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残废后我靠空间带反派逆袭了》 第一章 青山明月 月色朦胧。 离国楚州梨花村。 “娘,我就说小兄弟新娶的媳妇是个白眼狼,这年头,咱家人都饿得啃野菜馍馍了,还敢偷鸡蛋去填补娘家人!” “那骚货跟着周大壮,往这山窝窝里来了,真不要脸啊!”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似在耳边。 李音晚艰难的睁开眼。 发现自己正倒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只装了七八个鸡蛋的木筐,四周树木干瘪枯瘦,树皮都被扒了。 一抹黑影在她眼前钻进了旁边的灌木林。 她第一反应摸向胸口。 并不是查看是否被侵犯。 而是那里挂着一块看起来非常普通的石头,这是她在未来世界中安身立命的珍宝——随身空间。 无论何时,空间在,她生存的概率就大大提高。 李音晚松了口气,无数疑问涌上心头。 这是哪里? 那黑影是谁? 刚才说话的那几个妇人又是谁? 头痛欲裂。 “娘,看到她了,就在那!” 一抹火光映照眼前。 迎面,一位看起来四五十岁,长相精明凶悍的妇人,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些的媳妇,结伴跑来。 表情或是震怒,或是幸灾乐祸。 “李氏,你个遭瘟的小娘皮子!半夜跟着男人上山,还偷了老娘的东西去填补娘家,老娘今天不剥了你的皮,就不是徐家人!” 这台词,好熟悉…… 不属于李音晚的记忆钻进脑子里。 穿书这种违背科学的非自然事件,居然能让她碰上。 李音晚穿进了一本她看到一半的种田爽文——【农女攻略】里,成了原文女主李音巧的炮灰堂姐。 生而跛脚,父母早亡,和幼弟相依为命,被李音巧哄骗嫁给了隔壁村的戏子——徐家老幺徐渊寒。 原主嫁进去后也不安分,被李家挑拨做了不少蠢事,后来兵乱饥荒,因重病死在了逃荒路上,李家袖手旁观。 原主含冤而死。 眼前凶悍的妇人正是李音晚的婆婆,夫君早死,是徐家的主心骨,都说又刁又恶,人称徐老娘。 旁边的一肥一瘦两个媳妇,正是李音晚的妯娌。 徐孙氏和徐王氏。 “娘,你看老三媳妇儿吓得话都不敢吭一声,肯定是心虚!”略胖的徐孙氏伸手就要来抓她。 重生成炮灰,她也不愿意为人鱼肉! 李音晚心念一动。 胸口这时候隐约发出淡光。 下一秒,就到了一个大约上百平方米的实验室中。 在原本的世界,她出身古武世家,沉迷科研,是个自由医学家。 因未来世界爆发战争,再加上李音晚沉迷科研,经常三四个月不出随身实验室,所以空间里囤积着大量物资。 但现在时间紧迫,来不及去看。 她将偷来的几个鸡蛋放在台子上,从养殖间抓了一只肥硕的试验灰兔,塞进了木筐中,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外界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而已。 徐孙氏抓着木棍,就要往原身的残腿上打。 这一棍子下去,必然重伤。 李音晚指尖一动,随手抓起一颗小石子弹射而出。 徐孙氏措手不及,摔了个踉跄。 众人惊慌间,李音晚亮声解释:“娘,我没有偷东西,是来山上抓野味,想要给夫君补补身子。” 说着,她将灰兔拽出半个脑袋,徐家女人映着火光看见,一个个眼里不由得冒出精光。 野兔? 肉! 现如今兵荒马乱,连年干旱。 这山上早就被梨花村和杏花村的人薅秃了,咋还能抓到野兔? 徐老娘疑惑间,摔倒的徐孙氏顾不得找被什么绊倒,和徐王氏争着去抢野兔。 只有小媳妇站在原地,不争也不抢,再加上容貌本就清秀,看起来就是比旁边两个歪瓜裂枣顺眼。 她一把抢过野兔塞进随身的布袋,“都抢啥抢,给老娘带回去,给男人们补补身子!” 徐孙氏和徐王氏早被这个恶婆婆拿捏,眼睛冒着绿光盯着野兔,却不敢抢,俩鹌鹑似的. 徐老娘瞪了李音晚一眼,厉声:“两个嫂嫂说看见你偷了家里的鸡蛋,跟着周家的男人上了山?” 也就只有原主能做出那样的蠢事。 偷东西也就算了,还跟着男人上山。 就算是娘家人,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不得把名声全毁了! 李音晚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黑影躲藏的方向,“娘,这里没人,我也没藏东西,你看看我这筐里,除了野兔,啥也没了。” 那鸡蛋正被她好好的藏在实验室里。 徐老娘一瞅,哪有什么鸡蛋? 她心里纳闷,嘴上说,“也不怪你两个嫂子以为你偷东西,这缺德事像你能做出来的!” “娘,我知错了,前些日子是我一时糊涂,如今也明白过来了,所以才上山给夫君抓野味补身体。” 李音晚温声细语。 在书里,逃荒时李音晚病重,李家坐视不管,只有那便宜夫君背着她赶路,徐老娘又从牙缝里掏出几个地瓜请了郎中来,虽然最后也没救活。 足以说明,徐老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最重要的是,书中李音巧的气运极强,身边的人全都会被吸干。 再加上逃荒艰苦,单打独斗肯定不行,李音晚必须留在徐家。 所以要和顶头上司婆婆搞好关系。 徐老娘半信半疑,冷哼,又瞪了眼两个谎报军情的媳妇,“行了行了,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明天老娘查查到底是谁偷了鸡蛋,天色不早赶紧回去吧。” “娘,那野兔……” “明天中午再吃,能饿死你不成?” “真快要饿死了。” “馋嘴的猴,赶紧回去睡觉,就不饿了。” 危机暂时解除。 李音晚跛腿,不远不近跟在几人身后。 走了几步,旁边的灌木丛动了动。 这里面正是李音巧的表哥——周大壮,撺掇着她偷鸡蛋的主谋。 她心生一计,走近两步,悄声:“壮哥,子时你再来我家伙房,东西还在我这儿。” 灌木丛远,刚才的对话他肯定没听见。 绝不能就这样便宜了李家人。 明日,她要让李家人颜面扫地! 灌木丛又动了动。 李音晚满意离开。 到家的时候,徐家的男人都睡了。 李音晚上了炕,只听得男人平稳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 她爬上床,忍受着胃部灼烧的饥饿,不敢进入实验室,怕错过子时,静待周大壮的到来。 “咕咕——” 传来两声鸟叫。 这是周大壮和李音晚约定的信号。 他果然上钩! 李音晚睁开眼,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 却没注意到床上,同床共枕的男人凤眼微启。 一片清明。 第二章 不为人鱼肉 伙房里,黑影正在偷偷摸摸找寻什么。 李音晚从门缝里望去,身后跟着满脸怒容的徐老娘。 周大壮根本没注意,骂骂咧咧,“贱娘皮子又不见人,真是个废物,干点啥事都不行!” 他在伙房里四处转悠。 除了两个干瘪的红薯,啥也没有。 “他娘的,瘸腿娘们,早知道在山上直接办了,白费老子跑一趟,屁都没!” 徐老娘越听越恼火。 这是勾结她家媳妇不成,还要偷粮食! “娘,就是他!” 一阵破风声! 徐老娘手里握着扫帚,直直地拍向周大壮的脑袋,大骂一句。 “死毛贼,偷东西前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谁,敢偷到我头上来!” “啊——哎哟哎哟!” 周大壮疼得满地打滚。 其他两房听到动静,也纷纷拿上家伙事儿,加入了这场混战。 粮食比人命贵,大半夜的来家里偷东西,无疑是夺人生路,所以徐家一个个下手极狠。 直到大房的徐平安看清楚周大壮的脸,对方已经昏死过去,手里还抓着两只红薯。 他生性老实,连忙说:“别打了,我怎么瞅着是亲家的人啊!” 二房的徐有福点亮了火把。 “就是李家的亲戚!” “咋敢来咱家偷东西的,是不是出了内贼?”徐王氏吊起三角眼,大声斥责,“老三家的,你出来说话!” 李音晚站在门口,表情无辜:“我听到了动静,心里害怕,就去喊了娘来。” “哼,嘴里没个把门的东西,李家没人帮忙,咋敢来我们家偷东西。”徐孙氏也帮腔,“娘,你可别听这赔钱货编瞎话!” 李音晚摊手道:“如果我帮周大壮偷粮食,又何必去喊娘抓贼?”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也是徐家人,之前年轻,做了点蠢事,如今已经悔改。两位嫂嫂晚上污蔑我一次还不够吗?” 原主又蠢又笨。 被人污蔑也只会一再忍让,背地里却被人挑唆干坏事。 如今换了芯,李音晚当然不会任人宰割。 这辈子,她要活得精彩! “就你有嘴?老娘偏不信邪,看我今天怎么让你把实话吐出来!”徐孙氏泼辣,又想动手。 徐王氏察觉到李音晚没之前那么好拿捏,一时间没再动作。 “住手,吵什么吵!”徐老娘忍无可忍,将扫帚扔在地上,“老大家的,管好你媳妇,整天胡说,要是带坏了我孙女,看我怎么收拾你这张碎嘴!” 徐平安连忙拉住自家媳妇的手。 徐孙氏不忿,甩开,但也没敢再说话。 这个家谁做主,显而易见。 徐老娘对李音晚有改观,对众人说道:“今天这事和老三媳妇无关,她听到动静就来我屋里说了。” 至少,徐老娘相信她! 李音晚打了个强心剂。 徐王氏三角眼一转,“这小娘皮子心眼多,说不定是想要偷偷跑娘家,那咱们家花了二两银子的彩礼,不就都打水漂了!” 这两个妯娌,一个凶,一个奸。 都不好对付。 提起这二两银子,徐老娘的脸色难看。 因徐老幺曾是个戏子,又被传龙阳之好,徐老娘咬牙花钱想寻个好人家,谁知道被李家骗了,成亲时才发现李音晚是个跛子。 所以,徐老娘对李音晚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徐王氏这招挑拨离间,真是够毒。 “娘子回来后便睡下了。”温柔的男声从门口响起,传来一声轻咳,“听到动静后去了娘屋里,我可以作证。” 徐渊寒着一层单衣,青丝披在肩头,凤眼柔和,鼻梁高挺,天生一副矜贵模样,却是最低贱的戏子之身。 李音晚愣了愣,才回神。 书中所说,徐老幺长相极美,男女通杀,果然如此。 徐老娘看到他,眼中满是心疼,“祖宗,夜凉,你跑出来干什么,赶紧回去歇歇!” “听到动静就出来看看。”徐渊寒目光沉静,落在李音晚身上。 这强大的压迫感…… 李音晚暗自捏汗,继续说:“无论如何,周大壮偷咱家的粮食人赃并获,明天不如去李家一趟,不能白吃亏!”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 不仅没帮周大壮说话,还要找李家的事! 这还是那个吃里扒外的老三媳妇儿吗? 徐老娘头一次这么震惊。 这死丫头,不会憋着啥坏心眼吧? “夫君,我先陪你回去休息吧。”李音晚不管别人怎么想,神情自然,扶住徐渊寒的胳膊。 这位可是书中凭借实力就能跟气运之子的李音巧斗个你来我往的大反派。 粗壮的大腿,不抱白不抱! 接触到徐渊寒肌肤的瞬间,她感觉一阵凉意,下意识把脉观察。 一惊。 这……并不是传闻中所说身体虚弱, 而是蕴含剧毒! 五脏六腑皆被毒素压制…… 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毒素暂时凝结。 但长此以往,定会暴毙而亡。 徐渊寒目光清冷,“娘子,怎么了?” “没!”李音晚忙摇头,压下心惊。原文她只看到一半,难不成这便宜夫君还有什么隐藏的秘密? 两人离开,徐老娘准备听老三媳妇的话,绝不受这口窝囊气! 她命令其他人将已经昏倒的周大壮捆起来锁在柴房里,防止他半夜起来逃跑,才各自回屋睡觉。 徐渊寒和衣躺下,面容沉静。 李音晚心中忌惮,只敢靠边缩着。 等旁边呼吸声平稳,她捏紧脖子上的石块。 再次进入实验室。 李音晚所处的年代,是2200年,科技已经非常发达。 实验室只有二百平方米,但其中有部分压缩空间。 通俗来说,就是看起来不大,实际上是数倍空间的压缩体。 李音晚一瘸一拐,先去清点她素日为了宅而囤积的物资。 白面大米各五十袋,粗粮各种二十袋,冷冻蔬菜有十个冰柜那么多,冷冻肉制品十个大冰柜。 牛奶囤了三十箱,其他饮料三十箱,其他特色零食整整一屋子,还有部分调味品。 日常所用的衣物床褥也有备用。 甚至还有药材,花卉的种子,实验室里自然不缺医疗用品。 养殖室里还有许多可以使用的实验兔等。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李音晚心满意足,从零食间掏出一盒自热米饭,大快朵颐。 书中世界,正值兵荒马乱的旱年。 不至于饿死,但粮食也不充裕,徐家男人每天两个黑面馍,女人和孩子只有一个馍馍。 原主好吃懒做,经常分不到。 这具身体又瘦又小,时刻饿得肚子叫。 到了逃荒之时,粮食越来越少,满地全是饿死的人。 李音晚边吃边回忆书中的细节,从生活用具里翻出一对翡翠耳环。 这是自己曾经的心动之人送她的生日礼物,只可惜没在一起。后来,就扔到杂物室里了,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她有充足的食物储备,但逃荒路上也得有拿出来的机会。 不然凭空变出来那么多食物,李音晚怕徐家人把她当成妖怪给抓起来! 还有不到半个月,要开始逃荒。 一切都要准备起来。 等她吃饱喝足,神念出了空间。 男人的声音在安静的夜色中骤然响起,似一声惊雷。 “没睡着?” 第三章 黑云压城 李音晚闭眼,理都没理。说什么呢? 这位夫君的来历和身体里的毒素都格外奇怪。 初来乍到,她不能冒险。 感受到身边少女并不平稳的呼吸,徐渊寒眸色深沉,没再说话。 他薄唇微抿,心肺俱裂的痛觉似乎还有残留。 他重生了。 就在几天前,他死在万军压城的那晚。 差一点,就能够攻下离国,坐享荣华富贵,成为天下的王。 一杯让身体毒素爆发的酒,葬送唾手可得的江山。 睁开眼,就回到了最初来到离国的那年。 他凤眸中闪过嗜血。 重生一世,他要复仇,查出到底是谁给他下毒。 后来的敌人,无论是离国国师之后沈谋远,还是毒妃李音巧,这次他都不会心慈手软。 以及保护好无意间助他藏身的徐家,完成他的心愿。 至于…… 眼神划过身边的李音晚,徐渊寒眼中更是冷若冰霜。 他的“娘子”,与上一世判若两人。 目前他不知道缘由。 只要她敢妨碍计划,那就提前解决。 徐渊寒不带表情地想着。 五脏六腑被持续的痛感压制。 他眼角发红,一声不吭。 一夜难眠。 次日,李音晚被伙房如同杀猪般的叫骂吵醒,期间还夹杂着女人的争吵声。 转头一看,徐渊寒早已不知所踪。 因为饥荒,徐家只有中午一餐。 肚子饿得咕咕叫,李音晚从实验室里拿出牛奶和蛋卷吃了个简单的早餐,又将自己经常使用的几根银针放进衣袖,磕磕绊绊地走出房间。 “娘的!放开老子,一群短命鬼,死瘸子敢害老子!” “偷我家东西,还敢喷粪?老娘今天不打烂你的嘴才怪!”徐老娘叉腰站在伙房,举起扫帚,直接砸在周大壮脑门上,打得他头晕眼花。 李音晚还要利用周大壮做文章,要挟李家,她按着跛腿走上前,温声安慰,“娘,别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徐老娘扭头盯着她,没说话。 意思很明显,像是在问她,又要帮李家? 满脸伤痕的周大壮,愤怒地瞪着她,一点不识好歹:“贱人,你个吃里扒外的瘸子,要是让李老爷子知道了,肯定不认你这个孙女,你弟弟也别想好过!” 原主到底是多蠢,才会把穷凶恶极的李家当成自己人? “吃里扒外?”李音晚冷笑一声,“我现在是徐家媳妇,带你偷东西才叫吃里扒外,我弟弟姓李,你们要是做得过分,小心天理不容,半夜打雷被劈死。” 说起来,弟弟李裕福也要接到身边。 现在还不是时候。 毕竟是李家男丁,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事。 “草,就是你让老子……”周大壮的污言秽语说了一半。 李音晚指尖一动,银针戳进了他的哑穴。 “他咋了?”徐老娘听得火大,本来还要再打,只见周大壮捂住嘴,满脸惊恐,发不出声音。 李音晚勾了勾唇。 “可能是老天爷看他坏事做尽,不留口德,所以给他一点教训吧。” 徐老娘一愣,“老天爷,开眼了!” 只要沾点封建迷信,古代人大多都会相信。 李音晚正好转移话题,撺掇徐老娘带着周大壮上李家找事,这件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正好徐孙氏和徐王氏听到动静也过来参一脚。 虽然俩人平时和李音晚不对付,关键时候也知道一致对外。 “老天爷都在帮咱们,必须狠狠的让李家赔上一笔,我家娃娃瘦得都皮包骨头了,每天喊着饿。” “对,不能让别人觉得咱家好欺负,必须讨个说法,老三家的,可别关键时候犯浑。” 敢情这俩人还一直在旁边偷听。 说话也夹枪带棒。 李音晚没回嘴。 谁让原主就是个不讨喜的人设。 “行了,吵得我耳根子疼。”徐老娘虽然对李音晚有意见,但也明事理,知道今天这档子事情和她没关系,“喊着房里的男人孩子,抄东西去李家!老娘可不吃这个哑巴亏。” 徐家除了早早出门的徐渊寒,上下十来口人,押着不能说话的周大壮,往李家赶去。 路上遇到的妇人大多面黄肌瘦,见了也是惊讶,没太大力气来凑热闹。 相比之下,徐家一天一顿,虽然不多,但男女都如此,至少不会饿死。 因此徐孙氏和徐王氏还有力气,一路上骂骂咧咧,差不多把来龙去脉嚷了个遍。 等到李家的时候,周大壮偷粮食的事早就闹开了。 一行人引来了不少村民侧目。 徐老娘凶名在外,没人敢上来碰霉头,不远不近看热闹。 “唔——唔!” 周大壮看到家,灰暗惊恐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不等徐老娘叫门,就扑到门口,大力拍门。 徐老娘踢了他一脚,大声道:“李家的,看看你们家人做的好事,半夜偷东西,被抓个现行!” 徐王氏也帮腔,拍着大腿嚷,“天杀的东西,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让他变成个哑巴!你们李家的,别闷在家里头当缩头乌龟!” 徐家人叫骂,周大壮又恼又怕,发了力拍门。 李家却没有动静。 李音晚面露冷色,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屋里人听清,“既然李家人不出头,那就按照刑法,砍掉这贼人一只手吧!” “唔——呜呜呜!”周大壮吓得脸色煞白,想要骂李音晚,却发不出声,只能更用力拍门。 门后传来一阵骚动。 下一秒,门就被打开。 出来的只有一高一矮两个人。 正是李音巧和李裕福。 李音巧面容秀美,纵使在饥荒之年,依旧白白净净,体态匀称,脸上还挂着一抹温和的微笑。 反观李音晚的弟弟李裕福,又黑又瘦,跟个小猴似的。 也不知道听了啥话,直勾勾的盯着李音晚。 “这不是亲家嘛,一大早上门,要不然先进来坐坐?”李音巧格外沉静,眼神扫过李音晚,“家姐,你快帮着劝劝,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没等李音晚回应,李裕福又凶又怒:“李音晚,你带着婆家上门,不认自己是李家的人了吗!” 第四章 主角光环 徐家人不约而同看向李音晚。 尤其是徐老娘,几乎已经认定了她会倒戈李家,鼻子都快气歪了。 李音晚弯了弯嘴角,“你们让周大壮来徐家偷东西,让我在婆家抬不起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李家人?” 声音清朗,足以让邻居都听到。 对于要面子的李家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折磨。 徐家人也有些惊讶。 这还是那胳膊肘往外拐的老三媳妇吗? 李音巧保持微笑,眼中却有了戒备。 “你!阿姐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一只白眼狼!”李裕福显然被荼毒已深,根本没把李音晚当成亲姐姐,反而很听李音巧的话,此时激动得像只小狼崽。 在书中,这孩子也没活过饥荒。 “我是你的亲姐姐,拉扯你长大,嫁了人之后你没来看过我一次,不帮衬也就算了,现在还来落井下石。”李音晚可没原主那么拎不清,直接回怼。 这根小树苗已经被李家人教歪了,能掰回来,她也认这个弟弟。 要是死不悔改,那这个弟弟不要也罢! 李音晚才不当扶弟魔! “我……”李裕福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李音巧挡在他身前,“家姐,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李家好歹是血浓于水,我那大壮表哥可能是饿极了,所以去找点儿东西吃,你们把他打成这样,我们还没要赔偿,你婆家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 真佩服李音巧这颠倒黑白的话术。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徐老娘冷哼一声,将李音晚护在身后,瞪眼道:“毛都没长齐的女娃,在老娘面前讲起道理了?” 在家里欺负李音晚的徐孙氏也开口反击,气势汹汹:“我们现在也饿急了,要去你家伙房里找点吃的,你要是敢拦,老娘今天扇烂你的嘴!” 李音巧虽然是书中头顶主角光环的女主,但毕竟年轻,看到徐家人这架势,也吓得脸色煞白。 “咳咳。”李老头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身边还跟着一对面色不善的中年男女,屋里还有几个毛孩子探个头往外看。 当家的李老头,在原书中也是个人物,深于算计。 中年男女则是李音晚的大伯和伯母,李音巧的父母,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亲家母,这是吵啥勒?”李老头瞪着眼睛,“咋还把我们李家的外亲绑起来了,都是一家人,咋这么不厚道!” 李音晚没说话。 长辈出来,就没她表演的空间了。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名誉还是要保全。 徐老娘当然不吃这一套,大声:“你们外亲不要脸,大半夜来我们家里偷吃的,看看这地瓜,人赃并获!” 一提粮食,就有不少人来凑热闹。 李家人个个表情难看,面子挂不住。 “乡亲们都来评评理,这饥荒年,少一粒米都能饿死人,到底是谁不厚道!”徐老娘的口才也不是盖的。 村民们指指点点。 “这李家手脚这么不干净?咱家粮食可得藏好,别被他家偷了!” “这年头偷粮食,以后就敢杀人。” “亲家都偷?以后谁敢娶他家娃娃。” …… 李老头脸色阴沉,狠狠瞪了眼说不出话的周大壮,“亲家母,这肯定有误会,不就是两个地瓜吗,我让他还给你就是了。” “就是啊。”李音巧仗着自家人不少,开口说,“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把人打成这样,地瓜而已。” 李音晚忍不了,冷笑一声:“既然妹妹这么阔,不如多分出几个地瓜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音晚,你别欺负人。”李音巧不明白,原本嘴笨又窝囊的跛腿,咋突然这么伶牙俐齿? 李音晚站在徐老娘身边,感觉吵架的底气都足了许多:“欺负人?今天来我家偷地瓜,明天就敢伤人,真到了没口粮那天,是不是还要吃人啊!” “你……” “都别吵了。”李老头眼见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开口拦下,“大壮年纪小,难免不懂事,这件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厚道,我们李家给亲家道歉,音巧去拿半袋地瓜,亲家母别放在心上。” 与其说给徐家赔礼道歉,不如说为李音巧的名声着想。 原书里,这老头可是指望着宝贝孙女李音巧飞上枝头变凤凰。 李音巧一愣,“爷爷……” 他们家里是有银子。 可现在谁家不缺粮食? 半袋地瓜,够一家人吃好几天了! “让你去就去。”李老头神情自若,目光时不时的看向李音晚,颇有深意。 李音晚毫无畏惧。 反正她有徐老娘,吃不了亏! 半袋地瓜拿到手里,徐老娘的脸色才好了点,冷哼一声,让徐平安给周大壮松绑。 “原本以为你们家音巧是个明事理的,现在看来还不如我儿媳。”徐老娘一拍屁股,“下次谁还敢来算计我们徐家,老娘非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李家没人开口反驳。 那眼神,却跟要吃人一般。 李音晚弯唇,柔声:“儿媳不机灵,比不上妹妹能说会道,偷东西都能这么有理,还让亲弟弟都不认我了。” “咱徐家可不敢要她这种机灵!” 婆媳一唱一和,把李家人气得绷不住。 回去的路上,徐老娘对李音晚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 腿跛走得慢,还让她跟在身边,要是换了原主,估计都不会管她。 “老三媳妇儿嘴可真会说。”徐王氏阴阳怪气,“要是腿也能这么利索就好了。” 徐孙氏笑笑,“花了那么多银子娶进门,肯定是有点长处的,就是这腿嘛……” 李音晚倒是不痛不痒。 反正有随身实验室,跛腿算个啥? “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徐老娘瞪了她们一眼,“少嚼点舌根,别费力气贪吃老娘的粮食!” 徐王氏脸色一白,没说话。 徐孙氏倒也没放心上,到村头凑了个热闹,跑两步赶了回来,气喘道:“娘,我刚才听那群小媳妇儿说,估计再过几天,咱就得收拾东西逃荒了!” “咋回事?”徐老娘神情一沉。 其他人也专心听着。 “听说离咱四五十里的郑家村,都被那群叛军给占了,又打又杀啊……现在也没口粮,不逃咋活。” 一听这话,徐家人纷纷唉声叹气。 徐老娘神情沉重,“唉,老天爷不给咱留活路啊……” 原本夺回半袋地瓜的轻松气氛,又被逃荒的恐惧所掩盖。 徐家人还时不时看向李音晚。 要是真得逃荒,李音晚咋可能活? 瘸子绝对跟不上队伍。 李音晚倒是不怕。 不过在逃荒前,她还有两件事要做。 治好这条跛腿。 以及,去一趟镇上,收集物资。 另一头,李家的气氛也非常沉重。 徐家人临走时,周大壮的哑穴才被解开,他喝了一碗水,随后一股脑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明白。 听完后,李家人义愤填膺,都觉得被算计。 李音巧摸着下巴,沉声:“我觉得李音晚不对劲,肯定是中邪了,咱得想个法子,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五章 玲珑珠玉 徐家堂屋里,三个娃娃眼巴巴盯着伙房。 大人也不例外,一个个咽口水,还要拦着孩子们溜进厨房。 徐王氏帮着开门,徐老娘端着一锅热腾腾的兔肉汤进了堂屋。 香气四溢。 二房的男娃,徐甘霖扑到徐老娘的脚边,流着口水:“奶,兔子肉!我要吃肉,要吃兔子腿,我要吃!我要吃!” 吵的人头痛。 大房两个女娃,徐晓秀和徐晓丽靠在墙边,大眼睛盯着锅,怯生生不敢凑上前。 硬生生比年纪最小的徐甘霖瘦了一圈。 这年代很少有不重男轻女的家庭。 更何况徐家现在就只有徐甘霖一根独苗苗。 徐老娘拍开徐甘霖的脏手,“都去拿碗筷,开饭了!” 也不敢大声。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吃不饱,谁家吃肉敢张扬? 一家人拿着碗筷,眼巴巴看着徐老娘分肉。 就连一向神出鬼没的徐渊寒也出现,静静坐在徐老娘的身边。 男人两块肉,女人一块,兔子腿一只给了徐甘霖,另一只给了徐渊寒,最可怜的是大房的两个女娃,只分了点零星的肉末,捏着黑面疙瘩,狼吞虎咽起来。 徐渊寒动筷,明明吃的速度不慢,独有一种优雅贵气的姿态。 和旁边狼吞虎咽的几人形成巨大对比。 也怪不得徐老娘偏心。 李音晚感慨,筷子在碗里转了一圈。 浅白色的肉汤里飘着两块肥嫩的兔子肉。 带着淡淡的腥味,李音晚挑食,没动筷。 “娘,老三媳妇咋是两块?”徐王氏眼尖,阴阳怪气道。 顿时,目光集聚在李音晚身上。 徐甘霖瞪着眼,“奶奶,她是瘸子,还是女的,凭啥两块!” 嘴里还叼着兔子腿。 徐平安和徐有福也不满。 老三身世可怜,体弱,多吃点也就算了。 老三的媳妇也比他们媳妇吃的好,这也太偏心了! 李音晚无辜地眨眨眼。 徐老娘“啪”得一下把筷子摔在桌上,“咋,一个个瞪着眼是要翻天了?老娘该咋分咋分,这兔子是老三媳妇抓的,你们一个个沾光,还不让人家多吃,一群没良心的货!” 徐王氏继续阴阳:“老三媳妇做了多少亏心事,这兔子也该给咱,孩子一个个还没吃饱,她吃两块,凭啥?” 徐渊寒眯眼,目光不着痕迹划过李音晚。 前世,他的娘子可没这能耐。 难不成她也是重生者? 李音晚皱眉,以退为进,“二嫂说得对,这两块肉还是给晓秀和晓丽补身体吧。” 说着,她把肉夹进俩女娃碗里。 俩女娃受宠若惊,眼巴巴看着肉,也不敢动。 原本也想骂娘的徐孙氏生生把话咽回去。 老三媳妇咋突然变了性子。 别的不说,肉都到嘴边了还不吃? 这也是其他人的心声。 包括徐渊寒,他看向李音晚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思索。 李音晚对徐王氏挑眉:“二嫂心疼小辈,才嫌我吃多,不如自己给孩子也多分点吧。” “我……” 一时间,徐王氏骑虎难下。 因为没男娃,本就被压一头的徐孙氏冷哼:“咋滴,刚才还呲着牙说大话,现在人老三媳妇不吃了,你就闭嘴了?” “你管我分不分?我又不是冤大头。” 两人眼看着要在饭桌上吵起来。 趁乱,李音晚对两个女娃笑笑,“快吃吧。” 徐晓秀受宠若惊,拉着徐晓丽对三婶儿作揖,才敢来吃。 徐孙氏和徐王氏吵的更凶。 李音晚唇角微勾,计划通。 反正她也不想吃味道寡淡的煮兔肉。 她空间里啥好吃的没有?不缺这点! 冷眼旁观的徐老娘慢慢吃肉,深深看了眼李音晚,才看着徐王氏训斥。 “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那么多话,不愿意把肉分给娃娃,就多干点活,刷完碗去山上多捡点柴火回来,力气用光了就没那么多废话了。” “娘,我……”徐王氏还想争辩。 男人徐有福扯了扯她胳膊,“闭嘴吧你!” 婆娘不嫌丢人,他都嫌! 这下,饭桌上彻底安静。 吃完饭,李音晚准备开启计划的第一步。 准备物资! 不过这由头嘛…… 李音晚趁着午饭后都各自休息的时间,将翡翠耳环用布包好,塞进怀里。 徐渊寒吃完午饭,就说出去找食物,没在家。 李音晚盯着徐老娘的房门,等着她开门。 原主记忆中,徐老娘会在中午去打水。 李音晚故意装作跌跌撞撞出门,不小心撞上徐老娘,在对方破口大骂前,将怀里的布包掉在地上,露出碧玉的一个角。 “这是啥?”徐老娘警惕地抓住她的手,抢先一步把碧玉捡起来,瞪圆了眼,“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你要拿这东西去给李家?” “这是我娘的陪嫁。”李音晚眨眨眼,“娘,我不是想给李家。我怕死,想换点药,把腿治好,就算治不好,换点粮食,逃荒的时候就算被丢下,也不至于被饿死。” 徐老娘一愣,一时间无话可说。 逃荒势在必行。 她已经让其他人开始准备行李,但李音晚…… 一个可能会拖后腿的瘸子,心里还不一定向着徐家。 要是平时,徐老娘肯定会把东西抢过来。 可李音晚这么一说,徐老娘再厚脸皮,也不可能抢人家命根子。 她冷哼一声,把碧玉塞到她手里,“既然你心里也明白,就把东西藏好,老娘可不管你!” 说完,她提着水桶准备去打水。 李音晚这么说,是为了给后面拿出物资一个借口。 走到半路,徐老娘又返回来,恨恨说:“我跟你一起去,正好也要买点东西。” “和娘一起去,我才安心。换来的东西,咱家一起吃。”李音晚已知徐老娘刀子嘴豆腐心,换上一副笑容。 徐老娘是怕她被欺负,而且路上还能可能被抢。 多少还是有点关心。 李音晚感觉自己这一系列努力没有白费。 “别跟我套近乎,老娘也不会管你。”徐老娘还在嘴硬。 两人相伴,刚到村口。 就看到一群人把徐渊寒围在中间,有男有女。 嘴里指指点点,不干不净。 “死戏子,看了就晦气!” “他娘的,长得真俊,比女人还美,要是能给老子泄泄火……” 第六章 见血封喉 几个长相流里流气的男人将徐渊寒团团围住,也不知道从哪里偷人家的酒,一个个醉醺醺的,对着徐渊寒指指点点,嘴里不干不净,甚至还想上手。 徐渊寒站在原地,目光冷然平静。 在书里只是形容徐渊寒长相阴美,身型单薄,时常有地痞来骚扰,如今看到,李音晚心中难免有种诡异的不舒服。 徐老娘咋可能眼睁睁看着流氓欺负她的宝贝疙瘩,冲上去一把推开为首的流氓头子,大声:“滚开!胡说八道啥!我们家老幺有媳妇,要是再让我听见,就去把你们老娘都骂一顿,怎么教出你们这种败类的!” 若是温饱时期,家家都要脸,可能还会怕徐老娘。 可现在吃不饱,随时还会有被乱兵残杀俘虏的危险,谁还顾什么邻里乡亲? 为首的流氓叫苏强,用下流的眼神打量徐渊寒,哼笑了一声,“看给这老娘货急的,是不是怕这小子真是个兔爷?我就说我的眼光没问题!” “哈哈,别管这老娘货,那边那个小媳妇长得也不错,可惜是个瘸子,不如……” 就算是徐老娘,此时也慌了阵脚。 这光天化日下,竟有如此贼人! 徐渊寒眼神一冷,眸中划过一抹杀意,只要他愿意,随便一根木枝,就能见血封喉。 可…… 李音晚冷笑一声,完全不怕,神念一动,一只小小的药粉瓶就到了手心,“几个无耻之人,我夫君有没有龙阳之好,需要你们几个外人评价吗?我自然清楚,你们要是还敢乱说,小心老天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苏强瞪眼,转头伸手想去抓李音晚,“你个小骚娘们,敢咒老子,兄弟们,给我记住这个老娘货和兔爷,老子要当着他们的面把这骚娘们给办了!” 闻言,李音晚眼中毫无惧色。 “你敢,放开我家媳妇!”徐老娘又气又怒,也不知道李氏这小娘皮子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敢跟这些流氓硬碰硬。 就连一向平静冷漠的徐渊寒,眼中闪过一抹波动,修长的手捡起一根锋利的树枝。 李音晚勾起嘴角,手指小幅度抖了抖。 瓶子里的粉末顺风吹向苏强,仅仅是一瞬间,他捂住双眼,因为视线受阻直接跌在地上,来不及爬起来,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痛,好痛!” 几个流氓吓了一跳,谁也不敢去看怎么回事,又惊又恐。 “这……这是咋回事?” “老天爷真的显灵了?” 李音晚不动声色,将药瓶放入袖子中。 这东西是她在未来世界花了一下午时间制作的防狼粉末,比起防狼喷雾,更加无声无形,不容易防备。 苏强这眼睛,没十天半个月,绝对好不了! “我的眼,我的眼,什么都看不见了!”苏强一阵哀嚎,想从地上摸索着爬起来。 李音晚气定神闲,冷声,“人在做天在看,就算眼睛瞎了,那也是活该!” “这小娘皮子一定有鬼,咱们快跑,我可不想瞎啊……” 几个流氓这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苏强心里的愤怒早已被恐惧碾压,从地上摸爬滚打着逃离,还不咒骂:“贱人,老子一定会报仇,你给老子等着!” 瞎了一只眼,逃荒路上想活都难。 还想报复自己? 等苏强离开,李音晚才发现,徐老娘和徐渊寒都齐刷刷的看着她,眼神复杂又陌生。 哦豁。 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就掉马。 李音晚故作轻松,“运气真好,连老天爷都帮着咱们。” “老天爷怎么会次次都帮你?”徐渊寒声音冷到了极点,重生一次,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变数。 李音晚,到底是什么人? 徐老娘脸色苍白,欲言又止。 “因为夫君和娘离得远,没有看到刚才那流氓喝的烂醉,眼睛通红,我在过来的时候偷偷抓了一把土,顺风掸了出去。” “之所以刚才说老天爷显灵,是为了吓唬那些小混混,否则就算被迷瞎了眼,他们今天也不可能放过咱们。” 这个解释有理有据,李音晚既然敢出手,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徐渊寒眼中的忌惮稍轻,但他生性多疑,对李音晚并未完全放心。 在上一世,他的这位“娘子”,可远没有这么聪明。 徐老娘这才回过神,有些后怕,“你这死丫头,老娘之前不知道你有这么多鬼点子,以后不准再做这些蠢事,那些人都不讲理,咱们绕着走就好了!” 李音晚甜甜应下。 错了错了,下次还敢。 “还有你,寒儿,如今世道乱,你生的又好看,别总往外面乱跑,赶紧收拾行李,过些日子咱们抢个头先,跟着村里逃荒。” 徐渊寒声音淡淡,“出来转转。”他袖子下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李音晚挑眉,想要探究。 对方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徐老娘不疑有他,“我和你媳妇要去镇上一趟,你要一起吗?” 这话本来并不该问。 毕竟徐渊寒向来不喜人多。 徐渊寒目光扫过李音晚,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好。” 李音晚一愣。 这这这…… 怎么感觉这位夫君突然也不按常理出牌? 【农女攻略】这本小说后半部分她没看完,难不成这位便宜夫君的身份和自己不一样,不是个开局没多久就领盒饭的炮灰? 三人各怀心思,足足走了一个时辰,这才到了镇上。 李音晚先去了当铺,徐老娘和徐渊寒跟着。 镇上人也很少,手里没拿东西的流民面黄肌瘦,眼睛盯着商铺蠢蠢欲动,拿着东西往家赶的人一个个神色匆匆,生怕被抢。 满目萧条。 李音晚进了当铺。 小二抬头横了一眼他们几人的打扮,继续懒懒散散的擦桌子。 又是一群泥腿子,能有什么油水可捞? “客官,当啥?先说好,咱们这里可是正经当铺,不收什么锄头农具,更不收什么小媳妇和娃娃。” 还真是瞧不起人。 李音晚宠辱不惊,神色淡淡,将包着手绢的翡翠耳坠放到桌上,只掀开了一个小口,露出浓郁的碧色。 这样的成色,上百件里都挑不出一个! 声音轻灵如黄鹂鸟。 “当这个,死契,叫你们掌柜来说话。” 第七章 钱货两清 伙计探头,表情震惊。 “这东西……姑娘稍等片刻。”一溜烟进了内室。 徐老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紧张,嘱咐说:“跟人说话客气点,别得罪了人家老板,这世道,还有几个收东西的?你们年轻人……” 李音晚微笑,“娘放心,我心里有数。” 静静站在一边,徐渊寒目光如炬。 那块碧玉耳坠成色一般,他见过更好的。 但打磨工艺及款式,都非常新奇,绝非普通的能工巧匠可以完成。 他看向李音晚,眼神幽深,不知道这位自己的“枕边人”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没过多久,一个略胖的中年男人从后院走了出来,看到李音晚枯槁的脸,以及身后两人的装扮,微微一愣,换上一副笑脸。 “免贵姓张,叫我张老板就好,这位如何称呼?” “姓李。” “李姑娘,这东西……”张老板嘿嘿一笑,“来头正吗,咱们这儿可不收歪门邪路来的东西。” “是我母亲的遗物。”李音晚神色如常,“我知道这是好物件,张老板给个诚心价,虽然没有其他当铺,但一些富贵人家应该会要。” 这一番话下来,张老板眼中的轻视微微消退,“李姑娘,这年头兵荒马乱,又连年灾荒,东西虽好,咱手头也没有那个价格给你,顶多五两银子。” “啥,值五两银子!”徐老娘瞪圆了眼,要知道他们家连干三年才能攒下来这么多银子! 徐渊寒不动声色,目光划过李音晚。 若是在平常年代,这块碧玉的工艺足够价值五十两,可现在……五两也算是比较公道的价格。 李音晚挑眉,直接曲解了徐老娘的意思,“张老板,我看你也是个实诚人,但我娘都看出来这东西不止五两。我也不多要,五两银子之外,再加一袋黑面,一袋地瓜,以及一辆方便赶路的推车。” 张老板脸上划过为难,“你要的这些物资……可都不好弄啊。” “这碧玉,等战乱平息,能给张老板赚数倍的利润。”李音晚丝毫没有松嘴。 犹豫了片刻,张老板答应下来。 两人很快签下了死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等着张老板和伙计准备推车和物资的时候,徐老娘和徐渊寒目不转睛的盯着李音晚,似乎有很多话要问。 李音晚勾唇,“娘,夫君,我不是傻子,你们也看到了李家的情况,在音巧那里,我不敢露出半点机灵。现在一切只是为了活命……” 原主其实也不蠢。 只不过是被吸了气运,再加上李音巧的女主光环,所以显得又懦弱又拎不清,但偶尔也是有点伶俐劲儿的。 现在她这一番话,能解释为一切为了自保活命。 徐老娘叹了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徐渊寒不置可否,眼中的怀疑从未打消。 过了接近一炷香的时间,张老板气喘吁吁的赶了回来,伙计推着推车,上面放着一袋满满的地瓜,以及半袋黑面。 “李姑娘,这年头粮食贵,一时间凑不齐一袋,您看……”张老板为难。 李音晚想了想,“刚才看到张老板那里有些不用的麻布,可否送给我?” 张老板一口答应。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就是这车属实有点重……原主的身体瘦弱,推着格外的费劲。 “我来吧。”男人的声音温柔清冽。 李音晚犹豫松手,趁着巷子里人少,将银子一分为二,“娘,这些给你,咱们家也得买点东西,补贴家用。” 徐老娘没接,翻了个白眼,“这是来讨好老娘?你这条瘸腿,要是跟不上趟,老娘也没办法,总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害死咱全家。” “我没这个意思。”李音晚微笑,“娘你就拿着吧,好歹我也是咱家里的媳妇。” 犹豫许久,徐老娘才慢吞吞接下。 其实这也默认了逃荒路上,只要不损伤其他人的安全,徐老娘不会轻易丢下她。 这已经足够。 李音晚已经研究好了药方,只不过需要药材和时间。临近逃荒,几天时间,她大概率无法痊愈。 “好不容易来趟镇上,咱去买点东西。”徐老娘手里有了钱,也要做更好的打算,“刚才你咋不让他多给你点钱,少了半袋黑面呢。” “这粮食难找,给钱估计也不愿意,麻布……我有大用处。”李音晚笑容神秘。 三人前往集市采购。 集市上人很多,但大多数都是卖子卖女,或者牵着牲畜求一条生路…… 零星几个卖粮食的,标价奇高。 徐老娘买了一些种子,以及一袋子棒子面,手里的银子就只剩下了一两,“这花钱如流水……路上这东西咋够吃。” 徐渊寒看向李音晚,只见她正蹲在一位老人面前,指着一对干瘪枯瘦的母牛和小牛问价。 母牛可以拉车,小牛养大了也是劳动力,实在不行还能杀了吃肉。 就是一路上要找饲料喂…… 在他看来,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徐渊寒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旁观者,根本没有即将逃荒的危机感,重生一世,他知道在哪里找水源和食物。 谁都会死,他除外。 李音晚最后花了一两银子买下了这对牛母子,直接给他们绑上链子拉车,徐渊寒也光荣下岗。 她又去药馆买了一些需要的药材,只剩下一味人参片买不起。 李音晚并不气馁。 在书里,李音巧因为气运体质,在某处荒宅里找到了一只百年人参,后来还因为这只人生救了书里的男主,国师之后沈谋远。 推算时间,人参应该还在。 李音晚可不会放过便宜不占。 三人赶在日头快落下前,回到了梨花村。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一阵吵嚷。 有人在他们家闹事? “刘村长,你信我,我是李家当家的,和你也相识多年,我的品性你是知道的。这也一把年纪了,音晚也是我的孙女,我咋可能胡说八道呢?音晚她性子大变,定然是中了邪!” “对啊,音晚现在净说瞎话。”李音巧的声音格外出众,“还说一些神志不清的话,甚至都不认我们这些娘家人了,不信你问问她亲弟弟,是不是跟换了个人一样!” 安静了一会儿,李裕福小声说:“她是有点不一样,但……”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更大的骂声给压过去,周大壮没了上午的恐惧,“草!我这人说话粗,但刘村长,您听听,这嫁出去的闺女中了邪,就这,李家人也愿意负责!娘家人就是娘家人,不像某些人家,不知道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第八章 吸血蚊子 李家人带着梨花村村长,正要讨个说法。 周大壮手里还端着个大海碗,里面是又黄又难闻的不明液体。 果然,李家人就像是吸血蚊子一般,怎么都甩不开。 徐老娘一瞪眼,扯着嗓门,“我想哪个天杀的敢来我们家闹事,原来是你们李家,咋?偷了我家粮食被逮住还不够,还想来造谣我家媳妇?!” 原本看到村长和来势汹汹的李家人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徐家人,也纷纷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往徐老娘身边簇拥。 李老头眯着眼,捋了捋胡子,“刘村长,我怎么可能扯瞎话,你看看音晚那孩子,都认不清人了!俺家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这碗童子尿,给丫头还魂嘞!” 童子尿? 还魂? 李音晚怒极反笑。 刘村长年纪大,和徐老娘本来就不对付,一看这情况,就说:“我看呐,你家媳妇本来就是李家人,他们看出有毛病那就真是有毛病!你家徐老幺身子弱,还有咱这一村的人,可别被邪祟害了,喝了还魂汤,大家伙都安心!” 还能这么拉偏架? 徐老娘一时没说话,看了看李音晚,其实她心里也有点犯怵。 虽然老三媳妇干的事都很好,但变化太大…… 徐王氏眼珠一转,“我也觉得老三媳妇不对,是得灌点黄汤,别害了咱家人!” 旁边的徐有福拦她说话,都没拦住。 李家人一听,气焰更加嚣张,直接要过来按住李音晚强灌。 见状,李音晚勾起一抹冷笑,跳上老母牛的背,盯着众人,“说我中邪,你们有证据?凭你们就想拿捏我?我就是因为嫁进徐家,有了底气不被人欺负,才敢跟挺直腰板说话!” “怎么,看我不贴补娘家,你们急了?” 李音巧反驳:“胡说,我们是为你好!” 闻言,李音晚反驳,字字掷地有声。 “为我好,让我偷徐家的粮食送娘家,私吞我爹娘留下来的财物,挑唆我和弟弟关系?” “你们大家仔细想想,我在李家被人当成牲口卖出去,敢说一句伶俐话吗,那不直接被他们打死?幸好徐家对我不错,我才敢正常生活,没想到你们还嫌不够,还想到我婆家来欺负我?” 一连串问话,让李家哑口无言。 其他村民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李家本来口碑就不好,当然是帮徐家说话,都纷纷指责李家不厚道。 徐老娘回过神,也帮腔,“我们徐家的媳妇,轮不到你们李家多嘴,刘老头,你今天是要帮着李家人,欺负我们家?” 村长一听,连忙摆手,“我也是担心咱村里大家,咋知道李家人这么混账。” 李老头一听,要坏事,连忙说:“她个丫头片子,你们咋能听她的话?要是真出事,可别怪我们没提前提醒!” 李音晚嘴角上扬,嘲讽道:“就算是中邪了,我第一个也找你们李家索命!” 徐孙氏听了半天,骂道:“这糟老头子,咒我们徐家呢!乡亲们,把他们赶走!” 此言一出,群情激奋。 村民们纷纷动手,把李家人赶出了徐家,更有激奋者,直接把那碗童子尿泼到了李家人身上。 徐家人谢过村民,这场闹剧才算落幕。 李音晚面色如常,牵着牛进了院子,将两只牛捆好,就对上了其他人满是好奇的眼神。 这年头,还买牛? 他们徐家目前虽然还没有饿死人,但也不像是有闲钱买牛。 “娘,你买这东西干啥?” 徐孙氏还以为是徐老娘出钱买的,毕竟李音晚就算脑袋突然灵光了,也不可能有钱到买牛。 这年头,有钱不买粮食囤着,那就是蠢货。 正在李音晚思考如何圆场的时候,徐渊寒声音淡淡:“是我买的,之前在戏班,手上存了点钱,路上养着,能帮忙驮行李,也能当储备粮,两全其美。” 说是驮行李,看母牛小牛双双干瘪的身体,养活它们都够呛。 徐王氏看着他,皮笑肉不笑,“三弟,咱们可没分家,你既然有积蓄,就应该交给老娘,自己偷偷藏着?是不是被外人教坏了?” 闻言,李音晚一愣。 这是点她呢? 她嫣然一笑,“嫂子既然这么说,不如娘也去你屋里翻翻,反正咱都是一家人。” 谁不知道啊,老二媳妇心眼最多,最能藏体己。 徐王氏刚才还帮李家说话,李音晚记仇,当然也不会放过她。 “那又不一样,我可是有男娃的,以后要为甘霖娶媳妇攒聘礼,谁知道你们背地藏了多少银子。” 要是把买牛的钱给她,说不定都能给甘霖去买个童养媳了! 徐孙氏最讨厌徐王氏因生了个男娃,在家里瞧不起其他人的样子,便翻起了白眼,扯着嗓门说:“老二媳妇,你可别这么不要脸,生个男娃就宝贵了?我不能生?还是老三媳妇不能生?就你有福气?人家买头牛,是考虑的远。万一路上生了娃,还能给孩子补身体,你懂个球!” 一番话,直接把徐王氏怼没声了。 李音晚一愣,生……生娃? 她偷偷看了徐渊寒一眼,对方居然也在看她,目光短暂交汇,快速撇开。 和便宜夫君生娃,这她还真没想过。 不过从姿色上看,确实不吃亏。 徐老娘本来听得挺生气,一听大胖小子,来劲了,“就是,你俩这肚子也争争气,多给老娘添点儿大孙子。” 徐王氏泼冷水,“老三媳妇也能怀?我看还不如去村南菩萨那里多拜拜,抱养个娃娃过来。” 这不就是在嘲讽徐渊寒“龙阳之好”? 李音晚都不用说话,徐王氏自己就会作死。 谁不知道徐老娘最心疼老幺? 这话说出来,最难受的就是徐老娘。 她眼睛一瞪,直接一巴掌扇在徐王氏后脑上,大骂道:“翻了天了,一个婆娘敢说小叔的事,老娘这几天没收拾你,皮痒了是吧?” 徐孙氏还火上浇油,“村里的菩萨,明天就被拆了换银子去,你现在喊救命,也没神仙救你咯。” 徐老娘直接对徐王氏大打出手,徐有福本来也想拦,但谁让徐王氏说话实在缺德。 “啊——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别打了,疼……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 李音晚注意到菩萨像这件事,心里有了盘算,正在思索时,突然发现,徐渊寒不见了? 对方的身影静悄悄消失在门口处。 他去哪里? 李音晚起了好奇,下意识想要跟上去。 第九章 百年人参 徐渊寒的速度很快。 拖着原主这条跛腿,李音晚甚至隐隐用了世家轻功,都很难追上。 这位便宜夫君的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她心中更加好奇,艰难随着他的身影追踪。 天色暗沉,再加上徐渊寒专注赶路,并没有发现她的跟踪。 大概走了一柱香的时间,徐渊寒停在一处荒废的院落前,没费多少劲翻了进去。 四方的院子,有一颗快要枯死的榕树。 李音晚眼睛一亮。 这不就是书里所形容的李音巧运气爆棚,找到一个宝箱,得到金手指的荒院? 似乎宝箱还和原文的男主沈谋远之母有密不可分的渊源。 可以说,李音巧的发家之路就是从找到宝箱开始! 可是,徐渊寒怎么会知道?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李音晚也找了个位置准备翻墙进去,就是姿势不太潇洒。 难不成她的便宜夫君,也是个穿书者? 一山不容二虎! 这可不行,李音晚小心翼翼地走近后院,没发出一点声音。 院落中,清瘦的男人半蹲在一只宝箱旁边,表情平静。 手中握着一枚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柔光的玉佩。 箱子里还有不少堆叠的物品。 如果没记错,里面还有一只人参,正是李音晚现在最急缺的东西! 徐渊寒顿了顿,伸手要去探查其他物品。 不能再等了! 李音晚在心里暗暗说了句对不起,趁徐渊寒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指尖微动。 一枚石子破空飞去。 徐渊寒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身手敏捷欲躲。 石子速度很快。 任何躲闪都来不及了。 眨眼间,徐渊寒应声倒下,缓缓闭上眼,昏迷前看向李音晚的藏身之处。 一片黑暗。 等了一会,李音晚才从黑暗中出来,先是检查了一下徐渊寒的情况。 然后点了他的穴,大概会沉睡半个时辰左右。 来不及考虑太多,李音晚对已经昏迷的便宜夫君敷衍地道歉:“夫君,抱歉了,这东西对我真的很重要。” 没人参制成药剂治疗跛腿,她可能真的活不过逃荒。 没办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宝箱最深处,有一个看起来简陋的布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李小小伸手一掏,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只成色极好,看起来已经有了人形的人参。 至少百年。 李音晚心中一喜,将人参放入空间,又翻看了一下里面的秘书,主要是医书和武籍。 因为家传古武与其他功法不容,李音晚并没有拿武术秘籍,只拿走了一本名为《神医传》的医书。 剩下那块玉佩…… 如果没记错,应该是李音巧后来挡灾的护身玉佩。 思考片刻,李音晚并不觉得以她的能力,会用到这块玉佩。 倒是这个神秘的夫君…… 更何况玉佩要随身带着才能挡灾,要是偷拿以后佩戴被发现,那才修罗场。 李音晚又把玉佩塞回到徐渊寒手里,抹掉脚印,偷偷溜走。 深藏功与名…… 半个时辰后,天色全黑。 徐渊寒悠悠转醒,后脑处痛觉袭来,他眸子瞬间清明,捏紧掌心。 玉佩还在。 但箱子里只剩下两本再普通不过的武功秘籍,那本后来成为李音巧依仗的《神医传》也消失不见,以及那颗百年人参! 有人偷袭了他,还抢走了珍贵的医书。 黑眸中闪过阴霾,徐渊寒站起身,周身充斥着凛冽与煞气。 挡他者死! 这次会是谁,李音巧?沈谋远? 还是其他人! 思索无果,徐渊寒将秘籍和玉佩随身藏好,悄然回到家中。 李音晚已经和衣躺下,呼吸匀畅。 不疑有他,徐渊寒也洗漱更衣,睡在一旁。 他并不知道,李音晚的神念在实验室里忙活了整整一晚上。 虽然没来得及看医书,但她终于用实验室的设备制成了【秒速痊愈丸】,并通过按摩和外用药,治疗着跛脚。 只要是未来世界医学可以治疗的疾病,都能治愈。这个【秒速痊愈丸】,在人参药引的作用下,可以充分治愈李音晚的腿疾。 捏着药丸,李音晚望着实验室窗外的鱼肚白,眼下她只需要一个契机,能将跛腿变好成为顺其自然的事。 毕竟李家才污蔑她中邪,这个时候要更加谨慎。 如果在逃荒路上被当成邪祟抛弃,下场会很惨。 李音晚这一世,绝不会让自己走到潦倒落魄,活活病死的下场。 朝阳洒下淡红光辉,徐家人开始忙活逃荒的行李和干粮。李音晚假借割猪草的名义出门,往菩萨庙的方向走去。 果然,村里最大的地主刘有才正坐在门槛上,指挥几个苦力将莲花座上的菩萨拆下来,嘴里还骂骂咧咧,“他娘的,供这东西屁用没有,快拆了,还能换几个钱,等那群乱兵杀进来,老子啥都不剩了!” 李音晚眼睛一亮,缓缓走进,“刘叔,菩萨有灵,这乱世之中,还是留留口德吧。” “你算哪根葱,来管老子!管不得昨天你娘家人都说你中邪了,离我远点!我嫌晦气!”刘有才白了她一眼,根本不把这个徐家媳妇放在眼里。 李音晚抿唇,神色不变,“人在做天在看。” “滚滚滚!”刘有才伸手想推她。 灵活闪开,李音晚突然看向菩萨,大声道:“菩萨落泪了!” 众人齐齐看过去。 慈眉善目的菩萨歪歪斜斜,眼眶处慢慢沁出几滴水渍。 苦力们吓得够呛,再也不敢动菩萨一下,远远看着,胆小的直接跑了。 身后还传来了徐王氏和徐孙氏的尖叫,也不知道她俩是凑巧过来,还是跟踪李音晚,不过也都不重要了! 刘有才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咋,咋可能!” 李音晚眼珠一动,一只手扯下遮挡阳光的门帘,一边偷偷服下药丸,大声道:“菩萨显灵,给小女子一条活路吧!” 众目睽睽之下,金色的阳光洒下,菩萨像上散发出耀眼的光辉,灿烂绚丽又夺目,像极了仙人下凡的状况。 人群一个接一个的跪下,扑通扑通磕头。 “菩萨显灵了!” “老天爷啊,这是佛光普照啊!” 刘有才发出又恐惧又嘶哑的声音,瘫软在地上,“菩萨啊,老天爷,我不是故意的啊,您放过我吧,求您了。” 此时,徐孙氏震惊的一语道。 “老三,老三媳妇的腿……她,莫不是神女啊!!!” 第十章 清冷公子 李音晚那条跛腿从变形弯曲到逐渐恢复正常,就在眨眼之间。 伴随着其他人震惊的眼神,李音晚走动两步,演技大爆发,捂着嘴激动道:“我的腿,我的腿好了!” “菩萨显灵,苍天有眼!” 其他人拜得更加起劲。 就连目睹这件事的两个妯娌,也纷纷用看神一样的眼神,看着李音晚。 原本还有点害怕老三媳妇中邪,谁知道人家这是神女附身了! 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福气啊。 刘有才也不敢再拆菩萨庙,直接让家里人拿来了一堆供奉品,在庙前磕了十几个响头才作罢。 李音晚引来许多人围观,村民们的眼神中有惊讶,羡慕,忌惮…… 不管如何,李音晚知道自己不会因为这条腿死在路上了。虽然走动起来仍有些费劲,还有点隐隐酸痛,但只是时间问题。 其实,那颗人参只用了一部分…… 路上还有的是机会补身体…… 回到家中,徐老娘和徐渊寒一大家子也从其他人的口里听说了此事,又惊又喜,围着李音晚看了几遍还嫌不够。 “老三媳妇儿就是有福气。”徐老娘感慨,对李音晚的印象已经从嫌弃变成了打心眼儿里看得起,“就算没神女降世那么玄乎,那也是老天保佑。” “娘,你是没看见,那菩萨掉了眼泪,老三媳妇去护,突然一下就冒着金光,然后她的腿就好了。”徐孙氏说的有声有色,还拉着李音晚的手,好像要沾点福气,“你也护着咱家人,我听说村长今天晚上三更就会让全村人去逃荒了。” 徐王氏说话依旧酸里酸气,“也幸亏今晚动身,不然老三媳妇惹上这么大的事儿,今天咱家门槛都要被人踩烂了。” “你这咋说话,啥叫惹事?” “你觉得那群乱兵要是听说咱们村里有位神女降世,你能保住几个脑袋?”徐王氏泼冷水的功夫依旧很强。 听了这话,徐家人的兴奋感立刻消退。 徐老娘沉下脸色,“快闭嘴吧你们,有在这叽叽喳喳的时间,赶紧去把东西都给我收拾好,别落下一粒米!” 众人散去,各自收拾行李。 李音晚倒不在意乱兵。 至少在原书里,梨花村他们这支逃荒队伍出走时,没有遇见乱兵。 只不过今天演的这出戏,虽然暂时解决了腿的问题,但也会引来麻烦。 天色尚不亮的时候,她专门去了菩萨庙一趟,特意用从实验室里拿的冰,塞到菩萨像的内部,又给菩萨像浅浅涂上了一层荧光粉。 见了阳光之后,冰化成水,荧光乍现。加之幸运的,光线恰好洒在李音晚身上,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一切自然而然,毫无破绽。 李音晚一边思索,一边往屋里走,不小心撞进一个冰冷的怀抱。 男人静静的看着她,黑眸如深渊。 心脏漏了一拍,李音晚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有些愧疚,“夫君,怎么了?” 徐渊寒唇角的笑意很淡,放下手臂,掸了掸袖子,与她擦肩而过,只留下一句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恭喜。” 完了,心跳有些快了。 李音晚母胎单身这么些年,突然捡了个便宜夫君也就算了,偏偏这位长相又如此清逸俊朗,单薄修长的身形,还有清冷公子音…… 怎么偏偏就是个种田文里的炮灰呢! 李音晚一边叹气,一边把那袋黑面和玉米制成的馍馍塞进麻袋里。 这麻袋是她亲手做的,从当铺那里顺来的麻布非常结实,做成现代斜挎包一样的款式,只是袋子更大更宽,几乎坠到膝盖。 容量很大,能装好些口粮,也能遮人耳目,方便她从实验室里拿东西出来。 徐家人忙碌到深夜,顶着朦胧的月色,做好了最后一块杂粮馍馍,将两桶井水以及衣物之类的必要家伙事儿放到拉车上,再用一块黑抹布蒙上,系紧,捆扎实。 由母牛阿黄拉着,小牛壮壮就栓在一起,李音晚给它俩起了名字,还被徐老娘吐槽不正经。 粮食和水壶都随身带着。 车上还有一点空地,徐甘霖吵着闹着非要坐牛车,否则就不出门。 徐王氏哄不好,就陪着笑脸说:“老三媳妇,你看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让娃上车坐着,省得累坏了,以后咋给咱家传宗接代。” “你说是吧,娘?” 闻言,徐老娘重男轻女的思维又开始转动。 没等她开口,李音晚吐槽:“多大的孩子了,还不能自己走路,这头牛可是花了大价钱的,累死饿死谁都别想喝水换衣服了。” 徐渊寒也一反常态,“路还很远,累死了牛,咱们都会死。” 言下之意,好好对牛,日后才能活下去。 徐老娘立刻收了心思,一拍徐甘霖脑门,“自己好好走路。”又瞪徐王氏,“教好你的娃,老娘拉扯大三个男娃,个个能干,咋没这么多事儿,我看就是你这个娘不行!” 徐王氏被说的委屈,也不敢说话,只能一边拖着行李,一边半抱着徐甘霖。 李音晚看着都嫌累。 但也没法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队伍很长,梨花村有上百户人家,徐家处在队伍中后的位置。 因为神女的事,还时不时有人来搭话。 不过到了晌午,就再也没人吭声,队伍一片寂静。 尤其是末尾,有几个孤寡老人跟不太上路了。 日头很晒,又有乱兵时刻出现的恐惧,再加上村民们都饿得久了,身体状况不好,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李音晚脸上不过多了点红晕,并不显眼。 其他人因前几天吃了肉有劲,也不算太虚。 徐渊寒更是面不改色,连一滴虚汗都没有。 李音晚在心里吐槽,原书作者咋设计的,这个炮灰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对劲。 终于村长一声令下,队伍休整。 徐老娘安排众人一人半块黑面馍馍,半碗水,就算一天的口粮了。 李音晚咬了一口,又硬又涩,根本咽不下去。 她叹了口气,说自己要去上厕所,暂时离开众人的视线。 不行,她这个挑剔鬼一口都吃不下去。 正当她在思考今日午餐是自热火锅还是泡面配扣肉罐头时,后脑一疼。 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李音晚一时吃痛,摸摸脑袋,转过身。 只听一阵猥琐的笑声,几个人出现在眼前。 “小娘子,可算被我逮到一个人了!” “呦,这不是那个神女嘛!” “啥神女,老子今天就要尝尝你这娘皮子的味道!” 第十一章 病入膏肓 李音晚顿了顿,一瞬间从空间来到了现场。 眼前站着几个年轻男人,模样不善。因为是夏天,他们一个个都没穿上衣,露出肥肥的肚子。 为首的正是刘有才的混账儿子刘杜成,他比其他几个人长的更胖,手臂大概有李音晚两个腿的宽度。 李音晚在心里暗暗的想着:“怪不得叫杜成,肚子确实成功了,真是胖成了球。” 刘杜成给身边几个人一个眼神,那几个人刚想上前,见李音晚微微一笑。 “刘杜成,你有病。”李音晚淡淡的说。 “你他娘的才有病!上!”刘杜成示意那几个兄弟,上前制服李音晚。 “我说,你的病已经深入血液了,而且,是绝症。”李音晚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却说着最重的话。 刘杜成一愣,给了四周一个眼神,让他们先别动。 “你这娘儿们奸猾,我不信。” “随你,将来只怕,你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听到这里,刘杜成背上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想想觉得,自己最近确实经常感到乏力,明显有些虚弱,于是更压榨家里的长工短工们,把钱用来补身体。 “你倒是说说看。”刘杜成怔怔的看着李音晚。 “你先喝下这杯……” 李音晚神念切了空间,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绿茶茶叶,取少量,泡了一杯青翠的茶盏,而后收了一些茶叶,包好放在兜中。 只一眨眼功夫,她佯做了一个掏袖子的动作,这杯茶便出现在了刘杜成眼前。 “这是解药。”李音晚语气坚定,让人不忍拒绝。 “这是啥?”刘杜成有些不信。 旁边一个混混干脆说:“老大,也指不定是毒药啊。” 李音晚突然想起来,【农女攻略】这本书里没有关于茶叶的介绍,那么离国,也就没有具体的茶文化。 这个刘杜成,胖成这个样子,显然是三高,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如果不控制,极有可能会因为并发症离世,她的话没有错。 而茶汤,有清理肠胃的功效,喝下去对身体减负大有裨益。如果再辅以饮食或者运动,那么将事半功倍。 “你闻一下便知。”李音晚举起茶盏,送到了刘杜成鼻下。 刘杜成轻轻的打开鼻息,闻到了一阵的清香,淡淡的,好像身体瞬间轻松百倍,给人安心的感觉。 他接过茶盏,刚想喝下去,一饮而尽,便被李音晚拦了下来。 “这是茶,不是酒,缓缓的品味,更能感受到肠胃轻松。” 刘杜成缓缓的把茶汤喝进肚子,感觉肠胃像是被洗刷了一样,有了一些轻盈的感觉,看来对症。 “有药方没?”刘杜成抬头,问李音晚。 “我这里有一些,每日取少量泡水,有效。”李音晚从兜里拿出了那包茶叶,递给了刘杜成。 “还有一个方法,可缓解。”李音晚说罢,眼神一转,看向了那边几个饿的直不起腰的村民。 结果,却发现了自己的两个妯娌,正躲在一块巨石后面,看着眼前的一切。 “饮食减半,少吃油水,多吃粗面窝窝。”李音晚说罢,见刘杜成无奈的点了点头,也不知是赞成还是不赞成。 这时,李音晚余光扫了一眼,发现两个妯娌已经撤了。 耳畔,传来徐老娘的尖刻声。 “你们干啥呢干啥呢?!”徐老娘见几个壮汉对媳妇一个,赶紧上来看李音晚有没有受伤。 “娘,我没事儿。”李音晚知道要讨好徐老娘,毕竟是顶头上司,决定自己命运的存在。 徐老娘看着刘杜成,忍不住骂道:“杀千刀的东西!你敢动我媳妇试试!” 刘杜成有些脸红,眉心一皱,示意弟兄们离开。 “别走啊!你!”徐老娘一头雾水,这年头,地头蛇都这样了么? 旁边,徐王氏冷冷的说:“娘,他们可不是吃素的,你得好好问问老三媳妇,我跟老大家的,都看到她给了那个贼人东西,没看清是什么。” 听到这话,徐老娘心里隐隐的担忧起来。毕竟这逃荒路上,家家物资都不丰富,如果再给了其他人,那便是不留活路给自家人。 “老三家的,你说说。”徐老娘想听李音晚说实情,经过之前的经历,她不再冒然做出判断。 “那个刘杜成,有隐疾,我采的草药,可救他一命。也不值什么,只是近些日子在山上胡乱采的,正愁丢哪里。” 李音晚看徐老娘的脸色,逐渐变的和善了。 “你这孩子,能脱险就好,那些草药什么的,如果不是咱们用得着的,给他们又何妨?”徐老娘一脸的义正严词。 “老二家的,你再乱嚼舌根,我就不让你跟着咱们家了,你自己爱去哪儿去哪儿。”徐老娘看向徐王氏,呵斥着。 徐王氏有些委屈,但是也知道不敢再乱说了。 李音晚跟随徐老娘回了队伍,村里人停止了休息,继续逃荒。 她突然想到了茶道这件事儿,如果遇到相对富裕的村子,自己那袋茶叶或许可以发挥大作用! 这时,旁边的徐渊寒正冷眼看着她。 他一直感觉这个媳妇不对劲儿,刚才偷偷跟随她,看到了那一幕。 连村霸都对她礼让三分了,究竟有什么魔力? 李音晚留意到了身边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待她回头一看,发现徐渊寒的眼神,只有柔和。 不知为何,她一直感觉这个便宜夫君不是那么简单,在他儒雅淡薄温和的表面之下,似乎藏着最狠毒辛辣的一颗心。 不管了,反正对于李音巧和沈谋远来说,他俩都是反派,没什么差别。如今自己想活命,想逆袭,只能依靠自己。 所幸还有空间在。 “娘子,你的那块石头,很是别致。”徐渊寒难得开口,没想到是看中了李音晚锁骨处,开启空间的石头。 旁边,许甘霖听到了三叔的话,吵吵着要玩这块石头。 徐老娘本就重男轻女,见孙子一路辛苦,想了想,一块石头而已,不值当什么。 “老三家的……” “娘,老三家的怕是舍不得呀,这是跟咱们不一心呀。”徐王氏不忘火上浇油一番,眼巴巴的看着那块石头。 徐渊寒抿唇,眼神里带着一抹能杀人的笑意,冷冰冰的。 躁热的天气,蝉鸣的厉害,世界没有静止,却又好像淡然无物了。 第十二章 突然触碰的双手 李音晚摸了一下石头,瞬间进入了空间里。 别的不说,空间里好玩的不少,虽然未来世界的精密仪器带不出去,但是那几个益智组拼玩具倒是可以给徐甘霖。 李音晚选了最简单的一个,拆好,包起来。 徐甘霖的智商堪忧,被宠大的孩子,脾气也没那么好。如果拼不出来,到时候更麻烦。 从空间闪出,不过一瞬。 李音晚从长袖袖口拿出了一包东西来,在徐甘霖眼前晃了晃。 “这个,你知道是什么吗?”李音晚眼角一斜。 徐甘霖挠了挠脑袋。 李音晚打开了包着玩具的布,正好是5小块积木,可以组合成一个盒子。 “石头可以给你,这个我要自己玩。” 说罢,李音晚拿起两块积木,在徐甘霖眼前,哼着小曲,拼了起来。 “奶奶!”徐甘霖不乐意了,全然忘了石头的事情,只想夺过来积木,给自己玩。 只听“哇”的一声,徐甘霖哭了起来,眼泪纵横。 “别哭了!”徐老娘一阵恼火,“真不吉利!” 她看向李音晚。 虽然重男轻女,但徐老娘似乎刻意要让天平显得不那么歪。 “老三媳妇,你听娘的,给你侄儿玩会儿吧。” 知道是李音晚的东西,徐老娘声音里带着恳求,她希望李音晚可以给自己、给徐家一个面子。 “娘,我一直敬重你。”李音晚此话一出,徐王氏撇了撇嘴。 都知道人说话常常欲扬先抑,欲抑先扬,这意思,是不想给了? “这玩具,本就是给甘霖买的,我是逗逗他。”李音晚一笑,缓解了尴尬的氛围。 她把那两块积木递给了徐甘霖,又把剩下的三块给了徐王氏。 小孩子手小,拿不了太多。 “还是老三媳妇懂事儿,你俩啊……”徐老娘皱眉看着徐孙氏和徐王氏,叹了一口气。 徐王氏自知理亏,但是徐孙氏不想认,刚想还嘴,就被徐平安拉住了。 “少说几句吧,孩子们都看着呢。” 徐孙氏看着徐晓秀和徐晓丽,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怕给孩子留下坏形象,便低下了头,不再开口。 李音晚和徐渊寒走在徐家一家人的最末,徐渊寒一脸的漠然,眼神里带着杀气。 “我说,你这么恨我?” 李音晚偏头看了一眼徐渊寒,语气里带着些戏谑。 徐渊寒没有直接回应,过了许久,才淡淡的说了一句。 “拿走人参和医书,很好玩吧。” 李音晚知道自己跟踪徐渊寒的事情,迟早露馅,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她在脑海里各种想理由。 因为我想长寿?不对,我还年轻…… 因为我想发家致富?不对,不能暴露我穿越的事实…… 因为我乐于噶腰子?不对,你不是好好的么…… 所以呢? “我……需要……治好……腿疾……” 李音晚最终选择了这个理由,脱口而出。 “为什么?”徐渊寒没什么耐心再听下去了,他已准备好暗器,打算一刀了结这个“身边人”的性命。 逃荒路上,什么情况都会有,死一个人,算得了什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方,都在路上,只要处置妥善,那么根本不会被发现。 “我想活下去……” 不知何时,李音晚的眼眶充满了晶莹,她的声音带着些沙哑,但依然悦耳。 精致的五官下,圆圆的眼睛好像能说话,无限的让人心生爱怜。 徐渊寒一颤,一瞬间想到了自己前世,临死前看着最爱的妃子和最信任的朋友在一起时,自己的绝望。 曾经,自己何尝不是希冀活下去? 但,没有人给自己机会。 如今,这个机会放在了自己手中,他又要如何决定别人的生死? 李音晚见状,突然握住了徐渊寒的手。 夏日的风,吹乱了李音晚的头发。双手触碰的时候,徐渊寒感觉到心上微微起了波澜。 “相公~”李音晚用柔美的声音叫了徐渊寒一声。 “你知道天下万物,和则生,分则死的道理吗?” 这话似有深意,徐渊寒一触衣袖,发现里面的暗器不见了。 李音晚把暗器的一角露出来,晃了晃,刀片上映出了徐渊寒一张冷酷的面容。 这个男人,虽然穿的普通,但颜值在线。深邃的眸子里,好像有万千温柔,像湖水一般,荡漾着美好。 但,李音晚从那眸子里,看出了哀伤和仇恨,她猜测徐渊寒经历了什么,但又知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合作?”徐渊寒唇角轻轻的抽搐了一下。 “至少,目前我还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我只想活下去。你的目标对我来说不重要,但我可以帮你。你我合作,有利无害。”李音晚轻轻的说。 前面,徐王氏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这俩人,一看李音晚还有笑意,便又转过头去。 “合作期限呢?”徐渊寒眼神里依然是冷漠,虽然他感受到了这个“媳妇儿”的变化,但不敢确定是否值得信任。 “等我有能力活下去,而你目标达成,就可以分道扬镳了。你我都有计划在进行,不是么?” 李音晚浅笑,眼中有光。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她柔顺的下颌线更鲜明流畅了。 又走了很久,队伍前方出现了一个酒馆,荒山野岭,虽然酒馆很稀罕,但也很诡异。 村民们许多都崇尚精神胜利法,艰难的逃荒路,若有美酒饮下,便也能说是不虚此行。 酒馆瞬间被坐满。 破旧的木桌椅,脏兮兮的大酒罐子,简陋的草棚,一户笑嘻嘻的酒家。 徐平安本来也想讨一碗酒,被徐老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而后缩头,跟徐家人一起坐在外面的石阶上。 这时,那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姐姐,想不到,在这里又遇到你了。” 李音巧言笑晏晏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爷爷李老头和父母。