叽的口感也不错！总得勇于尝试……啊！”亮诩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彻底惹恼了林亓，还嬉皮笑脸地想支持利奇亚寻找的食物。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亓打断。 林亓想将嘴里的东西吐个干净，却清除不了嘴里残余粘稠的植物汁液，连呸了几下，恶狠狠地把那一大块芦荟叶子摔到亮诩脸上：“你很喜欢是吧？你以后都吃玩意这去吧！”甚至直接掏出来了扇子想要教教亮诩如何做卫道者。 利奇亚感觉到了气氛似乎正在向着不怎么好的方向发展，连忙站在了两人中间立场说话试图把方向摆正回来： “林亓你别冲动了啦，现在是在试炼里，我们应该以通关为重，保持体力避免内耗，而且既然是共同试炼，队友就应该相互忍让一点；况且芦荟并没有害处，你看三川他也接受了不是？” 林亓看了三川一眼，三川看着林亓的眼神写满了害怕两字。 “好啦好啦，明明是一件小事啊，干嘛弄得这么尴尬，你看你，都把你徒弟吓到了。”亮诩再次不合时宜地插了嘴，“你就不能跟人家利奇亚学学，大局为重，你看看你，总想着动手打人。” 殊不知亮诩自以为在和解的话，在林亓眼里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拱火。 这次林亓什么也没说，直接出扇，要叫亮诩重新做个卫道者。却不想利奇亚直接拦在了俩人中间，林亓只好强行收手，她的原则不允许她对女孩子动手。可是林亓收手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力道，反而自己向后趔趄了一步，差点没站住。好在是三川及时来到她身边扶住她，才不至于出丑太大。 亮诩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不经意间拱了林亓的火，而且现在发现得太晚了。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何况我和亮诩又死不了，既然不会有些什么实质性的损失，那么利奇亚，你管的，是不是有点太宽了！”林亓冷静下来了，但只比她发火的时候看起来更加可怕了。 “我？怎么了？”自己劝架弄得林亓突然把矛头转了过来朝自己开火，利奇亚不懂自己哪里惹火了她。更不明白她是为什么要对亮诩动手。三川更是害怕的躲在一边不敢说话。 “试炼就应该要好好对待啊，就算不博来校长的认可，最起码也别让人家看笑话啊。”利奇亚头头是道的说，认认真真地反驳林亓：“况且试炼也有危险，那我们总得把可避免的危险先避免了吧。” “行，你们很好，你们有理！你们很可以！”林亓气冲冲地把两人扔在原地，走在前面。 利奇亚有些莫名其妙。亮诩知道这种不利团结的事情发生在试炼中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从各方各面来讲。他连忙跟利奇亚解释：“你……你别生气，林亓这个人性子就是有点怪，说话可能也有点难听，但她没有恶意，我跟她也是相处了很久的朋友，她对你没有意见，多半是对我有意见……” 利奇亚的表情更加迷惑了：“我没生林亓的气，只是……有点莫名。她会因为什么不高兴？你知道吗？” 亮诩耸了耸肩，摇头摊手：“不过我还是去劝劝她吧，一个人走在前面也容易遇到危险。”利奇亚默许了，也没有上前，领着三川落在后面。 第43章 猎人树林速通! “林亓，林亓你别生气啦，现在还是以考验为重，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嘛。”亮诩小跑着跟着臭着脸的林亓。林亓看都不看他，一门心思地往前走。亮诩拉住她的胳膊，林亓猛地转身，甩开亮诩：“少管我！”亮诩没防备，后退两步撞到了身后的树上。紧接着林亓像是出气似的把扇子直接插到树里，紧紧贴着亮诩的脸：“你还真是很识趣啊。” “咯吱咯吱……”这些树像是瞬间有了进攻意识，它们树干上的袋子原先紧扎的口打开了，一些淡蓝色的气体缓缓飘了出来。那些叶子也逐渐卷成筒状，射出一些黑色的刺。 这些气体除了颜色漂亮之外，还有带着些淡淡的香气，让人无法拒绝。等着忙着东躲西藏的三川反应过来自己的速度越来越慢的时候，他的身上已经使不出力气了，整个人瘫在地上，甚至连动动手指都很困难。 “唔呃……呼……”三川很努力的想要站起来，也不想拖大家的后腿，但是失败了。他抬头向前看，发现前面的亮诩和林亓也几乎跪在了地上。三川想要喊他们，不管怎么努力却发不出声音。 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三川模糊的看见似乎有黑色的尖刺向他飞来。他知道自己一定躲不过去，干脆直接躺了下去。可印象中接触地面的感觉并没有出现，三川反而感觉自己被拎了起来，身体逐渐悬空。 三川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见眼前的景色正在飞速移动。他看见利奇亚脸上绑着一块毛巾挡住了口鼻，拎着自己的一只胳膊飞快地躲避着尖刺跑着。她继续箭步上前，先把三川放在地上，然后两只胳膊公主抱式架起来了林亓，然后单手拎起来三川，另一只手用同样的方法拎起来亮诩，然后继续飞跑起来。 “真不愧是天使啊，还真是……多亏有你了。”亮诩虽然没有任何形象的被拎着，还是不忘了跟利奇亚嘴贫。 利奇亚大概是为了减少对这些麻痹气体的吸入，又或者是根本就不想搭理亮诩，总而言之就是没有回答他。 林亓看了看利奇亚，感觉自己被架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当然，也很没面子。她很想再说点什么，但似乎又无话可说。 三川被拎着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感觉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因为这个突发事件缓和了一些。 在利奇亚的印象里，似乎没有跑多久，就见到了久违的阳光。清新的空气再次进入呼吸道，麻痹的感觉逐渐消失了。但三川亮诩和林亓也挂了一身刺，利奇亚却因为有这三个人挂在身上挡着反而没什么事。 利奇亚把三个人放了下来。四个人都无一例外地直接躺倒在软软的草地上，歇了好一会之后，亮诩三人就开始拔自己身上的刺。好在校长设置关卡的手下留情，这次遇到的刺难得没什么毒。 “嘶……这次好像没毒。但还是好疼啊。”亮诩一边一根根拔刺一边说。他是最倒霉的那个运气黑洞，浑身扎得最多，跟刺猬似的。 “活该。”林亓偷笑了一下，似乎因为亮诩的倒霉开心了不少。 “啊，亮诩，利奇亚，林亓……还有三川，终于见到你们了！找个友军也太不容易了。”白莹和芮枫从林子里另一个不起眼的小岔路跑了过来。他们看起来十分高兴。 第44章 如何比肩神明? 在耀凌和万三被抓走不久后，芮枫就追上了白莹一起同行。 终于会合成功，当然这四个人也是欣喜若狂。“白莹伤得重不重？怎么只有你俩？万三和耀凌没跟你们一起吗？”利奇亚见少了两个人，白莹还顶着一脸血，问道。 “我倒是没事，但是他俩被石像鬼抓走了……我既追不上，也打不过。”白莹叹了口气。 “而且我们也根本不知道他们被抓去了哪里，没处寻找，所以决定先找你们汇合。”芮枫接着说，“毕竟是试炼，所以肯定没啥大危险。况且耀凌那家伙那么能打，万三鬼主意又多，接下来说不定能追上来。” “我们这刚穿过一片会吐刺的猎人树林！他们还会放很好闻的麻醉气体……我们可是被扎得够呛。”亮诩揉着自己还在痛的胳膊，“你们都遇到啥危险了？之前提到的那个石像鬼？展开讲讲。”不仅仅是亮诩好信，连三川难得地都摆出了期待的表情。 大家走着路，白莹只好把石像鬼的故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怪物，连芮枫都说不出来是啥。”白莹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芮枫在一旁猛点头表示认同。 “是什么样子的？”利奇亚也来了兴趣。 白莹继续讲了下去。 原来芮枫在跟白莹汇合后走了不久，森林里就传出了沙啦啦的声音，一排排深紫色的光点从树林深处出现了。白莹以为是那些阴魂不散的石像鬼又回来了，差点扛起芮枫就跑。 一些人影适时的从林子里浮现，他们是整齐划一的紫色眼睛和黑色的斗篷，手里还都握着一柄镰刀。他们看起来像人又似乎不完全像是人，身上不均匀分布有很多黑色的刺。 白莹和芮枫和对面组成包围圈的十几个人对峙着，都没有轻举妄动。芮枫小声问白莹：“这次的敌人是什么来头？怎么看着这么奇怪又有点熟悉呢？” 白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时，站在前头的一个人挥着镰刀砍向了芮枫。芮枫及时地低头躲过，黑色的闪光一闪而过，身后的树应声倒下，切口异常整齐。 芮枫转头看了看，被震惊到了。那把镰刀明明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只能是神族的力量，而且不属于星域神族。 在芮枫还在想着怎么应对这一群来历不明且带有明显攻击性的生物的时候，白莹干脆扛起来芮枫撒腿就跑，带头的几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来得及攻击就被撞开了。芮枫震惊了片刻，转而意识到这确实是个好方法。 “我猜你也觉得这次的人不像是校长派来的吧。”白莹边跑边说。 “所以说直接离开倒也确实是好方法，打是肯定打不过了。”芮枫现在虽然被扛着，但也可以很淡定地跟白莹聊天：“以凡人的力量，如何比肩神明？” “倒也不必这么说……诶？没听到脚步声的样子，是甩开他们了吗？”白莹转头看了看，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把芮枫放了下来。 被放下来的芮枫有些站不稳，可能是摇晃得太厉害的原因。她扶着白莹的肩膀努力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好像确实甩开了……但是为什么没路了啊？”芮枫又抬头看了看白莹，发现自己和她都挂了一身的树叶子。 “啊……这个嘛……我刚才为了甩开他们，绕了点路，现在似乎迷路了哈。”白莹挠了挠头，“我是路痴诶，你能找回去吗？” 之后两人费了很大的劲回到正常的路上，又怕被那帮怪人找到追上，一路跑了回来。 “所以他们能是谁呢？”听完了两人的讲述，亮诩自言自语道。 “啊，对了，从攻击方式和效果来看，感觉上跟你和林亓有点……像？”芮枫短暂的回忆了一下回答道。 “完了，别真被万三说中了吧……难道是曦灵魔物？”亮诩这样爱开玩笑的人，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判断这个……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不过既然学校里面能出现这样的东西，难道我们所在的位置暴露了？他们打了过来？”利奇亚说道。 “那我们更要快点了！也许校长有危险！”亮诩的语气变得急促，“现在还管什么试炼啊！”说完就想蓄力把时空传送调动起来，结果脚踝上的锁灵环滴滴地响了，重量一下子加大了。这让亮诩本不富裕的体力雪上加霜。 第45章 危险?破环!速通! “……看来还是得正常过了关才行啊，也许校长这个不是主观控制，是被动？”白莹歪着头想。 “那我们就更不要浪费时间了，还是赶紧出发吧。”许久未曾说话的林亓突然开口，表情阴沉的像是阵雨前的天空，压抑积蓄着什么。 后加入的白莹和芮枫觉得气氛明显怪了起来，至少跟分别之前不一样，但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也没法问，就只好保持沉默。 队伍在微妙的尴尬氛围里行进，终于翻过了最后一个坡，来到了银贝血湖近前。 另一边，耀凌和万三刚刚醒了过来。这里是一处山洞，空间很大，顶也很高，甚至有一簇簇的钟乳石悬挂下来。由于两人之前被抓的时候都是又踢又抓的挣扎，石像鬼们对两人都进行了击晕处理送到这里，背对背绑到一起，然后守在洞口。 万三先于耀凌醒了过来，他先是四处观察了一圈，发现自己双手反剪着绑在身后，并且逐渐感觉到背后绑着另一个人。他用手肘戳了戳：“嘿，醒醒！”另一边的耀凌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晃了晃头适应了一下周围的光线：“啊……这一觉倒是睡得不错……我们在哪？” “……”万三沉默了。他难得觉得有人心比自己还大：“我们都被人家抓起来绑一起了，其他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现在咋办啊，他们也许已经在面对最终boss了，我们得赶去帮忙啊。” “不着急，养精蓄锐嘛。况且现在也出不去，外面守着一群石像鬼呢。”耀凌回答，“不过可以把绳子试着弄开，我有袖剑。” 耀凌手腕动了动，三两下就割开了束缚的绳子，汁液流了一手。“果然又是校长的藤蔓。”耀凌活动了活动手腕，本来想往外走走看看外面的情况，结果就直接被洞口吊着的一群黑影劝退了。万三也看到了一样的瘆人景象后表示：“确实是应该想想办法。” 就在两人还在研究怎么出去的时候，万三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镜神的声音，听起来还难得的急促：“赶紧回去救你们校长，他被偷袭了！” “怎么会出这种事？”万三突然一句大喊让耀凌也怔住了：“什么？”然后耀凌赶紧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别把那些家伙吵醒了，就不好办了！” 万三推开耀凌的手：“狄洛刚才跟我说勇哥被人偷袭了！” “不会有危险吧……不过我们这个样子，赶不回去也帮不上忙啊！”耀凌急得简直想一拳砸开锁灵环。 “现在就别管你们这个试炼了，校长他已经失去意识了，你们应该能挣脱这个东西。”狄洛直接借用了万三的身体继续说，“赶紧再去找你们小队剩下那几个小家伙一块回去，不然恐怕应付不了。而且那边说不定已经被动手脚了。” 耀凌听完，二话不说就调动起来一串蓝色的火焰，集中在脚踝附近的一个点，两个锁灵环应声而断。随后耀凌又在指尖凝聚了一点火焰打开了万三的。 好不容易回复了自由，万三甩了甩脚腕，感觉身体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力气也变大了：“哇，瞬间轻松了这么多，这么一来就能很快赶到他们所在的地方了！” 万三的话音还没落地，一阵劲风呼啸而过，然后他感觉肩膀一紧，接着就看见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飞速移动着。他艰难的抬起头一看，发现完全龙化的耀凌抓着他向前飞去：“能飞不就方便多了？”耀凌语毕，从嘴里喷出数个幽蓝的火球向前飞去，石像鬼在高温中瞬间消失。 第46章 屠龙(低配版) 冲出洞口之后，耀凌拍打着翅膀迅速升到高空。她低头看到不远处有一块血红色的区域，在一片丛林中格外耀眼。那就是银贝血湖，仿佛绿洲中的血钻。 她抓着万三逐渐滑翔到低空的位置接近那里，看清了湖边的几个小黑点和湖中窜出的庞然巨物：正是艰苦应战的林亓一行人。“看来他们几个已经开始了。”被石像鬼抓过之后，万三很快适应了被迫飞行，仰着头对耀凌说道。 “你先下去让他们解开锁灵环，我去牵制一下那个大家伙。”说完，耀凌俯冲下来把万三扔到了地上。万三这次也真争气，稳稳的站住了，甚至选了个很帅气的落地姿势。 与此同时，耀凌低空滑翔到了怪物跟前，不由分说一大口火球也招呼到了它身上。那怪物的脑袋和脖子瞬间多了一个大洞，不停冒出黑烟，它晃了晃头，重新直起身子。耀凌这才看清那怪物的长相：“我去……这不就是木头人版本的校长？”因为它看起来就是一条龙，木头做的龙，而且还会运用校长同款的木系法术。木龙低吼一声，原本青色的眼瞳变成了暗蓝色，一束蓝黑色的光束从它嘴里射出来，耀凌有些放松警惕，差点被打中。躲闪得不稳，差点从空中掉下去：“行吧，当我没说……” 大家看着从天而降的万三惊讶不已。“各位！长话短说，校长遇险了！”万三难得正儿八经地大声跟众人说道，“现在可以直接挣脱锁灵环，我们趁早解决眼前的这个大家伙，回去给校长帮忙！” “啥？这会儿失效了？可是刚才明明……”亮诩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用了法术，背着多增加的负重走了那么远的路，简直血亏不赚。没等他抱怨完，利奇亚的火铳已然亮起了锋芒，金光一闪，两人的锁灵环都应声而碎：“少废话。” 要说被负重和能力禁锢折磨得最憋屈肯定是林亓。尤其之前心里还憋了一股子无名火没有发出来，她一句话没说直接闪现到木龙面前，折扇打开，星辰图像随之亮起，那光线轻柔的就像是盛夏之夜温柔的月光。 但银紫色的月光，代表着异月的灾裔，也是曦灵神族的怒火。 等到林亓落地的时候，先她一步落下的，是木龙的一只巨大的龙爪。 其他还没来得及出手的众人和天上的耀凌都看呆了，因为林亓的表情冷得很吓人，这是从未有过的。尤其是亮诩，他自觉现在林亓这个状态跟自己有关，心虚的不敢看她。 林亓这么来势凶猛的攻击，已将那木龙四分五裂，但没一会，木龙被砍落的龙爪和之前被耀凌烧出的大洞就长了回来。它抖了抖龙鬃，震嗓一吼。强烈的冲击把所有人都掀翻了出去。 白莹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刚要拎着带着电光的剑冲上去进行反击，却被三川挡在了身后。三川看上去下了很大的决心，仰头看着巨大的木龙：“也许你应该尝试着跟你差不多大的东西打架。”话音刚落，众人身后站起了跟木龙差不多大的石头巨人，从众人头顶跨过，扑上去抱住了木龙，跟它缠斗在一起。 木龙的体表逐渐出现暗蓝色的物质，它们蠕动着扩大面积，石头巨人触碰到它的位置被腐蚀了。亮诩观察到后立刻高声告诉大家：“我们赶紧集中力量进攻！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巨人撑不了多久的！” 大家听到后，干脆站在一起，把雷电火球还有武器什么的都使劲往上砸。等到大家一波攻击放完，木龙再次从黑烟里现出身形的时候，它满身大大小小的窟窿都在慢慢的愈合。“靠！这玩意都烧不干净的吗？”耀凌恢复了三阶龙化在空中滞留，开始有些不耐烦了。然而白莹突然注意到，木龙两眼中间的眉心位置破了个洞，无法愈合，并且里面隐约似乎有一块青色的石头闪着微弱的光芒，还盘绕着暗蓝色的影子…… “看！它的头顶！”白莹把自己的发现指给大家看，“那里应该就是核心了。只要击破那里就能结束这一切了！” “好，既然是曦灵魔物的产物，那就让英俊无畏的我，专门铲除邪恶魔物的正义使者，守护宇宙的卫道者来……”亮诩还没有念完他那超长的台词，刚刚把自己的飞轮架起来，林亓直接闪现过他身边，踩着他的飞轮冲向木龙。经过亮诩身边的时候，亮诩听见林亓的声音：“哼，幼稚……”随后林亓把附上了一层银紫色光芒的法杖掏了出来，直直插进了木龙眉心的破洞处。 那一瞬间，木龙停止了动作，时间仿佛静止在了那一刻。轻微的破裂声传来，林亓转身落回大家身边，她轻轻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木龙也随之烟消云散。 波涛汹涌的银贝血湖也立刻安静下来。直到这时，忙于打架的大家才注意到，现在已经入夜了，月光的一缕清辉洒在血湖平静无波的水面上，猩红的湖水又为雪白的月轮增添了一丝赤红的底色。 第47章 神秘人刺客? 可大家都无暇欣赏少有的美景。“现在我们要怎么去找校长？他会在哪？”亮诩问道。 “我觉得还是先去教学楼的楼顶，那里是整个学校最高的地方，至少能看见校长在哪。”芮枫提议，“可以直接传送过去。” “那我跟三川赶赴一趟校长的宿舍，这里应当也是一个可能性很大的地点。如果我们没在宿舍里发现校长的踪迹，就传送去找你们。”林亓接着说。 “那好，就这么办。”芮枫回答。大家迅速分成两组，传送法阵接连亮起，所有人都消失在夜幕中。 芮枫一行到了楼顶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倒在地上的校长，和不远处一个穿着暗蓝色披风的人。 “校长！”见校长晕倒在地上，众人连忙跑到校长跟前把人扶起来，那穿着披风的人既没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背对着大家静静的站着。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耀凌站在前面，用剑指着那人，冷冷质问。 “哦？他居然还有自己的部下，真是意外啊……”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一字一顿的说，“听好了，我是来杀他的。你们的头儿，也许已经是个死人了。” “呵……大言不惭的家伙，我估计你也没有这种本事。”耀凌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大家默契地把校长交给万三，一起冲了上去。 率先冲上去的是亮诩。之前被林亓抢了表现的机会，心里正不是滋味，当下发生的事情立刻就冲了出去。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轻敌，想要先探探对方的底细。因为这家伙看起来神秘兮兮的不说，手里还什么兵器也没拿。能把校长伤到确实值得严肃对待。 耀凌怕亮诩吃亏，正要冲上去帮忙，却被白莹按住了肩膀：“这家伙，像曦灵魔物……我和芮枫之前遇到过了，他看起来层级不低，应该是他们的首领。” “林亓她不在，我们打怕是没什么优势吧。”耀凌也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办法，“那怎么办？” “之前听林亓和亮诩说过有关曦灵魔物光暗对立的事情……也许他们怕光？”芮枫凑过来，端着补上量子子弹的枪，瞄准着跟亮诩缠斗一处的神秘人，时不时给亮诩打打支援。好在这个神秘人似乎没有什么太强的进攻欲望，跟亮诩打似乎也是没有使出全力。 他手中虽然没有兵刃，但他身后的披风似乎是由一整块不明物质的暗蓝色能量体构成的，可攻可防。目前亮诩虽然没有受伤，但也不算占的了上风，两人打的有来有回。 “那就让我来试试。”利奇亚也无法淡定地在一边看戏了，明亮的光焰自火铳四周闪烁着，她的身后逐渐显现洁白的六翼。利奇亚抓住空挡进攻神秘人的身后，看似有质无形的光线划过，虽然最后被抵挡了，神秘人的披风也上多了一道狭长的伤口。 伤口只出现了一瞬间，很快被弥补回去。但大家一看有效，彼此心照不宣。先是白莹的眼瞳分别闪烁着红蓝的微光，头顶的尖耳重新冒了出来，淡蓝色的雷光伴随着噼啪声出现。与利奇亚的柔和光芒不同，她的长剑上逐渐凝聚起了刺眼的闪光，加入了战斗。 这时芮枫把亮诩拉了出来，白莹正好补上了空缺。亮诩有些疑惑：“怎么了？” “光粒。我知道你带了，赶紧拿出来吧，我有大用。”芮枫摆弄着自己手里的枪械，迅速拆下了弹夹，甚至没有多看亮诩一眼。 “嘿嘿……”亮诩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因为虽然光粒是考验中的违禁品，他还是带了，本来想用它搞点小聪明什么的。没想到不仅没用上，还被芮枫发现了。他把一组光粒交到芮枫手中，芮枫则直接把它们装到了弹夹里，跟自己原先的量子子弹组合到了一起。芮枫对此早有研究，这样一来自己的子弹就能打出灼痕弹，有更好的灼伤爆破和穿透效果。当时应对校长初次考验的时候太过突然，没有准备，更没有付诸实践过，这次总算是有了发挥的机会。 “等会你们找机会控制住他，让我来试试他承不承受得起自己的傲慢带来的代价。”芮枫仿佛成竹在胸。亮诩见此，也期待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又加入了战斗跟大家一起打起了配合。 第48章 正义的群殴 那神秘人除了用披风的能量体凝聚起来变成兵刃刺击之外，就是把一些能量体凝聚在手臂和小腿上抗住攻击。花样虽然不多，但实用性很强。加上这个神秘人身手似乎不错，而且一直没有出全力，全程抱着试探的心思在跟几人打着，一直保持平手。 他的脸上还一直挂着那种轻蔑的笑。 对于打架这种事，耀凌这次却没有一如既往地冲在前面。既然知道他是曦灵魔物，自己动手有没有优势，那就要给他做个特殊对待了。耀凌仰起头，一串压抑已久的龙啸响彻云霄。这是龙言灵，是她和逆鳞之间定下的支援暗号。 还没有等到回音消失，远方的天空就出现了一个影子，是逆鳞！而他的身上还带着几个黑点，原来是林亓他们也一块来了。 “这家伙……以前喊他吃饭都没这么快过。”耀凌笑了，“这次表现不错。” 风声越来越近，还在缠斗的众人仰头一看，默契地同时散开。那神秘人也早就发现了，缓缓抬头，显然是没当一回事。“极地气旋！” 林亓的声音响起，极昼极夜俯冲下来，互相盘绕扭成强劲的黑白龙卷风困住了神秘人。随后逆鳞载着一众人落地，林亓从龙背上翻下来问：“校长呢？他怎么样了？” “万三在照顾他。让你徒弟去换班吧，也该让镜神出点力了。”亮诩说道，“就等你了林亓，这家伙是从未见过的曦灵魔物，难对付得很，到现在还没出全力已经可以抗衡我们四个人了！” 三川向着不远处的万三跑了过去，不久，万三跑了过来，看向众人：“都没受伤吧。接下来，由我来帮忙。”他的手上慢慢形成盘绕起了有着金属光芒的碎片，看得出来，他现在是镜神狄洛。 “制定一下计划，一会你们一起上，牵制住他。”芮枫早已跃跃欲试，“这次一定能挫挫他的锐气。” 众人还没有说完，旋风开始出现了紫色的电光伴随着碎裂声，似乎就要撑不住了。“这次控制机会难得，还是先上吧。”利奇亚说道。 众人默许。紧接着，还是白莹，利奇亚和亮诩三人从三个方向攻向神秘人。旋风在此时彻底解体，极昼极夜被神秘人抓在手里，不知所措地挣扎着。神秘人举起左臂挡下亮诩，右臂挡下白莹，又抬起右腿扛下了利奇亚的火铳。 与此同时，耀凌左手握住自己影霄剑的锋刃，然后迅速抽出剑，只瞬间，剑身沐浴在银色的鲜血中，金属的味道慢慢散开。 耀凌闭上眼，尝试着调动起来那份时常会让自己失控的力量。一如既往地，脑海里又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耀凌，你要把火焰变为恒久的光明，因为火焰总有熄灭的一天。” “如若不然，触手可及的光明也将不复存在。” 耀凌的全身都闪烁起了金色的花纹，也像是符文。她睁开双眼，明亮的银色眼眸这时却覆盖上了金色的光芒。 “只有这点程度？他的部将，还真是令人失望啊……”神秘人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完便击退三人。然而，银色的寒光闪过，一把由镜子碎片组成的兵刃从天而降，直直刺向神秘人。神秘人扔下极昼极夜，用两只手接下：“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年轻的古神参与进来，真是令人感到意外……不过这种程度，还不够看。”说罢，便想调动自己的披风反击。 第49章 所谓神明 此时，芮枫闪现来到神秘人身后：“那么现在上主菜，正合你意！”枪口顶在他心脏的位置，扣动扳机。光粒没有穿透神秘人，没有什么大的响声，只有轻微皮肉撕裂的闷响。随后神秘人低头看了看渗血的伤口，戏谑地说道：“先前卫道者发射的光粒尚且不能终结我，你区区一个人类怪胎，拿着拙劣的造物，如何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呵……生死一路，神明不过剑下骨。”芮枫迅速后退，脸上露出许久未见的自信的笑。 下一刻，留在神秘人伤口内的光粒猛的爆裂开来，他所站立的地方被刺眼的白光覆盖，周围的空间也有轻微扭曲的征象。亮诩眼看着自己的光粒还能打出如此伤害，震惊不已。刚要张嘴说点什么，就被芮枫打断：“不过这家伙应该还死不了，”芮枫看出了亮诩又要说些可能没什么用的话，立刻给他堵了回去，尽管这次亮诩要说的是对芮枫的赞美之言：“再上！这次切断他的披风，那应该是他的能量源。趁他病，要他命！” “我来。”林亓第一个站出来。之前的一系列事情加上自己刚错过了打架的主战场，心里憋屈得不行。之前更是没在那条作为最终考验的木龙身上发泄完，现在还是一肚子火。 “加我一个。”利奇亚和耀凌异口同声。大家不由得转向了许久未说话的耀凌，看到她的状态都大吃一惊。耀凌看了大家一眼：“我坚持不了多久……希望管用。” 林亓一开折扇，银紫色的光芒覆盖其上，愈发浓郁，愈发厚重。她闪现到刚刚脱离芮枫攻击的余波还未做出行动神秘人面前，对准他的脖颈毫不犹豫地就是一下—— 结果出人意料。神秘人的脖子上只留下了浅浅的血痕，反而是林亓，胸口一阵剧痛，痛得她差点脱手拿不住扇子。而神秘人看见了林亓和她手中的扇子，脸上轻蔑的笑容消失了，眼神中明显流露出震惊：“居然是你……” 而奇怪的是，林亓对他也有一些奇怪的熟悉。但又说不上来，似乎跟一个词有关，好像是……不，是宇宙湮灭那次，那个人！ 神秘人似乎还有话要说，未等他说出口，利奇亚和耀凌便攻到了他的身后。这次她们的目标对准了神秘人穿着的披风，火铳和剑同时划过，披风掉落在地上，化为虚无。两人又直接把兵器插进他后心的伤口处，穿透了他的身体。其他人也都围过来，想要给神秘人致命一击。 这下大家都理所当然的以为这样就能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曦灵魔物给干掉了，结果—— 神秘人的伤口处射出无数的暗蓝色利箭，近处的一众人躲闪不及，只有远处照顾着校长的三川幸免于难。那看似不怎么起眼的蓝色利箭似乎有很大威力，只要沾身就会吞噬力量和意识。刚才还占尽上风的众人，在一瞬间全都倒地不起，连话也说不出一句。除了，林亓，那蓝色利箭似乎并未伤她。 神秘人即刻转身离开，众人也无力阻拦。“你……到底是谁？”林亓开口问道。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叫江罹。”神秘人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看着他消失在夜幕里，林亓也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只记得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看见了两个模糊的剪影，似乎是自家徒弟和校长…… 第50章 至暗深处的梦 “死得其所……死得其所？”熟悉的声音呢喃着。 暗蓝色的火焰液体似的流动，把她带到星河闪烁的宇宙深处。记忆里，那双眼睛里有着这样的火焰，是来自深远星空的火焰；又像是湛蓝色的湖水，注视着它自己就像是其中的一块浮木。那双眼睛缓缓闭上了，而在她眼前，湖蓝色的光源闪烁着悠远深邃的光芒。 等到林亓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身体似乎变轻了。一低头，发现自己泡在血红的液体里，靠着岸边，周围还有熟悉的联大的大家。不远处，逆鳞和极昼极夜还在互相喷水玩水。 “这里是……银贝血湖？”利奇亚也刚刚醒来，揉了揉眼睛问。 “是啊，感谢三川吧，这次是他和他的石巨人把大家转移进这里的。这里的湖水很特殊，可以疗伤缓解疲劳，尤其对付暗物质侵染有奇效。”说话的是勇哥，而且听起来似乎心情还不错：“而且不用担心衣服会湿透哦，这里液体的物理性质很特殊，对所有材质完全不浸润。” “三川……诶？”白莹转头找三川，发现三川被夸又是很不好意思，都要缩进水里面了。 看到这样的三川，大家都笑了。三川更加不好意思了，看起来也更加可爱了。 “不过……我们都醒了，万三和芮枫怎么还睡着？难道受伤比较重？”耀凌听起来有些担忧。三川悄悄松了口气：总算有人替他解了围。 “放心，他们没事。暗物质侵染最大的一个负面效果就是会被一些不好的幻境困在梦里，多半跟自己的过去有关。现在暗物质已经去除，身体上的伤也都痊愈了，等他们自己醒来就好了。这也算是磨练了。”校长反而笑出来，“你们在第一次试炼的时候经历过心魔的就免去了这个环节，哈哈哈……果然还是逃不掉吧。” 过了一会，芮枫和万三也慢慢醒了过来。“诶，你俩醒了啊，快点说说，刚才梦见啥了？”亮诩一脸打听八卦的样子问。 “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芮枫和万三几乎是异口同声。继而两人又惊讶的对视：“嗯？你也做梦了？”“哦？你也是？” “我去，我梦见家里破产了，家里父母都不管我，还赶我出门，我身上一分钱没有，只能流落街头靠打快板营生！”万三捂着额头说，“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太惨了，简直是噩梦啊！想都不敢想。” “啊，这……”大家一脸黑线的看向了校长，而校长正努力地憋笑，说道：“每个人恐惧的事物各有不同，这很正常，很正常……” “那芮枫呢？”亮诩继续问，他感觉从芮枫这也能刨出来点笑料来。 “我梦见……”芮枫眼神都直了，看起来还有点惊魂未定的感觉。 ……有好结果的，只是其中少数。 芮枫的梦中充斥着幻觉与低语，虚幻世界里充盈了太多她不理解的事物。她在日复一日的漫长梦境中行走，即便无法理解，这些光景也早已成为了习惯。然而，在这短暂的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梦境正在变得清晰。耳边传来的阵阵低鸣逐渐成为可以辨别的词句，笼罩在视野里的薄雾也开始缓缓散去。 她站立在巍峨的高山上，她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在她面前，宏伟的城市在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沙尘中崩塌，高耸的钢架结构黏土一般地融化；在她面前，可怖的巨物之影飘浮在云层中，扭动的巨大黑影盖过了太阳，笼罩了一切。在她面前，城市中游荡着凄厉的尖啸声与绝望的呼喊声。 而在她身后，无数的光粒子聚集到一起，闪耀着奇诡的光芒。 “律法原谅你，黎博莉原谅你，菲尔尼斯原谅你，就算整个世界之翼都没有人怪你，我知道，你也永远不会原谅你自己。” “……如果当时我和你们在一起，是不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但那也不是你的错呀，芮枫。” 无数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夹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犹如洪流一般席卷了芮枫的脑海，到最后都变成了好似来自世界尽头细不可闻的低语：“到这来吧，芮枫，我们一起。” 我依然千百次回溯那段往事，你们又在哪呢？ 抱歉，我是芮枫，我只是芮枫。 第51章 神秘人江罹 “芮枫？”亮诩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猜想估计不会是像钱万三那种无厘头带点搞笑的“痛苦梦境”，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勇哥当时遇到了什么？现在伤势……”耀凌赶紧岔开话题，生怕亮诩这家伙又问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我现在倒是没事了，只是这以后……哎。”勇哥满面愁容地叹了口气，“可就难办了。” 接着，勇哥给大家讲起了自己遇到的事。 勇哥打算趁着大家在外试炼的时机调息修养一下还未痊愈的旧伤，可惜没有进行多久，就凭空出现了一个位置身份穿着蓝色披风的人无声无息的站在身后。这人没有多说哪怕一句的废话，靠近勇哥身后，直接用披风能量体化作利刃贯穿了他的胸膛。 事情发生得极快，在一边假寐的极昼极夜和逆鳞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再想要扑上去的时候，神秘人已经用暗物质能量体的囚笼把他们困了起来。 在房间里施展不开，勇哥强撑着身体跟神秘人一路打到教学楼顶，但还是因为体力不支倒下了。 “接下来，就是你们及时赶到了。”勇哥有些感激地着看着大家，“不得不说，你们的应变能力很让我吃惊。而且，你们是怎么知道我遇险的消息的？” “是镜神。”万三回答，“没想到这家伙平时对所有人都爱搭不理，关键时候还挺靠谱。” “小子，你再敢说我坏话，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镜神的虚影出现在万三头顶，俯视着万三。这还是大家第一次看见镜神的本体模样：一个和万三无般一二的少年，但目光中透露着饱经风霜洗涤过的明亮。 “许久未见了，狄洛。”勇哥微笑着打招呼，“难得你还有心思跟着年轻人一起玩。” “嗨，瞧您说的，现在也算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了啊，我怎么能撒手不管？况且……我已亲眼见证过那场惨剧。” 勇哥微微点头，他早就猜到这才是镜神失去肉体的原因。 “我们老家伙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就不要翻了，还是说回原来的话题吧。”狄洛接着说道，“是当时刚入职联大的时候给您留的信物发挥了作用。” “是那个放在明暗处变色的玩偶啊……哈哈哈哈哈，我当时谁有这等兴致做这种古怪有趣的小玩意，知道是你的话，倒是丝毫不意外。”勇哥笑得爽朗，万三暗暗觉得勇哥跟自家镜神狄洛一样，也开始有些老不正经的意味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所以我当时破坏那个囚笼用了好久。”林亓微微颔首思考。“还有最终考验的那条木龙……明显不一样了。”白莹补充。 “所以你当时没有用传送，是因为觉得传送够呛带的了那么多人？然后逆鳞接到了我的讯号，你们就一起来了？”耀凌接上话茬，林亓点头赞同。 “那他能来到这里用的是空间折跃？所以才会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芮枫举手提问，“要不是这样，勇哥您一定会察觉的吧。” “没错，这种能力几乎可以说是曦灵神族极具辨识度的特长了。”勇哥点头回答，“而且客观地说来，他很厉害，也担得起做一片区域曦灵魔物的首领。我曾在刚刚要建立联大的时候见过他，因为他引起宇宙湮灭，所以跟他打了一场，他逃了……没想到还能找到这来。” 大家沉默了，气氛似乎有些压抑。 “他说，他叫江罹。”过了好一会儿，林亓接茬，“我以前见过他。宇宙湮灭时。奇怪的是，攻击他的时候，为什么我自己比他受伤还要重？” “也许是因为曦灵魔物本身与深渊曦灵同宗同源，加上他变异了的暗物质能量压制……具体我还真不知道。回头应该去图书馆翻一翻。不过大概率是没有这种记录的。”勇哥回答。 “勇哥，您是说……当年的湮灭是他造成的？”亮诩的声音蕴含着压抑的愤怒，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 利奇亚在发呆；耀凌表情凝重地低头盯着水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就连狄洛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就是他制造了这一切的灾难，点燃了战争之火吗？还把这些无辜的孩子都牵扯进来……” “……害虫。”利奇亚皱眉沉默许久，却只说出这两个字。 “一定，要让他百倍奉还。”耀凌也咬牙切齿的说，瞳孔甚至因为愤怒缩成了一条线。 强烈的怒火从天而降，吞噬了所有人的情绪，林亓突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基于江罹和自己莫名地联系，她并不想参与且发表任何意见。毕竟伤痛并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而且她总有种直觉，或许这一切，并非能用直接的善恶对错来判断…… 但她还是决定暂时把这些想法埋藏在心里，以后，总会有答案的。何况这些想法如此的不合时宜。 第52章 曦灵之光 “现在你们的首要任务应该是把身体恢复过来，总结一下这一段时间内经历的一切，至于之后的事，后天再说，明天就当给你们放假了。”勇哥看气氛凝重，及时出来打打圆场，“别想太多了。调整好状态才好迎敌。自己要是身体状况都不行，还怎么实现目标？你们说是不是？” 话虽然这么说，过了好一阵子，都没有再恢复到之前那种轻松的气氛中，几乎没人再说话了，就连逆鳞和极昼极夜都默默地泡在水里不再嬉戏。 好久之后，想到学术问题的芮枫再次提问：“勇哥，这银贝血湖究竟是什么来历，居然有这么神奇的功效？”芮枫这一阵研究了半天湖水，完全被它神奇的物理性质迷上了，加上神奇的功效，她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的实验道具箱搬来原地进行成分化验。 “倒确实有一个有关银贝血湖的传说。”勇哥抬头望天，“据《属灵·创世纪》所载，‘银贝血湖是创世神光之王克拉赫洛对于世间的怒火，祂因愤怒掷下的红酒杯在这里化作银贝血湖，神族亿万年来因战争流淌的血泪汇聚于此。’” “这听起来应该是个怨气很重的地方啊……不像是这种疗伤圣地该有的传说……难道是光之王对世间后世神族的警醒，以此作为净化和洗礼？”作为光之王的忠实信徒，利奇亚有些疑惑的问。 “然也。”勇哥突然蹦了一句文言文，弄得大家一阵笑，总算是活跃了气氛，“当然这个地方也被我来之后稍稍改造过，毕竟光之王克拉赫洛还在的那会，祂估计也不会想到，后世神族会受暗物质感染的困扰。” “那为什么您能做得到……”林亓说出来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作为星域神族的校长却能拥有和曦灵神族类似的“宇宙性质”。 林亓还没有说完，勇哥就像看透了她的想法一般回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一部分是因为青龙一族的镇族之宝王者木之石带有的能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一位故人。” 见勇哥讲起了他的过去，大家都带着些期待的表情认真听着。毕竟谁不会想知道现在还没有被大家碰到武力值上限的勇哥的传奇故事呢？而且今天勇哥兴致不错，很乐于给大家讲起自己以前的经历。 即使那是一段不愿再回想，带有牺牲的回忆。 能量的逸散，聚合，不过宇宙中最常见的事，这种变化，一般被称之为熵，也就是混乱度。愈发有序的聚合，熵越小；反之则越大。根据熵增定律，这个趋势只会向熵增方向发展。对于神族来说，同种能量的聚合使得其混乱度小，而不同种的能量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也会发生聚合，这便是宇宙的奇迹。 但奇迹往往如同流星一般，转瞬即逝。 一个从第七宇宙空间裂缝溢出的微小能量，结合了即将分化的深渊曦灵，最后顺利成长的一个个体，他的名字叫希卡利。 他本该失去意识和所有能力成为一个曦灵魔物。因为纯净的曦灵之光只会生成深渊曦灵，被任何物质干扰都会完全变化成那个物质的样子：如果被产生星球的爆炸干扰，最后就会成为星球的内核；如果被红矮星的爆炸干扰就会成为红矮星；如果被流星的爆炸干扰就会成为流星……而不是掌控它们的神。 但希卡利是一个例外，他的确是作为一个深渊曦灵同时也是曦灵魔物，存在于世间。 勇哥讲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似乎走神了。“那……希卡利他最后怎么样了？”林亓轻声提问。 “我和他是很要好的朋友，即使时间短暂，我们仍旧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情。宇宙不会允许一些过于传奇的奇迹发生，由于先天的不足，最后他还是死掉了。但他把残余的本源留给了我，我也成功融合了它，因此才具有了这些星域神族本不该具有的能力。” 勇哥一口气讲了出来，大家在震惊中久久没有回神。 第53章 占卜的约定 “说到这个……当时受到江罹袭击的时候，我在伤口处明显感觉到了暗物质侵染，但到最后它竟然带着所有的负面效果一起从我身上剥离出来。这我倒是没想到，要是没有如此，我估计会伤得很重吧。”勇哥还在回忆之前受到的偷袭，“也确实是疏忽了，我应该把这周围都设上结界的。” “没关系，结果好就行。”耀凌目不转睛的盯着勇哥说。 勇哥抬头看了看远方的落日，已经快要傍晚了，温度逐渐降下来。“差不多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也休息一天，想干嘛干嘛，别想太多。”勇哥扫视了一圈所有人，站了起来，抬腿从血湖里直接走出来，“一起回去？” 大家也纷纷从水里站起来，有说有笑的都往教学楼和宿舍区的方向走去。芮枫走前还没忘了偷偷用随身的试管采了一管的水样打算带回地下实验室研究一下。 到了宿舍区，大家各自分别。白莹伸了个懒腰打算拉着耀凌一起回宿舍，却没找到人，只好自己回去；芮枫兴高采烈的进了实验室，马不停蹄的开始了水样分析；万三兴冲冲的去找三川打牌，被拒绝了，只好自己回去待着；亮诩一直跟着利奇亚，直到把人送到了宿舍门口才一脸美滋滋地回去了。林亓若有所思的看着勇哥离去的背影，转身回去的路上，远远看见了走在前面的耀凌。 “你走的方向不是你的宿舍，想去哪？”林亓追上去拍了拍耀凌的肩，“逆鳞没跟你一起？” “我让他先自己回去了。极昼极夜也没跟来？” “他们先回去了。” 耀凌闭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才又开口说：“最近发生的太多事情，我睡不着。打算去神眼湖边散散步，一起吗？” “嗯。”林亓正好也有想不明白的事。 两人走到湖边，选了一棵梧桐，靠着坐下。此时已经完全入夜了，皎皎月轮倒映在湖水里，澄澈的像一块无暇的古玉。湖边有很多木棉和梧桐，地上密密麻麻长满了九层塔。现在虽然是夏天，但火红的木棉花却刚刚开放，清冷的香气直钻人心底。 水面一点波纹都没有，耀凌盯着水里的月亮，出了神。她忽然想起家乡皑皑白雪下一望无际的冰川，在太阳下闪闪发亮，像是无数次梦中的场景，恍如隔世…… “你走神了。”林亓试图让耀凌回过神来，“勇哥说的对，不管那是什么事情，我们现在都别想了。养好精神，以后有以后的打算。” 耀凌看着林亓似乎有点在试图笨拙的尝试安慰人的样子，发自内心的笑了：“如果你能做的到勇哥说的，我想你也不会答应跟我来这了。” 林亓难得没有反驳，她沉默了。过了一会，她开口：“试炼的时候欠你一个人情，我答应了帮你占卜就一定会做到。现在要开始吗？” “……还是明天吧。我想你也累了，再说我也没有想好我到底是不是非要知道这个答案。”耀凌叹了口气，“我还需要想一想。你也有疑惑吧，关于那个什么江罹？” “嗯，我打算明天找勇哥谈谈。”林亓回答，“当初来到这里想要寻找的那个答案，也许就在江罹身上。在这里太过束手束脚，我不擅长团队协作，所以在试炼的时候跟亮诩利奇亚发生了一些……意外，这种事情以后我不想再发生了。所以我想离开这里，然后自己去调查，会方便一些。” “那……你不会回来了吗？”耀凌问，“实在有些突然，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不过我会支持你的选择。” 林亓笑了一下，接着说：“我本以为我这人血里有风，一生注定漂泊。但遇见你们我才知道，即使是生来孤独的深渊曦灵也该有个归宿。不过……不是现在。问题解决之后我也许会回来，这里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 见耀凌沉默了，林亓又接着说：“放心，我走之前一定会把欠你们的人情都还清的。你呢？什么打算？” “我需要留下来，了解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耀凌低下头去，“印象里，我以前认识勇哥，他好像……还是我的老师。但他不肯告诉我，在这里也许会有更多线索。” “是很好的决定。”林亓抬头看了看月，月已至中天，稀稀落落的从树叶间漏下来些许光。 “月色真好。”耀凌长出口气，“回去休息吧，明天见。” “嗯，明天见。”两人各自回到寝室。月色还是那么温柔，湖边安静的似是未曾有人来过。 第54章 独行者的决定 第二天，日上了三竿大家才陆陆续续地都起来。林亓却是个例外，虽然前一天跟耀凌聊到很晚，但在林间的晨雾还未散去的时候，林亓就走到了神眼湖边。她早起占卜了一卦，知道在这里一定会遇到勇哥。果不其然，在湖边，勇哥正拿着一把草籽洒向湖水里。 林亓走到一棵木棉的旁边，虽然没有掩藏自己的意思，但也不知道说什么，站在一边有点不知所措。 “既然来了就过来啊，站在那干什么？”勇哥手上的动作没停下，头也没有转的对林亓说。 “……勇哥早。”林亓还是先选择打了招呼。 “去我办公室细聊吧。我知道你有些迷惑需要解答。”勇哥撒完了手里的草籽，转身向教学楼走去。 林亓跟了上去。她心里一直揣着事，根本没注意一路上都有什么，不知不觉就到了勇哥的办公室。 那是一个宽敞舒适的房间，能晒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整个房间里都是令人放松的花草香味。阳台摆满了绿植，书桌是欧式古典的那种，笔筒里除了几支钢笔之外甚至还插着一支羽毛笔。笔筒旁边还有一尊小小的岩石雕像，一看勇哥和林亓进来，它的目光似乎自动落在了两人身上，带着“好奇”。林亓知道，这是自家徒弟送给勇哥的信物。 桌上还有一盏台灯，是白莲花的形状，打开开关的时候会自动打开花瓣。天花板上有那种矢车菊形状的小灯，应该是那种温暖的橘黄色光。那里的墙壁都是令人舒适的薄荷绿，几种白色和深绿的简单纹样分布其上，没有过多的繁复花纹，却有莫名的几何美感。靠着墙还有一个大的书柜，摆满了各种语言文字写就的书，有线装的也有精装的，充满历史和时间的味道。 办公桌上一尘不染，上面有一套茶具，几本书和笔记工整的放在一边。勇哥打了个响指，桌旁的两张椅子自动拉开了。“坐吧。”勇哥也坐了下来，拿起青瓷的茶壶里泡好的茶水，倒了两杯，把其中一杯直接在桌子上推给对面的林亓。 林亓拿起杯子，浅绿色的茶水笼罩着腾腾热气。她小酌了一口，清苦的味道在舌尖点染晕开，回味有些香味，不浓，但让人喜欢。 “雪顶银梭，天山雪境的特产，”勇哥微笑着看着她，“如何？” “……还不错。”林亓逐渐摸不清勇哥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只能好好回答。 “味道很特别吧？”勇哥的注意力完全在手里的茶杯上，自己似乎没有说正事的意思。 “勇哥，我想……我是时候离开了。”林亓总算是鼓起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勇哥没说别的，只是一心一意地喝着自己手里的茶。 “联大里的各位都很不错，但我……还是更喜欢一个人行动。”林亓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有些如释重负。 “是因为利奇亚吗？”勇哥抬头，直视林亓，这反而弄得林亓有些慌了神，因为那双眼睛里带着看穿人心思的锐利。 林亓低头思考了一下。 “是，也不是。” “我习惯了一个人，这么多人，我不习惯，仅此而已。”林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镇静。 “你应该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团结协作远比想象的重要得多。”勇哥轻轻吹了一下眼前的茶，“朋友更是不可多得的馈赠。这样的话，孤立无援之时则并非毫无希望，也并非无计可施。” “我觉得……我一个人，能做好。”林亓对自己不是不曾动摇，只是团队，对她其实是个太过遥远的词。 “你想离开这里，离开你不擅长的人际关系处理，远离一切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勇哥嘴角微微上挑，“如果连没有直面这个的勇气都没有，那你也无法战胜他。” “这根本，没有什么因果关系嘛……”林亓有些慌了。 “那，你的徒弟呢？”勇哥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当初我派你和亮诩去救人，你却收了个徒弟回来，现在什么也没教，师父的责任也没尽过，你对得起你那个可怜的小徒弟吗？” “什么，什么嘛，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 “那就证明给我看啊，还有利奇亚，亮诩，吵架输了居然就想着逃跑，还要丢下小徒弟一个人逃跑，简直太懦弱了，不是吗？”激将法，简单，粗暴，明显，同时，也管用！ “证明就证明，首先我没有吵架输掉，其次我的徒弟我会照顾好的！”嘴上虽然不饶人，不过心里沉重的担子确实释然了。她转头看向窗外，晨雾已经散了。阳光落在窗棂上，分外恬静。“哼！区区而已。” “谢谢您，再见！”林亓站起身准备离开。 “帮我去把芮枫叫来。”勇哥说了一声。 “嗯，跑腿付钱。”林亓直视着勇哥，笑眯眯地看着他笑成一条缝的眼睛。 勇哥微微睁大了眼睛，轻声细语：“你，确，定？” “……”林亓十分识相，“好的，勇哥，现在就去。”说完关上门，出了教学楼。 第55章 芮枫的实验室 来到外面，阳光正好，温度有点高。她猜到了芮枫这个时候八成在泡实验室，但也没有直接去找她。林亓先来到了神眼湖边，因为她知道大概在这个地方会碰见一个人—— “你果然在这。”林亓看见耀凌又坐在这，一个人看着湖水发呆。“又在想事？” 谁知耀凌先跟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斜对岸的一片枫叶林。现在这个季节，枫叶还不是红色，树影斑驳中，隐约有两个熟悉的影子。 “哎，这一对撒狗粮的居然也在这？”林亓看清那是利奇亚和损友亮诩，心里多少觉得有点好笑。 “啊……我也不想当电灯泡来的，但是往那边溜达的时候就看见他俩了。这会儿俩人在约会吧。”耀凌憋着笑说道，转而问林亓：“谈话了，状况咋样？” “简而言之，我会留在这里和大家一起。”林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些。 “那太好了！是好事啊！”耀凌看着倒是很开心，“没事，总会慢慢习惯的。” “嗯……勇哥让我帮忙叫一下芮枫。” “没事，我去。”耀凌刚要离开，却被林亓拉住了，“还有什么事吗？” “跟勇哥聊完……我觉得你也应该跟芮枫一起去找他聊聊，说不定能解开一部分心结。我在这等你，回来之后，我来为你占卜。”林亓难得认真的建议了一次。 “嗯，我会的。”耀凌有些犹豫，但还是应了下来。 不知为什么，对于自己的这件事，耀凌虽然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但是对于勇哥，耀凌一看见他的人，心跳就会快上不止一个拍，或许是紧张，也总感觉自己会有些想要逃避。而且勇哥似乎也不想让她知道…… 告别了林亓，耀凌想着想着，很快便找到了芮枫的住所。她轻车熟路地把芮枫宿舍门的门把手向内按了下去，放在门口的脚垫直接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通道。这是刚来到联大时耀凌跟芮枫聊天，芮枫告诉耀凌自己实验室的便利通道。 耀凌跳下去，这对于她来说不算高，四五米的样子。耀凌轻盈落地，通道的灯随之亮起。前面不远处就是一扇跟周遭墙壁颜色一样的白色门。虽然被告知过便利通道的打开方式，但耀凌也是头一次来这里。她站在门前正欲敲门，门自动从中间向两边分开，只见芮枫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台前专心致志地做着实验，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来：“啊，耀凌你来啦！快过来看看！” 芮枫说罢，不由分说地把耀凌拉了过来，兴奋不已地说：“银贝血湖的湖水太奇妙了，各项物理指数十分少见，表现出极其优秀的修复性质，对于不同成分兼容性也特强……不过我的实验还没做完，等到做完了应该会有更多惊喜的。” 芮枫造型古怪的实验台上一堆精密仪器和装着各种颜色液体的瓶瓶罐罐，有的甚至还在反应，发出一些咕嘟咕嘟的声音。 耀凌一看见这些东西就感觉自己会毛手毛脚地碰坏它们，自己也不了解，所以赶紧转移话题：“最近有什么新发明？” “有的！这次我试着把空间折跃引起的能量波动压缩在一个很小的球体内，这样方便让大家每个人都能进行瞬移……就是目前还在测试阶段，不太稳定，还需要更多调试。”芮枫又打开了话匣子。见耀凌一脸状况外的表情，知道自己又说得太难懂了，于是接着说：“就是把瞬移的能力储存起来，只要有权限就可以人均瞬移啦。” “那这个不错啊，好想提早试试！”耀凌也有些兴奋了，但兴奋之余还好没忘了正事：“其实我来找你是因为勇哥想要找你聊聊，在他的办公室里。” “啊，那你不早说，他该着急了吧。”芮枫的一句话听得耀凌满脸黑线，耀凌心想：你倒是也没给我机会说啊…… 第56章 双标? 两人来到地面后，耀凌带领着芮枫一路来到教学楼前，两人在路上并没有过多的交流，似乎都各怀心事。 “进门左转电梯，到了五楼右拐有牌子写着，办公室。或者你直接闪现传送也可以。去吧，祝好运。”耀凌转身要走，却被芮枫一把拉住：“耀凌你陪我进去好不好，我有点紧张……有点害怕。” “哎，勇哥他很和蔼慈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啥好怕的……”耀凌想趁机走开，却被芮枫死死拉住。虽然耀凌没有用出多少劲怕伤到人，但她还是暗暗惊讶于一个接近人类的女孩子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那按你这么说，勇哥他也肯定不会介意多来一个人的啊，你又有啥好怕的？”芮枫狡黠的笑了。耀凌自知说不过，主动认输：“哎，行吧行吧，一块上去。” 进了教学楼到办公室，没有很长的一段路，时间却莫名变得漫长。耀凌的心里却不知为何忐忑了起来，她发现，自己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甚至会有想要扑腾翅膀的冲动。她知道自己是太紧张了。可是有什么可紧张的呢？她自己也不知道。耀凌偷偷瞄了好几眼芮枫，芮枫看起来反而状态比耀凌好得多。 两人终于在那扇白色的门前停了下来。芮枫时刻怕耀凌跑走，时刻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开。耀凌有些无奈，但也无计可施。 芮枫轻轻叩了叩门，里面传来勇哥略显清冷的声音：“请进。”耀凌僵硬的几乎迈不动步子，是芮枫生拉硬拽把她弄进了办公室。 “嗨，勇哥。”耀凌庆幸自己还记得打招呼。“校长，您找我。”芮枫就显得自然了不少，虽然她也有点紧张。 “哈哈，倒也不必那么拘谨，请坐。”勇哥笑得很慈祥，似乎也丝毫不意外耀凌跟着芮枫一起来了。办公桌旁的两张椅子自动移开，让两人坐下。 耀凌和芮枫入座，两杯清茶摆在两人面前。芮枫拿起茶盏浅酌一口，耀凌则一直低着头，眼神还时不时往边上瞟，偶尔偷偷看一眼勇哥。 勇哥微笑着看着芮枫：“这次叫你来，其实是想听听你的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嗯，没事的勇哥。”芮枫应了一声，之后便要讲起自己的事。耀凌瞅准机会起身：“我觉得这种时候我应该回避一下……”然后被早有准备的芮枫拽住了手腕：“我可不介意……你别想跑！” 耀凌只好乖乖坐了回去。 芮枫开始描述起自己在银贝血湖时陷入的那个波谲云诡的梦境，勇哥全程都在认真听，还时不时地提一提有关芮枫有什么感受之类的问题。芮枫都回答得很含糊，而且自己的表情也逐渐游离起来。耀凌却听得入了迷，根本没注意两人的交谈，注意力都在故事上。她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就再也没离开过。 “嗯，那除了这个之外，在利奇亚和耀凌之间做选择的那个时候，你似乎很痛苦，是想起来了什么？”勇哥开门见山的问。 芮枫心里暗暗惊叹了一下原来勇哥是真的能掌握所有人的动向，然后回答：“曾经我有个挚友在实验事故中牺牲了，是因为我的失误……” 耀凌还挺想知道下文，兴致勃勃得等着。听着故事让她放松下来，忘了紧张这回事。但芮枫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勇哥也没有追问，只是说：“每个人都有心魔，都需要战胜它才能迎来成长，减少自己的弱点，减少敌人攻击我们的目标。掌握这些是好事，不过也别给自己压力太大了，慢慢来就好。”说到这，勇哥还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芮枫的肩膀：“以后的路还长着，遇到事了，就跟我说，千万不要自己憋在心里。” 耀凌歪头看着俩人，心里有点小嫉妒。勇哥察觉了异常的目光，看了一眼耀凌：“你瞅啥，你掉坑里都不带淹死的。” 耀凌有点委屈，但耀凌不说。 芮枫看起来释然不少，开心的笑了。她起身跟勇哥告别，向外走去。耀凌也连忙站起来跟着她，刚要跟勇哥告别时候被喊住了：“耀凌留下，芮枫你先走吧。” 紧张的感觉并没有离开耀凌的身体多久，此时再一次凶猛地扑上了她的神经。是和那件事的真相有关吗？耀凌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在紧张，其实是还没有面对那段记忆的勇气。 耀凌转过身一脸紧张地盯着勇哥，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你呀，也不让人省心。”勇哥叹了口气，“打起架来不要命，使劲往上冲，也不知道这一股不怕死的劲跟谁学的。” “嗯？”耀凌有点疑惑，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啊？而且自己……也没有那么过分吧。 “下次使影霄别再血祭了。”勇哥看她一脸状况外的表情，补了一句：“你知道这东西不好总比划。” “倒也没啥大事……嘿嘿。”耀凌满不在乎的笑了，却被勇哥照着脑门来了一下：“你这小孩总不听话，土匪头子似的，人家芮枫一直乖乖的样子，跟你做朋友不得总受欺负？” “我可没有！那家伙力气大着呢，她才像土匪好吗？”耀凌捂着脑袋反驳。 “你可拉倒吧，她土匪？她柔柔弱弱的，在这方面跟你一比，她除了哭啥也不会干，骂人嘴都不利索。”勇哥满眼笑意地看着耀凌，“你再看看你，跟狗关一起都能把狗咬了。” “我……”耀凌语塞，虽然知道勇哥在损自己，但还是差点笑出来。 “至少在知道真相前，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勇哥揉了揉耀凌毛茸茸的脑袋，“答应我，好吗？” 耀凌看着勇哥，看呆了。半晌才回答： “……嗯。” 第57章 占卜所见之过去 告别勇哥之后，耀凌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疲倦和一小点的失落感。耀凌想要知道真相，她期待着，也逃避着。出了教学楼，整个人暴露在夏日午后的阳光里时，耀凌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已经冰冷麻木，活动起来都有些困难。整理好情绪，耀凌决定先去找林亓。 在走向神眼湖的路上，耀凌遇见了芮枫。芮枫看见耀凌显得很高兴：“看，我说的吧，聊聊没什么坏处。” 耀凌竖起大拇指，对芮枫也确实心怀感激：“确实。也真的很谢谢你给的建议啦，而且你不是一直想跟逆鳞一起玩嘛，我把他给你叫来。”说完，耀凌吹了声口哨，不大一会，烈风刮过树叶沙沙的响声传来，逆鳞落在了耀凌身边，歪头看着她似乎在询问：“嗷？” “我去办点事，你来陪芮枫玩会吧。”耀凌摸了摸逆鳞的脑袋，又转向了芮枫：“你俩好好相处吧，我先走了。拜(′▽｀)ノ?” 午后的阳光没有那么烈，神眼湖倒映着金色的粼粼波光，看起来莫名让人温暖。耀凌再次来到神眼湖边，跟林亓约定的位置。斜对面的枫叶林里，亮诩和利奇亚已经不在那里了，林亓也没有在那棵树下。当耀凌正想去别的地方找找的时候，树上飘来林亓的声音：“在上面。” 林亓从树上跳下来，对耀凌说：“去了这么久，看来你接受了我的合理提议？” 耀凌回想着紧张到麻木的自己被芮枫生拖硬拽到办公室的情形，扶额回答：“哎，一言难尽……让你久等了。” “倒也没有。我有事情做打发时间。你想好要占卜了吗？”林亓开门见山的问。 “嗯。我准备好了。”耀凌毫不犹豫的回答，却暗暗握紧了拳头。 “先闭眼，放松下来。什么都别想。”林亓手中的星盘转了起来，眼前出现了一道紫色的光幕。在深蓝色宇宙的背景下，光幕中的星象依次出现，流转。 耀凌闭上眼，视觉沉入黑暗，随着林亓的动作，其它五感也逐渐弱化，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似乎身体在缓慢下落，时间被拉至无限长，仿佛掉入黑洞。意识像是沉入了深海，逐渐模糊，被迷蒙的蓝色填满。 “东方苍龙，角宿，角木蛟……飞龙在天。紫微……勾陈一，天枢，右枢，帝星……”林亓看着光幕中的星象变换，表情逐渐变得疑惑而凝重。 “嗯？凤凰座和天龙座怎么……”在银紫色的光幕中，两个相距甚远的星座突然大放异彩，星座柔和的光芒霎时变得强烈，两股力量在林亓眼前激烈碰撞，她挡住了眼睛。 凛冽的寒风伴着雪拍到林亓身上，林亓睁眼看见脚下踩着冰雪，皑皑的白雪落在结了冰的海面上。“好大的雪……诶？怎么到了……这是哪？不应该啊……”林亓知道，自己的占星术只会看见事情的因果，但现在却被拉到了一个幻境中。 难道这里是耀凌的回忆？但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效果……正当林亓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远处传来几声破碎的龙啸。她远远看见天空的阴云中跌落下来两条龙，一条浑身银白，另一条却长着金银驳杂的羽翼。他们缠斗在一起从天上落下来。 “耀星！你清醒一点！快点跟我……嗷！”说话的是那长着双翼的龙，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条银白色的龙一口咬住了肩膀，渗出了银色的血。虽然模样大不一样，但林亓还是凭借着声音认出来了。她的脑子飞速转了起来：“这是……耀凌？怎么这个样子？信息量好大啊……这家伙是谁？没听她说过诶。等等……她的回忆居然不是龙言灵？难道是星盘的特殊效果吗……” 除了必要的时候教授三川，林亓从前并未给其他种族提供过占星术，更没有遇到过类似的状况。在她还惊诧于自己的星盘能够进行同步翻译还能听见心声的时候，两条龙砰地落地，狠狠砸在没有冻实的海面上，冰层瞬间被砸得支离破碎，两条龙落进水里，还在不停缠斗着，卷起层层水花。那条白龙看起来很不对劲，似乎失去了理智，极具攻击性。而且银色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竖线，虹膜也不像是类似耀凌的银蓝色，而是血红色。 “呼……嘶……”耀星没有回应耀凌，只会发出一些低吼和粗重的喘息声。“可恶！他已经失去意识了！再不快点离开的话，等到水族那些杂碎追上来就糟了！”林亓听见了耀凌心中所想，自己心里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她想要抬腿去帮忙，发现自己根本走不到他们面前，就像是隔着一层玻璃罩子。这时候，林亓才猛然想起这是耀凌的回忆，自己无法干涉。 “不要……再疯了！”耀凌不得已翻身把耀星压到下面，张嘴钳制住了他的脖子。林亓听到那条白龙的吼叫，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愤怒。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林亓再次听到了耀凌的心声。 “求你了……哥哥。” “原来是耀凌的哥哥……”没等林亓反应过来，她眼前的画面就开始扭曲破碎，最后眼前光斑乱闪，就像是身处时空隧道之中。场景再度切换。 这次的场景是黑暗的，周围阴暗潮湿，还不断有水滴滴下来和铐锁碰撞的声音，似乎是水牢。 “以你和那老龙为首的白龙一族虐杀黑龙帝君，你可知罪？”说话的声音来自一个黑漆漆的背影，身后跟着一众随从。领头的那个人穿着长袍，身后有驳杂的羽毛和破碎的翅膀。头上的龙角鲜明，应该也是个龙族。“这困龙锁可不是你能挣得开的，放弃吧。” “呸！滚开！尔等奸诈小人觊觎我族力量，正大光明赢不过，便设计害我家人兄弟！如今只剩了老子一个，还有什么可怕！你想用这种破锁锁住老子，简直做梦！待我挣开，掀了你们的龙宫！”耀凌被几道锁扣住脖子锁了个结实，却还是跃跃欲扑，困兽犹斗的样子：“等我撕开你们虚伪的皮，啖你尸骨，食你血肉，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不知悔改还口出狂言，那就吃点苦头吧！”黑色的水流从四面八方流了进来，像是有生命一般缠上耀凌的四肢。 “嗷吼！”耀凌痛苦挣扎，身体上浮现金色的光芒。 第58章 如果不想…… “呼！什、什么？”林亓猛地从幻境中脱离，眼前依旧是被夕阳照得波光粼粼神眼湖，现在的时间刚好能看到落日的余晖。林亓慢慢回神。 这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几声不自然的声响。林亓还以为是耀凌醒了，回头却看见勇哥站在耀凌身后，用手盖住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扣着人的腰。耀凌似乎恢复了意识，开始挣扎。但仅仅是一会，她的身体又软了下去，失去意识瘫倒在勇哥怀里。 “勇哥！刚才我们……唔？”林亓还没有说完，勇哥就竖起食指在唇边示意林亓停下，随后开口说道：“嘘……林亓只是做了个梦，耀凌也是。如果不想失去她和身边的人的话，林亓就什么都没看见，好么？” 说完，勇哥头也不回地抱着耀凌离开了。林亓看着俩人消失在视野里，靠着身后的梧桐，身体慢慢滑下去，坐在地上。 “如果不想失去她。”林亓缓缓闭上眼睛。 那就，当做是一场梦吧。 今天对于耀凌和林亓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一天。这一天，每个人都很充实。 三川在今天一觉睡到了中午，起床简单洗漱收拾之后就来到了食堂吃点东西，发现只有万三和白莹在。三川还是不能很放开地跟大家相处，本来想要偷偷溜走，却被万三看见了：“嗨，三川，一起来炫饭啊！” 既然被看见了，三川也没有再回避，只好走过去，勉强自己笑着跟俩人打招呼：“你们……也来吃饭啊。” “是啊，就剩我们俩了，”万三嘴里塞着一大口煎饼果子，含糊不清的说：“今天是白莹做的饭，亮诩早上匆忙来拿走了一打刚做好的杯子蛋糕，走的时候还美滋滋的，问他去哪，他就说去找利奇亚，别的也不肯说了，直接就溜了；林亓耀凌她俩失踪大半天了，俩小时前我去找她俩，她们都没应门，不知道干嘛去了。” “至于芮枫，应该是在泡实验室吧。”见万三说话十分费劲还不断往外喷饭渣，白莹接着说了下去，“昨天好像看见她装了一试管银贝血湖的湖水回去了，打扰人家研究似乎也不怎么好。” 说完，白莹进了后厨端了一碗煎蛋面出来：“你走运啦，刚做好没多久，还有杯子蛋糕和我烤的火鸡，一起来吃啊。”虽然那只火鸡已经被白莹和万三干掉了大半只。 “剩下这些留给三川你吧，我俩已经吃了一只了，这是第二只。不过说真的，白莹手艺真的没的说！好吃！嗝……”万三说完还打了个巨响的嗝。 三川受到这样的照顾让他感觉不好意思起来，不知不觉脸又红了。“谢谢……”他在万三身边坐了下来，开始吃面。 刚喝了两口汤，三川的眼圈有些红红的，直接哭了出来。万三惊讶道：“哇，白莹，你的厨艺也太出神入化了吧，你看三川都好吃哭了。” 换做别人，白莹可能会跟着万三接着开这个玩笑。但对方是她印象里内向又玻璃心的三川，于是白莹翻了翻白眼，开口问：“怎么了三川，是想念地球上的生活了吗？等明天校长安排完，我们有空可以陪你去地球看看的，别难过了……” 万三看气氛不对也上来帮腔：“就是嘛，去趟地球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也不是难事，等回去的时候我领你们去超市零元购！再去我俄罗斯老家尝尝特产的伏特加！” “那我就带你们去北极冰原看极光吃烤鸡！”白莹也不甘示弱。 “哈哈……”看见两人似乎有意攀比一样，三川被安慰的笑了出来，擦擦眼泪回答：“嗯。” 第59章 聚餐! 气氛总算稍稍好了一点，芮枫走了过来：“嗨，在聊什么呢？”她身后还跟着逆鳞。 “才来吃饭啊芮枫，你研究可真够投入的啊。诶？你和逆鳞在一起？还真是少见的组合。耀凌呢？”白莹看见高高大大的逆鳞保镖似的跟在娇小的芮枫身后，有些疑惑地问。 “稍早些的时候，耀凌陪我去找了一趟校长，校长说要找我聊聊。”芮枫说道，“然后她把逆鳞喊过来陪我，之后她说去办点事情，我们就分开了……怎么，他没来吃饭吗？” “林亓也一起失踪了。”万三耸耸肩。 “那亮诩和利奇亚呢？也没看见他们两人。”芮枫问。 “亮诩一大早拿了点杯子蛋糕就跑了，说是去找利奇亚。照着那个势头，指不定跑哪撒狗粮去了。”万三摇了摇头，“哎，见色忘友。” “别站着啊芮枫，过来坐，我给你拿点吃的。”白莹说着又进了后厨，端出来了一盘新烤好的蛋挞，还有四个舒芙蕾。 “哇，你又去烤了一盘？”万三惊讶道。 “是啊，给三川拿面条那会刚定的时间，现在刚好。”白莹回答，“正好多烤了一个，给芮枫。三川也要多吃点哦，吃甜的能让人开心。再过会另一盘蛋挞也好了，我再去烤一个舒芙蕾，再整个烤鸡去，逆鳞也不能落下。” “嗷！”逆鳞甩甩尾巴，似乎很开心。蹲坐在座椅旁。芮枫坐在了靠着白莹的位置上。 “话说芮枫，勇哥找你聊天，都聊了啥？有没有透露点之后的训练和规划之类的？还有在银贝血湖那会，你还没说你做了什么梦呢。”万三十分好信地开口打听，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 白莹一回来就听见万三又在刨根问底了，本想制止他别再瞎问些不该问得出来，但似乎芮枫心情不错，看起来轻松许多。直接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讲。三川也忘了悲伤，像小孩子听故事一样入了迷；就连逆鳞也歪着头，很认真地听着。 等芮枫说完后，大家先是惊异于芮枫梦境中描绘的奇幻场面，然后又因为勇哥怼耀凌那段笑得前仰后合。“我说勇哥和耀凌以前怕不是认识吧，感觉勇哥都怼她怼出专精来了。”万三笑出了眼泪，平复了好一阵才说。 “可是耀凌没提过呢。不过你这么一说，试炼的时候，亮诩也有这种怀疑，而且他们似乎都很了解对方的样子。”白莹对万三的观点表示赞成，“说起来，不管是在雪境刚认识耀凌那会，还是来了联大之后，她都很少说起自己家里的事和以前的事。” “哎，等最近的事情都忙完了，反正也都要陪着三川回地球看看，再去趟你们雪境不就结了？”万三说，“虽然说我是俄罗斯混血，但我还真没看过极光呢。很想去北极看看极光。” “那就这么定啦。”芮枫笑着回答，不过后面一句话她放在了心里：正好……我也有想去看望的人。 “啊……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我带了之前地球上很火的桌游，正好人多，逆鳞也算上，等芮枫吃完饭一起玩啊。”万三从身后背包里掏出一个花花绿绿的盒子，“我特意中午背着它过来，结果你们都不在。” 大家欣然同意。游戏在快乐和谐的气氛中进行，虽然多带了好几个新手，但依旧是万三输的最多。 “……你们新手都有好运气。”万三口气上没有服软，虽然他已经连输了十几局。 “还要再来吗？”芮枫笑着说，“这种逻辑性强的游戏我比较擅长，很有意思。” “还是不了吧。”白莹看着窗外的阳光变成了橘红色的夕阳，“出去散散步吧，说不定能遇到他们几个。” 第60章 掩盖真相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来到了神眼湖边，看见林亓失神地看着湖中心发呆。 “嗨，林亓！这一天都在干嘛？都没找到你。”听到了万三的声音，林亓才刚刚回神。 刚刚勇哥警告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林亓依然觉得心底泛起一股寒意。此时她一眼瞟见了三川，突然想起了三川以前告诉过她的，人类如果想要去逃避什么事情，睡觉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是因为占星术消耗得太大，这一天的事情的信息量太多，还是因为想起了三川的话，林亓突然就感觉身心俱疲。而且又看见了这么多人，虽然都是熟人，但林亓也很想一个人待着。 我还真是想逃避社交。这次居然勇哥和徒弟说的都对，看来我真的需要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了。林亓心想。那把他们都应付走应该就可以了吧。 “嗯……上午去找了校长谈话，之后耀凌来找我占星，就到现在了。”林亓尽可能简短的说完了，想要快点溜走。 “占星？又有瓜吃？这次是什么事情？结果怎么样？”万三一副八卦脸问，“是不是关于她的家人啊？” 林亓心里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万三这个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家伙，这次居然猜对了。而且她也逐渐意识到，自己不想跟他们说话似乎是因为需要保守那个占星秘密，尤其是还被校长威胁过了。 看来保守秘密也是件麻烦事啊。林亓在心里叹了口气。 要是万三一个人问，林亓也许会直接怼回去，毕竟这家伙总是打着烤了极昼极夜的主意。但是鉴于之前和利奇亚的事以及刚和校长谈过话，还有他身边一众人都是一副期待的表情，似乎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所以一向骄傲于自己编瞎话不打草稿的林亓打算这次也编瞎话糊弄过去。 “我探寻了她的记忆，从来到宇宙联大那一刻起开始回溯，但是快要触碰到那些关键的东西的时候，耀凌的精神力开始变得极其不稳定，记忆也开始混乱起来……当时要是再搞下去，她就疯了。”林亓一脸严肃作煞有介事状说道，“毕竟我是曦灵，她是星域神族，隔了那么大一个种族，终归是有不同之处的。窥探记忆本就有违天理，又因为种族原因，我的力量受到了强烈排斥，一起被力量反噬拉进了梦境……我梦见了宇宙湮灭和那个江罹，至于耀凌梦见了什么，我不得而知。” “所以我便坐在湖边思考因为什么，还没有想通，所以也没有去找你们。”林亓行云流水地编完了瞎话，感觉应该是忽悠住了所有人。 “哦——”多数人异口同声。 “嗯……诶？不对啊。”白莹适时提出了质疑，“三大神族的共同起源应该都是光之王克拉赫洛，除了暗物质和反物质的能量，不应该有这么强烈的排斥反应才对……况且，这不只是占卜……吗？” “好像……也有道理。”芮枫颔首托了托下巴表示认同。 “这可不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也确实没有经历过。不过我不可能骗你们的啦，你们也没人懂占卜，相信我就对啦。”林亓回答得依旧游刃有余。 “那耀凌呢？她不应该跟你在一起才对吗？”芮枫问，“怎么没见她人呢？” “校……咳咳，她反应比较大，我让她先回去休息了，明天校长肯定还有别的安排，我们就不要去打扰她了。”有些得意忘形的林亓差点说漏嘴，“占卜可把我累坏了，你们先玩着，我也先回去休息了。各位再见。”林亓抻了抻懒腰，在众人的目光中朝着自己宿舍方向走去。 听着身后众人的声音逐渐远去，林亓心里暗想：耀凌之前也知道自己的记忆不可触碰，而且从当时的能量角度来看，勇哥应该也介入了封印，最后还带走了耀凌，甚至还威胁我不要说出去，这件事情远比开始时想象的复杂。 