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穿成男主的早死炮灰继妹》 第1章 穿书 宁溪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颇具年代感的低矮屋檐,还有糊着报纸的斑驳墙壁,后脑勺一突突地发痛。 失去意识前一秒,她正喝着奶茶,躺在床上看新出的一个东北喜剧。 哦对,她好像吸了一大口茶冻,然后卡喉咙了...... 宁溪伸出双手,又瘦又小,像鸡爪爪,不可能是她的。 这是赶上潮流,穿越了呀! 脑子刚清醒了一点,一大波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中。 这里是1972年,北方,c省,明江市。 原主也叫宁溪,今年二十岁,读书晚,刚高中毕业。 这都不是重点,问题是宁溪发现自己不是单纯的穿越,而是穿书了,穿进了一本七十年代的甜宠文。 不过原主只是个小炮灰,在剧情开始前就因为身体不好意外去世了。 但根据记忆来看,原主的死亡另有原因。 她一边回忆一边熟悉语言,好在这边的方言比较好上手。 “宁溪!你怎么还没洗衣服?”门外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紧接着这个小破房间的门被一脚踹开。 林晓月早上就警告了宁溪一遍,没想到她出去一趟回来,脏衣服竟然还堆在那里。 这连衣裙是她最喜欢的一件,不洗她明天还怎么穿。 宁溪看着眼前歇斯底里大吼大叫、扎着麻花辫的年轻女孩,关于她的记忆涌入脑中。 这人名叫林晓月,是原主的继姐,跟男主林振东是龙凤胎。 原主的父亲去世没多久,母亲何红娟就与同样离异的林勇军结了婚,龙凤胎是林勇军跟前妻的孩子。 林晓月看她还是坐在地上不动,像是在挑衅自己一样,怒火中烧直接过来拽她。 结果人没拽动,反倒是把补丁满满的衣袖给扯断了。 她嫌弃地把破衣袖随手一丢,吼道:“赶紧起来洗衣服,不然晚上妈回来了有你好果子吃!” 宁溪冷笑一声,让她洗是吧?等着。 “你先扶我起来,我中午没吃饭,现在没力气了。” 林晓月被她这不客气的态度惊了一瞬,又想到她因为要下乡了最近都情绪都有点反常,也就没往心里去。 “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晚上也别吃了。”林晓月看着她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就觉得心情舒畅。 想着明天还要穿这件裙子,还是把人给拉了起来。 她可不想自己洗衣服,手会变粗糙的。 宁溪眼神一暗,复仇就从你开始吧! 刚刚的回忆里,林晓月就是因为昨晚宁溪没帮她洗衣服,把留给宁溪的饭锁进了柜子里。 还把钥匙带走了。 结果原主身体本来就虚,想着躺床上节省体力,结果低血糖直接晕过去了,再醒来就是现代的宁溪。 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帮原主报仇就是她的主要任务。 “去厨房给我冲碗鸡蛋花,要两个蛋,再加点红糖。” 宁溪不客气地吩咐她。 原主记忆里,这个继姐和继兄就特别爱喝鸡蛋花,但从来没有原主的份。 先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现在这个身体虚得估计走两步都要晕。 “你还敢指使我做事?鸡蛋?鸡毛都没有!”林晓月一点就炸。 宁溪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想让牛干活还得先吃草呢,这都不懂,你脖子上那东西是用来做装饰的吗?” 林晓月双目圆睁,气成蛤蟆眼,正要开口说话,又被宁溪打断:“现在几点了还不去,要等太阳下山吗?” “你最好乖乖听话!” 林晓月看了眼外面的太阳,选择忍下这口气。 反正冲碗鸡蛋花也不会怎么样,她每天早上都会冲一碗。 大不了接下来两天的不吃了。 在不吃鸡蛋和不洗衣服之间她选择后者。 打了两个鸡蛋,林晓月想了想,还是打开糖罐子舀了一小勺红糖进去,用热腾腾的开水一冲,端给了宁溪。 “嗯,不错。”蛋花黄灿灿的,一看就是经常冲,技术比食堂阿姨的还好。 林晓月刚刚被她怼了一通,现在听到夸奖竟然有点小骄傲,“废话,我每天都......” “你去把你的脏衣服都翻出来,还有时间放长了有味道的,我都给你‘洗一洗’。” 宁溪知道她一开口保准说不出什么好话,直接不给她说完的机会。 “行,你喝完先帮我把裙子洗了晾起来,我明天要穿。”林晓月把裙子放进木盆里,转身回房间找脏衣服。 没一会儿就抱了一大堆出来。 她本来就是个懒的,在家里什么活都不做,除了做饭,其他家务活全丢在宁溪身上。 做饭是原主的母亲何红娟自己负责,橱柜也总是锁着。 想到这里宁溪感觉这个女人很违和。 根据记忆,何红娟对待这两个双胞胎兄妹比对原主好一百倍,原主在这个家吃不饱穿不暖。 干着最多的家务活,吃着最少的饭,穿补丁最厚的衣服,住着最破的房间。 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问题是何红娟并不是因为爱屋及乌,对现任丈夫死心塌地所以讨好继子女。 相反的,她在这个家一毛不拔,是个铁公鸡。 平日里的生活开支全部是林勇军在出,因此何红娟和她婆婆林老太太关系并不好。 但老太太住在大女儿家,眼不见为净几乎不来这边。 “我出去玩了,你赶紧洗衣服,再帮我把床收拾一下,不然晚上回来我要你好看!” 林晓月把衣服全部丢在木盆边上,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戴上帽子出了门,走之前还不忘记将橱柜重新锁好。 喝完鸡蛋花,宁溪感觉身上渐渐有了力气,将堂屋的大门反锁,进了林晓月的房间。 原主天天打扫卫生,知道林晓月房间里有何红娟夫妻俩房间的备用钥匙。 从床底找到钥匙后宁溪将房门打开,将衣柜顶上的铁盒子拿下来。 副食本、粮油本、户口本都在里面。 知青下乡户口就要迁走,宁溪打开一看,里面的信息都是手写的,她的那一栏写着‘已迁出’。 后面还有迁出理由——知识青年上山下乡。 原主要下乡了,是何红娟和林勇军夫妻俩偷偷给她报的名,下乡地点在南方,时间是三天后。 宁溪将户口本揣进口袋,从床边的针线筐里拿了剪刀。 第2章 一报还一报 “咔擦咔擦!” 这个年代虽然物资匮乏,但东西品质真的好,这剪刀剪衣服来格外顺畅,听着声音都觉得爽。 没几分钟宁溪就把一大堆衣服剪成了碎布条,烂得不能再烂,然后全部丢进了林晓月房间,顺手翻了一下她以前的作业本。 撕了两张纸下来写了一封举报信。 她拿户口本是为了给林晓月报名下乡,举报信则是给林振东准备的。 这兄妹俩都是一路货色,在家跟少爷小姐似的,原主刚来这个家的时候,还经常把她的饭偷偷倒掉。 宁可浪费粮食也不让原主吃。 林振东上学早,18岁高中毕业就去了部队,现在已经当了两年义务兵。 而林晓月和宁溪上学都迟,两人今年才毕业,按照政策,一家只能留一个,其他没工作的都得下乡。 然后宁溪就被报了名。 更重要的原因是林勇军现在的工作原本是属于宁溪的,只要她毕业就能去接任。 原主的父亲本来是个军人,在战场上受伤病退后食品厂财务部上班,没干几年就因为救人意外身亡。 市里点名表扬,还发了英雄奖状,厂里也给了态度,他的工位可以留到宁溪成年,只要宁溪拿到高中毕业证就可以去顶班。 然后不出意外地发生了意外。 何红娟再婚的丈夫林勇军没有工作,她就去厂里求情,希望厂长将工作暂时给林勇军干着,减轻家庭负担。 几次三番下来,厂里也同意了,签了协议书,等宁溪一毕业就要归还工作岗位。 林勇军只有小学文化,自然干不了财务,只能做一个流水线工人,干了这么多年,竟然也混得不错。 现在每个月拿着36块钱的工资,逢年过节还有其他的福利。 这么好的工作,他又还年轻,怎么可能肯让出去,还没等宁溪拿到毕业证,就去街道给她报了名下乡。 去的还是千里之外的南吉省,过去就是“双抢”时节,按照宁溪的身体素质,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 不过这也不重要,因为现在大家都知道一旦下乡就回不来了。 宁溪揣着户口本来到街道办事处,伸着头往里看了几眼,里面只有一个陌生的女工作人员。 “真是天助我也。” 要知道现在严格限制人口流动,一个片区就那些人,街道的工作人员做的又是跟群众打交道的工作,不说所有人都认识,但也肯定是眼熟的。 “同志你好,我来报名下乡,这是我的户口本。” “叫什么名字?” 关小红今天才顶替她舅妈到知青办上班,被派来办事处协助工作,没想到第一天上班就有人来报名,真是让她大吃一惊。 “你真的要下乡吗?”她确认了一遍,这个小姑娘看上去气色好像不大好,“听说乡下很苦的。” 宁溪:你人还怪好的咧~ 但她现在时间不多,催促道:“下乡是响应国家号召,我一心为建设祖国发光发热,请你快给我办吧。” 说完,宁溪还露出一种怀疑的表情,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一个工作人员怎么这点觉悟都没有? 关小红见这人铁了心要下乡,还用这种眼神看她,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也不再多费口舌,把户口本接过来快速登记好信息。 “对了,同志,能不能给我说说,安排到青省去,听说那边比较艰苦,正适合我去干一番大事业。” 青藏高原啊,绝美的风光,瞧瞧她多会为别人考虑。 关小红:...... 就你这小身板?干两天农活就倒了,还谈什么大事业。 不过看着这位女同志迷之自信的神情,她还是把劝告的话给咽下去了,罢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说不定人家真的是有宏图大志,也不能门缝里看人是不? “好了,报名了可不能反悔,回去等通知吧。”关小红利落地弄好,把户口本还给了她。 “同志,听说下乡都有补贴的,这边远地区的应该有不少吧?” 关小红一噎,感情这是冲着补贴来的,也不知道该说她聪明还是蠢。 不过她面上不显,公事公办地说:“补贴是插队地点确定后,上面核定过后统一发放的,我现在没法给你。” “那我什么大概什么时候能领到?” “上一批次报名的是大批,这一次估计要等久一点,最快也得一星期吧。” 关小红叹了口气,现在动员工作不好做,大家对插队的一腔热血,早就在看过前辈们的遭遇后消失殆尽。 “别着急,不会少了你的,回去等通知吧。” 宁溪心想这钱看来她肯定拿不到,既然她得不到,那林晓月也别想要! “同志,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想要钱,我家条件好,爸妈双职工,哥哥当兵,我是想把这个钱捐给需要的人!” “上次咱们街道的王大爷,不是因为没钱看病发烧了差点死在家里。 实在太可怜了,我看着都不忍心,所以我想把这个钱捐出去,也算是尽一点绵薄之力,请你成全我的吧!” 关小红看着她嘴巴一张一翕,说的每个字她都懂,怎么连起来就不明白了呢? “你是说,要把补贴、捐出去?”确定是这样她没听错吧? 宁溪笑得格外真诚,还带着一丝大义凛然:“是的,我要捐出去。” 阳光洒在她的蜡黄的脸上,给她附上了一层光辉。 “行!”关小红被她一连串的操作彻底震惊,甚至自我怀疑起来,刚刚她怎么能这样想这个女同志,实在太不应该了。 这明明是一个心有大爱,爱祖国、爱人民的好同志。 “我写一个捐赠条子,你签个字。” 关小红还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不过她现在完全被宁溪这种奉献的精神折服,灵机一动想出了写条子的办法。 宁溪模仿着林晓月的笔迹签上了名字。 她小时候学书法三心二意,这周学楷书,下周又练行书,过一阵又换个行楷,甚至草书、瘦金体都学过点。 结果就是四不像,哪个都没学好,但模仿这一招用得不错。 反正笔迹也不是重点。 “关同志,我知道你劝我不要下乡是好意,要不是我一心去建设祖国,肯定想跟你做好朋友。” “呵呵,那肯定的,就是可惜了。”关小红虽然敬佩她,但心里并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但我也想回报你的这份善意,我想了一个好办法,肯定对你有帮助。” 第3章 板上钉钉 关小红本来还想拒绝,听完后眼珠子都要放光了,“立榜样,抓典型,妙啊!林同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不用谢,你把我的事办好就行了,一套流程下来应该要不少时间吧?” “对,我得先跟领导商量。”关小红想了一下,确实要不少时间,反正一周是最少的。 “那行,我最近都不在这边,住在城西亲戚家,怕你们去了我家找不到人。” 宁溪要的就是慢,最好等她下乡了才办完,现在看来也确实是这样。 这榜样可不是为了给林晓月脸上贴金,反而是给下乡板上钉钉的催命符。 关小红堆起满脸笑:“放心吧林同志,你都这么为我们工作考虑了,我们肯定不会过多地麻烦你,肯定会等事情定下来了再去通知你。” “谢谢你了同志。”宁溪礼貌地道谢后拿着户口本走了,她这一天可还有的忙。 虽然给林晓月成功报上了名字,但是还有另外几个人没解决,谁都别想跑。 关小红看着她欢快的背影暗自摇头,心道我也谢谢你,又完成一个指标还给她出了个好主意。 “小关啊,干什么这么开心?”办事员刘大姐刚刚去街道另一家动员下乡回来,嘴都说破了,就是不想下乡。 主动报名不好吗?还能分个近的,个个都想拖着。 关键现在都是工作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有那么好找的。 “刘姐,刚刚有人来报名下乡了。”关小红开心地回道。 刘玉凤惊讶地张大嘴巴,“哪家的啊?” 这街道就没哪家是她不认识的,还真没听说谁家孩子觉悟这么高。 “叫林晓月。” “林晓月?林勇军前头生的那女儿?他们家不是有一个下乡的了吗?”当时还是她亲自办的呢,夫妻俩来给另一个女儿报名。 “说是要建设祖国。”关小红打心眼里佩服。 刘玉凤砸砸嘴:“看来他们家很配合咱们工作啊,觉悟也高,我看今年咱们街道的积极分子肯定得算上他们家。” 不过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正在她皱着眉头思索的时候,关小红端着陶瓷缸子过来,一脸兴奋。 “刘姐,这大热天的还要你往外跑,真是辛苦了,喝口水吧。” “你这丫头是打什么坏主意呢?”刘玉凤平时的工作就是跟群众打交道,哪能看不出来这丫头有话要说。 “刘姐,您这可就冤枉我了,要不是我经验少不会说话,巴不得替您出去动员。”关小红拉着刘玉凤坐下,还拿了蒲扇给她扇风。 “我就是想啊,这林晓月觉悟这么高,这么积极,咱们跟上面反应一下,给她立个典型,怎么样?” “立典型?好啊!”刘玉凤一想还真有道理,刚刚的那一丝奇怪被她抛诸脑后。 这要是宣传一下,人家小姑娘都主动下乡,那些个男娃子也不好再推脱了吧? 虽然说可以直接通知,但她们还是本着先动员主动报名的方案,这样一来跟群众的关系不会有太大的矛盾。 街道的工作就是和群众息息相关,不到迫不得已她们都希望能和平解决。 “小姑娘不错,是干这行的料,等方主任回来了我跟他说。” 刘玉凤刚夸完关小红,方主任就进来了。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 “哎,这工作真是不好做啊。”方大年刚从区里开会回来,上面要求继续抓紧下一批插队工作。 “主任,我这里倒是有个好主意,刚刚小红这丫头提的点子,说不准对咱们工作有好处。” “咱们街道有小姑娘主动下乡?那肯定得好好表彰一下,对我们顺利开展工作很有必要。” 方大年听完表示十分赞同。 “这样吧,你先别急着弄,我去区里请示一下,说不定能搞次大的宣传活动。” 现在大家都想方设法逃避下乡,但是上面都是有指标的,他们的工作也不好做。 要是有个榜样,不仅仅对他们街道有好处,对其他街道的办事员也有利,说不定上头还能给他们记一功。 想到这,方大年急急忙忙就出了办公室,骑着自行车走了。 这会时间大概是下午一两点,太阳很大,街道上几乎没人,宁溪专门挑有阴凉的地方走。 “你这样砌肯定不行,保准要歪的,得这样、再这样......” 旁边有几个男的正在垒院墙,看样子是想在院子里再搭一个偏房出来,旁边一个大爷正嚷嚷着让他们拆了重建。 不过那几个年轻人有自己的坚持,一个男人笑道: “大爷,我们自己有数,您上旁边玩去吧,小心这砖头掉下来砸了您。” “就是啊,就算以后倒了,砸的也是自家人。”另一个男人摸了把汗,不耐烦地说。 本来这大热天干活就够辛苦的了,这大爷也不知从哪跑来的,隔着看了会儿还哔哔赖赖。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看着吧你们。”大爷见他们不领情,也不再多话转头就走。 宁溪跟上去:“大爷,我觉得您刚刚说得在理,以前难道是工程师?” 大爷下巴微抬,谦虚道:“那也不是,就是懂一点罢了,你信不信他们这个肯定得塌?” “那我当然信啊,我一看就觉得您肯定懂行,不过看您年纪也不小了,身子骨好像还挺好?” 健步如飞的,要不是她小跑都追不上。 “那是,我以前在部队就是工程兵,身体素质杠杠的。”大爷一脸骄傲。 宁溪其实看他走路的姿势就发现了,在部队出来的,就算现在退休了,那气质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真巧,没想到大爷您以前还是军人,我爸也是,还上过战场,不过他已经......”宁溪红了眼眶,抽噎了一下: “所以我平时最敬重的就是军人了,一心想参军报国,大爷您知道今年什么时候征兵吗?” 第4章 破烂系统 大爷看了她的小身板一眼,心里在摇头,但还是没打击她的这份信念,“我儿子就在武装部工作,正常的话就是十二月份。” “我听说每次来征兵的军区都不一样,不知道今年是哪个军区啊?还跟去年或者前年一样吗?” 大爷沉思了几秒,摇摇头:“这还真不好说,前年是金陵军区,去年是昆仑军区,今年还没听说。” “谢谢大爷,知道今年还没开始征兵我就放心了,我回去好好锻炼身体也争取能当上!” 宁溪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礼貌地跟大爷告别,按照记忆去供销社花两分钱买了个信封,将写好的举报信放进去填好地址。 然后带着户口本去邮局寄了一封挂号信。 挂号信需要身份证明,价格也贵一点,要八分钱,就当是实名举报了。 还好原主有经常接济她的大伯一家,隔几个月会偷偷给她塞点零花钱。 现在有钱都买不到东西,更何况原主也不舍得花,一来二去竟然省了一小笔巨款——39块4毛7分! 寄完信回来进了胡同,宁溪小心地贴在墙根处走,跟出来的时候一样,争取不被外人看见。 毕竟这可是她今晚要表演的一环。 回家将户口本归位,宁溪又像做贼一样溜出家门,往大伯家的方向去,接下来就轮到林勇军了。 这一路上,宁溪置身处地地体会到了这个年代的特色。 没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一眼望去,二层以上的建筑十分稀少,房子外面印着各种醒目的红色标语。 “系统?” “收!” “我要进空间......” “叮!”脑子里出现了一道机械音。 既然都穿书里,有系统这件事她接受良好。 系统:“宿主你好,我现在能量不足,马上要进入休眠。 简单介绍一下,我是一个交易型系统,等你碰到可以出售的东西时我才会被动启用备用能力,正式觉醒。” “什么是可出售的东西?”宁溪在脑海里发问,但是等了几分钟,都没有任何回音。 不会直接宕机了吧? 好歹也说一下什么东西可以卖。 如果是重要的文物、古董,那这金手指相当于废了。 作为一个五星红旗下生长出来的华夏人,她绝不可能为了利益出售这些重要的文化瑰宝。 不过活人哪能被尿憋死? 就算没有金手指,她相信自己也能活下去,定不枉费这重活一次的机会。 “大伯,大娘,在家吗?” 下了公交车,走过街道拐进胡同里,宁溪凭着记忆来到一个普通的平房前面,木板做的大门虚掩着。 “来了!” 院内传来一阵动静,伴随着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刘春梅从里面拉开大门。 “哟!这不是小溪嘛!怎么有功夫来这边了?我还以为你都忘记这路怎么走了呢!” 阴阳怪气的语调出现在刘春梅喜人的圆脸上,有点像喜剧人。 “大娘......” 宁溪一秒入戏,低着头,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小声喊人。 “还不进来?在那杵着干嘛?门又没锁,你是没长手开门是吧?”刘春梅瞪着侄女的头顶,一把将人拉进来。 宁溪乖乖地跟在她后面进去。 院子不大,院墙其实是木板做的,稍微伸头就能看见别人家。 中间摆着一个黑乎乎的大木盆,旁边放着几件衣服。 刘春梅今天轮休,把家里收拾收拾,正搓着衣服呢,听到有人扣门,这邻里邻外的都是直接开门就进,哪还有叫门的? 结果开门一看是好久没来的大侄女! “吃饭了没?”这会儿快到五点,也差不多该吃饭了。 “没......”宁溪刚答一个字,肚子十分配合地发出巨大的“咕咕”声,中午吃的鸡蛋花早就消化一空。 声音这么大,她唰地一下红了脸,以前还没经历过这么尴尬的时刻。 不过由于她这个身子长期营养不良,脸色蜡黄蜡黄的,红了也看不出来。 刘春梅声音软和下来:“还有我中午吃剩的剩汤喝不喝?” 不等宁溪回答,她又火急火燎地走进了厨房,“你在外面等着别乱跑。” 中气十足的声音清晰地传到站在房门口的宁溪耳朵里。 宁溪从门边拿了把扫帚开始打扫院子,也不能就这样白白等着吃是吧? 院子是土铺的,边上还放着几个用木板围起来的长木箱,里面种着一些稀稀拉拉的小葱。 厨房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没一会刘春梅从里面出来,看到宁溪弯着腰拿着扫帚认真打扫的样子,定定地看了两眼,什么也没说,薅了几根葱又回了厨房。 “洗把手过来吃饭!”刘春梅端着大海碗放在客厅的餐桌上。 说是客厅,其实是刘春梅和宁知松两口子的房间,最里面就是炕,空的地方正好能放下一张旧桌子和几把凳子。 平时凳子都是要塞到桌子底下的。 “谢谢大娘!”宁溪去厨房洗完手,往桌上一看——米色的刀切面,上面还飘着葱花,旁边卧着一个鸡蛋。 宁溪感动地看着刘春梅,这个大伯母感情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哪家的剩汤是这样的啊! “中午吃剩的,赶紧吃吧!我洗衣服去了,忙着呢!”刘春梅被她看得不自在,手在裤子上抹了两把,又是风风火火地去了院子。 这丫头怎么这样看她?之前哪次不都是低着头不吭声,这是转性啦? 不过女大十八变,这孩子都二十了,成熟点也正常。 刘春梅一边搓着衣服,之前的那股闷气不知不觉消失无踪。 她之所以对宁溪憋着一股气,是因为她年后就去宁溪的学校找了她。 特意叮嘱她关注着自己的工作,毕竟她那继父亲妈都不是省心的玩意! 刘春梅还再三交代了让宁溪找时间来家里,让她大伯带她去厂里找领导说说,结果几个月过去了,这丫头的影子都没见到。 宁溪父亲去世之后,何红娟那个狠心的女人直接把五岁多的宁溪丢在他们家,这一待就是四五年。 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都能算上刘春梅的半个女儿了,结果这丫头长大后,反而跟他们不亲近,平时都不来这边。 “你当你那亲妈是个好的啊?!”刘春梅搓着衣服,还嘀嘀咕咕。 不过这种话她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讲,也只能自己吐槽吐槽了。 这何红娟也是个狠人,为了不让人说闲话,把那头两个孩子也丢给奶奶带着,她跟林勇军反倒是潇洒了好几年。 谁不知道孩子就小的时候最难带? 第5章 准备卖工作 宁溪是真的饿了,原主在家本来就没吃饱过,今天早上被通知后天就要下乡了,早上都没吃就跑了出去。 这会她边吹边把面汤喝下去填肚子,再大口大口吃起面来。 肚子都快饿瘪了,尽管知道这样不健康,但是身体的本能根本控制不住。 “大娘,我吃好了,帮你一起洗衣服。”宁溪把面吃得精光,肚子充实的感觉让她感到十分满足。 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去去去,这是你大伯的衣服,糟老头子的衣裳要你小姑娘来洗?”刘春梅手脚麻利,很快就把衣服搓好晾了起来。 宁溪没插上手,像个跟屁虫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刘春梅虽然没说什么,但眼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她家五个孩子,大都随了丈夫闷不吭声的性格,只有宁溪小时候比较像她。 现在只有小女儿还在上学,不过她是个书呆子,一回家就盯着书看,话都说不了两句。 “你什么时候去上班?”她顺口问道。 这孩子已经毕业了,再不上班街道估计要来催下乡,听说那个继女也还在家闲着呢。 一开始下乡那是个个争着抢着去,结果几年都回不来,好不容易回来探亲的知青们个个灰头土脸的,人都老了好几岁。 现在都想着有工作干,下乡对于普通人是避之唯恐不及。 “我后天要下乡了,我妈和林叔偷偷给我报了名。” 宁溪如实相告,她还想让大伯帮忙,而且也没必要瞒着。 “什么?!” 刘春梅一愣,衣服掉地上了都没管,眼神快要冒出火来。 “何红娟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虎毒还不食子呢!等你大伯和大哥下班了,把林勇军那狗东西的腿打断!” 他们家的人是这么好欺负的吗?! “别!”宁溪拉着刘春梅的胳膊。 “你还担心他们?”刘春梅都快要气死了,恨不得用手指戳醒她。 宁溪安抚好她的情绪,慢慢给她解释:“现在还不是时候,就算打了他们,也不能改变我下乡的事实。” 而且打架斗殴影响很严重的,得找准时机偷偷下手才行。 “你有主意了?”刘春梅虽然性格直爽,有话就说,但干了这么多年服务员,基本的眼色还是能看得明白。 这会儿她仔细打量着宁溪,感觉这丫头跟之前确实不一样了。 自从被何红娟领回去之后,她总是畏畏缩缩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明明小时候在她这养得好好的。 都怪何红娟这没良心的!还有林勇军这个渣滓,顶了老二的班还这么黑心肠。 “我要把工作偷偷卖了!”宁溪脱口而出。 “看来你的脑子还没完全坏掉。”刘春梅嘴上不饶人,其实心里都要乐开了花。 她就知道,在她手底下长大的娃,怎么可能真是那鹌鹑样儿。 肯定是在她亲妈手底下待着,只能压抑自己,都是被这畜生逼的。 “妈,我回来了。”一个短头发背着绿挎包的高瘦女孩推开门进来。 “二姐。”看到宁溪,她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宁知松和刘春梅夫妇一共养了五个孩子,三男两女,按照出生先后排序,最大的是大儿子宁伯远,第二个是二儿子宁仲麒。 第三个是大女儿宁书涵,第四个是三儿子宁季秋,最后是小女儿宁少澜。 宁少澜是整个宁家最会读书的,中考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上c省机械工业专科学校,要读四年,毕业就包分配,有编制。 