李裕福被李音巧的母亲张氏搂着,看似十分亲密。 李音晚回头,看到了这一幕,也不难过,知道他们只是刻意搂着李裕福,想刺激自己而已。 徐渊寒冷冷的看着李音巧,眼里的寒意,让人瑟瑟发抖。但李音巧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还只看着李音晚,想得到些好处,也想对付她。 那边,“啪”的一声,几个酒碗碎在了地上。李音晚侧身,看到村民们纷纷倒下,而店家的脸,从温厚朴实,变成了狰狞扭曲。 酒里有药! 第十三章 官家军队 酒家见李音巧长的细皮嫩肉,便一个箭步走了过来,抓住了李音巧的手腕,脸上笑的很阴。 “这丫头,长的真美呀……” “阿娘救我!爷爷救我!”李音巧看着自己娘和爷爷,眼神里露出了绝望。 眼下,村民都被毒晕了,酒家有身手,又看中了李音巧。对平日狠毒自私嚣张惯了的李老头和李音巧爹娘来说,他们心痛,但是无力阻止。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给你钱……”李音巧的声音在颤抖。 “老子对钱,不感兴趣。”酒家长的五大三粗,看起来很不好对付的样子。 李音巧看了一眼李音晚,她本想把事情引到李音晚身上,但是人都不傻,眼下李音晚面容蜡黄且枯瘦,李音巧则是面容饱满白皙,身材丰腴。 没有人管她,眼下只有顺从这一条路。 徐渊寒不屑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虽然以他的武功,可以救人,但是他又怎会放过前世的仇人? 他不是圣人,没什么菩萨心。 酒家的婆娘一脸凶恶,此时拿着两把刀,走了出来,一把递给了酒家,另一把威慑着这些没被酒毒晕的人。 “有人买下了这里最好看婆娘的命……”酒家看了一眼李音巧,核对无误,打算用一把巨斧了结了她。 这时,那边传来了马蹄声,似乎有人来了。 李音巧大喊着:“救命啊!” 被酒家的恶婆娘直接一个大嘴巴子,扇晕了过去。 酒家细细的听着马蹄声,而后低声对婆娘来了一句:“不好,是官家,撤。” 婆娘闻言,叫上自家的儿子,一家人扔下这些人,快速离开了酒馆。 马蹄声逐渐靠近,像是有一队人马要来。 李音晚仔细回忆【农女攻略】书中的内容,大约就是这个时候,沈谋远开始出现,那么这队人马,是…… 果然,为首的男人戴着一顶褐色纱冠,面容冷峻,身穿一袭淡紫色麒麟纹窄袖便装,雍容富贵,大抵是官宦人家的子弟。 男人身后大约跟了十几个随从,均是轻骑兵士,身着黑色作战服,戴着防身铠甲,随时准备出击。 逃荒年,战乱纷飞,人人自危。 男人一个轻快潇洒的动作下马,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扫视了周围幸免于难的徐家人和李家人,也看了看那边晕过去的众村民。 “怎么回事?”男人问他们。 “大人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呀,徐家人,他们泯灭人性,要趁机对我孙女下毒手啊!”李老头见来了官人,赶紧换了一张受苦受难的实诚脸,一改往日的阴沉。 “李老头,你别嘴巴不干净。是你孙女被那个酒家选中,跟我们有啥关系?”徐老娘看不过去,直接怼了回去。 “老人家,你给我说说。”男人没看李老头,温和的看着徐老娘,让她说明白。 徐老娘嘴巴利索,三言两语就说清了。 但是,当官家男人看到徐渊寒的时候,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是我家老幺,寒儿。”徐老娘见官家沉思片刻,便介绍起了自己儿子,“那是我儿媳。音晚,你给官家磕个头。” 村里人不太懂如何行礼,说话大大咧咧。当官家男人看到李音晚的时候,表情有些许僵硬,随即散去。 “不必了。”官家男人挥手。 “我是沈谋远,这件事,跟附近的土匪有关。”沈谋远让部下看了一下昏睡中的村民,尚无生命危险。 李音晚心存疑惑,听那酒家所说,他也是受人所托。那么,这背后的人,为何要杀逃荒村民中最貌美的女子? 官家出现的时间太及时,而且村民们只是被毒晕,土匪冒巨大风险大费周折,只是为了杀一个人? 疑惑很多,李音晚不自觉的更谨慎了,尤其是对那个沈谋远。 她的眼睛看向那边,发现沈谋远也在看着自己,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 村民们逐渐苏醒,李老头还认为是徐家人要对李音巧下毒手,护在孙女身边,离徐家人远远的。 李音巧刚经历一番生死,却媚眼看到了那边正襟危坐的沈谋远,眼神里有种看到猎物的窃喜感。 她缓缓起身,带上母亲张氏一起来到了沈谋远身边,在几个近身侍卫的冷眼下,向沈谋远行了礼,面露柔光,淡唇微开。 “谢谢大人,救了民女,民女……”正说着,只见她好似体力不支,娇软的身体,稳稳的向前倾倒。 待她睁眼时,却只看到了一张侍卫的黑脸。确实倒进了怀中,在侍卫怀中。 沈谋远侧了侧身,掸了掸衣袖,眼神里只有漠然。 “不必言谢,下去歇着吧。”只听到沈谋远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无喜无怒。 侍卫扶起李音巧,见她一脸尴尬,也不再说什么。 那边,突然飘来一阵清香,芬芳氤氲,似有仙人翩翩起舞。所有都看向那边,却似乎没什么特别。 梨花村地痞刘杜成刚苏醒,口渴,让身边混混取了水来,泡了李音晚给的茶叶。 只有李音晚知道,那是上好的茶叶特有的气息。 沈谋远瞥了一眼刘杜成,身边侍卫即刻会意,走了过去,拉起刘杜成就往这边来。 仓促之下,刘杜成的手中,那杯茶还未喝。 “你是谁?手中拿的什么?”沈谋远看向刘杜成,这个村民上身并未着布衫,吃的浑身肥圆,肚子像个布袋,耷拉着。 还未等刘杜成开口,侍卫便拿夺过了那个杯子,用布巾擦了擦,递给了沈谋远。 沈谋远细细闻了一下,他早先在民间周游,知道有关“荼”的一些信息,也知道这东西极其珍贵,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产量很低。 梨花村并不产“荼”,这个地痞,又如何能拿到呢? “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沈谋远声音悠扬,不愠自威。他轻看了一眼身边侍卫,侍卫拔出宝刀,架在了刘杜成脖子上。 “是那个婆娘!”刘杜成惊慌失措,吓的差点尿了裤子。 他指了指李音晚,“就是她!她给我的!说能治病!”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音晚,徐家人都沉默了。这逃荒路,终究是走不长远,人要分分散散,抑或丧命。 李家人面带笑意,等着看好戏。 李音晚,我看你能怎么办? 李音巧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那边的李音晚,暗暗得意。 第十四章 施针之道 李音晚款款上前,唇边浅笑。 “大人,民女于民间得到此物,虽然民间多称为荼,但民女觉得,茶字更为合适。荼有荼毒之意,不似这口味,淡雅回甘,使人神清气爽。” 沈谋远闻言,眉间一蹙。 “民女知其珍贵,亦知圣人有爱民之心,便将其用在药材之中。刚才那人,便是用的民女的方子。” 李音晚寥寥数语,就明晰了事情,但沈谋远显然不买账。 “你懂医术?”沈谋远眉眼一挑,带着不信。 “略懂一二。”李音晚知道,自己学的是西医,即便已经读至博士,但很多中医理论,仍需深入学习。 那本《神医传》,虽然在手,但尚未好好研习。 “她懂个屁!”那边,李老头捋着胡须,开了口。 “如果她能治病救人,何至于饿成这个样子?医生多受尊重,肯定不会饿肚子。”李老头慢慢说着,“这丫头就是鬼机灵,嘴里没实话,大人别被骗了。” 沈谋远看了一眼李音晚,虽然眼睛如碧波春水,面容如玉般温润柔和,但面色蜡黄,身材瘦削,看起来确实营养不良。 “就是就是,那个丫头,怎么可能会医术?不过是嘴皮子厉害罢了,大人您可要听真话。”李音晚大伯母张氏,也在一旁应和。 李音巧在意李音晚的变化,暂时没吭声。 “而今,我身边侍卫,有一位有隐疾。若你能为他医治,我便信了你。若不能,无论你再怎么能言巧辩,都不能免你牢狱之灾。” 沈谋远补充着:“私藏珍贵荼品,且擅自行医,都是重罪。” 李音晚顿了顿,想活下去,真难啊。 果然,自己如果穿进了那种宫斗戏里,还真不一定能活过几集。 而今自己担心的,是中医医术是否过关的问题。 虽然说,施针自己曾在实验室里练过,但那只是皮毛,而且也已过去很久了。 不管了,横竖都是死,不如应下来,还有一线生机。 “病人在哪里?” 李音晚对于自己决定的事,便不会再犹豫。过去是这样,如今在这里,也是如此。 一个年轻侍卫走了出来。 李音晚见他脸上有些红肿的痘痘,还有些痘印,眼袋重的与年龄不符,满面油光。 “你叫什么名字?” 大概判断之后,李音晚想缓解氛围。 “赵史城。”病人说了一句,口中有涩涩的酸气冒出。 “大人,我已了解,需要为这位官人施针。”李音晚已然确定下来,但是周围人仍是一头雾水。 旁边一众村民,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音晚。这样一个大家从来没见过给谁治病的女人,要给人施针了? “别是吹牛吹大了,到时候吹到牢里去。”张氏在一旁插着腰,像看戏一样看着李音晚。 “可,我没有银针。”李音晚的语气依然平静。 但是旁边的村民不干了,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能救什么人啊,连工具都没……” “我呸,根本就是扯谎嘛……” “敢情她娘家人说的对啊……” 纷纷扬扬的骂声,并没有让李音晚的表情有所改变。她站在那里,虽然身形单薄,但气质卓然,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朵一般。 徐渊寒在旁,给沈谋远行了礼,而后不温不火的说:“大人,内人确实偷偷钻研医术……” 李音晚白了他一眼,这不是火上浇油吗?虽然听起来,这话是向着自己的,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意在说明“偷偷”二字,也就是说李音晚的医术,只是三脚猫功夫而已。 “哦?”沈谋远看了那边另一个侍卫一眼。 那个侍卫跑去了马厩那里,取了一个包裹出来,打开来,还真的有一副银针。 银针均是定制,针柄上还刻着沈字。 李音晚正在心里暗暗骂着徐渊寒。 真是!感受到您老对《神医传》和百年人参的想法了! “你,觉得这针可能用上?”沈谋远让侍卫把针包给了李音晚,李音晚细细的看着,确实工艺精湛。 “此针工艺,除了皇家工匠,天下再无其二。”李音晚不忘拍拍马屁,毕竟沈谋远是目前这里的老大。 “倒是识货,你开始吧。” 沈谋远命侍卫在脏木桌上铺上一层薄布,让那个患病侍卫背部在上,躺在上面。 施针之前,按理说应沐浴双手,且给施针部位用酒精消毒。 但如今,只能含针消毒了。 李音晚取出一枚银针,缓缓放入口中,贴在舌尖处。而后缓缓取出,直接扎进了病人八髎穴中的上髎穴。 这是全身上下最小的穴道,不易把握。 只听病人痛苦的“啊”了一声…… “跪下!”沈谋远呵斥着李音晚。 旁边,李家人已经乐开了花。 “大人,此等妖女,满口胡言,你怎能容忍呀。” 张氏护着李音巧,冲李音晚这边啐了一口。 李音晚脑海中,仿佛浮现了原主幼时失去爹娘,被大伯父大伯母算计家产,而后寄人篱下,受尽冷遇的惨状。 “大人,请再给民女一个机会。”李音晚知道,眼前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前进这一条活路。 但沈谋远似乎并不想大发慈悲,凭什么?凭这个女人有三分姿色? 三分姿色? 沈谋远一惊,想到了父亲的告诫,对一切漂亮女人,最好都杀掉,切不可动心。 父亲说过,自己命里,会被一个漂亮女人所害,失去所有。 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么? 断不可留下! 见沈谋远动了杀心,身边的侍卫都拔剑出鞘,一步步走向李音晚。 徐老娘捂住了徐甘霖的眼睛,徐晓秀和徐晓丽都吓的转过了身。 就在沈谋远打算一刀了结李音晚的时候,阳光洒了下来,徐渊寒身上的玉佩,反射出了耀眼夺目的光芒。 “这是?” 沈谋远看到了那束光,留意到了那块玉佩。 若是普通的玉佩,便不会被认出,偏偏那玉佩镂刻着吉祥如意的龙凤图案,不似俗物。 沈谋远有些吃惊,这玉佩的成色和工艺,绝对不是俗人可以拥有的,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先别动!”沈谋远一声令下,侍卫们看向了这边。 “你是谁?”他冷冷的看着徐渊寒,这个身着素衣,面容沉静的男人,到底是谁? 这块玉佩,为什么在他身上? 第十五章 半吊子医女 徐渊寒柔和的面容,只让人觉得是翩翩公子,猜不出任何情绪。 “大人再给她一次机会,我便告诉大人这玉佩的来历。”徐渊寒淡淡的说。 沈谋远无奈,但强烈的好奇心,让他渐渐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可以,这买卖很划算呢。” 沈谋远心里想,这夫妇俩都有些不同寻常。但,又如何呢?现在自己是这里的神,杀戮这种事儿,看自己心情了。 等到把事实搞清楚,便杀了他们二人。带走玉佩和荼物,呈给皇后娘娘,自己的一世富贵便再不足忧虑了。 “那么,你继续施针。”沈谋远看了一眼李音晚,轻抚了一下下巴。 侍卫们让出了一条路,李音晚一步步走上前去。她的脑海里,想到了自己未来世界的家人们,有温柔的母亲,有严厉的父亲,也有调皮的妹妹…… 为了家人,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不能死在这里。 她来到木桌前,接过银针包,取出了一枚银针,看着针炳上面的文字。 大道至简。 确实,一切都只在一念之间,自己必须镇定,运用所学知识,救下这个病人,也是让自己活下去。 旁边,李音巧悄悄走了过来,看了看银针包。 “大人这银针,品相真好,想必是出自高人之手。”李音巧声音有种魅惑的狐狸音在,虽然好听,但像极了包着糖衣的剧毒,音韵甜美,却能缓缓害人于无形。 李音晚精准的把针施在了天枢、腰俞、大肠俞、足三里的位置,侍卫呼吸的声音更沉了,腹部在缓缓蠕动。 只剩下八髎穴了,李音晚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刚想下针,突然看到其余的银针上,好些都粘着细微的白色粉末。 白色粉末? 李音晚想到了刚才李音巧来过这边看银针包,便更谨慎了些。 “大人,我已施针完毕。” 过了一会儿,沈谋远缓缓走了过来,见李音晚拔出银针,便扶起侍卫,问候着:“好些了吗?” 侍卫脸色一红,似有隐情,无法开口。 “所以,你的判断是?”沈谋远看了一眼李音晚,发现她正在整理发髻。 刚才忙着施针,李音晚的头发散了下来。乌黑的秀发,透出明亮的光泽,柔顺垂落。 沈谋远看着那边束发的女子,有一瞬间怔住了。但只是一秒,他很快恢复了冷漠。 李音晚走过来,平复着心情,开口说:“这位官人,是便秘之症。眼袋深黑,面有油光、痘类,口气较重,腹部有些肿,可得结论。” “而我以针施治,效果显然。这位官人,此刻怕是在附近草丛,行通畅之事了。” 虽然李音晚医治了病人,但没有放松警惕。 “好!” 沈谋远没想到,这样一个病,也可以被发现被治疗,而且还出自一个连工具都没有的半吊子医女。 “那么,你的秘密是?” 沈谋远没有再多说,而是盯住了徐渊寒,他的手不自觉的握住了刀鞘,只待他说出实情,而后将这两个人一起杀掉。 “大人先放了他们,我自会道出实情。”徐渊寒镇定自若,看起来不像是心虚。 “我凭什么再答应你?”沈谋远打了个哈欠,示意两边的侍卫上前,拿下徐渊寒。 徐老娘急了,挡在徐渊寒身前,恶狠狠的瞪着那些侍卫。 刀剑无情,徐渊寒懂这个道理。 他高高的举起玉佩,像极了李音晚脑海中想到的,课本里几千年前蔺相如当年举起和氏玉在秦昭襄王面前的壮举。 “你需要这块玉佩,呈现圣人。而我,不过烂命一条。若能与玉佩同碎,也是成全了。”徐渊寒看着沈谋远,目光深邃仿佛可以看透人心。 如果没有徐家人,他本可以通过武力杀死沈谋远,得报大仇,毕竟这十几个侍卫,不是自己的对手,而沈谋远的武功,或许也还没那么高深。 但眼下,他想保护徐家人。都说将心比心,徐家老娘虽然面目凶狠,心肠却是热的。直至此刻,徐老娘还护在徐渊寒身前,想帮他挡住兵器。 “你!你别冲动!”沈谋远知道这块玉佩价值连城,为了自己的官运,为了玉佩能完整呈给圣人,他不得不作出让步。 “我一凡夫俗子,家人若能远走保全,我一条烂命,又能如何?大人身边十几侍卫,不至于担心不敌于我吧。” 徐渊寒在用话语激沈谋远。 大人就是大人,得有官样儿!沈谋远思考片刻,而后点了点头,示意侍卫们将所有村民放走,包括徐家人和李家人。 李家人赶紧跑了,速度飞快。李音巧回头看了一眼沈谋远,有些遗憾,而后冷冷的瞥了一眼李音晚。 走着瞧吧。 徐家人则是相反,徐老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徐渊寒的一只胳膊,不舍得走。 “娘,你在前面等我,等我办好了事情,就去找你们。”徐渊寒的面容淡定,看起来成竹在胸。 见这样,徐老娘点了点头。李音晚回看了一眼徐渊寒,眼神里有种淡淡的深意,也有淡淡的难过,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儿啊,你可一定要来找娘。” 在李音晚的搀扶下,徐老娘也离开了,拉上牛车,带着身后的一众徐家人。徐孙氏和徐王氏也开启了奔跑模式,大家都害怕极了。 大约跑了半柱香的功夫,徐家人发现他们因为出发最晚,已经跟村民们跑分散了。 徐老娘大口喘着气,看着身边的李音晚,发现她也在喘气。 “你腿脚还没好利索,这样跑,也受不了。”徐老娘起身,打开牛车上的水桶,取了一碗水,端给了李音晚。 “娘,你也太偏心了,只知道给老三媳妇端水喝。”徐孙氏不满的发起了牢骚。 “你是没有手还是没有脚?我碍着你端水自己喝了?没看见老三媳妇腿脚还不方便吗!有本事,你也变成残废,娘伺候你!” 徐老娘一席话,让徐孙氏闭了嘴。 徐王氏心眼儿多,想了想当下的处境。 “娘,要不是老三媳妇逞能给那个侍卫治病,老三也不至于那样呀。” 李音晚一听这意思,敢情是火上浇油呀。 “全程没见二嫂帮忙说一句话,如今在这里放马后炮。二嫂你是觉得事情不够多还是不够大?”李音晚说。 话虽如此,但徐老娘还是心里挂念徐渊寒,没吭声。 正当徐王氏继续说的时候,那边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是谁!别靠近我!” 一个穿着宽袖桃红色荷叶边裙子的少女,出现在那边草地,她的眼睛闭着,看起来是个瞎子。 而她身旁,几个黑衣高手正在渐渐逼近! 第十六章 扶妹魔 少女似乎能感知眼前的危险,缓缓后退,但不远处,就是一方池塘。 已是无路可逃了。 这边的徐家人,都纷纷躲在了树后,生怕被发觉。徐老娘拉着李音晚,想带她一起,但李音晚看着那边,有些犹豫。 确实,在个人的生命面前,一切都很渺小。真正能做到放弃自己生命救下他人性命的人,都是英雄,选择了大义。 李音晚虽然是个俗人,只想好好活下去,但性情乐观善良。看人有难,如果有能力的话,会出手相助。 她摸了一下石头,来到了空间里。 在空间里探究好穴位之后,李音晚拿上一些小石子,一眨眼回到了自己这具身体里。 她看准的是封穴,点一下便可使人无法动弹。 正当几个高手打算制服瞎眼少女的时候,几个石子飞了出来,弧线完美,直直的打在了其中两人的封穴上。 那两人,一个躬身,一个进击,都瞬间定住了。 旁边两人,即刻看向这边树下,握紧刀柄,朝这边走来。 李音晚从树后走了出来,拿出石子,对准这俩男人的太阳穴,用力弹了出去。 石子未近那两个高手的身,便被他们手执的利剑挥去了旁边的地上。 其中一人冷冷一笑,另一人挥着剑,不断靠近李音晚。 徐家人躲在暗处,害怕被发现。只有徐老娘一个人,有些担心李音晚的安全,急的冒出了一点儿眼泪。 这可怎么办? 防狼粉末?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一瞬间,黑衣高手一把剑砍了过来,李音晚能感受到挥剑带动的空气,冷嗖嗖的,像是凝成了无数死亡预兆的颗粒。 莫不是,这样就死了? 怎么这么慢? 李音晚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两个侍卫,像是木鸡一样,轰然倒地。 不对呀,这不应该是自己的情况吗? 李音晚看向那边,居然是徐渊寒,他神色淡然,缓缓走来。 “你?你回来了?”李音晚的心在颤动,仿佛自己的宝物失而复得一般。 虽然是合作伙伴,但是李音晚不希望徐渊寒出事。 “呆住了?”徐渊寒用手掌在李音晚眼前晃了晃,面带笑容,恍若春风拂面,给人眼前明媚一亮的感觉。虽然刚才解决那两个黑衣人的手法快准狠,但此刻他的脸上只有笑意。 李音晚脸颊上现出了红晕。 “你……” 徐渊寒指了指那边,沈谋远正关心着那位瞎眼少女。 他用手轻轻擦拭了少女脸上的泥渍,捏了一下少女的脸,而后轻柔的问着:“清清,没事了没事了,哥在。” 原来是沈谋远的妹妹沈怜清! “所以,因为听到那个瞎眼少女不见了,沈谋远便没再杀你,带你匆匆来了?”李音晚看着徐渊寒,大概猜到了经过。 徐渊寒没再说话,而是用一双复杂的眸子,看着那两个被封了穴的黑衣人。 咦?感兴趣? 李音晚顺着徐渊寒的目光,只见沈谋远给了侍卫一个眼神,而后侍卫咔咔两声,直接了结了那两个黑衣高手的性命。 沈谋远抱住沈怜清,捂住了她的耳朵。 “哥,你放了他们,他们也是受人所托。” 少女轻柔的口音,配合这血淋淋的画面,真是反差鲜明。 “放心吧,已经让他们走了。”沈谋远拉着妹妹的手,往李音晚和徐渊寒这边走。 没想到,沈谋远是扶妹魔! 而且,这个妹妹,真的很圣母! 李音晚看了一眼徐渊寒,发现他目光未变,仍然有深意在。 “姐姐!”那边树林里,走出来了李家人。 “刚才我救人时,看到你走了出来,你没事吧。”李音巧开了口,缓缓说道。 “你?救人?”李音晚浅笑一声。 “我知道姐姐你一直嫉恨我啥都比你好,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呀。”李音巧上前,拉住了李音晚的手,眼泪婆娑。 若是原主,恐怕就被这迷魂汤给洗脑了。但李音晚毕竟有自己的判断,不会被这样拿捏。 “妹妹,你封了他们的穴?”李音晚笑着问李音巧。 李音巧有些狐疑,但还是点了点头,不知道李音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你说说看,那个穴位在哪里?”李音晚看了一眼沈家兄妹,沈怜清正认真听着。 “我是救人心切,胡乱出手,也不知石子击中了哪里。”李音巧还在辩驳。 那边,李家人全都黑着脸,张氏上前,白了一眼李音晚。 “大人,这妮子嫉恨自己的堂妹,所以想抢功劳呀。” 李老头在那边补充着:“我们都看着呢,难道我们都犯浑说假话不成?” 这边,徐家只有徐老娘一人目睹了全程,其余人都闭了眼。 徐老娘刚想开口,便看到徐渊寒递来一个眼神,示意她别说话。 “恩人,你跟我们一起回府吧,我让爹爹赏赐你财物。”虽然看不见,但沈怜清拉住了李音巧的手,轻轻的说。 李音巧拼命点头,“一切全听大小姐您的。” 沈谋远脸上没有丝毫不快,看着李音巧,笑着点头。 但这一切,总让李音晚觉得怪怪的。 到底怪在哪里呢? “既然李家人救了我妹妹,我便不再追究其他。”沈谋远看了一眼李音晚和徐渊寒。 徐渊寒的表情,更有深意了。 他客气的跟沈谋远、沈怜清道别,而后拉上徐老娘,带着徐家人快速撤离了现场。 “你发现了什么?”李音晚觉得这个便宜丈夫,一定有自己的判断。 “那群黑衣高手的尸首被抬走时候,有一个的令牌露了出来……” 徐渊寒说的时候,身体有些微微颤抖。 “上面写着‘沈’字……” “什么???!!!” 李音晚觉得不可思议,这到底是? “你觉得那个妹妹奇怪了吗?”李音晚突然就想明白了那个沈怜清的奇怪之处。 “你有什么发现?” “那个沈谋远,做的事情,似乎会与妹妹的说法想违背。”李音晚想到这里,便联想到了李音巧。 “这就是我当时没让娘开口的原因,这对兄妹不对劲儿,跟着他们,不是得到财富,而是会暴毙身亡。” 李音晚此刻有一百个机会,折返回去救下李音巧。但脑海中浮现出原主被李音巧欺负算计的各种场景,心慈手软终只会养虎为患,坚决不能做圣母。 正当她坚定的往前迈步的时候,身体里仿佛有个声音,在轻轻召唤着自己。 “音晚,那是你妹妹……” 脑海中浮现出了原主的记忆,那时李音晚拉着母亲的手,见到了投奔自己家的大伯一家。李音巧穿着破褂衣,讨好似的看着堂姐,挤出了一丝笑容。 有种模糊的感觉,让她想折返回去。 但清晰的意识在脑中,她并不想关心李音巧的死活。 “这对兄妹,或许有我需要的秘密,我去跟他们……”徐渊寒看了一眼李音晚,示意她跟上徐家人,自己要撤。 犹豫了片刻,李音晚还没从刚才的混沌中走出。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这身体里还有其他的力量? 第十七章 远胜常人 夏日的雨,来的又急又快,顷刻间下落,像是蜂拥的人群一般,带着冲击甚至毁灭的目的。 李音晚和徐渊寒悄悄跟在沈家队伍后方,看他们行进。虽然暴雨下的猛烈,道路泥泞不堪,但沈家队伍没有停下歇息。 徐渊寒没想到李音晚会跟他一起来,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李音晚的计划和自己相冲突,关键时刻,该杀就杀。 他带着一丝浅笑,偶尔看着李音晚。别看是带病的戏子,而且还有那种传言,但这个人真的生的很好看。 眉骨出落的都恰到好处,眼睛笑起来像月牙泉,只是下颌线带着些锋利,能让人感受到他心中的锐利。 两人一路都淋成了落汤鸡,有一瞬间,李音晚发现徐渊寒没有跟上。 原来,他站在那边树木中间的区域,仰头闭眼感受着这场大雨。雨水冲刷在他的脸上,沿着他的下颌线,不断坠落。他的喉结动了动,但没有睁开双眼。 李音晚想了想原主的经历,猜测徐渊寒或许经历过类似的遭遇。而此刻,雨水给了他痛的感觉,让他心中的力量重新涌上。 此时,李音晚想到了自己脑海中的那个相对立的声音,或许,自己也需要一种方式,让原主更清醒。 原主在意什么呢? 正当她思考的时候,那边徐渊寒示意她跟上自己,在那边一个三面开放的民宅草棚附近埋伏。 原来,沈家兄妹在这里落脚休息,李音巧依然在喋喋不休的说话,看起来十分激动的样子。 沈怜清闭着眼,轻轻的感受了一下水的温度,而后浅饮下一口。 “哥,这户农家真好,水的温度刚刚好。”沈怜清的声音,十分天真无邪。 沈谋远听完,给了侍卫一个眼色。侍卫佯装要给钱的样子,带农户一家三口来到了院外。 而后,三个侍卫利落的下刀,直击心脏,农户一家三口毙命。 李音晚看到这一幕,很想冲出来保护农人,但被徐渊寒制止了。 “这样蹲守,也等于在杀人。”李音晚看着那边农户的尸身,只觉得刀剑无情,难道只有类似王谢那样的家族,才能有堂前燕翩飞,守护平安? 片刻后她冷静下来,知道自己需要更多的理性,不然别说救人,小命还会搭进去。即便用出古武功夫,但稍有不慎,也会被当做妖孽抓走。 “沈怜清,说的话,沈谋远都会反向执行。”情绪消散,李音晚看了一眼徐渊寒。 “你觉得,这个沈怜清,是否知道她的话会有这样的‘效果’?”徐渊寒眼神中的寒意更强了。 “兄长太凶残,妹妹太圣母……但那个令牌为何是‘沈’字?”李音晚看向那边那对饮水的兄妹。 “这个沈怜清的眼睛看不见,但或许有别的能力。刚才她说完话,唇角微扬,或许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并主导着。” 徐渊寒刚说完,突然感受到了什么。 “不好!” “快,低身埋伏。” 几个侍卫冲了过来,开始搜寻。 恰好在李音晚这边。 她已准备好,打算跟这些侍卫搏杀出一条生路。 正当她打算跃出草丛时,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她,平衡一瞬间失去,她倒了下来。 李音晚的倾倒,带动了旁边的身体,在雨水中,她把那个人牢牢的压在了身下。 “小姐说,许是听错了。”那边,那个叫赵史城的侍卫,走了过来,交待了几句。 危机解除。 当李音晚睁开眼,发现身下居然是徐渊寒!此刻,徐渊寒正一脸嫌弃的表情,早已偏转过了头,左耳对着李音晚。 李音晚赶紧翻了个滚儿,过去一边。 “对不起,多有冒犯。” 李音晚低声说,她的面颊有些红润,像极了微熟的苹果。 虽然不想道歉,但李音晚觉得,自己好像占了便宜似的。 “不必。”徐渊寒声音很低。 身边,雨水的声音很大,李音晚并没有听到。 天空一会儿便恢复了晴朗,李音晚跟徐渊寒掸了掸身上的泥土,但都仿佛凝固在了布衫上。 彩虹出现,像一道缤纷的彩桥,承载许多梦想。 李音晚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希望,这一生,能平安喜乐。 徐渊寒见她如此,便问她在做什么。 “许愿呀,都说见到彩虹之后许愿,很灵的。” 李音晚许好愿望,发现徐渊寒也学着自己的样子,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 “所以,刚才你为什么……?那个沈怜清有远胜常人的听力?”李音晚见徐渊寒也许好了愿,便问他。 “是,远胜常人,在雨中,也可以清晰。”徐渊寒眉头一锁,恢复了冷面。 “走吧。”徐渊寒看了一眼那边农户一家的尸身,有些想法发生了变化。 沈家人,已然各个奸猾,即便想找到真相,也必须具有势均力敌的力量,不然,也只是徒劳和白白送死。 更何况,他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徐家人待他很好,尤其是徐老娘。自己赌上性命,还会牵扯徐家。 两个人待沈家队伍走后,给农户一家三口挖了个地方埋了起来,立上了一块空木牌。 跟着沈家兄妹这么久,二人都饿了,但是附近没有东西可以吃。眼下,徐渊寒虽然没开口,但主意已定,先积蓄力量,而后实现复仇计划。 沿着道路又走了一段儿,李音晚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都是你们!非同意他俩走掉,回不来了啊……”徐老娘老泪纵横,斥责着眼前的两个儿子和儿媳们。 看来两条道路交汇于此,见到徐老娘,便是有希望了! 李音晚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身影,有些模糊,似乎是谁跟随着李音巧一起来到了原主家里。 她仿佛能看到,身影时常陪伴原主玩耍。大热天,给原主送来一块儿甜甜的西瓜,自己止住口水,在一旁看着原主吃下。冬日里,身影拿来一个厚水袋,递给双手通红的原主。 “难道是李音巧?这难道不是特意讨好只为实现阴谋的作为?”李音晚撇撇嘴,但突然意识到,这个身影不是李音巧。 那么,这究竟是谁呢?是谁跟原主有如此深厚的情谊?这个人现在,又在哪里呢? “儿啊……”那边,徐老娘一阵的啜泣,大力抱住了徐渊寒。 徐家其他人都低下了头,没怎么吱声。 “回来就好。走,咱们往那边走,我记得,前面的前面有个同竹村,你儿时呆过的,我的二姐就在那儿。”徐老娘抹了抹眼泪,拉着徐渊寒的手,不肯放下。 同竹村? 徐渊寒的脑海中浮现自己和真正的徐渊寒,在宛城初次见面的场景。 自己虽然可以对徐老娘和两个徐家哥哥说自己受伤整过容颜,导致了变化。但又如何骗过同竹村的亲戚? 一股隐隐的担心像阴霾一样压在徐渊寒心头,但他依然笑容可掬,没有人发现他的情绪。 第十八章 娘,她欺负我! 雨后的这几天,倒不那么热,只是有种潮湿的黏腻感。徐家人在徐老娘的安排下,吃喝虽然都能供应上,但余粮和水已然不多了。 李音晚想到了空间里的物资,有粗粮。这年头,若是拿出白面粉,一来吃不成,二来说不清,怕是有问题。 但拿出粗粮的时机,仍需思忖。 近日晚上,待徐家人休息,李音晚便去空间里读那本《神医传》。虽然看的很快,但毕竟没有神仙般的记忆能力,只是浅浅的了解了一些。 她知道,这本书,需要反复研习才可以。功夫不在一时,或许是一世。 想了想,就趁晚上,说是野外莫名发现了一袋红薯。 但在操作执行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 当李音晚从空间回来,手执一袋红薯时,眼前却出现了一个人。 眼距很近,三庭比例协调,头发乱乱的扎着,穿的却是好布衣,看起来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那小子直直的盯着李音晚手里的粗粮袋子,眼神里却不是饿狼那样的光芒。 “你干什么?”李音晚护着袋子,看着那人说。 “娘,她欺负我!”小子大声对李音晚身后喊着。 李音晚回头,发现没有人,自觉上当。那一瞬间,小子已然夺过李音晚手中的那袋红薯,飞速跑开。 李音晚不追了,她发现那小子的速度极快,一眨眼就不见了。她这个古武世家的传人,预判都追不上。 有些奇怪,不过想想空间里还有很多余粮,李音晚没怎么在意。那边,发现徐老娘他们正在找自己,便走了过去。 见李音晚回来,徐老娘没有指责,而是指了指前方,带着些喜悦的对徐家人说着:“那边就是同竹村了,我二姐家就在那里。” “走走走,咱们快快赶路,争取天亮前到。”徐老娘想到那么多年没见娘家人了,心里很多喜悦。 两个儿子互相对视一眼,无奈的拉上各家媳妇,开始出发。 同竹村处于山地,虽然相对闭塞,但是有湖。李音晚想到了自己实验室里养的鱼,都肥嘟嘟的,恰好有机会带出来。 是时候吃顿好的了! 到了同竹村口,有个老大爷正在慢悠悠的赶着驴车。天色尚早,太阳还不毒,老人脊背不好,弯着腰,赶着驴。 徐老娘姓陈,姊妹三人分别是陈金花、陈银花和陈同花。她让长子徐平安去问问那个老头儿,陈银花的家在哪儿。 “陈银花?哪个?”老人的反应有些奇怪。 “跟我娘差不多年龄的。”徐平安指了指那边的徐老娘,老人一看徐老娘的模样,即刻认出来。 “过了前面的那户刷白墙面的人家,就是了。”老人看了一眼徐平安,又看了一眼徐有福,“年轻人呵,别去那白墙面人家。” 徐平安一头雾水,回来给徐老娘说了一下位置,没怎么想通是怎么回事儿。 徐老娘兴头正浓,带着一大家子人,来到了陈银花的家。与旁边高高的的白墙面房子不同,这户人家的围墙很矮,砖石已经变了色,大门是个木门,敞开着,大抵家内啥也没有,不怕偷盗。 徐老娘看这状况,有满满的心酸,怕二姐过的不好。她虽然生的五大三粗,像个男人,但内心有细腻柔和的一面。 徐家人都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徐甘霖伸头向里面看,见有个木马,便冲了过去。 不多时,一个小子走了出来,见来了这么多人,转过身喊了一声:“娘,来人了!” 他的眼神划过面前的众人,发现了李音晚,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李音晚一下子认出,这就是昨晚偷自己粗粮的那个小子。 得想办法,治治他! 陈家姐妹相见,分外亲切,都落了泪。徐老娘见姐姐头发散下来,忙拿上一个皮筋儿,给姐姐梳头扎头发。 陈银花摸着妹妹的手,发现比自己的还粗糙,心里也是大抵明白了很多。这些年,彼此的日子,都不好过。 “忘了给你介绍……”徐老娘把徐家一家子,都给二姐介绍了一遍。 “真好……”说到这里,陈银花有些暗暗神伤。 “当年送寒儿来的时候,见到的你家义冲、义秉,还有二姐夫,他们外出了?”徐老娘不由得回忆起了往事。 “都走了……”陈银花说到这里,感觉胸口一紧,“寒儿模样也变了好多啊……” 徐渊寒没有作声,他有太多的无法言说。 旁边,那个小子上前,把一粒药和一杯水递了过来。 “盛谦,你去地里找些吃的来。”陈银花吃下药之后,身体好了些,便打发那个小子去找点儿吃的。 “他是?”徐老娘赶紧招呼徐平安和徐有福:“你俩跟他一起去,顺便把咱们的口粮找出来。” 这意思,是不想麻烦姊妹,毕竟都艰难。 “这是我养子,现在是我俩相依为命。”陈银花苦笑着。 李音晚眼神扫过整个堂屋,没有见那袋红薯,而后溜去了厨房和卧室,也都没发现。 “这怎么回事儿?他能放在哪里?” 李音晚心里暗暗的想着。 一会儿功夫,三个人都回来了,盛谦扎的头发落了些尘土,两手空空,显然在地里没有收获。 徐家两个男丁,坦白了余粮也没剩下多少。 李音晚见徐老娘这个顶头上司眉心不展,眼神一转。 “娘,我见那边有湖,不如我去看看,能否找到鱼。” 陈银花摇了摇头,“这些年饥荒加战乱,湖里的鱼,早被捞完了,那些小鱼苗,也都难逃一劫。” 这山里有湖水,有风光,整体又处在平原,倒是可以发展旅游业。不过当下饥荒加战乱,还是得等时机。 李音晚心里想着。 “娘,我先去看看。” “我也一起去。”没想到,徐渊寒也要跟着去。有了徐渊寒,不愁徐老娘不同意。 得到徐老娘点头后,他们俩走出了院子。 “你这媳妇真好,长得好看又懂事儿。”陈银花笑眼看着妹妹,带着羡慕。 李音晚的两个妯娌,都撇着嘴,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徐渊寒并没有跟着李音晚,而是在找着什么。 到了湖边,李音晚一模石头,空间开启。 她从实验室里,选了两条肥美的鲤鱼,而后回到现场。 鱼太大,她没抓稳,其中一条跳进了湖水边,眼看就要游走。 突然,一个“唰”的声音,一只铁叉叉进了水中,正好叉住了那条鱼。 铁叉带着水珠,一举高高的“跃”出水面,鱼已然被叉牢,血水向下落,成了一条弧线。 是徐渊寒! “原来你刚才在找……”李音晚反应过来。 “抓好你手里的鱼……”徐渊寒冷言。 这时,盛谦出现了,仍然是一脸坏笑。 李音晚隐隐觉得不妙,但只能见招拆招。 第十九章 迷离思索 “你……”李音晚紧紧的抱着鲤鱼,但鱼出水后,本能求生反应,来回拨动。 “喂,你要是不希望鱼跳回去,就把鱼给我。”盛谦看着李音晚,带着戏谑的声音说。 “我为什么信你呢?”李音晚握住鱼,看到岸边有个木桌子。 那是早年有州的官员来巡访,想丰富村民的生活,让村长放的棋桌,但这几年不太平,许久未用了。 李音晚把鱼放在木桌上,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一个大力,把鱼拍晕了过去。 这就好拿了! “我说,大力女,你会做鱼脍?”盛谦衔着一只狗尾巴草,不屑的看着李音晚,对旁边的徐渊寒,好似看不见一样。 “难道你不会?”李音晚想到了后来世界的美食,有石锅鱼、酸菜鱼和烤鱼,但她独爱酸菜。 “你也会?”盛谦歪头看向徐渊寒。 徐渊寒只觉得这个问题无聊,没有回答。他拍了拍李音晚的后背,问她是否还要采配料? 李音晚想到了空间里丰富的配料,瞬间感觉不怎么需要。但又得装装样子,去山上走一趟。 “你们去吧,我累了。”徐渊寒捂了捂胸口,淡淡的咳了几声。 “正好,我可以去。”盛谦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李音晚看了一眼盛谦,有些嫌弃,但毕竟是初见的徐家亲戚,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 徐渊寒接过李音晚的那条鱼,放进了带来的麻布袋里,而后将铁叉上的鱼也放进了麻袋内。 “这铁叉,我用不上,上山危险,你留着防身用吧。”徐渊寒把铁叉交给了李音晚,而后离开。 “所以,你们是夫妻?”盛谦斜眼看李音晚,一脸的不敢相信。 “嗯,算是吧。” “所以,那袋红薯……?”李音晚问他。 “高价卖给了难民……”盛谦不假思索的回答。 这家伙,拿来路不明的东西开横财。真是! 盛谦沿着山路,往前一蹦一跳的走着。李音晚认得花椒和假苏,此时夏季伏天,正值采摘季节。 采完了这两样儿,李音晚一触石头,来到了空间的调料房里,直接拿走了一袋儿藤椒酸菜鱼的配料袋儿。 她十分谨慎,扔去了塑料外包装,把里面的调料放进了一个空茶包里,带了出来。 这只是一眨眼功夫,但盛谦好像看穿了一切似的。 “你麻袋里的那个白色的小袋儿是什么?”盛谦乐呵呵的问。 “秘制配方。”李音晚理直气壮的说着。 确实,秘制,配方。 “那边有蛇。”盛谦看向了李音晚后方,但李音晚没有回头。 “同一个套路,能骗人两次吗?”李音晚看到盛谦步步往后退,意识到不对。 她缓缓回头,发现一只巨蛇,正直立起上半身,看着自己,随时会发动进攻。 不是吧,真,丧命于此? 李音晚想去空间拿器具,但似乎没有时间了。 她想到,都说打蛇打七寸,或许还有生路。 但是,七寸在哪里呀?李音晚的手有些颤抖。 见那条蛇要发动进攻了,李音晚拿起铁叉,用尽全身力气,一个动作,叉中了蛇的头下三分之一处。 一下就中了!可以说,十分,快准狠! 蛇挣扎了几下,然后死去。 这一幕,给李音晚也吓了一跳,她的手恢复了颤抖。 盛谦鼓起了掌,“不愧是大力女!蛇都不怕。” 但她刚才注意力太集中,集合了全身的力量,当下只感觉身体被掏空。 头,沉沉的倒了下去…… 等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湖水边的亭子里,盛谦正在那边扔石子玩。 “大力女,醒了?”盛谦时不时瞟一眼这边,看到了李音晚坐起来。 “刚才……”李音晚感觉头很重,想了想,自己好像打了一只蛇。 “刚才你在山上晕倒了……”盛谦走过来,看着李音晚的眼睛,笑眯眯的说。 “我是不是打了一条蛇?”李音晚突然感觉记忆很模糊。 “没有呀,或许是中暑了吧。”盛谦拍了拍亭子的柱子,又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怎么回事儿? 李音晚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自己出现了幻觉?不可能啊。 “可我记得,你后来说我蛇都不怕。”李音晚恍惚了,有种错愕和茫然,从脑海中冒出来。 “你记错了,我从未说过呀。”盛谦摸了摸后脑勺,眼神里迷之的神情,不像是装的。 李音晚想到了自己曾看过的一部电影,出自2001年,《美丽心灵》。自己现在,难道跟约翰纳什一样,经历的都是幻觉吗? 那么,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呢?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袭来,让李音晚的眼神迷离了起来。 …… “醒了?”再次睁开眼,李音晚已经躺在了炕上,徐老娘和陈银花大娘,都关切的看着自己。 “娘……”李音晚用右手大力捏了一下自己的右脸,感到了疼痛。 “大家都等着,你做鱼呢,休息过来了?”徐老娘看李音晚大概是睡好了,便张罗着她做鱼。 李音晚起身,问起自己是谁送来的。 “盛谦那孩子,给你背回来的,可得让人家多吃几块儿鱼肉,表达感谢呀。”徐老娘夸赞着盛谦,但是陈银花大娘没有接腔。 李音晚起身去烹饪鱼。 在厨房,她找到了自己的麻袋,翻出了里面的花椒和假苏,也拿出了那袋儿调料茶包。 不对?这些都在呀,记忆不会有错的。 她把鱼鳞剔除,鱼腹掏空,清理干净,而后在鱼皮上开了花刀,正反化为一面,放入盘内。 倒入些许酱油调味,而后洒下花椒和假苏,上锅蒸熟。 调味包被放在一边,以备另一条鱼使用。 就在这时,陈银花大娘闻着清香走了进来,悄悄的在李音晚耳畔说了一句话。 “你娘叫你。” 李音晚洗了洗手,让徐渊寒招呼着锅,而后走出了厨房。在门口,她看到了那个铁叉,上面尚有鱼血。 或许,这是个关键。 徐老娘正在和徐孙氏、徐王氏聊天,见李音晚来了,话脱口而出:“老三家的,你和老三一起,去把另一条鱼,送去村长那里。” 李音晚会意。徐老娘这意思很明显,自己一大家子人想在村里暂住,必须征得村长同意,得搞好关系才可以。 她回到厨房,没说去村长家,而是轻描淡写的问徐渊寒:“把铁叉给我之后,你多久回来的?” “我不曾给你呀。”徐渊寒有些莫名其妙,“你,脑子受伤了?” 李音晚摇了摇头,看到正好留下那条被打晕的鱼。她找了个干净的麻袋,装好了那条鱼,叫徐渊寒跟自己一起去送。看锅的任务,则是交给了徐老娘。 “村长,可不好说话,你们呀……”盛谦目送他们离开,看着李音晚的背影,久久的沉思。 第二十章 变的更好的买卖 一路上,李音晚看着路边的景色,虽然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但内心的惊惶却一刻也没停息。 “这个地方,不适合再搞医术摊儿,山里人寿命反而长,且有很多土方。现代化的治疗方式,或许不及。” 虽然内心有恐惧,但李音晚还是如此感叹着,她毕竟有未来世界的思考方式,想发展多元化的旅游生态。 但是有个问题,眼下是乱世,不具备稳定的因素,人们尚无法吃饱穿暖,又如何能掏钱为了看一眼美丽的自然风光呢? 村长家不远,李音晚回过神来,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身着驿使服饰的人。半截袖阔布衫,里面是深色的布衣,白色束腿鞋,很是干练。 “你们是?”驿使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见两张陌生面孔,有些吃惊。 “我们近日走亲戚来的,村里陈银花大娘的亲戚。”李音晚客气的说。 那边,一个低沉的中年男声发出。 “进来吧。” 三个人一同进了堂屋,驿使不忘又看了一眼这俩人。只觉得虽然穿着破旧,但都是人间罕见的盛美容颜。 屋内坐的,大抵就是村长了。李音晚和徐渊寒给村长行了礼,而后把鱼放了下来。 村长也没客气,直接收下了,什么也没说。 “你们有什么要求?”沉默片刻,村长开了口。 “我们想在村里暂住一段时间,而且,想做点儿小买卖。”李音晚也没怯场,直接开口道。 “哦?做什么买卖?” “把村子,变的更好的买卖。” 此言一出,李音晚自己都有点儿不信,真是像极了一些不靠谱的现代企业家混子。 “年轻人,有志气是好事儿,但不要空谈。”村长看过的经历的事情多了,深深的笑了笑。 李音晚听这个意思,是要委婉拒绝,但不想放弃。 “村里风景这么好,只待一个机会,成为全离国村中榜首。”李音晚顿了顿,“百姓肯定也期待富裕起来。” 村长看了一眼驿使,思考片刻。 “你们坐吧。”村长起身,拿起一个旧水壶,放下两个小口碗,给李音晚和徐渊寒倒了水。 “眼下,有个任务,正好交给你们。做得好了,你们可以做生意。做的不好,可能要面临生死。” 村长缓缓的说。 “外面战乱,离国已经一分为四,且签订了互不侵犯和约。如今我们这里,属于宛国,国主是许继修,原离国宛城守军。” 此言一出,李音晚只觉得机会要来了,新国建立,必然要大力振兴经济,恢复民生。 徐渊寒却觉得后背在发凉,渗出了冷汗。自己的容颜,未曾改变,重生后以徐渊寒身份生活,也无人知晓。 这个许继修,和沈谋远一样,是自己前世的好兄弟,而且他的母亲和自己的母亲亦是关系亲密。自己临死前,还把军队给了他,让他实现伟业。 如今重生,他还会不会和自己有交集?彼此,到底会走向何方? 不管了。 徐渊寒心里的复仇种子仍在燃烧,所幸自己穿的是刚来离国的时候,而且有徐渊寒的身份在。 “所以,任务是?”李音晚觉得时机来了。 “修建行宫,进行接待,宛王要来村里避暑,就在10天后。”村长叹了一口气。 李音晚也在感叹。 很多起义军,常常无法成功建立伟业,主要还是在思维。像宛王,他本可以在都城指点江山,收复离国,但选择了安逸度日,修建行宫,劳民伤财。 在最应该休养生息的时候,他选择了大兴土木,贪图享乐。 “可有拨款?”李音晚在意钱的问题,不知是否到位。 “眼下,处处都在闹饥荒,金银没粮食重要了。这件事儿,没有任何财物支持,但是做起来通行倒是会便利。” 村长说到这里,大家都沉默了。 驿使开了口:“也不尽然,县郡都有余力可以帮助,我见……” 大概最终只能获得安慰奖吧。 县郡州推皮球可能性大,最终只会一事无成。 “这其实是个机会……”村长看了一眼徐渊寒,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可认识,离国的沈国师?” 徐渊寒摇了摇头,“不曾听说。” “记得几年前拜访过沈国师,他书房内挂着一幅画,与你十分神似。” “村长,我考虑一下是否接下任务,这是个大事儿,搞不好我的小命就没了。” 李音晚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博弈。 “你们商量,但要尽快。如果不接受,就尽快离开这里吧,我们村子不大,但是想在这里活下去,没那么容易。莫名收留人,是需要族长们商量的。” 村长说的恳切,不像是不好沟通的样子。 李音晚二人出了门,见那个驿使也走了出来,刚想告辞,忽然那个驿使开了口。 “这同竹村长,可不是个善人。”驿使冷冷的说。 “我们偶然寄居此处,对村内人,不便做评价。”徐渊寒笑着回应了驿使。 驿使摆摆手,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李音晚发现山上有茶树,此时正好可以摘秋茶叶。她挽起袖子,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茶叶的嫩筋部位,轻轻提起,进行采茶。 徐渊寒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这就是,荼物吧,大概是名字的原因,并不为人所广知。” “山里全是宝,而且风光无限。但实在不确定,在没有钱的情况下,能不能完成这个艰巨任务。”李音晚边采茶,边自言自语着。 “你的发家款,先筹齐,这是第一步。” 徐渊寒说的没错,眼下李音晚需要想想怎么发家,怎么攒够第一桶金。 “若是卖茶到附近的玉城呢?”李音晚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对,需要进行商业运作。先在玉城中心街道摆个位置,而后展示茶道,吸引客人观看购买。 玉城相对安稳,且富裕的大户是有的,如果营销得当,不愁卖不出。 “我不去。”徐渊寒淡淡的说,而后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着。 问你意见了吗?自作多情啊? 李音晚白了徐渊寒一眼。 玉城,有徐渊寒的家人。他记得母亲高兴出嫁,却屡屡被婆家欺负的场景,也记得他们为了迎娶新人,把他们母子赶出来的场景。 虽然重生回到了他刚来离国的时候,但眼下生母又在哪里呢? 第二十一章 白墙面房子 徐家人坐在饭桌前,等着李音晚和徐渊寒回来。 没有徐老娘开口,大家都不敢动筷子。鲜美的鱼肉就在那里,陈银花大娘拿出藏在柜子里的老香油,滴了几滴,又提了香味儿。 徐甘霖先不乐意了,闹腾了起来。 “奶奶,我要吃鱼鱼……” 孩子的哭声瞬间充斥整间厨房,很吵,但徐老娘面不改色。 “娘,要不咱们先吃,可以给老三他们俩留一小块儿嘛。”徐孙氏先提了建议。 “都不许动筷子!我徐家人,得懂规矩!”徐老娘看了一眼那边的二姐陈银花和盛谦,倒有些不好意思不让他们吃。 “二姐,你俩先……” 还没等徐老娘开口,陈银花大娘直接摆摆手。 “一家人一起吃饭,才热闹。”陈银花大娘看着眼前的徐家人,心里羡慕,想了想自己的孩子和丈夫,不由得落下了泪来。 “义冲、义秉他们,都去了前线?”徐老娘见二姐如此神伤,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 “是啊,都走了,生死未知。”陈银花大娘叹了一口气。 徐甘霖见徐老娘不理会自己,自己的娘徐王氏又不吭气,腮帮子气鼓鼓的。 一瞬间,他端起鱼盘子,摔在了地上。 “奶奶偏心!奶奶偏心!”徐甘霖大声吵嚷着。 那边,徐晓秀和徐晓丽忙蹲下身子,用筷子,小心翼翼的把鱼肉夹起来,放到盘子里。但是鱼肉太鲜太软,不好夹。 “你!”徐老娘的愤怒到了极限,虽然这是在亲戚家,但孙子不懂事儿,伤的是自己家的脸。 “娘,甘霖他也是饿的了。” 徐王氏刚说完,就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让你多嘴!都是你!不好好教孩子!”徐老娘指着徐王氏,但只觉得心口一疼。 年龄放在这里,动怒会伤身,但解决不了问题。 徐有福扶着徐老娘,宽慰她说:“娘,我觉得隔壁那个白墙面的人家好过,我去找他们借些粮食来。” 一听白墙面人家,陈银花大娘的表情有了些变化。 “不能去,那是个寡妇姐儿俩。” 大娘说到这份上,徐家人大抵都明白了什么意思。寡妇门前是非多,到时候别再说不清楚了。 但是徐有福不信。 “我有家室,能有什么问题?”徐有福看了一眼徐甘霖干瘪的身体,给自己充分理由过去借些吃的。 徐王氏有些犹豫,但看了一眼儿子,也就同意他过去了。 只有陈银花大娘,沉沉的叹着气。 …… “娘,不行,得去看看。”李音晚看着愁眉不展的众人,提议去寡妇家看看。 她到家的时候,见鱼肉已经给壮壮和阿黄吃了,说是意外洒在了地上。 一问才知道,二哥徐有福去了寡妇家借粮食,至今没有回来。 徐老娘刚才急火攻心,此时没有力气。徐王氏愤恨的握着拳头,只等待一个时机爆发。 “二弟妹,要不,你去那寡妇家门口吼两嗓子?”徐孙氏扇动着徐王氏。 李音晚知道,徐有福怕是被迷住了,眼下冒然去吼,或许会起反作用,让徐有福更生对徐王氏的嫌恶。 但,又有谁,能进得了寡妇的门呢? 女人们,都得躲得远远的,传出去名声不好。 至于眼前的男人们,看来很难抵抗诱惑。 正在她看向徐渊寒的时候,那边徐王氏的破锣嗓子已经喊了出来。 “你个贱人淫妇!偷男人!不得好死!”徐王氏骂骂咧咧的,持续了很久,直到她嗓子干哑。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村里人来围观,白墙面房子的门也没开。 这边徐王氏刚停嘴,那边门就开了。徐有福衣衫不整的出现,上前就给了徐王氏一个大嘴巴子。 一天挨两个大嘴巴子。 “臭婆娘!天天欺负老子!老子嘴是笨,但不蠢!谁不爱温柔乡!赶紧滚吧……”徐有福平日里沉默寡言,徐王氏霸道蛮横。但眼下,徐有福发起火来,徐王氏愣住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徐王氏的眼泪唰的一下落了下来。 “我不活了!” 徐王氏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情绪激动。平日里除了婆婆强势,这个自家男人哪会有半句高声? 如今,这人说变就变。 虽然平日里能说会道,也心机深厚,但徐王氏此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觉得主心骨没了。 “娘!娘!” 见大家拉不住徐王氏,徐渊寒便拉着徐甘霖走了过来。徐甘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慌着叫娘。 “二嫂,我进去把二哥带出来。” 徐渊寒面不改色的说。 “也是,老三正好喜好……”徐孙氏在一旁应和着,被徐平安拉住不让再说。 李音晚不知为何,有种隐隐的酸涩感。一切还未知,或许徐渊寒也会像徐有福一样,被里面的人迷住。 她看了一眼徐渊寒的脸,果然,依然是淡定自若的神情。 等你被打脸!或者,等你被坐实断袖之好! 虽然这样想着,但李音晚隐隐的有些担心。 若不能出这个门,那么徐渊寒的名声就毁了。若是出了这个门,那么关于徐渊寒的传言就真了。横竖,都不会躲过众人的口舌。 徐渊寒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他转过身,目光如炬,柔和看向李音晚的眼神里,繁星点点。 推门之前,徐渊寒轻抚着衣袖。 里面有多种可能,或许对一般的男人有用,但对于前世被毒死,如今一心复仇的重生者而言,都不是问题。 毕竟,大不了,就一刀解决! 想到这里,徐渊寒冷眼一笑,一只手轻轻的叩击门环。 …… 黑色的夜,寂静的四周,世界仿佛死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徐渊寒身上。 “我是徐家三弟,来拜访。” 徐渊寒自报家门,但只说了拜访。想到万一里面的人害怕,拿徐有福当人质,那么他很有可能无法将徐二哥平安带出。 门缓缓开启,徐渊寒走了进去。 …… 李音晚在门口看着徐王氏,她的眼睛怔怔的,看起来像个傻子一般。平日里耀武扬威的风头不见了,眼下只有一个弃妇孤单壮硕的身影。 “二嫂,振作。” 李音晚知道原主在徐家,跟两个妯娌不对付。一个巴掌拍不响,原主的人设,也实在难以让人喜欢。 自己不是圣母,如果徐王氏以后再针对自己,那照样儿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但眼下,作为一个普通女性,看着这样一位母亲、一位妻子经受这些,李音晚心里有些隐隐的共情。 徐渊寒,你一定要把徐二哥完好无损的带出来! 第二十二章 暗室之劫 “你……” 徐渊寒本以为里面是什么声色场所,但见到开门的女人,身着男子一般的跑马装,窄袖束腿。 “我是这里的陈茵画。”女人淡淡的说着,“你怕是为了救人而来,请随我来。” 徐渊寒想看看这背后的玄机,究竟是什么,能让徐二哥沉迷。但眼下看来,一切并不是那么简单。 堂屋内,挂着一幅天堂地狱图,有极乐世界的奢靡景象,也有阴惨世界的折磨苦痛。 “人,都有过往,也都会经历天堂地狱,但往往,都是地狱收场。茫茫人生中,你有恨吗?” 面对图画,女人突然的发问,让徐渊寒一怔。 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显然有些情绪在。想到了前世身世的坎坷,想到了后来被身边人的背叛,徐渊寒握了握拳。 “看来你有。”女人唇角上扬。 徐渊寒能想到这套路,每个人都难免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难免有些恨在心头。她这随口的一问,会让人以为她了解自己。 “所以呢?你能化解?”徐渊寒看着这个陈茵画,只见她神色黯淡。 “人都有情和欲,我们姊妹,饱受其苦。如今,我俩一个化身情,一个化身欲,只想找到有缘人。” 徐渊寒想到了,之前在村口的那个老人,说不要靠近白墙面房子,也说不要弄混淆陈银花。眼前女人的名字,发音确实和陈银花大娘有些像。 “你们想干什么呢?”徐渊寒看到了眼前女子的脸颊,在昏暗的灯光下,脸上的伤痕依稀可见。 “我和姐姐陈茵华,自小没了父母,寄养在一户陌生人家。姐姐成年时,那家男人蹂躏了她。而我,因为出逃,各种受打。后来,我们联合起来,杀了那户人家,不远万里逃走,来到了这里。” 陈茵画说的时候,带着一丝笑意,没有丝毫愧疚。 “这年头,各种战乱,官家哪有功夫管我们?哪有功夫管我们的糟糕经历还有杀人逃窜……” 不知为何,徐渊寒感到了一丝心酸,但转念一想,如今她们知道自己知晓了她们的秘密,那显然,不会让自己轻易离开。 “你们也是这样对我二哥说的吗?” “不,真相,只待有缘人。”陈茵画诡异一笑。 “我想唤起你心中关于情的力量,如果你有恨,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做些事,让人间的恨少些。” 看来,这姐妹俩身后或许有组织。 “可以。”徐渊寒想见到二哥,想确认二哥的安全。 “你跟我来。”陈茵画转动了堂屋里的一个花瓶,一个密室的门瞬间打开。 “我姐姐在等你……” 门内有一股恶臭,徐渊寒轻轻用袖子捂住口鼻,跟着陈茵画下楼。只有一盏小油灯,徐渊寒突然看到,前方两边,都是一个个封闭的囚室。 待走到一光亮处,徐渊寒发现温度已经很低,前面是一块巨石做的桌子,旁边摆了一只花鼓。 一位女子翩翩走来,穿着宽袖薄纱红裙。她白的像是没见过太阳似的,脸似乎会发光。 “舍妹说,你是有缘人。”这大概就是姐姐陈茵华了。 徐渊寒没有正面回答,他突然觉得那面鼓很奇怪。看那鼓面,似乎皮质不似俗物,难道…… 一股寒凉之气瞬间冲上徐渊寒的心肺,他漠然看着面前的两个姐妹,“你们自己受了难,就要让许多无辜人受难吗?” 姐姐陈茵华笑了,“不然呢?只有这样,人间恨意才会少。他们临走前,都享受到了天地云雨的快乐,也不虚此生之行了。舍妹选中你,大概是看中了你的英气贵气,可以为我们所用,不似那些俗人。” 徐渊寒扫视四周,看到了角落里,似乎有个身影,在沉吟。 那正是徐二哥徐有福。此时的他,刚才暴躁的模样已不在,只有虚弱无力的躺在那里。 “二哥!” 徐渊寒跑了过去,见到二哥被捆绑住,身旁边有一袋子捆好的鲜血,大概刚被抽。 “她们……” 徐二哥虚弱的睁开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徐渊寒,带着一丝渴求的眼神。 “救我……” 徐二哥说罢,便倒了下去。 “这也是个俗物,三言两语就说中了他怕老婆的心事,阿姐又牺牲色相,将他彻底收入囊中。” “天会谴责……”徐渊寒大概看准了时机。 “我们就是天,公道理应由我们决定。而且,真正罪恶的,是你们体内的人性。”妹妹陈茵画自豪的看了一眼那边的那些囚室。 “你们做梦!”徐渊寒拿出了袖中藏着的刀,从后方,一刀刺中了姐姐陈茵华的身体,但没有伤及要害。 妹妹见姐姐倒了下来,开始疯狂反击。 徐渊寒拔出那把刀,开始跟陈茵画对峙。 “你放下刀,然后给我们所用,我们或许饶过你。”妹妹陈茵画的声音,依然带些利落。 “绝不可能!”徐渊寒率先发起了攻击,他的短刀和陈茵画手中的长刀,在空中各种触碰。金属碰撞的声音,回响整个室内。 陈茵画练过数年武功,与徐渊寒的功力不相上下。两个人交锋,一攻一守,时守时攻,徐渊寒觉得自己需要智取。 二人打斗着,来到了徐二哥身边。徐渊寒此时已不胜体力,他转身,一刀下去,弄破了姐妹俩装血的袋子。 鲜血顺着地面,缓缓向外流出。猩红的颜色,还有鲜血的气息,弥漫在室内。 “圣水!”陈茵画突然跪了下来。 徐渊寒见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刀对准陈茵画的后背…… 依然不是要害,但妹妹陈茵画也倒下了。 徐渊寒感到一阵头晕,体内有毒素,受不了刺激。 那边,姐姐陈茵华醒了过来,捂住胸口,朝徐渊寒缓缓走过来。 “你,污了圣水……”陈茵华愤怒的嘶吼着。 但此时,徐渊寒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沉沉倒地,只能任人宰割。 虽然想过一千一万种死法,但是没想到,是在这个地方,被这样一个人杀死。 徐渊寒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突然,前方“轰”的一声。 姐姐陈茵华眼神一歪,倒头栽了下去,身后出现的,是徐二哥! 他也是拼劲最后一丝力气,起身救了徐渊寒! 那边,地下暗室的虚掩门似乎被打开,有人来了! 是敌是友尚未可知,徐渊寒只觉得浑身疲惫,看着同样疲惫倒下的徐二哥,而后闭上了眼…… 第二十三章 以彼还彼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室外凉快,室内则是燥热加剧。李音晚看着烧热水的炉子,不时扇扇风。 炕上躺着的,是徐渊寒。 那时,徐老娘带队,一大家子人冲进了白墙面房子内,在堂屋留意到了虚掩的门。 那是徐渊寒特意留着的。 生机,只在一瞬间。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姐姐陈茵华已经断了气,但妹妹陈茵画不知所踪。 虽然李音晚建议追踪,但徐老娘看着两个儿子的状况,决定先把他们带回家。 徐有福睡在了侧屋榻上,而徐老娘最牵挂的徐渊寒,则是睡在了主屋的炕上。 李音晚被吩咐留下来照顾夫君。 “话说,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绝症?”李音晚看了一眼徐渊寒苍凉的面容和泛白的嘴唇,自言自语着。 没有人回答,一切都回归寂静,只有烧水的水壶在呼呼作响。 徐王氏说什么也不愿照顾徐有福,只剩徐老娘在那里浅浅的喂了他一些鸡汤和蛋羹。 那姐俩家,本没有这些,但李音晚从空间拿了许多,放在了白墙面房子的院子里。被发现时,大家便以为是她们的。 正扇着风,那边陈银花大娘和村长何满运走了过来。何村长精神矍铄,面带喜气,但陈银花大娘一张脸苦的很。 “感谢你们,帮村里解决了大难题。”村长握住了李音晚的手。 “大难题?” “你们有所不知,这姐妹俩,嫁进村子几年,嫁的那贫苦兄弟俩就不知去向了。后来村里的几个男人,也都失踪,但找不到人,也不好定论。陈银花大姐的儿子,也是其中之一。后来,他父亲和弟弟去各地找他,再也没回来。” 何村长说着情况,一旁的陈银花大娘抹了抹眼泪。 “所以,暗室的囚室里,就是……”李音晚只觉得后背发凉,这姐妹俩太狠毒了。 何村长继续说:“我这趟来,还有一件事儿,是让你接下任务。” “这屋子如何?”李音晚环顾四周,看着陈银花大娘的屋子。 “规格、状况怕是都会不符合,那可是一国之主。”村长看着李音晚,带着担忧。 “我是说……”李音晚顿了顿,勾了勾唇,“就这里,就可以。” 村长神色发生了变化,以为李音晚在戏弄。 “十天来说,也够了,够搏一把。也不够,因为失败的话,大家都得死。”李音晚虽然有了方案,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村长问了半天,李音晚什么也不再说了。 “决定权在你手中。”李音晚瞥了一眼村长,继续给炉子扇风。 村长的眉头皱的,可以夹筷子了。他表情凝重,久久的没有吭声。 “成!” 最终,村长还是决定接受这个方案。 “如果……如果你失败了……” 李音晚眼神一转,看向村长。 “如果失败,我会让你们全家,生不如死。” 最后这句,村长的语气很笃定,眼神中透露着凶光。 …… 天还没亮,李音晚早早的来到了山上,不仅是采茶,也是找一些竹子。 她在脑海中想着茶道的种种优雅姿态,脑海中不止是“茶马古道”“陆羽”“《茶疏》”之类的名词。洞庭碧螺春、太平猴魁、君山银针、六安瓜片,眼下可有?都在哪里呢? 这时,眼前突然有个身影,缓缓出现。 一个浑身沾满了鲜血、束腰束腿的高马尾女人,在李音晚眼前纵深一跃,出了草丛。 山上不太平。 李音晚本能的向后退了一小步。 “你……” 女人正是逃出来的陈茵画,那杀人魔二姐妹之一。 李音晚见这个情况,大抵猜到了她是谁。 “救我……”陈茵画虚弱的看着李音晚,但是手按住了腰部的一柄短刀。 农夫与蛇的故事,瞬间萦绕在李音晚脑海之中,她知道这个女人想做什么。 “好。”李音晚佯装单纯声音,摸了一下石头,进入了空间。 空间里有麻醉的针剂,一针即可让人昏迷。但是,往常用的针枪不见了,需要手动注射。 手动注射,意味着与对方竞争时间。 李音晚缓缓走了过去,清晰看到了女人即将拔刀的动作。 时间,在滴答滴答的向前,李音晚想到了实验室里的时钟。此刻,它每一下的敲击,自己都仿佛可以听得到。 心跳加剧,一股紧张的氛围油然而生。 李音晚靠近,就在女人拔刀出来的那一刹,她让注射器精准的落在了女人的脖颈处,然后迅速推了下去。 女人想反抗,眼神迷乱。 “为什么?”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而后她倒了下去。 “因为你要杀我,不是么?”李音晚知道,把这个人活着带回去,会有价值。 毕竟,她的供词,或许可以牵出一些线索。而且,让刑律去审判她,是最合适的路。 …… 玉城,辰时。 城中心的街道上,一个女子停稳一个手推车,开始展示。 茶道有“和”“静”“怡”“真”四大境界,李音晚通过淡雅的举止和自带清香的茶味,吸引来了众人围观。 因为接下了村内任务,何村长便给她找来了推车,但是实在没有茶具,只能用小口碗代替。 茶汤清碧,香味远散,很多玉城人看不出这是什么,纷纷问起。 “茶,茶之为饮,发乎先祖。” 眼见好几个想“吃螃蟹”的人,开始问价。 李音晚忙说:“大家随意喝,这夏末仍未出伏,先清凉清凉心脾。” 几个人都不敢相信,颤颤的端起了一小碗茶水。 有一个壮汉,直接一饮而尽。 “什么味儿!又苦又涩!”壮汉摔破了碗,怒气冲天。 “客官,且慢。这茶不是酒,切不可一口饮下。”李音晚提醒着众人,但那壮汉仍未离开。 “我倒想看看他们,是不是也想砸你的摊子。”壮汉轻蔑的看了一眼李音晚。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茶汤下肚,除了一人快速饮完,其余人都是一口一口的品着。 “这味道,苦中带着香,后劲儿很大,久久回味。若是下棋时来上一碗,那可真是赛过神仙的畅快。”一位老汉放下碗说。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唯有喝的快的那人,有些迟疑。 “敢情,这是花钱买的狗腿子啊,都成了说客。”那个壮汉在一旁摆出姿态。 “我若说不是,你也不信。不如这样,让一百个人喝下此茶汤,若有半数以上认为这不是佳品,我便从此撤走。” “撤走?多没意思……” 李音晚回头一看,发现是刘有才,这个梨花村的地主,居然来了玉城。 他身后,好像还站着一个怯生生的人。 居然是……! 第二十四章 五百两 刘有才身后,居然站着李音巧! 不过,这个李音巧看起来十分狼狈,像是出逃的人儿一般。 “姐姐,又见面了。”李音巧的状态,宛若当年刚来原主家里一般,那般讨好,那般柔弱。 但,她面对的,不再是那个李音晚了! “是啊,每每碰见妹妹,都让我更深刻明白一个道理……” 李音巧抬起那双晶莹的眼睛。 “什么道理呀?” “本性难移。”李音晚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四个字。 李音巧咬唇,眉心紧锁,双手紧握,看起来神色不善。 “你们都少说几句,我这是护送音巧来玉城,找赵家,而后争取入宛王后宫呢。”刘有才看着李音巧,满满的得意。 毕竟,如果李音巧入宫顺利,他便可以提要求、得好处。 但这俩人来者不善。 李音晚想到了刘有才说撤走没意思,便问他:“什么算有意思?” “自然是,赌上性命,或者全部家当。”刘有才笑嘻嘻的说。 “烂命一条,也没有家当。” 李音晚脑海里想到,如果有好的命运和富有的家当,自己还奋斗什么呢?躺平摆烂就好了嘛。 但眼下只有空间,而且许多生存的难题未解决,唯有内卷,方可活下去。而且,是更卷。 “我出500两,支持这个茶女。”那边,刚才那个喝的快的犹豫男人,突然说话。 五百两! 李音晚暗暗感叹遇到了有钱人,那得赶紧抱大腿啊。 虽然,茶女?这称呼怪怪的。 那人眉心有个痣,双目淡定,身材精瘦。虽然不高,但穿戴皆是上等的锦缎,大抵是富贵人家。 刘有才听闻,十分心里激动,感觉好机会来了!这可是五百两! “鄙人不才,出……”刘有才想了想自家的钱帛,都被儿子刘杜成挥霍殆尽了。 “你也出五百两,如何?”那男人只看了刘有才一眼,便大抵有了判断。 “也可!”刘有才觉得,面子这东西,就是脸,很重要,无论实际如何,面子上都不能输。 “好。” 两边分别张罗着找人,不一会儿,就集齐了一百来号人。 因为实在没有地方,这一百多人只能排着队,五人一组,喝茶,场面十分壮观。 附近的人,又来了许多,纷纷围观。 李音晚这样提议,有提议的目的。无论结果如何,主要是营销声势,让大家知道这个东西,知道这件事儿。 喝完的人,根据个人想法,决定站在李音晚身边或者那个壮汉身边。 不多时,刘有才借来了一个大壶和30只水碗,想让流程走快些。 大家三三两两的站队,显然,仓促之下,壮汉那边的队伍更多人。 壮汉得意的瞥了瞥辛苦倒茶的李音晚,笑着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然你将来就是滚出玉城。” 李音晚没理会他,专心倒茶,夏季,大家都渴,喝的很快,很难说品出其中滋味。 不一会儿,一个老人喝完之后,突然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下。 李音晚直觉他可能食物中毒,一看果然是腹泻前兆。 她摸了一下石头,进入空间,拿出了治疗腹泻的一粒蒙脱石散,而后,迅速喂给了老人。 那边,有几人也相继出现了征兆。 壮汉高声喊着:“妖女惑众,这是想害死大家!一起来,把她绑了送官!” 众人被煽动的群情激愤,眼睛瞪大,像是要吃人一般,把李音晚包围了起来。 “且慢!”那边,捂肚子的老人症状缓解,“刚才那姑娘喂我吃了药,救了我。试问,一个想害人之人,为何要相救?” 但是众人没有理睬他,仍是团团围住李音晚。 “我是赵江。”那个精瘦的中年男人开了口。 “如果是茶水的问题,为何之前的人没事儿,用了新碗新壶之后,便出了事儿?” 原来是赵家的当家赵江! 他这一句话,提醒了众人,但是那个壮汉不买账。 “赵家人支持妖女,也应该被绑起来送官!大家来,打他们!”壮汉的声音很有煽动力,但是这下子,围观的人不动了。 玉城赵家,是名人之后,家风严格,在当地口碑极好,只是不常出现在大家视野中。 刘有才正愣着,一听是赵江,赶紧走了过来,像见到财神一般,带李音巧给赵江行礼。 只是,李音巧有些神色慌张。 这一幕,没有逃过赵江的眼睛。他让身边人检查那30个碗和大壶,看看有没有发现。 壮汉见众人不动了,有些郁闷,一个劲儿的看着刘有才。 但刘有才哪有功夫理他?眼前的人,如果肯收下李音巧当义女,而后进献宛王,那自己想在宛国横行,便畅通无阻了。 侍从走了过来,摇了摇头,看来碗和大壶都没有问题。 那么,导致腹泻的原因究竟是? “赵先生,那几个人,是否有脾虚的症状?”突然,李音晚问了一句。 赵江忙让人去问,看李音晚的眼中带着深意。 这姑娘,还懂医术不成? 李音晚转动石头,进了空间,取出了一包红茶。自己爱养生,夏季喝绿茶,冬季喝红茶,眼下两种都贡献出来了。 “且让他们试试这个。” 李音晚的声音很柔,像极了夏荷叶上的水珠,一点点滑落。 她拿出红茶叶,给他们泡了几杯茶汤,但颜色已不是翠绿,而是淡黄。 “这是?”赵江亲自饮下一杯,只觉得和之前那杯感受不同。 如果说,那一杯让肠胃轻松起来,感觉油腻都消散了。那这一杯,则是让之暖了起来,感觉很安心。 问的人带了消息回来,确实,那几人脾胃不好,本就容易腹泻。 事情已然清晰。 赵江让大家再次站队,有许多人站在了李音晚身后。 “这不可能!”壮汉愤怒的捶着桌子,“一定是作弊!赵家人给她撑腰!” “我有没有动作,你一问便知。”赵江面色从容。 壮汉听到几个人的谈话。 “那姑娘不是妖女,她确实救了人呢。” “对呀,咱们都要接受新事物啊。” “好奇那碗淡黄的汤,是啥口味呢。” “是啊,赵先生真是有慧眼,一早就有了判断。” 壮汉转身离开,脸上有落寞,也有怒火。结果,刘有才拦住了他。 “怎么?想走?先给我五百两。” 第二十五章 营销攻略 壮汉转身,抱着手肘,瞪着刘有才。 “怎么?想讹我?”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毕竟身高九尺,肌肉饱满,打几个刘有才都不是问题。 “不找你要,我拿什么给赵老板?”