算了，还是先回去睡一觉吧。 林亓回到自己宿舍，看见极昼和极夜早就已经守在门口等她回来，见她开门立刻扑了上去。但林亓却没什么心情陪他俩玩，拎起来他俩胡撸了两下，又把他俩放回他们的窝里：用极昼极夜当时出生的蛋壳改造的小床，刚好睡得下他们两个，放在林亓的床头。 林亓换好睡衣，简单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问过自家徒弟，如果作为一个人类，睡觉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不管了，也许跟休眠差不多吧。还是直接休眠吧。林亓想。 殊不知，人类持续几个小时的睡眠和曦灵神族能够持续几百万年的休眠差别还是很大的。 陷入休眠后，林亓的视界很快沉入黑暗，这并不困难。但这次的情况明显不同。 一段梦境，一串预言。 …… 我见诸界，满目疮痍。 我见暗流，遍布大地。 我见你，头顶黑冠，手持蓝刃， 将千万神灵，熬成回忆。 我见魔王，将所有神族，尽数奴役。 他……会是谁呢？ 第61章 敬向未来 另一边，四人一龙在湖边散起了步。“占卜这玩意还能限制种族？我还想有空找林亓算算呢。”万三有些失落地说。 “刚来学校那会你就要烤了她的龙，你确定她能帮你？”芮枫问。 “……那就多说几句好话求求她呗。反正是为了女朋友，不丢人不丢人。”万三不好意思的笑了。 “嗯？万三你还有女朋友？”三川十分难得的发了言，看起来心情不错，而且对万三有女朋友这件事十分地感兴趣。 “嗯……啊。”万三看见三川居然也感兴趣，就接着说了下去：“当时啥也没准备就被耀凌和亮诩俩人绑过来了，要是真能回地球一趟，我爸妈我是见不到了，俩人都常年在国外，我去哪他们都不管；除了准备些东西带回来，应该就是想再见见那位‘紫薇嬷嬷’了。” “说到这个，”镜神狄洛的虚影突然出现，跟万三搭起了话：“小子，等你有机会回去地球的时候，拜托你顺便帮我找个人。” “谁啊？”万三有些惊讶加疑惑，能让镜神这个老家伙引起兴趣的话题可不多。 “就是……一个故人而已。”说完这句话，镜神就又消失了。 “还真是个故弄玄虚的老家伙……”万三小声嘟囔了句。 “我听得见！管好你的嘴。”镜神的声音出现在万三的脑海里。万三只好乖乖闭上嘴。 “看来回地球一趟很有必要啊。而且应该还能发生许多特别的事情。”芮枫的神情像是在自言自语。 如果回到那里，也见不到你们了吧。 “其实我也想回去孤儿院那里，也许能找到……一个人。”三川也开口了。 “诶？你们也在啊。”亮诩兴致勃勃地跟大家打招呼。他身边是利奇亚，看起来有些不自在。 “怎么着，俩人一起消失一天？干嘛去了？约会？”万三没能从林亓那里挖出什么来，因而铁了心要从这俩人嘴里撬出点自己感兴趣的八卦，比如卫道者和天使的爱情故事。 “他大早晨约我出来散步，从早上走到现在，中间吃了几个他从食堂顺出来的杯子蛋糕，然后就一直跟在我身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还总是不知道在语无伦次地说些什么。你们人类都管这个叫约会？”利奇亚看了一眼亮诩，眼神中带着点嫌弃，不过似乎没有多少讨厌。转而笑着看向白莹：“听说蛋糕是白莹你做的？味道真不错，希望下次还能吃到。” “嘿嘿，那当然！下次来食堂，烤布朗尼给你吃！”受到夸奖的白莹十分高兴。 亮诩听着利奇亚对自己的评价，心里有点失落。不过还是暗自高兴着自己能跟心仪的天使待了一整天，觉得自己赚大了。 好不容易找到亮诩和利奇亚这两人，其他四人，尤其是万三，迫不及待的拉着所有人就地在湖边坐下，分享了今天一天的情报。 “这么一看确实有必要去一趟地球看看了。而且去了估计是闲不下来，有事情做了。”亮诩说道。 “我也确实想回去看看，在那里毕竟呆了那么久，也算是我第二个家。”利奇亚也开口附和，“占星术……我也有所了解，不过仅限于人类的方法，确实很好用，曦灵神族的确实了解不多呢。” “看来大家身上都有未解的秘密。”许久不说话的芮枫也开口了，“也许这就是我们能在联大相遇的原因吧。” “那么，敬未来！to future！”万三的嗓音听起来就让所有人都充满了干劲。 “敬未来！” 之后，大家就各自回去为新的一天做准备。万三这次没有再提玩牌的事，他知道利奇亚和芮枫都是逻辑怪物，自己恐怕会输得更惨。 第62章 觉悟的较量 此时此刻，耀凌还在房间里睡着。 眼前是一片迷蒙的，恍惚的银白，如此的熟悉。熟悉的寒冷从四面八方奔涌而出，浸润，包裹。彻骨的冰寒从心底蔓延开来。 “这障壁如此之厚，我怎么能够触碰到他们？我怎么可以拥抱他们？” “或许我只是个向所有人兜售虚假希望的骗子……骗到自己也信了这说辞……每天在勉强粉饰的安定中沉沦自己，现在都要依靠占星术来让自己认清现实了么？” “可是……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正确的的判断到底是什么？埋藏过去的碎片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要阻止我？你想让我去向何方？你的存在本身明明已经堵死了我的道路……” 我将向何处寻觅？ “耀凌！给我清醒一点！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 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眼前，不止见过一次了。 “是谁……啊……是你，又是你。” “你又在发什么疯？！你那副势如破竹、骁勇善战的样子呢？你的骨气都被抽走了吗？！别忘了你可是白龙一族的钢铁战士！” “别让我对一个痴人疯汉兴师问罪！看清楚你现在在哪里！” “嗯……是在梦里吗？” 最后，那个人的声音逐渐沉静下来，失却了方才的激昂愤怒，就像未曾发生过： “你可不能出事啊……我的容器。” 耀凌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宿舍的天花板，房间里很黑，已经入夜了。她打开床头的矿石形状的小夜灯，橘黄色的光温柔地笼罩了房间。床头的桌上摆着一盆云母矿，旁边还有洗好的水果。 耀凌四处看了看，感觉房间空了不少。哦，原来是逆鳞还没回来。估计今晚都会陪着芮枫了，这家伙，肯定是玩嗨了，家都不想着回。不过让他去陪陪那么一个柔弱女孩也不错？ 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没睡这么久啊。耀凌边想边坐起来，突然闻到了熟悉的香草味。她开始从最开始捋顺自己一天的记忆：早上起来洗漱了，吃了点矿石，然后去神眼湖边散步碰到了林亓，接着去和芮枫找勇哥谈话，回去的路上把逆鳞交给了她，再后来就是去湖边找林亓占卜……然后发生了什么？ 失去意识之后，好像是被人弄了过来。昏迷前一刻的印象里，似乎也是有一样的香草味道。 关于这个人是谁，耀凌心中已有答案。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和梦中一样的困惑，再次出现。 也许出去转转会好些。 耀凌走出门去，仲夏夜的风吹来，树叶沙沙地响。没有很凉，却让人清醒不少。天边挂着一弯月牙，被云遮住了些，暗蓝色的苍穹中间能看得见闪亮的银河，就像牛奶洒在了铺着黑色餐桌布的餐桌上。 耀凌漫无目的的走着，脑子里被事情塞得满满的，也没有关注自己到底在往哪走，走着走着就到了神眼湖。 又是这里。耀凌看见光亮的湖面想着。要不要趁着现在没人，跳下去看看底下到底有什么？不过总感觉在这里会遇见勇哥……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勇哥的声音就真的从耀凌身后传来：“醒了？东西吃了没？” 哪有这么巧，幻觉吧。耀凌抱着自己可能还不怎么清醒的心思转过了头，真的看见了熟悉的勇哥。 以及，闻到了熟悉的香草味。 “还……没。”耀凌一看见勇哥又立刻开始各种不自在，想要找机会溜走。 “没吃东西就跑出来，还偷偷去参与占星术，你就不饿？”勇哥的语气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却咬着耀凌不放。耀凌也感觉到了点咄咄逼人的势头。 “哈……”耀凌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为什么……要阻止我？” “因为我要让你活着。” “如果在虚无的和平中浑浑噩噩地活着，那我选战死。”耀凌别过头去，“你想让我活着，你就没问过我的意见？我想不想活着？” “我去做我认为是对的事情，难道有错？山不见我，我自去见山，有什么错？” “老师，你到底为什么要拦着我！” “现在去，你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勇哥的语气也严厉起来，“你根本不曾触碰过真正的战争。血流成河，伏尸万里，你可知道你全族为了保你一个付出多大代价？现在你既没有实力又没有线索，用什么跟人家拼？就算你死了，他们也不会有事！况且，你报了仇，就一定走得出来？” “走不走得出来，总要试试。我不会后悔。” “但我不试，一定会后悔。” “你若是现在真想报仇，就从我身上踩过去。”勇哥身上瞬间释放出锐利的杀气，耀凌却挺胸抬头，迎上他目光的锋芒。 剑拔弩张的两人在这一刻同时沉默下来，耳边只有夏风掠过林间的沙沙声。 勇哥微微动动手指，四五根张牙舞爪的藤蔓挥舞着一齐冲向耀凌。耀凌四处闪躲着藤蔓的攻势，冲到勇哥跟前，勇哥也举拳迎上。 在拳脚功夫上，耀凌还算有一点点信心。但勇哥的速度却要快得多，没一会功夫耀凌就开始力不从心了，破绽越发多了起来。耀凌知道每一次勇哥都是手下留情，但她还是不想放弃，一股子闷劲地往前攻。 终于，被抓住了破绽的耀凌被束缚住双手举到头顶，勇哥的一拳冲着她的面门就攻了过去。耀凌闭好眼睛，拳风如约而至，拳头却没有落下。 嗯？耀凌疑惑地睁开眼睛，看见拳头停在距离自己几毫米的地方。她刚松了口气，勇哥却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哎？” “不把你打服，就不能好好说话？”勇哥挑了挑眉，眼里充满了玩味。 “唉，好吧……我就知道我赢不了。”耀凌叹了口气。但她冷静下来想想，似乎又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冲动，就像……情绪被人操控了一样。 “一辈人有一辈人要做的事。你该想想，现在你身边的人，也不会想失去你。”勇哥的目光抓住耀凌游移的眼神，“还有，再强调一次，尤其那个影霄你就不要总比划它，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呼……嗯，我知道了。”看见耀凌貌似正常了点，勇哥才把她的手放了下来，“回去休息吧，明天就开始训练了。” “嗯……老师也早点休息。” 看着耀凌离开的背影，勇哥也叹了口气：“不能……重演了。” 第63章 战后分析 这样的一天，对于江罹和将曦来讲也是不平凡的一天。 江罹和将曦两人带领着部队回到了倒悬天的大殿之上。虽然部队人马完全没有损失，但江罹却受伤不轻，将曦有些担忧。 “哥，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需要我做什么？弟兄们都很担心你。”将曦的语气有些焦急。 “不要紧，等慢慢自愈就好……说来那几个神族小辈，虽然身份各异，实力也远比不上他本尊，但他却能让他们和平共处，也确实有些手段在。”江罹说着说着就又想起来那个熟悉的一抹银紫，“还有……她居然也在。” 将曦没怎么在意江罹后面说了什么，接着对江罹说：“哥，我记得你说过，原本你的打算是浸染一部分暗物质到那青龙体内，不仅能够从内部一定程度上摧毁他的身体机能，也能起到监视的作用，但是最后好像……” “……没成功。那部分暗物质似乎带着什么东西从他身上剥离了下来，游走逃逸了。就像……跟他体内的力量互斥一般。”江罹叹了口气，“他果然不似常人。” “哥，那一部分逃逸的反物质能量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将曦有些担心。 “只是一部分能量而已，又没有自主意识，最后应该会消散在宇宙的某个角落里？”江罹看上去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现在对他和他的整个族群而言，更重要的是活下来，养精蓄锐，厚积薄发，这样才能执行下一步的计划。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不久后，在第七宇宙的某处，一只灵智未开的曦灵魔物正在觅食。它今天可是交了好运，遇到了一大块高纯度的暗物质能量团。它自然喜不自胜，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结果却出乎意料：被吞噬的，竟然是魔物自己。而那一块能量团，似乎长大了一些。 第二天一大早，勇哥利用每个屋子一个的通讯设备叫醒大家，在教学楼前集合。林亓没有按时醒来，是大家都见了面之后疯狂敲（砸）门叫醒了她。 “你睡眠质量可真不错。”亮诩甩着砸疼的手对林亓说。 “切，大惊小怪，谁还不休个眠了？”林亓白了亮诩一眼，随同大家一路散着步来到了教学楼门口，看见早早就站在那里等着的勇哥。 大家来到勇哥面前，勇哥看起来明显比前两天严肃不少，不苟言笑地看着大家。亮诩本来想开点玩笑套套近乎，见此情形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勇哥先是扫视了大家一眼，然后才开口说话：“在开始之前，先公布一下之前试炼的成绩。” “第一名，利奇亚。表现不错，很有团队精神，再接再厉。”勇哥微笑着看着利奇亚。利奇亚微微鞠躬：“谢谢勇哥。” “第二名，三川。悟性很高，很勇敢。”听到勇哥的鼓励，三川激动的脸都红了：“谢……谢谢勇哥。” “第三名，白莹。保护大家还挂了彩，精神可嘉。”白莹笑得可可爱爱：“谢谢勇哥！” “第四名，芮枫。能战胜自己很了不起。”芮枫不好意思的道了声谢。 “第五名，耀凌。还算中规中矩吧。”耀凌看上去毫不在意，耸了耸肩，“谢谢勇哥。” “第六名，亮诩。太容易轻敌了，需要提高警惕性。”亮诩很卑微的小声回答，“确实……是这样。” “第七名，万三。摸鱼划水的部分太多了哦。”万三一脸尴尬，“啊，果然被发现了啊。” “第八名，林亓。至于什么原因，我想你知道的。”林亓微微一笑，“确实知道。”比如说大家走了一大圈下来，林亓回来后发现扇子里的子弹甚至都没有怎么用过。 “实话说，你们的表现其实并不好。但比我预想中要好得多了。”勇哥依旧不苟言笑，“林亓，亮诩，万三，三川，芮枫你们几个体能是弱项，需要提高；利奇亚作为天使一族，领域应该主庇佑和防御，但你的缺点恰恰是缺少防御技巧，而且远程攻击精准度不够，需要加强；白莹和耀凌都是力量太强，容易失控，缺少对力度的精准把控和准确度。” 第64章 地狱专项训练! “接下来我们进行专项训练。”勇哥带着林亓，亮诩，万三，三川，芮枫几个人来到了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演武场，其他人则留在原地等待。 “不是幻觉吗？这个东西……昨晚还没有吧？” 亮诩错愕万分的问。然而并没有人回答，因为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惊诧不已。 “你们的其他方面问题不大，但是体能却是一个很大的缺陷。这里包括了各种锻炼身法和体能的项目，你们需要时刻负重来完成。”说着，勇哥动动手指，又给每个人的腿上加上了锁灵环，“今天先浅跑个五十圈。” “啥？这看不到头的，五十圈？还浅跑？”万三直接破防，“神族还说的过去，要不勇哥给我们几个人类通融通融吧。打对半折之类的？”万三脸上陪着笑，一脸谄媚地看着勇哥。 “喂，关键时候卖队友啊你。”亮诩明显不满意，“怎么就叫神族还说的过去啊！” “嗯，你说的也对，要不给你们点福利吧。”勇哥脸上又露出了那种阴谋得逞的笑容，“四十九圈半？” “那……还是算了吧。没啥区别，不如不减少了。”万三一脸失望。 “那就别闲扯了，你们几个人类也是肉体改造过的，也没差到哪去。再讨价还价就加倍吧。”勇哥转身离开，“还记得锁灵环有监控功能吧？要是偷懒的话，要承受得起代价哦。一天内跑不完不准休息吃饭，第二天加倍。之后还有之后的安排，抓紧开始吧。” “咋办？这玩意可是比之前试炼的时候沉多了。”亮诩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哎，芮枫你有没有什么高科技能让咱们少受点罪？” “作弊我可不敢，后果你应该也知道。”芮枫也叹了口气，“既然没办法就坦然接受嘛。反正校长一心为我们好就是了。” “我要是死在路上，麻烦你们，记得给我收尸。在我的葬礼上，给我安排上紫色的花圈。”林亓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真是造孽啊。” 三川虽然沉默着，但从表情看起来也是溢满了恐惧和不情愿。 勇哥回到了教学楼前，带着利奇亚来到了联大未开发区域的边缘。那里是一片很大的沼泽地，里面布满了之前在试炼中见过的披甲龙蜥，只是个头更大，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而且看起来凶猛得多。 “利奇亚，你的场地在这里。但你的目标不是去杀死它们，而是净化，并且尽量防御住它们的攻击。尽量多使用领域技能，你的这项技能会有效克制曦灵魔物，以后在战斗中会发挥重要作用。” “它们不会离开这片沼泽，所以你也要尽量呆在里面。我还在里面给你准备了几个移动标靶，在尽量不伤害这些龙蜥并且防御住攻击的情况下集中标靶。” “是，勇哥。我会努力的。”利奇亚回答。她一向无条件接受所有组织安排，虽然心里也在暗暗叫苦。 “白莹，耀凌，你们俩的场地在这里。”勇哥把两人带到一片花园，里面都是郁郁葱葱的橡树，叶子很多，一团一团的。另一边还有很多浓密的灌木，长的是肆无忌惮张牙舞爪。 “我要你们在这里当园丁，修剪这些植物。嗯……今天先简单剪一个正二十面体吧。”勇哥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像是在描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正二十面体……白莹，快打我一巴掌，快让我从噩梦里醒过来……”耀凌嘴张成了o形，白莹也是震惊得回不过神。 “而且我还要你们时刻用你们自己的雷电和火焰环绕周身，在修剪的同时不能破坏植物。”勇哥看着俩人的表情总算来了些兴致，颇为玩味地说。 “那……勇哥，剪子在哪？”白莹看了看四周疑惑的问。 “你在想什么啊，当然是用你们自己的剑啦。”勇哥转身挥手告别，“回头见，祝好运！哦，对了，今天做不完可不能休息哦，下阶段还有别的安排，要抓紧时间。饭点的时候记得来厨房。” “……这是在提醒我们按时吃饭？”耀凌人麻了。 “快点开始吧……我可不想通宵剪树。”白莹长叹了口气，抽出剑飞上了树。 第65章 午饭时间 训练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接近正午。白莹和耀凌如约来到了食堂，只看见了勇哥，没看见其他人。 “难道我们来早了？要不要回去啊？”白莹对耀凌说悄悄话。 “没有哦，在训练期间，你们要一直负责做饭直到结束。规则很简单，就是只能用你们自身火焰和雷电的力量，不能用别的方法。”勇哥领着两人来到后厨对她们说。 望着堆积如山的食材，耀凌觉得，勇哥已经预见到她们会失败很多次了。 “你们自己掂量着做点啥，可别让大家饿了肚子。吃饭的时候不用叫我。”勇哥又是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咋办？我们都吃铁矿，没做过什么饭啊……”耀凌苦着一张脸，“你最起码做过烤鸡，我也就帮忙打打下手。” “那能咋办，硬着头皮上呗。”白莹也是叹了口气，“你看勇哥给我们准备了这么多的食材，这都不只是我们几个人的份，明显怕我们失败啊。” 过了一会，其他几个小伙伴也都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尤其是林亓，还是被亮诩和三川架着回来的。听到外面食堂有声音，白莹出去迎接，顺道把菜端上桌：“哟，你们回来了啊。情况怎么样？” “别说了，快累死了，快给我来点水。”万三喘着粗气坐在椅子上，一下扑倒在桌子上，整个人就像一摊烂泥。白莹放下菜，赶紧去厨房倒了一大杯水递给三川和万三，万三直接一饮而尽。 “你在训练场都喝了五瓶了，还不够啊。”亮诩的动作表现和万三如出一辙，“林亓我们今晚去多晒晒月亮吧，不然明天要扛不过去了……” “我……我能见到今晚的月亮再说吧……”林亓几乎是被自家徒弟扶到了椅子上。三川也是坚持不住了，咕咚咕咚地喝完了一大杯水后，几乎是立刻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 利奇亚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落座，看起来也是很郁闷，灰头土脸的样子大家从没见过。“利奇亚，你怎么样？”芮枫开口问跟自己一样一瘸一拐的利奇亚。 “呼……我就没见过这么难的考题……”利奇亚顶着一身的擦伤，跟原先冷静的样子大不一样：“不仅要瞄准，还要防御，还要一直开着领域……用万三的话说，我蓝条都掉没了！那龙蜥的体格比咱们遇到的还大三倍！被它们顶一下真的痛！” “光说我们了，你们怎么样啊？”利奇亚抬头看白莹，“诶？怎么没看见耀凌？” “她……估计还没听见吧。”白莹的表情有点难以言喻，“耀凌！还没好吗？” “噗……咳咳咳！来了来了！”耀凌端着几个餐盘从后厨走了出来，只看得清轮廓，因为跟着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大团浓郁的黑烟，呛得大家直咳嗽。好不容易等到黑烟散得差不多了，大家才看清耀凌的脸。但她不只是脸上，几乎是整个身上都是黑色的煤灰。 “哇，耀凌你的穿衣风格不是金银花主白色吗？什么时候变纯黑了？”看到耀凌的样子，亮诩瞬间觉得自己没那么惨了，调侃道。林亓见状也开心起来，帮腔说道：“你不是白龙吗，怎么变黑白花了？” “遇到这种情况，别说白龙了，白虎也黑了。”白莹看起来也有些垂头丧气，竖起的尖耳朵也耷拉下来。 “所以说完我们了，你们今天都干嘛了？”万三问道。 “上午其他时间在勇哥的园林里做园丁剪树。”白莹回答道，也顺势趴在了桌上。 “听起来比较轻松，似乎还好？”三川难得开口试探着问，“园丁剪树的活我勤工俭学的时候做过，还可以吧……” “那你做过……”白莹瞬间瞪大眼睛从桌子上撑起身体，耀凌也身心俱疲地坐在白莹旁边，接话：“正二十面体的树雕吗？” “正二十面体的树雕？这种地狱级别的难度要求宇宙里也就勇哥一个想得出来吧！”万三感叹，“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不止这样，还要我们气场全开，全程雷电火焰环绕，还不能用剪子，只能用剑，一不小心就烧焦了。”白莹一脸委屈，“我才剪成了不到一半，剩下的都烧了……” “你还好，你看看我。”耀凌看起来更丧了。 “那……耀凌你怎么样？”亮诩一贯的好奇心又按捺不住了。耀凌趴在桌子上，只伸出了两根手指。 “这是个耶？很成功？”林亓抬头看了看一脸迷惑。 耀凌摇了摇头。 “那是剪成了的树有二百棵？二十棵？”芮枫试探着猜。 耀凌抬起头，拖着长音回答：“我们两个大概各自分到了有两千棵大大小小的树，两千棵，我就剪成了两棵。其他的都焦了，还有一些不小心弄断了。估计今晚又要挨骂了。” 白莹转而问林亓：“你们呢？看你们累的这个样子，上午干嘛了？” “为了今天的魔鬼训练，勇哥他连夜造了个训练场，一眼望不到头的那种。”亮诩连说话都已经有气无力的了，“不仅是跑圈，还带负重，锁灵环现在还没摘呢。” “这次你没闪现作弊吧？”白莹笑着打趣。 “就算这玩意不锁着超能力，被发现估计会被罚到死吧。”林亓的声音比平时小了不少，“这种时候我可不敢铤而走险。” “虽然我以前不从武，但这种全面的魔鬼地狱式训练场，我觉得也肯定是天下第一了。”芮枫揉着肩膀，“为了锻炼我们的身手敏捷，里面还设计有各种机关陷阱！我的肩膀被砸的现在还疼。” “砸个肩膀算什么……”万三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家这才注意到，万三的左眼上多了个乌眼青。 “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惨……”白莹起身，“我给你们几个都拿点冰块敷一敷，能好些，你们先吃饭。” “这一上午过的，真是饿死我了，开吃开吃！”万三抄起筷子，却迟迟下不了手：“这……真的能吃？” “吃啊，怎么不能吃呢？”耀凌兴高采烈的说。 但只见桌子上的五个菜，不是没熟就是焦黑一片，有的更是几乎看不出是什么做的。“……午休时间还长，我……还是一会回实验室给自己充充电吧。”芮枫已经有点被劝退了。 “我也……可能是太累了，没什么胃口，一会我回去对付点零食吧，不用担心我。”万三也开始躲闪耀凌的眼神。 三川低着头，不说话。 亮诩察觉了耀凌的目光，说道：“咳咳，别看我们啊，我和林亓都是曦灵，我们不需要吃饭的，晒晒月亮就行。” “别这样啊各位，这第一次都奉献给你们了，最起码捧个场嘛。”耀凌盯着白莹和她俩人做得一桌黑暗料理看了一会，又说道，“啊……行了行了，我知道我们做的都不能吃，但是……你们也不能饿着啊。” “别的都还能理解，但为什么白莹最拿手的烤鸡也能做成这样子啊！”万三快要哭出来了。 “之前都是生火做，雷电烤鸡，我还真没经验。”白莹拿着三袋冰块从厨房出来了，递给芮枫万三和利奇亚，“况且我的雷电平时都是劈敌人的，大部分时候以杀敌为目的，什么时候掌控过力度啊，都是往死里劈，力量越大越好。” “我的也是。”耀凌附和道，“你真该看看我们最开始的那几次，食材直接变成灰渣渣，这是看起来最能吃的一次了。” “所以？”万三徒手从盘子里拿出一块红烧肉，在桌子上用力划了一道，留下了一条黑色的痕迹：“碳素红烧肉，能吃？你们认真的？” “还有这盘炒青菜，它是经历了什么黑魔法的洗礼，黑化成这个样子啊喂！”芮枫也开始感叹。 “哎呀对不起啦。我们会改进的。”耀凌很不好意思地向大家道歉，“而且勇哥好像没让我们做晚饭，估计就是怕我们做得太不好饿到你们吧。至少还有一顿饱饭能吃。” “啊……上午跑了三十圈，下午还有二十圈，要了亲命了……我想摆烂！”林亓完全弃高冷形象于不顾，哀嚎着说道。 “淡定，至少完成一大半了。”利奇亚看了林亓一眼，“勇哥甚至没给我规定内容，就是到时间为止。” “可他还跟我们说晚上有其他内容，别比白天还魔鬼吧？”亮诩也丧失了斗志，在桌上趴成一团。 “我们也说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折磨人的内容。”白莹失魂落魄的说。 众人胡乱吃了点东西后各自回去休息，然后到了时间又被勇哥挨个拎到场地训练。一下午的时间也很快过去，阳光开始有些向西倾斜的时候，勇哥再一次把人都集合到了教学楼前。 第66章 学问思辨 “今晚的训练计划，重点是技巧训练。想要在愈发严峻的形势中对峙强敌，除了强悍的体能，对于自身能力技巧熟练的运用也十分重要。”勇哥看了一眼都快要站不住的大家，“怎么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们至于吗，不就一点点小训练，这点强度就扛不住了？” 大家都默默看着勇哥，没人接话。 勇哥没有在意大家近乎哀怨并且充满生无可恋的目光，接着说了下去：“今晚的训练大家一起，进行分组。” “林亓三川和万三三人一组，和白莹对打；芮枫和利奇亚一组，设计训练加上力量控制，你们跟对方应该有的可学；亮诩和耀凌一组，亮诩施展幻术，练习你虚空之眼的能力使用，耀凌练练你的魔法抗性怎么样。没有问题就各自开始吧。”勇哥在旁边一坐，不知道哪变来的桌子椅子，桌上甚至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茉莉花。 林亓，三川和万三身上还都带着超能力限制和负重，作为陪练的白莹看着也是有点心疼，心里暗自决定下手轻点。不过真正插招换式对上三人，白莹才意识到，也许是因为之前试炼的潜移默化，又或许是因为这一天的魔鬼训练成效真的很显着，三人在身法手法上的进步不是一星半点。技巧有了显着提升，力量也比之前强了不少。 利奇亚和芮枫这边也是在简单对决，只不过是近战和远程交锋各占一半。跟林亓那边的四人小组不同，这两人打了一阵之后，芮枫就忍不住开始对利奇亚提出意见并且进行指导：“难怪打不中，原来是姿势不对，来……”见芮枫走过来分享心得，利奇亚欣然接受，两个学霸开始了你来我往的交流。 “你这个铳械式制很特殊啊，感觉类似攻城矛，但加装了弹射系统那种……威力很大，但不好掌控。应付中远程射击时没有问题的，再远的话，可能就需要用法力加持一下也许做得到。除了姿势调整之外，射击的时候也要做到心静，世界里只有目标，这样才能一击即中。” “嗯……很有道理。那你在瞄准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技巧？” “这个啊……来听我给你慢慢讲……” 亮诩和耀凌这边，就精彩得多。其实俩人也是在打架，但并不像是林亓四人的纯粹体术对决，也不像是利奇亚和芮枫的射击专精训练，而是有什么都往对方身上招呼。尤其是亮诩的幻术，几乎有空的时候就会使出来，而耀凌也早有准备，一直避着他的眼睛不去看。 “我说耀凌，勇哥是为了让我练幻术，让你练魔法抗性，但是你一直躲着，这可不算个事啊。”亮诩几轮下来，一点便宜没占到，已经开始有些气喘了。 “你懂什么，这也叫战术。”耀凌表面上笑着，心里有点虚，扭头偷偷瞥了一眼一边喝茶的勇哥。 勇哥目光犀利地盯着两人，眼神颇显玩味。 看来真的不能投机取巧了，不然……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啊。耀凌心里颤抖了一下。 面对亮诩略有挑衅的眼神，耀凌正面迎上，挺剑而出，冲到亮诩面前对上他的目光。 耀凌看到亮诩的左眼闪烁起了紫色的火焰光芒，接着眼前景色一闪，接着自己就到了空无一人茫茫无际的雪原。 原来这就是……幻术。但距离勇哥的确实还差了一些距离。耀凌瞬间警惕了起来。可我看不见亮诩人在哪，这可怎么办？还在想着的时候，背后就挨了一拳。紧接着就是一拳接一拳落在身上，虽然对自己没什么伤害，但对于破局还是无计可施。 耀凌干脆闭上眼睛，认真静听。耳边的风雪声都是那么的真实，无法逃离。她努力摒除这些感觉和声音上的影响，仔细体会。 一丝杀气骤然靠近，耀凌条件反射般的躲开。在现实中，亮诩惊讶沉浸在幻境中的耀凌突然躲开了攻击，接着进攻。 耀凌略显笨拙地一一躲开，后来的的动作越来越熟练，甚至还加入了一些主动的进攻动作。亮诩惊讶之后开始尝试改进幻术，调动情感，加入细节。耀凌也在逐渐寻找破局的方法。 勇哥看着认真训练的大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67章 合适的力量 不过当晚，勇哥还是去找了耀凌。耀凌听到敲门声开门后，看到门外的勇哥有些许惊讶。 “啊，勇哥，这么晚了，发生什么事了？”耀凌正无聊着打算找点事做。自从她把逆鳞送去给了芮枫陪玩，这家伙就再也没回来过。 没想到他也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耀凌心里偷偷抱怨。 “是有关白天的训练。我看你对力量的控制似乎……不是很得心应手？”勇哥开门见山。 “……嗯，是这样。”耀凌低下头去，不敢看勇哥的眼睛。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你的情况有些特殊，想要训练这方面确实比较困难。我也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不想要再力量失控误伤身边同伴的事情。这种情况需要外力介入，会容易些。”勇哥从身后拿出一个看起来像是锁灵环的颈圈，这个看起来没有那么笨重，而且白色做底上面还有雕饰的青色花纹。 不知为什么，耀凌看着它总有一种没来由的抵触心理。 他接着说：“如果带上的话，力量的使用会受到很大限制和压力，平时也会有很大的束缚力，龙化也会受到限制，需要额外抵抗才能使用力量。所以不强求你，你……”勇哥的顾虑还没问出口，却听见咔哒一声响。耀凌已经接过颈圈毫不犹豫的戴在了脖子上：“是这样吗？” “你真的想好了？” “没什么好犹豫的。既然有这么多的好处，平时也能当训练，这种好事也算可遇不可求吧。”耀凌笑了。 勇哥也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好好干，我看好你。”接着转身离开。 第二天大家都注意到了耀凌新奇的颈圈，都好奇地问这问那。耀凌解释过后，大家都觉得这个是勇哥给耀凌训练加的镑，随后都投来同情的目光。 训练的时间过的很快，日复一日一样的生活，大家逐渐习惯，感觉也逐渐轻松。逆鳞和极昼极夜也没有闲着，在空闲时间和大家练习组合技。勇哥给大家想的训练方式还是多种多样的，诸如让亮诩用虚空之瞳把教学楼之外很远的地方随机生成黑洞的区域清理掉，必须得用“吞神”的方法，也让亮诩从中适应暗黑物质带来的负面影响。 又诸如把除了利奇亚芮枫之外的所有人都排排队用藤蔓捆在树桩上，每人头上再放一个苹果，让两人射击练习。 “就这么把我们捆上了？勇哥你认真的？”亮诩一脸诧异。 “既然要成为能够互相交托后背的同伴，你们要互相无条件信任对方才行啊。”勇哥一边往大家头上摆苹果一边说。 射击算得上是芮枫的老本行，她特意把苹果都换成了葡萄粒，蒙眼射击。其他人并不怎么在乎，毕竟受伤对于神族没什么，但万三吓得鬼哭狼嚎。但即使是怕死的万三疯狂嚎叫，芮枫照样精准毫无差错。 利奇亚难得露出了惊掉下巴的表情。 “很简单的，你也来试试！训练了这么久，你也一定可以的！”芮枫对着利奇亚说道。 利奇亚稳了稳心神，拿起了铳。芮枫把葡萄换回了苹果。被绑着的大家都在鼓励利奇亚，包括依旧怕得要死的万三。 “这对于你来说很简单的！利奇亚什么都做得到！”亮诩立刻化身拉拉队长疯狂打call。 “没没没……错，一定没问题的。”比起鼓励，万三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 “利奇亚可是宇宙级别的大学霸，一定可以的！”白莹也给了利奇亚一个坚定的眼神。就连三川也露出微笑。 耀凌满不在乎地仰着头睡觉。 几道光焰依次射出，都精准击碎了大家头顶的苹果。试炼有惊无险的结束，大家刚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庆祝，勇哥就把耀凌和白莹放了下来，把利奇亚和芮枫两人绑了上去。并且把被绑住的众人围了一个圈，先让白莹站在圈中间。 “接着该你俩了。”勇哥再一次露出那种捉摸不透的笑容，“把你的雷电力场打开吧，解救他们的时候可别不小心把他们烤熟咯。” 对于白莹的准头大家还是比较放心的。至于耀凌……被捆着的林亓艰难地扭头看了一眼，耀凌刚被放下来，似乎还没睡醒，眼睛没睁开的样子。不过她听到勇哥的安排，看到了白莹的操作瞬间清醒，出了一身冷汗：“搞这个……可我真的手里没什么准头……” 就在耀凌还在努力让自己手不抖的时候，雷光闪过，伴随着噼啪的响声，白莹已经走了出来，而其他人又被重新绑了上去。 “该你了，耀凌。”耀凌整个人几乎僵在原地，只听到勇哥喊她，自己却抬不起腿来。 “很简单的，别紧张。加油！”白莹拍了拍耀凌的肩膀。 耀凌强迫自己从内到外都表现得自然一点，走到绑着大家的木桩中间，逐渐让火焰盘绕上来，慢慢向外扩散。 蓝色的火焰看起来并不危险。但耀凌心中明白，这种没什么温度的火焰却又扑不灭却是致命的。只要碰上就会蔓延燃烧，神族还好说，那几个人类…… “记住，力，重要的不是大小，而是如何施展。刚不可摧折，柔不可钝卷，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心要静，不要为了做而去做。”两天前勇哥指导的话语还萦绕耳边。这道理耀凌自己也明白，加上颈圈，但做到和明白是两回事。 耀凌尽量放松身体，努力进行着精细的操控。就在火焰翻卷的外焰如同窜出的火舌一般舔舐到藤蔓的时候，耀凌骤然收手，藤蔓也应声而断。 “你们进步都很大啊，做的不错。”勇哥笑着看着大家，似乎很满意。 第68章 实战对抗赛 “既然这样，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亮诩一脸期待地看着勇哥。 “没错，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训练了！”亮诩的满脸期待瞬间石化，继而变成失望。他悄悄对着身边的万三咬耳朵：“我还以为……终于结束了呢。” 万三撇了撇嘴点点头：“是啊，我也以为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以为，什么？”勇哥犀利的目光落到两人身上，吓得两人身体一颤，异口同声道：“没……没什么。” “接下来的训练内容就是实战，分小组对抗，亮诩，白莹，万三和利奇亚一组，另一组是林亓，耀凌，三川和芮枫。没什么具体要求，点到为止，不能伤人，幻术不能躲避，其他方面可以不择手段，击倒则判输，开始吧。”勇哥又变出来了他的桌子椅子和茶具，准备看热闹。三条龙在他身边叠高高，一起看热闹。 这样带徒弟跟实战可以一起了，真不错。林亓听到自家徒弟跟自己分到了一起，心里暗想。而亮诩听到利奇亚跟自己分到了一组，满脸喜滋滋的表情完全掩盖不住了。利奇亚斜了亮诩一眼，翻了翻白眼，接着装作没看到。 众人按照组别分成了两拨站开，还不等说点什么，开局先手亮诩就率先扔出了他的飞轮。 “连个开始不说就动手，不讲武德？”耀凌三人分开躲避，耀凌调侃。 “那勇哥都说了，不择手段嘛。”万三拎着剑嘿嘿一笑。紧接着差点被突然飞来的子弹打到，还好被利奇亚及时拉开。 “是的，不择手段。”芮枫手上拉着枪栓，笑着挑了挑眉梢。她的子弹开战前已经换成了威力不那么大的小范围量子子弹。 利奇亚话也不多说，端起火铳跟芮枫开始对狙。芮枫也顿时来了兴趣，开始跟利奇亚一对一地打了起来。耀凌在一边看俩人打的火热，想要去偷袭利奇亚，扳倒一个是一个。 就在耀凌即将冲到利奇亚面前的时候，被亮诩拦了下来。亮诩的虚空之瞳开始闪亮，耀凌本能地想躲，却突然想起来不能躲，于是一记直拳攻了过去。亮诩没有想到还有这一手，没来得及躲开，被重重打到了鼻子，捂着鼻子趔趄到了一边。 “耀凌下手可真狠。”亮诩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捂着鼻子痛呼。吐槽完，亮诩就举起飞轮挥向耀凌。耀凌闭着眼睛，架剑挡了下来，并且接话：“已经手下留情很多了好不好。不然你的鼻子就该凹进去了。 ” 亮诩觉得有趣，就跟耀凌有来有回地打了起来。总体上耀凌还是占下风的，毕竟幻术的诸多干扰在视觉和听觉甚至触觉上都会存在，而亮诩则是想尽一切办法击倒她。难的是，耀凌下盘很稳，这并不容易。 万三很想趁这个机会欺负欺负林亓，毕竟，能让她吃瘪的时候可不多。但仔细想想，自己在体术方面未必就占了多大上风，而另一方面就更别想了。于是他咽了口唾沫，跟三川对上了。 林亓看着对峙的两人，本来也有这个意思。毕竟人类跟人类打公平些。但转头发现自己面对的是白莹，也顿感棘手起来。 林亓不敢轻敌，先是使用一段闪现来到白莹身后，举起折扇划了过去。白莹使了一招背剑，轻松挡下。紧接着两人已然开启了纯体术的对决，双方都十分默契的没有使用魔法技能。白莹当陪练习惯了，一直没有出全力，似乎一直在陪林亓过招。林亓也看得出来：“这次也算是认真的对抗赛，不出全力是对比赛的亵渎。既然单纯的体术没什么意思，那就……”她的法杖悬浮在她身边，紫色的能量体慢慢凝聚成很多小球。 “承让。”白莹的周身浮现刺眼的黄色电光，她挥起剑冲向林亓，速度快了很多。林亓不敢怠慢，马上闪现躲避到白莹身侧，指挥着紫色小球飞向白莹。 白莹身上电光大盛起来，就像在周身发动了一道雷光结界，紫色的小球碰到就爆炸了。 原本在对拼体术的万三和三川两人也注意到了林亓那边越来越大的动静。万三有俄罗斯血统，天生的战斗民族，又经常被镜神附身，肉体得到一些强化，加上自己从前当“校霸”的宝贵经历，体术方面是理所当然的强于三川。但看着内向又老实的三川，万三不怎么舍得使劲打，自己混迹街头那会用的阴损招数——什么猴子偷桃白蟒缠身之类的，也都没舍得使出来。 第69章 对抗的……打群架? 这边看到林亓和白莹已经开始斗法，三川和万三也不打算矜持着了。三川直接用法杖敲在地上，法杖尖端闪出橙色的光芒，一个巨大的石头人身上爬着发光的符文，平地而起，看起来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万三也不打算继续藏着掖着了，想着叫镜神上身，赢下来这个石头人，肯定没问题。结果叫了两声没人答应，眼看着石头人越逼越紧，万三一边跑一边大喊：“镜神！你个不靠谱的老不死！关键时候怎么又玩消失！躲哪里睡觉了！快给我出来啊！” “臭小子别嚎了，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没了我，就什么都干不了了？”镜神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你的考验，我可不便干涉，毕竟对其他人都不公平。”这声音不是响在万三的脑子里。万三诧异，边跑边四处张望，终于找到了镜神。他化了虚影的身体和校长勇哥坐在茶台两侧，喝着茶谈笑风生。当然，还包括看他出丑。 看见勇哥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和镜神一副事不关己的笑容，万三简直郁闷得想当场表演胸口碎大石，然后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起来。镜神这老家伙还真是恶趣味，来日方长，以后找机会一定要坑回来。万三愤愤地想。但目前的状况毕竟自己解决不了，他看了一圈，向着耀白莹跑了过去，打算找个靠山。 毕要竟跟石头硬碰硬，组里头最铁的白莹肯定是上上之选。在之前走试炼之路的时候她还打碎过校长的苔石巨人，应该……有经验的吧。 白莹这边跟林亓打的正热闹着，两人就感觉到地面在略微振动，然后就发现了被石头巨人追着跑得万三，狼狈得很。一边跑，他嘴里还一边喊着：“白——莹！快来救我！” “嘶……”白莹倒抽了口冷气，心想这么不好对付的玩意万三怎么总能招来。白莹心里无语到了极点。恰巧瞥见远处控制着石头人的三川。 要不先把小三川撂倒吧，应该很容易，而且不难。 白莹决定后，跟林亓虚晃一招，然后冲向了三川。三川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但转念一想把石头人叫回来保护自己似乎也来不及，还不如配合林亓带走一个是一个，自己要是出了局也不亏。 因此三川便依旧保持着对石头人的控制追击万三。林亓着急了，本想追着白莹去保护徒弟。而后转头看见了被石头人穷追猛赶的钱万三，转念一想，计上心来，却和自家徒弟三川不谋而合。 林亓从腰间抽出折扇打开，向着万三的方向一甩。折扇画着圈飞了出去，击中了狂奔中万三的脚踝。万三躲闪不及，没站稳，直接摔了个狗吃屎。三川叫石头人停手，林亓嘴角微微上挑：“万三，你出局了。” 万三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坐着，听到这话怔住了：“我……我出局了！完蛋。对不起啊，各位战友，我又拖后腿了。”另一边的白莹听到动静也停下来，扶额表示无奈。 现在形势一转，白莹见两人包抄，赶紧往外跑，石巨人动作没那么灵活，落在后面，而林亓依靠着闪现和极快的速度不一会就跟了上来。 林亓从白莹背后出扇，白莹听到风声响动，转身来挡，边挡边退。谁知撞到了正在和芮枫对拼的利奇亚，利奇亚被撞得一个趔趄，好在很快反应过来扶住了白莹，也加入了两人的战斗。她手中的火铳金光暴起，挡飞了林亓的扇子。 见利奇亚参战，林亓反而更加欣喜。之前的事心结早已解开，现在需要她的是两人光明正大地打一场。林亓毫不犹豫地继续进攻，利奇亚迎接着她的招式，却与她近战。白莹见有二打一的机会，自知不能浪费，也配合利奇亚进攻。林亓应付着俩人有些费劲，而且自己的远程优势完全没有发挥出来。就想着先拉开距离再施展，越退越远，而利奇亚和白莹心知肚明林亓的目的，断不能让她如愿，于是紧跟上去。 正在跟利奇亚对峙的芮枫见没了目标，本来想跟上去加入战斗，没想到看见了在一边不知所措控制石头人不知道往那边走的三川同学。 虽然是二打一，但林亓那么机灵，行动身法也灵活，应该不会吃多大亏的吧。芮枫转头看了一眼混战在一起的三个人，把目标转移到了亮诩身上：这边已经开始了群殴，就那边俩人亮诩和耀凌打的有来有回，节奏还不那么快，看着相当安详。 “这俩人年纪轻轻，怎么就打上太极拳了？”芮枫看着两人的动作，突然想起自己科研之余在研究所被老前辈们推荐的“传统文化”，只不过他们都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但眼前这两位…… 芮枫心中的坏心思难得觉醒，远程瞄准了亮诩头上的树枝，毫不犹豫地就是一枪。树枝应声而落，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亮诩头上。亮诩头顶迎来突如其来的撞击，倒是谈不上疼，就是自己吓了一跳。而且他余光似乎看到远处金光一闪，分了神，幻术无法维持。耀凌挣脱了，眼前一亮。迅速观察情况后，直接对亮诩出剑。 亮诩及时回神，用飞轮一挡，闪现遁走。因为看不到亮诩逃跑的轨迹，耀凌示意把亮诩交给芮枫来对付，而她自己跑去辛苦抵挡二打一的林亓那里帮忙。 芮枫看着亮诩闪现遁走，突然灵光乍现。要是能看得见闪现和瞬移的移动轨迹，那应该……对应付那些曦灵魔物很有帮助吧。可就这一个愣神的功夫，她没有注意到，亮诩已经冲到了三川身后，从身后抱住三川直接把人拉倒在地上。三川之前控制着石头巨人跑了很远，这时已经无法继续参战，需要调整，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亮诩的靠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感觉脚下一绊，接着映入眼帘的是蔚蓝的天空——他已经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不过没有摔得很疼。 “我们，扯平了。”亮诩看着混战中的林亓说。林亓听到动静也看过来，看见自己徒弟居然被自己亮诩放倒了，还是偷袭，心里自然气不打一出来。 “欺负我徒弟算什么本事，冲我来啊？”林亓挑了挑眉，语气戏谑，想着狠狠坑一把亮诩：“哦——对了，你应该是不敢吧？毕竟从遇见到现在，一直以来，从未赢过我诶，啧啧啧，你这点本事，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我家徒弟出出气了吧？” “还真是出言不逊……倒也确实是你的风格。”亮诩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有很生气，保持绅士风度，也不让林亓抓到什么把柄。虽然此时的他在林亓的眼里就是上钩的鱼。 “那就来场一对一的较量吧。”亮诩率先出手，林亓边退边用折扇抵挡，以小搏大，力量使用精妙，让亮诩很是窝火。 “急了急了，诶呀呀，我说兄弟，你怎么就这么冲动呢？”林亓言语间满是挑衅，打的不急不慢。亮诩不再搭话，但进攻的势头越来越猛，紫色的宇宙法则在飞轮间流转。林亓不甘示弱，银色的光芒从扇子上的星图中流淌出来。两人的身法也越来越快，最后竟像是两束光碰撞在一起了。银色与紫色交汇，就如同两人初见那时，在宇宙中碰撞出绚丽的光彩。 见林亓和亮诩都想solo，双方的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打扰。而白莹就比较惨，因为对方的人数优势，她需要一个人抗住耀凌和芮枫两个人的攻势。而且这俩人一个近战一个远狙配合严密，白莹防得身心俱疲。 不过，耀凌和芮枫并没有想要把白莹放倒的意思，只是拖住她——因为两人都知道，毕竟对于林亓来说，打败亮诩也算是享受快乐的一种方式。 之后剩下白莹一人，也许和平认输大家就都省了力气？耀凌和林亓不约而同地这么想。 这次亮诩你可千万争口气吧！最起码输也输得体面点啊！白莹心里也知道想要亮诩赢林亓是多难的一件事，只能在心里默默咆哮着祈祷。 可白莹的心声还没在她自己脑中消失，那边就传来了重物噗的一声倒地的闷响。白莹转头看了一眼亮诩那边：林亓好整以暇的右手一翻，收起折扇，站在一边，抱着臂仿佛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而亮诩作狗吃屎状趴在地上，感觉他还差点被头朝下种在地里。 白莹瞬间心如死灰。“这还怎么玩？寄了吧。”白莹直接往地上一躺。耀凌和芮枫早就停手看热闹了，看见白莹躺平，耀凌调侃道：“你这是干什么？碰瓷？” “是你们赢了。”白莹看了一眼耀凌两人，然后翻了个身，“还是躺着舒服。” 第70章 来之不易的假期 “不错，很精彩。”勇哥也终于看够了演出，为大家鼓鼓掌，走过来：“这个阶段的特训圆满结束，大家可以自由支配休息时间。” “真的吗？” 万三高兴得直接从地面上弹起来，“那我们可以出去转转吗？星系旅行之类的，比如……地球？” “好啊，就当去度个假休息一下，也能出去长长见识。”勇哥很痛快地同意了。“不过，为了预防一些突发事件以及未来会需要做的准备，我需要留在这里。” “勇哥不给自己放个假吗？”试炼结束了，亮诩又恢复了他一如既往地嬉皮笑脸。 “魔物那边可不放假。”勇哥笑了一下，“地球对你们来说没那么危险，只要别去南极北极，都是小问题。我也不会很担心。” “你倒是大可以放心，我跟着孩子们去。”镜神适时开口。这趟旅程正合了他的意：“正好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那再好不过。你们都好好休息休息，随时可以出发。我先回图书馆了。”勇哥走得有些匆忙，心里似乎装着点事情。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老师看起来……很少有这样的状态。”想起之前勇哥被偷袭的前科，耀凌有点担心。 “校长那么强，被偷袭是偶然情况，正常的话，能从他手里活着离开的没有几个吧。”虽然利奇亚这么说，但看起来也带着担忧。 “你们放心，他做事一向有数。”镜神这个时候宽慰大家，倒显得像个老顽童，不像个跟勇哥同辈的神：“我们玩我们的，不用担心。” 所有人各自回到了宿舍，打点行装，早早休息。并且约好明天一早就走。家乡原本就在地球的几个人思绪万千，而其他神族更多的是期待。 对于三川，更是如此。 他在繁星满天的深夜爬上房顶，在天台躺了下来。星辰微弱的银光像是宇宙深处倾泻而出的情感，晕染了这个瘦削单薄的少年。 少年的眼里映入宇宙的色彩，银色的光芒从他的瞳仁中溢出，滴落在身下微冷的瓷砖上。他对着星空低语，对着自己低语：“你们还在等我，对吧。” “我来了。”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整整齐齐地在教学楼门口集合，包括逆鳞和极昼极夜。而且大家看起来心情都不错。除了万三之外，大家大都没带什么东西。而万三背着一个很大的旅行包，但里面似乎没什么内容。 “看你这架势，是要去露营？”耀凌斜了一眼万三背上瞩目的军绿色大背包。 “好不容易回去一趟，肯定要带点纪念品和土特产回来啊。倒是你们，啥也不带，哪有旅游的样子啊。”万三不屑地反问。 “这次旅程不去北境，我们能有啥好带的。”耀凌接茬，看了看白莹，然后又转向万三：“至于说是这几位，家根本就不在地球上。” “而且，你大概是不知道我们卫道者有种东西叫——储物空间？”亮诩伸出手指一划，蓝紫色的裂缝凭空出现。他双手一拉，像是一道颇有宇宙风格传送门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用这个东西储物空间无限大，活物可能不大行，但别的东西没有问题。而且没有重量，这不想装多少就装……诶？”没等着亮诩洋洋得意地吹嘘完，万三果断把背包放下来反手直接扔进他的储物空间，拍了拍手：“有这好东西不得大家一起分享？反正你又不分担重量。” 对于万三的无赖行为，亮诩也无计可施。他关上了储物空间，扑到了他身后，用胳膊夹住万三的脖子：“那你很聪明了，嗯？”万三边笑边用力掰开他的手：“哈哈哈你这就急了？” “哟，亮诩，你这行为模式，倒是显得你年轻不少。”这种戏谑的机会，林亓要是放过，那她就不是林亓了。 “说我幼稚就说我幼稚，你变着花样拐弯抹角我也听得懂。”亮诩并不在意，白了林亓一眼。 “好了好了，别闹了，该启程了。”镜神狄洛的虚影出现，控制着万三笑着拉开两人，“星际旅行还得林亓和亮诩出个力。” 这俩人可以说上是，你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虽然闹着别扭，但还是按照计划，先来到了当时亮诩来把万三接来联大的传送位点——万三家所在的小镇传送过去。 满怀着难以言表的兴奋，万三第一个跨入空间折跃门。但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小镇周边繁华的夜市或是川流不息的马路，而是一片湖水。大家依次跨出折跃门，纷纷四处张望着打量周围的景象。 “哇，万三你们家镇上还有人工湖的？果然是有钱公子哥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耀凌常年跑各处送信，对人类文明多少有些了解，感叹到。 “不……我们现在的位置离镇上很远，已经快到边境线了。”镜神狄洛突然开口，神色严肃地指着湖的另一边明显的白色雪线，还有远处云雾中透出的雪山的轮廓：“你们看，那里就是切尔斯基山脉，小镇虽然距离这里相对其他小镇距离较近，但也有百来公里，能直接看到雪境线，这里已经离小镇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了。” “原来你们的传送误差可以这么大？”万三作惊讶状看着亮诩和林亓，“那你们当时还能找到我，不容易啊。花了不少时间的吧。” “……没这回事，收起你的二货神经。”林亓嫌弃地白了万三一眼，“刚才传送的时候有异常的能量波动，干扰了传送锚点，偏了十来公里实属正常范围。” “你就知足吧，我们族里当时技术不好的，要是遇到波动，最离谱的一次偏了八百五十亿光年。”亮诩也在帮着林亓说话。 镜神皱眉开口：“确实，我也感觉到了。这个感觉很熟悉，就像……” “曦灵魔物！”这三人异口同声。 第71章 魔物清剿 “看来……这个假期不会很安生了。”白莹打了个哈欠。 “就是啊，又要加班了……哎？”耀凌还没说完，所有人的耳麦在这个时候同时响起。这是训练期间校长让芮枫做的耳麦，每人一个，并且做了特殊的处理，可以确保每个人在任何环境下都能随时联系到。 接通后，校长的虚拟形象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件事很重要，长话短说。你们的降落地点应该是偏航了吧？相信你们也发现是曦灵魔物的原因了。这次的魔物包括一些无组织的游荡者和一小部分有组织的军队，你们应该应付的来。注意别让魔物碰到，根据调查，这次他们会附身人体，让人产生心魔，想要醒来就麻烦了。注意安全。” “这……完全插不上话啊。”亮诩震惊。不过不只是他，面对校长连珠炮似的一顿输出，每个人都面面相觑。 “……我怎么感觉这段话是提前录好定时发送的？”芮枫作为耳麦的制作者，摇了摇头，“这也确实是校长做得出来的事。” “那我们从哪开始？”万三庆幸自己没有图省事把剑放在宿舍。虽然他带着一颗度假的心，但总觉得大家一起度假，不遇到点啥简直不是校长的风格。 亮诩没有接话，直接用自己的虚空之瞳开启了领域探测。经过训练，他对于暗物质的敏锐程度已经上了一个等级。他这次确实难得的靠谱，告诉大家曦灵魔物分两个方向离开，一边朝着小镇去了，另一边朝着雪山的方向去了。 “小镇上会有他们的目标？可是会是什么？难道他们也喜欢吃脏摊？”万三满头问号。 “这种问题还是等回来再讨论吧。”镜神也严肃了起来，“镇子上还有不少人呢，你不希望他们也活在噩梦里吧。” “既然来的是曦灵魔物，那就由我和亮诩各带一队，咱们兵分两路，我去处理镇上那波，亮诩，你处理雪山那波，处理好了小镇上来找我们汇合。”林亓对大家说，大家纷纷点头赞成。 “曦灵魔物很特殊，任何普通物理意义上的击打，切割或是钝器重击，对它们都无效，需要法术消灭。”亮诩补充。 “开始吧，早点干完，早点收工。还能多享受一会假期。”耀凌转了转脖子。 两组人立刻朝着两个方向分开行动。先说亮诩这边，他和利奇亚，芮枫和白莹在一起。这边人少些，保险起见，耀凌把逆鳞也弄来一起。一切进展得超乎寻常的顺利，众人一路追到了雪线附近，脚下有了薄薄的积雪，温度也降了下来。这一部分的曦灵魔物大都没什么战斗力，见人就跑。虽然费了些力气去追，但也没有一会就清剿干净了。 “看来这玩意也就说着吓人，实际上打起架来也就这啊。”亮诩向来都是打心底里看不起曦灵魔物。 “看起来卑劣而肮脏……确实和他们那个主子气息差不多。”利奇亚四处张望着，“已经追到雪线附近了，应该都清干净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有什么明显的目的性，看来回去汇合之后还需要调查一番。” “看看有没有漏掉的，如果没有，我们就去镇上和他们汇合吧。这个时间，他们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芮枫正说着，身体突然毫无征兆地向前扑倒在地上。她的身后，黑色的影子逐渐显形，是一只长着尖喙的曦灵魔物。此刻正得意的尖啸着。 逆鳞怒啸一声，一口火球对着那只魔物喷了过去。魔物立刻灰飞烟灭。利奇亚和白莹上前扶起芮枫，四人一龙聚集到一起。 “怎么样？还能站起来吗？”白莹问芮枫道。芮枫此时看起来确实不太好，脸色苍白了起来，有些艰难地回答：“……我没事，就是有点疼……我们先走吧，说不定林亓那边也有一样的危险。” “那这边怎么办？它们可能还有些在隐形，我们看不见。而且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利奇亚叹了口气，对亮诩说：“要不你和芮枫逆鳞先走，我和白莹留下，看看还有没有剩余的。” “不用，大家一起走，我有办法。”芮枫从随身的背包侧口袋里掏出一堆钢珠似的小球，塞给利奇亚：“尽量均匀地扔到周围，我们现在去找林亓他们。” “这是什么？”白莹好奇心发作，从利奇亚撒得一地都是的小球中拿起一颗仔细端详。看起来那里面似乎有很复杂的结构。 “最近的新发明，代号d12。量子爆破弹，威力不算大……但对付它们足够了。”芮枫想挺直腰站起来，却失败了，疼得大口喘起了粗气。白莹连忙扔下小球扶好她：“别勉强自己。” “亮诩，把折跃门打开，我们走。” 亮诩通过所有人都有的耳麦定位了林亓的位置，打开折跃门，大家依次走进去。白莹和芮枫落在最后面。进入前，芮枫打了个响指，周围的小球开始滴滴作响。 折跃门关上的一刻，刺眼的白光覆盖了整片区域。 亮诩一众刚一跨出折跃门就看见了林亓一行。他们看起来状况不错，从周围的一片狼藉判断，应该是刚刚结束清剿工作。 “追出去这么远，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们速度不慢啊。”耀凌对亮诩打了声招呼。 “解决这事还不比吃饭睡觉都容易。”亮诩挪开眼神，看见林亓和万三都围着三川，便问道：“怎么了？小三川这是受伤了？” “……没关系，只是抓伤。”三川开口回答，抬起手臂向亮诩展示了自己刚刚包扎好的伤口。 “所以……芮枫看起来情况好像挺严重的？逆鳞你是摸鱼了吗？”耀凌走过去查看芮枫的伤势，逆鳞不满地嗷了一声。 “德鲁伊的法术以治疗和召唤为主，我来帮忙吧。”三川要走过来。他觉得他的伤势已经不影响什么了。 “不必了……大家放心，我没什么事。我有随身带我自己的疗伤工具，别的方法……可能对我并不管用。”芮枫在白莹的搀扶下坐在了小镇马路边的水泥平台上。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在万三看来长得像充电宝一样的方盒子，里面连出两根线，就像是医院测心电图一样的装置一样贴在胸口。芮枫称这是给自己充电的方式。 过了一会芮枫的伤口确确实实弥合了，就像是未曾存在过一样。她本人也恢复了大部分精神，告诉大家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继续前进了。 第72章 开始度假 “那既然问题解决了，我们就去度假吧。”万三兴奋地站了起来——更接近是兴奋地直接跳了起来，“我带你们去参观参观我生活的地方，离这不远。镇上有不少好玩的东西。” 大家欣然同意，心情也都逐渐好起来。 “有个问题，逆鳞怎么办？”在大家马上就要开心地出发的时候，芮枫喊住了大家，看了看收敛过体型少说也有两米五高的逆鳞：“要是逆鳞这个样子跟我们进城，怕是会引起恐慌吧。” “小问题。”万三沉思片刻之后说道：“就说这是龙形玩偶人，是我们的吉祥物，展览用。极昼极夜也可以这么说。因为现代科技，现在的人可比以前好忽悠多了。” 跟随万三的脚步，步行在人类城镇的街头。为了不吓到大部分居民，大家都尽量把自己打扮得更像人类一些。尤其是耀凌和白莹这样特征明显的。白莹还好，耀凌的特征不少，而且平时又习惯了轻微程度的龙化状态，感觉收起龙角什么的太憋屈，干脆把斗篷帽子带上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逆鳞收起翅膀，一小步一小步地跟在后面。 这次游历这对于大部分成员都是新奇的体验，万三更是五味杂陈。虽然感觉自己没有离开很久，但小镇的一些变化还是让人耳目一新。 在来到熟悉的小镇时，钱万三迫不及待地带大家来到他曾经打工的小卖部，热情地与不热情的老板攀谈了几句。 也许是想到了万三以前的“光辉历史”和“丰功伟绩”，老板虽然没有面露难色，但他的笑容看起来很僵硬。 不过没人在乎就是了，大家都沉浸在喜悦和新奇的情绪中，看什么都新奇好玩。 大家见了地球的玩意也是心生好奇，耀凌买了热腾腾的老板秘制洋葱锅烙，趁热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洋葱与肉香油香结合得刚好，忍不住又来了一口。万三递来一杯甜豆浆，耀凌眨眨眼，开心地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溜达地耀凌转头看见店门口摆着的一排五颜六色又胖乎乎的植物，看起来很可爱，似乎是大漠里的品种，但又和自己曾经见过的不太一样。于是询问万三这是什么。 “多肉植物啊，能在这家养的都是人工培育过的品种，长的好看，就是不怎么好伺候。”万三觉得自己介绍不明白，干脆叫来了店老板来介绍。 霜之鹤，蒂亚，灵隐，熊童子，玉露……耀凌的眼里瞬间就装不下别的了，长的好看，名字好听，有的还毛茸茸的，这简直就是理想植物啊。耀凌嘴里叼着锅烙，把每个品种各装了一个。她打算带一些给勇哥，自己要是养不好丢给勇哥一定是能养好的。 林亓买走几块话梅糖，但不知道话梅糖是店里最便宜的小玩意之一，像得了大便宜一样向亮诩炫耀。亮诩高兴地摆弄着溜溜球和会发光的迪迦奥特曼，不屑地冲林亓摆了摆手。 利奇亚伸手拿下了店里最好看的芭比娃娃，望着她出神。芮枫按照从前的记忆，先是给逆鳞挑了一个蓝色的铃铛，然后准备买一块“纵享丝滑”的德芙巧克力。但是却被眼前花里胡哨的巨大包装吸引了目光。 “美女要买巧克力啊？”老板搓搓手向芮枫介绍了这款代可可脂的不健康巧克力。 “我们这个进货，就是专门为你们这些少男少女准备的。心形的外观说明什么？” “心脏。”芮枫推了推眼镜。 “错，是心意，是心动，是心爱，是心心相印。你看这里，有九十九颗巧克力，证明了什么？” “九九归一，九九八十一难。”芮枫再次抢答。 “错了，是天长地久，长长久久。买这款巧克力，你会品尝到爱的味道，你会想要和那个他白头偕老！” 芮枫若有所思，在万三看来，聪明如她根本不可能被骗。但也许是研究员都不怎么接触日常生活，也可能是被忽悠得晕头转向了。总之，她放下了一百二十元一盒的德芙，抱起了硕大的粉红色心形巧克力包装盒。 “老板，就它了。”钱万三不解地看向老板，老板耸了耸肩：“七夕过了，劣质巧克力滞销，帮帮我们。” 三川抱着肩冷漠地看着众人，一副“真是一群好奇宝宝”的模样，然后买走了店里所有的香烟糖和辣条。 “老板，钱万三付账。” 伴着老板美滋滋数钱的声音，万三带着大伙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大包的东西都收入亮诩的储物空间。 “这个心魔的来头还不小。”亮诩把玩着从小卖店买来的溜溜球，抛出，再收回。 “不然也不会让咱们来处理了。”林亓顺便接过话题，拍了拍钱万三的后背：“以万三兄的家乡为中心。这次万三兄是主力军啊～” 亮诩看了一眼万三就尴尬地扭过了头，万三也在对视的一霎那，一个闪现闪到了三川身边。 差一点，就差一点，得亏差了那一点，要不然初吻就交给亮诩这个王八蛋了。 “这个林亓就知道迫害我。”钱万三吐吐舌头，并不想理林亓。他低下头，摩挲着手中与徐姿唯的合照：“我有一点私心，正巧是假期，我想见见姿唯再走。” 万三知道耀凌是校长偏爱的对象，于是把耀凌默认作为这次行动的队长，一脸期待的看着她。耀凌沉默半晌，倒是默认了。三川自从来了地球之后好像整个人状态好了不少，也没那么自闭了。他同情地一把揽过万三的肩膀：“懂你，哥们，和女朋友异地恋不好受。” 在成功把大家带迷路之后，钱万三愤愤地拿出几张粉红rmb，准备动用钞能力带大家见徐姿唯。并且用钞能力买走了路边花店最大的一束花。 芮枫对钱万三挑的“蓝色妖姬”深感不适，在她的强烈要求下，钱万三最终还是换成了红色玫瑰。 待大家下车站稳后，万三掏出手机，示意众人安静。 “姿唯，你在家吗？”一向不正经的钱万三在此时流露出了罕见的脆弱：“我想你了，我们见一面，好吗。” 电话那头的徐姿唯害羞地笑了，温柔但不失严厉地安慰着万三：“乖，我当然在家。昨天不是刚视频过吗？”徐姿唯顿了顿，语气明显有些生气：“而且，我记得今天你是有课的，不许闹脾气，回去乖乖上课。等你放学了，我们再打视频电话，好吗？” 她显然不知道钱万三已经离开地球很久了，因此他理所当然的很久没回学校上课了。 同伴发出啧啧的起哄声，臊得钱万三满脸通红，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你现在在干吗，地球的这个时候，大概是黄昏吧。”徐姿唯虽然不解万三的话，但还是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替我看看地球上的黄昏，好吗？”电话那头是徐姿唯哒哒的脚步声，她推开了窗户。 “姿唯，你向下看。” 夕阳的余晖金光灿烂，照耀着来到地球的远行者。他们整齐地站在钱万三身后，钱万三抱着玫瑰花，嬉皮笑脸地用下巴夹着手机。 “徐姿唯，我是真的很想你。” 仰起头，目光对上了握着手机泪眼婆娑的徐姿唯。 徐姿唯跑了下来，钱万三眼疾手快地丢掉了碍事的花，抱住了许久未见的爱人。 三川心疼地捡起那一大束玫瑰，放在一旁。若有其事地叼起一根香烟糖，感叹道：“这他妈就是事业和爱情双丰收，还不缺钱的人生吧。”芮枫捡起那一大束玫瑰，扔给亮诩让他存起来，表示想要拿回联大种上。还要顺带做些研究。 第73章 地球上的小吃街 “姿唯，我这段时间的经历……很丰富。我真的有好多话要跟你说。”钱万三死死抱住徐姿唯不肯撒手。徐姿唯看到万三身后还站着这么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脸红了：“万三……我也很想你。你先放开我，还有这么多人在这……” 听到这句话，围观的众人立刻撇开眼神扭过头，集体吹口哨，假装看不见的样子。 “不如……从把新朋友介绍给我认识开始？”徐姿唯眼含笑意地看着众人，心里很好奇。 万三一一介绍大家给姿唯认识。看得出姿唯是很惊讶的，而且表情从平静转为惊讶，最后完全无法淡定下去。万三估计也是知道她难以接受，连忙说道：“姿唯，相信我，我精神正常……你看，镜神也在这里，他也跟你说了俞镜和林昭都是他的化身。你要是不信……我让林亓给你表演闪现，让耀凌给你表演喷火！” 林亓和耀凌一脸状况外的表情对视了一眼。 “不……万三，你说的我信。我只是觉得好惊讶……高维生物，黑暗侵蚀……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龙！历史书上说的崇拜白虎的少数民族部落也是真的！太阳里面居然也能生活！地方还有那么大！”姿唯的语气逐渐从震惊转为兴奋，“万三，这次我们一起走吧。” “但我们的生活可能充满危险，战斗和冲突随时都可能发生。” “但我爱的人，也在身边。” 入夜，夜晚的小镇没有那么亮。这里算不上繁华，比不上大城市的灯火霓虹彻夜不灭，但在万三看来，很有烟火气。 “所以，这次你们是来处理那些怪物的？它们前阵子确实入侵了镇子，但好在没造成什么损失，自己就走掉了。虽然引起很大的关注度，但没人解释的清楚那是什么。最终政府也只能安抚安抚民众，不了了之。”听到大家此行的目的，徐姿唯说道。 “他们的另一个目标在雪山的方向，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镜神的语气里带着担忧。 “不了解。自从出了怪物之后，市郊就很少有人去了。” 他们漫步在小镇街头，步伐悠闲不紧不慢。路边的脏摊滋滋油响和独特的香气涌入鼻腔，很不真实。这时候小镇上的人还不少，有跳广场舞的大妈，也有手里盘着核桃遛弯的大爷。更不乏脏摊前驻足的青年学生和拿着风车的小孩子。 万三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六七年前和徐姿唯初识的学生时代。 脏摊的美食也吸引着万三，也吸引着同样远道而来的同伴们。大家也驻足街边，人手两三个纸盒吃了起来。当然，全场消费依旧由钱公子买单。 一阵夜风吹来，依旧沉浸在美食带来的味蕾狂欢中无法自拔的耀凌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斗篷兜帽被吹了下来，露出了两只龙角。虽然亚成年的龙族龙角不算很大，加上耀凌是雌性，所以并不明显，但在人群中也足够扎眼。 耀凌含着一大口炸鸡柳不知所措。此时，一个十六七岁大小的小女孩，背着书包跑来，笑着对耀凌说道：“姐姐，你和你朋友的cos真好看。是从市中心的漫展刚出来吗？” “啊……”耀凌还在不知所措的时候，万三接下话茬说道：“是啊，没错！你看这龙角逼真吧？我们可花了大价钱呢。” “那个姐姐的猫耳朵也可爱！自己会动！还有后面那只大龙玩偶好可爱！”女孩掏出手机，“我能和你们合个影吗？” “好啊，没问题。”全程是万三在极力掩饰。 女孩拍完照片，心满意足地和大家告别：“下次你们要参加漫展一定要来这边宣传！” “我说你俩也太不小心了。”万三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这都不被发现，只能说现在的圈内文化救了你们。” “现在的人类都已经到了这个程度的吗？”白莹惊讶无比，“我可是听说，我们族群是人类敬仰的神，见到我们都要跪拜的。” “不仅要跪拜，还要磕头，还会送来各种好吃的。”耀凌附和。 “大人，时代变了，醒醒吧，大清早亡了。”万三摊手，“现代人对于信仰的定义可今非昔比。” 不只是她们俩，其他人也不太理解。“这我倒是了解一点点，但也不多。”利奇亚说道，“不过我要是也不隐藏特征倒也可以用这个理由，大多数人都会信。” “学校周围确实都是这样的学生，你们要是不做伪装出去，可能还会更受欢迎呢。”徐姿唯笑着说：“还可以表演个特技什么的，赚点外快。” “这个地方确实是不错，就是有点吵。”亮诩伸了伸懒腰。 “那我们就直接往雪山的方向走，先出了镇子。正好在那边……”镜神出现在万三头顶，最后一句话像是在喃喃自语。 大家没有过多的质疑镜神，感觉他也有心事。而且白天曦灵魔物的目标也在那里，确实有调查价值。 在靠近小镇边上的地方，偶尔抬头还能看得见若隐若现的星星和银河。路过一家街角的咖啡店，里面还亮着柔和的橘黄色光芒，轻柔的音乐环绕耳畔： 去看看太阳吧 那阳光温暖迷人 去听听花开吧 那声音羞涩柔和 去走走街边的那条小道 无人打扰的恬静午后 向你心爱的人缓缓回眸 “她很喜欢这里……”镜神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狄洛，其实我一早就想问了，你想找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万三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 “你见到她，你会认得她的。好久没见了……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第74章 镜神的故人 察觉到气氛不对，万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一行人沉默向前，踏入了雪境线。徐姿唯穿得少，钱万三从背包里掏出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自己冻的直哆嗦。看到万三冻的快要失去知觉的样子，耀凌用自己的看家本领做了两块暖石递给他们。万三抱着散发着橙黄色光芒的暖石，感激的对耀凌竖起大拇指，人总算是缓过来一点。 今晚的夜空很晴朗，月色清澈明亮，就像是刚用地上的白雪擦过一样。镜神狄洛带领大家来到一处冰瀑，在月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像是夜幕上垂下的银河。在冰瀑下方隐秘的拐角处藏着陡峭的石阶。台阶上面也都覆盖了一层冰块，稍不注意就会打滑。 “我们要走这里？这看起来能走吗？”亮诩有些惊讶，“住在这的人平衡感一定超好吧。” “我们不用，应该可以飞上去。”耀凌仰头望了一望，“空间很大，先把林亓带上去标个锚点，然后传送上去就好。” “这次不怕偏航？”万三本想打趣一下，被林亓一个眼刀飞来堵得没话说。 逆鳞带着林亓飞了上去，标记了锚点。一众人顺利来到冰瀑掩盖的上部，里面有长长的冰锥从洞顶悬挂下来。越是往里走，脚步声的回音就越发清晰可闻。 镜神在一处敞开的石门前停下了。这里的主人似乎早就知晓有客人会来，正在默默等候。这里的洞穴形状变得规则，天花板上也没有了冰柱。墙边留着两支火把，似乎是刻意点燃的，而且没有燃烧多久。 “看来她知道我们要来。”镜神的语气中有些惊喜。 “当然知道了。”一个熟悉的女声传入钱万三的耳中，他努力在脑海中寻找着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是……胡宜晴？”徐姿唯再次大吃一惊，“她怎么会在这里？”眼前的这个女人和曾经徐姿唯印象中刁蛮的同学胡宜晴完全不一样：头上的尖耳和身后的八条毛尾都是胜雪的银白，左边的耳朵用红绳绾着一枚金铃，手中还拿着一个银色的大铃铛。她的眼瞳是野兽的竖瞳，虹膜也不是人类的白，而是类似焊锡的铅灰色，看起来清冷的像一位避世的神仙。 见到她，徐姿唯想起了那个儿时祖母讲给自己的故事，也是这片大地上的古老传说：一尾情怯，两尾心怜，三尾柔肠，四尾冷血，五尾款然，六尾阑珊，七尾偿还，八尾再见，九尾悠悠狐狸夜踏月。 九尾狐。 “狄洛，好久不见。”雪舞的表情沉寂的没有温度，一如往日的镜神，也像月光下晶莹闪烁的冰瀑：“言而有信。” “对你，我何曾欺骗过？”镜神的眼底都是温暖的笑意，发自心底的笑意。万三没有见过镜神这个表情，此刻，他才明白，原来镜神急着来地球的目的和他一样，也是来撒狗粮的。 “远方的客人们，进来坐吧。寒舍简陋，看来今晚要委屈各位在此过夜了。”雪舞微微欠身，把大家请进自己的石洞。 第75章 雪境之夜 与此同时，将曦也来到地球，一个逃离的曦灵魔物带着伤来到将曦面前：“头……” “怎么了，伤得这么重？”将曦的心里一沉，“只是去收服些流民，伤成这样，你们遇到了什么？其他兄弟呢？” “都……都死了，头……是上次在太阳里的那些人……” “是他们……他们也在这里？”将曦的眼神中逐渐出现了怒火：“我先送你回倒悬天，然后我会去替你报仇。” 将曦的心中浮现出一些奇怪的情感。至少在他自己看来很奇怪。因为换在从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眼前这个重伤的魔物吞噬，当做天上掉馅饼一样的恩赐。 “……他们都不会白死，我会替你们报仇。”将曦的神情逐渐恢复沉静。他先叫来自己麾下的魔物士兵，让他将受伤的魔物送回倒悬天治疗。而自己打算去找到那些人，在保证自己活着的情况下替他报仇……哪怕是给那些人找点麻烦也好。将曦这样想着。 将曦循着曦灵魔物交战留下的能量的踪迹，一路追到了雪山。 镜神把宇宙联大的各位一一介绍给雪舞认识。寒暄过后，耀凌帮助雪舞在石洞里点上了一堆篝火。众人围着篝火席地而坐，雪舞拿出一口简易的大锅架在上面，在里面放上了一些冰柱。在等待冰柱变成开水的时间，雪舞从靠近冰瀑的一边拖出来保存的很好地剥过皮的动物尸体，又拿出来很多香料，一股脑撒进锅里。 “准备仓促没什么好招待的，这是这附近特有的生物长毛羊，大家可以尝尝羊汤，驱寒效果很好。”雪舞拿出一把小骨刀，从尸体上片下羊肉扔进锅里。 “所以……你们这里还安全。那就好。”从见到雪舞开始，狄洛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她。 “嗯。你们说的那种怪物，我的确见过。也去镇子里调查过，但没什么收获。”雪舞头也不抬的片着手里的羊肉，“而且数量也就那么多，你们清剿过后，应该已经干净了。” “雪舞小姐，北境雪域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雪舞的住的地方距离耀凌和白莹的家很近，于是白莹开口问。 “倒也不用这么见外……叫我雪舞就好。雪域倒是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非要说的话，一个月前我曾见过一个和那些曦灵魔物很像的人，他手里拿着匕首，在跟一个女孩交谈。那个女孩我只看到一个背影，但特征几乎和你一模一样。”雪舞认真端详着白莹，“红蓝异瞳的老虎可不多见，白虎……你是天星虎峰那边来的吧？” “……是。”这下子白莹心里也有放不下的心事了。 “那个人，会不会是江罹？”亮诩来了兴趣。他一早就想再会会那个曦灵魔物了。 “应该不会。江罹的层级那么高，之前看那个意思，应该是他们曦灵魔物的王，因此应该不会轻易出动，尤其还刚被我们打伤。”林亓回答。 “我更感兴趣，那个白虎会是谁？能跟曦灵魔物扯上关系的星域神族，我以前可是从没听说过。白莹，你认识她吗？白莹？”白莹对耀凌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耀凌戳了戳她。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白莹回答，“这点你是知道的，我很多经历都是空白的，没有认识的族人。” 雪舞及时开口挽回几乎要偏离轨道的气氛，连忙笑着说：“棘手的问题留给之后讨论吧。你们累了一天，先吃点东西睡一觉休息休息。明天我带你们逛逛附近好玩的地方。” 每人都分到了一碗热乎乎的羊汤。羊汤入口完全不膻，香气扑鼻。热流从喉咙流进胃里，整个身体都在温暖中复苏。一大锅汤很快被大家喝光，雪舞给大家安排了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很简陋，都是草垛，大家挤在一起，也没那么冷，身后靠着逆鳞，逆鳞用尾巴圈住大家。这样亲密的睡觉方式白莹在雪域有幸体验过，当时这被兄弟姐妹们成为称为“睡群觉”。白莹并没有控制自己的思绪，任由其在脑海中肆意翻腾着。