在高考没取消前,这个学校是跟大学一起招生,而且分数比一般大学还要高。 机械厂是明江市唯一的万人大厂,主要生产轴承,全国三分之一的轴承都产自这里。 学校就建在离机械厂不远的地方,今天虽然是周六,但他们专业老师带学生去机械厂搞实践教学。 “嗯,小澜放学啦?”宁溪笑吟吟地帮她接过书包,给宁少澜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小时候最喜欢跟在宁溪后面,但是宁溪被她亲妈接走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好多。 加上城东城西隔得又远,坐公交都要两个小时,自然疏远了不少,现在两人碰到也就是简单打声招呼。 这会儿看见宁溪出现在家里,还帮她拿书包,宁少澜懵圈中还带着一点受宠若惊,乖乖把书包交到了宁溪手上。 还是双手递上,跟上供似的。 “二姐......你?” “你二姐的脑子现在总算是重新开始转了。” 还未等宁溪解释她为何性格发生了变化,刘春梅的大嗓门已经主动帮她圆好了。 “咋回事?” 刘春梅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又巴拉巴拉开始骂何红娟和林勇军 “嗯......”宁少澜对她妈的碎碎念无动于衷,冷静地思考了一下,说:“下乡报名没办法撤销,但具体插队的地方可以托关系,不如去三哥那里?” 宁家老大和老二都已经成家分出去了。 宁书涵和宁季秋是双胞胎,68年一起毕业,只能留一个。 宁季秋心疼姐姐,主动下了乡,分在邻省下边的一个村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而宁书涵迟迟没有分到工作,当年12月份自己报名参军入伍去了部队。 一去四年,到现在只偶尔寄信寄东西回来,人还一次都没回来过。 现在陆军义务兵是三年,宁溪猜测她应该是提干了,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回不来,小说里关于大伯一家描写不多,这个大姐更是没怎么提过。 “已经确定了,咱老百姓哪有那种手眼通天的本事呢!等你爸回来再说。” 刘春梅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认识的人中谁有把下乡知青带回来的本事。 “既然如此,穷家富路,得赶紧给二姐准备东西。”宁少澜冷静地提出建议。 刘春梅一拍脑袋,“哎哟!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还是我老闺女机灵!” “你俩注意一下厨房的火,我去收拾点东西。”她在厨房煲着汤。 刚刚刘春梅一心想着这工作的事怎么办,倒把最重要的下乡给忘了。 她赶紧把围裙一摘,随手丢在凳子上,匆匆忙忙去了里间。 “大娘......” 宁溪想说不用,但是按照她的打算,下乡也是必然的,此时她钱也没有票也没有,明天一天还不知道能不能置办下来。 刘春梅能有这份心意她很感动,等成功把工作卖了,她肯定要把钱给他们分一点。 第6章 堂妹都比亲妈好 “二姐,这是我攒的零花钱,十块三毛五,都给你,你拿着备用。” 宁少澜回自己的小房间,踩着凳子把衣柜顶上的旧饼干盒拿下来,从里面翻出一个碎布缝的小钱包。 “不用不用,你留着吧,我哪能要你的钱。” 宁少澜比她还小三岁呢,她哪好意思要啊! “农村辛苦,多带点肯定有用,不过我是借给你的,等你以后回来了再还给我。” “好,谢谢小澜。”宁溪接过这个写满心意的布包。 堂妹都比亲妈好! 刘春梅一通忙活,给宁溪收拾了一床铺盖和一些能用上的东西,还给放了一包省下来的红糖,一小包用报纸包起来的干姜。 “这老姜可是好东西,要是哪里头疼脑热的,你就捏一小撮,跟红糖水泡了,知道了吗?” “丁零零~” 宁知松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家中,在院子里放好自行车进门。 他个头很高,生着一副卧蚕眉,顶着个寸头,常年在厨房高温环境工作,裸露出来的皮肤呈暗红色,稍微有点驼背。 还真有点像红脸关二爷。 “来了?”他进门看到宁溪,一愣,朝她点了点头。 “大伯......”宁溪赶紧站起来叫人。 “爸!二姐得下乡......”宁少澜言简意赅,挑重点把事情讲给她爸听。 宁知松一言不发静静听着宁少澜的讲述,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眉头紧皱在眉心处形成一个“川”字,凶相更显。 听完后他心中已有决定,站起来回房里拿了一包东西出来。 “走!”看了眼宁溪,他闷着头往外走。 “去吧,你大伯就是这样的人。”刘春梅看到宁溪还呆呆地看着,推着她出了门。 宁大伯已经把自行车推到门口,看到宁溪出来,大长腿一迈登上他的二八大杠。 这个身体长期缺营养,自然也长得不高,之前进门的时候宁溪用手比了一下,估计也就一米五多一点。 不管是刘春梅还是宁少澜都比她高不少。 “大伯,我们现在就去找厂长吗?”宁溪坐上左座,宁大伯用力一蹬,车飞快地驶了出去。 “明天不上班,办事宜早不宜迟。”宁知松言简意赅,他本来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每天最多的就是在厨房钻研配方苦练厨艺。 “哦哦,我没想到这点,还是大伯考虑得周到。”宁溪还不忘吹几个彩虹屁。 现在各个部门都实行“小礼拜”,一周工作六天,周末公休,如果明天她去厂里,还真有可能找不到厂长。 宁知松:“嗯。” 车蹬地很快,凉风习习,气氛尴尬地凝滞了。 过了好一会,宁知松又找补了一句:“你还小,想不周全很正常。” 宁溪:...... 二十岁的小娃娃吗? 一个小时后,宁知松在一家大门外停住了车,这楼是少见的两层居民楼,门外打理得干干净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此刻里面还亮着灯。 宁知松把挂在车把上的布袋子拿下来,宁溪这才看到里面放着两包香烟,两罐应该是酱一样的东西。 “谁呀?”一个穿着打扮很精神、十四五岁模样的男孩跑来开门。 “你好,祝厂长在家吗?”宁溪特意问了刘春梅,当初给她留工作的祝良才副厂长已经升任了厂长。 “我爸在家,你们进来吧。”男孩给两人打开大门。 “小风,谁呀?”祝良才正在屋里听收音机,看到来人了赶紧把声音调小。 “爸,是找你的。”男孩把人领进去,还勤快地给两人倒水喝。 “哦?是你?宁知柏的大哥宁知松?是不是?”宁大伯的长相太有特色,祝良才一眼就认了出来。 “祝叔叔好,我是宁知柏的女儿宁溪。”宁溪等长辈打完招呼,赶紧介绍自己。 “坐坐坐!我猜到了,你来找我是为了工作的事吧?我上上星期就跟你继父林勇军打过招呼了。” 祝良才跟宁知柏是高中同班同学,还是好哥们,对好兄弟唯一的后代自然是有心留意着的。 宁溪恍然大悟! 难怪林勇军动作这么快,原来是受到了来自厂长这里的压力。 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这件事本身就跟厂长有关,那就更好办了。 宁溪使劲拧了把大腿上不多的肉,立刻痛得眼圈发红。 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祝叔叔,我继父偷偷给我报名去a省下乡,这份工作我是无缘了......” “什么?” 祝良才惊得蹭一下站了起来,眼前的小姑娘低着头,黄不拉几的头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得像稻草一般。 身上的衣服上布满大大小小的补丁,袖子看上去还有些短了,露出一截瘦削的胳膊。 隔壁家大孙子的胳膊都比这个粗! “好一个林勇军呐,真是好得很好得很!”祝良才咬牙切齿,那眼神恨不得把林勇军给生吞活剥了。 这林勇军平时表现地特别好,要是在厂里碰见,还经常打着宁溪的借口跟他套近乎。 宁知柏刚去世那几年,祝良才去看过宁溪,当时她住在大伯家里,看上去还挺不错。 后来局势变化,他也分身乏术,只知道宁溪被接回家了。 亏他还看在宁知柏的份上处处提点,厂里不少人都知道林勇军是他的人,明面上没什么偏袒,暗地里的好处就没少过他的。 “贪心不足蛇吞象啊!”祝良才头痛得用力拍了下脑袋,眼下看来,林勇军是舍不得把工作还给宁溪,才下的黑手。 “大侄女啊,叔对不起你,你有什么要求,叔一定给你办!”祝良才保证道。 就算下乡他没办法把人弄回来,他也会尽力试一试。 宁溪一双写满真诚的大眼睛看着祝良才:“叔,不怪你,怪的是有的人狼心狗肺欺上瞒下。” 她脸上没几两肉,眼窝深深的,看得祝良才更加悔恨,心里正想着怎么整林勇军。 “只是这个工作,本来是我爸的,厂里领导又仁善做主留给我,现在却......” 祝良才做到厂长,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暗道这丫头还算不笨。 “你有什么想法没?叔一定支持你!” “良才叔,我打算把这个工作岗位不知不觉卖了,您能帮帮我吗?我三天后就要下乡了,身上没钱又没粮,被子也没有......” 第7章 拜访厂长 宁溪把自己的本意直接说出来。 “这倒是个好办法。”祝良才略作思索,灵光一闪:“你要卖工作,找到人了吗?” “没有,还想让良才叔帮我想想办法。” 这个工作也算是烫手山芋,林勇军这种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看祝厂长这副样子,应该是心中有人选了? 祝良才一拍手,“小风,你把建军家把他娘叫来,就说是我找她谈大事,让她准备好。” 刘建军的父亲以前也是厂里的职工,不过干的是最累的搬运活,去年一次厂里意外事故去世了,刘建军的大哥刘建国接替了工作。 但是体力劳动辛苦,刘建国身体素质一般,干得很吃力,但一个萝卜一个坑,换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此他娘没少愁。 “小风啊,你咋来我家了?”这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汪翠萍都已经睡下了,被祝清风的拍门声吵醒。 一看到是厂长家的小儿子,她心里还纳闷,难道是有什么好事? 食品厂的家属楼还在建,但这一片都是厂子的地,不少住房紧张的工人都被临时安排在这边。 “婶,我爸说有大事找你。”祝清风一字不落传完话就走了。 黑灯瞎火的,他害怕...... “大事?难不成......”汪翠萍想到一个可能,急急忙忙地跑回房间,一巴掌把沉睡中的小儿子呼醒,叫着他一起去厂长家。 她跟厂里领导最多的交集就是求他们帮忙,给她大儿子刘建国换个岗位,不过这一年多了,都没办成。 对她来说,这就是最大的事! “真的把这工作卖给我?” 汪翠萍眼神炙热盯着眼前瘦削的女孩,活像盯着一块金元宝。 宁溪点点头:“当然。” 既然是厂长叫来的,肯定是符合岗位条件而且有钱的。 “我这一有好事不就头个想到你了,小溪这事挺急,你们商量好,明天就去厂里把事情办了。” 这事当初是厂里同意的,还写了字据证明,祝良才不可能在自己家里就把事给办了。 到时候宁溪下乡找不着人,林勇军反咬他以势压人,他不死也得掉层皮。 “还好你们是晚上来找我,不然明天下午胡主任几个要去庆城出差。” “我大伯就是替我焦急,这才大晚上来找良才叔,我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这个岗位能换什么,良才叔能不能帮我拿个主意?” 宁溪没有自己跟这个大婶商量,反而是让祝良才做主。 “600块钱,你再添十尺布票,两张肥皂票,加十斤粮票,怎么样?”祝良才说了个价格。 “600块?!太多了吧......” 汪翠萍倒吸一口凉气,别看她大儿子在厂里干的是最累的体力活,但是工资很低,一个月只有二十三块。 更别提还要吃喝,600块钱全家勒紧裤腰带,攒几年都攒不下来。 要不是她也在厂里干后勤,儿子那点钱都不够一家子吃饭的。 祝良才没有松口:“小溪这个岗位是财务岗,正式工,进去就是坐办公室,你不要外面有的是人要。” 事情是这个理,王翠萍也怕机会溜走,再干体力活她家建国身体都要垮了,赶紧点头答应: “这么多我一时也凑不齐,能不能缓几天?”这大晚上的就急着把她叫过来,这丫头家里肯定急着用钱。 所以汪翠萍就想着先拖一下说不定能少点钱。 祝良才端起杯子喝水,眼神斜睨了汪翠萍一眼,把对方看得心里发慌,刚刚在厂长面前使小心眼的胆子瞬间消失了。 “我记得你们隔壁老朱家小儿子今年也毕业了吧?不知道工作有没有着落。” 汪翠萍一听,心里立马急了。 朱主任家里两口子都是厂里干部,要是退下来让儿子顶班,就要从普通员工做起,待遇低了不止一点。 要是真有这个机会,他们家砸锅卖铁都要把这工作买给小儿子。 “别别别厂长,朱主任肯定会给他家儿子安排好的,我们家情况最急,您放心,我今晚就算爬着跪着,也能把这钱票借来。” 汪翠萍连忙把小心思掐灭,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上午八点钟来我办公室。”祝良才了解汪翠萍家里的情况,当然知道对方有能力拿出这笔钱。 汪翠萍去世的丈夫是家里的老小,上头还有四个哥哥三个姐姐,关键还挺团结,再加上之前意外事故的补偿款,拿出这钱没问题。 有这么一个大家庭,把这工作让给刘建国,林勇军绝对不敢背地里来惹事。 而且汪翠萍隔三差五就来办公室说她儿子工作的事,领导们也很头痛,这下能把问题解决,估计大家都没话说。 祝良才是把各方面都考虑得很周到。 “那厂长我先走了,得去娃他几个伯姑家筹钱。” 汪翠萍打了声招呼,脚底抹油般离开了祝家。 “良才叔谢谢你,要不是有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宁溪站起来给祝良才鞠躬。 “应该的应该的。”祝良才把她拉起来。 “麻烦您了祝厂长,这是我自己做的酱,给您添个口,还望您别嫌弃。” 宁知松看事情已经办成了一大半,赶紧把准备好的礼品拿出来。 他只是话少,不代表不会说话。 两包大前门,两罐肉酱,是拿得出手的礼品。 这两包烟还是去年有大领导来明江市轴承厂视察,被安排在城西红星饭店吃饭。 结果大领导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当面褒奖了他,还送给他两包大前门,他不抽烟也没舍得拿到黑市换掉。 “你的手艺我早有耳闻,酱我就收下了。” 祝良才把烟塞回他的布包里,起身把两人送到门外。 “大伯,你把我送回家吧。”坐上车,宁溪特意说了一句。 林勇军虽然是食品厂的员工,但并不住在家属院这边,他也出生在成里,又是家里的独儿子,有自己的房子。 何红娟跟他结婚之后就搬到了林勇军家,离食品厂家属院隔了三条街。 宁知松没问为什么,掉了个车头往林家的方向骑。 “明天早上七点我来胡同口接你。”宁知松把宁溪送到院子外,看着她进了家才离开。 “哟!还知道回来呐!这大晚上的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 刚打开门,宁溪就听见继父林勇军阴阳怪气的声音。 第8章 演戏 晚上林勇军夫妻俩去同事家吃饭喝酒,刚刚才回来没多久。 林晓月趴在炕上,地上丢着一大堆碎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刚进门的宁溪怒目以待。 “你还敢回来,我打死你!” 跟同学玩了一下午回来,还以为宁溪把家里都收拾好了,没想到等待她的是一堆破布! 连冬天的衣服都被剪烂了。 林晓月眼睛哭得像俩核桃,从炕上爬起来要打宁溪,何红娟在炕边上坐着,一点拉住她的态度都没有。 甚至还默默让了让位置。 宁溪看得心凉,虽然知道原主在家过得不好,但亲身体会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心凉。 虽然她从小父母离异,爹不疼娘不爱,但他们至少没欺负过她,逢年过节她去了,也是客客气气。 “小溪啊,不是林叔说你,你把小月的衣衫都弄坏了,她生点气也是应该的。”林勇军自己当然不会动手。 他只会纵容一双儿女欺负原主。 林勇军长相英俊,身量板正,看上去一副稳重可靠的样子,充分诠释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含义。 晚上回来听完林晓月告状,林勇军是有点惊讶的,没想到一向是个受气包的宁溪竟然敢反抗。 不过想到这丫头昨天知道自己要下乡后,天塌了一般的样子,他又很快想通了。 看来是平时那副乖巧的样子装不下去了! 眼看林晓月就要扑过来,宁溪也不会白白挨打。 硬碰硬她这小身板肯定打不过林晓月,但有句话说得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灶台就在门口,宁溪晚上吃得饱有力气,趁大家不注意直接跑过去,抓起菜刀就是一阵乱砍。 不怕狠的,就怕又狠又不要命的。 林勇军一看她动刀子,怕伤了人不好交代,赶紧上来抢菜刀。 结果差点被砍中胳膊,才知道宁溪来真的,这下老婆孩子都不顾了,自己往里屋跑,还把门反锁。 林晓月也想回房间,但是宁溪已经提前堵住了她的去路,把何红娟跟林晓月堵在炕角。 刚磨没多久的菜刀锃亮,光芒逼人,宁溪一下下往炕上乱砍,将炕席都砍烂了一大块。 两人吓得不敢乱动。 家家户户房子都挨在一块,有点动静很容易听见,林勇军借着自己安全了想在房间呼救:“杀——” 宁溪砍了一下房门,打断他的声音,说:“再叫砍死她们俩,还有这破门,你觉得砍几下能开?” 林勇军在她的威胁声中讷讷地闭上了嘴。 这可是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宁溪一手拿着菜刀乱砍,另一只手还拎起一把小板凳哐哐乱砸,有几下“不小心”砸中了何红娟和林晓月。 就是“巧合”了点,专门往大腿根、胸口、屁股砸。 “妈,好痛......”林晓月一边缩到炕里侧一边嘤嘤哭泣。 此刻宁溪就像一个疯了的杀人魔,何红娟自己胸口也被重重砸了几下,突突地生疼,还不敢反抗。 反正砸几下死不了,只要不被砍就行。 “疯了,真是疯了......” 林勇军在门缝里看见宁溪疯魔一般的动作,内心深深觉得,肯定是下乡的消息把人给逼疯了。 宁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表面在捣乱,实际耳朵一直在观察外面的动静。 直到听见外面好像有说话声,隐隐是朝着林家院子来了,她才假装失误手滑,把菜刀丢到林勇军的门口。 然后假装来捡菜刀,小板凳随手一扔,“嘭”地一声砸碎了桌子下边的暖水壶。 林勇军透过门缝气得直哆嗦,这暖瓶是好买的吗?!真是糟蹋东西。 不过发现她真的傻到把刀丢了,赶紧开门捡起菜刀,还咬牙切齿威胁宁溪: “死丫头,敢在我家撒泼,老子宰了你!” 他也就是吓吓她,以报刚刚被威胁之仇。 “傻x,窝囊废,给你刀你敢砍吗?”宁溪翻了白眼,勾起嘴角,露出传说中的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再加几分漫不经心。 林勇军第一次被宁溪骂,竟然懵了。 宁溪一看没达到激怒他的效果,伸出手指着他:“吃软饭的玩意儿,前面靠老婆吃饭,现在抢我的工作靠我吃饭,真是废物一个! 吃着我的饭还敢拿刀威胁我,简直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可惜我还不要你这种窝囊废做儿子!” 林勇军前头就是去做上门女婿的,也不知道咋的就离婚了,这是原主偶然听别人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还能忍?! 林勇军第一恨的就是前妻阮丽萍,原本想靠着她攀高枝,结果被人整了一通,在粮站的工作也黄了。 第二恨的就是拿他顶替宁知柏工作说事,刚进食品厂的时候他可没少因为这受气。 宁知柏本来就是当过兵流过血的,又有文化,在厂里十分受欢迎。 直到现在,偶尔还有厂里的老工人拿他跟宁知柏对比,说他处处不如姓宁的。 “死丫头嘴贱小心我给你剁了!” 林勇军气红了眼,拎起菜刀就往宁溪那边扑去。 不过宁溪早就找好了位置优势,转身就是门口,看他上头了撒腿就跑。 “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后爸杀人了!” 出了门她拼命喊起来。 “死丫头还无法无天了你!”何红娟一听感觉不妙,跳下炕鞋都来不及穿,跟在林勇军后头跑出来抓宁溪。 “杀人啦!救命啊!” 这个房子在胡同中间,附近住着满满的人,林家一开始闹的时候就被不少人听见了。 此刻简易的木栅栏院墙外面,正围着一大群人。 “这是咋的了?这不是红娟家的二丫头吗?” 一个圆脸大娘看见宁溪慌慌张张跑出来,焦急地问她。 “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姑娘平时不是这样的。”另一位大妈笃定地说道。 “打死你个丫头片子!” 正说着,何红娟夫妻俩一个拿着菜刀,一个在后面追,面目狰狞地冲了出来。 “妈!林叔!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第9章 继续戏精 宁溪一看当事人和吃瓜群众都已经就位,立刻运用起发疯文学,假装腿软,倒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 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 “别杀我,别杀我,林叔,我爸的工作都被你顶了,你别杀我,我不就是今天没帮你们三个洗内衣洗袜子吗......” “你在胡说什么?” 林勇军看到外面的人,已经拼命强制压住了自己的怒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时被气得脸都红了。 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大庭广众说这种话吧? “勇子啊!就算我是你叔,今天也得说一声,你喊打喊杀的是想蹲班房吗!” 一个热心大爷看到林勇军还想动手,赶紧站出来吼了一声。 他们胡同可不能出这种丢脸的事。 “我没打她,这丫头胡扯!”林勇军赶紧把菜刀丢到一边。 有人指着他:“是啊,你是没打人,你是想杀人!” 刚刚那个圆脸大婶子啐了他一口:“呸!你当我们眼睛是瞎的吗?真不要脸!还拿着人家的工作,我看你良心被狗吃了。” “真的吗?勇子现在的工作以前是宁丫头亲爹的?”这种事自然不好拿出来,很多街坊还真的不知道。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是真的,我跟你说啊......” “让让!街道办来人了!” 有好事者第一时间就跑去街道办主任家里把人喊了过来。 “在干什么?!就算是儿女也不能打骂!”街道办主任方大年人未至声先到。 “把门给我打开。” 方大年被人让到前面,才发现人家院门还是关着的。 不过院子就是用一米左右的短木板围着,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景象。 “方主任,谁这么多事,怎么把您叫来了,我们家就是孩子不听话教训两句,没别的。” 林勇军赶紧把门打开,干巴巴地解释着。 “你说,怎么回事?”方大年大晚上被人叫过来确实不爽,但既然来了,就不可能糊弄过去。 他拿着手电筒进门,看戏的吃瓜群众也跟着涌了进去。 本来月光就很亮,现在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大婶还好心地把宁溪扶了起来,“啊哟可怜的宁丫头,这罪遭的,怎么衣裳都破成这样了。” 说罢还意有所指地看着穿得体体面面的何红娟两人。 “就算是前头的女儿,也不能这样对待吧......” “就是啊,刚刚不是说还顶着人家亲爹的工作嘛!这叫什么事?”吃瓜群众叽里呱啦地小声说着。 ...... “方叔,我没法活了啊!” 宁溪朝着方大年的方向五体投地,那副可怜样看得周围的大爷大妈们都止住了话头。 “我本来就身体不好,林叔还特意给我报名去南方,今天就是没帮他们洗贴身衣服,就要杀我,我的命好苦啊!” “爸~要是我跟你一起走了多好,就不用被人这么虐待了,呜呜呜......” 一个站得比较近的大婶抹了把眼角:“好可怜,想当初我爹也早早去了,留下我娘带着我,靠讨饭才活下来。” “勇子啊,你这也太不是人了!”骂完林勇军,她又回头对着方大年说道: “主任,宁丫头说得没错,她确实天天都要干活,我们街坊都听见何红娟经常打骂她,大伙儿说是不是?” “没错!我看过何红娟让她洗全家人的衣服。” “我听见过林勇军骂她......” “我看见......” “好了好了啦,听我说!” 眼看群众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方大年赶紧打住,先是让人把宁溪扶起来,又把林勇军夫妻俩骂了个狗血淋头。 “宁丫头,你说想怎么办,我给你做主。” “方叔,我不想要什么,就是怕我爸妈再打死我,我过几天就要下乡了,什么都没有,今天出门找同学借点钱买东西才没洗衣服,结果......” “太狠心了,喂!勇子你是不是不想把工作还回去,所以故意给她报名下乡?” 一个瘦高的男人从人群中挤出来,一语道破真相。 林勇军被人揭了老脸,狡辩道:“胡说什么!我让她下乡是为了响应国家政策,又能锻炼自身,和工作没关系。” “嚯!那你怎么不给你大女儿报名?她不也是今年毕业的吗?咋,你这响应政策还是分人分标准的?” 瘦高男人从小就和林勇军不对付,听到他家有热闹看,拖鞋都没穿,直接光着脚跑来了。 这会儿逮到林勇军的尾巴,他当然得咬着不放。 “下乡是好事,现在应该想想怎么给孩子置办点东西。”方大年作为街道办主任,自然不会说下乡不好。 “这怎么行啊!这两口子肯定当面答应,背后不作为你看看人一个大姑娘穿的衣服就知道了。”刚刚那男人又出声。 他有预感,今晚肯定能让林勇军脱一层皮。 “那你说该怎么办?”方大年看他上蹿下跳的样子,想必是有什么好办法。 而且宁溪确实穿得很可怜,夏天的薄衣服还打着不少补丁,洗的发白,袖子都少了一截,方大年心里有点动容。 同时对林勇军夫妻俩更看不上眼。 真是给他们街道丢脸。 “我觉得直接把钱票给人家姑娘比较好,要是明天来不及置办,到乡下了口袋也有钱花,不至于孤苦伶仃的。” 方大年一听,还真觉得可行,“有道理。” “这样吧,林勇军,你拿一百块钱给孩子,再给二十斤粮票,被子也准备好,我明天晚上亲自来看。” 林勇军脸一垮,开始哭穷:“家里哪有这么多钱啊......” 不过刚刚提起大女儿,他才猛地想起来自己被带歪了,明明是宁溪欺负晓月才对啊! “是她作怪剪坏了我大女儿的衣服,我才生气的。” 结果他不说话还好,一说更抹黑了。 有人小声嘀咕:“就算生气也不能杀人啊,咋没看出来他脾气这么坏呢,以后都不敢跟他说话了,万一拿刀砍我咋整?” “就是啊......” 瘦高男人也跳出来:“怎么没有钱?你占着人家的工作这么多年,这点钱都不想给,我看你们前一阵天天下馆子! 而且,谁会乱剪衣服,怕不是你胡说乱扣帽子吧?” 宁溪没想到还有人这么捧场,立马开始演自己安排好的戏。 “林叔,就算您要找个借口打我骂我,也不该用这种办法啊,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大姐还在家呢,我回来的时候你们都回来了!” 