刘有才摊了摊手,“我也一样,兜比脸干净。” 李音巧跟在刘有才身后,脸上神色有些慌张。 “刘叔……” “你咋了?”刘有才有些莫名其妙,刚才看李音巧就有些不对劲儿。 “画像……”李音巧顿了顿。 “哪个画像?”刘有才还是没想出来原因。 壮汉在一旁看着这俩人,不耐烦的问:“有完没完?老子没钱!” “宛王……”李音巧的声音,有些瑟瑟发抖。 就在刚才的人群里,她看到了宛王画像中的男子。男子气定神闲,眉目晴朗,但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凶残,莫名的这种感觉。 “你看到了宛王?”刘有才一怔,而后转过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什么也没发现。 李音巧有些惧怕那个眼神,但为了富贵荣华,还是恢复了神色,悄悄在刘有才耳畔耳语。 “刘叔,这个壮汉可以为我们所用。眼下要紧的,是去赵家,认亲,入宫。” 刘有才点了点头。 “你愿意给我们做事儿吗?”刘有才直白的问着壮汉,谁料直接被给了一拳。 “你当爷爷好玩啊!兜比脸干净,你会给我钱?你当我傻?”壮汉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个高壮的背影。 李音晚赢下了比赛,正在收拾碗,那边赵江款款走来,问起茶叶的情况。 “关于这茶,你有多少?”赵江开门见山,表明意愿想买下。 “这里有一平筐,还有很多在仓库。”李音晚知道后山不多,基本采光了。但是用先进技术,还有自己的空间,是可以有储备的。 “我今日尝了这茶,淡雅清香,浓郁芬芳。这样,我先买下这一平筐,再定一些你仓库里的,在城内的饭馆卖卖看。” “你说个价吧。” 赵江出手不凡,实力雄厚。 李音晚大概估算了一下这些茶的价格,按未来世界一般茶的价格算,这一平筐加另一部分,大概是…… “一千两。”李音晚算出来是二百两左右,但她知道时机的重要性。眼下这是宛国首次把茶推向市场,也是信息不对称的极致时刻。 这个时候,相对偏高的价格,是可以被接受的。 赵江看了一眼那个平筐,“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李音晚没有降价,没有迟疑,面色不改,十分镇定。 “这东西,不一定能获得大多数人的青睐,只能试一试。”赵江转动着手上的玉戒指,浅浅的说。 “有回馈。”李音晚细声说。 “您买下这茶,转手就会是十倍的价格。我附赠您,那一包红茶,您喝喝看。” 营销的成败,在此一举。 赵江顿了顿,“好。明日你带上茶,来我府上拿银票。” 正在这时,村长着急着跑了过来。 “徐家三媳妇,你在这里啊,找你找了半天了。”何村长喘着粗气,弯下身来休息。 “村长,你缓缓再说。”李音晚倒了一碗茶,递给了村长。 “那个陈茵画,咱们不是一起送到县里了么?”村长说起了这个。 “难道有诈?”李音晚想了想,这个魔女双手沾满鲜血,需要被刑律审判。 “放出来了……”村长叹了一口气。 “什么?证据这样确凿,还能如此?”李音晚突然感觉,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利益牵扯。 “谁知道呢。你家徐老三,还没醒,你娘让问问玉城有没有合适的草药……” 李音晚想了想,这两件事儿,不值得让村长跑一趟啊。 “我怕你跑路啊……宛王就要来了……”村长仰天看着云彩,只觉得会有不幸结局。 “我有在准备。” 李音晚暂时还不知道徐渊寒的毒素来源和类型,也不好对症下药。早早的,她跟着村长回了村子,在陈银花大娘的主房内,给徐渊寒喂下了一些流食。 她把那筐茶叶放在身前,刚想摸石头放进空间,突然一阵浓烟飘来,李音晚只觉得摇摇欲仙,像是步入了梦境。 …… 睁眼时,眼前的茶筐已经不见了。 有人暗算! 她仔细分辨着四周的变化,但除了茶筐,其他的东西都没什么痕迹。 推开门,李音晚看到徐家人正忙碌着。 徐老娘在忙着给徐有福做汤食,徐王氏正在发呆,徐孙氏和徐平安正在给徐老娘打下手。 “看什么呢?”盛谦走了过来。 “大娘呢?” “凶手已找到,真相已出,她去了她儿子的坟头上香。”盛谦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手中玩着一支向日葵。 “可有看到什么人来过主屋吗?”李音晚有些怀疑的看着盛谦。 “你脑子坏了吧,我反正是没看见。”盛谦走开了。 李音晚脑海中,好像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放下那姐妹俩,放下做买卖这件事儿。 一种异样的感觉,让李音晚只觉得头晕。 是不是太累了? 李音晚捂着头,想回屋休息,但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看到那原本放筐的位置空空如也,便即刻转身,又走了出去。 很明显,就在这方寸之内。 而且,偷东西的人,没有走远。 突然,“啪”一声响,从主屋内传出容器摔碎的声音。 李音晚以为是盗贼来了,慌忙进了屋,结果发现…… 徐渊寒苏醒了,而且坐了起来。他的面容更加苍白,双眸却迸发着光芒。 “刚才……” 徐渊寒看了看李音晚,眼神中透露着一些复杂的东西。 “你看见什么了?”李音晚有些激动。 徐渊寒低下了头,不再言语,缓缓躺下。 这一个举动,李音晚大抵知道是出了内鬼。 她转身去找盛谦,这人一定看见了什么,而且,为什么每次看见他,都会有另一种思想作祟? 盛谦就在门口,依然是晃悠着走。 李音晚拦住了他,拿出一把暗器,直抵盛谦的下颚。 “说!你是不是会什么妖术?控制人心?” 盛谦一脸无奈,“你脑子坏了,去休息吧。” 虽然问不出什么,但李音晚看到,盛谦拿着的向日葵上,沾了一根茶叶。 “这是什么?总不能抵赖吧……”李音晚冷冷的看着盛谦。 “真凶啊……”盛谦耸了耸肩。 “走呗,你不是想看真相么?” 第二十六章 偷梁换柱 夜色渐浓,道路两边稻田里,一片蛙声。李音晚跟着盛谦,一路走到了不远处的一间屋舍外。 虽然是伏天末,但凉风习习,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屋舍内,传来了刘有才和李音巧的声音。 “这娘们不是给赵老板说还有库存吗?怎么就这一平筐?”刘有才问李音巧。 “我怎么知道?” 听到这里,李音晚大概明白过来,是被这俩人算计了。 想了想,当时没有目击证人的,只有徐王氏和盛谦。 “刘叔,咱们把茶叶倒湖里吧。我那个堂姐如果明日交不出茶叶,自是会臭名远播的。” “为何不卖给赵老板?挣一份钱?”刘有才惦记着挣钱的事儿。 他们今日到赵府赔礼道歉,结果赵家闭门不见,反而是附近一个斜长眼睛、声音细柔,乌发垂顺的男人指引了他们。 “刘叔,你不记得那个周官人的话吗?该出手时就出手。而且,你想想刘杜成,他是怎么死的?” 刘有才想到了儿子临终前写的李字,而且手握李音晚给的茶包。他的眼神变了,内心涌现出浓重恨意。 “这个女人,要下地狱!”刘有才的夫人早年因为患病离开人世,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孩子。 刘有才各种出入风月场所,并不痴情,但对这个儿子真是百般骄纵。 比赛那日,他见到李音晚时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任何情绪,但心里有一把刀,想时时刺向李音晚。 虽然也怀疑过李音巧,但儿子把茶包握在手心,明显是意指李音晚。 “虽然恨,但眼下咱们没钱,赵家正好需要这批货。”刘有才考虑到了要推秀女入宫,必须打通人脉,如今身上的碎银子,怕是不行。 李音晚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对话。 看来,李音巧只想针对自己,而刘有才则是狠角色。 她拉住盛谦的袖子往外走,“来人呐!有人要行不轨啊!” 她捏住鼻子,声音更尖更细了。 屋内的人显然有了些触动,但没有走出门,在里面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别过来!别动我!”李音晚的假声很大,弄的盛谦一头雾水。 “我说大力女,你要不要这样搞我?”盛谦拍了拍衣袖,挪开李音晚的手,一脸无奈的看着李音晚。 “你在这附近跑跑,我去……忙我的……”李音晚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盛谦,她脑海中有两条计策,如果盛谦不同意,就…… “行啊,反正很好玩。”盛谦身体轻盈,又玩世不恭,一蹦一跳的远去了。 那边,刘有才以为外面是一出鸳鸯图,好奇心驱使,赶紧出来看。 刚走几步,就感到身后有脚步声。 “谁?”他回头一看,居然是李音巧。 “你这妮子,跟出来干啥?” “我……也……好奇……”李音巧一张脸充满了阴笑,她没有同情那或许被侵犯的女子,纯粹觉得这件事儿让她感兴趣。 “好吧好吧,别出声,可能他们已经……”刘有才想到了许多场面,奸笑着。 那边,李音晚已经从空间取出了许多切的碎碎的杂草,本来是喂兔子用的。 她在这间屋舍,用塑料袋装走了茶叶,然后在平筐上放上杂草,只在最上层,铺了浅浅的一层茶。 一切准备就绪,李音晚来到了路边,把茶叶放进了空间冷藏起来。 这个时候,正好碰到了刘有才和李音巧,他俩顺着身影找来找去,都没找到。 “刘财主,妹妹,你们见到一些茶叶了吗?我的茶叶不见了。”李音晚一脸无辜,声音柔柔的。 “我们怎么可能见到?”李音巧不屑的说,没有一丝撒谎的意味在。 “再说了,妹妹关系四通八达,都到了赵老板那里,谁敢动?只怕是家中不宁,病夫君见你和别人不三不四,故意使绊子。”李音巧一张巧嘴,说话伶俐,几乎不带停顿。 “妹妹这造谣水平,果然登峰造极。每次我都感叹,这么好的口才,却只用来诽谤他人,太可惜了。”李音晚不忘讽刺几句,怼回去。 “你…”李音巧不服。 “没有证据,就闭上嘴。”李音晚笑着说,随后转身离开。 她看到那俩人回到了屋子里,便安心往前走。不远处,盛谦在蹲着等她。 “忙完了?”盛谦的语气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是关心,是客套,还是随意的感觉。 “可不,累的很。”李音晚弯下腰,手搭在膝关节上,喘了口气。 刚才弄的很快,争分夺秒,也不知道刘有才他们,会不会上当。 “给,拿着。”盛谦突然递过来了一个干净的瓷碗,里面有几块切的西瓜块儿。 “真神啊,哪儿来的?”李音晚接过碗,也没闻,直接用手拿了一块儿西瓜,吃了起来。 “很甜嘛。”李音晚吃的腮帮鼓鼓,说话都不利落了。 “别介意,我平时喜欢用这玩意喂野猪,这些是野猪吃剩的,放了有半天了。” 听完盛谦一席话,李音晚直接吐了出来。 “没骗人?”她转过头,不信的看着盛谦。 “我经常喂山上的野猪。恩,估计是野猪吧。半山腰有个食槽,我就放那里,半天检查一次。有时吃有时不吃的。” 还没说完,李音晚的拳头已经来了。 “你这是……打击报复好人啊……刚才还说甜呢……”盛谦赶紧躲来躲去,一溜烟儿就跑了。 “这家伙……”李音晚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徐渊寒的表情,他看见的是…… 不可能是盛谦,徐渊寒没必要为了这个毫不相关的盛谦落寞。 那只有可能,内鬼是…… 徐王氏! 李音晚想到了在那白墙面房子外,徐王氏眼里的绝望。 自己也曾共情这个原主的二嫂。 但,她为什么执迷不悟?为什么还要犯错? 李音晚回到家中,看到大家都在等自己。 “娘……”李音晚话音刚落,只听徐老娘一声斥责,“跪下!” 徐老娘已经很久没用这样的口气对李音晚说话了,如今她的脸上只写着愤怒。 “娘,你这是……?”李音晚不解,到底是为什么。 “自己做的亏心事儿!还不老实说!”徐老娘继续严厉的说话。 那边,徐晓秀和徐晓丽都吓得拉住了徐孙氏的衣袖,一股紧张的气氛袭来。 第二十七章 有心之人 “说!你刚才干啥去了!” 徐老娘一脸的怒火,“是不是跟别的男人厮混去了?!” 李音晚只觉得眼前天雷滚滚,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娘,我实在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李音晚突然想到那会儿发出的声音,难道是…… “老大,你说说。”徐老娘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 “刚才看到老三媳妇跟盛谦去了地里,我不放心,跟了过去。他们在地里亲热啊……” “娘,你看看,这就是个白眼儿狼。老三还没走呢,这就开始找下家了。”徐孙氏不忘在一旁添加油醋。 “拿家法来!今天,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徐老娘一声怒吼,震惊了众人。 徐平安拿出一根木棍,递给了徐老娘。 这时,门突然开了,盛谦和陈银花大娘出现了。盛谦依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似乎根本没当回事儿。 “三妹,你这是?”陈银花大娘看着徐老娘,问她。 “我在用家法教育媳妇……二姐,这个事情与你无关,怎么看都是我这个媳妇不懂事儿。” “是么?我看,真正不懂事的人,是你啊,糊涂啊。”陈银花大娘此言一出,那边徐王氏突然脸色煞白。 “这……怎么回事儿?”徐老娘还是不太明白,眼下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实锤了,难道还有反转? “盛谦,你说吧。”陈银花大娘看了一眼自己养子,但盛谦像是没看到一样,没开口。 “我来说……”李音晚走了过来,站在了陈银花大娘身边。 “我在屋内,被二嫂从窗户纸,吹迷药迷晕了。而后,二嫂拿走了我的茶筐,给了李音巧。” 李音晚看着徐王氏,等她反驳,但徐王氏迟迟不见吭声,往常的伶牙俐齿好像消失不见了。 “你二嫂尚在迷离中,怎么可能呢?”徐老娘看了一眼徐王氏,正好对上她的眼神,那散漫疏离的眼神。 “人证便是盛谦,他在暗处,目睹了全过程。”李音晚看了一眼陈银花大娘,见她点了点头。 “然后呢?你们去找茶,找到了吗?”徐老娘一副不相信的神态,她觉得他们都是空手回来。 “娘,明日要去给玉城赵江老板送茶,我肯定找到了,并且放在了一个稳妥的地方。” “你是说,你俩只是去找茶了?”徐老娘还是有些不信,谁知徐王氏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就是我!我听了那个李音巧的话,想拿走你的茶筐。”徐王氏直指李音晚。 “还有你,娘,真是愚蠢可笑!你以为你强势就好了?你儿子出事儿,多半也是因为你。徐家,完了最好!大家一起完蛋吧,哈哈哈哈哈!” 徐王氏一席话,反而让徐老娘有些愧疚,感觉平日里对儿子和儿媳,管的有点儿多了。 但徐王氏已然有些失常,徐老娘便让徐平安把徐王氏带去柴房,门从外锁住。 “徐大哥……”待徐平安回来,李音晚问他:“你是亲眼目睹我俩亲热,还是听到人呼喊救命?” 徐平安想了半天,突然觉得是第二个。 “对啊,听到声音像你,在呼喊救命。” “是啊,娘,我为了去找茶,差点命都没了,你怎么能怪我呢?”李音晚委屈的小狗眼出现,可怜巴巴。 “以后做事稳当些,别再让娘担心了。”徐老娘的火气消了下去,眼见得刚才大家被她声音吓到的窘状,她赶紧让大家去休息了。 晚上休息前,李音晚跟陈银花大娘聊天,问起那些茶树,结果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村中有一户人家,一直有在照顾那些茶树,但是没有发展成产业。 原来,确实有有心人。 第二天一大早,李音晚就带着一新筐茶叶,推着手推车前往了玉城。 到了赵府门口,李音晚看到了门口的巨型石狮子,也看到了正门金灿灿的赵府二字,就在一块黑色的牌匾上,格外醒目。 辰时已到,李音晚扣了扣门,而后带上茶筐走了进去。 赵老板就在正堂坐着,旁边是一脸横肉的刘有才,还有身后孤单站着的李音巧。 “妹妹,又见面了。”李音晚给赵老板行了礼,而后放下茶筐,笑着看李音巧。 “几天不见姐姐,我就觉得心中不适呢。”李音巧还想上演好姐妹戏法。 “对啊,妹妹肯定心中不适,毕竟,今天是我来做买卖,妹妹可别嫉恨。”李音晚依然是面若桃花。 “怎么会?姐姐真的有茶吗?”李音巧笑着说,“别是拿的什么以次充好吧。” “我不像妹妹,尽干些暗处的事儿。我这光明正大的,怕什么?” 赵江在一边看着,只是喝了一口水,没有说话。 “你们各自泡一杯你们的茶,我喝下试试。”片刻后,赵江安排了这样的对决。 李音晚拿出自己的茶,泡了一杯青翠的茶汤,递给了赵江。 李音巧看赵江的眼神,带着一丝妩媚,但她已然稳妥的完成了任务,泡好茶,等待。 李音晚知道对方的筐里是什么,但没有拆穿。他们有这个心思打别人的主意,就要做好被打着离开玉城的准备。 赵江先喝了李音巧的茶水,那只是切碎的野草,根本不是茶叶。别说根根分明,就是立起都做不到。 但此时,赵江喝的津津有味。 李音晚明显感觉哪里不对,但说不清楚是哪里。 等到喝李音晚这杯的时候,赵江没有慢慢品尝,而是在喝下一口之后,直接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赵江的怒火勃然。 “姐姐,究竟谁的是精品,谁的是劣质?”李音巧轻蔑的看了一眼李音晚。 “不可能!”李音晚看着那两杯茶,不可能,自己这杯明明没有问题,怎么会? “赵老板,这里面有诈!”李音晚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光天化日,怎么会有诈?分明是你这娘儿们狡辩!” 刘有才恶狠狠的看着李音晚。 赵江不想管那许多个人私事,他是个生意人,什么好喝,他自然就会选择什么。 “赵老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证明!”李音晚想到了那次针灸,自己因为不自信,弄错了针的位置。 眼下是一样的情况,但没有徐渊寒了,自己需要为自己发声! 第二十八章 晚记奶茶 赵江有些犹豫,自己的判断没有问题,不需要进行第二次了。 李音巧已经露出了蛇蝎般的笑容,刘有才更是昂起了脑袋,额头恨不得高到天上去。 李音晚拱手,“赵老板,可否让他们泡一壶茶,您再喝一杯,也分给在下一杯,即便是输了,也想输的心服口服。” 见李音晚态度很友好,赵江便问起了那边的意见。 李音巧的眼神不会说谎,她看了一眼那边的一个黑色坛子,而后回过神来。 “那个黑色坛子是什么?”李音晚留意到了这一点,也不顾刘有才阻拦,直接走了过去打开了坛子。 一股水果的香气袭来,包含着西瓜汁、柠檬汁、桃汁各种汁水的味道。 李音晚突然明白,对手加入了这些,茶变成了果茶。 果茶口感还有回甘的韵味,自然比自己的普通茶要好。 “是我输了。”李音晚有些好奇,这果茶的配方,李音巧他们这些书中的古人,是如何得知的呢? 赵江很是果断,见李音晚服输,便圆场道:“你们是亲戚,别伤了和气,这样,我各买一半,如何?” 李音晚知道赵江的用意,既不得罪人,又能取双方的精华。 “赵老板,音晚只想在市井之内摆摊儿卖茶,无意在这个时候扩大生意到各种饭馆。既然舍妹有这个意愿,便都交由舍妹吧。” 李音晚以退为进,并不是懦弱或者畏惧。她想到了开店的法子,也想到了准备什么。眼下,自己的名声已经打出,需要质量过关的产品,而不是盲目扩大。 “也好。”赵江没想到,这个女子如此懂事知事。虽然看起来穿着,不过是个美丽的乡野之妇,但没想到,她不是花瓶。 李音晚还有一个想法。李音巧他们没有茶,只能联系那户农人,至于他们有多少存货,也是不得而知的。 自己的空间,快的话,可以批量产茶,本身囤的,也有一仓库茶叶,只是品质都不算上乘。 这附近,到底上乘的茶叶在哪里?李音晚觉得那户农家或许知道。 出了赵府,李音晚来到了自己的摊位那里,想了想空间里牛奶的存货也不少,便拿出了一桶出来。 空间里的水很多,都是直饮水。李音晚打了一桶热的一桶冰的出来,而且放入茶叶,并迅速搅拌。两桶茶汤,瞬间完成。 她用空间里的纸笔和胶水,写了一个“晩记奶茶”字样的条儿,贴在了摊位的桌子上。 “晩记奶茶,今日开业,买一送一,超划算!”李音晚开始吆喝着。 那30多个碗根本不够,许多人觉得这玩意儿新奇,又是前几天赢了口味比赛的市井名人卖的,纷纷前来排队。 李音晚觉得不太便利,眼下重复利用这30个碗,增加了清洁的成本,也不够卫生。但是现代化的塑料杯一旦出现,又很有违和感。 她吆喝了一嗓子:“大家回自己家,带碗出来,或者留下地址,我下午上门送。” 后方排队的人瞬间各自散去,有那么十几个人,在前面排着留地址。 一杯奶茶是8钱,取发财之意。价格不算高,又是买一送一,自然得到了很多关注。 李音晚定位在大众客户,而非高端客户。毕竟,高端客户人不多,这难得的和平时期,还是要卖普通人喝得起的东西。 大概等了一会儿,不多时,又来了许多人,长队伍又开始排了起来。 这次,顾客都带着各自家里的碗,大小不一。 倒是解决了碗的问题,但是有的人碗小,看着那碗大的,就不太乐意。 到了那个拿着小碗的人,李音晚刚给他盛上,他便直接一饮而尽。 “来,再给我一碗!”那个人毫不客气。 “客官,您付了8钱,这是一碗的价格。”李音晚看了一眼那个碗,确实有点儿小。 “这样,您在这本子上留下地址,我下午过去您家里给您送一碗,您看可以吗?”李音晚的声音很温柔,让人不忍拒绝。 “这……”那个人思考了一下,而后同意了。 正当他准备走的时候,一旁出现了一位公子哥儿,穿戴的是金丝织就的罗袍,龙凤呈祥的图案,头戴玉凤珠环帽,大约只有天家会这样。他身边,带着两个随从,一个瘦小身段、细眼斜飞,一个魁梧高大。 “且慢……”公子扇着扇子,看着李音晚,突然开口。 “你这商家,分茶不均,不是想占尽便宜?”公子把扇子,抵在了李音晚的手腕处。 “你且看这大部分的客人,都端着大碗而来,便知我不是虚言,这碗奶茶,还是相当划算的。”李音晚看着这个公子,虽然看起来温婉如玉,但眼神中透着凶狠。 对,有点儿像徐渊寒!但徐渊寒,是自己的合作伙伴儿。眼前这位,或许来者不善! “只考虑大多数人的利益,就是公平了吗?”那个公子笑着问,那笑容,带着冷漠。 “公子问的这些大道理,民妇不懂。”李音晚说罢,继续给客人舀奶茶去了。 根据客人的需求,或是需要热奶茶,或是常温奶茶,或是冰奶茶,李音晚都可以搭配出来。 到下午申时初,队伍依然很长。但李音晚知道,不仅要去送奶茶,也要留余力给接下来几天,便直接吆喝了一嗓子。 “各位客官,小店即将关闭。有需要的,麻烦在本子上写下地址,下午送至家中。” 毕竟有解决的办法,客人们的情绪倒没有很激动,有好些人留了地址离开。 这时,那个眼睛细长的男人出现在李音晚的铺子前。 “鄙人姓周,家中主人,想请李姑娘,过去那边的酒楼一坐。”男人声音很细,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李音晚突然想到,或许,眼前这个人是个宦官。 那么,他的主子就是…… 宛王? 上午见的那个? “要是我不去呢?”李音晚并不想跟这些权贵打交道,不确定是敌是友,一个不小心,小命或许还没了呢。 “姑娘若是希望家中人全部丧命,尽可以随心所欲。”男人说的很不客气,“比如,那位嗓门很大,脸上都是褶子的老妪……” 这说的,显然是徐老娘! 第二十九章 落霞孤鹜齐飞 “我答应。”李音晚想到了徐家人,原主最后吐血而死,死前也就徐老娘愿意花钱给她治病,李家人早已坐视不管。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但,这会儿还需要给那些客人送奶茶。”李音晚的声音很悦耳,有种柔弱在。虽然她的内心,实则坚硬无比。 “那不如,就今晚酉时末,在同竹村村长家中。”周宦官看了一眼这个奶茶铺子,有些嘲讽的意味,“你卖一个月所得,也抵不过我家主子一句话。” 李音晚毫不客气,怼了回去:“我只是个普通妇人,如何能跟天潢贵胄相比?而且,这富贵往往短暂,说没就没。一句话一时可抵万两,一时又一文不值,不过在朝夕罢了。” “你!真是不知哪里的村野乡妇!难得我家主子赏识,却如此不知好歹。”周宦官十分恼火,转身离开,没再理会李音晚。 这边,则是正好清净。李音晚把三只桶放在了车上,又从空间里拿了些冰块,放进了那个冰的桶里。 文章里说:“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李音晚看着热闹的街区,感叹玉城的繁华。 这座城市,没有经历逃荒,没有经历战乱,最不稳定的时候,也不过是物资短缺。如今宛国建立,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儿。 她给一户户人家配送着奶茶,又收了一些钱。8钱买一送一,相当于只有4钱一杯,客人们怎么算都是划算的,而且还能送到家。 在配送的过程中,李音晚还仔细询问了一些情况,像聊天一样。哪家有哪些病人有什么忌口,哪家第二天还需要,她都有记下。 忙了一天,等到赶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有些腰酸背痛了。但因为有古武世家的基础,还有满满的斗志,李音晚觉得晚霞都是美的,红里透着光,那是最温馨的模样。 半路上遇到徐渊寒,则是李音晚没想到的。 徐渊寒气色还未恢复,声音温和,神色淡雅,“你在玉城,有没有见到谁?” 李音晚想了想,赵家?刘有才?李音巧? “对了,可能见到了宛王!”李音晚脱口而出。 徐渊寒的神色发生了变化,有种凶恶的内在,被压抑住了一般。 “你们怎么会认识?”结果,却是一句淡淡的话。 “奶茶铺子的围观客人。”李音晚也想不出什么词汇形容,毕竟那人就是围观了一下而已。 徐渊寒却突然掐住了李音晚的脖子。虽然病还没好,身体仍然虚弱,但用出了极大气力。 “我说……相公,你不……还没好?不必……动怒吧~”李音晚调侃着,她想用谈话分散对方的注意力,找准时机反击。 毕竟,自己也是古武世家出身,怎么可能就这样被噶? “你活捉了那个陈茵画?”徐渊寒很想知道那个陈茵画在哪里,他想问出来一些线索。 那时,他感觉到这个陈茵画不简单,背后肯定有人给她洗了脑。 “是啊,然后……被宛国县衙……放了。”李音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而后见徐渊寒有些沉思,一个反手,把徐渊寒过肩摔倒。 随后,她点了一下徐渊寒的封穴,徐渊寒顿时无法动弹。 “古武之人。”虽然动弹不得,但徐渊寒可以开口。 “猜对了,但是没用,我要推车子回去了,相公~这穴位我没封死,大概一个时辰就自行解开,你好自为之。” 李音晚转身,推着车子离开,看起来心情不错。 那是,这个徐渊寒,真可怕,长的那么好看,说话那么柔,却如此狠毒。好在,自己实现了自救。 徐渊寒本想运用内力解开封穴,但身体内的毒素很重,内力无法施展,便只能等在原地。 他想到了宛国国君许继修,这个自己视为珍宝的兄弟。眼下,情况有了些变化,他重生了,不确定对方的状态。 如果他不认识自己,倒还好。但如果,陈茵画只是一个工具人,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目的是让自己服从或者杀死自己,那便太可怕了。 不能这样见宛王! 徐渊寒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他之所以来找李音晚,是因为宛王的车队到了同竹村村长家门口。村里都在传,有个能干的妇人,被宛王赏识。 自然,嚼舌根的也有,毕竟李音晚生的那样貌美如花,不是那种极其惊艳的美,却十分耐看,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你们听说了嘛?宛王来村里,就是看一位美妇人……她婆婆和陈银花大姐是亲姊妹。” “我也听说了,这绿帽子呦,戴的真高~” “是啊,平白一个姑娘,再能干,谁会在意?就得是那种会来事儿的美人~” 村口几个妇人已经开始了嗑瓜子,议论纷纷,连李音晚路过,都没发现。 李音晚拍了拍她们几个,“呦,大娘们,闲的没事儿了?” 几个人自知理亏,赶紧溜走,结果听到李音晚在那边回怼着:“都说乡野村妇无知粗鲁,无聊爱八卦,原来都是你们这些人乱嚼舌根,才给人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我李音晚行的正坐的直,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看看谁有理!” 几个老妇人不似刚才那样肆无忌惮,见她一脸正气,互相看了一眼,低着头,各自回家去了。 这时,村长到了村口,迎接着李音晚。 “刚才宛王问起了行宫的事儿,我说交与了你负责。这会儿,宛王想问问你呢,赶紧过去吧。” “我得回一趟家,有东西在家内。”李音晚想到了自己的计策,需要的一件东西,就在家中。 “你可别怂。”村长有些担心,怕宛王来的这么快,李音晚没有任何准备。 “我只有六成把握,但我会尽全力。”李音晚淡淡的说。 “六成?全村都在等你一个结果,你可得向我保证呀。”村长话虽然这样说,心里想的是,如果失败了,徐家全家都得给同竹村陪葬。 “无法保证。不行,你换人。”李音晚虽然有天真烂漫的一面,但关键时刻,也知道轻重。如果不被信任,那么失败的可能性更大,不如不冒险。 “这个节骨眼了,你……成成成,你回家吧,然后拿上东西来我家。”村长背着手,有些焦虑。 李音晚哼着小曲,推着车,前往陈银花大娘的家,也就是他们目前住的地方。 “这……怎么看,怎么不行啊……”村长叹着气,又无可奈何。 第三十章 欺君之罪 李音晚推着推车回了家,没见到徐老娘他们,只有陈银花大娘和盛谦在。 她进了主卧房,一摸石头,从空间里拿出了自己用竹子做的等比例缩小房屋模型。 时间紧张,做的比较粗糙,勉强能看出来是个房子的模样。 正当她给这个“小房子”盖上一块儿大土布的时候,陈银花大娘拿着些瓶瓶罐罐走了进来。 “音晚呐,你去见宛王,需要稍微打扮一下。” 李音晚想到村口那几个妇人的闲话,便无意打扮。 “好歹洗个脸,涂点儿油。”陈银花大娘一再劝说,李音晚便点头同意了。 她把一盆水端到了院子里,开始洗脸。皮肤虽然因为原主营养不良,有些蜡黄,但依然吹弹可破,没有瑕疵,细腻的让人想捏捏看。 陈银花大娘把一瓶东西递给了李音晚,李音晚打开一闻,像是玫瑰芳露的香味。膏体呈固态,抹在手心就化了,很好吸收。 “大娘,这是你的私藏嘛?”李音晚调皮的问。 “这是家中姐姐去年曾来看我,当时给我带的玫瑰霜,一直未用过。我老了,不需要了。” 李音晚的皮肤,刚洗完脸本就细嫩光滑,抹上玫瑰霜之后,更是灼灼耀眼。 她走出房门,在一盏油灯的映衬下,整个人都焕发着光彩。 盛谦在一旁看的有些入迷,但随后缓缓移开眼睛,不屑的对李音晚来了一句。 “你素面朝天,丑爆了~” “很开心,因为你也是~”李音晚怼了回去。一会儿见宛王,或面临生死,但眼下,她没想那么多。 何必要保持一个焦虑的状态? 陈银花大娘护送李音晚去了村长家,门外已是两队人马,轮番值守,也有几个人,负责检查访客,看看有没有暗器之类。 过了检查关,李音晚手托着一个托盘,上面用红绸布,盖着什么东西。 进了堂屋内,村长正恭恭敬敬的给宛王倒水。一旁的魁梧壮汉还在,那个周宦官也在。 “你就是,同竹村的李音晚?”宛王正是那天见的那位公子,此时穿着宽袖淡紫色麒麟纹袍衫,头戴玉凤呈祥纱帽。面容端庄祥和,却隐隐透露出杀气。 李音晚放下托盘,给宛王行礼,而后点了点头,“民妇便是。” “村长说,你给寡人准备了行宫?”宛王瞥了一眼周宦官,大概已委托他调查过了,村内并未盖起任何行宫。 既然如此,就是欺君之罪! 宛王浅浅一笑,等待着一个合理的理由,给眼前的人公开处刑。 “已经盖好了。”李音晚的声音十分淡定。 似乎有些意外,宛王抿了抿唇,但只是一瞬的不悦。 “那你倒是说说,盖在了哪里,寡人要去哪里避暑?” 宛王的眼神里,有势在必得的气势。村长后背已经浸湿,额头也在冒汗,就怕情况失控。 “在这里。”李音晚打开了红绸布,一座小竹房子出现在眼前,但只是个大概,做工因为时间原因,还是比较粗糙。 “大胆刁妇,竟敢欺骗君上!”周宦官大嚷了一声,而后看了一眼宛王的眼神,“来人,把她拖出去,送衙门,等待问罪!” “都说宛王爱护子民,宅心仁厚。十天时间,民房尚无法弄好地基。民妇斗胆猜测,以宛王之品格,定是寻此为借口。” 李音晚一席话,镇定自若。 宛王眉心像是有一抹急促的洪流,怒放奔腾。他看着李音晚,眼神中有了一丝笑意。 “宛王的本心,定是与民亲近。所以民妇觉得,殿宇只是形式。既然是形式,或大或小,便无所谓之。”李音晚上前,拱手行礼,而后行跪礼。 “宛王民之所向,此举只为深入寻常百姓家。国初兴,与民休息是正道,宛王怎会不知?” 这些话一出,周宦官也没再言语,而是转头看向宛王。 “好,好,好。”宛王连说了三个好字,表情有些木然。 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若是反对李音晚的话,便是对百姓不爱,只在乎个人私欲。 但显然,他并不想这样妥协。 “李音晚,话虽然没错,但是没有按时完成任务,就必须接受惩罚。”宛王阴笑了一番。 “规则是我定的,无论我的本心如何,你如何猜测,都必须正视,住宿行宫问题没有解决的这件事儿。” 李音晚听完,回应着:“如果宛王愿意,这里的任何一户农家,都可以接待。” 宛王嗤笑:“你太小看寡人,这区区寒舍,又如何住得?寡人日理万机,日常起居,值得最好的吧。” 眼见的说不通,规则的制定者,在肆意的按心意进行处决。 这时,外面传来一些躁动之声,似乎有人来了。 周宦官忙去外面看,而后带着两个人回来面见宛王。 李音晚一看,其中一人便是赵江,确实有些诧异。 二人拱手行礼,李音晚听到宛王称呼另一个人为“盛爱卿”。 “赵老板,盛爱卿,你们来找寡人,所为何事?”宛王稍有些烦躁,毕竟已经进展到高光环节,自己随意处置这个企图瞒天过海的妇人便是了。 “主上让我掌管宛国户部,我日日难眠。战乱刚止,正是人心最不安稳,国库最不丰盈之时。” “这个小小民妇,虽然有错,但是贵在识时务,善人事,有勇有谋。” 户部盛尚书,似乎在替李音晚说话求情,十分出乎意料。 “盛爱卿,你得了这村妇什么好处?要为之说这些?”宛王摔碗,勃然大怒。 赵江与盛尚书纷纷跪下,“主上今日去了晩记奶茶摊位,自然知道这其中的辛苦。微臣不敢乱言,只觉得这是个人才,将来必定可以为国库做出贡献。” 盛尚书的话,既保全了宛王的面子,又为李音晚开脱了罪名。 宛王有些动摇,那边赵江开了口。 “这妇人,确实有过人之处,经商很有门路。” 宛王没有开口,沉默着。 李音晚觉得会爆发什么,但说不清楚是什么。 这时,盛尚书又在宛王耳边,悄悄耳语了一番。 宛王的脸色,逐渐恢复,他看了一眼李音晚,也看了一眼周宦官,似乎了然了什么事。 “既然如此,便暂且不计较。寡人的妹妹嘉祥公主也对经商颇有兴趣,改日让她请你一叙。” 这个事情不简单。 但李音晚仔细回忆书里前半段的内容,却没有关于这些的线索。 第三十一章 生计 “主上,这女子的夫君,确实和沈国师给您算的仇敌画像很像……” 待李音晚走后,盛尚书开始奏禀。 周宦官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不如通过嘉祥公主与那民妇交好,摸摸那男人的底。此举,也可彰显天家风范。” 宛王点头。 赵江是宛国的巨富,又与宛王交好,此次被盛尚书叫来,眼下大抵也看清了形势。 “盛爱卿深谋远虑,为寡人分忧,实乃肱骨之臣。” 话虽然如此,但宛王总觉得,自己杀过那么多人都不怕,怎么会有这样一位仇敌?眼下自己已成王,称霸一方,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撼动? …… 李音晚回到家中,消息已传来,不是宛王纳妃之类的传言,而是这妇人,尝试了方法破解10天修建行宫的不可能。 家里,徐老娘正忙着做饭。上次白墙面房子那里得了些物资,眼下见媳妇儿回来了,徐老娘啥也没说,就想给媳妇儿做顿好吃的。 徐有福已经康复了,但是他觉得对徐王氏有愧尴尬,也没怎么去看徐王氏。徐王氏住在柴房里,几天不吃不喝,看样子要寻死。 徐孙氏虽然脾气不好,但心肠不毒,时不时去柴房看看徐王氏,送去一些吃食。 但是,她似乎看破了红尘一般,把一切好意都屏蔽了。 徐老娘顾不得那么多,她的心里是自己的儿子孙子和家族的兴旺,至于其他那些情绪,对她来说不是很重要。 晚饭前,徐渊寒回了来,他的气色,因为刚恢复,还是不太好,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 见到李音晚,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刚才回来的路上,他已听说了今晚发生的一些事儿,对这个“媳妇儿”,莫名有了一点点尊重。 李音晚表情有些茫然,以为的报复,却没有出现。 饭桌上,徐老娘特意问起了李音晚玉城的房价,看来有打算在玉城安家。 “一个相对舒服的住宅,大约得500两。” 500两,也就是赵江一场赌注的钱,却是多少人的梦。 “这么多啊……”徐老娘的脸色暗淡了下来。 “玉城,有专门的按揭寺,只要攒够了首款,先住进房内,后续的按月付即可。” 李音晚的话,给徐老娘带来了希望。 “咱们几个人,都有手有脚,得出去找活儿干。平白吃老三媳妇儿的,怎么能行?再者,都得攒钱,老住我二姐这里,也不妥。” 徐老娘开始指挥起来。 “老大,你身体有力气,在玉城给人盖屋子。老二,你身体刚好,去饭馆给人端盘子。老大媳妇儿,晓秀和晓丽也大了,我看着,你去问问绣坊,去做女工。” 说罢,徐老娘看了一眼那边的柴房,叹了一口气。 这会儿,陈银花大娘和盛谦刚回来。陈银花大娘得了宛王的赏赐,是两匹上好的锦缎。盛谦则是一脸的无所谓,看起来对一切都不那么在意。 “二姐,我们正商量着出门找活儿干。”徐老娘一脸的歉意,“在你这里白吃白喝,心里过意不去。” 徐平安有些埋怨:“娘,您这偏心偏的。老三不用去干活儿?敢情,都是一母生的,老三比我们高贵呗。” 徐老娘压抑住怒火,跟徐平安解释着:“你弟弟,他身体不好,你也是知道的,万一哪天不好了,你让我这个当娘的,怎么活啊……” 说到徐渊寒,徐老娘心里好像有万千思绪似的,只想好好惯着。 徐平安见徐老娘激动了,自知说话伤人,便没再开口。 “一家人,和和气气才好。”陈银花大娘环视这几个徐家人,只感觉羡慕。 “你们若是去玉城,可以帮我打听看看,有没有江义秉和江福原的消息,他俩自从出去找义冲,就再没回来。” 陈银花大娘说到这两个人,心中一阵酸涩。 “我们,在玉城张贴告示寻人,看看有没有人认识。”徐老娘看了一眼李音晚,“一定集全家之力。” 次日,李音晚照旧早早的去了玉城,但是没有直接卖奶茶,而是去了糖铺和奶铺。 为了追求原汁原味,她没有给自己的茶汤加糖,只加了一些果蜜。 但显然,这个口味并不适合当下。 放在未来世界,大家吃的普遍都好,营养普遍过剩,对于奶茶,更易接受无糖或者3分甜度的。 但如今书里这时节,生活都太苦,普遍嗜甜食。 李音晚第一天的成功,多数人大抵是看有买卖活动或者纯粹好奇。未来的改良之路,还很漫长。 糖铺的老板是个爽快人,见李音晚需求比较大,直接给了实在底价。 但是奶铺就不同了。 一大早,奶铺就开了门,老板没有笑呵呵的开门迎客,而是坐在铺子里,扇着蒲扇。 几个伙计纷纷忙活着,把奶牛散户家里送来的奶,放进铺子里的桶里。 天气热,牛奶极易变质,又没有很好的储存方式。 李音晚走进去,发现奶铺老板,正是第一天跟自己打赌茶不好喝的那个壮汉! “哎呦,我当是谁?”壮汉起身,继续扇着蒲扇。 “李老板的奶茶摊儿,生意怪兴隆呀。真看不出来,是想挤兑谁?” 不仅是那天输了,昨日奶卖的也不好,这一切都好像只跟李音晚有关。 “老板,我今天来,是来谈合作的。”李音晚直入主题。 “哦?还合作?再加上合作,我怕就要被吃掉了吧。”壮汉怨恨的看着李音晚。 “价格合理的话,你店里的奶,每日进多少,我买多少。” “口气真大,我这鲜奶供的有官人和生意人,你买不起。”壮汉一脸的不屑。 “我是玉城江老板,人送外号江不留,说话不留情面。没其他事儿的话,你走吧,恕不远送。” 壮汉居然也姓江?李音晚突然想到,或许陈银花大娘认识他。 但,也只是存疑。 空间里的奶还有很多,但一直用下去,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灵活搞货源。 李音晚不忘联系牙商,想寻找一下合适的房子。 正当她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一支暗箭射中了摊位的把手。 她打开上面绑着的纸条儿。 和离。 是谁?是谁要这样提醒?是善是恶? 李音晚手心一颤,一瞬间有些细碎的情绪涌上来。 第三十二章 好人卡之王 一天下来,改良的甜口奶茶,确实吸引了更多人。 李音晚看着自己做的产品被接受认可,虽然很开心,但也在想如何扩充品种。 她想到了那个暗箭的内容,和离。自己不是没想过和徐渊寒解除夫妻劳动关系,但不是现在。 原本她觉得,等自己把原主实现逆袭了,等徐渊寒的目标达成了,双方便可以不再合作,结束这段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 但现在,自己的力量尚且不够,而且……想到徐渊寒,李音晚多了一丝好奇。 他究竟是谁?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体内有剧毒? 太多未解之谜了,而且这个男人还有一副好看的皮囊。 忙碌了一天,下午依然是奶茶送货上门。李音晚感受到了“痛并快乐着”这几个字,就像跟着导师进行医学研究一样,自己可以在实验室里忘我的奋斗,外人看来很辛苦,但自己,乐在其中。 收工时,李音晚把桶拿进了空间洗涮,而后刚打算推着摊位推车离开,便看到了盛谦。 “不愧是大力女,每天推推车往返。”盛谦不忘讽刺。 “你认识宛国户部盛尚书吗?”李音晚觉得不可思议,那个盛尚书为什么会帮自己。 “不认识。”盛谦看着李音晚的眼睛,两个人正好对视上。 盛谦的眼睛很漂亮,是淡淡的琥珀色,有种隐隐的玩世不恭在。 “给你介绍个地方,可以放你这个推车。”盛谦勾勾手,“你来不来?” 李音晚心想,怕什么?生死早已看淡了好嘛。 她推着车,跟上盛谦的步伐。 夏日的晚风,吹的人心里柔柔的。盛谦高高的身影后,是李音晚卖力推车的努力。 转了一圈,李音晚发现又回到了原点。 “喂,你耍我呢?”李音晚心里十分不满。 “这不让你感受下累,怕你不珍惜。”盛谦虽然在笑,但是表情有些调皮。 他绕过主路,在第二个巷子门口的人家处停下了,敲了三下门。 门开了,一位老妇人走了出来。 “什么情况?”李音晚心里,大概可以写一部《十万个为什么了》。 “姆妈,这是我朋友,李音晚,把她推车放这里吧。”盛谦虽然说话吊儿郎当,但是这语气听起来,像是不容商量的。 “当然。”那位姆妈立刻就同意了,热情的招呼着李音晚,一起进了院子。 待放下推车,李音晚跟盛谦走了出来。“没想到呀,盛公子居然在玉城有人儿。” “可别这样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贵人之类。”盛谦虽然这样说,但看李音晚的眼神里带了些淡淡的忧伤。 “你有心事呀?”李音晚见他神色不对,问起了他。 “是。”盛谦倒是回答的很干脆。 “说说呗,或许帮你拨开乌云见太阳。”李音晚直觉是这家伙或许有什么秘密,但一切看他想法,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 “如果我喜欢上了一个不可以的人,怎么办?”盛谦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柔和。 此刻,李音晚心里仿佛有千万匹草泥马在奔腾。她熟悉这桥段啊,向女主告白的失败男二,深情男二,好人卡之王男二。 “都不可以了,就换人呗,还啰嗦啥?”李音晚想到了很多,自己没觉得盛谦对自己有好感呀,怎么回事儿? “是啊,但有些情感,是无法控制的。”盛谦淡淡的说。 “你是不是会一些神秘的技能,比如控制人内心的声音之类的?”话锋一转,李音晚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人的内心,本来就有善恶两种声音,这是人性。” “只是大部分人的理性,可以根据三观,把恶的那一部分声音压下去。” 盛谦虽然这样说,但李音晚能感受出来,这里面有猫腻。 “所以,你有办法,让人的理性减少,从而让这两种声音打架?”李音晚想到了那次打蛇的事件,应该是真实发生的,但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这个事情没发生? “这些与你无关。”盛谦突然神色冷漠,不再多言。 “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就好。”李音晚确实没觉得盛谦会喜欢自己,明明是讽刺挖苦。 “别自恋,必然不是。”盛谦弹了一下李音晚的脑门儿。 “我喜欢的,是你妹妹李音巧。这个问题,之前你也问过我,我的答案都一样。” 盛谦居然喜欢李音巧? 他们怎么可能认识啊? 李音晚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画面,儿时对原主很好的那个背影,逐渐清晰…… 李音晚脑海中,浮现出少年原主和他一起看书作画的笑容,还有一起打石缸,一起喂鱼的画面…… 这……搞什么呀……居然喜欢的是李音巧? “所以,你脑子有泡,对我好又喜欢我妹妹?”李音晚突然神色凝重的看着盛谦。 “男人,真可怕。”她不自觉的说出了这一句。 “可怕什么?音巧聪明伶俐,但是从前的你,只是个单纯的公主心。我一直付出,你不觉得会累吗?”盛谦的话虽然很重,但是语气轻描淡写,好像不在意。 李音晚心里默默念叨,这下子,就是替原主手撕渣男的时刻了! “这种事情,你爱喜欢谁喜欢谁,不必这样欺辱!”李音晚突然神伤起来,有些心疼原主。 在她最惨最悲伤的时候,又遭遇了父母双亡,家庭变故,亲戚侵占财产这样的事儿。 很多不幸,就这样,都发生了。 “而且,真希望你跟李音巧,赶紧在一起。你们不在一起,我都觉得天理难容。”李音晚想到了李音巧想攀富贵人家入后宫的模样,也想到了李音巧的强撑人设。 这俩渣男渣女,绝配! “可我……我本来……”盛谦仿佛有话要说,但又压住了没说。 “所以,你是盛尚书的私生子吧。”李音晚想到了书里有这么一个人物,是个私生子,但一直跟父亲有联系。这个人,是李音巧的狗腿子之一。 “是又如何?之前我和母亲被盛家私藏起来,好生养着。结果后来,我也经历了家破人亡。许多观念,也就改变了。又,认识了现在的你。” “那么,盛尚书的相救,以及村内后来正面的传言,都有你在背后搞的?”李音晚直勾勾的看着盛谦。 “原来,你已猜到这些。”盛谦突然伸手,抱住了李音晚。 强烈的压迫感袭来,李音晚可以闻到盛谦身上的花味,但她用双手抵住了盛谦,顽强的想挣脱。 “你们在做甚!”一个声音传来。 第三十三章 嫉妒 大概是听到了这一声,盛谦松开了手,压迫感消失,李音晚得以喘息。 她回头一看,发现面前的人,是徐渊寒! 此刻,他冷漠的站在李音晚面前,眼神中有种冷冷的忧郁。 “怎么?你想带走我娘子?”徐渊寒瞥了一眼盛谦,语气中虽然有不屑,但更多的是不确定。 他不确定李音晚的心思。 不知为何,李音晚很想为自己澄清,很想否定眼前徐渊寒看到的这一幕。她有那么一点儿在乎徐渊寒?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与音晚,自幼结识,彼此心意相通,如今你们没有夫妇之实,不如散了。” 盛谦稳稳的说着,像是练习好了一般。这句话确实萦绕在他心头很久了,他只等一个机会,让对手知难而退。 “强取豪夺,也算心意相通?”徐渊寒噗嗤笑了,依旧如春风一般,和煦灿然。 说完,他拉上李音晚的手,直接把人拽了过来自己身边。 “我家娘子,不必劳你费心。”徐渊寒说罢,拉上李音晚,就往回走。 刚走一两步,他又回了头,看着盛谦。 “以后别再招惹我家娘子,有些人不要脸,我们要。” 说罢,带上李音晚,直接离开。 二人都很沉默,直到出了城门,徐渊寒才甩甩袖子,放开了李音晚的手。 李音晚这个未来世界的母胎单身女博士,哪里经历过这些?此刻,已然是面红心跳,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说不清楚,到底是觉得尴尬,还是有些星星点点的心动在? 她看着徐渊寒一脸的镇定,就更尴尬了。 “我说,你……”李音晚还在双手触碰的电击感中回不过神来。 “不用谢我。”徐渊寒冷冷的来了这样一句,刚才的那个说着“我家娘子”的男人,好像已然消失不见。 “额……好。”李音晚回应着,感觉小脸儿红的更厉害了。 “在没有结束合作之前,你还是我名义上的妻子,需要注意言行举止,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徐渊寒这该死的俊美容颜,即便说着最冷酷的话,似乎也可以被理解。 李音晚在心底各种挣扎,想怼回去几句,但又觉得过多的解释,实则无益。 两个人回了家,见到了叹息中的徐老娘。徐家那三个人,找工作都不太顺利,要求都比较高。 “娘,我今天看的那个盖屋子的活儿,不管饭啊,这不行。”徐平安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 至于徐孙氏,她就不是那种安安静静、岁月静好的性格,让她去绣坊当绣工,结果干了半天就受不了了。 徐有福之前受了刺激吃了亏,眼下相对踏实些,在一个饭馆里当伙计。 “娘,老三媳妇的生意,我可以去帮忙。”徐孙氏见他们回来了,直接说起了这个。在她看来,自己和李音晚没什么区别,她能做的,自己也能做。 “娘,老三不是读过几年书吗?为啥不去学堂当先生?那个管饭,而且还有月例。”徐平安也补充了一句。 眼见得几个孩子里,就老三和老三媳妇争气,徐老娘询问式的看了看老三他们俩。 “我没问题,但是音晚那里,白天风吹日晒,又一直站着,怕大嫂身体吃不消。” 音晚? 李音晚确定听到了徐渊寒叫自己音晚,这么称呼倒是怪亲切的。 “有啥吃不消的?老三,你别看不上你大嫂,想当年,我也是村里有名的能干人。”徐孙氏想为自己证明。 徐老娘瞪了她一眼,不让她开口。 “老三家的,你明天带你大嫂去试试吧,看看咋样。”徐老娘是有名的刀子嘴豆腐心,不过她不是认同徐孙氏的能力,更多的是觉得徐孙氏得找个活儿干。 在家里闲着,迟早出问题。 李音晚看出了徐老娘的意思,“没问题啊,娘您放心吧。” 这一晚,李音晚睡在徐渊寒身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徐渊寒似乎察觉了她的心思,本来安详的睡容,闭目宜神,却突然开了口。 “不用解释。”徐渊寒以为李音晚在为了今天的事儿,忧虑着。 “额……只是有些……失眠。”李音晚闭上了眼睛,这一觉,就是天明。 但徐渊寒其实一直没睡着。他心底在介意,也有一丢丢难受,像是有好些蚂蚁爬过心尖。 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只复仇便好。谁知,这个变化了的枕边人,让他有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具体,他也不知是什么。 但当下,他能感受到嫉妒,对那个盛谦。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居然是青梅竹马,但这段结识,让徐渊寒很是在意。 白天他可以压抑住对这件事的情绪,但夜晚,这么漫长的夜,他无法控制。 他听到了李音晚匀速的呼吸声,她已经入睡了。 会是个什么样的梦呢?梦里见到的,是谁呢? 徐渊寒转过身,静静的看着这张精致的面容。虽然只有月光,但眼前人比例均衡的五官,嘟嘟的脸颊,柔和的下颌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处处透露着美感。 但,又不止是皮囊而已。 这家伙,有头脑会变通,也有勇气守护家人,生活中处处体现着智慧。神奇的是,她又不是那么刻板无聊,而是一个有趣活泼的灵魂。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虽然内心的挣扎很多,让他有些想去吻她。但理智战胜了欲念,他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 就这样,一夜无眠,他静静看着身边人沉睡的模样,恍惚之间也有些羡慕。 这样一个人,不用背负那么多伤痛,大概是幸运的吧。 清晨,李音晚起身时,徐渊寒已经不知去向。她下了炕,见那边厨房里,徐老娘已做了饭。 陈银花大娘这屋子,是两件卧房一间仓库一个柴房一个厨房,陈银花大娘和徐老娘分配时候,特意给了老三家一间,她们俩自己和许甘霖住仓库,又给了老大家一间。老二徐有福,则是打铺睡厨房。盛谦这段日子不在家里住,也不知在哪儿。 早饭香喷喷,李音晚吃罢,便带上徐孙氏一起离开。 开开心心的徐孙氏,甚至一路哼起了曲子,但李音晚的心情有些阴郁。 这强度,徐孙氏肯定吃不消,到时候该怎么让她在不耽误自己生意的情况下,开心的回来? 第三十四章 时间不对 没想到的是,取摊位的时候,李音晚碰到了盛谦。他就在那里,等着李音晚前来。 之前的事情,让李音晚有些芥蒂,她冷冷的打了声招呼,而后打算推走车子。 盛谦按住了车子,看着李音晚:“我来,是跟你道歉的。” 李音晚又往前推了推车子,“不必道歉,谢谢你,在盛尚书那里美言,救了我。” “这个地方,你可以随时来放车,不受影响。”盛谦看起来很有诚意,但是李音晚不为所动。 “不需要了,其实推车子回家,也很好。”李音晚回绝了这个好意。 “老三媳妇,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徐孙氏听的云里雾里,但是看眼神,觉得盛谦此刻怪怪的。 “大嫂,我们走吧。”李音晚推着车子,让大嫂帮忙拿着一个桶,也算是给大嫂找找存在感。 盛谦看着她俩的背影,眼神中有些落寞。他觉得李音晚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人了。他迷恋着眼前的李音晚,也难忘过去的李音晚,但是一切都好像错过了。 时间不对,又有什么办法? 刚到摊位,李音晚让大嫂看着摊儿,自己去找了牙商,询问铺子和房子的事儿。 她看中了一处四个卧房的院子,原主人着急离开玉城,出价200两。200两,意味着首款需要60两,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是李音晚有信心。 她来到了赵府,想找赵江谈谈。管家刚开始有所阻拦,但见她执着,赵老板又没有命令禁止,便让她进去了。 赵江正坐着品茶,用一个上好的青花瓷盏。 “徐家媳妇,好巧,又见面了。”赵江见她气色很好,活力十足,不觉又打量了一番。 李音晚的晚记奶茶铺子,赵江不是没听说,生意那么火爆,全城都知晓。 今日,赵江猜测这姑娘,必然有所图谋。 “赵老板,我不拐弯抹角了,今日,想来找您借钱。”李音晚并没有畏畏缩缩,而是十分镇定。 “哈哈,这话听起来像是要打劫。”赵江放下茶盏,没再看李音晚,“我这里,可不是慈善坊。” “有好处。”李音晚把话说完,“我现在的铺子,每日收入有10贯左右,您可以入股,我分您一成的纯利,您坐家里,也能挣钱。” “但,无法保证未来每天也是10贯左右,而且,品种太单一,恐怕不久就没生意了。”赵江对这个铺子的判断,不太乐观。 “可以创新,通过结合中医,结合果茶的理念。”李音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赵江依然持反对意见。 “您不是一个稳健的东家,不然,刘有才李音巧他们,不可能通过。”李音晚拱手,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你焉知我投了他们?”赵江冷冷一笑,“我当时更希望你这边降价。我是个中年人,养生,爱清爽的,反而不喜果茶。” “那您当时……” “周公公已经决定了结果,我无法辩驳。但我可以决定自己的钱走向哪里,他们只是用的野草,如何能赢?” “那么……”李音晚看不出赵江的意思。 “你用这钱,有什么计划?”赵江问了起来,“投了之后,能改善什么?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家人都在同竹村住,每天往返费时费力,想在玉城买房。而且,也想买个铺子,买些物件儿,趁机提升一下摊位的规格,让大家喝的更安心放心。” “想法是好的,不过,你开店没几日,就这样,是不是早了些?”赵江的顾虑,也来自不了解,怕李音晚只是一时新鲜,不具备持久的能力。 “自然是有保障的,我买的都是有契的房产铺产,眼下百废待兴,外来人都往玉城涌,房子不会跌。即便我生意失败,这契给您,一样可以换银子,而且是倍增。” 赵江沉默了,大概思考了一刻钟。 这段时间里,李音晚一直在思考后续怎么办?赵江同意还好,若是不同意,自己该怎么办?按揭寺的规矩,自己都问了,如果全家一起努力,或许过阵子可以出首款,然后…… “你说服我了……”赵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这个生意,得返给我二成纯利。” 李音晚算了算,二成就很多了,而且是纯利。 但是,能解决自己眼下的困境,也是可以考虑的。 然而,自己不可以直接表现出答应,而是需要拖一拖,避免对方以为自己开价低了。 “赵老板,您这是……”李音晚面露难色。 “你们这些心思,我知晓。我刚才粗略算了一下利润,也判断了一下你的思路,二成不高,不过也合理。” “也不需要立下借据,这就是我投的钱。”赵老板挥了挥手,把管家叫了来。 “赵二,你去拿五千两银票来,给这位妇人。” 管家也没看李音晚,似乎觉得这钱不算多,直接去了库房。 五千两! 就是之前李音晚开价的五倍! 如今,自己可以买一个不错的房子,也可以买一个尚可的铺子了。 李音晚有些小小的激动。 出赵府的那一刻,李音晚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这可以算一个小成就了。 她去了牙商那里,直接定下了一个500两的房子,也定下了一个中心街道的铺子。 但李音晚担心牙商从中作梗,去之前在成衣铺里换了一身男装,把头发束了起来,也给皮肤抹上了一些暗粉,并换了一家店面。 当她回到大嫂那里的时候,发现大嫂正躺在街边的石柱旁,睡着回笼觉。 而自己的摊位,推车和大桶,早已消失不见。 李音晚没去叫醒大嫂,而是问了一下周边人。 没人留意到车子和桶的去向,或者说,大家都不愿意麻烦上身。 “怎么?遇到了麻烦?”盛谦突然出现,看着抹了暗粉的男装李音晚,不禁笑出了声。 “你这个人,嘴欠。”李音晚没再理会,而是用眉目四下寻找。 “不用找了,我知道在哪里。”盛谦抱着手臂,无所谓的态度。 “又是你,你怎么就这么……”李音晚正想骂人,只见盛谦走近,脸向下俯看着李音晚。 距离这么近,李音晚微微抬头,怒视着盛谦的眼神,有一瞬间看到他的欲念。 盛谦紧紧盯着的,是自己的丹唇。 第三十五章 梨膏糖 有过之前的经历,李音晚迅速向后退。 “你想要什么?你说吧…”李音晚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不希望盛谦再纠缠下去。 盛谦摆了摆手,眼神一挑,“我知道你的推车在哪里。” “不是你弄的?”李音晚觉得,这就是一个局。 “必然不是。”盛谦指了指那边的一处院落,“你可知,嘉祥公主,在这玉城中心街区,有院落?” “所以,你是说公主看上了我这贫苦之人的手推车子?”李音晚笑了。 “不,或许是想玩玩你呢。”盛谦说完,便一溜烟儿离开了。 李音晚真想把这人打一顿,真是原主妥妥的黑月光! 正当她替原主鸣不平,咬牙切齿的时候,那边突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你是同竹村妇人李音晚?”一位身着淡黄色丫鬟装束的女子,走了过来。 “是我,你是?”李音晚暗暗猜测这是谁,虽然身着锦衣,但是态度漠然。 “嘉祥公主有请,你可来府上一会。”婢女幽幽的说着,随后也没问李音晚的想法,便转过身,缓步离开。 李音晚只好跟上那个婢女,走到了隔着几个铺子的宏大府邸。玉城人在建筑时,商人喜用石狮子,官家则是什么也不用,但是内宅别有洞天。 玉城城主,位同州府长官,与之前梨花村所在的楚州长官,是同级别。这位城主姓陶,素来喜欢低调简朴,因他的府邸门口不作摆设,因而大部分宅子也就只是华饰其内。 公主的府邸,也不例外,毕竟处在玉城。 婢女让门童开了门,李音晚走了进去。院落整理的非常干净,各色新鲜的花盆,还有一些奇怪的绿植,都摆放的非常有序。 踏过高高的门槛,进入会客室,四面挂着几张前朝的名画家顾有怀的名画作,如《仕女前行图》、《宫中宴会图》等,还有一些书法作品,看起来像是离国名家王之元的真迹。 两张主座是褐色的檀木,两边是客座。婢女示意李音晚坐在右侧,而后便离开了这里。 在这里等了一上午,李音晚也没见公主出现。肚子饿的难受,也不好走动。 大约午后时刻,有个婢女端着一小碟咸菜和一个馒头走了过来,递给了李音晚。 正饿着,见有吃的,李音晚直接咬了一口馒头。 却咬不动,牙有些硌。 “不吃了,我不饿。”李音晚问起,“公主何时会见?” “再等等吧。”婢女说的十分轻描淡写,李音晚也不知何意。 大约等到了晚上,李音晚一天没吃东西,有些虚脱。早上的那个婢女再次出现,告诉李音晚公主今日有事,请她离开。 被戏弄的感觉! 李音晚慢慢走出了这个宅子,回头看了一眼牌匾,居然是“沁心园”三个字,但一点儿也不沁心。 刚走出门,李音晚见天色已然昏暗,夏日的酉时末,尚有晚霞余晖。 她沉沉的迈着步子,头顶好像被吊起来一般,整个神经无限疲惫。有那么一时,她感觉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向下倾倒,只觉得此刻哪里都可以是安歇之处,哪怕在街上,在路上。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支撑住了她的身体。她缓缓回过神来,看到了面前人的容颜。 徐渊寒! “你怎么会在……?”李音晚有些恍惚,这公主府邸门口,为何他会出现? 徐渊寒眼神中好像有柔波万顷,就那样看了一眼李音晚,轻轻扶起她,而后用手撑住她,带她往前走。 “看起来,一天没吃东西?”徐渊寒的声音,温暖的像是冬天最大的火炉,暖意直通心底。 “是……”李音晚尝试自己走,但是有些体力不支。这年头,原主本就是枯瘦身体,吃尽了饥荒的苦,身体素质本就不好。 “我背你。”徐渊寒突然的这一句,没有任何犹豫。 也没等李音晚点头,他便弯下腰,躬身,把李音晚背了起来。 李音晚趴在徐渊寒的背上,一天的委屈好像都消散了。背了几步,她突然想起徐渊寒体内还有剧毒,而且康复没多久。 “我自己走吧。”李音晚想下来,但徐渊寒什么也没说,没有让她下来的意思。 “走,前面的玉楼,吃饭去。”徐渊寒背着李音晚,一步步向前。周围人看他们的眼神,有羡慕,有嫉妒,但这一幕真的美好。 “你有钱了?”李音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没什么力气。 “我去了一家学堂当先生,给了我第一个月的月例。”徐渊寒拿到了8两银子,这钱正好够在玉楼点一个烩菜两碗米饭。李音晚一天没吃饭,他想拿出所有,让她自己吃顿好的。 “这么棒,其实我也……”还没等李音晚说完,地方就到了。玉楼是玉城的招牌饭馆,装饰华贵,楼外金色的招牌“玉”字,十分醒目。 进了里面,徐渊寒放下李音晚,给小二下了单。 “点的什么?”李音晚好奇徐渊寒拿了多少收入。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徐渊寒突然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两颗金黄色的糖果。 “伸手,梨膏糖,你先垫垫胃。” 李音晚伸出手,接住了徐渊寒手里的糖果,而后放进了嘴里一颗。那颗糖尚有徐渊寒手心的温度,而且带着他的木质香气。 “你也吃。”李音晚想把另一颗给徐渊寒。 “我不饿,你吃吧。”徐渊寒一天教书完回到家里,见大嫂在家,问起才知李音晚去了公主府,没再出来。 他有些着急,便折返回了玉城,在公主府门口等着,直到李音晚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公主府?”李音晚问了起来,而后把今天奇怪的经历讲了讲。 “看来,这个公主,不太喜欢你。”徐渊寒做出了判断,“她在给你施压,也在暗示。” “这个我懂得,但是不知哪里得罪了她。”李音晚确实有一些莫名其妙。 “想那些做什么?抓重点去生活。管她喜欢不喜欢呢,反正,有人跟你在一边,就好。”徐渊寒想到了很多,除了钱,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被所有人喜欢呢? “前几天,我收到了一个‘和离’的暗箭,也不知道……”李音晚看着徐渊寒,猜测或许公主对自己的态度与他有关。 “……你自己决定……”徐渊寒似乎有些隐隐的生气。 决定什么呀,有没有契约精神?得等咱俩都成功了,再说这些呢,眼下敢阻拦事业者,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李音晚心里想。 第三十六章 牡丹图案 一顿饭,李音晚也没问徐渊寒,只顾狼吞虎咽的吃。见徐渊寒没动筷子,李音晚一愣。 “你不饿啊?那你那碗米饭,我也吃了吧。”李音晚吃完了自己那碗米饭,又盯上了徐渊寒的那碗。 见他没动,李音晚直接拿了过来。 “那你减个肥吧,祝你越来越好看。”李音晚扒拉着夺过来的徐渊寒的米饭,一边夹起一块烩菜里的豆腐,一口闷下。 徐渊寒见她吃的匆忙,“我出去一趟。” 等他回来的时候,李音晚刚吃完,腮帮子鼓鼓的,不停的下咽。 徐渊寒拿出买的手绢,轻轻擦了擦李音晚的嘴角。 李音晚此时仍身着男装,脸上的暗粉还在,旁人见徐渊寒如此温柔,更是觉得徐渊寒取向不对,指指点点。 出了玉楼,李音晚见路边摊位有卖包子的,想吃一个豆沙包。 徐渊寒什么也没说,直接来到了铺子前,想买一个豆沙包。 突然,徐渊寒眉头一皱,有些隐隐的情绪在。 “怎么了?”李音晚看徐渊寒的表情不对,有些好奇的问。 徐渊寒又闻了闻,发现确实不对。包子摊位的肉包子,可能不一般…… “走吧。”徐渊寒怕惹事,想带李音晚离开。 谁知,这一幕,被包子摊位老板看到,阴着脸走了出来。 “怎么?客官,不买买尝尝?”那个老板一脸的士气,看起来来者不善。 “不需要了。”徐渊寒刚想拉着李音晚离开,但那个老板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客官,你们可不能走。”老板给了四周一个眼神,几个人走了过来,把他们俩团团围住。 “这俩小子,都长得这么俊,给我抓起来!”那个老板气势汹汹。 周围的人群,见要打人,怕伤及自己,都匆匆走开,没人上来帮他们。 徐渊寒挡在李音晚前面,突然有些虚弱,口中鲜血,只待发作。他的情绪不可以太过高兴或者太过愤怒,不然就会引发自己体内的毒素,很快就会昏厥过去。 “小子,看你挺虚弱的呀,老子让你快活快活!”老板上前,刚打算给徐渊寒一掌,手腕被李音晚快速握住,而后一转,又一转…… 老板痛的眼泪直流,“你们几个,还不快给我上!” 那几个啰啰,亮出了刀,开始一个个冲着李音晚杀过来。 徐渊寒捂住胸口,只说了一句:“放心,我可以。” 李音晚便开始跟这几个啰啰对战,她的脸上有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不确定他们的水平。 好在,她有古武世家的身份,童子功和继承的功力还是有的。 不多时,打斗便有了结果。有的被李音晚直接一脚踢出十米开外,有的则是被李音晚制服,受了内伤,有的是被一刀扎入腿部,痛哭流涕。 “都别动!”这时,那个老板用刀抵着徐渊寒的脖子,但此刻的徐渊寒已经昏死过去,没有了战斗力。 “你朋友在我手上,想救他,就听我的!”老板愤怒的吼着。 “你别激动,好,我听你的。”李音晚放下双手,看着那个老板,有些担心徐渊寒。 “来呀,给我捆起来!这个昏迷的臭小子,居然闻得出来是人肉馅的包子!”老板让几个啰啰把李音晚捆了起来,而后押着他们俩,放进了一个马车里。 两个人在马车里,李音晚一直看着徐渊寒,等待他醒过来。 许久,徐渊寒才缓缓睁开双眼,但是唇角上扬! “怎么?你有被抓走的癖好啊?不好玩好么……”李音晚不太明白徐渊寒的意思。 “你……没觉得,他们……很奇怪?”徐渊寒刚从昏迷中过来,气息尚不足。 “当然,不是他们自己说了么,卖的人肉包子。”李音晚叹了一口气,“这下子,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不会放过咱们了。” “他们的纹身……”徐渊寒浅浅的说,“那个纹身,我知道。” 这个纹身,徐渊寒自然熟悉,那是他母亲最爱的牡丹花图案,而且,母亲最爱洛城牡丹,作画时候,常常加一个洛字。 眼下,他看到了一个啰啰身上这样的纹身,便选择不再抵抗,触动内力让自己昏迷。 希望有线索,能找到母亲! “纹身?我怎么没看到?”李音晚大概猜到,这个纹身触动了徐渊寒,他的表情有些激动在。 不一会儿,那个老板走了过来马车,“来呀,剁了他们!再蒸一锅包子!” 几个啰啰正打算行动,突然,捆绑的绳子被徐渊寒挣脱开,他双手细长,直接上前扭断了一个最近的啰啰的脖子。 其他几个啰啰见状,有些害怕,都往后退着。 “都给我上!周公公怎么教导你们的!”老板训斥着。 “大哥们~”李音晚开始开口了,“这个老板,这么黑心杀人,并没有良知,将来迟早也会杀死诸位。” “我奉劝大家,放下武器,我们不会伤害你们!”李音晚继续说着。 但是那几个人,看起来有些犹豫。 “我们的功力,你们也看到了,放下刀,就是生路。”李音晚这句说完,那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放下了刀,转身往后跑。 这时,那个老板使出了一个暗器,里面有各种毒针,飞速冲出来,冲向那几个啰啰。 几个人应声倒下,都死去了。 “周公公培养你们,不是当逃兵的。”老板收起暗器,脸色不变的说。 李音晚有一瞬间觉得很愧疚,是自己刚才试图说服他们,才导致了他们被杀。 但,若是自己不这样,自己或许也会被杀。 人都是利己的,这没错。 “周公公这样一个人,居然在搞这么阴暗的事业。”徐渊寒知道这个周宦官,但想问出来一些关于自己母亲的线索。 “那又怎样?还有很多你们不知道的!多了!”这个老板刚想说,就被一只利箭射中心脏,倒了下去。 李音晚走过来看着那个老板,徐渊寒则是去寻那个利箭的方向。 老板有些恍然大悟的笑,而后看着李音晚,“榆树街,花铺……” 而后,老板咽了气。 “他有没有说什么?”徐渊寒回来后,看着李音晚。 “没什么。”李音晚低下头,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第三十七章 一生守护之爱 同竹村陈银花大娘家门口,徐老娘正上下打量着徐渊寒和李音晚。 “娘,我是音晚呀。”一身男装且面部弄了暗粉的李音晚,不得不解释一下。 对于媳妇的声音,徐老娘还是听得出的。 “你怎么?”刚开始村里人传话,说徐渊寒带了一个俊美小哥儿回来了,她还不信,直到领回家。 一看,居然是自己儿媳妇!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穿男装扮男相了?”徐老娘问李音晚。 “娘,有好消息。”李音晚拿出房子签订的协议,给徐老娘看,而后也展示了商铺的协议。 办理正式的契,需要时间。 徐老娘刚开始没细看,“这是什么?” “有房子了,也有铺子了。”李音晚笑着。 徐老娘一惊,仔细看着这两个协议,“玉城房屋协议,玉城商铺协议。” 有两行泪,顺着徐老娘的脸落了下来。 “有家了……”徐老娘还没说完,那边徐孙氏走了出来。 “娘,老三媳妇这哪是做生意啊,一天没见人影,听人说还去了公主府,玩的倒是厉害。” 徐老娘怒气冲冲的瞪着徐孙氏,“闭上你的臭嘴!你看看人家做的什么!” 说罢,让徐孙氏看了那两份协议。 徐孙氏识字不多,但看到徐老娘这么激动,猜是好事儿,看到房那个字,就知道是房子有着落了。 “我就说,老三他们有钱!”徐孙氏说。 “娘,赵老板投了铺子一些钱,这以后挣到钱,需要给赵老板一部分的。”李音晚解释着。 “还得给他钱?”徐老娘听不太懂,但是眼下还是非常开心的。 夜里,徐渊寒睁着眼睛,李音晚在一旁也没睡着。 “铺子的装潢,你可以交给娘盯着。”徐渊寒知道李音晚不会停止摆摊儿,便提议给她减负。 “是,但是我还有一件事儿想做。”李音晚转过头,看着徐渊寒。 “明日午时,咱们去医馆看看你的病吧。”李音晚很想知道徐渊寒得的什么病,根据上次自己的号脉结果,是剧毒被封在体内。 “这病,看不好。”徐渊寒随后便睡去了,一夜再未睁眼。 他隐隐感觉,自己前世不尽然是喝了沈谋远和李音巧的那杯毒酒,才暴毙,或许还有隐情。当年自己最信任的几个人,母妃、许继修、李音巧和沈谋远,都有可能。 母亲最喜欢图案,居然和许继修身边周宦官的人身上的纹身相似,这中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如今自己体内的毒,正是前世留下的剧毒,常药不可解。只有找到来源,才能一一解毒。 如果,他们都对自己有杀心呢? 徐渊寒想到这里,不觉冷气直冒心头,感到一阵凉,哆嗦起来。恰巧李音晚还没睡,以为是徐渊寒做了噩梦,把毯子给徐渊寒盖了盖。 “还好,有你。”徐渊寒心里想。 李音晚则是在思考另一件事儿,根据记忆,书中的李音晚,遇到了一位高人,指点她在玉城榆树街,可以得道升仙,改变命运。 虽然剧情没这样发展,但李音晚记得这个地方。既然说得那么玄乎,都得道升仙了,那么回到未来世界,或许也是有机会的。 于是,她没有告诉徐渊寒。 这件事儿,需要自己去探索。 次日,李音晚早早地去了牙商那里,询问了入住的日子。房子原主人并不着急出手,只是500两确实不少。但,既然签了协议,搬走都是有期限的。 商铺原本就是一个临街的糖果铺子,装修起来并不复杂。李音晚安排了换牌匾的人,要做“晚记奶茶铺”的牌子。 徐孙氏在店里摸着各种器具,都很新奇。 李音晚给大嫂交待让她看着店面,自己去附近看一下。 “又出去?”徐孙氏有些不满意。 “这次很快就回来。”李音晚说罢,便转身离开,没看到徐孙氏的白眼。 “天天往外跑,不好好做生意。”