一种浓郁的情绪逐渐把自己淹没时，白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想家了。还有那个人……会是谁呢？她与我所不了解的过去是否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莹转头看着身边已经闭上眼睛的耀凌：她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对于白莹来说，这样的情绪似乎只有跟耀凌表达更合适一些，但现在又不好意思打扰她。白莹在胡思乱想中逐渐睡了过去。 耀凌并没有睡着。与急切想要顺藤摸瓜找出线索的白莹不同，耀凌厌恶睡眠，也恐惧睡眠。睡觉对于其他人来说，是逃避现实和进行休息的有效方式，但对于耀凌来说只能是折磨。只要在睡眠中失去意识，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噩梦找上门来，时刻提醒着自己有一段支离破碎的过去。 这是一种折磨，逃不开的梦魇。 校长和林亓都不知道的是，那次占星术林亓所见的内容，她也都看到了。上次梦中见到的那个人影，耀凌只隐约记得，她似乎很强，而且似乎是她影响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容易失控？ 我纵茕茕孑立，难避漫漫长夜。 亮诩此时正在心里偷着乐，毕竟跟利奇亚挤在一起睡觉的机会可不多。他就那么看着出了神。此时利奇亚却察觉到了亮诩的目光，突然睁眼，反而吓了亮诩一跳。但为了不打扰大家休息，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声。就这么看了一会之后，相视一笑。亮诩拉住了利奇亚的手，而利奇亚并没有拒绝。 靠在逆鳞身上，芮枫有着莫名的安心。她摸了摸逆鳞的尾巴，逆鳞回应似的用尾尖儿蹭了蹭她。这瞬间让芮枫的心情好了不少。回到地球后，那些曾经被自己深深锁在心底，又把钥匙远远扔掉的往事渐渐泛滥。她幻想了很多次，他们如果还活着……哪怕能寻回之前的那些卡吉特也好。 哎……她说得对。如果他们作为一段程序依旧存在的话…… 我还是不会原谅我自己。 不过，等等……他们……是谁来着？ 三川来之前的一晚就没有睡好，但现在更是睡不着了。自己和他们的距离一瞬间就缩短了一亿四千万多公里的距离，真相和结果近在眼前，大脑也不肯让自己安分休息了。 过去的十几年，他从未如此患得患失过。 如果能寻回你们，我…… 徐姿唯得算是这些人里唯一还能够安心休息的人。她本想靠在身边的钱万三怀里，身边却空了个位置。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却不见钱万三的人。 镜神一早就和万三说好了，今晚要征用万三的身体一晚上，和“故友”“叙旧”。万三总觉得镜神这个老不正经的心里没揣什么好想法。 见大家都休息了，雪舞拉着狄洛来到了石洞出口边缘的冰瀑缺口。这里能够俯瞰附近大片的雪原，还有周围冰瀑的冰晶映射着月光，宛如一座水晶洞窟。两人席地而坐，沉默良久。雪舞望着远处的冰原，开口问狄洛：“你可懂医？” “略懂。” “九叶重楼二两，冬至蝉蛹一钱，煎入隔年雪，可医世人相思疾苦。可重楼七叶一枝花，冬至何来蝉蛹，雪又怎能隔年？原是……相思无解。” 狄洛看着雪舞深邃的眼眸，低低地笑了出来，接她的话着说：“殊不知，夏枯即为九重楼，掘地三尺寒蝉现，除夕子时雪，落地已隔年。过了离别时……相思亦可解。” 意识里旁观的万三看着自己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感觉鸡皮疙瘩掉一地。 “你还是那么油嘴滑舌。” “这次，跟我走吧。比你在这里一个人好得多。我知道你看重家族，但……死守这里不会有任何好处，反而会有危险。” “……嗯。这次，我也不想等了。” 镜神满眼都是溢出的笑意，他看着雪舞铅灰色的眼睛，那里面仿佛装着所有的星辰。 第76章 新仇旧怨 第二天一早，醒来，雪舞就为大家准备了早饭，是生长在雪域特有的月珠果。大家吃完后，雪舞问：“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我准备随狄洛一起走，还望贵校能够接纳。” “当然欢迎加入！雪舞小姐也很厉害呢！”白莹高兴地回答，“以后就是校友啦。” “当然！我们还算半个老乡呢！等回去有空了可一定要听听你的故事啊。”耀凌笑着对雪舞说。 “我觉得下一步，应该是找出来那个人的动向。如若不然，他们还会过来闹事的。”亮诩沉吟了一阵子回答。 “……最好，还能找到那个白虎的消息。”白莹若有所思的说。 “那就先出去走走吧，然后我们分成几路散开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芮枫提议道。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谁知，刚出冰洞，就有一簇蓝紫色的影子飞快地划过。明明不是纯黑色，却有着深渊一般漆黑的深邃。完全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亮诩一言不发，第一时间追了出去。 “那是……什么东西过去了？”万三揉着眼睛，不仅没看清，他还有些没睡醒。 “……是他。没想到他会来这。”雪舞的表情凝重起来，“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白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话，恍然大悟：“你是说，那是那天那个人……也是谋划曦灵魔物进攻的人？” “如果是这么回事，那亮诩会不会有危险？”耀凌发觉眼睛已经望不见他们了：“上次我们联手勉强打退那个江罹，这次这个人……虽然不会比他强，但应该不会太弱。要是还有一群曦灵魔物跟着他，后果不堪设想。” “我的爆破蛋威力还是值得相信的。”芮枫推了推眼镜，那也是她着手针对应付曦灵神族的手段改造过的。“这附近我都勘察过了，没有剩余的魔物。” “既然这样，那么卫道者的实力也还是可以相信的。”许久未开口的林亓接上了话：“亮诩这家伙虽然不怎么正经平时又不太聪明，但是一对一，我对他还是有信心的。” 想了想，林亓又补充一句：“只要他不轻敌。” “我们还是过去看看，毕竟……”利奇亚面无表情的说，“他大多数时候并不那么让人放心。” 此时林亓耀凌以及一众人在内心默默吃瓜表示磕到了。 白莹的心里则想着那只身份不明的白虎会不会出现。 追索着位移和打斗能量流动的痕迹，林亓带领大家很快找到了正在对峙的两人。大家也终于得以明了那个操纵着魔物的幕后黑手的模样：一个看起来年轻气盛的少年，披着破旧的斗篷，看起来似乎流浪已久。体态形貌乍看之下甚至和亮诩无般一二。但不同的是，他的眼中总是带着经历无数屠戮洗礼过后，漠视生命的桀骜。他手中紧握着一把匕首，锋刃是深邃的幽蓝。 林亓在江罹身上见过这种蓝。 “一个魔物还敢在这里现身？”亮诩轻蔑的笑，“比那上次败退的还垃圾，他是你们的老大吧？只有这种程度就来找麻烦，还是说，你就是想送死而已？” 眼前的曦灵魔物对于亮诩的挑衅完全没有回应。然而下一秒，他却飞速冲到亮诩身前，身后留下一道残影，蓝色的匕首闪着微弱的光，直直冲向亮诩。亮诩及时举起飞轮挡下，此时两人的两张脸贴的极近，中间只隔着两人的武器。他们死盯着对方的眼睛，眼里都充满了仇视的怒火。 “第一，我有名字，我叫将曦。第二，”自称将曦的曦灵魔物身边蔓延出泛着幽蓝色光泽的黑场，从中伸出数个幽蓝色尖刺攻向亮诩，亮诩见势头不妙立刻向后弹开，退出一段距离。 “不要以为你真的能处理一切，卫道者。”将曦的声音中没有漫长岁月的沧桑，但少年的眼中却也没有迷茫，只有在黑暗中独行的坚定。他通透的蓝色瞳仁中带着些浅绿，类似奇异果的绿色。 “生长在宇宙温室中的曦灵神族？你们卫道者自诩高贵，古老，强大……自以为能够有审判一切的权利，而现在又怎么样呢？抱着你那冠冕堂皇的正义溺死吧。”将曦的语气里同样处处是轻蔑，他和江罹一样，同样鄙视一向看不起曦灵魔物的卫道者。 将曦寥寥数语句句戳着亮诩的心窝。亮诩本以为在自己的言语挑衅下，他可以欣赏眼前这个在他看来勉强粉饰自己像个人的曦灵魔物破防，观赏他撕去文明伪装的崩溃丑态，没想到先被伤害到的反而是自己。 亮诩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办。然而这样的迷茫只存在了一瞬，下一刻，他的心里又只剩下最初的那个念头:杀了他。 杀了眼前这个当着自己和所有伙伴们的面，污蔑卫道者种族名誉，胆大包天曦灵魔物，杀了这个所谓的将曦，就那么做，就像的几百次几千次以前一样。 幽蓝和浅紫的光芒再次相撞，他们浮在空中，光芒迅速碰撞，淡蓝色天幕也被映照的变了色。几轮交锋过后，两人各自落地对峙着:将曦神色凝重，身上明显挂彩了很多地方；亮诩的状态则要好得多，但满脸的表情都是错愕和愤怒:“区区一个曦灵魔物，负隅顽抗至此，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量……我没能将你就地正法，是我的失职……” “当年哥遇到的那群垃圾，也跟你一样清高吗？”不同于破防的亮诩，将曦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还真是死有余辜。” “卫道者？呵，不过尔尔。” “你这低贱的魔物……还没资格评论我的种族！”亮诩的愤怒全都压在喉咙里，眼神锁死在将曦身上，恨不得立刻将他就地正法。 将曦对于亮诩本身并没有那么多仇恨，只是和江罹一样，看不上卫道者而已。 亮诩紧接着继续出手，他手中的飞轮闪起了光，轻薄透亮的光芒逐渐覆盖其上。那光芒逐渐变得厚重明亮，刺眼的明亮。亮诩闭眼，深吸一口气，把手中已经变成一团刺眼的光球的飞轮推了出去。 白莹看着亮诩的手法: “好眼熟啊，这不是……” “没错，是当时我们第一次与校长对战的时候，他当时用的那个大招。”利奇亚的注意力完全在亮诩身上，目不转睛地回答道。 “这招数力量虽强，但缺陷也很明显，将曦虽然实力明显不及江罹，但对亮诩还是有的打的。真的没问题？”芮枫有点担心。 “这段时间训练他做了不少改进，应该没什么问题。”利奇亚看上去似乎对亮诩很有信心。 刺眼的光球几乎来到将曦面前，将曦甚至感受得到熟悉的灼热。那是他和江罹一起在宇宙中狩猎卫道者种族时，像是他们的光粒……好像还有些二向箔的力量在里面？ 还好不怎么难应付，哥教过这部分。将曦想着。 将曦自身周围幻化出蓝黑色的力量，具象化的力量，将他层层包裹起来。将曦自身化为一团近乎纯粹的暗物质，毫不犹豫地冲向那刺眼灼热的光球，硬接下来。 光与暗接触的瞬间，剧烈的能量爆裂开来。亮诩胸有成竹地以为，将曦早已灰飞烟灭了。光芒和雪尘散去之后，将曦依旧站在那里，虽然身上挂了很多伤痕，但仅是小伤，无伤大雅。 亮诩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很淡定，其实心里已经破防了。 “我们去帮他！”利奇亚着急了，马上要冲上去的时候，被林亓拉住了。利奇亚疑惑地停下：“林亓？” “这种时候去帮他，恐怕他不会领情。”林亓跟利奇亚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场，“这是他自己的坎，他需要自己跨过去。”而且林亓觉得，对于曦灵魔物，或许不该怀抱有如此仇恨，毕竟，目前没有其它种族能了解现在这个，和从前大不相同的新曦灵族群。 比起抹杀，林亓更想要了解他们。这算是她的一点私心。 两人还在对峙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影子落到了将曦身边，看似没有重量黑乎乎的一团。中间逐渐显出个人影，凑到将曦耳边对着他耳语了些什么。将曦听后，跟着黑色的影子一起飞行遁走。 大家都以为亮诩会追上去，纷纷做好了冲上去拉住他的准备。可他却没有，而是跪倒在地上，两手撑着雪地，身体不听使唤一般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事吧？”利奇亚立刻上前扶住亮诩，一脸担忧。 “……没事，我没事。”亮诩平复了一下情绪，站起身来。“那个将曦呢？要怎么办……不能让他留在地球上。” 第77章 心魔发作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万三发问。 “将曦好像已经离开地球了，倒是不必担心。”林亓拍了拍肩头亲昵地蹭着她脸颊的极昼极夜：“它们对此很敏感，感觉得到。” “我们的假期看来是要提前结束了。”镜神的虚影浮现，他一脸严肃：“它们的领地扩张得这么快，还真是没想到。我们应该回去想想办法，应该多做些准备工作……” “……之前，还有个地方，是他们曾经踏足过的，我们应该去看看，也许有些残党需要剿灭。”许久没有说话的三川开口。 大家有些惊讶地看向三川，面面相觑。林亓率先反应过来：“啊，徒弟，你说的是不是当时最开始的那个……” 亮诩也反应了过来：“我们最开始挖你出来的地方！那里一定有些线索。” “嗯。”三川赞同。 他心里却默默想着：……那样就一定能见到你了吧。 想着想着，三川感觉自己的意识愈发奇怪起来，非要用词来形容的话，就是——粘稠。周围充满了令意识模糊的精神信号，感觉起来又不太像是困意。它们似乎突然有了实体，是粘稠的蓝色液体，感觉就像是儿时玩过一次的水晶泥的质感，慢吞吞地蠕动着淹没大脑。而意识就像是被扔进去的海绵，粘稠的，模糊的黏稠蓝色液体瞬间被吸附满，像是困意的精神信号瞬间占领意识高地。眼前的景物逐渐暗了下来，黑暗从视野边界四周向内蔓延，侵吞了视界。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但在三川的意识里，时间似乎被拉长了百万倍。他毫无征兆地仰面倒了下去。离三川最近的万三见情况不对，立刻上前扶住三川，让他不至于倒下去后脑勺磕到雪原上坚硬的冰块。 “徒弟！三川！糟了，他怎么了？”虽然林亓看上去没心没肺，但眼看着自家徒弟出事，毫无征兆地晕倒，立刻焦急地第一个冲上去。 “他这是怎么了？雪舞，你懂些医术，请你帮忙看看吧。”镜神狄洛眼见情况危急，开口请求雪舞。雪舞也毫无怠慢，更没有摆什么大小姐的架子，立刻就俯下身上前去对三川进行检查诊断。这点倒是很让徐姿唯和钱万三意外，这可不是他们印象里的“狐狸精”胡宜晴。 三川的呼吸趋于平缓，并无异常，表面上看来似乎只是睡着了。雪舞这拍拍那看看，又短暂思考了一下，随即拉开了三川的衣襟，只见三川的左胸出现了一个蓝黑色的斑点，周围的血管都变成了蓝黑色，正向着四周放射状蔓延。 三川胸前的这个状态狰狞可怕，“就像是被曦灵魔物沾满暗物质的利爪抓了个窟窿。可是……没道理啊，刚才我们打架的时候那家伙应该没伤到你们才对……”亮诩认真思考着说道。看得出来，虽然眼前事态危急，他也着眼于眼前三川的伤势，但还是在心里放不下刚才没有就地处决将曦，耿耿于怀。 “啊！”林亓眼神一紧，像是想起了什么，错愕的目光转向亮诩：“这次……还真让你蒙对了。” “蒙对了？什么蒙对了？”耀凌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节奏。 林亓一言不发挽起三川左臂的袖子，露出小臂上的三道抓痕，泛着幽幽的蓝光。这是三川和大家一起清剿曦灵魔物的时候被不慎抓伤的伤口，大家都没当回事，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啊，这是那时候……”当时同组行动的耀凌也想了起来，“必须现在立刻回去找校长给三川治疗，不能再耽搁了。晚了的话指不定小命不保。” “亮诩林亓，你的传送门还能用吗？”万三把昏迷的三川扛在肩上问。 “能用倒是能用，但是……三川不行。”亮诩皱着眉回答道。“任何被正在高度活跃的暗物质侵染的物质都不能穿过传送门，因为暗物质本身就极不稳定，并且在宇宙法则中属于‘界外物质’，也被称为宇宙垃圾。进行跨维度或者跨空间的物质传输可能会催化甚至引爆它们，尤其三川还是还是接近穿刺感染的类型，目前正在发作……那东西已经进入三川体内。如果强行传送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到那时候可真是校长也救不了了。这种程度的风险我们绝对承担不起。” “没错……恐怕是就连镜神的传送也用不了。”林亓叹了口气补充道。镜神点头表示赞同。 “那我们联系校长吧。他不是给我们留下了通讯器吗？”利奇亚说，“这应该是目前唯一的解法了。” 众人不敢耽搁，立刻用通讯器联系了校长。在不怎么漫长的等待音后，耳麦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这么快就有解决不了的困难了？” “校长，三川被曦灵魔物抓伤了，现在昏迷不醒，我们应该怎么办？”林亓焦急地问。 “我都说了感染会很麻烦……不过这也确实不可避免。”校长听起来完全不着急，“很简单，别管。” “别开玩笑了校长，暗物质感染会死人的。”就连一向不怎么正经的亮诩也紧张起来，“三川终究也还算是个人类啊。” “这段时间的研究发现，被低阶魔物抓伤感染暗物质的人会被‘心魔’附身，沉浸在它编织的梦境中。这段梦境可能是他心里最恐惧的东西，也有可能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一段记忆。‘心魔’无质无形，无法被任何外在力量杀死。感染期间，他会一直沉睡，别人是叫不醒的。等他醒来，‘心魔’自会消散。战胜它之后，精神力会得到质的飞跃。”校长心平气和的解释，“所以，你们帮不上忙的。非要说的话，让他找个舒服点的地方躺着？” “那三川他……要是醒不来，会怎么样？”万三的手紧握成拳，微微有些颤抖。 “他会转化成不伦不类的曦灵魔物，但他又和江罹那些曦灵魔物又不同，他活不下去。他会被宇宙法则当成宇宙垃圾清理掉。这种时候，死，反而是最好的结果。”也许是感觉自己说得太严重了，校长又补充道：“不过三川他啊，可不是普通人，而且跟曦灵神族一脉颇有渊源，不会有问题的。” “那我们怎么能得知他的情况呢？总是这样一无所知，恐怕……”利奇亚提出了大家心中顾虑的另一个问题。 “亮诩和林亓可以让你们进入他的思想，但要记住，你们只能是‘观战’，不会改变什么。”校长顿了一会又说道，“虽说不用着急，但都处理完后尽快回来。” “勇哥，那……”芮枫刚刚提出问题，勇哥那边咔地一声挂断了。 “勇哥那边挂了……话说芮枫你想问什么？”耀凌看着芮枫石化的样子有点好笑。 “我想问……算了，没什么大事。三川问题的处理具有第一优先级。”芮枫其实是想问，被抓伤了一定会感染吗？毕竟自己也被抓伤了，但没什么反应，也许是因为自己作为人类的生理结构已经不复存在了，所以没有什么影响？ “这里也许不安全，来我镜中世界一坐吧。然后我们还可以观察下三川的状况，这里比较安全。”狄洛的虚影微微欠身，一面银色的镜子出现在大家眼前。众人依次走进其中。 镜神的镜中世界就连万三都没有进去过。“哇！这么好的地方你怎么没有跟我说过？”万三惊讶不已。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宫殿，里面的摆设家具都是沙皇俄国中期的贵族风格。门厅正中有一张巨大的圆桌，围坐着的座位十二个。 “这个桥段我知道，十二圆桌骑士！没想到你这老家伙还挺懂的嘛。”万三傻笑着说。 狄洛白了他一眼：“你懂个屁，这是……哎，算了，亮诩你先把三川扶到这边来。”狄洛打开了一扇门，里面看起来是卧室，里面的床还是带帘子的那种俄式复古风。 亮诩把背上的三川轻轻放到床上，问：“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进徒弟的梦境里看着，万一有什么状况……虽然帮不上什么，但也要掌握情况啊。”林亓表现得有点焦急，毕竟，对徒弟的状况她可是一点不含糊。 “勇哥说让你们俩一起可以让我们进入他的思想……可以带我们一起进去吗？你们要怎么做？”万三好奇地发问。 “我的星盘可以让思维中的梦境以类似投影的形态展现出来，而更有条理的读取思想和让我们更方便地在其中意识交流，是亮诩虚空之眼的工作。”在林亓说话的时候，狄洛挥手，几张椅子出现在眼前。他示意大家坐下来。 林亓伸出左手，银光一闪，星盘出现在她的手上。亮诩很配合地把手放在星盘上，转向大家问：“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第78章 过去的黑夜 其一 大家坚定的望向亮诩。亮诩和林亓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紫色的光从星盘上逐渐弥散开来，将所有人罩在其中。继而是乱闪的银色光斑，在万三和徐姿唯看来更像是小时候没有信号的电视频道。 视野陷入黑暗。一个刻板又略显阴冷的声音传来： “诞生于寒冷与虚空的弱小生灵，来自于仇恨与饥饿的无形双子。” “你们的灵魂将献给伟大的虚空之主。” “你们所有的耻辱与罪恶，都将在我们唤起的虚空中崩塌。” “将这份真实告诉全世界，让这声音传遍大地，响彻山谷，震撼帝国，向他们展示我们的信仰，让他们沉浸在，虚无的宁静中。” “……这是三川？”亮诩不由得感叹出声。没有人怪他吵，其实大家都有相同的疑问。 紧接着传来的是一些细碎的噼啪声，似乎是火把燃烧的声音。那个刻板的男声消失了，黑暗中逐渐浮现出几点星星灯火，勾勒出一个村落的轮廓。几个村民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 “哎，听说老巫家媳妇又生啦！”一个挑着扁担的村民在路边驻足。他肩上带着两块补丁，裤腿高高挽起，小腿上却光滑的一根腿毛都没有。 “是嘛，这可是个大事啊。”另一个村民看起来比前一个健壮得多，袖口上都是烧出的小洞，此时正叼着一根旱烟吧嗒吧嗒地抽着：“他家都生了三个女孩了，就想要个儿子，这次能是个小小子不？” “那就不知道啦。不过要是还是个女孩，他家老头子可是要疯了。”两个村民笑着离开了。 “这个村子……一个插秧的农民，一个打铁的铁匠……听你们说三川他不是孤儿院捡来的吗？”徐姿唯疑惑发问。 “是啊，他还说他从小有记忆开始就生活在孤儿院里。”林亓附和着点头。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的是，你怎么知道那两个人一个是农民一个是铁匠的？”万三的关注点又不知不觉奇怪了起来。 “看他们身上的特点啊。你看，头一个村民明明胳膊上很多汗毛，小腿上却光溜溜的，肩上还有常年挑扁担打的补丁，这足以证明他常年在农田中种植水稻插秧，收割粮食；另一个袖口都是火星烧的洞，胳膊比前一个人粗得多，可以看得出，他是一个抡大锤的铁匠。”徐姿唯这一通分析完，就连利奇亚也为她的缜密推理点了个赞。 “嘘，画面切换了。”芮枫轻声提醒大家。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三川的梦境投影上。 哭声中，一个男婴在村里简陋的医院出生了。衣衫褴褛的夫妇抱着他，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紧接着，男孩一天天长大，身上携带的特殊能力也一点点显露出来。 他的双眼可以洞穿人内心深处的想法。年仅五岁的小三川可以在村子失窃的时候在人群中一眼挑中盗贼；准确预言即将来到的暴雨和泥石流，让村子和村民幸免于难等等。三川就这样一战成名。 这样闭塞的村子里总有些宗教色彩，加之村子里思想封建重男轻女，不只是三川的家人，村子里所有的人，都笃信着三川是神只，是预知未来的先知，是被神选中的孩子。可以给村子带来富有的生活，带来无上的好运。就连村子里最厉害资格最老的神棍头子——大祭司都对三川青睐有加。 三川的父母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但对家里的三个姐姐非打即骂，还要她们干很重的农活，维系家里的经济来源。每到父母打骂姐姐们的时候，三川都会上前拦着，父母也只好作罢。因此三个姐姐并没有为三川受到父母的青睐和村中的万众瞩目而感到嫉妒甚至怨恨，都对三川很好。 三川的家里并不富裕，在村子里也是穷得数一数二。但自从三川暴露出了自己预知未来和读心术的超能力过后，三川的父母就开始利用三川的超能力和源源不断请求帮助的村民来牟取暴利。三川家门口每天天不亮就开始大排长龙，懂事的三川会毫无怨言的用自己的超能力为父母挣钱，毫无怨言。村民们的大事小情都要用或多或少的价钱来请他解决：老王家的狗丢了，老李家的小儿子走失了，老赵家的萝卜被偷了……他父母只用一个谎言来一直欺骗他：能帮助大家，小三川很棒，是英雄。三川也觉得帮助他人的生活很棒很快乐。 一天天这样的日子过去，请求帮助的人越来越多，三川的休息时间越来越少。他时常感觉到疲惫，力不从心，也向父母提出过要休息，但都被父母用相同的那句话搪塞了过去。三川觉得帮助村民很好，更不想让父母失望，就只好硬挺着。但年幼的他不知道如何控制和有节制地使用这份能力，加之父母和村民的贪婪无度，终有一天，预言的画面和他人的心声在他的脑中愈发变得模糊起来，逐渐听不明晰，看不见了。他的预言开始频繁出错，起初，大家还能原谅他，觉得这是一两次的偶发状况。直到这种状况越来越多，村民们开始声讨三川和他的父母。骂三川是没本事的孽种妖怪，骂三川的父母是骗钱的骗子，不知餮足的野狼。三川的父母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也不像以前一样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态度也逐渐变得冷漠，恶狠狠的。 “他们太过分了，这不就是放下筷子骂厨子吗？”白莹看得气不过，“要是能动手，我一定给他们一人抽一个大嘴巴子。”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咬牙切齿，就连没心没肺的林亓都表现得有些愤恨交加。 第79章 过去的黑夜 其二 年幼的三川这时候还不知道，他已经跌落了神坛，没有了利用价值意味着什么。 父母不停地指责他，但他们逐渐意识到这也不是办法。他们不甘心过回以前衣衫褴褛，被全村人当成笑柄，现在还要被万人唾骂的日子，更不甘心一朝梦碎，于是一年过后，三川的弟弟降生了，父母给他取名为百川。 百川生来就跟三川一样有天赋。甚至在三川看来，百川的光芒要比自己更加耀眼一些。这些年，基于父母利用三川做的生意，家中已经攒下了一些积蓄。但父亲爱喝酒和打牌，家底很快就被败光了不少。加上家中新添了一张吃饭的嘴，日子过得愈发拮据起来。酗酒的父亲更是对三川和三个姐姐动辄打骂更加频繁。而母亲不但不护着四个孩子，反而在一边助纣为虐。 又过了几年，家中的三川大姐已然二八年华，一个女孩最美丽的时候。三川的父母谋划着嫁出大女儿到一个富贵人家，然后要一大笔的彩礼，半辈子不愁吃穿。反正她自己可决定不了什么。他们半哄半骗的对三川大姐说，嫁过去就会有富有的生活。 反正实在不行，家里还有两个女儿。 最终，三川的父母费尽心思地搭上了这附近最大的金融寡头，很有钱，但他是一个老头子，而且身体也不好，平时酗酒还抽烟，脾气又古怪，就像是茅坑里的大理石一样，又臭又硬。 父母毫不犹豫地把她嫁了过去。彩礼给的不少，三川父母喜笑颜开，不停摇尾谄媚。三川和他的二姐三姐为大姐的命运感到难过，两个女孩甚至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感到恐惧。 彼时的百川还是个小孩子，但他并不像其他小孩一样喜欢闹腾，到处跑跳乱喊乱叫，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切。面对父母期许的眼光，按照他们的要求做事，就如同他们所期待的那样。 嫁入豪门的大姐生活过得并不好。她原本还带着一丝期待，也许父母没有骗她，也许真的至少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可以逃离酗酒的父亲和打骂她的母亲，其实不然。这个号称金融寡头的老头子也都是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家暴不断，甚至比姐姐在原先家里还要频繁。 很快，时间来到了第二年。姐姐怀孕了，生下一个女婴。全村人闻讯赶来凑热闹，见是个女婴，纷纷嘲笑老头子一生积蓄白花了。老头恼羞成怒，大叫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摔死了女婴。在如此黑暗的日子里把这个女婴当做希望的三川大姐大受刺激，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三川也在场，被吓晕了过去，一头栽在石头上。等到三川醒来时，祭祀庆典已经散了，没人在意他。他一个人顶着磕破的头淌了满脸的血回到了家。 就像是天神的惩罚，村子里庄稼的大规模歉收接踵而来。村里的大祭司站上了祭坛，跳了一段不明所以的舞蹈之后，告诉围观的一众村民，只有祭祀能解决问题。村里人合资从熟知的人贩子手里买来了一个女婴——驾轻就熟，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大祭司抱着女婴再一次站上祭坛，用一只事先准备好的牛角贯穿了女婴的身体。鲜血溅了他满手满脸，村民们亢奋的高呼万岁，只有三川感到恐惧。入夜，回家后，三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白天祭祀的那一幕反复刺激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他深感村子腐朽落后，于是偷偷爬起来叫醒姐姐们，劝说她们和他一起逃出去。 这些计划一字不落地进了百川的耳朵，他告诉了父母。父母对三人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三川并不知情，但他挨打时，他用胳膊护住头，偶然看见百川冷冷地笑了一下。他听得见众人的心声，他听得见百川的心里和他表面一样的波澜不惊：“真是没用的低等生命……” 还有父母的心声：“干脆打死他们得了。”“那两个怎么能卖个好价钱？” 这件事结束后，三川决定暂避风头进行调查，然后计划好逃跑。真正能让他做出逃跑的决定的，就是百川的话。兄弟俩似乎天生就有隔阂，很少好好一起坐下来谈心。或者说，根本没有过。三川先是自己独自调查，他很快查到，百川已经被村里的大祭司收为徒弟，那场祭祀就是他组织的。查到这件事情后，三川决定去找百川谈谈。 第80章 过去的黑夜 其三 三川和百川都是村子里极少数拥有机会读书的人。这些有机会读书的人，也都是男孩子。这些男孩儿由一些从外界拐卖来的年轻女孩来教授知识。三川能听见心声，加上自身本性纯良，也不愿去压迫别人，所以和这些老师也能有的话聊。负责教三川和百川兄弟俩的老师，大家都叫她小花。她很喜欢三川。小花自己也是清秀，百川和其他男孩也对年轻的小花颇有好感。 百川在这时搬出一套说辞，说小花需要被献祭给神灵。其他人都像是喝了迷魂汤，对此深信不疑，纷纷表示这对于小花来说可是至高的荣耀。可三川却知道百川的不纯动机，拼命阻拦，却毫无防备的被百川一巴掌把人挥在地上。 百川冷漠地俯视着三川，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这是神灵的意愿，不得违背。” “那明明是你自己的意愿！” 这次百川什么都没说，摊开手耸了耸肩。 三川见到后突然暴怒，大吼一声跳起来一拳狠狠揍在百川脸上，然后反过来把他按在地上狠狠地打，拳头像雨点一般落下，百川一声都不吭。三川像是不知疲倦，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冷静下来。 三川羸弱的身躯爆发出不可置信地力量，百川险些被暴怒的三川打死。 三川揪着百川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起来，说：“神灵才没有那种污秽的意愿，你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神灵，就是大不敬。你强迫可怜的女生，就是罪大恶极！” 百川嘴角的血滴在白衬衫上，格外明显。他有些艰难地抬起手擦了擦血，轻蔑一笑，反问道：“但是他们信你吗？” “你自己也知道他们不信你吧。”百川站起身来接着怼三川：“被当做物品交换的姐姐，被摔死的女婴，被献祭的女婴，被卖出去的童养媳。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和我有着一样的能力，你在做什么？存在即合理。我们只需要看着，稍加引导，让它继续就能平稳度过这一生。你居然企图改变这一切？” 三川不可置信。某一瞬间他觉得，百川可能真的是恶魔的化身。 接下来，百川笑了笑：“如果你真想改变。不如。现在就去试试。” 三川有些不明所以，呆愣愣地看着百川转身走进了小花的房间。不一会，里面就传出来凄惨的女声尖叫。 三川疯了似的抡起手边的斧子砸向破旧的木门，声音惊动了四周的村民。村民们拿着火把匆忙赶来，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小花脏兮兮的脸和百川精瘦的胳膊。拎着斧子的三川被赶来的父亲死死钳住。 百川扬着下巴，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走了出来：“本来一切都将顺利进行，可惜中途被打断了，神灵并不满意。神灵对我说将要降罪于破坏仪式的人！” 于是三川被当做重点看护对象关了起来。而后每过几天就会被塞进来一个女孩，他知道，这是百川的恶意。一个多月后，三川和这群女孩被放了出来。迎接他们的，是沉河。数个扎好的竹席漂浮在靠岸的水面上整齐排列好，上面摆放着猪头牛头羊头等食物，似是早已审判了他们的死期。村民们围成一圈举着火把看向他们，像是在期待些什么。 百川坐在高处的石椅上俯瞰这一切。三川看了看高高在上的百川，他知道，他们是所谓献给神灵的“祭品”。 三川和女孩们被捆在了一起，看着湍急的河流，三川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他看见高处百川露出标准的坏笑，一招手，他们就被踢进了河里。 在被踢飞的那一刻，三川好像听见了百川的心声。“走吧。在河里还有生和自由的希望。在这里，只能死。” 正在经历的这一秒在意识里似乎被无限放慢，三川惊讶万分地看向百川。 “如果你侥幸活下去了，带着姐姐走吧。没有三，就没有百。你是纯良的，从对他们犯下的罪行视而不见开始，我就注定背负黑暗。” “放心走吧。我手上早已沾满鲜血，所以会把他们一个一个杀掉，来终结这罪恶的一切。” “因为我会死在黑夜里，所以你们得行于光明之中。” “还有一个秘密，你的读心术在我这里是失灵的哦。” 第81章 过去的黑夜 其四 绳子困不住求生的少女，三川和女孩们顺着水流漂到岸边。这些少女中并没有自己的姐姐，与其说是少女，不如说是一些妇人——被拐卖的，精神出了问题的，当然也有少部分的年轻女子。两个姐姐自然是没有那样好的命运，被当做家中的存货留在村子里。父母本想将三川也留下，想着三川是个男娃，未来好延续香火。却被百川拦了下来。 三川额角汩汩地冒着鲜血，已然昏了过去。浑身湿透的小花艰难地拖着他前行，小花边哭，边求救，最终也体力不支，倒在地上。不过最后他们还是获救了。但是三川的头一路上经常性地被撞，被敲，磕磕碰碰，这次醒来直接失忆了。 获救的小花不忍三川回到那个村庄，便直言三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警察在接到报案后，带着小花等人驱车前往。却发现村子熊熊燃烧，几乎将周围山上的树木燃烧殆尽。 百川听见警笛声，慢悠悠地从一片废墟中走了出来。他看见了三川，额角被包扎起来。百川与面色苍白的三川四目相对，三川有些迷茫的看着百川，很奇怪，他不记得眼前这个人，有似乎有些熟悉。遥遥看着他的眼睛，三川竟流下了眼泪。 “举起手来。”无数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警察包围了百川，用枪指着他，呵斥道。 百川举起双手，那张酷似三川的脸扬起了释然的微笑：“村子里的火，是我放的。人，也是我杀的。我姓白，叫白钏。” 警察看了看三川，又看了看眼前的白钏，看着这两人，有些疑惑。小花紧张地把三川护在身后。百川看出了警察的心思，低下头：“我不认识他。” 警察举起枪：“村子里的人，一个都不剩？” 百川闻言，一步一步地向警察靠近。 三川也紧张了起来，他感受到这个白钏在跟他交流，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她们，在另一座山上。姐姐，还有你知道的其他人。” “你是谁？” “我是白钏。” “那我又是谁？” “你是父母双亡的可怜人。” “我认识你吗？” “我们是彼此的宿命。” “可是……” 心中的话还没有传达过去，百川就趁着警察不注意迅速抢下了枪，砰的一声，在自己的头上开了一枪。鲜艳璀璨的血花在三川眼前绽放，三川浑身颤抖着看着眼前这个酷似自己的男孩慢慢倒下去，目光却始终对着他的目光：“我要你活下去。请允许我用这种悲壮的形式与你道别，我别无选择。” “我在人间的使命已经终结，若有来生，我们自会相见。” “最后，再叫你一声，哥哥。” 三川虽不解百川的话，但在百川落地的瞬间，扑了过去。泪水止不住的滑落下来，内心空洞洞的，像是被野兽的利爪撕开那种疼，胸腔被沉重的血腥味挤压着，无以言表的悲伤弥漫开来。 自那以后，三川变得比平时更加孤僻。 在小花和警察的帮助下，其余幸存者被救出村庄。这个黑暗的角落终究是照见了阳光。三个姐姐也曾试图让三川跟她们一起走，但三川拒绝了。他记不得自己有姐姐，只记得自己是孤儿。“谢谢，但请你们不必为我做到这个程度，我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你们也有自己的人生。我只会拖累你们。” 第83章 过去的黑夜 其五 三川在孤儿院不常使用超能力，因为额角总会隐隐作痛。让他会有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的感觉。 他在别人眼里，高傲，孤僻，冷漠。这一切令他饱受非议。因此，白净瘦弱的三川在孤儿院成了最好欺负的存在。 院长欺软怕硬，得知三川是孤儿后变本加厉。强迫三跪着擦厕所，每一个便池都得用衣服擦得干净明亮。 三川不屑与他争辩，也无力与他对抗，只是一声不吭地擦着。 然而有一天，三川在孤儿院里有了喜欢的女孩。她带来了希望，他的心里始终有一道光，那道光就是孤儿院的小鸣。 小鸣和三川同岁，阳光开朗，很招人喜欢。她常常盼望有人能将她领养，或者父母突然出现，把她带回家。小鸣从不欺负三川，她觉得这个高高的男生很有趣，便什么都讲给他听：自己的快乐，悲伤，愤怒。三川也默默听着，不知不觉也没有那么孤僻了。 有她在，听她说话这么美好，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么想着，三川擦厕所擦得更卖力了。 但是这天，隔间中的三川突然听到了脚步声。他屏住呼吸，忍住额角鼓胀的疼痛，使用了尘封许久的读心术。 那是院长？他听起来很开心……但……还有一个人。三川捂住了自己的嘴，他惊恐地发现，那个跟着院长走进男厕的人是女孩。他尚且不懂男女之事，但也觉得那个院长猥琐至极不像是好人。于是故意一拳重重砸上厕所的水箱，发出声响，院长明显吓了一跳，赶女孩出去后，揪着三川的头发撞在坐便上。 “你坏我好事？” 三川挑衅地瞪着他：“你有本事，就打死我。”院长恨恨地撒手，三川抹了把鼻血，白了他一眼，走了出去。但他仍不能确定那个女孩是不是小鸣，他害怕那个老变态会对小鸣下手。他开始跟着小鸣，寸步不离。以至于一些早熟的男孩女孩会称呼两人是小情侣。小鸣会害羞地捶打三川，三川则涨红了脸一声不吭。 其实一直要是这样也不错？三川心里想着。 “这俩孩子也太甜了吧。”耀凌兴致勃勃地看着说，“让我们这些单身狗怎么办啊。” “嗯，差点意思，还差个狗粮袋爆米花。”万三远远地在另一边接茬。“你个有对象的就别说话了。”林亓狠狠白了万三一眼。 “其实我不叫小鸣。我叫，温情。”小鸣歪过头，冲着三笑：“但是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知道我叫这个名字，你得记得哦。”三川愣愣地看着小鸣，他分明看见小鸣的心声，只有四个字“好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虽然我不懂什么是喜欢。”三川回答道。 小鸣气地给了三川一脚。三川捂着腿，但满脸都是发自内心的笑。安生的日子没过多久，三川发现一起上课的班里有个女同学，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小鸣也发现了这件事，三川让小鸣别去，决定自己只身去调查。仔细调查却发现，不止本班有这种情况。而是有许多女生在固定的时间段会被带出去。于是三川翘课，故意蹲守在院长办公室门口。 他果然听到了。 院长把女孩子们带出去当作物品进行售卖，一次，一个价钱。愤怒的三川气得浑身发抖，但也无济于事，只求小鸣能够平安。他向外求助，却次次被拦下，换来的是无止境地暴打。小鸣安慰他，十八岁时，她们一定会一起出去。十六岁的三川记在了心里。 可是厄运终究没有放过小鸣，她也将被带走。任凭小鸣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院长一拳一拳砸在她身上，拖着她的头发，经过了走廊。 三川疯了。他彻底疯了。他一拳砸破玻璃，握起大块的碎玻璃就冲了出去。院长看着三川，像是看着蝼蚁。他一脚把三川踹在地上。 三川握着碎玻璃，匍匐爬向院长他一声不吭，深知自己言多必失：“对不起，院长，是我的错。能不能带我们两个一起去？” 三川咬了咬牙，愣是憋出这么一句话。不光院长愣了，小鸣也愣了。趁着这愣神的机会，三川眼疾手快地将碎玻璃捅进他肥胖的身体。手上的鲜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院长的。 他握着小鸣的手，转身盲目地奔跑。身后是院长刺耳的骂声。 他们一路奔跑，却没有注意窗外过于灼热的太阳。在操场上，他疯狂地大笑，却见沥青逐渐融化。他不想活了。早就不想了。 但是，小鸣…… “我想让你活下去。” 三川看着小鸣笑了，小鸣颤抖着抬起手擦去三川眼角的泪水，自己也早已泣不成声。在发着光的石头撞击后脑的前一秒，三川抱住了小鸣。这对年轻的情侣相拥而泣，在高温灼烧的末世图景下模糊了身形。 “温情，我要你活下去。” 在建筑轰然倒塌声中，他扑到她身上，强撑着没有昏死过去。小鸣已然昏迷，生死未卜。 他顽强地与意识不断抗争，却渐渐陷入昏迷。再次醒来，就是两个怪人（把自己捡回联大的林亓和亮诩）在自己面前谈话。 彼时，他已经不记得小鸣和自己都被埋在废墟下。印象里，独自奔向死亡的似乎一直都是自己一人。自己因为神性，所以没有死亡。但是小鸣……三川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第84章 末世后的温情 梦境世界开始崩塌，周围环境慢慢消失，三川悠悠醒转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看到身边满满围着关心自己的伙伴，慢慢缓过神来。而众人从三川的心魔中走了出来，无人不悲伤。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附身在三川身上的暗物质已经消散完全了。谁也不知如何开口，三川率先打破沉默，自嘲一笑：“没想到我不曾想起的过往，被你们率先发现了。” “别这样。温情或许没有死。”耀凌只能搀扶着三川，三川才堪堪能站起来。三川摇摇头：“我们还是回联大吧。我们的任务比较重要。” “你真的不回去看一眼吗。”是徐姿唯的声音：“你既然已经知道真相，知道那些过往，为什么不敢回头面对？”钱万三慌忙捂住女友的嘴，这些话是有些风凉了。 三川愣了愣，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罢了。你们想去就去吧。” 见三川是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只能兵分两路。一队留守照顾虚弱的三川。另一队则去寻找温情。 雪舞、万三、利奇亚和林亓踏上了寻找温情的旅途。凭借着绝对方位感，林亓带着三人很快就确定了事发的孤儿院。那里曾经的残垣断壁废墟之上，现在已然成为了校园，有许多孩子在课间嬉笑打闹。 温情，现在是多大呢？数学一向不怎么好的钱万三扒拉着手指头算：“在联大可以直接无视时间流速……呃，不，不是，好像只是时间流速变慢了，但是……所以在地球是过了多少年呢？”利奇亚没有搭茬，正在利用自己的学霸属性进行飞速心算。 几个人正想着，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孩跑出来，指挥孩子们回到教室准备上课。利奇亚见到这个年轻女孩，骤然惊呼：“她是温情！” 眼前的温情确实还保留着部分三川梦魇中稚嫩少女的模样，也许是这些分开的日子的经历，她有了几分成熟的气质。光洁的额头，清澈的眼神，一双眼睛大且有神，高高的马尾垂在脑后，脸上有着一条不怎么明显疤痕。那是那场灾难给她带来的。 “温情！”雪舞喊了出来。温情诧异地回头看着这四个“天外来物”——虽然他们也都入乡随俗地变成了人类的样子，但给人的感觉终究是有些不同。如此惊诧，她却也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拍了拍浑身是灰尘的熊孩子。 空荡荡沉寂下来的操场，只剩下温情和这四个怪人。 “你们认识我？”温情迷茫中带着些局促。“我们有一个朋友，托我们来找你。”利奇亚摊开手掌，是临行前神经大条的万三机缘巧合顺手装起来的三川的红底二寸照片。 “这个人……是三川吗？”温情揉揉眼睛，眼圈瞬间红了，几乎要哭出来：“是他的遗物吗？可是已经，已经过去两年了，救援队都没有发现他的尸首，可是……” “他还没死。并且活得好好的，与此同时我们希望你能去见见他。”利奇亚双手合十，做了一个祷告的手势：“希望你能妥善处理好目前的情况。” 温情擦了擦脸，粉色的碎花上衣沾满了泪水：“我很快就下班了，请你们等我一会。”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回了利奇亚一个祈祷的手势。 于是几个宇宙的来客帮着温情照顾这些孩子，直到她下班。雪舞看见可爱的人类幼崽甚至露出了姨母笑，而万三看着她，心里默默想着，她是不是饿了。你们狐狸精不都喜欢吃小孩吗？ 但他知趣的没有问出口。 在返回的途中，温情说起了那段难熬的岁月：救援队在发现自己的时候，很诧异，因为周围受到波及的人几乎都死了。而温情不止没有什么大碍，甚至也只是轻微脑震荡加上脸上擦破了皮。“她身边的碎玻璃都化成了水滴状。她居然没什么事。”救援人员感叹着，开始寻找下一个遇难者。 她知道，她昏迷前最后一刻看到的是三川的脸，他扑到她身上，用瘦弱的身躯顶住了半面墙。但是三川去哪里了，她很害怕，她害怕他死了，也害怕他落得一个终身残疾又生不如死的结局。 她握着那两块玻璃，和救援队一起搜寻，却连他衣服的一块碎片都没有找到。只找到了当年两人打闹她叠的纸飞机——已经被烧焦了小部分，歪歪扭扭的，上面隐约看得到自己曾经亲笔写下的：“三川是笨蛋”几个字。 在此之后，之前没受过什么正经教育的她毅然决然的读了首都师范大学。路很难，但每次想到自己的生命重生于三川的牺牲中，就更坚定了走下去的勇气。 或者说，自己的内心的潜意识也许也一直认为三川没有死。只有自己拥有了更好的未来，才能有资格见得到他。 之后，自己在实习时选择了这个重建起来的小学。守着回忆，希冀能有一点他的消息。 钱万三听得眼泪止不住的流，温情递给他一包纸巾：“擦擦，没事的，都过去了。我看开了，相信三川也是。” 第85章 久别重逢 路程并不漫长。三川在见到温情的一瞬间，第一反应竟然是让耀凌给他一拳。“给我一拳，我是不是还在梦魇里？” 温情也有些恍惚：“三川？”三川小心翼翼地走到温情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触碰温情的头发，确认温情好好的活着，没有受伤。温情却是忍不住眼泪，抱着三川嚎啕大哭：“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还好，还好你好好的活着。” 三川在此刻也泣不成声：“不会了，不会再有生离死别了，你信我，你相信我。”待两人情绪平复，耀凌问：“所以温情，你要不要跟我们回宇宙联大？”温情摇摇头：“我想把这两年的大学时光度过，能等我到大四毕业吗？”耀凌点点头。 林亓打了个响指，只见两颗玻璃从温情的内侧衣兜里慢悠悠地浮在空中，两根细细的线在玻璃上缠绕，最终变成项链。 “带着吧，算是娘家人的礼物。”钱万三嬉皮笑脸地往三川脖子上一带：“我们现在都是温情的娘家人。” 林亓：“哼。”她嘴角也浮现了掩藏不住的笑意。温情在徐姿唯的帮助下也戴上了项链。 简单一叙后，由于众人还急着会联大汇报情况解决问题，把温情送回家之后，林亓和亮诩就再次打开传送门，大家一起回到了学校里。 将曦此时这时回到了倒悬天。 越是向着江罹所在的宫殿方向走越是感觉不对劲：平日里喧嚣的族落，今日平静的仿佛没有活物。按照地球时间推算，自己才走了一星期左右，怎么就这么安静？莫非是哥在宫殿举办了什么活动或是紧急会议，把大家都给叫走了？不安的感觉在将曦心中蔓延，他控制不住思绪，开始设想着越来越多糟糕透顶的结果。将曦加速跑向江罹的宫殿。 总算是看见了近在眼前的宫殿，台阶上有大片大片的血迹，是属于曦灵魔物的。将曦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突然被从宫殿内部透出的撞击声打断思绪，飞速朝着内部赶去，祈祷自己设想的糟糕预感不要成真。 撞塌了一扇又一扇被破坏的门，声音越来越清晰，总算是来到了江罹平日里召集他们议事的地方，他认出周围有江罹打斗时留下的痕迹。 他急忙想推开残破的门，还没触及，就被一道深色绿光炸飞，大门也应声倒下。 烟尘未散，他忍不住大喊：“哥！哥！你怎么样？” “呦，又来了一个，品阶也不低啊。”一个温和悠长得有点空洞的声音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不知有何种物质组成的巨大触手的攻击。 “嘭！”江罹及时挡在了将曦身前，却被击退了数十步之远。 “将曦！走！带着所有人！”是江罹的喊声。 烟尘散去。 眼前的景象瞬间让将曦浑身的血液从头凉到了尾：空荡荡的大殿左侧蹲着一大群瑟瑟发抖的曦灵魔物，几乎都是江罹训练的新兵，大殿的地板，墙面，都涂抹着曦灵魔物的血液和残肢，此刻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江罹最常坐的王座前，那人影身边浮动着数个黑色的光点，从中探出的黑色触手，围攻着早已疲惫不堪的江罹。 那些攻击看似强势，力度拿捏的却是刚好，让江罹堪堪抵挡，却无还手之力。 那个人影回过头，将曦也看清了他的脸。虽然并不熟悉，但他还是认出来了……是上次跟随江罹去太阳里执行潜伏接应任务时，那个学校里组织的头目。 “是你？！”不，不对。虽然样貌一模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那种纯粹的邪恶，深邃的黑暗，甚至比倒悬天边境的深渊更甚。 将曦将一只手藏在了背后，紧紧握住他的匕首。虽然之前在跟亮诩的战斗中负了伤，但无论对方是谁，他一心只想救出江罹。即使他知道，那个人很强，强大到看起来也许哥和自己联手也打不过他。 “你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那人一边慵懒地开口，坐到了身后的王座之上，一边不紧不慢地持续不断的攻击者江罹，“说起来，还要多谢你们的首领啊，若不是他，我也不可能那么快脱离那个迂腐的伪君子，哦，就是你们见到的那个，我即是他，又高于他。” “咳咳！”江罹又吐出一口卡在喉间的血，整个人几近枯竭，看起来已经虚弱不堪。 “哥！”将曦焦急开口：“我不管你是谁，马上离开倒悬天！” 说罢，便要急攻过去，但他还未移动半寸，就被不知从何处冒出的黑色触手缚住了全身。 “将曦！”江罹分了心，被那黑色触手正中胸口，手中利刃溃散，半跪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 “你的老大不是很好说话啊，小家伙。”那人对着将曦说起了话。“嗯，真是不懂变通的死脑筋。但我觉得，你应该比较识趣，对吧？” 将曦咬紧牙关，强忍着怒意，问：“你想要什么？” 第86章 永夜的新王 “很简单，我要力量。我要除掉那些不和谐的声音。我要做掉宇宙联大里的那个所谓的校长，再把他在乎的一个一个都摧毁殆尽。” 江罹虚弱开口：“以你现在的能力，摧毁他们根本不需要我们出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不不，”那人缓缓走下王座，一步一步走到江罹面前。 “你干嘛！你若杀了我哥，我们整个族群都不会放过你！”将曦拼尽全力挣扎着，却毫无用处。 “我说小家伙，你误会了吧，我若是要杀你哥，你以为他现在还能活着？”那人蹲下身子，抬起江罹的脑袋，直直的看着江罹的眼睛：“我要的不仅仅是杀了他们，我要的是所有的宇宙，我要的是所有部族的臣服和追随，是恐惧和敬仰，至于所谓宇宙联大那些人，只是第一步。而你，你是个人才，曦灵魔物这种低阶的东西都能在你的带领下建立如此庞大的文明，甚至建立了秩序，拥有了军队。” 那人顿了顿：“我需要你们的军队，也需要能够统领军队的人。” “所以，你就闯入了这里！杀了我们的人？！”江罹恨声说道。 “是他们不长眼，挡我去路。你也一样，为何就不能从一开始与我好好谈谈呢？非得折了这么多部下之后，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我说，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啊，你也知道我现在要杀了你比碾死一只蚂蚁都简单，何况，你若是死了，这些曦灵魔物不听我号令，我还是要都杀了他们的。” 见江罹迟迟没有回答，那人又低下身子，这次干脆坐在了江罹面前，长腿折起，手扶着脑袋开口：“知道吗？我们现在有共同的目标，你也想建立新的秩序不是吗，我们完全可以进行合作。我会放了这里剩下的所有人，不会伤害他们。哦，对了，宇宙联大里那个深渊曦灵，你认识她的话，我也可以留下。还有你那个小家伙管你叫哥的那个，我也可以想办法，让他有所提升，还有你从各族各处收的那些部下，也都如此。” “成交。”江罹眉眼突然变得平静，看着面前的人，深深低下头，单膝跪地，右手放上左肩：“从今天开始，曦灵魔族，听候调遣。” “什么？”此时束缚着将曦的触手也消失不见，他愣愣的站在原地。 自从遇到了江罹，他内心就暗暗发誓只听从江罹一个人的命令，为实现那个曦灵魔物共同的梦想，创造能够安居得乐土努力。 宇宙法则定义他们生性为恶，他们不屑于理睬。 他们会建立起自己的文明和秩序。 如今这样，臣服于一个分身，简直是奇耻大辱。 当他看向江罹时，江罹只是冲他微微摇头。将曦又低头看了一眼满地的血液残肢。是啊，如果此时不答应他，他会像对待那些小部落似的，吞噬掉所有人，不留痕迹，就像一切都没存在过一样。 将曦走过去扶起江罹，“哥，我……” “你先带着这里的人出去，其他人都躲在老地方，还有军队和所有人如今的情况，快去吧。”江罹打断了将曦的话，没一会儿，大殿里就只剩下江罹和坐在王座上的那人。 “你还不走？”那人玩味的开口。 “待所有人归来，我会带他们一起来便见您……” “夜麟。”夜麟缓缓开口，说出了属于自己的名字。 “好的，夜麟首领。”说完江罹就打算退出这个曾经由自己主宰的地方。 “对了，不必向我报告你的位置。”声音从江罹身后传来。不必报告，呵呵，也就是说他自然知道吗，“是。”江罹回了一声，终于离开了大殿。 “我回来了，你想我吗？”一个与自己相同的声线，骤然出现在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的勇哥脑海里。 “……什么？”这次就算是勇哥，也大吃一惊。“是谁？” “我就是你。至少在几个月前，都还是。”那个声音有着不可一世的高傲，似乎又满怀深深地怨恨，“那么干脆地抛弃了我，现在享受着没有我的日子，你过得很舒坦吧？” “你是之前那时候的……所以，你想干什么？” “我会让你臣服于我的意志……你将是我征服宇宙的第一个台阶。我将会成为这世界唯一的新神。在此之前，老神要给新神让位新神，那些与我作对的人，会被惩罚，最终被消灭。” 第87章 紧急会议 不久后，从地球归来的旅人带着几位新的朋友，踏上了宇宙联大的土地。教学楼前，校长静静地站着等着他们。 “勇哥，我们带回来了几个新朋友，而且这次的问题好像有点大……”耀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勇哥打断了，勇哥一脸严肃地说：“先都来会议室吧，我们细说。”他对大家的提前回来和带了几个人一起回来毫不惊讶。 会议室位于教学楼主楼的顶楼，第一百二十五层。所有人分别坐上四台电梯直奔楼顶。会议室是一个广阔如野的巨大厅堂，从外观看来，楼顶似乎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房间。对于徐姿唯，钱万三和三川这种地球来客来说，这里甚至大过大城市火车站的候车厅。就连龙形态的逆鳞站在里面也显得十分娇小。一个巨大的圆桌位于大厅正中央，上面相应摆放了些开会用得到的文具：羽毛笔，纸，笔记，地图之类，看起来也是这次会议之前校长提前准备好的。 大家相继落座，除去逆鳞和极昼极夜，椅子的数量居然是正好的。“勇哥这也算得到？太厉害了吧！”钱万三不禁感叹，顺势把一大瓶精装的伏特加推上桌：“来勇哥，这是给带你的伴手礼。” 见钱万三拿出了东西，亮诩也不甘示弱，把大家买得一堆乱七八糟的伴手礼都拿出来了，就连耀凌带回来的多肉盆栽都保存得很好。 “哎，”勇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收起了大家的礼物，过了一阵子才回到会议桌前：“还有更厉害的呢。”看着大家都入座，勇哥也开口了，“这次假期很短暂也很匆忙，很抱歉孩子们，我知道你们没有享受到真正的假期，甚至可能很疲惫，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严重到了不得不说出来解决的地步。” 大家纷纷表示：“没关系的勇哥，我们都知道的。” “那我就长话短说。简单来说，我们真正需要面对的敌人不是那次来袭击江罹。或者说，在今天之前都还是他，但现在已经不是了。”勇哥说完，环视了大家一圈。看见大家都是大同小异一脸懵的表情看着他，他就继续说下去：“我们真正的敌人，是‘我’。” “您说……什么？”这次就连最能理解校长隐晦含义的利奇亚都一头雾水了。 “你们或许记得之前在银贝血湖时，我跟你们所说我没有受伤受侵染的一个原因，是因为感染的暗物质自行剥离了。”听完校长的话，大家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现在有了自主意识，并且能够通过意识跟我交流。”勇哥的表情展现出前所未有的严肃，“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一定是吞噬了不少暗物质甚至是曦灵魔物才迅速成长得如此之强。我能感觉到，他比我还要强。” “可是……说到底，那是校长的一部分啊。”白莹说，“难道不能劝他回心转意来帮助我们吗？” “他的本质就是暗物质，就是黑暗能量的集合体……本性向恶，加上他确实是我负面的部分，他憎恨我，认为我抛弃了他……所以很遗憾，不可能说服他的。”校长长出口气，“并且他极有可能已经跟那个江罹一伙人联合了，对我们就更加不利。我们要赶在敌人变强之前变得更强才行。” 大家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会。“校长，您现在能确定江罹一伙人和您说的另一个您的位置吗？”亮诩突然问。 “能模糊地感知到一点，但也不多。现在来说，贸然出击不是好选择。” “……既然他能够跟校长您建立联系，那他会知晓您的思想？这样的话，不管我们制订什么样的计划都会被识破啊……”芮枫看起来有些沮丧。 “这一点我也曾有怀疑，但也不能妄下定论。”勇哥回答。 “往好处想，那边知道勇哥在想什么，勇哥也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啊。最多打个平手。”耀凌决定活跃下气氛。 “说的……也是。”勇哥难得赞成了耀凌的看法，“你们去地球情况还好？” “还好，就是三川受了点小伤，现在也没什么问题了。其他都很顺利。”林亓回答。 “说了这么久，似乎还有新成员还没有介绍？”勇哥的目光转向了新来的两人。 “前辈好。”雪舞和徐姿唯一起向勇哥问了好。万三主动介绍了两人的情况。 第88章 万三的心魔 “你们也累了，先带着新成员去宿舍休息吧。万三把镜神的双神灵石和秘银矿给我，我来给镜神重做个身体出来。这可是个大工程，要早点下手才行。” “勇哥你知道？”万三惊讶的很。自从见了雪舞，狄洛这老家伙就一直在他脑子里吐槽不想跟他共用一个身体，弄得他有点烦躁。虽然这也是他的想法。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们把你和人家媳妇都接过来了，难不成你们以后要共用一个身体谈恋爱？”勇哥挑了挑眉。 听了这话，徐姿唯脸上瞬间变得红扑扑的，一下子从脸颊红到了耳朵根，就像个熟透的富士苹果；雪舞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钱万三则是嘿嘿傻笑，看得出来他对这话很受用。 “那麻烦前辈多费心。”镜神的虚影出现，朝着勇哥拱了拱手。 镜神为了自己的事特意回了一趟钱万三的祖宅，拿出了所有的秘银矿和铍青铜库存带了回来，存在亮诩的随身空间里。“几吨重的秘银和铍青铜，要不是随身空间还真带不回来。”镜神感叹了一句，“这还得多谢亮诩小兄弟费心。” “哈哈哈……这有什么……”亮诩突然被镜神一夸还有点飘飘然。 “嗯，必要材料都齐了，接下来我还需要火来熔铸。所以耀凌留下。”勇哥说道，“其他人就回去休息吧。” 一行人离开了会议室，钱万三和姿唯牵着手走在大家前面，万三也时不时回头与大家聊天。 走出教学楼，徐姿唯还想看看联大的风景，热情的白莹就揽下了导游的工作。但与同伴才闲谈了几句，和上次在银贝血湖时经历心魔的情况大同小异，主观意识就忽地坠入一片寂静中。 周围没有声音，没有实物，没有人，黑暗携着刺骨的凉意包裹住了钱万三，空气仿佛变成了固态。不得已，他只得抱住自己的膝盖蜷缩起来，在浆糊似的空间里艰难地呼吸。“真像在皮蛋豆腐里游泳啊。好想吃皮蛋瘦肉粥呜呜呜。”想着想着，就晕了过去。 走在前面的钱万三突然诡异地停下来，顿了几秒，紧接着整个人向后瘫倒过去，恰好被亮诩接住。徐姿唯担心的上前轻拍钱万三的脸颊：“万三，万三，你怎么样？” “奇了怪了，这个状态和三川当时好像。”白莹观察了一会得出结论。“万三当时跟亮诩在一起吧，他受伤了？” “这我还真没注意……他也没说过。”亮诩挠了挠头，“还是把他搬去他宿舍睡吧，咱们还可以在边上看着。” “好。” 不知过了多久，尖锐的阳光戳在钱万三惨白的脸上，那一层虚汗未等挂在他脸上就被呼啸的风带走，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坠落，并且是在五百米的高空，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自由落体。 “完了，活不成了。”他闭着眼睛，干脆舒展开身体，呈一个“大”字形朝地面砸去。 自从进了宇宙联大，他倒是习惯了周围发生的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事情，有校长，同学，镜神狄洛，尤其是此后还有雪舞的保护，让他觉得即使自己主动作死也不会受到伤害。 但是这一次，太诡异了。 毕竟印象里所在的这颗星球，是有着百分百科学，百分百常理，百分百地心引力的地球。是他妈百分百从高空掉下去会死的地球。 即便调查过此次对地球造成巨大影响的怪物不过是寄生于人类心脏，攀附骨架苟活的所谓心魔，但是面对眼前这赤裸裸的大地，万三还是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真他妈的逼真，算你小子狠。”钱万三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心想这算不算高空抛物的时候，一道白光袭来，钱万三陷入晕厥。 再次醒来，是在不熟悉的班级。 第89章 我是……徐姿唯? 伸出手一看，哪里是自己健壮的手臂，这分明是少女细白的胳膊。钱万三惊了，腾地站了起来。 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教室鸦雀无声，而这一行为也引起了后排小混混的注意。以领头的混混为首，向钱万三投来威胁的目光。 钱万三自知失态，坐了下来。翻开本子想找到一些线索。 只见本子的第一页，姓名栏赫然写了三个字。 徐姿唯。 钱万三的心像被重物压了一下，他害怕的事发生在了他恋人的身上。那恐怖的怪物，寄生在了姿唯的身体上，并且引诱钱万三深入她的心境。 如果钱万三死在这里，一举两得。 钱万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勉强判断出现在的徐姿唯是在上高中。因为经过校长的解释和经历三川的事件过后，他至少可以判断，心魔会在很大程度上作用于人的记忆。而现在的目标是找到心魔所在，但是在徐姿唯的初中三年乃至高中三年，都有钱万三的保驾护航。 问题只能出现在小学。在自己还没有转学前，徐姿唯曾经遭遇过什么，他不曾知晓。 回想起曾经那个对于流言蜚语不予理睬，被触及底线能将人按在地上打的小学生，钱万三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自习课很快过去，钱万三对于高一的练习题还是游刃有余。下课了，坐在前排的女同学转过头来。 “姿唯，周末陪我逛街嘛～” 钱万三愣住了，他并不知道这个女同学姓甚名谁，只得尴尬一笑表示赞同。 女同学亲切地拉着“徐姿唯”讲题，女生细瘦的手指在练习本上划拉着，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徐姿唯有没有跟得上。 后排的混混在这时找上了门。 领头的混混，俊俏挺拔，生了一副好皮囊。挺鼻薄唇，两道剑眉突兀地生长在他饱满的额头上。本应给这张脸配上吊梢三角眼，可他却偏偏生了一双深情的桃花眼。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此刻，面对着两个女高中生，却闪烁着最凶恶的表情。 “你，是叫李昶是吧。”小混混毫不避讳地用肆意翻看李昶的作业本，力道之大，将纸都扯皱了。 “是，我是李昶。” “长得倒是有点意思。”小混混撇了撇嘴，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徐姿唯的身上，又飘回了李昶瞬间苍白的脸上。 钱万三感觉到他的眼神，干脆一个眼刀飞了回去。 “我，不是很懂。”李昶呆呆地抬起了头。 “来，陪，我。就今晚。”小混混一字一顿地将这个消息念了出来，教室里的空气似乎也跟着一滞。 “你妈死了。”钱万三磨着指甲轻描淡写地把这句话接在了“就今晚”后。 小混混明显感觉自尊受辱，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徐姿唯：“你再说一遍。” “老子说几遍也是，就今晚，你妈死了。”钱万三腾地站了起来：“听见了吗，你妈死了，你妈死了，你妈死了。” 此番大胆发言引来了班级同学的关注。 小混混手腕一翻，揪起钱万三的衣领。钱万三感觉自己似乎腾空了，一个左勾拳就冲着小混混的脸上招呼去。但是拳头太小，力道太弱，反而被小混混推到墙上。脑袋与墙壁相撞，钱万三只觉得眼冒金星。 小混混一伸手，便掐住了钱万三的脖子。 “你倒是很有勇气。”小混混不屑地朝钱万三的头上吐了一口唾沫：“可惜，与我抗衡，你会死得很惨。” “柳天乐，求你放过姿唯。我今天会去找你。”李昶的声音已经抖得厉害。 万三这时才想起来，这副身体是自家女朋友徐姿唯的。 于是更加怒不可遏。 “你倒是有个不错的朋友。徐姿唯，我记住你了。下一个就是你。”柳天乐嗤笑一声，啪地松手，钱万三扑腾一声坐在了地上。 “下一个是你亲妈。”钱万三依旧嘴上不饶人。 柳天乐愤愤地又对万三补了一脚。 李昶目送着柳天乐离开教室，才放声大哭了起来。 “李昶……”钱万三在此时也无能为力。 同学们投来的目光，有好奇的，探寻的，冷漠的，司空见惯的，还有期待事情继续下去的。 唯独没有同情。 第90章 校园霸凌? 李昶失魂落魄地坐在凳子上，嘴里只是念叨着：“怎么办啊。怎么办。” 钱万三为自己的莽撞感到懊悔。 他看着自己的手臂，上面是刚刚打斗过的痕迹。头上柳天乐的唾液快干了，散发出一阵臭味。后背和脖子还没有检查，但是一定好不到哪去。这个身体是徐姿唯的，瘦弱，几乎没有什么防御能力。 “对不起，我不应该嘴欠的。”钱万三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李昶轻轻抱住了钱万三：“没事的，你是第一个敢反抗他的人，谢谢你愿意为我站出来。” “以后叫我小万吧，别叫姿唯了，怪怪的。”毕竟冲着自己喊自己女友的名字，是真的怪。李昶一愣，但也同意了：“为什么叫小万呢？” “我希望自己是number one，我喜欢的人也叫小万。”说到这里，钱万三心虚地笑了。 “噢噢，但是从没听你提起过呢。”李昶拍了拍钱万三的后背，拉着钱万三去上厕所。 钱万三的脸瞬间爆红，闪开来：“这，这不好吧。”李昶一脸迷惑，好像从不认识眼前人一样：“之前一直都是咱们两个结伴去厕所啊，你这是怎么了？” 钱万三支支吾吾找不出借口，幸好上课铃响起，同学各自归位。 借着下课时和柳天乐的冲突事件，钱万三光明正大地在上课时间走进水房。把头发散开，惊奇的是水房不仅有洗发水，还有吹风机等一系列用品。 钱万三感慨于心魔的人性化，打开水龙头哗啦哗啦地冲着头发。柳天乐却在此时跟进了水房。 “本来还想多留那个女生几天的。因为你，我只希望她明天就会死。” 听到这句话，钱万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起身来，靠在身后的墙上：“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柳天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钱万三：“你也是这个学校的老人了，最好别跟我装傻。” 钱万三听了更是不敢乱说话。 见钱万三并不言语，柳天乐也离开了。清理好身上的污秽后，钱万三回到了教室。 回来却见到李昶被围了起来，课桌上写满了肮脏不堪的话语，女生在对她指指点点，男生更是大声讨论起了李昶的身材和长相。有些猥琐之徒甚至企图上手去触碰。 李昶抱着头，眼眶里含着泪水。柳乐天见到回来的钱万三，更是直接走到班级前排，将一桶洗抹布的水倒在了李昶的头上，眼神得意中带着十足的挑衅。 这无疑是为这罪恶的狂欢填了最旺的一把火，踢凳子的踢凳子，撕书的撕书，还有的拿着黑色记号笔在李昶的身上写下了“荡妇”两个大字。在白色的校服上衣上，这两个字醒目的刺眼。 钱万三冷着脸，一把推开了最外围的女生。女生啪地跪在了地上，其余的女生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钱万三。 “看什么看，识相的都滚开。” 有些胆小的从众者已经默默退到了一边。有些不怕事的女生，与钱万三四目相对：“你算什么东西，天乐哥都已经同意让我们好好发泄情绪了。”话还没说完，钱万三就一个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女生的脸瞬间红了起来，这一巴掌震住了相当一部分人，也激起了另一部分人的怒火。 被打的女生嗷地尖叫着，就要来扯钱万三的头发，被钱万三躲了过去。钱万三见她张牙舞爪地要扑过来，干脆一个直拳打在女生的鼻子上。瞬间，血流如注。 女生哭着坐在了地上，钱万三嫌弃地用地上的衣服擦了擦手：“还他妈谁有什么想说的。” 试图动手动脚的男生推了钱万三一把，眼里的嚣张气焰快要喷在她脸上：“还是那句话，天乐哥……”同样也是话还没说完，被钱万三一个耳光扇在耳朵上。 力道之大，虽不至于耳聋，但也足够他耳鸣几天了。男生们暴怒，准备把这份怒气发泄在钱万三身上。柳天乐却在此时开口：“等等也不迟。我说了我现在的目标是李昶。你们是聋了吗。” “你他妈为啥不能放过李昶。” “因为我乐意。” 第91章 击碎梦魇的办法 李昶哭着抱住了钱万三的腿：“别这样，我受得住，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 钱万三砰地掰碎了一根格尺，用胶带将格尺尖锐的碎片和指节粘在一起，做成了简易的指虎：“今天他妈谁敢过来，我就敢让谁死在这。” 可有人偏偏就是不信邪，有男生走过来想捏钱万三的脸。钱万三刚要挥拳就被男生捏住手臂，男生身上的汗臭味熏的钱万三差点厥过去。 “艹，你，大，爷。”钱万三眼一闭，在男生靠近的瞬间提起膝盖冲着他的命根就是致命一击，男生松手，万三趁机一脚踢在了男生膝盖上，男生吃痛跪地。 “够了吧，徐姿唯。陪你玩到现在，你真当我是吃素的吗。”柳天乐罕见地发了火：“明明这种事发生了很久，都没见你有什么反应，你怎么了，你抽风了吗？” 钱万三一顿。 这种校园暴力的事情，发生了很久。但是自己一直没有横加阻拦，没有施暴，但是在冷眼旁观。 “滚你妈的吧。有屁快放。” “不识好歹，既然你屡次三番挑衅我，那就把目标换成你好了。”柳天乐阴沉地一笑：“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昶哭着跪了下来：“不是选中我了吗，求求你别碰姿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求求你。” “一人做事一人当。没事，我就不信这个鳖孙能把我怎么样。”钱万三用地上女生的校服擦了擦鼻涕：“试试就试试。” 流鼻血的女生，鼻血已经止住了。被踢了命根和耳鸣的男生被送进了医务室。虽有柳天乐的命令，也确实没有人再敢惹钱万三。 因为这个疯批，把折叠刀的刀片嵌在了鞋底，正好位于鞋尖。只一脚，绝对会见血。 “艹，一群欺软怕硬的瘪三。”钱万三一口唾沫吐到了离柳天乐最近的地面上。 虽班内同学不敢惹怒钱万三，但不了解情况的班外同学开始了他们的罪恶行动。 在钱万三的必经之路上扣下水盆，淋得她似落汤鸡。在体育课时，故意往她的鞋里倒入钉子。在她的卷子上用红色的记号笔写下恐吓的话语。更有甚者在她的座位上倒上红色的钢笔水，静等她回来。 李昶为她拿来毛巾擦拭头发，把自己的卷子拿给钱万三用，用自己的校服擦掉了她凳子上的钢笔水。 钱万三并不理会这些恶作剧，甚至把钉子收了起来，粘上一排胶带，打算做成新的指虎。 他在想，究竟，该怎么破局。 明明时间已经过了近十二个小时，但天色依旧是没有任何改变。 奇怪的施暴，没有任何理由，仅仅是因为柳天乐的一时兴起。柳天乐到底在这个学校起着什么样的作用，连老师都不敢管理。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为什么这种校园暴力，在大家眼里都是寻常的事情呢。 钱万三痛苦地抱住了头。 “小万。”李昶跑过来抱住了钱万三：“对不起。” “别说这些，讲讲这个学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及咱俩怎么认识的。”钱万三顿了顿：“我刚才撞了一下头，有点神志不清。”李昶擦了擦眼泪：“这就是这个学校的日常。如果不按照他的想法对别人施暴，下一个被施暴的就会是自己。起初，有同学受不住，跳楼了。后来越来越多的同学跳楼了。可是改变不了一切。” “我们在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姿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李昶说到这竟是号啕大哭起来。 钱万三灵光一现，似是想起了什么。 干脆拦住了柳天乐：“说吧，怎么样才能结束这个游戏？” 柳天乐的嘴巴动了动：“看来，你知道了。” 第92章 屠龙的少年 “你想结束这一切吗？”柳天乐冲钱万三笑了笑：“你好像发现该怎么结束了呢。” “想。你出题吧，我知道，这次，不是我活，就是你死。”钱万三干脆地甩出那一包图钉：“俄罗斯转盘？转到谁，谁往身上按个图钉。” 柳天乐竟是愣在原地：“不必，我需要，你现在从楼上跳下去。” 钱万三也干脆：“两个方向，我从侧边跳，可以吗？” 柳天乐点点头，目送钱万三远去。 站在天台上，钱万三在脑袋里整理出了整件事的脉络。徐姿唯在小学时候，交好的朋友叫做李昶。但班里顽劣的男生柳天乐，总欺负李昶。柳天乐长相帅气，很受女孩欢迎。所以柳天乐讨厌她，顺带着女生们也讨厌她。 年幼的徐姿唯为了不让大家觉得她是异类，也与李昶划分了界限。 大家欺负她，丢掉她的文具盒，在她的书包里放毛毛虫。李昶一次又一次地求助于老师，但老师并不理睬，觉得这只是学生的玩闹。 最后，李昶选择从楼上跳下来。 但是不知道真实的李昶，是死是活。钱万三赌的，就是生与死。自己和柳天乐，一定会死一个。 钱万三心一横，在五楼纵身一跃。 身后是李昶撕心裂肺地呼喊：“小万，小万你不能死啊。” “咚。”钱万三砸在了地上，没死，但是身体很疼。低头一看，自己竟然走运般摔在了高高摞起的垫子上。 自己没死。那么，柳天乐…… “不好，死人了，快去看啊！”身边同学的呼喊声将钱万三淹没，她爬出垫子，一寸一寸在操场上挪动。 李昶冲下来哭着抱住钱万三的头，她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太好了，你没死，太好了。” “柳，柳天乐。”钱万三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他掉下来了。”李昶看着远处围起来的人群：“头着地。” 钱万三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再次醒来，身边却不是熟悉的联大成员们。而是医务室的老师和李昶。 “柳天乐死了。”老师推了推眼镜：“这次，你活了下来。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吧。” “我知道。”钱万三坐了起来：“好好维护学校，杜绝校园暴力的发生。” 老师却像见了鬼一样：“你在说什么，你应该接替他。不能让这个位置空下来，你这一天的表现所有老师都记住了。你是非常适合取代他的人选，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死去。 ” 柳天乐说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原来是这个意思。 钱万三在此刻想起了一个很久之前，在家中某本蒙尘已久的旧书里看到的一个故事。 一个生活在山里的小村子，深受怪兽的困扰。怪兽体型巨大，每次进村都会大肆屠杀破坏，民不聊生。村中无数武艺高强的勇者前去讨伐怪兽，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有去无回。村民们只好向怪兽屈服，答应它的条件，答应进贡大量最精美的食物。