第10章 达到目的 宁溪话音刚落,住在林家对门的大婶站出来: “我作证!我今天早上在院子里晾衣服的时候看见宁溪出门了,后面一直没回来,他们家大姑娘是后头才出去的。” 宁溪下午做贼一样出门,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原主上午出去过一次,就是去厂里找祝厂长,但门卫根本没让她进去,说是祝厂长不在。 她出去的时候看见了对门的大婶,还打了招呼,回来的时候没见着人。 也就是因为她走了一段路,还没吃饭,才低血糖晕了过去。 “林易达,你今天非要跟我过不去了是吧?” 林勇军此刻也知道宁溪早有准备,不想再攀咬这件事,反而把矛头对准刚刚上蹿下跳的男人。 瘦高男人,也就是林易达,反过来伸手指着林勇军: “咋滴?你还要打我啊? 大家伙瞧瞧啊,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公道话,他竟然还要威胁我,方主任你也得给我作证,要是我被打了,肯定跟这小子脱不了干系!” 大晚上的,再闹片区的民警都要过来了,方大年也不想多事,赶紧控场: “我看他说得不赖,一百块对你们双职工家庭应该没那么难,你们赶紧把钱票给孩子,一直到孩子下乡前我都会不定时过来看看。” 林易达不乐意了:“主任,我看这种人就是暴力狂,还是潜在的杀人犯,今天要不是咱们赶来了,指不定出啥事呢!” 方大年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出个杀人犯难道对他们街道有好处吗? 宁溪的目的达到,感激地朝着方大年鞠躬:“方叔,谢谢您给我做主,你真是一个关爱民众的好主任!” 她要的就是把事情闹大,吸引大家的关注,不然直接找这夫妻俩要钱,他们很可能直接把她关在家里,等到时间才放她出去。 要是不回家直接下乡,那她的计划就完不成了,要钱只是顺带的,而且后面她还会再要一次钱的。 今天一百块只是洒洒水。 “谢谢大叔大婶大哥大姐们帮我说句公道话,谢谢你们。”宁溪也没忘记周围的吃瓜群众。 要知道,群众的力量可是强大的。 当着大家伙的面,林勇军只好回家把钱拿给了宁溪,“粮票那么多拿不出来,明天借了再给你。” 宁溪畏畏缩缩伸出手想要钱,又抬头看了看眼神不善的林勇军,身子一抖,手又缩了回来。 “算了,我不要了,林叔您别生气,别打我......” 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周围的邻居都于心不忍。 林易达立马找到输出的机会: “主任您也看到了,他这样根本就是不服气,现在给了钱,估计明天就要回去了,说不定还要把宁丫头打一顿出气,反正过几天就下乡了,人走了也没处诉苦......” “主任,我哪敢呐!” 林勇军看着这个惺惺作态的继女,心底的火都快喷出来了,赶紧把钱塞进她手里。 方大年看双方态度都有所缓和,也不想再继续纠缠,发话道: “既然这样事情就算完了,我明天再过来,大家伙也注意着点,要是再有今天这样的事发生,一定要第一时间阻止并向我报告。” “尤其是你,林勇军,要是我明天发现你没把票给清,或者打了孩子,我马上告到你们厂里去,就看看他们敢不敢让一个品行不端的当工人! 你家大儿子还在部队吧?有你这样的爹,我看他的仕途悬呐!” “方主任,您就放心吧!我离地近,一有动静就通知您。”不等林勇军回答,邻居大婶立马站出来打包票。 “主任放心,我们肯定会照做。”何红娟狠狠踩了一脚林勇军,站出来打包票。 要是为了这点钱影响了振东的仕途,那才是昏了脑子。 宁溪像个木头人一样看着众人慢慢离去,那副孤苦伶仃的样子让周围的人心中都泛起了一丝同情。 这孩子本来出身在一个好家庭,父亲又是厂里干部,日子本该是好过的,可惜了...... 就凭刚刚那孩子感激的眼神,还有一遍遍道谢,这般懂事的孩子,他们肯定会留意着,绝不让那林勇军给虐待了。 “还不进来,杵在那里丢人现眼吗?”何红娟气得想给她两巴掌。 都怪这个死丫头,不就是下乡嘛,竟然还当众发疯,害得他们丢脸丢到家了,估计这段时间邻里邻外茶余饭后的话题都是他们一家。 宁溪看她想动手的样子丝毫不惧:“丢人的可不是我,是无良‘后妈’和后爸。” 她还重重的强调了‘后妈’两字。 理亏的可是他们夫妻俩,一想到这俩人恬不知耻给原主报名下乡,间接害死原主,她心里就燃着一团火。 现在她的户籍关系都转走了,可不用受他们的拿捏。 ...... 闹了一场,四个人在诡异的气氛中洗漱完毕,地上乱七八糟,谁没有收拾。 林勇军家这个房子门开在中间,进门右手边就是厨房,称为外间地,东西屋住人。 这个时候有“东大西小”的说法,林勇军夫妻俩住在东屋,还隔了一间出来给大儿子。 西屋也隔成了两间,一间是杂物间,也是宁溪住的地方,另一间是林晓月的屋。 相比于其他人家孩子五个六个挤一块,林家还算好一点,至少住房没那么紧张,前年林振东又参军去了,房间更宽裕了一些。 就算这样,这夫妻俩也没提一嘴让宁溪从杂物间搬出来,还说什么“振东回来探亲要住”。 “你干什么!” 林晓月晚上挨了几下,刚刚更是没出去冒头,正躺在床上边哭边揉胳膊上的淤青,就看见宁溪一脚踹开了她的房门。 衣服被剪烂的气还没消呢,她拎起枕头就想打宁溪:“这是我的房间,赶紧滚出去!” “怎么?你爸打我你也要打我?” 宁溪才不怕她,刚刚闹了一场余威还在呢。 她凶悍地瞪过去,爬上床一把抢过枕头,枕到自己头下,“要睡就别出声,不睡就滚蛋。” 林晓月指着四仰八叉睡在她床上,还把她挤到一边的宁溪:“你......你......” ‘你’了半天,她愣是没敢把宁溪叫起来,下床跑到了林勇军夫妻俩那屋。 第11章 解决工作 “咋了?”林勇军现在正火大呢,见林晓月进屋来语气很不耐烦。 “干嘛这么凶晓月?月月怎么了,是不是那丫头欺负你了,妈给你做主。” 何红娟正要下床,被林勇军一把拉住:“别再闹了,今天的笑话被人家看得还不够吗?赶紧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去供销社排队买肉。” 二十斤粮票,他手里就有,根本不用出去借,还是明天吃肉要紧。 明天不上班,还能顺便去打打秋风,让老太太把这100块补上。 “也是,就让她把那个破被褥带走算了,反正南方比较热,用不着厚被子。”何红娟想着又能省一点,心情好了不少。 “南方那边,不死也得掉层皮,还是咱们晓月聪明。”何红娟用胳膊捣了捣丈夫。 “那是,不然我还想不到给她报南方呢,死了更好,那工作就永远没有后顾之忧了。” 林勇军对这个结果充满期待。 还好祝厂长提前跟他说了要还工作,让他有时间准备,不然这会他很可能就是无业游民了。 林晓月咬牙切齿地说:“要不是爸妈给她报大西北太离谱,容易落人口舌,我还想让她去大西北呢,或者去北大荒种树!” 小拖油瓶,竟然敢抢我的房间,过几天有你好受的! “不过那丫头今天性子可真是不同寻常......”林勇军喃喃道。 “你忘啦,刚来的时候不就是这副鬼样子?都是跟刘春梅那个讨饭的学的,再说,要去那么远下乡,换你你不发疯?” 何红娟自觉认林勇军聪明,把事情分析地有条有理。 “嘿嘿,要是我,我都敢把人给宰了。”林勇军看着黑乎乎的屋顶,眼神诡异。 “瞎说什么呢,睡觉。” 屋里没了声音,宁溪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回了房间。 她看林晓月走了之后就偷偷起来,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摸到林勇军房间外偷听。 还以为这个林晓月顶多也就是平时欺压原主,没想到心这么黑! 凡事讲究一个逻辑,原主在家已经是最底层了,林勇军是为了工作使坏,那何红娟和林晓月的动机是什么呢? 总不可能是天生坏种吧? 第二天宁溪起来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林勇军那屋锁着,三人不知道去哪了。 不过按照原主的记忆,他们经常干这种事,外出活动一律不带原主,交代去向更加不可能。 总之就没把她当人待过。 宁溪叹了口气,心底为原主感到一丝悲哀。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还没有办法逃离,真是比蹲局子还痛苦。 这家就没一个好人。 原主刚来这个家的时候,林振东还偷拿过林勇军的钱,被发现之后栽赃给原主,导致她被打得半死,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兄妹俩在家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家务活从来没做过,连内衣内裤都丢给宁溪来洗。 原主不止一次想逃出这个家,吃也吃不饱,还要不停地干活,但是没有介绍信,她哪里都去不了。 她不敢亲近大伯家也是有原因的。 有一次偷跑过去后,何红娟没了做家务的“女佣”,又跑过去宁大伯家单位大闹了一场。 说宁知松两口子教坏她的女儿,连家都不回...... 宁溪想起昨天看的户口本,从头翻到尾,竟然从来都是四口人,没有任何关于林振东的记录。 可以确定的是这几年都没换过户口本,假如林振东是因为参军销了户籍,那也不至于无迹可寻。 看来这个男主身份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 “老祝?大清早地叫我干嘛?”胡光荣一脸睡意地打开门,发现是祝厂长带着几个厂里的干部。 他们下午要去外省出差,光火车就要坐好几天,所以他打算一上午好好休息。 “去厂里有点事。”祝良才看他不太愿意的样子,赶紧解释道:“刘建军的工作问题能解决了!” “什么?我没听错吧?”胡光荣的睡意瞬间飞走,人都精神了好几分。 作为人事部的主任,他是被汪翠萍找得最多的那个人,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有时候明明在家,他都能感觉汪翠萍在暗中注视着他。 “你这一说我可就不困了,走走走,赶紧去厂里。”胡光荣明明是最后一个被叫的,结果骑着车赶在了最前头。 还不时回头催促:“快点,解决完还能吃个早饭呢!国营饭店,我请!” 那急促的样子,恨不得把自行车当飞机开,属实把他要解决这件事的迫切心态体现地淋漓尽致。 七点五十的时候,祝良才带着五个领导来到食品厂正大门,发现宁溪和她大伯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虽然说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但她提前到达的态度,让几位被迫取消补觉计划的领导感到十分舒适。 “厂长叔叔好!领导叔叔们好!”宁溪看到人立马上前打招呼,既不失亲切,又显得尊敬。 几人还没进去,汪翠萍也带着大儿子刘建军来了,后面还跟着个高壮的汉子。 刘建军个子不高,身体看上去也有点干巴瘦。 “啊唷!不好意思了各位领导,昨晚忙着到处跑,早上起迟了,倒是让领导来等我了。”汪翠萍满脸笑意。 胡光荣听到她的声音,反射性想逃离现场,催促道:“不迟不迟,咱们赶紧去办公室把事情办好!” 晚一分他都怕有变数。 别看汪翠萍现在这副礼貌有加的样子,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一个月至少来办公室两三次,人家手段高明着呢,不闹,光哭,哭自己命苦,哭丈夫命苦,儿子命苦。 那不知道还以为是他把人给怎么了。 要不是没那权利,他都想把这女人推荐去演‘孟姜女’。 一行人来到办公室。 “这是?”祝良才扫了一眼汪翠萍身后的男人。 他有本事当上这个厂长,自然不可能是没眼力见的,早就猜到了汪翠萍的打算,考虑到他们家的情况,他主动把话题点了出来。 要是让汪翠萍自己来说,其他人搞不好会觉得她蹬鼻子上脸。 汪翠萍嘿嘿一笑,把人拉到跟前。 “祝厂长,我家建军要是替了这姑娘的班,那他的岗位不就空出来了嘛,我就想着让给这个本家侄子,他力气大,老实,一心想为咱们食品厂做贡献! 大侄子,你说是不?” 那壮实的汉子猛点头,因为紧张脸涨得通红:“是!我从小力气特别大,很适合这个工作,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也不瞒各位领导,我家男人死了后,这日子实在难过,建军身体又不好,否则肯定会坚守岗位,这换了工作,又欠了一大笔债......” 汪翠萍想得周到,要是今天不把这个工作给卖出去,等交接完,她儿子都上班了,那这岗位不就是厂里的了吗? 领导又不是傻子,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厂里占据两个不同的岗位呢? 要说能力强兼任也就算了,这两岗位那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刘建军这个工作虽然卖力气,工资也不高,但对有些人来说,临时工都求之不得,更别提这是正式工。 昨晚为了筹钱顺带找人接替工作,她跟小儿子是一宿没合眼。 第12章 找到宝贝 “你这怎么行呢?替了别人的工作,你这岗位就得还给厂里,不然你还有两个岗了?”党委书记高启明面露不悦。 汪翠萍心想这怎么就不行,这岗位一个是她真金白银买来的,一个是她男人传下来的,怎么就不行了? 胡光荣在一旁看着,早就察觉了祝良才的想法,赶紧打圆场: “书记,算了算了,他们家情况实在不好,她丈夫是之前那次事故意外去世的......” 祝良才虽然是厂长,但党委书记比他高了一头,两人都是厂子最高的管理层,他不好直接反驳高书记。 现在有人打头阵了,他再开口就显得比较正常: “你这事可真够多的!赶紧办了吧,高书记几个人下午还要出差呢,一大早把休息时间都拿来给你们帮忙了。” 宁溪也很上道:“高书记体贴群众,不仅是厂里工人们的好书记,也是咱们群众的好领导好干部,谢谢书记叔叔一大早为我们的私事奔波!” 汪翠萍:“那是的,高书记可是厂里最受欢迎的领导。” 高启明被戴了顶高帽,也不好当着各位同事的面揪着不放,索性不管了,看向祝良才:“事情是你经手的,你看着办吧。” “哎哎,好,你们还不快谢谢书记!”祝良才把公章拿出来,先让这个叫汪铁柱的把刘建军的工作替了,然后刘建军再接替宁溪的工作。 至于宁溪,这份工作本来就是她的,当初林勇军想来厂里上班的时候,祝良才特意要求签了条子,证明宁溪成年之后可立即要回工作。 当时其他领导都是同意过的。 “好了,事情办完了。”祝良才是早就通知林勇军让宁溪来上班,所以材料都已经找好,现在只需要拿出来盖章。 汪翠萍看着儿子和宁溪在文件上签完字,从兜里掏出手绢,把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钱票递给宁溪。 “总共600元,布票粮票都在这了,你点点。” 宁溪接过来,当着众人的面点清,她和汪翠萍之间可没什么信任可言,不需要说什么‘相信你’的客套话。 汪翠萍也是这样想的,当面钱货两讫,省得后面说不清。 “没错,辛苦各位领导了。”宁溪把钱收好,再次朝各位厂领导道谢。 本身今天就是休息日,人家跑来帮忙,她谢几句是应当的。 事情办了,各位领导也各回各家,祝良才走在后面,看到其他人已经走远了一段距离,他才叫住宁溪,把一个信封递给她。 宁溪没接,疑惑地看着他,“良才叔,这是?” “宁丫头,你叫我一声叔,说句实话,以前你爸在学习上照顾我很多,否则我也考不上大学。 但是这些年对你没怎么上心,我也心中有愧,现在要下乡了,叔叔也帮不上其他忙,这两张粮票就当是我这个叔叔的一点心意。” 当初她和宁溪的父亲宁知柏关系确实不错,宁知柏学习刻苦,还督促他也发奋学习,后来他考上了大学,宁知柏却选择了参军入伍。 不过他当上厂长不仅仅是学历的原因,还有他家老爷子的关系在,但这并不妨碍他感谢宁知柏。 尤其是高考取消的这几年,他吃了不少高学历的甜头。 “良才叔,你帮我解决工作的事已经很照顾我了,我不能再要你的东西。” 人走茶凉,宁溪的父亲去世这么多年了,对方还愿意帮她,她已经很感激。 祝良才执拗地把信封塞进她手里,小声说: “拿着!下乡不是什么好活,要是可以你就尽量少干点活计,找大队支书活动活动,灵活一点,否则身体容易拖垮。” 宁溪不想接,但祝良才把信封塞到她手里,两步跨上自行车,快速骑着走了。 “坐稳了!”宁大伯看到领导们都走了,也蹬着自行车往林家的方向走。 “还回来干什么?”宁知松不解道。 直接去他家不好吗?干嘛还要回来受罪。 宁溪坐在后面扶着车座,将昨晚的事细细讲给宁大伯听。 “哈哈哈,大伯你不知道他们的脸色有多难看,想打我又不敢动手......” “没受伤吧?”宁知松并不关心那对夫妻怎么样。 宁溪心里一暖,这个大伯话不多,但还是挺关心这个侄女的,“没事的大伯,我机灵着呢!” “嗯。”宁知松点点头,“现在这样好,有什么困难找大伯给你做主。” 宁溪回到家,家里还是空荡荡的,那三人一大早出去了现在都还没回来。 “咕噜噜~” 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她干脆把橱柜的锁给砸了,舀了几勺白面,打三个鸡蛋进去,加水加盐给自己烙了个饼吃。 解决完肚子,从里面栓上大门,她在原身住的杂物间翻找一通,从乱七八糟的杂物下面翻出一口箱子。 这个箱子在原小说剧情里面可是重要的道具。 男主退役回家后,找了对象准备结婚,便打算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杂物间本来就是西屋隔出来的,准备合并了做新房。 然后就找到了这个箱子。 这个破破烂烂的木箱子是原主父亲的遗物,据说是老太太留下来的,但就是普通木头不值钱。 何红娟都嫌磕碜,就一直搁在杂物间。 男主打算劈了当柴烧,意外发现箱子竟然还有夹层,里面还有宝物! 回忆到这里,宁溪拿着菜刀,从豁了口的地方动刀,小心翼翼地将箱子破开。 “咳~”一股陈年朽木的味道扑鼻而来。 木箱子很厚实,最后宁溪劈开箱子侧围,里面有一个木质的盒子,颜色和木箱的材质一样。 盒子很扁,应该是为了装什么东西特制的。 若非她本身就是抱着寻宝的心思,要想发现还真不容易。 “真会藏啊!”宁溪掰开盒子,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纸张。 上面都是繁体字,宁溪只能勉强认出来:“宁氏跌打损伤膏、宁氏润喉方、固肾养肝生发丸、九化解毒方.....找得就是你!” 小说中,男主林振东就是靠着这张解毒方,搭上了金大腿招赵怀琰,在对方的帮助下顺风顺水,富甲一方。 林勇军和何红娟都沾了光,一个是富豪老爷,一个成了阔太太。 原文中还把原主大伯一家拿来做对比,后面国营厂子走下坡路,他们一家接连失业,温饱都成问题。 这个金大腿赵怀琰是机械厂厂长赵峥嵘的大儿子。 本来前途一片光明的他身种奇毒,只能双腿无法行走,只能靠轮椅出行。 男主林振东将药方无偿献给赵怀琰,对方也知恩图报,甘愿在生意场上为林振东保驾护航。 当时看的时候宁溪还吐槽这个姓赵的就是妥妥的工具人,中毒就是为了给男主整个合理的金手指。 现在,身为剧中人,宁溪不吐槽了,她要做的就是抢走这个金大腿。 第13章 跟金大腿交易 趁着现在人还没回来,她把砍破的箱子塞进灶膛,把橱柜里剩下的八个鸡蛋全部洗了放在锅里煮。 就这煮东西的功夫宁溪也没闲着,把原主少有的几件衣服收拾出来,裁开一件破得不行的,缝了个腰包。 缝得像蜈蚣一样,不过无所谓,扎实就行了。 留下方便取用的钱票,剩下的全部装进腰包缝死,然后贴肉绑在腰间。 “宁溪!好了吗?” 把鸡蛋都装兜里了,林勇军一家三口竟然还没回来,宁大伯正在门口等她,刚刚他去粮站帮忙换粮票了。 祝厂长给的信封里有两百块钱,还有二十市斤全国粮票,但汪翠萍给的是本地粮票,下乡了用不了。 宁大伯就是去把这些换成全国粮票。 “请出示单位的出差证明,再填写这份‘申请兑换全国粮票证明’,才能给你兑换。”粮站兑换还挺麻烦,没有证明不给换。 宁知松将准备齐全的东西交上去,又填好申请,工作人员才把他的粮票拿过去核实。 总共二十斤,有十斤是他自己添的,还添了二两油票,根据明江市规定,兑换每十斤全国粮票需要交一两油票。 因为全国粮票里面含油,去买粮的时候还可以凭此票买油,如果用粮本来换全国粮票,那就在油的供应量上直接扣。 若非林家这个月的粮油早就买了,宁溪还真想把它给换掉。 “来了!”拆掉了林晓月的被套,给自己整了个小包袱挎着,煮熟的鸡蛋也装在里面。 “大伯,你能把我送到机械厂家属院吗?” 宁知松本想着赶紧回家里去,趁着有时间再查缺补漏,把差的东西买齐全,省得孩子到了乡下干瞪眼。 没想到宁溪还有别的事,但他并没有刨根问底询问她的行踪,直接答道:“行!”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安排,大人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够了,不要过分干涉。 宁知松虽然没有太高的文化,但也知道尊重孩子。 而宁溪呢,她现在就是要去找赵怀琰,但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啥也不说。 “到了。”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宁溪是心里有事,想着怎么说服赵怀琰帮她办事,宁大伯则是生性就不爱说话。 “待会要我来接你吗?”尽管宁大伯急着回去帮忙收东西,还不忘记问一声。 “不用了,大伯,我马上就回去。” 宁溪看着宁大伯骑车窜出去老远,才往家属院里走。 机械厂不愧是明江市最大的厂子,家属院的大门都很气派。 光在门口就能看见里面好几栋楼,旁边还有工人活动室之类的建筑。 “哎?你找谁啊?这里不能随便进去。”家属院的门卫大爷把宁溪给拦住了。 现在人口流动控制得特别严格,尤其是乡下进城、返城,要是来探亲,都得报备登记后才能暂住。 牛大爷虽然老了,但是眼睛特别尖,来个陌生人一眼就能发现。 主要是现在进出的人也不多。 “爷爷好,我叫宁溪,找赵厂长家的赵怀琰,我是他朋友,找他有点急事。”宁溪笑呵呵地喊了一声。 凡事礼貌一点肯定没坏处。 果然大爷刚刚凶巴巴的神情都缓和了几分:“找小玉的?这还真是稀罕事,不过你是他朋友,都不知道他住哪儿吗?” 尽管小丫头很客气,牛大爷还是没有轻易放他进去。 “?” 宁溪心中升起一股疑惑,她只是要进去,又没问赵怀琰住哪一栋,这大爷怎么说她不知道他住哪? 心里过了几道弯弯绕绕,宁溪装作为难的样子,犹豫道: “爷爷,怀琰他自从身体不好之后就不爱跟大家来往了,我都不知道他换了地方住。” 闻言,牛大爷对她的身份信任了几分,说道:“告诉你住处你也找不到他,他现在在废品站上班,你去那里找他吧!” 废品站?不愧是金大腿啊!竟然在这个赫赫有名的年代文打卡点上班。 “爷爷,能不能告诉我是哪个废品站啊?”明江市是省会,废品站应该不止一个。 牛大爷说完赵怀琰在废品站之后一直盯着宁溪的反应,发现她没有一点异样的神情之后才好心提醒她:“城西,最大的那个。” “谢谢爷爷,那我现在就去找他!爷爷再见~”得到准确的地址,宁溪开心地朝着看门大爷道谢。 “不谢!你去前面坐公交去,不然腿都得走断。” 要是这丫头敢看不起小玉的工作,他才不可能提醒她。 “小玉这小子也有朋友来找咯~” 牛大爷看着宁溪跑远,哼着不成曲的调子,开心地回到自己的小门卫室里。 ...... 废品站大门旁边的办公室,坐在桌前的男人正在伏案工作,听到有人来,头也不抬地说道: “要什么东西自己进去挑,挑完在里面开条子来我这结账。” 城西废品站是明江市最大的废品站,光正式工作人员就有十二个,还有八个临时工,现在正在里面整理废品。 赵怀琰负责的是记账之类的文书工作。 下了公交车还要走一段路,宁溪为了节约时间是跑着来的,这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呼——我不买东西。”说完宁溪直接蹲在门口歇息。 这身体真是太虚弱了,跑两步就喘得不行。 不买东西,难道还是来找事的? 男人终于停下手头的活,锐利的眼神看向来人,不过瞟了一眼,他又收回了视线。 毫无威胁——瘦瘦小小的黄毛丫头一个! “你好,你是赵怀琰吧?我有事找你。”宁溪刚进来就注意到他坐的是轮椅。 应该是自己改装的,很简陋,轮胎看上去是自行车的旧轮胎。 按照剧情,金大腿赵怀琰曾经被人下毒。 治疗之后虽然保住了小命,但是毒素无法排出,最后积攒到了双腿,几乎没办法下地走路。 而宁溪腰包里的‘九化解毒方’,正是赵怀琰苦苦寻找的东西。 “我好像不认识你,不过有什么事进来说吧。”办公室很大,门都是开的,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能叫出他的名字,应该是认识他的,而且大热天的,他的素养没办法让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在外面晒太阳。 瞧这气喘的,要是晕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找他算账。 第14章 继续交易 “我时间很紧,长话短说。”宁溪在里面的桌子边坐下来。 赵怀琰:“......” 他还觉得她耽误工作呢! “我有你正在找的东西。”宁溪语出惊人,意有所指地扫了两眼他的腿。 赵怀琰:“然后呢?” 还以为真的有什么事,没想到是说这个,他的心情瞬间变差,语气也强硬了很多。 他的腿已经坏了好几年了,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人找上门,一开始有多欣喜,最后就有多失望。 “我说真的,但是我不可能直接给你......” 宁溪把自己要下乡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赵怀琰不想再提自己的伤心事,想着赶紧打发她: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听说了我的情况,但是你想用这个作为我帮你回城的条件,不太可能。” “不说别的,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一个双腿残废的普通人,哪里能办这么大的事。” 这姑娘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真当他赵怀琰那么好骗吗?要是腿刚坏的时候还有可能相信,现在嘛...... 宁溪刚跑过来的时候,眼前都一阵阵发黑,这会缓过来才看清赵怀琰的样子。 尽管坐在轮椅上,他上半身也笔直板正,相貌十分出挑,简直和“美强惨”三个字完美适配。 面部线条流畅,标准的桃花眼,双眼皮很宽,高高的鼻梁下一张薄唇微抿,能看出来其主人的心情有些许不快。 尽管五官精致出挑,整个人因为身体原因有一点瘦削,但并不显得病态阴柔,反而有一股逼人的英气和凌厉。 “我不是骗子,我可以把药方前几味药的剂量告诉你,你尽可查证。”宁溪并不打算直接把药方交给赵怀琰。 尽管书中确实写了赵怀琰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但进入现实,人心易变,要是她下乡了,对方不兑现承诺,她只会束手无措。 “你到年龄了吗你就下乡?” 赵怀琰扫视了她一眼,怎么看都觉得这个陌生的女孩就是来戏弄他的。 “二十岁了。”宁溪咧嘴扯出了个难看的笑脸:“想不到吧?