徐孙氏说罢,又开始了睡觉,这次躺在了铺子的木椅上。 榆树街,是一条树木幽幽的林荫大道。虽然路不宽,但是绿化好,夏季清凉。 虽然李音晚喜欢待在空间的空调房里,但也不得不承认,书里的世界,没有氟利昂,反而没那么燥热。 花铺在榆树街的中心位置,门口摆着这个季节的花卉盆栽。百子莲的鲜紫,碰上五色梅的粉红,栀子花的洁白与蓝雪花的湛蓝,都那么生机活力。 从花丛中走出来了一个妇人,看起来不好猜年龄。虽然眼角有纹路,但皮肤洁白、神态怡然,身材被一袭青绿色的宽袖收腰外袍衬的凹凸有致。 “老版,买花。”李音晚看了看花铺里面,有许多花甚至叫不出名字。 “看看喜欢哪个……”妇人的声音,仿若天籁,温柔中带着清甜,让人很想继续交谈。 “您觉得我适合哪个?”李音晚看着妇人眼边垂下了一缕发髻,更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韵味在。 “不如就栀子花,希望你拥有一生的守护。”妇人拿了一盆栀子花过来,递给李音晚查看。 “价格?”李音晚看着妇人美丽的面庞。 “不收钱。”妇人笑了,有一瞬间李音晚觉得这笑容似曾相识,但又不那么相同。 “这花,赠与有心人。”妇人说罢,便进了铺子内。 “有心人?难道她知道我来做什么?”李音晚有些疑惑,“我想问问,如何能去往另一个天地?” 妇人突然转身,眼神中换上了一种凶狠的神情。 李音晚看着一愣,不知所措。 她感到身后有股力量拉住了自己往外跑,当她回头,看到身后是……徐渊寒! 此刻的徐渊寒,看起来也很激动,也有些茫然。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在?”李音晚看着拉自己一路狂奔的徐渊寒,诧异着。 “我见到我母亲了……”带李音晚跑出榆树街之后,徐渊寒弯下腰,停下来喘息着。 “刚才那位就是你……?”李音晚一脸问号。 这反派的母亲,没跟反派在一起吗?反派见到母亲,为啥这么激动? 徐渊寒点了点头。 那天那个包子摊儿老板咽气前说的话,徐渊寒听到了,今天便一大早前来这里观察。 母亲现在不简单,这里来往的都是玉城名流,但为什么呢? 第三十八章 解毒之法 回到铺子,李音晚只觉得那个妇人有些变化无常,美丽的面容之下,最后表情那般凶恶。 徐渊寒则是去了学堂,继续上课。 徐孙氏见她回来,打着哈欠,起身拿起一块儿抹布,装作擦桌子的样子。 “大嫂,别弄这些了。你回一趟家,把陈银花大娘请过来,就说有个姓江的,不知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徐孙氏刚走,盛谦便走了进来。 李音晚没搭理他,自顾自的整理着店里的物品。 “一会儿有人会来,还是一对儿母女。”盛谦眼神凌厉中带着笑意,看向李音晚。 “你知道的很多,因为盛尚书么?”李音晚抬头。 “我现在住在我爹给安排的宅子里,就在你买的房子旁边。”盛谦依然是无所谓的态度。 李音晚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还是有些芥蒂。盛谦与原主儿时的纠葛,让李音晚很不舒服,这可是喜欢过李音巧的男人!浪子回头?算了吧。 “一会儿那对母女不好对付,你自己,看着咯。”盛谦说罢,转身离开。 李音晚正纳闷着,不一会儿,几个婢女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而后进来了一个穿着绛紫色珠绣袍纱的夫人和一个窄袖束腰束腿一身跑马装的女子走了进来。 两个人在几个婢女的服侍下坐了下来,一眼也没看李音晚。 “二位,有事儿吗?”李音晚觉得这两个人很冒昧。 “大胆!贫贱妇人,居然这样对嘉祥公主和洛太后!”一个婢女指着李音晚的鼻子,大骂道。 “你们又没说你们是谁~”李音晚无精打采的说着,莫名很困。 “你可是,妇人李音晚?”这位宛国的洛太后,见这个妇人毫无畏惧之意,便瞥了一眼,开了口。 “是啊~”李音晚也没在意,打了个哈欠。 “你夫君,可是徐渊寒?”洛太后说到这个徐渊寒,似乎很有深意。 “他在学堂,你们可以去那里找他~”李音晚以为这俩的目标是徐渊寒,便随口一说。 好烦啊,这书里的官宦人家,都这样的么?耽误自己干活儿挣钱。 李音晚心里想。 “妇人,有黄金万两,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儿。”洛太后带着笑意,问李音晚。 “那自然是不利于我的事儿,你说说看。”李音晚在意那黄金万两,想知道什么样儿的事儿可以如此。 “和你夫君,和离。”洛太后此言一出,便命丫鬟拿上来了一些银票。 “这是定金,事成之时,便是万两黄金。”洛太后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 李音晚心里莫名有些难受,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她想到了以后的生活里或许就没有徐渊寒了。 这个家伙,看起来慈眉善目,实则心狠手辣。 但是,每每自己遇到困难,总有他在帮自己。 而且,他柔波万顷的面容,像是坠入人间的云朵一般,风情摇曳…… 确实好看,每天看着好看的脸,心情也是好的。 “且慢……”李音晚顿了顿,“我不需要,你拿走吧。” 洛太后有些吃惊,旁边的嘉祥公主似乎也有些莫名。 “山野村妇,我们本不必过问你的意思,看来是高看你了。”洛太后的眼神变的严厉起来。 “这是我自己的事儿,我想和离就和离,不想和离就不和离,不需要外人掺和。” “你……”洛太后一时激动,但顾念宛王的形象,一时不好发作。 “徐渊寒有秘密,你恐怕不知。”一旁的嘉祥公主,阴阴的说。 “他身上的毒,只有我能解。”公主有些得意。 “你若不是下毒之人,焉能解毒?” “总之,只有我可解,你还是乖乖和离吧。”公主轻视着李音晚,觉得自己的身份,跟这样一个村妇比,实在掉价。 “可否容我想想,过几日再做定夺?”李音晚犹豫了,如果解药真的在这个公主这里,那徐渊寒选择她,无异于选择了生路。 洛太后和嘉祥公主似乎很满意这个答复,依然是一脸看不起的样子。 “好,几日后,若是同意,你把和离书送往公主府。若是不同意,你们两个的命,都难保。”洛太后不忘补充一句,“哀家绝无虚言。” 送走了这两尊佛,李音晚心有余悸。 一会儿,徐孙氏没带人来,但是慌慌张张的,叫李音晚回一趟家。 “二弟妹她……”徐孙氏结结巴巴的说着。 “二嫂咋啦?”李音晚还没懂。 “她不好了……口吐鲜血,神志不清,晕死在柴房了,你快回去看看。”徐孙氏这一说,李音晚确实有些担心。 没了男人,男人变心,对女人的打击真如此么?可见,之前徐王氏的强势,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如今已然是卑微到尘埃。 李音晚把铺子大门一关,和徐孙氏一起往回走。路过豆腐店,李音晚买了一碗咸豆花带回去。 而后,她想到了空间里的那个人参,也可以救命! 摸了一下石头,李音晚来到了空间里,她取了一点儿百年人参,和其他的一些滋补的归脾丸、八珍丸和阿胶片等混在一起,带了出来。 进了家,李音晚见徐老娘满脸疲惫,那边侧房已经腾出来,徐王氏静静的躺着,面部不带一点儿血色。 李音晚用温水,给徐王氏送服了那个裹着人参的药丸,而后喂了一些豆花。 现代医学,可以救命,但救不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徐王氏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李音晚。 “我是……死了么?”她的声音轻轻的,不似以往。 “二嫂,大家都需要你,别离开。”李音晚宽慰着她。 “可我……再也回不去了……有福……我无法原谅……”徐王氏虽然脆弱,但看来有自己的想法。 李音晚叫来了徐有福,他依然扭扭捏捏的,怕见徐王氏。 “跪下!”徐老娘难得为媳妇儿开口责罚儿子,重重的一声。 徐有福没主见,直接啪一声跪下了。 “媳妇儿,你原谅我啊……”徐有福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徐王氏转过脸不看他,两行泪落了下来。 李音晚见状,招呼大家先离开,让徐王氏安心养病。 中午时徐渊寒回来,李音晚悄悄说:“你的毒,有解药了。” “哦?”徐渊寒抿唇,好像猜到了什么。 第三十九章 红线那头 “如何解?”徐渊寒知道,自己的毒只有下毒之人才能解,眼下李音晚如此说,难道…… 他警惕了起来。 “嘉祥公主,说她可以解你的毒。”李音晚暗暗的试探着。 徐渊寒没有说话,既然这嘉祥公主有办法,那前世自己的毒,和许继修脱不了干系。 果然,许继修参与了斗争! “什么条件?”徐渊寒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咱俩和离,这是唯一的要求。”李音晚淡淡的说。 徐渊寒听完,不断靠近李音晚,李音晚一点点后退,直到退到了墙边。 “李音晚。”徐渊寒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 “你这辈子,都别想……”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别想和离。”徐渊寒眼神里有愤怒,却压抑住了,眼下他的怒火,只在这每一个字上。 李音晚闭上眼,不知要发生什么。 “知道了!”她缓缓睁开眼,见徐渊寒有些得意的笑了。 “不是说合作结束就各奔东西么?你变卦了?”李音晚没忘追问几句。 徐渊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弹了一下李音晚的脑门,“有一个办法,我去公主府,然后你在家等我。” “听起来像个小媳妇做的事儿。”李音晚白了徐渊寒一眼。 他笑了。笑容里仿佛有冬日和煦的暖阳,还有夏日清凉的湖水,一切都那么美好。 徐王氏既然醒了过来,大家已知是虚惊一场,各自散去。 李音晚拉上陈银花大娘,想带她去看看那个壮汉江老板。毕竟,玉城里姓江的不多。 “大娘,江义秉多高呀?”李音晚问起了江家人的情况。 “不高,而且饥荒年,他很瘦。”根据陈银花大娘的描述,这个壮汉百分百不是了。 “那还是去看看吧,或许认识呢。”李音晚不想放弃一线机会,或许有线索什么的。 到了玉城,李音晚带陈银花大娘去了那家奶铺子,伙计们都在,但是江老板有事儿外出了。 “看来一场空。”李音晚自言自语的说。 那边一个伙计突然问起陈银花大娘:“您是我们江老板的娘吗?” 陈银花大娘连忙摇头。 “看起来,您手上的挂饰和我们老板的一样。”伙计这句话,点燃了李音晚的希望。 她抬起陈银花大娘的手,发现手腕上是一根粗红线,红线拴着两颗石头。 “这是?”李音晚问起了这手串的来历。 “我那两个儿子,就像我心里沉沉的两块石头,分量很重。当时做了三个手串,我是这个,他们俩一人一个单石头的。”陈银花大娘解释着。 “或许,真的有线索。”李音晚决定等待。 这一等,就到了傍晚,铺子快关门了,但两个人都不想放弃。 “江老板回来了!”那边,一个伙计看着不远处,给里面的人说着。 不久,壮汉就走了进来。看到李音晚,他的眉头皱了皱,脸色很不好。 “这两位,等老板很久了……”掌柜解释着。 “等我?等我做什么?等着看我卖不出去牛奶的笑话?”壮汉抬手喝水,被陈银花大娘注意到了手串。 “你这手串……哪里来的?”陈银花大娘有些激动,看着壮汉,眼睛饱含热泪。 “跟你有什么关系?”壮汉一脸的不耐烦,直到看到陈银花大娘露出自己的手串。 “你是?我恩人的娘?”壮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恩人?”陈银花大娘问。 “我恩人,叫江义秉。”壮汉自豪的说着,“我的姓氏,也是随了我恩人。” 陈银花大娘激动万分,看着那个壮汉,“我是他娘啊……他在哪里?” 壮汉挠了挠头,“从前他在半山腰的寺院里静修,后来也不知去向。” “他是一个人?还是?”陈银花大娘也关心自己老伴儿江福原,不知他是死是活。 “我只见过他一人。”壮汉有些不明白。 “谢谢你啊,好心人。”陈银花大娘眼里再次涌上泪花。 “啊……您是我恩人的娘,就是我的娘……以后我听您的……”壮汉瞬间跪了下来,给陈银花大娘磕了个头。 “别别别……”陈银花大娘忙扶起他,而后抱着他哭起来。 李音晚见这一幕,赶紧劝说大娘恢复情绪。 “你们是一家人?”壮汉挠挠后脑勺,看着李音晚。 “我婆婆,和陈银花大娘是亲姐妹。” 许久,陈银花大娘都没缓过来。李音晚和那个壮汉江老板,都看着大娘落泪很心疼,没吭声的陪伴着。 “以后,这里的牛奶,可以给你低价供应。”又过了许久,壮汉突然对李音晚说着。 “我不是来要求你这样的,你恩人的家人,也不会希望你回馈。”李音晚解释着。 “你如果有兴趣,不用低价,可以给晚记奶茶铺子当股东,入股不亏。”李音晚顺带推出了自己的奶茶生意。 “可以!不愧是生意人,占理又活了生意。” “我叫江大饼,喜欢吃大饼。”壮汉笑呵呵的说着。 “其实牛奶,可以推不同产品。”李音晚想到了酸奶、奶酪、奶油等等。 “嗯?今晚太晚了,明日你若有空,来这里讲讲可好?”江大饼邀请着李音晚。 “没问题~”李音晚想了想,江大饼或许有自己的一腔热血,只是发愁没有创新的方式。 回去之后,李音晚给徐老娘说了这个好消息,徐老娘自然想带陈银花大娘第二天一起去半山的寺庙里看看。 晚上等了许久,都不见徐渊寒,徐老娘有些担心,便差徐平安去玉城的那个学堂问问。 原来,学堂早就放学了,但徐渊寒辞去了学堂的工作,去了公主府教书,那边阔绰,还给学堂补了20两银子。 李音晚听到公主府这几个字,有些暗淡,心里隐隐的有些不舒服。 他,终归是去了公主府,而且走的无声无息。 算了,干好自己的事业,不想那么多了。 李音晚也不知道,自己对徐渊寒,到底有没有感情,或者说有多少感情。两个人虽然很近,但又各自有着秘密,像是最亲近的陌生人一样。 “娘,有些累,不吃了,我去休息。”李音晚转身,从厨房出来。 徐老娘一眼看出问题,她看着面前的徐晓秀和徐晓丽,“晓秀晓丽,嘘,别说话,咱们出去买点儿好东西。” 第四十章 千里江山 徐老娘拉着晓秀和晓丽,摸黑去了村里做烟花的的一户人家,想买烟花。徐老娘带着家里蒸的一兜黄窝窝头,也不知够不够。 那户人家正在吃晚饭,听着是婆婆给媳妇儿买烟花,不由得夸赞起来。 也不顾吃饭了,他们选了最好看的“千里江山”给他们。这年头,烟花本就不好卖,不如粮食珍贵。虽然是一小兜黄窝窝,但已经足够。 徐老娘小心翼翼的抱着烟花,晓秀在一旁问她:“奶奶,你这是给三婶儿买的?” 徐老娘点了点头。 “三婶儿真幸福,有三叔挂念,还有奶奶挂念。”徐晓秀张着天真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徐老娘有些隐隐的担心在,徐渊寒这个孩子,自小不在自己身边,身体不好却个性很强。生的太过好看,都说不像这世间之人。 如今他居然攀附权贵,去了公主府,显然不合常理。但这里面有什么,很难说。 这样一个貌美的教书先生,人们肯定也会臆测他和公主有什么故事,这下子,儿媳妇儿可能会受委屈。 徐老娘回到家,便让徐平安去一站地外的空旷地方等她消息燃放,又让徐晓秀通传消息。 她进了屋,见李音晚歪在炕上,有些许无力感。 “老三家的,娘没文化,什么也不懂,但,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徐老娘看着李音晚,有种温暖在。 “娘,我没事儿,跑了一天,有些乏。”李音晚说不清楚是心累还是身累,只觉得好累。 “你为了这个家,这么辛苦,娘看在眼里。”徐老娘说柔情话的时候,脸上的肉晃动着,有些不自然。 “走吧,出门看看。”徐老娘拉上李音晚就往外走,性子直,没考虑那么多。 两个人一出屋门,徐晓秀看见之后,便往那边跑,给自己老爹知会放烟花。 一瞬间,轰轰隆隆,一只只花炮冲上天空,绚烂的红,灿然的绿,淡雅的紫,银河的蓝,都在空中绽放,由内而外,展出不同层次的花朵图案。千里江山,大概就是,繁花团簇,盛世似锦,万里江河,一览无余的景象。 李音晚想到了爸爸妈妈和妹妹,他们在未来世界,还好吗?她也想到了徐渊寒,不知为何,隐隐有些情绪在。不好说,对这个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觉。 徐渊寒让自己在家里等他,但他真的能逃出牢笼么?一切都是未知。而且这,跟自己以后或许也无关了,毕竟公主那样尊贵,任谁都不会再回来了。 反正,自己做好自己的小买卖,就可以了。钱呐,比男人靠谱。 想清楚了这些,李音晚有些振作起来。对呀,自己的目标是帮原主发家致富和回到未来世界,其他的,又算什么呢? 她面对着这美好的烟花,落了泪。敬自己!敬未来! 一大早,李音晚又去了玉城忙活自己的铺子,牙商来报,那户人家不搬家,说要再等等。 李音晚跟牙商一起去了那户人家门口,突然见到了盛谦。他真的住在了附近的房子里,两栋房子并排而立,甚至楼下的庭院都可以互通。 盛谦的青丝垂在脑后,没有束起,看起来多了一丝悠然散漫。 “开开门,开开门。”牙商叩击着门环。 许久,一个女人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谁呀?”女人问。 “你男人收了定金,有人买了这个房子,赶紧搬走吧。”牙商看着那个女人,但是女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等他回来了吧,他不回来,我不搬!”女人态度很是嚣张。 “这白纸黑字的,没有假。房写的你男人的名字,他既已同意,又何须你干涉?”牙商说话也是毫不客气。 “他不回来,我不搬,谁也别想让我搬!”女人又补充着:“大不了,你打我?你有这个本事吗?” 女人见牙商和李音晚客气,便觉得胡搅蛮缠有用。 “去,把她捆起来!”突然,那边一个声音传来,盛谦出现了。他一直静静的在一旁看着李音晚,而后找了几个人过来。 “你!”那个妇人见真有人来,有些害怕。 那几个人都收了盛谦的钱,纷纷上来,动手捆这妇人。 “你们干什么?我要报官!杀人啊!”妇人开始撒泼起来。 “报官?”盛谦闻言,挑了挑眉,“你们几个,打她的嘴!” 随着一声声的抽嘴巴,妇人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气焰不再了,蔫儿了下去。 “我再问你,你是觉得平安离开这里好呢,还是留在这里继续挨打好呢?”盛谦蹲下来看着这个妇人。 妇人的脸已经青一块紫一块。 “我问你,你是不走呢?还是……走呢?”盛谦拿起一支狗尾巴草,在手里玩弄。 妇人听到走这个字,拼命点头。 “放了她,一个时辰之内,收拾好东西,滚!”盛谦没再看那个妇人,而是看了一眼李音晚,而后转身。 李音晚的眼神,有些茫然,眼前之人,帮了她。 “谢谢你。”李音晚对盛谦的背影表示着感谢。 盛谦好像听到了,停下了脚步,“说什么?听不清……” “谢谢你……”李音晚声音大了些。 盛谦回头,褐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李音晚,眼神里有散漫,也有专注。 “听到了,大力女。”盛谦说罢这一句,给那几个帮手结了银钱,而后站在了离李音晚很远的地方,玩着狗尾巴草,等着那个妇人搬走。 大约只半个时辰,那个妇人便拿好了东西,开了门要走。 “各位好汉,我这就走了……”妇人拿着自己的袋子,小心翼翼的说着,脸上还有淤青。 牙商还跟她客气客气,但是盛谦根本没理会她。 说罢,妇人抬头给了那边一个什么人一个眼神,一支暗箭瞬间射了过来,目标看起来像是李音晚。 还没等李音晚反应过来,盛谦已经挡在她身前,身体直直的被暗箭射中。 这时,盛谦那个房子里的一个男人冲了出来,看向那个暗箭的方向,一个轻功,飞向了那边。 李音晚放下盛谦,用手中的小刀抵住那个妇人的脖子,“说!是谁!” “你们高抬贵手啊……”妇人哭成了泪花。 但那边,盛谦的外袍已经被鲜血染尽了。 第四十一章 沁心园学堂 夏末的风,吹乱了来人的头发。沁心园内,徐渊寒孤坐着,一位位婢女为他奉上玉盘珍馐,但他都不为所动。 “公主殿下吩咐,必须让您吃下,否则就处死我们。”婢女们见他不吃,都跪了下来,泣不成声。 徐渊寒神色一变,“走,去见嘉祥公主。” 侍女们也没阻拦,纷纷让开道路,毕竟这是一线生机的时刻。 公主居住在沁心园的主房,沿院内中轴线走,过了正堂便是。徐渊寒被安置在沁心园的学堂内,说是教书,实则无人可教,明明就是囚禁。 但这一切,是徐渊寒自己要来的,他要找到真相,也有办法可解决眼下的困境。 在公主的居所,打扮的嬷嬷们见徐渊寒来了,忙退下。一室之内,孤男寡女,婢女们都在等发生什么。 “公主,希望你交出解药。”徐渊寒面不改色,看着嘉祥公主。 “寒哥哥,你忘了儿时的玩伴许念美了么?我就是念美……”嘉祥公主甚至说出了自己的名讳。 “不重要之人,从不曾记得。”徐渊寒冷眼看着公主。 “那个村妇,有什么好呢?不过是,要什么没什么,罢了。”嘉祥看着徐渊寒,不断靠近他。 “在我心里,无人可及。”徐渊寒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李音晚产生了感情,但就是那样,一旦产生,就认准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我是堂堂宛国公主,可以随便决定人的生死!”嘉祥公主有些恼羞成怒。 “那又怎样?我只坚守,我的心。”徐渊寒淡淡的说着。 “解药在我兄长那里,你若有本事,就自己去拿。不然,就乖乖住在这沁心园里,给本宫当男宠。”嘉祥公主眼中的柔情尽散,只剩下了刻薄。 “公主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么?” “切,名声重要么?不如拥有快活的生活。”嘉祥公主说罢,走近徐渊寒耳畔,凌厉耳语道:“我要的男人,没有得不到的。” 徐渊寒突然想到了儿时自己家与许家交好,在南国居住的一段时光。 那时,这兄妹俩都很和善,后来怎么变成了这样? 许继修,看来确实和自己的毒,有关了。 自己视为兄弟的朋友,竟至如此狠心。 “那公主,一定会失望了。”徐渊寒神色从容,没有丝毫受到影响。 “或者,你在我这里住上一个月,倘若你的决定依然不变,我便把解药交给你。”嘉祥公主看起来十拿九稳的样子,显然是有拿捏徐渊寒的法子。 “好。”几乎是毫不犹豫,徐渊寒想拿到解药,也想报仇。 他甚至想到了扼住许继修的喉咙,但转念就是,自己能否下得去手。 如果许继修提到很多儿时的细节,他又如何应对这匆忙的回忆? 不,能克服。 徐渊寒想到了前世的痛苦,这些人下手时,就没有顾及兄弟情,那自己,又有何畏惧? 他想到了李音晚。 临走时,他去找了盛谦,他知道盛谦可以照顾她。但是,李音晚的心意,到底在哪里? 李音晚倒也不需要照顾,她够独立。 即便自己从容赴死,李音晚也可以过的很好,也会照顾好徐家人。 “那好,寒哥哥,若是一个月后,你心意不变,我便给你解药,你可以走。”嘉祥公主看着徐渊寒姣好的面容,星辰般的眸子,有些阴狠的说。 徐渊寒回到沁心园学堂,原来那几个婢女已经不见了,又换上了新的婢女。 “她们几个?”徐渊寒随口一问。 “奴婢们不知。”几个新婢女畏畏缩缩的,看起来有难言之隐。 “若是不说实话,我便禀告公主,杀了你们。”徐渊寒瞥了一眼。 几个婢女纷纷在地上叩首。 “徐公子,婵儿她们,都被公主……被送去宛城园子了。”为首的婢女惊慌的说。 “哦?”徐渊寒觉得没这么简单。 “她们,都被……割了舌头……”为首的婢女在地上直磕头,“求求公子了,您听公主的吧。” 徐渊寒冷眼看着这学堂的园子,几只蝴蝶飞过,花丛中又多了些许点缀。 但,这灿烂的背后,全是阴毒。 他知道,嘉祥公主在用这种方法,暗暗向他施压。 “我会禀告公主,这学堂里,不需要人伺候。你们回去吧……”徐渊寒声音轻柔,那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为首的婢女。 这世间少有的秀美容颜,淡雅高贵的气质,温婉的声音,婢女也有些承受不住。她拱手,带其他奴婢们告辞了。 婢女们出了学堂院子的门,遇到了沁心园的总管,他笑着张罗着下人给这几个婢女送水喝。 “炎炎夏日,你们赶紧喝下吧。” 天气确实炎热,几个婢女都一饮而尽,只有为首的那个婢女有些犹豫,迟迟不动口。 大概一瞬间,几个婢女便倒下了,为首的婢女跪在地上,“求总管大人饶命!” “公主吩咐,伺候不好徐公子,一律处死。”总管拿出一把刀,插进了那个婢女的胸膛。 “脏了我的手。”总管让几个小厮处理尸体,自己进了学堂的院子。 “徐公子……”总管上前,拱手行礼。 徐渊寒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没理会这个总管。 “徐公子可以不理老身,但,这是宛国的土地,若真想拿到自己想要的,还全身而退……不如,趁早断了念想。”总管冷冷的笑着。 “宛王十年前,曾被离国沈国师算过一卦,仇人面容是一幅画,而且必来复仇。这个人,就是您。”总管补充着。 “公主慈悲。除非你废了婚约,听公主的话,不然宛王也不会放过。”总管说罢,指了指门外,“这,便是不力的下场。” 徐渊寒已有对策,并没有被代入进去。 “我想见宛王。请禀告公主,我,求见宛王。” “想表诚心?见宛王也无用的,他已有杀心,你这是平白送死。”总管不解。 但徐渊寒已经大概明了眼下的处境,他暗暗用内力发功,想试着恢复功力。 但是,剧毒又一次让他吐出了鲜血。 他看着天空,想到了李音晚,眼神中有些期待,又被瞬间浇灭。 他知道,自己可能要丧命于此了。 第四十二章 全家丧命 嘉祥公主,显然知道徐渊寒的身份。在徐渊寒入沁心园的第三天,徐家的人便来拜访。 公主接待的很简单,不过赏了一些糕点。但徐家来的徐二叔,已然感激涕零。 徐渊寒的处境,更是艰难。 上午,徐渊寒正在房内,尝试发力,那边传来脚步声。 徐二叔,在几个小厮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带着试探的目光,看着徐渊寒。 “寒儿,你受苦了。”徐二叔刚的态度很向着徐渊寒,看起来不像是来做说客的。 “二叔,难为你还认得。”徐渊寒面色不变,这么久了,他知道有些人是两面三刀,不见得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说你认了一个村妇当娘?”徐二叔看着徐渊寒,有些不可思议。 “是,二叔你说对了。” “你糊涂啊……”徐二叔一贯不太瞧得起乡下人,眼下看着侄子如此,自然不太理解。 “你还娶了一个乡野妇人为妻?”徐二叔说到这里,张大了眼睛。 “她不是乡野妇人,她和我一样,有自己的想法,也向往自由充实的生活。”即便徐渊寒知道自己这样说,外人根本无法理解,但他还是那样说了。 “乡野之人,能有什么大见识?眼下,可是公主要你!好好对公主,过几年,或许公主高兴,你就是驸马了,就可以脱离如今的戏子身份了。”徐二叔的话没错,如果徐渊寒不是徐渊寒这样,或许那就是一条康庄大道。 但,徐渊寒不想这样。 “二叔,我心意已决,你们都知道我的身份,是徐家的孩子,当日为何把我和母亲驱逐出徐家?”徐渊寒平静的眼神里,像是有波澜壮阔的情绪在一般。 “你这孩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徐二叔有些回避,如果不是被公主召见,他也不会在意徐渊寒。 眼下表达的理解,都是基于公主的态度。 “你既然入了艺籍,眼下这是唯一的脱身机会。”徐二叔还是不忘让徐渊寒看清自己是谁。 “不必了,二叔你回去吧。你们一个个,道貌岸然,实则都比我冷漠,比我嗜血,比我决绝。”徐渊寒说罢,转过身去,不再看徐二叔。 这时,徐二叔给外面使了个眼色,自己退出去了。 “儿子……”徐渊寒的母亲白氏进了门,眼泪汪汪的。她穿着一身淡粉的宽袖蝴蝶花纹锦衣,头戴一支朱钗,略施粉黛,看起来已然富贵至极。 徐渊寒听到这个,回过身,看到了母亲,但他迟迟没有伸出手。 母亲这个时候来,肯定是当说客。他们被徐家驱赶出来之后,母亲去了哪里?又为何会有那么多贵胄前去花店与她往来? “寒儿,你……”母亲见徐渊寒没有伸出手,一瞬间愣在了那里。 “娘,您这些年在玉城,一直在花铺吗?认识周宦官吗?”徐渊寒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但他带着疑惑,迟迟没有相认。 “周大人待我很好,也缓和了我和徐家的关系。”母亲这样缓缓道来,“你那个媳妇,不太对劲儿。” “你也认同我来公主府当男宠?”徐渊寒瞥了一眼母亲,她的眼神告诉自己,她美丽的外壳之下,脑子早已没了。 “你不是我娘,我娘是陈同花,人称徐老娘。”徐渊寒淡淡的看了一眼白氏,不再言语。 “那个泼妇,和我这样的容颜品性,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白氏看不上徐老娘。 一个满脸横肉的凶妇人,有可比性? “我娘,她把我捧在手心,也带我过世俗的快乐生活,这是我想要的。”徐渊寒说罢,挥了挥手,“你们都去吧,我不日就会面见宛王,送死。” 白氏见他不识抬举,便不再言语,出了门,和徐二叔悄悄言语着。 “这逆子不是徐家人,他眼下还不知自己和离国皇后的关系,但公主非看上了他,真是……” 徐二叔摇了摇头,而后不屑的看了一眼徐渊寒那边。 白氏不在意的往前走,没再看孩子一眼。刚才母子相见的泪花,仿佛消失不见了一般,逝于天地。 …… “说!是谁让你来杀我的!”李音晚逼问着那个妇人。 旁边,盛谦的身边护卫,已经找到了那个男人,只可惜,男人已经服毒自尽了。 “求求姑娘放过!”妇人吓的不轻。 “好好说话,或许我考虑放过你。不好好说话,我这里刀挺多,随便一个,都可以让你痛不欲生。”李音晚拔出一把刀,直直的插在了桌子上。 “是周大人安排的!”妇人哭着说,“求姑娘放过啊!” 李音晚大概明白,是周宦官,也就是宛王想杀自己。理由已经无所谓了,她必须,让自己冷静,想应对的办法。 她让那个护卫去照顾盛谦,自己则是,往家里赶。 宛王不会善罢甘休,眼下自己的力量尚不够,带着全家一起逃命,是最好的办法。 到了同竹村口,李音晚突然看到不远处有熊熊大火在燃烧。 “走水了!走水了!”村里的人都十分慌张,往外跑着。 只有李音晚往里冲,她终于看到,那是陈银花大娘的家,家里,还有徐老娘他们! “娘!”李音晚顾不上其他,赶紧过去灭火。 浓烟之中,李音晚看到了惨烈的一幕,徐家像是遭到了仇家报复一般,眼下只有几具烧焦的尸体,血肉模糊了。 “宛王!”李音晚想到了那张脸,那张阴冷毒辣的脸。 她已不适宜再呆在这里了,必须想办法保命。这样,以后才能复仇! 她有些跌跌撞撞的出了这个门,一脸灰让她没有被认出。 隐隐约约,她听到了村长的话:“宛王下令!徐家老少已死,诛杀凶犯李音晚!见者,不必禀报,直接杀死!重金有赏!” 宛王! 李音晚快速奔跑着,但被后方的一些追逐的人发现了,他们也跑着追李音晚。 古武世家的轻功功力很好,但是李音晚不知为何,跛脚又发作了。她踉踉跄跄的跑着,心跳极快。 “镇定!李音晚!你不要在这里丧命。还有未来世界,等你回去!”李音晚不停的让自己坚持,但是力气越来越不足了。 那边,几个追兵追了过来。死亡,近在咫尺。 第四十三章 江统帅 李音晚躲在一个角落,看着那些人远走,心中暗暗有恨。不仅遭遇全家灭门,官家还把责任推给了自己。 宛王这步好棋,代价是生命和鲜血。 难过归难过,李音晚想复仇。 但拿什么复仇呢? 这时,不远处的一个鱼塘边,一个少年正拼命呼救着。 李音晚知道,水中救人不可盲目,毕竟,溺水者会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救人者。 她突然想到了空间里有个游泳圈,那是妹妹玩水时候用的。 一摸石头,进了空间,李音晚找到了那个游泳圈,而后丢到了鱼塘里。 这个鱼塘,四周的水岸都比较湿滑窄小,确实容易落水。 那个少年抓住了游泳圈,逐渐有所恢复。李音晚趁机跳入水中,抱住了那个少年,而后上了岸。 少年仍是昏迷状态,李音晚给他做了心肺复苏,持续按压胸部,并进行人工呼吸。 一口水喷出,少年醒了。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了李音晚的面容。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虽然偏瘦,但却从未曾见过。 “你……”少年缓缓吐出了这个字。 李音晚知道自己是被通缉的身份,不好说明,便想直接离开走人。 “等等!”少年艰难的从地上起了身,看着李音晚。 “外面在兵变,你可知?” “跟我有什么关系。”李音晚不屑的回应着。 少年看了一下她的态度,不像是死忠于宛王的人,便安了心。 “我是江统帅的儿子,江义凌。”少年突然开了口,“你救了我,我可以带你去找我爹,他可以给你金钱。” 听到那个统帅姓江,又听到这个少年叫义凌,李音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走,我跟你走。”李音晚不再犹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宛王,不出几日,便是你的死期! 李音晚在心里暗暗发誓。 叛军已经到了玉城外三十里的地方,但是玉城内仍然是灯红酒绿。没有人谈及外面的兵变,只有少数富贵人家想着逃生,提前做好了准备。 江统帅帐中,少年将李音晚带了进来。 李音晚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慈祥的男人,又想到了陈银花大娘,无限感慨。 “你救了我儿子,说吧,你想要什么?”江统帅问李音晚。 这样一个貌美的女子,确实从一进入军营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有几个士兵甚至来到了统帅帐边,侧目看着里面的场景。 “我要宛王的命!”李音晚说的坚决。 “看来我们目标一致。”江统帅摸了摸下巴,“宛王残暴,周宦官助纣为虐,肆意残杀贫苦百姓,天下皆可诛之。” “不过,你为何对宛王如此恨意?”江统帅不解。 “他杀了我的家人,还有您的家人。”李音晚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江统帅。 “哦?我的家人?”江统帅似乎有疑惑。 “陈银花……”李音晚刚想说出口,突然一位温婉的妇人掀开营帐,信步走来。 看年纪,大约只有三十出头,但具体多少,确实不好猜。 “统帅,这位是凌儿的救命恩人?”妇人坐在江统帅身边,举止优雅。 “娘,就是她救了我。那时我去探路,不小心跌下鱼塘,腿正好抽筋,本以为只有一死,没想到居然活了下来。”江义凌回忆着当时自己的绝望。 原来是江义凌的娘!李音晚心里想,根据推测,大约她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却保养的如此美好。 “你方才说的人,我不认识。”江统帅突然板起了脸,“至于宛王,既然我们目标一致,就共同想办法攻城吧。” 少年也在一旁说着:“宛王为了安住民心,没有宣扬宛城被我们攻陷的情况。如今有可靠探子来报,宛王已经连夜进了玉城。” “据说,宛王第一站,便是玉城的醉仙楼,邀了头牌花姬共度春宵。”江统帅虽然讽刺宛王荒淫,但李音晚见他不愿承认陈银花大娘,心里也有了几分想法。 有了新欢,旧颜的坎坷,可能就这样不算什么了。 “目前有什么攻城的良策?”李音晚问。 “玉城易守难攻,直接用武力,怕是会损失大量兵士。”江义凌也是这样认为。 “城中有我夫君,他就在公主府邸,或许,可以里应外合。”李音晚想到了徐渊寒,这个家伙在公主府怎么样了?可以趁此机会打探下。 “倒是个好计策,不过不知能不能行。”江统帅有些犹豫。 听到李音晚有夫君,江义凌的眼睛里多了一丝黯淡。 “城中还有我认识的几人,只要你们的人能进城,那么便不是问题。”李音晚想到了那个壮汉,想到了赵江,又想到了盛谦。 赵江是个商人,如果可以晓之以利,或许可以帮忙。 几人开始分析形势,商量着各种应对措施。 …… 徐渊寒终日在房内,闲淡看书,不惹尘埃。公主已让婢女通知他,宛王已到玉城。 他本打算从容赴死,与宛王同归于尽,但这一日,他收到了一张字条儿。 字条儿上只有三个字:鲜牛奶。 他有些疑惑,难道是李音晚给自己的? 他召唤来婢女,让她每日给自己定一碗鲜牛奶。 于是,这日开始,鲜牛奶每日都会被送来,而城中,只有那一家牛奶铺。 两三日,送奶的工人便和婢女熟悉了,他想来表达感谢,婢女简单检查之后,便放了行。 “徐公子,今日是大吉之日,你母亲和家人都已死于宛王之手,该报仇了。” 鲜奶工人只说了这一句,便走了出来,恰好碰到了要来访的嘉祥公主。 “都说你有龙阳之好,看来是真的。”公主见那个送奶工退了出去,讽刺徐渊寒。 岂料,徐渊寒一伸手,直接扼住了公主的喉咙。 旁边的婢女们都吓坏了,有的去找宛王求助,有的呆呆站住,有的跪下求饶。 “你怎敢杀我?我手里可是有解药……”嘉祥依然是一副不怕死的得意模样。 “这样活着,确实不如死去。但我要你们兄妹二人陪葬!”徐渊寒眼神中划过冷血与漠然。真相就是,身边除了李音晚和徐老娘,处处都是仇敌,而且都想致自己于死地。 他把另一只手搭在公主的脑袋上,嘉祥这时候才感到了害怕与惊恐。 “你放了我!对不起!你放了我!”但是她还是没说出解药的去处。 “去另一个世界,给我的家人赔礼道歉吧!”徐渊寒眼中只有鲜血,他狠狠转了一下公主的脑袋,公主已然死去,鲜血浸染了徐渊寒的衣衫。 他刚打算走出门,突然发现外面已经围满了弓箭手,看来宛王已经得到了消息。 走出去?是死。不走?也是死。 第四十四章 尘缘已尽 徐渊寒做好了准备,从容赴死,他一步步走向门口,知道自己踏出门的那一步,即将面临死亡。 他闭上眼,莫名想到了李音晚。 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或许他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 但是眼下…… 正当他打算迈出那一步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声音。 “宛王兵败,玉城即将被攻陷!” “宛王兵败,玉城即将被攻陷!” “宛王兵败,玉城即将被攻陷!” 响亮亮的声音,让外面那些埋伏的弓箭手们,有些猝不及防。 大门瞬间打开了,乱箭毫不留情的射向了那些埋伏的弓箭手们,鲜血把墙面染得通红,他们纷纷倒下。 “你们是?”徐渊寒冷眼看着那些进来的人,以为是一丘之貉。 “我们是李军师派来救你的。”为首的人说。 “李军师?”徐渊寒有些恍惚,是李音晚么?她怎么成了叛军的军师? “我不能跟你们走,我要去杀宛王。”徐渊寒踏出大门,转身向右,没有跟上他们。 “统帅他们正在跟宛王对峙,很危险。”为首的人奉劝徐渊寒不要去,但是徐渊寒心意已决。 他一步步朝玉城的城王府邸那里走,看到了各种逃窜的百姓。街上,因为战争,许多妇孺倒在街角,知道无力对抗这世界的惨烈安排,只能绝望等待死亡。 进了府邸,徐渊寒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宛王依然自信会有救兵前来。数日前,他曾联络离国沈国师,期待离国可以前来解救。 “宛王,你作恶多端,杀我全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李音晚的声音,响彻屋宇。 终于可以报仇了! “你一个村妇,懂什么?斗争都是需要鲜血浇灌的。而且,你们别得意,离国的救兵很快就会到来。”宛王身边,站着两名护身高手,看起来功力都不简单。 其他的侍卫,或是投降,或是被杀。 李音晚手执一柄长剑,杀向宛王。一个护卫用剑挡住了李音晚的去路,而后开始与李音晚搏杀。 另一个侍卫,伺机走到了李音晚身后,准备从背后袭击。 这一幕,江统帅看到了,但是没有让人上前帮助李音晚。 徐渊寒借了一把弓箭,就在门口处,看到了那个打算突袭的侍卫,一箭了结了他的性命。 李音晚没有回头,专心和那个侍卫打斗着。刀光剑影下,李音晚莫名有些吃力。 身体里原主的声音在呼唤,让她放下武器,脑海中顿时一片混乱,战术都无力去想。 但是,古武世家的功力,还是实力雄厚的。李音晚虽然没有战术,但是已然占了上风。 就在她打算用剑了解那个侍卫的时候,一只暗器飞了过来,正中李音晚的背部。 李音晚回头,顺着那个暗器的方向,却什么也没看到。 她感到心脏一阵绞痛,暗器可能有毒! 江义凌上前,一刀结束了那个侍卫的性命。宛王在上面坐着,见这个形势,吓出了一身冷汗。 江义凌上前,也打算杀了宛王,但徐渊寒直接上前,把一支利刃架在了宛王的脖子上。 “说!解药在哪里?”徐渊寒看着宛王的眼睛,想到了那个天真无邪的伙伴儿,为什么,前世他要如此迫害自己? “你不过是徐氏弃儿,自小我就知道,将来无法靠你成就霸业。”宛王恶狠狠的说着。 “若不是我妹妹执意要你,我早就杀了你了。更何况,国师算过一卦,你我有仇。我一时心慈,酿下大祸。”宛王至死前,依然觉得自己站在天平的正义那边。 “解药,在你荷叶香囊中……”徐渊寒没听那些说辞,而是观察了一下宛王。解药这种东西,很小,必须随身携带,只可能在香囊之中。 他一刀割下了香囊的带子,而后打开。 里面,正是三颗药丸! “来呀,把周宦官带上来!”江义凌知道徐渊寒在想什么,需要找一个试毒之人。 周宦官已然去了官帽,穿着一身素衣,被带了上来。 徐渊寒上前,打开周宦官的嘴,而后一推,周宦官瞬间服下了那个丹药。 大概过了一刻钟,徐渊寒见周宦官无事,便走到李音晚身边,给她服下了一颗,自己也服下了一颗。 一旁的江统帅看着这一切,没有作声。 服下之后,徐渊寒再次调用内力,虽然比之前好些,但仍然有巨大阻力,体内的毒,仍未消除。 徐渊寒把李音晚搂在怀中,抱着李音晚走出了大门。 虽然服下了解药,但是李音晚中了暗器,身体虚弱不堪。 房内,江统帅一刀结束了宛王,不带一丝犹豫。周宦官在一旁默默闭上眼,而后咬舌自尽。 外面,跪着一堆大臣,包括盛尚书。 江统帅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高声说着:“尔等无罪,我不会乱杀无辜。” 外面的大臣们这才放下心来,纷纷给新王叩首,行大礼。 徐渊寒把李音晚带去了一家药铺,想让大夫看下病情,但是看到伤口,加之暗器有毒,大夫没敢下手操作。 这可怎么办? “徐老三。”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徐渊寒知道是江义凌。 “你骑上我的快马,去玉城外半山腰的孤山寺看看,那里有个得道高僧,或许可以救她。” 江义凌脸色并不是很好,但还是这样说了。 徐渊寒快步带李音晚上马,而后往城外赶。 当时房中就那么几个人,究竟是谁的暗器,伤了李音晚? 这时,李音晚吐了一大口鲜血,人已经昏迷不省人事。 徐渊寒紧紧的握着李音晚的手,想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她逐渐冰凉的手掌。 “我是……快死了吧……”李音晚缓缓睁开眼,看到了徐渊寒清秀但带着担忧的模样。 “不,不会的,你不会死!”徐渊寒抱得更紧了些,他有很多话想对李音晚说。 “我要去见我的家人了,未来世界……”李音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眼神里有种温柔在。 徐渊寒自然不懂未来世界是什么,他只知道,眼下需要救活李音晚! 一段不那么漫长的路途,却好像隔了几个世纪。当徐渊寒抱着李音晚出现在寺外,门口的那个人,正是江义秉! “施主,尘缘已尽。” 第四十五章 忘乎泉 寺庙有几间客房供客人居住,高僧正是江义秉,此时他已化身法号“镜玄”的大师。 徐渊寒放下李音晚,为她盖好被子,捏好被角,而后向法师请愿。 “镜玄法师,我愿付出一切,救她。”徐渊寒知道,以镜玄法师的功力,可以逼出内毒,救回李音晚。 但,这不会是白得的。 “施主,若我使出内力救人,势必伤我功力。你们二位若是愿意饮下忘乎泉水,我便可以为你们二人医治。”镜玄法师眼中,带着深意。 “法师怎知我也中了毒?”徐渊寒有些好奇。 “施主面色惨白,不似日常生龙活虎之人,我便判断出,施主中了毒。”镜玄随后说:“听闻你们与我母亲有渊源,但我早已出家,不惹尘世。” “忘乎泉在哪里?”徐渊寒问法师。 “就在山脚下,此泉有忘乎一切之功效,亦可阻挡毒素涣散。” 想到忘乎一切,徐渊寒有些犹豫。如果忘了所有人,忘了仇恨,忘了李音晚,他好好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他有些茫然,推开屋门,坐在床边看着李音晚面容。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李音晚的五官精致,加之恢复了一些营养,即便是睡颜,依然看起来貌美动人。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了犹豫中的徐渊寒。 “好好活下去……把我,跟石头葬在一起……”李音晚预感到自己命不久矣,仿佛可以看到自己未来世界的家人。 妈妈,爸爸,妹妹,都在向自己招手…… 徐渊寒不再犹豫。 “我带你去看美丽的山河湖畔,花鸟虫鱼……”徐渊寒眼神里满载着悲伤,他背起李音晚,出门与大师约定在忘乎泉见。 一路上,他一步步缓缓走着,心里想着下一秒,或许就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或许,她遇见自己,也是一个错误吧。 徐渊寒心里晃过许多过往,李音晚爱吃糖,如果有来世,希望可以造一屋子糖果给她。 但,希望可以有希望。 …… 忘乎泉边,法师已经准备好了两碗忘乎泉水。他看着已经走来的徐渊寒,确定了一下眼神。 “从此,你我,你们,都是路人了……”法师侧目。 “音晚,这是解药水,你喝下去,就好起来了。”徐渊寒的声音里,有不舍,也有千万缕温柔。 他看着李音晚喝下忘乎泉水,而后自己也一饮而尽。 世界仿佛混沌了起来,徐渊寒晕了过去…… 法师刚打算开始施法,那边一个人,步履快速,走了过来。 “法师,他们都喝下了忘乎泉水?”盛谦的声音也很柔,他看着那边的李音晚,想到了很多。 “是啊,我这就为他们医治。” “陈银花大娘……”盛谦想告诉法师那些不幸,他已经为徐家人和陈银花大娘做了石牌,希望他可以过去拜祭。 “不必言说,这是尘世之事,已与我无关了。”镜玄法师十分坚决。 “也好。” 盛谦看着法师为李音晚医治,法师的额头出了层层细汗,但他没有停止发力。 “这毒,可有什么影响?”盛谦问法师。 “说来也奇怪,这毒素极寒,想来被逼出体外后,她可能身子虚弱,再无功力了。” 不多时,李音晚一口血吐出,而后昏倒过去。 盛谦上前,轻柔的抱住了李音晚,抱着她往回走。 法师为徐渊寒逼毒素之时,发觉他的毒太深重,自己的功力无法让其痊愈。 “大抵还有两至三层毒素在,眼下只能做到封住毒源,待寻得解药,方可医治。” 法师自言自语说罢,和徒弟一起,把徐渊寒带了回去…… 大约几日过后,李音晚便醒了过来,双眼迷茫,她只记得一件事儿,自己有个空间。 “你是?”李音晚看着眼前盛谦褐色的眸子,极好看的俊雅面容,心中升起无数问号。 “醒了?”盛谦端来了一碗甜豆花,豆花特意被弄的碎了些,方便下咽。 “谢谢~”李音晚刚想接过豆花,便发觉身体几乎各个零件都在疼。 “我来。”盛谦坐在李音晚床边,一勺一勺的喂着。甜豆花的糖放的适中,口感不腻也不淡。 “这是我父亲托禹王宫里的厨子做的豆花,应该合你的口味。” 哇塞,李音晚突然觉得自己好有口福! “禹王是谁?”李音晚对听到的每一个人,都很好奇。 “他攻下了宛国,而后称王。”盛谦没过多描述禹王。不相干的人,不必让李音晚记太多,刚醒,还虚弱。 “还有其他的吃的吗?”李音晚只觉得肚子好饿,想吃的东西很多很多。 “有。我让下人把厨子请来,在这里的厨房给你做。”盛谦说罢,一个眼神示意了身边随从,随从赶忙过去说了。 不一会儿,随从端上来了甜的咸的各色吃食,看起来颜色都十分诱人。 李音晚一口一个这个,一口一个那个,开始吃了起来。 “慢点儿吃,你现在还不宜吃太多……”盛谦看着李音晚被食物填满的鼓鼓的腮帮子,有一瞬间没忍住笑意。 好看的笑容,像是阳光洒在湖面,波光粼粼,温柔散开。 李音晚吃饱之后,打了一个饱嗝儿,顿时觉得有些口渴,又要了一瓶酸梅汤汁。 端上来的酸梅汤汁,居然是冷的! “怎么做到的?”李音晚吃了一惊。 “地窖温度很低,放了一会儿便冷了……”盛谦知道眼下天气依然很热,直接喝热的可能不够解渴。 “看来,你很善解人意嘛。尊姓大名?”李音晚喝了一大口酸梅汤汁,感觉自己瞬间清醒。 “我是盛谦。”盛谦倒没有介绍其他的,他想让李音晚慢慢感受自己的好,感受身边的一切。 “哦,好像不熟。”李音晚说罢,觉得浑身还在疼,便想躺下来。 “走,我扶你出去走走,刚吃完就躺下,小心噎着。” “不!我累……”李音晚咿咿呀呀,抱住了床柱子。 盛谦看她的模样,卖的一手好萌,便放弃了出去走的想法,顺着她的意思了。 盛谦走后,李音晚在脑海中回忆着之前的事情,却都记不起来了。难道,自己直接穿进了【农女攻略】这一章节?那个盛谦,是自己的官配吗? 第四十六章 吃货 时光匆匆,大约过了半个月时间,李音晚已然恢复。她每日在自己的住处跟婢女们踢踢毽子、抓抓石头子儿,日子于平淡之中倒也自在。 盛尚书保留了尚书头衔,禹王希望百姓安居乐业,自己励精图治,户部支出,大抵用于基建。 这一日,李音晚正和婢女春桃踢毽子,你一下我一下,春桃倒也没拘束。 “咳咳……” 盛谦在门外站了许久,另一个婢女轻咳了两声,李音晚才注意到。 “你怎么不说话?”李音晚拿起毽子,走了过来。 “你这般欢乐,我怎好打扰?”盛谦依旧是笑靥如风。 “是不是我可以出去玩啦?”李音晚关心着外头好玩的事情,想去参与体验。 “父亲让我带个好消息给你。”盛谦父子,已然冰破。对盛谦来说,这只是个依靠,但也并不长久。 财富,权力,都是一朝在,一朝即逝的。 盛谦经历了母亲的丧命,也经历了在盛家被冷眼私生子的境况。盛家的嫡子嫡女都在,他的处境,甚是尴尬。 他喜欢如今的李音晚,但也想借助李音晚的力量,一起做一些事儿,让自己真正的扬眉吐气起来。 “哦?是什么?”李音晚从婢女那里,大概了解了眼前的人。想来,或许真的有好消息。 “御膳房,可以给你一席之地。”盛谦自打那次受伤后,仿佛改了性子一般,虽然面容依就吊儿郎当,但温和了很多。 “可以哇。”李音晚很兴奋。 “走,带你去市集转转。”盛谦看着李音晚的手,却迟迟不敢拉她。 “走!”说不出为什么,即便不知眼前之人是不是自己的官配,但李音晚有些抗拒。 眼下,她只有玩乐之心。 马车里,盛谦一直温柔的注视着李音晚,他的眼神里好像萦绕着天上的云和地上的花,都是美好之物。 李音晚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虽然不施粉黛,但调理了这些日子,她的气色逐渐恢复,面容晶莹似雪。 “为何这样看我?”李音晚直白的问。 “想看看这世界对我的恩赐。”盛谦笑着说。 李音晚的心莫名疼了一下,有些难受的感觉,像是上了火山,看到了熔岩,有些灼烧的刺痛感。 盛谦说罢,缓缓靠近李音晚,看着她粉红的唇。 “到了!”李音晚感觉到了停车,而后瞬间下了马车,没给盛谦任何机会。 这心思自然被看到,盛谦有些疑惑,按理说,她应该已经忘了徐渊寒,却为何抗拒了自己。 集市上,有好些人在。淡黑色的芝麻糊,乳白色的姜撞奶,还有红色的玫瑰糕,各个都看起来十分诱人。 “你负责吃,我来结账。”盛谦刚说罢,就看到李音晚像个大爷一样坐了下来,开始点起来了。 “来,上两碗红豆粥,一碟辣炒萝卜干,一份玉容鲜花饼。” 盛谦见她开心,倒没说什么,突然瞥见了在街的尽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陈银花大娘! 她不是……死了么? 盛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说同竹村一户人家着火,全家丧命,且是李音晚做的。虽然他坚信是污蔑,但死的人,能活过来么?这是怎么回事儿? “景虎,你陪着吃饭,我去看看。”盛谦自知自己有绝技,不仅是速度极快,而且有能让人混乱的功力。 那日李音晚确实打了蛇,但他就是那样让李音晚觉得一切都亦真亦假。而徐渊寒,也一样中了招。 人的心里,都有善和恶两面,盛谦做的,是改变人的选择。 他快步追上陈银花大娘,而后轻声:“养娘,别来无恙。” 陈银花大娘回头,见是盛谦,有些意外。 “你不是回了……尚书府?” “是,碰巧看到养娘。”盛谦不愿多言,但是陈银花大娘在问。 “你有没有见到音晚和徐老三?他们俩,都不见了,我妹妹正急着找。”陈银花大娘满面愁容。 “你们怎么逃出来的?”盛谦知道那时宛王已经下了天罗地网,很难逃脱。 “有一个黑衣人救了我们,杀了那些杀手,而后放火烧了院子。我们逃出来了……”陈银花大娘担心着李音晚和徐渊寒,“音晚和徐老三,你如果见到,麻烦告诉我……” “你没有见过我……”盛谦说了几句,陈银花大娘就有些晕,而后倒地…… 那边,李音晚吃的正香,突然被盛谦一把拉起。 “不要吃了。”盛谦什么也没再多说,拉住李音晚就往马车那个方向走。 “你干嘛呀你干嘛呀,还没吃完呢……”李音晚心疼的看了看桌子上那两个鲜花饼,小眼神很可怜。 “景虎,送少夫人上车。我在前面赶车,速度回府!” 一旁的景虎都傻了眼了,少夫人?这样一个被谦少爷带回来的莫名其妙的人,居然成了少夫人? “这……是!”景虎顾不得想太多,赶紧把李音晚推上了车。 李音晚反复捉摸着,自己的官配真的是他吗?一想到官配这两个字,心口就在隐隐的作痛,像是未来世界前往喜马拉雅山的游客,在那一刻,氧气不足,呼吸无力。 所以,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没有了那些记忆,李音晚甚至没有了书里前文的细节。眼下,她只是一个未来世界的医学博士,有随身空间。 原本没多远的道路,如今好像很漫长。 李音晚闭上眼,想休息一下。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车子差点翻过去。 她掀开前面的帘布,看到了一个妙龄少女,带着丫鬟站在了路中间。少女穿着紫色束腰纱裙,头上戴着一支翡翠钗子,乌黑秀发散下来,十分窈窕。 “盛谦!找到你了!”少女的声音很大,但显然,盛谦并没有打算理会。 “景虎,掉头。”盛谦淡淡的说。 “你!车里是不是那个狐狸精?”少女这一句,是在点李音晚。 李音晚莫名其妙着,这是自己的官配?然后,眼前的少女,是他的官配? 好一出狗血场景! 盛谦听到那几个字,十分厌恶。 “跟你有关么?再这样血口喷人,我绝不客气!”盛谦十分不耐烦的转过眼神。 景虎见状,赶紧调转马车。 少女看向前方的眼神,从幽怨变成了恨,她看着那个马车里的身影,目光凶狠。 “公子,你这样对首富的小女儿?是不是过了?”景虎不是第一次见盛谦这样,提醒着他。 盛谦没回答他的提示,“回去吧。” 第四十七章 御膳房 禹王没有修豪华的宫殿,甚至没来得及立都城,便安排了国舅监国,江义凌负责处理相关事务,自己则是带兵打仗去了。 虽然离国这四个部分,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但是西北的民族时常来犯,主要以毒族和汝族为首。 眼下,禹国刚逢兵变成功,正是虚弱无力之时,毒族和汝族便想趁机分一杯羹,禹王怎看得下去这些?便直接带兵,去了边境。 李音晚被安排去的御膳房,设有荤局、素局、挂炉局、点心局和饮局,保留了宛国的宫廷厨房编制,有庖长、庖人、承应人等。 此时,李音晚正站在庖长面前,看着庖长上下打量着自己。 “女的?”庖长看着李音晚的脸,冷漠的问身旁的一个宫人。 “是,是盛尚书大人引荐的。”宫人自然明白,这是质疑,赶紧说出李音晚的背景来。 “哦……”庖长依然不屑。 “你可有什么擅长的手艺?”庖长挑眉,问李音晚。 “擅长吃。” 李音晚此言一出,庖长一口水差点儿喷了出来。 “好,甚好……”庖长看着一脸尴尬的宫人,掩饰了自己的尴尬。 宫人在庖长耳畔耳语了一番,而后庖长的神色有了些许改观。 “听说,晚记奶茶铺子,是你开的?” “不记得了。”李音晚已没有了记忆,但她知道,如果要开奶茶铺子,她也会起“晚记”这个名字。 “低调,可以。”庖长相对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们这里,活儿多又苦累,你先干干看吧。你且回家整理一下,下午来饮局报道。”庖长说罢,起身拿了一笼糕点给宫人。 “您费心了,放心,来了这里,只要她好好干,月例不会亏待。”庖长说完,又看了一眼李音晚。 李音晚来的时候,御膳房的人就纷纷前来围观,盛传一个大美人来到,大家都很好奇。 直到看到了李音晚,几个妇人随口说着:“也就那个样子罢了。”一边用心磕着瓜子。 大部分人都怔怔的看着李音晚,怎么还会有这么好看的姑娘?是凡人吗? 有个男厨子,讽刺的看了一眼大家,而后说:“不过,我是她得不到的男人,我有主了……” 这句话,让周围的厨子们纷纷咋舌,“人家也没想得到你吧~” 饮局里,主事正在做一碗粥。太子江义凌近日脾胃不好,御膳房便想办法熬煮白粥,意在给太子养胃。 “主事,听说咱们饮局,要来个大美人。”一旁的一个小厨子笑呵呵的说着。 “知道了。”主事不再做声。 身着暗红色庖服,头戴庖冠,发髻一丝不乱。谁也没发现,这个主事是一个女子。 虽然被人夸赞长了女相,模样俊美,但是没人知道她是个女人。 “李音晚……”主事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 大约几个时辰后,粥熬好了。看着宫人端走,主事满意的长舒一口气。 “主事,你家人来看你了。”那边一个熟悉的厨子来通知主事,主事擦擦手,脱下围裙,正了正庖冠,而后出了门。 禹国的主宫借用了原先玉城城主的宅子,外观看起来朴实无华,实则里面深藏不露。亭台楼阁,假山湖泊,应有尽有。 为了安抚民众,禹王特意下令宫人每月可有休假,而且主宫就在城内,十分便利探望。 御膳房里,隔三差五就有家属来送东西,不过不是吃的。 主事快步走到了偏门那里,一个戴着一支朱钗的长发女子迎接着她。 “你是?”主事莫名的看了她一眼。 “民女李音巧,如今是二小姐房里的丫头。”李音巧笑盈盈的看着面前的人。 “哦?”主事往外走,看到了自己的妹妹。 “琳琳,这是?” “长姐,我……”赵琳没忍住眼泪,见到长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赵黎看着妹妹,有些不知所措,“那个私生子欺负你了?” 赵黎知道妹妹钟情于盛家那个私生子,不过一面之缘就非要认定。她不理解,更不想掺和。 “他喜欢那个李音晚……呜呜呜……”赵琳娇滴滴的声音,让赵黎有些烦躁。 不仅是这语气,赵黎脑海中想到了盛传的,李音晚救了太子江义凌的事情。 那个时候,李音晚还曾是军师,帮助禹王父子出谋划策。 “心机深重的妇人……”赵黎不像妹妹,觉得看不上李音晚,各种闹腾。 此时,她甚至觉得很开心,自己遇到了对手。自小锦衣玉食,父亲又呵护备至,赵黎顶着各种光环,从未曾有任何不如意之事。她的自信,是骨子里的。 直到遇到江义凌,几面之缘,让她产生了好奇。于是,在恳求下,赵江同意送她去御膳房,但是要女扮男装。 闺中女子,若是如此行事,会招来闲言碎语。 赵江自然不愿意女儿入天家深院,而赵黎也在观望。她生的亦是极好看,且有富贵人家的贤良气质,举手投足,皆是温婉。 但内心,则有些固执,认定的事,很难改变。 “所以,你是李音晚的……?”赵黎问李音巧。 “我是她堂妹,我原本好好的家,如今四分五裂……”李音巧想到了逃荒路上不见踪影的父母、李老爷子和李裕福,突然心生一计。 “李音晚有个亲弟弟……在我家人手中……”李音巧趁机献策:“二位小姐,不如以其弟弟作为条件……” “音巧,你真的是聪明极了……”赵琳为这个提议拍手。 赵黎无奈的看了妹妹一眼,不屑的看着李音巧:“如果目标只是赶走这个人,这个计策倒是可行。” “但那样的话,会没意思。”赵黎暗暗一笑。 李音巧跟随着赵黎的声音点头,见赵琳也在拼命点头。 “从长计议,不急,这日子还长。”赵黎接过妹妹拿来的包裹,里面是一些用作打理关系的银钱。 那边,李音晚还没迈出主宫的大门,就见一个人跑了过来,喘着粗气。 “这天下……都爱慕我……话说……你怎么走的那么快?”江义凌穿着便装,弯下身子,休息片刻。 “额……”李音晚翻了白眼,天下都爱慕?什么鬼?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少年,很自恋。 “难道你不爱我么?我这么玉树临风……”少年话刚落,就被李音晚无语的看着。 “我爱吃包子,怎么样,当个包子吧……”李音晚觉得少年有些可爱,清澈之中带着傻气。 “不不不,那样会丑的,包子那么圆。” 于这宫闱之中,这个性格很罕见,但也似乎注定了悲剧。 第四十八章 养胃猪肚汤 盛尚书侥幸从兵变中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身子骨大不如前。盛谦每日早中晚都前去父亲房内看望父亲,但是嫡子对其意见很大。 照旧,这日中午,盛谦来到父亲病榻前,行了礼。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嫡子鄙夷的看着他,像是看过街老鼠一般。 盛尚书轻轻咳了几声,唤着盛谦的名字,“君若,你过来……” 嫡子不好再阻拦,只得退了出去。 盛谦坐在了父亲床边,看着父亲越发苍老的容颜。鬓角已全白,头发稀少,脸上的纹路也在诉说无声岁月。 “爹……”盛谦给父亲盖好被子。 “君若,有一事,想告知你,咳咳……”盛尚书已有了什么主意,眼神中有些责备的意思。 “李姑娘住这家里这些日子,外面闲言碎语不少。”盛尚书特意看了一眼儿子的表情,才继续说下去:“为了李姑娘的名声考虑,我打算收她为义女。” 这个做法,是在保全李音晚,也是在告诫盛谦。 “爹希望我迎娶赵家二小姐?”盛谦恢复了满不在乎的语气。 “眼下,你也看到了,这家业,是不可能给你的,唯有借助赵家,你才有一席之地。” “为父希望你看清现实,不仅如此,以后你在赵家,也应夹起尾巴做人,迎合老丈人和赵二小姐。” 盛尚书说罢,捂住了胸口,低声咳嗽着。 “儿若是不肯呢?”盛谦虽然经历过母亲去世的打击,但是自由惯了,眼下这样的安排,无异于牢牢捆住自己。 “你曾求我,在宛王面前保全那李家姑娘,是否还记得你答应为父,以后一切皆听我的?”盛尚书希望盛谦走自己安排的正路,但是也准备了一刀两断的心。 “若是执意不听,那你我父子情断,日后,你们该怎样怎样,眼不见清净,我不再管。”盛尚书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声音严厉。 “爹,经历了娘的离去,我活明白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我也知道,离开了这个身份,我什么也不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盛谦的眼睛变的晶莹,看着严厉的父亲,一行泪落了下来。 “给我些时间,我会上赵家赔礼道歉,约定婚期。”盛谦给父亲跪了下来,行了大礼。 下午,李音晚来到了饮局报道,头发束了起来,穿着一身暗色系的服装,看起来格外干练。 饮局内,主事赵黎正在用心熬制豆粥,见李音晚到了,瞥了她一眼,“你来说说看,想给太子殿下疗养脾胃,喝些什么好?” “淮山,去心莲子,芡实,茯苓,炒薏仁搭配煲猪肚汤,会有效。”李音晚看着白粥,皱了皱眉。 “可是,那样会增加肠胃负担。”赵黎听进去了一些,没再盯着那个白粥锅。 “白粥喝多了,厌烦起来更麻烦,不如把药材放进日常的食物里,让太子的脾胃一点点好起来。” 赵黎让厨子去御医那里拿了些药材,而后交给了李音晚。 “你来做今日的膳食,只是猪肚那些,需要去集市购买。”赵黎温和的看着李音晚,眼神含着笑意。 “没问题,我现在出发。”李音晚把中药材包好,而后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领了些银钱,便出发了。 还未走出主宫门,便听到了几个宫女在聊天。 “听说,禹王亲封了一个大将,姓徐,屡战屡胜。” “是啊,听说是一等一的人才,长相亦是出众,南国甚至想安排公主前来和亲呢。” “唉,我身边怎么遇不到这样的人啊……” 李音晚并不认识,像听闲话一般走了过去。 她走过主宫的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宫墙。高高的墙面,把世界分为两块儿,墙内的人羡慕墙外的人自由快乐,而墙外的人挤破头想进墙内,为那虚无缥缈的名利。 李音晚走了几步,发觉有人跟着自己,于是躲进了一处暗墙角。 “谁?”当那人走近,李音晚拿刀直抵那人的脖子,虽然已无武功了。 斗篷蓑衣之下,是一张白皙精致的面容。 “阿姐,你不认识我了?”李音巧见李音晚的眼神没有什么不对,有些吃惊。 “你是?”李音晚带着三分怀疑三分谨慎,问她。 “我是你堂妹,李音巧呀。”李音巧感觉到李音晚失去了记忆,赶紧补充着,然后就想一会儿定要把这个重大发现给赵二小姐说下。 李音晚一脸蒙,自己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这个人是善是恶,都尚未可知。 “真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妹妹……”李音晚围着李音巧转了一圈,而后,一摸石头进了空间,拿出了少量防狼粉末…… “阿姐!这是?”李音巧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粉末迷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 李音晚看李音巧的反应,大概猜到自己或许失去了一些记忆。但是眼前的人是好是坏,实在难以分辨。 跟踪自己,必然是有所图谋。 甩下李音巧之后,李音晚来到了集市,迅速买好了猪肚,而后快速回了饮局。 饮局内,赵黎倒是相当谦虚,“李姑娘,你在这边做着,我在一旁看下。” 李音晚做事情很专注,一旦进入过程,便不会被其他事情打扰。她用心熬煮着猪肚汤,依次放入药材。 毕竟是汤,鲜味和香味很快出来,李音晚煲的时间很长,汤汁呈现出淡白色,最后一步加入了宛城有名的陈醋,提色提味。 “该呈上了……”那边,小厨子催促着李音晚。 “李姑娘,他们都粗粗笨笨的,不如你亲自呈上?”赵黎依然是笑着说话,看起来很亲切。 李音晚应了下来,端着一碗汤去了内房。 赵黎的眼神瞬间变的有些意味深长,她悄悄跟了过去,想看看李音晚和太子的关系如何。 “殿下,这是药膳,猪肚养胃汤。”旁边的宫人见李音晚端着汤来了,忙给太子介绍。 江义凌把深埋在奏章里的头抬了起来,黑眼圈肉眼可见继续深着。 “咦?你呀……”江义凌见是认识的人,绕了出来,来到了李音晚面前。 他穿着一身金色,腰间是翠绿色的宽带,看起来颜色有些不怎么和谐。 “来吧,说说看,是不是暗恋我,特意煲汤,追到了这里?我就说,我的魅力,是无人可挡的。”江义凌笑的很灿烂。 第四十九章 千层浪花 “赵主事每日做的白粥,难喝极了……”江义凌吐槽着御膳房的安排。 一旁的李音晚给他盛了一碗猪肚汤,端给了他。暖暖下肚,脾胃舒畅。 “饮食若辅以药材,便可以相得益彰。”李音晚回应着。 窗外,主事赵黎看着殿里的一切,只觉得有些羡慕。高高在上的太子,居然这样和一个庖子说话。 她越发觉得,这个李音晚不简单。 回到饮局,做好相关的食材管理和账务登记之后,李音晚便收拾东西回住处去了。 一路上,李音晚看着玉城商业街的热闹,买了些糕点带了回去。 她住在尚书府的偏房,平日里无人看望,唯有盛谦。此刻进了门,便见到那边的盛谦正坐着,手里拿着一个卷轴。 “咦?这是……?”李音晚觉察到了盛谦的情绪,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 “你回来了……”盛谦起身,就那样看着李音晚的眼睛。 李音晚柔目生烟,但却是一脸的茫然。 “我父亲,想收你为义女,不日举行仪式。”盛谦没有询问李音晚的想法,而是做了主替她应了下来。 “尚书府,也没那么好,我也不那么想在这里。”李音晚一瞬间认识到,眼前之人,或许不是自己的官配,何必这般靠近? “眼下你无依无靠,离开了尚书府,你无力生活。” “你又如何知道我无力生活?离了什么样的身份,都可以好好活下去,生存是本能。”李音晚知道自己没问题。 “你不是想做生意么?”盛谦拿出了卷轴中包裹的李音晚之前的房契和铺契。 “这是你的,你可以不在尚书府居住,但这个身份,会给你带来便利。” 盛谦一瞬间注意到了李音晚的唇,今天似乎格外好看,好像有淡淡的微笑。 像是涌过千层浪花,持续拍打着干涸的心,澎湃着,也消逝着。 “你……”盛谦一步步靠近着李音晚。 李音晚见情况不对,本能的逃离,步步后退。 但他把她逼到了墙边,低下头,就可以看到李音晚像小鹿一样的眼神,虽然坚毅,但有三分惧怕。 盛谦无法抑制内心的情绪,想落唇,却被李音晚用双手撑住推开。 “兄长,请……你注意。”李音晚转了个身,而后看着盛谦落寞的眼神,不知为何,心里莫名舒服了一些。 她意识到自己心里,住着一个不知身份的人,好像在用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发生的一切。而对盛谦,这个人是完全排斥的。 显然,盛谦不知道那个力量是什么,挫败感油然而生。 他愤怒的捶着墙面,而后转过头,看着李音晚,想说狠话,但又说不出口。 “就这样。几日之后,便是认亲大会,会有亲朋前来,也是为了你的声誉考虑。”盛谦丢下卷轴,走了出去。 就这样过了几日,李音晚每日前往饮局工作,不断研制药膳配方调理太子的脾胃。赵黎主事一直在旁,静静的看着李音晚,而后记下来一些要义。 她依然把李音晚当做对手,只是不动声色的在学习对方的长处。同时,也在暗暗等待机会,等一个可以让李音晚无法翻身的机会。 认亲之事,因为盛尚书身体不好,不再大办,而是直接让李音晚在宗祠里拜了拜盛家祖先。 嫡子嫡女都未参与,只有盛谦一人张罗前后。外人见状,也是唏嘘。 宴席上,盛谦带李音晚入座与盛家亲友闲谈。李音晚身着墨绿色的锦衣,绣着山水花纹,袖口是暗红色的花边,端庄大雅,但也有些压抑。 “听说,禹王打了胜仗,不日就要回来。” “是啊是啊,听说还带回了一个亲封的将军。” “似乎未曾婚配呢……” 饭桌上,几个妇人开始聊起了近日的见闻,听到未曾婚配,都想到了自家女儿或者身边未曾婚配的适龄女子。 “咳咳……”盛谦从那边主桌走了过来,听到那几个妇人的谈话,暗暗咳了几声。 “诸位,还有一件事,想告知大家。”盛谦虽然看了一眼李音晚,但有些悲音在。 “订婚书已下,我将求娶赵家二小姐赵琳。”盛谦虽然看着众人,但余光一直看着李音晚。 他期待着李音晚有所动静,甚至是一点点嫉妒也好,那都会让自己感受到她的情感。 李音晚确实吃惊,但也只是吃惊。近些日子,她一直疑惑这个人是谁,如今已了然,以后便是兄妹相处。 至于赵琳,李音晚猜到大概就是那天在路中间拦住马车的姑娘。 除了心中似乎存在的那个不知是谁的人,李音晚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感情。她更希望,把这个“李音晚”的事业搞好,好好活下去。如果可以,再回到未来世界,过自己的小日子。 “祝贺你呀,兄长。”李音晚的祝贺,是真诚发自内心的。 别人的祝贺盛谦都回应了,但是对李音晚,他选择了沉默。他低头,转身,走去了另一桌。 这顿饭是正午吃的,李音晚没吃多久,就回了饮局,见大家都在休息,便来到了主宫里的假山那里,坐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一旁,传来江义凌的声音。 还真是,处处都有你!李音晚心里暗想。 “怎么?思念我,所以来找我?”江义凌确实自信,但他发觉李音晚似乎情绪不对。 “有心事?” “跟你说,其他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如喜欢我呢。”江义凌以为是李音晚遇到了情感困扰,像妇女之友一般,讲述自己的理论。 “我可能失去了一些记忆,这让我觉得很困扰,我无法分辨身边的人是谁,是好是坏。”李音晚确实迷茫,就像那天的李音巧,自己已不记得了。 “管它呢,过去都没了,看当下就好呀。而且,这世上,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吗?不见得吧……”江义凌虽然自恋,却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一切,都不如……” “吃好喝好玩好。话说,我一直怀疑你在暗恋我啊……”江义凌一脸认真的模样。 李音晚白了他一眼。 “不不不,我这样英俊潇洒,你迷恋我也很正常。”江义凌一副很理解的样子。 李音晚很无语,用一种看精神病人的眼神看着江义凌。 这家伙,在这样的环境里,不迷失意志,纯粹自恋,也是可以! 第五十章 身影 “话说,你不是有夫之妇吗?怎么?因为迷恋我,和离了?”江义凌看着李音晚,笑呵呵的问。 “我夫君是谁?”李音晚很吃惊,自己怎么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江义凌奇怪的看着李音晚,“你都不知道么?那当我没说……” 玉城城门,早早的开始了装饰。禹王和大将们即将归来,国舅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但,出征时间尚早,一切又不那么对劲儿。 傍晚,李音晚出主宫,见道路两边已经装点了花饰,精致的陶瓷盆,皆是青花色。 匠人们拉起了线,进行对齐。 “大爷,这是欢迎禹王?”李音晚在饮局已经感到了未来几天的压力,从上到下,都在准备过几日的盛宴。 “还有禹王的爱将们,尤其是徐将军,听闻他喜欢吃甜,御厨房里已在准备。” 李音晚想了想,没再做声。禹国大胜,是好事儿,这位将军已经是天家身边的红人了。他究竟是怎么胜利的,却不得而知。 路过玉楼,她久久的看着,很想想起很多事,却又无法记起。 她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自己的铺子契子,来到了一处晚记奶茶铺子,挂牌已经弄上了,但是一片破败。 她走进铺子,拿起了一块抹布,湿了水,开始擦拭起来。 正擦拭着,突然门口出现了一个硬朗的身影。五官深邃,明眸皓齿,一身素净的白色布衣。 “先生,这里还未开张……”李音晚抬起头,与眼前的人四目相对。 