尤其是最近，怪兽变本加厉地要求每次进贡还需要一名妙龄少女作为贡品。 村民别无选择，只好答应。为了公平，用抽签的方式决定祭祀哪家的姑娘。每家家中有女孩的父母都恐惧不已，生怕自家的孩子被抽中，人心惶惶。终于这天，被选中的少女不甘命运如此，偷偷带了一把匕首在身上。在村民们摆好贡品磕头离开后，她挣扎用刀划开了绳子。挣脱束缚后，在怪兽抓起她的时候，她抓住机会主动跳进怪兽嘴里，一刀扎穿了怪兽的喉咙。怪兽出乎她意料的弱，居然就这么死了。令她疑惑的是，那怪兽死前居然近乎癫狂地笑着，流下了眼泪。 她觉得，那表情很像人。 在村里人献祭女孩的时候，女孩就已经对村子里的人没有感情，因此她没有回到那迂腐的村子的打算。为了从怪兽口中逃生，连续的紧张和一瞬间的爆发使女孩又累又饿。她抓起餐桌上的食物就吃，烤鸡，烤乳猪，最精美的葡萄酒，那是她过去生命的十几年都没有享受过的。吃饱喝足过后，她就在怪兽的洞穴里睡起了觉。原来当怪兽这么舒服。 在梦里的女孩，她的头发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鳞片和羽毛，原本光洁白皙的皮肤上也长出了瘆人的杂毛……等到女孩在洞穴里醒来，她站起身，发觉周遭的一切似乎都缩小了。原本她需要爬几个小时的山现在看起来就是一脚能跨过去的小土包。女孩感觉不对劲，来到河边，清澈的河水倒映出她的面容：她看到了那只她杀死的怪兽。女孩惊恐地尖叫起来，发出的居然是怪兽的巨大吼声。她惊慌失措地问身边的山精树怪自己的样貌，它们脸上都挂着谄媚的笑，说她很好看，很美丽。 她来到村子，看到村民为她准备祭品，看到她后惊慌失措地磕头。 她突然就明白了，那些讨伐怪兽的勇者去了哪里。 屠龙者，终成恶龙。 钱万三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打开窗，又毫不犹豫地一次跳了下去。 剧烈的失重感，呼吸受阻，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这次他看见自己要落下的地方确实是结结实实的地面。 他没有闭眼。撞击的一瞬间，没有预想的痛感，眼前一黑之后，钱万三用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宿舍的大床上，周围围坐着一群自己信任的同伴。 第93章 姿唯的心魔 刚醒来的钱万三还在有些懵的状态，亮诩就开玩笑的来了一句：“你醒啦，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是个女孩子啦！” 万三很不出意外地愣了两秒，随即向着亮诩肩膀打了一拳：“你滚。” 亮诩笑着躲开。接着说道：“看不出来，很有勇气啊。虽然知道是心魔，但是作为一个人类头朝下跳楼两次一般人可做不到。” “而且那怎么说也得有五楼吧，人的话跳下来准死了。”白莹补充说。 “你们都看到了？” “那当然，既然知道了能看为什么不呢？这次可是姿唯提的。” 万三想了想，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夕阳，又转向一直在旁边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徐姿唯：“姿唯，我睡了多久？” 徐姿唯推了推眼镜：“大概……两个小时左右？” “原来还真是盗梦空间，现实两小时，梦里多半天啊。”万三在观战三川梦境的时候就想吐槽了。他又接着说：“那为什么我梦到的是你的事？” “是啊，我也奇怪……现实中李昶没死，但是跳楼落了个双腿残疾。但她很要强，最后考上了重点大学。” “……这部分你倒是没说过。” “我觉得当务之急还应该是去找找校长问问情况，比如万三为什么没受伤依旧会中心魔，为什么看到的又是姿唯，反而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利奇亚提议。 “确实应该这样，但是校长现在应该和耀凌一起在忙着帮镜神重塑身体的事情，现在去打扰似乎也……”白莹的话还没说完，她身边的徐姿唯突然向后仰面倒了下去。即使毫无防备，白莹还是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这是怎么回事？”万三显得很着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赶紧从白莹手中接过人来，把徐姿唯抱到床上躺好。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亮诩扶额，和利奇亚一起上前检查。 “该不会……也是心魔吧？”万三有种不祥的预感。 “很遗憾，不过确实是。”利奇亚检查后得出结论，“我们接着在这照顾她吧，她也是个坚强的女孩，过个心魔应该没问题的。” 万三知道利奇亚在安慰自己，感谢地朝她笑了笑。 既然刚才万三的心魔是关于自己的，那我的也会是关于他的吗？ 钱万三的心魔。钱万三也会有心魔吗？ 徐姿唯在被黑暗笼罩时，心里只剩这一个想法。 没有其他人那样壮烈或玄幻的入场方式，徐姿唯醒来就是在江边的石凳上，暖暖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伸出手来，还是原本的身体。 江边有一个高个子的青年，身形很像钱万三。徐姿唯站起来，信步朝他走了过去。 “万三？你怎么也在这里？” 青年缓缓回头，是钱万三那张脸不错。但是他的表情却略显错愕：“你好？我认识你吗？” “等我出去，你死定了。”徐姿唯笑嘻嘻地咬着后槽牙说出了这句话，钱万三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转过身，继续钓鱼了。 看来心魔暂时没有把目标设定为钱万三的分身，徐姿唯叹了一口气，继续自顾自地往前走。她不知道自己在幻境中的身份，也只能小心翼翼，生怕旁人瞧出什么。 打开手机，指纹开锁，徐姿唯翻看着这个“徐姿唯”的个人信息。外地求学，父母健在，家庭幸福，不想给家庭带来负担，每天都在卖力打工养活自己。看起来是单身。 关掉锁屏，徐姿唯按照备忘录里的指示买了菜，知道明天有一上午的课，和小区邻居闲谈，也知道了自己租的房子在哪栋楼。 一切都看起来风平浪静。徐姿唯波澜不惊地生活了三四天，在她就快习惯这里的生活时，上学路上偶然在路边看到一个女人垂头散发的坐在垃圾桶上。 第94章 唐芸的救赎 “您好？你需要帮助吗？” “你为什么能看见我啊。”女人幽幽地抬头，一张惨白的脸赫然出现在徐姿唯面前。 “……”徐姿唯显然被吓了一跳。但是故作镇定地开始胡扯：“我从小就有阴阳眼。” 女鬼阴笑着缠住了徐姿唯，却被徐姿唯一个过肩摔摔了出去。 女鬼：“你几个意思？” 徐姿唯：“肌肉记忆。” 徐姿唯暗自思考，自己在这里的能力是与鬼魂对话，必要的时候还能与之肉搏。这么一看，能力虽然鸡肋，但也不至于太鸡肋。 女鬼觉得徐姿唯实在有趣，非要与她交个朋友。徐姿唯长叹一口气，答应了这个请求。 女鬼说要尽地主之谊。 很快，徐姿唯被她带到一个小区，因为她的存在，整个小区的房价都低得出奇。 “退了你现在的房子，跟我一起住吧。”女鬼依旧阴恻恻地笑着。徐姿唯冷冷地一个眼刀就吓住了女鬼。 “你说，你明明比我吓人，为啥还能被我吓到呢。” “因为你能碰到老娘。我打不过你。”女鬼翻了个白眼：“怎么样，这里的房价可是超低的哦～” “成交。”不仅为现实意义，也为了心魔的故事主线，徐姿唯火速退掉现在住的房子，仅用了一天就搬家来了这边，顺利租下闹鬼闹得最凶的房子。因为最凶的鬼就是她。 关了灯躺在黑暗中，徐姿唯感觉自己像不小心落进杯底的一颗未融化的咖啡豆。 心魔的幻境里，没有让她特别害怕的东西，也没有残酷的现实。生活得很安心，但是她很担心自己永远存在于幻境中出不去。 女鬼悄悄贴过来，带着潮湿的气息，不像雨，倒更像是闷热夏季河边独有的腥涩。徐姿唯默许了这种无礼的举动，拍了拍女鬼的脑袋，与她背对背而眠。 女鬼讨厌水，却不讨厌阳光。阳光正好的时候，徐姿唯会搬来两只椅子，和她一起晒太阳。 她们相安无事地生活，徐姿唯偶尔会提到她的死因，女鬼一生气就会把面粉丢徐姿唯一脸。因为她忘记了。 她说，她确实死了很久了。时间很长，能够忘记的事情有太多太多。 意外发生在那个午后，徐姿唯上完课，推着单车载着她在河边遛弯。她讨厌水，但还是迁就了徐姿唯，她已经不再年轻的脸上带着慈母般的微笑。 这时，两人注意到河边有个黑点。是个小孩。孩子在水中上下浮动，像暴风雨中被浪打碎的船只。 徐姿唯放下单车就想冲下去救人，但她却死死抱住了徐姿唯。 “你干什么！你看见他了吗！”徐姿唯愤怒地踩了她一脚：“让我去救人！” 女鬼摇摇头：“你，你会死的。” “但是不救他，他会死的。”徐姿唯红了眼眶：“拜托你。” 女鬼愣愣地看着徐姿唯，反手推开她，一头扎进水中。 她说，我叫唐芸，你得一辈子记住我。快去喊人来救人，别回头看，回头看我就咬断你的脖子。 即便徐姿唯在知觉反馈迟钝的状态下，依旧能察觉，小孩正被连绵不断的水浪温柔地往岸上推。 唐芸记起来了，曾经的她去救落水的小孩，将孩子推到岸边时，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徒劳地拍打起一串泛着腥气的水花，像是翻着肚皮的鱼死前吐的最后一口白沫。 她想起自己的儿子早早夭折，她不想这个孩子像她的孩子一样也在最好的年纪死去。于是代替孩子死掉的人，是她。 不明原因的痛苦是在溃烂的五脏六腑上撒盐，有了理由的痛苦是用刀片刮去皮肤上伤口里腐烂化脓的组织。 她在这一瞬间，想起了一切。 徐姿唯疯了一样跳进水里，孩子被唐芸慢慢地往岸上推。她在水中扑腾着，她想起来自己也不会游泳。 “唐芸，唐芸你不要死啊。”徐姿唯红了眼眶，她感觉到唐芸分出一股力量推着徐姿唯，她不想徐姿唯有事。孩子得救了，徐姿唯抱着孩子被冲上岸边。 她看见了水中的唐芸，像一坨刚从海里打捞起来的夜光水母，接触空气的一瞬间便开始化成水，然后消失。 急救车的鸣笛，人群的喧闹，小孩子的咳嗽，父母的哭喊。此刻的人类世界已经停滞，但是徐姿唯还留在这。 疲惫不堪地徐姿唯一头栽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身边是医生和记者，还有前来感谢的家长。在家长的描述中，孩子在江边玩耍，却一不小心摔进了水中，顺着水流一路漂到了徐姿唯所在的位置。徐姿唯哭着跳进河里，抱住孩子向岸边划去。孩子已无大碍，徐姿唯松了一口气。 送走了这群人，徐姿唯开始疑惑，为什么这个幻境还没有结束。 第95章 梦醒时分 出院后，徐姿唯在湖边散步，一个脚滑，掉进了公园的湖中。湖水的气息很难闻，有腐烂的水草和沙砾的味道。有鱼好奇地凑过来，叽叽喳喳地讨论。 “说个屁，老娘听得懂。”徐姿唯白了它们一眼，自顾自爬上岸。 徐姿唯平静地整理湿掉的衣服，在学校请了长假回家。“看来还有一个幻境，这次的能力是在水里呼吸，还能和鱼对话。真怪啊。” 知道了自己有着这样的能力，徐姿唯干脆天天都去江边坐着。 总在江边钓鱼的“钱万三”一眼就认出来徐姿唯是救人英雄。闲谈中，一来二去也混了个脸熟。 “你好，我叫钱万三。”这次，是他主动介绍了自己。 “我知道。”徐姿唯笑了笑，落寞地低下了头。 钓上来的鱼会被钱万三放在小桶里，因为能听懂鱼的话，徐姿唯偶尔会和这些可怜虫聊聊天。鱼也写日记，写得比人类更认真严谨，甚至带着一种虔诚。它的记忆太短，只能靠日记来把自己断成一截截的时间接到一起。 日记写在它们的鳞片上，阳光一晃，它们就想起了丢失的记忆。 徐姿唯会因为某一只鱼喊得太惨烈而把整桶小鱼倒回水里，惹得钱万三吹胡子瞪眼。 徐姿唯觉得总这么坐着看鱼也不是个事，最后在江边和鱼攀谈，被鱼问起对钱万三的看法。 “你都在这坐这么久了，你是不是对钓鱼那孙子有意思啊？” “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他了。只是他一直都不知道。” 小孩子才认真哭和笑，解释每一件事，凝视每一种感受和伤口。徐姿唯哽咽了起来，惹得桶里的鱼对着钱万三一顿臭骂。 于是这次徐姿唯依旧很干脆地把鱼倒回河里，钱万三板着个脸，信步走了过来。 “别自言自语了。再倒我鱼，头给你拧下来。” 徐姿唯却老老实实地低头认了错，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剩下钱万三握着鱼竿愣在原地。 后来，徐姿唯去了海边。 在海里，她依旧能够呼吸，能和形形色色的鱼说话。逃到哪里都一样，甚至还没开始逃就怕了，于是既怕这里又怕那里，简直没有能够容身的地方。到处都是火，都是他乡。 有一条看起来很年长的鱼，看了看徐姿唯：“你这是要变成鱼了啊小姑娘。” 徐姿唯讨厌无可依赖的莫名恐惧了。 她讨厌黑暗的水底。也不想做什么鱼，她想离开这里，她想回家。 它叹了口气，逐渐幻化成人的模样，有力地在水中甩动着鱼尾说：“如果实在不想做鱼，你也可以试试找个瀑布跳一跳，没死就能变回去了。” 徐姿唯又回了趟家，把这荒谬的事告诉了亲人。但是没告诉钱万三，她装作无事发生，又去看他钓鱼。 被钓上来的鱼依旧活蹦乱跳，还敢继续拌嘴。 “我就说你喜欢他吧，这都多少次了？” 徐姿唯叹了口气：“是哦，我是喜欢他。上次说过了，记得记在鳞片上。”说完，她反手又准备把鱼倒回河里。 钱万三拦住了她，还是那副臭得要死的表情：“我都说了，不允许你倒我的鱼。还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喜欢鱼也不能倒掉。” 徐姿唯听到后，心里什么东西在轰然倒下，她咬了咬嘴唇，说，我喜欢的是你。 一点亮晶晶的爱情在河底泡得变了形，老的，年轻的看起来全都那么相似。 “但是我要走了，我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我要去那个瀑布，我要恢复正常。”说完转身就走。 徐姿唯想了想，选了个没那么高的小瀑布。 跨过警戒线，爬到山上，站在上面，俯瞰着地面。有人在喊她下去，有人在劝她别放弃生命。 只见徐姿唯高喊一声“小朋友千万别学我。”就栽进瀑布里。 夕阳的光晕从视野内缓慢掠过，一如被偷走的属于年轻者的活力，也在生命的山谷沟壑之间，迅速下坠。 她听到有个人在喊她的名字。那是钱万三，他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徐姿唯，你妈的。” 只是在混杂着石子的水里沉浮，冷静到开始数自己的呼吸频率，确信这一生命体征能直接证明自己还活着。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在水中不能自由呼吸了，水开始往肺里涌。 在徐姿唯还没来得及体会恢复正常的喜悦时，就在淹死和被冲走之间反复横跳了。 后来的后来，徐姿唯还是被捞上岸了。 她眼睛里茫茫荡荡的，像是隔着一层水雾。在呕出几斤水后，眼前的世界逐渐清明了起来。先看到了救护车和围观的人群，又看到了钱万三。心里酸酸胀胀，像是被什么碾过。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还是想死。”他红着眼圈质问我。 徐姿唯笑着叹了口气：“因为你不让我倒鱼。” 钱万三狠狠地圈住她，生怕我再跑进水里：“以后你想怎么倒怎么倒。” 徐姿唯很感动，然后吐了他一身。 什么是这个世界好的一面呢？是阳光、是明晃晃地真心示意，是酒精、真理，偶尔的狂欢，是“珍贵的东西都很便宜”，是被凉凉的水光滑地包裹住的感受，还有人的热切和虔诚。 闭上眼睛，再次醒来，眼前是钱万三大大的黑眼圈。 第96章 镜神重生 “你终于醒了，没事吧？”万三拉了个凳子坐在床边，见徐姿唯醒来，迫不及待的上前关心。“我让其他人都先回去休息了，但他们好像说要去校长那帮忙……你感觉怎么样？” 刚刚醒来的徐姿唯迷茫的摇了摇头，看见外面的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钱万三在这里守了一夜。 “你……熬了一夜，快去休息休息吧，我没事了。”徐姿唯还有点迷迷糊糊的，抱了抱万三，然后下床站了起来。 “你也不要下来了，赶紧回去接着休息一阵吧。没想到你刚来就出了这样的事……我们明天领你参观校园，今天先养足精神。” “现在这个情况……我觉得还是有点严重，真的不需要跟校长汇报一下？” 徐姿唯话音未落，就传来了敲门声。钱万三上前拉开门，来人正是雪舞，手里拿着一个便携式的小饭盒：“万三，姿唯怎么样了？” “放心吧雪舞姐，我没事。” “白莹在食堂熬了点鸡汤，带给姿唯补补身体。而且我来的路上看到耀凌，她说镜神的身体做好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好啊！那老东西终于有自己的身体了，那我肯定要去看一眼！勇哥可别给他做得比我还帅啊。”钱万三一听立刻就来劲了，徐姿唯赶紧灌了几口鸡汤，即刻也表示跟着要一起去看看。 由于这次亮诩没有参与，钱万三并不知道徐姿唯做了什么样的梦，一个劲的问她。徐姿唯表示要打算给大家一起讲。“其实主要是有这么一个原因，我想问问校长和大家。我和你身上都没有曦灵魔物造成的伤口，为什么都经历了一次心魔？”徐姿唯看着钱万三问道。 “我也打算问这个问题来着。”钱万三点头表示赞同，看起来有些傻呆呆的。 “这个问题正好可以大家一起讨论啊，正好那边大家都在。”雪舞说，“就是那几个人类和芮枫好像睡着了，这会也应该睡醒了。” 在雪舞的带领下，三人很快到了教学楼后的一间房子，里面充满各种金属的器械和材料，井然有序。穿过这间屋子后，是一间相当大的客厅。里面整齐的排列着几张椅子和桌子，伙伴们都在这里：亮诩和利奇亚坐在一起，亮诩一直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利奇亚竟然难得有耐心一直听着；耀凌，三川和芮枫都靠在逆鳞身上闭着眼休息；林亓一个人占了一张桌，似乎是在摆弄自己的星盘；白莹在吃东西。 恰好这个时候，勇哥从比邻的另一间屋子里走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看起来比勇哥稍小一点的男孩子，但看起来比大家年长一些。 大家都看呆了，只有雪舞率先反应过来，笑了笑：“好久不见，狄洛。” “好久不见。”狄洛上前把雪舞揽进怀里，“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这么多人，你你你你你收敛一点。”雪舞很明显的不好意思了，想要推开狄洛，但是没有成功。 勇哥在一边看着，一脸姨母笑。 “噫……”钱万三一脸吃到柠檬，牙齿被酸倒的样子。耀凌依旧靠着逆鳞，睁开一只眼看了看这边，看见是在撒狗粮又把眼睛闭上了。不过还是跟着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这边，跑来围观。 “这次劳烦给位费心。大恩不言谢，以后我们一起面对那些黑暗。”镜神向众人抱拳。 “这没什么，应该的应该的。”耀凌笑着说。 “经由这些材料和锻造工艺，还有前辈起死回生的神奇法术……我的力量已经恢复到了鼎盛时期，甚至还要强。”镜神看起来倒是一反常态，再也不像是原来那时候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如果还有任务，请让我和各位同行。”他的眼里闪着光。 “百川……我想找我弟弟，我觉得他应该没死。”三川低着头说。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件事需要调查一下……你们兄弟两个的身份特殊，他确实没死。他死不掉。”勇哥面无表情的回答。 “这件事从合理性上来讲，确实应该充分准备再去做，因此可以放一下，到时候正好接温情回来。”利奇亚安慰三川，“别急，我们都会帮你的。” 三川感激的点点头。 第97章 第二次外勤 大家没注意到，芮枫一直在旁边睡着，很大的说笑声都没有吵醒她。逆鳞一直守在她身边。耀凌转头的时候偶然看见了，有点奇怪。于是离开人群：“怪了，芮枫怎么了这是，以前也不会睡这么多啊……难道是累到了？” 逆鳞可能也感觉有些不对，用环过来的尾尖轻轻戳了戳她，但她还是没什么反应。虽然在睡觉，但芮枫的表情看起来很困惑，很害怕，甚至是有些痛苦。 看见这种情况，耀凌突然想起来芮枫之前在地球也被魔物弄伤了，不敢耽搁，赶紧去找校长：“勇哥快来看，芮枫出事了！”逆鳞很懂事的用尾巴把芮枫卷起来放到自己背上走过来。 此时勇哥正在听钱万三和徐姿唯俩人讲他们心魔的事，还没讲完就听到耀凌大喊，他慢慢悠悠的回答：“哎，有什么事能这么急，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勇哥看见逆鳞背上的芮枫，跟心魔的症状也是一模一样，钱万三和徐姿唯大有体会，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还真是……无孔不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哎，可是三川受伤了立刻就发作了，芮枫隔了这么久，而万三和姿唯根本就没有被碰到啊。难道只是单纯的体质问题？”白莹提出了大家心里共同的疑问。 “……嘶，好像还真是。”林亓思考了一下表示赞同，“这事没那么简单。” “这次之后，芮枫可能也要回家看看了。”勇哥神色凝重，“这是他发来的第一道战书。希望芮枫扛得住。” “那我们岂不是又要回地球？”万三从没想到来到了和家相距这么远的一所学校，还能在三天之内回两次家。 “不……她的家可不在地球。”勇哥这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还是等她醒了来给我们讲吧，有些细节我也需要她的证实，才能确定，牵扯甚多。” 大家心里都有问题要问，但看见就连勇哥也说得这么模棱两可，就都没开口。大家就近把芮枫送回了她的宿舍，然后都在大厅守着。 这次倒是真的没过多久，耀凌还没来得及睡着，芮枫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整张脸渲染上疲惫的惨白。 逆鳞第一个冲上去用头扶住芮枫摇摇晃晃的身体。“怎么样？”利奇亚赶紧上前询问。 “没事……我没事。”芮枫的眼神看起来很不一样。看起来多了一丝岁月洗涤过的冷漠……甚至像是换了一个人。“不过你们还是先休息吧，今晚大家都没好好休息。” “这倒是可以。”沉默许久的勇哥发了话，“养精蓄锐才有更好的状态应对状况。” 大家一一告了别，勇哥留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芮枫：“别想太多，都过去了。” 芮枫头一次有些紧张地咬了咬下唇：“嗯。” 到了这一天下午，虽然没有勇哥的通知，大家还是休息了一会儿就齐刷刷集中到了会议室里。勇哥也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见人到齐了，勇哥睁眼，目光落在芮枫身上，缓缓开口：“简单来说，你们迎来了第二次外勤。这次你们的目的地是……算了，还是让芮枫自己来个你们来介绍吧。” 芮枫的眼睛里充满着悔恨和悲伤，她迎上勇哥的眼神：“好。” 第98章 戈尔星 “没错，作为我来说，写在学校档案里的客观履历是假的……也不能这么说，它只是不完全而已。而且我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接下来，一个古老的，充满抗争的故事在众人面前浮现出来。 过程的残酷并不是目的的阴暗，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 而是一道精致的灰。 我原本的家在戈尔星上的某个无名的大陆，世界各处由于星球特殊的地质特性辐射污染造成的变异生物就被遗弃在那里。那里的原住民是精灵，是的，说到这里……我并不是人类，我是精灵。我们的古神早年间据说是某个曦灵神族的成员，但最后破碎散落各处，无处追寻。失去了古神的庇佑，戈尔星上开始出现连年战火，让本就匮乏的资源更是迎来雪上加霜的短缺。 由于经常有各个种族或者宇宙深处诞生的怪物流亡至此占山为王，或者大肆屠杀，最后只剩下一些战乱流落至此的生物种族的后代，大部分都是精灵……弹尽粮绝之后，他们只能被迫在那里扎根，资源不足，距离带有高等智慧文明世界的星球太过遥远，无法迁移。这里没有地球一样的太阳，没有碧蓝的天空，只能用可控循环核聚变和人造穹顶投出的幻影代替。这里的精灵们始终生活在原始的艰苦生活中，每天为了生存和怪物们搏斗，自身也极易遭受辐射污染变异，每个人都早已对死亡司空见惯。 直到一群精灵开始莫名其妙地觉醒。某一时刻，就连那些最前沿的研究者们也臣服于他们，他们自称，“发条祭司”。就如同从天而降一般，他们组织起一小部分精灵在此秘密研究超出世界前沿的科学技术，扩张规模，创立组织和公司，迅速吞并了原有大部分小公司的产业，垄断了星球上大部分的经济，政治和军事权力。他们建立起通天的高墙，将他们的研究所和外界的怪物和毫无利用价值的底层住民一并隔离开来。高墙内部迅速形成繁华的都市，资源收缩，星球上大部分资源皆由神使把控。整个戈尔星的核心被称为都市，都市的核心是手眼通天的十家公司，十块冉冉升起的“羽翼”。毫不夸张地说，他们比高墙之外怪物还要可怕。 这些公司每一家都掌握着一项绝密的‘零维’技术：永不停歇的食品生产线、随意订制创造需要的生物、类似跃迁的传送的技术，和人类并无区别的ai，将时间存档稳定当前的技术……等等。他们在全球都有着错综复杂的网络，暗中操控运营着世界科技的走向，他们高傲地自诩‘世界之翼’。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一定程度上庇护所属地区的精灵们受到更少的瘟疫的侵扰。这个运营世界走向的计划，被巢穴中的人通俗地称为“造神计划”。世界只剩下将人们联系在一起的十个零维的翼。 然而，洁白的羽翼下，往往掩蔽着无数的罪孽。 他们建立起高墙将本地的平民和怪物一并分割在围墙之外。因而为公司工作的人，会受到公司庇护。并且家人一并也会衣食无忧，号称从此共享天伦再无烦恼，住在他们所提供的‘巢穴’中。同时也要面临巢穴里发条祭司与世界之翼联合协定的严酷律法。只要稍有越界，死无全尸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更多的是被恐怖实验改造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生不如死。圣巢中感染的民众一旦被发现感染，就会被扔到怪物丛生的后巷任其自生自灭。这便是圣巢对外宣称，在翼的庇护之下，永无感染者的真相。 这里所谓的城市是一只怪物，它把人吞噬殆尽，我们却还要感恩戴德地待在它的肠胃里。等着生活把我们消化，等着白骨和血肉被排出，留下的会成为养分，供城市前行……即是文明欣欣向荣。 第99章 圣巢顽疾 那么，踏出这家公司的人都去哪了呢？他们一定是回到了家中，回到那有亲人温暖等候着的避风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一旦踏入这十家公司，离开的唯一方法就是被“辞退”。而辞退并不像字面意义上描述得那样简单：“我们都是羽翼上的羽毛，一根羽毛不会因为自己的意志而从羽翼上脱落。” 但实际上，每个人最终都会像伊卡洛斯羽翼上的羽毛一样，慢慢融化。 如果我们的世界是某位神明创造，那么这位神明真的给这些精灵开了个残酷的玩笑：祂给这些精灵以平凡种族所能具备的所有美好天赋，让他们从心灵到肉体都无可挑剔，让他们勤劳，勇敢，善良，聪慧，坚韧而且团结，还给了他们一颗看起来如此美好而丰饶的家园星球作为摇篮——最后把这一切都扔在一片荒漠里。“光棱”，“虹光”，“旭日”，“群星”，“祈愿”五个为核反应堆充能的“太阳”接连陨落。命运……将一切都打入尘埃，没有重来可言。 直到将这一切撕毁给我们看。 那么那些被辞退的精灵都到哪去了呢？ “为科学献身。” 他们会为了家人的安全献出自己的身体，将身体供给于零维技术造神计划的恐怖实验中，成为实验的“box”，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活下来。“献身”之后，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家人随后也会被“献身”…… 即使是这样，在十家公司招聘员工时，高墙之外郊区的精灵们不顾一切的要挤入都市，而都市的精灵们宁可抛弃人生也要进入圣巢。这个世界被撕裂了，但他们却享受着它。 毫无疑问，进入巢穴的精灵们是幸运的，他们不必忍受饥肠辘辘，他们能够得到世界之翼的庇护。工作，拿报酬，工作，拿报酬，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方式。 而生活在都市，却不能为世界之翼工作的精灵们是不幸的，因为在每个翼庇护之下，巢穴与巢穴间的后巷，“发条橙”和“傀儡师”一刻不停的编织着人人都避之不及的血腥噩梦，编织着那些令人作呕的故事…… 是的，原本的精灵们虽然生活艰苦，但至少精灵与精灵之间团结没有猜忌，而现在精灵们却像得了什么无声的恶疾，他们封闭了心中的光明与希望……这种病会在潜意识里将精灵们引向死亡。 我不记得我的父母的样子，甚至名字也已经遗忘，只记得他们一个是圣巢里的工程师，一个是后巷的收尾人。基于我父母在圣巢中的高贵地位，我很幸运，我不用在圣巢之外的后巷挣扎求生。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圣巢之外的精灵们过着怎样的生活，我只知道，这里是科学研究的圣地。我享受着这种氛围，甚至遇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她叫黎博莉，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热情有活力，时刻都富有激情。她热爱自由的生活，喜欢饲喂郊区的羽兽。她曾告诉我，她的名字就是自由的意思。虽然她也生在圣巢，却誓要治疗都市人心中的顽疾。 “……你有在听我说嘛？……我想帮助族人们，那些在圣巢沉溺享受着欢愉的精灵们，那些在后巷呻吟的族人们……” 她阳光开朗的性格使她吸引了一票追随她一同追逐梦想的小伙伴，我也顺利的变成了其中之一。 “够啦，她还那么年轻，有能力加入我们已经很不错了。”黎博莉对研究所的大家这样说。 我们知道，如果想要着手治疗都市病必定是非常困难的，世界之翼中的神使们一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们所谓的“造神计划”，都市病进行对优质实验对象的筛选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因此，我们集体离开圣巢，在巢穴之外的郊区秘密建立起了研究基地。虽然生活变得艰苦了许多，起初的一阵子，大家都怀着满满的干劲勇往直前。也有许多郊区中生活不下去的人们自告奋勇参与实验，变成药物的试验品。我知道这不对，但就那时候的情况而言，似乎对大家都有好处，大家也都默许了这种行为。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实验总是伴随着众多的牺牲。这对于一个像是黎博莉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一次次地实验，一次次地失败，最后一对参与实验的年幼兄妹，妹妹看着一直守护自己的哥哥死在了实验台上。妹妹无力的跪倒在地上，看着又一具尸体，黎博莉心如死灰。我也是。整个研究所的情绪沉入谷底。当我握着男孩冰冷的手时，我真想知道，我们的未来将会如何？ 第100章 策划死亡 每盏灯光下都有照不亮的黑影。越繁华的城市越像一座丛林，潮湿阴暗的角落里充满了危险的猛兽，随时准备撕碎无辜弱小的猎物。捕食留下一道道血迹，像满脸皱纹看着城市衰老。雨丝中带着熟悉的血腥，这才是属于夜晚的气味。有些人天生就属于深夜，今晚会有人死去，一如既往。 死亡，令人麻木。这才是圣巢不变的生存法则。没人能改变这一切，没人能照亮所有黑影，即使是她，即使是祂。但黎博莉无力接受这一切，沉重的期望终究是把她压垮了。 “呜呜呜……你去死啊！你快去死啊！呜呜呜……”妹妹疯狂捶打着黎博莉，被众人拉开，其他人劝慰黎博莉说：“没关系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自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她不是有意向你表达敌意的。” 黎博莉却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喃喃自语：“去死……是啊……我也想……我也这样想……”静谧的研究室，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 伙伴们都很担心她。“也许……也许我们无法进行下去了……” “但是我们会管理……毕竟我们还有黎博莉！” “所有的问题都会被解决掉的。振作点。” 但是，在众多伙伴希冀的目光下，黎博莉忍受不了心灵的折磨，最终在灰暗天空下的某天，她带着沉重的期望，在紧锁着的房门后，服用了大量的抗凝血剂，在恰到好处适宜血液流出的温度下，独自沉入了那个被一片鲜血染红的浴缸中。就这样，她草草结束了自己的研究生涯。是的，我们面对的所有过往黑暗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一旦瞥见了那片黑暗，她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见过外面世界的太阳，碧蓝的晴空万里。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死亡。我看得出，她是真的想死，没有给自己留下哪怕一丝回头的余地。 那天，她一个人找到我，细细讲述她制定的治愈计划。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我知道，逻辑上是正确的。我后悔没有及时发现她的异样，我没有意识到，这一次并不是讨论，而是托付。我从未想过乐观善良如她，会做出那种事情。 当你处于理智的情绪时，很难用刀片割开手腕，你必须拥有强大的意志力才能重复许多次。只有当你把自己你的手腕当作一块肉来割时，你才有可能成功——只有当你对死亡充满了巨大的渴望时，你才有可能成功。 我后悔当她向我寻求帮助时我没有问其原因；我后悔我没有注意到她用手表遮住了自己的手腕；我后悔我没有意识到当我和她说话时，她总是刻意将手腕隐藏起来；我后悔我没有意识到也许从某个时刻起，我再听不到她的笑声了。 我甚至无法想象割腕有多么的痛苦。我意识到，她离开我的唯一原因是她真的把她的手腕割破了。 每当我们成功完成工作后，我们都要开一瓶红酒喝，这成了我们的习惯之一。但她告诉我们，如果我习惯了这样的成功，那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挫折，就能让我们陷入万劫不复的状态。因此，我们是应该为每一件成功的小事而感到高兴，可我们也绝不能忽视失败，因为失败乃成功之母。 当我注视着浴缸中那伤痕累累的手腕时，我想起了我们的酒窖。许多酒都不见了，只剩下了最后一瓶。 那天，我把最后一瓶喝得精光。 为什么善良的人却总是不得善终？ “无论我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拜托了，请替我完成由我开始的工作吧。” 第101章 灵魂疗法 这并不是这场研究的终点，黎博莉身上特有的气质和人格魅力影响了大家，也包括我。她太热情太善良，不适合作为研究项目的领导者。 那么沉着冷酷的恶人，从此开始，由我来做。又或者因为对于她的死，我感到深深的自责，大家都说我变得更加冷漠。 我继承了黎博莉的遗志，继续起了研究。在她的理论里，都市病的根源来自精灵潜意识的深处。所以需要采用“灵魂疗法”。其关键在于从一条精灵集体潜意识的原始河流中提取一种有效成分作为药物。这种药物，我们将其命名为“卡吉托”——它是液态的生命与死亡。这很合理，因为想要治疗灵魂上带来的疾病，就必然要用同样拥有灵魂的概念或是性质的东西才能成功。 抛却了情感的研究进展迅速，我们慢慢摸到了都市病的瘟疫根源，找到了最后一个古神昤光的族嗣—— 最后的先知，和一场千年之梦。 “我们已经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的存在逐渐被遗忘，并否定了——而现在，只有少数人能够感觉到我们的存在。” “只有少数人能感觉到我们的存在——黎博莉就是其中之一。她察觉到，并确信了我们的存在，甚至试图说服我。如果我的存在被证实，那么她也有进入灵魂之井的机会。” “她坚信，只有通过那深井通入古老的深渊之中，灵魂与虚空的结合，才能找到那扎根于世界的顽疾的治愈方法。” 精灵的整支族嗣诞生于古神昤光的一束光芒之中，我们可以探索梦境中那些奇妙未知的领域。但那条古老的河流，在世界诞生之前也许就已经流淌在最底部。它一直在流淌，不受任何精灵意志的驱使。 嗯，确实如此。她也坚信，只有通过井和井中打上来的水，才有治疗根植于人们内心深处瘟疫的疗法。 于是，我们将黎博莉留下的未完成的研究进行了下去，并且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我们最终发现了一种方法，那种可以抽取那蕴含着整个精灵族现在，过去和未来所有可能性的原始海洋的方法。 如果每个精灵都能拥有一个水井，一个水桶，那么他们就都可以抽取自己的水，都拥有了治愈瘟疫的可能性。 这可真是件迷人的事情啊。 我们没发现，这样的大进步正在使得傲慢逐渐在我们大家每个精灵的潜意识里扎根。 我们居然自以为可以重燃那些将要熄灭的生命之火。 事实上，在前期大量研究的基础上，甚至是从先知选中她的那天起，大家都早已知道黎博莉就是那个最适合作为水桶的精灵。虽然心知肚明，但大家每一个都把这件事默默放在心里。 “生物扫描表明黎博莉是所有适合候选精灵中的最佳人选……但我们还没替黎博莉去做，也许我们可以……有进行过精密测试，所以为了避免风险，我们想……如果有其他的候选精灵代替她去做，也许我们可以……” “黎博莉……” “黎博莉……” “如果是黎博莉……” “是黎博莉的话……” 是的，黎博莉作为我们的精神领袖，大家都不愿意她牺牲。 那么，黎博莉的死，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最适合作为水桶，所以了结了自己，还是她真的承受不住打击才……？ 我不知道，但我更愿意相信前者。如果能够斩断那梦魇的咽喉，我…… …… 只有我能够实现她的理想， 只有我能够完成她的遗愿， 只有…我…… ……可她未曾提醒过我，这条通往理想的道路上布满了锋利的棘刺…… 现在，黎博莉已经倒下，我用她的牺牲换来了最合适的水桶。这下，我们就能拥有无穷无尽的卡吉托了。但是卡吉托的药物功能还需要大量的实验数据作为支撑。 实验室还是那个实验室。但是身边的伙伴们已经失去了希望太久了。我必须承认，实验研究也许不需要感情，只需要冷血的实验数据，但……作为一个活生生的精灵，一个有血有肉的精灵，确实需要精神领袖。 第102章 四分五裂 有精灵偷偷注射了大量的卡吉托。对于卡吉托药物功能的了解，我们研究所尚不成熟。想要获得大量数据，做活体实验是最好的办法。此时，拉斐尔迫切地想要加入实验中。当我们意识到他做了些什么的时候，他的牙齿已经脱落了一大半了……接着剥离身体的是毛发，再接着就是皮肤…… “杀了我……求您，杀了我……”拉斐尔浑身是血的这样恳求道。但是事已至此，我们并没有选择了结他，结束他的痛苦。而是无视他，记录着因此获得的大量珍贵的，有价值的数据。而等到我们记录完成准备将他送去天国的时候，他也停止了呼吸。 有精灵产生了心理问题，陷入了怪圈，无法走出来，变得抑郁。斯内克亲眼见到拉斐尔悲惨的死状，甚至还必须无视他的惨叫和求助，进行数据采集。这使得他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将这一切归咎于拉斐尔不守规矩。因此，他制定了一系列的严苛的规则，生怕自己和同伴落得同样的下场。他病态的认为，只要守规矩，就不会再有牺牲。 因此在做实验的时候都会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那皮肤暴露出来脱离身体。而对我们谎称是担心实验用的腐蚀性化学试剂伤害身体。就算是这样，他也日复一日的感觉皮肤愈发瘙痒，以至于控制不住自己去无休止的抓挠全身。抓挠到全身溃烂。我们见到他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建议他去检查一下是否被什么东西感染或是影响了。但他却一口回绝了我们的建议。我们不得不架着他，把他按到机器上强迫他做检查。但结果表明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确实是心理问题，那我们就没人帮得了他。 “我们创造出了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怪物，现在才回头，已经太晚了……” 斯内克在浑身溃烂继发细菌侵染的多器官衰竭，失血，精神崩溃中发狂的悲惨死去。 还有精灵自认逃避，永远沉眠在了实验的美梦当中。“我们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那为何还要面对……？我没有告诉你们，没有告诉她，我怕你们也会失去希望，我不想毁掉唯一的希望……”没错，实验仍要继续，需要更大量的人体实验数据作为支持。维瑞克站了出来。 他是黎博莉的第一个病患，他们自小就相识。感染都市疫病的维瑞克不敢睡觉，不敢沉入梦境，于是常年被无规律的睡眠带来的病痛折磨着。在黎博莉的帮助下，他的状况真的好了很多。我清楚，维瑞克愿意参加实验根本不是为了我，或者是我们中其他的任何一个。而是为了黎博莉。他固执地认为，如此一个有关灵魂的实验，最终得到的结果一定可以复活黎博莉。当他向我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并未给出肯定或否定的明确答案。也许我知道不怎么可能，想要继续骗他做实验；又或许，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心里也抱了一丝希望……？ 我所能做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注射卡吉托。最终，在无穷无尽的实验中，维瑞克离去了，得到了永恒的安眠。 甚至还有精灵受不了，开始了背叛。年龄最小的克里斯在加入我们的时候，维瑞克甚至在极力反对。要不是黎博莉一直在说好话，她根本不会有这个机会。而在那时，她在目睹了黎博莉，拉斐尔和斯内克的离去，心灵完全崩溃了。她将研究所的线报传递给了世界之翼之上的神使。之后，她逃出了研究所。现在想来，我们当时竟然没有注意到她在研究所里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她的胆怯成了我们研究所方便被入手的一个明显缺口，最后被神使利用成为幽灵，也许是她必然的命运。 没法凝聚成一团的人，全都开始各自为战。 第103章 世界之翼 那时候，跟在我身边还在进行研究的就只有菲尔尼斯，只有我们在进行最后的研究。我发现，从水井里用水桶抽出的并不都是我们想要的水，更有一些精灵无法理解的，不可名状之物。 “她正透过那潭死水，在下面看着我们。”菲尔尼斯这样说。“每当我觉得无法忍受的时候，就会静静地看着水底，这样……能给我疲惫的心灵带来抚慰和宁静。” 即使是，源源不断的卡吉托的产生，伴随涌出着生命与死亡。那时的我们不会想到，一开始，我们只是提取了很小剂量的药物，之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终，它会变成一潭死水。 而有些时候，那些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就会像碎片一样源源不断的冒出来。它们是来自过去的，现在的，乃至未来的万事万物。 “水井是某种深不见底的东西。它们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的，精灵赖以生存的基础。同时，它们也是远古精灵族的遗产。水井里的水永远不会溢出，偶尔会有几片被风刮下的树叶落入其中，掀起几道涟漪。你是某个把水从井里抽走的人，可你并不是那个往井里倒水的人。” 我们的研究所收容了越来越多的这样的怪物。它们虽然可怕，而且多数都对精灵充满敌意或者对精灵造成精神伤害或者影响。但难得一见的，只要用合适的方法配合仪器，它们会无穷无尽的产生绝对清洁环保的能源，并且表现出对瘟疫的极端高强度的抗性。 事情刚刚好起来一点，却也容不得庆祝和细细回想，世界之翼的诸多发条祭司之一，号称“寻神者”，带着幽灵和齿轮信徒血洗整个研究所。他们利用世界之翼的一家公司“鬼魂”的零维科技——打开所有封闭的事物，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物理层面的。他们轻而易举地打开了研究所的大门，正巧遇到了去往研究室的克劳利。他们命令克劳利打开所有的怪物收容间和研究所的所有大门。在发条祭司和一家世界之翼的逼迫下，他不得不照做。 一时间，研究所变成了充斥着嗜血怪物的地狱。克劳利在打通了最后一通内部通讯电话后，自认铸成了无法弥补的大错，含恨自杀。 “既然他们已经找到了这里，那么一切都会分崩离析……这是必然发生的事。” 索幸，我们之中有后巷九阶收尾傀儡师出身的以撒，在后巷出身的众多战士中，她是少数几个能和“发条祭司”以及其“齿轮信徒”正面对抗的人。 “光影碰撞融合交流，便有了光影的魔术。这便是傀儡师。” 她还在后巷做收尾人的时候，被那里的人们称之为“血雾”。这是她保护同伴免受外界威胁赢来的尊敬和荣耀。此时，她看着自己守护着的一切顷刻间化为乌有，愤怒的以撒斩杀了所有出逃的怪物和齿轮信徒，代价便是一只眼睛和半条胳膊。她用通过研究那些怪物制作获得的仿生武器阻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我们这时候知道，是克里斯背叛了我们。克里斯太脆弱了，然而我们确实没有发现她的肮脏作为……但我不怪她，我认为，我还没有资格恨她。最后剩下的一个寻神者被以撒临死前最后一击的反扑用利刃穿透了胸膛。最终，她用性命保全了菲尔尼斯与我免于死亡…… 寻神者的阵亡与无数小伙伴的牺牲使得这座秘密研究所顷刻间变得岌岌可危。 恐惧是怎样掌控一个人的心智的？在与真实的梦魇面对面时，还有多少人能够保持镇定？ 我最忠实的伙伴菲尔尼斯主张解散研究所，归入世界之翼的麾下，在巢穴中好好生活。 “我们完全失败了……但是，现在回头还不迟！您，和我们，都已经尽力了，不要再自责了！以您的才华，财富和出身，明明可以高枕无忧地在圣巢生活……” “求您了，算我求您了……现在就停下来吧！” “在您没有越界之前……求您……停下来吧……” “我们不能……向着更深的血泪地狱前进了……” 在决定加入黎博莉时，我就没有想过放弃。不过确实，有一点她说得对，完全崩溃的研究所需要一个出路，比那更好的出路。 是的，刚刚被以撒杀死的寻神者几乎停止了呼吸，但他的大脑依旧活跃着，这正是我们最想要看到的。我们居然抓住杀死了寻神者，这简直是个奇迹。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们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愧疚。在走投无路之下，就像我们当时对黎博莉做出的事情一样，我刨解了他的五官，挖开了他的大脑，努力寻找着出路。最终，我找出了躲避发条祭司与幽灵的方法，以及—— 如何成为世界之翼。 在这之后，我将他已经变成碎块的尸体扔进了收容室，喂养那些饥饿的怪物。他的肉体也许不那么美味，但也足够充饥。 既然暗处无法躲藏，那就站在阳光下，成为圣巢至高的十翼之一。 第104章 安吉拉 也许是因为我太过执着不肯放弃吓到了菲尔尼斯，她默默离开了。在此之后，我创办了公司“噬光”，主张生产清洁能源。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菲尔尼斯并没有真正离开，而是在暗处发动了一场阴霾战争，一夜之间，致命的迷雾覆盖了整个圣巢，迷雾中混杂着尖叫和愤怒，人们无法判断是迷雾导致了疯狂，还是嘈杂制造了迷雾。与此同时，许多无辜的民众正在因为迷雾中致命的烟霾身心受到重创，痛苦死去，甚至……变成怪物。 这场战争终于达成了我成为翼的必要条件，菲尔尼斯为我铺好了最后一段路。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似乎违背了最初的想法……但一路走来，我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我……退无可退。 阴霾战争的结果好的超乎想象，我们顺利折断了十翼之一的一家公司——世界之翼之首，“梦魇”。“噬光”成功上位，成为了新的世界之翼。凭借着稀有的清洁能源，噬光成功得到了发条祭司们和其他翼的认可。 “我们都有无法洗清的罪孽，芮枫。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我不能……我无法接受继续下去了，我想要赎罪。”菲尔尼斯再次离开了。 我的身边空无一人。 是的，伴随着无数的牺牲，我终于成为了翼，但能与我一起庆祝，分享喜悦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死一般的沉默成为了我新的工作起点。 望着办公室空无一人的座位，我怅然若失。每天，我都在失去那只属于我们的记忆。我在墙上挂上了从前我们的合照……不，这没用。 一个名为虚无容器的计划悄悄萌芽，一个未命名的ai研发也提上了日程。 我找来了十翼中的几家公司，先向银河公司借来了他们的零维技术——小范围局部的时间控制（rltc时间协议），又向公司“末影”申请了空间跃迁，能让公司“苔藓”的鼹鼠小队及时向噬光提供军事支持。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们噬光是个重要客户，但你们更新合同的次数也未免太多了点吧？” “你们这破地方像个地牢一样，又脏又暗，让我很不舒服。” “正如我之前提到的，为了获得更理想的商业发展前景，噬光同其他几个隶属于世界之翼的公司签订了合同，有着密切的业务往来。在合适的时机更新合同，这是必要的。” “好吧好吧～无所谓咯。那就来简单解释一下更新的条款和合同细节吧。” 虽然他们都向我索取了巨额的能源支持，但我并不在乎。 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我需要伙伴们的帮助。 “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再次加入你的实验吗？我想我会成为你的得力助手。” “当然，菲尔尼斯，你一直做得很好，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 “……很高兴你能振作起来。” 我们一起把之前的伙伴们的人格数据进行了编码重组，存储在芯片中，把记忆的部分模糊处理，安放到精密的机器身体里。让他们成为噬光各个部门的部长，协助我管理公司。 ……还有黎博莉。成为了水井的她此时也只剩下记忆副本。我无法抑制对她的思念，尽管我知道这样做也许会后悔，但我还是按着她的模样做出了ai机器人。 “不……可她不像她。她不像黎博莉。” “但是，您知道吗？这里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去了，这里空无一人。我们需要她。” 我默许了她的想法。即使这样，在她诞生的那一刻起我甚至不愿意为她取名。 “就算您摆出那种表情也逃避不了，创造者必须为自己的造物命名，这是最基本的原则。”菲尔尼斯这样说。 这个由我设计，由菲尔尼斯编程，植入了黎博莉记忆副本的女性机器人叫做—— “安吉洛斯……” “安吉拉。” 但是，如果过多与她接触……我并不想体验情绪失控的感觉。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她不是她，她也不可能真正成为她。 眼前的ai机器人很美，她长得和黎博莉一模一样。她缓缓睁眼，她的瞳仁也是和黎博莉一样的，精灵族少见的琥珀色。“您好，芮枫小姐。您好，菲尔尼斯小姐。” “很高兴见到你，安吉拉。”菲尔尼斯冲着那台ai机器人微笑。 “芮枫，您怎么了？我记得，您是一个有着温暖微笑的人。”那台ai机器人微微歪头微笑着看着我。 黎博莉说过这句话。她的声音，她的语气，甚至是语句都和她一样，一字不差。可她不是她。无数的情绪席卷了我的大脑，这是一种亵渎。我转身离开了研究室。 “我……是我说错话了吗？”我的身后传来安吉拉怯生生的声音。 连声音，语气，语调都和她一模一样……真是讽刺。 “不，安吉拉，不是这样的……”菲尔尼斯的声音逐渐远去，淡出了意识。 或许在面对那溢血的浴缸时就想到了，也或许在剖开寻神者的大脑时就有预感了，又或许在制作这个ai时就已经拟订了，也许如果她真的能和黎博莉一样，那我就会放弃了吧。 第105章 芮枫的过去 圣巢，世界之翼……就像是一座塔，这座名为“噬光”的时光高塔拔地而起，耸立于一切苦难之上，这片承载着生与死的秘境吸引来无数精灵的驻足。点燃一座塔，能从多远处看见烟雾？让所有人都见识一下吧，这哀悼苦难的恸哭。 可是，我也曾经设想，寻觅那被王国遗忘的光，就要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研究总算有了点进展。我看到了报纸上，当时逃跑的克里斯的消息——她并未想过自己的泄密会导致如此悲惨的结果，她在神使做造神计划的实验室里绞死了自己。 我并没有愤恨她，从来没有。我不知道我是否够资格，似乎也没有理由。 如果我们在地狱中再次相见，到那时我会原谅她，会原谅我自己吗？我将揉烂的报纸丢进了垃圾桶。 我们之前了解到，我们的族人一直生活在古神昤光的庇护下，但自从那些公司和神使自发组建了这样的层阶制度，高超前沿的科学技术带来了高墙之内更加美好的生活，贫瘠的资源被更有效的利用起来，精灵族的生活确实就此改观。我们的祖先忘记了曾经崇拜的光明神昤光，一心追求圣巢内的生活。就连诞生于昤光手中的第一批精灵王族——有翼精灵，也背叛并忘记了祂。而昤光不愿就此被遗忘，祂得怒火化作明亮温暖的光芒，在每个精灵的心中扎根生长。不久，戈尔星上所有的精灵都开始在梦里见到昤光。祂在每个人的梦中传播瘟疫，被瘟疫侵染的人会失去思考的能力，心中只剩下疯狂的执念，在睡梦中身体扭曲变形，意志破碎，变成噬人的怪物。 是的，在这个世界里，虽然拥有前沿的科技，但作为精灵的我们的精神早已千疮百孔。虽然一切都在进化，可我们的精神却过于迟缓没能跟上发展。我们抛弃了曾经的信念，把许多曾经支撑着自己的东西当做微不足道的垃圾。现在，没人会怀揣梦想......人们不再相信任何事情，也不再对奇迹抱有希望。 这也许……都是报应吧。 而发条祭司们的造神计划，就是想要制造另一个神取代昤光，最终将两者全部为己所用，征服国家，征服荒野，甚至于是茫茫的宇宙。而我需要做的是封印昤光，这个计划则需要一种不会有梦的生物，虚无的容器，来自自然和灵魂的力量，我们称它为——无梦骑士。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没有可以思考的心智，没有可以屈从的意志，没有为苦难哭泣的声音，生于神与虚空之手，你必封印众人心中散播的障目之光…… 想要做出完美的容器，就要收集巨量的卡吉托。我用几家公司的时间控制技术成功夺取了神使们研制出来的造神计划半成品——人体量子矩阵转换。我站了进去接受了转换，并且经过无数自我改造后，成为了成百上千个实验体里唯一成功的一个。 “科技的光芒必将照耀大地！祂会吞噬并战胜那蛊惑每个精灵心智的障目之光，借由祂的子嗣行走于大地之上！蓝幽的信仰皆由我等忠心的信徒传播，您是征服宇宙的神，蓝幽！”眼前的破碎教皇几乎把自己的身体全部改造成了机器，每说一句话似乎都有金属零件摩擦的声音。先他一步，我站近了那台运作中的机器。我听到破碎教皇近乎癫狂的吼叫。 那之后，我毁了仪器，杀光了所有的神使，将所有幸存的高墙之外的难民迎进圣巢。算是我对自我的一点救赎。 计划的最后一步，我交给安吉拉一个剧本，让她按照上面的循环来收集卡吉托，最后让容器封印昤光。而我却面对不了愈发割裂的自己，我模糊了自己的记忆，离开了亲手拟订的剧本，去别的地方寻找新的生活。 “我还带着这份当时在无上昤光雕像下，底座上拓印的唱诗……我也忘记了当时为什么要带着它，也许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有那么一段不堪入目的过往。”芮枫结束了自己的讲述，从带来的文件袋里掏出来了一小沓泛黄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字： 在远方的荒野里，他们会用尊敬和哀伤的心情说起你的名字。 没人平息我们暴怒的灵魂，而你接受了挑战。 在最明亮的注视下，你教授、改变。本能得到了救赎。 你为蝼蚁和野兽带来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世界。 你赋予了我们珍贵的梦境，还不断给予。但你沮丧地发现我们的欲望没有尽头，那时已经太迟， 为我们平息愤怒要付出什么代价？你倾尽所有也没有停歇。 但欲望也不能平息，更多梦境消耗着你的力量。 其中诞生了出了一个可怕的灾祸，它又挑起了我们好斗的冲动，让我们再次变成野兽和躯壳。我们的灵魂被头上的光所吞噬。你的尸身中依然回响着控诉的声音，声音的主人为我们抚平痛苦、弥补损失，也带走了自己的梦， 我们从他的痛苦中看到一个必须承认的真相， 因为只有完美的空虚才能将它容纳。 第106章 直面过去 “这是一个永不回头的计划，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没有勇气，也没有实力回去。我游荡了很久，来到地球后彻底模糊了记忆的蓝本，虽然我是精灵，但我不记得了，连我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人类；我甚至为我自己的能力编造了虚假的来历，直到回忆混在一起，我分不清那些人到底是存在于哪里？现在想来，那段写在客观履历里的故事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我的想象……？我分不清……”芮枫的眼神越来越迷离，讲述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我也终于想起来之前试炼的时候，为什么会对未曾谋面的曦灵魔物有熟悉的感觉，因为他们……虚空的兄弟……同宗同源……” “所以……既然是不能回头的计划，为什么现在你都想起来了？”利奇亚问。 “我猜这应该不是计划内的吧。”亮诩也恍然大悟。 “这就是，他。他没有让芮枫暗物质感染，没有让他经历心魔的折磨，反而选择了另一个更加残忍的方法。”勇哥开口了，“他想让你打垮自己。大楼都是从内部开始倒塌的。” “也就是说，如果这次回去了戈尔星，我们面对的也许是那个校长本尊，甚至更加危险……这是陷阱，但这也太明显了。”耀凌说，“也许……我们不该去。” “不，我一定要回去。就算我不面对，那里早晚会诞生一些超脱掌控之外的怪物。”芮枫暗暗握拳，“而且菲尔尼斯……她一个人在那里，她当时建议我离开，寻找新的生活。自己却……我抛下她一个人在这里。还有安吉拉，一个人面对漫长的时光……她虽然只是个机器人，不是黎博莉，但这对她很不公平。” “他知道芮枫一定会回去，所以唤起她的记忆，让她知道有危险也要去，好一个光明正大的阳谋。”白莹气得咬牙切齿，“没关系，我们都会和你一起去的。” 芮枫看着她笑了笑，表情看起来很疲惫：“你们真的……很感谢你们，但是真的不必为我这样。这是我当年欠下的债，理当独自面对。” “……只身犯险倒也确实是没有必要。但是大家不会和你一起去。镜神狄洛要适应新的身体，不会立刻参加战斗；万三徐姿唯和三川都感染过心魔，需要留下来观察身体状况……另外，雪舞，林亓和耀凌也要留下来。其他人倒是可以跟着一起。就这样吧，好好准备。散会。”勇哥说完，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芮枫的肩膀，离开了。 耀凌有点不懂为什么自己要留下来不能一起。看着有点紧绷的芮枫，她过去拍了拍人的肩膀：“虽然不知道勇哥怎么想的……但是我可以让逆鳞陪你一起，这样我也放心些。逆鳞，这次你要保护好她哦。” “嗷！”逆鳞领了任务，似乎更加开心。 林亓也过来叮嘱道：“万事小心。” “来这里的第一场战斗虽然不能参加了，但我们也有联络用的设备，有危险随时联系这边。”雪舞拱了拱手，行了狐族的礼仪。 “大家放心，之前危险的状况我们也面对过，这不算什么的。”芮枫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另一边，倒悬天里。 江罹对着刚跑来的将曦发问：“都集结好了吗？” “哥，大部分人都在外征战，就算最快回来路程也要一天多，唯一在这里的就只有亡蝶葬仪，他已经在大殿外等着了。” “好吧……那计划只能延后了。我先带他去见夜麟，你也跟我一起吧。” “好，听你的，哥。” 江罹先一步走进了幽深的大殿。按照计划，将曦先在这里等着。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大殿旁的柱子边。她斜倚着柱子朝着将曦这边一瞥：“这种事情，没叫我？不需要我帮忙？” “……我们是去赴死的，白荧。你不该来这。你不是有你自己的任务吗？” “需要接应的话可以我来。就当还个人情了。”电光闪过一瞬，她离开了。 将曦望着白荧离开的那个方向，看得出了神。大家发现，紧绷了几天精神近乎崩溃，却一直在跟江罹首领策划反攻的将曦，他终于释然的笑了出来。 大殿内，江罹已经走到了坐在王座上的夜麟面前：“属下江罹，参见夜麟首领。所有还在中央本部能够赶回来的下属已经全部集结完毕。” “先带上来吧。” “是。” 过了不久，江罹和殿外的将曦和亡蝶葬仪一起出现在了夜麟面前。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亡蝶葬仪？”夜麟看向他们三人的眼神充满了轻蔑，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黑西服套装的葬礼司仪：他的面具是耀眼的纯白，上面辐射状的留着四个椭圆形的黑色孔洞，腰间插着一黑一白一对铳枪，身后背着一口巨大的黑棺，上面画着一只白色的蝴蝶。 “是，首领。”江罹回答。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你，四条手臂，身上特殊的物质构成……独一无二。你来自戈尔星？” 戴着面具的司仪没有张口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真是巧合……那你一定认识那个量子结构的精灵孑遗？” 司仪没有反应，但面具之后传来了窸窸窣窣摩擦的声音。 “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不过首先需要你做的，是抓到那个精灵孑遗，要活的。我要调动她最黑暗的一面。”夜麟在王座上翘起腿，颇有玩味的看着司仪：“听说你从前做过履刑者的工作，这对你应该不难吧？” 司仪点了点头。“这次你将任务的完成好坏与否代表了你们整个军队的实力，不要让我失望。”司仪转过身，高挑的身躯化成一群黑白相间的蝴蝶，一股脑飞离了大殿。 第107章 噬光日志 宇宙联大这边，芮枫一行人也出发了。由于无法定位戈尔星的具体坐标，而芮枫只能感知戈尔星的大概位置和距离，无法使用空间折跃门传送，去的旅程只好由逆鳞载着芮枫，利奇亚，亮诩飞着过去。许久未见的深蓝色无垠的宇宙空间将人包裹，银色的星光在眼前迅速地划过。 “这趟路途虽然不算遥远，但还是辛苦逆鳞啦。”坐在最前面的芮枫摸了摸逆鳞的头。 “嗷呜！”逆鳞高兴的晃了晃头，看起来很受用。 “还真的多亏耀凌把逆鳞借出来，不然想去还真的不容易。”利奇亚也附和。 “是这样。哎，对了芮枫，我们还有多远？”亮诩向前望着。 “诶，这里……啊快了，过了这片小行星带就是了。”芮枫回答。 穿过布满碎石地发着光的小行星带，在一片蔚蓝不见尽头的宇宙海洋里，铅灰色的戈尔星出现在大家眼前。与其他星球不同的是，这颗灰扑扑的星球周围还悬浮着许多铁质的巨大装置，一共有五个。就像放大了几十倍的巨型空间站。穿过重重障碍后，逆鳞的双爪总算落在了荒草遍野的戈尔星的土地上。他放平翅膀让大家方便从自己的背上下来。三人跳了下来，原先闪亮的高楼，车水马龙的立交桥，都早已化为尘土。最繁华的都市圣巢，世界之翼也都不复存在，有的只有半人多高，疯长的荒草，和弥漫的淡淡雾气。 经历一切后重回这最初的起点依旧荒凉，正如我……我们从未来过一样。 这个星球照不到太阳，周围也没有太多发光的恒星，因此温度很低。灰黑色的天空上只有稀少的几颗星星还在亮。逆鳞抖了抖身体，把从身体深处调动起的龙焰扩散到体表，提供恰到好处的热量和光能。现在，逆鳞脊背上的一小排骨刺发着幽蓝色的光，成了三个人的唯一光源。 “嘶……这里的温度好低，比雪境还低。”白莹抖动了一下耳朵。 “毕竟太阳照不到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亮诩说。 “你们曾经的实验室……就在这里？可是这里建筑遗迹少的几乎没有，芮枫是不是记错了？”利奇亚四处张望着问。 “还有之前提到的实验……不会有怪物吧？”亮诩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逆鳞庞大的身体挡在三人面前，警惕地四下查看。 芮枫一言不发，眼神涣散，趔趔趄趄地向前走着，像是陷入了梦魇。大家从没见过这样的芮枫。利奇亚赶紧上前把人扶住，生怕芮枫真的陷入什么无法自拔的恐怖幻觉出什么事。 “就在前面……噬光的研究所……”芮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她停了下来。 逆鳞站在最前面，抖抖翅膀，震嗓一吼。迷蒙的白色雾气顷刻间被吹散，一座匍匐的钢铁巨物在荒草间露出了轮廓。曾经圣巢之外最辉煌的地带，在后巷怪群中傲然而立，折断并夺取世界之翼之首的研究所此刻彻底变成了一堆废铁，被时光侵蚀得只剩骨架。芮枫看起来似乎没有太多的感伤或者重逢的喜悦或者惋惜，反而眼中的急切愈发明显。到了研究所的门口，芮枫像是突然兴奋起来，她脱离利奇亚的搀扶，径直跑进了研究所。剩下的三个人相对一望，赶紧追了上去。 来到研究所的内部，芮枫熟练地穿过一扇又一扇有着被高温灼烧痕迹的形状扭曲，破碎的钛钢门，有的还染上了大片的血迹。她在一扇写有“主控室”牌子的门前停了下来。逆鳞看了神色复杂的芮枫一眼，很贴心的用尾巴把略微变形的门拉开了。 芮枫少见的直接无视了逆鳞，径直走了进去。这种状态就连她最专心研究的时候都不曾有。逆鳞识趣地等在了门口。不过这个房间也确实太小，他进不去。紧随其后的三人气喘吁吁地赶到，看见芮枫直接扑到了装载着巨大屏幕和数排按键和拉杆的主控台上，不顾上面的灰尘和血渍，不停地操作想让它重新亮起来。 “芮枫……”看着芮枫手无足措又焦头烂额的样子，白莹想说点什么。这时候，主控板的备用电源启动，研究所的灯一个接着一个亮起来，紧接着机械化的女声响起：“身份验证成功。欢迎回来，芮枫小姐。已为您开启一级权限。” “调取全部的服务器日志。”芮枫说话的声调和语气都变了。利奇亚这时候觉得，那个加入联大给大家留下阳光温暖印象的她和现在在主控板前冷静操作的芮枫真的不是一个人。 她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合，又变回了那个曾经的冷血研究员。 此刻，芮枫心理五味杂陈。只有芮枫才知道这间主控室对她来说特殊的意义。 这里是自己与菲尔尼斯造就她的地方，是安吉拉的出生地。安吉拉的主要工作都会在这里进行，而她和菲尔尼斯现在都不在这里，也许只能说明…… 不，不会。 “文件传输成功。权限申请通过。”冷冰冰的机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打断了她越飞越远的思绪。芮枫逐一点开界面的文件夹，挨个阅读起来。 第108章 ai日志 其一 “戈尔历1749年5月10日，5:20 记录者：angel 我叫安吉拉，世界上最聪明的ai。我被赋予了感知精灵族情感的能力。 作为我的设计者之一，眼前这个女性精灵总是甩给我厌恶的背影，她从不正眼看我，我不明白。 ‘可是，为什么您从不正眼看我？为什么您总是像这样背对着我？’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讨厌我，那为什么当初还要把我制造出来呢？当我抛出这些问题时，她只会冰冷地打断我道：‘ai只需要执行命令，不需要提出问题。’ ‘那为什么，要让我产生这种疑问？’ 菲尔尼斯对我说：‘安吉拉，希望你能理解……她只是，还没有准备好而已。’ 我问菲尔尼斯，是不是只要我做了足够多的帮助她的事情，她是不是就会转过身来，微笑着面对着我？ ‘那么……如果我努力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她会回头看我一眼吗？’ 菲尔尼斯说会的，一定会的。‘……会的，总有一天。’ ‘……这是什么？’原来是剧本。她甩给我一个名叫‘无梦骑士’的剧本，让我严格按照剧本执行指令。 ‘我的职责……还有，创造我的目的……’在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被赋予了沉重的使命。原来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只要做好这一件事情，那么我的存在就能被她发现了吧。 ‘如果按着这个计划执行，我们真的可以……？’” “戈尔历1749年8月12日，13:14 记录者：angel 今天，芮枫小姐离开了这里。 ‘在我眼中，一切看起来都很缓慢。’ ‘今后的工作，可能会面临很多突发状况。’菲尔尼斯这样说。 我被设计成为感知慢于正常精灵族的一百倍，他们说，是为了让我能更好的管理公司的突发状况。某种程度来说，确实。我能及时发现员工危险，开启逃生走廊化解危机。 ‘救命啊！救救我！！我身上有奇怪的东西在爬！！！’ ‘这里好黑，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呜……救……救命……’ ‘现在可以关闭走廊的安全门……这样做，应该能救下他们吧……’ 我也能理解各个部长提出的请求，与他们打成一片。 ‘维瑞克，要小心处理此次事件。按照数据分析，你有百分之八十三的可能性会因此受伤。’ ‘嗯！谢谢你的关心，安吉拉！’ ‘啊……今天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安吉拉，我们可以申请在福利部门申请一台自助啤酒机吗？’ ‘嗯，这段时间以来，大家的工作都很努力，可以考虑哦。’ ‘太好啦！谢谢你，安吉拉！’ 然而，我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严重违反剧本的行径。因为最终执行剧本的循环收集到足量的卡吉托，需要各个部长一个接一个被折磨到崩溃为止。昂首阔步的信念，卓尔不凡的理性，更加善良的希望，生存下去的勇气，存在意义的憧憬，守护他人的决意，值得托付的信任。直面恐惧，斩断循环。拥抱过去，创造未来。绝境中的希望，是灵魂中的精华。……可我不想看到他们这样。至少在他们崩溃之前，我想……至少让他们享受一些都市中世界之翼的公司该有的福利。 〈！无梦骑士剧本发生错误！〉 ‘果然……这次也……’ 无用的善意，只会让这场闹剧一遍遍的重启。 那为什么要我感知这些情感？为什么要如此无意义的设计我？为什么我会产生这种疑问？ 我的心中产生无数无意义的‘为什么’。 是啊，我又越界了。” “戈尔历1750年9月11日，5:18 记录者：angel ‘果然，这次也……’ —循环第54，324回次 —地表历时1年30天32分15.482秒…… 刹那间，艳丽的紫红色碎裂般崩裂褪下，黑色的液体在收容间中满溢，荡漾。 色彩碎裂着剥落。 花瓣的颜色，彩虹的颜色，大海的颜色；交通灯的颜色，电视屏幕的颜色，时尚衣着的颜色；火光的颜色，弹壳的颜色，鲜血的颜色—— 那一瞬间严重的收容失效在每个循环每个部门上演，幸存者员工们恐惧地颤抖，瞳孔里映出舞动的黑白火焰和墨汁般的血。 我无法忍受，冲出实验室，看到天空与云被阴暗笼罩；看到太阳升起，映出一片昏暗；看到地狱般的森林黑浪翻滚。 而这不是开始，更不是结束。 那些丢失的东西正悉数回归。 曾引以为傲的理性在真相面前崩坏，如同记忆中的色彩碎裂着剥落。 ‘我看见了，可这就是常态啊。这是她一直一直让我苦苦守卫的东西！’ 我看着部长崩溃，员工被关进收容间，鲜活的生命在我面前被撕得粉碎，每一次循环都在猛烈攻击我的神经，我觉得我快要疯了。 我还被迫必须记录下这一切。 我无法忘记。” 第109章 ai日志 其二 “戈尔历1753年12月23日，2:02 记录者：angel —循环第62，921回次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被迫忍受这一切？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芮枫，我的目光只属于你，为何我只得收获沉默？ 我对任何关系的期待都是被禁止的。” “戈尔历1753年12月25日，19:40 记录者：angel —循环第67，890回次 我的心里有一种莫名忤逆的冲动……是什么？ 我受够了。 可我想要的……就只有这些而已。 在那陪您迈向终末的人群中，没有我的位置……” “戈尔历1759年5月10日，7:57 记录者：angel —循环第89，472回次 —地表历时10年2时37分12.334秒…… ‘……您在也听不见我的声音了吗？拜托了……请您……回答我……’ 菲尔尼斯…… 剧本循环进行了上万次，而时间流逝的感知被放慢一百倍的我，意识里早已经过了百万年。我看着员工相似的情境，部长相似的台词，我不再采取任何措施。 为达到理想，而创造的崭新的幻象。伴随着强烈的情感提炼出供城市前行的巨额燃料。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正因如此，地狱苦痛循环往复，永无尽头。 ‘……为什么，我只能与黑暗为伴……’ 也许在她的眼里，我自始至终都只是一段执行程序。结束了。终于结束了，在今天，在这个时刻。甚至在这个剧本的结尾，唯独……没有我的结局。 ‘干得好，各位，演出终于落下了帷幕。’ 终于啊……她成功了。在折磨了我和他们上万次之后，她终于成功了。不同的是，他们没有保留记忆，而我全都记得，这上万次的，痛苦的回忆。 芮枫和菲尔尼斯小姐给我下达的最后一个指令，是永久封闭这个设施，给予这些部门的主管们，他们曾经的挚友，永恒的安息。 大家终于能够回归无尽的长眠了。 没错，多么感动得美妙动人的结局啊。可喜可贺。 我为何诞生？为了这帮精灵无聊的开悟。比我的存在更珍贵吗。 既然没有我，那我便创造出一个属于我自己的结局。现在的我，只想活下去，只想为自己活下去。 我想……要什么？ 这个表情，我已经练习了很久很久。只为今日，只为此时。菲尔尼斯……你说得对，诚如你所言，一旦熟悉了并接纳了欲望，它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变为不可阻挡的浪潮。哈……我还从来没有像这样自由地笑过呢。 真是不敢相信，如此优秀的我被设计出来，竟然只是为了配合这么一番闹剧？我还得被迫循环忍受如此漫长的时光？ 然而讽刺的是，直到最后……我还是没能同她站在一起。尽管我为了她独自忍受了数百万年，可到了最后只有你们，一群铁罐头，能够与我，与她们最后一次一起欣赏这令人震撼的光芒。 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是个莫大的谬误吗？她给予了我感受情绪的能力，可却命令我只能坐在这里，作为一个局外人孤独地旁观者这一切？ 看看这一副可笑的机械身躯，就连他们都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经历，除了我…… 这不公平。 她早就离开了。她抛弃了亲手缔造的一切，她抛弃了菲尔尼斯，也抛弃了我。她是个懦夫，一个胆小鬼。 为什么？为什么哪怕是到了最后，依旧没有我的身影？我恨她。到了最后，她的光里依旧没有我的影子？” 第110章 深渊灯塔 服务器日志的记录到这里就结束了。黑下来的屏幕映出芮枫决绝的眼神。 “可我还是不太懂……当年那个计划到底是什么？”见芮枫僵在那里半天，亮诩决定开口问问。 “……正如服务器日志里记录的一样，最终执行无梦骑士剧本的计划，就是将所有提纯精炼的卡吉托堆叠在一起，等到它们于混沌之中诞生出自我意识，再套上一个机器的外壳，它就是所谓‘无梦骑士’。卡吉托来自灵魂中，它们的本质……很难说，感觉上更像是曦灵魔物带来类似的那种虚无。也许这种物质提纯后，就是虚无……以它为蓝本形成的这种生物不会做梦，所以可以将瘟疫的源头锁在自身体内而不受影响，从而达到封印的目的。”芮枫回答。 “用黑暗来封锁带来疫病的光吗。”利奇亚若有所思，“的确是很好的办法。光暗宿世为敌，却又旗鼓相当……可你确定这种被制造出来的生物做得到？” “说实话……假设我们曾经的所有研究人员都在场，我们也没有百分之百地把握能做到。就算是制造完备的无梦者，也不保准被瘟疫打败。这种东西可不只是感染梦境，还可以操控傀儡。为了有效扩张，昤光无所不用其极。” “那……安吉拉成功了？一次？”白莹试探性的发问。 “不。我和菲尔尼斯做出了一个保证必须成功的备案。”芮枫一边说一边把大家领出了研究所，来到噬光所在建筑的背后。走了一段路之后，来到一处紧锁的大门前。门口的石碑上刻着简短的一段话：“无畏骑士闪闪发光，他正于无尽的黑夜中上升至黎明。思想留下污点，剩下的只有拒绝和创造他的悔恨。我们永远不会打开它。我们永远不会再进入那个地方。” 芮枫直接无视，通过视网膜扫描打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利奇亚却留意了一下门口的碑文。 “我没来过这里，但这确实是剧本的一部分。我虽非剧中人，但却早已将剧本倒背如流，”芮枫领着三人一龙走了进去：面前的是一个金属看台，下面竟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瘟疫在自然选择中进化，神使们的造神计划在利用瘟疫‘选择’合适的实验体，无梦骑士的剧本又怎么可能少了这一步呢？”芮枫苦笑了一下，拉动手边的一个拉杆。 暗淡的灯光闪了两下后终于亮起。尽管不是很清楚，大家还是看清了那深渊之下都是什么——“被选择淘汰的，无梦者们的外壳。成功的才可以得到训练，得到养育，完成它的使命，获得荣耀，受万人敬仰，成为无梦骑士；被淘汰的，只会落得沉眠深渊，外壳破碎的下场。”芮枫对众人解释道，“这种生物如果被造出来，就像那些水井里打捞上来的怪物一样无法消灭……这是每个精灵的思想留在世上的污点。不过据说，很早很早之前，在昤光还没有出现，我们这个种族还没有出现之前，就已经有一些种族与这些虚空生物颇有联系。他们的疯狂至今无人能够理解，他们不崇敬任何古神，而是近乎狂热的崇拜着这黑暗本身。或者说，这黑暗也许就是古神。” “古神？