亲妈和继父给我报的名。” 赵怀琰一开始听她说自己二十岁,甚至有点怀疑是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还是耳朵不灵光了。 听到是亲妈和继父,又能说得通,赵怀琰想到家里那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后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把你的情况仔细说说,还有方子。” 宁溪一听有戏,赶紧把自己住址以及下乡去的地方仔仔细细说了,还背出了药方前五味药的比例给他。 这药方密密麻麻,上面起码有三十多种药材,告诉他一点不碍事。 “行了,我知道了,就算你这药方是真的,也不要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我身上,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大能力。” 能准确找上他,应该对他家的情况有所了解。 但赵怀琰说得也是实话,他并不能打包票。 “那我先走了,拜托你快一点,我没有骗你。”宁溪该说的都说了,准备起身告辞。 只要他答应了,那她这趟就算没白来,至于对方不能保证把她捞回来这一点,她早就预料到了。 但是没办法,赵怀琰的父亲,是她现在能间接接触到的地位最高的人。 宁溪不清楚现在的国营大厂干部是属于什么体制,有没有行政级别。 要是有,那省属万人大厂的厂长至少也是厅级干部。 成事的把握不小。 至于赵怀琰怎么说服他爸帮忙,那就是他的事了。 赵怀琰知道她心急,但他依旧实话实说:“快不快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催我也没用。” “我不是催你,我是怕时间久了我人都没了。” 这小细胳膊细腿的,干几天农活还了得? “......看出来了。” 如果她说的情况属实,赵怀琰还是有点同情她的。 明明都二十岁了,跟个初中生一样,还要被迫离开城市。 “那我先走了,希望能有机会再见。” 宁溪还得回去收拾东西,解决完这边还得赶回去。 她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真的要扎根在农村,至少物质上要做好准备。 “等等!” 赵怀琰看这姑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样子,再加上她的遭遇,心里有点被触动。 他把人叫住,摸了摸口袋,掏了一把钱出来。 “拿着吧,下乡了买点鸡蛋补补身体。” 数了十块钱给宁溪,有零有整。 也不知道是触动了他心里的哪根弦,竟然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动了恻隐之心。 赵怀琰自嘲地笑了笑,都这副样子了,还有功夫同情别人。 宁溪看到他伸手递钱过来,有点惊讶,没想到这个金大腿还是个好人。 不过她现在不缺这点钱,也不会要别人的钱,除非真的穷。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就不收了。”宁溪提了一嘴卖工作的事,证明自己真的不需要这笔钱,不是在逞强。 卖工作不是秘密,要是对方真的帮她,这些很容易就能查到。 “走了,回见!”宁溪没等赵怀琰再回答,快步走出办公室离开了废品站。 “刚刚那谁呀?你怎么大白天数钱呢?” 一个同事进来喝水,正好看见宁溪的背影。 赵怀琰把钱装进口袋,话说得滴水不漏:“邻居家的小孩,来帮忙递话的,准备拿两毛钱给她买冰棍吃呢,人家没要。” “嘿!小姑娘还挺有脾性,两毛钱都能买两根奶油大雪糕了。” 同事舔舔嘴唇,像是在想象雪糕的味道。 赵怀琰心想,她要的是更大的东西,拿钱都换不来的那种。 不过自己也有所求,不过是各有所需而已。 同事喝完水正准备回去干活,赵怀琰叫住他:“吴叔,你能帮我叫一下孙叔吗?” 他迫不及待想知道方子的事。 没一会儿,一个走路有点异样的高大中年男人走进来,“小琰,找我什么事啊?” 孙志高并不是废品站的工作人员。 他是赵怀琰的父亲赵峥嵘请来照顾赵怀琰的,原先在木材厂工作,意外砸伤了脚,重活干不了,只能下岗回家。 赵怀琰腿废了之后,赵峥嵘怕他在家闲着人也废了,想安排他去厂里上班,结果他主动提出要去废品站。 作为父亲的赵厂长自然不放心,赵怀琰就提出请一个人照看,对外就说是亲戚,那人就是孙志高。 平时孙志高话不多,但很有眼力见,经常废品站的人干活,大家都很喜欢他。 “孙叔,你帮我去找胡大爷......再帮我去打听一个人......” 第15章 收拾东西 宁溪回到大伯家的时候,刘春梅还在厨房里忙活着,只听见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宁知松和宁少澜都不在家。 明江市冬天特别冷,大部分人家住的都是平房,垒了炕,厨房几乎都在屋里,但宁大伯家布局稍有不同。 单独在西侧建了一个小房间做厨房,门开在屋里,不朝外面开。 “大娘,你在忙什么呢?”宁溪闻到一股香味,刘春梅正蹲在厨房的地上,用一个大石臼捣着东西,香味就是里面传出来的。 “你这不是要走了嘛,别的我也帮不了,给你做点吃的带着。” 刘春梅一大早就起来了,先去找同事帮她顶一天班,又回家把省下来的黄豆、花生、芝麻给炒了。 这花生还是今年元旦供应的,每人有一斤的粮,宁大伯家现在粮本上只有三个人的份,买到三斤带皮花生。 只过年的时候炒了一斤过过嘴瘾,省下都剥出花生米留着。 黄豆和芝麻都是下乡去的小儿子宁季秋寄回来的。 “好香,大娘你的手艺和大厨也没差!” 宁溪深吸一口香气,肚子里的馋虫又在隐隐作祟。 “那是,你大伯可不会做这些。”刘春梅被捧到点子上,得意一笑,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这些是炒熟的大米、黄豆、花生、芝麻,我全给捣碎了,用开水一冲,又香又管饱,你再加点红糖,好吃的嘞! 早上出去干活前,泡一碗喝了,不然没力气,知道了吗?” “谢谢大娘!大娘你对我真好,比亲妈更像亲妈。”宁溪按住刘春梅的手,把石杵接过来自己捣。 “我来,大娘您休息一下吧!”她看到刘春梅眼皮底下青黑的阴影,估计是昨晚都没睡好。 宁溪心里又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有这样的亲人照顾她,为她着想。 难过的是这些原本都是属于原主的,但是她如今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颗粒大了泡不开,所以刘春梅是一点点捣的,胳膊早就酸得受不了了,这会见宁溪接过这份活也正好轻松一下。 “小溪啊,这米糊待会大娘分两份,你带一份给你三哥,你大伯跟小澜拍电报去了。” 刘春梅拿出早就裁好的油纸,将米糊小份小份包装起来。 “你吃一份就拿一份,这样方便。” 刘春梅细细嘱咐着,一会说让宁溪学聪明点,不要啥干活,一会又让她团结好知青同伴。 “我听说啊,有的地方的人是很排外的,知青去了容易受到欺负,不管你们内部是不是有矛盾,大事上面一定要团结对外。” 宁溪低着头捣着迷糊,眼眶酸酸的。 她从小父母离婚交给乡下爷爷奶奶带着,初中被接回城里上寄宿学校。 每次出门都是孑然一身。 ...... “二姐!我们回来了。”宁少澜提着几包东西,跟在宁大伯后面进门。 两人先是去邮局拍电报让宁季秋去火车站拿东西,又去供销社采购了一番。 “我听说知青下乡有补贴的,去南方的是十尺布票、两斤棉花票,现金十元,还有一个蚊帐。” 之前宁季秋下乡的时候就有补贴,不过他去的是邻省,同样属于北方,补贴更多一点。 有二十六尺布票,六斤棉花,还有十七元现金,正好用来购置一床棉被。 还会补贴一件棉衣。 每个地方的都不太一样,宁少澜出门的时候特意去知青点问了今年的政策。 宁溪:“......” 她光记得把林晓月那一份捐掉,自己的竟然搞忘记了。 刘春梅一看就知道东西没到她手里,小声咒骂:“呸!艹她大爷的,把狗腿打断。” 宁知松耳朵尖,听得一清二楚,瞪了刘春梅一眼:“当着孩子的面,瞎说什么呢。” 有什么话背后说嘛,让孩子学了多不好! 宁知松接过捣迷糊的活,让刘春梅和宁少澜、宁溪三人去房间里点点行李,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这是垫被,这是盖被,还有枕头、枕巾,换洗的床单,不过都是旧的,厚被子家里也不够用,等大娘回头弄了棉花再给你寄。” 棉花是紧俏货,被子也就一人一床,根本没有多余的。 这套被褥是刘春梅拆了一床宁少澜的冬被才做出来的。 “大娘,我不要被子,一会儿回家拿,你放心。”林晓月那被子不错,正合适她! “二姐,月经带,给!还有卫生纸。” 听说南方特别热,肯定要经常换这个东西,少了肯定不够用。 按照她二姐在家里的处境,这东西肯定也不会多。 宁少澜把自己买的东西献宝似的交上去,整个脸上写着“我干得不错吧?快夸我快夸我”。 “谢谢小澜,你想得太周到了。” 听说这时候买月事带都要票,不过一般人家也就自己缝两个用。 刚把月经带放进行李里,宁溪心里一咯噔,原主好像还没来过月经! 不过还是得带着备用。 刘春梅准备的东西很齐全,连喝水的缸子都拿了,暖水壶、肥皂、洗衣粉、毛巾这些日用品也没落,还有一包红糖、一包水果糖。 这些东西都要用的,没法寄,邮寄太慢了。 还有两罐宁知松做的肉酱,用油纸包了还用旧毛巾好好裹着。 “天气热,吃的不好放,等临走的时候做了搁里头。” “大娘,我先回去了,你们早点休息!我那个包袱里面有鸡蛋,你们先拿着吃,不然明天就坏了。” 忙活了一整天,下午的时候宁溪要回去,照例是宁知松送她回家。 不过临走前宁溪偷偷往刘春梅的枕头下面放了一百块钱,汪翠萍那里得来的六尺布票她也放在那里。 今天给她买了这么多东西,光是那个暖瓶就不好买,虽然他们没找她要钱要票,但宁溪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好。 她现在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只能给钱了。 剩下的,等回来再说吧。 “回去吧,注意安全。”宁大伯把宁溪送到街道口,看着她走进去。 宁溪这一批下乡的知青人很多,后天中午会由区里派车来接,统一送到火车站,乘坐‘明江市知青专列’离开。 第16章 坑娘的儿子 林勇军早上带着一家出了门,在供应点买完肉直接回了他父母那边。 “军啊,怎么今天回来了?”林老太跟着大女儿住在大院里头。 这院子以前是一个商户家的,房子保存得不错,现在里面住了十几户人家。 “娘,我这不是来看你嘛,瞧,我还特意买了肉。”林勇军拎着刚买回来的一斤肉。 他们一家去得早,割了挑油脂肥厚的二刀肉,看着就喜人。 “瞧你这孩子,就是孝顺。”老太太接过肉,拎着大嗓子喊起来: “哎哟,我这小儿怎么这么孝顺,一大早就给我送肉来吃了。” “娘你干嘛呢?让人看见了不得眼红啊,要是人家小孩来要肉吃怎么办。” 林勇军看到不少大爷大妈从窗户探头来望,脸上臊得慌。 他可不是闲得无聊过来的,而是想给他老娘诉诉苦,让她把自己要给宁溪那个倒霉催的100块钱补上。 “好儿子孝顺我老太婆的东西,我看是哪个不要脸的敢来讨饭,嘴给他撕烂啰,你们赶紧进家去。” “呸!稀罕你的肉啊!”东边的屋里,一个吊梢眼的妇人小声咒骂了一句。 “奶,我也要吃肉!我也要吃肉!”旁边的小孙子也听见有人说肉,口水都流出来了,脏兮兮的十分磕碜。 “吃什么吃?没听见死老太婆说吃肉撕烂嘴吗?”妇人恶狠狠地瞪了小孙子一眼,骂道:“现眼的玩意!” 不就是偶尔让她小孙子去别人家要两口肉吃嘛,话里话外的内涵谁呢,死老太婆!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小孩子哈喇子淌了三尺长,不依不饶地哭闹着。 老太太张着大嗓门整个院子晃了一圈,看着那些人直勾勾看着肉的眼神,心里别提有多畅快。 这些人天天在背后嚼舌根子,说什么她小儿子白养了,竟然让一个姑娘来养老。 她小儿子可孝顺着呢!分明是家里太小,住不下,这不,一有肉就送来了。 现在谁家买肉都只敢买一两二两的解解馋,哪像她小儿子,直接买一斤。 显摆完,老太太提着这块让她‘风光无限’的猪肉回到屋里,放到了林勇军面前: “军啊,娘知道你孝顺。”说罢,老太太拍拍胸口: “娘心领了,等会给你用纸包了放兜里,你再带回去吃,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 “你都干什么吃的?连自己男人都照顾不好。” 何红娟对这老太太无底线宠儿子的行为感到无语,不过这样也好,她巴不得老太太就在大女儿家住一辈子。 不过他们今天来是有目的的,懒得跟老太太呛声,忍了这口气。 林勇军有求于老太太,给何红娟使了个眼色,扶着老太太的肩膀走到一边坐下。 “娘,红娟最近供销社活特别多,天天站着也挺累的。” “你们仨都回来了,就不怕那个小蹄子糟蹋家里?”老太太瞟了眼木头桩子一样的林晓月。 来这老半天了连个人都不叫,还不如另一个赔钱货呢! 林勇军洋洋自得:“她要下乡了,就是再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浪花来。” 他把自己偷偷给宁溪报名下乡的事情讲给老太太听。 老太太一拍手:“好啊好啊!我儿真够聪明的,这样一来你的工作就稳了。” “工作是没有后患了,就是吧,唉......”林勇军话头一转,低着头,一副苦恼的样子。 “咋滴了?”老太太可见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委屈。 “奶,还不是那个讨债鬼,要下乡了非得在家闹,说我爸虐待她,要不给她两百块钱,她就要闹到单位去。” 林晓月识相地帮她爸把话说出口,毫不意外得到了林勇军赞赏的眼神。 老太太住在大女儿家,另外四个女儿每个月要孝敬她五块钱,全部都攒着,两百块钱还是能拿出来的。 “娘,您真好,要不您去我们那里住吧,我想好好孝顺您,就住振东那个房间,反正他又回不来,顶多就是有机会探亲的时候才会住上两天。” 林勇军一副母子情深的样子,明面上是在邀请老娘去家里住,实际上死死拿捏住了老太太的死穴——大孙子! 果不其然,老太太连连摆手拒绝。 “我在这边挺好的,你那儿地盘小,振东的房间得给他留着。” 拿了老太太的钱,林勇军也不好再把肉拎回去,中午就在老太太这把肉做了,四个人吃了个饱。 林大姐家几个孩子都成家分出去了,平时只有夫妻俩和老太太住在这边,夫妻俩中午都在食堂吃。 说是孝敬老太太,其实还是自家人把肉吃了,一块都没剩下。 ...... “你还敢回来!看看你把家里糟蹋成什么样了,要不是门锁着我还以为进了小偷。” 宁溪刚打开院门,里面就传来了林勇军的咆哮。 林勇军回来之后看看厨柜门开的,鸡蛋全都不见了,面粉袋子也开着。 “吵吵什么呢?林勇军你是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方大年也正好过来看看情况,老远就听见这家在吵闹,还以为是又在责骂宁溪,赶紧跑进来主持公道。 “方主任来得正好,您来看看,我一大早爬起来,连饭都没吃,就去给这丫头筹钱,忙到现在一口饭没吃上,她倒好,就差把家里都拆了!” 林勇军拉着方主任看被撬坏的厨柜和房门。 “方叔叔,我不是故意的,我好几天都没吃饭了,早上实在饿得不行想找吃的,但是厨柜都锁着,只好把门撬了......” “几天都没吃饭?” 方大年一听,瞪着林勇军和何红娟,企图从他们口中听到否认的话。 “几天没饭吃很正常啊,小溪那都是干活了才能捡点剩饭吃。” 隔壁林婶子工作给儿媳妇顶了,在家带孙子,一有热闹赶紧凑了过来。 林勇军一看是隔壁家的老婆子,脑袋都大了一圈,这人以前就跟他们家不对付,这会跟狗闻见肉沫星子一样。 “五婶,真算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呢,邻里邻外的有点矛盾很正常,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诬陷我吧?怎么,我们家吃饭的时候你搁边上看着?” 林婶子也不怵:“我可没骗人,方主任你看看这俩丫头,谁能吃得上饭都不用想了,再看看俩丫头的手。” 说罢她一手抓一个,把林晓月和宁溪都拉到跟前,把两个人的手抓起来给方主任看。 宁溪在家里承包着除做饭外的所有家务活,手又细又糙,相比之下,林晓月的手指光滑圆润,线条纤长漂亮。 林勇军正要狡辩:“哪有,是她不爱吃饭......” 方大年直接打断他:“得了!你说的不算,东西呢,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林勇军赶紧把钱和票掏给宁溪。 “方叔,我听说咱们知青下乡都会有补贴的,咱们明江市没有吗?” 方大年没想到这对夫妻事情一出又一出,脸色十分难看。 何红娟赶紧找补:“你这傻孩子,是不是脑子糊涂了?上次不是说妈先给你拿着吗?” “你当我是傻子吗?” 方大年看到她现在还搁这瞎说,彻底生气了,这两人分明是把他当二愣子糊弄! 明江市给知青补贴的票只能在本市用,下乡地点确认之后就全部发下来了,就是为了让知青们提前买好东西。 这明天都要走了,还搁手里攥着,不是想私吞了还是什么? “这孩子真的是你亲生的吗?” 方大年自己家里有六个孩子,要说真的一样对待是不可能的,孩子太多了,他工作又忙,哪个孩子会讨巧确实能得到多一点的关爱。 但大是大非上面,他从来不会含糊,谁都一个样。 林大婶见缝插针地拱火:“这是把孩子当奴隶对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活在封建社会哟。” 这话可不能乱说,方大年瞪了林婶子一眼,对方缩缩脖子,也不离开,退到门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方大年见她消停了,炮火又转回林勇军夫妻身上: “我只见过父母想方设法给孩子准备钱物傍身的,没见过你们这种从孩子手里抢东西的。 我看你们不仅是作风有问题,更是人品有问题,思想有问题!要是你们今天不把事情解决好了,我一定上报到委会,好好批评你们!” “方主任,我们糊涂了,是我们的不对......” 闹到最后,林勇军和何红娟还是在方大年的注视下把钱票都给了宁溪,补贴也都还给了她。 “我明天还要再来,要是听见你们做了什么不好的事,那就看着办吧。”方大年看事情解决了,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昨天他去区里说立典型的事情确认下来了,区里还说联合其他街道组织宣传活动,到时候按照报名人数给他们奖励。 活动费用也都是上面报销。 所以他现在赶着去跟其他几个同事商量,还有那个积极报名去支援边疆的姑娘,也得好好奖励一下才行。 方大年一走,林婶子也逃命似的离开了林家,像是怕被打一样。 “怎么不早点去死!” 林勇军对着她离开的背影啐了一口,又狠狠瞪了一眼宁溪。 “妈,你跟林叔今天去哪了?我出去找你们,还碰到了祝厂长,他问我什么时候去上班,这是怎么回事啊?” 宁溪一句话让林勇军愣在原地,急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忙问:“你怎么说的?你说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不过也可以说点什么,就看林叔想怎么做了。” 宁溪不仅偷偷把工作卖了,还跟祝厂长说好了,等她走了之后再通知林勇军。 现在事情都办好了,但是林勇军不知道啊!她可以用这个让他再出一次血。 人家是一鱼两吃,她是一个工作赚两份钱。 林勇军牙龈都要咬碎了:“你想要多少?” 要是让祝厂长知道他阳奉阴违,重则丢饭碗,轻则吃挂落,要是被调去当搬运工,他不得累死啊? 第17章 收到电报 “五百块钱,再给我一些肥皂票、毛线票、粮票、肉票。”宁溪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要钱要票。 不管什么年代,没钱寸步难行。 “没有那么多。” 林勇军现在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根本没见过厂长,搁这里诓他。 难道他是那种看起来很好骗的人吗? “我出去一趟。” 他说完眼神不善地看了宁溪一眼,可对方油盐不进的样子让他很是恼火。 简单交代了一声,推着自行车出门直奔食品厂家属院。 “祝厂长在家吗?” 林勇军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 “你找谁啊?” 有邻居听到动静出来,发现是在敲厂长家的门,赶紧提醒:“别敲了,祝厂长不在家,听说厂里领导班子一大早都出差去了。” 林勇军心中一喜,更加确定宁溪这丫头根本就没见到祝厂长。 根本就是在骗他,还好没被她三言两语给哄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最好两三天都回不来。 “听说今晚就回。” “什么?这么快!”林勇军的期待落空,心里又慌张起来。 今天早上出去的,会不会是出门的时候碰见了宁溪? 该死,早知道早上就不去买肉了,在家看着那个死丫头。 毕竟他娘那里的钱什么时候都能要来。 林勇军心里忐忑不安,一边怀疑宁溪在骗他,一边又忍不住想像被祝厂长知道他干的事怎么办。 “什么人呐这是,谢谢都不会说一声。” 心情烦乱,林勇军直接骑着车就走,剩下这个邻居看着他的车屁股不满地吐槽。 “你干什么拿妈的东西?妈,宁溪在拿你的被子!” 房间里,林晓月目瞪口呆地看着宁溪把何红娟的被子打包起来。 这家伙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真让人不爽。 现在虽然是六月底,白天很热,但明江市是北方,晚上还是有点冷的,得盖薄棉被。 何红娟听到声音,本来在门口摘菜呢,赶紧跑了进来,伸手就要打宁溪。 “你这死丫头又要作什么妖?布票和棉花票、钱都给你了,就不能自己去买吗?你是来讨债的还是干什么的?” 一想到这两天的糟心事,何红娟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准备打她一巴掌,想到方大年明天又要来,手一转就要拧她的耳朵。 宁溪才不会乖乖挨打,随手就拿起床边的缸子砸了过去,水溅了何红娟一身。 “妈,您这好好的动什么手呢?要是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您对谁不服气朝我撒泼。” 宁溪不管不顾,把被子一卷,用布绳捆起来拎着就走。 “对了,您真是我亲妈吗?”宁溪突然质问,眼睛盯着何红娟看她的反应。 “呵呵,你不是我生的我早就把你掐死了。” 何红娟有点心虚,不过她心态好,没表现出来。 “户口上怎么没有林振东的名字?还有以前粮食都只买四个人的吧?那林振东这么多年吃谁的粮食?” “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参军去了这些都要销掉的。” 何红娟神色如常,没再管宁溪拿被子的事,匆匆忙忙走出房间继续摘菜去了。 宁溪一个字都不信。 要真是这样,何红娟根本懒得跟她解释。 解释了反而不正常,而且何红娟身上衣服湿了都没换就跑了,不是心虚是什么? 没有户口就没有粮食关系,那这么多年林振东吃的岂不是原主的粮食? 毕竟就她一个人没吃饱过。 “干嘛去了?”何红娟刚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坐下,就看见林勇军风风火火地进了院子。 林勇军没理她,“宁溪呢?” “怎么了这是?刚回来就这么大火。” 何红娟嘴上关心,但屁股都没抬,继续摘着手里的韭菜,准备晚上做个韭菜盒子吃。 林勇军三步并两步进了家门,正好看见拎着被子的宁溪: “死丫头竟敢骗我,我刚刚去问了,祝厂长昨天就出差去了,后天才能回来,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敢在我面前耍花招?” 宁溪一听就知道林勇军在诈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林叔,我上出门碰见的祝厂长,他还说上周就跟你说了工作的事,还说有什么困难明天可以去厂里找他。 我念着大家一起生活这么久了,没有当场揭穿你,你怎么还来这哄我?” 说的跟事实对上了,林勇军这才确认她没撒谎。 没想到这丫头还能走狗屎运,出门碰上了祝厂长。 他根本没怀疑宁溪怎么会认识祝厂长的,因为每年宁溪的学费,都是祝厂长交的。 否则他早就不让这丫头上学了。 一个学期光学费就三块钱,还要交两块钱学杂费呢! “您说,我明天要不要找祝厂长呢?听说我爸跟他以前关系很好,他应该会给我做主吧?就算我没时间,我也能写信让人带给他!” 林勇军眼睛外凸,死死瞪着宁溪,把正要出来的林晓月吓一跳,又缩回了房里。 宁溪才不怕他:“林叔这样是要吓死我吗?要是我出了什么事,肯定跟您脱不了干系。” “怎么会呢,我就是太惊讶了,钱是吧,等着,林叔这就去帮你筹去。” 林勇军看着她细细的脖子,恨不得上去直接掐断它。 但是他还是忍了下来。 等着吧!等去了乡下,看她还怎么嚣张。 干上两天农活,保准小命掉半条,到时候说不准还要他去收尸。 ...... 到了下乡的日子,一大早,几个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首先来到林勇军家里,帮宁溪把东西搬出胡同口放上车。 过了一会儿,其他知青大包小包陆陆续续来到集合点,无一例外都有父母相送,只有宁溪孤身一人。 车票是知青办统一购买的,一张薄薄的黄色纸片,上面写着列车的序号、出发站和终点站,还有座位号。 连发车时间都没有。 而且宁溪以前看过小说, 有个说法是现在的火车票只有始发站售出的有座位号,其他站的没有。 因为信息技术不发达,没办法及时对号。 “同志,你也是第一车厢吗?我也是,我叫任婷婷,很高兴认识你!” 一个穿着绿军装的年轻女孩坐在了宁溪旁边,笑吟吟地跟她打招呼。 “你好!我叫宁溪。”宁溪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大一点的空间。 任婷婷扎着双马尾,圆圆的小脸上笑起来还有一对梨涡,格外可爱,宁溪看她一直笑呵呵的,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一路上两个人都在聊天,宁溪得知对方就在d省下乡,就是四哥宁季秋下乡的地方。 “咱们这边好多都是去那里的,毕竟分到自己市下面农村不太容易,d省已经是最近的了,你怎么去那么远啊?” 任婷婷知道宁溪要去南边的s省,惊讶得小梨涡都消失了。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呗。”宁溪随口一说。 车很快就到了火车站,宁大伯在外面拿着大包小包等她,他个子高,几乎有一米九,皮肤又红,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小溪,等会开始上车了,你就先跑上去找好座位打开窗,我在外面下面把行李给你递上去。” 现在火车可以开窗户,行李又多,还有不少人是站票,要是背着行李上车不好挤。 