就像是下雨天的一个不经意的回眸,那一刻,油纸伞下,是莫名的悸动,是细雨下柔柔的悲伤。 “你是……?”双方都问出了这一句。 “我是……”李音晚想说自己是这里的老板,但记忆又那样不全, “你是……?” “路人而已……” 那样一张毫无瑕疵的面容,一时让李音晚看的有些发呆,但原来,他只是路人。 “走了……”他的眼睛里,有些亮亮的东西在涌动。 李音晚久久的看着对方的背影,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她这是怎么了? 她追了出去,但是人已不见。茫茫的大街上,只有叫卖的商户,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 “李老板,你回来了?”来人是壮汉,牛奶铺子的江老板。 “你是?”李音晚莫名的看着他。 “哈哈,你这记性!我是牛奶铺子的大江,咱们谈过合作的。”壮汉手里带着一条鱼。 “我可能忘了很多吧……”李音晚继续擦着铺子里的桌椅和架子。 “别急,我叫几个伙计来帮你吧。”江老板很热心,想着帮帮李音晚。 “我去写个告示,招些伙计来。”李音晚知道,麻烦别人终是不好,不如自己给铺子招些人来。 “也好,那你先忙啊……”江老板带着鱼走了,走没多远又回过头来,“牛奶随时都有,叫个人来吱一声就好。” 李音晚点头。 写好招聘启事之后,李音晚贴在了门口。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李音晚拿上油纸伞,关上门,走了出去。 “老三媳妇……”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李音晚回头一看,是个陌生的老妪。 看着李音晚一脸的陌生,徐老娘热泪滚滚,抱住了她。 “你受苦了……”徐老娘一贯强势,眼下经历了那许多,脾气虽然没改,但是对苦难有了些认识。 “我是你婆婆,徐老三的娘……”徐老娘也不顾李音晚的反应,硬是拉着她往前走。 “你,我不认识……你……”李音晚被拽的有些疼痛,但是见眼前的人没有理会,还是拉着自己往城外走。 雨又大了些,徐老娘没有打伞,淋着雨,带着李音晚前行。 到了城外的一处民宅,徐老娘才放开了李音晚的手,招呼她进去。 就这样被带来,李音晚有些怕,但见那个老妪眼神里并无恶意,也就听她的,跟了来。 她也想知道,自己失去的记忆,是什么。 屋内,坐着徐平安一家和徐有福、徐甘霖。 “这是你大哥一家,你二嫂,出家了……”说到徐王氏,徐老娘有些悲伤。 “有福,去,倒点儿热水,给老三媳妇喝。”徐老娘让徐老二去厨房拿水来。 “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李音晚的眼睛充满了好奇。 “老三媳妇,可别装糊涂啊……”徐孙氏看了徐平安一眼,对李音晚说。 “徐老三是谁?”李音晚很想知道这个。 徐老娘见她真的忘了,便给徐孙氏使眼色,让她闭嘴。 “不急不急,慢慢记起就好。” “话说,老三没跟你在一块儿?”徐孙氏没忍住,还是开了口。 “她可能已经忘了……”徐老娘意识到了问题,便想着第二天带李音晚去找算命的看看。 “每日,我都要去饮局……”李音晚觉得自己没问题,不需要去算。 “呦!在饮局了不起啊……”徐孙氏瞥了她一眼。 “老大媳妇!你闭嘴!”徐老娘拍了一下桌子,示意徐孙氏闭嘴。 李音晚没有畏惧,“明日还要去饮局,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徐老娘见天色晚了,又下着雨,怕李音晚路上不安全。 这个长着一张可怕凶狠脸的女人,内心似火般温暖。 李音晚没有拒绝,徐孙氏则是觉得徐老娘太宠她了,翻着白眼儿。 正当她们往外走的时候,徐晓秀和徐晓丽快速进了里屋,拿了一个披风出来。 “婶子,给你……”她们俩记得李音晚的好,见外面有些凉,便拿来了披风。 “谢谢你们。”李音晚接过披风,而后跟着徐老娘走了。 “我这两天见到老三了……”徐老娘突然说到了徐渊寒。 “穿着一身白衣,但也是不认得我了……”说到孩子,徐老娘抹了抹眼泪。 “当时盛传,他是玉城徐家的后人,我去找了那个妇人,被赶了出来……” 一路上,徐老娘念叨着儿子,李音晚听到了一身白衣这个词,想到了那个站在晚记奶茶铺子外的人。 是他吗? 正想着,突然冲出来了几个黑衣人,手执利刃。 “你们谁?”徐老娘有些恐惧。 黑衣人一步步逼近,但并没有下刀,显然,他们得到了指示,内容不是直接了结对方的性命…… 那,会是什么? 第五十一章 白衣人 下雨的夜,路两边传来雨水击打路面的声音。几个黑衣人封住了李音晚和徐老娘的嘴,捆住了她们的双手,驱赶着她们。 不远处,有一个茅草屋,几个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把李音晚和徐老娘推了进去,而后站在门外。 从屋内走出来一个眼睛斜长,没有胡须的男人,还有一位美貌的妇人,正是周宦官和白氏。 “来,打开她们的嘴封。”周宦官一脸阴冷的看着李音晚,“真巧,婆媳一起,共同赴死。” “你可还记得周大壮?”周宦官抬起李音晚的下巴,而后又放下。 “那李家人,没好货。”徐老娘啐了一口。 “来,掌嘴。”周宦官看了一眼徐老娘,眼睛不眨的说着。 那几个中的一人,走上前,对着徐老娘的嘴巴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你敢打老娘!”虽然心里极其愤怒,但徐老娘没办法还手。 “你是周大壮的本家?”李音晚想到了李音巧的表哥周大壮,好吃懒做,为人走狗,但未曾听说他有什么其他亲戚。 “他是我义子,我认他为唯一的骨肉。他现在生死未卜,都是你们造成的!”周宦官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怒吼着。 “他自己作恶多端,就不算数么?” “你这姑娘,真是可爱,不愧是我那傻儿子调教出来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敢这样说。”白氏在一旁煽风点火。 “来,给她们灌下去毒药!烧了这里!”周宦官拿出了一小瓶毒药丸,而后交给了黑衣人。 黑衣人不顾挣扎,让李音晚和徐老娘吞下了毒药,二人随后沉沉晕倒过去。 “放火!”周宦官带上白氏,一起出了院子。黑衣人们往地上泼了一些酒,而后点燃了火把…… 迷蒙之中,李音晚突然醒了,但四肢酸痛,无力起来。她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火海,自知无力抗拒。 “要……死在这里……了吧……”李音晚觉得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她的眼睛缓缓闭合,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突然,一盆水泼向了李音晚的脑袋,她觉得很冷,勉强睁开了眼。 一个俊朗的身影出现,他身后还跟着另两个人。 就像干涸了的河水突然来了奔腾的急流,像久旱的大地来了雨水,烈火中,李音晚被坚定的抱了起来,快步走向外面。 房子在吱吱作响,在他们走出一瞬间,房屋倒了下去。 李音晚搂着那人的脖子,看着他俊美的侧颜。 “你是……那天的……”一种悲伤的力量袭来,李音晚无力反抗,眼神逐渐闭合…… 再次醒来,李音晚已经在玉城主宫内了。身边坐着的,是太子江义凌。 “你……醒了?”太子端过来一碗姜汤,让侍女喂李音晚喝。 “话说,什么这么让你着迷,居然去了那么远的郊外地方?”江义凌有些责备和无法理解,“如果只迷恋我,就不会那样了。” “那个白衣人……”李音晚顾不上这些,只想知道那个白衣人是谁。 “你说谁?白衣人?”江义凌想了想,“父皇他们恰好救了你们,带了回来。” “你说的白衣人……徐将军???”太子惊讶的很,“你连他都不认识了?” “他是你夫君啊……刚才还想说,不愧是心有灵犀,知道你在哪里遇到了危险。” “不过,你可以依旧迷恋我,我可以在你心中。”太子说罢,问了侍女一句,“徐将军在哪里呢?” 侍女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不作声。 “说话呀,哑巴了?你们咋回事儿?”太子低头看着低头的侍女们。 “徐将军,也说不认识这个姑娘,说不用来了。”一个侍女颤颤的说。 “你们夫妻俩……真的是很奇怪……”江义凌摸摸脑袋。 “你好好休息,我再来看你。”说罢,太子转身,让侍女们照顾好李音晚。 李音晚闭上了眼睛,但脑海中一直在回想,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是怎么做到打胜仗的? “你……”李音晚指了指最近的侍女,虚弱的问,“外面有没有说,这次是谁立了功?” “听说是……徐将军”明明是一件好事儿,但侍女说的很小声,或许这其中有什么秘密。 还想继续问下去,但李音晚一口毒血吐了出来。 “姑娘还是好好休息吧,太子问了御医给姑娘疗毒。” 几个侍女纷纷跪下,求李音晚好生养着。 门开了,太子拐了回来,“你说说,你们夫妻真奇怪啊……” “一个躺着中着毒,另一个带回来一个边境民族的女子。你们敢有一个正常一些吗?昂?”太子皱着眉,看着李音晚。 心中一股不太好的感受冲上来,李音晚像是喝了醋一般,口中都是酸涩味。 也不知为何,明明就见了两面,但李音晚见面时会心跳加速。同时,一股暗暗的悲伤感,让她十分迷茫。 “女子……”李音晚细细的品味着这个词。 “是啊,你夫君,带回来的……” 李音晚看了一眼江义凌,他说的是事实,没有什么深重的心机。 “那个老妪……”李音晚问起了徐老娘。 “你们都中了毒,她还未苏醒……” 看来,天家开了恩,把她们都带了回来。 这时,外面传来了声音,侍女通报,是尚书府的人来了。 盛谦款步走了进来,给太子行礼。 “殿下,舍妹受了伤,理应接回尚书府休养,我来时带了马车,来接她回家。” “舍妹?不是吧,这会子,落脚在了‘舍妹’上?有趣有趣……”江义凌暗暗的讽刺着,他对盛谦印象不算好。 “就不让你带回去!”江义凌说罢,招呼侍女们赶人。 “殿下可知,这胜利,是如何成功的?” “有人假扮敌方身份,深入敌方,利用他们不备,而后杀了他们,引导我军深入。” 盛谦说的时候,没有看李音晚,但余光里都是她。他希望她知道,徐渊寒不是个好东西,是利用成性的险恶之人。 “你是说徐将军?”江义凌日日在主宫内,对前线那些事情不太了解,眼下这一听,确实没想到。但民间,已经改成了唱曲。 “焉知哪一日,他不会背叛我军……”盛谦知道,禹王是叛军胜利的身份,对于其他势力必会有所提防,太子亦是。 这样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弹药,他们怎会留下? 第五十二章 唱板儿 “吾……”江义凌倒没那么在意,毕竟禹王已经封了大将,应该是没问题的。 眼前的人,有挑拨之嫌啊,怎么这么讨厌? 江义凌没有伪装,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父皇既已封了大将,又何必如此多言?” 盛谦暗暗一笑,行了礼,退了出去。 “真讨厌啊……”江义凌有自己的想法,他想活在自己简单的世界里。 但朝堂,各种势力对抗,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李音晚乏了,闭上了眼,想着生意的事情。 李音晚身上的毒还未消散,饮局的主事赵黎每日差人送来鸡汤,给李音晚补养身体。 好在这毒并不罕见,几日之内便已驱散。李音晚回到了饮局,发现大家都在筹备第二日的盛典。 “李姑娘,你康复回来了?”赵黎主事依然是面带笑容。 “音晚……”饮局内,有个可爱的小姐妹,年龄与李音晚差不多,是县官的子女,尚未婚配,叫谷若儿。 李音晚向主事赵黎表达了感谢,而后跟若儿一起走到了一旁,开始整理今日的食材。 “音晚……”若儿神情有些黯淡。 “若儿你怎么了?”李音晚觉得若儿有些不对劲儿。 “我可能要给人当侧室了……”说到侧室,若儿的眼泪止不住的下落。 “我爹被人算计,但是苦于朝中无人。那一日出宫,盛家嫡子看上了我,意在纳我为妾。我爹来信同意了,让我多帮衬家里……”若儿看着桌子上的食材,有些发呆。 “那个嫡子,听说到处纳妾,不是个好东西。”住过盛府一段日子,李音晚对那个嫡子的行径,有些耳闻。 若儿点了点头。 “你若不想嫁,无人可以勉强。”李音晚握住了谷若儿的手,想给她一些力量。 “等过了庆典,咱俩可以一起去做生意,我有晚记奶茶铺子,可以养活我们自己的。” 若儿一直很相信李音晚,两个人就是莫名的很要好。 “李姑娘,你去准备明日庆典的茶饮,知道你擅长茶类。若儿,你去一趟集市,采买一些牛乳。” 赵黎主事给她们安排了活儿,二人相识一笑,打算一起去买牛乳。 两个小姐妹拿上腰牌,去玉城的牛乳铺子采买。主宫门口,一个身影站在那里,很是熟悉。 “盛……”李音晚认出了盛谦,“请兄长安……” 盛谦看了一眼旁边的若儿,又看了一眼李音晚,她们的腰牌都很显眼。 “为明日庆典,进行采买?”盛谦问李音晚。 李音晚点点头,一缕青丝垂下,更显温柔。 盛谦从长袖中取出一支末梢镶着红宝石的银簪子,递到了李音晚面前。 “这是罕见的一支钗,送给你……”盛谦的褐色眸子,似乎会讲故事,诉说着真诚。 “这么贵重的礼,我收不得……”李音晚婉言拒绝。 盛谦不顾那么多,直接将钗子插进了李音晚蓬松挽起的头发里。 “我走了……”盛谦注视着李音晚回避的眼神,有几分落寞有几分悲凉,转身离开,说不出的许多情绪。 “音晚,坊间传闻……”若儿似乎想说什么,又不说了。 “恩?”李音晚看着若儿难言之隐的表情,“我是已经臭名远扬了吗?” “不,是传的盛家私生子和有夫之妇的故事,但坊间的话,不足为信……”若儿信任李音晚人品,知道她不会逾矩。 “这世上走一遭,无论谁,都是一场独行罢了。人人皆说人,人人皆被说,不过都是这百无聊赖日子的谈资。话虽如此,我倒很想去听听看。” “啊?”若儿听她这样一说,很是吃惊。 “走,咱们换上男装,避免被人认出来。”李音晚莞尔一笑,乐呵呵的带着若儿去了另一个方向。 再次出现,她俩一个穿着一身墨色的长衫,一个穿着一身骑马装,都束着头发,但没有戴冠。 若儿刚想拉李音晚,就被敲了一下脑袋。 “现在你我是两个男子,不可拉拉扯扯哦。”李音晚装作男音,但那秀美的容颜,吸引了周围很多女子投来目光。 两个人直奔酒馆而去。 酒楼在最繁华的街道,不远处就是晚记奶茶铺子。店小二已经准备好了接待,挂着白毛巾,在门口吆喝着。 “客官二位,里面请~”店小二娴熟的用着话术。 “你们的唱板儿,什么时候开始?”李音晚用低音问。 “片刻就开始了,客官请进。”店小二看了一眼中间的唱台,已有一个唱板儿先生在准备,旁边还有一个弹琵琶的姑娘。 李音晚和谷若儿走了进去,在边上坐了下来,点了一碟花生米。 那边,琵琶声响起,此起彼伏,确是大珠小珠落玉盘之音。 盛家有子私下生,长于乡野志却行。 劳劳碌碌混进府,上下嫌之尚书宠。 偏偏爱上有夫妇,重蹈覆辙野心争。 上梁不正下梁歪,却有赵家二姐疼。 此时,酒馆内一阵爆笑,客官们都听的津津有味,有的甚至往台上扔了碎银子。 “音晚,你确定还听?”若儿想带着李音晚离开,这可是当事之人啊。 “听听呗,看看下一段精彩不~”李音晚似乎毫不在意。 一朝沙场征战死,不敌秀美将军行。 认敌为友与眷侣,牺牲色相入敌营。 大张旗鼓成婚日,杀遍四方再相逢。 走狗若是成追忆,叛国未来皆可成。 李音晚和谷若儿都知道说的是谁,谷若儿亦是听闻李音晚和徐将军是一家。 这两个人,怎么都不太对劲儿?谷若儿觉得他们更像两个陌生人,眼神是不会欺骗的。 她想拉着李音晚往外走,但是迎面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正是那天的白衣人,也是如今的徐将军。他穿着一身木褐色麒麟纹宽袖长袍,头戴一顶玉峰桂冠,神色凛然。 他身后,有一个美丽的异域女子,眉骨深邃,长发飘逸,一身淡粉色的纱裙,把人衬的更加美艳。 他们身边,有几个同行的官人,看起来像是友人,像是兄弟,也像是下属。 “将军,关闭此场所,只在一步……”一个身边人建议着。 “我乏了,把这个说书人和店老板叫来,我在旁边的玉楼三楼包厢等。”徐渊寒冷眼扫视了一圈,落在了那两个美貌的男子身上,而后转瞬移开。 视线与谷若儿对上,她怯怯的点头行礼,但是徐渊寒没有理会。 “音晚,你夫君,在那边……”若儿叫了一声正在专注看戏台子的李音晚,颤颤的指了指徐渊寒的方向。 第五十三章 维利达娜 李音晚顺着若儿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徐渊寒的侧颜,他似乎留意到了这个眼神,顿了顿,而后漠然离开。 “那是……?我夫君?”李音晚想到,自己与这个徐将军就见了几次,怎么可能呢? “走,咱们去看看……”李音晚见那几个人去请了酒楼店主和说书人,便示意若儿跟她一起去看看。 两个人偷偷跟着那几个人,来了附近玉楼的三楼。纸窗外,徐渊寒的声音清晰可以听见。 “这唱词,是何人编写的?”徐渊寒定定的看着那个说书人。 “将军饶命!”说书人一脸无奈。 “这是……”说书人似乎有难言之隐,“不是小人编的!” “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样的人,编了此曲?”徐渊寒走到了说书人身后,用扇子点了一下他的脖子。 “你可要小心……仔细说错了,拿你是问。”徐渊寒眼神很冷,看得人不寒而栗。 说书人被吓得一愣一愣的,赶忙说:“是盛家公子编的!” “哦?盛家公子?那多了……”徐渊寒大抵已经猜到是谁,但就想让说书人说出来。 “……盛谦公子……”说书人支吾了半天,才说出来。 窗外有了动静,若儿有些吃惊,撞到了楼梯的围挡。 “谁?”徐渊寒精准的扔出了一只暗器,正好划过若儿的眼尾,定在了木柱子上。 李音晚起身,直面着徐渊寒。 几次相见,都不知他是谁,如今这样见到,已知他是徐将军了。 “徐将军……”李音晚的内心在颤抖,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悲伤再次袭来。 “你是李音晚?”徐渊寒转过身,不再看她。 “是。”李音晚看着徐渊寒,又看了一眼他身边的那几个人,还有那个红衣少女。 “我的夫人?盛谦的爱慕之人?”徐渊寒淡淡的说。 “这是我即将迎娶的心爱之人,侧室维利达娜。”徐渊寒说到那个红衣女子,突然转过身,走到了她身边,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李音晚一时语塞,旁边的若儿开口着:“平凡之人,都希望一夫一妻,白首到老,您这可好,娶个外室回来?还心爱之人?” “音晚,走!”若儿虽然不敢直接怼徐渊寒,但字字句句,都在言说不屑。 李音晚有些愣,被谷若儿硬硬的带出了玉楼三楼,缓缓回过神来。 这就是悲伤的原因吗? 真可笑。 “走,咱们去牛乳铺子。”李音晚想到了那个壮汉大江,他是牛乳铺子的江老板。 牛乳铺子门口,李音晚见到了那个壮汉江老板。 “咦?李老板,今天来?”大江看过晚记奶茶铺子招人的告示,但是无人来应招。 “我这里有几个伙计,可以帮你。”大江很热情的张罗着。 “江老板,我们从主宫饮局来的,打算买些牛乳。”一旁的若儿开了口。 她之前来过这里买牛乳,只是第一次见大江老板。 “快进来……”大江热情的招待着她俩,让伙计拿出了一盘子牛乳糖给她们吃。 “尝尝,新鲜的牛乳糖。”盘子里虽然是甜,但李音晚此刻心中五味杂陈。 若是同心,所谓坚守,大抵就是,两个世界,同一个心绪,四季三餐,只愿有你。 如今,一切成了一种可笑的样子,自己,终究是莫名其妙的外人。 “音晚,你吃糖。”若儿看着李音晚,不想让她再想那些。 “你和李老板很熟悉?”大江看着若儿文文弱弱温温柔柔,有些好感。 “我们是好姐妹。”若儿有些担心李音晚的状态。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要不要考虑下太子殿下?”若儿想得简单,这话一说,李音晚顿时笑了。 “若儿你怎么跟太子的话一样?”李音晚笑着看若儿。 “担心你嘛,别空窗,这边和离之后,立刻再找一个。”若儿思想倒是超前,并没有立贞节牌坊的想法。 “我对过去不太了解,忘记了很多。在此之前,先不和离。”李音晚握了握若儿的手,“放心,我没事儿。” “若儿姑娘,你姓什么?家住哪里?哪里人?”大江看着若儿,傻笑着问。 “这……”若儿有些脸红,浅浅的低下了头。 “你查户口呢?”李音晚反问着大江:“或者,你觉得这是相亲局?” 大江一听到“相亲”这俩字,也腼腆的笑了。 取了牛乳,李音晚和若儿又去了一趟晚记奶茶铺子,见那边已站了些人,正是徐将军。 “……真是……”若儿忍不住了,正打算上前怼人,被李音晚拦了下来。 “徐渊寒,不,徐将军,来我铺子有何贵干?”李音晚冷冷的问。 她一贯说话轻柔,连冷淡,都带了几分俏皮。 “顺道路过。”徐渊寒不看她,拉着红衣女子,想转身离开。 突然,红衣女子滑了一下,直扑向李音晚…… 一瞬间而已,徐渊寒没有其他反应,已然牢牢的抱住了李音晚…… 而红衣少女,被另一个将士接住了…… 场面确实尴尬,徐渊寒赶紧松开了手。 “走。”徐渊寒拉上红衣女子,继续漠然的说。 “有病?干嘛抱我们音晚?”若儿有些骂骂咧咧的,看不惯徐渊寒的作为。 “音晚,你说,这徐将军,不会是变态吧……”她悄声问李音晚。 李音晚尚沉浸在刚才的那一抱里,有些茫然。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人的第一反应,是最准的,无其他干扰。难道,徐渊寒在意的,是自己? 不敢相信。 不可能。 绝不会。 李音晚看着那边徐渊寒离开的方向,久久的沉思,她想找回过去的记忆。 “老三媳妇?”来人是徐老娘。 “你身子可好些了?”徐老娘关心的看着李音晚。 “好多了,您的身体可好了?”李音晚没有直接开口叫娘,毕竟记忆还未恢复。 “好些了,你可知,这铺子,为何无人来应?”徐老娘指着那个告示。 “听说是赵家做的,不让人来应啊。”徐老娘叹了一口气。 “老三媳妇,我可以来帮你,等你重新开张。”徐老娘伸出了双手,“我能干活儿……” 这时,那边,一辆轿子落定,丫鬟李音巧扶着赵二小姐下了轿子,后面跟着十几个壮汉。 “来人,砸了铺子……”赵二小姐阴笑着说。 第五十四章 灵芝 “还愣着干什么?砸!给我砸!”赵二小姐气焰嚣张。 身后的李音巧,暗暗发笑,用一双狐狸眼看着李音晚。 十几个壮丁,开始蜂拥而上,进了李音晚的晚记奶茶铺子,像蝗虫一样,蚕食着铺子里的东西。 李音晚武功已废,无法硬碰硬,自知即便向赵二小姐低头,也不过是换来一顿羞辱。 不一会儿,若儿和大江带着牛乳铺子的人跑了来,大江倒是不害怕,上前就嚷嚷着:“谁敢砸场子?!今天爷爷让你知道厉害!” 两边的人开始厮打起来,大江虽然力大无穷,但面部也挂了彩。 双方的力量,不相上下,胶着之时,一支冷箭射了过来,正中晚记奶茶铺子的柱子上。 来的人,是徐渊寒。 “徐将军,你这夫人不守妇道,勾搭别家男子,我正在教训。”赵二小姐知道徐渊寒的厉害,想拉统一战线。 “将军夫人的店,岂容你造次?”徐渊寒没出声,身边的下属说了话。 “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岂是你能教训得了的?”另一个下属说。 “我在跟你们将军说话,你们算什么?”赵二小姐嘴上气势逼人,丝毫不把那两个将士看在眼里。 二人看了一眼徐渊寒,直接将随身携带的刀架在了赵二小姐的脖子上。 “我认得你父亲赵江,但不认得你。如此张狂,不如送去边疆拷打一番。”徐渊寒白皙细长的手指划过赵琳的下颌,“边境的吸血蛇,也不过如此。” 赵琳转过头,哼了一声。 维利达娜站在徐渊寒身后,看着发生的一切。女人的直觉往往很准,她觉得徐渊寒真正喜欢的,或许是别人,不是自己。 “我父亲,富可敌国,你们谁也不敢欺负我!”赵琳依然猖狂,“这晚记奶茶铺子,是我父亲出的五千两,我爱砸就砸,你们管不着!” “好!那我跟你谈一笔买卖,买下这奶茶铺子,还有住宅。”徐渊寒的眉目,不怒自威。 “这可不止五千两,还有利息,至少一万两!”赵琳信口开河起来。 徐渊寒看了一眼下属,其中一人拿起刀,对准了赵琳美丽的面庞。 “赵小姐,只要我一声令下,你这美丽便荡然无存了,只需要在你脸上动几刀。”徐渊寒十分沉稳,有板有眼,他知道眼下天家忌惮这些富商,欲除之而后快,而自己,正是天家拿在手中的盾牌。 “你敢!”赵琳仗着家里的富贵,依然强势。 “我数到三,五千两给你,日后滚出我的视线。若是不同意,便一下下的割开你的脸。”徐渊寒说到做到,眸子又冷又狠。 “你……”赵琳莫名有些颤抖。 “一,二……”还没等徐渊寒数到三,赵琳已然同意了。 徐渊寒全程背过身子,让下属把钱给赵琳。 “日后,再敢来犯,无论官府还是我,都不会放过你。”徐渊寒说罢,一甩袖子,让下属放赵琳离开。 “音晚!”那边,若儿见李音晚有些血气不足,晕了过去,赶忙摇晃她。 徐渊寒回头,什么也没说,直接上前抱起李音晚,步履飞快的往外走。 “最近的医馆在哪儿?”徐渊寒问下属。 “一站地左右。”下属有些吃惊,高冷的徐将军,怎么会这样对这个女人?果然是夫妻啊…… “徐渊寒……”维利达娜说话了。 少女开口,唇瓣微启,声音仿若天籁。 “你是不是……”维利达娜说到这里,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与你无关,一段尘缘旧事罢了。”徐渊寒见她这样,眼中有了一丝愧疚的柔。 “我去去就回,在这里等我。”徐渊寒说罢,抱着李音晚,头也不回的向外走。 若儿跟在旁边,眼瞅着徐渊寒,挠挠脑袋,不敢相信。 医馆内,徐渊寒看着大夫为李音晚诊断,原来是近日的毒素伤身,她已虚弱不堪。 “如何能解毒?”徐渊寒直勾勾的看着大夫。 “最好,是山上的灵芝补身体……其他的药,我可以开……”大夫开好了方子,给了徐渊寒。 徐渊寒不放心李音晚,带她回了自己的住处,若儿一直守在李音晚床前。而徐渊寒,自己换了便装,打算外出行动。 “徐渊寒……”维利达娜看着即将外出的徐渊寒,眼神中有幽怨。 “且等我处理好这些……”徐渊寒拍了拍维利达娜的肩膀,眼神中依然是愧疚。他想到了那时为了消灭毒族,深入敌人,又被毒族贵族维利家族看上,就在大家庆祝自己生日的那一日,他和禹王部队里应外合,消灭了毒族。 维利达娜,正是维利家族的后人,徐渊寒一直对她有愧,便带回了禹国。 他上了山,在山上呆了一晚,谁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天未亮回来时,身上的衣服破了,右臂有伤,出了血。 进了厨房,他从衣服里衬拿出了一只灵芝。灵芝看起来色泽浑厚,像是极品。 “炖好鸡汤,用这个。”徐渊寒右臂受了伤,随后便回到房间,包扎起来。 鸡汤炖好,若儿接过汤碗,只觉得这气味有些不同。 “音晚,来尝尝,你不是最爱吃东西?你醒醒啊……”若儿落了些泪,而后给李音晚送服了一些。 “也不知辅料是什么,这么清澈的好闻……”若儿自言自语着。 李音晚缓缓睁开眼,恰逢徐渊寒推门走了进来。 他还是穿着昨天的那件木褐色的麒麟纹长袍,只是脸上似乎挂了彩,右边脸颊有一块儿伤痕。 “你,受伤了?”李音晚起身行礼,见徐渊寒这样,忍不住想关心。 “与你无关。”徐渊寒的眼神冷漠,语气也很淡。 若儿在一旁看的心累,明明是他抱着李音晚去了医馆,眼下居然这样摘干净了? 李音晚闭上眼,不愿再想那些悲伤的悸动。她已经认定,徐渊寒虽然是自己夫君,但二人毫无感情。 不过,说到颜值,徐渊寒确实让人看着喜欢,光这一张脸,怎么都让人恨不起来。 “以后,你每日从饮局回我府上,直到我们和离。”徐渊寒转过身,直接走掉,声音回荡在房间里,那般陌生。 “音晚,你怎么想的?”若儿看着李音晚。 “我想努努力试试。” “试什么?” “诱惑徐将军。”李音晚抿唇。 若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什么?好姐妹打算诱惑她自己的,夫君? 第五十五章 伊人在畔 若儿扶着李音晚去了饮局,虽然李音晚尚未完全康复,但还是硬撑着去了。 庆典那一日,整个禹国都弥漫在盛大的欢乐之中。主宫内外,皆是鲜红的花朵装点,正殿道上,则是用玉石铺就了新路。人人皆着盛装,但面色有喜有忧,有嫉有淡。 礼炮鸣响,号角吹起,禹王携众臣入殿,徐渊寒将军位列第一。禹王身着金丝织就的黄金龙袍,头戴金色雕龙冠,气势磅礴。 徐渊寒跟在禹王身后,一身军装,铠甲护身,右侧佩刀。他的容颜确实出众,于一众人等之中,熠熠生辉。 “诸位,徐将军为我朝,出生入死,今日正式封他‘第一将军’的称号,以资鼓舞。”禹王走上龙椅,转过身,面对众人说。 说罢,便让宫人们摆上小桌,开始观看表演。 菜肴一盘盘奉上,表演的女官们开始第一曲舞,《摇曳生姿》。琵琶声响起,伴随筝乐,女官们双臂伸展,一时化作飞鸟,一时化作虫鱼,美轮美奂。 本次调制的饮品,是暖胃红枣乳茶加一些枣泥,特别香甜,闻起来有种淡淡的枣香。 禹王江福原饮下一口,大为夸赞。 “这季节,饮下此品,暖足肠胃,甚好。徐将军,你说呢?” 徐渊寒静静的看着杯子,表情依旧是淡然。 “陛下福泽万民,自当得到万民爱戴,想必是饮局的厨子,借此饮,表达关心之意。” 李音晚和若儿都在饮局准备着粥类,李音晚看到了给徐渊寒的那一碗,而后放了几个东西。 “音晚,你这是放的?迷药?”若儿想了想,以为李音晚要借此机会,开展诱惑。 “怎么可能……”李音晚翻了个白眼儿。 “那你这是……”若儿闻了闻那一碗,有股清香的酸味。 “你加了酸梅?” “是呀,还是特殊的酸梅。”李音晚眨眨眼。 那边,赵主事正在给粥加姜丝,而后让李音晚和若儿把粥端进去。 “你俩端进去吧……音晚,你给太子殿下,若儿,你给陛下呈上。”赵黎依旧是笑容可掬。 二人走了进去,李音晚喜欢走殿左侧,之前都是如此。她沿着走廊,走进了殿内,在左侧,缓缓走向最上行的太子桌前。 江义凌夹起一片烤鸭肉,快速放进嘴里,而后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旁边首辅的桌子。 一碟肥瘦相间的满满烤鸭肉映入眼帘。 “知道我喜欢吃鸭肉,还这样操作,好讨厌啊……”太子自己嘟囔着。 李音晚听到这一句,有些想发笑,但忍住了。她放下粥,而后行了礼离开。 太子不喜欢喝粥,没有开动。反而是那边的徐将军,用勺子喝了一口粥。 “徐爱卿,这粥味道如何?”禹王问徐渊寒。 “甚是……”徐渊寒觉得又咸又酸又甜,奇奇怪怪的味道。 “甚是好喝……”徐渊寒克制住了表情。 “是么?那多喝些……”禹王抚了抚胡子。 李音晚在一旁听的乐,“多喝些……”,这味道,喝一口确实都比较多。 突然,徐渊寒的表情有些怪异,似乎有难言之隐。 “陛下,我去去就来。”徐渊寒起身行礼,而后走出了殿。 李音晚在门口堵住徐渊寒的去路,“徐将军,这粥好喝吗?” “是你?”徐渊寒漠然的脸上,依然是毫无表情,但腹痛让他有些难受。 “你想怎样?”徐渊寒扶着柱子,问她。 “今晚结束后,你去我房里。”李音晚的眼神依然清澈,“不然,我就让徐将军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脸……”她看了一眼徐渊寒的表情,显然泻药已经发挥了作用。 “好。”谁知,徐渊寒根本没犹豫,直接同意了。 “倒是答应的挺快。”李音晚白了他一眼,让开了通道,让他离开。 殿内,在禹王的建议之下,太子勉强喝了几口粥,而后便觉得有些疲乏。 仪式很快结束,李音晚和若儿从饮局回了徐渊寒的府邸。若儿知道李音晚有计划,但是没想到还需要自己。 “你诱惑徐将军,我呢?让我来,做什么?”若儿挠着脑袋,问李音晚。 “自然有用,等会儿你就知道啦。”李音晚不知道,徐渊寒特意乘车赶回自己的府邸,只为沐浴更衣。 “将军,您这是?”徐渊寒的车里,下属也觉得十分奇怪,莫非今天将军拉肚子,所以上赶着回去沐浴? “将军,您有洁癖?”下属还在问。 “速度回家,别废话。”徐渊寒想做什么,他自己知道,但有些说不出口。 这边,李音晚和若儿在房内布置了一个红色的帘子,而后吹了灯,只保留一盏内灯。 院外已有脚步声,李音晚眼神示意若儿过去门口,而后自己在帘子后面,翩翩起舞起来。 毕竟也练了一下,毕竟未来世界的李音晚有练过民族舞减肥,加上原主身体柔韧很好,这曼妙的舞姿,能依稀看到伊人在畔。 像是碧水清泉,时而婉转流下,时而飞腾冲天,每一个动作,都好像有了灵性,挥洒自如。 “徐将军……”见徐渊寒走来,若儿行了礼,而后让他坐下,上了一杯泡好的茶盏。 “音晚说,这茶无毒,请将军放心喝。”若儿见徐渊寒迟疑,便补充了一下。 徐渊寒端起茶盏,看着李音晚起舞。四周的人已自动散去,若儿也已回去,想等好姐妹的好消息。 门合上,徐渊寒走到帘子前,一把扯下帘子,而后看着那边仍在舞动的李音晚的眼睛。 他走上前,抬起李音晚的下巴,她巴掌大的小脸,尽在眼底。 “李音晚,你想怎样?” 李音晚闻到了徐渊寒身上的香味,那是沐浴后花瓣的味道,十分清新。 他知道自己会做什么?所以去沐浴了? 李音晚暗暗的想,难道还有局中局? “我……”一时,那句“我要你”,李音晚有些说不出口。 谁知徐渊寒直接抱起了她,而后狠狠的占据了她的唇。他口中的芬芳,弥漫在李音晚的口腔中,是栀子花的味道,一生守护之爱。 “你……”李音晚有些猝不及防,就被直接扔到了床上。 徐渊寒的眼里,只有一种情绪,像一头猛兽,即将开启美味的晚餐盛宴。 第五十六章 一碗毒粥 突然,门口几个下属走了过来,能听到兵器与铠甲碰撞的声音。 “将军,陛下召见您和夫人。”一个下属开了口。 徐渊寒眼神依然是直勾勾的看着李音晚,“不见!”他回绝了。 “太子病倒,需要彻查今晚的餐饮,夫人牵扯其中……”下属们确实也不愿打扰将军的春宵,但事情紧急,不得不如此。 徐渊寒放下李音晚,整了整衣袖,而后转过身,又恢复了淡定漠然的神色。 “李氏,走吧……”他甚至没多看一眼李音晚,便开门走出。 李音晚还在刚才的反转之中,但徐渊寒的冷漠,给她心头又泼了一盆冷水。 若儿跟她一起,出了将军府,坐进马车里,驶向主宫。 一路上,若儿见李音晚神色不定,便好奇问她:“方才见徐将军神色匆匆,你们可完事儿了?” “和我想的不同……他……”李音晚想到了徐渊寒疯狂的状态,确实有些诧异。 “慢慢来……”若儿试图宽慰,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太子病了?”李音晚话音一转,想到这么晚了,陛下召见,是什么事儿。 “难不成,还能是喝了粥病倒?”若儿一句玩笑话,但见李音晚面容严肃,意识到了或许就是粥的问题。 “走吧,生死不由人。” 马车上,一路沉寂。到了主宫主殿,赵主事和太子身边的宫人已在,天家站在前方龙椅台子上,俯瞰着一切。 据说,这龙椅是从宛王宫殿搬来的,天下虽然易主,但很多事,并不会改变。 “你可是饮局厨子李音晚?”禹王目不转睛的看着李音晚,眼神中带着威严。 “是民妇。”李音晚对禹王行了礼,而后点头。 “你,可知罪?”禹王这一句,所有人都看向李音晚。 李音晚还不明所以,那边徐渊寒拱手问禹王。 “夫人李氏,不知犯了何罪?深夜至主宫被问罪。” “她用心不轨,在给太子的粥里下了药,太子如今昏迷不醒。徐将军,你说,我能否问罪于她?”禹王虽然是询问的口气,但是带着不容置疑。 “陛下,我这夫人与天家无冤无仇,如今这粥,可以是经手的任何一个人放的毒。陛下仁慈,不会错杀好人,也不会放过凶犯。”徐渊寒站在殿左侧,突然感到像是下雨一般,有东西滴落在自己身上。 他抬头,发现什么也没有,只有殿顶横梁。 “既然这样,我就命徐将军你彻查此事,三日之内,给寡人一个交待。这三日,先把李氏关在天牢内。”禹王说完,转过身背着手,不再言语。 “遵命。”徐渊寒知道,这是个艰难的差事,如果查出什么不利的证据,那李音晚估计小命不保。如果没查出什么,那天下人也难以相信徐渊寒不保庇。 他看着两个侍卫将李音晚带走,而后叮嘱下属,开始查起来。 第一步便是御膳房,在赵黎主事的带领下,徐渊寒查看了整个饮局。 在李音晚存放个人物品的柜子里,一个木鱼掉了出来。 “这是……太子殿下的物品木鱼……怎会在这里?”一旁的宫人这样说着。 徐渊寒拾起木鱼,看了看新旧,而后交给下属包起来带走。 “音晚素来承得太子殿下厚爱,之前的粥,都是安排的音晚去送。”一贯温和的赵黎主事,开了口。 这下子,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太子与有夫之妇关系不明,或许一切,皆因一个情字。 但这顶绿帽子,戴在了调查人徐渊寒头上。 徐渊寒握紧了拳头,表情凝重。下属们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 “毒在哪里发现的?”徐渊寒没再看赵主事,问一旁的宫人。 “只有太子那碗粥里有毒……”宫人说。 “这边每碗粥给谁,都是事前定好的么?”徐渊寒问赵黎主事。 “是,陛下和太子的粥里,添加的物料会多些。”赵黎依然是笑靥如风。 “太子那碗粥在哪里?”徐渊寒刚问,那边宫人便端了过来。 徐渊寒一看,这里面有各色海鲜,没吃多少。 “姜丝是谁放的?”徐渊寒突然问到了姜丝。 “是我放的,为了中和海鲜粥的寒凉。”赵黎主事拱手说。 “赵主事,你看起来,很不一样……”徐渊寒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突然这样一句。 “您谬赞了……”被这样一位公认的美男子夸赞,赵黎的脸色有些红,但她依旧十分淡定。 出了饮局,徐渊寒给下属交代了几句,而后便想去天牢看望李音晚。 天牢极其寒冷,在地下,不见日光。原本是宛国陵墓,因为离主宫近,便成了天牢。 门口的守卫开了门,徐渊寒走了进去,听到了四周猛兽的声音。 天牢关着一些猛兽,以虎居多,在关押的牢内不停的嘶吼着,氛围十分恐怖。 徐渊寒跟着狱卒,不断往里走,里面别有洞天。有一条溪水,把天牢分为两半,上方有桥。 “徐将军小心,这可不是普通的水。”狱卒说。 徐渊寒仔细一看,那是喷涌的岩浆,在奔腾,在交融,在呼啸。 “将军有所不知,当初为了修这座桥,死了好些人呢。这里分割天牢南北,里面都是重犯。” 狱卒说罢,继续提灯指引着徐渊寒。 又走了几步,徐渊寒闻到了一阵清香,熟悉的气息。 他向前看,看到了那边坐在牢中闭目养神的李音晚。 狱卒开了门锁,李音晚睁开了眼。 “你来了?”李音晚眼神十分淡定。 “你不问我查出什么了没?”徐渊寒看向李音晚。 “禹王让你查案,必然是希望你公正,也希望尽快了结此事。如今最公正的办法,便是说我害了太子。其他的话,都无意义。”李音晚继续闭目养神。 “李音晚……”徐渊寒俯下身子,冷冷的看着她:“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我懒得知道你跟太子的关系,眼下你还是我夫人,为了将军府的平安,我会救你。”徐渊寒环视着李音晚,眼神挑衅般的冷峻。 “……我无须你救……” 徐渊寒的话,无异于告诉李音晚,自己不是要救她,而是救整个将军府。但李音晚心尖隐隐的有些伤痛的感觉,她感受到了一丝对维利达娜的妒,但这一切情绪,祸首就在眼前。 “如果你救我,我便出去杀了徐家人。”李音晚也回了一个挑衅的眼神,而后不再作声。 第五十七章 意念转移 “徐家人是谁?与我毫无瓜葛……”徐渊寒一双冷眼看着李音晚,“你爱杀,便杀。” 李音晚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有一刻,她有预感自己和眼前之人,此生将再无瓜葛。 如此,便是最好的安排。 “将军,探视的时间快过了……”狱卒提醒着徐渊寒。 他起身,想走出天牢,刚走了两步,又回头看李音晚,“死,是这世上最容易之事,亦是最难之事。我不希望你死,你好自为之。” 李音晚依旧没有睁开眼,待徐渊寒转过身,有一滴眼泪顺着李音晚美丽的面庞,滑了下来。 出了天牢,走上玉城的主道,徐渊寒在马车里静静的发呆。 马车路过赵府,只见外面挂着红绸布的花球,门上贴着两个大大的喜字,炮竹声时时响起,还有迎接宾客的声音。 “何人在办喜事?”徐渊寒问赶车的下属。 “赵家二小姐和盛家庶子盛谦。”下属恭敬的回答着。 徐渊寒缓缓的放下车帘,一双纤细的玉手慢慢收回,“走吧。”他给下属说着。 一边是寒冰地狱,另一边是喜庆极乐。 徐渊寒想到了很多事儿,而后闭上眼睛,静静的待在马车里不说话。 赵府内,赵二小姐一直在说今天的饭不好吃。 “都是些什么呀?怎么不拿出我平日里喜欢的吃食?”赵琳埋怨着厨子。 “二小姐,这是老爷吩咐的。”身边的老嬷嬷也没办法,毕竟也去厨房交代过了,但是无用。 “走,去找爹爹。” 赵府正堂,赵江正在和姑爷盛谦说话。 “姑爷,以后你们住西苑,就在我这赵府西边,离得近,也方便琳儿回来看她娘。”赵江递给了盛谦一碗茶,让他品鉴。 盛谦表情有些呆滞,但接过了茶盏,细细的闻了一下,品了一口。 “好,听您的。” 那边,赵琳带着几个丫鬟,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上前就站在赵江身边。 “爹,你真是的,我喜欢吃的那些燕窝鲍鱼,怎么都没有?都是些家常菜,很不好吃呀。”赵琳生气的时候,嘴嘟的圆圆的,眼睛翻着白眼儿。 “如今天家主张节俭,我们这商贾,如何能奢侈生活?”赵江对风向敏锐,知道眼下正是天家拿什么开刀的时刻。 “我就不……吃不下去啊……又不是我的错……”赵琳持续嘟嘴。 赵江无奈拗不过,便对身边管家交代:“去给二小姐弄碗炖燕窝……” 赵琳却还不满意,“爹爹,那些亲戚都是谁啊?我都不认识……一会儿能不能不敬酒啊?” 这似乎触到了赵江的底线,赵江的表情有些难看。 “琳儿,都是你的长辈,你一会儿不仅要敬酒,还要一个个问好。” “都是些穷亲戚,真是懒得搭理……来咱们这里,无非有事求爹爹……”赵琳瞥了一眼外面,毫不客气的说。 “琳儿!”赵江一直觉得二女儿没养好,惯得无法无天,眼下更觉得二女儿没规矩。 “姑爷,见笑了……”他突然留意到一旁的盛谦,想转移话题。 “无妨,这就是我一直认为的,二小姐的模样。” “那你一直认为的李音晚什么样儿?”赵琳不依不饶的问。 “我认识这个人吗?二小姐不说,我都忘了……”盛谦笑着回应,但心有一丝微微的颤动。 熟悉的名字,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唔……”赵琳满意的笑了笑。 “你们俩去西苑吧,今日的待客,我来安排。”赵江知道女儿着急嫁给盛谦,当真正的盛夫人。 赵琳想先去吃饭,而后再去西苑。 盛谦,则是直接出发去了西苑。他给自己的身边人一个眼神,身边人即刻领会,便去了内宅。 西苑内,盛谦既没有沐浴更衣,也没有吃饕餮盛宴,他的眼神很冰凉,但看不出什么情绪。 赵琳带着丫鬟们走了进来,看着盛谦褐色的眸子,牛乳般的皮肤,抬起他的下巴:“真好看的男人……” 盛谦原本的冷漠变成了笑眼笑颜,迎合着赵琳的话,“夫人既然喜欢,不如品鉴一下……” 赵琳示意丫鬟们都退下,丫鬟们互相笑着看了一眼对方,这大白天的,这俩新夫妻这样,真甜到齁。 “抱我……”赵琳看了一眼盛谦,娇滴滴的说。 盛谦斜斜的看着赵琳,随后直接一把抱起,走到床边,把她放了下来。 赵琳急切的等待着下一步,眼神里既有小女孩儿的隐隐担心,又有为人妇的渴望。 盛谦眼神一转,看着赵琳的眸子,说着话:“赵琳盛谦,圆房了。” 随后,赵琳满脸幸福的晕了过去,沉浸在梦里。 盛谦转过头,脸上是满满的冰冷。 他知道,那次跟李音晚上山采药,自己便控制了她当时的思想。而后,为了不让她发现,又控制了徐渊寒,让他以为拿回了鱼杈。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有这个本事,可以改变人的思想。只因为人的脑海中,有一正一邪两种想法,而盛谦,可以改变人选择相信的那一方。 这时,外面一个人影闪过,盛谦开了门,让信任的身边人进来。 “知道翻窗进来,躲过居所外的侍女,可以……”盛谦笑着说。 “盛公子当时救了我,我理当用心报答。” “说吧,管家的账房有什么发现?” “别的倒无碍,只是有一件,赵家居然和前宛王身边的周宦官还有往来。” “哦?”盛谦笑意散了开。 “这是大罪,而且是军火买卖。公子如今就在赵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本打算烧毁信件,但想了想,还是拿来了。” 盛谦接过信件,眉头一紧。 “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赵家大小姐,如今男扮女装,在饮局。” “饮局?”盛谦想到了李音晚,她也在饮局。 “是。” “好,我知道了。”盛谦拿着信件,久久的沉思。 正这时,那边赵二小姐睡的正香,翻了个身。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西苑的主屋临近的,便是赵府赵江的房间,赵江安排的探子,回了这样的消息。 “姑爷安排人查了账房,拿到了军火的证据,似有不安之心。” 赵江捋了捋胡子,饮下一口新茶,“这年头的肉饼,肉质都不甚好,皆是缺了入味的引子。” 第五十八章 药引子 晚风寂寂,夜里凉了。天色很晚,但徐老娘还是起身看看门外。 这一幕,被老二徐有福发现了,他也起了身,拿了一件外衣,想给徐老娘披上。 “娘……”徐有福静静的走到了徐老娘身边。 “老二,你说,老三现在在做什么?老三媳妇,在做什么?”徐老娘远远的看向那边玉城内城的方向。 “他们一定都很平安的,娘,别担心了。”徐有福想到了什么,但没再开口。 “他们会不会忘了娘啊……会不会啊……”徐老娘说到这里,有些泪花。她抹了抹眼睛,继续看向那边。 “眼下,外族那些虽然被暂时平息,但听说咱们和南国边境也不太平啊……可能还要打仗……”徐有福扶着徐老娘,“老三既然善谋略,必然能常胜呀。” “你懂什么!”徐老娘斥责着徐有福,“当娘的,哪个希望儿子去打仗啊……” 徐有福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们俩,都是那不中用的,只能守在我身边。明日你随我去玉城看看有没有名医,给老三治病。”徐老娘虽然嘴上说着嫌弃,还是拉着儿子的手,回了卧房。 “娘,老三听说很好,住在将军府,你不用再跑着问大夫了啊。”徐有福确实无法理解,老三已经是将军了,不愁吃喝,也很可能忘了他们了。 “你闭嘴!” 徐老娘拍了一下老二的脑袋,徐有福只得闭上嘴,不敢再说话。 谁知,第二日正午,徐老娘和徐有福没找到名医,却听到了老大徐平安给人盖屋子不慎掉下一层屋顶的消息。 索性人没事儿,只是脑袋似乎不灵光了,不会开口说话了。 徐老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找到在医馆的大儿子,“老大,你这是?” “我的儿啊……”徐老娘抱着徐平安痛哭,但徐平安没有任何反应。 他张着两个大眼睛,扫视着周围,也定定的看着徐老娘。 没有任何反应,也什么不说。 “这孩子,怕是中了蛊术。”一旁,医院的大夫看着徐老娘说。 “怎么化解啊……我的儿啊……”徐老娘眼泪不止,看着徐平安。 “需要找卦师看看。”大夫说罢,还真有一个卦师出现,说是感应到了徐平安的症状,想来化解。 “卦师,你说,怎么办?”徐有福问他。 “这是救人之卦,我可以不收卦钱,但你们必须照做。”卦师说罢,往地上盘腿一坐,开始算起来。 不多时,他便开了口。 “你们可有至亲,在朝中做官?” 徐老娘和徐有福想了想,这不就只有徐渊寒么? “有,我三儿子在。” 卦师嘴角微微上扬,而后严肃的说:“此人行为不端,传导了灾难至家人。如今需要此人祭天,方可缓解这位病人之症状。” “这不行,都是我儿子啊……”徐老娘的眼泪喷涌而出。 “那就找此人的至亲之人,祭天,告慰亡灵。”卦师平静的看着情绪已然不稳定的徐老娘。 “那也不行啊。”徐老娘一边想着徐渊寒和李音晚,一边又看着徐平安,眼神里只剩下愁。 “那就这样,你把他这至亲之人的右胳膊割下来,作为药引,我调制药,给你大儿子服下去,便可药到病除。” “不行……”徐老娘表情十分痛苦。 “娘,犹豫啥?为了救大哥,也得这样干啊……”徐有福看着徐平安,觉得得遵照这卦师的说法。 “不行……” 徐老娘虽然说着不行,但是声音逐渐弱了下来。 “你们若是觉得下不去手,把人迷晕,带来给我便可。如此,你大儿子,便安然无恙。” 卦师唇角一抖,而后义正严词的说。 …… 正殿之上,禹王身着金黄帝袍,看着面前的徐渊寒,有些不可思议。 “徐将军,莫非如此快便破了案?” “陛下,一切,缘乎一个情字。” 徐渊寒说罢,旁边的宫人点了点头,看来李音晚这次是犯了死罪了,因为爱慕太子。 “你说说看……”禹王咳了几声,正了正衣冠。 “这个局最开始,便是安排好的,由李氏送粥过去。这粥,太子平日喝了太多,很厌烦,所以大概率是吃其中的粥货。而太子脾胃虚弱,又不能大吃海鲜,便肯定食其中的姜丝。” “你是说,姜丝有问题?”禹王看着站在一旁的赵黎主事。 “这姜丝,可是赵主事你放入的?”徐渊寒问赵黎。 “是,但奴才放的是好姜丝,怎可能有毒害太子之意?” “你有,因为你……”徐渊寒说罢,便拿剑挑开了赵黎的疱冠,秀美的长发落了下来。 “女人?”禹王惊讶的看着赵黎。 “陛下,这赵主事,便是赵江的长女,名冠京城的才女赵黎儿。” 禹王看着赵黎的面容,“见过赵富商全家,看面容,确实有几分像赵黎儿。” “但是,她的动机是什么?”禹王问徐渊寒,“赵家,富甲一方,有什么是得不到的么?” “陛下,根据微臣的猜测,赵黎恐是爱慕太子,所以借此局,意欲除掉李氏。”徐渊寒继续说,“姜丝腐烂后产生黄樟素,此为剧毒。索性放的极少,太子只是轻症。” “赵黎,你可认罪?”禹王听罢,问赵黎。 赵黎却沉默了,呆滞住不说话。 “李氏为太子做药膳粥,赵主事恐是因此嫉恨……”徐渊寒补充着,“即使太子未食姜丝,也有毒液自殿左侧李氏必经之路横梁上落下,落入粥碗之中。” “来人,将赵黎拉下去,关入天牢,听候发落……”禹王刚开口,便听到了那边太子的声音。 太子虽然身体虚弱,但还是勉强起身来了正殿。 “父皇,别!”太子看了一眼赵黎,又看了一眼徐渊寒。 “赵主事一贯忠心,若只是为了儿臣,到此地步,儿臣心有不忍。” “义凌,你说怎么办?”禹王看着儿子说出“不忍”那两个字,眉心紧皱。 太子如此仁善,不懂帝王之术,日后如何能当一国之主? “放了她,让她回赵府,但永久禁足在家。” “殿下……”徐渊寒想到了李音晚在天牢受的苦,表情虽然淡漠,但希望赵黎得到应有惩处。 “徐将军不必再进言,我意已决。放了她,但永久禁足赵府,永远不得再出现在我面前。” 听到这一句,赵黎眼眶湿润,两行泪落了下来。 第五十九章 祭品 若儿站在天牢门口,焦急的等待着。把守的狱卒,不怎么让人靠近。稍有靠近,便是厉声呵斥。 巳时一刻,天牢的门开了,李音晚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 “音晚……”若儿赶紧上前搀扶。 “徐将军破了案子,救了你。赵黎主事已经解除职务,被关在家了……”若儿怕李音晚不知道,给她讲了讲外面的事情。 “走吧。”李音晚的眼神十分淡漠,没有了往日的欢愉。虽然在天牢,她一直闭目养神,不问西东,但冰凉的环境,终究是损伤。 走到主宫门口,居然是大江在等着她们俩。 “我租的马车,送你们回去。话说你们去哪儿?李老板你家还是将军府?”大江送她们进了车棚,问李音晚。 “回将军府吧。”虽然知道跟徐渊寒或许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但李音晚一想到这个人,就会隐隐的有些情绪在。 “若儿,你觉得大江怎样?”马车里,李音晚想到了撮合这俩人,毕竟见大江对若儿有心思,处处都是细腻。 “我想找个玉城的本地人,很纠结。”若儿表明了心中所想,她并不是没感受到大江的好,但一直以来县人的自卑,让她不想踏入一段注定结果走向平庸的关系中。 “遵从你的心意吧……”李音晚知道,找本地人,便可以少了那许多的麻烦,尤其是父母可以自食其力的那种。 “音晚,回了将军府,你和那个维利达娜,要如何相处呀?这徐将军,太过分了……”若儿担心李音晚的处境。 “我不搞雌竟,也不想在这方面斗。徐渊寒若是执意选择维利达娜,我便退出。” “雌竟是什么?”若儿有些不理解。 “就是女人之间的竞争,为了博男人欢心,为了上位。”李音晚补充着,“没兴趣,而且他若是心不在我这里,我怎么样都没用。” “你为何不找个爱自己多一些的人呢?”若儿眨着眼睛,看着李音晚。 “你这样好看,找个爱自己多一些的人,多好呀。”若儿虽然这样说,但也知道,感情这个是相互的。 “我好像只喜欢徐渊寒,不知道为什么,见他的时候,心跳会加快,觉得很多情绪会出现。” 马车缓缓行驶到将军府,门口却见到了徐老娘和徐有福。 “老三媳妇,老三在哪里?”还不知道李音晚刚从天牢出来,徐老娘忧心忡忡的问着徐渊寒的情况。 “恐是在主宫内跟陛下聊南国的军事。”若儿此时方觉得,徐渊寒为何不来接李音晚?他怎么这样凉薄? “有个事儿……”徐老娘左右为难起来,不忍心说出来。 “不急,进屋说吧。”李音晚拉着徐老娘的手,往内室走。 将军府不大,只有一个正堂一个书房和两个卧房。李音晚拉着徐老娘坐在了正堂内,听她讲话。 “你们大哥……病了……”徐老娘说到徐平安,眼泪直往下落。 “可是需要银钱?待将军回来,便可以支。我有一处房产,也可抵押凑钱。” “治病,算卦的说,需要药引子。”徐有福在一旁说着,被徐老娘瞪了一眼。 “什么药引子?”李音晚不明白。 “需要老三的右臂,或者你的右臂。”徐有福还是说了出来,一旁的徐老娘接连叹气。 “没有药引子,就无法救老大,他一辈子就说不出来话了。”徐老娘手心手背都是肉,十分为难。 李音晚知道右臂对一个将军的重要意义,也意识到,他们坚信那个算卦的。 “或许还有其他办法,可以救徐大哥。” “问了大夫了,说是不太行,从屋顶上摔下来伤到了脑袋。”徐有福一直看着弟妹,想等一个合理的答复。 李音晚只觉得头痛,自己创业未半,却如此多的困境。 “音晚她累了,再说吧。”若儿在一旁也听不下去了,拉着李音晚去了卧房。 那边,徐有福有些骂骂咧咧,觉得李音晚太自私,不为徐家考虑。徐老娘则是一直落泪,非常为难。 进了屋,李音晚感到了身上的疲惫,天牢的炼狱般环境,确实伤身体。 她躺了下来,若儿给她盖上被子,而后离开。 只觉得睡了很久很久,像是走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李音晚莫名感受到了一种恐惧与痛苦,随着时间推进,这种感觉在加强。 徐老娘和徐有福离开时,在门口见到了那个卦师,他给了他们一些迷香,而后,见他们顺利的带出了李音晚。 …… 徐渊寒回到府内,刚想吃点东西,就见到若儿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 “徐将军!不好了!音晚她不见了!” 若儿把来时遇到徐老娘和徐有福的情况讲了讲,徐渊寒只觉得一阵寒意。 “既如此,便不是我的亲人,杀无赦。”徐渊寒怒摔杯子,惊到了一旁的下属。 “走,去徐家!你给我备匹快马,要快!” 待马牵出,徐渊寒一个箭步跨上马,而后快速扬鞭,赶往徐家。 他知道徐家的位置,而且一直关注着徐家。心里万分焦躁,担心李音晚出事。 徐家门口,却只有徐孙氏一人,照顾着徐平安,带他晒太阳。 “徐有福和陈同花在哪里?”徐渊寒直接叫出了徐老娘的名讳。 “他们回了家,又去了郊外的庙宇。”徐孙氏见老三难得这样急,刚想问,便吃了一大口土。 徐渊寒在扬鞭赶往那个庙宇,心中的信念只有一个,救李音晚。至于其他人,他要全部杀光。 庙宇内,卦师正在算卦象,李音晚静静的躺在一个石床上,双目闭合。一块画着卦象的布,覆盖在她身上,看起来像极了祭品。 卦师念了好一会儿的经书,而后从旁边拿下来一把尖刀。 “这是菩萨开过光的刀,斩杀恶魔,助人为乐用的。”卦师嘴角微微上扬,有一种不易被察觉的情绪在。 徐有福转过身不看,但是徐老娘一直在落泪。 她趴在石床边,眼泪不止的说:“老三媳妇,我对不起你,对不住你……啊……我的儿媳妇啊……” “还救不救你家大儿子了?让开!”卦师有些急迫,挪开了徐老娘的手,把她往后推了推。 随后,他挥刀,只见一道金光远远的来到,让人分不清楚,是刀光,还是其他…… 第六十章 人间值得 一支冷箭,直直的射向卦师的右臂,卦师手中的金刀被甩了出去,他自己捂着手臂,从后门想跑。 一个男人从后门走了进来,带着剑,指向卦师。 无奈,他又回了庙堂。 徐渊寒下马,飞奔着跑向庙堂,见到了一脸吃惊的徐老娘和徐有福,也看到了石床上躺的李音晚。 他表情冷峻,拿剑指着卦师的脖子,“是谁让你这样的?” 卦师闭上眼,“你杀了我吧,是我自己的主意。” “杀了你?那不是太便宜你了?”徐渊寒半俯着身子,看着卦师的面庞。 “我从边疆来,那边常有烤肉串,把肉,一片片的刮下来……”徐渊寒起身,走到一旁。 “若这样,也可成全你,为我大哥驱魔……”徐渊寒补充着,“据说,生刮,是最好的。” 他用手一次次的划过卦师的脸,而后突然一刀快速滑过卦师的脸颊,鲜血瞬间飞溅…… “就像这样,一刀一刀……”徐渊寒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卦师思索了片刻,赶紧跪下求饶。 “徐将军饶命,小的,是收了人钱财啊啊……”卦师的眼泪直落。 “哦?是谁?”徐渊寒把袖子卷起来,手上的力量更强大了。 “是……啊……”卦师刚打算开口,便被一个暗器所伤,击中心脏,一声啊叫,直接命陨。 徐渊寒跑出了寺庙,看着四周的环境,已然没有人了。这四周只有一面有丛林,看来来人早有准备。 他重新走了进去,没有理会那边的徐老娘和徐有福,而是抱起李音晚,想带她离开。 “老三……”徐老娘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就这样被利用了。她想忏悔,也想得到徐渊寒的原谅。 “别叫我老三!”徐渊寒的声音激愤,震耳欲聋。 “老三,我们也不懂不是,你别这样对娘,你……”徐有福在一旁,想缓解气氛。 “她今日所幸无事,我可以不追究。如果她被伤害,你们二人,都会即刻成为我刀下的亡魂!”徐渊寒怒视着徐老娘和徐有福。 “我懒得听那些说辞,只看结果。你们走吧,别再出现,别再打扰我的生活!”徐渊寒说的时候,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在转。 “走开!”终于,他愤怒的对着徐老娘和徐有福吼了出来。 徐老娘也是满满的泪水,知道自己做错了,差点儿害了儿媳妇。 徐有福拉着自己的娘,念叨着:“这么凶,我们也不知道啊,真是,太不孝顺了,对娘这样。” 徐老娘走了出去,扶着徐有福,感觉浑身无力。还没到家,她便晕了过去…… 醒来的李音晚,发现自己躺在徐渊寒的怀中,在家里的卧房内。 徐渊寒的体香,是一种清新好闻的味道,他因为太累,已睡了过去。 李音晚抬头看着卷起的芙蓉帐子,有一刹那,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没什么力气起来,李音晚便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徐渊寒,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还有冷白的皮肤。 有些人,或许睁开眼,就成了另一个人了。 眼下多好,只有这一张睡颜,只有美好。 徐渊寒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他缓缓的睁开眼,和李音晚的视线对上。 那一刻,不是一眼万年,是丝丝滑滑的柔情绕在心头,徐渊寒的眼里有光,也有暗暗的眼泪。 “你醒……”还未等李音晚说出那个“了”字,徐渊寒已然紧紧抱住了她。 “将军,你……”李音晚想到徐渊寒对维利达娜肯定有契约,有些遗憾,很想问他的想法,又不忍心打扰他现在的模样。 “别这么叫我,我不是什么将军……”徐渊寒把她抱的更紧了。 这一刻,温柔的怀抱,温暖的体温,都让李音晚觉得人间值得。 但那边门开了,维利达娜依然是一袭红裙,走了进来。 “徐渊寒……”她没理会李音晚,而是直接叫着徐渊寒。 “在毒族腹地,你说的会娶我。”维利达娜的声音很好听,宛若空灵。 “是,我知道负了你的族人,于你有愧,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徐渊寒看着李音晚水晶葡萄般晶莹的眼睛,想为她拭去泪光。 “这个女子,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终会回去的。”突然,维利达娜看向李音晚,她的眼神好像会发光一般,穿透力极强。 “未来世界……”徐渊寒记得曾经白氏也提醒过自己,李音晚不属于这个时代。 “徐渊寒,你这样,终归会是一场空。”维利达娜的眼神中,有深深的落寞。 “而且,据我的眼,未来你们之中,只有一人能登顶王座,另一人将被杀。”维利达娜看向李音晚。 “你若是爱他,就要被杀死,唯一的解法,便是不再相见。”维利达娜拿出了一小块儿石头,跟李音晚的空间石头不同,颜色是红色的。 她放在了李音晚的手心,让李音晚手的温度慢慢扩散。 李音晚看到了两条路,一条是离开徐渊寒,而后慢慢的回到未来世界,另一条,则是和徐渊寒厮杀,为了王位。 “我没那么柔弱,两条路总归有交集,或许有办法可以两全。”李音晚把石头还给了维利达娜。 “好,既然你们愿意。徐渊寒,希望你记住,你欠我一个幸福。我现在离开……”维利达娜说罢,缓缓转身,带着丝丝断裂的泪。 “等等!”李音晚艰难的起身,问她,“是你亲眼看到徐将军杀了你的族人吗?” 李音晚知道徐渊寒对仇敌心狠,但是对待无辜之人,他不会下此毒手。 维利达娜沉默了,而后说了句,“是。” 这片刻的沉默,让李音晚有些疑惑,或许其中有隐情,但究竟是什么,需要调查。 “你想知道什么?”徐渊寒问李音晚。 “你仔细回忆一下,究竟是不是你,做了那些……” 门被关上,月色渐浓。 徐渊寒克制着自己的心性,他当日喝下忘乎泉,却还是没能忘了李音晚,忘了这一切。 或许,因为体内的毒素,也因为宿命。 他知道自己不能跟李音晚独处,每每此时,野兽般的力量便会冲上他的脑,吞噬他的心。 占有的欲望,像毒虫一般,蚕食了血液中的每一滴,把它熔化,让它炙热。 他起身,想往外走,没有再看李音晚。 但一双温热的手臂,紧紧的环住了他。 第六十一章 重新开张 玉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中心,一声锣鼓响起,舞狮人开始了精湛的表演,或腾空而起,或俯身匍匐,惟妙惟肖。 晚记奶茶铺子,重新开张,门口陈列了各种商行送来的喝彩礼花。 在四周人群的注视下,李音晚掀开了晚记奶茶铺门牌匾的红绸布,金色的大字赫然眼前。 新开张,又有折扣活动,晚记的热闹,让整条街,都有了喜气洋洋的感觉。 不远处,一个穿着白色布衣,身形挺拔,眉目清朗的男人,注视着那边的一切。 “将军,夫人那边如此热闹,确定咱们不过去瞧瞧?”下属纳闷的看着自家主子。 “这是她的一方天地,我不便打扰。”徐渊寒说的时候,眼神里满满的宠溺。 “走,咱们在附近转转。” 李音晚辞了饮局的职位,想专注搞晚记奶茶铺子。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的面容,多了一丝红润,浅浅的点缀在她无瑕的皮肤上。 为了区分之前,今日不再是买一送一送同样的,而是任选两杯半价。 李音晚联络了那个茶农,搞到了大批的茶叶,也联络了一些果农,搞出了果茶、花茶和养生茶。 店铺里,每一个品种的价格都写的详细,店里还有一些图画,是本朝的着名画师吴敬人的作品。 吴敬人那样一个不谙世事的人,有他的画作实属不易。 多亏了徐将军,出马之后,直接搞定。 “李老板,家里人有咳嗽的症状,喝什么好呀?”一个顾客问正在忙活的李音晚。 “小欣,你给做一杯雪梨枇杷花果茶,糖适量,温热。”李音晚说罢,看着那个老伯,“老伯,八钱。” 老伯把钱给了收钱的若儿,而后捋着胡子,看着眼前的一切。 人很多,老伯从交钱到取茶,大约是一刻功夫。 李音晚跟木器行谈好了价格,每一杯茶,不仅是口感好,还附赠一个木碗,非常划算。 取走了茶,老伯走出了晚记奶茶铺子,而后走入了附近的一处深巷之中。 在看不见的一处角落,老伯摘下了白发、帽子和面具,露出了自己的本色。 他浅浅的尝了一口花果茶,只觉得口感甜度刚好,又滋润喉咙,干涩的口腔仿佛一下子湿润起来。 随后,他走出巷子,来到不远处的赵府,走了进去。 “老爷……”管家见赵老爷独自行动,没带一个随从,赶紧上前。 “阿福,你把商会的吴老板请来,说是闲谈就好。”赵江把头发和面具收好,而后走进了内宅。 赵府南侧纵深处,便是赵大小姐赵黎儿的住处。曾经,这是赵江最骄傲的女儿,也是最拿得出手的后代。 她的居所,曾被花鸟环绕,洒遍阳光。如今,一切都已然败落,只剩幽暗的枯枝和深深的啜泣。 “黎儿……”赵江推门走进去,见女儿躺在床上,唇色枯白。 “太子做法,看似仁慈,实则推你入了深渊啊……”赵江内心像是被千万只手抓住一般,十分痛楚。 赵黎儿没有了昔日的容颜,像是枯萎的花,经历着时间的拷打。 “这一切,都是那个徐渊寒和李音晚造成的!”赵江愤怒的转身,看着窗外。 “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赵江攥紧拳头,狠狠的打在桌子上。 桌上的花瓶摇摇欲坠,赵江也不扶,看着它坠落和碎去。 “徐渊寒,愿你,如这花瓶的命运……但你如何偿命,都抵不了我心中的痛苦!” 赵江叫来了几个照顾赵黎儿的下人,两个嬷嬷显然刚吃了酒,还带着酒气。 “你们俩,今日可以走了……”赵江说罢,那两个嬷嬷瞬间失声痛哭起来。 “我赵府,不养闲人,好自为之。”赵江眼神示意官家。 官家自然明白赵江的意思,带那两个人离开了赵黎儿的居所,而后,利落的结束了那两位嬷嬷的性命。 居所内的侍女们吓的够呛,各个都在颤抖。 “看到了么?这就是不好好照顾大小姐的下场!”赵江扫视着眼前的丫鬟们,突然发现了一个长的眉清目秀的丫鬟。 他走过去,抬起手,按住了那个丫鬟的下巴。 “你叫什么名字?”赵江问她。 “回老爷的话,奴婢蔡鸳。”蔡鸳颤抖着看着地面,不敢抬头。 “甚好,你随我来。”赵江走进屋内,坐在赵黎儿床边,给女儿整理着头发。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女儿了……”赵江看向蔡鸳,眼神定定的说。 “奴婢不敢……”蔡鸳有些受宠若惊,以为是代小姐行那些祭祀之类的,吓的跪了下来。 “奴婢家中,还有亲人,奴婢不想死……”蔡鸳的眼泪落了下来,看起来楚楚可怜。 “死什么?让你好好活着。”赵江给女儿赵黎儿揉揉肩,而后开始正式的言语。 …… 李音晚店里的生意太好,第一天晚上歇业时已二更有余。她和若儿一起回了将军府,一路蹦蹦跳跳,十分欢愉。 “音晚,你和徐将军,怎么样了?”若儿近日刚辞去饮局的活儿来帮李音晚,还不知道他们夫妇如何。 “不能提他!一提我就生气!”李音晚嘟着嘴,掐着腰,突然就不快乐了。 “可你还在将军府啊……”若儿小声说,“徐将军又惹你生气了?” “是!大大的生气!”李音晚想到,徐渊寒这家伙,那天自己难得环抱住他,却被狠狠推开。 但白天,他就像没事儿人一样,笑对自己。 “徐渊寒一定是有病!他不对劲儿!”不知为何,提起徐渊寒,李音晚就好像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李老板了,纯粹就是个小女孩儿一般。 “好吧,你俩这,也是挺迷的……”若儿苦笑着。 将军府开着门,亮着灯,徐渊寒身姿挺拔,就站在门口,等着夫人回来。 “你回来了。”徐渊寒直视着李音晚的眼睛,眼神里有浓浓的深沉在。 “没回来,你看见的,是假的我。”李音晚白了他一眼,进了府。 “我想跟你商量,重办仪式的事。”徐渊寒笑着说。 “什么仪式?驱逐仪式吗?”李音晚继续白眼儿。 “我们的婚典仪式,我想大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告诉世人,我们是夫妇。” 李音晚侧目,嘴张的很大,吃惊的看着徐渊寒。 “欲扬先抑?”李音晚脑海里出现了这个词,想到了前阵子徐渊寒对自己的漠然。 第六十二章 竞争 日子平稳的过着,李音晚的奶茶铺子生意红火。徐渊寒本打算年底大办一场,却接到了秘密训练士兵,攻打南国的秘密任务。 这一日,李音晚正在铺子里忙活,突然看到几个伙计正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说什么呢?”李音晚笑呵呵的想加入。 “老板好。”几个伙计恭恭敬敬的,不再吭气。 李音晚觉得没趣儿,拉住了掌柜,“掌柜的,你说说看?只要不是太恐怖,我都爱听,恐怖的讲讲也无妨。” “这……还真的恐怖……”掌柜的眉心皱的可以夹筷子了。 “啥?天灾还是人祸啊?”这一句,勾起了李音晚的好奇心。 “东家,你还不知道?”掌柜悄声问。 “知道啥?你们是不是谁说我坏话了?”李音晚佯装生气。 “与这里相隔两条路,那个地方新开了一家水姐奶茶,生意不错。”掌柜的说的声音很低,不想让客人听到。 “竞争?”李音晚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店被人惦记了,出现了复制店。 “走,去看看。”李音晚想拉着掌柜去看看,刚走到门口,又拐了回去。 “咱俩穿这准露馅,这样,咱俩扮父女吧。”李音晚笑呵呵的看向掌柜。 “谁是父谁是女?”掌柜的有些迷。 不多时,两个人走出了晚记奶茶铺子,李音晚一身老朽的服装,一顶白发。掌柜的,穿上了粉色的裙装,还抹了胭脂,使劲儿的给路人抛媚眼儿。 “注意点儿啊……”李音晚见他这样,翻了个白眼儿,“在掌柜你眼里,女人都是这样的吗?” “不不不,我只是想让自己更像女人一些,温婉妩媚。” 李音晚听到“温婉妩媚”四个字,有些想笑,侧目看了一眼掌柜。 他尽力了。 水姐奶茶铺子,就在玉城榆树街,离城中心商业街不远。之前的花店,已经关门,水姐奶茶铺子就在花店旁边。 “咳咳……”李音晚咳了几声,看向掌柜,“准备好了吗?” “额……”掌柜把声音抬高,努力的模仿着女音。 两个人走了进去,看到水姐奶茶铺子里已经有很多人了。台子上放着价目表,李音晚仔细一看,同样的饮品,居然都比自己的价目低。 “牛啊,按这样算,它不挣钱啊……”李音晚算了算,觉得这家店利润微薄。 那边走出几个统一服饰的男子,推着各自的推车走出来,推车上都是一些饮品桶。 “老板,他们……”掌柜有些吃惊。 “这是物流配送服务……”李音晚也十分意外。 “啥?”掌柜的不太明白。 “不过看样子,他们只做某几种品类的配送。”李音晚暗暗分析着。 “阔以阔以,一条龙……”李音晚直直的看向那边,一个美丽的中年女人正经营着这家店铺,看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 “大家看看,水姐这里,可比那晚记奶茶铺子便宜,而且还能学配方和手艺呢……”店里,几个男人吆喝起来。 “怎么学啊?”有人问。 “报名啊,一人二两银子,好歹是个本事,自己也能开店了。”一个人回应着。 “二两银子,不贵啊。”好几个人走向了账台前,交了报名费用。 被那几个人带动,又有好些人加入了学员的阵营。 “今日付出二两,来日挣回千两!”几个人开始大声吆喝。 “这是打口号画饼洗脑啊……”李音晚本想带掌柜离开那里,但想想,来都来了,不帮帮那些百姓摆脱pua吗? “大家,这店里一日进客千人,报名按百人算,月足所有的本都回来了,还能捞到不少。”李音晚看着那个美丽的妇人,正向自己这边走。 “且不说学习成果如何,开店可不能一时热,太多成本需要考量了。”李音晚说罢,见好些人点点头。 “掌柜。”她叫住掌柜的。 掌柜已经捂住了脸,害怕被打破相。 “跑!”二人冲出了水姐奶茶铺子,开始了飞速狂奔模式,后面跟着那个美丽水姐和若干壮丁。 “咋跑啊?”掌柜边捂脸,边跑边问。 “绕着皇城跑!”李音晚知道,追他们的人,力气不会那么足。 绕了两圈,他俩甩掉了后面追赶的人,都蹲了下来,大口喘气。 “东家,你感觉咋样?我快跑虚了……”掌柜毕竟年龄大,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一样虚……”李音晚给自己擦了擦汗。 前面,突然一顶轿子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一双白皙细嫩的手掀开了轿帘,徐渊寒款步走出。 “这……”李音晚迅速转过身,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掌柜十分头疼得捂住额头,也转过了身。 “咋办?”掌柜问李音晚,“将军都来了……” “跑吧……”李音晚刚跑几步,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 “夫人,你今日造型,很新奇。”徐渊寒笑着看李音晚。 李音晚赔着笑脸,转身看向徐渊寒:“夫君好……眼力,这样都能认出我来。” 徐渊寒指了指那边的玉楼,“我来这里,是请玉楼的厨子,给咱们的大婚盛宴做准备。” “哦。”李音晚不太懂徐渊寒的心思。 怎么?大婚盛宴之后,做羞羞的事情?还是说,重办仪式,只是为了什么目的? “夫人,你最好,出现在我可控的范围。”徐渊寒抱起手臂。 “知道了。”李音晚垂下脑袋,“我……还有大事要做,先回奶茶铺子了。” 徐渊寒笑着挥挥手,让她去了。 “最近的态度倒是不错,多变的男人……”李音晚念叨着,带着掌柜离开了。 一旁,徐渊寒的属下向他汇报,“将军,仪式恐怕……朝中有人恶意举报将军生活奢靡,此时再大办仪式,恐怕……着了他们的道儿……” “无妨,这是我的心愿,会一切小心。”徐渊寒看着李音晚的背影,眼神温柔。 “还有,陛下提的训练兵士,我们贴了告示,但是无人来应。坊间诸多传闻,说是将军意在谋反……” “哦?”徐渊寒回过神来。 第六十三章 加盟之店 晚记奶茶铺子里,李音晚正和店员们聊着天,掌柜的在一旁托着腮听着。 “咱们需要开加盟店,他们用咱们的原料和品牌,但是让他们自己自负盈亏。”李音晚缓缓说着。 “东家,这得花多少钱啊?”掌柜还没太明白,但感觉一般人还真加盟不起。 “一个店五十两,包装修和设计,房租得他们自己付。”李音晚想到了很多,晚记奶茶店如果可以占下大部分的市场,那么品牌效应,也足够抵抗那些竞争了。 “官府会不会说咱们一家独大啊?”掌柜的有些隐隐的担心。 “慢慢来,先这样,再多弄几个品牌,或者买下水姐奶茶铺子。”李音晚笑着看向大家。 “我不画饼,大家跟我一起干,希望能干的开心,能挣大钱更好,但也有一败涂地的可能。” “东家,大家倒是都觉得你有魄力,能领导好。”掌柜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汗。 “掌柜的,这天气,你都出汗……”李音晚想到了掌柜那天擦胭脂的模样,笑了。 “不想担风险的体质……”掌柜确实是风险规避者。 正说着,只见那边门口,一个满脸洋溢着青春气息的阳光少年走了过来。 “一碗奶茶,谢谢。”少年刚开口,声音就好像把众人酥掉了一般,像是清泉,像是冰湖。 李音晚推了一下小欣,又拍了拍若儿,“愣什么呢?抓紧时间调配和收账……” 两个女孩子忙碌起来,一旁的男店员也都看着那个少年,觉得真是人间少有。 “这么好看……”男店员们也被颜值深深折服着。 小欣做好了那碗热乎乎的纯奶茶,而后加了两颗特殊的糖,进行了搅拌。 若儿实在忍不住,问那个少年,“你,可是本地人呀?” 少年闻言,笑了,仿若星辰,灿若明珠。 “不是本地人,来自远方。”少年说罢,看向李音晚。 这莫名其妙的眼神,把李音晚看的,像是有一只小猫,在心间挠了挠。 交了钱,少年离开,店里所有人都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那身形,像是仙风道骨一般俊逸。 “别看了……”李音晚叫住众人,“店里那么多客人等着呢……” 若儿一看,店里确实坐满了客人,都在等各自的饮品。 “音晚,你觉得,这个少年和将军大人,你选谁?”若儿边收饮品钱,边问李音晚。 李音晚正在写加盟店的告示,听到这笑了。 “都不选,我就做我自己的主和神就好。” 若儿有些恍惚,“撒谎,他们都是人间尤物,话说男人长那么好看干嘛呀。” “是吧,都是狐狸。”李音晚继续写告示。 告示一经贴出,来看的人很多,但五十两也不是小数目,更多的人,在犹豫和观望。 “音晚,你不打算改改价格吗?”若儿担心加盟计划无法实现。 “不改了,不然大家会觉得我们太随意。”李音晚坚定自己的想法,知道这个钱,如果经营的好,是很有希望回本的。 过了几天,来了十七八个人,都嚷嚷着要加盟。 店里大家都很高兴,觉得是好势头,但只有李音晚皱了皱眉。 “音晚,你又想啥呢?”若儿问她。 “这样密集,这个人数,不是好事儿。”李音晚分析着,“我总感觉这背后有蹊跷。” “掌柜,你安排人,查查那十几个人。”李音晚吩咐着掌柜的。 “这……没觉得有啥问题啊,都能交五十两。”掌柜在意钱数,其他的倒没有想太多。 “直觉。”李音晚并不是仅仅依靠直觉,而是感到了一种被围猎的感觉。 “那……”掌柜的需要看李音晚这个东家的决策。 “但是我也不知道准不准……”李音晚拍了拍脑袋,“既然都是未知的,不如就勇敢前进吧,不行就是试错成本。” 这天晚上回去,李音晚带回了两碗好吃的,打算跟若儿一起吃。 她喜欢吃臭笋粉,也一直想让若儿试试看。但是若儿接受不了那个口感,早早的回去睡了。 空荡荡的屋内,李音晚“哧溜哧溜”一声声的吃着臭笋粉。 吃的太专注,都没察觉到门口有人。 徐渊寒静静的看着李音晚,有些人,近在咫尺,却好像触不可及。 “咦?”李音晚突然看到有身影在门外,抬头看了一眼。 徐渊寒出现在了门口,笑容里有着很多深意。 “进来吃粉。”李音晚拿出那一碗,又拿出一双筷子,瞅瞅徐渊寒。 “成。”徐渊寒走进来,拿起筷子,也是一口口的嗦粉。 “我之前都没发觉,你这么能吃?”李音晚笑哈哈的问他。 “说的好像你不能吃一样。”像是普通夫妇,徐渊寒自然而然的回嘴。 “你吃臭笋,倒是难得。” “一天没怎么吃饭了。”徐渊寒没让李音晚知道,自己早晨在朝堂上被人弹劾的尴尬,还收到了一封预告信。 他袖口中的预告信,这会儿一个不留神,掉了出来。 “这什么?”李音晚拾了起来,“情书啊?” 徐渊寒点点头,想拿回来。 “真好奇,谁给你写呀?”李音晚顺手拆了开。 李家女音晚,触动天怒,有朝一日重启大婚仪式,必遭天谴。 “看来我的小命不保。”李音晚折好信,给了徐渊寒。 “所以……你的想法是?” “办仪式,找出幕后之人。”徐渊寒眼神十分坚定,“我想让你,风光的成为众人焦点。” “这不是风光,靠人不如靠己,等我自己有本事了,才是真的风光。” 有一瞬间,李音晚发现徐渊寒的眼神里有种冲动,让她下意识的想躲开。 “李音晚,你想要我吗?”徐渊寒冷不丁的一问,按住李音晚的下巴,把李音晚问的脸色发烫。 “……很难讲……之前是你推开了我……”李音晚还在生气那次的遭遇。 谁知,徐渊寒直接上来吻住了她的唇。 “徐渊寒你起来!刚吃了臭笋啊……”李音晚虽然吃惊,但有三分开心,五分窃喜,还有两分来自矜持的排斥。 “吃粉吧。”想到过几日便是重办的大婚盛典,徐渊寒克制住了自己,放下李音晚,而后走了出去。 随后,一支冷箭射了进来,正好在柱子上。李音晚取出后面的纸团,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京郊,徐家有难。 第六十四章 埋伏 顾不得想太多。 虽然徐渊寒说过,徐家人欠李音晚一条命,但是眼下,听到那些人有难,李音晚还是忍不住想去关心。 她隐隐的感觉到,那位徐老娘,跟之前的自己,关系不简单。失去的记忆,让李音晚感到头痛欲裂。 她偷偷的安排了马车,让身边丫鬟驱车前往城郊的徐家。 半路上,冲出来了一个人,身形俊挺,直直的站在马路中间。 李音晚掀开帘子,见到了熟悉的面孔。 “兄长?”李音晚看向面前的盛谦。 “最近可……还好吗?”盛谦的声音,似乎有些虚弱。 “是你……是你告诉我的徐家有难……对不对?” “是。”盛谦低下了头。 “李音晚,你一定要成为最富的商贾吗?”盛谦褐色的眸子看向李音晚,含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情绪。 “是,我要做,就做最好的。” 盛谦拿出了袖中暗藏的刀,直接抵在了李音晚的脖子上。 “就只做将军夫人,不好吗?” “那是属于徐渊寒的光,但我,也想有属于自己的光。”李音晚眼神坚定,“你动手吧。” 盛谦的表情有些挣扎,他的眼中有了隐隐的泪水。太久没见了,本想拥抱眼前人,结果却是如此。而对于一些外人的计划,他已是知情,但也知道无力阻止李音晚。 “你走吧……” 李音晚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盛谦。 “兄长,你保重。” 盛谦瞬间把暗器飞向了四周几个方向,有人应声倒下,赶车的丫鬟吓的跪了下来。 李音晚这才知道,这次来徐家,就是一场阴谋。 背后的主使,是谁? “兄长,谢了。”李音晚拱手,而后上车,继续赶往徐家。 盛谦见马车走远了,布置起了现场,而后给了自己一刀。 血泊中,他倒了下来…… 城郊徐家,李音晚的马车停了下来,门口徐孙氏正坐着,见李音晚来,直接骂道:“我婆婆病成这样,都是你们夫妇二人所赐!赶紧走开,别进来!看见就心烦……” 李音晚刚想说什么,就被另一个人推了出来。 “你们别来了,走吧……”徐有福叹着气,不愿看到李音晚。 “我是徐家的媳妇,于情于理都该看看婆婆。” 李音晚还是想进去看看徐老娘。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进去,我还怕冲撞了婆婆!”徐孙氏恼火的看着李音晚,带着三分妒意。 这时,徐晓秀和徐晓丽走了出来,看到了婶娘,两个人互相使了眼色。 “娘,我……”徐晓丽突然晕了过去。 徐孙氏赶紧扶着她,让徐有福去烧水。 顾不得李音晚,徐孙氏就忙着照顾孩子去了。 这时,徐晓秀拉住了婶娘李音晚的手,把她带到了徐老娘的卧房。 推开门,里面有股腐烂的酸臭味。 李音晚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徐老娘,眼神紧闭,全身僵硬。 “娘,我是音晚啊……”李音晚这一声,徐老娘好像听到了一般,一滴泪落了下来。 “奶奶一直昏迷,爹又开不了口,我娘不怎么伺候奶奶,就二叔偶尔照顾。” 徐晓秀拉住了婶娘,“婶娘,你救救奶奶吧。” “会的,晓秀。”李音晚说罢,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够,想去叫来徐渊寒。 刚走出去,就听到徐孙氏在一旁骂骂咧咧的,“这会儿了装什么好人啊?这不专门来恶心我们的吗?” 李音晚一个回头,冷眼看着徐孙氏,眼神里有凶狠也有气势。 “闭上你的嘴。”她直勾勾的看着徐孙氏,看的人心里发毛。 徐有福在一旁拉住了大嫂,没让她继续说。 回了将军府,李音晚见门口便是一行人,徐渊寒已经站着在等她。 “徐家有事儿,需要大夫。”李音晚下了车,跟徐渊寒的眼神相对。 “为这个出了门?”眼看外面天色已晚,徐渊寒有些责备的意思。 “我有种感觉,我之前跟那位徐家婆婆,有很多相关。”李音晚握住了徐渊寒的手,“你需要救她,她现在身体很差……” “夫人,你回去睡吧。”徐渊寒一双冷眼看着李音晚,并没有接话。 “他们之前想置你于死地,这个仇,我没记。眼下,着实,已无瓜葛。” 徐渊寒也没揽住李音晚,径直转身往府里走。 “李音晚,别管那些不该你管的事。”徐渊寒说罢,往里走的更深了。 有一瞬间,李音晚觉得徐渊寒很冷漠,但又觉得他是为了自己才变成这样。 想办法改变他? 李音晚想了想,便也走了进去。 天未亮,李音晚便来了将军府的小厨房,开始张罗早饭。 她把鸡肠洗干净,切段儿,而后配上一些青椒翻炒。那边,也让厨子烧好了水,蒸上了一碗削去皮的红薯。 而后,她调制了一碗奶茶,但是没有放糖。 三样儿东西,李音晚自己没送,早饭时间到了之后,便直接让将军的下属送了过去。 下属不一会儿便回来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李音晚好奇的问。 “将军说,知道了。”下属一脸的莫名其妙。 李音晚明白,徐渊寒看出了她的意思。一来,是说他“小肚鸡肠”,二来是通过红薯和无糖奶茶,让他别忘了感恩。 一大早就起来忙活,李音晚有些累。若儿正好过来,叫李音晚一起去晚记奶茶铺子那里。 听李音晚讲完徐家的事儿,若儿也有些感触。 “再大的困难,都不能拿家人的命做实验。”若儿觉得徐渊寒考虑的是对的。 “你差点儿就没命了,太可怕了。”若儿也是,更在意李音晚。 “我知道,但是感觉那是之前有牵扯的长辈,也希望重办仪式那时候,她可以来,送来祝福。” “话说,你和大江老板咋样了?”李音晚话锋一转,问起了大江。 “不怎么样,他是个好人,但是我想找个本地人,就是家里也在这边,家人都在的那种。” “大江不是么?” “他家里远在边境,而且是郊外,来这里也是被人救了,之前总是吃亏。” 说的是大江被江义秉救的事儿,但是李音晚觉得,只用本地人这一条儿进行评判,有点儿太窄了。 “多看看其他优点呀。” 二人一路上说说笑笑,来到了铺子那里。 掌柜的到的很早,显然已经在等李音晚。 “东家,不好了,急需大笔资金。” 第六十五章 长亭外古道边 掌柜的所言不假,那十几个人,前前后后的都找到了各自门店的位置,付了租金,都需要设计和装修。 “掌柜,咱们店里谈。”李音晚说。 晚记奶茶铺子依然生意兴旺,店里的客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若儿忙着收钱,顾不上开会。 几个店员忙着调配饮品,也没办法开会。 “掌柜你说……”李音晚接过掌柜递过来的几个单子,上面写着申请。 “我怕他们太集中,对咱们不好,就借口说写申请,结果又这么快,就递过来了。”掌柜拿出手绢,擦擦额头的汗。 “你不该这样,咱们是诚信经营,诚信拓展,眼下这个情况,咱们即便砸锅卖铁,都无论如何要接下来,也是做好姿态给外人看。”李音晚说罢,看了看那些申请书。 倒是没有名字能看出相互之间亲属端倪的,但是李音晚还是隐隐的不太放心。 “一共需要多少钱?”李音晚问掌柜。 “大约得三千两,这可怎么办啊?”掌柜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些日子的营收大概多少?” “大约有九百两。” 李音晚想想,这不够的两千多两,真难啊。 “东家,你问问将军大人吧,或许……能救咱们铺子……”掌柜看着李音晚,有些泄气的说。 “可是我……” 还未等李音晚开口,那边就来了几个骑马的人,为首的正是徐渊寒。 他宽肩窄腰,身形挺拔,走进铺子里,便吸引了周遭全部的目光。 刚走到李音晚身边,徐渊寒扫了一眼那些申请书,便问:“怎么,有难?” “没有……我……”李音晚不想开口问徐渊寒借钱,虽然眼下铺子扩张需要,但强烈的自尊心,让她没有开口。 “是么……”徐渊寒看着李音晚的脸,眼神里有一种温柔在,仿佛可以包容万千。 他转过来,看向掌柜,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掌柜的,晚上早些回家。”徐渊寒淡淡的说,而后看着李音晚。 “夫人,铺子结束后,你也早些回去吧。” 一阵风吹来,徐渊寒咳嗽了几声。 这几声,李音晚有些心疼,但又不好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 “你出去吧……”本来是十分心疼,但李音晚的表达成了这样,有些像是驱赶之意。 徐渊寒唇角上扬了一下,他留意到了李音晚眼里的疼惜表情,眼睛不会说谎。 刚才的几声,也有几分故意。 他一直不断的寻找自己的存在感,想得到李音晚的全部关注。 这一切,被下属看的分明。 出了铺子,下属突然生硬的来了一句:“将军,您这样,追夫人,太失败了。” “被你看出来了?”徐渊寒瞬间有些惊慌,但秒变淡定。 “演技拙劣。”下属生硬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只有李音晚一个是傻子么?也好也好。”徐渊寒念叨着,笑了。 傍晚时,徐渊寒专门去了一趟掌柜的家,问清楚了情况,想找个好办法帮助李音晚。 他知道,自己出马,必然不会被接受。 巧了,最近一个少年正巧来投奔徐渊寒,想来李音晚尚未见过。他便找来了那个少年,想让他帮忙。 少年听闻,莞尔一笑,笑容仿若天边的云霞,绚丽斑斓。 “将军这是想帮助夫人?”少年笑着问。 “元熙,我心中只有一件事儿,便是护我夫人周全,在她身边,看她喜乐。”徐渊寒说罢,捂住了心的位置。 “就这里,见到她就无法停止冲动,即便饮下忘乎泉,也没有改变。” “元熙愿为将军分忧,但还请将军答应我一个条件。”少年镇定的看着徐渊寒。 徐渊寒经历过战场,知道能直视自己的人,都不简单。 “什么条件?”此刻,他把玩着手中的核桃球,速度在提升。 “将军请把我,引荐给当今禹王江福原。”少年的话,让徐渊寒眉心一紧。 “引荐关乎本将声誉,你可有什么本事?”徐渊寒挑眉,看着裴元熙。 “我研发出了新的力量,可以助力禹王成为全天下之王。”少年眼神里有几分怪诞和坚毅在。 “什么力量?”徐渊寒眉头更紧了。 “电,将军,电。” “什么是电?”徐渊寒还有些不知所措。 “尊夫人也知道这个,我稍后就演示给您看。” 随后,裴元熙邀请徐渊寒去了他的住处,拿出了设备,在徐渊寒面前,点亮了一盏电灯。 “真神奇啊,我夫人若是看到,也会觉得很开心的吧。”徐渊寒赞叹着电的奇妙。 “徐将军,尊夫人,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在同一所学校,只是钻研方向不同罢了。” 裴元熙说的时候,想到了很多。他记得那个在阳光下看书的美妙女子,记得那个无数次斩获学校医学大奖的学霸,也记得那个因为环境污染,蜷缩实验室的无奈之人。 他想见李音晚,这是他一直暗暗爱慕的人,那次在奶茶铺子,他一直留意着李音晚,却未见任何异样。 “过几日我进主宫,便把你推荐给禹王。”徐渊寒应了下来。 “那我便去见夫人,按将军说的做。”裴元熙虽然敬重的看向徐渊寒,但弯腰的那一刻,眼里全是轻蔑。 …… 李音晚想不明白,上次见到的那个超好看的少年,居然是个金主爸爸,这次要来投资她的奶茶铺子。 她有些不可思议,看着若儿她们的惊恐脸。 “裴公子,我没听错吧。”李音晚疑惑的问裴元熙,“你想,给我的晚记奶茶铺子,投五千两?” “正是。”裴元熙看着李音晚的眼睛,“眼睛不会说谎,五千两,就是五千两。” “可有什么要求?”李音晚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自然是有所求。”裴元熙顿了顿,“不过不是为钱,纯粹想带夫人参观一下我的家。” “哦?可有好玩的?” “有,夫人可记得清城大学?长亭外,古道边,芳草悠悠。”裴元熙靠近李音晚,悄声说。 李音晚猛的一惊,这是她在未来世界的母校啊,居然被一个书中的人物提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儿?他又是谁?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悠悠。这是她大学晨读前必念的词,他怎么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第六十六章 卡农 李音晚怔怔的看着裴元熙清澈的眼神,有些犹豫。 “你在怀疑我的实力,还是怀疑我的动机?”裴元熙说罢,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支玫瑰花。 “给,鲜花赠美人。”他伸手向前,递给了李音晚。 但李音晚并不想接,在没搞清楚对方是敌是友前,她不想轻易相信什么。 “看明白了。”裴元熙收回玫瑰花,而后把它变成了一杯奶茶,自己饮下一口。 “裴先生,我没在开玩笑,你究竟想做什么?”李音晚不太相信,这样一个陌生人愿意对自己施以援手。她隐隐感觉,这关乎自己回未来世界的事儿。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你。”裴元熙说罢,轻轻吹了一下奶茶顶,茶汤浮起一层涟漪。 “哦?你想取我而代之?” “美人,人人爱之,我怎么就不可能跟徐将军上演一出生死抢夺呢?”裴元熙斜眼看李音晚,见她在思索。 “我不参与被争夺,不是猎物,没意思。”李音晚知道,自己就是自己,不愿意被任何人支配。 “你随我去一趟,我住处,便知了。”裴元熙挑衅的问,“你敢吗?” “有什么不敢的?” “带路吧……” 若儿留了个心眼儿,让人赶紧通知徐渊寒。 李音晚跟着裴元熙,两个人,一个俊男,一个美女,吸引了很多路人的注目。 “这谁呀?两口子?” “那个女人是将军夫人啊……” “这般抛头露面,可见将军家风不严。” 路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裴元熙倒也不在意,他反而问李音晚:“学姐你在意这些言语吗?” “学姐?”李音晚更奇怪了。 “清城大学,医学博士,李音晚。清城大学,物理学博士,裴元熙。” 这句话一出,李音晚只觉得头皮发麻,想逃离现场。 “就这样被发现了?被另一个穿书者?”李音晚只觉得血液直冲天灵盖。 裴元熙轻轻的给了李音晚一下,李音晚武功已废,晕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已经坐在一张椅子上,抬头,便是一些星星点点的灯光。 “你重新发现了电?”李音晚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它的意义。 “所以,你想推动书里的历史进程?”李音晚看向那边角落的裴元熙。 “你想错了,我想掌控这个世界。”裴元熙眼神变的凶狠起来。 “你不觉得这很可怕?”李音晚看着隐隐约约的电线,只觉得像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可怕什么?他们才可怕……那些熟谙帝王之道的人,你指望他们对百姓心怀慈悲?” 裴元熙笑了。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李音晚刚想站起来,就被一首悠扬的音乐吸引住了。 钢琴曲,《卡农》,正在播放。 爱的音乐,在交织,在融合,在分离,在婉转。 “你穿过来,是为了……” “为了一个突然消失的人,她被车撞了,如今躺在医院里。我的实验室就在她的空间旁边,可以隐隐感受到她。于是,我也模拟撞车,而后来了这里。” 李音晚听完,沉默了。这是医学博士李音晚的人生,但眼前的少年,为了自己,甘愿被车撞,来到她的世界。 “你……你不必这样做的……”李音晚直视着裴元熙的眼神,不难看出,那是满满的秋波。 “为了我的爱慕,李音晚,你从来都不知道,我一直在观察你!”裴元熙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急促。 他想狠狠的吻李音晚,刚弯下腰,就被狠狠的推开了。 “我是徐夫人,请你自重。”李音晚淡淡的说。 “什么徐夫人?在我这里,你当裴夫人又有何问题?” 裴元熙揽住了李音晚的腰,轻轻推倒了她。 “美人在眼前,英雄又如何?” 歌曲《卡农》不断播放,李音晚摸了一下石头,来到了空间里。 她拿出了自己之前的准备的防狼粉末,而后出了空间。 眼神不会说谎,李音晚的眼神里,有股异样的力量。裴元熙觉察到了,便放开了她。 “你在防我……”裴元熙有些气恼。 “是,我不想,也不愿意。”李音晚定定的说。 “男人,可是好物,能让你醉生梦死……”裴元熙眼睛斜飞,冷看着李音晚。 “我只要一生一双人,其他的,对我都没意义。” “你焉知哪一天徐渊寒不会放弃你?” “爱情里走一遭,也值得。” 李音晚推开门,走了出去。 裴元熙几步上前,抓住了李音晚的手腕儿,问她:“我投资奶茶铺子是正经事儿,你务必接受。” “这么风流的投资人?”李音晚浅浅回头。 “是,分分钟想吃掉你。” 出了裴元熙的住处,李音晚发现徐渊寒的马车就在门口。见她出来,将军细长的手,掀开了车窗帘。 “上来吧。”未问任何其他事儿,徐渊寒只说了这三个字。 “喳,将军。”李音晚还不知事情的严重,大步跨上马车。 马车上,两个人相对无话,李音晚时不时看看徐渊寒,见他面色平静,倒没什么情绪。 下了车,进了卧房,徐渊寒再也控制不住,步步逼近,把李音晚逼到了墙边。 “你今日,和别的男子私会?”徐渊寒看着李音晚的眼睛,带着霸道的占有意。 “是。”李音晚自知辩解都是徒劳,便直接承认。 “孤男寡女,一室之内,两个时辰?”徐渊寒的声音越来越大,明显是愤怒。 “是。”李音晚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惩罚。 徐渊寒的醋意到了顶峰,他有些颤抖,无法控制的怒火在上升。 “摔的很痛……”李音晚揉了揉后背。 “还有更痛的……”徐渊寒的声音,像是烈焰中蓝色的火苗,被点燃,被创造,被旺盛。 欲望与暧昧交织,火焰与冰棱相撞。 徐渊寒记得上一世,李音晚的愚蠢与无能,也记得宠妃李音巧的妖媚,但眼下,他只想静静的享受眼前这个身体给他带来的快乐。 “李音晚。”徐渊寒突然叫住了她。 “我……好痛……”李音晚嗲嗲的声音,让徐渊寒兽性再一次喷涌,但他控制住了自己,柔柔的抱住了眼前人。 窗外的下属不敢打扰将军,此刻突然开了口,“将军,陛下刚才见了裴元熙,已下旨变法!” 第六十七章 小元 徐渊寒把将军府所有的侍女都叫来服侍李音晚,也叫来了若儿。他知道李音晚刚经历这样一个事儿,身体会有些吃不消。 若儿拿着一瓶琉璃装的东西来到了李音晚的房内,见她已经坐了起来,便笑呵呵的说:“徐将军说,把这个药膏带给你,说是有利于消肿。” “徐渊寒这个混蛋!”李音晚虽然有几分甜蜜,但没想到是如此霸道的做法。 若儿忍不住微微一笑。 “别笑我啊……我没经验……”李音晚想了想,自己母胎单身,还读到博士,基本就是爱情绝缘体了。 没想到,在书里,陷落。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吩咐厨房给你做。”若儿笑着说。 “想吃玉楼的丸子汤……”李音晚双手托腮,在发呆。 “就说将军大人了解你呢,他去请了玉楼的厨子来这里给你做饭呀。” “若儿,你说,眼下没有战争,徐渊寒他纯吃俸禄,又如何能撑起这许多的开支呀?” “怎么,现在就想勤俭持家啦~”若儿扑哧一声笑了。 “又笑我……”李音晚垂眸,看向门外。 深秋的碎叶子,在随风飘扬。飘零,也意味着孤独。 她想起了爸爸妈妈和妹妹,他们在未来世界还好吗?他们会不会来书里找自己? 一切都是未知。 不一会儿,府里的嬷嬷拿了汤婆子和手炉进来,给李音晚暖手脚。 若儿前去吩咐厨房做丸子汤。 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然而,徐渊寒这里,却是面临一些头疼的问题。 下属在一件件的捋清楚,汇报给徐渊寒。 “将军,当日咱们在各地买的地,都有了不菲的收入。但眼下,禹王主张节俭,有人说将军奢靡无度。” “赵家,显然最近在有意拉拢首辅。”下属说。 “哦?赵家?”徐渊寒想到了赵黎儿事件。 “赵江确实有动机,灭我一门。”徐渊寒分析着,“奢靡这个,不必追究,传到禹王耳朵里是好事儿。” “将军打算怎么做?”下属石霖问。 “扮猪吃虎,引蛇出洞。”徐渊寒意味深长的一笑。 休息了几天,李音晚便去了奶茶铺子。通过裴元熙的资金,那十几个人的铺子也开始装修起来,挂上晚记奶茶铺子的牌子。 “这一处在榆树街,可以主打榆树风格,在店里多一些布置。这一处,在宛城城楼旁,可以以城墙为背景打造……”李音晚和若儿记下那些店面的位置,开始自行设计起来。 外观可以不变,店内添加一些元素,变成特色店。 “音晚,以后暴富就靠你了。”若儿一边记录着,一边做着绘画。她会画画,而且有几分传神。 “咱们一起。”李音晚说罢,继续设计着其他门店。 突然,掌柜的过来,说门外有个女孩儿,卖身救父。 李音晚眉心一皱,她最看不得这些事儿。 “走,去看看……”李音晚刚和若儿走出去,便看到几个流氓在欺负那个姑娘。 “小样儿,跟了爷爷,爷爷给你饭吃。”流氓撩拨着少女的头发,挑衅满满。 若儿有些生气,想上前阻止,被李音晚拉住了。 “姑娘,我们这里缺店员,你不必卖身,来我这里干吧。”李音晚看着这个青丝低垂的少女,指了指自己的铺子。 少女抬头,看向李音晚,楚楚可怜。 那边,几个流氓不干了。 “想干什么?跟老子抢?”为首的流氓头子,怒视着李音晚。 “她身上写你的名字了吗?怎么就是抢人?”若儿脱口而出。 李音晚吆喝一声,掌柜的带着店里的店员们都跑了出来。 “我想看看,她到底是写的你的名字,还是我们店的名字。”李音晚冷冷的看着那几个流氓。 为首的流氓见势不好,眼神示意其他几个人,撤走了。 少女见状,趴在地上,给李音晚磕头。 “恩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李音晚赶忙扶起她,笑着说:“走,进店里,我给你找干净的衣服,以后你就是我店里的人了,跟他们一样,有例钱的。” 少女还是有隐隐的担忧。她看向那边的草席,上面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不用担心,音晚会救你父亲的。”若儿走过去,弯下腰,但感觉不对。 她把手放在老人的人中处,结果发现,老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爹……”少女哭着跪在老人身边,眼泪横飞。 情绪太过激动,少女一时没收住,晕了过去。 “若儿,快带她进店里,准备一些姜糖热茶。” 几个伙计背起了少女,把她带进了店里。 李音晚拿着一碗姜糖茶,一点点的喂给了少女。若儿扶着她,感觉她身子轻软。 “若是生在富贵人家,这女孩儿怕是绝顶的了。”若儿捋了捋她的头发,觉得这女孩儿眉眼真好看。 “出水的芙蓉一般清澈,真好。咱们好好待她,给更多的关心和爱。”李音晚知道,一个人的滋味很苦,需要身边人的关怀。 少女缓缓醒来,眸子圆圆的,看向李音晚。 “姐姐,你真好看。”少女的第一句,便让李音晚笑了。 “好看的人眼里,什么都好看。”李音晚握住了她的手。 “从此,你就是我铺子里的人,谁也不敢欺负。”李音晚拍拍胸膛。 少女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大家见少女太瘦,又给她拿来了一些吃的。 “中午你跟大家一起吃。”李音晚招呼着。 店里的伙食很好,李音晚按人数统计,去附近的餐馆买饭。因为是常客,价格相对便宜。 “你叫啥呀?”李音晚问她,“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小元,爹都叫我小元。”少女想到父亲,又落了几滴泪。 后续几天,李音晚帮忙在郊外埋了少女的爹,立了牌子。 就这样过了一阵子,晚秋的天,像极了童话世界。 期待的重办仪式,没有来到,来到的是一个极坏的消息,徐渊寒被抓起来了。 起因,便是拉拢国中官员,生活奢靡。 依然是天牢,熟悉的地方,上次是李音晚,这次换作了徐渊寒。 李音晚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法探视。 她一个人干着急,但又不知该怎么办。 第六十八章 想他 寂静的夜,秋风萧瑟。 李音晚坐在将军府的院子里,一个人,穿的单薄。 她静静的看向那边天牢的方向。 在天牢待过,知道那里的寒冷和恐怖。 “音晚,你得好好休息啊。”若儿拿着一个淡粉的披风走了过来,给李音晚披上。 “睡不着,想他。”李音晚很难在徐渊寒面前说这样的话,但是如今面对若儿,少了几分拘束,多了坦诚。 “会平安回来的。”若儿锁着眉,她不懂朝堂政治,但最近,听说了一些关于徐将军的负面消息。 “徐将军一定很开心,有你相信他。”若儿知道李音晚此刻的心情,不忍心再告诉她另一件事儿。 “若儿,你似乎想说什么?”李音晚留意到了若儿的难言之隐。 “那几个新开的铺子,有一个……”若儿说到一半儿,又不说话了。 “怎么了?”李音晚猜到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有一个,发生了些不好的事儿。”若儿转过身,不想刺激李音晚。 “说说看。”李音晚的声音很苍凉。 “有一个铺子的卫生出了问题,给客人喝的奶茶,导致了客人腹泻,那个客人年龄大了,拉到脱水,过世了。” “好,我明天处理。”李音晚让若儿先去休息,她隐隐猜到,这件事儿并不简单。 “可是我担心你……”若儿不放心李音晚。 “我想坐着看会儿月亮,就睡了。”李音晚宽慰着若儿,此刻她的心,冰凉的很,她能感受到寒意袭来。 她暗暗祈祷,希望徐渊寒平安无事出来。 翌日,李音晚去了那家铺子,铺子的卫生条件确实不好,虽然外面装修和设计都很合理,但操作间的条件特别简陋。 “这怎么行?客人看的就是这个。外面再怎么好看,都无济于事。”李音晚语气严厉。 “李老板,你也没说那些啊……”店铺的老板和掌柜一边赔笑脸,一边说。 李音晚突然就意识到了规章的重要意义。 她先是让各家店铺都在门口贴出告示,李老板要在今日下午在总店向大家赔礼道歉。 而后,她问若儿。 “若儿,你知道咱们这里最懂法家的人是谁吗?” “韩默先生!不过他早就退隐了……”若儿不知道李音晚想做什么。 “走,先去拜访韩先生。”李音晚拉上若儿,买了些吃的,而后坐上马车,问了几处,终于问出韩先生如今的住处。 门口是一些杂草,李音晚在门口给清了清,而后敲门。 显然,门不开。 “韩先生,我们来找您,想请您帮助指导晚记奶茶铺子规章。”李音晚大声说。 “音晚,或许他不在家?”若儿问。 “这门口虽然有杂草,却不似不住人之地。而且,你闻,里面有隐隐的香味,是炉香。” “是耶!”若儿深吸一口气,激动的说。 李音晚摸了摸石头,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大铁锤。 “韩先生,冒昧打扰了,找您找的急,只能锤门了!”李音晚大声说。 “音晚,你不怕得罪他?”若儿小声说。 “一,二,三,他马上来。”李音晚笑呵呵的说。 果然,那一声之后,门开了,走出来一位胖乎乎的矮个子老头儿。 “韩先生,我们……”若儿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你们放肆!”韩先生愤怒的说。 “韩先生,我们不这样,您能出来嘛。”李音晚依然是笑容满面。 “无聊!”韩先生一甩袖子,又进了门。 “别再来找我!”韩先生说罢,狠狠的关上了门。 若儿觉得吃了闭门羹,有些沮丧,但看李音晚依旧神采奕奕。 “音晚,你不会是魔怔了吧。” “哈哈,这老头儿,说话真逗。”李音晚继续说,“以后再来两次,三顾韩舍。” “三顾?”若儿有些没听明白。 “就是求一个人,真诚的态度,便是多次。” 李音晚和若儿回去的时候,见几家奶茶铺子都人烟稀少。客人们都在观望,只等一个答复。 水姐奶茶铺子,生意则是兴隆好几倍。 李音晚来到晚记奶茶铺子总店门口,发现那个告示管用,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大家!”李音晚音量很大,是平时的好几倍。 “我为连锁店的卫生问题,跟大家道歉,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问题了!那个客人的身后事,我们全权负责。”李音晚深深的鞠了一躬。 “拿什么保证!”有几个百姓起哄着。 “就凭,我们要开始出台自己的规章制度,包括卫生制度!” 李音晚说罢,现场有一阵的沉默。 “今日福利,来店里买的客人,一律享受半价优惠!”李音晚的声音好像有吸引力一般,说罢之后,好多人蜂拥而入。 “音晚~”若儿竖起了大拇指。 “咱们正经的,要开始立规章制度了。”李音晚提示着若儿。 正说着,那边一行人过来,是赵家的二女婿,盛谦。 “李老板,化解危急,真好。”盛谦下了马车,拱手行礼。 “兄长何必如此客气。”李音晚看着盛谦似乎更虚弱了一些,时不时咳嗽几声。 想必,这个力气,意念转移是不能再用了。 “徐将军,他……”盛谦想说什么,又抑制住了。 “他怎么了?”李音晚的在意,不能更多了。 盛谦有些落寞,他眼神黯淡,说:“朝中人弹劾他生活奢靡,拉拢官员。禹王的意思,是未来某一日问斩。” “什么!”李音晚听到之后,有些瘫软。 “他不能功高震主,这是大忌。”盛谦边咳嗽边说。 “朝堂诡谲,我这样一个人,只想家庭和睦,如此艰难。”李音晚叹了一口气。 “裴公子对你很感兴趣。”盛谦突然说到了裴元熙。 “我对他没兴趣。”李音晚知道裴元熙的心思,他想要的太多。 “他现在协助首辅,在变法。或许,你可去找他,见一见徐将军。”盛谦说罢,给李音晚摆了摆手,又回到了马车上。 “音晚别难过,会有办法的。”若儿宽慰着李音晚。 “若儿,我去城墙那边走走。”李音晚来到了城墙边,那里最靠近天牢。 她双手合十,静静的祈祷。 那边,来了一个护卫,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李音晚。 这么好看的姑娘,来城墙祷告什么呀? “你……可曾婚配?” 第六十九章 二顾韩舍 今年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李音晚和若儿看着雪花飘飘,在手心里化掉,都觉得好浪漫。 她俩此刻,就在韩先生的家门口,静静的看着雪花。 “若儿,咱俩或许得效法古人,在雪里站一夜,才可以。”李音晚想到了程门立雪的故事。 “我看也是,那个韩先生像是个老顽固一样,不好弄。”若儿也是一样的感觉。 两个人静静的站在韩先生家门口,也不像上次那般敲门说话。 不一会儿,大江老板来了,带了新鲜的热牛乳和热糕点。 “我这个粗人不懂,站门口有什么意义吗?”大江老板问李音晚。 他心疼的看着若儿的手,冻的通红,想去握住,又不敢。 “音晚说,得用真诚去打动韩先生。”若儿学着音晚的口气,模仿着:“用真诚换真诚。” “可能换了个寂寞,也说不准啊。”大江挠挠脑袋,说。 “大江你闭嘴,不准乱说。”若儿有些生气。 这时,韩默先生家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了一位身材曼妙的女人。 “李音巧?”李音晚记得这个人,之前曾经找过她的那个陌生人,自称是自己的亲人。 “又见面了,李音晚。”李音巧笑盈盈的说。 若儿感觉势头不对,护在李音晚前面,“你是谁?” “我是李音晚的堂妹,李音巧,你又是谁?”李音巧轻蔑的看了一眼若儿。 “谷若儿,她的朋友。”若儿看着李音晚的表情不太好,知道眼前的人并非善茬。 “真不错,套路真多啊,李音晚,朋友不少。”李音巧讽刺着说。 “我现在在裴元熙先生麾下,会多关照你的,李音晚。” 李音巧身边,站着韩默先生,他捋了捋胡子,不掺和这些事儿。 雪依然在下,几个人在雪中,静静的感受着世界的落寞。 “音巧姑娘,裴先生的提议,我会考虑。”韩默先生送完李音巧,便关门进屋,没再看李音晚和若儿一眼。 “这个老家伙,真是的……音晚比那个李音巧好看百倍,怎么就招待那个李音巧?”若儿气呼呼的说。 “若儿,咱们不急,继续等等看。” 一旁的大江看了,心疼若儿,但又不敢直说。搓着手,不敢说话。 “大江,你店里也很多事儿,你去忙吧。”李音晚看出了端倪,知道大江在意若儿,也知道若儿一门心思找本地人。 “那行,我回去了。”大江说完,看了一眼若儿,“你俩别待太晚,这个先生,或许根本什么也不懂,不值当。” 二人目送大江的背影,若儿叹了一口气。 “他要是个本地人,我就跟了他了。” “你或许已经喜欢他了,只是你不知道。”李音晚说,“其实不用给感情加什么标准或者要求呀,顺其自然就好啦。” “不行,我要找本地人。本地人父母没那么多事儿,我不想嫁给跟我一样的外地人。”若儿依然在坚持。 “两个人一起奋斗,未来什么都会有的,比往高处嫁,被人看低要好的多。”李音晚虽然在这样想,但自己知道,她改变不了若儿。 夜来了,李音晚和若儿依然在门外站着,雪已经下到脚踝处,但是她俩谁都没动。 一阵寒一阵暖,李音晚出现了一些错觉。 “音晚,你脸色不好。”若儿看着李音晚的脸,觉得不太对劲儿。 “我觉得有些难受,腹部疼痛。”李音晚说罢,突然感到下方一股暖流。 这时,门开了,韩默先生出现了。 他穿着白天的淡褐色衣服,看起来也没睡。 “你俩,进来吧。”韩默先生说罢,转身,但是没关门。 李音晚觉得有戏,赶紧跟上去。 两个人跟着韩默先生来到了堂屋,暖意瞬间来到,堂屋里有炭盆子。 “韩先生,您这里真暖和。”李音晚把双手放炭盆子上烤烤,说。 “将军夫人可是为了晚记奶茶铺子前来?”韩先生给她们倒了热水。 “正是,我想找先生做我们的法家顾问,立一些规章制度。”李音晚接过热水,喝了一口。 “老朽多年不曾研究这买卖之术,恐有负期望啊……”韩先生低头,也喝了一口热水。 “不怕,咱们一起研究,终归能研究出一套完整的内容。”李音晚倒是很有自信。 “如今朝中变法,也说需要老朽,分身乏术。”韩先生似乎执意拒绝。 “朝廷出多少俸禄?我这里双倍给您。” 李音晚说罢,见韩先生不为所动。 这老头喜欢什么呢? 她有些好奇。 突然,李音晚听到了一些声响,韩先生还没吃晚饭,肚子饿了。 “韩先生,你这里可有菜肉那些?”李音晚问韩先生。 还没等韩先生回答,她一个箭步冲去了厨房。 “若儿,你跟我一起,做点儿饭吃,饿了……” 若儿还不明所以,便跟了过去。 厨房里,若儿负责清洗和切丝,李音晚翻炒着青椒肉丝,一边蒸着米饭。 “音晚,好香啊……”若儿的口水落了落。 “韩先生这里的油好。”李音晚也没居功,看了一眼,确实是好油。 “快速,四个菜,咱俩配合……”李音晚招呼着若儿。 她想到了特种兵式做饭,眼下便是。 不一会儿,青椒肉丝、番茄炒蛋、炒平蘑菇、宫保鸡丁便出炉了。 四个菜还有蛋花汤摆在韩先生面前,他忍住了口水,喉结动了动。 “韩先生,这可不是给你吃的。”李音晚笑了。 “我们俩吃的。”李音晚看着若儿,给她递了一双筷子。 香喷喷的饭菜就在眼前,韩先生急的想哭,但是有什么办法? “你们说,你们想要什么?”韩先生气呼呼的问。 这老头,原来爱吃。 李音晚面不改色的说:“我只想要合作,跟我们独家合作,毕竟人的精力有限。” “这……”韩先生还是有些犹豫。 “若儿,愣着干啥,吃呀,一会儿我再做个甜点。”李音晚笑呵呵的对若儿说。 “听你的!”韩先生握住了若儿伸出的筷子,而后说,“我也有要求。” “您提。”李音晚看着韩先生。 “你必须,经常的,来给我做饭吃。”韩先生为了吃,真的是拼尽了全力。 “哈哈,这简单。”李音晚起身,拿出了准备好的合作书,递给了韩先生。 “韩先生,您签字吧。” 一切尘埃落定,若儿好佩服李音晚。 二人走出韩先生家的时候,已是半夜,空空的街道,黑的吓人。 有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不知是谁。 第七十章 孩子 马车里下来一个人,仔细一看,是穿着貂皮衣服的盛谦。他缓缓走下马车,看着眼前的李音晚。 雪中,貂皮衣服像在发光一般,那样温暖。 盛谦解开了貂皮衣服的锁扣,走上前,想给李音晚披上,但被拒绝了。 “兄长自己顾好身体。”李音晚后退了一步。 “徐渊寒已经自身难保了,又如何能保住你?”盛谦似乎改变了很多,口音中带着沧桑。 “妇道人家,只想做好自己的生意,他的事,他会处理好的。”李音晚没听徐渊寒说过什么,知道不好干涉,但她相信徐渊寒,无论任何处境,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赵家会有大动作,你要小心。”盛谦说罢,便没再说其他,上了车,让车夫开走。 “盛公子对你,当真是情深义重,如此深夜,还来等你。”若儿在一旁羡慕的说。 “这样受关心,只会是负担,因为你给不了对方什么。”李音晚目送盛谦的马车过去,眼神中种种寒意。 她感觉小腹在坠痛,不知为何,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星星点点。 “音晚,你怎么了?”耳畔只听到若儿的声音,李音晚想到了很多。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些新鲜的力量在涌动。 若儿扶着她,来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馆,但是门已锁。 “开门啊,有病人!”若儿叩击着门锁,但是门迟迟不见开。 又敲了一会儿,李音晚自己都想放弃了。 “若儿,别敲了,他们都睡了吧。” “不行,音晚,我不能放弃。”若儿看着李音晚虚弱的身体,有些难受的情绪。 门突然开了一条缝儿,若儿用手支着门,不让对方把门关上。 “我姐妹,病了,需要治疗。”若儿张开了嗓门说。 “可是,大夫已经睡下了。”开门的是个学徒。 “叫醒他!救人一命的事儿,你们耽搁不起!”若儿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此时的气势很足。 “进来吧……”学徒心善,赶紧让这俩人进来,见李音晚气色很不好,忙招呼若儿让李音晚躺在病床上。 大夫很快出来,给李音晚把了把脉。 “这位姑娘,可曾婚配?”大夫突然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有啊。” 听若儿如此说,大夫便放宽了心。 “这是喜脉。”大夫平静的说着。 “喜脉?”若儿有些惊喜,又有些后怕。 在韩先生门口站了好久,下雪天,这个孩子跟李音晚的缘分好深啊,这样都保住了。 “受了寒,先服下安胎药吧……”大夫开了安胎的方子给学徒,让他加了炭火在病房。 李音晚迷迷糊糊的,被若儿送服了暖身子的汤药。 “音晚,你有了徐将军的骨肉了。”若儿悄声在李音晚耳畔说着这句话。 听到此话,李音晚倒是十分开心,她护着自己的肚子。 “没想到这小家伙此时到来。” 她眼睛低垂,这孩子不知道此时来的是不是时候,如今多方事情都未有定夺。只怕…… 想到刚刚腹痛,李音晚便有些担忧。 “若儿,大夫如何说的?” 虽这孩子来的有些突然,但毕竟已经来了,总是要保证它的平安。 “不必担忧。” 若儿拍拍她的手背。 “这孩子没有大碍。” 听到这话,李音晚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接连的事情让李音晚感觉有些疲惫,和若儿的交谈中,逐渐睡去。若儿走出房门,在自己的手上吹了一口气,然后抖了抖。 这天可真冷,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下,漆黑一片。 或许少了徐渊寒的缘故,李音晚觉得今夜格外的冷,遍体生寒的冷。 此时在牢狱里的徐渊寒坐在草对上,看着蹲在自己牢门外的人。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那人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处理好了。” 徐渊寒点点头,眼睛里面的寒冰化作春江水,格外温和。 “夫人如何?” 那人欲言又止,这样子让徐渊寒心头一颤。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今天夫人突然晕倒,保护夫人的人不敢靠近,暂时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情。” 徐渊寒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干草。 “保护好夫人,尽量加快速度。要是再有人阻挠,无关紧要的人就处理掉。” 话中冒着森森寒意,让那个人忍不住哆嗦,听到外面有人走动的响声,与徐渊寒告别,那人便隐入黑暗。 …… “呦,这不是李掌柜么?怎么这一大早来我这里?” 这卖蜜饯果子的老板姓徐,是个寡妇,风韵犹存,说话总是不客气,但是人确实实实在在的好人。 今日来找徐掌柜,也是想要与徐掌柜商量着产出来新品,徐掌柜家的梅子极好,这都是归功于徐掌柜家独特的腌制手法。 “想用徐掌柜家的梅子弄出来新品,不知道徐掌柜愿不愿意合作?” 要想拓展新店,除去人脉关系还有一样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新产品,推陈出新才能够走的长远。 “李掌柜生意太大,我这个寡妇可不想掺和,我只想过好我的小日子。” 此时外面飘过来一阵肉包子的香味,李音晚闻了一下,便捂着嘴想要吐。 徐掌柜连忙从盘子里拿起一个酸果子扔进李音晚嘴里。 “瞧你这模样,莫不是有了?” 吃了酸的东西,李音晚这才缓过劲儿来。 “刚刚有孕。” 听到她这样说,徐掌柜摇摇头。 “既然已经有孕,就好好的在家中待着,那日我也是瞧见你的夫君的,虽然只看见背影,但是那身衣服也不是普通人。回家做你的富贵夫人多好?” 李音晚端起面前的茶水。 “徐掌柜,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 放下手中的茶盏,李音晚顺势拿起桌面的一朵小绒花,这绒花看着俏皮可爱,应该是给女童装饰的。 “虽然没有见到徐掌柜的孩子,但是能瞧得出来你的孩子是个姑娘家。徐掌柜若是自己小日子怎么过,都是过。可是徐掌柜,你要是不愿意积攒家业,你的女儿未来该如何?” 第七十一章 阴谋乍现 听到李音晚的话之后,徐掌柜低头不语。其实徐掌柜本身也是一个美人,只不过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 为了避免那些闲言碎语,这几年徐掌柜穿的越发朴素,尤其近两年女儿大了,徐掌柜只是打扮的整洁体面,但是却成了落入人堆里都不起眼的。 “我知徐掌柜是想要过上平稳日子,可是徐掌柜你这生意越发的冷清,守着一个即将关门的店铺,有什么用呢?” 打蛇打七寸,李音晚的话的确不假,近一段时间徐掌柜每天看见账簿上面的流水,都会头疼半天,白发都生出来不少。徐掌柜母女二人就是靠着这个店铺,但是后来因为那些所谓的叔伯,借由他们家中没有继承人,便想要吃绝户,店铺的流水一天天下滑。 “徐掌柜,只要你愿意,和我合作,你出蜜饯的配方,我就会将一成利给你,这蜜饯你也可以正常卖。你这铺子卖给我,我免费让你用。” 这看似是一种很亏本的做法,但是却是最稳妥的,无论怎么说,李音晚其实就是一个商人,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 徐掌柜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点头答应,答应李音晚,她才能有机会保全女儿。那群如虎狼一般的亲戚,现在就盯着这个铺子,可是一旦这个铺子,卖给了李音晚,那就不一样了。李音晚才是背后的东家,那群亲戚想要来闹上一闹,也要看看这后面的东家答不答应。 身边的若儿将已经准备好的合同放在徐掌柜面前,两个人签订自己的名字,盖上印章,这事就算是成了。 李音晚拿着配方就直接进了后厨,她从徐掌柜那里拿了一些梅子,这独特的梅子加入到奶茶里面开始熬制,牛奶的醇香、茶叶的清雅与酿制的梅子独有的甜味混合在一起,让外面的客人无不惊艳。 “这是什么味道?” “你们店铺可是又出来新品了?” “这个多少钱?我要这个。” “我也要我也要。” “这味道,让我觉得我手上的奶茶都不香了。” “闻起来沁人心脾,太香甜了。” 听见外面的吵闹声,李音晚直接走了出来。 “诸位安静一下,这是我们新出来的产品,名字叫梅雪。你们过段时间,我们会有新店开张,到时候,所有店铺会统一上新,欢迎诸位前来品尝。” 有句话说的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李音晚算是抓住这个特点,这个味道始终会在店铺里面飘荡,但是就是无法让人们品尝到。 越神秘,他们才会越喜欢。李音晚很清楚虽然需要韩默先生的帮助,可是要是只靠韩默先生一个人,那她以后面对危机,可就容易产生依赖的心理。 况且韩默先生只是帮助她解决眼前的麻烦,没有新品的吸引,那么多的店铺,用什么来维持顾客?推陈出新才能让那些模仿的人永远也追不上她的脚步。 忙碌了一天之后,李音晚疲惫地躺在床上。店铺加盟的越来越多,掌柜今天送来的单子上面,已经有十几家愿意加盟。 李音晚坐起来,在纸张上开始写关于加盟的一切规则: 一、所有配方都由总店统一输送,加盟店铺有责任保护配方,若是有人泄露,将会收回加盟店铺,并且收取百倍赔偿。 二、加盟费用根据店铺大小,进行定价。 …… 一条条列举之后,李音晚将这个规则放在信封里,让人给韩默先生送去,要是有不妥的地方,就由韩默先生进行更改。 肚子里面的孩子让李音晚变得格外容易疲惫,没一会儿便呼呼大睡。 月光洒进屋内,今夜是少见的平静。 “砰砰砰。” 鞭炮声在城内响起来,加盟的店铺在这一天统一开业,就像是李音晚所说的那样,梅雪在这一年统一在所有店铺上架。 被这个香味勾引许久的顾客纷纷排队买了起来,坐在城内最大的酒楼之中。李音晚看着一家店铺外面排的长长的队伍。 “不愧是韩先生,这事情做的足够稳妥。店铺可以如此顺利,多谢韩先生的帮衬。” 坐在李音晚对面的韩先生,今天穿着一身白衣,上面是黑色的绣纹,可以看出来是朵朵盛开的梅花。 “李老板客气,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还没有恭喜李老板喜得贵子。” 听到他的话,李音晚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孩子还小,不知道是男是女。无论男女都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别被这世道折磨就行。” 听到李音晚的话,韩默先生顿住。 “是啊,别被这个世道折磨就好。” 外面雪花飘落,有人在店铺前面排队,有人瑟缩在角落里面,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不公正,人们都要自私一些,自己都在困境之中时,就不要轻易地去散发自己所谓的善良。 李音晚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 此时,赵府。 赵夫人的帕子紧紧握在手中,听到下人的禀报,一怒之下将面前的茶盏扫落在地面上。 “凭什么?凭什么我的黎儿受到如此苦难,他们却能好好的活着?生意兴隆,他们可真敢想啊。” 赵夫人眼神之中尽是愤恨,恨不得将李音晚千刀万剐。 这个李音晚做事情太过于隐蔽,赵府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筹谋什么加盟店的,一夜之间城内多出来十几家,李音晚的店铺。 晚记一时之间在城内风头无量,好像是越走越远的样子。今天赵府的人知道这件事去哪个之后都战战兢兢,毕竟他们的小姐…… 如今赵夫人怎么可能会容得下李音晚。 “既然她的丈夫都已经下了牢狱,夫人,那咱们还怕什么呢?” 听到身边丫鬟的话,赵夫人突然之间来了兴趣。 “说一说你的想法,说错了不要紧。” 丫鬟直接低着头在赵夫人的耳边嘀咕起来,随着那个丫鬟的话,赵夫人的眼睛越来越亮。 第七十二章 陷害 这几日,李音晚的孕吐越来越厉害,已经没有办法下床,身边照顾的人都吓得不行,找了好多大夫可是看过之后,都束手无策。 若儿坐在一旁手里面端着一碗白粥。 “这碗粥里面什么都没有加,你看看能不能吃得下?” 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李音晚现在浑身无力,连吐都已经吐不出来了。但是还是不停的反胃。 “徐掌柜送来了许多的蜜饯果子,酸的甜的都有,可要试一试?” 听到蜜饯果子,李音晚的反应更加剧烈,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在店铺里面闻得太多了,现在已经完全忍受不了。 端过白粥,喝了几口,李音晚就已经完全喝不下去,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之间进来一个丫鬟,手里面端正的拿着一个账本。 “没看见音晚现在什么样子么?还拿这些东西来烦人不成?走走走,她身子不好,过些日子再来吧。” 这几日担惊受怕,若儿的脾气也越发的不好。李音晚连忙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不要太担心自己,自己没事儿的。 “没关系的,现在店铺刚扩张起来,很多事情都需要我去处理,我现在还是离不开。” “可是……” 若儿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李音晚抬手阻止。因为店铺过于火爆,李音晚一直担心会不会有人因为嫉妒而搞一些手段,所以这几天李音晚都是亲自看管店铺的,这就是自从两天前开始不断地孕吐,不舒服,这才没有去成。 来送账本的小丫鬟并没有走,一直站在那里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一样。 “怎么了?” 李音晚一边翻看着这几天的账本一边问道。可是越看李音晚的眉头皱的越紧,自从两天前开始,店铺的业绩开始逐渐的下滑。 “夫人,外面送账本的账房先生想要见一见您,可是您现在的身体……” 其实账房先生不来,李音晚也想要去找他问一问现在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收益断崖式下降,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好现象,要是放在现代还能理解,或许是因为网上的某些谣传,但是现在这个时代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李音晚其实忘记了,人的本性就是看热闹不怕事大,虽然在古代,可是有些话,一传十就会十传百,百传千,逐渐的也就会有很多人都会忘记探寻真相是什么。假的也会逐渐开始成为所谓的真相。 没一会儿,一个衣着灰色长衫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已经到了中年,但是却没有中年男人的发福现象,反而显得格外温润,就像是上好的白玉一样。 说话条理分明,不疾不徐。 “在下刘中,见过东家。” “刘先生客气,快快起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中欲言又止起来,好像有什么话是难以启齿的。 “这话本来不应该我说,毕竟我是一个男人,不该在这里说那些话,可是这事情已经逐渐的影响到了店铺的收成。”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忠深吸一口气,好像是在给自己鼓劲一样。 “两天前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说您的加盟店其实就是一个骗人的把戏,想要将他们的加盟费赚到,然后再将店铺关闭,好捞油水。到时候你们悄悄地离开,而那些加盟的人就会什么都得不到。” 说了一长串的话,李音晚从一旁拿过茶壶,给刘中到了一杯水。 “就是不知道先生是否相信我。” 刘中自然顺坡就下来了。 “我自然是相信您的,要不然也不会将这些事情讲给您听。” 看着刘中,李音晚自然知道他说的话半真半假,怎么可能完全地相信她呢,只不过她现在更好奇的事情就是,究竟是谁传出来这样的话。 当天傍晚,李音晚收拾了一下自己,直接和若儿朝着店铺走去,晚记总店冷冷清清的,只有寥寥几人,和以前那种热闹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店铺里面的小元走了过来。 “东家,这……” 看着她这幅模样,李音晚也不忍心责怪,想来这应该是她惹到的人做出来的事情,可是她究竟是惹到谁,一时之间也没有苗头。而这个时候,外面闯进来一群人,他们高喊着要砸了店铺。 领头的是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妇人。 “就是因为喝了你家店铺的奶茶,我家孩子现在一病不起。” 说完之后,那妇人直接摔倒在地上,捶着地面痛哭起来。 “要不是你们这个黑心店铺,我的孩子现在怎么可能会躺在床上昏迷。我可怜的儿啊。” 李音晚在若儿的搀扶之下,走近那个妇人。 “您这话我就是有些听不懂了,您家孩子是不是天生不能喝牛奶?” 因为很多人会对牛乳过敏,可是却自己不知道,这种事情对于大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是若是幼儿的话,喝多的,可能会因为拉肚子而导致脱水。 “你这个意思是我家夫人也是因为你所谓的,那个过敏不成?”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走出来质问。 刚刚的那个妇人听到有人站在她这边,便更加卖力地哭嚎。 “我的儿啊,都是这黑心的店家,他们想要害死你。” 李音晚记得这个男人,他总是给他夫人买奶茶,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丈夫,这就让李音晚更加头疼。 这时候人群之中不知道有谁大喊了一声。 “砸了这家黑心店,他们就是想要谋财害命,砸了它,砸了它。” 店铺里面的人围在李音晚的身前,可是仍旧是无法阻止那些已经愤怒的人,李音晚被若儿护在身后。 但是仍旧是无济于事,他们还在不断地往前冲。 这个时候韩默先生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见到对方人多势众,那群人才彻底消停下来。 “诸位,我知道大家十分的生气,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彻查到底。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李音晚的话落下,那个坐在地上的妇人,冷冷地盯着她。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第七十三章 突然出现 因为那个妇人的质问,原本已经被安抚住的周围众人,现在又开始议论纷纷。 “是啊,凭什么她空口白牙一句话,我们就要相信?” “现在家里面的人因为她卖的东西出了问题,我们怎么相信她。” “对对,晚记现在连自己的别的店铺都欺骗,我们凭什么还要相信你这东家?黑心的玩意,不得好死。” 这些人的话越说越难听,若儿有些生气,想要上前理论,直接被李音晚拦下来,李音晚将若儿拉到自己的身后。 “诸位,我知道现在诸位情绪不好,遇见这样的事情,诸位难免会对我产生疑虑。诸位现在直接可以报官,有官府看着我怎么也不可能跑了。” 其实发生这样的事情,一般的店家都是希望可以息事宁人,给点钱打发了就是了。可是到了李音晚这里却反其道而行之。 一个店家居然主动要求别人报官,这件事情多少都会对店铺产生影响,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不见人影的小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李音晚的身后。 “东家,咱们要是真的被报官了,以后的生意可怎么做?” 这个小元,突然之间质疑李音晚的做法,但得到了其他的人的支持。 “是啊,东家,要是现在出现了事情,那么其他的店铺的钱,咱们也要赔偿,这样对咱们完全没有好处。” “东家不可以啊。” 现在就连账房先生也这样说,若儿气的头都疼,直接将小元拉进了屋子。 “我说你现在是怎么回事?你不帮着就算了,怎么还在这里鼓动别人反对音晚?你是不是觉得现在事情还是不够乱的?” 一连串的质问打的小元措手不及。 “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没有帮助东家?要不是这几天我撑着,店里面早就乱了。” 听到这话之后若儿更加生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事情是不是前几天就已经发生了?什么叫做你一直撑着?你为什么不去告诉音晚?你当自己是谁?你觉得你能够做主了?能够替音晚解决麻烦?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若儿没有想到这个小元居然如此有主张,要不是账房先生告诉了李音晚,这事情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的乱子。如今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 若儿将小元的手松开。 “现在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后面,要是再敢上前面去,你看我收不收拾你。” 说完,若儿不等小元反应,着急的朝着李音晚走去,现在李音晚还在和那些人相互对峙。 “这件事情诸位,要是也需要给我时间去探查怎么回事,我一定会给诸位交代的。” 见到事情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而且李音晚主动让其他人报官这件事情,很多人还是更加相信李音晚的,毕竟已经在这里开了许久的店铺,过多的纠缠也没有用。 所以很多人就逐渐散去。那个坐在地上的妇人看着周围的人都离开了,表情有些尴尬,显然是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李音晚看向她。 “这位夫人现在留在这里是还有什么事情么?若儿替我把这位夫人扶起来。” 原本扶着李音晚的若儿,听见李音晚的话之后,就走到那个女人的面前,将她扶了起来。现在周围没有那么多人了,这个女人神情变得格外不自然,好像刚刚那个非要给自己的孩子算账的人不是她一样。 “夫人可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来解决?” “这……” 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若儿都替她感到尴尬。 “要是没有事情的话,那就请夫人先回去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音晚给外面的一个小厮使了眼色,那个小厮直接就跟了上去。 夜晚,店铺门都已经关上,李音晚坐在一个桌子前,对面坐着若儿。 “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李音晚神秘一笑:“有些事情,找到背后的人咱们才好下手解决。” 这话说的不明不白,让若儿有些疑惑,但是这一次李音晚没有为若儿解答,只是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的月亮。 不知道现在的徐渊寒怎么样了?真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 主宫,御书房内。 “又是这个。” 看着面前的奏章,禹王扔在了地上,刚进来的首辅,蹲下身将奏章捡了起来,身后的丫鬟将首辅满身是雪的貂皮脱下来,拿去处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禹王发这么大的火?” 禹王右手食指上是一个绿色扳指,隐约之间可以看到上面的纹路,不知道是什么花朵,只是看着便让人觉得惊艳。 他指着首辅手里的奏章。 “你看看就知道了。” 首辅得了禹王的首肯,便将奏章打开。上面都是要求禹王处死徐渊寒的。 看到首辅看完,禹王将面前的奏章都推了过去。 “这些都是,这群人抓着意见还没有得出结论的事情不放,如今非要本王处死徐渊寒,这群废物,平时办事不成,轮到要处死谁他可真的一个比一个跳得高。” 言语之中的愤怒不会作假,听见他的话之后,首辅反而笑出了声音。 “陛下何必生气,这些人就知道给您施加压力,不过他们不也是直接将把柄交给您了么?看看他们到底是谁领的头,以后想要处理谁,还不是您说了算。” 这些人不可能突然之间变得团结起来,一定是有一个人或者有几个人领导的,首辅太了解这群迂腐的废物,这种得罪人的事情,要不是有谁的命令,他们可不会轻易这样干。 这些东西可以到禹王的手里,想来他已经看得厌烦,或者说把这当作考验,剩下的事情,就需要自己去判断了。 首辅的话,让禹王灵光乍现。 “你很聪明,确实,本王真应该找一找究竟是谁在这群人的背后逼迫本王做出选择,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与一个天才将军过不去。” 禹王的眼睛微微眯起,能够看出来里面的危险。 第七十四章 人心 马车摇摇晃晃,首辅抱着随从递过来的暖手炉,有些懒散的靠在座位上。 “大人为何要如此说,就不怕激怒禹王么?” 首辅笑而不语,其实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禹王,这个人做事情心狠手辣,聪明绝顶的同时也极度自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别人在天面前指手画脚。 况且,现在禹王着急用人,徐渊寒这样一员猛将,如果草草死亡,简直就是浪费。 入了夜,晚记铺子,是另一番景象,李音晚想念着徐渊寒,久久的无法入睡。 盛谦的马车行驶到晚记后院,车夫扣了扣门环。 盛谦走了进去。 “不知道兄长这么晚前来,有什么事情。” 对于盛谦直接找到晚记的事情,李音晚并没有感觉到惊讶,毕竟盛谦有转移意志的功力,想法也往往不同寻常。但她知道,盛谦是会帮自己的人。 晚记的事情虽然不至于满城风雨,但是盛谦这样赵府的女婿,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徐夫人,我刚从首辅那里回来,这段时间可是有不少的人想要徐渊寒的命。” 听到这个消息,李音晚并没有表现出来慌张,这让盛谦觉得惊讶。 要是别的女人听到自己的丈夫即将被处死,可是会吓得六神无主,结果李音晚却淡定地在喝茶。 “盛公子既然能现在来告诉我,就说明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你们这些人的弯弯绕绕,盛公子前来想要做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盛谦听到李音晚的话之后哈哈大笑。 温润的人笑起来,倒也不粗俗,李音晚有些感叹,有的人天生就是长得好,别人哈哈大笑只会显得大老粗,而面前的盛谦,在灯火的环绕下,却让人觉得像是雕塑一样,神圣而不可攀。 “没什么,就是想要卖给你一个人情,然后讨个人情而已。” 这样直白的交易方式,李音晚倒是第一次见可是不讨厌,毕竟很多事情说在明面上,有时候要比遮遮掩掩让人的心里觉得舒坦。 “这个人情我认下来了,毕竟很多的事情都是需要人情往来,说不准哪天,这个人情就会悄无声息地还了。” 他们这些人周围都围绕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今天看着是个没有事情的人,说不定明天就会因为什么事情,或者因为得罪某些人被下大狱,反正多了一个朋友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听说,李老板今天出了一些事情,不,应该说这两天就出现了事情。” 盛谦浅浅一笑,这胸有成竹的模样看来对晚记发生的事情是了如指掌。 “可需要帮助?” 李音晚摇摇头。 “杀鸡焉用宰牛刀,你们这些人都是做大事情的,不必在我这里浪费精力。” 这话其实说的很真心实意,毕竟比起现在晚记遇见的事情,徐渊寒的事情才是更加要紧的。 “咚咚咚。” 连着三下敲门的声音,若儿连忙去开门。小厮浑身是雪,站在李音晚的对面。 “事情已经打听妥了。” 见到李音晚有事情要做,盛谦很识趣自己主动离开。 “说说吧。” 原来这个小厮就是刚刚李音晚派过去看那个最先找事情的妇人到底要做什么。 其实李音晚早就看过出现事情的人喝的奶茶的种类,都是新品,可是那个妇人着实有点奇怪,其实从一开始店铺经营起来之后,那个妇人都会来买奶茶给孩子喝,每一次买的都是最便宜的那种。 可是,这一次买的居然是最贵的新品,而且连续买了两天,每一次那些人都要被李音晚安抚下去的时候,那个妇人就像是有任务一样开始挑动大家的情绪。 那个妇人走进了一个巷子之后就见了一个女人,但是因为那个巷子太小,小厮不敢太靠近,生怕被那两个人发现踪迹,所以并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但是看清楚那个人身上穿着鹅黄色的衣服。交给了那个妇人一个钱袋子,随后两个人鬼鬼祟祟分开。 之后那个妇人就拿着钱袋子回家,小厮偷偷看过,那个所谓的生病的孩子,十分活泼地在院子里面捉鸟,但是那个妇人非要这个小孩装病。 听到小厮的话之后,里因为那忽然觉得十分的疑惑,这个人为什么会这样做,而且那个穿着鹅黄色的裙子的人究竟是谁,一堆谜团等着李音晚去解答。 夜晚,一个穿着蓝白色衣服的女人朝着禹王府走过去,将手上的玉牌放在侍卫的手中。 “我要见禹王。” 看见她手上的玉牌,侍卫们收起来刚刚不屑的眼神,有这个玉牌的人都是禹王的亲信,没一会儿管家就走了出来,见到女人的一瞬间管家有些怔愣。 “这边请吧,夫人。” 陈银花没有客气,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一间暖阁,她看见屋子里面挂着的自己的画像,画像里面的人依旧是当年的模样。陈银花坐在主位上,管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命人好好招待。 其实陈银花已经听见在门外的走动的声音,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 这一刻,陈银花忽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或者应该有什么情绪,走来的一路上,她想了很多的事情,想过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可是当真正的坐在禹王主宫的时候,陈银花却格外的轻松自在,好像本该如此。 暖阁的门被打开,风吹进屋子,冬季的冷风带着寒意吹在陈银花的脸颊上。 “这里面这暖和,险些让我睡着了,许久不见啊。” 禹王见到陈银花的这一刻也怔愣住,过往的记忆就像是走马观花一样从脑海之中闪过。他突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不知道你的管家叫我一声夫人,还是什么叫法呢?” 说道这里陈银花将手里面的茶盏放下。 “多年不见,你也老了,不过还是显得比我年轻。” “我……” 许久没有人可以让禹王欲言又止了。 陈银花笑笑,拿起面前另一个茶盏往里面倒了一杯热茶。 “喝吧。” 第七十五章 结束了 看着禹王犹豫的样子,陈银花笑出声音。 “多年不见,禹王居然如此胆小,连一杯茶都不敢喝?” 即使多年不见,最熟悉禹王的,还是陈银花,果然一句话之后,禹王端起面前的茶盏,里面的苦涩味道让人皱眉。 “这个叫做苦丁茶,闻着苦,喝着更苦,不过却可以败火,是个好东西。” 这些年,陈银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她痛苦的走过无数个伤心失落的时光,直至把爱人的身影从自己的记忆里抹去。 可是,却灭不掉心里面那团火气,这怨怼的火焰熊熊燃烧,再多的时光,也灭不掉。 “你的管家,叫我夫人,主宫里面的夫人都是对妾室的称呼,我记得没错吧?” 禹王不敢看她的眼睛,更加不敢点头。 “我会补偿你。” 陈银花笑意盈盈,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笑得如此开怀,眼泪险些都落了下来。 “禹王可真是个开心果呢,这让人笑得不停啊。是让我进主宫当什么?妾室?还是洒扫的婆娘?还是一个无名无分养着的?或者说是在外面给我找个院子,养着我,保全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他们曾经也是可以好好说话的,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之间居然如此针锋相对。 看着禹王身上刺绣锦缎,金冠玉坠,陈银花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袖子,这衣服还是这几日才穿上的。 她眼里的好东西,和禹王主宫刚刚来倒茶水的丫鬟想必都要差上一截。时过境迁,她不再是年轻的陈银花,他也不再是他,而是现在禹王。陈银花早就成为了禹王的污点。 一个农妇而已,陈银花站起身,仔仔细细的看着屋子里面那个年轻的陈银花的画像。 “禹王早就已经有了禹王妃,听说是个极美的人。