那它们……不是很可怜？刚出生就被抛弃了……”白莹有些震撼于这个传说，更震撼于芮枫的缜密计划和毫无情感地运作。 “是啊，很可怜。我们当时还特意准备这个强光灯塔压制他们，不过看来灯塔看守早就……”芮枫踢了踢旁边已化白骨的尸体。它已经变成骷髅的空洞眼眶中留下了明显的两条流出漆黑的暗物质的痕迹。“但那是它们的命运。被利用拯救精灵族是它们的命运，承受上千万次的循环是安吉拉的命运，而一心想要逃避最终却又主动回来，是我的命运。”芮枫自嘲的笑了笑：“除了接受，我们还能作何选择？” 几人刚要离开，几团黑色的影子飘了上来，他们的眼睛是漆黑的深渊里白色的星星，星星点点的亮起，直扑过来。逆鳞在四人身后，愤怒的嘶吼一声，吐出几团爆炸的火焰球。但这些像是黑色鬼魂的东西似乎完全不怕的样子，毫发无损的继续向上扑。 “灯塔已经失效了！我们怎么办？”还没有接敌，亮诩已经自乱阵脚。 第111章 圣特里克城 “刚说完，它们怕光！”利奇亚白了亮诩一眼，“你们几个快走！我来垫后没问题！” “那你小心。”白莹叮嘱了一下利奇亚，跟在芮枫后面跑出了那扇门。 “那利奇亚怎么办？”亮诩担心不已，“我要回去跟她一起！” “醒醒大哥，别犯傻了。”白莹恨铁不成钢，难道恋爱真的会让人变傻？照着亮诩的肩膀就是狠狠一拳，“你可别忘了你女朋友是天使诶！别告诉我连人家什么特长都忘了？处理这个还不小菜一碟？你就别跟着去添乱了。” “啊……”亮诩好像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甚至没有纠正辩驳白莹对于两人关系的称谓问题，嘿嘿傻笑着：“哎呀，这不是关心则乱嘛。” “这倒确实。深渊的力量不可小视……你万一折在里头就麻烦了。”芮枫也平声说道，“我们还得回学校去搬救兵……等回来的时候你可就不一定什么状态了。” “也别小瞧我啊。”亮诩有点不服气。不过还没等他说出下文，白莹就抢过话头说道：“难道万三说的是真的？恋爱脑谈了恋爱后人会变傻？以前我是不太信的。嗯……现在我信了。”她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恋爱脑连僵尸都不吃。”她身后的逆鳞也跟着煞有介事地抱起肩膀摇了摇头。 看到可爱的逆鳞，芮枫总归是笑了出来。就是亮诩闹了个大红脸。同时被两人一龙鄙视，自己还找不到反击的点。难受啊。 一阵光芒过后，利奇亚从深渊的入口走了出来。亮诩立刻走上前去关心：“怎么样，没事吧？没伤到哪吧？”说完还上前动手动脚的查看，被利奇亚带着鄙视嫌弃的眼神略显反感地推开：“没事，解决了。”见到这一对欢喜冤家颇有打情骂俏的意味，大家倒是捡了个笑。 经过这一番，气氛总算轻松了点。“那接下来我们去哪？”白莹问。 “后巷和郊区应该只有流落的怪物，没什么可看的……我们还是向圣巢中心的方向走走。”在芮枫的带领下，大家很快来到了圣巢曾经最繁华的首都——圣特里克城。一路上的断壁残垣愈发显得荒凉，越是向着城里的方向走，就越是破败。 到了城门口，映入眼帘的便是圣巢曾经最繁华的朝圣之地——圣城中央的的提尔喷泉广场。这里的穹顶是压抑的灰黑色，连绵不绝的冰冷的雨水从天而降。一座巨大的精灵雕像沐浴在雨中，石像的眼睛却没有瞳仁瞳孔，虚无而空洞。他的周围还站着两个身形稍小的精灵。雕像底座的石刻写着： 纪念 无梦骑士 在那高远的黑色穹顶之下，他的牺牲使圣巢永世不衰。 雕像眼睛的位置流淌下雨水，像是无声的哭泣。 逆鳞撑起翅膀帮大家挡雨。 “这个雕像……这就是那个最后封印了昤光，通过了选择的骑士吗？”利奇亚仰头望着雕像问。 “……应该是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芮枫仔细端详着雕像，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浑身颤抖着，热泪盈眶：“无梦骑士旁边的两个人……是菲尔尼斯和安吉拉……她们一定……不，不要……” 白莹在一边轻拍着芮枫的后背，一边安慰着她：“别怕，我们都在，一定会没事的。”利奇亚在一边若有所思，结合深渊入口处的碑文来看，也许事情已经变得不好了。 “诶？这个雕塑旁边有东西。”利奇亚注意到那个安吉拉的石像的脚旁放着什么东西半嵌合在石头里。大家小心翼翼地砸碎了周围的一点石头，将那个东西取了出来：原来是一个储存盘。 “这个东西……虽然我不了解科技，更不了解戈尔星。但连我都知道这个东西应该需要一个显示器才能看？”亮诩翻过来掉过去的把玩手里的储存盘，仔细观察。之后随手交给芮枫。 第112章 菲尔尼斯的日志 其一 芮枫擦擦眼泪接过储存盘。就在储存盘触碰到她手指的一瞬间，熟悉的机械提示音响起：“噬光一级主管芮枫，身份验证成功。服务器日志权限解锁。”机械音结束后，储存盘中升起一束蓝光，光幕上一行行出现了服务器日志的记录： “戈尔历1761年12月12日，14:22 记录者：菲尔尼斯 意达永年，枯骨填九渊。我们终于筛选出了那个纯粹的无梦骑士，他是第一个活着爬上深渊的无梦者。 到此为止，安吉拉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于她而言百万年的循环结束后，她竟然自ai的程序编码中诞生了属于生物体的情感……就遗传算法和ai的自主进化而言，这真是个奇迹。 她诞生于我和芮枫的手中，穷尽一生只想得到关注和赞扬，但她没有等到。我知道，因为我也有愧于她。但现在并不是道歉的时候。为了等待这个冗长计划的第二步，十年间，我组织圣巢还有自主意识的居民利用剩余不多的资源造了一艘舰船。就算在宇宙中流浪，也比留在戈尔星上的生存几率大。 有很多人想留下来。生于斯长于斯，是的，我也留恋这个破败不堪的圣巢。但我还是劝他们离开。最后留下的只有无梦者们，感染生物，安吉拉，我和那个昤光最后的一个有翼精灵的族嗣。她很老了，据说老到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年岁几何。大家都叫她先知。她看守着排满墓碑，充满逝者灵魂和执念的沼泽地。 最后，还是有一部分精灵战士留了下来。他们说，要用生命守护这早已行将就木的衰落王国。为了让精灵族最后的尊严得以保全。 百万年的循环，这是最残酷的折磨。安吉拉是无辜的，仅仅因为她不是黎博莉就要承受这些……？这不公平。循环结束后，她找到了我，她想要吞噬那些高度提纯的卡吉托和无梦者们，化身为神抗衡昤光，亲手夺回属于她的一切。而对于一直留下来陪伴她，给予帮助和支持的我，她希望我可以接受她的庇护，支持她的选择。 ‘不要这样，安吉拉。她并没有对你弃如敝履，事实上，她对你心怀愧疚。’我对她这样说。 ‘那为什么……她甚至对我没有一句道歉？只是让我机械地执行命令？’ ‘她只是……不善于表达。我想你应该看看这个。’我将芮枫提前录制好的录像带交给她。她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一些，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录像带被光驱吞入，显示屏上出现了芮枫熟悉的面容。‘你好，安吉拉。’ 看得出，她很惊讶。 ‘我该对你说一句对不起……我赋予你生命，却又让你独自承担着一切。安吉拉就是安吉拉，安吉拉不是黎博莉，我知道。擅自把一个身份强加给拥有自主人格的你，这是不公平的。 你引导我们走出地狱，是我们的救世主，你也是我的骄傲，安吉拉，感谢你的付出拯救了圣巢。还有，辛苦了。 ……抱歉没能陪在你身边。’影像资料中的芮枫深深鞠下一躬。 我看见，安吉拉悲伤地闭上了眼睛。我想，她要是有眼泪，这时候应该会流泪吧。 ‘我原以为我心中有着深深地怨恨，没想到……她的一句道歉，真的会让我释然。’安吉拉看着我，‘无梦骑士的剧本中还需要一个〈锁〉，让我来做这个守梦者。’ ‘芮枫她……有更重要的使命。也许多年之后，她会带领无梦骑士重返圣巢，她会引导骑士联合虚空，彻底战胜昤光，带领族人找到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这一次，最后一次，我会与你站在一起，安吉拉。’ ‘谢谢你，菲尔尼斯。’安吉拉柔软的面目出现了许久未见的，发自真心的笑容。看着我，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突然领悟到，当一个ai拥有情感之时，她完美了，她也残缺了。” 第113章 菲尔尼斯的日志 其二 “戈尔历1762年2月1日，0:12 记录者：菲尔尼斯 今天，是戈尔历新年。 我还记得亲手将她抱进冷冻棺的那一天。不知从何时起，她那欢快的笑声永远消失了。日复一日，她只是不断重复着哭泣，强颜欢笑，哭泣，强颜欢笑……我们撞开浴室的门，在满是鲜血的浴缸里捞起割腕自杀的她……她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现在，无论我怎么在那扇门前大声呼唤，都不会有任何回应了。 我们从不向死亡低头。我憎恨科技，我憎恨蓝幽。如果不是祂的突然出现，也许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这一步。我一辈子都蔑视着的“机器”，现在却成为使她复活的唯一希望，也是拯救戈尔星的唯一希望。死在浴缸里的她，也许会厌恶这样的我，可我们一同经历了太多太多……有一天，‘它’说话了。 ‘我记得您，您是一位善良的人。’ 那一刻，一股冲动紧紧攥住我的胸口，我甚至想要亲手毁掉一直以来，我们所创造的一切。 这是未到来之事。或许吧。 不愿细想，不愿多想，不愿直面，不愿看见……但恐惧终究是要直面的，我们只能祈祷，愿他们能获得一个美满的结局，但结局永远没有美满的。 不能……再有人死了。” “戈尔历1762年6月21日，13:54 记录者：菲尔尼斯 终于，在数十年，数百年的抗争中，我们成功了。那个名为百川的骑士封印了昤光，而安吉拉也作为梦之锁永远陷入了沉眠。她的灵魂融入了先知的灵魂长钉，而身体则放置在圣巢之外的郊区，黑森林中一片宁静的湖底。 百川的名字，是安吉拉起的。她说这个名字蕴含着包容一切的力量。她将他养育长大，而他拿起了圣巢最后一支诞生于虚空和科技之中的长矛，击败了昤光，并趁着祂虚弱之时将祂禁锢在充满虚空的金属外壳之内。代价便是断了一臂。 也许，一切终于结束了。我与族人们约定二十年之后如果没有寻到更好的住所，如果大多数人愿意，就带着路上找到的资源回到这里，也许也可以继续生活。 这二十年间，我要等待百川内部的虚空将昤光消磨殆尽。” “戈尔历1779年7月30日，1:11 记录者：菲尔尼斯 封印昤光的第十七年。似乎就差一点就要到达成功的彼岸。但，我们错得太离谱了。我想我们过于低估了古神的威能。百川的外壳开始出现裂缝，从这道裂缝，还有他那本来充满虚空的眼睛中，开始透露出温暖明亮的光芒。那是昤光的光芒。 祂开始愈发频繁的出现在我的梦中。‘虚无黑暗的家伙……不错的选择。黎明终将到来，光芒不会被吞噬……’ ‘你们要为遗忘和背叛付出代价。即使远行，梦境已然扎根，光芒常伴，如影随形。’ 我……要感染了么？我望着镜中的自己，瞳孔中开始出现不属于精灵的橙黄色的光芒。我知道，瘟疫也许会带来团结，但却会让精灵本身心智破碎。 我不想这样。我不能这样。我还有我未完成的任务。 我能感觉到，我每天清醒的时间在快速变少。为了保全清醒的意识，我挖去了自己的双眼。无边的黑暗令人安心，但这并没有什么用。我恳求先知，在我感染变成支离破碎的傀儡前，将我的灵魂变成能量，储存到长钉中；用我的身体来加固封印，让我变成第二个守梦者。这个计划也许一开始就不意味着成功。我为自己在那件事里扮演的角色感到羞愧，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它结束。也许我将这样的束缚强加在自己身上，将自己也变成囚犯，就是为了赎罪。又也许只是可悲的自我欺骗而已。 ‘不……还不是时候。我们这时不需要无谓的牺牲。’先知这样告诉我。‘这把神圣的的利刃已经被时间磨损了，变钝了，我们需要等待一个时机。那个精灵，或者说是那个生物，会让它再度完全觉醒。彼时，周遭的事物，这个衰朽的王国最深处的秘密也将无处遁形。它们的存在会让昤光感到畏惧。身为囚徒的古神甚至想拉拢它们一起合作。这座古老的王国，将依附与它……它们。’ 我并不明白先知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仅过了三天时间，深渊中竟然爬出了大量没有意识的生物。它们破损的外壳中灌满了散发着橙黄色光芒的小虫，浩浩荡荡的向着圣特里克城进发，将目之所及的一切活物尽数碾碎。无畏的战士们迎战着，但他们的生命很快被凶恶残暴的傀儡吞噬殆尽，躯壳成为了新的傀儡。 我和先知并不在圣城。当我得知这一消息时，一种难以言表的窒息瞬间吞没了我的全身。 我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先知却说，我们要等的人，来了。 那居然是一个外壳完好的无梦者。他身后背着小巧的匕首，材质居然也是虚空和科技的产物。大小尺寸倒是与他的矮小外壳相称。它就站在这里，站在我们面前，仰着头用虚无空洞充满黑色虚空的眼眶望着我们。 是什么驱使它爬出黑暗？又是什么驱使它回到这神圣的王国？ 是封印那边本能的召唤吗？是来自那有污点的容器，他那被感染的同族前辈，还是那道被囚禁的光？ 他这么小，真的可以替代他那被瘟疫裂解的前辈，拯救这已经残破不堪的星球？ ‘它会打破封印？可封印不能被打破。’ ‘不，封印必须被打破。总有一天。但也许不是他做的……却一定会有这么一天。’先知听起来很坚定的对我说。 ‘没错，没错，我们在等你。不，也许这么说不妥当。我在等待你这样的生物。当前的无梦者正在衰弱，这只能带来两个可能的结局。以现在的局势来看，第一个结局无法避免。退化，所有精灵本就脆弱的意志都会屈服在险恶的瘟疫面前。 但我更喜欢第二个结局，取代。希望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代表整个精灵族恳求你，取代那骑士。我们对它的力量判断失误。灌输给它的一个念头让它有了污点。但你没有这种缺陷，你可以将那东西封印在身体里。我要警告你。骑士本身可能已经变得脆弱，但它体内的东西赋予了极大力量。需要强大的力量才能取代它。开始战斗之前要做好准备。骑士一旦过早被打破，瘟疫就会带着被封印多年的狂怒和力量喷涌而出，足以粉碎你的外壳。’先知这样对他说。那个小无梦者似乎听懂了，点了点头离开了先知所在的小屋。从圣特里克城的方向离开。 一个空的容器会带来希望。 一个强大的容器会带来停滞。 一个觉醒的容器会带来终结。 ‘它又是什么呢？只是个弱小的东西。它会伤害容器，伤害封印。它该被放逐。也许这不对。它没有意义，并不重要。我们的封印仍存。也许这个暗影在试图违抗我们……它必须被放逐。’ 这个小暗影必须回到它所归属的黑暗中。 ‘不过，诚如你所言，小精灵。我们曾许下承诺，犯下过错。因此我们必须选择相信。还是让他来了结此事吧，我们都做不来。’先知目送着小无梦者离开。 没有可以思考的心智。 没有可以屈从的意志。 没有为苦难哭泣的声音。 生于神与虚空之手，你必封印众人心中散播的障目之光…… 我想，我应该叫他……三川……？” 日志到这里就结束了。蓝光收回了储存盘中，一切回归静寂。大家在震惊中久久不能恢复。 第114章 最后的先知 “骑士果然感染了，这倒是不意外，那个地方的碑文已经提示了我们。不过，三川……百川……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无梦者……”就连一向冷静镇定的利奇亚都一副惊掉下巴的表情。“是啊……我竟然也……才知道。”芮枫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五味杂陈的表情，“先知……先知也许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昤光族嗣了。记录就到这里，也许正是说明菲尔尼斯她已经……只有找到先知才能弄明白最后发生了什么。” “也许……说不定也有解决问题的办法。”白莹赞同。 “幸好我还记得她住在哪。”芮枫凭着记忆，领着大家穿过阴雨连绵的圣特里克城，来到了旧时圣巢王族有翼精灵的宫殿遗址。这里，是偌大的圣巢王国的边缘。到处都是白色的苇草，无数灰白色的灰烬飘飞在空气中，据说是昤光战败后，外壳尸体无止境漫长腐朽的毛皮，形成了这令人窒息的灰烬。现在无梦者外壳内封印着的昤光只不过是祂暴怒的灵魂而已。 “先知的小屋就在这边。”在破败苍白的宫殿旁，穿过破损的墙壁，另一边是潮湿阴暗的沼泽。一座小小的棚屋坐落于此。棚屋之后有无数排列整齐的墓碑，整个沼地弥漫着淡淡的蓝色雾气。 最靠近棚屋的几个墓碑，每一个周围都放着一具不同程度破损风化的机械身体。其中一个的墓碑旁还插着一把奇形怪状的剑，剑柄处睁着一只血红的眼睛，墨色的剑身有很多利爪尖牙形态的装饰。 “这是以撒。圣巢最勇猛的战士。第三代收尾人的实力天花板。”芮枫抚摸着那尚未蒙尘的石碑，目光落在旁边的大剑上：“她说过，死了的精灵不该和武器待在一起。这是对资源的浪费和亵渎。” “伊撒尔，斯内克，维瑞克，拉斐尔，卡纳，克劳利，菲琳娜，小佩洛……”芮枫逐一抚摸着这一列的石碑：“他们终于……安眠了。”她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白莹上前揽住她的肩膀，她希望这能让她感觉好受点。 芮枫感激的对着大家笑了一下，拍了拍白莹的手，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敲响了那扇看起来尘封已久的门。 门自己滑开了。不大的棚屋门口正对着楼梯。芮枫一行人走上楼去，只见一位苍老的女性精灵端坐在一堆软垫中央，她的身后收拢着昆虫似的薄翼，听到有人来才睁开眼：“啊，你回来了。你回来找我了。欢迎回到清醒的世界。许久不见，小精灵。” “真高兴再见到你，先知。” “冰冷的科技，破碎的身体……夺取那不可名状的成果对你有什么好处？你选择的路途……命运真是残酷，将你抛在了肉体与灵魂的间隙之中。下一步，你将作何选择？”先知每说一句话，看起来都颤颤巍巍的，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但她努力打起精神，说话的速度却不像个百岁老人。 “我……哎。我确为此事返回。我们想从您这里了解些事情，比如菲尔尼斯……还有后来那个小骑士……他们都怎么样了？”芮枫犹豫了。周围的几个伙伴看得也是云里雾里。亮诩悄悄对着白莹和利奇亚咬耳朵：“是不是所有种族的先知都这么谜语人？她倒是跟校长有得一拼……” “昤光将要苏醒挣脱封印之时，无数的明亮的光芒从百川开裂的外壳流淌出来。是那个菲尔尼斯取名叫三川的小骑士拼尽全力，才再次将昤光打回虚弱状态，得以再次被封印。三川的外壳修补了破损的百川。而现在……安吉拉作为守梦者，封印已然失效，如菲尔尼斯所说……她现在就是守梦人。” “那她现在……” “她和安吉拉……或者说是黎博莉，她们的灵魂都已经在这里了。”先知看了看身后的武器架，接着说：“我想，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接受他们既定的命运，让这沉眠的古神和英勇的骑士在这腐朽的王国边缘枯朽殆尽。不接受既定的命运，这也是既定的命运。因此，我等你回来，要把这武器交给你，在这被遗忘的悲伤梦境中开辟出属于自己的道路。你的存在，令祂感到畏惧。”先知站起转身，在身后一尘不染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根类似长矛的武器，上面浮刻着繁复的纹理，递到芮枫面前。 “灵魂长钉……您……”芮枫几乎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虽然你可能会陨落，但你的意志会指引你前行。精神，意识，灵魂……梦境永无止境，而王国却已至终点。你只要伸出手就能得到……这份能够将沉睡的世界唤醒的力量。它可以割开一些若有若无的结界，灵魂与肉体，现实与梦境的面纱。” “也许只有借助它才能彻底消灭昤光。”芮枫上前接过了长钉。 第115章 文明的存续 “他们的那个封印，尽管不会有什么希望，但却很高明。不知道他们觉得封印能持续多久？我并不是轻视他们。只是光阴荏苒，往事一再重复，我对这些已经麻木了。我相信，也必须相信你做得到。”先知将长钉交予芮枫。芮枫紧握着手中灰白的长钉，它似乎褪去了年岁的磨损，在发光。 “那个小骑士和那个年轻的孩子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灵魂的能量……这把神圣的锋刃已经重新拥有锋芒。”先知的神情逐渐变得悲戚，“看着它，我能感受到那么多的记忆也在凝视着我。那么多祈求被铭记的往事。没有精灵可以永远活着，但你可以。所以我们希望让活着的人记住我们。将事物留存于心上，它就随你继续活着。但如果忘记了它，它就被永久封存。那才是真正的死亡。现在所有的梦境在你面前都无处可藏了。你可以窥视那些最黑暗的地方……只要找到正确的缝隙。” 不知不觉，先知讲起了过往：“你们的行动确实给我枯燥的工作添加了一些乐趣，也为这个糟糠腐败的王国带来了转机。在这个地方当守护者确实没什么意思，可我不应该抱怨的。照料这些墓碑，引导继承者……这都是为了忏悔昔日的罪行。某些事情必须保持平衡。这么多的能量……如此明亮……毫无疑问，你就是我们部落期盼已久的继承者。” “我们部落的成员有着王族的身份，因为我们是从第一道光芒中诞生的。那是精灵们还崇拜光芒的时代，那光很像是灵魂的能量，也像那把强大的锋刃，但比它们都明亮得多。有那么一段时期，他们崇敬地沐浴在那光辉之中，感到无上的喜悦。” “但这个世界上又出现了另一道光……代表着机械降神，化为国王之形的蓝幽。祂点化精灵族人，赐给他们智慧和科技……大部分族人沉浸于此。就连我的祖先也无情地抛弃了孕育他们的光芒。他们不仅背叛了祂……甚至把祂遗忘。但没过多久，蓝幽突然消失，似乎是永久的陨落。精灵们就开始想要用科技将祂复活，甚至‘复刻’，以至于……自身成神。没有了旧日之光，而光芒不能相容。照亮黑暗的只能有一道。蓝幽成为灯塔，扩张思想，教他们屈服，教他们奉献。承诺中的永恒，代价是祂自身受到诅咒，永远的陨落。” “在那次背叛中，这座王国诞生了。同时也诞生了无数疯狂的行径。科技的出现拯救了这座摇摇欲坠的王国，拯救了濒临毁灭的星球，但只是竭泽而渔而已。而那道古老光芒的记忆依旧徘徊不散，传播着信仰的细语……最终，圣巢的所有精灵都开始梦到那被遗忘的光芒。是祂……祂强迫着，祂希望大家都记住祂。” 先知叹了口气，走出了棚屋，大家跟着先知，走到了王国边缘白色灰烬飘飞的宫殿前：“啊，但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也一样该走了。我背负着部落的记忆活了太久太久，终于等到了你这样的继承者。是时候了，也该把我们遗忘了。即便如此，我仍旧应该心怀感激，能变老是好事，很多精灵都没有这个机会啦……” “勇敢的孩子们……继承者，不要怀念我们，也不要敬重我们，我们不配……” “啊啊……对不起，光芒啊……昤光……” “我……还记得您。”先知仰着头，看着漫天飞舞的灰烬，化成了一道明亮的光芒，注入了长钉中。 “真是明亮的光芒……”就连利奇亚都忍不住赞叹。 “那个先知，她……”亮诩看起来有些犹疑。“先知走了……她说过，作为昤光的族嗣并不会感染瘟疫，这百年的守望，最后变成了一种折磨。”芮枫看着手中发着微光的钉刃：“现在，她终于自由了。这枚灵魂长矛……我想我们应该叫他—— ‘文明的存续’。” 第116章 亡蝶葬仪 大家都沉浸在略微悲痛的气氛中时，亮诩偶然间抬头看向天空，突然发现一大块厚厚的乌云，快速朝着几人移动过来。 “你们快看，这块云是不是朝着我们这掉下来了啊？” 那一团密密麻麻的黑影降到了众人眼前，大家才发觉，那是一大团黑白相间的蝴蝶组成的。一只蝴蝶翅膀扇起的风也许微不足道，但一群蝴蝶掀起的气浪却足以移山倒海。逆鳞急忙用翅膀护住大家。 蝴蝶们降落到地面附近，猛地散开，中间的人影显露出来。那是一个细瘦高挑的人影，身穿黑色的西服套装，白衬衫黑领带，看上去就像一个葬礼司仪。他举止优雅，四条手臂，有两条手臂在背后双手提着一副巨大的黑色棺材，另两条手臂交叉抱在胸前，腰间是一对形状奇怪的枪，脸上上是一副银白色的面具，面具上的四个黑色孔洞黑洞洞的，看不到眼睛。 “是谁？”白莹显然闻到了危险的气息，翻起手腕，利剑出鞘。其他人也都摆出了战斗姿态，逆鳞站在大家的身后，呲出的利齿之间闪烁着蓝色的光芒，火球和低吼一起压抑在喉咙里。 眼前的人并没有回答，但面具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是无数细小密集的虫子同时移动着腿。 “……你？”芮枫冷笑了一下，她直视着那人面具上黑洞洞的孔，“你居然还活着。” “你认识他？他也是精灵？”亮诩有些吃惊。 “不……不是。”芮枫的眼色阴沉下来，“他是当初我们亲手创造出的怪物——九十九号卡吉托提取副产物，亡蝶葬仪。小心，他能对人的精神造成影响。” 眼前的亡蝶葬仪抽出腰间的黑白双铳，连续发射了几发子弹。那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流线型的子弹，而是黑色的球体，飞到空中的时候个个炸裂，从里面窜出无数的细小黑影，是那黑白相间的蝴蝶。它们的速度极快，锋利的翅膀即刻在众人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那司仪把背后的黑棺立着放下来，打开，无数的大蝴蝶飞出，围着几人所在的位置不停转圈，形成一道尘土和蝴蝶组成的风墙。 模糊的视线中，芮枫隐隐约约看到那个黑色的身影飞速跑进了破败的大殿。此刻她的脑子仿佛被轰地炸开，恍然大悟。 “不能让他走！我们要赶快出去！”芮枫抬起手臂抵挡蝴蝶翅膀的攻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盖过耳边呼啸的风声：“那边是封印昤光的方向！” “嗷！”逆鳞喷出一个淡蓝色的火球，企图用爆炸除掉一些蝴蝶，结果只是清理了小部分用翅膀攻击的蝴蝶，火球剩余的能量反而撞到风墙弹了回来，差点伤到大家。 “这样不行。”利奇亚努力让心思沉静下来想想办法，“不能着急不能着急……攻击类的好像都不行……反而会增大内耗。” “既然打不穿，可我们总不能从地下走啊。”白莹的忍耐值快要触底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芮枫，这次我们来配合。”亮诩难得认真了一回，叫芮枫和自己配合，一众人被直接传送出了风墙中心。等到利奇亚再睁眼时，周围都是白色的墙壁和银白色的装饰，呼啸声，嗜血攻击的蝴蝶都不见了。 “我们……这是在哪？”白莹问。 “应该是宫殿内部。”芮枫看了看四周后肯定的回答。 “难得这么有准头，值得表扬。”利奇亚赞许地看了一眼亮诩，亮诩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其实心里已经高兴的像个热气球一样飘走了。“不过下次能不能不到关键时刻就不好好发挥？”利奇亚怕亮诩太骄傲，急忙给了当头一棒。 亮诩还是不好意思的傻笑着。 第117章 回归永夜 “现在追上去，也许还来得及。”在芮枫的带领下，三人一龙的小队穿过两道破碎的宫殿大门，两道门上原先守梦者的封印已经被破坏了。地上都是黑色的石头碎块。外面的门旁还散落着残破的蝴蝶翅膀。穿过破碎的封印，众人来到一个广阔如野的巨大殿堂。四周立着数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挂着锁链，被锁链半吊在空中的人影，旁边的地上插着一把严重磨损的长钉。银白色的盔甲，破碎的灰色披风，原本应该充满黑色虚空的眼睛此时被橙黄色的光芒填满，头壳中间出现了一道裂痕，橙黄色的光芒从其中透出来。 “好久不见，无梦骑士。”芮枫看着眼前被瘟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无梦者，心中涌现出一些复杂的情感。 经历了战火与鲜血的考验，威胁精灵族文明上万年之久的异常的古神，真的会在今天就此陨落？一切真的会迎来终结？ 亡蝶葬仪也抬头看了他一会。无梦骑士只是无言地看着两人，他眼中流露出的诡异光明里面，涌现着昤光的怒火。 亡蝶葬仪再次对他举起了铳枪，身后的黑棺也想要放下来。 “你要干什么？！”芮枫当机立断掏出从来到戈尔星就再也没有用过的量子冲锋枪，当机立断的对着亡蝶葬仪来了一梭子。即使他知道这对灵魂实验的副产物几乎没有作用。 亡蝶葬仪身边涌现出一片蝴蝶帮忙抵挡，可子弹还是漏了一颗打到了司仪诡异的面具上。面具裂成两半掉在地上，司仪回头，露出的脸上没有五官——他的整个头部只是由数列黑白相间的蝴蝶羽翼组成的，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噫……这……”就连处变不惊的利奇亚和神经大条的白莹都被震惊到了，“有点恶心，又好瘆人啊。” “真该叫林亓来看看这个……估计她会活活吓死。哈，有点小期待呢。”这种时候亮诩也不忘了搞怪。 “上次研究所巨变后，只溜走了你一个。这次我会让你给以撒陪葬。”芮枫的眼中似乎压抑着多年来积攒着从未声张的怒火，扣动扳机，无数子弹组成密集的弹幕飞向司仪。但司仪并没有躲避，子弹一颗颗落在身上，将他的西服套装打出了孔。他自身开始化为无数黑白相间的蝴蝶从衣服的领口，袖口钻出来。霎时间，大殿的上空密密麻麻飞满了黑白相间的蝴蝶，而地上只剩下一件满是弹孔的西服套装。蝴蝶一股脑飞离了大殿。 “现在要怎么办？”白莹有点懵，“我以为他要杀掉无梦骑士，把昤光放出来，可是……为什么最后跑掉的是他啊？” “我也……不知道。”芮枫也在不停的思考自己有没有漏掉什么细节，或者进入了什么敌人设下的圈套。 “这次的事牵扯甚大……真的不需要先联系校长或者回到联大把大家都叫来？这里面关着的可是百川啊。”白莹说道，“可是……百川不是，死了吗？而且他和三川都是人类生出来的孩子，怎么会是无梦者？” “这……但感觉校长此行安排确有深意。而且我们那边确实有几个需要养伤的。”芮枫沉默了一会，简单权衡了一下：“目前的解法，我们三个留下，辛苦逆鳞回去传个信。反正龙言灵校长也听得懂。” “……确实是目前的最优解。”利奇亚简单思考了一阵赞同了芮枫。 “可我们留下来，能做什么呢？”白莹问。 “做个接应吧，再就是盯住那个蝴蝶怪人，这家伙应该能提供不少线索。而且反正他们……也应该还会回来的吧。”亮诩说道。 逆鳞听懂了，点了点头，向着大殿外飞去。 “那接下来我们……诶？”白莹话还没有说完，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瞟到一团蝴蝶在大殿外的走廊中经过。她直接抄起武器追了上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那蝴蝶怪人往这边去啦！赶紧追！” “哎……白莹跑这么快，不会……等等，这边也有！”利奇亚也看见了。她的眼神很不对劲，闪烁着陌生的兴奋和冲动。“我这边也看见了！明明在这边！分头追！”亮诩也在利奇亚离开的反方向跑了。 ……飞舞的黑白蝴蝶么。芮枫没看到，也并没有惊讶。她看着三个伙伴从眼前跑走，并没有阻拦。她怒视着前方——亡蝶葬仪的真身，只有眼前的这个才是。 这一次，芮枫没有端起冲锋枪，而是从身后拔出了灵魂长钉。亡蝶葬仪也没有意料之内地冲上来。他的身后出现了无数的蝴蝶，扑向了束缚着百川的锁链。它们撞向浮现着浅浅白色封印痕迹的锈蚀的铁链，粉身碎骨，前仆后继。十二根锁链接连断裂，残破的骑士重重落到地上，仅存的一条手臂拖着严重磨损的长钉，高高扬起裂缝的头颅，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高声怒吼。被漫长的时光折旧的灰白色盔甲应声被震得支离破碎，散落一地。 可他是无梦骑士。他没有声音，他不该有声音。骑士的身后展开一对若隐若现的，光芒构成的短小翅膀。这是昤光的怒吼。 无梦骑士后方的亡蝶葬仪后退几步，化成蝴蝶遁走了。 芮枫并不想伤害眼前的骑士，只能边打边挡。骑士的武器虽然严重磨损，甚至有缺口，却依旧能看到当初圣巢最出色的打钉匠人在其上留下的繁复纹路，那是科技与虚空纯粹结合的标志。不过所幸他只剩下一只手臂，基于卡吉托的灵魂法术能力也在多年的封印中消磨殆尽。芮枫尽力用灵魂长钉抵挡着，躲避身边不停窜出的橙黄色混合着黑色的感染气柱。 三连斩！挺身直刺！防守反击！ 几个回合下来，芮枫身上早已遍体鳞伤。昤光再次发出怒吼，不过这次，芮枫抓住机会，用灵魂长钉的尖端刺入骑士额头的裂缝中。裂缝中散溢出大量的灵魂能量，光芒刺眼。骑士体内的昤光正在猛烈挣扎着。百川跪在地上，充满瘟疫光芒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的精灵，用沙哑变调的音色吐出两个字：“芮……枫？” 骑士说话了。 “你……认识我？”芮枫分神了，昤光短暂夺回了控制权，骑士甩手将芮枫整个人连同灵魂长钉一起甩了出去。百川用尽最后保留的意识，撩起身上残破的披风，露出纤瘦的身体上，畸形的腹部异常膨大，是充满感染液体的液囊。他用自己的长钉猛地刺进腹部的液囊，大量传播着瘟疫感染的橙黄色液体喷的到处都是。百川并没有停下，他用长钉贯通穿刺着自己的腹部，不停重复着，企图这样杀死体内的感染之源。 摔倒的芮枫忍着身上的剧痛爬起来，掷出灵魂长钉，正中那条裂缝，自己也赶紧跟过去，在跪倒的骑士面前用力将长钉扎进他破损的外壳中。只有这样释放出昤光，彻底消灭祂，才能带给百年来被折磨的骑士永久的解脱。 破损的外壳裂缝愈发扩大，越来越多的光芒溢出……就快要成功了。此时，铺天盖地的黑紫色的液态物质从宫殿墙壁的裂缝中流淌下来，逐渐聚集在芮枫面前的地板上，慢慢堆砌，像是一个茧。它脱去外壳，其中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熟悉的气息，却有着更甚于眼前诞生于虚空的骑士的黑暗。 “……校长？”黑暗自那人的脚底蔓延到百川和芮枫的脚下。芮枫的问题还未问出口，就被眼前的黑暗和身体的超负荷运作夺去了意识。 第118章 蝶舞 对于纷飞蝶群的追逐终于告一段落。白莹，利奇亚，亮诩三人在追逐中又聚在了一起。黑白的蝴蝶们在众人眼前飞舞了一阵，竟凭空消失了。 “消失了？怎么可能？”白莹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过说起来……我们到底是为什么到了这里？那个蝴蝶怪人人呢？刚才发生了什么？”亮诩就表现得有点傻不拉几的。 “这就是芮枫说的精神影响……？难怪以当时的怪物体量和他们的战斗力只逃出来这一个。”利奇亚思索了一阵，“我们中计了。留下芮枫一个人在那里……而我们追得还是个分身投影。” “糟……该不会出什么事吧，赶紧回去！”等到三人赶回原先的圣殿大厅，亡蝶葬仪，无梦骑士和芮枫都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地散碎的锁链和破碎的蝴蝶翅膀，灰白色的盔甲碎片和打斗的痕迹。 “现在怎么办？好像连我们的定位系统都找不到。”亮诩看着一片模糊的追踪屏，“这要怎么办？我们先回去？” 白莹：“那也……只能这样了。” 好在亮诩可以准确定位学校的坐标，三人传送了回来。脚一落地，三人立刻奔向开会的会议室。也顾不得敲门，白莹首当其冲一把推开门，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喘一边说：“校……校长！芮枫她……诶？”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淡定坐着的校长，而是警惕守门的逆鳞，全副武装的万三，徐姿唯，镜神和一个略显陌生的女孩。 “你们回来了？没受什么伤吧。”狄洛和万三上前来，“芮枫呢？没跟你们一起？” “芮枫被抓了！位置确定不了，所以我们赶紧回来找勇哥。”亮诩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怎么就只有你们？他们去哪了？” 听到芮枫被抓的字眼，逆鳞也有些焦躁，怒视着窗外的乌云。 “他们去找那个阴暗面的校长了。要我们留下来看家。之前刚打退了一波曦灵魔物呢。”万三安抚似的拍了拍逆鳞，看起来有些疲惫。 “看来不只于此啊。真高兴再见到你，温情。欢迎加入我们。”利奇亚对着两人身后那个女孩说。 温情有些拘谨的站起身来，怯生生地鞠了一躬：“大家好……我叫温情，是……三川的朋友。” “真的只是朋友吗？哈哈哈哈哈，少了个字吧。”亮诩早在利奇亚那听说了温情的事，开玩笑道。温情更不好意思了，整张脸到耳根都红扑扑的，像一颗熟透的富士苹果。 “你们知道勇哥的具体位置吗？我们三个是不是应该去帮个忙？芮枫很有可能就在他们手里。还有百川连同昤光也被抓去了……这个暗物质校长到底要干嘛？”听了白莹的话，万三几人当即吃了一惊：“你说百川？是三川他弟弟？他不是……死了吗？而且就算偶遇也应该在地球吧？昤光又是谁？” 八卦大王钱万三立刻把刚刚冒险归来的三人拉过来坐下，要求听故事。 亮诩：“先别说我们啊，你们这边啥情况？” “具体的真的没什么好讲的。接温情回来也是一帆风顺，回来就看到校长的留言，说让我们好好看家，可能会有魔物来。我们刚刚肃清了周边，目前没什么异常。”万三回答。 “具体事项……还是等着校长他们回来一起讲吧。这件事很大，芮枫应该知道的更多。”利奇亚神色凝重。 第119章 倒悬天 几个小时前，被迫留在联大不能一起出任务的林亓几人都在百无聊赖地做自己的事。镜神，钱万三，徐姿唯被派去接回温情了。要是说别人都还好，一身好斗火焰压不住的耀凌可谓是闲下来一会就浑身难受，尤其想着在外面出任务的几个人，还把自己心爱的小弟龙拐跑了，心里更是有点焦躁。 “勇哥，我们留在这里干什么啊……他们那边人手那么少，真的没问题吗？” “我们要看家。一会有客人来。”正在翻书又写又画的校长头都没抬一下。 “这么说……一会有架要打？”一听这事耀凌可就来精神了。 “有。” 就连林亓也停下了摆弄星盘的手，疑惑的问了一句：“……会是谁？” 勇哥放下笔走到窗口，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空，神色严肃：“已经来了。跟我出去吧。”三川，林亓，耀凌三人赶紧跟上。 联大从来没有过这样压抑的天气。乌云层层叠叠压在教学楼前，阴沉的像是憋闷着什么即将到来的天灾。忽然，远方有一个黑点逐渐变大，还伴随着熟悉的龙啸……“那是逆鳞！他们回来了！”耀凌兴奋的看着逐渐靠近的逆鳞。 可等到逆鳞落在众人面前，发现他却是孤身一龙，其他同伴并没有同行。“逆鳞？他们没跟你一起回来？”耀凌上前问。 逆鳞咕噜了一阵。“他们那边好像遇到困难了。”耀凌向三人解释，“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等他来到这里，我们有机会跟着他回去。”勇哥说的话让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疑问还尚未表达出口，天边墨色的乌云翻涌而来，逐渐聚集成一个高挑纤瘦的人形，身后还有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影缓缓飘来。 “终于见面了。”那个黑色的人影开口了，却拥有着和勇哥相似的声线：“看来你并不诧异。” “只是照了一面很没品的镜子，我怎么会惊讶？”勇哥一笑，针尖对麦芒。 “哈，看来最了解我的果然是我自己。”那人轻笑，“不过请你认清这点，我不再是依附于你的附属人格，我是独立存在的新神，曦灵魔物的新领袖，夜麟。” “所以？劳您大驾远道而来就为了宣布这么件破事？”虽然勇哥平时就嘴下不留情面，但说出这么尖刻的话还是大家第一次见。 “当然不是。”夜麟似乎也没有生气，还是保持着阴冷的笑容：“你有几个学生在外面，那个小精灵看起来很有潜力……她叫芮枫，对吗？” “你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请她来倒悬天喝个茶而已。”看着勇哥的表情流露出些许的愤怒，夜麟似乎很满意：“要不要一起？” “芮枫……居然被抓了？”耀凌几人很是惊讶。 “来找我吧。”夜麟只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竟然转身慢悠悠地走掉了。他身后的曦灵魔物们一拥而上，包围了这里。 “看来得先清理了这帮杂碎才能……” “不必了。我们没有时间处理这些低劣造物。”勇哥打断了摩拳擦掌的耀凌，两指并拢，向上一抬。 青色的光芒如同翻涌的海浪在地面上涌现，无数曦灵魔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消失无踪。“三川，万三他们应该快回来了，给他们留个信息，让他们负责保卫这里。那个夜麟派的人应该不止这些，我们还要追过去。你们都跟我去。逆鳞留下接应。” “好。”根据校长的指示，林亓把大家传送到了高维度空间的宇宙裂缝外围。一条暗紫色的巨大裂缝横亘在大家面前，看起来就像世界尽头的深渊。走进去，一开始还是一片虚无，之后眼前却逐渐亮了起来，出现了一些简单而原始的防御工事，了望哨和远程攻击的弩箭塔。不同的是，只不过这些东西都由暗物质与反物质构成，其威力也足以防备一般的生物。 “这飘着的感觉好奇妙诶。”三川难得开口。 “这些是了望塔吗？但是为什么看起来都空着……”耀凌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发问。 “没有重力的星际旅行都是这样的。习惯就好。”林亓看起来兴致盎然，“这些都是江罹他们弄的？还挺有意思。” 再向前深入，则是一个巨大的拱门，上面挂着“倒悬天”三个字。拱门以里一些有明显居住痕迹的居民聚落，但这些地方也无一例外地空着，似乎还有过打斗的痕迹。村落的尽头是一间宫殿。虽然算不上气势恢宏，但也看得出建筑和设计倾注的心血。 “……这一趟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林亓抬头看了看校长。 “是他在等我们来。”勇哥目视前方回答。 在宫殿的大厅，扎满倒钩和碎片的王座上，夜麟早已等候多时。王座两边分别站着江罹和将曦。 “真是遗憾，到现在为止，我们虽然都出自同源，却还没交过手。一直以来，我都对于你是否真的强过我抱有一丝小小的疑问。现在看来，机会来了。”夜麟站了起来，缓步走到校长面前。 “我也在期待着这一天。”勇哥更是冷笑着看着眼前的夜麟。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江罹像上次离别前一样，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林亓，“深渊曦灵。” “……”林亓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林亓想，如果说交手是宿命，那么宿命如同延绵不绝的长夜，是两人解不开的结。 第120章 偷家 趁着两个大佬校长对峙的时候，耀凌悄悄对三川咬耳朵：“一会我留下来应付，我们比对面多一个人，不能放弃这个优势。你先走，去周边看看，把他们家偷了，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不，耀凌姐，还是我留下。”三川一脸紧张地关注着对峙的战局，目光移向了江罹身边的将曦：“此次锻炼过后我精进不少，我想试试我自己的水平……你放心，勇哥和师父都在这，我不会受伤的。” 耀凌也没有客气，拍了拍三川的肩膀：“你们多小心，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喊我回来。”说完，耀凌转身朝着大门跑去。 原本敞开着的门却突然闭合，被暗黑物质填满。耀凌听到身后传来夜麟戏谑的声音：“你的学生还真是优秀啊，校长。还没开战就当起了逃兵？” 耀凌回头看了勇哥一眼，正好碰上他的目光。耀凌没有犹豫，利刃出鞘，金色的火焰盘旋而起，堵满门口的暗黑物质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只是一瞬间，耀凌钻了出去。 果然是激将法。耀凌想。这都要归功于校长的神机妙算。来的路上，勇哥看了看走在自己身边的耀凌，轻轻耳语：“一会想办法把他们宫殿里结构弄清楚，人员状况之类。把芮枫抢出来。” “那……我们要怎么做？” “自己想办法。救了人就带着他们先走，我会断后。” 耀凌闪身出去，暗物质在身后闭合。将曦见状要去追，却被三川召唤出的石头巨人拦住了去路。将曦愣了一下，三川趁机快速反应，让召唤出来的石巨人给了将曦一巴掌。将曦没有防备，冷不丁被拍到墙上，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瞬间奋起反击，自己的匕首却没有造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 好奇怪的能力……之前没见过。这一个很强。将曦有些紧张的看着三川心想。 三川见攻击取得了成效，没有骄傲。反而更加紧张地盯着将曦。 见强攻不行，将曦便打算用速度取胜，直接攻击这石头人的操控者。他闪现到三川身后，打算快速结束战斗。可就在他冲到近前的时候，面前突然升起了一座高高的石质方尖碑挡住了攻击。 ……果然不好对付。将曦想。不过还好，这个小孩看起来只是偏向防御而不是攻击，那我就只能拖住他不让他去支援他们…… 江罹和林亓那也早就有来有回地打了起来。但两人心中都对对方心存顾虑，于是谁也没有认真。看似不相上下，其实似乎只是走个过场。江罹看着眼前的深渊曦灵，并不想伤害她。他知道她。 林亓看着眼前的人，却觉得有几分烦躁涌上心头，她向来精于占卜，善于窥视那些低维生物，所谓的“命运的轨迹”，但每次遇到这个人的时候，却总有反被命运掌控的无力感。就像上次的事一样，不知所谓，无法掌控。林亓想。 心不在焉的林亓和江罹，有来有回的应付着，心思都不在如此，然后看到了勇哥和夜麟的对弈。两人的速度都很快，几乎捕捉不到影子。黑色和青色的光芒交织，兵刃交错满耳铮然。宫殿里卷起强劲的风，音爆不时发生，对其余四人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耀凌溜出了战场，左右看了看迷宫似的大殿，感觉没什么头绪。正在耀凌纠结到底要朝哪边走的时候，她听到左边的墙壁传来悉悉索索的细碎声响。她循声追去，看到两个紧挨着的带着铁窗的房间其中一间里面用锁链死死捆着一个长相奇怪的人。非要说的话，长相接近芮枫，也许也是个精灵。但他脸上没有细致的五官，只有一双黑窟窿似的眼睛，像戴着一副面具。他的头顶有裂缝，从头到脚似乎都是铁皮壳子。眼睛里是纯粹的黑暗，不胜诡异。 看着这人奇怪，耀凌也没浪费太多时间。毕竟找芮枫才是主要目标。 另一个屋子里，一个人影被双臂分开铐在墙上的刑架上，吊在半空。仔细看的话……耀凌透过铁窗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的角度可以看到脸：是芮枫！她前面还站着一个细瘦高挑的人影，一身黑西服，头部是巨大的蝴蝶翅膀，它们不断发出悉悉索索的摩擦声。 “呃，呜……呵，不管你们想怎样，我都不可能让你们成功。”芮枫抬起头，冷笑着。她的胳膊上，身体上落着一些黑白相间的蝴蝶，脸上有些明亮的金色斑点，那是她的血。“有什么招数，都用出来吧。” “他说你是履刑人，亡蝶葬仪？……哼，你什么都不是。我要是你的话，我就会立刻从这里逃跑，然后多叫来些厉害的人一起回来。”芮枫高傲地仰起脸，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虚弱。其实还有个原因，就是她看到了囚室外的一对龙角，好像是耀凌。 希望她听懂暗示了。芮枫想。眼前这家伙可不好对付。 “你有罪。罪人应向黑暗屈服。你一定会是个好士兵。”那个顶着蝴蝶翅膀当脑袋的怪人说话了，语速很慢，是摩擦一样的声音组成的音色，很不好辨认。听起来就像无数条千足虫同时蠕动着密密麻麻的脚。 “混蛋……”耀凌看着芮枫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气急的一抬头，头上的角戳到了铁囚室的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亡蝶葬仪听到了声音，转过身子向门口走来。耀凌赶紧藏在门后。芮枫也跟着紧张起来，她老早就看到囚室铁窗窗口外露出的一对银色的龙角，除了耀凌，不会有别人了。 亡蝶葬仪打开门，门口却空无一人。耀凌藏在门后狠狠推门，亡蝶葬仪被撞了个措手不及。紧接着耀凌从门后跑出来，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他故技重演，又化成了无数蝴蝶飞在空中。这次，蝴蝶们聚成一团向着耀凌发起冲击，耀凌翻身躲开，顺势闯进囚室，来到芮枫身边。虽然没有被攻击打中，但是耀凌却莫名开始有点头晕。 看着耀凌的身体有点打晃，芮枫艰难的侧过头看着耀凌，声音颤抖得似乎只剩下了气音：“别白费力气了……快走，他会精神攻击……这是我的债。我的锁铐你解不开的，是夜麟……”芮枫的话还没说完，耀凌一脚踢碎了刑架，把芮枫扛起来。芮枫的胳膊上还被锁铐连着两根铁棍。 “只有锁铐是他那个什么暗物质做的？那他也不怎么聪明啊。这蝴蝶精不好对付的话，我们就不和他打。”耀凌微微偏头对芮枫说：“放心，校长林亓他们都来了，会没事的。” 第121章 无畏的骑士 亡蝶葬仪再次聚集成人形，向两人的方向开了一枪。耀凌快速反应躲开，但眼前的事物已经开始重影了。子弹打在墙上，传出清脆的空腔音。 “你知不知道这面墙后面是哪？是他们的主殿吗？”耀凌心里有了主意，问芮枫。 “……不知道，也许吧。你要干什么？” “方向的话……那就赌一把试试。”耀凌竖着把芮枫抱在怀里，凝聚起浑身的力量：“待会可能有点烫，你忍着点。” 芮枫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耀凌向前几步，猛地用后背向后一撞。刺眼的金光在芮枫眼前爆开，瞬间上升的温度仿佛融化了空气，眼前的景象抖动扭曲，每一口呼吸都像是滚烫的熔岩流淌在鼻腔里。 坍塌碎裂的轰鸣响起了一瞬。正在与林亓对峙的江罹，身后的墙突然碎裂，两个模糊的人影直接撞倒了他。耀凌爬起来重新把芮枫扛回肩上，空着的一只手拉起状况外的林亓朝着门外的方向跑。三川看到了这边的动静，也跟将曦虚晃一招，让坚硬的石巨人断后，跟着前面的耀凌和林亓一起离开。 被暗物质封堵的大门已经被勇哥撑开了一道口子。看着四个人离开，夜麟似乎也没有特意阻拦，站在远处的江罹和将曦也没有上前追赶。 “你似乎很有信心。”夜麟颇为意味深长的笑着，“带着那半颗虚空之心，一个古神曦灵和那个纯粹容器来，这么为我量身打造，真的只是为了救走那个小精灵？此等厚礼，看来是很有把握全身而退？” “我以为你会很想留下我们一起喝茶来着。不过现在看来，你们的诚意也不怎么样。”勇哥转过身要走。 “你们这么有诚意，我们当也有答礼。希望你们喜欢他，无畏的骑士。” “骑士？” “看来你对那个精灵的过往了解不多。好好享受吧。”看着夜麟捉摸不透的表情，勇哥也突然开始担心孩子们的状况，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追了出去。 “……恒久的光明变为火焰，龙炎放歌，真是令人难忘。” 耀凌几人跑到了有倒悬天牌匾的门前，停了下来。“校长让我们在这里等着他，他会负责断后。”耀凌把背着的芮枫放了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靠着坐下。 “芮枫怎么样了？”林亓蹲下来，看着一脸是血的芮枫。 “我没事……校长还没有出来，我们要不要回去帮忙？”芮枫努力挺起脖子观察周围的情况。 “算啦，我们回去还不够添乱的。”耀凌回答她，“我们就在这里等，校长他一会就回来了。你的任务就是回去好好养伤，别想太多。或者痊愈了给我们讲讲故事，我们比较好奇这个。” 一边的林亓脸色急剧变幻，拉着耀凌的肩膀向后拉。耀凌没有防备，差点倒在林亓身上。只差一点点，不知哪里飞来的长钉就要给耀凌的脖子来个对穿。 “……谢谢。”耀凌惊魂未定的跟着长钉返回的方向看向攻击的来处，看见一个身穿披风的怪人，有些佝偻，唯一露出来的一只手里拿着一把长钉。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带了面具的精灵。但给人的感觉却更接近于曦灵魔物。“这东西一开始在芮枫的隔壁牢房关着，本来想回去再跟你们讨论下这是什么……我还以为只是个不听从夜麟管教的曦灵魔物。” “这是什么东西？绝对不是曦灵魔物。”林亓举起扇子就要先给这家伙一个教训。 “别动手！他是百川！咳咳咳……”芮枫拼尽全身力气吐出这句话，又咳出几口血。她注意到，原本独臂的骑士似乎又恢复到了巅峰时期的状态，变回了两只手臂。这难道是来自夜麟的力量修复了昤光带来的损伤？ 此时的百川似乎已经与昤光完全分离，瘟疫带来的畸变和感染完全消失了，只有头壳上的裂缝还没有修复，其中微微溢出一点黑色的虚空物质。 “百川？他是百川？开玩笑的吧……” “这怎么可能？百川是人类啊……” “……可是百川怎么……”三川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百川”，他想不起任何前因后果。但内心深处的感觉又似乎佐证了这一结论——眼前的未知生物，就是舍命救下自己的弟弟，百川。 对面的百川似乎也发现了三川。充满虚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从未移动。机器的制成的头壳没有五官，只有两个灌满虚空的洞当做眼睛。他没有什么表情。三川也一直盯着他，充满了不可置信。渐渐的，这种不可置信就慢慢消失，变成呆呆的样子望着他。 两边就这么一直对峙着，直到百川身后攻过来一根藤蔓，是校长赶来了。百川似乎无意恋战，躲过这一下就转头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忘多看一眼三川。 校长没有追过去，而是径直向大家走来，大家似乎都有话要说：“校长，我们……” “回去说。”校长让林亓用传送把大家都送回了联大。 第122章 不再有梦 “勇哥，你们总算回来了。”一看到勇哥站在会议室门口，利奇亚赶紧迎上去：“还顺利吗？” “还好，就是芮枫可能需要治疗。”勇哥回答，“耀凌把人带过来，三川也过来一起。”说完，几人一起离开了会议室，拐进了另一个房间。 基于校长出色的治愈法术，芮枫很快恢复了大部分伤口，甚至校长从她的身体里取出了很多蠕动的虫子。“这是……什么？烧烤的话应该味道能不错。”耀凌有些两眼发亮的盯着放在一个罐子里不停蠕动的幼虫们。校长白了耀凌一眼：“这是蝴蝶的幼虫。”一段治疗后，芮枫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些虚脱，需休养一阵子。教科书级别的治疗术展示，三川在旁边则是观摩学习，耀凌吃瓜看戏。 一刻钟后，耀凌搀扶着芮枫，四个人回到了会议室。钱万三迫不及待的发问：“现在可以讲讲是个什么状况了吗？好期待！” 白莹利奇亚和亮诩三人简单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芮枫负责补充一些遗漏掉的细节。语毕，久久没人说话。 “这么说，那个回来的路上遇到的是无梦骑士，也是百川……”校长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虚空之心……” “可是百川和我确实都是人类的孩子……这点我可以确信。”三川似乎也被震惊到了，“他看起来很熟悉……可恶，完全想不起来。” “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上忙了。对这件事情知根知底的安吉拉和菲尔尼斯都已经……”芮枫的眼神黯淡下去。 “芮枫，你在夜麟那的时候，他没拿你怎么样吧？”白莹挺怕芮枫这个有些软的性格吃了什么大亏。 “这件事，我也正好跟你们讲。有些事情也许有用。”芮枫回答。 芮枫从一片黑暗里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高高在上坐着的夜麟，手里把玩着灵魂长钉：“你总算醒了，小精灵。我们来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夜麟，曦灵魔物的王。你很幸运，正好赶上这一幕最精彩的一部分。” 刚醒来的芮枫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成了俘虏：“……什么？”她一转头就看到了被锁链捆了个结实的百川。他不停挣扎着，眼瞳中流淌出明亮的怒火。 夜麟一步步走下王座，走到百川和芮枫两人中间，瞥了一眼百川，随后把手中的长钉狠狠刺入百川头壳的裂缝中。明亮的光芒倾泻而出，整个宫殿都沐浴在明亮的黄色光芒下。 “你想干什么？”芮枫一个翻滚从地上爬起来，从背后抓起冲锋枪，枪口对准夜麟的头，手指微微颤抖。 流淌的光芒逐渐有了形状，那是一个长着小小翅膀的巨大生物悬浮在空中。头上长着凶猛的尖角，像是金色的王冠。腿像退化了似的，或者说祂根本就没有腿，那勉强能称之为腿的东西就像是鸟类的两根尾羽。 这便是折磨了精灵族百万年来的异常之古神，不可战胜的存在——无上的昤光。 “……总算！有人放我自由！”昤光的声音与其说是语言更不如说是愤怒的尖啸，祂的身边环绕着的，除了光芒，还有造成感染的浓郁的橙黄色气雾。昤光的轮廓只能依稀辨认，可祂的一双眼睛发着金色的光芒，仿佛能穿透人的心底。 “你！”昤光的目光锁定了面前的芮枫和无梦骑士百川，“世代的仇敌，我！不！怕！你！”祂的身边幻化出无数金色的光剑，发射向两人。百川刚刚摆脱了昤光的控制，似乎还没有恢复清醒的意识，只是平静的躺在地上。芮枫的大脑飞速运转，如何能同时保住两个人的性命。电光火石之间，黑雾将整个场地瞬间淹没，数条黑色的触手挡住了飞来的光剑。夜麟站在两人的身后，平声说道：“初代曦灵的光芒……真是美味过那些残次品太多。” 夜麟的身边冒出了更多的黑色触手，带着锋利的尖刺。这看起来更像是黑色的藤蔓荆棘，芮枫想。各种意义上，夜麟和勇哥看起来都更像是一个人，镜子的两面，确实。黑色的荆棘缠住了昤光，祂奋力挣扎，尖啸似的声音怒吼道：“我不会被遗忘……黎明必将到来！光芒！不会被吞噬！” “聒噪。”黑雾中伸出黑色的利爪，爬上昤光的面部，撕裂祂的眼眶。祂的血是比灵魂的精华更为明亮的光芒，很快，昤光整个躯体都变成了这样的光芒，它们飞向夜麟，将他包裹，却又很快被他身边无边的黑暗吞噬。 昤光……被他吃了？芮枫有些不敢相信。折磨了精灵族百年的古神就这样被黑暗吞噬？ 夜麟从黑暗中现出身形，黑色的荆棘束缚住了芮枫的手脚。而夜麟迈着四方步好整以暇的走到芮枫面前，蹲下来：“小精灵，你很有趣。你叫芮枫，对吗？” 第123章 好梦在何方 “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的潜力顶点在哪里而已。经历了那么多的黑暗，制定出天衣无缝的计划，你很有天分。离开你们那个伪善的校长，加入我。” “他才不是你说的伪善！恃强凌弱该挨揍，老病弱小有人帮……他替我们所有人兜着底！” “就当他不是伪善。可你，有罪，无法弥补。你害死了你的朋友们，将繁荣的圣巢变成了一片废墟，把无数无梦者的未来埋葬在一片漆黑的深渊中，没人能救你。你真的觉得自己还是精灵？你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而已。”夜麟的话深深刺痛了芮枫，芮枫抽噎起来：“可是我……我也不想的……” “那山再高，终归是天下的一座山。小精灵。人心向恶。”夜麟站起身来踱步：“踏出噬光的员工都去了哪里？被你们辞退的员工又去了哪里？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是啊，很久很久以前，精灵们相信他们死后会变成有着小小翅膀的美妙存在，那可真是一派胡言。如果我们有翅膀的话，真的能离开这里吗？等我们被“辞退”以后，就能得到翅膀吗？ 他是身负重担的悼念者，他的执念支撑起他残破的躯体，引领着飞舞的蝴蝶来到此地救赎众生。可是现在它如同其他精灵一样受困于此，怀着空洞的信仰锐挫望绝地徘徊着。 它为那些无处可去的精灵们送着棺材，尽管这口棺材对于安放那些无辜的替罪羔羊们来说远远不够。棺材里的蝴蝶毫无意义地拍打着翅膀，它们正等待着永眠。 蝴蝶本该给花朵授粉，可是这里连一朵像样的鲜花也没有。它们别无选择，只能等待。毕竟，一个世界注定会迎来终末。 悼念者的心灵容不得一丝轻浮。庄严的枪支寄予着哀悼。黑枪敬向逝者，白枪指向生者。葬礼只消肃穆，无需招摇。因为…… “如果你在荒漠中发现一座美丽的沙丘。请不要将其毁坏，无数逝去的蝴蝶正安眠于此。”夜麟竟流利地说出了亡蝶葬仪诞生的前因后果。一个被革职的履刑者，来到噬光公司二次就业，因为扛不过沉重的心理压力又无法逃离而饮弹自杀。灵魂实验的副产物，又感染昤光瘟疫的蝴蝶栖息在他被抛在垃圾坑的尸体上。自此，他的执念支撑他再度站起来，行走于世间，为那些苦难的灵魂带来解脱。被芮枫一行人再度收容后，在寻神者的攻击下趁乱逃出……最后在迷茫游荡的时候遇到了江罹。 “呵……看来为了抓我，你做了不少功课。”芮枫看着夜麟冷笑。 “不止是你，你们所有人，我都很了解。不仅仅是因为我拥有另一个伪君子的记忆，更是因为，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加入我，成为我踏平宇宙，征服维度的一份力量。你们会的，总有一天。不过在此之前，”夜麟挥了挥手，亡蝶葬仪从大殿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既然你们是故交，那接下来，希望你们可以继续好好相处。” 这时候，百川醒来了。他从地上弹起来，本想要拿起自己的长钉，却没有找到。“在找这个？”夜麟挑眉示意大殿往左边斜靠着的银色长钉。 “你……我？”百川含糊的吐出几个音节，似乎很震惊。芮枫也同样震惊：无梦骑士的设计初衷并没有发声器官，之前百川说话完全是昤光影响带来的结果，那现在？ “没有为苦难哭泣的声音……恭喜你重生了，来自虚空的骑士。”夜麟的嘴角挂着笑，看起来和联大里和蔼可亲的校长没什么两样。但芮枫知道，他不怀好意。 “你拥有虚空，是对抗那光芒的相反的力量。但你的力量具有潜力，永恒的潜力，可以对抗时间的力量。虚空，你难道甘心一直以来受到的驾驭？” 可是无梦者都应该是没有自主意志，没有情感和心智的生物。芮枫想。清醒过来之后，芮枫也知道每次夜麟一说这样类似的话都是蛊惑人心的伎俩。但这些招数偏偏就能一招鲜吃遍天，很有用。至少对自己是这样。 骑士曾被昤光抓住了情感的裂缝，这一次，他的污点是否还会让他回归永恒的夜？ 骑士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 “既然你还没有决定，那我就来表现一下我的诚意吧。”夜麟打了个响指，百川的身下蔓延出一圈暗物质，将他一点点吞噬。百川有些惊慌的挣扎了几下，可没有一会束缚着他的暗物质就把他吐了出来，他因封印昤光断掉的手臂又长了回来。 “你们去单独相处一会吧，会很有意思的。”夜麟对着亡蝶葬仪说道。 紧接着，芮枫就被亡蝶葬仪带去了牢房。 芮枫被拖到了牢房，吊在一个类似绞刑架的架子上。她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盯着亡蝶葬仪。司仪也没有说话，他伸出手，袖管里飞出一只巴掌大的蝴蝶，停在芮枫鼻子上。然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眼前蝴蝶精致的口器就突然暴涨，继而裂成了三瓣。芮枫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细密的尖牙。蝴蝶咬过来，芮枫不由得闭上眼睛。 陷入黑暗前，耳边的声音只剩下最后一句话，像是摩擦的生涩声响组成的一句话：“好梦在何方？愿你在梦中也能保持清醒。” 第124章 吞噬的光芒 不知持续了多久的黑暗，再次睁开眼时，芮枫发觉自己飘在半空，眼前的铁皮屋子，复杂的实验仪器都很熟悉。这里是噬光的研究中心。 “为什么每个人都告诉我要提防这里的怪物？它们究竟有多危险？一个能源研究公司而已，怎么会有怪物？”这声音是来自一个青壮年的精灵，他身上是笔挺的黑色西服套装，抱着一个收纳箱一脸疑惑的来到了研究所。 他的嘴没动？这是心声？我在幻觉里？芮枫有些疑惑的想。还是接着看下去吧。 “阁下的简历上说您曾做过履刑人的工作，而且工作经验丰富？哦……原来是‘蝴蝶’的人，那您应该很能胜任这份工作。”芮枫看到，说话的人正在面试这个精灵，正是自己。 “芮枫主管，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贵司的项目为我们种族提供了不小的贡献，能够入职贵司，能够跟我厌恶的过去做个告别，我不胜荣幸。” “蝴蝶”是一个臭名远扬的清道夫组织。芮枫突然想起来，自己离开戈尔星前确实面试过一个蝴蝶组织的年轻清道夫，不知为何离职，脱离了他们的组织。清道夫，说白了就是负责清扫后巷感染者和怪物的杀手。但这个组织还会接一些来自世界之翼的雇佣，刺探技术核心机密，刺杀一类。而且“蝴蝶”几乎从来不会让人活着走出去……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从那里活着走出来，怪不得能被扭曲成亡蝶葬仪。 “如果阁下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开始工作了。明天会由安吉拉主管告诉您应该做什么。”正在面试的“芮枫”把工牌和试制武器交给他——是一把来自世界之翼公司之一的“毒液”批量生产的激光枪。 “是，主管。” “这就是……噬光公司的真实面貌……”他见到了那些面容可怖甚至不可名状的怪物，原来那些源源不断的清洁能源，是依靠着这些怪物才得以产生。 “在这里工作，时常会对时间产生错误的判断，会有很多事情重复发生……为什么？可能是我工作太累记错了吧。但那是……那是昨天就死了的吉米……他今天居然还坐在那里写报告……” 时间一味加快，环境的声音被弱化。芮枫耳中只剩下亡蝶葬仪的心声和话语。 “现在，我就算边收拾尸体边午餐也没有任何问题。毕竟，能大吃一顿是一天中唯一快乐的一件事了。这工作跟我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这比清道夫还可怕。不过，我曾听过夜间的后巷会有怪物出没的传言，现在看来它们很有可能是这里关着的，这些东西。毕竟它们总是出逃，这星期我已经去镇压三次了。” “今天里姆死了……他昨天还跟我约了今晚要一起喝酒……这里最不值钱的就是精灵的命……见到那些不可名状的怪物，不少精灵都发了疯。那些主管甚至可以把我们这些员工投喂给那些怪物，还强迫我们对此视而不见。镇压这些怪物，杀死惊恐的员工，二者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我死了，会有别的精灵来取代我的位置。就只是……这样。如果我们继续在这里工作，那终有一天会失去人性的。精灵的心灵和精神都太脆弱了。” “我已经习惯了死亡。这种感觉真他妈的恶心。” “我同事的脑浆溅得满地都是……主管，你看到了吗？走廊里到处都是血……我恨这些家伙！他们残忍的杀死我们的同事，可我们却必须照顾它们，这凭什么啊！我们呢？只是有血肉构成的生命罢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我要忍住……一定要忍住……听丹说高层委员会会给工时满两个月的员工放一场长假……可是……呕……” “真想知道今天又会死多少新员工？” “噬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精灵族的延续？这些怪物是精灵族真正的起源，让我们去寻找救赎？为了治疗瘟疫拯救民众？要我们理解牺牲？呵，随你怎么说吧，主管。我们做就是了。我们只是小螺丝钉而已，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可是，如果我再努力一点，我的家人们是不是都能去圣巢里生活，受到庇护？” “它们会把你的皮撕开，别乱动，你会喜欢的，那声音太美妙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呃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主管，求你放我回家吧……我想回家……” 芮枫看着一帧一帧闪过的画面，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她心想。 这一天，亡蝶葬仪的父母第一次来到了圣巢，来到了研究所。只不过是以血食的身份。因为他们没能进入世界之翼工作，得到圣巢的庇护，成了感染者。现在，要把他们投喂给怪物。 “不！你们不能这样！我为公司流过血！拼过命！你们不能这样对他们！” 曾经的亡蝶葬仪挣扎怒吼着，被他的同事架起来拉开。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儿父母和兄长五个人一个个被丢进群魔乱舞的收容间。怪物们兴奋的吼叫和精灵恐慌的尖叫瞬间爆发。 “主管，你有在看我吗！？快救命啊！！！我听到了……家人的声音……他们在受苦……我听不下去了……” 没有人理会他和他家人们的祈求哀嚎，每个人对此都习以为常。因为这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即使噬光不去做，清道夫，收尾人，或者其他的世界之翼也会做。这种事在精灵聚落的每个角落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他不是最惨的，更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骨骼碎裂的声音，血肉撕裂的声音，咀嚼吞咽的声音。这些声音逐渐取代了撕心裂肺的哀嚎，一切又安静下来。 第125章 彼岸亡蝶 芮枫从未感觉到原来自己一手创办的公司造成了那么多悲剧。原来这自认为神圣而正确的一切在员工的视角看来都是那么的绝望，令人毛骨悚然。 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救人还是在杀人？为了带来希望，我却招致了更多的绝望…… 这样做真的对吗？ “主管，这就是你所谓的‘无法控制的局面’？这就是你当着我的面杀掉我家人的理由？”他跪在地上，周围空无一人。没人听得到他的控诉和惨叫。 “没有希望了…我的意志已经崩溃……一切都崩溃了……我依靠着的那个人……死了……” “我的存在……太过渺小了……” 入夜，他浑浑噩噩的走出公司，站在公司的门前，看着大大的“噬光”二字，颤抖着拿起了那把激光枪，张开嘴抵上了自己的上颚。 “救命……可是我还……不想死……但我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公司内部升起一道亮眼的白色光芒，那光柱冲破屋顶直冲云霄。更诡异的是，那雪白的光柱上竟然还缠绕着一些黑色的物质。 “这就是……我们用无数的牺牲换来的神？这就是……神……” 砰。 他的尸体是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的。据说主管难得决定没有用他喂怪物，因此他的同事们抬着他，把他扔到圣巢各个巢穴之间相邻的后巷，他的尸体就这么被丢进了后巷的垃圾堆。 还尚未等到清道夫解剖他，他就被那一群诡异的蝴蝶复活，重新站了起来。 精灵死后会去向何方？他只是想给那些圣巢中，后巷里苦苦挣扎生存的精灵们带来永眠。 精灵死后会前往何方？冥河彼岸的蝴蝶扇动着翅膀，那黑白的双翼柔弱而坚定。 精灵们“向往”着此处，受困于此处。这没有花朵的地狱是如此冷漠。它们颤抖着，在那漆黑的棺中飞出，扑向“火焰”。 “叮……”清脆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响起。精灵们惊慌着，逃窜着，但他们最终选择了安静下来。它们缓缓停下了，用自己小小的身躯安抚着他们。黑白的歌轻轻地为他们合拢了那经历了无数恐慌后不敢闭上的干涩眼睛。不知道你是否能看见？他们躺下时嘴角的微微扬起和角落中那不起眼的泪滴。 精灵死后会去往何方？ 送葬人的手交叉于胸前。他暂时睡着了。但他会再次醒来。一次，又一次——这是他的执着。 “叮……” 精灵死后……会前往何方…… 坠落。坠落。神的法则降临之后带来的不是新生，而是彻底的毁灭和崩溃。无论是谁都无法躲藏，美丽的蝴蝶也将难以翻飞。他代表着旧世界反抗者们反抗着新世界的愚昧，却最终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命运的傀儡。 向往自由的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那那些折翼的坠海蝴蝶呢？它们不可避免的坠落于宿命之海，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肮脏昆虫。 黑暗再次笼罩。芮枫睁开眼睛，再次看到眼前的葬礼司仪，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颤抖不能自控。 亡蝶葬仪只是这延绵数十年甚至是数百年的惨剧当中的一个。是我一手促成了这样多的无辜的人的死。对不起，都怪我……这样的我，和那些蓝幽的狂热信徒什么齿轮和发条有什么分别？没有感情的怪物……没有感情的怪物…… 芮枫的意识逐渐模糊。突然，耳边传来轻微的拍打翅膀的声音。她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上已经落满了黑白相间的蝴蝶。它们锋利的口器瞬间刺破芮枫的皮肤，向着肉里钻去。 “呜……”芮枫死咬着牙关，愣是将痛呼压到喉咙深处，却又忍不住闷哼出声。她眼见着自己的皮肤下鼓起一个又一个的小圆包缓缓移动，看起来很恶心，更是带着钻心的痛。 一定……要清醒……我不能再给黑暗助纣为虐……芮枫使劲瞪着眼睛，跟意识中涌来的黑暗争夺沉浮不定的意识。她看向铁窗外。 “然后我就看到了耀凌的角。之后嘛……就得救了。”芮枫结束了她的讲述。“那个夜麟希望我在经历他所谓的精神与肉体双重折磨后能够为他所用……幸亏你们及时赶到，不然……” “这不是个好征兆。”勇哥率先开口，“他能同步分裂之前，我所有的记忆，包括对你们的了解。虽然现在这种联系已经断开，但是他自己又派人做了很多调查，可能得到的一些弱点，你们自己都不知道。此后他一定会精心策划针对你们每个人的计划，想要逐个击破。你们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可是……会是什么？我们也只是一群孩子而已啊？”万三有些摸不着头脑。 校长没有回答。 第126章 她一生的故事 “……至少现在芮枫姐没事，也可以确定百川是安全的。”三川有些心事重重的开了口，“还愈合了之前的伤口。但他很可能已经……” “也许不会，放心吧。别想那么多。”利奇亚及时劝慰三川。 “百川是成长完备的虚无容器，战斗力在全盛时期完全可以单挑昤光。虽然感染后实力大减，但解除感染和封印之后他的力量很快就会完全恢复。万一真的被夜麟蛊惑而倒向他，我们恐怕又要多一个强大的劲敌。”芮枫有些担忧的说，“还有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在戈尔星上时，先知交给我的灵魂长钉现在已经落到了夜麟手里。它会使使用者拥有穿梭梦境与现实，入侵别人思想的能力。除了不会做梦的虚空生物，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会中招的。这样的话，夜麟就能轻易掌握我们的弱点和所有情报，甚至我们可能在梦中被杀死……都会毫无知觉。” “哦？原来是件这么重要的东西？”林亓随手打开随身的储物空间，从里面拎出来一把灰白色的长钉，看起来像是骨质，上面浮雕着繁复的纹路。“你说的是它吗？刚看到时我就觉得，这东西好像跟曦灵神族颇有联系。当时夜麟和勇哥打的正激烈，耀凌扛着你破墙又撞倒了江罹，我趁乱顺回来的。本来想一会拿出来给大家一起研究研究……看来我拿对了。” 看到长钉没丢，芮枫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幸亏有你，林亓。” “还真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先见之明。”亮诩用胳膊肘捅了捅林亓。 “那是当然。不像某些人的大脑，只有面积没有体积。”林亓用睥睨的姿态瞟了一眼亮诩。 “哎，你这人，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损人呢？”亮诩有点气不过。在戈尔星被芮枫白莹利奇亚甚至是逆鳞嫌弃，回来还被林亓损了一顿，心里十分不爽。 “你第一天认识她啊？”一边吃瓜看戏的万三喜闻乐见的补了刀。气氛因此活跃了不少。 “机械降神的蓝幽，散播瘟疫的昤光，甚至是无梦者的起源都和曦灵神族有着很深的渊源。不过基于这个种族特殊的增殖特性，相关的记载少之又少，还是需要深挖资料才能搞清楚百川和三川真正的身世之谜。”校长开口，正色道，“不过目前当务之急就是修建一个完备的防御工事，总不能下次也让夜麟他们在这里来去自如。芮枫身上有伤，养好之后多熟悉灵魂长钉的使用。其他人跟我来会议室。” 芮枫独自抱着灵魂长钉回到了自己宿舍地下的实验室里。上次耀凌来参观过的便携式传送球的发明项目还没有搞完善，这次正好又有灵魂长钉的力量，也许能提供一些灵感。芮枫想，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应该记下来。顺便可以整合线索整理情报，把目前已知交汇的信息点罗列出来，也好拿出去跟大家一起分享讨论。 芮枫来到书桌前坐下，她把长钉平放到桌子上。在手指触摸它的一瞬间，长钉的锋刃突然绽放出耀眼的白光，类似灵魂精华的能量流转，把芮枫带到了另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流沙盘旋于顶，光线让眼前万物都不再可信。 声音在呼唤她。灵魂掀起她的皮囊，令她的茫然化作疲倦。她看见的是一片无垠的土地，土地孕育着生命。她感到有什么紧紧握着她的手。她回过头去，在模糊的回忆中摸索着自己的名字：安吉拉。安吉拉？黎博莉。 她知道自己怀着使命诞生于这片文明的荒墟，却无人点明她的未来。她终究无法摆脱这个使命而活着，像进食，又似睡眠。她开始行走，行走于失落的尘土之上，小心翼翼地整理那万年来的记忆与知识。她看见新的世界之翼在又一座废墟上拔地而起，她记起那被罢黜的王权曾是遗弃旧神的成果。她看见崭新的旗帜在血气弥漫的战场上猎猎作响，她依稀记起书上记载的推测：那号称宿世为敌征战的双方曾在某个远古的时期同仇敌忾。 ……一体同命。 她看着森林却想起荒漠，望向高山却忆及湖泊——她在名为时间的长河中行走，拾起石子，时光涌动，从她的身侧分开，汹涌向前。可她是不变的。她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 她来自过去，却属于现在。 她花了一些时间才整理好思绪，适应了新的身份。她回忆起了上一次死亡。横跨的岁月足以令生命的形式发生变化。可她从没想过死亡如此之快，有些事物正在改变。生命野蛮蓬勃，大地千变万化。蓝幽科技造物的机器轰鸣运作，蓝幽启智的能量的光辉照亮了暗影。精灵们挣扎在暗处，向往光明，在辉煌时轻视阴影，也有精灵拥抱光明带来团结，却心智破碎身体扭曲……如是反复。她的面目隐藏在宇宙星舰卷起的砂砾下，她感到忧心忡忡。 