宁溪还真没想到这点,对着宁大伯比了个大拇指:“知道了大伯,您脑子太灵光了!全家就属您最聪明了!” 宁大伯老脸一红,这丫头怎么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夸他,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过了将近三个小时,列车员将随车的干部全部安排上车后,才通知 知青们可以上车。 宁溪把所有的行李都留给宁大伯,自己像条鱼一样在人群中挤了进去,没一会儿就跑到了前头。 “一个个把车票拿出来,不要挤!”工作人员一直在维持秩序,但作用几乎为零,来的不止有知青,还有大批量的家属。 一眼望去全是黑乎乎的人头。 宁溪顺利挤上车找到自己的位置,把车窗打开,朝着宁大伯招手:“大伯!我上来了!” “来了。”宁大伯挤到窗子外面,轻易就把行李给递了进来。 “这个包里装的路上吃的,这个是小蒲扇,要是热了你就扇扇......”宁大伯一个个按照刘春梅的指示交代着。 “谢谢大伯,让大娘也给我费心了。”看包裹大小这是又给她塞了不少东西,沉甸甸的都是心意。 “水壶看好,别让人顺了。” 宁知松把脖子上挂着的军用水壶递上来,看着宁溪挂在脖子上才放心。 这个军用水壶是宁书涵拿回来的,平时都舍不得用。 黑盖绿漆,外面有帆布带固定着方便随身挎背,宁溪刚把它斜挎在脖子上,就吸引了不少人羡慕的眼光。 ...... “呜呜呜”的汽笛声中,火车缓缓发动,慢慢将送行的人群甩在后面,宁溪用力挥着手,心底是说不出的惆怅。 直到列车开出车站,再也看不到送行的人群,她才坐在椅子上抱着包裹发呆。 现在宁溪心里更多的是彷徨。 来到这个书中世界才第三天,她只是个普通人,心里也害怕,但是处境艰难,根本没时间伤春悲秋。 形势逼着她不得不为自己到处奔波,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但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最好的情况是赵怀琰给力,赶紧把她捞回来。 否则,她就要在农村度过最少五年的时光。 更何况,能不能吃得消还是个问题。 不是说有钱就能避免劳动的,要是好逸恶劳,很可能会被当作‘典型’批评,要是被‘批评’了很可能会影响将来上学、工作。 ...... “宁季秋,有你的电报!” d省,平原市城安县三墩子公社万顺大队,宁季秋正在玉米地里除草,玉米长长的叶子不算锋利,但一不小心就容易割破皮肤。 不疼,但是汗水一浸,搔痒难耐。 “宁季秋,宁季秋!”大队长喊了大半天都没听到回答,找了个知青让他去喊人。 “季秋,你在这儿啊,大队长找你。”男知青穿过玉米地,终于找到了埋头劳作的男青年。 “有说什么事吗?”宁季秋停下铲杂草的动作直起腰。 当初刚下乡意气风发的少年,经过几年的劳作,皮肤黑了,腰也弯了点,神情中透露着疲乏。 “好像是家里的电报。” “好,我马上就去。”电报发一个字就要三分钱,一般没有重要的事是不会发的。 宁季秋怕家里出什么事,飞快地扒开两边的玉米叶子,小跑着消失在玉米地里。 “来了啊,你的,看一下。”大队长把写着字的纸递给宁季秋,“我怕你着急,赶紧给你拿来地里了。” “谢谢大队长。”宁季秋迫不及待地打开。 【溪下乡带货,27下午途经,宁。】 “......”原来是给他带了东西,还以为是别的大事呢,吓得心脏都砰砰直跳。 “咋滴了?” “大队长,我明天能请假吗?我妹下乡经过这儿,给我带了点东西。”正好大队长在这,宁季秋赶紧跟他请假。 “行啊,等我晚上给你开个介绍信。”宁季秋干活勤快,手脚麻利,只要出工都是满工分,大队长对他印象很好,一听要请假就给批了。 去县里的话住宿才需要介绍信,但是火车站在市里,得从县里坐车去,还要介绍信才行,没有介绍信是不能乱跑的。 “谢谢大队长,那我先去干活了。” 大队长看着宁季秋离开的身影点点头,年轻人生得俊,干活还利索,是个好的,关键还有文化。 本来想他还想撮合自家小女儿和宁季秋,不过人家不愿意,强扭的瓜不甜,他也没强求。 这结亲是大事,弄不好就成结仇了。 …… 每个人都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全部挤上车,座位中间的通道被挤得水泄不通,火车开了将近两个小时,众人才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宁溪默默感慨还是宁大伯经验老道。 不过他们区里的车也来得比较早,让他们一开始排队就在前面,赢在起跑线上。 “同志,我能跟你换个位置吗?你旁边的是我朋友。”任婷婷的座位离这不远,但她更想跟认识的人坐在一起。 “可以。”坐在宁溪旁边的男知青痛快地换了位置,把自己的行李拿走之后还热心地帮任婷婷把行李搬过来。 不得不说,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是两人坐在一起确实自在多了,还能说说话。 这边林勇军照常上班,直到下班了也没人找他,提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下班之后,车间主任朱明趁着天黑,挎着一个小布包往祝厂长家走去,财务部这个岗位可是他盯了好久的。 那天厂长找林勇军的时候被他听见了,他一打听才知道林勇军这个岗位的由来,看对方的样子是不打算让出工作。 于是他就让车间的工人吹了点耳边风,建议林勇军偷偷给他继女报名下乡。 而他自己,则是在等人下乡之后,去厂长面前揭发林勇军,然后把这个岗位弄来给自家小儿子。 依照他对祝厂长的了解,对方绝不会忍受林勇军阳奉阴违的行为。 “建军呐,干嘛去呢?”刚出家门,朱明就看见刘建军拿着个笔记本从杨德胜家里出来。 杨德胜是厂里的老会计,这两家平时也没什么来往,朱明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有点小事请杨叔帮忙,您忙,我先走了。”刘建军就是一根筋的性子,想半天没找到合适的借口,干脆避而不答,走为上策。 不等朱明再次发问就跑了。 第18章 见到三哥 朱明心里更加奇怪,脚下生风往祝厂长家里赶。 “什么?林勇军给宁溪报名下乡?这事我已经知道了。”祝良才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 这个朱明这时候过来,难道他在里面还出了什么力? “厂长怎么知道的?”朱明下意识问到,话都说出口才发觉不恰当,“我是说厂长不愧是厂长,对所有的情况都了然于胸。” 祝良才看到他手里拎着的布包说:“行了,少说点漂亮话,你今晚来有什么事吗?” “没啥事,我就是听说来这个,为小姑娘感到不平,林勇军这人简直是道德败坏,这样的人不应该留在我们车间,甚至不应该留在我们厂里。” “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祝良才眼里微暗,果然是为了这个工作。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宁溪下乡这件事上做了推手。 朱明一听有戏,赶紧附和:“就是啊,依我看,就应该把他赶出去,工人和领导们肯定都不会有意见。”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祝良才没有接着他的话说。 “我们家一个亲戚就住在林勇军家隔壁,听说他们家这几天都不消停,林勇军平时还虐待那个小姑娘呢!” 朱明在心里捏了一把汗,要不是时间紧,要是再没有工作,街道也要来动员他家小儿子下乡了。 到时候说他作为干部不响应政策,一个大帽子扣下来谁也受不住。 不过这件事倒是真的。 他进厂比林勇军晚,以前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是那个大婶子跟他媳妇说,他媳妇又讲给他听的。 没想到现在这八卦还真派上用场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明天就处理。”祝良才现在已经笃定朱明在这件事里“功不可没”,对他也没了以往的热情。 为自家孩子打算是人之常情,但不该用别人做垫脚石。 “厂长,那林勇军这工作不就空出来了吗?我家小朱......”朱明看祝厂长一副要送客的样子,赶紧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他也不想这样,但现在工作太难求了,尤其是这种坐办公室的好工作。 “朱明啊,咱们呢,还是应当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抓生产、促先进、力争上游,你有能力有学历,不要把心思放在歪门邪道上。” 祝良才已经不耐烦了,要放在以前年轻的时候,他都要动手了,现在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万一宁溪在乡下有个不测,他都怕午夜梦回宁知柏来找自己算账。 朱明听明白了祝厂长的意思,想开口再为自己辩解几句,但祝厂长已经站起来走到门边去了。 他脸色苍白,灰溜溜地提着自己的小布包离开。 “主任,宣传案弄好了,您看看怎么样?”关小红和刘玉凤拿着单子找到方大年。 “开场锣鼓队演奏吸引群众,然后由区里的宣传队表演把气氛渲染到位,再让主任上台给大家讲讲下乡的意义,还有知青演讲......” “是的,主任,这是咱们整个区的活动。”关小红手指揪着裤缝,脸上的激动都抑制不住了。 “你这个丫头可以!”方大年喜笑颜开,这次保准能在上面好好露露脸,说不定还能往上升升。 这街道的工作不好做,他早就想离开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小红啊,干得好,记你一功!”要不是这丫头出了这个注意,他还没这个出风头的机会呢! “谢谢主任,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可不可以让我做主持人?您放心,我有经验的!以前在学校就主持过活动。” 关小红眼巴巴看着,看到方大年迟迟不说话,还开腔说了几句台词。 “哈哈哈,你这丫头,这么点小事方叔怎么会不答应,你赶紧催一下知青办,把那个知青下乡的地点分配好,等确定了咱们才能把计划案交上去。” “好!我这就去。”关小红大声应着。 她想做主持人当然是有自己的私心,有一个环节是邀请现场观众上台说几句话鼓励知青们,到时候她就邀请自己舅妈上去! 让她也出一下风头,长长面子。 ...... 列车第二天下午到达d省,任婷婷在这里下了车,空出来的座位没一会上来了另外一位女同志,看起来也是下乡的青年知识分子。 “宁溪!宁溪!”到处都是乌泱泱的人群,宁季秋根本认不出宁溪在哪,只好在车厢外大喊。 亏得他嗓门不小,宁溪很快看见了他,挥手回应着:“三哥!” “这人太多了,我爸拍电报说你要下乡了,怎么回事啊?”宁季秋下乡已经满三年,马上就是第四个年头,地里的农活干得够够的。 “你这身子怎么下乡啊,这农活可不是干着玩的,跟家里洗衣扫地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看着宁溪的小细胳膊他都害怕。 会不会一锄头会下去,草没锄掉反而闪了胳膊。 “我妈给我报的名,我也没办法。”宁溪其实只和宁季秋差一岁,他上学早,68年就高中毕业下乡了。 “这是大娘给你带的东西,让你注意身体,有时间就给家里写信,缺什么他们给你寄。” “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这是我的地址,你有什么事也能给我写信,三哥没什么本事,但也会尽力帮你分忧的,你多保重。” “好,谢谢三哥。”宁溪不由在心底感叹,就她亲自接触过的,宁大伯家的两个孩子都很出色,为人处事方面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对待自己这个堂妹也确实很好。 宁季秋把写着自己地址的纸条递给宁溪,拿着包裹撤出人群。 这会不少人正挤着要上车,他不好一直堵在前面。 出站之后宁季秋正好碰到接知青的车,问到回成安县的车,拿出介绍信说明身份后还蹭了个顺风车坐。 省了两毛钱车票。 火车哐当哐当哐又慢慢开起来,驶向下一个城市,宁溪坐得屁股都麻了,也只敢起身在座位边上站着活动活动。 “我去一下卫生间,麻烦你们帮我照看一下。” 宁溪跟对面座位的几个都是明江站上车的,聊了两句,互相答应谁有事出去,剩下的人就帮忙看行李。 “我跟你一起去。”对面坐在中间的女孩正好也想上厕所。 卫生间排队的人不少,等两人回来的时候,宁溪的位置旁边站了了个人,正和对面的人争论着。 第19章 围观掐架 “这个座位有人,马上回来,你去别的地方坐吧!” 一排三个座位,宁溪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中间坐的是刚刚d省上来的女同志,最外面是个男青年。 对面坐的是同宁溪一起去卫生间的女孩,名字叫许小枚,另外两个都是女孩,一个叫周真真,一个叫贾悦。 现在一个陌生的女孩正要往里走,去坐宁溪的位置,对面坐走道边上的贾悦正拦着她不让进。 “同志,这是我的位置,麻烦你让一下。”宁溪赶紧挤过去一屁股坐在自己位置上。 坐着虽然难受,但她更不想站着,挤来挤去的。 许小枚也赶紧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怕晚了这人盯上她的位置。 “你都坐这么久了,就让人家坐一会儿呗,咱们都是知青,团结友爱不懂吗?” 坐在宁溪旁边的女同志一开口,把她雷得外焦里嫩,好家伙,慷他人之慨啊? 宁溪稳稳坐着,没有丝毫贡献位置的想法: “你团结友爱你怎么不让坐?我看你刚上来没多久一点也不累的样子,难道你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只会用大道理绑架别人?” 柯雪柔没想到,这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女知青竟然不吃这套,她只不过说了一句而已,就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喷过来。 她一上车的时候想跟对方换位置,坐到窗边,结果对方直接一句“不换”,一点面子都不给。 这不旁边有不少人站着,趁着人去卫生间了,她就说这边有空位可以坐,就是对面这两个讨厌鬼非要拦着。 柯雪柔手一摊,把票拿出来,说: “瞧,我刚上来没多久,屁股还没坐热呢,排队上车多累啊!你坐这么久了估计也难受,出去站着活动一下也是为你好。” “就是啊,坐久了腰不好,你就让人家坐一下休息一下。”有站着的人过来插话。 要是真有人让就好了,他也想坐一下休息。 宁溪:“要是真为我好,你就站起来,把你位置空出来让我躺一下,否则你就是假好,不是真好。”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爱心?人家连坐的都没有了你还好意思要躺着。”柯雪柔才不想站起来。 宁溪:“你有爱心干嘛只动嘴啊?给点行动看看呗,看人家小妹妹都站这么久了,你就不能给人家坐一下? 再说了,我身体虚弱,站不了,出了事你能负责吗?” 就盯着她的位置,不是蓄意为难她都不信。 “同志,不是我不让你,你看看我的身体,估计站两分钟就晕了。”宁溪一脸歉意地看着那个想坐下的女同志。 “不像有些人,明明身体状态都好得不得了,还要为难我一个身体弱的......” 要是她坐不住了让别人坐一会也没关系,但这赶鸭上架逼迫她让出来,就俩字——没门! 宁溪就像屁股粘了502胶水,动都不动一下,还撩起自己的袖子给那个女知青看。 手臂瘦得像个小孩一样,骨头的形状清晰可见。 尽管这个时代吃不饱才是常事,但是下乡的都是城里的孩子,再差也没差到哪里去,瘦成宁溪这样的还真是少有。 大家下意识地打量着宁溪和周围的几个人,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她确实是一副身子不好的样子,有几个想说话的人默默闭上了嘴巴。 感受到现场气氛微妙的变化,宁溪乘胜追击,对站着的女孩说: “刚刚大家都听见了,这位女同志思想觉悟特别高,知道咱们知青要团结有爱,又是刚刚上车还不累,想必很愿意把位置让给你的。” 两排座位之间本来就挤,连脚都伸不开,但是这个妹子就愣是挤在中间不愿意走。 想必也是个难缠的。 “姐姐,你就让我坐一下吧,刚刚是你说这里有空位我才过来的,难道不是你要给我让座的意思吗?” 见宁溪一点让座的意思都没有,话里话外还暗示找别人,女孩识趣地把求助对象换成了柯雪柔。 就是她让自己过来的,还说什么有位置,结果让她这么难堪,今天要是不坐下来她绝对不会走的。 “你就让人家坐一会呗!” “就是啊,你叫过来的人,就得负责到底,难道团结友爱只是要求别人,对自己不生效?” “你看她精神头比另一个女同志好多了,就是不愿意让座,不让不让呗,把人招过去是什么意思?” “就是啊,里面那个女同志一看就身体不好......” 柯雪柔感受着四面八方的议论,脸涨得通红,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骂道:“痨病鬼,死得快。” “黑心肠,红眼病,烂肚子,烂嘴烂舌头。”宁溪用袖子掩着嘴巴,也小声骂回去,然后把头往窗子那边一歪。 这样一来小声说话她就听不见了,身边这个讨厌鬼总不能趴她耳朵边上来骂。 “姐姐,你就让我坐一会儿吧......”站着的女孩大眼睛都要淌水了,可怜巴巴地求着。 “坐吧坐吧!看着我的行李,可不要弄丢了,否则找你算账。”柯雪柔脸色铁青,恨不得上去揍宁溪一顿。 但扛不住周围看着她的一双双眼睛,还是站了起来。 接着她在走道站了一个小时就受不了了,到处都是人,连往地上坐的空间都没有,好不容易走回了自己座位,发现那人竟然睡着了。 “醒醒!唉,醒醒!”任凭柯雪柔怎么摇晃,人家就是装睡不理会。 宁溪和对面的许小枚对视一眼,纷纷掩着嘴巴偷笑。 害人终害已,没想到给自己招来个祖宗! 不过这人的脸皮还真是让人佩服,不管怎么叫,就是不理会。 到了晚上,知青们坐了长时间的车,个个都累得不行,站着的人也纷纷挤在地上互相倚靠着休息。 更有那些个不讲究的,直接跟人说一声,往座位底下一钻,呼呼大睡。 “醒醒,你该回去了。”柯雪柔都快气死了,这个脸皮厚的,就是不动,她气得偷偷下手往女孩的手上猛掐。 占着晚上列车里灯光昏暗,那个女孩竟也悄悄把手放柯雪柔的腰上掐了下去。 列车里很安静,几乎只有呼吸声,两个人憋着气,手上使劲朝对方下手。 尤其是坐着的那个,疼得脸都皱成一团了,愣是不起来,站着的也不放弃,一边用手晃着她一边下黑手,又揪又拧。 宁溪近距离看戏,憋笑憋得肚子疼。 第20章 到达目的地 让人没想到的是,直到第二天列车停下的时候,掐了一晚上的两个女生竟然都下车了。 要是分到一个地方,估计能掐个够本。 第四天中午,宁溪感觉自己骨头都快散架了,一个车厢的人都换了几波,她才到达目的地——南吉省沧阳市。 腰酸背痛腿抽筋,整个人蔫巴巴的,像是随时都能倒下去。 出站之后有政府部门专门接知青的车在外面等候,脖子上挂着纸牌写着地名接送知青的黑字。 坐上了去桐乡县的车抵达县城,再转车一直送到了梧桐公社,路也变成凹凸不平的土路。 “夏志伟、宁溪、猪鸿辰、张光齐、严青,到我这里来!”一个穿着蓝布衫的老头拿着张纸,带着浓重的口音,偶尔还冒出几句方言。 宁溪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听得懂!跟她爷爷奶奶家那里的方言有点像。 “大爷好,我是宁溪。”她背着行李走到老头边上。 老头看到她过来,拿笔在纸上划了一下,又开始接着喊,过了好一会儿人才凑齐。 原来人家叫褚鸿辰,还有一个叫张光霁,另一个女孩叫严菁,只有夏志伟和宁溪的名字没喊错。 “背上东西跟我走。”老头见人齐了,招呼着自己走在前面。 “啊?大爷,您看我的腿都打颤了,哪里还走得动啊,有没有牛车啥的?” 夏志伟身材高大,皮肤有点黑的,光听声音年纪不大,听到要走忍不住哀嚎起来。 “就点点路,掰叫了,牛在犁田尼!”老头子,也就是余庄大队的队长,对知青们的惨状视若无睹,大步走在最前面。 “这就是知青点,前头住男的,后头住女的,马上要下工了,你们在这等会,我去让人把你们的粮食拿过来。” 大队长交代一声就走了,留下五个人在那面面相觑。 前面有三座土墙平房,两大一小,房子边上还围了一个小菜园子,里面种着黄瓜、茄子、辣椒,最边上还栽了一片玉米,正吐着须须。 “累死了,要不要整个黄瓜吃?”夏志伟眼尖地看到黄瓜架子上结了好几条绿绿的黄瓜,这在北方可是稀罕货。 只有夏季供应,起晚了还买不着,更不可能给孩子直接生啃。 “还挺多的,咱们一人一个呗。”见没人理他,夏志伟又接着怂恿,还拽着褚鸿辰的胳膊往菜地里拉。 “我不要,这是别人的劳动成果,不问自取即为贼。”褚鸿辰甩开他的手,默默离他远了一些。 张光霁倒是有点心动,“你们不吃到时候不会告状吧?” 说罢还用眼神扫视着其余几人,见大家都没什么反应,跟在夏志伟屁股后面进了菜园子,一人摘了一根黄瓜。 “我挑不好找的摘了,你们一会最好不要多嘴。”夏志伟把黄瓜在身上随便擦了擦,咔擦咔擦啃了起来。 “这新鲜黄瓜就是好吃!”张光霁三口两口吃完,还想要,眼神一个劲往菜园子里瞅。 严菁面露为难地提醒道:“别吃了吧,咱们初来乍到的,这样拿别人的东西不好。” 他们都是一起来的,要是让人家发现,可能对他们所有人都有意见。 正说着话呢,下工的社员们和知青们陆陆续续从田里回来。 打头的女知青首先朝几人打招呼:“你们就是新来的知青吧,我叫曲华。” 她脚穿草鞋,头戴草帽,尽管是夏天,依旧穿着长袖。 其他知青也是差不多的打扮。 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他们身上有一股汗水混杂着泥水的腥气,脸上还带着泥巴点,宁溪猜测他们应该是在田里割稻子。 曲华掏出钥匙开门,自己先进去:“你们的位置已经收拾好了,空的地方就是。” 男知青那边也有人把他们领走了。 宁溪和严菁进门,里面光线昏暗,两人站着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空出来的位置。 这边没有炕,但也不是单独的床,就是土砖垫在下面,上面铺着木板,弄了一个大通铺一样的东西出来。 边上订着木桩,用来系蚊帐。 最靠里的位置空着,看来就是给新知青准备的了。 “你们来一趟也累了,先收拾收拾东西,等晚上咱们再好好认识一下,我先去洗澡了,你们也可以找好衣服,等会我带你们去洗。” 曲华是来得最早的那一批,但她16岁就下乡了,现在也不过21岁,但她经验足,做人厚道,是知青点的主事人。 其他女知青都没进来,曲华开了门也出去了。 “怎么样曲姐,是不是好相处的那种?”有几个女知青在外面,一见她出来就围着问东问西。 本来天气就热,人围着更闷,曲华无奈地拨开她们,“这哪能看得出来啊,我又没有火眼金睛,但俩人都挺有礼貌。” 她开门之后指了位置后两个人都朝她道谢,也没有嫌弃条件不好之类的。 “有礼貌就行。” “不管了,赶紧洗澡吧,身上痒得受不了了,这稻草怎么这么刺挠......” “不过稻子真香啊,要不是有壳,我都想撸下来吃两口。” “走吧走吧,今天我先洗,昨天是我站岗的。” 知青们在屋后搭了个简易的棚子,平时就在里面洗澡。 现在天气热连水都不用烧,早上出门前把大水缸搬到外面,灌满水,白天就晒热了,晚上回来直接洗。 男知青们则是等女知青洗完之后,跑到河边洗一下就行。 之所以要等,是因为村里有那么几个二流子,傍晚的时候总喜欢来知青点这边溜达,什么心思自然不用说。 女知青洗澡的时候,直接用木桶拎进去洗,外面还有女知青站岗,有意外情况大声呼喊,男知青就能跑过来帮忙。 没办法,屋里都是土,在里面洗湿答答的没法住。 “你们的粮食。”宁溪和严菁收拾好出来,正好大队长带着几个人送粮食过来。 大队长吴大柱掏出他的小本本,一个个开始叫人,“按计划男的45斤,女的40斤,这是你们一个月的口粮,喊名字来领!” “大队长,这哪有四十五斤呐!”夏志伟一掂量就感觉不对,估计有没有三十斤都是个问题。 “孬子哦,这是去了皮的。”大队长瞪了他一眼,用他带着浓重乡音的塑料普通话说: “我肯定是按计划给你们的,既然到了这里,就要听我们的安排,不要到处惹事,不然大家都不好过。” 除了宁溪,新来的几个知青都没太听明白,不过想也知道是在给他们下马威。 第21章 借粮 大队长走后,宁溪把袋子打开,发现里面杂七杂八很多东西,有干黄豆、绿豆,还有大米、红薯干。 其中大米是最少的,红薯干最多。 “新来的知青吧,家哪里的呀?说不定咱们还是老乡呢!”有个不认识的瘦高男知青伸头过来看宁溪的粮食。 “北方的。”宁溪把口袋扎起来,不温不火地回道。 这人看粮食的眼神都要放光了!她都害怕下一步他就要上来抢。 “我叫唐世斌,家是哈市,不管怎么说都是半个老乡了,来来来,我帮你拿,你们女孩子力气小,哪里拎得动。” 男知青不由分说地从宁溪手里抢过粮食,小跑着帮她拎到房门口。 宁溪:......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怕不是看上她的粮食了吧? “正好要做饭了,要不我帮你蒸饭吧?”唐世斌紧紧攥着口袋,眼神期盼地看着宁溪。 宁溪将口袋拽过来,拒绝道:“谢谢你的好意,还是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怎么看都觉得这个男知青在打她粮食的主意。 “那个,能不能借我点粮食?现在开始割稻子了,等两天就会分粮,到时候把我的新米还你。”唐世斌犹豫着开口。 去年桐乡县洪涝,下了整整半个月的大雨,水田全部涨满洪水,庄稼死的死,倒的倒,最后收获寥寥无几,还是靠救济粮度日。 现在粮早就吃完了,只有去年攒下来的红薯干还剩一点,生产队里也借不到粮,每天就吃这个哪里吃得饱,胃里都直泛酸水。 “我已经写信回家让家里寄粮了,过两天就能到,你就借我点呗?老乡,行不?”唐世斌还双手合十给宁溪拜拜,企图能借到点粮食。 “不好意思,这点我自己还不够吃的,你问问别人吧。”宁溪提着粮头也不回地进屋,还顺便把门关上了。 “抠门鬼!丑八怪,长成这样是个男人都不要你!”唐世斌吃了个闭门羹,小声骂了几句。 “就抠门了怎么滴?我丑关你屁事!你稀罕男人要我还不稀罕呢,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怎么,把有男人要当成人生追求了?” 宁溪嘭地一声拉开门,劈头盖脸一顿输出,把唐世斌惊地下意识地退后两步。 “你瞎说什么呢,谁稀罕男人要了!”唐世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你不稀罕你怎么把这挂在嘴边,喜欢男人就喜欢呗,谁又没有限制你,一边去,别在我这碍眼。” 还真是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没品,没借到粮就骂人。 现在开始割稻子,等稻子脱粒、晒干,交完公粮再分配,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现在把自己的口粮借给别人,不是脑子进水了是啥? 