也听闻禹王身边有无数的美人,侧妃、妾室,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美丽。” 禹王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一句话也不说。陈银花看着这个屋子。 “突然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坚持什么,这么多年,我在等你,可是凭你的能力,想要找我,一个普通的人,简直轻而易举,可是你没有找我。拿着这些画像装作深情的样子,何苦呢?恶心自己,也恶心我,更恶心了那些企图得到你欢心的女人。” 进入这里的时候,陈银花就知道为什么那个管家如此的惊讶。 “禹王,我们之间不应该如此,我错了,不该来找你,当年我就应该当你是死了,然后做我的普通人,我们不该见面。我后悔了。” 陈银花转过身看着还在沉默低头的禹王。她用力拽动,一下子画像撕裂开来,掉落在地上。禹王来不及阻止,应该说不敢阻止,看着一幅幅画落在地上,被陈银花踩踏过去。 从进入这间屋子里面,陈银花的语气一直都是平静的,哪怕现在撕扯画像,也像是将碍事的东西摘下,不见情绪。 “禹王,咱们两个就这样吧,当做不认识,民妇,不该来寻找你。” 说完之后,陈银花并没有走。 “作为离别礼,禹王帮我冲一杯糖水吧。” 这个时候,禹王想要叫下人去做,可是陈银花却坚持禹王去。一想到陈银花所有的青春都花在自己的身上,禹王做了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亲自下厨。 陈银花在禹王离开之后,将门栓上,外面的人不敢乱动,他们也不清楚屋子里的是谁。但是这般说禹王,禹王都没有生气,他们就知道这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陈银花将屋子里面的纸张聚集在一起,然后拿着烛台,走到帷幔旁边,看着大火熊熊燃烧起来。她有些感叹,果然富人用的东西,连燃烧起来都这般漂亮。 “走水了,走水了。” 从厨房出来的禹王见到这一幕,朝着这边跑来。当门被撞开的时候,只见到陈银花站在大火中央,禹王颤抖着手。 “陈银花,本王命令你出来。” 此时禹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陈银花的画像不过是一个深情的伪装,但是这一刻,禹王原来连自己都已经欺骗过了。 他的心脏在抽疼,他的手在颤抖,可是陈银花却站在大火里面,微笑着,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时候的陈银花,阳光明媚,是最美的姑娘。比他见过的姑娘都要好看。 随着侍卫们不断的灭火,一切终于结束了,天亮了。最精致的暖阁成为一片废墟,禹王坐在废墟前一句话都没有说。 “烧干净了,都烧干净了。” 陈银花在自己身上浇了灯油,燃起来就没有灭掉的可能性。 禹王妃来到这里的时候,不敢靠近禹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禹王。沉默、阴郁好像是天塌了一样。 “本王真是一个失败的人啊。” 禹王手里攥着那个玉牌,他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赵府。 赵江看着面前精致的首饰,不断地挑挑拣拣。 “这个扔出去,不行。” “这个也不行,太老旧。” 看着这些没有特色的东西,赵江感觉十分头疼,他好不容易找人牵线搭桥联系到了太后,要是没有什么好东西讨好太后,这一次的机会就会浪费掉。 赵江直接把面前的东西扔在地上。 “你们是废物么?你们是不是觉得这种东西就能够糊弄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从仓库里面拿出来一个簪子,鸡血石雕刻而成,上面的红宝石熠熠生辉。后面又拿了一个步摇,粉蓝色的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是晚间天上的星辰一样。 “这两样东西甚好,甚好,来人,送进宫里面。” 此时皇宫的太后,看见面前送过来的首饰,虽然数量少,但是精巧万分。 “这就是赵家的人送来的?” 站在太后面前的是宫里面专门打造首饰的珍宝阁的掌事宫女。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的,这赵家可是最能弄出来这些首饰的。”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 “明日叫赵家的人来哀家这里,总该是要见见的。” 第七十六章 图谋 “没想到你们赵家居然会给我这个老婆子送首饰。” 此时的太后,依靠在绣花软枕上。对跪在面前的赵江态度,看不出来是喜欢还是不喜。 而没有太后的命令,赵江也不敢轻易说话,从进来到现在已经跪了快有半柱香的时间。 太后一直说着不痛不痒的话。 虽然心里面有气,可赵江面上还是笑意盈盈。这皇宫之中的人可不是他能够得罪的。 虽然现在的禹王不过是想向天下人昭示自己的仁善之心,才留下这个太后的。 即使是虚情假意,可是禹王表面功夫还是做到了,在后宫之中太后还是有权利说话的,王后还有其他妃子,也要把太后当做亲婆婆看待。 “太后娘娘这话就是折煞草民了,草民虽然是一介百姓,可是当年也是受了宛王的恩惠的。” 其实这件事情连太后都不知道。当年的宛王,心地还算是良善的。见到在外险些冻死的赵江连忙将人带走,这才保住赵江一命。 赵江这个人出身也不是很好,当年他的母亲是一个小妾,因为与主母不和被赶了出去,没想到怀有身孕,生下他之后不就便撒手人寰。 可是,那时候的赵江还不知道自己是赵家人,只能沿街乞讨,还是当时的宛王救下险些被冻死的赵江。 这件事情也是后来听那个宫人说起来,赵江才记起来的,死过一次之后,赵江总想法设法的活下去,经过多方打听,才找到母亲的娘家。 这才知道,自己是赵家的孩子。多亏那个时候因为赵家主母始终生不出孩子。其他小妾生下来的也都是女儿。赵江这才顺利进入赵家,摇身一变成了赵家嫡子,也成了继承赵家的人。 宛王的事情,被那个时候富贵迷昏头的赵江抛之脑后,谁成想如此巧,在入宫的前夕,居然查到自己曾经的救命恩人就是宛王。 以这个为借口接触太后,就好办多了。 身居皇宫之中的人,都是不容小觑的。这些人心机深沉又位高权重,赵江也没有十成把握,他在赌,赌太后对宛王的母子之情。也赌太后对于现状的不满。 “没想到你与那个孽子居然有如此渊源。若是如此,为何当年你不来救宛王?” 这句话明显就是一个陷阱,赵江连忙磕头。 “草民不过是一个小商贩,只能在后面帮着宛王尽心尽力,也没想到宛国就这样被叛军占领。这天,居然一下子就变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的同时,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看着面前的男人,太后心里冷笑一声。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对面的这个人是在演戏?不过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罢了。他们都有自己的目的,何必要在乎别人的真与假? 黄色的丝帕在眼角抹了抹。 “你也是一个好孩子。我的儿啊,他的命真苦。为何,为何就那般没了。” 听到太后嚎啕大哭的声音,门口的太监迅速将门关上。 还好,这几年因为太后一直将自己隐藏成一个失去儿子的悲痛母亲。加之太后母族几乎凋零,禹王便对太后失去了防备的心理。在禹王的眼里,一介妇人而已,成不了事情。 见太后悲痛欲绝的模样,赵江连忙磕头。 “太后娘娘一定要保重身体呀。否则,草民日后入了地下,要如何面对宛王。” 两个人你来我往,没一会儿就像是亲人一样。 “孩子啊,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哀家。我那不争气的孩子既然救了你,他就一定希望你活下来。你也要保重。” 赵江作为一个外人,怎么也不能在后宫久留,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之后,赵江便跟着掌事嬷嬷离开。 看见人走远,太后将手上的手帕嫌弃的扔在了地上。 “烧了。” 话音落下,立即由小太监上前将那个绣帕捡起来扔进了火盆。 “娘娘既然知道那个人是在虚情假意的哭泣,又何必理他?” 在太后身边的掌事宫女名叫翠柳。虽然年纪小,但是做事稳妥细致。而且是太后从小养到大的。对太后绝对的忠心,从赵江进来开始,翠柳就看出来这个人的心思不对。 “这有什么,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宛王性格你也是清楚,心狠手辣,救他想必也是因为觉得有趣。” 太后对自己的儿子再了解不过。那个赵江也是命大,若是当时敢认宛王是他的救命恩人,想要借此攀上关系,只怕当年就已经被除掉了。 虽然现在不知道赵江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太后肯定,今天来这里,赵江就是想找一个伙伴。 一个可以推翻禹王的伙伴。 太后站起来猛然推开窗户,阵阵寒风吹进来。太后摸着雪花,她的发间已经斑白,自从宛王离世,她的身体一如不如一日。 从出生开始她就是尊贵的嫡女,母亲更是鼎鼎有名的世家女,嫁给自己的青梅竹马,成为一段佳话。 生的男孩儿有出息,她的地位始终都是不可动摇的。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一朝兵变,她身边就只剩下翠柳这么一个小丫鬟。 什么荣华富贵,在她的眼里面早就是浮云,她现在也想复仇,杀了禹王,为自己的儿子,图一个公道。其他的算计,对于她来说,都已经不算什么。 “翠柳啊,哀家有点累了。” 翠柳连忙扶着太后躺下,然后迅速关闭窗户。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金碧辉煌的宫殿也掩饰不住冬日的寂寥。 人来人往,却显得格外凄然。 …… 裴元熙已经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多日没有出门,除了送食物的小厮,谁也没有见过他。 “站住,裴少爷还在里面?” 那小厮低着头不敢看眼前的人,这个嚣张的丫鬟是李音巧的人,他们这些小厮多看一眼恐怕都会被打骂出府。 “是的,裴少爷已经在里面呆了许多日子,还在研究所谓动力之术,裴少爷说了不要让其他人打扰他。” 那丫鬟点点头转身就走。见她走了,那个小厮才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送走瘟神。” 第七十七章 丢人 李音巧听闻丫鬟的禀报,笑嘻嘻地去挑选衣服,那丫鬟站在一旁低着头,和刚刚嚣张的模样判若两人。 “姑娘穿这一身真的是美极了。” 一身红衣潋滟至极,只不过她没有穿里面的那层,透过外面的薄纱,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如玉的肌肤。 就连丫鬟看了,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诱人的模样,哪一个男人看见,都会神魂颠倒吧。 李音巧在镜子前面转了转,仿佛对自己身上这一套装扮十分的满意。点了点头,指着丫鬟。 “你去做一些羹汤,将今天晚上给他送餐食的人全部拦下来。” 那丫鬟听见之后迅速答应,然后欢欢喜喜的跑了出去。 此时,裴元熙还在房间里面不断地研究面前的机器,脸颊上有一抹黑色的灰尘。他伸了一个懒腰,感觉屋子里面有些昏暗,抬起头这才发现外面已经有些黑了。 冬日的白天要短一些,总是早早的进入到黑暗之中。 裴元熙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翻找到火折子,将面前的烛台点燃。 屋子里面刚刚亮起来烛火,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裴元熙没有回头,毕竟每天这个时候小厮都会送饭来。 “放在那个位置就行。半个时辰之后过来取东西。” 裴元熙刚准备将烛台放下,腰上就缠上了一双柔软的胳膊,他下意识一拉,将人摔在自己的面前。 此时的李音巧泪眼汪汪,香肩半露。 “裴哥哥,你这人怎么如此粗鲁。” 声音娇媚,带着引诱的味道。她缓慢站起身,右手抬起,食指放在裴元熙的脸颊上,在他的脸颊画着圈圈。 那个样子,别的男人看见一定会走不动路,可是裴元熙不是别的男人。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 李音巧以为裴元熙动情了,就想要靠近,结果裴元熙反客为主,直接搂住李音巧的腰肢,动作不轻不重,但是却无法忽视。 “你…” 裴元熙食指扣在李音巧的下巴上,逐渐靠近李音巧的唇瓣。突如其来的动作,将李音巧吓得紧闭双眼。 “就这点胆子,还想要勾引我?李音巧你不如多去青楼学一学,学一学那些狐媚子究竟是怎么勾引人的。如何?” 这话里话外都是侮辱,李音巧瞪大了眼睛,硬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屈辱涌上心头,她直接将面前的裴元熙推开,朝着外面跑去 “就这点心里承受能力,有够差劲的。我见过的艳绝场面,有不少,看我对你兴趣如何了。” 拿过桌子上的帕子,裴元熙嫌弃的擦了擦手。然后扔进水盆之中。 “进来。” 早就等在外面的小厮,听到这充满怒气的声音,有些瑟瑟发抖。 “我不是说过,无论是谁都不允许进来打扰吗?” 小厮满脸是汗,李音巧也不是他能够阻止的了的,险些就酿成大错。 “都是小的的错。公子有什么怒气,您就冲小的发就行。”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裴元熙要是真的怪罪他,那自己就不是个人了。 裴元熙叹口气,有些无奈,如果今晚是李音晚,或许事情就会很不一样。 他又想到了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 音晚学姐,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 “出去,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个小厮如同重生一般,赶忙的离开这间屋子。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 晚记后院,李音晚坐在院子中央抬头看着月亮,果然,冬季的月亮要比平时的好看许多。月光之下白雪皑皑显得格外明亮,只不过就是有一点不好,太冷了。 若儿一边搓着手,一边从外面跑过来。 “这大冷天的,你也是有闲心,居然在这里喝茶。” 李音晚打开自己的披风,里面是几个暖手炉。 “难怪你坐了有一会儿,也不说冷,原来早就准备好了。” 要是以前,李音晚真的会单独就这样坐在院子里面。可是现在她不是一个人。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小家伙。 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任性。 “我查出来今天有谁不对劲。” 说到正事的时候,若儿也不再搓手,她眼神里面透露着狠戾。 “小元。” 其实在事情发生的那天,小元就已经说漏了嘴。是她自作主张将事情隐瞒了两天,不然,事情不可能发展成这个地步。 其实原本都只不过是怀疑,但今天下午若儿跟在小元身后,一直到傍晚,小元始终都是在附近茶楼闲逛。 直到天黑后。小元出了茶楼一路向东,去了当铺,小元去打听,这个小元当了一个价值一百两的簪子。 “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是她了。” 从一开始若儿就不是很喜欢这个小元,没想到今天居然真的出了事情。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音晚并没有惊讶,甚至情绪都没有半分波动。 “我这里有一个方子,你明天就交给小元告诉她是最新的,可以救咱们店铺。” 若儿点点头。 随着夜色的加深,温度也越来越低。李音晚有些扛不住,连忙躲进屋子里。 屋子里面总是空荡荡的,就像是她的心一样。被信任的人背叛,是一个不好受的体验,可是现在的她必须坚强起来。 如今身后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她要为自己和孩子,创造一个相对稳定的未来。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徐渊寒真的出了事情,她至少可以保证孩子未来衣食无忧平安长大。 …… “东家,您看看这个账目。” 李音晚坐在店铺里,现在几乎没有人来,但是店铺始终还是得开着,要不然那些想要讨说法的人,该不安心了。 “来了?” 若儿从外面走进来点点头之后,站在店铺中央。 “诸位都停一停,我有话说。” 听到声音的众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东西连忙看向若儿。若儿走到小元的旁边脸上带着笑容。 “小元你过来,我们有事情要和你讲,我们都应该感谢一下小元。” 这话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元都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值得他们感谢的。 第七十八章 叛徒 小元连忙摇头。 “若儿姐姐,你这话可是折煞我了,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你这突如其来的感谢到是让我觉得有些恐慌。” 此时若儿从怀里拿出来一张纸,上面明晃晃的是证词。 “小元,我怎么能够不感谢你呢?要不是你那么尽心尽力的配合外人偷取配方的话。我怎么能够这么快去要到证词呢?配方被偷了,可是一件大事。今天我便报了官。小元你说这可怎么办呢?对方说是你偷的,你泄露给他们的。还有啊,听说你家里突然进了一百两。这有发财的机会,你怎么不告诉姐姐呢?有这样的好事多和大家分享分享,不是吗?” 听到这话之后,小元终于想起来什么是害怕。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话十分明显,就是在说小元是叛徒,出卖了他们。 “小元,你说这毒是不是很贵?要是不贵的话,你为何还要留着剩余的?不会是还想要再下一次毒吧?” 看见若儿手里面装着毒粉的瓶子。小元被吓得连连后退,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暴露。 “若儿姐姐你听我说。” 坐在柜台的李音晚终于对好账目,放下手里的毛笔。 “若儿,玩够了就将人送官吧,拉住她别让她求死。” 就在小元想要冲出去的时候,账房先生眼疾手快将人拽住,然后因为用力过猛小元的一只胳膊脱臼。 “小元,你来店铺帮忙之后,我对你也不算可待吧。” 岂止不是苛待,李音晚的店铺很多人都是争着抢着来做工的。毕竟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店铺有这么轻松的活计。 而且李音晚真的算是一个好脾气。 只要是好好干活,其他的李音晚都不会管。可是没想到就这样,还是出现了一个叛徒。 众人恶狠狠地看着小元,就是因为她,险些让所有人都没了生活来源。 “小元,哭是没有用的,你做了什么,会受到什么惩罚?你要想清楚那个人,你究竟说不说出来,是死在牢里,还是早早说出来,我们护住你,想清楚了。” 可是小元终究没有想明白,还是不愿意说出幕后指使她的人是谁。就这样被扭送到官府。 这种下毒的事情,只怕不会死也没有机会出来了。而且她背后的人应该会让她在牢里面,永远说不出来话。 主宫内。 太后坐在主位,一旁坐着王后和王贵妃。面上看着是一片祥和,但是那些位份低的女人现在已经是冷汗连连。 “瞧瞧你们这些人太少了。这宫里面还是热闹一些好。是不是啊,王后。” 被点名的皇后微微顿住,然后笑意盈盈看着太后。 “母后,您也是知道的,王上不是很喜欢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宫里面人太多,那事情也就多了起来,儿媳能力有限,可是解决不了那么多人的。” 王贵妃见状,也搭腔。 “您都不知道,现在为了大小事务。王后姐姐如今都睡不着,王上心疼坏了。” 说到这里,王后还红了脸。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打太极,太后就是假装听不懂。 “哀家在宫里面太过于孤单,你瞧瞧这新来的人儿,一个个都是水灵灵的年轻。和哀家也说不上话。” 太后叹了一口气。 “哀家娘家就剩下一个外甥女,如今还在寺庙里面养着,当年是因为身体不好,才住在那里,如今身体已经好了也该接进宫中,陪陪哀家这个唯一的亲人了。” 这话说出来之后。王后和王贵妃就不好张口。这话若是说错了,孝道两个字就能把她们两个人压死。 而在此时,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 “王上到。”王后与王贵妃对视一眼。 “可算是来了。” “今天不是初一十五,也不逢年过节,怎么这里这么热闹?” 众人站起来行礼。 “王上说的哪里的话呀,我们都是看这里太冷清,怕母后孤单,来陪陪她。” 王贵妃性格洒脱,因为是武将家的出身。所以做事有些时候会很自在,这倒是和王后互补。 两个人是闺中密友,王后对禹王一往情深,可是王贵妃却和禹王相处的像是友人。虽然王贵妃在别人眼里得宠,但是他们很清楚王贵妃在禹王心中,更多的算是友人,不是妻妾。 “离那么远,朕都能听见你的声音,就该让王后多教教你规矩,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规没矩的。” 这话看似是训斥,但是语气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母后既然寂寞,听闻西域有一种猫,长的雪白又乖巧可人,孤为母后弄来一只可好?” 太后冷哼一声。 “你若是真的有孝心,就让哀家的外甥女进来陪陪哀家。” 这人要是真的进了皇宫,那个就是贴上来的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了。 “母后,人家一个小姑娘,进来和她们掺和什么呢?你看看这一个个都被贵妃带的脾气暴躁,小姑娘进来只怕会吓到人家。这宫里就王后一个温和脾气。” 另一边的王贵妃笑着应和。 “呦,王上这话,可是真真嫌弃臣妾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面氛围其乐融融,可是太后表面上笑着,眼底里的阴霾那是化不开。 …… “哗啦啦” 桌面上的东西全部都摔在地上。 “这个混蛋。” 太后揉着额角靠在软枕上。” 一旁的翠柳招呼人收拾东西,然后坐在一旁给太后揉着太阳穴。 “您何苦和他们计较。”翠柳劝着太后。 “他们一口一个母后叫的亲人,你看见了么?王后和贵妃两个人一唱一和在哀家面前演双簧,让哀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以为禹王是突然来的?他就是专门给她们解围来的。哀家被他们一个又一个太极打了回来。” 此时外面有人传话。 “太后娘娘,赵江赵商人求见。” 太后点头,翠柳连忙去领人进来。 翠柳亲自去,和别人去相差甚远。毕竟,她去可以彰显太后的优待。 赵江见到太后,直接跪在地上。 “太后娘娘,您冤啊。” 第七十九章 暗潮涌动 看着跪在下面的赵江,太后突然觉得有意思起来。 “哀家冤什么?你倒是说一说。” 引起太后的兴趣,就是赵江费尽心思想要达到的目的。 他低着头,但是唇角勾起来。在太后看不见的地方,笑意逐渐开始加深。太后不知,现在正一步步走进他编织好的陷阱之中。 “您对禹王那么好,他却不让您的外甥女入宫,如今她一个姑娘家已经骨瘦如柴。” 说着,赵江还留下来几滴泪水,那样子,像是他亲女儿的经历。 原本高高在上的太后,听到这话之后,整个人的脸色变得惨白。 “我的外甥女如今怎么样了?” 赵江确实没有撒谎,他去了寺庙看那个姑娘。对一个失去亲人,被皇家关进寺庙的人,又怎么会受到优待。 但眼下,赵江极力的去描述那个姑娘的惨状,只有一个目的。 “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家,面黄肌瘦,眼睑凹陷,颧骨凸起。手上的镯子应该是小时候戴着的,那样稚子的镯子竟然戴在一个十六岁姑娘的手腕上,还这般合适。”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江的声音适时地染上悲伤,他用余光去看太后,果然就见到太后的脸色越变越差。 桌面上的东西全部被太后散落在地面上,变成了碎片。 “混账东西,都是混账,难怪不让哀家接外甥女入宫,这是想要虐待死她呀,那个镯子是哀家送给她八岁的生辰礼,八岁啊。那个时候长得白白嫩嫩,如今,如今还能戴上那个镯子,这孩子要瘦弱成什么样子?一个姑娘家能够阻挡禹王什么?” 太后趴在软枕上嚎啕大哭起来,她为数不多的亲人却被如此对待。 “赵江,说吧,想要哀家如何帮你?” 其实赵江也清楚,太后毕竟在后宫经历万象,一直在和自己打太极,两个人都很清楚对方都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而现在事情已经展现在面前,两个人便都坦白起来。 “草民希望太后帮草民随时看好宫内的情况。” …… 城外。 赵江穿着盔甲站在众人的面前。 “诸位,禹王得位不正,残杀宛王,囚禁太后,吾等今日便要清君侧。恢复正统。” 这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其实禹王得位不正一直都受到别人的诟病,如今赵江就是利用了这一点,而未来真的杀了禹王,赵江就会成为努力恢复正统的勇士。 实则,都是叛军,换汤不换药。 “清君侧,清君侧,恢复正统,天下归位。” 看着被自己鼓舞的士兵,赵江笑得十分的满意。 …… 此时,大牢之中。 沉重的铁链被人打开。 “我来接你了,徐将军。” 徐渊寒看着他。 “看来,我说的都中了,禹王眼下有麻烦,需要我。” 那人抬起头,脸上带着银灰色的面具,面具的侧面有一个小小的禹字,这就是那日在牢房外面与徐渊寒说话的男人。 他是属于禹王的暗卫。 “事情已调查清楚,您为了引蛇出洞,一直在牢狱中静候。” 徐渊寒从草席上坐起来。 “在这里处理一些事情比较容易,若是回去了,我夫人会担心的。” 听到这话,对面的人摇摇头。 “也就是您夫人心态好,若是旁人的夫人,恐怕早就被你吓得生病。这是密旨。” 徐渊寒直接将密旨打开,上面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趁着夜色离开,会有人解决这里的事情的。希望您夫人不会吓到。” 想要在重重包围之中离开,而且不引起赵江等人的怀疑,那就要所有人演一场金蝉脱壳的戏码。 当夜子时,天牢发生大火。 御书房里。 “给朕好好查清楚,朕的大将军就这样死在牢里不明不白。” 禹王气的瘫软在椅子上,在门口有一个人趁乱离开。 太后寝宫。 “禀太后娘娘,徐渊寒已经死在牢里,而且尸体已经找到。” 说完太后点点头,现在所有人都已经被天牢的大火吸引住,徐渊寒只是被怀疑,并没证实真的有罪。 而大将军死在牢房之中,简直就是在打禹王的脸。 有人居然连大将军都敢碰触,那还有什么不敢的? 因为禹王的愤怒,朝堂上下一心扑在徐渊寒死亡的事情上,大家都着急抓住那个造成失火的人。 太后这几日开始联络御林军,有所行动。 其实太后这么多年一直留着一个底牌,那就是御林军的统领,他的命是太后救下来的,也是太后改了他原本的出身。 这位御林军统领在朝堂上看似只效忠禹王,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在他背后真正的主子,就只有太后一个人而已。 “将这封信送出去吧。” 太后将一封信放在翠柳的手上,翠柳早就弄出来一个可以和外界通信的关系网,没想到有一天会真的派上用处。 看见信件里面的话之后,赵江将一个玉牌递给这个人。 “这个东西麻烦帮我转交给太后娘娘,看到这个东西之后,太后娘娘就会知道什么时候行动。” 现在的朝堂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太后的人一直监视着禹王,发现禹王一直在处理徐渊寒死亡的事情。 “真是一个蠢货,现在还为了一个罪臣折腾那么多人,都没有见到这么多人已经怨声载道了么?” 可是嘴上是训斥的话语,太后的眼角眉梢都透露着难掩的笑意,没有人会不喜欢自己的敌人是一个蠢货。 一月十五日,突然就下起了大雪,太后穿着狐裘站在院子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禹王出现在这里。 “参见母后。” “禹王你来了,你看,这个大雪好看么?” 顺着太后的视线,禹王抬起头。雪花一片片落在他的脸颊上,但他没有分毫感受到所谓的美景,只觉得太冷了。 “一介粗人,倒是没有母后这样的雅兴。” 太后转过头看着他。 “是啊,你不是我的亲儿子,自然没有受过这种养育。吟诗作赋还有赏雪煮茶,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必学之术。倒是哀家的错了。不知道禹王今日前来有什么事情?” 听到太后的话,禹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总是被比较,任谁的心里都不会觉得舒服。 第八十章 宫乱 “今日前来,只是想告诉母后。人总不能,一直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这话突如其来,让人有些不明不白。太后看着禹王。 “这天下熙熙攘攘。什么叫做后悔?什么又叫做不后悔?有些事情总该去试一试。” 话音落下,禹王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朕和母后永远都不会是一路人。” 看着禹王远去的背影,太后眯起了眼睛。 “娘娘,可是禹王知道了些什么?” 翠柳站在太后身边伸手扶住太后。 “他…放心吧,不会知道任何事情。” 此时,宛城之外。 马蹄声音四起,徐渊寒带着银灰色的面具。和其他两个暗卫一起奔逃。 “咱们三个兵分三路。” 其中一个暗卫拒绝这个提议。 “不可以,袁大将此人只认你和禹王。” 这才是让人十分头疼的事情。这个袁大将是一个十分认死理的人,禹王曾经说过,只有他和徐渊寒可以调动他,其他人拿着兵符也不行。 这就为了以防万一,禹王留下来的不能够用兵符调动的军队。 现在这两暗卫宁愿自己死去也一定要将徐渊寒的命留下来。 只有他活着,宛城才有救,一切才有希望。 徐渊寒侧身躲过一箭,转身扔出一个飞镖,身后的人便落下马。 可是,对方明显就是想要他们死。那穷追不舍的模样,就像是见到猎物的猎犬一般。徐渊寒深吸一口气。 “引开他们。” 这话是对那两个暗卫说的。徐渊寒知道他们一定会死,若是平常,他一定不会为了自己的性命而让别人替自己死亡。 可是如今,徐渊寒关乎着宛城所有人的存亡,主宫里还有人等着徐渊寒去救。 “好。” 那两个暗卫很清楚徐渊寒这个命令到底什么意思,于是将大部分的暗卫引开。 徐渊寒原本已经安全,没想到那些人中的最后的一个,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声张,而是自己骑着马对徐渊寒紧追不舍。 马蹄声,在靠近。 徐渊寒心里暗骂一句,看准时机直接朝着山坡滚下去。 那个人下马,也要下山坡的时候,被躲在一旁的徐渊寒一刀毙命。 这种自杀式杀人的方法,让徐渊寒浑身是伤。 马匹在刚刚的争斗之中渐行渐远。此处距离袁大将的大营不过千米远,可是身上失血过多,徐渊寒的意识逐渐已经模糊。 他倒在雪地里,第一次看见雪花飘下来的轨迹。冰凉的雪花一片片落在徐渊寒的脸上,有种死神即将来到的错觉。 他渐渐失去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渊寒仿佛听见有马车的声音。 他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救命,救命。” 等到徐渊寒再醒过来,已是深夜,他猛然坐起身,就看见李音晚站在窗户边上。 他有些错愕,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别动,身上全是伤,好好养着吧。” 李音晚温柔的声音,把徐渊寒拉回了现实。 “我听闻天牢大火,你已经死了。” 看着李音晚有些红肿的眼睛,徐渊寒缓慢抬起手,想摸她的脸颊。 “说来话长,我现在,需要去袁大将的大营。” 知道这个大营位置的人并不多,而且见不到徐渊寒,袁大将不可能出兵。 李音晚想起来自己前段时间特制的马车。在这个座位下面是个夹层,放下一个人不成问题。 …… 宛城四周已经戒严,效忠太后的士兵拉开了车帘子。 “你这人怎么如此莽撞?我家夫人怀有身孕,这冷风,把我家夫人吹坏了,可怎么办?” 见到马车里面只有两个女人,并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士兵赶紧躲开。 这样穿着华丽的人家,想来一定出身不凡。 即便日后太后有什么行动,他们这些小兵小将,也惹不起那些大户。 来到袁大将大营,徐渊寒拿出令牌,迅速进入到营帐里。 刚开始,袁大将还不敢相信,毕竟是已经死了的人,居然还会出现在他面前。 见到密旨,加上徐渊寒这个人,袁大将知道使命已到,迅速整队。 主宫大殿,太后坐在龙椅上,禹王和太子已经被御林军控制,大殿内安静的可怕。 “不知道禹王现在作何感想?” 大殿外面此时已经尸横遍野,洁白的雪如今变成鲜红色。 有些人流出来的血液,还在冒着热气。面对逃跑的宫人,赵江手下的人就像是砍白菜一样。 一刀一个,根本不容任何人反抗。 “赵江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谋逆。” 太子的话愉悦了赵江,让他哈哈大笑起来。 “太子殿下,你真的是傻的可爱啊。” 赵江的脸色逐渐开始变得阴狠。 “你觉得谁都想要这个位置吗?这个位置算得了什么?” 他抓着太子的脖子。 “都是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的黎儿,怎么会…” 一想到悲惨的赵黎,赵江神情越来越癫狂。 “禹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赵江从一旁抽出来一把剑。 坐在龙椅上的太后,如今好像事不关己,就像不是任何人的同伙一般。 她手握佛珠,看着是那样悲天悯人。 “禹王,你为何如此对待我的外甥女?一个十六岁的姑娘,手腕上还能带儿时的手镯,你可知她瘦成什么样子?” 禹王从来没有想过,要认真对一个小姑娘下手,但因为这姑娘身份特殊,对于帝王家来说,他可以面上让众人对她好,但也知道,天变了,不会有人在意那个姑娘的死活。 有的,只有冷漠。 帝王之家的命运,就是这般,荣辱与共。 但是,现在哪里顾得上那些口舌之争,如今禹王脖子上被抵着一把剑,随时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赵江,你要想好。”禹王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赵江阴冷的笑了起来。 “你还想拖延时间吗?现在还有谁能救得了你?徐渊寒已经死亡,你的暗卫都被我杀了。禹王,如今你就是一路走好便可,寒食节,我会让下人给你多烧一些纸钱的。” 说着,他手里的剑便高高的举了起来。 第八十一章 仪式 禹王闭上眼睛,只听到金属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赵江胸口直直插着一支冷箭。 外面喊杀声响起。屋子里面的人乱了手脚,太后跌坐在龙椅上。 “你!你!哀家小瞧了你,真是小瞧了你啊。” 厚重的宫殿门被一脚踹开,徐渊寒满身风雪,脸上还有几道血痕。 “臣救驾来迟。” 外面的声音逐渐开始变小。 禹王终于松了一口气。 赵江手底下的人都被捉拿起来,太后也被关进了寝殿之中不得外出。 一场宫变,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 原来禹王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太后的不对劲,他顺藤摸瓜,发现这段时间和太后接触的只有赵江一人。 暗卫跟踪赵江多日,发现赵江总是一个人朝着郊外跑,然后又突然之间不见。 他们伪装成普通的村民,不小心进入到深山之中。 结果,险些被赵江的兵马杀掉。 但这个时候,禹王身边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被太后控制,连和暗卫之间的联络都是断断续续的。 禹王变的加倍小心,这才有机会让徐渊寒逃出去。 这是徐渊寒的计策,扮猪吃虎,引出敌人。徐渊寒为了自保,也为了计划,甘愿在冰冷的天牢,运筹帷幄。 此次徐渊寒和袁大将立了大功。 大殿之上,徐渊寒跪在最前面。 “臣只求陛下,能让臣与夫人重新拜堂一次。” 上一次发生的事情,禹王当然也是有所耳闻,这样一件小事,却彰显不出对于功臣的嘉奖。 “准了。到时候,孤与王后,会亲自到场主持。这些事情都由宫内主事为你操办,孤再给你放几日假,去和你夫人好好聊聊。” 大殿内气氛异常的好。 …… 李音晚起来的有些晚了,迷迷糊糊叫来人将自己扶起来,这几日,李音晚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头晕脑胀。 请来了大夫看,却什么也没有瞧出来,一阵眩晕感袭来,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小腹。还好身边有人扶住。 “夫人,可用再请大夫来一次?” 李音晚连忙摆手。 “算了,反正也瞧不出来什么,我也不想折腾。” 这几日她精神不济,或许因为突然听闻徐渊寒死亡的消息,然后又见到徐渊寒活着,大喜大悲之下,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好了。 “都是小事情。” 这时候徐渊寒从外面走进来,搓搓手,跑到火炉旁,坐在李音晚身边。 “音晚,我已经求了皇上,重新为咱们举行拜堂仪式。” 听到这个,李音晚手里的茶盏都歪斜了一下。一旁的丫鬟,连忙递上手帕给她擦拭。 “这天底下哪有夫妻拜堂两次的?”李音晚想到了之前徐渊寒的承诺,依然觉得没有必要。 徐渊寒握住她的手。 “总是不想让你有遗憾。” 看着徐渊寒,李音晚忍不住点了点他的额头。 “真是……磨人……” 李音晚当然不是封建的人,可是有的时候面对心爱的人,总是不想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成婚两次,好像总觉得两个人分开过一般。 这种感觉让李音晚总是难受。 …… “新娘子上轿。” 李音晚是从皇宫出发的,前一晚王后特地将李音晚接入宫中,从皇宫中出嫁,给足了徐渊寒面子,也是彰显皇恩浩荡。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一个不少,沿街还有人不断撒银钱糖果。这样的仗势,民众许久都未见了。 李音晚坐在轿子里面,吃了一块梅子,今天肚子里的孩子异常乖巧,没有招惹李音晚。 不知过了多久,帘子被人掀开,李音晚的手搭在那个人的手上。 没有温暖的感觉,只有从手指蔓延至全身的冰冷。恍然间,李音晚感觉眼前一阵模糊。 徐渊寒注意到李音晚的不正常,连忙询问。但李音晚不想因为自己,破坏了这场来之不易的仪式。 等到结束之后,李音晚坐在屋子里,将盖头掀开,如果说刚刚是模糊,现在就是彻底看不见东西。 “若儿若儿。” 站在外面的若儿,听到喊叫声连忙进来,李音晚抓着她的手。 “我看不见了。” 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 当天,宫里面的太医都被叫过来,一个个给李音晚进行诊治,可是就是查不出原因。 李音晚将自己锁在屋子里面谁也不见,徐渊寒几次想要进屋陪她说说话,都被李音晚用东西砸了出来。 这一天,徐渊寒再一次被浇了一身水。 他站在门口叹了一口气。 “夫人的胃口如何?”徐渊寒依然在关心李音晚的饮食。 站在外面的丫鬟摇摇头。 “夫人现在怀了孩子胃口本就不好,加上眼睛失明,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 徐渊寒眉头皱的更紧,若是以前,如果听闻李音晚怀有身孕,他绝对是最开心的一个。可是现在,李音晚怀有身孕却吃不下任何东西,这个孩子只会伤害李音晚。 他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他知道孩子对李音晚的重要。 这几日,徐渊寒也弄不明白李音晚想要做什么,无论他怎么做,李音晚都不开心,太医说是郁结于心。 “音晚,就算是为了孩子,吃一点儿好不好?” 徐渊寒端着鸡汤走进屋子,今天的李音晚并没有什么反应,她自从失明之后,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吃了东西。 “徐渊寒,我想离开这里。” 坐在另一边的徐渊寒点点头。 “想去哪,我陪你,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想陪着你,在你身边。” “徐渊寒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么?我要一个人离开。这是和离书,你用印吧。” 看着面前的纸张,徐渊寒手微微颤抖但是脾气依旧温和,情绪稳定地说道。 “确定?可是我是孩子的父亲。” “确定,用印吧。”李音晚几乎是毫不犹豫。 徐渊寒走出去,过了有一阵,才拿着一张纸回来。李音晚不疑有他,直接揣进怀里,然后找来了若儿。 看样子是提前准备好了,若儿将人扶上马车。 徐渊寒站在门口,看着管家。 “夫人去外面休养,屋子记得要时刻打扫,过几日我也要离开。” 此时,马车里的李音晚已经泪流满面。 他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第八十二章 小院子 冬去春来,一夜春风过,万树花盛开。 李音晚拿起放在墙边的盲杖,一点点挪到院子里面。从将军府离开之后,李音晚拜托若儿在这里找到一个僻静的院落。每日感受梅花开落,倒也有一些与人生和解的感受。 来到这里之后,李音晚就和其他人断了联系,若儿也是半个月会过来一次。门被人敲响,李音晚叹了一口气,一路摸索着走到门口。 “你这个小哑巴怎么还来?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个小哑巴,李音晚就感觉有些头疼,其实住进来的第一天晚上就遇见人想要闯进来。就在李音晚不知所措的时候,这个小哑巴就突然出现在院子里面,将那群人都打败了。 可是两个人一个瞎子一个哑巴,李音晚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 “你这小哑巴,我又看不见你,上哪里会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小哑巴,你还是早点离开吧,免得周围的人说三道四,小心你娶不到媳妇。” 对于一个怀孕的盲女,周围人有很多的猜忌。而且李音晚衣食无忧的样子,让很多邻居都觉得她是一个被人包养的外室。 这些闲言碎语李音晚多少都会听到一些,不过她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毕竟名声这东西,没什么意义。 可是,这个小哑巴救了自己,这样良善的人,不应该被别人污蔑。 “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着小哑巴一段又一段的啊啊啊,李音晚笑出了声音:“你这个人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固执。回去吧,咱们二人非亲非故,没必要总是来照顾我。” 那个小哑巴就像是听不懂李音晚说的话一样,自顾自地将一碗粥放在李音晚的面前,原本想要拒绝,但是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李音晚也就不再矫情,吃了起来。 等到吃完饭,李音晚坐在房檐下的摇椅上面,闻着桃花香气,暖洋洋的,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将军……” “别说话。” 徐渊寒将披风盖在李音晚的身上,其实那个所谓的小哑巴就是徐渊寒假扮的。他怎么可能放心李音晚一个人在外居住? 两个人来到隔壁,徐渊寒看着信件上面讲述的事情,将信纸重重拍在桌面上。 “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他白皙的手青筋暴起,桌面上出现一条条裂纹,在徐渊寒的拍打之下,已经摇摇欲坠。 “你们现在找到多少证据?” 对面的男人从又从怀里面拿出一封信。 “将军,这个是派出去的兄弟找到的。” 上面详细阐述宛王的周宦官是怎么险些害的李音晚手臂残疾,还有这一次李音晚之所以会失明,就是因为她新买的螺子黛被下了毒,而且时间一长,甚至会导致李音晚永久性失明。 越看里面的事情,越让人心惊胆寒,因为将军府的人都没有意识到有人已经潜进将军府。 这对于将军府的众人来说,都是最大的侮辱。跟在徐渊寒身边的亲卫,都已经和徐渊寒出生入死多少次,他们的警惕性都极高,可是这个人在他们的包围之中居然可以肆无忌惮伤害将军夫人。 徐渊寒站起身。 “派人看住这边的院子,别让夫人发现。从将军府,领三十人同我走。” 他转身骑上黑色骏马,朝着城里跑过去。一切已经在掌握之中,谁也不能阻止徐渊寒做他想做的事儿。 …… “你们是何人?” 周宦官居住的府邸,不算金碧辉煌,镇宅的匾额还是宛王最得意的臣子所写。让一个文臣为一个宦官写下墨宝,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宛王的覆灭,大多是咎由自取的结果。 看着在自己面前站着的小厮,徐渊寒勾唇一笑。 “当然是求见周老爷。” 听闻求见自家老爷,小厮变得更加猖狂。 “我家老爷,就连当今的禹王都是要礼让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想见我们老爷就能见到?” 眼神中的不屑,都快要冒出来了,但徐渊寒这个人的情绪很多时候都十分的稳定。就像现在,看着面前的小厮不断地辱骂,徐渊寒并没有过多的计较。 他只是看了身后的人一眼,不一会儿身后便有人上前,一巴掌将小厮击昏过去,然后嫌弃一般将人扔在地上。 “你们的人。” 剩下的人见到这个情况,赶紧朝着里面跑过去,看着那跌跌撞撞的模样,徐渊寒又是漠然又是冷笑。 “你们现在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周宦官穿着一身铜钱花纹的衣服颤巍巍走出来。 “造孽啊,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在这里闹事情。” 周宦官现在虽说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但是瘦死骆驼比马大,很多人还是有给他几分薄面,算得上是一个地头蛇一类的人物。 看见徐渊寒的时候,他的眼神里面都是不屑,显然是没有认出来徐渊寒究竟是谁。 就在周宦官要靠近徐渊寒的一瞬间,在徐渊寒身后的士兵,一脚便将人踹到在地,那模样十分自然。徐渊寒的手下有些嫌弃地看着面前的人:“你以为自己是谁?居然敢直接扑向我们将军。” 听到这人的话之后,周宦官怎么还能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个武将虽然不喜欢与这些宦官接触,但是也不至于为难。而周宦官以为在宛城里面有一些关系,那些个官员也对他还算是客气。 如今能如此大的火气来找自己的,就只剩下一个人——徐渊寒。 他这才认真地看着面前人的样子,声音有些颤抖。 “你,现在,现在已经是将军了?” 徐渊寒噗嗤笑出了声:“你说这话是不是有一点好笑?若不是知道我的身份,你为何要如此肆无忌惮伤害我家夫人,敢做出来,就要敢认。” 说着一柄剑直接飞向周宦官的耳朵边上,擦着他的鬓角飞过,将一缕头发直接切了下来,直接将周宦官吓得尖叫出声。 “你的胆量,不过如此,不配我动手。”徐渊寒的眼神,坚毅而冷漠。 第八十三章 请求 徐渊寒走过去,将剑从地面上拔出来,然后朝着院子里走。 在徐渊寒身后的人都十分有眼力,见到徐渊寒的动作就知道该怎么做。他们将这些人五花大绑扔进院子中央,然后锁上大门。 后院的人显然已经被惊到,一个穿着深蓝色裙装的妇人,满头朱钗走到前院。 “老爷……” 一张口就是哭腔,可是那个周宦官显然不领情。 “你在号丧呢?我还没有死。” 妇人显然是已经被欺压习惯了,听到这话也没有反驳,反而低着头。 “真是一出好戏,是不是周夫人。” 这个声音虽然和以前发生很大的变化,但是周夫人还是一耳朵就听出来,她转过头,有些呆愣看着面前的青年人。 “怎么可能是你?你没有死?” 徐渊寒坐在主位上,端着手下人送过来的茶水,并没有在乎妇人说的话。 “多年不见,母亲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死?还真是有意思,天底下倒是没有见过哪个母亲如此可怕,见到亲儿子第一眼就是为了诅咒儿子去死。” 这话语里面都是嘲弄,显然与这个所谓的母亲之间关系并不好。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难道就是因为当年我抛弃了你?所以你现在就是看不得我好?” 妇人的话,让徐渊寒嗤笑一声。 “你是真的看得起自己,我没有那个闲心,管一个陌生女人想要做什么。” 徐渊寒突然之间抬起眼睛。 或许是因为徐渊寒常年在战场上拼杀,已经有了杀气。在看到徐渊寒的一瞬间,妇人直接被吓得摔倒在地上。 “我朝以孝治天下,你觉得你这样禹王会放过你么?” 一把匕首飞到妇人的脚边,徐渊寒身边人的手从腰间收回,显然没有打算隐藏自己刚刚的动作,更没有因为女人是将军的母亲而心慈手软。 “你们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那个妇人仍旧是在叫嚣着,好像提到孝道之后她的腰杆都硬起来。只可惜,徐渊寒不是一般人,他一直对这个身份有所怀疑,并偷偷安排手下调查过。 “且不说你是否为我亲生母亲,在我幼时抛弃我,害我险些夭折,而后又与现在的丈夫合谋害我的妻子,孝道也压不过刑法。我已经告知禹王,禹王下达旨意,由我,直接处死你们二人。” 这话没有掺假,在出发之前徐渊寒就已经派人传信。 而禹王的命令,下达很快。他原本就十分痛恨宛王遗留下来的那些宦官,本就想找机会除掉,没想到机会直接就送到了手上。 既然如此,禹王怎么可能不接?既彰显自己对功臣的爱护,也能够震慑一下那些宛王的人,一举两得。 “处死”二字,真的让周宦官感受到恐惧,那个妇人也是颤抖着身体,都在恐惧中。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母亲,我是你的母亲啊。” 随着徐渊寒一挥手,两杯毒酒就被拿了过来,直接被人灌进这两个人的嘴里面。 那个妇人虽然知道会有这一天,没想到会这么快。好不容易忍气吞声换下来的一切,在一瞬间成为了泡影,灰飞烟灭。 周宦官瞪大了眼睛,然后倒在地上,那模样真的是死不瞑目。一群人浩浩荡荡来,浩浩荡荡走,就这样,地头蛇——周宦官,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而后的一段日子,徐渊寒还是像往常一样照顾着李音晚,在春末时,天气突然转变,开始下起小雨。 “小哑巴,衣服收起来了么?” 这几天的李音晚心情很不好,因为下雨的原因,李音晚只能够待在屋子里面听雨声,要不是身边有人照顾,李音晚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憋死。 “嗯嗯。” 简单的发声之后,李音晚又坐回摇椅里面,一个披风盖在她的身上。没一会儿李音晚就睡着了。 “将军,出事了。” 来人将急报递给徐渊寒,然后徐渊寒直接上马疾驰进宫。 御书房。 “南国已经开始挑衅我们,你们还想守城?” “李尚书,你是兵部尚书怎么不清楚这样有多大的错误?” “你这话便不对,你可知只守不攻,那阳明城他们就越不过去。那地方是有名的易守难攻。” “你在为自己懦弱找借口。” 几个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禹王现在坐在龙椅上面抚着额头有些头疼。 “报,王上,徐将军来了。” 听到徐渊寒前来,屋子里的众人终于消停下来。 “臣徐渊寒来迟。” “想来事情都已经知道了,说吧,你是什么想法。” “攻。” 仅仅一个字,便于禹王不谋而合,禹王坐直了身体。 “理由。” “禹国建立不算久,南国如今就敢虎视眈眈。若是此次退让,只怕以后只能步步退让,他们是什么人您应该比谁都清楚,南国可是出了名的‘不要脸’。” 这话原本不该是一个朝臣说出来的,可是确实如此,南国向来如此,打不服就会像是一个狗皮膏药一样缠上来,你越善良,南国就会越觉得你懦弱。 “打服气了,他们也就安安稳稳的了。” 禹王连忙点头,这一刻其他人连说话的机会都彻底没有,禹王直接派徐渊寒出兵,可是此时徐渊寒却跪了下来。 “请求王上在出发之前给臣一段时间治疗内子的眼睛。” 前段时间给李音晚诊治的人都是太医院的,为了隐瞒,徐渊寒还特意求禹王让他们帮忙演戏。 禹王自然是答应的,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将软肋露给他这个帝王看,禹王可是愿意的很。 因为这样更能说明,徐渊寒是真的忠诚。因此,禹王更加信任徐渊寒,也算是徐渊寒因祸得福。 “行,但是你要记得不得耽误出征时间。” “是。” 等到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或许是因为怀孕的原因,李音晚始终没有醒过来。一直睡到现在,徐渊寒将吃的东西放在桌面上,悄悄靠近李音晚,借着月光看着李音晚的脸颊。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李音晚的眼睛上。 第八十四章 意外之喜 睡梦之中被惊醒,李音晚坐起身。 “谁?是你么?小哑巴。” “啊啊” 听到是小哑巴,李音晚才松了一口气,然后靠在椅子上。 “你刚刚是用什么滴在我的眼睛上的?我好像可以看见烛火了。” 虽然还是看不见人影,但是十分明亮的光源,还是隐约之间可以看见。李音晚的声音听不出来是否激动,或许也是害怕不过是一场梦。 徐渊寒拽过李音晚的手,在上面一笔一划写着。 “药,求来的。” 听到这句话,李音晚十分高兴,她握住徐渊寒的手。 “小哑巴,我感觉我有一天一定能够看见,谢谢你啊。” 当天夜里,徐渊寒直接闯进了老太医的家里,还好这个老太医脾气好,要不然一定会上禹王面前参徐渊寒一本。 “传闻之中确实有一种偏方就是用人的眼泪可以解毒,但是这个已经失传很久,而且不确定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病症出现。” 听到这里徐渊寒点点头,既然眼泪真的可以治病,那他就去收集眼泪,只要有让李音晚复明的希望,其他的事情都不算什么。 没多久城内就传出来,有人花钱买眼泪,但是要求现场哭。一时间,街道里都是哭泣的声音。 禹王也听闻了这件事情,便传唤来了徐渊寒。毕竟,办事情的人都是禹王手下人见过的,他们都只为徐渊寒办事。而那些人只要出现,就说明背后一定是徐渊寒。 “爱卿这是做什么?” 徐渊寒坐在椅子上,端起禹王赏的茶水。 “阴差阳错之下,臣找到偏方,发现眼泪可以医治内子,这才找人哭。” 说到这里,禹王有些头疼。 “快点行事,这折子太多了。” 看着被禹王遗弃在一边的折子,想来都是对于当街大哭、花钱买眼泪这件事情的控诉,那些个老家伙总喜欢没事找事。 “孤觉得,有些人可以尽快返乡休养了。” 这个想法禹王早就有了,只不过一直没有什么理由,看来这一次能够冠冕堂皇弄走几个人。 其实朝堂上有一批旧时宛王的文官,禹国初期,这些人还是有用的,但是已经到了现在。他们的年纪还有想法,始终和现在的禹国相悖,这种情况下,他们已失去了留下的必要。 安抚完宫中,徐渊寒又回到小院子里,拿着打湿的帕子放在李音晚的眼睛上。 “感觉如何?” 李音晚点点头。 “还好,小哑巴,不装了?” 今天是徐渊寒第一次说话,其实这几天李音晚逐渐开始能够隐约看见人影,就已经认出来徐渊寒。想看他,究竟要装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发现的?” 李音晚握住徐渊寒的手,然后问道。 看着李音晚不愿意撒手的样子,徐渊寒拽过一边的椅子坐在她身边,把玩着李音晚纤细的手指,这些指甲还是他亲自修剪的。 最近这段时间,李音晚每天的装扮都是他弄得。 “刚刚我进来,看见你盯着我的眼睛已经有了神采,便知道你应当是能看见了,而且看见我的时候没有一丝惊讶,想来早就是认出来我是谁,既然如此再装哑巴下去就没有意思。” 李音晚点点头,她另一只手摸到徐渊寒的脸颊,然后轻轻捏了捏。 “早就怀疑是你,只不过那个时候看不见,没想到是真的。” 其实徐渊寒自己都不知道,在自己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像是寺庙燃尽的香灰,这个味道很淡,李音晚早就能够隐约闻到。 失明之后,鼻子变得异常灵敏,那个味道就被无限放大。 “你先睡一会儿,我看着你。” 李音晚点点头,微风吹过房檐下的两个人,徐渊寒轻轻吻上李音晚的手指间,眼神中的柔情蜜意随时都要将人淹没。 另一只手,则是悄悄摸上李音晚微微隆起的肚子,现在这个小家伙已经有四个月大了。经历了这么多,这小家伙始终都坚强的待在肚子里。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李音晚感觉到腰间有个大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徐渊寒抱到了床上,转过身头埋在徐渊寒的颈间。 他们之间很少有这样温情的时候,毕竟遇见了太多的波折,这样安静待在一起的时候,真的珍贵。 徐渊寒还没有睁眼,下意识捞起一边的被子盖在李音晚的身上。 “饿不饿?” 声音还有些哑,这种迷茫的样子,让李音晚又捏了捏他的脸颊。 “有点儿。” 徐渊寒睁开眼睛。 “我去给你拿过来,肉粥一直热着。” 李音晚点点头,在徐渊寒准备走的时候拉住他的胳膊,这个动作倒是让徐渊寒有些懵。 “可是哪里不舒服?” 有些神秘的,李音晚勾勾手指,徐渊寒很听话低下头,一个吻轻轻落在脸颊边上。 一刹那,徐渊寒的眼睛里如同绽放烟花一样,但是表面上还要装作云淡风轻。 “我去拿粥。” 那凌乱的脚步声早就出卖了徐渊寒。 李音晚借着烛火打量着屋子,住了这么久,李音晚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屋子是什么样子的,难怪那时候总觉得这个屋子熟悉。 这是按照自己在将军府的院子一比一复制的,也就是院子小一点,要不然李音晚都怀疑徐渊寒是不是要把院子里的景物都搬过来。 “喝一点暖暖胃。” 李音晚坐在桌子边上。 “这屋子是怎么一回事?” 徐渊寒挠了挠头。 “当时就觉得你情绪不对,总觉得你是不是有天想要离开我,于是就提前让人做好了准备。” 兵法用在自己妻子的身上,徐渊寒的心里十分的不好受,但是无论李音晚想要在哪里,他都要给李音晚最好的。 “和离书是不是也是假的?” 徐渊寒点点头,然后从桌子的夹缝中找到那封李音晚写的“和离书”上面也就只有徐渊寒三个大字。 这一刻,李音晚有些无奈,却又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这个人对待感情细腻而真挚。 李音晚握紧徐渊寒的手,轻声说。 “我想和你一起去打仗,去边关。” 第八十五章 不离不弃 “我想同你一起。” 听到这句话,徐渊寒最开始的反应是感动,心中暖意融融,好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那种灿然的温柔。 他抱紧怀里的人,可是还是将她松开。 “不行,边疆苦寒,且现在正是纷乱的时候,你这样怀着身子,会伤害到你和孩子。” 现在边疆正是混乱的时候,李音晚要是跟着去的话,就是会处于危险之中。虽然徐渊寒一定会用自己的性命保护她,但是谁也不能够保证会万无一失。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那就是两个鲜活的生命,是徐渊寒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个人。 他看着李音晚的肚子。 “小家伙现在还在成长,你在都城内,我才能放心。” 李音晚窝在徐渊寒的怀里。 “我与这个孩子有缘分,也会拼了命的保护。眼下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也有些智慧,不会让你担忧的。” 没想到,徐渊寒依然是眉心紧锁。对于一个骄傲的人来说,承认自己会有恐惧的事情,比登天还难。 “比打了败仗还要害怕,因为是你。” 听着徐渊寒沉稳的心跳声,李音晚笑出了声。 屋外的风刮动着树叶,细密的枝丫在月光下挥舞晃动,摇曳生姿。 屋子里面暖烘烘的,初春的夜晚还是有点冷,徐渊寒特意命人烧了炭火。 这个时候李音晚才发现,徐渊寒在卖炭翁那里买的炭,居然是上好的果木炭。 徐渊寒把被子给李音晚盖上,摸了摸她的手然后紧握住。 “怎么了?” 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像是在比较谁力气更大一样。 “你说呢?那个炭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渊寒有些心虚,将头转到一旁。 “睡觉。” 可是李音晚早就睡饱了,看着徐渊寒。 “我不在你身边,你会一直担心我,还要做些安排照顾我。我没那么脆弱,一起去吧。” 或许是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李音晚现在性格要比以前活泼,还有点坏脾气在。 “我知道你的担忧,但眼下,我也担忧你。一定,一定要让我跟你一起去啊。”李音晚的口吻中有些恳求,让人不忍拒绝。 于是,两个人决定在第二天去见禹王。 马车刚到宫门口,就有人迎了过来,是王后身边的嬷嬷,她在等着将军夫妇。 “王后娘娘让老奴来接夫人,现在天冷路滑,娘娘为您备了轿子。” 作为臣子的夫人,李音晚进宫肯定是先要拜见王后的。至于禹王是否要见她,就得看禹王的意思,就算是见面也得在后宫中。 女人不被允许进入朝堂之上,但是李音晚一直觉得这个规定,有些死板。 皇宫里面的轿子,不太颠簸,坐起来十分舒适,抬轿子的四个人也十分的稳妥。 李音晚一路看着主宫的变化,很快便到了王后的宫殿。 门廊的柱子上面雕刻着的凤凰,被刷成金色,匾额一看就是有若干年头的老木所制。 进入宫殿之中,就看见坐在主位上的王后和一旁的贵妃,二人应当是在看账目,贵妃脾气要急躁一些。 “气死本宫了,这群蠢货就该被砍了脑袋。” 说完就砸了一个杯盏。 身后的宫女见怪不怪,又递过来一个。 “你这段时间已经摔了本宫一套琉璃盏,这可是本宫未出嫁的时候好不容易求来的,眼下,又要求哥哥给我多弄来两套。” 听到这话,贵妃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你早说?我这不……” 然后顿住看向李音晚。 “这位就是徐将军的夫人吧?可真是标致。” 虽说这个时候说话的理应是王后,可是贵妃抢话,王后居然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 “别吓到徐夫人,听陛下说,将军夫人现在是有身子的人。” 说着,就让李音晚坐下。 这个时候的李音晚,看见宫人们的泰然自若,知道了二人平时就是如此,或者说很多年都是如此。 贵妃招呼着人将账本收拾起来看,然后拿起点心就自顾自地吃着。 “小芙你真是装都不装一下?注意点,你是贵妃。” 听到王后这话,贵妃一脸的抱怨:“姐姐你还说呢,要不是你把我拽过来,我现在何苦饿到这个地步。” 皇后抬起手,就弹了弹她的脑袋。 “你每天在宫里吃吃喝喝,也不知道帮衬一下我。” 端起面前的茶盏,皇后喝了一口,然后看向李音晚。 “徐夫人莫怕,就当我们是普通人家的夫人就行,不必在意。” 这两个人也算是早在禹王身边的,和禹王过了许久平常夫妻的日子。一般来说,没有那么多的大臣夫人在场的话,两个人也懒得装样子。 “听闻徐夫人要和将军去边疆。” 皇贵妃擦了擦手指,然后看着李音晚。 “你现在怀了孩子,还是不要和他们折腾的好。这女人生子,就是从鬼门关里走一遭。那个地方你去了,生孩子的时候若是有个不慎,可是大事情。” 这种担忧并不无道理,但是李音晚十分的坚决。 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承认自己骨子里面就是一个固执的人,但是也觉得自己很幸福。 毕竟,如果这个世界上连一个让自己坚持内心想法的人都没有,那活在这个世界上,会更像一颗无根的浮萍。 “臣妇只想跟随夫君一同上战场,就算是为此付出生命,臣妇也是愿意的。” 一句话倒是让王后和贵妃不再言语。贵妃的模样,开始变得认真起来,她垂眸看向李音晚,有种深切的关怀在。 那样的神情,倒不像深宫中的妇人了。 “想好了么?” 李音晚点点头。 “确实想好了。” 王后看着贵妃,两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好像十分无奈。 “王上,看来我们没有完成您给的任务。” 就在这个时候禹王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太子,然后是徐渊寒,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李音晚弯唇一笑。 而徐渊寒下意识抖了一下。 看到两个人的互动,禹王笑了一下。 “你们夫妻可真是恩爱啊。” 第八十六章 出征 其实禹王也不希望李音晚一起去,但是现在,见到李音晚如此坚决的模样,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整理,队伍即将就要出发,前往边疆。 来送行的是太子江义凌,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太子服饰,头上戴着镶嵌着红色宝石的头冠,宽肩窄腰,英姿飒爽。 可以想象,当时的赵黎儿,大抵也是看中了这样一个绚丽的身影。 其实江义凌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自夸,加上长得好看,这一打扮起来,真是翩翩公子。 金尊玉贵养着的,身上有带着独有的贵气。站在那儿,就是一个光源,让人挪不开眼睛。 “我来送你们呀,别太想念我。” 几句话之后,徐渊寒就被太子拽到另一边。 “徐渊寒我跟你说,这个你带着。” 说着徐渊寒的手里面就被塞了一个东西,摸着应该是护身符。 “母后和贵妃给你们夫妻求来的,让我送过来,快点收着。” 这模样,好像不是送东西,倒像是密谋偷东西一样。 “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太子摸了摸鼻子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不过那个笑容真的是别有深意。 大军出发之后,太子站在城墙上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一旁的宦官给太子披上披风。 “人已经走远了,殿下还是早早回去吧。” 太子仍旧是没有动。 “经此一别,只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归来。毕竟是我的女人和我的男人,都是我还算喜欢的人。” 或许是因为与禹王经历过普通父子的日子,太子一直很善良,但是却不是一个蠢人。 一旁的宦官,叹息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天下什么时候能没有征战。” “应该不会远。” 说完这句话,太子转过身下了城墙。 队伍走了有近十个时辰,众人才停了下来。 徐渊寒坐在马车里握着李音晚的手。 “苦了你了,今晚只能睡在马车里面。” 李音晚摇摇头,她既然选择跟过来就没有想着矫情,早就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在徐渊寒身边,日子都在平淡中散发着美好。 “对了,这是王后还有贵妃给咱们的。” 徐渊寒拿出来那两个护身符,这才看见上面的花纹,难怪太子会如此小心翼翼。 一个上面绣着兔子,一个上面绣着猪。 这一看就知道是贵妃的手笔,没有什么别的寓意,想来是贵妃只能绣好这两样东西的缘故。 “还……真的……有些特别。” 徐渊寒笑起来,像是阳光,像是柔泉。 “贵妃出身匪家,小的时候舞枪弄剑,早就已经习惯了。听禹王提过,贵妃母亲从没有教过她女红,后来当了贵妃便不需要。但是她倒是爱这些绣品,也就苦了太子殿下。他一定不想伤贵妃的一片心,所以穿的都是些乱七八糟图案的样品。” 想到那么喜欢打扮自己的太子殿下,被人说成乱糟糟的穿搭,李音晚暗暗一笑。 “能想出来太子殿下的苦瓜脸了。” 徐渊寒摸了摸鼻子。毕竟是皇贵妃的一片好心,他们还是挂在了腰间。 夫妇俩都是苦命的,没有母亲的真心疼爱。这一次母亲般的疼爱,居然是在毫无瓜葛的贵妃身上。 李音晚走下马车,和徐渊寒走到不远处的山坡上,两个人坐在草地上看着星空。一闪一闪的,格外明亮。 可惜不是夏季,若是夏季的话,还会听见虫鸣。 “咱们什么时候能去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 其实李音晚并不喜欢在都城里面的生活,总觉得城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张面具,就连她也是一样的。自己在都城之中,总是要笑,但日子终归是苦的。 每走一步,都是惊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惹上一身麻烦。在百姓眼里的风光,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这背后是多少鲜血。 “等到事情解决,我们就找一个安稳地地方隐居,那里会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晚上会有星星,一起吃吃喝喝,一起走走停停。” 徐渊寒抱着李音晚,他们都期待着有一天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提心吊胆,就是纯粹的做自己。 徐渊寒很清楚,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等没有战乱的时候,当禹王的权力达到一个高度的时候,他必须要离开,否则下场就是死。 这一路其实并没有李音晚想的那么困难,毕竟是春季,路上的景色十分的好,很多地方都已经开了花朵。 李音晚看着一路的繁花,心里却隐隐的担忧,前方会是什么呢? 南国, “八百里加急。” 南国国都的街道上,一匹骏马在疾驰。只有急报,才能这样畅通无阻,直接飞奔到宫殿内。 那人将信件呈上。 “边关来信,徐渊寒已经率领大军前来。” 听到这话,南国国君眯起了眼睛,这个徐渊寒就像是天生克他一样。 自从徐渊寒出现,禹王的军队势如破竹,他几次想要铲除这个徐渊寒,都被徐渊寒杀了,甚至送回了皇宫。 不知道这个徐渊寒,是怎么穿过层层暗卫的,但他就是躲了过去。 为此,南国国君发了好大的火,但这件事情却只有几个人知道。 毕竟是一国之主,如果做的事情很失败,岂止是面子问题,能力也会被质疑。 “他身边可还有什么人?” 跪在地上的人立马回答。 “有,这一次徐渊寒带领他的夫人前来。” 听到徐渊寒夫人,国君突然来了兴致。 毕竟,徐渊寒可是出了名的不近美色。当初他就想过,给徐渊寒送美人,但一直没成功过。 现在不一样了。就算徐渊寒没有那个意思,可是只要他的夫人误会,那他就得饱尝后院失火的痛苦,或许就会布局失误。南国国君深知,这件事儿,只能智取,不可硬来。 一个人,最怕的就是在前冲锋陷阵,背后起火。说到大事情,南国国君想到,女人的妒忌心才是最可怕的武器。 想到此处,他笑了起来。 “看来这个徐渊寒也不是铜墙铁壁,孤倒是要看看,他能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有意思,有意思。” 第八十七章 西虞 “停下来。” 突然一声大吼,吓得几匹马原地转了几圈。 所幸,骑马的人常年在马背上生活,不然必定坠落,后果不堪设想。 “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音晚被晃动的有些恶心,徐渊寒扶着她下了马车。 “出事了?” 徐渊寒摇摇头:“算不上大事,可要一起去看看。” 听到徐渊寒要自己一起去,李音晚便知道不是多大的事情,于是便跟着走过去。 不远处,一个身上穿着蓝底白花裙子的姑娘坐在地上,身上披着的应该是某个士兵的披风。 地上很凉,她一直在哭。 若儿担心朋友的安危,这次也跟着军队一起去边境。她在李音晚身后看见了这个姑娘,然后走过去将人扶了起来。 “姑娘,你有什么事情,和我朋友说就行。”若儿说罢,看了一眼李音晚。 见到李音晚,这个姑娘就跪了下来。 “求夫人收留我,我是这个村子里面的孤女,战战兢兢地活着。没成想,居然有人趁我去采买东西的时候,将我居住的草棚烧了。还好这几位小哥救了我,求您收留我吧,就算是当一个丫鬟也好。”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李音晚挑起她的下巴,看着这张脸,肤若凝脂,杏眼水雾蒙蒙,真是我见犹怜。 “这村子,真真养人,居然能有如此让人心动的美人。” 李音晚转过身看向徐渊寒。 “夫君,你说是不是?这村子虽普通,但这姑娘如此貌美如花,想必不是常人,必有过人之处。” 徐渊寒拍了拍李音晚的手背。 “夫人胸怀宽广,待人良善。其实在我眼里,夫人的容貌,远胜所有人。” 一旁的若儿险些翻了一个白眼,但因为周围士兵过多,还是生生忍住。 自从李音晚的眼睛好了之后,夫妇两个人就格外腻歪。若儿也开心,也觉得自己这个未嫁的姑娘看着怪酸的。 “留下吧,不知道姑娘叫什么?” 听到李音晚松口留下她,女人松了一口气。 “小女子名唤西虞。” 听到这个名字李音晚笑出了声音。 “虞美人?妩媚多姿,却也是生离死别,真是个既美好又苦煞的名字。” 说完便和徐渊寒一同离开。 西虞不能坐在马车里面,跟着马车边走着,她可以隐约看到徐渊寒的后背。 徐渊寒和她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强大、英俊、谋略,这些气质,别的男人或许有,可很少能对她这张脸不心动的。 从小就因为这张脸经历了太多波折,西虞也觉得幸运,也觉得不幸。 夜晚队伍原地安营扎寨,徐渊寒坐在帐篷里面,认真的看着地图。 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他并没有抬头。 “放在那边,一刻钟之后进来收拾餐具。” 可是,那个人显然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不是送饭的士兵,又是谁? 徐渊寒抬起头。 “还有事?” 抬首,就见到西虞站在自己的面前,身上的衣服明显已经换了一套,这身衣服有些轻薄。 西虞见到徐渊寒变得幽深的眼神,心底有些嘲弄,刚觉得这个男人不一般,但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果然男人都是忍受不住美色的诱惑。 “有事吗?”徐渊寒抿唇,问她。 “我想把自己献给将军。”西虞的声音很柔美,让人醉心。 “从你开口,我便知你是南国第一美人西虞,怕不是为了献身,是取本将军的命吧。” 西虞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样发现,有些惶恐。 “你走吧,本将军不滥杀无辜。” 出了将军的营帐,西虞见到了若儿。 “你干什么?为什么要进将军的营帐?” 这话里,可没有了当初的同情,若儿明白了她的意图。 这个若儿,西虞十分的清楚,就是李音晚身边信任的人,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我,我就是……” 若儿抬起手,阻止她想要说的话,然后看着西虞的眼睛。 “西虞,别做傻事。” 看见若儿这个态度,西虞忽然间一抖。她一直觉得这个若儿,就是一个好骗的傻姑娘,但是刚刚的那个眼神,分明有些不对劲。 …… 若儿端起李音晚面前的茶盏喝了下去。 “你说的对,这个西虞确实想要勾引徐将军。” 听到这里的时候,李音晚只是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水,并没有说话,十分淡然。 若儿看着李音晚,“你都不着急的么?他可是你的夫君……” 李音晚拉着她的手让她好好坐着。 “急什么?她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女人,想要做什么那就让她去做好了。不成功,那就是咎由自取,成功了,便是我看人有误。” 听到这里的时候,若儿算是明白了,其实李音晚早就已经察觉到这个姑娘的不对劲,但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 “徐渊寒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徐渊寒真的和那个女人有了点什么,那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更早看透一个人,罢了。” 若儿这一刻认真的看着李音晚。 “你真的喜欢将军么?” 李音晚很肯定的说道:“必然喜欢,若是不喜欢,我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同他来到边疆?但他若真的背叛,我又怎么阻止?一个会背叛妻子的人,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浪子永远不会为了一个人而回头,真正忠贞的人,也不会因为所谓的诱惑,背叛自己的爱人。” 这种观念是若儿第一次听,在若儿的眼里,富贵人家的男人没有不纳妾的。 可是李音晚的话,让若儿有了醍醐灌顶的感觉。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徐渊寒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他端起李音晚面前的杯子将茶水喝光,李音晚叹了一口气。 “怎么,是我喝过的茶水好喝么?你们一个个都抢我的杯子。” 徐渊寒带着笑意,看着李音晚。 “夫人这是吃醋了?” 李音晚摇摇头:“你在想什么?” “感觉我的夫人不开心。” “倒是感觉到了胎动,很强烈的,有点儿想吃酸果脯。” “我恰好准备了辣子和酸果脯,看夫人的胃口了。” 第八十八章 孤苦 李音晚笑了,感觉徐渊寒为自己准备的好充分,这个人呐,心好细。 “接下来怎么办比较好?” 徐渊寒手指按在李音晚的唇瓣上。 “有人在外面。” 此时的帐外,徐渊寒特意叫人不要守着,果真西虞上钩了。 站在外面看着里面的情形,西虞皱着眉头。她没想到,这个世上,真有执着于一人白首的男子。 这一刻的西虞,起了别样的心思。这样的男人,自己要是拥有就好了。一种狠狠的嫉妒之情,在西虞心里蔓延开来。 等到人走之后,徐渊寒才坐在一旁。 “看来要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看着徐渊寒眼睛里冒出来的光芒,李音晚总觉得他有些不安好心。 马车行驶在路上,李音晚闭着眼睛假寐,若儿掀开帘子看外面的景色。 就在这时,外面惊叫一声——是西虞。 李音晚知道好戏即将上演,没有说任何话,静观其变。掀开车帘,便看见西虞捂着自己的手,似乎是受伤了。 徐渊寒骑着马过来查看。 此时的西虞有些委屈地看着徐渊寒,那模样像是西子捧心的感觉,会让人顿生怜惜之情。 “夫人,你先出来一下,这车里,可能有蛇。” 徐渊寒将李音晚扶下马车,而后护在身后。很快,士兵们开始对马车进行检查,而西虞却站在人群之外,没有人管她是生是死。 这一刻的西虞,无比羡慕李音晚,不论是她身前的徐渊寒,还是身边的若儿,永远都有人护着她。 而自己,却是一个人穿梭在各种各样的男人之间,被视为玩物、工具,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自由过,也没有真正的被人真心对待过。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军医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西虞的手,将一盒药膏交给她。 “姑娘还是小心为好,夫人要老夫给姑娘送药,此蛇无毒,点上药涂上两天就好了。” 西虞点点头,是否有毒她能不知道,不过是勾引男人的小把戏。 她有些怔的看着手里的药,李音晚,在关心自己? 她不由得冷笑一声。南国君主的判断显然失误,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够为美色所惑。 而自己,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西虞看了一眼李音晚的方向,发现李音晚朝着自己一笑。 这种感觉,既是被温暖,又是被理解。西虞可以确定,自己早就已经暴露了,还在这里可笑的伪装着。 夜晚,趁着无人的时候,西虞潜入到李音晚的帐篷中。只见李音晚背对着她看着书,帐篷中没有一个人。 “你不怕我杀了你?”西虞冷笑道。 李音晚笑了笑:“如果你想动手,我早就死了。显然,你的目的,不是草草结束我和将军的性命。一个将军死了,还有新人上任。你们的目的,是大军的陷落,将军的指挥失误。” 这种底气,大抵李音晚不是凡俗女子。西虞从来没有被任何人坚定地选择过,不知道夫妇同心的力量。 “西虞姑娘今晚就要走吧?” 这一刻,西虞倒有些庆幸徐渊寒并不是一个贪图美色的人。否则,这样一个女人,也会是付出许多,但是等不来一颗不变的心之人。 “你太聪明了,很可惜我主子没说让你死,不然我一定会第一个杀了你。” 李音晚到了一杯水,放在西虞的面前。 “回去,会有什么结果?” 她不清楚为何李音晚会这样问,既然两个人都已经说话到了这个份上,她觉得说了也无妨。 “或生或死吧。我走之前,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就是想要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音晚愣住了。其实到现在,李音晚自己都已有些迷茫。很久没有想到过自己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生活久了,多少都有些同化。 “你呢?西虞姑娘,你是什么人?” 西虞低下了头。这个问题抛回自己身上,但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一直都是被利用的那个。 “真羡慕你,希望以后我们两个人不要遇见,我有些不忍心杀你了。” 看着西虞离开的背影,李音晚阻止了前方徐渊寒安排的那些要追过去的人。 “夫人?” 李音晚摇摇头:“不必去追,放她一条生路吧。” 趁着夜色,西虞赶忙钻进丛林之中。 …… 看着穿着夜行衣接应的人,西虞连忙戴上面纱。 “走吧,这里的任务已经失败。” 那个人嗯了一声,随后跟在后面。就在两个人走到森林深处的时候,一把刀横在西虞的脖颈上。 “美人儿,还真有点舍不得你死。” 利刃划破皮肤,血液顺着刀刃的方向,流到地面上,西虞捂着自己的脖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生命就这般终结。 耳畔传来狼嚎声,看来她连完整的尸首都保不住。 “君主让你,从容赴死。” 说罢,那个人骑上马,离开了现场。 …… 风吹过脸颊,李音晚站在外面,抬头看着星空。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铠甲碰撞的声音传来,徐渊寒看向她。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慨。” 他给夫人披上披风,天冷,有些担心她的身子。 “只是感叹红颜薄命。” 徐渊寒握住李音晚的手,放在嘴边呼了一口热气,而后搓一搓。这双手太过柔嫩,这样的几下动作,就已经变得通红。 李音晚的身上有些回暖。她知道,多愁善感无用。一个西虞,让她看清楚了在这个时代,或许很多人注定孤苦。 她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 “你放心,一切有我在。” 徐渊寒挽了挽李音晚的发髻。 “你也是,一切有我。” 若儿端着好吃的走出来,看见两个人浓情蜜意的样子,悄悄又离开了。 一个士兵刚好走过来,看见若儿,“若儿姑娘这是做什么?可是受罚了?” 看着面前的大老粗,若儿乐了。 “可有急事?” 那人摇摇头。 若儿直接拉着他站在自己的身边,悄声说,“你确定打扰将军和夫人之间的相处?” 士兵顿悟。 第八十九章 夜阑卧听风吹雨 徐渊寒的马走在最前端,今天他格外严肃。 李音晚在马车里面看着手里的书,一页翻过之后,若儿有些焦急地看着她。 “音晚……” 李音晚抬手笑了笑。 “怎么了?” 从今天早晨开始,若儿就觉得队伍里面的氛围有些不一样。 大家都太过于紧张,今早那个副将,特意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护好李音晚。 周围密不透风,徐渊寒在最前面,看着像是领路,实则就像一个靶子一样。 “别急,徐渊寒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只要配合就好。” 看着李音晚淡定的样子,若儿只好安静的坐在一旁。 外面响起来箭矢的声音,就听见兵器与箭矢之间相互碰撞。 若儿坐在李音晚的身边,想将李音晚护在自己的身后。 “别担心。”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李音晚眉心皱在一起,担忧着什么。 没一会儿兵器的声音就彻底消失。 队伍就跟没有发生事情一样,晚上正常安营扎寨。 李音晚正准备离开马车,就被徐渊寒推了进去。 “前面有城池,你乔装进客栈,里面会有暗卫护住你,这边交给我。” 随后,李音晚就被送到了城内客栈之中,她和若儿在车内换了男装,看起来像两个农家小青年。 徐渊寒早就已经预料到,会有杀手来刺杀他。 即使如此,李音晚还是有些担心。她不知道面对的是怎样的力量,是否会实力悬殊,徐渊寒是否会有受伤。 就在此时,门被人敲响。若儿警惕的看了看,才将房门打开。 一个穿着农家服饰的人站在面前,看见李音晚的时候,将东西递给若儿。 “这个是城里的桃花酥,按将军吩咐,买给夫人吃。将军那里,不必担忧,他已有了充分的准备。” 经过那个人的自我介绍,李音晚才知道,面前的人是徐渊寒以前的手下,后来因为一个女子,自愿来到这里。 原本为了这件事情,徐渊寒发了好大一通火。 可是,念在兄弟情,徐渊寒还是为两个人铺路了,也参加了他们并不奢华的婚礼,留下了重金。 这人长得十分憨厚,名字叫做李忠。 虽然离开了军队,但还是对徐渊寒忠心耿耿。 他知道此刻,再好吃的东西,都无法使李音晚有片刻的欢愉,她在担心徐渊寒。 李音晚坐在屋子里,一夜无眠,总是觉得心慌。 天亮,外面下了雨,城门已打开。李音晚收到了消息,徐渊寒就快来了。 她早早的站在城门口,看到徐渊寒挂着一身雨水,冒雨而来。 “这是一夜没睡?” 李音晚点点头,拉着他往路上走。回去的路,看似很短,实则走的心累。 李音晚既庆幸徐渊寒成功躲过了预判的刺杀,又觉得心有余悸,一个不慎,便是人亡。 屋子里面,若儿已经准备好早点。徐渊寒确实饿了,直接吃了起来。 李音晚给他夹了一个小笼包。 “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渊寒微微一笑,看着李音晚。 “你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应该好好的睡一觉。眼下,好好吃东西。” 像是在哄孩子一样,他不想提及很多事情,怕李音晚挂念。 最后,还是徐渊寒妥协,告诉了李音晚昨晚发生的事。 在那天晚上,徐渊寒已经告诉李音晚,他会遭遇刺杀,但是没有说究竟会来多少人。 当遇见第一个杀手之后,徐渊寒直接将李音晚送入城内保护起来。 果然,当天晚上就有三个人闯进徐渊寒的营帐之中。 徐渊寒提前设伏了一些人,按徐渊寒的指示,不必留活口,直接斩杀,且有军功。 打仗,就是生死的考验,不可妇人之仁。 “也没什么,让夫人担心了。” 精神放松下来,李音晚感到困倦,一夜的担心,终于变成平安归来。 屋子里面寂静无声,外面是小贩的叫卖声,这样的生活,真是难得。 又过了半个月,军队驻扎在营地,李音晚被徐渊寒强行送进城内休养。 “我现在身体很好可以住在军营里面。” 徐渊寒没理会,直接把人推进马车内。 “你在城内住下,也方便看大夫。军营的条件,不适合。” 这段时间,李音晚的肚子已经明显鼓了起来,徐渊寒生怕会伤到她。 孕中晚期,李音晚的脸颊开始圆润起来。 徐渊寒来看她的时候,李音晚会埋怨自己的身材走了样儿。 “夫人即便身怀六甲,也是艳压群芳的容颜。” “骗人的吧。”李音晚调皮的说。 看着徐渊寒走出屋子的背影,李音晚叹了一口语气。当将军夫人,少不了担惊受怕。 虽然在这里住不了多久,若儿还是领着人收拾起来。李音晚躺在榻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军营之中,徐渊寒的副将韩龙行礼。 “将军,今晚可要犒劳将士?” 徐渊寒从兵书上面抬起头。 “去安排吧。” 夜晚悄然来临,众将士围着篝火,徐渊寒站起身。 “接下来诸位面对的就是腥风血雨,希望诸位鼎力相助,一举攻退南国。” 众人开始欢呼,男人们在篝火的映照下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过半个时辰,众将士开始昏昏欲睡。 整个军营,死一般的沉寂。 “这边走。” 穿着南国军装的人,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军营之中,看向睡死过去的徐渊寒。 “原来大名鼎鼎的徐将军,也不过如此,来人,将这些人绑了。” 韩龙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 “韩龙你还在磨叽什么?既然已经背叛了禹国,就老老实实做你的叛徒,别做那些个又当又立的事情。” 突然,一道光闪过。 徐渊寒站起身,再回头身边的人都已经被控制住。 “看来你们南国人的警惕性还是太低,你觉得,已做到了副将位置上的人,会被你们那点银钱收拢?或者说,你们根本不了解,你要收买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韩龙自小无父无母,要不是徐渊寒,只怕早就已经冻死。 只有徐渊寒背叛禹国,他才会背叛。 南国的君君臣臣,不会懂这些。 第九十章 火红色 南国的计划到现在,算是彻底的破灭。 此时的南国都城。 “砰砰……砰” 杯盏不断被摔在地上,地砖上的瓷器碎片已经和雪花一样,堆积起厚厚的一层。 “你们这群废物,那么多人对付一个人都没有用!孤养着你们还有什么用?” 跪在下面的大臣们,不断地颤抖,他们都害怕被正愤怒的君主拉下去砍头。 南国因为几次的行动失败,现在氛围已经变得有些低迷。 …… 徐渊寒坐在主营帐之中,周围坐着其他的将领。 他走向模拟沙盘。 东营绕到后面,西营在前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南北两营,作为主力军,长驱直入。 众人开始商议,等到争论的差不多之后,徐渊寒才最终下达了命令。 “今夜进行最后的攻打,此次战役是成是败,就看这一次。” 徐渊寒的命令下达的很急,等到南国边境守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成为囊中之物。 战役结束,徐渊寒知道自己可以休息了,他日夜思念着李音晚,发疯一般的想见她。 南国那边,已经惊慌失措不已。若是徐渊寒乘胜追击,一定会攻打下来更多的城池。 但是边境守卫好之后,徐渊寒就没有向前再延伸,反而回去休息。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有点惊讶,毕竟眼下,进攻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懂你的意思,你不想当侵略者。” 李音晚明白,徐渊寒虽然心狠,但对于无辜的人,他不会赶尽杀绝。 “此次出征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震慑,而不是将整个南国收下。侵略者,都是罪人。” 此时的徐渊寒,一手执掌兵书,另一手点在茶盏上。 李音晚坐在一旁,给他续上茶水。如今茶叶已经普及,大部分的人家,都愿意喝茶。 但是茶叶产量不高,依然珍贵。 “你倒是胆子大,等过段时间,怕禹王会坐不住。” 禹王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所以一定会选择乘胜追击。 现在徐渊寒停下来,只怕日后又会遇见不少的麻烦。 安稳的日子总是很难得。李音晚快要睡着的时候,被徐渊寒抱进屋子里面,盖好被子。 徐渊寒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她入睡。 两个人这段时间,就是养花,逗鸟,来的人一律不见。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传旨意的声音来到。 “王上的圣旨到。” 看着已经走进来的宦官,徐渊寒跪了下来。 “王上诏曰,命将军徐渊寒直取南国都城。” 这就是一条杀令,可是徐渊寒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他的手紧紧握着圣旨,磕头感谢,一切都有模有样,好像没发生过什么其他的似的。 徐渊寒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晃晃晃,看着天上云卷云舒,看着云彩慢慢变成火红色,然后渐渐变得暗淡,李音晚来到他身边。 “有心事?” 圣旨来的时候,李音晚还在昏睡当中。 醒来后,看着桌子上的圣旨,李音晚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禹王让你继续攻打么?” 徐渊寒点头。 他知道,朝廷,一直不是他向往的港湾,禹王没有那么清高。 他在捷报之中已经说得很明白,后续的粮草没有到达,将士们若是直接攻打,相当于送命。 “或许可以想其他办法,不行攻打之意。”李音晚依然是那个不屈的灵魂。 徐渊寒不想继续攻打南国,继续下去,吃苦的都是百姓。 而且要是再攻打,难保南国不会狗急跳墙。 离国一直都虎视眈眈,若是离开太久,只怕离国那边也会蠢蠢欲动。 好像是看到了徐渊寒的顾忌一般,就在第二天,徐渊寒就收到了禹王已经派人出使离国的事情。 南国的君主,如今的命令不再是离间,而是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将徐渊寒杀了。 这几日,徐渊寒一路都没有休息过一次,白天行军打仗,晚上还要躲着各种各样的暗器。 夜晚营帐之内灯火通明,徐渊寒坐在主位上,营帐之中只有他一个人。 今天攻打的时候,徐渊寒看见了一个小乞丐,明明很小,却为了活下去,在战争的废墟中寻找粮食。 看到禹国士兵之后,小乞丐眼里充斥着恶意,徐渊寒太了解这样的眼神。 这是对于禹国伤害自己的国土,有些憎恶和愤恨的眼神。但孩子也知道,自己无力改变什么,自己要坚强的活下去。 侵略者,不会被原谅和理解,永远都是罪人。 徐渊寒觉得这个孩子的眼睛会讲故事,那如同野狼一样的瞳孔中,闪烁着不可磨灭的恨意。 他有些头疼的扶着额头。 现在很多事情逐渐已经偏离了他的想法,和他思考的不一样,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在给足对方教训之后就可解决。 但是眼下,居然成了侵略战争,禹王想收下南国,扩张领土。 现在的徐渊寒,就像是个刽子手一样,虽然冲破了层层困难,但还是要手刃无辜的人们。 徐渊寒之前是一个嗜血的人,但是现在一闭上眼,就是那些孩子们厌恶的眼神,让己经成为一个父亲的徐渊寒,莫名感觉有些害怕。 或许因为,他担心有一天,自己的孩子也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孤立无援。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无关能力。徐渊寒现在即将有孩子,发现自己好像有了很多害怕的事,也更珍惜和李音晚在一起的时光。 他有些向往山林中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隐士们,真好啊。 若儿送来信件,李音晚随时可能会临盆。徐渊寒站在城墙上,这是禹国边境的最后一座城池。 再往前,就是南国的领地,那里一片盎然的美景。 徐渊寒翻身上马。 他看着站在马旁边的韩龙,告诉他要处理好城中的事情,安抚百姓。 说完之后,他便飞奔起来,希望能够赶在李音晚临盆之前到家。 夜,寂静无声。 李音晚被阵阵的宫缩痛弄醒。 “若儿,若儿。” 听到声音的若儿见状,连忙将产婆叫醒,屋子里面一时之间进进出出。 第九十一章 抹额 李音晚不太会发力,满头大汗,一旁的产婆一直教她用力,可李音晚却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涣散。 “若儿小姐,您去找人弄点参汤,要不然夫人怕是撑不住的。”产婆给出了建议。 站在外面的若儿听到这话,连忙叫人去煮参汤,徐渊寒之前已让人备下了许多必备的药材,想缓解李音晚生产的痛苦。 若儿自己没有生过孩子,作为闺中女子,一般是要避嫌的。但是她心系自己的朋友,说什么也要来照顾。 外面好像有一些炮仗声,若儿怕声音太大,打扰李音晚生产,便想着出去说一下。 若儿离开之后。 一个小丫鬟模样的姑娘,手里端着水盆就往里走。屋子里,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小丫鬟有什么不对劲。 产婆在一旁指导李音晚用力,李音晚渐渐进入了自己的节奏中。 “夫人顺着劲儿,再用力一些。” 李音晚闭着眼睛,就在这个时候,她感受到一个冰凉的东西碰到自己的脖子。 她睁开眼睛,看到那些产婆都吓得不敢动弹。 自己的肚子,还在一阵又一阵的抽痛。 “李音巧。” 李音晚的声音变得沙哑,她此时已顾不上对这个女人的厌恶,想办法保住孩子,成了唯一的目标。 至于自己的生死,不重要了。 李音巧笑着看李音晚。 “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此时的李音晚脑子飞速的旋转着,她慢慢的移动自己的手,希望碰到空间。 空间里,有刀具,可以保护自己,可以攻击李音巧。 但是,需要时间,而且李音晚正在生产,进空间,怕是也有难度。 “妹妹如此执着杀我,想问下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你吃香喝辣,我却如活在地狱。” “你想要什么?” “只要你把将军夫人的位子让给我,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我同意。” 为了保护孩子,李音晚愿意付出一切。但是李音巧显然只是说说而已,并不真心。 李音巧举起刀,就要刺进李音晚的胸膛。李音晚瞬间接住那个匕首,她现在是两条生命,自己死了没有关系,但是绝对不能让没出生的孩子也这样惨死。 可是那个匕首的尖刺,离李音晚越来越近。李音晚自己,因为肚子传来的疼痛,力气也变小了很多。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把剑穿透李音巧的胸膛,随即李音巧直挺挺倒在地面上。 她嘴里溢出鲜血,眼神恶毒的看着李音晚。 “李音晚,我死了,也有人陪葬,你,再也,看不见,你的亲弟弟。” 听到她的话之后,李音晚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是李音巧已经停止呼吸,没有办法回答李音晚的问题。 肚子的疼痛开始加剧。 “啊……” 徐渊寒红着眼,看着那些产婆。 “请你们来当摆设的么?” 那些产婆不再恐惧,开始动作起来。 徐渊寒握着李音晚的手,安抚着李音晚的情绪。 按照道理来说,产房这个地方,男人是不能进来的。但是现在,这些产婆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们刚刚惜命,没敢帮李音晚,现在生怕多说一句,就被人砍了。 若儿进来的时候,见到抬出去的尸体,已经隐约猜到刚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她将参汤灌进李音晚的嘴里,然后看着徐渊寒。 “将军大人,你出去吧,这里有我在,我会拼尽一切,保护音晚和孩子的。” 若儿现在,一点儿都不害怕徐渊寒。可是徐渊寒仍旧坐在那里不动。 直到,李音晚推了他。 “去外面吧,我也能保护好自己的。” …… 清晨,随着一声孩子的啼哭,寂静被打破。若儿抱着孩子,走了出来,恭喜着徐渊寒。 来不及看孩子,徐渊寒进了屋内,看着虚弱的李音晚。 她的头上戴了抹额,看起来虽然血亏,但是依然气质卓绝。 屋子里面已经被打扫干净,徐渊寒有些庆幸回来的及时。 不然,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情。 家里面的事情解决完之后,徐渊寒先离开了,毕竟还有使命。 但现在,他的行军速度越来越慢,无论大家说什么,无论大家怎么说,他有自己的坚持。 有些士兵有不满的情绪,毕竟就算是胜利,这样拖延,对他们并没有好处。 士兵们只想着快点解决战争,然后早点回家和家人团圆。 徐渊寒作为将军,怎可能不了解那些士兵的想法。 他只是想默默的用这种办法,让禹王放弃侵略的想法,而后让大军归朝。 战争的扩大对他们都没有好处,禹国虽然有能力攻占南国,但没有能力发展南国。 如果南国真的被攻打下来,只怕会对禹国的经济造成很大的困扰。 现在还有离国,对他们虎视眈眈。离国国力强大,如果禹国现在吞并南国,万一离国随后发动战争,后果不堪设想。 …… 南国都城,已经乱做一团。今日早晨开始,城门上就贴了招兵的告示。 但,那告示上面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一条内容,就是允许女子参军。 很多人都觉得这个有些离经叛道,女子在战场上存活的概率很低。 而且,进入到军营之中的女人,以后又如何嫁人呢。 可是现在,南国正面临生死存亡。南国君主甚至下令,这些参军的女人都是最尊贵的,不能够受到轻视。 听到这样的话,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君主都已经发话,那这便是好事儿了。 很快就有女人报名参军,女人们被集结在一起,她们挥泪和家人告别,内心都想着,谁说女子不如男,她们也不一定要用嫁人来实现自己,她们也可以为国家付出自己的力量。 但是,事与愿违,这只是一场欺骗。 她们没有想到,那些报效国家的想法,不过就是镜花水月。等来到了军营,她们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女人们被安排在单独的营帐之中,不过里面放置的不是盔甲,是透明的薄纱。 第九十二章 孩子的世界真好 南国的军营里面,女人们因为这些露骨的衣服大发雷霆,她们要求那些士兵给个说法。 来这里,她们也是想报效南国的。但是,她们隐隐感到,都被骗了。 这些质问的话,招来那些士兵的嘲笑。 “你们听听,还装什么贞洁烈女呢?自愿来当免费的青楼姑娘,还想要立牌坊。” “哈哈哈……” 一阵又一阵的嘲笑声,让女人们的心底发寒,通过这些人的只言片语,她们拼凑出来真相。 军队的节节败退,导致这些士兵十分躁动。为了压制住这些男人的情绪,就有大臣想出来办法,找一些女人给他们发泄。 南国君主用征兵的法子,将这些女人欺骗过来,成为了泄欲的工具。 女人们知道真相之后,就想要逃跑,然而她们怎么能够抵得过男人的力量。 南国军营之中,不断地传出来女人的惨叫声,伴着男人们的淫邪笑声。 军队的驻扎地,成了人间炼狱。 …… 南国国都,大殿之上。 “孤的话,你们当做什么了?” 下面有大臣不断的磕头。 “王上,现在不是加大税收的时候,百姓已经过得十分困苦。这样做的话,只会把民心推到禹国那里,这样对我们是不利的。” 另一个穿着武官朝服的人,冷哼一声。 “没想到,你这个老匹夫还这样迂腐。现在军费已经入不敷出,若是再不加大税收,只怕军队就没有粮食了。没有粮食,你让那些军人怎么打仗?” 被骂的老者,气的面色紫青。 “你,你,你,你知不知道,现在百姓已经叫苦连天,已有不少人连夜跑到禹国边境,这样下去咱们又要怎么办?” 这话说完之后,朝臣们开始议论纷纷。 现在就是两派,一派主战,一派求和,主战派自然是同意加大税收。 只有这样,战争才能持续下去。 主和派现在更注重的是百姓的死活。一个没有百姓的国家,就是一个空壳子。 明明可以停止的事情,却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愿意停下。 看着下面的大臣们吵得热火朝天,南国君主坐在龙椅上,大声的呵斥。 “闭嘴。” 下面的众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但,也没有安静多久,这群人又开始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 “孤已经说了,要加大税收,无论你们说再多,都没有用。” 说完,南国王一甩手,离开了大殿。 大家都不太清楚,君主究竟是怎么想的,谁也猜不透他。 就连那个让女人参军的事情,大臣们现在也没有问出口。 南国国君离开大殿之后,就回到书房。 已经准备好了的膳食,放在另一边的桌子上。 十几道菜,都是上好的东西。那样的奢靡,还是和以前一样。 房间里,新的美人已经送来,女孩儿十分惶恐,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一个人。 大臣们倒未必没想到,只是不愿这样说触犯龙颜。 在国家最艰难的时候,他们的君主,依然在考虑自己的生活水准。 增加税收,表面上是为了战争的继续,其实更主要的,是为了君主自己奢侈的生活的不变。 这些,虽然大臣们或多或少的了解,但没有人会乱说。 毕竟,宫里的风声,不宜外传。 …… 离国国都。 大臣们将禹国使臣送到住处之后,才回到各自的家中。 主负责这次接待的礼部尚书回到家里,疲惫的坐在堂屋主位上,喝着茶水。 “爹,为何咱们,还要这样客客气气的对待禹国?” 禹国正在攻打南国,他们忌惮离国,才派使臣求和。 可离国本就兵力强盛,现在更不用怕他们。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礼部的人为了接待好这些人,熬了几天几夜。从衣食到住行,无一不是按照禹国的习惯弄,生怕对方来这里受了委屈。 尚书之子也是个读书人,但阅历尚浅,没有他爹礼部尚书看的明白。 “无论国力大小,既然不想开战,就要以礼相待,况且,你以为现在真的就是在和禹国交好?” 礼部尚书没再说其他,这些机密,不为人所知最好。 事实上,兵部那边已经派出去很多的队伍,伪装成普通的老百姓,运输粮食给南国那边。 对离国来说,和禹国交好不过是缓兵之计。现在他们是渔翁,就想看着鹬蚌相争。 只要他们两败俱伤,离国就可以趁着两国元气大毁的时候,将两国吞并。 不过是谁都不得罪的做法,而后在后面收网罢了。 …… 另一边,因为徐渊寒行军的速度很慢,禹王发了很大的火。 袁大将很快便被派到前线,接替徐渊寒。留给徐渊寒的,只剩下写自省书深刻反省了。 回宛城的时候,袁大将特意送了他们一段路,也妥善的安排了马车。 这一次,徐渊寒陪着妻子和孩子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的马车,小家伙圆圆的眼睛看着李音晚,笑着咿呀咿呀。 徐渊寒逗弄着他。 “孩子的世界,真好。” 看到徐渊寒有一点儿难过,李音晚担心的看着他。 “咱们去归隐山林吧。” 徐渊寒一怔,没想到李音晚看出了他的心思,她太了解自己。 “我期待有一天归隐山林,但不是眼下。或许我世俗,还有一些想法希望实现。” 李音晚不是很懂战场上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徐渊寒对于打仗,是厌倦的。 徐渊寒叹了一口气。 “这场战争,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没有好处,除了离国。一旦我们禹国和南国两败俱伤,最后都会被吞之入腹。” 其实徐渊寒已经多次委婉的上书劝谏禹王停止战争,可是一个被胜利冲昏头的人,又怎么能够放弃唾手可得的东西?就像把一个赢了钱的赌徒,从赌桌上拉走一样。 徐渊寒看清楚了局势,明白自己对禹王的抵抗,毫无用处。 真想当一个俗人,不必背负家国大义。 他看惯了战场的厮杀,知道平凡生活的可贵与不易。 李音晚点点头,她懂徐渊寒的纠结与无奈。面对这样的世事,又如何能改变呢? “或许,可以走另一条路,你跟我一起做生意。” 第九十三章 束缚 回到宛城的时候,徐渊寒一家并没有人来迎接。人满为患的街道,依然是那样热闹。 他们回的悄无声息,就连往日的好友也不知道讯息。 徐渊寒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任何人,选择了在家里面躲清静,陪着妻子和孩子。 李音晚回来之后,又萌生了做生意的想法。 自从上一次自己出事后,她就把店铺关了。 虽然澄清的事宜早已做好,但是那段时间又是怀孕又是失明,她能够保全自己,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 现在既然回到宛城,做回原来的事情也未尝不可。但这次,她想带上徐渊寒一起。 夫妇同心,其利断金。而且,她也想把这种对生活的热情,传递给徐渊寒。 看着李音晚每天都在看账目,徐渊寒笑了,似乎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此时的徐渊寒抱着儿子,手里拿着拨浪鼓逗弄小孩。 要是换身奶娘衣服,他一定合格。 李音晚从账目中抬起头,一手杵着下巴。 “你真适合哄孩子。” 徐渊寒站在一边,看着她目光灼灼。 “夫人要不要再生一个?我正好把两个孩子,一起照顾。” 说到这里,李音晚白了他一眼,但脸颊有些红。 “你脑子里,都是些坏坏的想法。” 此时的徐渊寒,抱起自己的胖娃娃,充满笑意的看着他。 “多一个孩子也挺好的,每天吃吃吃,睡睡睡,倒是令人艳羡。” 这话的语气,只有宠溺的味道,像是柔泉一般,暖进人的心底。 …… 李音晚向来是一个行动派,很快就将晚记奶茶铺子重新开业的事情弄好。 晚记的归来,倒是在城里闹出不小的风波。此时,水姐奶茶铺子已经关门,原来那也是赵江的阴谋。 李音晚并没在意那些风波,但是迅速研发新产品,并组织各种各样的活动。 生意越来越火,以前的老顾客们,也都开始光顾。 若儿走在李音晚的身边,打了一个哈欠,一大早还没睡醒,就被李音晚叫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非要这么早就出来逛,可是有什么东西着急置办?” 李音晚摇摇头,也不告诉若儿,就是一直往前走。 若儿只好跟在一边,睡眼惺忪的看着李音晚的背影。 只见李音晚走到一家布店,那是全宛城最有名的布匹店铺,也承包了禹王王室许多服装的定制。 若儿扶额,有些头疼,总觉得自从生完孩子之后,李音晚变得有些不对劲儿。 “前几日我来看过,这家店,无论是绣工还是布的品质,都是附近最好的。眼下咱们女子穿的衣服太过于复杂,已经不适合那些简单人家的打扮。” “大户人家倒是无所谓。一层又一层,这样的衣服对于普通的百姓,已经逐渐成为负担了。” 若儿看着自己的衣服,若有所思。只要是稍微体面一点儿的人家,就一定会给女儿里三层外三层的买好衣服。即便是贫苦人家,为了撑门面,这样一层层的衣服也是一件都不少。 “夏天已经到了,你难道都不觉得热么?” 路上走了一段时间,若儿现在脸颊上都是汗,还有汗水不断的往下滴落,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受。 衣服层数太多,不管多好的料子,也无济于事。 可是若儿不太明白,李音晚这个想法,是想做什么呢?开启另一庄生意吗? 李音晚仿佛是看穿了她一样,突然笑了,美人的笑容,宛若春风拂面。 “对于衣服生意,我还有很多的东西要去学。晚记这么大的店,给谁我都不放心,所以我打算交给你来管。”李音晚握住了若儿的手,语重心长的说。 若儿一直推,但见李音晚诚意给自己,也就不再拒绝。 对于晚记这个店铺,她也是付出了心力的,眼下看着李音晚如今的想法,自己帮忙也是情理之中。 李音晚去布庄学习后,若儿开始接手晚记奶茶铺子的生意。 牛乳店的大江老板,依然在追求若儿。 和晚记有合作,每次入账还有进新牛乳的时候,若儿都要出面。 若儿每日都会固定时间理账,吩咐起伙计来,干脆利索,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她指导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每天的日子,都十分充实。 “大江老板,你这边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么?这是我记的账目,这一个月的牛乳钱总计两百两,你核对一下。有什么差错,我现在就看。” 见大江一直没回话,若儿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在愣神?” 大江下意识拽着她的手,随后红了脸颊。 “抱歉,若儿姑娘。” 这段时间,两个铺子都十分的忙碌,有的时候若儿自己也会走神。 要是别人,若儿一定会说一句登徒子。但是她很了解大江,他也就做生意的时候,脑子好使,至于面对姑娘家,真的蠢笨的要死。 “没事,你要是累了就歇一歇,这些账目都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核对也行,反正晚记也不会不讲信用。我先走了,明天见。” 望着若儿离去的背影,大江有些回不过神。 走在若儿身边顺路的店员,看着若儿,有些疑惑。 “若儿姐,这个大江老板是不是看上你了?” 若儿脸有些红晕,她知道自己的标准,大江实在不符合。 有些事情,是努力再多也没用的。 “你这小子,多大年纪就说这些?要是再乱说,我就把你的工钱扣掉。” 那个男孩,笑嘻嘻的跑远。 若儿不是傻子,能够感受到大江老板对自己的态度一直不一样,但是若儿更喜欢裴元熙那样的翩翩公子,像暖光一样灿烂的笑容,像风一样的眉骨。 正想着,就看见裴元熙向自己走来。 若儿有些恍惚,她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裴元熙。 真的有机会吗? “李音晚最近在哪里?”裴元熙开口。 见到裴元熙的那一刻,若儿的脸颊有些微红。 “她这段时间都不在晚记。”若儿淡淡的说。 裴元熙听闻,走了过去,匆匆步履。他就想见一见李音晚,很久没见了,有些想念。 李音晚神出鬼没的机灵,裴元熙猜测着她的下一步动向。 就在他刚走到转角的时候,听见一个人的声音。 “公子你等一下。” 是一个面生的青年男人。 第九十四章 烧刀子酒 被叫住的裴元熙有些怔愣。 “你是?不知道叫我,可有什么事情?” 见到对方并没有恶意,裴元熙说话十分客气。 大江拱手行礼,表情十分严肃。 “在下大江,牛乳铺子掌柜。” 裴元熙有些疑问,他不做生意,这个牛乳铺子的人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 只见,此时的大江有些脸红,好像是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一样。 裴元熙看着大江,大概猜到了什么。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好。” 虽然还是不好意思,但大江鼓起勇气问出口。 “你可喜欢若儿姑娘吗?” 裴元熙是个心细如发之人,见到大江紧握着的手,出汗的额头,就知道这个人一定十分喜欢若儿。 “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在下对若儿姑娘,并无私情,现在不会有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 这话说的十分干脆,一听便知道是真心实意不作假。 裴元熙拱手告别。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大江叹了一口气。 有些人生来就是让人自卑的,就如这个裴元熙。 光是一个背影,就能瞧出来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而自己,不过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 大江不否认,若自己是个姑娘家,也会心仪裴元熙。 但他真的很紧张,若是裴元熙对若儿有意思,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 回到店铺的路上,大江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轻松了不少。 但是,他没有看到那个消失在角落里的衣角。 若儿还在店铺里整合账目,现在已经是夜晚,马上就要关店门。 等到落下最后一笔,店员们收拾好了,便将店铺的门关上。 一转头,若儿就看见大江提着灯笼走来,看样子像是在等自己。 “若儿,我送你回家。” 看到大江的那一刻,若儿若有所思。 虽然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但想了想还是同意,她想跟他聊聊。 两个人在路上行走,这个时候了,路边的馄饨摊儿还在叫卖。 大江几次三番想要说话,但是都自己止住。 若儿看着大江的眼神,知道他想说什么。 “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听到这话的时候,大江的脸颊有些红,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若儿的身影,柔情的像是海水,随时都会将人溺毙。 “若儿,我喜欢你,很喜欢。” 说完的大江,定定的看着若儿,等待着若儿的答复。 但若儿只是摇摇头。 大江眼睛里面的光渐渐熄灭。 “我知你心动裴公子,但他无意于你,为何不可给我一个机会?” 这语气里面充斥着委屈,若儿还是摇头,她很认真的看着大江。 “其实,我听见了裴公子与你的对话。对于裴公子,我一直没有抱任何的期望,他那样如天上明月一般的人,不回应我的喜欢就不回应,我也从未求过有答案,不过我还是会跟在他的身后,一步步的进步,向着他努力。” “我不想退而求其次,那样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有些人,如果遇见了,就是一辈子,其他的人,便都不在眼中了。” 听到若儿这样说,大江低着头。 “裴公子,真幸运。” 有一个这样好的姑娘喜欢他,他真幸运,自己求而不得的人,别人却并不在意。 这份幸运,让他心里有些嫉妒。 若儿看着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感觉,好像伤害了这样一个好男人。 但是,若儿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虽然知道这个人喜欢自己,也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是缘分不到,就是不行。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大江,回去吧。” 大江点点头,但依然跟在若儿身后。 “这么晚了,总该要将你送回将军府才好,等你到了,我就离开。” 看着若儿缓慢的走进府内,大江这才失魂落魄的离开。 不知道走了多久。 这条巷子,大江第一次感觉如此深。 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今天的月亮,似乎格外的亮,可是这样的月光却不属于自己。 原来,真的永远都没有机会抓住啊。 和表白前的意气风发不太一样,他现在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在街道上行走。 忽然间,他看见一家酒馆。 大江并不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这种地方他很少来。 今天突然想要喝酒,或许就是那种无处宣泄的情绪。 如今,只能靠酒来麻痹自己。 刚走进去,一个店小二就走来,拿着肩上的抹布擦在桌面。 “客官想要点什么?” 大江坐在靠窗户的那个位置上面,淡淡的说。 “烧刀子酒。” 小二的速度十分快,连忙将烧刀子酒放在大江面前。 只见他一碗又一碗的喝着,不见停。 店小二靠在掌柜的身旁的桌子上,“掌柜的,那边那个应该是有什么心事。” 掌柜的这个时候正在拨着算盘,点点头。 “看着点,别让他闹事,就算是闹事,也得找到他赔钱。” 做他们这行生意的,早就已经习惯了,谁知道会不会哪天遇到一个找事的酒鬼? 店小二时不时的看着大江,眼瞧着半缸子酒都已经喝完,但他居然还在喝。 他有些担心,连忙去拦着。 “客官,这酒十分烈,您别喝了,到时候出了事,咱们可担待不起。” 若是人喝死在他们店里,以后便会影响他们的生意。 大江感受到有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碗,他直接挥开。 “不会少了你们银子。” 随后,大江放下了五两银子。 店小二叹了一口气。 “客官您都喝走了三批人,再喝下去,真的担心您会出事情。” 但是一个喝醉的人,哪会讲道理? “她为什么宁愿为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努力,也不愿意选择一个喜欢她的人呢?” 听到这话,店小二便知道,这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 看着大江,店小二又叹了一口气。 “客官,这人各有命,月老这个红线不给你们牵起来,就算再怎么坚持都没有用。不如找一个适合您的,在这里喝酒,可是没有用。” 大江抬起头。 “对啊,喝酒没用,没用。” 第九十五章 云山 大江也不打算为难别人,将最后一碗酒喝完,就离开了酒馆。 喝了过多的酒,大江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他拿着手里面的灯笼,走的时候感觉地面好像在晃动。 满天的星斗也似乎转动了一半,一切都是旋转的模样。 一个踉跄,大江就撞在一个人身上。 他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自己撞到的人。 “抱,抱歉,嗝~” 大江没有忍住,打了一个酒嗝。 对面的男人,长相凶神恶煞,一条疤痕从眉尾直接划到下巴,看起来异常恐怖。 在月光的照耀下,那个人一半脸隐藏在黑暗之中,一半脸被月光照亮,显得格外诡异。 突然,大江的领子被那个男人拽住。 这下子,大江感觉十分不舒服,指着他的鼻子发起酒疯。 “别碰我,你这个混蛋!” 这句话将对面的人彻底激怒。 “给我打。” 那些像雨点一样的拳打脚踢,落在大江的身上,大江下意识的抱住自己的头。 他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刚说的话,在酒的作用之下,早已变得没有印象。 他咬着牙齿,无论打在身上的那些拳脚有多痛,都没有吭出一声。 心里的痛,更甚许多。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清冷的声响了起来,众人都朝那边房顶看去。 果然,就在他们旁边的房顶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看着十分年轻,年少的身姿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长。 毕竟是侧对着月光,没有人看清楚少年的表情。 少年的一只腿伸长,另一只腿弯起,一只手举着一壶酒,另一只手执剑。 整个动作,看起来肆意妄为,自由异常。 “真不知道,谁,给你们如此大的胆量,敢在我的地盘动手。” 听到少年的话,那几个混混,笑的张狂而又得意。 “你在想什么?这里是你的地盘?哈哈哈,别让人笑话了。” 领头的那个混混笑的都快直不起腰来,另一个人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房顶上的少年。 “老大,这小子看着身段真好,要是卖进小倌馆,一定能得不少钱。” 坐在房顶上的人,听到这话之后,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落在那几个混混的面前。 “哦?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想要将我卖到小倌馆里,要不然你们试一试。” 那几个人看清楚云山的脸之后,吓得浑身开始颤抖。 “云山,怎么是你?” 这个云山,可是宛城帮派中最有名的一个,有至高的功力。 这一片,看来已经成了云山的地盘。 几个混混自然是清楚云山的个性,他们直面云山,只能祈求活命。 几年前,有个不长眼的,想要挑战云山,结果直接被他打残了。 这些混混吓得屁滚尿流,慌张的跑远。 云山冷冷的看了一眼,不再理会。随后,他看着被打趴在地上的大江。 “没事吧?” 大江听到有人说话,连忙抬起头,看见了云山。 巷子昏暗,大江并没有看清楚长相。 看到大江还能自己动弹,云山松了一口气。 云山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但是这也不代表,要有人死在自己的地盘上。 那些官府的人又不是吃素的,若是出了事情,一定会查个没完,到时候倒霉的又是自己。 大江扶着墙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脸上呈现被那些人殴打出的青紫,嘴角有鲜血溢出,整个人都很狼狈。 “还行。” 这个时候,大江才彻底看清云山的长相,面容清俊,像是上好的白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可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云山走在他的前面。 “走吧,今天我送你回去。” 倒不是云山大发慈悲,只是大江整个人看起来被打的挺严重。 云山担心的,是那几个混混回过头来再找他,他最讨厌麻烦。 终于看见家门,大江朝云山拱手道谢。 随后,云山速度很快的离开了巷子,像是担心自己被缠上一样。 看着云山离去的背影,大江回到院子里面,打了一个哈欠。 躺在床上的时候,大江突然一个激灵。这个人长的,很像盛谦,之前大江曾见过这个人一面。 盛谦此人长的温润儒雅,气质温和,和这个云山的眉目有六分相似,但又有不同。 但,盛谦因为岳父所做的糊涂事情,现在已经被流放,这个云山若是真的和他有什么关系的话,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摇摇头,将自己脑海里面的那些想法统统甩走,然后扑倒在自己的床榻上,整个人都十分疲惫,很快进入了梦乡。 …… 清晨,阳光照进将军府里。 李音晚早早起来洗漱,准备好去布庄学习技术。 一个将军夫人,非要装成普通人去学习,徐渊寒觉得很有趣。 “倒是不必如此辛苦,请几个师傅教教你不就很好?这样大费周折,没有必要。” 徐渊寒此时抱着孩子坐在桌上,一脸的不赞成。 这段时间为了学习手艺,李音晚整日早出晚归。 徐渊寒看着,十分心疼。 他喜欢李音晚有自己的事情做,但是觉得没有必要如此辛苦。 听到徐渊寒的话,李音晚摇头,她有自己的想法。 “若是自己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手下的人糊弄我,我都不清楚。虽然不一定要手艺精通,可是成衣上面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是要明白。如何染布,如何织布,这些东西都得我亲自过问。” “只有这样,日后开布庄,才能万无一失,才能施展自己的想法。” 确实,雇的人不一定会听你的话,要是东家什么都不懂的话,那些人可就很难管的住。 他们认为你离不开他们,长此以往,就会造成被动,钱帛也会损失。 李音晚是个很清醒的人,她不认为要和自己手底下的人交特别好的朋友。 给自己干活的人就是自己的员工,老板和员工相处和睦就行,做成朋友,只怕都会不自在。 李音晚将躺在徐渊寒怀里的小家伙抱起来,亲了亲他稚嫩的小脸颊。 “娘走了,你要好好听话,不乱哭,不乱闹。乱哭也没法儿,让你爹治你吧~” 第九十六章 凤袍 李音晚跟徐渊寒告别,临别时候,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孩子。孩子取名徐承睿,承接睿智的意思,小名是睿哥儿。 作为母亲,每次的离别,都感觉像是一场鏖战。李音晚看着睿哥儿圆圆的脸,很不舍。 她意识到了作为将军夫人,其实不必如此辛苦,只需辅助徐渊寒,把内宅管好就好。 但是,她希望可以做更多。不仅仅是将军夫人这个头衔,她希望,自己也有光芒。 来到布庄,李音晚放下带去的布袋子,像往常一样,走到了自己的柜子前。 “咱们看看,这是谁?头上戴着玉石簪子呢……”几个平日里与李音晚不对付的姑娘走了过来,为首的是卢玉竹。 她直接拔下了李音晚的簪子,刚想摔下去,就被李音晚握住了手腕儿。 “我说卢玉竹,能不能有点儿新鲜花样儿?每天这样,我都烦了呢。”李音晚依旧是满面笑容。 “你……松开!”卢玉竹被这样一说,有些羞愧。 “就不松,正好我喜欢女人,要不,你今晚陪我喝一杯?”李音晚看着卢玉竹涨红的脸,感觉十分有意思。 “流氓!”卢玉竹受不了,挣脱了李音晚的手,快速的离开了。 此时,庭院里来了几个宫里的嬷嬷,说要见主事。主事姓龚,也是她们所有人的师傅。 不多久,主事便走了出来,一干人等,都跪下接宫里的旨意。 “不必不必,快快请起。”嬷嬷扶起龚主事,指了指一旁的一盘上好的锦缎。 “过些日子,便是登高节。娘娘的意思,是让布庄设计出一款成衣礼服,给娘娘在庆典那天穿。”嬷嬷说罢,就将锦缎交给了龚主事。 龚主事小心翼翼的查看着锦缎,入手便是滑滑软软的感觉,必然是不凡。 “多谢嬷嬷。玉竹,我屋内桌子上有个金丝织就的袋子,你去拿来。”龚主事安排的妥当,卢玉竹很快就取了来。 “这是一点心意,嬷嬷务必收下。”龚主事递给了嬷嬷,嬷嬷自然是笑着笑纳。 “那么一切,就交给龚主事了。” 送走了嬷嬷,龚主事皱起了眉头。 今年是重要的年头,南国那边有战争,必然不可过于奢华,但是又不能不彰显王家的身份。 “玉竹,音儿,你们两个过来。”龚主事交代着。 两个人走了过来,卢玉竹绕的远远的,生怕被李音晚惦记上。 “师傅,你说。”李音晚猜到了什么。 “你们二人,是这所有弟子中,最聪慧的,如今有个任务,需要设计出一款礼服,成功之人,便可以继承这个布庄。” 卢玉竹冷笑,“李音儿她有特殊的癖好,跟这种人竞争,真是……” “别介,卢玉竹,这可是设计图的竞争,与我的癖好无关。师傅也说了,只论成功。” “你这个混子……” “混子怎么了?犯法吗?既然不犯法,我又可以设计,那跟我竞争,有何不可?” 李音晚一席话,把卢玉竹说的哑口无言。 “师傅,多久后比赛?”李音晚兴致勃勃的问。 “你们回去各自做图样,我来看。赢得那个,可以用这珍贵的锦缎进行做衣。”龚主事说的很干脆。 “记住,这是给皇后娘娘的礼服,设计要有所取舍。”龚主事说罢,便回了自己的绣房内。 “李音儿,你想继承这里,想得美!”卢玉竹嘟嘴生气的样子,在李音晚看来还蛮可爱,像妹妹一样。 只可惜,自己的弟弟,已经不知哪里去了。 一种悲伤的气氛袭来,但是李音晚很快就克制住了。 “是啊,不过我敢想,有些人,敢竞争么……”李音晚朝卢玉竹比划了一下,笑着离开。 她要在将军府完成自己的设计,这样可以心无旁骛。 也是想孩子想的紧,感觉时时刻刻都离不开自己的孩子。 李音晚回了府内,见徐渊寒正在书房内作画,画一幅山水天下图。 “这么快回来了?”徐渊寒没抬头,说。 李音晚看着侍女正在给睿哥儿喂羊乳。 “我来吧,他这时节,也可以喝些米汤了。你去,弄一碗米汤给我。”李音晚正说着,突然感觉下方有些潮湿,大概是产后的漏尿。 很难开口,但是徐渊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夫人,我有让人准备一些布垫子,一会儿给你送来。”徐渊寒停下手中的画笔。 “你这么懂我?”李音晚笑着看徐渊寒。 “你随便动一下,随便思考一下,我便知你的内心。”徐渊寒走过来,给睿哥儿喂着羊乳。 “孩子还真能吃,随我。”李音晚捏捏睿哥儿的手,说。 “倒是一点儿不随爹,太胖了。”徐渊寒笑了,“没有那华丽的皮囊也好,省的引来一些不必要之人。” “我要在这里画设计图,这几日,占用一下你的书房。”李音晚的声音,依然那样柔和。 “是吗?我以为你要赶走我,赶走孩子呢。”徐渊寒莞尔。 “怎么会?孩子和你,都会给我力量。” 突然,李音晚灵光一闪,设计图,有想法了。 倒是不必整那些花里胡哨的,眼下禹国和南国在战乱,百姓要的是信心。 李音晚看着睿哥儿,开始了画作。 徐渊寒见她渐入佳境,抱着睿哥儿出去玩了一会儿。 平日里冷漠的将军,如今变成了超级奶爹。也就这样的时候,徐渊寒感觉自己活的像个人。 上一世,他死在权力的巅峰前,被朋友和亲人背叛,重生后,在那一刻,他坚定的再次选择了这个徐渊寒的身份,并且远离那些曾经的敌人。 没想到,惊喜居然是自己的另一半,这个李音晚,虽然玩世不恭,虽然聪慧可人,虽然头脑清晰,但是对感情,是认真的,不带那些阴暗的想法。 几天时间,李音晚在家人得陪伴下,完成了设计图纸,也没忘记每天抱抱睿哥儿,惊喜的看着孩子每一天的变化。 徐渊寒走近,看着李音晚的设计。 “这个是凤凰哺乳图……” 徐渊寒一下子明白了李音晚的想法,哺乳,这是天家对天下人的爱与暖。 她想借这个图像,表明禹王夫妇,将成为禹国人的父母,也会像呵护儿女一样,呵护百姓。 “你不怕,被人拿去当战利品?”徐渊寒想到了种种可能,抿唇道。 第九十七章 剪裁 “不会的,我会见机行事。” 说罢,李音晚又逗了一会儿睿哥儿。 临近登高节,整个宛城都在一片祥和之中,虽然是亲人相见,但是都思念着远方在南国打仗的亲友。 布庄内,灯火通明。 龚主事正在仔细的看李音晚和卢玉竹的设计图。卢玉竹选择了最富贵无限的凤凰腾飞图,而李音晚则是凤凰哺乳图。 “师傅,李音儿画的那是什么呀?怎么感觉怪怪的……”卢玉竹嘲讽的说。 “就是,哺乳这种女人家的事儿,怎么还好意思呈上?”那几个卢玉竹的伙伴儿,也开始叽叽喳喳。 李音晚身旁,布庄的谭清茹,手握得很紧,有些担心的看着李音晚。 一旦卢玉竹继承这个布庄,那么李音晚和谭清茹她们,都会被赶走。 “玉竹,你这个图,很好。”龚主事此言一出,那边几个卢玉竹的伙伴儿都乐开了花,不怀好意的看着李音晚。 “可是,这局,是李音儿胜了。”龚主事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 “她凭什么?”卢玉竹十分愤恨,不觉得自己的作品差在哪里。 “当下的形势,是安抚民心,如果天家一味好高骛远,只会民不聊生。此时,凤凰哺乳图,是最合适的。” 龚主事说罢,转身离开,卢玉竹咬了咬嘴唇。 李音晚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拿上图纸,也打算离开。 “你站住!”卢玉竹气呼呼的走过来,挡住了李音晚的去路。 “我说,这布庄,是你开的吗?这么蛮横不讲理,小心嫁不出去呀。”李音晚莞尔一笑。 “你!我不会让你继承布庄的!”卢玉竹看向了自己的小伙伴儿们。 “怎么?觉得人多力量大?没听说过以少胜多嘛?”李音晚指了指太阳穴,“记得,用这里,用脑子,才对。” 卢玉竹被气得血压升高,有些想晕倒,李音晚见状,赶紧招呼她那几个伙伴儿扶住她。 “再会,我还要回家,有事儿。” “你们几个,跟上她,看看她去了哪里。”卢玉竹阴下了脸,看着李音晚的背影,暗暗生气。 图纸很快就被李音晚绣了出来,也按王后的尺码,进行了立体剪裁。登高节前的那一天,李音晚还在忙活着检查。 “音儿,布庄以后就是你的了。今天不必忙了,回去休息吧。明日没有召见,也不必入宫。” “师傅,这衣服,谁呈上呢?” “为师会亲自呈上。” 李音晚拱手,跟师傅告别。她有些疑惑,自己的作品,为何自己不能呈上? 回到家里,一切如常。徐渊寒在看书,睿哥儿睡在一旁。 肉乎乎的小脸和小手,真可爱。 “今日怎么没在布庄呆着?”徐渊寒放下书,让下人送来了一些果脯和瓜子。 李音晚拿起几个果脯下肚,也不带掩饰。 “你呀,还是那么贪吃。”徐渊寒笑了。 也不知为何,这样一个人的笑,超级有感染力,而且不知是不是当了爹的缘故,原本硬朗的下颌线,变的柔和了许多。 “人怎么可以不爱吃?”李音晚笑了,想了想在未来世界学到的那些前人今人,都是十分爱吃的。 她开始看起书来。 这个世界,多是男人看书,像徐渊寒,酷爱读书。但是,爱读书的女子不多,多是受了思想禁锢,觉得女孩子家,学会闺中事即可,不必抛头露面,也不必读书学习。 改良衣服,是李音晚想的第一件事儿。她想解放这世界的女孩子,就必须慢慢来,一点点来,不然一下子改变,会有反作用。 她读的是一本讲兵法的书,想了想放在空间里的那本《神医传》,李音晚突然觉得,医术只能治疗人的身体,但是思想之疾,必须要用思想去疗救。 “你那个石头,是什么样的存在?”徐渊寒见她沉思,突然问。 “是个宝贝,但是我不能给你看。”李音晚能猜到徐渊寒或许也是个不同寻常的存在,但她没那么笃定。 “也好,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徐渊寒颔首,拿起拨浪鼓,逗着睿哥儿。 这时,有小厮来报,说有个老太太,在门口看了看,又离开了。 徐渊寒大抵知道是谁,摆摆手,没有理会。 “你是在意的……”李音晚突然对上徐渊寒的眼睛,“你知道那是徐老娘,也在意她,但是不肯承认。” “你怎知我在意?”徐渊寒冷漠的看向门外。 “你一准安排了人在门口,给了画像。如果有模样相似的人来,便来通知你。”李音晚笑了,“你只是怕我在意,怕我介意……” “我不怕,也不在意。徐家人,当时想要你的手臂给徐平安做药引,这是原罪。” “可是,这是周宦官的阴谋,徐家人在艰难的情况下才这样做的。”李音晚一直觉得,如果不是徐老娘,或许原主会更凄凉的离开这个世界。 “我无法说服我自己接受这个,如果我当时晚去片刻,你已经失去了右臂了。”徐渊寒看向李音晚,有种愤恨和后怕在。 “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和事,伤害你。” …… 主宫内,禹王和王后正在接见龚主事。为了第二日的登高节,整个宫殿都进行了装饰,鲜花遍地,高高的红丝绸挂在横梁上,看起来很是美丽。 “龚主事,有劳了。”禹王笑着看向凤袍。 禹王的服饰,一般都是金线织就的龙袍,并无变化,但是凤袍有引领女眷之意,格外让人注目和在意。 “难为你想出这样一个设计,凤凰哺乳图,寓意禹国子民都是我们的孩子,会格外爱护。如此,便提振了百姓的信心。” 王后的每一句,都在表扬龚主事,觉得她劳苦功高。 “本宫看来,这便是你最好的设计了。”王后说罢,对龚主事进行了打赏。 龚主事喜滋滋的接过赏金,笑容和善又谦卑。 “为陛下和王后分忧,是荣幸。” 一切,都丝毫没有提及李音晚分毫。 龚主事料定这个李音儿没背景,什么也没有,即便得知自己的设计被窃取,也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咽 第九十八章 真是可爱 登高节当日,主宫内,早早的敲响了钟声,一传千里。所有的宫人都跪在正殿下,等待着禹王和王后的到来。 白色的玉石柱子,被擦的格外鲜亮,雕花都分外显眼。四周摆满了各色的鲜花,看起来是一幅繁华的景象。 时辰一到,禹王走出了主宫大殿,王后身着凤袍,跟在禹王身后,贵妃在王后的身后,但是服饰没有经过特殊设计。 禹王夫妇二人,在众大臣和宫人的注视下,走出了大殿,来到了马车上,前往宛城城墙。 城墙守卫森严,百姓们在城墙下,仰望着即将到来的大人物。墙下也有很多暗卫,随时留意着动向。 禹王和王后走上城墙,举起花束,拜了拜天。而后,祭酒洒了下来,王后转身,凤凰哺乳图图案呈祥,百姓们纷纷惊叹于其工艺。 正值此时,王后身边的嬷嬷,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对,悄悄走到王后身边,在王后耳畔耳语了一番。 王后顿时花容失色,但还是装作镇定。 她来到禹王身边,也悄悄耳语了一番。禹王瞬间变了脸色,给身边的护卫一个眼神示意。 护卫上前。 “你去布庄,把那个龚主事,带到宫内。” …… 李音晚这一日没有被传唤,便睡到了日上三竿。等她睡醒,又觉得很饿,便起身找东西吃。 徐渊寒已在书房看书,睿哥儿今日的情绪很好,不哭不闹。 李音晚刚走进书房,便闻到了饭香,是那种油滋滋的香味。 “徐渊寒,你懂我。”李音晚闻了闻香味。 “知道你贪睡又贪吃,估摸着时间,让厨子备了早点。”徐渊寒抬头,看了一眼李音晚,暗暗笑了。 “你怎知我喜欢吃南国的饭食?”李音晚有些好奇。 “南国人嗜甜,饮食中少量加糖。见你喜欢吃甜食,想必不会有错。”徐渊寒观察的很仔细。 李音晚才吃了几口,便有小厮说宫里有人来了。 “你不必去,先吃饭。”徐渊寒起身,看了一眼睿哥儿,而后走出了书房。 大概过了一刻钟,李音晚吃的差不多了,徐渊寒才带着宫人走了过来,说是禹王要见李音晚。 李音晚看着宫人满脸的愁容,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儿。 “我去去就来。” 徐渊寒点头,有些隐隐的担心,目送着李音晚的背影。 …… 主宫正殿内,龚主事跪着,汗流浃背。她额上的汗珠,顺着脸颊,落在了地上。 李音晚进来之后,见龚主事这样,又见殿上的禹王和王后都是怒容。 “不知陛下传召,所为何事?”李音晚刚开口,便听到一个琉璃盏被甩出去破碎的声音。 “大胆李音晚,这个凤袍,可是你的设计?!”禹王指着宫人端着的盘子,上面放着那件凤袍。 “我是设计了图纸,也绣了……”李音晚十分淡定。 “大胆!你不绣完凤尾,是重罪!”禹王震怒。 一旁的龚主事,脸色好看了点儿,“你快承认吧,都是你的错。” “可是,这个锅,我不背。”李音晚没有看龚主事。 “我只是设计了图纸,并绣了一部分,剩下的部分,师傅龚主事说要亲自完成。” “你!那日,我问你可曾完成,你分明答了已完成!”龚主事气呼呼的质问着。 “可有证据?而且,我并不知,那一天主事直接呈给了王后。”李音晚莫名的看着龚主事。 禹王大抵明白了,这个龚主事自己图省事儿,没有参与绣活儿与设计,而且把设计的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 “来人!”禹王怒火中烧。 “且慢。”王后阻止了禹王,“陛下,这个龚主事一向忠心,陛下三思。” 禹王阴邪的一笑,看着龚主事细皮嫩肉的脸。 “把这个主事,送到前线,袁大将麾下,让她好好表现!”禹王忍住了,换了一种惩罚的办法。 龚主事只觉得天雷滚滚,一个劲儿的求饶。 “来人!拖出去!” 正当命令下的时候,一个女子走了过来,正是卢玉竹。 “参见陛下,我是布庄的卢玉竹,我要举报李音儿,勾引将军,利用将军。” 一时间,殿上的人都震惊了。 禹王缓缓回过神儿来。 “你说的将军,是谁?”禹王顿了顿,问她。 “徐渊寒将军!民女看见,这个贱货,进了将军府。这次的事件,一定是徐将军背后作为!”卢玉竹说的振振有词。 李音晚笑了,殿上的禹王和王后也笑了。 “你笑什么!”卢玉竹看着李音晚,有些莫名其妙的愤怒。 “我笑你,太可爱。” “这是徐将军的夫人李音晚,并不是你说的什么李音儿。”禹王恢复了神情,淡淡的说。 “啊这……”卢玉竹很诧异,嘴巴张的很大。 “你回去吧,这个李音晚不得了。孤以为她就安于一个奶茶铺子老板,谁承想现在又做衣服设计。”禹王说罢,让大家都下去,自己要去休息。 出了主宫,李音晚见到了太子江义凌,他还是穿的花花绿绿,看起来十分妖娆。 “怎么?暗恋我暗恋到了宫里?”江义凌乐呵呵的看着李音晚。 “是啊。”李音晚笑着回应。 一旁的卢玉竹一脸蒙圈,只觉得这俩人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和秘密。 “这位是?”太子问李音晚。 “我可爱的卢玉竹妹妹。” 卢玉竹一脸嫌弃,真不想呆了。 “你可是卢家的女儿?”太子来了兴致。 “余姚卢家”卢玉竹似乎十分骄傲自己的出身。 “我可没听说过。”李音晚虽然这样说,但看着这俩人,脑海里有一幅很和谐的画面。 “很有名,余姚卢家。李音晚你脑子都用来迷恋我了吧,徐渊寒会伤心呢。”江义凌说罢,上下打量着卢玉竹,有些好奇。 “太子若是喜欢,择日成亲好了。” “你!无礼!无耻!”卢玉竹受不了李音晚的性情,只觉得她在推自己下水。 “你应该说,要问问你的想法。真是可爱。”李音晚挥挥手,跟他们告别。 “余姚卢家,有一位很有名的医生,卢隐,你可知?”太子悄声问卢玉竹。 “当然,那是我伯父。” “我见过他一次。你觉得没?李音晚和卢隐的眉眼,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