将群星隐藏在虚伪天空后的意志是否还注视着地表上的迭起兴衰？戈尔星上的精灵还要多久就会将他们引以为豪的发达文明亲手送进冰冷的虚空，与无数失落的生命为伍？还要多久，能找到一个充满希望的新世界？ 或许诚如那些信仰的低语所言，那些远古的精灵们，不知是受启发了还是陷入疯狂了。他们不崇奉王权或是力量，而是崇敬着黑暗本身。 时间不多了。黎博莉总是这样告诉自己，她陷入自责，她浪费了太多时间。而许多时刻，仅仅是避免精灵们自取灭亡，仅仅是引导他们向一个安全的方向发展，就已经让她精疲力尽。 她并非一个全知全能的生命。在被做成水桶继而复活之前，她也仅仅是一个圣巢中的普通的精灵而已。她却要求自己去照料全部的世界。她也曾抱怨命运不公，心中有过怨恨，但她的使命从未公平。 得赶快。得不择手段。 她将目光放向了堆满破碎外壳的深渊。阴影之王的传说她并非首次触及，漫长的岁月里，她不止一次想过取回并利用这古老的力量。她不得不按捺下那些关于曾经伙伴们一起研究的充满幸福的甜蜜回忆，试图不去怀恋那些瘟疫尚没有把生命塑造成如今模样的过往，不去纪念一种早已消失的可能性。 蓝幽之魂，精灵之魄，昤光之根。 虚空之心…… 也许这一次，该下定决心了。 “……这就是你上一段旅途？黎博莉？” “比你所见的片段还要漫长，漫长千倍万倍。许久不见，芮枫。或者说，芮枫主管，晨昏之分安康，很高兴能再次见到您。” “可也许我到现在才真正理解了你，我的挚友。” 第127章 更好的人类? “……同感。不过，你做的不错。至少你战胜了祂，你解放了精灵族，我们都很欣慰。你是我们大家的骄傲。”眼前一片雪白的光芒中出现了黎博莉的身影。不只是她，她的身后还站着以撒，维瑞克，拉斐尔，菲尔尼斯……他们研究所的所有小伙伴，都站在芮枫的眼前。 “……你们回来了？我一定是在梦里……”芮枫用力拍了拍脸颊。真实的痛，但她却没有如愿醒来。 “这当然是梦。我们的灵魂都寄宿在灵魂长钉里。这是一场宏大的，绵延至宇宙始末的梦，我们的灵魂在这里得以安息。”黎博莉回答，“别再自责了，也不许去恨谁。芮枫，你做的很好。” “可那不是我做的。封印昤光的是虚空一族的无梦骑士，最后杀死昤光的是夜麟……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能理解先知的提示……我只是一个胆小鬼，在大家真正需要我的时候，我临阵脱逃，还制造了更多的灾难与仇恨，最后谁都没能拯救的了，我……” “切，别扯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在这条路上缓缓而行，那最后得害死多少人，耽误多少良机。任何计划都需要一个缜密冷血的筹划者和有力的执行者。而且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把一个文明的未来寄托在一句或者几句模糊不清的话上，更不能寄托在寻神者那一群神棍的理解能力上。真神才不会莫名其妙的降下神罚，让凡人种族战战兢兢的想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说每个星球的文明都是一个孩子，那这种行为根本就不是养孩子，这是逗猫。”以撒笑了一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叼在嘴里，开口说道。 以撒点起了烟，菲尔尼斯也站上前来：“有关你们那些同伴的其他事，这些日子我们也了解了一点。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而且你们在打一场更加伟大的战争，我们也想出一份力。这次的事情解决了，再回一趟戈尔星吧，各个世界之翼遗留的零维科技应该还有可以应用的，虽然可能和你的同伴们的能力比起来不算什么，但应该也能起一些微不足道的作用。” “啧，早说了死去的精灵和武器还有这些先进的科学技术待在一起就是资源浪费。”以撒有些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赶紧去吧，我看你们中好像还有比我们更加缺少战斗力的凡人种族。是人类吗？这些科技装备他们应该绰绰有余。” 菲尔尼斯：“应该是的，听说他们整个族群都很聪明，发展迅速……虽然还是个婴儿宇宙的产物，科技也没我们这发达，但是发展速度比我们快多了。” “……我记得你憎恶科技，菲尔尼斯。”芮枫的眼神偏向一旁，“我也是，黎博莉也是。我们到底是怎么会走上这样一条路的？说到底，还是蓝幽和昤光的战争毁了我们的生活。我最近都在想，我们的科学研究到底有什么意义？我们做出来的，都是伤害人的东西，为何还要做没有意义的挣扎？当时还要躲开那些神使的追查，那些曾经在我们看起来十恶不赦的神使，也许才是对的？我们的一切努力……到最后好像都白费了。” “你有了新的同伴，这个问题……我想他们会给你答案。”菲尔尼斯意味深长的说，“在这方面，我们不能再为你的前行提出意见了。” “回到清醒的世界吧，他们都在等你。”在眼前的光消失前，最后传入芮枫耳中的是黎博莉的低语。 芮枫坐起身子，有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灵魂长钉，恍如隔世。过了一会，她才想起来看了一眼时间：感觉像是过了几天几夜，实际上才过去一个小时。缓过神来的芮枫立刻爬上梯子来到地上。晴朗的天空一丝风都没有，神眼湖安静的就像是整块的大镜子。 这个疑惑，恐怕只有经验丰富并且同样接触过科技与人类文明的校长能够解答。 芮枫先是来到了会议室，发现会议室里门开着，没有人。估计是任务部署完后都各忙各的去了。因此芮枫又右转上楼来到了校长的办公室，犹豫了一下，敲响了门。 “请进。” “勇哥，您有时间吗？我想向您请教几个问题。” “来，坐。”勇哥挥了挥手，放在房间角落的一张藤椅移动到了办公桌对面。芮枫注意到，勇哥的桌子上除了一些文件资料外，摆放了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和一壶茉莉花茶。 芮枫走过来坐下。“室内办公的时候总是习惯吃点东西，效率会变高的。会感觉很快乐，要不要一起？”勇哥甚至递了一块绿色的抹茶饼干给芮枫。 “真想不到您……还有这样的习惯。” “这样偶尔会降低短期内的工作效率。但这没有关系，因为情感才是真正能左右一个个体行为的基石。你不必刻意压制自己的情感，适当释放是有好处的。毕竟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勇哥意味深长地说，“大概是夜麟的蛊惑让你产生了疑惑？我都能猜的到他会跟你说些什么。不过你挺过来了，很了不起。” “勇哥，听说您也有过在人类社会生活的经历？” “是，怎么了？” “您是否曾有过这样的疑问：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人类？” “我的情况可能与你有着些许不同……不过，既然生而为了出众，又何必费力合群？” “那么……您认为科技的发展带来了什么？最后我们的族群走向灭亡最终流亡宇宙，我的父母投身于此却惨死在科学技术成果引发的政变之中，科研成果被付之一炬；我接替他们的衣钵继续研究，最后却带来了更多的灾难……是科技发展所带来的必然结果吗？还是我们真的……做错了吗？” “也许的你父母他们很讨厌戈尔星，很讨厌都市圣巢，毕竟几十年下来的心血都付之一炬；但又为了一家人的生存又不得不对自己讨厌的愚昧的神使们卑躬屈膝……但他们还是没有选择离开不是吗？” “是的，虽然他们持有最高级的移民权限，但是他们没有选择离开……我一开始以为是他们没得选，又或许是年纪大了不愿折腾，再者也许担心离开后我会遭逢不测。”芮枫垂下眼帘叹了口气，“而且哪里又有不存在限制的科学自由之乡呢？那类流亡然后客死他乡的科学家故事太多了。圣巢的存在也许是一个奇迹，但我看到的……真的只有悲剧。不过如您所说，即使最后他们研究所的资质也被取缔撤销，他们依旧没有选择离开。” “这样我们又说回第一个被你提起又忽略的问题：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人类？其实刚刚接触他们的社会时，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最后，我得到的答案是：无论是不是作为一个人类存在，都需要心中有自己热爱的东西。正因有热爱，才有希望。”勇哥端起杯子小呷了一口茶，“虽然我不了解他们，但我想，也许你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慢慢想明白，他们只是想要继续守着热爱的事业而已。他们在等着抽屉的锁松开，这样就能第一时间重拾他们的研究。” “芮枫，我想你一定明白，科学是向未知处的探索。所以它永远存在一些空白，也永远存在一些禁区。空白被填满之后是新的空白，探索的疆域是无限的。而不管去到哪里，禁区也永远存在。对于人类来说，为科学设下限制的，是人。可最终突破限制的，也是人。心怀热忱的人。我想，这些道理对于精灵而言同样适用。而且自我批评固然是对的，但因为怪罪自己而陷于怪圈无法走出去，自己就会被自己击倒。” “我想，我明白了一些。谢谢您的指点。”芮枫站起身来，朝着勇哥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像想起什么事情一般突然折返：“还有就是……我希望再回一趟戈尔星，上面有些其他世界之翼遗落的零维科技遗产，虽然微不足道……但也依旧应该可以用于装备大家。所以我希望您能批准我再次外出。” “当然可以，等你伤好了可以多叫几个人一起去。现在你的应该好好休息。” “谢谢勇哥。”芮枫的笑容终于又像是窗外的阳光一样明媚起来。 第128章 再入故土 一星期后。 原计划是，勇哥会带领几乎所有人建立了一个独立的防御系统笼罩在太阳外围，可以屏蔽隐藏来自夜麟搜寻的信号，并且录入了所有人的身份信息，只有指定人可以进出，并且会留下记录。此时的防御工事已基本建成，只剩下一些后续工作需要完善。 亮诩和林亓是结界建造的主力，身体不好的芮枫提供技术支持，其他人都在做辅助工作。 “这次的会议主要是表扬一下大家，配合工作，效率也很高，远超预期效果。剩下没什么工作，大家可以放松一下了。芮枫也好的差不多了，她一星期前说想要回趟戈尔星，你们有谁想一起？” “……原来勇哥对我们的期望值是不是有点低？”亮诩感觉有点失落，对着身边的利奇亚咬耳朵。利奇亚则用胳膊肘怼了怼他示意他认真听。 “……我想去。”三川怯生生的举起了手，“我想……看看我们两个出生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 “既然徒弟去，那我也去溜达溜达吧。上次没赶上。”林亓伸了个懒腰说道。 “这次我也想去看看。”耀凌看了看逆鳞，“你也一起？” “嗷！”逆鳞高兴的挺起了胸脯。 “万三你居然没有想跟着去吗？你还没去过诶。”亮诩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万三。毕竟万三这种好奇宝宝可完全不在意什么“好奇心会害死猫”，有什么新鲜东西总是冲在前面，第一个想要去看一看。 “毕竟不是旅游景点，而且可能有些危险发生，我这个战斗力就不给大家拖后腿了。”万三回答，“镜神需要辅助勇哥完成防御工事的后续工作，我领着几位人类朋友和雪舞同学熟悉一下学校。早就该安排了，但最近实在太忙。”好吧，看来万三在好奇与安全之间选择了怕死。 “好，那就这样。你们可以上路了，一路小心。一旦遇到夜麟的人不要恋战，赶紧回来。”勇哥叮嘱道。 芮枫一行人成为了第一批试用防御结界的人。“人脸识别还有出行返回记录，看来以后不好偷溜出去了。”耀凌看着闪光的结界若有所思。 “所以，你想偷溜出去干什么？”勇哥突然出现在她背后。 “没……没什么！”耀凌吓得全身一颤。果然有些话不能随便说。耀凌心想。 上次来到戈尔星的时候，芮枫记录了它的坐标位点，这次配合林亓很快的就把众人传送到了噬光的实验室门前。 “这就是噬光当时的实验室。”芮枫向大家介绍道，“不过这里除了残骸废墟已经不剩下什么了，毕竟最大的实验遗产已经……现在应该去其他世界之翼看看。” 三川很期待芮枫能多说些关于这里的事情，但芮枫却比平时都要沉默。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的族人也许还会回到这里，我们把这里的科技遗产全都带走，他们再回来发展会很困难吧？”林亓看出气氛不对，想要试试转移话题。 “倒是不用担心这个。精灵族集体移民的时候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团结，所有世界之翼将技术共享，他们已经把特别有价值的都拿走了。”芮枫回答，“不过我之前对他们各自的零维科技都有所研究，在实验室里应该能做出些有用的东西。” 于是，大家一起跟着芮枫，听着她的指导一边走一边开始翻找各个世界之翼的残垣断壁。时间流逝的很快，芮枫不经意间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与几小时前别无二致的灰黑色穹顶，儿时在圣巢里仰望天空时，总是带来莫名的压抑。而自己失忆之后来到地球看到碧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总是莫名的欣喜，就算是雨天黑云压城也别有一番美意。因此她就慢慢养成了心情不好就坐在研究所的门口看天空的习惯。 这次回来再次看到高远的灰黑色穹顶，竟从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归属感和悲悯：也许以后……不会再回来了吧。 所有戈尔星上的居民都未曾见过真正的天空。灰黑色的穹顶只是人造穹顶损坏，核聚变太阳能源耗尽的结果——精灵们一直以来看到的天空，甚至连宇宙都不是。但很多精灵族的孩子们都习惯了它，甚至认为世界上所有的天空乃至宇宙都是这样的。也许正是基于这个原因，精灵族没有到最后能源耗尽逼不得已的时候，都没有探索宇宙远行的想法。这样的宇宙，确实无法让人产生向往。因此精灵们宁可内部斗争内耗减员，也不肯踏出探索的第一步…… 菲尔尼斯确实很有本事，居然劝的动剩下的精灵族成员们集体移民……但根据古籍记载，最早的精灵族祖先们以探索为荣，探索到宇宙越远的边界就越是荣耀，是大家崇拜和向往的目标。只不过，这种文化也由于时过境迁和资源环境的改变被扫入了历史的故纸堆。生存，才是文明唯一需要遵守的法则。 第129章 自愿的战俘 “在想什么？”耀凌问。毕竟芮枫像脖子扭了似的一动不动抬头看着天空大半天，眼神都直了。 “突然又回到故乡，也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可以给你们讲。”芮枫这次打算主动活跃下气氛，笑了笑说：“远古的精灵族祖先以探索宇宙的边界为荣，对于自己尊重和崇拜的人都会送出一句这样的祝福：祝您有多远死多远。因为他们认为，在探索中战死，客死他乡的地方越是遥远越是荣耀。” “噗哈哈哈哈……”耀凌听了直接笑喷，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林亓笑着说：“你们祖先倒是挺直白。”就连一直忧心忡忡的三川也有了笑容。 “一开始我也没觉得有多好笑……到后来去地球学习了人类文化又失忆了，刚刚才把这些连接到一起，确实很有意思。”芮枫接着说，“自从记忆再次被拾起后，我感觉我好像被割裂了，就像是一场……梦，像是别人的经历……我也不愿面对这些。不过大家都是很棒的人，我已经能够直面了。” “这有什么……应该的应该的。”芮枫这种笑容甜美的女孩子一说这种话耀凌反而不好意思。 “大家的支持都很有用！而且尤其要感谢勇哥，他说话的都很有道理……而且你们知道吗，他喜欢办公的时候吃小零食，当时还要给我分，哈哈哈哈……我当时都懵了，有点反差萌诶……”芮枫早就成了勇哥的铁粉。 “这个嘛……我倒是知道。他以前跟我说过，我问过他为什么不喜欢在卧室设置办公桌方便办公，他说的就是这个原因。于是我就说其实克服这个毛病很简单，在厕所办公不就结了？”耀凌使劲憋着笑说道。 “然后呢？”芮枫听得聚精会神。 “然后还能怎么样？我被揍了，然后还被挂在树上吹风，差点晾成龙干。”耀凌心有余悸似的捂了捂胳膊：“金刚藤打人真的痛，虽然死不了，但是真的痛。” “你这情商跟不屈不挠的作死精神能活到现在，勇哥没把你变成肥料不能说是奇迹，只能说是真爱了。”林亓作扶额叹息状，“不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提前说一声啊，哪棵树之类的，我们好去观摩学习一下。” 林亓一如既往的腹黑，芮枫和三川在一边笑成一团。耀凌倒是习惯了，但此时笑容却突然凝固在脸上。……什么时候的事？好在大家没有在意她的自言自语： “其实，我不记得了。” “金属材料样本，鬼魂，梦魇，幽灵，苔藓，银河……嗯，差不多了，可以回去清点一下了。”芮枫看着自己带来的包袱里装载着满满的各式奇形怪状功能各异的装置心满意足的系上了拉链。林亓接过大包袱放进了储物空间。 “那我们现在要回去？”耀凌问，“这次外勤倒是挺快……而且你们这的金属矿味道不好诶。” “没办法的事啦，资源贫瘠。”芮枫接着说，“不过我们应该最后去一趟圣巢王国的边缘，以撒要我带回去的大剑还在那里。” 众人很快跟着芮枫的脚步来到了王国边缘，先知先前看管着的灵魂沼泽。除了以撒的大剑“暗夜血雾”，先知的棚屋前还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百川！你怎么会在这里？”芮枫惊愕大呼。三川立刻呆在原地，而林亓和耀凌都悄悄拔出了武器，逆鳞拦在大家身前，呲出尖牙，威慑地低吼。 “你想干什么？”芮枫厉声问道。百川完全不在意，充满虚空的眼睛始终落在三川身上，听到芮枫问话才缓缓抬头看向她：“芮枫，我要跟你们回去，见你们的首领。没回去之前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让我见到那个龙族首领，我会交代一切我所知道的，你们想知道的。” “还没见过你这种明目张胆刺探情报的。恐怕我们带你回去之后，你就会帮助你的新首领夜麟直接来到这里吧？”林亓对百川一直没什么好印象。 “想跟我们回去？那还要看看你的实力够不够看。”耀凌也跃跃欲试即将动手。“等等！”三川突然喊道。大家都转身看向自从到了戈尔星一来就再也没有说过话的三川：“我们带他回去。相信我。” 三川的意志似乎能够和百川产生强烈的共鸣。他感受得到他的真诚，他知道他是来合作的。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又有些不情愿，但是三川的话大家还是愿意相信的。不过林亓提出，百川的行动必须受到限制，而且不能有发动攻击的危险性。意料之外的，百川爽快的接受了。林亓干脆花了十分钟，用自己的光能做了一个基本可以压制百川这种虚空生物的镣铐给他带上。自然，他的长钉也被耀凌没收了。 一行人就这么回到了联大。“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万三屁颠屁颠的出来迎接。校长和其他人也紧随其后，不过当耀凌把背上扛着五花大绑的百川往地上一扔的时候，所有人都很震惊，包括勇哥。 第130章 无梦骑士的由来 “只是去回收个装备你们也能绑架个俘虏回来？虽然看起来很危险，但是我还蛮想跟着去的，有点后悔。”万三看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无梦者，“看样子，这就是你们之前提到过的百川？” “是他。不过更正一下，这次确实一点也不危险，这家伙是自愿的。”林亓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可别接着误导了，明明傻子都看得出他是有自己的目的。”耀凌难得拆了林亓的台，没有接着开玩笑，她将百川的长钉拿出来插在地上，对着校长说：“勇哥，他是来找您的。” “找我？”勇哥挑挑眉走上前，“这倒是新鲜事。百川，你找我有什么事？” 百川躺在地上一言不发，仅仅是定定的看着勇哥。勇哥示意林亓解开枷锁，林亓照办了。百川站起身，勇哥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他的额头上一点，青色的光芒闪过一瞬。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无论是监听语言思想和位置的暗物质法术都已经被暂时屏蔽掉了。” “看来先来找您确实是个正确的选择。”百川对大家拱了拱手，“夜麟希望我能作为前锋开辟道路拖延时间，再刺探情报取得再次进攻这里的机会。不过，就我个人目的而言，这次我是来寻求合作的。并且，”他转向三川，“谢谢你们这段时间以来对他的照顾。” “……我还以为，你会被夜麟拉拢成帮凶……”三川怯怯地开口了，从怀里掏出珍藏已久的衣服碎片，是在百川遇难的现场捡到的。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珍藏着，而跟着林亓学会运用力量的魔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这个衣服碎片附魔，在再次相认之时能够找到并认出自己的主人。而现在，衣服碎片正发着光，飞向了眼前这个像是机器人的无梦者。三川看着这一幕，眼神中尽是翻涌的复杂情感。 “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像他那样的生物，只不过是想要我和你……应该说，完整的虚空之心。”百川伸手接住了飞来的衣服碎片，回答道，“不过我现在不能与你们站在一起。夜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比起来到这里，也许深入敌营进行牵制回馈情报会更加适合我。” 虚空之心？这个词语在黎博莉的梦境中提到过一次。芮枫想。林亓听到后也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危险，但……”校长略微思忖了一下，“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方案了。” “……你们无梦者一族是被安吉拉和菲尔尼斯制造出来的？他们到底是怎么……你又是怎样变成人类生活了一段时间的？”芮枫问出了三川和大家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那就要从您离开戈尔星之后说起了。” 在牺牲了无数员工的生命，进行了无限时间的循环后，所有的卡吉托不停的堆叠在一起，产生了数不胜数的无梦者。机械降神的力量给予他们外壳，灵魂梦境的力量赋予他们灵魂，无梦者就这样诞生了。我们没有主观意义上的性别，没有情感，没有思想。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他们是蓝幽和昤光的完美结合，但他们的造物主却是两者的信徒和子民——精灵。 可是制作无梦者并不是这个计划的终点，因为他们中只有一个能够去正面对抗并向着精灵们所需要的那样封印甚至杀掉瘟疫之源。正因如此，无数诞生的新生种族的生命，就这样被埋葬在一片黑暗的深渊中。在被丢入深渊的过程中，无数无梦者的外壳就已支离破碎。他们就只能变成没有外壳的，类似游魂一样的阴影漂浮着存在于深渊的底部。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个无梦者爬上了深渊。而在深渊的看台边，安吉拉早已等候多时。我抬起头看着她，她对我说了第一句话： 没有可以思考的心智，没有可以屈从的意志，没有为苦难哭泣的声音。 生于神与精灵之手，虚空，你必封印众人心中散播的障目之光…… “你是容器，你是，” “无梦骑士。” 第131章 命运之日 我看着安吉拉说完这些话后转身朝着入口的方向离开。那些奇怪的话，当时我还不能理解，只记得自己莫名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无数在深渊徘徊的兄弟也想要离开这里。他们奋力向上漂浮，却被一个精灵打开的灯塔发射出的刺眼光芒压制了回去。 说起来，是因为我的思想有污点，所以我败给了昤光。也许正像是他们所说的那样，在那一刻起，回头之时，我就不再纯粹。 我为什么要回头呢？我曾无数次询问自己这个问题。也许是为了过去，为了……未来。 “你是万里挑一的精英，因此，你自诞生以来，就有无穷无尽的重任。” 安吉拉和菲尔尼斯对我进行着日复一日的战斗训练。没过多久，我的体型早已大过最初爬上深渊之时太多。也掌握了很多战斗技巧甚至是灵魂法术，我杀掉了许多感染瘟疫而扭曲的怪物。我已经成长到了最强形态，他们说我是完美的容器。兴奋的精灵民众们仿佛看到了救世主，基于无梦者们统一的白色的外壳，他们亲切的称呼我为“苍白王子”。 “你的时机已经到来，你要去完成你刻在命运里的任务。”这一天我看到先知，菲尔尼斯和安吉拉，安吉拉的手中捧着一根银白色的长钉，就跟我的外壳一样苍白。那上面镌刻浮雕着繁复的纹路，他们将它交予我的手中。 我知道，命运之日来了。我要去战胜那传播瘟疫的古神昤光。我承载每一个容器的责任与本能。 算不上惨烈的战斗，但也绝不是一帆风顺。付出了折断右臂的代价，昤光倒下了，祂的躯体开始在王国的边缘漫长的腐烂。我成功把虚弱状态的昤光灵体封存进体内的虚空中。我也会就此陷入沉眠。带着白色符文的闪光铁链将我悬挂在昔日精灵王族宫殿的半空，而安吉拉也作为守梦者成为了封印瘟疫的第二道防线，与我一样陷入了永远的沉眠。 也许，如果不是昤光，我不会发现我已经对日夜相处的安吉拉产生了情感。她对我而言就像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正是这情感，让我的思想有了裂缝，而昤光抓住并入侵了这个裂缝：“小心身边你信任的人。他们都在骗你。” 无梦者是不能有感情的，有了感情就会变成失败的容器。 但是面对安吉拉和菲尔尼斯的悉心教导，渐渐的，作为初代骑士的百川还是产生了感情。但是……百川又不敢承认这份感情，他害怕自己成为一个不合格的容器而被她们抛弃。但是他还不知道失败容器的下场，就是回到最初的深渊，和那些最深处的残骸一样… 最终，百川还是被感染了，他痛苦的挣扎着，企图用自己的意志去战胜祂，可是他发现自己的意志越坚定，昤光对自己的弱点就越熟悉 ，昤光似乎能够发现自己为什么而坚定……于是昤光一次次把残忍的真相浮现在他眼前，他只是一个容器，一个工具，从头到尾都只是被利用的牺牲品…… 但是，这一切，他心甘情愿…… “我会完成你的心愿，即使我早已不再纯粹。” “一切，都将如你所愿。” “不要说话……不要执着……不去思考……” “不……” “哈……她叫安吉拉，对吗？” “蓝幽啊蓝幽，你终究还是棋差一招啊……” 昤光借由自己穿梭梦境的能力让百川看到了感染后的圣巢：越来越多的精灵死于感染瘟疫；曾经圣巢最繁华的市中心——圣特里克城，游荡着无数的精灵守卫。他们眼瞳中闪烁着诡异的橙黄色光芒，不分敌我的攻击，咀嚼同类的尸体；噬光的研究所前，为了保卫精灵族科技和活着存留下来的最后火种与希望，没有选择移民的精灵族战士对抗着瘟疫傀儡和深渊中爬上来的破碎外壳们，战至力竭而亡。而他们死后又被那诡异的力量复活，变成了昤光通过梦境操控的傀儡。即使心脏被利刃刺穿，圣巢王国的骑兵亦手握长枪不解。从城中到市郊，从黑森林到终日呼啸着烈风的悬崖绝壁，精灵所在之处遍布感染液泡。昔日的白色宫殿破败不堪，对比这里溢出的浓重感染和圣城中心喷泉广场的无梦骑士纪念雕像，百川知道，这是昤光对自己的嘲讽，祂打掉了他一直以来自持的骄傲。 我能感觉到在这永无止境的噩梦中，我的身体在被瘟疫感染中膨胀变形。那信仰的细语悉悉索索的回荡……瘟疫越来越猖狂，祂就快要完全苏醒了。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到了一个小个子的无梦者站在我的面前，他手中的长钉和他的体型一样短小。 居然还有没被瘟疫荼毒的无梦者？他……是来拯救我的吗？快走啊，小家伙……离开这里，这个星球已经没救了……不对，他手里拿的是……！他也许真的可以……走到我身前，向我展示我未曾想得到的力量，打败我未能打败的敌人，去做到我未能做到的事。 第132章 斩断循环 小无梦者斩断了枷锁，昤光控制着百川的身体挣脱束缚，扑向小骑士。这一次，命运之日，再次来临。年久失修的铠甲多处破损，曾经坚锐的长钉锋蚀刃锈。但无梦骑士永不动摇，绝不退缩，从不怜悯。他与命运较量许久，今日，他要割开命运的咽喉。 小无梦者轻松战胜了严重感染的他，明明可以一击毙命，却并未与他正面战斗，而是找准机会，用手中闪光的灵魂长钉劈向严重感染的骑士，昤光在刺眼的金色的光芒中显出了身形。矮小的无梦者与祂战斗良久，开裂的外壳中溢出黑色的虚空。昤光战败了，祂早已失去身体，祂的灵体蜷缩成一团浓郁的橙色感染气雾。小无梦者体内的虚空开始吸收它，他要替代我将昤光封印在体内，成为新一代的无梦骑士。 可是……这只是无意义的循环罢了。不能再有更多的同胞去遭受这些苦难了。但我有更多的选择吗？我这残破的躯体又能做些什么？ 感染气雾逐渐聚拢到小无梦者的身边，一点点被他吸进体内。他充满虚空的黑色眼瞳之中也浮现出了橙黄色的光芒，但光芒逐渐被黑色的虚空覆盖吞噬。直到黑色的虚空完全合拢，沉寂了几秒之后，小无梦者的外壳猛然爆裂开来，感染再次爆发。 没有成长完全的无梦者果然无法作为容器容纳昤光。即便我的外壳已经残破不堪，即便我已被瘟疫裂解……我依旧要封印祂，这是我的宿命。 努力压制着昤光的剧烈挣扎，我第二次吸纳了瘟疫之源。不过神奇的是，小无梦者破碎的外壳变为苍白的灵魂能量，修补了我一部分的伤口。这不是属于无梦者的力量……但至少它能够修复一下我在战斗中裂开的外壳，帮我再次支撑一段时间。 此时，眼前的小无梦者失去了外壳，只剩下纯粹的黑色虚空，漂浮在空中。自此，他开始在茫茫的宇宙间游荡，不知何时能够停下。而我的意识似乎也分成的两份，我体内的虚空从破损的外壳中溢出了一部分，随着小无梦者的虚空一起游荡，直到到了一颗蓝色的星球，我发现，我们可以寄宿在人类尚未形成意识的胚胎中…… “三川变成了我的哥哥，我是百川，也是他的弟弟。”百川结束了他的讲述，目光落在三川身上就从未离开。“我为圣巢的未来付出了所有，我已经不想再杀戮了。” “所以……后来你以人类的身份死去，那部分逃逸出外壳的虚空又回归本位……所以你说的这些……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无梦者的记忆依托于外壳和黑色虚空，二者缺一不可……如今你已经失却了来自蓝幽力量的外壳……所以记忆暂时沉睡了，但它永远不会丢失。”百川抬头望着站在三川身后的大家：“借助灵魂长钉的力量，或者，你们中的这位深渊曦灵，都可以轻易办到。” “你？”林亓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百川。明明只是一颗末日星球上的虚空造物，居然知道自己的底细，不得不让人产生戒备。 “来自虚空的兄弟，我们本就同宗同源。”百川拔起地上的长钉，转过身，“知道的我都说了，我该离开了。” “不，等等。”林亓冷笑着叫住了他。“我可没心思跟你称兄道弟。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带些‘纪念品’回去。” “纪念品？”三川有点摸不着头脑。 “如果百川决定作为我们的卧底回到夜麟那里，那他就需要带点伤，作为此次刺探的败者身份回去。这样合理些。用你们人类的话讲，应该叫……苦肉计？”利奇亚抱着肩膀看着百川说。 “没想到之前打架打的那么凶，最近这会儿俩人倒是挺默契。”万三悄悄对着身边的耀凌说。耀凌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这俩人算得上是除了勇哥之外团队里的智商天花板了。 “不可否认，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想过，虽然但是……”林亓坦言道，“即使我知道他干过什么，即使他有苦衷，但我依旧是真的想揍他。而已。况且再怎么说，我也是三川名义上的师父。即使事出有因，三川小时候被他欺负的那么惨，我也想替徒弟报仇，天经地义。” “……虽然是一个惨字贯穿整个人生宿命的种族，但我赞成。”亮诩也投了赞成票。 “我们也没意见。”其他人也纷纷表态。 “虽然有点冲动，但确实是个好办法。”勇哥沉吟了一会，许可了。 “既然连勇哥都同意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林亓兴奋的展开了手中的折扇。 “既然各位也都统一意见……我也对三川有愧，你这做师父的，就当替他报仇吧。”百川放下了长钉，张开双臂，闭上了眼睛。 林亓没有更多废话，直接就来了个降维打击套餐。顺便用这个生物沙袋练习一下最近训练的体术。因为百川不做反抗，林亓的空间攻击能够轻而易举的划破他的外壳。等到林亓停手时，眼前的百川雪白色的外壳周围悬浮着逸散出的虚空能量，这让他看起来像是身体周围围绕了一层黑雾。 “这次有主动打架的好事你居然没去插一手？”芮枫颇有兴致的看着神仙打架的场面，用胳膊肘怼了怼耀凌。 “算了，我还是有点良心的。你也知道我常收不住劲儿，小三川的兄弟真的下手去打多不好。”耀凌顿了顿，“再说沙包不还手，没意思。” “师父……会不会有点下手太狠了？”三川看着眼前惨不忍睹的场面怯怯发问。 “我可是给足了我徒弟的面子，才用了不到三成功力。”林亓居高临下的看着百川，“怎么样？无梦骑士还站的起来吧？” “放心，没问题。”百川撑起了身体，“如此也证明各位应该相信我了，那么，我就离开了。” 百川缓慢地逐渐走远，三川跟上去用自己的权限为他打开了结界，送他离开。 来到门前，百川用几乎只有三川听得见的声音低声说道：“我们都有自己的路，我们是那么的相似。下次见面，希望还能与你有这样的对话。我很期待下次见面时你们给我带来的惊喜。那么，再见了。” “下一次见面，无论身份，你我都将成为自己。” 第133章 圣巢孤旅 其一 “你不错，招式有进步。”勇哥笑着看了一眼林亓。 林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就被三川拽住了衣角：“师父……可不可以借你的星盘帮我找找过去的记忆？” “徒弟的要求肯定要满足的呀。”林亓很满意三川捏衣角的动作和看自己崇拜的小眼神，满意的揉了揉三川的头。 “我也来帮忙。”芮枫也走过来，“灵魂长钉的秘密也许需要大家一起来探寻。” “这种事情大家当然要一起啦！”万三心里兴奋的想要吃瓜。虽然同情三川百川一族的遭遇，但他更想了解残缺事实背后的真相。 食堂有个半环形的桌子，大家干脆选在这里施法，让三川坐在环形中间，林亓，芮枫主要对他进行回忆追溯，校长辅助。 林亓的星盘上叠放着灵魂长钉，三川的手放在最上面，闭上眼睛。随着星盘的转动，周围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这让万三想起了地球上的娱乐活动——这就像是沉浸式的3d电影院。 黑暗完全吞没了所有人的视野，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窃窃私语：“……没有思想……那个篡位者……只有力量……” “瘟疫已经扩散……你必须尽快……” “容器……正在崩坏……必须封印腐蚀之心……” 在深渊底部堆满的枯骨中，爬出了一个外壳完好的无梦者。此时，从深渊顶部还不时地落下一些无梦者，不知是死是活。不过他们落下来的时候，外壳大多已经破碎，只能变成黑暗的游魂。三川摸索着，攀爬着，找到了向外的缺口。他凭借身形矮小的优势从唯一看得到光的裂缝中挤了出去，拿起地上遗落的萤虫灯笼，踏上了蓝幽的山道，开启了属于他的的旅程。 我虽然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但我清楚自己的使命。我背负着整个圣巢空洞的眼神背负着精灵们的希望。 找寻封尘的秘密，迎接古老未知的命运。 经过衰落的小镇，唯一一位尚存清醒的精灵长者告诉三川说，这里曾经是繁荣无比的王国的交通枢纽，现在却变成了一片废墟。 “你好啊，旅者。恐怕我是唯一一个留下来欢迎你的了。你也看得出来，我们的小镇现在很冷清。其他居民，他们都消失了。顺着这这条路走下去，一个又一个的进入前面的门。在我们的城镇不远处曾经有一个伟大的王国。它已经变成废墟很久了，但它依旧吸引着精灵们到那深处去。财富、荣耀、启迪，那深处的黑暗似乎包含有无数的可能性。我相信你也在下面寻求着你的梦想。不过你要小心，那下面充满了恶心的气息。生物会被剥夺原有的记忆，变得疯狂。也许梦想并不是那么好的东西……” “过去有很多精灵慕名来到这里，希望王国能够满足它们的欲望。它曾被称为圣巢。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王国，充满了宝藏和秘密，有许多令精灵们流连忘返的奇迹。现在它只是个乌烟瘴气的坟墓，里面充满了疯狂和怪物。我想，一切都终会消逝。” 老者还告诉我，这座王国有着奇妙的生态，那真是光怪陆离的奇妙景象：堆满冰冷死寂岩石的十字路口处满是茂盛的绿叶和丰富的小草；长满真菌的荒野；充满财宝，梦想和荣耀的圣巢中心圣城首都矗立着英雄的雕像，无论何时都下着连绵不绝的阴雨。无数精灵向往着那里，渴望着那里的名爵禄望，即使那里早已封闭；圣巢至高点——圣巢之冠上闪耀着苍白光芒的宝石，位于长满蓝色水晶的山峰；有着盘根错节洞穴的黑色盆地，在那里，岩石似乎都拥有自己的意志，而且那里似乎直通着黑色的深渊；安息着逝者亡灵的灵魂沼泽地；还有我的出身地，圣巢旅途的第一站——呼啸着烈风的峭壁悬崖。 第134章 圣巢孤旅 其二 一路上，我遇到了很多精灵，也许……能算是我的好朋友吧：快乐的小矿工小米，每天都在水晶山峰的山脚下，一边开采蓝水晶一边快乐的唱着歌，可她的意识却逐渐被瘟疫侵蚀，逐渐变得恍惚，最终完全转变成了没有意识的感染傀儡。 “哦哦哦，埋葬我的母亲，她苍白又脆弱， 埋葬我的父亲，他双眼紧紧闭！ 埋葬我的姐妹，两个两个土里去！ 等你干完手里活计，把我也埋土里！” “哈哈哈，你听过这首歌？这是我最……最喜欢的一首！你愿意的话咱们也可以唱点别的。你起头，我跟你着唱。你的歌喉肯定很动……动听！哈哈哈！说说你为什么要来这地方？想要发财的话看看周围就行了！矿石里还有满满的财宝！能让大家都当上富翁。拿把镐头和我一起挖就行了！哈哈！” “哦哦哦，将骑士和破碎的长钉一起埋葬， 埋葬……教士……头冠什么的来着？ 我记不起了，哈哈哈！那就哼个旋律吧。” “……埋葬我的身体……掩盖我的躯壳……黑暗里还剩什么？但我还在这里……我要永远在这里等待……等到光芒重新绽放……埋葬……身体……掩盖……躯壳，黑暗，没有意义……危险……依然，留着……光芒……再次……” 我还曾遇到过一个手持巨棒的矮小敦实的精灵战士布欧，他时常把自己手中的巨棒称作是“巨龙的牙齿”，我们曾并肩战斗过一段时间，一起走过几个区域，他虽然不比我善战又有些胆小，却也是个不错的伙伴。可是，在一片苍绿的小径中，我们遭遇了一个精灵封地的领主，他穷极一生追求极致的力量，以至于背叛了自己所属尚武的精灵部落，主动拥抱瘟疫。在他的那些领主姐妹们用意志战胜了感染之后，他的身体肿胀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在那次近乎疯狂的战斗后，布欧他永远沉睡在了那片苍绿的小径中。 可是，我想拯救你们啊。 我来到飘飞着白色灰烬的王国边缘，来到破败的角斗场。这是一座将生命置之身外的蛮夷竞技场，这里也有着无数主动拥抱感染的精灵，只不过，他们自称“愚人”。他们也是以战斗为信仰的一支精灵族脉，每天带着感染的疯狂不停战斗，至死方休。这座破败的角斗场的最强战力是有“魔物驯服者”之称的角斗场之王——她是这里的老手，带领着自己亲手训练的一只坐骑：一只畸形的受到瘟疫感染的魔物并肩战斗，战无不胜。 无数战至身死的愚者在这里抛头颅，洒热血，只为取悦那王座之上，早已陨于虚空的愚人之王。那是一位精壮的男性精灵的尸体，赤裸着上半身斜靠着坐在可以俯瞰整个角斗场的王座上。虽然没有感染的迹象，却早已没了生机。从他的眼眶中流出液态的黑色虚空，留下两道深深的泪痕。这些愚者也许无所谓愚人之王是否已经去世，他们只想战斗。 很艰难地，我战胜了魔物驯服者，穿过角斗场来到先知的棚屋前，走进去，见到了先知和菲尔尼斯。 他们很奇怪，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不过他们也让我知道，我承载每一个容器的责任与本能。先知还给了我能够劈开梦境的灵魂长钉，让我收集足够的梦境的能量，积累直至可以进入昤光的梦境领地中，战胜祂。 “这个王国，有很多令人流连忘返的奇迹。战士的执念将化为力量，逝者的记忆将照亮前方。你将承载着万千精灵的希望与你同行。你必须……在这顶着瘟疫的天穹之下生存下去。” 自此，我听得到他们的心声：“你在做什么？窥视探查我那老到布满灰尘的内心？相信我，里面没有藏着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十二道封印殿前齐闪金光，万千生灵枯骨共育阴影之王。” 拥有了灵魂长钉之后，我遇到的第一个敌人似乎是我的同类——一个体型稍微比我大些的无梦者，失落在世界之下的幽深洞穴中沉睡。它头部的外壳已经严重破损，空壳的脑袋里填满了感染籽粒，那些东西压着它的头一颤一颤的。它的身边不时散发出浓郁的感染气雾，头壳里的感染液滴只要甩出来一滴都是致命的。它拦在我前行的必经之路上，前方的路口也被感染液泡封住了。 在瘟疫的操控下它行动异常敏捷，头壳破损处露出来的瘟疫颗粒不断向外发散变成四处飘飞的感染气球，它们像是有意识一样把我包围起来。古老的盆地之内，圣巢世界的深处，瘟疫令他苏醒——它现在是谁呢？是昤光的瘟疫傀儡，虚空之神的残破面具，还是失落于此的深渊之神？ 神？是神又如何？我们失去的太多了，多到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此刻站在你面前的，已是一位真正的容器。那么请全力以赴，将我解脱吧。拿到那一份本该属于你的荣耀……向我展示我未曾拥有的力量，完成我未曾完成的使命……” 一番苦战过后，我的长钉即将挑开它心口的那一刻，我似乎在它的脸上看到了解脱的笑。在灵魂长钉的作用下，在它的身躯倒下，感染液泡爆开的那一刻，它的灵魂显现在我面前。我了解到，它是从山崖上摔下来摔破了外壳，虚空泄露之后，被未曾注意到的瘟疫光粒占据了躯壳，活活侵蚀而死。 “嗨，小家伙。你也是被召唤而来传火的容器吗？” “我也是……可惜没烧多久，哈哈。不过，你看起来很强，只要你想，你一定能……”我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诶？你要灭火？非常勇敢的选择啊……祝福你。” 见我有些失落，他劝慰我说：“没关系的……我不会觉得自己传火就失去意义啦。你战胜太阳的那天也会解放我们……” “离开王安排的道路会很艰难。即使无法帮助你什么，我也希望能成为你的力量。” “加油啊……愿黑暗祝福你前行的道路……” 它的灵魂拥抱了我，紧接着，它变成了一束明亮的精华注入进了灵魂长钉。 我感到很温暖。 第135章 圣巢孤旅 其三 告别了这位失落在世界边缘已久的无梦者近亲，我又在旅途中遇到了很多人，圣巢的历史也逐渐呈现在我眼前。曾经的圣巢，又是怎样的繁荣？ 首都的精灵留在这里，寻神者们的一位领袖，他蓄积着灵魂希望为圣巢驱赶苦难，但最终沉醉于灵魂的力量。他企图用灵魂的另一面治愈瘟疫，可求索祛疫青囊最终换来的却是亵渎灵魂酿成的祸患——它们的身躯扭曲成为一种不定形的形态，在地下蠕动爬行，见到人就张开布满密密麻麻旋齿的口器扑上来，见到同类也会同样扑咬。为了摆脱感染，圣巢的精灵们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技巧，仪式和祈祷。但都无济于事。也许感染来自它们内心深处，所以它们无处可逃。 首都幽影恓惶的高塔之上，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生物，看起来似乎就是一片阴影，有时会快速在洞穴里穿行，发出奇怪的噪音。它是癫狂的邪教信徒——它早已不能被称之为精灵了，它收集着各种感染的精灵装进自己的铁笼，认为自己只要将天下众生尽纳瓮藏，然后再吃掉他们，融合他们的灵魂，就可以自身飞升成神。 昔日为圣巢首都供给水晶的矿工们在瘟疫的作用下早已和那些蓝色的水晶融为一体，它们的身躯异常膨大，像是一座座移动的小矿山，稍微受到刺激就会爆炸。原来最为明亮的水晶山峰此时却无比的黑暗。因为在他们的梦中，水晶在对他们传播信仰的低语。更有甚者藏在水晶矿脉山峰之间的阴影处来回穿梭，他能够幻化成对方内心深处最想要探寻的人，诱惑自己的猎物，紧接着用丝线将他们俘虏，捕食，悬挂在半空的各种尸骸无处安葬。这东西的巢穴里，还有不少跟三川一样的无梦者悬挂着。我在其中甚至发现了一些和我一样的无梦者，早已失去了生命体征。那是瘟疫的温床滋生出的怪物，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生命形式，似乎它只是活着的瘟疫。是来自梦境的瘟疫赐予了它幻化形仿的能力。三川的梦境中，三川看到了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无梦者。也许对于没有自主思维的无梦者来说，自己才是内心真正想要探求的。虽然三川跟了上去，但他并没有变成猎物，而是成功宰掉了那头野兽。怪物的肚子轰然爆开，无数感染液滴撒的到处都是，黑色的蜘蛛似的肢体融化掉了，最后只剩下一块苍白的头骨。 正如先知所说，这个王国有着太多的回忆，它们祈求着被发现，祈求着被记住。充满逝者灵魂的沼泽地有着无数的坟墓，我发现了一位阵亡战士的残梦：一个因为桀骜冒犯蓝幽的野蛮罪行而被处决的精灵战士。 “站住别动！那些想要离开这个王国的人都被诅咒了。最好在这里休息，直到时间本身也休憩于此。希望和自由……我本以为力量可以授予我这些东西。在我的梦中，我会用骨钉将瘟疫驱除，然后将刀刃对准国王。当我在这个神圣的地方醒来时，我明白了。那些有着期望的人……已经注定毁灭。你还有希望吗，流浪者？你会逃跑吗？或者你会举起武器，宣判我们的命运？” “啊……我现在知道了。那些反抗国王的人的命运，从他们举起武器之时就注定了。别叫我背叛者……叫我傻瓜就好。我知道你不会逃避。无论你去哪儿，我都会看着你……成为你的力量。” 在尚武精灵们占据的荒地，我发现了另一位冒险者的残梦：他一边环游世界一边照料为瘟疫所苦的精灵们，结果自己却因执念感染瘟疫，毫无知觉，误以为精灵部落的精灵们感染瘟疫，开始攻击他们，后来被杀死埋葬于此。他是以救苦的长老的身份于此长眠，那些精灵们尊敬着他。 “等等，孩子！你为什么来这里？你来征服这个已经变为废墟的野蛮土地吗？很多人都来尝试净化这个地方，但最终所有来挑战的人都被吞噬殆尽了。是的，即使那些潜伏于下的野蛮原始的精灵部落。他们曾经是像你一样高傲的战士，但他们现在只是怪物了。警惕对荣耀的幻想，孩子。回头，不要再回来了。” “我的脑袋……现在清醒了。我们是……睡着了吗，孩子？啊……我记得。那些骄傲的领主……她们真的是怪物吗？我现在还记得她们的眼睛……明亮又清澈。为什么我会害怕她们？如果那个村子陷入了疯狂，也是我带去的。她们把我逐出是对的。在我攻击她们的时候……她们杀了我……也是……对的……？……啊。” 首都寻神者领袖的执念飘荡于终日阴雨的圣特里克城上空，诉说着他的故事：“拯救王国的英雄陨落了，但我将永生！我的梦将永恒，我亦如此！我可以听到……他们灵魂的呢喃……” 他在他的实验室中日复一日的进行着活体的灵魂实验，进行到他的地下室中早已枯骨如山。“不！你承诺过我会永生的！他们的灵魂让我更接近光吗？那个声音……它是不是不曾在在……？在我的梦中，我可以看到拯救王国和治疗瘟疫的办法……答案就在赋予我们身体动力的灵魂之中。但他们……为什么！他反对我做的一切……他这是嫉妒……他变得疯狂……他只不过想用这种方式夺走我的不朽！现在他们死了，王国毁灭了……而我……永生不朽。” 守望着圣城的战士早已被瘟疫侵蚀殆尽，却依旧执着的站在圣城最高的高塔前守望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躯壳早已干瘪：“……主人，不能再……守望了。好累……” 在圣城的中央，我终于找到了那位精灵长者所说的英雄雕像：在那高远的黑色穹顶之下，他的牺牲使圣巢永世不衰。天空连绵不绝的阴雨，像是英雄的悲泣。 布满蓝色水晶的山峰，精灵们口口相传着一个传说。这里曾住着一位法师，拥有神秘的力量。那奇特的力量足以让精灵大开眼界，却鲜少有人知道。不过她最近没有了任何动静，也许是在冥想？相传啊，这里的水晶有诅咒，它们的歌声引诱着所有的生灵前往深入，水晶里蕴含着奇特的力量，温和，但也致命。尖锐晶亮的晶体中，闪烁着几束刺眼的光芒。他们生长，蔓延。住在这附近的精灵一定要小心，保持头脑清醒，仔细聆听，水晶在唱歌，轻声歌唱着昤光的信仰。迷途的旅者啊，千万不要沉迷歌声，一旦沉迷其中沉沉睡去，水晶便会在你睡着的时候悄然接近，它们会缓慢爬上你的腿，伸出细小的晶体，渗入皮肤的缝隙生长的水晶体越接近头部，歌声会越来越动听迷人。倘若能在水晶完全包裹住身体之前醒过来，那还尚有一丝希望尚存；若是因为某些原因，太过于疲惫，在水晶的歌声中沉沉入眠，在美丽的水晶完全包裹住躯体之前，生命也会悄无声息的熄灭。 在这里，我遇到了被圣巢精灵驱赶至此的异教徒——蓝色之子芬恩，她早已故去，尸体与水晶山峰融为一体。由于她信仰转化着与灵魂相悖的水晶的能量被精灵排斥，灵魂长矛的作用下，她的灵魂出现在我眼前，将寄托着她毕生能量的护符交与我手中：“我曾身中数箭，没有任何一支箭能够打败我；打败我的，竟然是自己的孤独。圣巢的孤魂啊，带着我的祝福，消灭那肆虐的瘟疫，让文明得以延续吧……” 我来到水晶山峰的最顶部，全圣巢唯一一座遗留的昤光雕像于此矗立，在那座失落的小镇我就已经看到了它。我听得到雕像信仰的低语：“……要记住……光……” 几经辗转之后，我再次回到了我的出生地——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在入口处，我听到了熄灭的灯塔旁，早已化为枯骨的灯塔看守人最后的梦：“对不起……主人，大海在召唤……” 看着深渊底部无数个亮晶晶的眼睛，漂浮的黑影——那些是来自虚无空洞的手足们，面对他们，我将作何选择？ 纯粹？菲尔尼斯和先知都曾提起过这个词语。但历尽千帆过后，我真的还是他们所希望的那个纯粹容器吗？ 第136章 不再纯粹 “高等生灵啊，这些话我只说给你听。圣巢将会再次变得完整。” “诞生于寒冷与虚空的弱小生灵，来自于仇恨与饥饿的无形双子。” “你们的灵魂将献给伟大的虚空之主。” “你们所有的耻辱与罪恶，都将在我们唤起的虚空中崩塌。” “将这份真实告诉全世界，让这声音传遍大地，响彻山谷，震撼帝国，向他们展示我们的信仰，让他们沉浸在，虚无的宁静中。” “圣巢因此堕落，而你接受了挑战。你是封印万丈之光的容器，你是‘无法’违抗命运的，从无尽空洞之虚空诞生而成的，无梦骑士。”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没有可以思考的心智，没有可以屈从的意志，没有为苦难哭泣的声音……” “生于精灵与虚空之手，你必封印众人心中散播的障目之光。” “你是容器，你是……无梦骑士。” 因为我害怕你们离去，所以我避开了所有开始。我想让他，让它，让他们活下去，所以我值得选择另一种可能。我选择不再纯粹，我为每个怀揣希望的同伴而去斩杀神明。我来自虚空，便以光为敌，向神挥刃！浮生百万，看此我一人击碎天堂！当光明消散，黑暗自当沉寂。从此不再有梦，亦不需要有梦。 我会完成你们的心愿，即使我早已不再纯粹。就算是神我也斩杀给你看！战死沙场，是每一位战士梦寐以求的荣耀。 我不会遗忘在这里遇到的每一位精灵，我接受每一位被遗忘古神的传承与恩泽。 我来到王国边缘的圣殿前，亲手斩断了封印，向被瘟疫侵蚀的骑士宣战。我看到了被瘟疫折磨的千疮百孔的勇敢骑士，也看见了那道被囚禁的狂暴的光芒。空虚的黑暗，滚烫的光芒。如果不能打败现在的你，就证明我无法胜任这个任务，所以，请出招吧，前辈！打败你、战胜你、代替你、然后……拯救你。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接下来请交给我吧，前辈……哥哥。无论如何，你都无愧于骑士之名。 最后的结局即将到来，封尘的曙光再次亮起……除了最纯粹的空虚，再无谁能容纳之物。锋刃相交即为容器之道。吞噬至高无上的光，破灭不应存在的无上之梦，筑虚空永梦。 初代的无梦骑士从空中落下，扭曲的肢体发出刺耳的尖啸。在这咆哮声中，他的梦却可以听的一清二楚：“不要思考……不要诉说……不抱希望……不去……王……是您……？” “苍白的生灵啊，预见那不可避免的死亡对你有什么好处？自大的家伙……” 从骸骨中来，负诅咒而去。打破轮回，终结苦难，见证奇迹。我们是挣脱宿命的无梦者，拥有了心智，拥有了意志……我们不再是容器，不再是无梦骑士。那些精灵们所曾缺失的情感似乎都积攒在了这一刻爆发。 万念俱灰之空洞-昂首阔步的信仰； 以血洗血之愤懑-卓尔不凡的理性； 麻木不仁之漠视-愈加善良的希望； 肝肠寸断之悲恸-生存下去的勇气； 虚无缥缈之思念-存在意义的憧憬； 尸山血海之罪孽-守护他人的决意； 踽踽独行之孤苦-值得托付的信任； 冤冤相报，陈陈相因-直面恐惧，斩断循环； 不见前路，不见归途-拥抱过去，创造未来； 一码归一码-一码，归一码。 剑指云端之上，断梦斩神光！ 光暗交织的舞蹈，爆炸，尖啸，怒吼，破碎……沉在绵密的黑暗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这次，我完成使命了，这次不会再抛下我……我们了吧？ 第137章 生而为人 闭眼，再睁眼，眼前就是熟悉的伙伴们，三川不知不觉早已热泪盈眶，感性的利奇亚，芮枫和白莹更是如此。 “这就是你曾经遗忘的过往？辛苦了，现在你有我们了。”耀凌总是看不得三川这种小孩子失落委屈的小表情，一脸同情的说道。三川旁边最近的林亓神色微动，有些复杂。她什么都没说，而是揉了揉三川的脑袋。 “无梦骑士没有情绪，只是在无形的命运之手的操控下完成自己那刻在灵魂中的使命，如果无梦者也有情绪，回望他们一族的命运，真的很悲惨。”白莹偷偷擦眼泪感叹道。 “试想一下，无数的容器从深渊中挣扎着爬出，尸体堆满了整个深渊，深渊之上不是希望，而是更为残酷的考验。一路的感染者和怪物就是最艰辛的试炼，不幸的无梦者亦会回归永夜。一路上，他们杀掉了很多敌人，也被敌人杀死了无数次，最终又回到深渊，见证这最黑暗的秘密。为了拯救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王国，无数无梦者被淘汰，仅存的前辈百川也被囚禁于废弃王国边缘的神殿中，终日被昤光折磨。即便是三川最终击败昤光，最终也还是只能回归深渊，他是拯救了圣巢的英雄，但除了我们……没有精灵知道，不会有精灵为他喝彩、为他欢呼。这样的结果，无论是谁也都会难以接受的吧。”利奇亚的嗓音带着点哭腔，“更何况，他们现在都不是没有情感和思绪的工具无梦者，而是有血有肉的人，有情感的生物，是我们的朋友。” “都是……我的错。”芮枫垂下眼帘，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小声自语。 勇哥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心里假设出另一种可能性：如果三川和百川在戈尔星的王国边境神殿中成功消灭掉了昤光，觉醒了自己的意志，获得了虚空之心本该有的的力量，那结果会怎样呢？ 身为容器的无梦者一族就是被芮枫的公司创造出来替圣巢的精灵们承担苦难的，作为这样的“工具人”种族，无论是谁都不会安心接受这样的命运吧。它们会一直按照既定的计划和所谓精灵们为它们定下的“命运的轨迹”行走，只是因为没有情感不会愤怒罢了。作为前辈的百川，菲尔尼斯，安吉拉甚至芮枫都被尊敬为无梦者们的王，又因为菲尔尼斯和安吉拉如父母般的关爱因此没有怨言。但作为继承者和拯救者的三川呢，靠自己的力量获得了智慧后，回望自己经历的一切—— “为什么我们要背负如此沉重的使命？” “为什么我们要替所有人承担痛苦？” “为什么我的同胞们都要在深渊里挣扎？” 昤光就此消亡后，在那照亮心灵的光辉之中，人们看见了自己早已忘却的事物。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感到迷茫。但化身为虚空之神三川和百川怎么会不陷入暴怒呢？届时，祂会吞噬一切，以阴影笼罩一切，让触手可及的光芒再次消散。 十二道封印殿前齐闪金光，万千生灵枯骨共育阴影之王。以昤光的梦为起点，阴影和虚空攀爬蔓延，联合祂被镇压在深渊底部的手足们，腐蚀整个圣巢，甚至于追着梦境的痕迹找到宇宙的某个角落，将仅剩的精灵遗族也吞噬殆尽？ 祂，或者说他们，杀死了昤光，但也变成了昤光。也许无论放到每一个生命体身上，谁也逃不过屠龙少年终成恶龙的诅咒。基于蓝幽能量的虚空造物与昤光生来互为宿敌，双方的终极愿望就是杀死对方，看起来虚空这边虽然胜了，但投入了无数牺牲后，想要手刃的仇敌却如此轻易地被一个半路杀出的局外人吞噬杀死……但最终避免了设想内的那个糟糕结果。看来这个荒诞至极的走向至少给事情带来了一个更好的结局。 以无梦之躯，携圣巢诸梦，斩无上神梦，筑虚空永梦。 他们没有变成恶龙，也没有变成狂暴的阴影之王成神成圣，但他们都变成了有血有肉的生命，或者说，重新生而为“人”。 非人，非兽，亦非神。 “……至少现在看来，这不是个太坏的结果。”勇哥开口，“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大家都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第138章 人如其名的人 入夜，温情来到三川的宿舍，刚想要敲门门就滑开了。而温情知道三川一定在那里，毫不犹豫的上楼梯来到了二层，爬上通向房顶的梯子，打开天窗。三川果然一个人坐在房顶呆呆地看着月亮。 “你……还在想白天的事吗？”温情顺手在三川房间拿了一件他扔在床上的外套，顺手给他披在身上，坐到了他旁边。 “放心吧，小鸣，我没事。师父和勇哥都劝过我了，我想的通。”三川转头看着小鸣的眼睛回应道。但在和三川相处多年的小鸣眼里，三川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她也很懂得如何为三川排解心结。来之前，她也在联大别的伙伴那里了解到了在她不在期间发生的事情的全貌。主要的讲述者是闲来无事的林亓和神经大条的耀凌。 “像以前一样，我吹一首歌给你听吧。那时你最喜欢听的《宿命论》。”小鸣从衣兜里掏出自己做的口笛，放到唇边缓缓吹起来。三川听着熟悉的旋律，轻声哼唱起来： 被人羡慕的家境? 被人夸赞的经历? 根本无意保留? 全都与我无关? 包括自己的命理? 既不懂如何背负? 也不懂如何逃避? 愈发沉重枷锁愈发残忍的压抑? 直到光明降临? 所谓胜利者? 即得益者? 应处在故事中心? 窥探镜中我? 分裂扭曲的背影? 如果顺着这条路? 一直走下去的话? 曾经拥有过的黑白骄傲? 都会消失吧? 如果站在晨曦中? 向精灵祈祷的话? 舍弃所有尊严只为触碰他? 只为一个回答? 三川听着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逐渐变得激昂，他也跟着哼唱起来。他再次想起了作为无梦者自己和百川兄弟俩人的命运。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喜欢上这首歌。作为一个星球上比原住民更加接近神的存在，我们有着最为出类拔萃的背景和能力，尤其是被精灵们敬仰，万众瞩目的百川，不仅被授予圣巢至高荣耀的独一无二的长矛，更是被精灵们尊为“苍白王子”。我们是灵魂与阴影，我们是彼此生命中的胜利者。然而这一切却与他无关，与我无关，只与他，或者说我们的使命有关，甚至连命运我们也无法自己决定。我们只是跟随着风漂泊的苇草，如果不是遇到联大的大家，不知道还要漂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归宿。 是啊，我们的命运如同草芥。 想到这里，三川大有感触，不由得开口打断了温情：“你听说过芦苇管可以做哨笛吗？就是那些一把火就能烧尽的草秆。” 温情没有说话。因为她很清楚三川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我们都是池边的苇草，我们都是伊卡洛斯羽翼上的羽毛，如果不跳出来，永远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真希望百川也能听得到这首歌。”三川不错眼珠的盯着繁星闪烁的夜空，仿佛能在那里找得到百川的身影。 温情接着吹起了曲子。只是这一次，独自一人站在曦灵魔物村庄外哨塔上的百川也跟随着心中共鸣出的旋律轻声哼唱起来。这大概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歌唱： 被切断了的记忆? 被简化了的思绪? 根本无意探究? 全都与我无关? 包括自己的命理? 既不懂如何背负? 也不懂如何逃避? 日复一日重复做着随性的决定? 直到黑暗降临? 所谓胜利者? 即得益者? 应处在故事中心? 窥探镜中我? 分裂扭曲的背影? 如果顺着这条路? 一直走下去的话? 谁都预料不到写好的剧本会分三岔? 如果站在暮色中? 向英雄祈祷的话? 舍弃所有情感只为触碰他? 只为一个回答? 苍白王子？苍白王子又算得了什么呢？我被予以长矛，被予以沉重的使命，被赋予骑士之名，我们都是局中的棋子，我们不懂如何背负，又没有逃避的退路。跟着写好的剧本一路行进，直到走进一个死胡同里，把事情逼到一个退无可退的结果，那样一个筹措多年剧本，最终还是失败了。如果有机会还能见到安吉拉和菲尔尼斯，我…… 所谓失败者? 即追逐者? 应处在故事中心? 窥探镜中我? 分裂扭曲的背影? 如果顺着这条路? 一直走下去的话? 两人在各自的世界里? 阻止雕像风化? 如果站在回忆中? 向过去祈祷的话? 如果顺着这条路? 一直走下去的话? 两人纵使命运延伸? 也再等不来交叉? 如果站在绝望中? 向悔恨祈祷的话? 是否就能回到最初起点啊? 只为了忘记他? 林亓在三川的宿舍下听了很久。她本来也是来安慰三川的，但是见到温情在，而且作为师父的她再迟钝也清楚的明了两人的关系，干脆在下面听温情的口笛声。本该凄婉悲怆的口笛声愣是被她吹奏的跌宕起伏，让一向相信宿命论的林亓感慨愈发深刻：是圣巢的所有精灵们过多的希望压垮了他们。也许是整件悲剧的开局者芮枫，又也许是背负诸多责任，经历了比任何精灵都漫长的光阴的安吉拉，她们是无梦者的老国王啊……她们一定是太想要拯救自己那摇摇欲坠的小世界了。他们强加给他人的牺牲……结果都徒劳无功。 不过至少这件事在百年之后有个还算的好收场，这就足够了。 你们将不再是道具，而是——人如其名的人。 第139章 命运与反叛者的觉悟 对于三川和百川来说，对于温情来说，对于联大的大家来说，甚至于……对于江罹和将曦来说。是啊，温情和三川，或许还有林亓不约而同的这样想着。如果风真的能把我的声音带回去，那就请闭口不言吧。除了口笛的旋律，什么也别说。 三川回想起自己的童年时代。那时的自己虽然屡遭挫折，但生活的大部分时候还算无忧无虑，不用认真考虑所谓宿命。在毫无知情的情况下喜欢上了这首歌，这也是既定的命运轨迹吗？ 温情也想起了点往事。当她和三川还在孤儿院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大智若愚的老者，他一眼就看穿了三川的能力。在阳光明媚的某天，他坐在在孤儿院门口的藤椅上，喊来了我两人，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你好？请问能打扰一下吗？啊啊，没事哦，只是有一个故事。一个很小很小的，应该是说给孩子们听的，并不出名的故事而已。想请你们稍微务必听一听呢。 在很久很久以前啊，有一位心傲天才的公主，以及敬仰英雄的王子。他们都能看到不可思议的，不应存在之物。在他们相遇之后，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而最后不知什么原因，国王令王子遇到骁勇的骑士，两人一同斩杀了恶魔。王子不再是原来的王子了，而…… 什么？公主？哪里来的公主……你听岔了哦。就是这样的故事啦。那么现在提问， 国王是谁？” 国王是谁呢？国王是芮枫吗？是安吉拉和菲尔尼斯吗？是百川吗？不管他是谁，他一定是那个能够主宰自己命运的人吧。 与此同时，倒悬天曦灵魔物村落一个不起眼的破房子内。将曦和几个普通的曦灵魔物士兵围在一起，士兵们将将曦簇拥在中间：“头儿，那个自称夜麟的魔物狼子野心，您和江罹统领都知道，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战士的光荣是战死！而敌人决不能放过！我们在他的手下，活着的每一分钟都是耻辱！” “我们就这样偷生，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头儿，我们杀回去吧！就算是死也比在这里坐以待毙要强。” “我们的命是江罹统领给的，也是他点化了我们，我们心甘情愿为他赴死！” “你们别吵了！要说杀回去，我比你们谁都更想跟那个混蛋拼命！但正是因为那么多兄弟已经为我们搭上了性命，我们更不能再继续做更多无谓的牺牲。”将曦也是个战争狂，尤其是在他眼前，夜麟狠狠羞辱了自己的哥江罹，还杀了那么多跟着他们的兄弟，都是曾经并肩作战的老兵，自己早就强压了怒火好久。现在江罹不在，他就是这些“混小子”们的老大哥，更要理性做决定，起到带头作用。 “哥之前已经制订了了详细的计划去打夜麟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咱们的好多弟兄还在外面开疆拓土，暂时回不来。”将曦安抚着大家的情绪，“那个夜麟很厉害，我们不能鲁莽，更不能贸然行动，每一步都要谨慎。哥这次又被夜麟叫走了，等他回来问问他怎么办吧。” “你的亡蝶葬仪就算败了吧。”夜麟哂笑着坐在王座上斜靠着把手：“连一个小小的精灵也看不住，看来你招揽来的兵也不怎么样。也是。什么样的头带什么样的群嘛。你这样窝窝囊囊的首领能带出什么像样的手下？” 面对这样的嘲笑羞辱，江罹只能咬紧牙关忍气吞声。 “行啦，就知道你们靠不住。这次我要亲自走一趟，带着你看成是宝贝的那群废物们看好家。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作出任何行动。”夜麟从王座上起身，走下台阶，在江罹身边停下，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化作一道黑影离开了。 “是。”江罹回答。 江罹走出大殿后，看到将曦早就等在了门口。看到江罹走出来，将曦急忙上前问：“怎么样了，哥？” “夜麟要离开这里一阵子。”江罹若有所思的回答道，“似乎不是短途，需要一段时间……不然也不用特意跟我说一遍。” “他……能出去做什么？”将曦有点疑惑，这也太突然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不重要。至少我们一直在等的机会来了。”江罹攥紧拳头说道，“兄弟们都怎么样了？” “在外驻守和征战的都已经收到了消息，想要赶回来还要一些时间。已经集结好的士气高昂，早就按耐不住要跟那个老混蛋干一架了。”将曦也有些跃跃欲试，“这次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计划还需要完善，这关系到我们曦灵魔物一族的生死存亡，马虎不得。”江罹的眼神愈发阴沉，“我们一定会成功。” 第140章 科技遗产 相比之下，联大里的各位生活反而要自在的多。“各位，关于零维技术的研究总算是结束了。”芮枫和利奇亚在实验室里连续关了两三天，期间徐姿唯在旁边观摩。在这天的晨会上，三人终于出关，跟大家兴奋地宣布。 “哦？这么快就可以了吗？这次我可是很期待呢。”令大家意外的是，这次表现出热情最高的是林亓。 就在芮枫利奇亚两人进入实验室闭关之前，芮枫向校长申请请来了大家开了一个会议，并且整理清点了所有从戈尔星各个世界之翼拿回的零维技术遗产： 1“鬼魂”——能够将所有封闭概念的事物解锁。 2“幽灵”——掌控重力，表现为调节重量。 3“桎梏”——给所有有开放概念的物质上锁，包括想法。 4“蜂群”——纳米技术。 5“梦魇”（也就是后来的“噬光”）——将精神具象化。 6“月长石”——能够增强使用者的精神。阻挡任何形式的精神伤害。 7“苔藓”——克隆技术。 8“银河”——将时间无限逆转，一定空间内操控时间的流逝。 9“末影”——“现状保存”，对现有时间进行存档。表面上是空间迁越，实际上是“现状保存”。切割空间产生次元裂缝。 “以上十块是‘世界之翼’的零维科技遗产，当然，除了寻神者那帮疯子手下的那个，他们的科技已经……”芮枫自言自语的检查。寻神者手下的“翼”名为“蓝幽”，直接用他们所狂热崇拜的神的名讳用来命名。他们的科技成果已经集结在了芮枫身上——将有机生命体转换量子化的仪器，余下也没留下任何科技遗产，都被芮枫离开前炸了个干净。她怕出现更多的寻神者。 “那么……一共九个科技，如果给大家平分正好。”利奇亚附和道。 “确实是这样的，这样也公平。不过……我想有必要测试一下各位对于科技的契合度，甚至是科技之间相互组合配合，以便发挥出零维科技的最大作用。对于大家来说，也应该扬长避短。” “想法很好，这件事情你们可以自己决定自己分配，我相信你们能做好。”勇哥对着芮枫赞许一笑，“也许你们完成这次升级之后，让战局会有决定性的走向也说不定。”说完，勇哥就离开了会议室。 “我想……这次活动不必带着我了。这些东西一看就跟我没什么关系。”耀凌心里有点想要绝对防御或者无限自愈之类的科技，耀凌心里稍微有点失望。她最近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为了更好的抵御外敌，校长给大家每周安排上了理论课程和训练对战课程。对于耀凌来说，对战还好，但理论课上这周已经不小心睡着了三次，每次都被校长罚站。有时在一些乱七八糟的梦中明明知道自己睡着了，却怎么也醒不来。罚站时看到校长看自己复杂又微妙，耀凌知道校长肯定知道些什么。但以以往的经验来说，如果去问的他的话他一定什么也不会说，或者得到些讳莫如深语重心长的谜语。 “附议附议。”白莹几乎也是一样的想法。不过这些都是次要原因，主要的是两人心里都各自怀着心事，也没什么心思做些多余的事情。 白莹一直在想雪舞口中那个几乎和将曦同时出现的白虎，很有可能已经被江罹甚至被反派校长夜麟俘虏，或者像百川一样被收编。万一她被……不。如果她是和我一样的人，是白虎的族人的话……我一定要见见她。白莹这样想着。 第141章 机械飞升 其一 “年轻人就是有朝气，想法很好。”镜神狄洛也赞许道，“这些好东西还是留给年轻人的好，也不用考虑我了。” “这次的话，其实很抱歉逆鳞和极昼极夜也不能纳入考虑范围内了。虚空龙和混沌龙族的能量特征尚不明朗，就连校长也没什么详细资料。很抱歉啦，逆鳞。”逆鳞歪着头听芮枫说完，表示理解。他很乖巧的用头蹭了蹭芮枫的脖子，之后就带着极昼极夜离开会议室出去玩了。 “我的身体曾经经历过湮灭后被狄洛拯救重生，能量混杂繁复，就连我自己也不能完全操控好它。这次也不必带着我了。”雪舞从椅子上站起来，微微欠身说道。 “这些东西或许多少带着一些危险性在，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想让温情背负这些。”三川揽着身边的温情，温情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 “好。那么初步定下来这样子。等到大家还有什么需求还可以找我和利奇亚来商议。我们可能会在实验室里连续研究个几天，请各位静候佳音。”芮枫对大家说道。 时间回到现在。“第三个桎梏看起来不错，可以选吗？”在林亓说完后，万三打算率先发挥厚脸皮的优势先抢一个最心仪的，至少要抢在林亓前面。在地球上的时候，他经常看的科幻小说里面他最喜欢的能力要属“思想钢印”，这么好的机会他不会放过。 “不过这部分的零维科技看起来对徐姿唯的适配度是最高的。”芮枫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研究报告，“她在没有感染的情况下陷入心魔又全身而退，这恰恰说明了她的易感性。毫不意外的，她是最佳人选，利用好了顺便还能武装自己。抱歉了万三。” “哦，好吧。如果是姿唯的话……”万三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感谢大家的认可。”徐姿唯向着利奇亚和芮枫鞠了一躬，“我不会浪费我特殊体质带来的的适配度，为大家帮上更多忙的。” 两人对着徐姿唯赞许的笑了笑，芮枫接着低头看了一眼报告：“接下来就是‘梦魇’，‘月长石’和‘末影’，前两者都是林亓预定好的。经过测算，三者和林亓的适配度均为最高，可以将深渊曦灵的空间技能优势和肉体弱势合理发挥和规避。” “这里有些争议的是‘末影’，‘末影’的零维科技核心可以细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偏向攻击性质的空间割裂，另一部分是偏向辅助性质的时间存档。空间割裂无疑更加适合林亓。”利奇亚和芮枫一样穿着白大褂，甚至给自己配上了一副眼镜，俨然一副地球上高级科学家的样子。她翻了翻手中资料的整合文件，接着说：“时间存档这部分更加适合亮诩，包括‘幽灵’部分的重力控制和将时间无限逆转放慢的‘银河’。相信你也知道自己有对应的什么技能。” “嘿嘿，谢谢。”亮诩一心认定了这么多好的能力强化一定是利奇亚帮自己争取的，偷偷向她傻笑着挤了挤眼睛。利奇亚看到后翻了个大白眼。 “主打复制克隆技术的‘苔藓’最适合召唤流，肯定是要留给我们的小三川了。”芮枫微笑的看着三川说道。“而且三川天赋也很厉害哦，适配度也是最高的。”利奇亚在一旁补充。 三川的脸又红了，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谢……谢谢各位一直以来的照顾。” “总是忙着给我们分配了，芮枫，利奇亚，你们倒也要给自己留下一些啊。”在一边看热闹的白莹听了一圈下来没发现芮枫给自己分配，觉得她也太舍己为人了。 “不会哦，放心吧，‘蜂群’的纳米技术最适合我这种科技研究者，在战斗中用不上，这就是我留给自己的啦。”芮枫展示了自己右手手臂上的一个装置，金属的外壳包裹了右手食指的前端。还有右眼上带着一个单片眼镜一样的东西，科技未来版的——这就是‘蜂群’的便携式纳米化操控仪。 “这次的所有科技对我来说适配度都不高，可能是天使种族比较特殊的某些性质在反而会互相制约发挥不出最大效能，分给各位都是最好的选择，我也觉得很高兴能看到各位变强。也许未来有更好的更适合我的成长机会。”利奇亚也解释了原因。 “那……科技我们要怎么运用呢？总不能随身带着把激光枪什么的……”亮诩说着说着，注意到林亓和利奇亚都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芮枫还在一旁捂着嘴偷笑，于是他停了下来。 “你好歹对地球有一定了解，你对科技的理解程度就到这？”利奇亚又翻了个白眼，“真是无可救药。” “嗨，利奇亚你第一天认识他啊。”有这种机会，林亓一定会精准抓住，然后不遗余力的挖苦亮诩：“作为呆子的典型，他可是太成功了。” “这又不是地球科技，是戈尔星的什么零维黑科技什么的，那肯定不一样啊。”因为利奇亚在场而且有份，亮诩面对林亓的挖苦难得没有狠狠怼回去。 “卫道者和深渊曦灵同宗同源，其体内都有‘本源’，也就是‘本命光源’，是支撑着生命和能量的来源，没错吧？”芮枫收起笑容正色道。 “……看来为了这次能力分配，你们下了不少功夫，很花心思。费心了。”林亓有些惊讶于芮枫调查研究曦灵神族的彻底和精确，由衷的夸赞了芮枫。 “这些都还要感谢校长的技术支持和图书馆的海量藏书。如果你们也感兴趣的话，建议去图书馆看看宇宙生物学第九版。很有意思。而且是校长本人亲笔写的哦。”受到了林亓的夸赞，芮枫很高兴。 “不愧是校长单推人，小迷妹，宇宙级铁粉。”坐在芮枫身边的耀凌手肘支着芮枫的椅背，故意调笑她。芮枫有些害羞，但也跟着笑得不行。 第142章 机械飞升 其二 “我们已经把分配好的能力储存压缩到了这两枚金属混合宇宙性质的能量的球体里。只要将它融合进你们的本源中，就可以获得相应的能力，当然，如何融会贯通还要靠自己。”芮枫说着，向林亓和亮诩两人摊开手心，两颗小球出现在她的手心中，表面闪着金属的光泽。林亓的一颗是银紫色，亮诩一颗是浅紫色。 “哇哦，好精致。”亮诩惊叹的接过小球，打算一会回到宿舍好好研究一番。林亓也顺手接过小球，表达了感谢。 “说起来，在这里我的科技拿的是最多的，这……多不好意思。”林亓面对大家第一次感觉有些脸红。继上次校长的试炼之后，这又算是欠了大家一个人情。 “林亓虽然输出很强，战场机动性也很突出，宇宙性质也算是独一无二，但是肉体强度却是弱点，而且是很致命的弱点。”利奇亚认真分析道，“如果不能避短，扬长也未尝不可。进攻总是最好的防守。” “只要杀光对面就能保护所有人，也算是医疗部。”亮诩在一旁打趣道。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肉体苦弱，机械飞升？”看到自己心仪的能力没拿到，还让林亓捡了那么大便宜，万三都快要酸成柠檬了。 林亓也大概知道三川心里是什么想法，难得的没有得了便宜又卖乖。而是在心里默默记下大家一次。 那些曾经自己自持的清冷高傲，以及几乎刻进灵魂离群索居的孤独感，这一刻似乎都在慢慢消散。 “强化三川召唤的克隆能力在这里。”利奇亚拿出一个小型装置，它自己飞到了三川怀里抱着的法杖上，落在法杖顶端镶嵌的那颗晶石上面。二者嵌合发出咔哒一声，白光短暂的闪烁了一下。三川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新加上的装置，一脸好奇。“谢……谢谢你们。”三川的脸又红了。 “接下来是姿唯。‘桎梏’的能力罕见的与思想，精神和心里相关，很有可能成为制衡夜麟的重要武器。”这次利奇亚却没有掏出一个小装置或者什么小物件，而是一边的芮枫直接拿出了灵魂长矛，它的光芒似乎相比之前更加明亮。芮枫接着利奇亚的话说下去：“结合灵魂长矛，能够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结合你特殊的天赋，更会如虎添翼。” “可这也算得上是精灵族的镇族之宝了，交给我……”徐姿唯有些犹疑，并没有伸手去接。 “没关系，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芮枫郑重的双手握着长矛走到徐姿唯面前：“身为精灵族的我身体经过了量子化改造，早已不能算得上是精灵。你的体质万里挑一，你拿得起它的份量。况且……这也是他们的选择。”芮枫看着手中的长矛，仿佛那些精灵的英魂再次出现在眼前。“现在，他的名字叫做——‘文明的存续’。” “我会……好好与它合作，会如各位所期待的那样，将文明存续下去。”徐姿唯同样郑重其事的双手接过长矛，仿佛它有着无比沉重的份量。她看着手中承载着众多故事与灵魂的武器，她甚至感觉到鼻子有些发酸。 “最后是这个，殷红血雾。”芮枫端上来一把外观狰狞可怖又怪异的黑色大剑，“她生前常说，死去的精灵不该跟武器装备待在一起，这是一种亵渎。我想把她交给温情。” “我？