唐世斌见大家都往这边瞅,嘀咕了两句,怕别人说他欺负新来的女知青,低着头走了。 “怎么了?我刚刚听说你们这边有点不愉快?”曲华洗完澡,擦着头发走进屋。 严菁在后面听得清楚,帮宁溪解释道:“刚刚唐世斌想找宁溪借粮食,没借到就骂人。” “那你借了吗?” 宁溪看着曲华,摇摇头:“没有,这么点粮食我自己都不够吃。” “你做得对,不能借给他。”曲华压低声音,“去年有人借了他粮食,后来他不但不还,还一口咬定是人家给的。” 虽然没有人证,但现在这个光景谁会把粮食给别人呢? “那没再追究他吗?”粮食可是命啊,宁溪不理解,谁要是敢谋划她的粮食,高低得拼个命再说。 “没.......” “谁摘了菜地的黄瓜吃?这么不要脸,贱不贱呐!”外面一声尖叫打断了曲华要说的话,她赶紧急急忙忙跑出去。 留下宁溪和严菁相视无言,没想到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 “怎么了?谁把黄瓜偷吃了?”曲华也急了,这个菜地是知青们一手侍弄出来的,粮食紧缺,菜也要负责填肚子的。 关键这是大家的集体财产,说好了谁也不能私自取用。 尤其这一茬的黄瓜长得多一点,大一点的足足有八条,曲华昨天就说了,要等着新知青来了,换一点鸡蛋回来炒了开开荤。 一方面可以是做点好的欢迎新知青,一方面马上就要开始农忙了也补补身体。 “曲姐,刚刚我去摘黄瓜,您猜怎么着,八条只剩六条了!这怎么够吃啊?那个没良心的还摘走了最好的两条!” “就是,这不是成心让新知青看我们的笑话吗?”另一个负责做饭的男知青也一脸怒火。 那水灵灵的黄瓜谁也不想吃?都忍着特意留的,结果被人摘走了。 “把所有人都叫来。”曲华也生气,要是大家都这样偷摸地摘,那品德好的人岂不是还吃亏了? “走,出去看看。”宁溪听到外面有动静,跟严菁迅速放好粮食走出去。 曲华看到大家都来了,表情严肃: “今天是谁偷吃了菜园子里的黄瓜,赶紧站出来道歉,否则别怪大家伙不待见他!这样破坏团结的人我们可不欢迎。” 知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纷纷摇头。 “我没摘,我还等着晚上吃黄瓜炒鸡蛋呢。” “我也没摘,一早上就出工了,中午晚上都是一起回来的,哪有机会偷黄瓜吃。” “对啊,我们整天都在一起,可以互相证明,绝对没有偷吃黄瓜。” 反正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承认。 “有没有可能是外面的人偷的?”张光霁灵机一动,要是把锅甩给村民,怀疑对象的范围岂不是更大了? 马上就有知青反驳:“不可能,咱们知青点单独在一块,而且大队里家家都有自留地,人家种的菜比我们好多了。” “说不定是不舍得吃自己家的呢。”夏志伟也在一边帮腔。 “你俩这么积极,该不会就是你俩偷吃的吧?”唐世斌在后面看着就觉得这俩小子不对劲。 别的新来的都不吱声,就这俩一直哔哔赖赖,难不成还是天生热心肠? 这黄瓜他都馋好久了,可惜要留着当菜吃,没想到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第22章 偷瓜被宰 夏志伟听到有人怀疑他,立刻站出来,眼含怒火,义正言辞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俩好心帮忙,反倒还怪上我们了。” 张光霁:“你们不会是看我们是新来的,就这样诬陷我们吧?” 两人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看起来还真不像是会偷东西的人。 其他人也是一脸坦然。 “忙一天都累死了,还整这破事,谁干的就自己承认吧,有胆子做没胆子认,缩头乌龟似的,叫人笑话。”有知青刚准备去洗澡被叫过来,心里不爽。 “曲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们都听你的。” “对,听曲姐的。” 一圈下来其实曲华早已心中有数,跟几个老知青对了眼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她来回扫了几眼夏志伟和张光霁,语气严肃地说: “大家在这里插队,就应该像是亲人一样互相关照,不要做一些不利于团结的事。 这还是咱们知青点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也不想因为两根黄瓜,就让某些人脸上难看,要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就把他单独分出去,自己种自己吃,怎么样?” “就是啊,本来干活就累,回来还不安心。” “下次要再这样绝不轻饶!” 知青们议论着走开,各干各的事去了,做饭的做饭,担水的担水,还有去拾柴的。 “你们俩跟我过来,找你们有点事。”唐世斌一手揽一个,把夏志伟和张光霁带到墙根处无人的地方。 “干什么啊?”两个人心怀鬼胎,半推半跟着过去。 “你俩干的吧?”唐世斌眯着眼睛盯着两人,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夏志伟佯装不懂:“你说什么呢?莫名其妙的。” “还跟我装呢,就你们俩小东西,信不信我告诉曲姐。”唐世斌抱着胳膊,语气笃定。 “虽然我们刚来,您也不能平白无故冤枉人是吧?” 唐世斌饥肠辘辘,懒得再跟两人周旋,直接揭穿:“呵呵,你俩互相看看自己的舌头,绿油油的,方才你俩开口说话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夏志伟和张光霁一惊,互相看了看,还真是绿色,一时有点尴尬起来,语气也没有刚刚的强势,认怂道: “大哥,我们就是太饿了,没忍住,以后大家都要住一起,您放我们一码,别告诉别人,行吗?” “行啊!” 唐世斌一口答应,在两人抑制不住的狂喜中,又残忍地说出自己的条件: “你俩一人给我五斤粮食,现在就给,不然我还要告诉大队长,让大队的队员们对警惕着你俩。” “就吃根黄瓜而已,不至于吧?”张光霁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这农村不家家都种菜嘛。 “不至于?你知道去年有两家因为几根玉米打得头破血流吗?差点人都没了,不信你们随便找个人问问,村里人最恨的就是手脚不干净的。” 唐世斌煞有其事的样子,张光霁和夏志伟也拿不准,此刻两人都后悔了,不该嘴馋偷别人的黄瓜吃。 要是真的说出去,他们以后在知青点和大队上都抬不起头。 “好!那你要说话算话。”张光霁先低了头,夏志伟没吭声。 “行,那现在就去拿粮食,拿完你们用牙刷把舌苔刷刷,就没颜色了。”唐世斌搞到粮食,大发慈悲地教他们怎么善后。 两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走在前面,去屋里那粮食给唐世斌。 走在后面的唐世斌牙花子都要笑出来了,真没想到还有俩傻蛋白白给他送吃的。 其实刚刚这俩蠢货一开口,大家都猜到是他俩干的了,因为余庄大队的人很少来这边,知青们都是同吃同睡同上工。 几乎没有单独作案的机会。 那嫌疑人肯定是新来的几个,其他的都不说话,就这俩心虚得上蹿下跳。 曲华刚刚那种眼神,分明是在警告他俩,结果这俩傻子愣是没看出来,不计较就是为了给新知青一个面子,也正好便宜了他。 “大哥,听说去年咱大队里有人因为几个苞米差点干起来,是真的吗?”夏志伟进屋的时候正好有个男知青出来,他拉着人家问了一声。 “哪是干起来哟,头都打破了,你俩咋知道的?”男知青其实早就看见后面的唐世斌了,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为了苞米干架不假,但不可忽略的是去年天公不作美,庄稼都涝死了,那一口吃的都是很珍贵的。 要是换在今年,那应该真不至于。 不过让唐世斌给这两小子一个教训也好,也省得他天天盯着别人那点子口粮。 “哦哦,没什么,听说的,随便问问。”夏志伟脸色一白,知道唐世斌没唬他们,悻悻地进屋拿粮去了。 晚上宁溪没蒸饭,她的饼子还剩一个,这南方天气热,再不吃都要酸了,就让做饭的知青帮忙热一下当晚饭。 负责做饭的知青还炒了个黄瓜炒鸡蛋,一个西红柿辣椒焖茄子,还有一盆野菜汤,算是比较丰盛的晚餐。 开饭前曲华让每个人都自我介绍,宁溪也大致了解了知青点的情况,加上他们,现在一共有十五个知青。 其中女知青人数稍少一些,只有六个。 “人多,大家一时半会也记不住,时间长了就熟了。”曲华看到新知青迷糊的样子,笑着让大家开饭。 天气热,厨房又小,大家把菜分了,纷纷端着饭盒去院子里吃,三三两两地蹲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你叫宁溪吧?这个黄瓜平时都是我伺候的,好吃吗?整个知青点就我最会种菜了。”一个圆脸短头发的知青过来跟宁溪打招呼。 “好吃!又脆又嫩,茄子也好吃,太感谢了,要不是你们,我都吃不到这么新鲜的蔬菜。”宁溪记得她叫袁茵,家就是南吉省的。 “真好,我本来下乡还挺担心,没想到你们这么热情,对我们新来的知青这么照顾。” 宁溪自从来了这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非常敏感的状态,这时留了个心眼,话里话外暗示是所有老知青的功劳。 袁茵脸色一僵,暗道这人表面上看着弱弱的,没成想是个滑不溜,要是顺着她的话说,她就有理由要点饼子吃了。 加热之后的白面饼子又香又软,味道直往鼻子里钻,袁茵嚼着嘴里的豆饭,更加食不下咽。 “那个,我能用自己的饭换一半你的饼吗?这边不种麦子,我都两年没吃过烙饼了。” 第23章 吸奇葩体质 宁溪一听,第一反应是头疼,难道她在书里是炮灰,所以就有吸引奇葩体质?这不应该是女主专属嘛? 坐车上个厕所就有人针对,刚到知青点又有人要换粮,现在还来个换饼的! 怎么严菁那边就没事咧? 宁溪表示不理解,她明明什么都不想沾边只想做个隐形人。 “我只有一个了,胃不好只能吃点软和的,不好意思。” 她就一个饼,这人还要换一半,哪里来的脸?给你画个饼要不要? 关键那饭都已经吃过了,当然了,就算没吃她也不会换的。 要说尝一点,她还是会给的,因为她也吃了老知青们种的菜,这是事实。 小气鬼! 袁茵没换到,脸皮上有点挂不住,阴阳怪气道:“那希望你接下来天天有软和的吃,不然可别把那金贵的胃给吃坏啰!” 宁溪就不是个愿意受气的人,特意把咀嚼声弄得很大,还边吃边说:“那可真是谢谢你的祝福,看样子你以前没这福气,之后应该也不会有。” “哼!走着瞧!” 袁茵饼没换到,还说不过人家,端着饭盒恨恨地走了。 宁溪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个,细嚼慢咽地吃着自己的饼。 她是看出来了,这人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对这样的的人就得一开始呛回去,千万不要顾及面子,不然接下来就是没完没了的破事。 “刚刚你俩说什么呢?”严菁刚刚在跟曲华说话,因为自我介绍的时候她知道了两人竟然是同一个城市来的。 这不老乡见老乡,多少得寒暄一下。 曲华也好几年都没回家了,南方冬天也有活要做,总是请不到探亲家,所以也想知道家乡的变化。 “她要拿豆饭来换我一半饼。”宁溪实话实说,还顺便说了火车上的事,吐槽道:“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 严菁扑哧一笑,宁溪更加迷惑了:“笑什么?我是认真的。” “你知道你看上去像什么吗?”严菁用眼神从头到脚地扫视着她。 宁溪:“像什么?” “像个受气包,人人都能捏两下的那种。” 宁溪恍然大悟。 现在她可不是21世纪的宁溪,而是70年代的宁溪,因为营养不良,整个人面黄肌瘦,浑身透露着一股“我很好欺负”的气息。 反观一旁的严菁,盘条靓顺,眉宇之间还透着一股英气,看起来就很有主见的样子。 不过,难道她看上去比较弱,就能人人都来踩两脚吗? 真是给惯的! 严菁安慰她:“没事,过两天他们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性格了。” 刚刚她可是亲眼目睹了老知青“借粮”,知道眼前的女孩绝不是任人拿捏的性格,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受欺负。 这边宁溪算是‘比较平静’地开启了乡下生活,那头明江市的林家也处于一种欢快的气氛中。 讨厌的走了之后,林家三口欢声笑语不歇,林勇军更是走路带风,逢人打招呼都是面带微笑,就差把“开心”两字纹在脸上。 “林勇军,厂长让你去他办公室,快点。”这天早上刚上班,有个小干事过来喊人。 “这就来。”林勇军跟组长说了一声,换下工作服离开包装车间,路上碰见一个认识的工友问他去哪。 “嘿嘿,厂长找我有点事,要是现在过去。”林勇军刻意压低声音,把话说得十分暧昧,就仿佛他是厂长的什么亲眷一样。 毕竟厂长可不会轻易找一个普通工人。 “好哇你小子,升上去了可别忘了我们。” “可别乱说,厂长只是找我有点小事。”林勇魂嘿嘿一笑,小跑着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只要把厂长这边糊弄过去,工作才算万无一失。 至于说辞他都已经想好了,就说宁溪是自己要下乡的,励志支援农村建设,要干出一番事业向去世的父亲看齐。 这样一来,他说不定以后还能用宁溪在乡下生活艰难需要家里支持,找厂长诉诉苦...... “厂长,您找我?”林勇军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里的喜悦,敲开厂长办公室。 开门声一响,里面五六个领导全部抬头看他,林勇军下意识有点腿软。 “我找你来就是说说你工作的事。”祝良才面容平淡,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悦。 “啊,是这样的,我早就跟宁溪那丫头说了,但是她一心要下乡,还说什么建设农村是她的梦想和报抱负,还让我向祝厂长说一声抱歉。” 林勇军把自己早就预想好的说辞一股脑抖出来。 但是他多说一个字,祝厂长的脸就黑一分,其他几位领导反倒有点像看猴戏一样看着他。 “咚咚!”又有一个人敲门进来,林勇军看了一眼,是个脸生的。 “厂长,我来了。”刘建军进来后给几个领导都打了招呼。 胡光荣如释重负地看着他:“来了啊,这两天有没有跟老杨好好请教?” “回领导,我有认真学习,杨师傅也说我有悟性,也很心细。” 刘建军记得这个领导,当时他把自己原来的工作还给汪铁柱的时候,他还帮着说话了呢! 林勇军被晾在一边,感到一丝微妙的气息,不自在地喊了一声:“厂长......” “咳——!”高启明率先发话:“林勇军同志,经过厂里统一决定,你不适合再继续待在厂里,从今天开始就不用再来上班了。” 他们昨天才出差回来,今天一上班就来处理这件事。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怎么能无理由解雇一个工人?”林勇军心中大骇,瞬间就想到是宁溪那丫头把他给耍了! 她肯定早就找了祝厂长,跟他合起伙来骗自己! 祝厂长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 “你干得那些事大家都知道了,为了谋取自己的利益,用尽了各种手段,你这样的作风不正的人不应该留在厂里。” “这是厂里的决定,如果不服你大可以到市劳动局或者革委会反应。”高启明补充道。 祝良才在心里偷着乐,他把高启明拉进这件事里来真是太明智了,因为明江市革委会的主任是他大舅,亲的。 这样一来,林勇军再怎么样都翻不出水花,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主之前他在这件事上出了错。 当初林勇军夫妻俩来厂里闹得时候,他将计就计,促成了林勇军顶替工作的结果。 本是想着这工作有人干就一直在那,如果位置空个十几年,中间被有关系的人拿走了,那可就真要不回来。 毕竟厂里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在林勇军手里,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还是这工作就还在自己人手里。 然而弄巧成拙,为了图省事又没有当面交代宁溪的,害得她被送到乡下插队。 现在可不能重蹈覆辙,一点机会都不能留给林勇军。 第24章 被揍 朱明一直默默关注着林勇军,自然知道他被厂长叫走了,还找了借口出去看看具体情况。 正好看到林勇军垂头丧气去推自行车的样子,不由在心里暗骂一声废物。 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要换成他,早就哄着那姑娘把工作自愿让给他了,没眼力见的东西! “死丫头,最好死在外面,不然敢回来老子就剁了你,跟你那死爹一起到下面作伴去吧!” 林勇军丢了工作,恨不得把宁溪的腿都打断,可人不在跟前,他也无可奈何,只能自己生闷气,嘴里小声咒骂着。 平时他在厂里,都话里话外暗示自己和厂长关系匪浅,现在被辞退了,连车间都不好意思再回去,趁着外面没人,灰溜溜地骑着自行车出了厂子。 现在关键是找个新工作,否则日子不好过。 他打算先回家歇一会,然后去几个姐姐家里让他们给想想办法,关键是丢工作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何红娟。 否则,依照何红娟的性格,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谁?要死啊拉老子的自行车!” 脑子里想着事情,林勇军经过胡同的时候没注意突然有人在后面拉住了他的车屁股,差点让他摔个狗吃屎。 回应他的是一件从天而降的衣服,把他的头整个盖了起来,还打了个结。 “打!” 几个年轻人把他从车上拽下来拉到一处没人的地方,一声令下,拳头和脚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痛得林勇军嗷嗷直叫。 “别打了,别打了,各位大哥有什么仇什么怨大可以直接说。”林勇军一边挨打,还想尽心思套话。 一双手还乱抓,希望抓到点什么东西做证据。 不然不就白挨打了,报公安都找不着人。 可惜的是这些人并没有如他所愿,打了一顿之后逃之夭夭,等林勇军忍着剧痛将盖在脸上的东西扒下来时,一个鬼影都没有。 而他那心爱的自行车,正歪七扭八地躺在路边。 龙头是歪的,轮胎是瘪的,脚踏也断了...... “嗷!”林勇军一动全身哪里都疼,哀嚎着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心疼地扶起自行车,一瘸一拐地朝着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同志你放心,殴打群众、破坏财物我们不会不管的,这件衣服和自行车就当是证据留下,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嘶~” 林勇军一说话,嘴角扯动都疼得受不了,只能连连点头,“蟹蟹同志,辣我先肥去了。” “我们先送你去医院,有消息了第一时间通知你。”公安同志看林勇军这样子也不放心他自己走。 一个公安去送林勇军去医院,另外还有两个公安拿着衣服,准备去林勇军所说的事发地点侦查走访。 这件衣服看起来是百货商店购买的成衣,没有一点补丁,应该是一个突破口。 几人还没走出派出所,有个女人慌慌张张地进来,看来公安立马拉住:“同志,同志,我要报案!” “发生什么事了,来这边,不要着急慢慢说。”越急越说不清楚,公安同志把人领到里面坐下,还给倒了杯水。 “我家衣服被偷了!我男人刚给儿子买的衣服,准备明天相亲穿的,从百货商店买的,花了整整二十块呐!” 黄秀芬一边说着一边跺脚,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百货商店的衣衫多贵啊,普通人哪里舍得买,就是买布回去做的衣服都要穿好些年,缝缝补补也舍不得换新衣。 一件衣服大的穿了小的穿,一件衣服前前后后不知要经历几任主人。 这会亲戚给他儿子介绍了个好亲事,女方条件不错,他们也不能丢了面,这才狠狠心给买了套好的。 哪知道刚过了个水晾在院子里转个身的功夫,上衣就没了,就剩个裤子挂在那! 这不是要了他们家的老命吗? “什么样的衣服?” “靛蓝色的中山装,老精神了,昨天刚买的,凭证还在呢!”黄秀芬从口袋里掏出纸票。 百货大楼买东西很多都会开一个凭证,比如买手表会开“手表购买证明”,写清楚型号、购买日期等,要是出问题了可以拿去更换。 两个公安接过来一看,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手中正准备拿去走访的衣服。 不会这么巧吧? “你看这个,是不是你的衣服?”其中一个公安将袋子打开,把衣服展开给黄秀芬看。 “对对对!是我的,啊不是,是我儿子的,怎么会在这呢?公安同志太英明了,竟然提前抓住了小偷,谢谢谢谢!” 黄秀芬站起来,拉着公安同志的手连连道谢。 “等等,先别谢,你怎么确定这件衣服就是你的呢?会不会是巧合?”公安没直接把衣服还给黄秀芬。 做事就得严谨,更何况这件衣服还牵扯到了别的案子。 “我昨晚给衣服里面缝了一个暗兜,用蓝布缝的,跟衣服原本的颜色有点区别。” 黄秀芬心中庆幸,还好自己昨儿个觉得这衣服没个暗兜太不合理,装钱都没地方装,不顾儿子反对给缝了一个。 否则现在是有理也说不清,就算后面能查出来确实是自己家丢的,那肯定得耽误自己儿子的人生大事啊! 公安翻开一看,哎,还真是,跟黄秀芬说的一点不差。 “公安同志,既然这衣服是我的,我能拿走不?你看看上面粘的灰,我又得再洗一遍了,好好的衣服噢,糟蹋成这样。” 黄秀芬心疼得眼皮直抽抽。 这可是二十块一件的衣服,不少人家说不定一个月还挣不上二十块呢! 公安同志也没办法,现在证明这衣服是人家的,不属于犯案者,线索又断了,也只能还给黄秀芬。 “大姐,你把你家的地址、衣服丢失的时间仔细跟我们说一下,我们也好抓到小偷。” 黄秀芬一五一十地说了,才拿着衣服紧赶慢赶跑回家,给过了一遍水又晾在院子里。 这下她可不敢回屋,拎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织毛线衣。 明江市的冬天来得早,现在边织边攒毛线,等儿子相亲成功,再相处一段时间估计天就凉了,正好送给儿媳妇。 第25章 吸血鬼林勇军 自行车是贵重物品,打人更是不能轻易放过,几位公安立即出动,到黄秀芬家附近,以及案发地点,一家家走访。 竟然没一个人看见! 真是奇了怪了,最后这件事也只能暂时搁置,林勇军白白挨了顿不清不楚的打,自己都想不到得罪了什么人。 食品厂有医疗室,可惜他被解雇了,没有资格去就医,最后医药费都是自己掏的。 “阿哟~阿哟~嘶!”林勇军浑身每一块肉是不痛的,但这伙人下手还挺有预谋,没骨折,就是皮外伤。 简单上了点药就花了一角钱,放在以前林勇军肯定不在乎,现在丢了工作,钱又被宁溪撬走不少,花一分钱都像在割他的肉。 “爸!你怎么了?”公安同志把林勇军带到医院之后,还好心地去他家把林晓月给叫了过去。 “痛死了,还不快过来扶着我点,没用的东西!”林勇军看到女儿跟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旁边,怒火中烧。 要不是盼着这丫头以后能结婚嫁个好婆家,将来说不定能给儿子一点助力,他才不可能供她上到高中。 “爸,干嘛这么凶我。”林晓月都委屈死了,自从宁溪来了这个家之后,她再也没有做过家务活,这两天讨厌鬼走了,家里的活全丢给了她。 早上起来就要洗全家的衣服,虽然就三个人吧,但她都好久没干过了,洗完手都得皱皱的,丑死了。 林勇军在食堂吃,她还得做自己和何红娟两个人的饭,天天烟熏火燎,她摸着自己的脸都感觉粗糙了不少。 “爸,您给我找个工作呗,我也想上班了。”林晓月再也不想在家待着和家务活为伍了。 最好能找个在办公室里坐着的工作,风吹不着雨淋不到。 “嗯,我会帮你找找办法的,这几天你给我好好表现。”林勇军打量着林晓月,都说女儿肖父,确实长得有点像他。 林晓月个头不矮,没怎么干过活,皮肤生得白净,头发乌黑油亮,扎成麻花辫从脖子两侧放下来,活泼又漂亮。 在他们街道,林晓月也是公认的俊姑娘,不少小伙子都惦记着。 一晃眼,都已经二十岁了,是时候嫁人了,说不定还能给自己换个工作回来。 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林勇军看她都顺眼了不少,“走,去百货商店给你买个雪花膏,天天用你妈的也不是个事。” 还有这种好事?林晓月开心得快要跳起来,更加小心地扶着林勇军,慢慢离开医院。 “你去把你奶奶叫来,就说我受伤了。”买完雪花膏回家,林勇军又指使林晓月去叫老太太。 老太太知道他受伤了肯定会把几个姐姐叫来,到时候就让她们给自己解决工作,要是出不了力就得出点钱。 然后再让老太太找个媒婆帮林晓月说亲。 到下午的时候,除了林勇军五姐上班的工厂比较远没赶过来,其他人全部来到了林家,小小的屋子挤得连脚都伸不开。 “我的军啊!哪个天杀的把你打成这样啊——” 刚进屋就看见林勇军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又哭又唱。 “勇军,发生什么事了?”林大花是林勇军最大的姐姐,从小就最疼爱他。 知道他这儿住着不方便,还把老太太接到自己家住,养老什么的没要过林勇军一分钱。 林勇军长叹一口气,一脸丧气地说:“得罪了厂里的领导,人家把我工作撸了,还把我打了一顿,你们不用帮我出气,斗不过的。” 林大花几个瞬间就哑火了。 他们都是普通工人,哪里敢和厂里的领导作对。 “你们就这么看着勇军被欺负啊?!”老太看到女儿们都不吭声,气得都不哭了,劈头盖脸地骂过去。 “白养你们了,一个个赔钱货,嫁出去了就不管弟弟,他可是你们亲爹唯一的儿子!” 要是正常人这么大了还被指着骂,估计早就甩脸子走人了,奈何林家几个女儿早就被母亲洗脑,一个个都是扶弟魔。 被骂了非但没有走人,反而个个低着头,一脸惭愧。 “妈,那现在该怎么办?勇军没了工作,那姓何的还不得把他皮扒了?”林二梅担忧地说道。 老太太这才满意了:“这不是叫你们来想办法吗?你们琢磨着给军儿找个工作吧,不要干体力活的。” 林三水为难道:“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就算是干部想给自己孩子找个工作都不容易。” 她的工作也早就给儿媳妇了,不然人家都不愿意嫁给她儿子。 “大姐二姐三姐四姐,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但是我现在都这样了,你们就忍心看着弟弟中年失业然后再被离婚变成老光棍吗?” 几个姐姐心疼归心疼,但确实没有办法,只好闷头不吭气。 “这样吧,你们每个人给我拿一百块钱,我去买个工作。”林勇军当然知道这几个姐姐没本事帮他解决工作。 他只是先抛出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引起她们的愧疚,这样他再提要求,她们就不好拒绝了。 这样的戏码百试不爽。 “前几天才给了五十,哪还有一百块,我现在又不工作......”林二梅因为这件事跟儿子儿媳还吵了一架,昨天她答应再也不乱给钱才算缓和了一点。 “二姐,你就忍心看我这样吗?”林勇军指了指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 都说打人不打脸,这伙人偏偏往脸上扇,当然了,其他地方也没放过。 这几天他都不好意思再出门了。 老太太又哭了一会惨,最后每个女儿答应再给五十块钱才罢休。 “军啊,这点钱够不够啊?我听说好点的工作至少要四五百,还得有关系找得到人才行。” “当然不够了。”林勇军委屈得看着几个姐姐,仿佛她们才是害他没有工作的人。 老太太急得上火:“那可怎么办?” “我自己想办法,姐姐们给我出钱已经很辛苦了,现在工作不好找,我也不能为难她们。” “听到没有,你们弟弟对你们这么好,你们却连点钱都不舍得,真是白眼狼!” 几个女人连忙道歉:“对不起娘,是我想岔了。”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她一手教出来的亲女儿,就算都有儿女了也没忘记亲弟弟。 “行了,赶紧回家拿钱去,我就在这等着。” 林勇军的几个姐姐已经习惯了服从老娘的指令,纷纷离开林家回去取钱,家里都是多职工家庭,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积蓄的。 虽然拿钱家里肯定又要闹腾,但是能帮到唯一的弟弟,她们又觉得值得。 第26章 卖女求荣 等几个女儿走了,老太太才低声问林勇军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妈,你看咱们月月,是不是该嫁人了?你们大院后面不就是咱们区政府的家属院吗?你让人给看看,最好是能解决我工作问题的。” 老太太一寻思确实是,这大孙女都二十岁,要搁别人家都能抱两娃了,确实应该嫁出去。 以前有何红娟隔在中间她不好管,现在这不是特殊情况嘛? 林晓月正准备进去问她奶奶要不要留在这边吃饭,恰好听到了她爸的这番话,眼里恨意涌上来,她放慢脚步,悄声回了房间。 能帮他解决工作问题的,肯定手里有权,那样的人估计比她爸年纪都大吧? 光是想一下林晓月就觉得恶寒,她一直知道她爸重男轻女,小的时候就区别对待,让林振东上学都不给她上。 直到宁溪来了之后,何红娟才让她俩都去读书。 也正是有宁溪的存在,她才渐渐忽略了她爸极度重男轻女的事实。 但是没想到她爸竟然这么过分,为了一个工作就要把女儿给卖了。 林晓月越想越恨,要不是她爸不符合下乡的条件,她也想给他报个名,最好是去北大荒种树! 永远死在外面别回来了,还不用养老,这样卖女儿的爹不要也罢! 在房间缓了好一会,林晓月拼命压制住心里的怒火才走出去。 “爸,给我点钱,我奶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想买点红烧猪蹄给奶奶吃。” 林勇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平日里不是不喜欢老太太嘛,怎么今天这么懂事? “奶奶跑一趟多辛苦,我这不是想替爸爸好好孝顺一下奶奶嘛~”林晓月故作害羞地低着头。 否则她的怒火都快要把这俩黑心肠的母子给烧干净了。 合着大孙子是人,她这个孙女就是个物件,还能待价而沽的! “吃什么猪蹄,小丫头片子天天在家待着不干活,就知道花钱。”老太太一脸不乐意。 真是没脑子,现在都什么情况了还吃猪蹄,打孝顺她的旗号,估计就是自己嘴馋,这样的姑娘她小儿子可供不起,确实得赶紧嫁人。 “娘,她没工作不知道钱难赚,别跟小丫头计较了,我也想给您买猪蹄吃,好不容易来家一趟,怎么也得吃点好的。” “唉好好好,还是我儿子孝顺。” 林晓月看着老太太的样子更加气愤。 林勇军翻了翻衣兜,拿了一块钱和二两粮票给林晓月,“买两个回来,一会你姑她们还要来,也不知道今天饭店有没有猪蹄供应。” “知道了爸。”林晓月接过钱票带着铝饭盒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要是这当口她直接出门她爸肯定要怀疑,只好找个借口溜出去,她现在要去找何红娟。 何红娟刚下班准备回家,看见林晓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都涨红了,赶紧给她拍背顺气。 林晓月倒豆子一样哗哗把她奶和她爸打的坏主意抖落出来。 “什么?你爸让老太太给你说个亲事,还要去区政府家属院找,他脑子是不是坏了?” “我爸工作丢了,说是得罪了大领导,还被人打了一顿,现在正躺在床上呢,妈,你可是我亲妈啊,快帮我想想办法,我不想嫁给老男人。” 说不定是个离异带娃的,她才二十岁,大好年华,可不想在老男人身上浪费大好时光。 除了歪瓜裂枣,哪个条件好到能给她爸解决工作的能看上她啊! 虽然林晓月自认为长得不差,但也知道离红颜祸水还是差得有点远。 “你别急,我想想办法。”何红娟没想到林勇军还出这么个损招,他就不怕女儿嫁过去之后,看他不顺眼,撺掇着男人来对付他吗? 还真以为孝道无敌压死人了是吧?也不看看现在多少父子相互举报、登报断绝关系的。 “月月,你以后可不要在外面说这种话,我是你亲妈的事要守口如瓶听到没?”何红娟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看到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松了口气。 “对不起妈,我刚刚太着急说错了话。”林晓月急得都快哭了,好在她妈站在自己这边,不然真的没法活了。 “没事,没事,别慌。”何红娟现在脑子也嗡嗡乱,她本来也打算着把林晓月嫁出去。 毕竟她没工作,天天待在家里也不是个事,指望上面分配工作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但前提是找个好婆家。 要不是自己当初伤了身体不能再生,只能指望着林振东和林晓月养老,她才不会嫁给林勇军这个只会窝里横的窝囊废。 “这样,妈想到两个办法,一个是报名下乡,这样别人就找不着你了,第二个就是赶紧找个人结婚,直接把证领了,这样你爸也没办法。” 何红娟作为枕边人,她知道林勇军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要是林晓月不从,说不定会整阴招。 但她又不能二十四小时盯着。 林晓月苦着脸:“下乡就要吃苦,我还没干过农活。” 周围下乡好不容易回来探亲的人都像变了一个样,有的没比她大多少,看起来跟她妈似的。 “那你就结婚,妈赶紧找个人给你嫁了。”何红娟对这个女儿还是心疼的,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指望着林振东养老,但是儿子也不一定靠谱,要是跟林勇军一个样,那就白指望了。 所以她也没忽略林晓月,照样送她上学读书,可惜现在城里工作太紧张了,根本找不到。 “不要,我不要嫁给陌生人,万一他对我不好怎么办,打我骂我,妈你舍得吗?”林晓月也不乐意盲婚哑嫁。 “目前就这两个办法,你自己想想吧,明天早上之前告诉我,必须在你爸行动前解决这件事。” 何红娟蹬上自行车一路来到和平饺子馆,这个馆子顺路,饭菜味道也不错。 “同志,今天有猪蹄吗?要两个猪蹄。” 这会大家都不富裕,就算是饭点,店里吃饭的也没多少人。 服务员就站在门口,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板子上都写着今天供应的菜品,自己没长眼睛看啊!” 德行!何红娟白了她一眼,拉着林晓月去看门口的小黑板。 “今日供应: 醋溜白菜,壹角叁分 肉沫茄子焖豆角,叁角 土豆炖牛肉,叁角伍分 肉炒青椒,伍角 ?三样,柒角 锅包肉,捌角伍分 鲜肉水饺,每斤壹元伍角(60个) 凭票吃饭,无票拒不接待……” 还真没有猪蹄。 “一份?三样、一个大馍。” 服务员翻了个白眼:“七毛五分,二两粮票。” 还小声嘀咕:“两个人买一个大馍,够吃吗?” 何红娟没管她,只拿了林晓月递过来的粮票,没接钱,自己掏腰包付了。 “谢谢妈,你对我真好,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林晓月把一块钱收回口袋,亲昵地挽着何红娟的胳膊。 两人靠近厨房门口的空位上,没一会儿服务员就端着盘子出来,大声喊着“?三样!谁的?三样!” 盘子挺大,堆得满满的。 “我的我的,打包!”林晓月把准备好的饭盒拿出来,把菜倒进去装好。 又用大馍把盘底的油星子刮得干干净净。 两人出了饭店,何红娟蹬着自行车交代:“一会就说是在路上碰见的。” “知道了妈!” 两人骑着车往家赶,刚进胡同口就听见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这谁家有什么喜事吗?没听说啊......晓月你知道吗?”何红娟有点疑惑。 林晓月摇摇头:“不知道,上次听到这动静还是之前我哥当兵的时候。” 第27章 下乡积极分子 何红娟耳朵一动:“怎么感觉声音是咱们家院子里传出来的?” “哎哎哎,回来了回来了,咱们街道的下乡积极分子——林晓月同志,大家欢迎!” 几个站在外围看戏的大妈大婶眼尖,老远就看见了何红娟和林晓月,这会正拍着手欢迎她们呢! “妈......要不咱们别回家了吧?”林晓月总感觉怪怪的,眼皮也突突直跳。 何红娟何尝不想掉头就走,但她已经看见街道那几个干事了,显然人家也看到了她。 “是你!我认识这位同志!”刘玉凤听到有人说林晓月回来了,赶紧从人堆里出来,打头看见的就是何红娟。 “没想到竟然是你,你们一家都太积极了,之前给另外一个女儿报名的,叫什么来着,宁溪?是吧?现在又有一个主动报名的,真是太好了。” 刘玉凤的大嗓门把何红娟的“光荣事迹”昭告天下,惹得胡同里来看热闹的群众唏嘘一片。 “真没想到何红娟是这样的啊,竟然还给前头的女儿报名。” “我只听过偏心亲生的,还没见过偏心继子女的呢!真是奇了怪了。” 林大婶:“要我说啊,你们都是傻子,人家红娟心里敞亮着呢。 把亲生女儿送到乡下去了,继女留下,间接讨好大儿子林振东啊,她又没儿子,就指着林振东养老呢!” 作为住得最近,吃瓜最多的人,林大婶子这时候自然也要发表意见。 只见她说完,嘴巴一瘪,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夸张的表情立马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不会吧,何红娟嫁过来的时候林振东都好几岁了,怎么可能跟后妈亲,林大婶难道知道什么内情?” 外面太吵,大家伙都把耳朵凑在林大婶子边上,期待她能说出点什么劲爆的消息来。 “我跟你们说,林振东的津贴都是寄回来给何红娟,这可是我亲耳的,林勇军当时因为这个跟她吵架呢!” “我滴亲娘咧!还有不给亲爹亲妈给后妈的,真新鲜......” ...... 何红娟终于搞明白这些人是来干嘛的了。 竟然是来通知林晓月下乡的,还说她积极主动还要去区里办的宣传活动上演讲。 今天敲锣打鼓地来就是为了给她们一个惊喜,顺便让胡同里的人都知道知道林晓月的事迹。 何红娟:......这惊喜大可不必。 林晓月不可能自己去报名,能拿到家里户口本的,那必然就是已经下乡的宁溪了,没想到这个死丫头鬼点子这么多。 不过现在也只能将计就计,按刘玉凤的说法,连下乡地点都已经确认,再反悔也没用了。 与其死皮赖脸待着不走闹得大家都难看,还不如风风光光离开,至少面子是有了。 “分到哪里下乡了?” 何红娟心想千万不要分得太远,不然回来多不方便。 看在林晓月这么‘积极’的份上,应该会给安排个好去处吧? 刘玉凤疑惑道:“去西北农场啊,不是你们自己要求的吗?” 咚! 身后一声巨响,何红娟一回头,林晓月竟然直接吓晕了! “晓月!晓月!” “让开我来,别在这围着,空气不流通。” 刘玉凤把人拉开,进去死死掐着林晓月的人中,没一会儿人就悠悠转醒了。 “妈~呜呜呜......”林晓月看到眼前还是这个街道干事,就知道刚刚发生的都不是梦境。 她真的要去下乡了,还是艰苦无比的西北林场,她还有机会活着回来吗? 之前给宁溪报名下乡的时候她特意了解过这方面的情况。 去东北下乡冬天可以休息,只需要喂喂牛羊就行,南方一年到头都得干活,就没个休息的时候。 西北农场条件更艰苦,缺水缺粮,那都是用来惩罚反gm分子的地方。 当时要不是说大人去给宁溪报名,报太差的地方名声不好听,报个南方还有个那边粮食多能吃饱的借口,早就给宁溪送北大荒去了。 “刘干事,你进家里喝口水。” 何红娟没管那些在门外敲锣打鼓的,扶着林晓月,又拉着刘玉凤进了屋。 这会老太太和林勇军已经知道林晓月要下乡的事了,正在屋里生气呢,刚想出的计划还没实施就夭折了。 “什么事啊?”刘玉凤对这家子是佩服的,别人家都巴不得不下乡,这家是一个两个抢着下乡。 “我这孩子吧,一开始还以为她只是在附近下乡呢,哪想到竟然报了这么远的。 你说我另一女儿就大老远跑南方去了,大儿子还乌市当兵,就这一个孩子在家了,哪舍得啊.....” 刘玉凤脸色变了,难道这是想反悔? “这名字都报上去了,可不兴反悔哈。” “刘干事,我们都自己报名了,怎么可能后悔。 我就是想着,看在晓月这么积极的份上,您看看能不能给孩子换个近点的地方?” 何红娟都不想追究不是本人报名的事了。 要真论起来,宁溪的也不是本人报名的,谁是谁非说不清。 既然事实无法改变,就要利用现有条件尽可能给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 “这怎么能行呢?我们都报上去了,下乡地点也是公开,后天还有宣传活动,你现在换地方,不是让我们弄虚作假吗?不行不行......” 刘玉凤严词拒绝。 “你做父母的也要跟孩子学学,孩子都说要一心为祖国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你们做父母的可不能拖了孩子的后腿。” “那政府补助方面?”何红娟见这里走不通,立刻想到别的。 要是有钱票,日子也能好过点。 “放心吧,已经按你们的要求捐了,上面对你家姑娘很是欣赏!对了,你尽快准备好演讲稿......” 刘玉凤交代完,带着锣鼓队走了。 留下一群看热闹的群众在门口叽叽喳喳,吵得何红娟一个头两个大,现在他们家是彻底出名了,这个乡也不得不下。 何红娟咬牙切齿:“宁溪啊宁溪,还真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招,真是小看你了。” 竟然临走前还把她们摆了一道。 林晓月看人走了,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去了农场那种苦地方,简直比天塌了还厉害。 宁溪那个臭丫头竟然敢这么坑她,最好是死在外边,要是回来了,她绝不会放过她! 第28章 上工第一天 早上吃了碗红薯玉米杂豆粥垫肚子,知青们就准备去上工了。 “你们穿这样不行的。”曲华看着严菁穿短袖的样子,笑着摇摇头:“穿成这样去割稻子,怕不是稻子把你给割了。” 宁溪倒是有先见之明,找了件长袖穿着。 “你这样也不行。”曲华点了点她。 宁溪:“?” 另一个女知青张雪从墙上取下草帽给她们看,“哈哈,你们北方来的,是不知道南方的日头有多晒,不带草帽,一会把你们头都晒晕了。” “但是我们没有帽子,你们的草帽是在供销社买的吗?” “不是。”张雪摇摇头,故作高深。 “得了,别再打趣人家了,这是我们自己做的,我还有两个新的,先给你们用,等闲了你们再做了还我。” 曲华从自己床底的木盆里拿出两顶新草帽递给宁溪和严菁。 严菁伸手想接,又怕自己还不上,犹豫道:“曲姐,我不会编草帽。” “现在不会,只要认真学总能学会的,这南方可离不开草帽除非你能扛得住晒。”曲华不由分说把草帽递给两人。 编一顶草帽不简单,这边没有麦子秸秆,得用稻草心,也就是结稻穗的那根芯芯,一根根拔出来把头掐掉,才能编帽子。 这是她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做出来的劳动成果,自然不会直接白送给两人。 “谢谢曲姐,等有时间了我再向你好好学习编帽子。”宁溪大大方方接过来戴上。 “铛铛铛——”一阵金属击打的声音远远传来,这就是大队上工的号令。 “走吧!”曲华换上草鞋在前面带路。 “都来齐了吧?现在分一下队。”有新知青来,大队长又重新安排了一下。 割稻子的、捆稻把的,担稻子的,各有各的分工。 “你......你就捆稻把吧。”宁溪这队的小队长看了她一眼,暗暗皱眉,怎么就给分了这么一个瘦弱的知青? 捆稻把算是较为轻松的工作,只需要在田埂上放好草绳,去田里把割好的稻子抱上来捆牢就行。 “谢谢队长。”宁溪知道他这是照顾自己,赶紧道谢。 “嗯,干活吧!”小队长周铁蛋听到这个知青道谢,心想还挺识趣。 宁溪这个小队里有曲华、褚鸿辰、袁茵、夏志伟,老知青和新知青搭配。 袁茵自从昨晚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对宁溪不是翻白眼就是扭头不看她,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过。 宁溪也把她当空气,不过是个陌生人,不管袁茵怎么看不惯,她心里就是一点波澜都没有。 “镰刀很锋利的,我先使给你们看,小心点别伤了自己。”曲华先下了田,割给新知青看。 现在还没割稻子,自然也没有稻把要捆,宁溪就站在田埂上看。 “哼,你倒是舒服。”袁茵见不得她这副轻松的样子,轻哼一声,脱掉草鞋下田吭哧吭哧割起稻子。 “嗯。”宁溪认可地点点头,她这个确实比割稻轻松。 袁茵噎了一下,也没再接着呛声,挤兑别人和努力干活给自己挣工分之间,她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 余庄大队的大队长虽然文化不高,但安排活计很有一套,给每个小队都安排了任务田。 先割完先休息,割不完就接着割。 要是被小队长发现磨洋工,也会告诉记分员,当然了,一起干活的人也容不得你磨。 大队长自己也是要下田的,不干活就没工分,不过大队干部去公社开会也能记工分。 现在是早晨六点不到,一天最凉快的时候,这会儿多干一点,中午热的时候就能多休息一会。 就是多休息十分钟也是好的。 把这么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争吵上,袁茵自认为脑子还没坏得这么彻底。 曲华教完割稻子,放稻子,又来教宁溪怎么打结。 宁溪试了几次终于熟练,“谢谢曲姐。” 难怪曲华在知青点这么受欢迎,就凭人家这热心且面面俱到的态度,受尊敬是应得的。 “啊!!这是什么?”夏至志伟割了一会,突然感觉小腿发痒,提起来一看,几条黑绿黑绿的东西正吸在他腿上。 “曲姐曲姐,快救救我!”这东西还会蠕动,夏志伟又惊又怕,在水田里上蹿下跳,想用手把这东西扯下来,又不敢摸。 “别动,等我过来。”曲华割得快,超出几人一大截,她从田里出来,腿上也粘着好几条蚂蝗。 熟练地走到田埂边拿出自己的小包,里面有盒火柴,一根引火用的松明,曲华熟练地点着再吹灭,趁着温度把松明怼在蚂蝗上。 挨个烫过去,蚂蝗被烫得蜷缩释放吸盘,从腿上掉了下去。 “呕~”夏志伟也依样画葫芦给自己来了一遍,蚂蝗掉到地上还在扭动,人高马大的东北男人也忍不住恶寒。 曲华安慰他:“习惯就好,当地人都直接用手拽下来,不过这样容易感染,也可以用酒精、浓盐水或者白醋。” 用火烫是最省钱的方法。 “曲姐,能让我也用一下吗?”褚鸿辰也爬上田埂,他皮肤很白,蚂蝗在上面更加显眼。 “随便用。”曲华摆摆手,又拿着镰刀下田“chua~chua”割起稻子。 今年风调雨顺,需要水的时候就下雨,需要太阳了又好似艳阳高照,这两天割的田都是向阳的好位置。 有不少稻子还没黄呢! 曲华还想着今年能多收点粮,也寄点新米回去给爸妈、小妹、小弟尝尝。 随着日头越来越高,就算戴着草帽,汗水还是一股一股流下来,宁溪头发都湿了,带来擦汗的湿毛巾都是一股臭汗味。 身体一阵发虚发晕,宁溪赶紧从口袋里掏了颗水果糖出来扒开丢进嘴里嚼碎咽下去。 捆好一堆稻把,她刚站起准备下水,一阵天旋地转,脚也踩空,整个人栽进了田里。 褚鸿辰分到田埂附近的那几列稻子,第一时间发现身后的动静,立刻把手里的稻子一放过来拉宁溪。 结果上半身动了,脚还陷在泥巴里,也跟着摔了一身泥。 “宁溪摔倒了!”夏志伟割得慢,被袁茵和曲华甩在后面,听到动静一边往这边赶一边叫人。 第29章 昏迷 宁溪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公社卫生室的病床上,前面门边有个人影坐着,两人都在挂吊瓶。 “醒了?”褚鸿辰听到声音回头。 “嗯,你怎么也挂上了?”她最后的记忆定格在头晕目眩的时刻,后面的片段全部没有,也没有做梦什么的。 宁溪心里一阵害怕,死掉是不是就这样,突然失去意识,然后再也醒不过来。 褚鸿辰有点尴尬地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他摔倒之后曲华还以为他也是晕倒又醒来的,就让他跟着来卫生室看看。 而宁溪人事不省,掐人中也不管用,曲华跑去借了大队长家的自行车,把人绑在身上带着送到公社来的。 想到公社离大队的距离,宁溪感慨万千,最后只化成一句话:“曲姐真是个大好人。” 大热天的带着昏迷不醒的人过来,还要耽误自己挣工分,宁溪说不感动是假的。 “嗯。”褚红辰应了一声,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发呆。 宁溪无聊地看着吊瓶一滴滴往下滴,瓶子上还贴着“葡萄糖”的标签。 “你家是哪的?”宁溪干躺着也是无聊,就和褚鸿辰搭话,打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亲切,有点好奇。 褚鸿辰:“跟你一样,c省,明江市。” “昨天介绍怎么没听你说啊?”宁溪记得他昨晚只说自己是c省的,因为算是老乡,所以她记得比较清楚。 “嗯。” 宁溪:...... 这性格真够闷的。 不过褚鸿辰看起来年纪不大,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优越,声音还是可可爱爱的那种,气质也很好,有点像古代书香世家的小公子。 就是看起来好像未成年。 “你今年多大了?” “刚满十六岁。”褚鸿辰虽然话不多,但还是有问必答。 “这么小?”宁溪惊讶地挑眉,以她丰富的看小说经验,这个年代,好像只有老三届下乡知青中年龄偏小的较多。 后来政府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将小升初和高中的考试都放得很松,基本就是想上学就能上。 原主记忆中老师还提过,明江市明年就要取消中考,高中免试入学,也从另一方面佐证了这一点。 所以这两年下乡的差不多都是十八岁十九岁的样子。 不过宁溪转念一想,很可能是为了“避难”报名下乡的。 ...... c省,明江市。 “小玉,来喝点粥。”关雨兰端着凉好的蔬菜粥敲开房门。 关雨兰是赵老爷子的远方亲戚,当时家里穷,她建国前就被卖到地主家做小老婆,后来战乱地主家被烧杀抢掠,就她自己逃了出来。 辗转多地后投靠了老爷子,在家里帮忙料理家务。 赵怀琰的母亲陆初曼生产的时候大出血没抢救回来,当时赵峥嵘被派到老大哥那边学习先进技术,老爷子去援朝前线了,家里只剩关雨兰一个大人。 陆家二老痛失独女,又要料理后事,自己都情绪崩溃不能自已,哪里还顾得上外孙。 所以刚生下来的赵怀琰是关雨兰一手照料着长大的。 此刻赵怀琰躺在床上,整个人面庞发青,脸色比病入膏肓的患者还难看。 “好,谢谢关姨,让您担心了。”赵怀琰知道关雨兰守了他一夜,感动中又带着心酸。 如果不是他的腿废了...... 孙志高的工作就是照顾赵怀琰,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来半坐着,取过床边放着的特制小木桌放在床上。 赵怀琰不舒服是常有的事,这桌子就是专门给他在床上吃饭准备的。 关雨兰看着他蔫不拉几的样子心疼坏了,端着碗坐在床边:“小玉,关姨喂你吃。” “我......谢谢关姨。”赵怀琰想说自己来,结果连动个手指都觉得费劲。 “今年不是稳定多了吗?怎么好好的又犯病了。”关雨兰觉浅,昨晚后半夜一直听到家里有声音,后来才发现是赵怀琰在哼哼。 敲门没反应,把孙志高叫起来踹开房门,才发现他已经痛得意识不清,只有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 要送医院的时候赵怀琰又情形了一会,坚持不去医院。 关雨兰拗不过他,只好一直守在他床边。 “多吃点,吃饱了身体才能好得快。”关雨兰像哄小孩一样劝饭。 赵怀琰哭笑不得:“关姨,您总把我当小孩,我都二十岁了。” 不过他还是忍着生理性不适继续进食。 “就算你二百岁也是孩子。”关雨兰看他乖乖吃完了才满意,用手绢给他擦干净嘴巴。 “你休息吧,我去刷完,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关雨兰也跟着熬了一晚,眼皮都在打架了,准备收拾完去睡一觉。 孙志高把房门关上,确保关雨兰听不见才开口: “是昨天的药有效果了吗?” “嗯。” 宁溪把那几味药的配方告诉他之后,他就让孙叔找到了给自己看病的胡大爷。 胡大爷名叫胡济生,家中世代行医,到了他这一代,早年因为在战乱中不求回报救治百姓而散尽家财。 建国后重操旧业在明江市也颇有名望,后面因为特殊原因,也被算作四\/旧中的一个,被安排去扫公厕。 赵怀琰腿受伤之后,医院的建议都是截肢保命,最后多方打听才找到了胡济生。 然而这份毒药的脾性也正应对了它的名字——千变万化,配方中的原料用量不一样,解药也不一样,胡济生也只能做到保住他的双腿,慢慢给他调理身体。 “那我现在就去告诉胡大爷?”孙志高一喜,这样看来怀琰的腿有救了? 赵怀琰摇头:“暂时不用。” 昨晚吃的药是胡大爷根据宁溪给的几味药的用量新配出来的,平日里试的药,他都是浑身发痛而双腿毫无感觉。 昨晚药效发作之后,双腿疼痛最为强烈。 “你去机械厂找我爸,让他晚上过来一趟。” “不,现在就去吧,你陪我去找他。” 多年来第一次看见希望,赵怀琰一刻都不想再等。 “好,你等我去准备一下。”孙志高出了房间,并未真的去准备东西,而是骑上自行车去邮局打电话。 第30章 好狗不挡道 城西离机械厂那么远,赵怀琰又走不了,时刻都得带着轮椅,坐公交更是不方便,孙志高不想让他受到众人的“注目礼”。 “喂,你好,这里是机械厂。” “我找赵厂长,就说是赵怀琰找他。” 机械厂很大,有一个厂长六个副厂长,每人分管不同的领域。 赵峥嵘是建国后的第一届大学生,在校期间表现优异,被选成重点培养对象,跟随教授一起到莫斯科学习先进技术。 归国后不久,老大哥支援夏国搞建设,明江市机械厂就是那时候建起来的,来夏支援的专家中,还有几个是赵峥嵘曾经跟着学习过的! 自然而然的,赵峥嵘走马上任就是机械厂的研发部骨干兼主任。 当上厂长之后他管理的依旧是生产研发这一块,此刻正在研发部的办公室内看设计图。 轴承生产对数据极为严苛,必须得仔细又仔细。 “厂长,有电话。”助手跑过来。 正专心工作被打断,赵峥嵘有点不悦:“谁?” “赵怀琰。”感受到低气压,助理赶紧报上大名,期望厂长看在亲儿子的份上不要发火。 小玉? 