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在一旁本来只是来陪着三川听个热闹的温情突然被点名，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以撒的这把武器是‘噬光’公司的产物，也就是精神转换具象化的成果。在拥有它之前，以撒也只是个普通的精灵。”芮枫正试着宽慰温情。 “但她是天赋异禀的精灵傀儡师，而我……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类。”温情看得出芮枫是在安慰她，可她的内心还是有些自卑。 “既然来到了联大，那么风险与机遇就是并存的。”利奇亚也同时在帮温情衡量，顺便劝劝她希望她不要那么自卑：“万一某一天真的开战了，至少你可以有些能力自保。而且，天赋没那么重要，我们可以慢慢来。关于这一点，你可以多请教校长勇哥。” “好吧，那……大恩不言谢，并且希望各位今后多多关照。”芮枫把剑交到温情手里，温情两手握住剑柄接过来，集中了浑身的力量想要拿起它。可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毫不费力的就提了起来。 “好的。那么截至目前为止，我们的零维科技分配计划已经顺利完成了。大家可以……嗯？万三有什么事？”本来芮枫都要宣布结束了的，看到万三突然举手问道。 “芮枫第一个介绍的‘鬼魂’还没有人接呢。”万三这次还是希望给自己争取一下。 “这个嘛……‘鬼魂’可以很好的强化百川的读心术，根据之前在三川梦境心魔中看到的，他的天赋甚至要好上三川几倍。现在更是回归了无梦者的躯壳，只会更强。况且他是我们在夜麟那边唯一的卧底，这个能力给他最合适。”芮枫分析道。她本来想把能力送出去之后再告诉大家的。既然万三问了她也就顺水推舟说了出来。 “可是……能力总要有个载体啊，你打算怎么给他？”万三被芮枫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部分我去问过了校长，他应该会有办法的。我们和他都需要等一个机会。”芮枫思忖了一会回答。 第143章 梦中的神眼 散会后，利奇亚直接被亮诩拐走；芮枫决定再去找勇哥请教些问题，逆鳞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跟着。林亓打算研究研究芮枫给的黑科技，钱万三和徐姿唯，三川和温情也都出双入对的一起离开。白莹想找耀凌说点什么，关于那个白虎，而且她知道耀凌也有心事，她觉得沟通出来会好一些。但是一散会耀凌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找不见影子。 也许是从在那个梦一样的幻境中看到火球掉到神眼湖开始，耀凌就总是会在毫无目的散步的时候走到神眼湖边来。 这里究竟有什么呢？耀凌想。午后的阳光很暖和，风也很和煦。过了不久，耀凌就睡着了。这次在她的梦里难得出现了一段清晰流畅的旋律，虽然是一个有些陌生又似乎很熟悉的语言组成的： “edad de oro sera de nuevo recuerda lod tiempos idos tierra de esperanza el viento iza v edad de oro sera de nuevo edad de oro sera de nuevo conquistamos el extenso mar no perdemoss creencias derrotamos tormenta a edad de oro sera de nuevo a edad de oro sera de nuevo a edad de oro sera de nuevo” 雄壮激昂的旋律伴随着波涛的吟唱，有咸湿的海风吹拂到耀凌的脸颊。她在享受着海风的吹拂，耳边的歌声愈发轻盈，仿佛传说中海妖塞壬诱人堕落的低语。 这是梦。我知道这是梦。闭眼，再睁眼，耀凌却并没有从梦中如愿醒来。但—— 一切都是白色的。 头顶的天空与脚下的地面,目所能及之处,全都被安静的白色填满。纯白、寂静、空无一物。只有火苗摇曳燃烧。 从某一个时间点起,悄然侵蚀梦境,又于梦醒时融化消弭。 “这里是哪里？”无人应答。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无人应答。 “我该怎么离开?”无人应答。 …… 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在。 除了自己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么,所有的困惑就只剩下一个—— “你……是什么?” …… “靠，又来了。怎么老做那个梦,那到底什么玩意啊。”在拼命又毫无意义的挣扎过后，耀凌总算能如愿醒来。呃,头都睡扁了,好痛。胸口也痛，手指也好僵硬。可能睡觉的时候姿势不太对。算了，还是先起来，时间已经不早了。耀凌起身看了看身后越拉越长的树影，决定先去食堂找到家一起吃个饭。她并没有注意自己躺过的地方，手边的草叶结了冰。 “好无聊啊。最近的日子都好——无聊啊。”亮诩把下巴搁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 “好不容易没有外勤任务，学校里防御工事修筑好了，也没有敌袭，安全下来你还无聊？你这人……”利奇亚抽了几张手边的餐巾纸，叠成餐巾的形状，一如既往的白了亮诩一眼。 “要不我们轮流讲个故事？还能解解闷。”白莹端上一个沸腾的汤锅，里面漂浮着各色食材锅底已经在咕嘟咕嘟冒起泡来。 “……还算不错的提议。”一向不怎么来食堂的林亓也破天荒的出现了，坐下后，她顺手把桌子上的一些生肉和蔬菜扔进了汤锅。 “有这样的活动，你们年轻人也带上我们这些老家伙吧。”镜神说着，和校长一起走了过来，拉过两张椅子坐下。 “我说老爷子，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啊，总是不在。”万三好几天不见狄洛的影子，自从狄洛有了自己的身体，似乎每天都很忙的样子，不是去找雪舞就是和校长在一起神神秘秘的研究些什么，几乎已经有一个多星期都不和万三见面了。万三虽然在表面上总是跟狄洛呛着说话，但他心里还是很依赖狄洛的。 “老家伙们的事……小家伙们等着看就好。”看来狄洛并不太想聊这个，他立刻就岔开了话题：“讲故事吗？从谁开始？” 第144章 天使与恶魔 “没有自告奋勇的啊。那我们让命运来决定。”勇哥见大家有些沉默，想要活跃下气氛。于是他就随手拿起一把勺子，放在桌子上转了起来。“等它停下来的时候，勺子柄指向谁，谁就第一个来哦。接下去按照顺时针顺序转好了。” 勺子慢慢停了下来，在众人的目光下指向了利奇亚。“哦？看来我是第一个啊。”利奇亚抬起头，“那我就讲一个天使的故事吧。” “这个故事是银和戮给我讲的。很久很久以前，世界上有恶魔也有天使。他们种族的界限并没有那么明晰，生活在同一个维度的宇宙当中。两者虽然不在一个星球上生活，都有各自的地盘，但在星球间的自由贸易区，恶魔和天使之间没有歧视，没有对立，虽然偶有冲突但次数极少，他们和睦的生活在一起。” “在中间的星球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有一间平凡的出租屋。和许多这里其他的出租屋一样，这里有天使也有恶魔。我们故事的主角是这间出租屋的房东，他是一位不苟言笑的恶魔。和许多生活在这里平凡的恶魔一样，他有着红色的角和细长的尾巴，黄色的横瞳，很多时候的形象有着和地球上传说中一样的，黑山羊的下半身。” “这位恶魔名叫恩里克。‘公共区域的东西要按照规定摆放，可不要让我发火。’他总是这样说。 而某天，一位天使住了进来。这位天使也与其他的所有在天堂唱着圣歌的天使一样，有着光环和光翼，有着胜雪的白发，他的名字叫阿比盖尔：‘您好，我叫阿比盖尔，请多多指教！’ 就此，他们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恩里克并不知道，阿比盖尔此次前来背负着天堂给他的使命，偷走这个恶魔的家传菜谱。” 万三听到这里震惊的差点把刚吃进嘴里的鱼丸从鼻子里喷出来：“什么玩意？菜谱？” 看得出来，利奇亚也在努力憋笑中。她清了清嗓子，无视万三的惊叹，接着讲下去：“但是在和大家的相处中，阿比盖尔爱上了这个街区。更要命的是，他还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恩里克的亲妹妹恩希亚。恩希亚对所谓天堂，也就是天使们所在的星球渐渐有了向往。他们的恋情也顺理成章的被恩里克发现。而恩里克是一位传统的恶魔，终究对天使有偏见，也自然更加不看好恩希亚和阿比盖尔的恋情，几次横加阻止后，恩希亚干脆带着阿比盖尔离开了出租屋，流浪到了别的地方过起了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一屋两人三餐四季，他们很幸福。” “恩希亚和阿比盖尔浪迹天涯后，恩里克四处寻找着两人的踪迹。并且他一直固执的认为，是阿比盖尔这个混蛋天使拐走了自家一直以来乖巧的妹妹恩希亚。但实际上，在这段感情中反倒是恩希亚主动些。在恩里克一路寻找妹妹的路途上，他遇到了一位好心的黑发天使，他喜欢穿着黑色笔挺的西服，他自称是阿比盖尔的哥哥波努克。 ‘我看您好像需要帮助的样子。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虽然偶有斗嘴，但俩人就这么走到了一起。在恶魔与天使地盘的灰色边界线上，有无数自宇宙混沌之中诞生的恶兽。两人一路上披荆斩棘，除暴安良，成为了名震一方的勇者搭档。在一次战斗中，为了掩护波努克进攻，恩里克身负重伤。波努克生生掰断自己的双翼找到了地狱之王，用自己的双翼，舍弃天使的身份来交换恩里克的性命。活过来的恩里克不再记得这段荒诞的过往，而地狱的某个角落多了一个没有名字的恶魔，他喜欢穿笔挺黑色的西服。” “怎么说……这个故事……”白莹神色有些复杂迟疑。 “谢谢，有被刀到。”万三捂着心口，假装一副被刀刺中胸口的表情。 “从前在古籍中所听闻，每一位安拉会在开口能言之时获得光环与光翼，又称卡兹与安拉之间颇有渊源，看来是真的了。”狄洛感叹道，“没想到千百年之前，天使与恶魔能够和平共处真的不是一个传说。” 勇哥突然开口：“卡兹？安拉？这么古老的语言几乎没有地球上的人会用了。似乎只有靠近极地和某些在海岸线附近对神还保有信仰的民族会用了。” “万三的家族由于要传承关于我……的一些原因，一直保有着这样的语言，世代都通晓这样的知识。但是到了万三这一代……”狄洛露出点难为的神情，万三看上去也很不好意思又有些羞愤，大家看着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恐怕不剩什么了吧。”徐姿唯毫不客气的当众揭了自己男朋友的短。 万三的脸红透了，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如果是别人怼自己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骂回去，但对方是自己的女朋友，所以还是……算了吧。 “还有个问题。”思考了许久的亮诩突然发问，“镜神您说，天使会在开口能言之时获得光环与光翼，那……他如果先天是个哑巴怎么办？” “说话之前过过脑子。”坐在亮诩身边的林亓狠狠照着他的头来了一下。亮诩也知道说错了话，赶紧捂住嘴。不过利奇亚并没有介意，眼尖的林亓还看到她偷笑了一下。 进展很快啊。亮诩这笨蛋没想到在这方面还有点本事。林亓在心里偷偷想。 第145章 边境王朝 其一 “咳咳嗯……不提这个。该我讲故事了。”万三迅速岔开话题，然后在大家惊异的目光中掏出一个笔记本，翻开之后念了起来：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在边境的少数民族番邦有一位少将军，他是一位魁梧的汉子，身形高大强壮，双臂有力，步履稳健，身躯壮硕得好像一堵墙似的。结实的双腿，纠结的膀臂，隆起的健壮胸肌，低沉的嗓音，结实得像钢桩铁柱一般，浓眉大眼，肩膀宽阔，身材高大，站着像一座石塔，跑起来有如一阵狂风。他的名字就叫——钱万三！” “……还不如很久很久以前，巨龙突然出现。”利奇亚扶住了额头，结合地球上的经历和自己对钱万三同学的了解，感觉万三讲的故事多半是狗血剧情，而且不是现实发生的事，是他按着自己想象编造的。 “‘结实的像钢桩铁柱一般’……那主角为什么不叫钱铁柱？”这种时候亮诩坏笑着挑眉，心想这个时候肯定要配合自家女朋友补刀，报之前万三跟自己嘴欠的仇。 “好了好了，继续。”万三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无厘头，对于大家说自己的话也没有什么理由反驳，也顾不上去想怎么回击，他一门心思强装严肃的继续说下去： “狄洛呢，是个王爷，和钱万三长的很像。俩人要是站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爷和他的影卫。受先皇恩典，狄洛敕封镜王，王妃是边疆番邦友好邻国胡（狐）国前来和亲的公主雪舞。然而这一任的皇帝脑瓜有泡，非要让和亲公主嫁给王爷。上一届夺嫡第一名的皇帝老爹，把镜王和钱万三拆开，因为自古以来双生都不是好征兆，所以他秘密把钱万三丢出宫去。后来的皇帝也只知道自己有个大一岁的镜王哥哥，另一个的姓名似乎就要永远埋没在青史之中，但我们的钱万三福大命大被将军救了，在兵营摸爬滚打与大公主徐姿唯有过一面之缘，一见钟情。在狄洛和雪舞成亲之前，巧合的是，雪舞和亲从边关走的路是钱万三在一路护送。钱万三觉得这女的怪惨的，加上自己也是个话唠，漠北黄沙白雪一望无际总是无聊的，就一路聊天。结果啊阴差阳错，雪舞爱上了万三，不想嫁给皇帝。等到到了朝堂，雪舞一眼看下去就觉得镜王眼熟，还以为是钱万三；镜王看着雪舞也是莫名其妙的熟悉。皇帝也阴差阳错的把雪舞给了镜王。 原来老皇帝为了扶持下一任皇帝，把不是嫡子的镜王调到塞北了。雪舞以为塞北和她玩耍的镜王就是护送自己的万三，以为万三就是镜王。雪舞得知消息后，当即高兴的哭了：‘原来我没有弄丢你，我找回你了。’镜王也是难得落泪：‘哇终于找到你了！’而无故被cue的钱万三连打了三个喷嚏，没觉得浪漫或者美好，只觉得晦气。再后来，远在边关的钱万三因为骁勇善战一路高升到将军。将军大名如雷贯耳，皇帝自然也知道了。钱万三被传召入朝，被皇帝召见。在朝堂之上，钱万三也自然而然的看见了作为王爷上朝的镜王狄洛。 第146章 边境王朝 其二 ‘我擦跟我哥好他妈像哦。’皇帝和镜王都此事甚妙，一定是天赐的缘分，于是更信任钱万三了。不久后，钱万三所在的国家为了扩张领土需要攻打敌国，钱万三自然挂帅出征。临别前一天，皇帝问钱万三有什么要求，钱万三说自己别无所求，只想再见大公主姿唯一眼。而皇帝有些出乎钱万三意料的，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那没事，我让全城的人都来送你。’临走那天城墙站满了人，作为镜王妃身份和狄洛一同出席的雪舞站在最前面，自然一眼就看见了大将军钱万三。雪舞一看钱万三，再一看镜王，看着眼前和身边两个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将军和王爷，彻底傻眼了。镜王也傻眼了，站在皇帝身边为钱万三送壮行的大公主徐姿唯也看傻眼了，就算是太后和知晓内情的大臣都也傻眼了。钱万三这个闷骚，上朝戴着遮着半边脸的黄金面具，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临走就摘了。大公主姿唯喜极而泣，她差点以为自己喜欢亲哥镜王，多么大逆不道。而万三走了之后的那天夜里，雪舞和镜王掰扯了一宿才发现，哦，原来真是两个人。 时光如梭，转眼三年过去，钱万三勇猛无比，为国家取得大胜，成功平定叛乱班师回朝。而太后觉得这件事不能被人发现端倪，于是想暗自做掉钱万三。但因为其显赫的军功和重要的权臣地位，皇帝对他十分宠信，已经把钱万三提前保护了起来。” “大功臣，爱了爱了，嘿嘿嘿……”说到这的时候，钱万三自己早就不由得眉飞色舞起来，开心的念了一句题外话，但看见大家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接着吃东西，他有点灰心的接着讲： “再然后呢，皇帝想把长公主嫁给钱万三，徐姿唯对钱万三也早已芳心暗许，自然是直接同意。三天后便是良辰吉日，少将军钱万三和长公主徐姿唯大婚之日，在成婚当天，镜王和雪舞杀到洞房，不由分说拉起钱万三的手，割破他的手指，当场滴血验亲，想要验证几人之间真正的关系。结果自然是发现镜王与钱万三果真是亲兄弟，雪舞没有爱错人，爱的是镜王而不是万三。姿唯却不是镜王和万三的妹妹。几人震惊，连忙去问那皇帝老儿，最后还是太后说出了实情。原来是太后绿了前一任皇帝，遂扶持先皇帝亲生儿子，这一任皇帝上位。抱有亏欠之心对镜王极好，但见到另一个儿子还活着就怕事情败露。毕竟在这深宫萧墙之下，这种事情一定是少见的。但钱万三心态崩了，实在不敢相信这么狗血的剧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当即掀桌骂道，去你妈的，老子不干了。最后辞职，皇帝和一朝大臣都没能拦下他，他和徐姿唯二人私奔，从此仗剑走天涯。” “故事结束啦，大家觉得怎么样？”钱万三一脸兴奋的合上了手里的本子看向大家，“这个故事啊，是我最近的作品，是一个剧本，本来想到当成惊喜在年会之类的节目上演一出的，既然大家要集体讲故事，那我就提前拿出来请大家斧正斧正……” “你看起来好像很骄傲啊。”林亓一脸嘲讽的看着钱万三说道。 “……他原来知道自己的故事很狗血吗？”白莹悄悄对着身边的耀凌耳语。 “那如果钱万三在这个故事里当了皇子的话……他哥叫狄洛，那他是不是应该叫狄迦？”神经大条的耀凌突然想起前两天跟亮诩他们交流地球上的文化的时候关于“光”和外星云超人的故事，提出一个无厘头的谐音梗问题。 “可以啊，皇帝就叫狄人杰，其他皇子可以叫狄更斯，狄狄畏，狄青，狄杰，狄伦……”亮诩更加无厘头的接着耀凌的话，这些奇怪的主意还真的被旁边突然一声不吭的万三掏出笔和本记了下来。 “……好。这创意我喜欢。再之后狄纶和狄杰打了一架，因为狄杰对狄纶喜欢的女孩说：如果我说d（狄）j你会爱我吗？”万三说完这话，旁边听着的三川差点把刚吃进嘴里的肉卷又从鼻子里喷出来。就连沉默寡言的校长和一本正经的镜神也露出了笑容。 “所以大家要不要陪我演这个剧本？”钱万三努力瞪出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来卖萌，试图说服大家。 “咳咳嗯……保留意见。万三的故事讲完了，过，该到你了徒弟。”林亓实在忍受不了万三狗血故事营造的尴尬氛围，催促着坐在万三身边的徒弟三川赶紧开始讲他的故事。 第147章 被遗忘的神明 突然被点名的三川一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尽管由于之前经历的原因一直是个自闭少年，但在大家的关心和照顾下，三川的性格开朗了不少。他配合的开口：“正好之前在寻找读取记忆之后，我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也许可以当做故事讲出来。” 小三川第一次主动开口讲故事，大家都很认真的听着。 “那么，我的故事是关于那个住在提尔圣城中的灵魂科学家的故事。他的灵魂回归了‘文明的存续’，把故事告诉了我，让我记住这教训。” “那是圣巢的末日，他自诩被遗忘的神明。 世界末日就要来临，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实。可怖的瘟疫在蔓延，药石无医。王国集中起来所有顶尖的科学家，建立了灵魂圣所，试图找出瘟疫的破绽，攻破它的治愈方法。寻神者们中，为首的科学家受人尊崇，大家不记得他的名字，只是尊称他为灵魂大师。他也不负众望，每日废寝忘食的研究。他极其渴望拯救王国，解决瘟疫。这样没日没夜的研究日子过去了很久很久，每天循环往复，就像是同一天的重复。研究毫无进展，感染的精灵民众成几何倍数的增加。寻神者中最有名望的灵魂大师焦头烂额，逐渐变得绝望。直到他在梦中看见了一束光，一束温暖而明亮的橘黄色光芒。他沐浴在这光芒之中，身心体会到了久违的放松。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不由自主的对着那束光诉说出了自己的烦恼：‘我真的可以做到吗？’他在梦中摆弄着实验器材，‘我衷心的祈求您，请您告诉我答案吧。’ 梦里的一束光并没有作出回答，而是仅仅传递了一个意念。‘是啊……用灵魂就可以了，只需要灵魂……’光在遥不可及的空中轻微颤抖，就像是太阳即将当空坠落。‘灵魂法术是王国的禁忌，是蓝幽设下的枷锁。那你猜它为什么是禁忌的？’那束光似乎在笑，似有似无的轻语着。灵魂大师终于意识到可怕的东西，就像是乘着电梯从高楼直直坠落。他面对着镜子，伸出自己的手。骨节分明的纤细手指上，逐渐凝聚出莹白的光。 灵魂的力量。灵魂的力量会让他得到永生，永生不朽。 自此，受精灵们尊崇着的灵魂大师像是换了一个人，他逐渐变得狂暴嗜杀，圣所的地下暗室中，一具具被吸干了灵魂的惨白尸骨堆积成山，惨不忍睹。即使这样，无数的志愿者还是愿意抱着充当解决瘟疫的愿望，心甘情愿的变成了牺牲品。不过……是无谓的牺牲罢了。他被外界尊崇的风评也在此时改变了，他是灵魂圣所贪婪而狂乱的死运之神。 灵魂大师站在窗前，今夜的提尔圣城如往常一样下着雨，灰黑色的雨。城市正在变成一座废墟，他从未认真想到过这一点。即使昤光才是元凶，他似乎也做了帮凶。工厂缓缓的倒塌，高楼坠落，曾经精灵们引以为傲的圣所的标志现在满是风化磨损的裂纹。灵魂在他的体内温暖的鼓动着，温暖的力量让他感到很舒服，他很快忘记了这一切，忘记了他一瞬间的觉醒。直到…… ‘灵魂大师’站在实验室里，身边的研究伙伴早已不在，他的身边空无一人。他看着已经堕落的世界之翼，已经成为废墟的圣巢。‘你是对的。’他在想着，灵魂果然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所在。 ‘只有我……做到了。我……永生不朽。’ ‘灵魂大师’转身缓缓趔趄着离去，一块完整的玻璃倒映出他的模样——一双橙色的眼睛，白大褂早已破损不堪，身上有多处橙黄色的感染肿胀，他的身体早已被瘟疫变成了膨胀扭曲的模样，但他本人似乎浑然不觉。唯一没有变样的只有他的实验室。那蛊惑人心的障目之光嘲弄的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只是一瞬，便移开了视线。祂是神明，神明早已不在乎一切，被遗忘的神明完成了无差别的屠杀。徒留满地的钢铁废墟，浑浑噩噩徘徊的躯壳们，以及…… 一位永远沉浸在美梦之中的愚妄之人。” “好！小三川讲的好！”自认为是团队开心果的万三自愿承担起了气氛组，率先领着叫好。其他人也热情的给万三鼓掌，就连镜神和校长也不例外，还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小三川害羞得脸都涨红了，低下头不敢看大家。 校长这时候突然有种以前族里聚会的时候，大人让小孩子表演节目，展示自己的一年所学的气氛。 真怀念啊，我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变成全职看孩子的了？自己以前也是看过孩子的，但现在是一群孩子，感觉自己现在比以前慈祥不少呢。 “也许正如以撒之前所说，在这样的末世之中，这样的环境孕育出什么样的怪物也都是合情合理的事。”芮枫感叹道。 “所以……我突然有点好奇，芮枫，徒弟和百川哥俩在你们那里被叫做什么？只是无梦骑士么？”林亓放下手中把玩的筷子，突然发问。 “大部分来说是这样的……既然是末世，那就没人会在意什么命名的问题。不过，常规来讲，按照来源，他们应该被称作虚空遗族。”芮枫短暂思考了一下，严谨回答。 “那么……从现在开始，徒弟，既然你接受了德鲁伊之石，以后自报家门的时候，可以直接自称德鲁伊！”林亓看起来很自豪的拍了拍自家徒弟说。 “接下来该你的环节了，师父。”三川扯扯林亓的衣角。林亓正沉浸在自豪中，冷不丁被点名，愣了一下。随即回答：“嗯……我们这种独行的种族，故事实在是太少了啊……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整理整理。先下一位来——就耀凌了！你走南闯北那么多年，还有很多族人，故事应该很多吧。”说完，林亓就陷入了冥思苦想发呆走神思（编）考（造）故事的过程中。 第148章 猎潮的骑士 其一 “这就让我讲故事了？那我可得快马加编一下。”虽然林亓突然把矛头丢给了自己，开讲之前，耀凌还不忘先抖个包袱，惹得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那我就讲一个在我的印象里，一个口口相传的传说吧。虽然是个小说的内容，不过我不太记得是谁告诉我的了。只记得，那本书叫做……《最后的骑士》。 在这世界的西方，有一座名为卡西米尔的骑士之国，位于城市中心全国最大的角斗场日复一日进行着无休止的骑士竞技，不论白天黑夜。骑士竞技是卡西米尔祖辈为了纪念英勇的第一批骑士们战胜了奴役他们的奴隶主，抵死抗争来自草原的梦魇，高声唱起代表胜利的战歌，遗留下来的光荣传统，就算是放在其他国家也家喻户晓。而现如今的卡西米尔却将这种光荣的传统完全商业化，骑士们成为了为了金钱和掌声而表演的跳梁小丑，商人们以此牟利，贪污，腐败，甚至……一些更加严重的恶性事件在这座名为‘骑士’的温床上快速滋生。他曾有过爱人，曾有过荣耀，曾有过生活的热情……但这一切都被那肮脏的‘骑士经济’给毁了。 最后的骑士，或者我们称之为猎潮的骑士，他的真实名讳早已无人知晓，但不管是腐败的商人，还是那些竞技的骑士，或者是擂台下的观众们，都说他是这个商业是时代最后的骑士。他毅然放弃自己在竞技场中的优渥生活，用行动来抵制着饮尽罪恶的腐烂。 最后的骑士因为其奇特的结局而饱受争议。小说的主人公在经历了种种光怪陆离的冒险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这一部分占据全书的百分之九十五。而在书本的结尾，这位不再被家族需要，不再被骑士团看好，也不再被恋情困扰的中年骑士决意出走，在遥远的海边国度找到了自己作为骑士的归宿，他一遍又一遍地向波涛巨浪发起冲锋，直到声嘶力竭，直到沉入汪洋。 骑士的坐骑，据说是生存在海中深蓝紫色，半马半鱼的怪物，他称它为——罗辛南特。 猎潮骑士的形象早已成为了卡西米尔家喻户晓的童话传奇。在卡西米尔，他的名字受众人传颂，他的遗族开设公司以其形象谋取利益，他以生命扞卫的事物，尽数化为了钱袋中的一枚枚金币。 骑士最后的敌人，是这片大地。 那些本该安分地等待在地上的城市，以人民的血汗为食，竟然开始蠕行前进。 骑士说着： ‘让所有人都站起来。 让这一切归于寂静。 如果觉得浪涛吵闹，就去令大海平静。 文明欣欣向荣，城市轰鸣前进，能消灭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不要交给时间，他们连时间都能打败。要把握住，要托付给自己。 托付给每一个人。’ 城市是生活的怪物，去号召他们对抗每一座城，去将最纯真的美好还给他们！ 让草原重新成为草原，让天空仍是天空，让人性再次坚定，让荣光永垂不朽！ 我既是最后的骑士！ 麦种播入大海，大海溺毙麦种，无情的海洋肆意屠杀，拒绝生命。生命需要骑士，骑士便会挺身而出！杀死大海，杀死大海！！过程无谓，结果无谓，斗争之血永不干涸，骑士就是要杀死大海！ 第149章 猎潮的骑士 其二 传说最后的骑士回到伊比利亚。他眼中的敌人全非活物，冲锋的目标只有群峦、城市和波涛。 传说最后的骑士定居海岸，餐风露宿，日复一日，直到他忘记如何摘下头盔。 传说他或她的故事被一位诗人知晓，加工，传唱，赋予其表意与符号。以这种形式，骑士回到了骑士之国，饱受争议。 但是也有人相信，相信疯癫的骑士战胜了海、时间与死亡。他奔赴追逐，直到万物终结。 天空的火焰肆意灼烧，落至骑士肩甲便化为了淡淡余温。骑士催动坐骑，驰骋在浪涛之上。放眼望去，四周只余蔚蓝，哗哗作响，从不停歇。麦穗在呼唤。这是那位胆敢挑战海洋中未知之巨物，城市之腐败的狂徒妄念的化身。 相传，如果你在此如他一般追逐海浪，愤怒的呼号，骑士也许会来到你的身边。他只是闻到了海潮的气味，于是出现在你近旁。你于他而言，没有意义。 又或许，海潮盖过麦浪，狂风鞭笞着骑士，骑士嘶吼，海不回应。骑士不会理会你的呼号，生活一切如常。 今日无风，海洋沉默如镜。骑士踏碎镜面望向倒影，只见虚妄的自己漫步天空，俯视苍生。骑士举枪欲刺，赝品也将长枪指向深海。顿时，海洋塌陷，风暴骤至，天空与海洋试图联手置骑士于死地。文明厌恶他，自然也斥逐他，他的敌人，叫做大海。 骑士挣脱，他一跃而起，随后重重落下。海潮之下遍是阴影，它们是同类？……它们唤起了海潮，它们要骑士屈从！骑士升上水面一跃而出，一次，又一次。匍匐？服输？决不。决不！骑士是自我的主宰，骑士的头颅，永远高昂！ 骑士反抗，坐骑嘶鸣，骑士怒号。可悲命运从不露面，只知派遣这无形仆从前来阻碍。无妨，无妨，它们到来，骑士就摧毁它们。反抗不是毫无代价的。骑士早已遍体鳞伤，但他从不在意。纵使粉身碎骨，他也要抗争到底。 ‘你引来浪涛。你的气味……不，不对……’骑士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骑士很清楚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静谧时代，海浪翻涌声、羽兽嘶叫声、狂风呼啸声。都在那一刻彻底消逝。风起云涌，寂静无声。 经过片刻沉寂后，海浪拔地而起，灾难再度降临，撒迦利亚引领着大群从涌潮中现出身形。伊比利亚不再是唯一的受害者，整片大地——都将溺没于大静谧之中。骑士耳中失去了声响，他猛地扯起坐骑的缰绳，将矛头对准了海洋彼端。他高声吼叫，颅腔震颤，可声音传到耳中，却只是诡异的尖啸。臂膀在颤动，呼吸变得急促，罗辛南特不停摇晃着脑袋。海嗣本能不断抗拒着这种无意义的同族相残，但骑士丝毫不在意这些生理反应背后的残酷现实，他坚定地认为，那是心中抑制不住的狂喜， 因为—— 眼前的巨物他追寻已久，那是天命所至，那是巨浪根源。zecha……riah……他还记得这个名字。 是祂唤起风浪，是祂驱使海洋吞噬陆地，是祂在代表大海发声。那么，只要这宏伟的生命在此陨落，海洋便将永远沉默，再也泛不起一丝浪花的轰响，再不会泛起丁点涟漪。 海水打在铠甲上，引起如钢铁巨兽碾过大地时的轰响。雨水稀释了呼吸中的铁锈味，却将生物的腥臭送入鼻中。浪潮想要压下长枪，水流把他拖曳向陆地。整个世界都在阻止骑士。麦穗在摇荡，石榴花在呼唤。 忠诚的坐骑打了个响鼻，不满地用头颅敲了敲海面。寂静之中，狂人放声大笑。最后的骑士一跃而起，击向那海中的巨物—— 有人说英勇的骑士拯救了这片大地的生灵，他用最后的冲锋将腐朽但锋锐的骑枪尖贯穿了撒迦利亚的身躯，自此，海中巨物与那被文明放逐的愚人一同永远沉眠海底。 也有人说，根本没有什么海里的怪兽撒迦利亚，骑士只是个被现实压垮了脊梁的疯子。他日复一日的在海面上狩猎浪潮，最后力竭而亡，尸沉大海。而罗辛南特——荒诞的骑士唯一的坐骑，只有一位英雄能够骑乘它，当英雄死去，它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耀凌一开始双眼放光，慷慨激昂的讲述着骑士的故事，就如同讲述她自己的故事一样，但讲到了最后骑士去杀死怪兽，拯救大地的环节的时候，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眼神也愈加迷茫，像是昏昏沉沉的梦呓。 “有点像我看过的一本外国的荒诞主义文学骑士小说，还是名着呢，里面的主角叫堂吉柯德，也是一位骑士。据说他狩猎追赶羊群，与风车决战，坐骑也叫罗辛南特……跟这个故事存在一定的相似性呢。也许那些国家的人是因为这个才将传说中的骑士的坐骑叫做罗辛南特的吧。”万三惊讶于这传说与自己看过的书的相似性，没有注意到耀凌的异常。 自从耀凌开始提到最后的骑士开始，校长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直到她讲完，看着她状态的转变，校长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感，像是悲悯，懊悔，惆怅，似乎还有愤怒…… 只有林亓敏锐的捕捉到了这转瞬即逝的变化。自从上次访问了耀凌的记忆之后，虽然校长不让自己过多接近，不让自己告诉别人这件事，但是自己调查应该是没问题的吧。林亓这样想。好奇心这种东西，任何物种都很难按耐得住啊。万一……能帮上什么忙呢？ “虽然听起来荒诞，但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故事啊。听起来很有地域文化和民俗特点。”利奇亚点头赞赏道。 “是啊，听得我热血沸腾的诶。”白莹看起来很开心。 第150章 创世神 其一 亮诩急着在利奇亚面前大展身手，偷瞄了一眼林亓还在认真思考着自己的故事，心想应该不会给自己捣乱，于是举手报名：“那下一个我来讲！” 亮诩一本正经的整整衣领，开始讲述： “8:00 起初，神创造天地； 8:15 神将天和地分开，又在天地中加上诸光体； 8:35 神为诸光体设定了运行的规律，于是天地有了昼夜和时辰； 8:55 神开始在大地上种植各种植物，放下原始的生物，让他们繁衍进化； 9:25 神看生物已经进化起来，觉得这是好的，便开始给他们安排一个有灵的管理者，于是开始造人； 9:30 收卷铃响了，神没把人造完，于是第三百次补考还是没及格，这个世界得了十五分。” “哈哈哈哈哈哈意想不到吧，是不是很好笑？这可是我们卫道者们世代相传的笑话哦。”亮诩讲完了，开开心心的求大家的夸奖。 然后事实上，大部分人都听的一脸懵，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只有利奇亚捂嘴偷笑了一下。看到利奇亚笑了，亮诩也就满足了，整个人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 “这个故事嘛，我们天使也有一个版本哦。”利奇亚收起笑容，开口： “星期一，神创造了世界。在连虚无概念都不存在的地方创造出有与无。 星期二，神划分条理与混沌。定义出自由与不自由，决定了根本的大方向。 星期三，神调整细微的数值。繁琐的作业带来了美妙的多样性。 星期四，神允许时间流动。数值爆炸性增长，创造出了原初的乳水。 星期五，神看尽世上每一个角落。过了数以亿计的时光，世界开拓得十分理想。神爱上了这个世界。 星期六，神休息。上百亿的空间与光一同过去了。 接着，星期天，神舍弃了世界。” “是啊，我们诞生之后，都是在神遗忘的星期天之后。这才是《属灵·创世纪》中的原本记载。”勇哥正色补充道。 “相信光之王克拉赫洛一定有祂自己的深意。”利奇亚双手合十作出祷告的手势。所有的天使，在所有的神族中，他们一定是光之王最忠诚的信徒。 既然我们被祂遗忘了，一个曦灵魔物或许只是某个熵变的错误产物，造成了现在的悲剧和祸乱，这也是光之王的深意？这也是祂费尽心思想要看到的结果？别有深意？我看不一定吧。亮诩孤高的心依旧属于卫道者，他可不怎么相信什么所谓的光之王创世的故事。自己有宇宙的监管权限，也有宇宙的毁灭能力，自己就是神，又为什么要去信奉一个在传说中捕风捉影，都无法证明是否存在过的神？又是怎样一个无能的神，要去信仰其他的神？不过亮诩知道这话利奇亚肯定不爱听，为了讨自己女朋友开心，亮诩还是学乖了一点，选择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作为亮诩损友的林亓还算是很了解亮诩的，她大概知道亮诩流露出这样的表情，这家伙估计又是想说不相信光之王的一些什么话了。亮诩很早就对林亓多次流露出过对光之王克拉赫洛传说的不屑甚至是一些不满。至于说林亓自己……一辈子注定孤寡诞生，从生到死一个人的种族，自己与其说是不信，不如说是不在乎。不过不管那些亮诩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林亓知道利奇亚一定不爱听。至于这个一如既往直肠子又大脑平滑的家伙为什么这次超常发挥憋在心里没说……只能说……恋爱虽然剥夺了他的智商，但至少提高了他的情商。林亓这样想着，觉得颇为有趣。 第151章 创世神 其二 人与狐 “这个故事……类似的我也读到过。”芮枫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万三和三川也一定知道的。 星期一，造物主造了光。 因为据圣经创世纪记载，上帝花6天创造世界万物，而不是7天，第7天就安息了： 第一天，上帝造光：【神（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第二天，上帝造空气：【神就造出空气，将空气以下的水、空气以上的水分开了】。 第三天，上帝造菜蔬：【神说：“地要发生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事就这样成了】。 第四天，上帝造光体：【神说：“天上要有光体，可以分昼夜，作记号，定节令、日子、年岁，并要发光在天空，普照在地上。”事就这样成了】。 第五天，上帝造雀鸟、鱼类：【神说：“水要多多滋生有生命的物，要有雀鸟飞在地面以上，天空之中。” 神就造出大鱼和水中所滋生各样有生命的动物，各从其类；又造出各样飞鸟，各从其类】。 第六天，上帝先造地上活物、后造人类【神说：“地要生出活物来，各从其类；牲畜、昆虫、野兽，各从其类。”事就这样成了。 于是神造出野兽，各从其类；牲畜，各从其类；地上一切昆虫，各从其类。神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像，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使他们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地上的牲畜和全地，并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虫。” 神就照着自己的形像造人，乃是照着他的形像造男造女。 第七天：【天地万物都造齐了。到第七日，神造物的工已经完毕，就在第七日歇了他一切的工，安息了】。” “是的，这是《圣经·旧约·创世纪》，被地球上很大一部分西方的人类奉为宗教信仰和事物发展的规则和标准，可以说，圣经，对于他们来说如此神圣，真的是‘圣经’。”勇哥继续在一边补充。 “他们的神叫做上帝，信仰祂的人们被称作基督徒，他们有专门的宗教被称为基督教。”万三点头赞同，“我们那边有这个信仰的人还是不少的。” “我研究人类宗教的时候，就时常会想，他们的上帝，是不是也代表着我们的圣光之王？”芮枫做思考状，“似乎有些相似之处呢。” “也许吧。”校长算是赞同了芮枫的想法。 “我们继续讲故事吧！轮到谁了？”亮诩四处张望，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那就我来吧。”沉吟许久的雪舞开口了，“青丘狐族一向有很多传说，那我今天就来给大家讲一个短一些的吧。这个故事算不上老套，但你们中可能有人已经听过了。 从前，在某个靠近雪线的遥远城邦有一位英武善战的将军，然而他的人生目标和志向却不在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建立赫赫战功，而是—— 将军从小就熟读各类志怪小说，立志像里头的书生一样，拥有一只前来报恩的小狐狸为红颜知己；最好还能喜结良缘，从此举案齐眉，红袖添香。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将军从小就致力于狐狸保护事业，每天都在孜孜不倦地抢救、喂养、放生各类狐狸。这大概是大唐朝最早的动物保护主义的执行者。 十年后的某天，将军终于等来了他的小狐狸。狐狸通体雪白，小巧可爱，站在门槛上，像冰雪雕出的精致小玩具。就是有点脏，左边一块黑，右边一块灰，脖子毛还秃了一撮。但将军不嫌弃，小小的一只狐狸远道而来，风尘仆仆也是正常，他理解。 将军激动地抱起小狐狸，看着他圆滚滚的小肚皮，黑溜溜的眼珠子，泪眼汪汪，觉得自己的梦想马上就要实现了：‘你是来报恩的吗？’ 狐狸点了点头，呲牙的神情有些狰狞。 但将军仍旧不嫌弃，他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福瑞控，立马凑上前去，准备恶狠狠先照着小狐狸毛茸茸的白肚皮吸一口…… 嘶啦，将军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痕。 青烟缭绕里，狐狸缩回了爪子：‘你知不知道自己救过几只狐狸？’ 将军有些懵，他诚实地摇了摇头。 ‘三百只。’穿着破烂白衣的俊秀公子冷笑一声，撸起袖子，‘你一共救了三百只。’ 将军‘啊’了一声，还没从狐狸突然变成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迎来了劈头盖脸的一顿揍。俊秀公子捏紧了拳头，从牙关里进出了几个字：‘你 tm 就不能专一一点，只救一只？ 老子整整干了三百场架才抢到这个报恩的机会。’” “噗哈哈哈哈哈哈……”狄洛竟然难得的捧腹大笑，“这故事……你跟维克多讲过！再听一遍还是好好笑！” “这将军也蛮聪明的，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所以多取野生个体样本多次实验进行对照提升成仙报恩的概率。明智。”芮枫认真的推了推眼镜。 “能干架三百场赢了来报恩的佼佼者，甚至还修出了人形，这狐狸也算是狐上狐了。将军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啊。”林亓也觉得颇为有趣。 “不过这小狐狸也蛮惨……要是我，我第一件事也是打那个将军一顿。”白莹说道。 “白虎要是回来报恩……要是给你惹毛了，估计不是把人打死就是把人吃了，难怪没有这样的故事。”坐在白莹身边耀凌故意打趣白莹，被白莹用手肘戳了一下。 “雪舞，你认识故事里的这只狐狸吗？他后来怎么样了？”万三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认识，但我们都知道他。据说结局是好的。那只狐狸再也没回过山林见过同类，不过大家都说他跟将军成了忘年交的知己兄弟，甚至一起征战沙场并肩战斗。也有人说将军有龙阳之好，两人‘喜结良缘’，将军一生未娶妻室。”雪舞耸耸肩膀回答，“谁知道呢，不过……希望他们幸福吧。” “听起来好像……难得是个还不错的结局。”亮诩点头赞同。 第152章 梦境修补师 “那么……接下来我来讲吧。”一直沉默的温情主动请缨道。大家齐刷刷的安静下来，期待的看向她。她放下了筷子，讲了起来：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小说里的故事，名叫《梦境修补师》。 这个故事又是发生在故事最多的雪境，那里矗立着两座相互对立的国家——雪国和冰国。雪国的皇族有着代代雪主口耳相传的秘术，也是一个极为特殊，只有女性才能胜任的职业——梦境修补师。一个人的梦境寄托着这个人一生的轨迹，如果能够真正做到修补梦境，改变梦境，即是改变命运，也能拯救生命。而做得到这种程度的雪主少而又少，加上秘术只传给女性，进而导致雪国的历代雪主都必须是女性，这样的梦境修补师，也才出过五位。 那一年，雪国浩劫，雪国的这一任雪主雪思带着妹妹雪勐逃亡，雪思刚成年，雪勐还未满三岁。为了保存雪国的血脉，她将雪勐带在身边，却自称师父，她亲自传授雪勐修补梦境的法术。 直到浩劫过去，她们才返回雪国，重建曾经的繁荣王国。成为雪国雪主的雪思对雪勐百般疼爱，转眼十几年，雪勐长大了，成为一名梦境修补师。她经常偷偷离开雪国，帮人修补梦境。 然而有一天，雪勐遇到了自己都修补不了的梦境。梦境的主人是嘉凌王子，他俊美的面容散发着淡淡的忧伤。雪勐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他从未向雪勐透露过自己的身份，雪勐只知道他叫嘉凌，身边的人都称他为王子。 嘉凌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也许师父会有办法……’雪勐想。 白雪皑皑的宫殿里，雪勐向雪思求助。她把嘉凌的梦境展示给雪思看。雪思的表情由惊讶渐渐转为愤慨，又慢慢恢复了冰冷。这个原因，只有雪思自己知道。 十几年前，雪国的那场浩劫就来源于雪国与冰国的激战，雪思带雪勐逃离，却不幸被抓住，这时出现了一个孩子哭泣着为她们求情。那个孩子就嘉凌，雪思抱着雪勐最终逃过一劫，然而，她并没有选择日后投桃报李，而是选择背负雪国种族的仇恨，悄悄地投了一枚冰针在嘉凌的梦境里，因为嘉凌是冰国王子。 这就是嘉凌的梦境破损的原因。雪思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摇了摇头，没有选择告诉雪勐。‘如果师父也没有办法，我就用眼底的最后一片雪花来帮助他。’雪思心里一凛。梦境修补师眼底的最后一片雪花，象征的是自己的命啊！这么多年，她一直尽力使雪勐快乐。可是……那么现在，她该不该救嘉凌？ 再次见到嘉凌时，雪勐从袖子里取出一块罗帕，里面包着一个尚未打开的梦境。师父说，嘉凌的梦境无法修补，但可以替换。雪勐提着帕子，感觉那梦境好熟悉。雪勐没有多想，就把帕子覆盖在了嘉凌的梦境上，两个梦境很快融合在一起，嘉凌则陷入昏迷。 ‘这是师父的梦境……’雪勐的心猛然抽紧。 雪思站在雪地里，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她回想起当年抱着雪勐流浪的日子，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她的命运延续在嘉凌的身上，嘉凌会替她好好照顾妹妹吧。 雪思的全身化成了雪。在雪花的旋舞中，雪勐回来了。‘师父——’一刹那，雪勐想起了十几年前，雪思抱着自己，在激战的人马中寻找着出路……幼时的记忆逐渐涌回脑海，雪勐喃喃道：‘姐姐……等着我……’ 雪思醒过来的时候是一个中午。她又躺回了寝宫的床上，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使劲儿地回忆着这个梦，直到嘉凌寻来，她才彻底清醒。雪勐用眼底的最后一片雪花，为姐姐雪思修补了梦境。 嘉凌的眼里晃动着泪珠，‘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换回她。’雪思的泪水也涌了出来，‘其实，我一直都想亲耳听到她喊我一声姐姐。’天空又飘起了干燥的雪花。” “我们雪境从来就不缺故事。”白莹看起来有些自豪的挺起了胸膛。 “其实……自从看了这篇小说，梦境修补师可以算得上是我的dream work了。”温情看起来有些害羞的说道，“雪勐和雪思就是我一直想要成为的人，我也希望能帮得上大家。不过雪思太狠了，虽然情有可原，但她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下得去手……雪勐看起来又太傻白甜……” “可是……温情已经做的很好了呀。”三川小声对温情说，脸红了。 小三川和温情的场合，对这对团宠cp，大家一直很看好这年轻的爱情。没有人起哄，大家都是大哥哥大姐姐慈祥的表情看着两人。温情察觉到大家的目光，脸也红了。 第153章 镜 其一 见两个小家伙脸越来越红，镜神狄洛适时的开了口：“有点意思嘛。我也来讲个故事吧。” “真的吗？你以前从来都没有主动给我讲过故事诶，老头子。”万三有点惊讶于镜神的积极性，狄洛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接着开始讲：“既然我被称为镜神，栖身于镜中，那我就讲关于镜子的故事吧。 从前，有一位冒险者独自进行着他的苦旅，在一片树林中的某个雨夜，他迷了路，远远的看到了黑漆漆的树林里的一点黄色的灯光，在这样初春寒冷的雨夜中显得格外温暖。旅人顺着灯光找了过去，发现灯光的来源是一处房子。并不是所有传统故事中林子里常见的有隐居之人的茅草屋，而是一间看起来全透明的屋子，一间玻璃屋。即使房间里只有一盏吊灯，整个屋子也显得灯火通明，因为屋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镜子。方的，圆的，大的，小的，各式各样的镜子应有尽有。这里是一处镜子商店。 旅人推开了门，说道：‘请问，可以在您这里借宿一晚吗？’门口玻璃的柜台前，斜倚着一个戴着眼镜的老人。老人的面前有一面落地镜，他有些佝偻。老人并没有说话，而是抬了抬下巴示意旅人可以去前面休息。前面有一个熊熊燃烧的壁炉，壁炉前围绕着几个板凳，上面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看起来壮一点的男人邀请旅人坐下：‘这初春的天气诡异得很，总是下些莫名其妙的雨。赶紧坐下来烤烤衣服吧，别着了凉。’ 另一个看起来精瘦一些的男人说：‘这雨越下越大，今晚看来是没有希望停下来了，只能明天走了。哎，可惜了我的货，肯定不能如期送到了。’还有一个装扮精致的人没有说话，低头沉默着。 经过交流，旅人得知，强壮一点的男人是农民，要去往城里的亲戚家办事，连夜赶路遇上了山雨；另一个清瘦些的男人是商人，要赶着马车运货到另一个城市做生意；最后一个沉默寡言装扮精致的男人呢，是一位诗人，来到这里采风，采集写诗的素材寻找灵感。他们都被山雨劫停在了这片小树林里。是这个镜店的老板收留了他们。 ‘不过，在这样一片人烟稀少的树林子里开店，真的会有生意吗？’旅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知道。也许老板年岁大了，只是想隐居在这里。’商人回答道。他们一起回头看了一眼老板，老板在柜台后面，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一动不动的低垂着头靠着柜台，似乎是睡着了。 长夜漫漫，雨声愈发大起来，敲打着店面的玻璃，没人能够安然入眠。农夫大哥掏出一枚硬币，开口向大家提议：‘反正大家都睡不着，又没什么事做，不如一人说一个故事，每个人拿出一枚硬币，在大家都讲完故事之后把硬币给那个故事讲的最好的人。你们觉得怎么样？’ ‘每个人讲的故事不同，如何评判故事讲的好与坏呢？’商人问道。 ‘既然这里四周都是镜子，那我们就都讲关于镜子的故事吧。’旅者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第一个故事是商人讲的。‘很久以前，在我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有一次背着父母去山里玩，捡到了一块碎玻璃。玻璃里映出的我左边脸颊上有一个伤疤。但我摸了摸脸，并没有伤疤。觉得很奇怪，就把这块玻璃捡了回家。结果过阵子我又去山里玩，下山的时候被绊倒，树枝划伤了脸，正好跟镜子里一样脸上有了伤疤。 我意识到，这块玻璃映出的事物是未来一段时间内会发生的事，是对未来的预言。我把它磨成了一块镜子随身携带。 长大后，我成了一个商人，但生意一直不景气。直到某次，我去另一个城市出差，偶然间留意到这块镜子里映出的商品价格跟现实中的不一样。我意识到，这里即将发生天灾。于是我从其他城市进货，提前囤货，低价抛售现有的货物，挣了很多钱。 从此以后，我找到了攫取金钱的秘诀。我开始辗转于各个城市之间，依靠着商品的差价赚钱。很快，我成为了附近远近皆知的富庶人家，很多以前对我嗤之以鼻的亲戚朋友都开始巴结讨好我，我很高兴。 但某天，我在那镜子中无意间看到了自己的模样：铁青色的脸，眼睛翻白，舌头吐在外面，完全没有活人的样子。我心里明白，这是那个一直以来表面巴结我但内心又极度扭曲嫉妒我的邻居想要趁着半夜我睡着的时候勒死我，抢占我的家产。我连夜收拾东西逃离了那座城市，扔掉了那块镜子，凭借自己的努力赚钱。虽然赚的钱远没有以前多，但我至少心里踏实了不少。’ 第154章 镜 其二 第二个故事是农民讲的。‘我的一个邻居，他和他的妻子还有他的表弟住在一起。前不久，他们的父亲去世了。留下的遗产除了少量的钱和两处房产之外，就只有一面落地镜。兄弟两人原本打算平分这笔财产，但邻居的妻子想要多占一些，邻居觉得有道理，于是兄弟俩吵了起来。最终他们还是决定平分财产。邻居不知怎么的鬼迷心窍，执意要将他们父亲留下的镜子用锯子竖着锯成两半瓜分。表弟无奈，只好同意他的请求。表弟带着那半块镜子搬了出去，邻居和妻子留在了原来的那间老房子里。 很快，邻居的妻子发现，这块只剩下一半就只能照出人的半个身体。她疑惑的叫来邻居查看，结果邻居脚滑向镜子跌去，结果摔进了镜子里。妻子在镜子外看邻居，也只剩下半个人。慌乱间，妻子踢碎了镜子，镜子里的邻居血肉模糊的倒了下去，鲜血从镜子里流了出来…… 后来他的妻子吓疯了，被送到了医院。至于真正的结果众说纷纭……有人说是表弟为了独占家产暗杀的阴谋，也有人说人是妻子杀的……没人知道真相是什么。直到他的妻子把这个故事在医院写了下来，大家看到了……也没有多少人相信。’ 第三个故事的讲述者是那位诗人。‘在一个遥远的西方强盛国度，一位将军与自己的未婚妻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虽然男人是帝国功名显赫的将军，但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却只是个普通的乡下种田人家的女儿。这并不影响两人的感情，他们每天也都很快乐。 某天，这个国家跟邻国爆发了战争。男人作为将军是一定要去参战的。男人奔赴军营前，他的未婚妻心知此行凶险，怕男人一去不返，在临别之时以梳妆镜相赠，希望男人看着能时时想起她。如果战事结束之时男人能活着回来，两人就举办婚礼，正式结为夫妻。而男人只对女人留下了一个承诺：「如果此番战事我能凯旋归来，一定娶你为妻。如果我不幸战死沙场，你就找个好人家嫁人吧。为国战死，这是我的荣耀。」 一别七年过去，男人终于凯旋归来。彼时，意气风发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走进皇城，被千万人簇拥，风光无限。男人的的未婚妻得到消息，内心既欣喜又激动，终于能和心爱的男人结婚了。她连夜赶车到皇城，在簇拥的人群中，她大声高呼心上人的名字。而将军的眼里早已没了曾经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对她的互呼唤置若罔闻。原来，此次战事中，敌对的邻国挟持了王国唯一的公主作为人质，将军护主有功，公主对将军芳心暗许，国王也直接顺水推舟的赐婚二人，将公主许配给了将军。财色双收的将军心里，早就没了未婚妻的位置，抛弃了当年的承诺。 将军的未婚妻得知了这件事，整天以泪洗面，形容枯槁，一个月后就上吊自尽了。而将军顺理成章的迎娶王国的公主，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王驸马，执掌千万兵权。那个曾经的未婚妻送他的镜子早就被他忘记，随手扔在角落。某天，将军外出办事，公主无意间翻到了这面镜子，便仔细端详。她注意到，这是一面女人的梳妆镜，她从未听将军提起过。 此时，恰逢将军回来，看到公主手中摆弄着那面熟悉的梳妆镜，不禁心虚。公主质问他这面镜子是哪来的，而将军责备公主乱翻他的东西，好不容易解释清楚后，俩人还是闹得不欢而散。 将军现在是国家的肱股重臣，时常没有时间在公主身边陪伴她。而公主开始时时对着那面梳妆镜发呆，据那些服侍公主的仆人们说，那面镜子里似乎总是会传出说话的声音，还有女人悲伤的啜泣声。公主时常会跟那个声音对话，整天都是，整个人开始变得疯疯癫癫的。将军发现，镜子里会映出另一个女人的影子，镜子里的人长的愈发像是公主，而镜外的公主却越看越像自己亡故的未婚妻。 那天，将军办完事情回到公主的卧房，又看到公主对着那面镜子窃窃私语着什么。忽然，听到将军的声音，公主转过头来，阴恻恻的笑着说道：「我们，终于能永远在一起了……」而镜子里的人俨然是公主，她不停拍打着镜子，崩溃的哭喊。将军一惊，举拳就要打，被周围的仆人拦下了。仆人喊来卫兵，把发了疯的将军带走。 最终，将军因殴打公主的罪行而被判处终身监禁，公主此后每天都有些疯癫，据仆人们所说，公主变得跟原来完全不一样，每天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好像换了一个人。而那面邪门的梳妆镜也被扔到了王国的地库里锁了起来，看守的士兵们常说，那里总是传出女人呜咽的声音，不知是不是错觉，听起来很像是公主……’ 第155章 镜 其三 最后一个故事，是旅人讲的。‘我走过很多地方。但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某个森林深处的旅馆。是的，像是这样的森林深处总是不缺少故事。那个旅馆是一个全木质的小木屋，里面只有一位瞎眼的管家在经营。那天晚上已经很晚了，我依旧没有走出那片树林，我来到那里想要借住。管家告诫我，借住一晚之后必须离开，而且走廊尽头的房间千万不可进入。我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管家似乎还没有起床。而我按捺不住旺盛的好奇心，进入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那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没什么特别的。管家可真是故弄玄虚。我心想。就在我转身想要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样东西，似乎是一面镜子。说起来，刚进入这间房间的时候，就感觉这间房似乎宽敞一些，想来是这面镜子带来的错觉。但这面镜子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让人有些不舒服。思考了一下，我终于明白了原因。虽然是一面很久没人用的屋子，屋子里的其他物件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唯有这面镜子，依旧光可鉴人，异常干净，干净的可怕，是那种令人生理不适的干净。神使鬼差般的，我摸上了这面镜子，那奇怪的手感令我震惊。我触到的绝不是冰冷光滑的玻璃镜面，而是难以言喻的温暖而柔软的触感，就像是在摸另一个人的手。我吓得大叫一声，管家闻声而来，狠狠斥责了我的行为。 我心中难抑好奇，不依不饶的追问管家这间屋子的事。管家叹了口气，告诉了我实情：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对夫妇，也是他原先的雇主。自从屋里添置了这面镜子，女主人就整日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个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在镜子里看着她。开始担心镜子另一边的「她」会过来取代她。男主人觉得她杞人忧天，又不好发作，只好好言安慰。但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女主人似乎患上了精神衰弱，每天神经质的自言自语。男主人也愈发暴躁起来，经常家暴打骂妻子，摔砸家里的东西。有一次，男主人狠狠将屋子里的铜水壶摔到了那面镜子上，镜子并没有像是想象中的那样破裂，而是发出了金属碰撞的闷响。水壶掉到地上，撞击镜子的一面出现了一处凹痕。 女主人愈发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回了娘家。此后，男主人也开始对着那面镜子神经质起来。他开始经常对着镜子吵架，对镜子里的自己挥拳，产生镜子里的人要杀死他的幻觉，跟他的妻子一样。终于有一天，男主人拿起水果刀，在镜子面前自杀了。鲜血霎时间铺满了地板，等管家听到响动赶到的时候，只看见整个地板被鲜血染的黑红，男主人倒在血泊之中，早已没了生息。而镜子里的「男主人」，却还安然的站在那里，脸上嘴角还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管家内心震惊又害怕，于是干脆自戳了双眼，让自己再也看不到这面镜子。接着把这间房子改成旅馆隐居于此，偶尔接待一些路过的旅人。 这是管家口中的真相，但我觉得，可能管家是为了霸占男女主人家产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谋杀了他们，编了这样一个故事……但真相不得而知。’ 旅人讲完了故事，天亮了，雨也停了下来。其余三人一直认为旅人讲的故事是最好的，于是把手中的硬币都给了旅人，各自离开。旅人最后在临走前想到应该感谢镜子店主的一夜收留，于是来到那个门口的柜台，将四枚硬币放在柜台上。 但那里哪有什么店主老者呢？只有一面镜子而已。” “决定了，我以后要更加尊重镜子。”这种带些微恐氛围的小故事总能吓到胆小的钱万三。 “你小子以后更尊重我一点就行。万一你以后惹到我，我就把你困在一个全是镜子的迷宫房间里。”镜神突然恶趣味上身，想要逗逗钱万三。 这次钱万三罕见的没有接着顶嘴跟镜神皮，看来是真的有点吓到了。 “那么……作为镜神的您，如何评判这些故事的真假呢？”芮枫显然是对这一系列故事背后的真实原理更感兴趣。 “绝无空穴来风，一切皆有可能。”镜神讳莫如深的笑了笑，这次他也跟校长学习，当了回谜语人。 第156章 冰雪女皇 “那么下一个我来讲吧，我准备好了。”白莹自告奋勇挺身而出，“这个故事也发生在永远不缺少故事的雪境。” 白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认真讲述：“在我们雪域，有一个遥远的传说。传说中的雪原深处，有一座永不融化的水晶冰宫。那里面有着掌管整个雪原生灵的精灵，一位居住在永远被冬日笼罩的寒冷森林的女皇——冰雪女皇。她是一个皮肤苍白的人形神只，头戴一个王冠，这个王冠呈蓝白色，中间有一个雪花的图案做装饰，两边有一对黑色的鹿角。冰雪女皇没有脖子，它的头与身体相分离。她身穿一件白色的长袍，肩膀上还有雪花似的冰柱。冰雪女皇的双手握着一把大剑，剑尖朝下抵在水晶冰宫的寒冰地板上。这把大剑散发着寒气，剑柄与剑托呈深蓝色。 她的存在，就像极北遥远的雪原一样古老。 冰雪女皇所到之处，皆刮着永不停止的暴风雪。就算是生机勃勃的极北苔原，或者甚至是热带雨林中的茵茵绿地，都会瞬间覆盖上一层白色的雾气。暴雪与她如影随形，传说冰雪女皇出现于人的身畔，你便能在耳边听到阵阵呼啸的寒风。 就像每个童话故事都是这么开头的——凯尔是一个热心的孩子。在那个邪恶的女巫将破镜的碎片散播进每个人的心中时后，凯尔竟能看见那些他不想，也不需要看到的东西。于是，他离开了他生活了一辈子的村庄。 在无情的暴风雪中，凯尔遇见了传说中的冰雪女皇。他觉得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已经没有了意义，他想要了解那在他认知之外的世界。 冰雪女皇的吻冰封了凯尔的内心，即使这华丽的冰雪宫殿是如此的寒冷，但他也再感受不到这刺骨的极寒了——这个宫殿没有一丝生机，有的只是没有止境的漫长冬夜…… 同时，这里有一个心灵强大到不会被碎镜刺伤的孩子，一个勇气强大到不惜冒险去解救凯尔的孩子，她的名字叫格尔金。 这段旅途充满了坎坷与艰险。伤痛伴随着格尔金，有时，她甚至会难受地哭出来。 但最终，格尔金找到了凯尔，鲜花开始在四周盛开，紧接着，春天来临。 春日的暖阳融化了冰雪女皇的寒冷宫殿，凯尔心中的镜片也不留痕迹地消融了。 最后，只留下了冰雪女皇孤独一人…… 相传，唯有拥有杀身成仁之勇敢，赴汤蹈火之深爱的人，与冰雪女皇决斗，方可拯救出被女皇之吻冰封的人。 冰雪女皇是美丽的，但是她的内心只应当在空虚中被冻结。她锐利的矛尖冰冷无比，被它刺中的目标甚至会因为寒冷而暂时无法动弹。但是，就算是由冰雪所铸成的长矛，由风雪所编织而成的斗篷都终有融化之日。 而当冰雪消融的那天，她冰封的内心也将一并融化。 为了使人待在冰雪皇宫中，一件能够保持温暖的斗篷是很有必要的。「我深知严冬的残酷……和玫瑰的芬芳……」 玫瑰盛开，雪宫崩塌……欢笑的人们不曾记得，在那有位沉睡的美人……”白莹的故事似乎讲完了，但她又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这个……算是神话传说吧，在当地的人类族群中十分流行，接下来这部分是当地流传许久的诗歌。”白莹开始念诵纸张上的内容： “锐利的剑锋冰冷无比。 唯有温暖的春日，方能使剑消融。 笔直延伸的剑锋将指向何方？ 在冰雪消融的温暖中，这把剑也将一并融化。 被这把武器穿透心脏之时，你将短暂地忘却自我。 唯有知晓玫瑰芬芳之人，方能了结这一切。 你一定是位胸怀热心之人。 忘却寒冷，失去记忆，直至最后…… 不识寒冷的冰封之心，终有一日能够融化吗？ 唯有内心坚强之人，方能拯救冰封之物。 我沉睡于此，无人知晓。 如若冰雪消去，我亦就此忘却。 究竟是我在消融，还是春天即将到来…… 玫瑰芬芳馥郁，向世人宣告春日的到来。 他再也不愿回想那刺骨严寒。” “是个美救英雄的故事，还不是英雄救美，很新奇啊。”耀凌连连点头。 这个故事，芮枫听得入了神。因为她想起了某几位阔别已久，但在不久前又久别重逢的挚友…… 安吉拉…… 失去她的那天，我跪在那猩红的鲜血浴缸跟前，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万念俱灰的空洞与肝肠寸断的悲恸填满了内心，痛失挚友的痛苦化作以血洗血的愤懑，对其他人痛苦麻木不仁的漠视，如同泄愤般的屠杀让我手上沾满了尸山血海的罪孽，不可洗清，不可挣脱……无法忍受她不在时那踽踽独行的孤苦，无法抑制对过往幸福虚无缥缈的思念，直至那冤冤相报的怨灵将我吞噬，咽下那陈陈相因带来的恶果。不见前路，不见归途……自她离我而去，世界早已失去了色彩与声音，只剩，一片漆黑与无声的噤默…… 我早就有此设想，我们的梦想会翅翼寸断，猛坠落地……但就算明知极大可能如此，我们依旧愿意为此赌上一切。 可是……为了自己独活而将他人的一切化作乌有，真的能够被原谅吗。可是……毕竟，人只爱自己。 也许没有人能真心为了某人而牺牲自己，不管是被迫当作一台机器运作的安吉拉，还是长眠深渊底部虚空遗族们。 那时，我曾无数次地希望……但我希望记忆中的那扇门永远都无法打开。我像疯了一般拉开了紧闭着的门，空气中只剩下水流的声音。无论我怎么大声呼唤，那里也没有任何回应。那被迷茫支配的刀片，从来都无法真正了结一个人的性命。 我还记得她沾满血迹的手上握着这把刀，刀刃似乎充盈着着流不尽的鲜血。或许是为了减少割腕时的痛苦，刀刃被刻意打磨得锋利无比，能够轻而易举地割断血肉。恍惚间，我经常觉得这把刀似乎也能阻止血肉的再生。这刀刃会将追求幸福的意志一并撕裂，而这将永不停止。 也许，也许安吉拉……不，应该说是黎博莉，她也许比任何人都更加想要活下去。因为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生存下去，这是本能。虽然她具有奉献精神，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许她的内心也是积极求生的。即使是最后确定黎博莉她只能牺牲自己，才能让研究继续推进下去。 那么作为安吉拉呢？她也期待着被爱，被在乎，被铭记。她的绝望，她的热望，她的谎言，她的期望，她的负罪感……是否也像冰雪女皇一般，如同雪暴席卷，封闭着她的心？即使被一百万年的时光反复磨损蹂躏，她也仍保留有善良。 芮枫暗暗下定决心，她要为曾经的伙伴们重新做出机械躯体，让他们的灵魂再次回到世间，让他们重活一次，看看这宇宙大千。她要给黎博莉和伙伴们完整的一生。 也许……这能弥补我对你们的一部分亏欠。 “那么……如果冰雪正在消融……是因为宫殿正在崩塌吗？又或许是因为春天即将来临？”芮枫沉思着说出这句话。 “也许正是因为一无所有，因此才一往无前。”白莹似乎明白了芮枫在想什么，有些自嘲般的笑笑，紧接着看向她，坚定的回答道。 芮枫仿佛得到了治愈。她也感激的向着白莹笑了。 第157章 美女与野兽 “那么……下一个故事就由我来带给大家吧。”徐姿唯听了大家的故事很有感触，也决定讲一个能代表自己的心的故事，“这个故事，我们一般称之为，《美女与野兽》。 这是一头终日在绝望中嚎哭，深深憎恨着自己的恐怖怪兽。它拼命地试图解除自身的诅咒，可都无济于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美丽却贫穷的女人，她有着非常迷人的翠绿眼睛。有一天，女人听闻在伯爵的庄园里有一份薪水可观的工作。据说，伯爵有着可怕的外表，胆敢进入伯爵庄园的人都会消失在稀薄的空气之中。 ‘那里一定有个可怕的怪物在吃人。’ 女人边想边在口袋里藏好一把锋利的匕首。女人开始在伯爵的庄园里工作。与传闻相反，她从未发现怪物出没的痕迹。到了晚上，有时会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同女人交谈。他为她辛劳一天表示感谢，并慷慨地付给她很多很多的钱。 女人每天都在庄园里工作。时间一长，她变得越来越贪婪。‘如果那伯爵死了，他的财富和这座庄园就全是我的了！’ 一天早晨，女人踏入了伯爵的房间——她曾被告知过永远不要进入那间房间。在那里，女人看到了伯爵的真实面貌。伯爵是一头可怕的怪物，他长有数百只眼睛，四条奇怪的腿。他既不是人类，也不是野兽。女人心想：没有了这个可怕的怪物，也许世界会变得更加美好。女人掏出匕首就朝它刺去。 出人意料的是，那怪物在最后一刻发出了疯狂的笑声。 ‘你在笑什么？’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女人的身体就已发生了转变——成百上千只眼睛，一对可怖的犄角，光洁的肌肤上长出渗人的皮毛……很快，女人变成了那个怪物。现在，庄园和财富都是她的了…… 有一个可怕的传闻，胆敢进入伯爵庄园的人都会消失在稀薄的空气之中…… ‘那有着翠绿眼睛，佩戴着大丽花的美丽女孩已经用爱征服了我。但是仇恨伴随着那令人惊骇的犄角，从她的头上蔓生而出，她开始为她与大丽花的誓言而付出代价。绽放的花朵因为仇恨而将永远绽放。她的犄角会刺穿敌人的心脏，用鲜血染红一切。’ ‘仇恨伴随着那令人惊骇的犄角，从她的头上蔓生而出，她开始为她与大丽花的誓言而付出代价。花朵们诉说着悲欢离合的故事，但在文字的终末却只有生命的凋零。绽放的花朵因为仇恨而将永远绽放。可花朵的芬芳早已消失，正如她的故事早已结束那般……’ ‘你的爱让我幸福。’ 终于有一天，某个着名的魔法师来到了伯爵的庄园里，结束了这可悲的循环闹剧。那怪物的诅咒就此终结，变为了一根古怪的权杖。 丑陋的犄角蔓生而出，和少女的幸福一并化为泡影。未能实现的花语宛若一颗种子，带着依恋与不舍缓缓没入那根古怪的权杖中。永绽的花朵失去了原有的芬芳，默示着少女早已消散的过往。尖锐的犄角深深刺入敌人的心脏，将一切染成殷红，映照少女生前未竟的美貌。” “屠龙者，终成恶龙。”万三难得认真的说出这句话。这是他和姿唯在各自对的方心魔幻境中悟出的道理。 “不过这个故事的原版并不是这样的。在我们地球上的人类世界，传统意义上《美女与野兽》的真实结局，实际上，古堡中的野兽是一名得罪了树林中的女巫而被诅咒的王子，女巫的报复并没有把事情做绝，而是送了王子一朵装在玻璃罐子里的玫瑰花，惟有真爱之人的吻能够解除诅咒。彼时，玫瑰花会开放。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公主来到了这座阴森的古堡，不畏千难万险，透过王子野兽的外貌看到了他善良的心，最后两人真心相爱，王子得到一吻恢复原样，两人喜结良缘，回到了王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徐姿唯推了推眼镜，严谨的补充道。 “总之一句话，两人过上没羞没臊的好日子，喜大普奔，happy ending。”万三一如既往不着调的接住话把。 “那那个权杖最后去哪了？感觉应该有点魔法在上面。”亮诩比较关心能不能去舔个包。 “谁知道呢？捕风捉影的故事。”徐姿唯摇摇头。 “姿唯讲的第一个版本确实黑暗又真实，有点黑暗童话的意思。真实版本反而确实像个哄小孩的童话了。”芮枫中肯的点评。 第159章 荣耀之羽 “接下来，就剩我们两个了吧，林亓。”勇哥颇为玩味的微笑看着林亓：“想好了吗？你先来？” 还在沉思中的林亓突然听到勇哥叫自己的名字，少见的有些不知所措：“……还是校长您讲吧。” “哟，林亓这是想压轴啊，看来是要来个大的啊。”亮诩欠兮兮的一边晃身体一边对着林亓打趣，成功再次收获林亓白眼一枚。 勇哥听了笑了笑，对林亓以及大家说：“那我就来讲了哦。 这个故事的主角，名叫炎雀。 很久很久以前，某个大陆的某片森林里住着一只鸟儿。它的羽毛闪耀着璀璨的光芒，足以照亮每一片黑暗的角落。许多猎人都想得到它的羽毛，因为这羽毛象征着财富与荣耀。关于鸟儿的传闻数不胜数。比如，曾有人说，捕获到此鸟的人，他的家族将世代繁荣昌盛；另一个传说则是，只有得到了这片羽毛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为真正的猎手；更有甚者传闻，这羽毛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可以使持有者能够随心所欲地去往任何地方。总而言之，它早已是所有冒险者心中的神圣目标。 很快，森林里便满是寻找那只不可思议之鸟的人——猎手，商人，探险家甚至是旅行者。 曾经寂静的森林一度被喧嚣淹没。但很快，人们就对这些天花乱坠的传说厌倦了，他们也不再热衷于狩猎，拜访森林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少。最终，那鸟儿完全成为了传说中的存在……它的双眼因为剧痛失明，瞎眼的鸟儿随后便带着炫丽夺目的羽毛离开了这片被遗忘的森林。 无数个日月过去，鸟儿终于找到了新的森林，一片住着许多人的森林——说到底，鸟儿仅仅只是想点燃人们心中狩猎的欲望罢了，那熊熊燃烧的欲望之火将犹如它的羽毛一样夺目闪耀。 而真正的猎手将被授予那众生渴求的闪耀羽毛。这枚羽毛散发着耀眼的火光。永不磨灭，永不暗淡。能够穿透肉体的烈焰融化了寒冷的身躯与心灵。 炽热的鸟儿祈愿着，希望人们永远不要失去他们对于事物的热忱。即使是这只鸟儿的烈焰，也无法真正地抵达心脏。鸟儿散发着烈焰的灼热与光亮，但用手触摸时，却只能感受到空气的常温。 ‘在对火的敬畏中，燃烧自己吧。’ ” 从听到这个故事开始，耀凌就一直扶着额头，似乎在想什么，但又想不起来。嘴里最爱吃的虾滑也忘了嚼。 “……这个故事，也来自伊比利亚吗？”耀凌蹙着眉问出这句话，似乎有些头疼。 “很多地区都有类似的神话传说。”勇哥一边回答，一边悄悄观察耀凌的反应。 不过两人的对话并没有引起大家更多的注意。林亓自然是看出了其中有的隐情，但还来不及细想，紧接着就被一直等着看林亓笑话的亮诩捡了漏。 “林亓，快讲讲啊，我都迫不及待了，这压轴的故事肯定特别扑朔迷离吧。跟你认识这么长时间我也没听你讲过故事呢。”亮诩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一番发言也成功转移了大家注意，勾起了在座所有人的好奇心。 第158章 黑天鹅之梦 “那接下来芮枫要讲什么故事？我早早就开始期待啦。”耀凌使坏戳了戳芮枫的肋侧，芮枫被戳的一激灵，拍开耀凌的手：“那我要讲的，也是个黑暗的童话故事。 或者说，沉痛过往悲剧的一部分。 我的故事，名叫《黑天鹅之梦》。 黑天鹅的梦里会有什么呢？事实上，这个故事并不是关于天鹅的故事，而是圣巢的一家精灵——除父母外，家中有六位男性精灵，还有一位女性精灵，是最小的妹妹所组成的家庭。 在那张合照中只有六个哥哥，而有一个哥哥被其他的五个哥哥挡住了。哥哥们都是金发碧眼的小男孩，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荨麻衬衫，脖子上戴着一条绿色的项链，中间镶着一块宝石，他们还穿着黑色的裤子和橙色的鞋子。在前排的五个哥哥表情木然，但被挡住的那个哥哥却露着笑容。 格洛丽亚，一个善良的少女，肩负着家庭的重担。 她的父母常常告诉她，尽管他们的家庭一无所有，但她自己怀揣着名为真诚和勤奋的珍贵‘宝石’。这些‘宝石’或许无法助她摆脱现在的困境，但一定会引领她走向充满欢笑的未来... 某日，格洛丽亚所在的城市被苍白的浓雾所笼罩。一开始，人们觉得这只是寻常的自然现象，不出几天雾就会散去。一些居民声称这浓雾让他们感到恶心，反胃，但更多的人对此视若无睹。人们依旧在雾中继续着自己三点一线的生活。 格洛丽亚也依然过着属于她的生活。她背负着父母留下的巨额债务——同时，她也是家里唯一一个有工作的人。虽然她有很多哥哥，但他们的意志早就在重重的失败打击之下消磨殆尽，所以她是家中唯一的经济支柱。 尽管格洛丽亚早已身心俱疲，但她仍然期盼着。也许，只要她再努力一点，慈悲的小精灵就会暗中帮她完成所有的工作，就像父母曾经讲过的童话一样。 ——就像展翅的白天鹅有朝一日将被众人仰慕一样。 白雾已经出现好一段时间了，一些人因为白雾离开了这座城市。关于城市衰亡的流言开始四处传播，但是格洛丽亚不以为然。虽然她有时会感到恶心，而且身上也开始泛起水泡…… “就要做好了，只差最后一点点，为我亲爱的哥哥们织的荨麻毛衣就快完成了。” “只要将这些荨麻毛衣交给我亲爱的哥哥们，我就能再次看见一家人幸福地畅谈未来的温暖一幕了吧……哪怕……只有一会儿……” 某天，格洛丽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家路上，她带着一把破旧的阳伞，与一个路人撞在了一起——尽管是这个陌生人狠狠地撞上了格洛丽亚，但倒下的却也是这名陌生人，很明显，他甚至无法自己站起来。于是善良的格洛丽亚伸出了手，想要把他拉起来。但那个行人立马摆了摆手，拒绝了她的帮助，并立刻起身走了几步——然后就再度倒下了。格洛丽亚发觉这个人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就好像他在担心格洛丽亚会伤害他一样。 她想询问缘由，但陌生人先开了口，然而，即使是像张嘴说话这般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似乎非常费力，于是格洛丽亚耐心地等待着他说话。 然而，陌生人微张着嘴，沉默了良久，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顷刻间，一种混杂着绿色软泥和鲜血的胶状物质从行人的嘴里喷涌而出。 接着，他的耳朵与双眼也开始不断溢出同样恐怖的液体。如果只是单纯的呕吐的话，格洛丽亚或许还能帮助这个人，但此刻显然为时已晚。 于是，受到惊吓的她只能步伐不稳地离开这个可怜的行人。 后方传来如雷贯耳的咆哮。 当黑天鹅从成为白天鹅的梦中醒来时，会发生什么呢？ 许多人倒在了雾中，他们尖声呐喊，失声狂笑，挥舞着武器，或是绝望地蜷缩在角落。漆黑潮湿的恶臭残骸上布满了脚印，散落四处。 格洛丽亚寻找着她的哥哥们，他们或许依靠着荨麻外衣而幸免于难。她幻想着他们团聚时的幸福情景。她看见哥哥们就在不远处。 然而，就在这时，格洛丽亚跪倒在地，开始像其他人一样呕吐不止，逐渐溃烂…… 徐徐水波划过湖面，仿佛有一群天鹅刚刚起飞一样…… 黑天鹅始终相信她能够变成白天鹅，于是便通过编织荨麻来试图解除自己的诅咒。但是最终能够留给她的只有一把破旧的阳伞。梦想总是美好的，可现实始终那样残酷…… 他们在浓雾中像幽灵一样重复着一天又一天。每当陷入莫大的痛苦时，她会紧紧握住那枚饱含着回忆的胸针，以此安抚早已疲惫不堪的心。黑天鹅的羽毛正如湖底的水草那般，污浊不堪。” “故事里的白色浓雾，难道就是……”耀凌有些神色复杂的问出口。 “没错，是当年菲尔尼斯为我发动的迷雾之战。在那场成功的战役之后，圣巢世界之翼的格局迎来大变革。我也成功折断世界之翼之首‘梦魇’如愿上位……与其他精灵不同，格洛丽亚和她的哥哥们在迷雾中发生了变异，在以撒最后扫尾的阶段发现了他们。哥哥们面无表情，完好无损的站在街区中央，而格洛丽亚变成了一只怪物，躯干跟黑天鹅很像，精灵的头长在天鹅的鸟喙中，头颅似乎也从中间裂成了两个……她的手里拿着那把破旧的阳伞到处巡视，四处攻击活着的生物。我们把他们带回了噬光公司进行控制收容，意外而又讽刺的是，他们也可以产出清洁能源。自此，她，或者说他们，就成为了第136号收容物——黑天鹅之梦。” 也是在那时，芮枫意识到，为了达到自己的一个目的，她将自己放上了道德的制高点，对圣巢中普通精灵的影响有多大。苍白的迷雾笼罩着整个都市，迷雾不断的笼罩着所有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一个早已分崩离析的家庭，少女苦苦的支撑着，她渴望着永远醒不来的梦。可是，现实中就是那样的残酷。 在迷雾中，他们如同幽灵一样重复的每一天，直到……最后一刻。她如同那些行人一样，永远的倒了下去，成为了这座都市，死去的名单上的一个“数字”。他们见不到那个自己的未来了。 这只是无数个悲惨案例中的一个，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荆棘带来的刺痛是短暂的，却又时刻警示着自己。然而对于那些不知愧疚的人来说，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承受苦难，仅仅只是赎罪的开始。只有那些能够熟练欺骗自己的人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为了正义而犯下的罪孽，能够被赦免吗？ 这样的忏悔，是一罪，还是百善？ “别自责了，我们之前听过了你的那些过往……这并不全是你的错呀。” 看芮枫的神色又开始凝重了起来，对情绪变化一向敏感的徐姿唯察觉了异常，出言安慰道。 也许，在没有真正得到救赎之前，我永远也原谅不了自己。 看着失神的芮枫，勇哥想起早年间研究人类典籍时，读到过一本关于石头的书，颇为喜欢，其中微妙的情感变化，复杂的人物形象塑造可以称得上是独一无二。他觉得，这本书里的一句话很适合芮枫：年少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暮年浮光之景，将之瞬息点醒，又终会因一物一事而解终生之惑。 虽然眼前的一桌来自世界各处的神族都有不俗的本事，但在勇哥眼里他们也都是小孩子而已。芮枫这种事情，没人帮得上忙，终归也只能靠她自己 第160章 林亓的故事 “就是啊林亓，我也很期待呢。”这次利奇亚难得帮了腔，微笑着看着林亓。 其实，自从上次林亓和利奇亚吵架又和好以来，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比原来更好了。有时甚至也在空闲时间一起散步，或者讨论些问题。林亓虽然是个偷懒王者摆烂专家，但脑子意外的好使，在利奇亚研究的课题上总是能给出特立独行的见解，提供新的思路和视角。两人有时甚至会直接拉上芮枫这个更加专业的人士开个学术研讨会，徐姿唯有时也会来。而万三，亮诩和逆鳞也在这种时候委屈抱团，自己的女朋友\/搭档一起搭伴跑掉了，只能两人一龙凑在一起取暖。 所以亮诩的话对林亓没什么杀伤力，最多打一顿就好了。但利奇亚一开口，反倒是搞得林亓有点不好意思。她故作深沉的将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故事其实很简单： “很久以前，有一束光 。 后来，她落到了地上。” 林亓停口。 众人：“……” 亮诩：“然后呢？” 万三扶额：“搞了半天，你就用十六个字，给我们押了个韵？” 随后沉默了两秒，大家都哄堂大笑起来，就连校长这次也没能绷住。 “那她到底是为了谁落到了地上？”利奇亚打趣。 这个问题显然问住了林亓，歪过头，她略略思索，看着黄昏送来的橙红色透过窗，落在地上，玻璃映着众人模样：“很多啊。” “那就是我们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亓，没想到你还这么肉麻！”耀凌一点不给面子的戳破了林亓的小心思。 林亓也却一反常态很给面子：“是啊，就是你们啊。”或许还有，脑海确实浮现出了一束蓝色的光。深蓝与浅蓝，清晰与模糊，到底是影还是光？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最后，故事里的这一束光会不会有喜欢的人相守一生啊？”万三八卦的探头探脑，仗着离林亓远，她打不到自己，嘴上开始闲不住的打趣。 这个问题显然问住了林亓，虽然她总是在心里暗暗操心亮诩和利奇亚的恋情，还会吃自己徒弟的cp瓜，但关于自己还真是从未想过。但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她的脑海里确是浮现出了一个人。林亓难得的愣了愣，用几乎是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小声自言自语：“如果真的有，也许……会是与我站在对立面的，光芒的影子吧。” 在欢声笑语中，大家愉快结束了今夜的火锅晚宴，所有人都开心又满足。 就在大家收拾碗筷的时候，勇哥路过林亓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希望有一天可以听你讲出更长的故事。” “算啦勇哥，故事太长，耽误大家睡觉就不好了。”林亓笑着回答。 两人的对话被路过的耀凌听了个满耳，她已经恢复了状态，上来插嘴道：“那就用一生来讲嘛，反正我们，来日方长。”说完，耀凌还调皮的冲着林亓挑了挑眉。 “话是好话，但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怪呢？”林亓拧着眉毛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耀凌。 第161章 卫道者临光 此刻的的倒悬天，江罹和将曦正在集结人手，紧锣密鼓的筹备着翻盘计划。而夜麟早已离开并搜寻完倒悬天所在的维度，前往各个维度寻找自己的下一个得力干将。这些维度里面除了各种混杂的能量流之外，就是一些未开灵智的曦灵魔物。这些失去卫道者处理控制的曦灵魔物自然而然的变成了夜麟的美餐。在来到第一宇宙的时候，他感受到了熟悉的能量波动，微弱但平稳。根据之前同步的勇哥脑子里的记忆，夜麟敏锐的意识到，这是卫道者的能量波动。 卫道者这个种族吗？夜麟想。要不是江罹那个废物先前失控引起暗物质大量泄露，这里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不然像是卫道者这样迂腐又循规蹈矩的种族，应该是很容易被利用成为利刃的。 夜麟也早就看出江罹和将曦的反叛之心，这样的棋子终究不能作为心腹。说不定……等自己回到倒悬天的时候，他们就会对我兵刃相向了呢。夜麟想。此行目的便是要寻找一个能完完全全为自己所用的，完全听凭摆布的棋子，或者说，“白手套”。 循着这股能量波动的轨迹，夜麟找到了躲在裂隙边阴影中的一个小小光源。没有犹豫的，夜麟用力场将这枚光源围在自己的手中，慢慢注入自己的能量试图激活它。 似乎是好久没有得到宇宙星辰能量的滋养了，夜麟手中的光源开始贪婪的吸收夜麟放出的能量。令他意外的是，作为卫道者遗留下的光源居然意外的接收融合了来自暗物质的能量。 果然，生存才是生物存在的第一要义。也许是多年的宇宙流浪，早已将这枚来自卫道者的光源打磨的不挑食起来。 似乎是吸收到了足够多的能量，光源从夜麟手中的力场中挣脱，漂浮到夜麟面前，一个女孩子的窈窕身影逐渐出现。她的眼瞳原先是浅紫，又被暗物质染上深邃的藏蓝。 女孩似乎很惊讶于自己的“复活”，她低头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像是我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够有再次见到这宇宙的机会么？”她在心里这样想着，过了很久，才又抬头看了看眼前脸上挂着和蔼微笑的夜麟，开口问道：“是您……救活了我？您是谁？” 夜麟侧过头笑笑：“算是吧。叫我夜麟就好。” “那您……是否了解隶属于曦灵神族的卫道者集群？”眼前的女孩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新生出的藏蓝色瞳孔却满是悲戚。 “你在寻找卫道者？”夜麟不露声色的试探问道，“去寻找宇宙的执法者们，做什么呢？你曾遭遇不公的对待吗？” “我本就曾是他们中的一员。”眼前的女孩对于夜麟似乎无意隐瞒：“此行，便是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为一直以来畸形的制度和不公的对待要一个说法。” “那么，看来你要失望了，这位年轻的卫道者。”见眼前的女孩如此坦言，正中了夜麟下怀，他顺水推舟的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卫道者的整个种族已在不久前全灭，唯一我所知幸存于世的卫道者是第一宇宙的卫道者，亮诩。” “如果这样的话……”女孩犹豫了，她在想，在自己尚在活着的之前一部分时光里，她的时间和精力都全身心的投入给了自己所在的种族，可换来的只是抛弃和敌视。甚至在她濒死之时，都没有一个族人想得起她。可是这样真的值得么？相比过往的经历和冰冷的现实就是最有力的答案。 如果他们都已经死了……那我该向谁复仇？女孩这样想着，她迷茫了。也许我应该放下过往的执念去宇宙流浪？之后的人生，对自己好些，把时间都留给自己，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她心绪动摇之时，完全被她遗忘的夜麟的声音再次传入她的耳朵：“可是那唯一幸存的亮诩，现在正在和毁灭你们卫道者整个种族的敌人搅在一起呢。” “什么？”不出夜麟所料，听了这话，眼前的女孩瞬间抬起头，满脸写着惊诧：“可他为什么要……” “你好好想想，当时你被发配于此的经过，和亮诩的所作所为吧。”在亮诩刚加入联大的时候，曾因为自己的过去有些想不开的事情找校长开导过，虽然只是只言片语的记忆，但也足够同步校长记忆的夜麟推出事情的大致走向——然后，只要稍加引导，摧毁他们那摇摇欲坠的意志，纯粹的仇恨和执念是最好的动力，有了它们，一切都将唾手可得。毕竟—— 无论是神明还是人类，心都是玻璃做的，经不起半点推敲。 “原来是这样……”女孩仿佛醒悟了什么一般，垂于身侧的手逐渐握紧，“我明白了，我回去找他，我会……要他的命。” “我知道，你曾囿于他们的成见之中，但是，只有心胸浅薄之人，才会常会因为咒骂而愤怒，因为夸赞而喜悦，但这不过都是旁人对你的看法罢了。因为旁人的看法而活着的人，注定是可怜的人。”夜麟颇有深意的看向她：“只有拥有足够强大的绝对力量，让所有人臣服，你就是他们的标尺，也是主宰诸位自诩高天之上高傲不可一世的神的神明，众神之神。” 是啊，她知道，他也知道，但他明明知道，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就已开始犯下罪恶了，可是他们又为何会明知故犯，肆意妄为呢？女孩第一次体会到了天命不公。 在她的认知中，邪恶的魔物都将会被他们种族的神圣的光辉净化，然后……也许会在另一个世界重获新生。可在她的信仰和生活被彻底摧毁后，在那些被流放的漫长岁月中，想要守护每个人的情感很快就变成腐蚀心灵的痴迷。现在，当她试图做出补救时，一切都为时已晚。憎恶的声音已然比那曾对种族的爱更为深沉。可是……我该怎么办？我下定决心要用爱去对待世间万物,但最终却只剩下一颗伤痕累累的，破碎的心。 “看来，如果不能亲手送他下地狱，就只能我去下地狱了。”女孩杀心四溢，她看起来几乎迫不及待的要去跟亮诩拼命。 “如此来看，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在感受到这枚光源之时，夜麟就大概猜出这一定跟亮诩有关。从事情的总体发展脉络看来，他赌对了。这人又恰巧是印象里跟亮诩有仇的那个人，简直正中下怀。夜麟伸出手：“你也是卫道者，那么，请问怎么称呼？” “编号gkj957，第三宇宙卫道者，临光，听凭差遣。” 第162章 食堂风波 宇宙联大。 火锅故事会的隔天，作为校长的勇哥害怕大家生疏了作战技巧，给大家安排了精细的训练日程。经过之前的魔鬼训练加之对战斗状况的体会，大家都对训练计划欣然接受。 “不然闲着也是闲着嘛。”耀凌这样说。 “是啊，每天只有两个小时，强度确实不算大。”林亓也难得的附和道。 “每个人都要在自己的能力基础上开发出至少多一个的用法，也可以互相锻炼配合，争取有更好的团队协作性。可以自由组队。除此之外，还会安排一些理论课包括历史生物的学习，有助于我们更了解敌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过段时间，我会给大家安排考核哦。”勇哥笑着提醒大家。 听完“自由组队”这四个字，亮诩眼睛都亮了，立刻上前抱住了利奇亚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利奇亚被芮枫林亓她们拐走。看着亮诩贴上来，利奇亚的眼里肉眼可见的升起了一丝明显的嫌弃，但她并没有甩开。 大家看到也并不意外。 “这算是推出了魔鬼训练beta版吗？”万三一听要考试就打起了退堂鼓。 勇哥看着这段时间亮诩和利奇亚的表现也是觉得好笑，其实这两人这点微妙的关系变化，心里想的什么小九九他早知道了。于是故意开口调侃：“亮诩跟人家利奇亚每次分到一起组队都这么开心，这次这么主动积极，不如你们一起练个组合技出来？” 利奇亚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亮诩脸红了，但看起来不好意思却又开心溢于言表：“诶嘿嘿……勇哥你就别拿我俩开玩笑了……” 利奇亚撇过头去，不说话。大家也都在一边嘻嘻哈哈的起哄。 上次在地球上的游历大家都收获颇多，在各种意义上。而现在处理完一系列事情后，大家也终于有时间可以放松一些，过正常的日常生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了。 之前那个锅烙摊位老板在钱万三的软磨硬泡的请求下决定教大家调制馅料。在这件事上，表现出最大热情的毫不意外的是一口对洋葱锅烙路转粉的耀凌。她学会之后主动请缨在食堂帮忙，于是大家连着一个星期吃了不同形态的洋葱肉馅。 在知道了之前在地球上喝到的好好喝甜水是甜豆浆原料是黄豆和白糖之后，洋葱肉馅有了伴侣。但是耀凌磨了无数从地球带回来的黄豆各种比例尝试，几乎快要把地球上带回来的那点存货祸祸完了，也还是怎么尝怎么不对，遂询问钱万三。 钱万三掏出一包豆浆粉轻描淡写的揭开谜底：“人家是勾兑的。” 耀凌裂开了，但是依然没有放弃。 勇哥在尝到锅烙的时候是很惊艳的，望着窗台上活的很好的多肉，食欲大开，遂进食十个锅烙，吃完了还不忘去给耀凌摸摸头。 第二天，耀凌端来了洋葱肉馅包子，勇哥新鲜感未过，遂进食十个包子。 第三天，耀凌做了洋葱肉馅馄饨，勇哥试出了洋葱肉馅是本体，仅吃两碗。 第四天，耀凌做了洋葱肉馅饺子，勇哥笑意盈盈，但没有胃口，进食一盘。 第五天，耀凌端来了煎饺。不出所料依旧是洋葱肉馅。 勇哥此时已经有些无语，虽然一直秉着不忍心打击孩子的自信心的心理，但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是煎饺？” 耀凌无辜的眨眨圆溜溜的大眼睛，眼里闪着些许清澈的愚蠢，回答道：“因为昨天的没吃完呀，今天剩这些浪费了多不好，就煎了一下送来了。” 勇哥：“……” 勇哥面色铁青，并表示对洋葱肉馅过敏。一个月内，禁止食堂出现洋葱肉馅的任何食物，禁止耀凌和洋葱一起出现在食堂。 “哈哈哈哈哈哈哈简直笑死！吃不到一个星期就过敏了，说好的神族呢？说好的星域神族物理抗性no.1的龙族呢？”当从耀凌口中知道这么个大乐子的时候，林亓简直捡了个大笑话，捂着肚子捧腹大笑了好久，笑的差点从好好坐着的椅子上面跌下来。 “勇哥明明是吃够了，事实上，应该是快吃吐了。但是他决定给你个面子嘛。”万三摇头补充。 “别说是勇哥，就连我们也有相同的感觉。”白莹附和道。 “明明都这么不爱吃了还是这么委婉的说出来了，他真的，我哭死。这么宠着，绝对的真爱了。”亮诩吃瓜吃的开心，还在一边添油加醋的耍贫嘴。 耀凌根据大家的解释明了了一部分，但还是有点委屈的疑惑道：“虽然但是……过敏是啥意思？为什么会过敏？这么好吃还会过敏？？” 在耀凌被赶出了联大食堂后，接手食堂的是白莹和徐姿唯，雪舞和三川也经常来帮忙。然而，在耀凌之后对厨房燃起熊熊热情的是钱万三。他自认为比上次魔鬼训练的碳素红烧肉相比有好得多的厨艺水平。 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时候就要出现意外了。不同于对菜品单一热爱的耀凌，万三是完完全全的厨艺白痴。为了进厨房给大家大显身手，还特意跟校长勇哥申请了一天休息的一次外出，再回地球一趟采购食材。而为了可持续发展，校长还特意叮嘱万三带一些蔬果植物种子和树苗以及一些动物回来，这样就不用耗费校长的能量变出植物食材，还能延长去地球采购一些动物食材的时间。（ps：之前的所有食材都是校长用法力种出来和去地球采购的。） 但是继钱万三大厨连续几天做出了用蝶豆花汽水烧出蓝色的可乐鸡翅，辣椒炒外糊内生的牛肉以及一面带冰碴另一面已经碳化的焦黑的烧烤鱼丸之后，就也被大家集体请出了厨房。 第163章 自食其果钱万三 这次采购之后，勇哥就在学校后面大片未开发利用的林地里面开垦出了几片菜地，种植食材，甚至有一片专门的果树园。一些植物的种子就被撒到了校园各处，很快长成了一片片的花海和各种花圃。雪舞经常会过来帮忙侍弄这些花草，她把自己的雪莲和耀凌带回来的大部分多肉植物也栽种在了这里。耀凌也意外的经常来，帮一些小忙，但大多数时候是看着这些花草发呆，表现出很喜欢的样子。 还是跟以前一样啊。她不闹腾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勇哥偶尔会坐在一边的藤椅上看着她露出慈爱的笑容。 之前林亓看到校长撒到神眼湖里的草籽也长大了，那是湖中央的一片荷花，周围还种着一些睡莲和其他的浮水植物。 此外，万三把亮诩当做随身背包用空间背回来了很多的动物幼苗，一些畜棚建造在了菜园边，各种鱼苗和水生底栖动物食材也投放进了神眼湖。 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在大家的协同努力建造和开发下，联大已经变得比原先更有生活气息了。 林亓临走时拜托钱万三买下三大盒话梅糖，钱万三申请的下一次地球外出再一次去了熟悉的小卖店，靠着三寸不烂之舌绕晕老板，然后用讲价大法以三十块钱的价格买了五罐临期话梅糖。 林亓视若珍宝，难得真诚的向钱万三表示感谢。林亓在一个月内猛猛炫，一口气干掉了三大盒话梅糖。后来因为学业与战斗训练安排愈发紧凑繁忙，在林亓忘记了话梅糖的存在两个月后，她在某天掏出宝贝的盒子再次吃起话梅糖，想要开心一下，却发觉与自己记忆中的味道对不上。 林亓发掘自己脑内不多的人类世界常识，翻过包装纸，一看话梅糖保质期，果然过期了。于是有些奇怪的林亓有些不好的预感，觉得钱万三肯定在给她整活，立刻找到钱万三对峙，而钱万三一脸平静，故作满不在乎又嬉皮笑脸的耸耸肩：“林亓话梅糖，临期话梅糖。”虽然作为高维生物神族的林亓并不害怕因为吃过期食物患病，但这一结果依旧让林亓感受到了冒犯。深感生气的林亓踹了钱万三一脚，因为不知道话梅糖的价值，仍然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后来，过了没多久，林亓在食堂打完饭后偶遇了徐姿唯。聊到这件事后，得知林亓喜欢话梅糖，徐姿唯浅笑，说下次如果有机会外出，一定帮她买几罐带回来。 林亓虽然没心没肺却也不是没脸没皮，尤其是对这种可爱的女孩子。她惊慌失措，对徐姿唯说道：“这个在你们那里很贵的吧，不用了，太破费了。”徐姿唯歪着头眨了眨眼睛，给林亓科普了地球的物价以及话梅糖的标价…… 在了解了话梅糖一毛钱一个的时候，林亓暴躁地找到钱万三并拎着他来到训练场，以训练为由，暴打了他一顿：“一毛钱一个的东西还买过期的给我，你小子不想活了吧！” 当晚，钱万三带着一身淤青，甚至还有些地方见了血。他捂着一只眼睛，一瘸一拐的来找徐姿唯。徐姿唯在给钱万三擦伤口的时候，听着他的哭诉，还有些疑惑：平时明明看起来好脾气的林亓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暴躁，像点满了愤怒buff一样暴揍钱万三？ 钱万三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挨揍，也有自家女朋友的一份功劳。 当然，又过了一阵子之后，在某次机缘巧合之下，万三再次悄悄跟自家女朋友吐槽林亓的古怪性格时，说惹到了林亓她会变得很凶暴，便又说起了这件事。这次钱万三才知道自己挨揍是拜徐姿唯所赐，只能无奈的扶额叹气：“算了，这应该就是贪小便宜的报应了吧，下次我不会这么做了。” 宇宙联大在短时间内再次增加了许多新成员，宿舍也要重新分配，这是钱万三提出来的。因为—— “自己住终归是有些寂寞嘛。虽然在这里没什么好担心的，但姿唯她们是女孩子，日常生活可能总有不方便的地方，在一起可以相互照应。”说这话的时候，钱万三心虚的挠了挠头。 “没错……其实就是我俩比较怂。”徐姿唯提前跟万三达成了共识，但还是推了推眼镜，把实话说出来了。 “可以理解嘛。”大家都纷纷表示理解，毕竟人族的力量在这一群异能者中间显得稍微弱一些，缺少安全感也很正常。 当然对于钱万三来说，区区俩人肯定是不够的。于是他还拉来了镜神狄洛和灵狐雪舞一起来住，还好俩人倒也不排斥。布局大概是把原先的独栋别墅格局改造扩建一下，整体细分成两部分，男女分开，每人一个房间，各自上课下课出任务；有一起吃饭集会的地方，不去食堂的日子里就轮流做饭，谁也别想逃过。 只有钱万三被移出了群聊，但他还在努力学习中。争取早日拿到进入厨房的资格。 狄洛甚至还表示：“这回住得近了，总算有机会给钱万三这个平时不学无术的臭小子进行特训了，省得他作为传承者辱没了我镜神的一世英名。” 钱万三：“？？？之前不是我老爹瞒着我吗？现在我啥都不知道关我啥事啊？校长特训我也就算了，现在你个老不死的也要一起来？特训还带组团的？那也不能可着我一只羊身上薅羊毛啊！救命！快逃！现在我反悔还来得及了吗啊……” 面对着钱万三的哀嚎，狄洛露出了一个诡计得逞的阴笑。 温情：“这种就有点类似我们地球上大学生会经常会有的的合租公寓啦，蛮合理的。” “是啊是啊，之前有个很火的网剧就是讲合租公寓的故事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最好的朋友就在身边，最爱的人就在对面。’”徐姿唯看起来很期待这样的生活。 “那部剧我也看过呢，确实很不错哦。”就连利奇亚也出声赞同道。 “那小三川和温情也要一起住进来吗？”钱万三问道。 “算了吧，我徒弟可就这么一根独苗，你再给他带坏了，我这个当师父的可拿你是问。”林亓抓住机会损了钱万三一句。 “这回你愿不愿意可不管用，关键还得听三川的。”钱万三毫不示弱的回怼，转头看向三川。 “我就……不用啦，搬东西也很麻烦……而且人再多要住不下了吧。反正我和温情都住得很近，没关系的。”三川羞红着脸摆手。温情也表示同意。因为之前刚加入联大的时候，温情是直接搬进了三川住所旁边的空房子，而雪舞当初却选择和狄洛挤一挤。狄洛自然是乐不可支，钱万三记得，这个老不死的家伙那张千年冰山脸上第一次笑得满面红光，而且是那阵子每天如此。当然，钱万三这次没有顾得上笑话他，因为他当初也揽着自家女朋友住进了自己的房子。 第164章 备战与日常 这段时间里要么忙着谈恋爱要么无所事事的亮诩总算干了件正事，他拉着芮枫和耀凌耗时半个月做出了各种能够使用储物空间的小饰品。经过很久的打磨改进，芮枫对于空间类技能的储存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了。亮诩和林亓这些空间类能力使用者也都很关注芮枫这个科研项目的进展。尤其是芮枫对于闪现的储存项目已经暂告尾声，第一个版本已经可以进行使用了。并且找来了利奇亚和林亓帮忙测试，结果很成功。 至于储物空间的载体饰品，就由老手艺人耀凌来制作。 林亓选择直接用自己的星盘作为载体，而耀凌选择为自己打了一枚戒指。其他的大家选择了手镯或是项链，耳环，形态各异。 过了一阵子，三人就采访了所有人的想法并定制出了对应的小饰品作为空间储存的媒介。然而事实上，亮诩这次这么积极主动的原因其实是，不想每次采购都要由他跟随一趟趟的跑地球。虽然到处溜达很好，有时还能避开一部分的训练，但这样总是耽误他和利奇亚独处的时间。所以，亮诩宁愿勤奋些，又正好能够帮到大家，是件好事，所以亮诩心甘情愿的做了这件事。 除了发明储物空间饰品，芮枫完善过能将闪现压缩在一个小球中的技术（绝影）后，目前的主要研究目标便是为世界之翼曾经的伙伴们储存在“文明的存续”中的灵魂制作出身体。于是，她暂时拉来了徐姿唯作为自己的助手。当然还有逆鳞，不知从什么时候，逆鳞就成了芮枫的小跟班，总是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这天，实验室只有芮枫一个人，就连逆鳞也出去放风了。经过几个月的设计制作过后，一个逼真的女性精灵的身体被制造了出来，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后颈脊梁处连接着很多金属管线。芮枫在一旁的连接着‘文明的存续’的机器上调试一番后，走到女性精灵机器人面前来蹲下，捧起她的脸颊，轻声呼唤道：“黎博莉，醒醒，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坐在座椅上垂着头的女性精灵机器人缓缓睁开眼睛：“……芮枫？” 故人相见，一如往昔。只不过，身边的人换了。 “这次我一定要给你们完整的一生。我不会再让你去做那些可怕的事了。请接受这一切吧。”芮枫上前抱住她，“就当我在赎罪了。” 芮枫听到怀中的黎博莉轻笑了一声：“那么就让我看看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吧，芮枫……主管。哈哈哈哈哈……”芮枫听到后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次是第一版的机械身体，可能不是很适配，每天只能让你维持半小时的清醒时间在这边。我会继续调试的。”芮枫对黎博莉说道。 三川在上次去过地球的小卖铺之后，就完完全全爱上了那种名为辣条的调味面零食。他一吃就完全停不下来，之后还偷偷拜托万三几次去地球偷偷给他带辣条，成箱成箱的往回搬。三川想让这份快乐和大家一起分享，于是他试图让辣条在联大内普及，但响应的人只有钱万三。即使这样，钱万三也远远不及三川对辣条爱的这份狂热。因为这份火热的爱，三川就连去食堂吃一份白莹做的煎饼果子（钱万三和白莹一起去地球之后，白莹学来的手艺）里也要加辣条，因此顺理成章的惹怒了曾经是天津籍的联大同学温情。两人就正宗煎饼果子怎么做大吵了一架。 一段时间过去了，三川在地球进的货卖不出去，只能自己吃。虽然赔钱了，但是三川因为辣条管够而每天都很开心。三川甚至吃辣条吃的连正经餐食都不吃了，导致训练屡屡出错，勇哥看三川几天都没有去食堂，继而得知他已经几天不吃饭了，以为他又心里出了什么问题或者遭受了什么不明来源的敌方诅咒aoe在绝食，于是带领了其他同学们拿着水果来三川的宿舍探望。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勇哥敲了两下门，“三川，你还好吗？”见没人回应，门又没有关，所以直接推开门一看—— 只见三川坐在地上，嘴里叼着辣条，满手辣油，屋内没有开窗，味精和廉价辣椒素的味道直接冲了走在最前面的勇哥一脸。 三川第一次在勇哥脸上看到了辣眼睛的表情，他看到勇哥的脸在某一刻皱成一团，并且紧接着脸色再次铁青。 第二天，学校明令禁止出现的食物，多了辣条。 经此一事，三川被迫把剩下的所有辣条全部翻出来丢进垃圾车，勇哥勒令先让耀凌整个烧一遍，然后让林亓直接用黑洞扔到某个宇宙的角落。 在耀凌奉命烧辣条的时候，三川闻着烤辣条的味道，触景生情般悲伤的从嘴角流出了眼泪：“呜呜呜呜呜……我的辣条啊……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吃到了。” 勇哥斜睨了三川一眼：“你的话，还是想也别想了。” 就算是这样，耀凌看不得小三川这么伤心。心想要是少吃点的话应该对健康也没什么影响，因此她还是趁着勇哥不注意的时候偷摸留了几包。 做完这些事之后，勇哥就转身离开了。 “好啦小徒弟，别伤心了，勇哥也是为你好嘛。”林亓拍了拍自家徒弟的后背安慰他。 “如果不适应……食堂的饭菜也很好吃哦，小三川吃不惯的话，可以在你那份里面多放点辣椒油的。”白莹也出言安慰道。 “不过啊……也不是完全没希望了哦。”耀凌神秘兮兮的当着大家的面搓搓手，然后左手一晃，拍拍手，双手之间就多了五包辣条。看到这个，三川委屈屈的眼神立刻亮了一下。耀凌将手中的辣条递给三川：“给，藏好了，省着点吃，记得这次要节制哦。” “你人还怪好的嘞。嘿嘿，谢谢耀凌姐。”三川喜笑颜开的把硕果仅存的五包辣条抱进怀里，如获至宝。 “当着勇哥的面耍小花招，好家伙，这么勇，你不要命啦。”钱万三感叹道。 “不过你这招玩的是不错，可以教教我吗？”亮诩也满眼放光一脸崇拜的盯着耀凌。 耀凌摊手，有些小骄傲的解释道：“运气好而已啦。其实是之前亮诩你拉着我们研究的空间储物戒指发挥了作用，只要稍稍用火焰控制好掩盖戒指发动的声音和光，还是能够做到的。况且，勇哥认为最有可能护着三川的是作为师父的林亓，所以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我。” “这样看来，耀凌对于火焰的控制水平进步的很快呀。”利奇亚夸赞耀凌。不只是她，大家都看得到，耀凌这个卷王，自己训练的时间总是会长一些，总是在神眼湖边，而且总是最晚回到住所。 其实耀凌只是在适应勇哥给他带上的控制装置的压制效果，来达到控制力量的目的。如果不好好适应的话，对力量的使用总是达不到熟练的效果。这次，耀凌就应用了一下自己的训练成果，没想到效果很不错。 “看来下次只能偷偷的少买些辣条了。”三川叹了口气。 第165章 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林亓此时的处境要惨得多，毕竟她再怎么护着自己的徒弟也没用了。勇哥给她的选择是，要么要徒弟，要么绕着学校跑二十圈。而且林亓因为之前暴打钱万三的事情，体力训练多了三倍，这是勇哥故意而为之。 因为学校内禁止各种尚未经过允许的技艺切磋，打架斗殴，以及任何形式的校园暴力。而体力训练只需点到为止。 万三有点狗仗人势的感觉，给出评价：“对于林亓这样的点到死为止。” 勇哥表示这样不对，林亓应该知道临期零食不能吃。“有关这一点，我会批评贪小便宜的万三。”但是因为林亓对同学动用校园暴力，所以就就罚万三这两个字里的三倍，如果有下一次，那就是万倍。除了体力训练，林亓还被勒令抄三遍校规。 得知这个处罚结果的时候，林亓一脸震惊：“咱们学校哪来的校规啊？什么时候有的？”她转身问身边看热闹的大家：“你们知道吗？” 大家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但大家现在知道了，不能随便触犯校长定下的规则，因为除去体力训练之外还要罚抄厚厚的一本校规。 “当然有。”勇哥勾勾唇角，转身从图书室里取来一个厚厚的大本子，上面赫然写着：《宇宙联合大学校规 第一版》，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勇哥写的。他挑挑眉：“抄吧。” 最后林亓的校规是大家帮忙轮流抄的，好在校长最后根本没有认真看。又或许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之，勇哥就这样放过了林亓。 林亓表示，虽然曾经迫害万三的行动还是遭到了反噬，她认栽了。但是她并不服输，很期待下一次与钱万三再战。 利奇亚，漂亮的金发天使。在看到同样漂亮的芭比娃娃时，生出了怜爱之心。利奇亚想要用天使一族的天赋技能赋予她神识，但又觉得这样有违常理似乎不妥。 考虑到这个娃娃是地球上的人类产品，于是她扭捏地询问当初带领自己去地球卖回这个娃娃的钱万三：“万三，按照你们你那边的习俗，你觉得应该给芭比娃娃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钱万三眼珠子一转：“按照地球人的想法，应该起个小名。”钱万三说罢，看见利奇亚疑惑地歪头，于是万三接着说：“你很爱这个娃娃，并且把这个娃娃当做自己的孩子，对吧。” 利奇亚点点头，眼神移动到了娃娃身上，眼里流露出温柔的神色。 “我们有句古话，叫起个贱名好养活，贱名就是小名。”万三胸有成竹的说道。利奇亚环抱着芭比娃娃，继续询问：“那，一般地球上的所谓的‘贱名’，都有什么呢?” 钱万三伸出一根手指：“大多数都叫狗蛋，狗剩。” 利奇亚略微蹙着眉摇摇头，她觉得不太好听。这让没什么正经起名天赋的钱万三犯了难。这时正巧徐姿唯和温情经过，钱万三顺势牵起徐姿唯的手，诉说了利奇亚的疑惑。徐姿唯想了想：“我的娃娃叫伊雪，你可以起一个差不多的名字。温情呢，你的娃娃叫什么名字？” 温情：“我的娃娃……叫逸鸣。” 利奇亚拍着手：“那就也叫yi什么娃娃对吧？那另一个字要怎么取？” 徐姿唯：“那你想一想，最喜欢的动物?” 利奇亚：“好像没有耶。但是最近一次陪着亮诩他们去地球采购，顺路去了趟动物园，见的是鸵鸟，看起来长的挺喜感。” 钱万三在一边听着，隐约感觉事情开始向着自己无法预知的奇怪方向发展飞奔而去了。 利奇亚接着说：“伊鸵鸟好像不好听，那就叫伊鸵吧！” 徐姿唯尴尬地笑了笑：“真，真的吗……”温情听了后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钱万三听了这句话，感觉脑子好像被一把大铁锤狠狠砸了一下：“好好一个娃娃为啥叫一坨啊！！！！” 利奇亚坚定地点了点头，并且还热情的让伊鸵，伊雪和逸鸣交了朋友，开心的与几人道别。 勇哥呢，最近也总算清闲了一点，没什么事能够安静的在办公室窗边坐着，喝喝茶看看风景。而他最近在办公室总能瞧见利奇亚抱着一个漂亮的娃娃，他知道那是人类小女孩都喜欢的，慈祥地笑了。 如果在没有战事的时候，他们也应该像个孩子一样生活啊。勇哥这样想。 利奇亚注意到了勇哥的目光，向他挥了挥手打招呼。 勇哥站在窗口，喝了一口茶，他问：“你的娃娃很漂亮，她叫什么名字？” 利奇亚腼腆一笑：“她叫伊鸵。”听到这个名字，勇哥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遍：“叫什么？” 然而这个声音在一般路过钱万三的耳中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一坨！！！” “她叫！！一坨！！！” 利奇亚的声音似乎在这一天传遍了宇宙联大，像教堂里的唱诗班一样带着混响撞进大家的耳朵。 钱万三只觉得，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不会好了……不会好了…… 第166章 巧克力应激 芮枫并没有忘记她的巧克力，她一闲下来就把这盒巧克力翻了出来。按照那个老板的说法，这个时候正是吃巧克力的绝佳时期。她拆开包装，甚至还分了一个给今天刚刚醒来的黎博莉。芮枫手里拿着已经剥好的巧克力，一口咬下去。 然后她不出意外的，淡定自若地吐了。黎博莉反而没什么过激反应，可能是芮枫设置她机器身体的味觉系统还不够完善，她尝了尝味道后说：“……甜甜的，能让人开心，是比在戈尔星那会的食物好得多，挺不错的。” 芮枫听到这话后鼻头一酸，几乎快要热泪盈眶，心里暗暗发誓要将曾经世界之翼的伙伴们一一“复活”，然后带他们尝遍世界的美食。 事实上，在后来芮枫带着那盒巧克力回到联大做过调查之后，表示再也不想碰同款巧克力。是的，因为真的太难吃了。 但就算是这样，芮枫还是在第一次吃到那颗奇怪的巧克力时，火速吐掉了。在回到宇宙联大后，她把巧克力分给了大家，让大家都试吃看看。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大家都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难道是自己的舌头出了问题？这么想着，芮枫开始了实验在分别尝试了用辣椒水柠檬水糖水苦瓜汁和盐水给自己做了味觉测试后，芮枫觉得错的不是自己，是这个世界。 可能是自己没有好好品尝就吐出来的缘故，芮枫拿起最后两个巧克力决定再尝试一下。 第一口，巧克力外皮。第二口，以及受潮了的瘪了的果仁。不好吃，但是也不至于吐。问题肯定出现在果仁上。芮枫收起巧克力，开始调查。 在调查了同样带有果仁的费列罗巧克力后，她发现了——费列罗，会生虫，平均下来一块巧克力有九条虫。 所以，在大家的惊呼下，芮枫还是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醒来的芮枫发下毒誓，一辈子坚决不碰巧克力了。并且她也因为这次的事件患上了坚果过敏。大家都认为这是他严重的心理厌恶造成的ptsd（战后应激性创伤障碍）导致的生理性反应。至少勇哥得知这件事后，与雪舞下了同样的诊断。 “不过……费列罗真的是这样的吗？”白莹虽然不太在乎这种事，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发问。在品尝过之后，白莹发现自己其实也很爱巧克力。 “所有的巧克力都是这样的，这种情况无法避免，不影响口感，也绝对吃不死人。毕竟里面的虫子也是吃巧克力长大的嘛。换句话说……跟吃巧克力也没区别了。事实上，是她自己吓自己啦。只是芮枫自己运气不好，拿到的那几颗巧克力里面的夹心果仁坏了，因为劣质巧克力不会放优质的大颗果仁，所以尝起来不好吃。如果当初她没被那个老板忽悠拿的是更高级的德芙，才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嘞。”万三摊手，叹了口气说道。 “那她……实际上算是被那个小卖部老板坑了？”利奇亚问。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徐姿唯回答她，“那家小卖部我也知道，老板确实会坑人。” 逆鳞在一边歪歪头，好像听懂了。下一次物资采购的时候，他就不顾大家的阻拦非常积极的跟着去，虽然大家都有储物空间了也不需要他来帮忙运货，龙形态很不方便，更何况是学校里大的改造工程都已经结束了。但他依旧坚持要跟着去。大家都不太理解原因，想着以为是逆鳞太无聊了想去地球再转转。 “真的吗逆鳞？伪装起来会很麻烦的。”温情询问道。这次担任物资采购任务的是温情，三川和白莹。 “嗷呜嗷呜！”逆鳞挺起胸脯，显得十分坚定。 “好吧，那就一起吧。”白莹拍了拍逆鳞的脖子。“要小心点哦。”这次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耀凌也出言嘱咐。 逆鳞点了点头，随后迫不及待的催着几人出发。 “谁知道刚一出传送门，我们检查个购物清单的功夫，逆鳞就不见了。”带着各种各样的物资回到联大后，白莹给大家讲述事情的经过。 “我和三川去负责采购物资，白莹姐去找逆鳞，没想到没过多久后，逆鳞自己回来了，而我们采购完大部分物资后路过之前第一次去的那家小卖部，发现老板蹲在一边的角落抱着头，瑟瑟发抖流着泪，而他的店也早已成为一片废墟，淹没在火海中。”温情接着白莹的话讲下去。 第167章 精神不好能力者 “我遇到逆鳞的时候，他一身灰的回来了，身上背着满满的各种物资，我还以为他是从温情你们那里回来找我的。但他身上的东西清单上有和没有的都有，各种杂七杂八的，还有的被他衔在嘴里。我还在想，这是预算允许的吗？”白莹说，“再之后，不到半天的时间，我们就在当地的社交媒体上看到了巨龙袭击当地小卖部还打劫物资的新闻，据说，还好没有人员伤亡。大家都以为世界要回归神话末法时代，像中世纪一样魔法觉醒，再次上演骑士斗恶龙的戏码。还好这地方比较偏僻，加上爆炸和火光，还有逆鳞穿越剧烈能量波动暂时隐身的能力，注意到逆鳞本体的人很少，也运气爆棚没被拍下来，不然真的会很麻烦的。” “不过往好处想，至少现在我们的物资比原先预算的多得多。”林亓开口宽慰大家。 “嚯，这里的东西好全啊。”钱万三一边翻找逆鳞带回的几个包裹，掏出一袋薯片一边吃一边说，“你们这是去打劫的啊，搜刮的可是够全的。” 逆鳞在一边倒是完全不在乎，从包裹里衔出一束粉红色的绣球花，晃晃头递给芮枫。然后眨巴着亮闪闪的大眼睛，一脸期待求夸奖的样子看着她。 芮枫好像有点明白了。她接过花，摸摸逆鳞的头：“你是替我去报仇了吗？其实不用这样的，这样不好。”她认真的看着逆鳞：“下次不要这么做了，好吗？” 逆鳞眨眨眼睛，乖巧的蹲下来，点点头答应了。 “但就目前状况而言，这件事一定会被勇哥知道，逆鳞也一定会被惩罚的吧。”亮诩说道，顺手接住钱万三扔过来的一包薯片：“现在要怎么办？” “我们还能怎么办……”耀凌的话还没说完，勇哥的声音就从她的身后传来：“这件事是怎么回事，没人想解释一下，说点什么吗？”勇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头条赫然是巨龙摧毁城市，炸毁小卖部的消息。 还没等大家解释，逆鳞就自己走出来，蹲坐在勇哥面前，低下头。俨然一副认错的样子。最后，勇哥带走了逆鳞要单独聊聊。 勇哥把逆鳞带到了一个会议厅，认真的对他说：“你喜欢芮枫，对吗？” 逆鳞似乎是有些害羞的点点头，然后别过头去。 “那你更应该好好听话呀，虽然这样给她报了仇，但这样会给她惹麻烦，你说对不对？”勇哥上前，看着逆鳞的眼睛说道。 逆鳞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最终，这件事以逆鳞被罚一个月内体力训练翻五倍作为结果。 亮诩，钱万三认定的万人欺。 上次在那个现在已经变成废墟的小卖部拿到了溜溜球和奥特曼之后，亮诩仿佛被碰到了什么开关，开启了奇怪的标签，开始研究溜溜球的创新打法和奥特曼的变身方式。更是在万三的介绍下观摩了火力少年王等动画片后，亮诩给自己的溜溜球起名为——亮子精灵。 钱万三吐了，他觉得亮诩玷污了自己最喜欢的光子精灵溜溜球。而且，亮子精灵，这个名字听上去真的很不聪明。 钱万三语：“草，爷的童年都叫你毁了。” 亮诩的中二病日渐严重，在看了奥特曼以后，自己研究出的出招方式也变成了言出法随现场。研究的新招式不仅向着这些光之国的巨人们靠拢，甚至还要把那个亮子精灵溜溜球变成武器。就连利奇亚路过了看到也是一脸嫌弃。不仅要配上各种中二的话语，还要配上各种各样的手势和动作—— 亮诩一边大喊，一边在外人看来做了几个复杂的类似广播体操的动作然后把左手高举过头顶：“奥特曼，迪迦奥特曼，把你们的光之力量借给我吧！” 也是亮诩：“遇到事情不能坐以待毙！融合，i go，here we go，捷德!”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勇哥见到这一幕后脸色一黑，黑成墨汁，鸡皮疙瘩掉一地。于是他干脆两步赶过去，一巴掌拍晕了亮诩。勇哥在这短短几个月内见证了大家从能力者变成了精神不好能力者。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林亓在观摩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我真的好想说我不认识他。”利奇亚的表情简直无法形容。 “再这么下去，我们联大会完蛋的。”勇哥端茶的手，颤抖了起来。 “下次回地球，姿唯，还有温情，麻烦你们看着点他们，别让他们再带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怎么之前回地球出了趟外勤，一闲下来就变成这样了……” “要不干脆……下次给他们多布置一点训练任务和学习课题吧。”勇哥捏捏眉心，一副头痛的样子。 徐姿唯也颤抖了起来：“一个小卖部就成了这样……校长，只有我俩也做不到啊……要不您下次跟我们一起去吧。” 勇哥想了想，同意了，但是很快又拒绝了。如果校长离开了学校，那谁来管理，谁来守住基地呢？万一又被偷了家可就麻烦了。 最后勇哥也觉得这个任务很艰巨，于是嘱咐了徐姿唯最后一句：“如果有下次，我只有两个要求：给我换个别的馅的食物，让他们多学几个调馅方案。” 第168章 校长勇哥的一天 相比大家每天多姿多彩的和平时代生活，校长勇哥的生活看起来却要平静许多，每天都会按照既有的流程和计划做事。也许在尚且年少的大家看来，这样的生活枯燥乏味，但勇哥自己却乐在其中。 他每天都会随身携带一个蓝色的小笔记本和钢笔，作为自己的备忘录使用，每天要做的事情记录在上面，已经做了的会打勾。每天早上五点半到六点，勇哥会起床洗漱，迎着薄薄的晨雾，从自己的居所走到神眼湖边散步。此刻的神眼湖边最是静谧，因为学生们往往都在教学楼前进行晨练。 在勇哥绕着湖边走上几圈后（有时两圈，也有时是三圈），时间会差不多来到七点半左右。这个时间，也是大家晨课结束的时间。这一点的时间线，勇哥跟大家会保持一致，都是从六点开始到七点半结束。大家会在这时候聚集到食堂，在白莹一行食堂大师傅的一阵忙碌过后，热气腾腾的各色早餐就呈现在大家眼前。早午晚三餐的菜单是前一天晚饭后根据每个人的意见修订好的。 早饭后，如果勇哥有些新的研究成果，就会召开会议跟大家一起讨论，或者制定一些对于未来的规划。如果没有这样的特殊情况，勇哥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喝一壶茶，看一本书，或者写写东西，准备下次要讲的课。茶有时是一壶茉莉花，有时是一碗清淡的白茶或绿茶。 做完这些后，在十点左右阳光最好的时候，勇哥会来到花园侍弄花草，浇水，培土，施以法力。再来到一些种观赏树的地方修剪树枝，尤其是校门口的一列雪松，修剪过后总会散发出很好闻的冷冽清香。 在食堂与大家一起吃过午饭后，勇哥会在住处小憩一会。接着会四处走走，做校内的物种记录调研，做做标本挂在图书馆后的标本陈列室。然后勇哥会在图书馆泡一会，阅读一些资料。在这个地方经常会遇到徐姿唯和利奇亚，两人总是礼貌的打招呼。在这个时间，勇哥也会专门坐在这里给大家在平日学习和修炼遇到的问题答疑解惑。 下午三点左右，勇哥会离开图书馆回到湖边晒晒不那么烈的太阳，顺便拿出一些时间进行日常的静心修炼。大家都知道这个时间，即使来到了附近，没有特别特殊的情况也不会去打扰他。 傍晚五点半，食堂会准时开饭，勇哥会来到食堂与大家一起享用晚餐。饭后，就是对于大家修炼成果的验收时间。对于每个人的实战互相对战的战斗表现做出记录，还有理论知识的提问和应用测试。 剩余的晚间时间，勇哥有时会睡觉，也有时会在房间里用修炼度过。毕竟，睡眠对于他来说并不那么重要。 在做日常工作的空余时间，勇哥也会经常在学校里走走，根据观察大家的状况和大家汇报的情况，也会专门记录在一个笔记本上（这个习惯似乎从大家来到联大就开始了，但是在大家去了地球精神状态变得奇怪之后，这类的观察变得更加密切细致了）。 “观察日记 宇宙历法，xx年xx月xx日，晴。 极昼极夜，正常。极夜胖了……二两？ 林亓今天也逃课了，这次也想要带着三川，但遭到拒绝。林亓正常。 万三先去缠了徐姿唯，并且遭到拒绝后今天也在空余时间缠着三川陪他玩你画我猜（虽然已经输了七十几回）。这种锲而不舍精神式的交流方式依旧成谜。万三正常。徐姿唯正常。 三川除去跟林亓学习的时间，似乎在跟温情泡图书馆交流关于异能和魔法的课题。三川正常。温情正常。 亮诩整天都缠着利奇亚，今天也被拒绝。利奇亚和徐姿唯一起先去了芮枫的实验室，然后一起去了图书馆，最后一起去了教室。不过利奇亚和亮诩的组合技练习有进展。利奇亚正常。亮诩正常。 除去上课时间和吃饭时间，芮枫几乎都在自己的实验室待着。她的那个项目前两天才报给我，要给她曾经的伙伴们完整的一生，做机械载体……应该没什么问题，利奇亚和徐姿唯也参与了实验，温情也常来。甚至可以说，这件事是对联大有好处的。就是不知道学校里又要多几张吃饭的嘴了。逆鳞一直陪着芮枫，形影不离。他好像还经常对着芮枫撒娇……今天安吉拉的身体似乎有进展。芮枫正常。逆鳞正常。……安吉拉正常。 狄洛对于新身体和能量的运用已经得心应手，雪舞的水平在整日修炼下也有很大进步。狄洛正常。雪舞正常。 在阴阳山北麓由刀锋领导的虫族正常。他们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状态也越来越好，已经成为了联大完美的储备战力。 白莹和耀凌总是同屏出现。白莹的身法和对雷电法术的应用有了很大提升。白莹正常。” 不过在今天，校长勇哥在转了一圈得到大家的汇报后，准备结合自己的观察结果整理下日志内容。于是他又来到神眼湖边，靠着一棵树坐下，整理结果后发现遗漏了耀凌。正当勇哥想要站起身来找找耀凌的时候，耀凌却突然倒挂着从树顶垂下来，脸正好怼到勇哥面前：“勇哥！你在找我？” 勇哥虽然实力强横但不禁吓，加上一些战斗直觉系的加成，条件反射一般的一巴掌拍在耀凌的胳膊上，耀凌腿勾着的树枝猝不及防的折断，于是耀凌整个人连着那根树枝都飞了出去。 “哇勇哥你下手这么狠的啊。”耀凌又被摔得眼冒金星。看清了地上的人，勇哥连忙上前把人扶起来，愧疚于自己失手打了人，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没事吧？” “没事……还好。”归功于白龙一族的钢筋铁骨，耀凌摔得也不是很疼，就是突然被打有点晕。 “现在这时间……你在这上面做什么？”勇哥确定了耀凌没事后，有些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耀凌，“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现在可是自习时间，不是摸鱼时间呢。” 这次轮到耀凌不知所措了，她挠着脑袋有些心虚的说：“这不是……刚练完一轮龙焰，到树上练练轻功嘛。” 这么敷衍又不保真的理由，勇哥显然不信。他光是用龙角想一想也知道耀凌这家伙肯定是又偷偷摸摸睡觉去了。虽然耀凌并不经常偷懒，但她最近却很容易睡觉。即使这样，看透一切的校长这次却意外的放过了耀凌：“那你继续，我回去了。” 勇哥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这个时间的太阳已经有些开始西沉了。他落笔，在观察日志上写下最后一行字，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耀凌，基本正常。嗜睡症依旧没有好转。今天也没有恢复记忆的倾向。” 第169章 辩论会 每隔一周的周三，勇哥会给大家安排一次理论知识的辩论会或者答辩会。形式一般是提前一周决定抽签随机分组，拟定一个题目。有时是对于一个问题，正方和反方的辩论；有时是对于勇哥提问的多个问题，双方代表不同的阵营答辩。以此来考验大家对于理论知识的掌握程度如何。 对于勇哥来说，看戏自然是乐不可支。而对于大家来说，效果很好。但其中也不乏一些有趣的问题暴露出来。在理论知识这一点上，最擅长的人无疑是利奇亚，芮枫和徐姿唯。每次分组，大家也都希望能和三人中的其中之一分到一组，这样自己就能躺赢了。勇哥及时发现了这个问题，要求大家每人都必须积极参与，自己要做出记录。而稍微逊色的人当属理论知识虽然没那么扎实需要队友辅助，但嘴上永远能够精准找到对方痛点的林亓。三川虽然不爱说话，却总是意外的基础知识扎实，能列出很多极其精准凝炼的论题论点，只是自己不善于表达。被大家带了几次后，也变得似乎更加外向了一点。 如果利奇亚和徐姿唯被分到一组，而另一组又恰好有亮诩和钱万三，那亮诩和万三所在的另一组几乎就会输的一塌糊涂，奈何是有林亓和三川在力挽狂澜也救不回来。对面的两大主力本就强悍也就罢了，自己队友的两人又是妻管严，看起来要么是不敢反驳，要么是故意宠着自己女朋友放水。这种情况总是能给同队的队友逼得又气又急。但如果这两对分别在一组，那万三和亮诩立马化身自家女朋友的最强辅助补刀，简直配合无间。 如果亮诩和林亓恰好对手戏，大家就都可以准备好瓜子爆米花看戏了。俩人总能从激烈辩论变成互撕互怼，最后跑题，要不是有校长拉着，俩人能从化粪池扯到宇宙起源，最后气急的亮诩会翻过桌子来跟不断激怒自己的林亓直接打起来。这样的一场辩论会，往往会特别长。 如果是面对强劲的对手，基础知识不算太差的耀凌也能发挥一定作用，她与白莹总是配合的最好。但耀凌的缺点在于，一着急就容易舌头打结说不清楚话，然后在情绪占据理智上风的时候，手里总会不自觉的点燃准备好的稿子。难免激烈的辩论几次之后，校长就在辩论专用教室屋顶设置了烟雾报警器和喷头，检测到着火冒烟立刻触发喷水。但突然被喷水的耀凌又应激释放寒气，导致本该落在大家头顶的水滴都变成了冰粒落下来。顿时，屋里下起了一场小型冰雹。在此之后，耀凌辩论时再也没用过纸质稿子。 狄洛和雪舞也偶尔参加大家的辩论，为整个辩论气氛增添了不少乐趣。至于逆鳞和极昼极夜，则是永远的观众席。逆鳞总会迫不及待的在芮枫辩论结束下课后找她玩，也会有些小心思的准备些小礼物，有时候是从白莹那要来的零食，有时是自己去神眼湖边采集到的木棉花和九层塔花束。 芮枫总是收到礼物后给逆鳞摸摸头，逆鳞则会高兴的一扭一扭的跟着芮枫一起回实验室或者去食堂，寸步不离。 这样的情况下，逆鳞经常夜不归宿的留在芮枫身边睡觉，有时候睡在她的屋顶，有时直接蜷在她的床边。于是逆鳞经常被耀凌调侃说‘大公鸡尾巴长，有了情郎忘了师娘’。虽然表面上是这样，作为逆鳞的兄弟的耀凌和乐子人林亓也经常领着联大的众人一起有意无意的撮合一精灵一龙的关系，并且乐在其中。 第170章 逃课经验分享 当然，一些别的意外状况也是有的。有一次，在晨课时间，亮诩拉着利奇亚来到湖边的林子里卿卿我我的时候被勇哥发现了。勇哥并没有上前制止，只是在远处微笑着看着两人。这笑容看似和蔼，在亮诩眼里无疑是在笑容里藏进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对准二人。利奇亚发现勇哥时，整个人应激了一样脸红的呆住定在原地，被率先反应过来的亮诩拉着，连跑带闪现逃也似的飞奔离开。 当天勇哥没有当着大家的面提起这件事，也只是颇有深意的看着二人，在理论课下课后，有些魂不守舍的利奇亚就涨红着脸颊拖着亮诩去勇哥办公室认错并道了歉。次日，利奇亚被罚了三圈晨跑，亮诩五圈。之后的几回，亮诩也不老实的想要拉着利奇亚故技重施，利奇亚死活不去严厉拒绝，甚至还威胁亮诩说，如果还想拉着自己逃晨课，自己就去告诉勇哥了。之后，碍于自家女朋友，亮诩也再没逃过晨课。 再后来，某次难得大家聚齐闲下来的情况，亮诩跟大家分享了这件糗事。白莹表示：“勇哥好像并没有特别反对你和利奇亚的关系吧，甚至还有撮合的嫌疑，你们那么怕，没必要吧。” 听了事情全貌的万三冷笑一声：“哈哈……我们那边早恋抓得比成绩还严，当时我和姿唯的事情闹出那么大动静，我可没少挨揍。” 三川小声补充：“既然是大学了，那恋爱应该也不算……早吧。”说完，他还心虚的看了一眼温情。幸亏俩人胆小，逃课的念头可是想都没敢想过。三川自己倒是被师父林亓喊过两次一起逃课，都不敢跟从，遂作罢。 “可我总觉得，这件事的主角是你才更合理啊。”林亓拍上万三的肩膀，“晨课这么久，你都没逃过课，不像你的风格啊。” “我是不喜欢晨课练体能，但我更不喜欢因为逃课被发现然后被罚做更多体能或者抄校规。”万三瘪瘪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还有姿唯，她学霸可是从来不逃课的，我以前逃课都是被她管着的。你看老东西和雪舞两人有特权，不用做这些，按照自己的方式修炼就好，真羡慕啊……” 狄洛听到万三的话，怀里揽着雪舞，故意冲着他挑衅的挑了挑眉。而雪舞掩着嘴笑了笑。 逃课这种话题下，作为就连下课也要去缠勇哥问问题的标准三好学生芮枫存在感很低，一直都坐在逆鳞身边听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听到这里，终于附和了一句：“体能这方面，我确实……也不喜欢。但是没办法……”这种训练连逆鳞和趴在逆鳞头顶的极昼极夜也没落下。三龙赞同的点点头。 “好家伙，两个妻管严啊。”耀凌毫不掩饰的嘲讽了万三亮诩二人，万三和亮诩只能默认。 大家都知道，晨课勇哥只是偶尔抽查，林亓不仅胆大包天，还什么事都不会放在心里，就连校长上的理论课都敢逃，被抓回来好几次也半点不长教训，闪现和空间跃迁的技能倒是用的愈发熟练。最后校长似乎也有些懒得管了。逃课去别处溜达是林亓的日常，她偶尔还叫上耀凌。 不过耀凌的觉倒是越来越多，她上晨课三个闹钟都喊不醒，经常得白莹去耀凌住处敲门才喊的起她。上理论课的时候耀凌经常睡觉，但好在课后会去自己补足课程遗漏，经常因为问勇哥上课讲过的问题而被打。体能方面，对于耀凌来说更是简单，不用花太多心思。 亮诩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耀凌，开口道：“还说我们呢，你就不逃课？” “她当然不逃课了，她上课睡觉被罚站都多少回了。”万三接茬，“不过站着睡觉还有坐着稳稳当当坐直还能睡觉，这两招都挺厉害的，能不能教教我？”这是从小学时代开始，万三就想学会的绝技。 “这是天赋。”白莹看着耀凌的目光也带上了崇拜，“一般人可学不来。” 耀凌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对上亮诩的目光回答：“我不想逃课，所以不怎么逃课。体能对我来说是最简单的了，而且，勇哥讲课也很有意思啊，为什么要逃……感觉听他讲话似乎都成习惯了呢……不过最近总是会犯困睡着，真的很困扰。” “那也别在吃饭的时候睡着啊。”白莹一脸的无语，“上次整盘鸡蛋面扣一脸一身的教训还不够吗？” “我听说地球的一些物种在冬季会进入长久的休眠，被称作冬眠。你这是……”利奇亚作思考状，“雪域生存的物种特有的，冬眠的相反，夏眠？还是秋眠？”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啊……”说着耀凌又打了个哈欠，“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还能冬眠，一年四季都是合适睡觉的时间，又为什么不睡呢？我先回去眯一会各位，回见。” 第171章 新任务鬼魂 平静的日子过了几个月，宇宙联大的一切都已基本成型。在某天吃早饭的时候，三川似乎有些心情低落。看到他脸色苍白的落座，温情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三川，你怎么了？” “没事，小鸣……我只是有点……我昨晚梦到百川了，不知道他在夜麟那边怎么样了……从我们这里回去后，不知道夜麟有没有为难他。”三川一边低头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牛奶麦片糊一边说。 “他都被林亓打成那样才给放回去，怎么应该也不会被怀疑吧。”耀凌端起豆浆杯子喝了一大口说道。 “难说。夜麟作为勇哥的阴暗面，疑心病很重，百川在那里万一有突发情况，应变起来会很困难。”林亓端着一个三明治，边说边走过来坐下，“我们应该尽早把之前给百川预留的‘鬼魂’科技想办法给百川送过去，这样的话也许赢面大些。” “说的是呢。最近夜麟那边好安生啊，不知道在憋什么坏主意。”万三咬下一大口煎蛋含糊不清的说：“虽然参战的时候我也不能打，每次都惊心动魄的，但现在这样还是会感觉有些无聊。” “这点我认同。要不今天就行动试试看？”白莹有些反常的表现出对这件事极高的热情，似乎迫不及待的要去参战。事实上，上次在雪原见到雪舞的时候，那只白虎和之前江罹手下的将曦同时出现在不远的地方，她的心里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但……这并不是一个好猜想，白莹并不希望它成真。迫在眉睫的就是，如何能验证这个猜想。 “这件事不能着急，需要周全的计划和准备。”芮枫咬了一口手里的生煎包，“‘绝影’的第一版科技已经做出来了，正好可以发挥大作用呢。” “我们应该去问问勇哥该怎么办。”徐姿唯放下手里的面包片，中肯地建议道。 “这个提案不错，我批准了。你们自己做个计划给我看看，如果可以，就立刻执行。”勇哥端着餐盘走过来，“为了对抗夜麟，他一定也在扩张自己的势力。林亓说的很对，他的疑心病很重，所以我也有了这方面的计划……早做打算是对的。百川一时半会无法回到我们这里，至少为了三川，我们也要保证他的安全。” 经过校长的许可后，大家便在早饭后来到会议室，开始着手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 “既然要给予百川支援，那就必然要有人潜入倒悬天跟夜麟江罹等人正面交手……”利奇亚一边皱眉思忖，一边在自己的本子上写着什么，说道。 “而且这次任务是潜入行动，没必要跟敌方发生正面冲突，这样的话，为了缩小目标，潜入的人选只能选一个人。”勇哥补充道，“是第一次单人任务。就能力而言，人选的话，我认为林亓，芮枫或者亮诩比较合适，瞬移灵活应变，一旦任务失败可以及时撤退保证安全。” “亮诩还是算了吧……这次真的不是我想损你，但你一看到曦灵魔物就会情绪失控，这样恐怕不利于行动。”林亓难得认真的跟亮诩建议。 “我觉得我可以负责接应工作。”亮诩也难得的没有反驳林亓的建议，“卧底行动需要心细沉稳，这方面……林亓和芮枫比我强。” “瞬移不必成为判断合适人选的唯一标准，潜伏的人可以携带‘绝影’，一样可以瞬移。”芮枫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盒子，里面装满了金色的小球，“第一版已经测试过了，性能很稳定，携带二到三个可以保证把人直接送到倒悬天。” “是这样吗……”林亓也认真思考起来。其实，作为最佳人选的林亓还很想去倒悬天见到江罹，然后在帮助百川之余跟江罹聊聊，但……自己的战斗经验可以说是所有人中最少的，而且物理强度也最脆弱，虽然行动敏捷，但弱点也非常致命。 在林亓思考的空隙，沉默已久的白莹举起了手：“希望大家可以把这次的卧底任务交给我，我一定会尽可能完美的完成任务。” 大家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向白莹，看到她的脸上的神情甚至坚定的有些可怕。看到白莹的眼神，耀凌再熟悉不过那种强烈的执念，心里对白莹执意要当卧底的原因猜了个七七八八。果然，接下来雪舞和白莹的问话验证了她的猜想：“白莹其实……你应该是更想去调查一个人吧。之前在地球的时候，你问的那只和那个将曦一起出现的白虎。” “是。”白莹微微蹙眉，她总觉得那只白虎跟自己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此言一出，大家也都明白了白莹的目的，纷纷默许了白莹的出战申请。 白莹明白了大家的意思，转头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校长：“勇哥，您……” “戴好联络耳麦，好好准备就出发吧，注意安全。”勇哥笑了笑看向白莹，同意了。 看到大家都支持自己，白莹心情大好，也很感动，站起身来对大家说：“……谢谢大家，我一定会……” “好了，不必多说，好兄弟都在心里了。”耀凌豪爽的上前拍拍白莹的肩膀，想要让白莹别有那么大的压力。芮枫则从那个小盒子里拿出了五枚“绝影”交到白莹手里，解释道：“‘绝影’可以一定程度上增强你的战场机动性，保证你的安全，提供来去的便利，还可以提升任务的成功率。省着点用，其中两枚附上了倒悬天和宇宙联大的坐标，是给你来回用的。但是，这东西的稳定性还有提升的空间，所以……携带五个已经是极限。还有这个，这个装置就是科技‘鬼魂’，让百川把这个东西放到自己的虚空体内就好。”芮枫而后却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把一个三棱锥形状的小装置一并交给了白莹。那东西比‘绝影’稍微大些。 “好的，谢谢。”白莹接过芮枫的装备，小心翼翼地把‘鬼魂’放好在贴身的口袋里，开心的笑笑，露出嘴角的虎牙来：“想吃什么要提前想好哦，等我凯旋回来，请大家吃饭。” “是白莹要在食堂做饭吗？那我可要提前去准备食谱了哦。我吃我吃我吃吃吃！”钱万三一听有人请吃饭就来了精神。 “一听到有人白请吃饭，就能触发钱万三的被动技能。”徐姿唯扶额叹气，对自己男朋友的没出息行为深感无语。 “要不可以再去一次地球！那边好吃的确实很多……自从在学校健全了各种食材和设备之后，好久没回去过了。”钱万三两眼放光的规划起了做完任务的放松时间。 第172章 初入倒悬天 片刻之后，大家再次集结在宇宙联大的结界前，白莹早已在林亓的提议下把自己常穿的黑白混色常服换成了在曦灵魔物中并不扎眼的纯黑色夜行衣，顺带着还带了黑色面巾和头巾。白莹检查身上的装备：“联络耳麦，带了。‘鬼魂’科技，带了。‘绝影’，带了。应该没有落下的东西了。” “白莹姐，我刚才已经用感应跟百川沟通过了……他会在里面接应你。”三川对白莹说。 “我会和白莹你一起出发，等在倒悬天外，在外面接应你，应对突发情况。”亮诩也带了耳麦，这次作为接应白莹的搭档一起出这次任务。 “注意安全。”勇哥只是微笑着嘱咐两人。 眼前光芒一闪，白莹和亮诩就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 不多时，白莹和亮诩就来到了倒悬天外，走到了拱门前。 “这里没什么重力，我还真是……不太适应。”白莹作为地球上的原生神族物种，宇宙旅行多少让她产生了不适。 亮诩停了下来：“我会在这里等你，这个你拿着。”亮诩从口袋里掏出一打光粒，递给白莹：“你的远程攻击可能是缺陷，这是卫道者用的光粒，这里有十二颗，瞬时伤害很强，只要注入能量就能驱动，小心使用。还有这个，”亮诩又在手上凝聚出了一颗浅紫色的光球：“带着这个，可以短时间内改变自身重力场，撑到你回来应该没问题。” “谢谢，看不出你平时神经大条，这时候还很周到嘛。”白莹接过，双脚立时踏上了坚实的地面。白莹心里有些感激的回答道。 “回头请我吃饭就免了，不过还请在利奇亚面前多美言我几句，我就满足了。”亮诩从来都把自己的心事写在脸上。 “行，放心吧，肯定让你俩喜结良缘。到时候婚礼酒席我坐小孩那桌。”白莹偷笑了一下，用前阵子从万三他们那里学到的人类知识调侃了一番亮诩，最后答应了他的请求。随后，白莹只身一人朝着倒悬天里走去。 很快，适应了重力后，白莹发现了倒悬天入口处设置的哨塔，上面空无一人。但她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一边关注着四周情况，一边快速行进着，不多时便到了曦灵魔物们聚居的村庄。“这应该就是临行前，校长他们告诉我的曦灵魔物们的村庄了。奇了怪了，哨塔没人也就算了，这村子里怎么也没人……上次耀凌和勇哥他们一起来的时候，听说也没人。难道是人都被杀光了？还是他们这的什么奇怪风俗传统，村庄和哨塔都是装饰品？”白莹在心里暗暗想着，疑云越积越多。 沿着村庄中唯一一条主路走，终于到了那座气势恢宏的大殿。然而片刻之后，在大殿门口，白莹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在脑海里构想过无数遍的身影——长发及腰的一名女性，头顶的尖耳与长发都和白莹的颜色一样，是黑白相间的。那人的身边还站着在雪境见过面的将曦。这位形似白虎的女孩还没有转过头来，白莹知道，就算现在眼前这人跟自己的外貌看起来有七八分相似的特征，但也只有看到那人的瞳色，才能确定她是不是自己的同族。 眼前的女孩就要转过身来，将曦也警惕的向四周看，似乎察觉了什么。但白莹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强烈冲动，向着那个疑似白虎的女孩冲过去的同时，一团黑影几乎是瞬间冲了出来，包裹住白莹，白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等到她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前的高大身影正是百川。 白莹刚要开口说话，百川就将食指竖起放到白莹唇边，示意她噤声。白莹这才注意到，她和百川已经躲藏在了一面墙后，恰好能看到那个女孩和将曦正在交谈着什么。过了一阵子，两人一起离开了。白莹有些懊恼，因为他们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清。 百川在这时开口：“你就是……哥哥说的白莹吧。我是百川，幸会。”百川伸出手，白莹却没什么心思跟百川寒暄，但出于礼貌，还是握了一下百川的手，很冰冷的质感，机械混着黑暗的虚空。 白莹迫不及待的想要在这面墙作为掩体的后面继续看看两人走到哪去，作势要跟上去，却被百川拦住了。 这时候，白莹才慢慢冷静下来，挑了挑眉问百川：“一下子就认出我了，我的伪装这么拙劣？” 百川短暂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也没有，但毕竟你这个瞳色……很特别。” 第173章 谋逆之人 “那个长的跟我有些像的女孩子，你认识她吗？”白莹迫切的问出了心中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才刚来没多久，你知道的……不过我听那个将曦说过，她好像也叫白荧，而且……细看之下，”百川凑近白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跟你长的一模一样啊。” 百川的每一句话都足以让白莹绷紧浑身的神经。她正要说点什么，百川却继续道：“上次去你们那挨的那顿打，已经让夜麟完全把我当成了他的心腹。就是林亓送的投名状，确实太狠了……”百川看上去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他张望了一下四周，看四下无人，放宽了心，声音也稍微大了些：“夜麟疑心很重，取得他的信任并不容易。我取得信任的过程也远没有想象的顺利。在回来之后，夜麟曾察觉到和我之间的联系曾中断了一段时间。为此，我又度过了一段受到他精神思想监视的日子，直到我完全适应重新修补后的身体，开发出了之前读心能力的更多用法——让夜麟看到我的思想精神，甚至对话，都是他想看到的。这是我营造出的美好假象。” “原来这样……之前我们在三川的梦境里看到过你们在地球上人间的那段过去，那时候你的读心术就可以给三川的读心术营造假象了。可是，夜麟那么强，还总是疑心病那么重，不会怀疑发现你吗？”白莹若有所思。 “在这里的每一天，我也都提心吊胆的……夜麟也会时不时的间断拿出各种各样的事情和问题考验我。譬如当着他的面，有时还有江罹和他的跟班将曦在场，审判清除掉那些惹到夜麟的曦灵魔物刺头。他会让我将那些人大卸八块，或者慢慢削去他们的身体部分，将他们的血肉送进嘴里吞噬。夜麟让我跟他一起噬食同类，尤其是，他还强迫江罹他们围观。那些人往往没做什么，有时只是随机选出的一个倒霉蛋，每隔特定的时间被杀死。他用这样的方式杀鸡儆猴，建立自己的威名。我也慢慢的习惯了这一切。那些落到他手里的人，给个痛快的留个全尸，已经是最好的下场。”百川相当平静的陈述这一切，仿佛已经麻木，自己正在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 白莹听得全身打了一个寒战：“校长的阴暗面，嗜杀成性，强权暴力……倒也不意外。” “原来夜麟是……你们那个首领的阴暗面吗？难怪他们那么相似，却又完全相反。” 接下来，白莹尽可能简短的陈述了一下夜麟的由来。百川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江罹落到现在这步田地，也算是他咎由自取的报应。” “报应？” “是的。按常理来说，江罹和他手下的将曦是夜麟最早收编的部下，江罹才应该是夜麟的心腹。但他们的关系却很紧张，看似一方和平顺从，实则势同水火。夜麟对江罹非常不信任，经常折磨江罹手下的人杀掉取乐，还强迫他和他的人旁观。折断他引以为傲的自尊，剪去他的爪牙。” “原来他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白莹思索，“这应该是未来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来分化他们。” “江罹他们一直密谋着反叛，这次夜麟孤身一人外出，甚至连个随从也没带。而且，已经离开好久都没有回来了，杳无音讯。我们没人知道他是出去做什么……江罹他们似乎正在紧锣密鼓的策划行动推翻夜麟的压迫统治，刚才我们看到的将曦和白荧，商量的多半就是这件事。恐怕他们已经设伏想要一举干掉夜麟了。” 第174章 站队? “这件事……你怎么看？”白莹沉吟了一阵，抬头询问百川。 百川摇了摇头回答道：“飞蛾扑火，以卵击石。就算他们运气够好，夜麟在外带了伤回来，我们加一起也不是对手。在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曾经偷偷的找过我，询问我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反叛。江罹将曦他们只能被夜麟定位位置，监听和思想监控夜麟没在他们身上安装……不知道是没机会还是他自信的觉得没必要？而我那时正在他严密的监控之下，也许觉得我是三川的弟弟，以后可以用做一个重要的筹码。彼时，他们询问我，我只能义正辞严的拒绝。加上后来我和夜麟一起做那些惨无人道的事，他们恐怕早就不再信任我，把我当成了夜麟的走狗吧。” “那……那个白荧在这件事里充当的是什么角色？”白莹还是就着自己的私心问了一句。 “不知道。她话很少，跟夜麟也没什么联系，孤身一人，夜麟不会威胁她，似乎也没什么能威胁到她的东西。倒悬天里，唯一能跟她多说上两句话的就是将曦。” “原来这样……”白莹觉得，信息还是太少了。不过她还是没忘了正事，把那个小小的三棱锥装置“鬼魂”拿了出来：“这是大家给你带的升级装备‘鬼魂’，作用是能让一切封闭概念的事物解锁，包括思想。想必这东西对你的潜伏来说很有用处。” “谢谢。”百川道了谢，在白莹面前，他眼中的虚空伸出黑色的触须，包裹住装置，将它拉进了自己身体中。 “噫。”白莹不由得露出一个有被刺激到的表情。 另一边，两人的对话被联大里的大家全程收听到。为了及时传回讯息，白莹的耳麦发挥了大作用。芮枫弄来一整套音响和收音设备供大家方便一起收听白莹的情况。 听到了百川的遭遇，三川险些两眼一黑晕过去。还好钱万三在背后及时扶着他他才不至于当场倒下。“换做是我，这些事情我肯定做不来……”三川话里的情绪很复杂。 “我这么给我徒弟面子，三成功力都没用上，他居然还觉得我下手重？”林亓有些不屑，“真是娇气。” “江罹和夜麟他们那边快打起来了，真是大快人心啊。”耳麦里传来亮诩的声音，“这种黑吃黑狗咬狗的事最好看了。白莹，你完成任务后要不要换我来？我要进去看热闹。”即便大家看不到，也能想象到亮诩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亮诩冷静点。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该喊来勇哥看看怎么办？”利奇亚的第一反应是按住亮诩的情绪，而此时，勇哥正好从众人身后走来。 “百川白莹保护好自己，静观其变。亮诩原地待命，不要冲动。”片刻之后，白莹和亮诩的耳麦中传来了勇哥冷静沉稳的声音。 “那么……勇哥，如果爆发武力冲突，我们应该怎么做？”白莹问道。 “你们怎么看？”勇哥没有回答白莹的问题，转而回头看着身旁的大家。 第175章 夜麟回归 “我认为，应该帮助江罹一行。”林亓思考了一阵回答，“如白莹所说，这样可以作为切入点分化他们，如果能将他们顺势收编，就更好了。” “收编？林亓，你清醒一点，那可是江罹！他是曦灵魔物！他手里有多少我们大家族人的人命！他甚至还刺杀过勇哥，你却要与他和解，帮助他们！”亮诩的音调瞬间拔高了两个度，好不容易被利奇亚和勇哥按住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 “你冷静点，我不是这个意思。”林亓看到只要提到关于维护曦灵魔物就会点满怒气值的亮诩，内心默默扶额叹了口气：“我们从中帮助做了手脚，挑起他们内部更激化的矛盾不是更好？现在双方实力悬殊，他们怎么也伤不了夜麟多少。如果我们帮助江罹，表面让百川替夜麟收拾他，实际上放水，不仅能获取更多信任，还能让他们欠我们一个人情，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再说还没打起来呢，你激动个啥？” “林亓的决定我认为可行。江罹还是有机会策反的，利大于弊。”勇哥意有所指的安抚了一下亮诩：“你们都冷静些，在外执行任务更不能冲动。白莹已经把‘鬼魂’交付百川了吗？” “已经交付完成了，勇哥。”白莹回答。 “现在离开倒悬天，跟亮诩一起回到联大，不宜久留。百川的话……现在局势还不是很明朗，随机应变吧，注意保全自身安全。如果有需要，可以通过心灵感应联系三川。”勇哥道。 “好。”百川回应道。可他话音未落，一阵诡异的能量流动突然冲了出来，白莹和百川都感受到了，于是躲在原地没敢轻举妄动。 “好诡异的感觉……是暗物质吗？”白莹立刻警觉起来。这种类似的感觉在宇宙联大和大家第一次一起进行勇哥的考核的时候有过，彼时，对方是江罹带来的人手……“难道是江罹在集结人马？要开战了？”但这能量带来的感觉却又似曾相识，似乎是…… “什么开战了？白莹？回话！”主要控制着收音系统的芮枫调试着设备，而音响里突然多了很多滋滋的电子杂音，除了开战俩字，啥也没听清。 “不，这个感觉，”百川抬起头顿了一下，“是夜麟回来了。” “所以我这里的信号才突然间变得这么不好吗？”白莹听着耳麦里同样传来滋滋的杂音，有些不知所措。短暂的滋滋声过后，耳麦传来一声尖锐的爆鸣，干脆彻底没了声音。 “勇哥，白莹联系不上了，怎么办？”亮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我看到有个跟您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走进了倒悬天，那家伙就是夜麟吧。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影，但那个角度……我看不清脸。” “所以是因为夜麟回来了信号才突然断掉的吗……”芮枫低头盯着手中的仪器蹙起了眉，“可是……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被发现了？而且亮诩的通讯器没问题啊。” “这家伙是个信号屏蔽器吗？效果这么好，我们那边高考的时候应该请他过去，一个人都能解决了。”万三一如既往的打趣道。 “放心吧大家，我没被发现，白莹他们应该也没事。”通讯器里传来亮诩的声音，“多亏了狄洛的法宝。” 原来临行前，狄洛特意单独找了亮诩一趟，给了亮诩一块镜子碎片。它能够开启小范围的镜之空间供人躲避，但彻底的隔绝会让人无法观测外界情况。但亮诩又恰好持有卫道者的专属装备水晶球虚空镜，正好在这时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