赵峥嵘眉头紧蹙,自从他另娶之后自己这个大儿子就对他疏远了很多,没什么要紧事绝不会主动联系他。 “我马上就去,你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我办公室。” 交代完毕,赵峥嵘把手稿和重要文件锁进柜子,才跑着去接电话。 “小玉,找我什么事?” “赵厂长,我是孙志高,昨晚怀琰生病了,疼了一晚上,早上说要找您。” 孙志高拿着话筒,那头喘气声特别强烈,应该是跑着来的,看样子这位‘不近人情’的赵厂长对这个儿子并不是表面上那般不上心。 赵峥嵘心一紧,握着听筒的手不自觉多用了几分力,“我马上过去。” 赵怀琰等了好一会都不见孙叔进来,还以为他是人有三急出门去了,只好闭目养神等人回来。 这就导致赵峥嵘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赵怀琰脸色苍白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样子,那一瞬间他的脑子不受控制地想了很多。 “小玉?小玉!醒醒!爸带你去医院。”赵峥嵘把被子一卷,就要抱着去医院。 赵怀琰:...... “爸,我只是睡着了。” 搞得跟他要死了一样。 赵峥嵘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遍,确认真的没什么事才把吊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噢,你找我有事?”看到儿子还有力气翻白眼,赵峥嵘又恢复成平时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仿佛刚刚那个着急忙慌破门而入,把人卷了就要送医院的人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我有个朋友下乡了,你能不能想办法把她捞回来?” 这会无语的换成赵峥嵘了。 “我是厂长,不是省长。”赵峥嵘有点为难,但想到这还是儿子第一次求自己办事,语气不免软了几分,“也不是不行。” “是什么朋友?”赵峥嵘联想到自己在这个年纪,都已经经历了结婚生子又丧妻,或许儿子也有了心上人? 那就是一家人了,帮忙也是应该的。 赵怀琰其实很想说跟宁溪交易的事,也知道她的药方应该是管用的,但他还真拿不准自己能不能扛得住药性。 胡大爷说这个药方光看这几味药就是猛的,直接把每味药的用量都拉到极限值了,就算能有效,人也不一定能挺得住。 万一自己没治好,他爸不可能不迁怒宁溪。 外人看来他们父子不和,自从赵峥嵘再娶之后就分了家,一个住在老爷子留下来的洋房里,一个住在机械厂家属院,一年到头都不见得见几次面。 但他们父子俩心里清楚,对方都是自己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 恰恰因为这点,才让赵怀琰不敢将他与宁溪的交易说出来。 就算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扛不住,他爸也可能恨屋及乌,恨这个猛药,也恨提供猛药的人。 “这么难回答吗?”赵峥嵘等了半天也不见儿子回应。 “就是一个重要的朋友,要是没她我就活不了了,爸你帮帮我吧。”赵怀琰想不到别的借口,干脆含糊过去。 赵峥嵘:“......” 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怎么跟他当初追求陆初曼的时候一模一样,难道这也会遗传? “你把她情况给我讲讲。”小年轻的事情他管不着,但是帮儿子扫平爱情路上的障碍他义不容辞。 赵怀琰一看他爸那耐人寻味的眼神,就知道铁定他误会了,以免对宁溪造成不必要的困扰,他赶紧解释: “我们之间没有别的关系,爸你不要想太多。” 赵峥嵘:“我知道,行了,赶紧把具体情况跟我说一下。” 扭扭捏捏的,像什么话,难道他还会像鸭子一样出去乱嘎嘎嘎吗? ...... “医生,我们这个多少钱?”掉完吊瓶,宁溪叫卫生员来拔针头。 “三角,刚刚送你们来的人已经付过了,你们走之前得把床擦干净。” “好的谢谢医生。”宁溪载进田里,身上都是泥水,现在已经干了,脏兮兮粘在身上,卫生室的竹床也沾了不少。 好在上面没铺被子,就是光秃秃的,否则宁溪好得帮忙洗被子。 “你坐着,我帮你。”褚鸿辰眼瞅着宁溪还是没什么气色,主动帮忙去打水擦床。 宁溪也是真的没力气,“谢谢。” 看来这个老乡也不错。 褚鸿辰擦完床扶着宁溪慢悠悠走回大队。 卫生院旁边不远就是公社办公点,两人还好奇地拐过去看看是什么样,昨天第一次来的时候太急了,都没仔细看过。 “你们俩来公社办事?现在没人,领导们都开会去了,明天再来吧!”一个路过的大婶突然窜出来跟他们搭话。 两人还没回答,大婶都走老远了。 宁溪拍拍胸口:“呼——突然说话吓死我了。” 现在快到中午,外面温度高得吓人,还有树上聒噪的蝉鸣,令人无端烦躁。 等走回知青点,上工的知青们都回来了,负责做饭的知青正在烧火蒸饭、摘菜。 “真有你的,干活就倒,吃饭就到,佩服佩服,好狗不挡道,还不快让让!”袁茵站在女知青的屋门口,正好跟宁溪对上。 穿这么磕碜,还能吃得上白面饼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偷来的? 宁溪后退两步让到一边。 “算你识相!”袁茵看见她顺从的样子,昂首挺胸地抬脚。 “确实,好狗不挡道,恶狗乱咆哮,所以我选择给恶狗蠢狗让让趟儿!”宁溪嘲讽道。 袁茵刚要迈出去的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狗在哪?哪有狗啊?”唐世斌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从厨房探出头来。 “关你屁事,你在厨房干什么,不会是偷吃东西吧?”袁茵瞪了他一眼,大步踏出门外,也往厨房去了。 “你少胡咧咧,老子是来帮忙的,刚刚宁溪不是在给蠢狗让道吗?不会就是你吧?” 唐世斌虽然占过不少便宜,但可从来没偷过,自然是立刻回骂。 两人在厨房你一句我一句地互喷起来。 第31章 负责做饭 “曲姐,你说我今天干活这么卖力,是不是得有十个工分了?那我明天干得更多是不是还能更高一点?” 夏志伟戴着草帽,国字脸被晒得发亮,一脸期待地看着曲华。 张雪被逗乐了:“哈哈哈,想什么呢?你以为想要几个工分就有几个工分啊!” “你刚来不知道,大队长也忙着没时间说,咱们公社这工分分三级,一级是10分,二级9分,三级8分,除此之外还有半工分,小孩的更少一点。” 曲华耐心地给他解释。 “那就没有比10分更多的了吗?”夏志伟自认以自己的体格肯定能干得更多。 张雪一愣,想了一下:“也有,车把式可能会酌情加分,正常最高就是10工分。” “那我这不妥妥的十工分吗?”夏志伟对自己很有信心,除了一开始刚学割稻子那会儿不太熟练,后来他越割越快,差点就要赶上曲华了。 曲华摇摇头:“评工分是‘自报公议’,先自报等级,然后同组社员评议,再报生产大队批准审核,最后公社盖章才能确定是几个公分。 要格局劳动态度、劳动数量、劳动质量综合评分,每个月记分员会汇总每个人的工分张榜公布。” “这么复杂啊——”夏志伟瞬间就蔫巴了,还以为是谁干得好,记分员就直接给多记公分呢! 原来评议之后每个人多少工分就是固定的,活多的时候就满工分,活少的时候就少一些,都是统一规定的。 难怪请假的时候叫“扣工分”,不叫少工分。 宁溪在里面听着,也觉得很神奇,这不就跟上班差不多,工资固定,少上班了就扣工资。 “你干得不错,我看了一下,新来的知青里就你学得最快。”曲华夸了几句。 社员们大都男的都是十公分,女性八个公分,这是干活很积极很辛苦才能得的。 曲华不怕苦,除了第一年下乡年纪小只每天上工只拿到七个工分,第二年就是8个工分了。 但不得不说干农活上男性本身就带着力量优势,像挑稻子她就挑不动,一担都有一百多斤。 “你现在好好干,大家都看在眼里,到时候评级肯定能给你评10分,工分多,交完粮之后说不定还能分点,也寄点新米回家给家人尝尝。” 至于到底能分多少曲华也不敢说,因为每年分配都不一样,去年发大水就啥也没分着,都是靠救济粮度日。 但前年大丰收,公社交完粮之后按照人口和工分五五开的方式分粮。 按照户头人数分完基础粮后,曲华工分多,额外分到两百多斤的稻子,还有一百斤苞米,三百多斤的红薯。 那一年真是把大家的肚子喂得饱饱的,不过听说只有她们江南这边丰收,其他地方还是老样子。 夏志伟憨憨笑着,想到吃新米心里就美滋滋的,“谢谢曲姐!” 曲华看他第一天干活没叫苦没喊累,心想这家伙虽然嘴馋又滑头,但积极性比唐世斌那家伙好一点。 唐世斌长得人高马大,但格外会心疼自己,平时干活也偷奸耍滑,评级的时候三级都没评上,出一天工只有七个工分! 按他的话来说,就是干多干少,糊口就好。 “怎么样了?好点没?”曲华打开房门,看到宁溪正抱着水壶喝水。 宁溪乖乖回答:“好多了,谢谢曲姐,医生说我就是身子太虚了。” 这乡下卫生室的医生还真有两下子,把她的病症说得一清二楚,还说最好得好好养着,否则身子的亏空只会更厉害。 宁溪想着先休息几天,反正现在有正当理由了,等身体好一点就找机会去县城看看有没有招工的。 她看过不少年代文,知道71年的时候有个招工政策,当时下乡的人很多,城里的工作岗位稍微松弛了一点。 当时全国各地都放出了一批岗位,满足条件的知青们都可以报考。 不过这个政策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取消了,因为大家都不想下乡,想方设法找工作,城里的岗位更加吃紧。 机会总是争取来的,要是赵怀琰那边没希望,她也不能原地等着,得想想别的出路才行。 否则干农活她这个身体真的吃不消。 重活一次还是要好好珍惜自己身体才行。 曲华点点头,提议道:“那你先休息两天,我帮你跟大队长说一声,请两天假,我看这几天你可以帮大家烧饭,等身体好了,轮到你烧饭的时候就抵消。” “不过看你自己,你要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宁溪想了一下没有拒绝,做饭只需要把饭盒放在锅里蒸就好,再炒两个菜,总的来说还能接受。 不过她没什么做饭的经验,原主在家里的时候,何红娟不知道是怕她偷吃还是别的,也不允许她做饭。 当然刷完收拾厨房这些脏活依旧还是原主的。 “曲姐,我做饭一般的。” “这天天都吃素菜,又没油,大厨来了也做不出花样来。”曲华豪不在乎地摆摆手,“咱们知青点做得稍微好吃的也就一两个人,其他人都是一个水准。” 做饭的时候两人一组,女知青要连做三天,男知青只要做一天,因为担水这个任务一直由男知青来完成。 这边吃得都是井水,但知青点没打井,得去村里挑,一来一回也不轻松。 做十几个人的饭也不轻松,所以相对起来还算公平。 “那好,我这几天就帮忙做饭,对了,这是你帮我垫付的医药费,麻烦曲姐了。”宁溪把钱递给曲华,想着回头舀一点红糖给她,就当是谢礼。 这时候红糖特别难买,所以显得格外珍贵。 “那行,就这么定了!等会我带你去厨房教你,咱们先去吃饭吧!” 早饭吃完后每个人就把粮食装进饭盒里加水直接泡着,统一放在厨房阴凉的地方,这样会蒸地更软和。 等到中午下工回来了自己换换水,放好了做饭的知青就会帮忙蒸上。 每个人的饭盒上都刻着名字,不会弄错。 宁溪吃了一口豆饭,差点没噎死,这粗粮饭是真的粗,非常喇嘴,根本不是现代那种粗粮能比的。 有原主的记忆是一回事,自己真的下口的时候别提多难受了,宁溪又一次坚定了要离开农村的心。 第32章 挖野菜意外收获 “小宁啊,我跟你说,你要是在家休息,等太阳没那么晒了,可以去田埂边上,或者那边小林子外面挖野菜。” 张雪端着饭盒跟宁溪站在一块吃。 屋里闷热,大家都是找个树荫的地方吃饭,或者直接蹲在门口吃。 “野菜?不是春天才有吗?”宁溪还真不认识。 她小时候虽然在农村待过几年,也在田野中撒欢玩乐,但父母两人都挺会挣钱,离婚了也没在金钱上亏待她。 给两老的养老费也很客观,爷爷奶奶只需要种点菜吃,这还是两人闲不住非要种的。 能认出菜花蛇是因为小时候被小伙伴带着,抓了拿去菜场卖掉买垃圾食品吃,还有田鼠、黄鳝之类的也没少被她们嚯嚯。 现在她都清楚都记得一个大田鼠用稻草烧掉毛之后,一般都能卖两三块,运气好可以卖四块钱! 可惜她只有看的份,没有自己抓过。 “对啊,现在还有野苋菜、马齿苋,曲曲菜也还能找到嫩的,马齿苋和曲曲菜你都能摘回来烫一下晾干,留着冬天包饺子吃贼拉香。” 张雪看着宁溪越看越顺眼,觉得她瘦瘦小小一个让人特别有保护欲,忍不住告诉她一些生活之道。 更何况她自己也算半个东北人,每年一到冬天,家里除了大白菜就是萝卜,想换个口味都没有。 来这边之后跟着本地人学了好多存菜的办法,还寄了不少回去呢! “马齿苋我知道,其他的两个都不认识,等下午我出去看看。”宁溪寻思着,要是没那么热了多走走动动,也能加强一下身体素质。 就当是锻炼了,锻炼回来再泡一碗红糖糊糊补身体,美滋滋。 张雪摸摸她的脑袋:“对啰,不能一直窝着,一直窝着你就一直适应不了这里的条件,不能下地就挣不到工分,会饿肚子的。” 宁溪:......明明已经二十岁了还被当小孩子看是怎么回事? “等会我给你指指方向,那边好多小孩打猪草,安全,要是不认识的你就问小孩们,他们懂得比我们多多了!” “谢谢张姐。”宁溪感觉还是好人多,像袁茵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还是少数。 袁茵跟唐世斌吵了一架,现在两个人都顶着张臭脸,谁也不理谁,宁溪乐得看戏。 中午两点左右的时候,太阳简直要把大地都烤化了,上个厕所热得满身大汗。 这厕所就是挖个坑上面搭俩木板,天气热苍蝇特别多,惨不忍睹,蹲完坑宁溪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臭味。 不过这个年代城里的厕所也没好到哪里去,都是公共厕所,早上倒痰盂和上厕所都得排老长队了。 “你这是要出去?” 曲华给两人都请了假,褚鸿辰在屋里睡了一中午,总算把坐几天火车的疲乏感消掉一点。 他刚出来准备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看见宁溪戴着草帽挎着一个大竹篮子,手里还有一个破锄头,正要锁门出去呢! 宁溪利落地锁上门,把钥匙挂在自己脖子上,“对啊,挖野菜,你去不?张知青说可以烫完晾干寄回家。”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褚鸿辰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咬咬牙问道。 “行啊,野菜又不是我家的。”宁溪当然没意见,两人还能做个伴。 至于其他的,褚鸿辰才16岁,晾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嫌话。 四点多了,太阳的威力也没减多少,随便动动就汗流浃背,宁溪跟褚鸿辰一路往打猪草的小山坡那边走。 褚鸿辰特别自觉,尽管路上没什么人,还是跟宁溪隔着三四米远。 桐乡县就在长江边上,地势平坦,水资源充裕,到处都是连成一片的田野,两人走了二十来分钟才走到小山丘下面。 好在大路就一条,根本不会迷路。 “你们是新来的知青吗?”现在正是暑假,山丘上有不少小孩在打猪草,有的看上去才五六岁。 宁溪笑吟吟地打招呼:“对,你们好,我们来挖点野菜。” 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但都在为了生计忙碌,宁溪对比了一下自己的童年时光,心里很不是滋味。 曾经看过很多人都说想回到这个年代,因为现代欲望太重,人们生活好了,但是并不幸福,也不容易满足。 现在她亲自来到这里,感受到的不是满足,而是压抑和不自由。 如果在城里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家里人口又不多确实可以活得很好,因为大家都很公平,贫富差距不大。 但是农村就不一样了,农民没有定期的休息时间,也永远没有退休的那一天。 因为去年洪涝,社员们吃救济粮度日,个个饿得面黄肌瘦,上工的时候满眼都是麻木和疲惫。 ...... 小孩们说的是方言,褚鸿辰听不懂,看到宁溪毫无障碍地跟孩子们交流十分惊奇。 明明是一个地方来的,她为何如此优秀? 那边宁溪已经跟小孩们打成一片,几个小女孩热心教宁溪认野菜,这也不会耽误她们的事。 因为小孩们不止负责打猪草,也会挖一些嫩野菜回家吃,玉米糊糊拌野菜是各家饭桌上最常见的东西。 再小一些的孩子不能使镰刀,就整根拔猪草,还要抓虫子回家喂鸡,农忙季节就指着家里那两只鸡多生几个蛋,给壮劳力补补身体。 宁溪看到褚鸿辰目瞪口呆的样子,厚着脸皮瞎扯:“我语言天赋特别强,英语特别好,老师念一遍就会,方言也理解地特别快。 不过也就大致能听得懂,不会说。” 还好这里不是闽省,不然隔村可能都有沟通障碍。 褚鸿辰点点头,心中默默决定要向宁溪学习,提高自己的语言能力,才能跟本地人相处地更好。 毕竟他们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少年,不跟本地人打交道是不可能的,要是能说他们的方言,就会更好地融入进社员们的生活。 “小溪姐,这个是马菜,这个是费菜,好多开花了不好吃,要嫩的才好吃,这边这个是白花菜。” 几个小朋友主动指给她看。 知青们平时不怎么和村里人来往,小孩们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都觉得很新鲜。 宁溪真诚地说:“谢谢啦,你们真是可爱又懂事,生了你们这样的宝贝孩子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 几个小朋友都有点不好意思,闷头割着自己的猪草,背篓都装满了还要使劲往里塞,看得宁溪有点心酸。 大家都有自己的活要忙,宁溪和褚鸿辰也蹲在地上挖野菜。 最多的就是马齿苋,也就是小孩们嘴里的马菜,这里阳光充足,马齿苋茎杆粗壮叶片肥厚。 原主虽然生活条件并不好,但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指甲磨得圆润光滑,都没指甲掐野菜。 宁溪干脆一把把抓起来,拿镰刀一割,方便又省事,这样不挖根过不久应该还能发出新的来。 “叮!发现变异马齿苋,是否出售?” 第33章 系统虽迟但到 宁溪心里一咯噔,手一顿,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也没吓到。 反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夭寿!这系统终于上线了。 她看向手中,刚割下来的一把马齿苋里面有一棵茎杆是黄色的,其他都是绿色或者紫色,看来变异的就是它了! “发现变异马齿苋,是否出售?” 宁溪假装没听见脑海里的声音,继续埋头割野菜。 马齿苋贴地长,得全部撩起来攥手里才方便割,比小孩们割猪草慢多了,但也比手一根根掐快不少。 系统久久没等到回应,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穿越时空后自己出现了问题,赶紧启动自我检测,结果发现功能全部正常。 看来这个宿主是准备给它下马威?那就看看谁耗得过谁! 它就不信了,一个普通人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还能耐得住好奇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宁溪利索地割着马齿苋,还时不时还挪挪地儿,哪里野菜最肥就去哪里。 系统:...... 好吧,它认输了! “宿主,你怎么不理我,这个变异马齿苋可以出售的。” 刚刚的机械音变成了奶声奶气的儿童音。 宁溪拼命忍住笑,哼!她是谁? 她可是曾经为了期末复习,可以忍住一周不玩手机不打游戏不刷短视频的人。 “你是谁啊?为什么出现在我身上,我同意跟你绑定了吗?” 初次交锋取得胜利,宁溪也在心底无声回应。 先看看这个系统是什么东西。 系统一顿,这个宿主怎么不按套路来?要是直接上架商品,就是默认同意绑定系统了。 它只好老实解释: “我是异时空研究出来投放到不同位面的系统,绑定之后宿主可以拥有一个时空小店,系统检测到有价值的物品时会主动提醒宿主的。” 宁溪:“哦。” 继续割野菜ing...... 系统麻了,难道不应该是马上问它怎么绑定,绑定后有什么好处吗? “宿主,不绑定的话你会死的,因为你本来的身体已经死了,这具身体的原主已经和系统签订了契约,你不绑定就没有使用权。” 系统话里话外开始威胁起来。 但是宁溪可不吃这套,无所谓地回了一句: “那就死吧,从现代来到这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方,连自由找工作都不行,不如死了算了。” 系统:“好的,既然宿主不绑定,那我也只好收回这具身体的使用权了。” 说完系统还等了几秒,发现宁溪真的无动于衷后才开始动手。 宁溪割着割着,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变成了透明状。 一抬头,远处的树木、花草正在慢慢蜕变成黑白色。 像是从三维变成了二维平面图。 系统默默观察着宁溪的情绪波动,期待看到她后悔莫及,巴不得跪下来求自己的样子。 然而宁溪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催促系统: “快点吧!别耽误我去投胎,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系统:? 怎么回事?它的前辈们不都反应很好绑定宿主的吗? 全都说宿主们知道系统存在的一瞬间,就会欢呼雀跃地接受了。 它这个宿主怎么这么难搞。 连续三次都失败,系统emo了...... 被制造出来后,它被随机投放到了蓝星21世纪。 第一次它精挑细选,选了一个农学专家,期望跟着他能找到更多能出售的东西。 结果就因为突然刮台风,宿主的研究对象被风卷走了,气得宿主直接一病不起直接成了植物人。 然后它又选择了第二任宿主——一个科学家。 虽然蓝星的科技远远比不上它来的地方,但是说不定也能给别人一点启发呢? 毕竟实验报告也是可以出售的! 结果这个宿主更狠,跟它交流后有了灵感,直接彻夜不眠地研究,然后猝死了。 重新筛选、绑定宿主都需要消耗能量,系统连续两次失败,能量消耗了不少,只能随便选定了一个醒着的人。 刚标记完,还没绑定呢,这人又无了。 它还能怎么办?只好动用自己的能量检测周围的时空有没有合适的身体,最后还真的找到一个。 好巧不巧,正是书中世界里的宁溪。 跟这个宁溪达成交易之后,它用掉最后一点储备能量带着21世纪的宁溪穿梭过来,自己却陷入了昏迷。 只到宁溪碰到可出售物品的时候才被动醒来。 想想自己的经历,系统都要哭了,怎么它就这么难? 欲哭无泪的系统认怂道:“宿主怎么样才会同意绑定呢?” 上钩了! 宁溪眯了眯眼睛:“想跟别人交流得懂礼貌,先自我介绍一下看看。” 系统:...... 怎么莫名感觉自己矮了一头...... 不过它还是乖乖地说:“宿主你好,我来自遥远的开心星球......” 宁溪默默地听着系统介绍,大致意思就是它的星球科技更加发达,研究院制造了无数系统,随机投放到宇宙中去寻找有用的物质。 这个有用的东西概念很宽泛,什么都有可能,只要上架到系统小店,开心星球的居民就能看到,他们购买之后店主,也就是宿主会获得收益。 “你们不会是用来标记地球,然后侵略地球的吧?” 宁溪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上演了一出星球大战。 那样她岂不就是全人类的罪人了? 刚来的时候她还能置身之外感觉自己是上帝视角,有一种现实与思想的割裂感,但是几天下来她也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成为了里面的一分子。 系统:“你会去侵略一个蚁穴吗?虽然不想说得这么直白,但是你们现在的科技水平对开心星球就是这样的,这个入侵毫无意义。” 而且他们也不在同一时空里面。 宁溪见不得别人这么说自己生活的地方,就算它说的是实话听着也不舒服。 就像上学的时候天天骂自己的学校破,但是见不得别人说不行。 “那你们还投放系统过来干嘛?看新鲜?” 系统:“宿主有这个顾虑是正常的,但是你们人类不也能从蝼蚁身上得到不少启示吗?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宁溪无言以对,但要不要绑定还是得细细斟酌一番。 毕竟这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 第34章 卖出第一件商品 “这个交易对我有什么限制吗,比如我必须每个月卖多少?”宁溪事无巨细地询问着。 系统:“没有,但你交易之后可以获得星币,星币能在商城兑换来自开心星球的东西,如果你的星币足够多,还可以跟其他系统连接,同其他宿主交换资源。” “那你有什么好处?”宁溪不信有人会打白工。 系统诚实地说:“你卖出东西就是有益于开心星球,我也能到一部分奖励兑换贡献度和能量,贡献度足够了我就能升级。” 升到最高可以脱离工具身份,成为真正的开心星球居民,不过这点系统觉得没必要告诉宿主。 宁溪有点动摇:“那我最后能跟你解除绑定吗?”要是一辈子都跟这东西在一起,被全方位监视,也挺不自在的。 系统:“可以的,花费星币可以跟我解绑。” 这个币可以兑换成能量,它也可以去寻找新的宿主。 “现在可以绑定了吧?”系统自认知无不言,期待地等着宿主说出“绑定”二字。 宁溪:“不,我想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去哪了?” 刚刚系统跟她说了原主的事情,但并没有说清原主的去向。 系统不由感叹一声想做人真难,第一次出任务就这么难搞。 但这不属于机密,告诉宿主也无妨。 “我在她濒死之际跟她交易,给她的灵魂做了标记送到中转站去了,或许她也会成为其他世界的宿主,说不定以后你们还有机会遇见。” 要不是它刚选定宿主,刚链接上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挂了,哪需要绕这么一大圈。 能够被系统检测到的灵魂都是具有特殊磁场的,不用愁去向。 “意思就是这具身体是她同意给我的了?” 系统:“是的!” “绑定吧!” 既然知道了原主的下落,宁溪心里舒服了不少。 其实她之前很矛盾,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夺舍,把原主的灵魂挤走了。 “真的?”难道她对自己的审问,啊不,询问终于结束了? 系统被问了个底朝天,心中早已给宁溪打上了难缠的标签,乍然听到她同意绑定,还真有点不可置信。 宁溪:“真的。” 如果真的是恶意系统,第一件事就应该装载强制绑定程序才对,何必这么求着她同意。 系统:“谢谢。” 想做人真不容易啊! 宁溪:“嗯,不客气,你现在有礼貌多了,相信你肯定会越做越好,升级在望。” 系统从未觉得宿主的话如此动听过,连忙回道:“谢谢宿主,我会好好学习的,合作愉快!” 宁溪看了一下周围,每个人都在注意自己的事,便将那根黄色的马齿苋挑出来放在篮子最上面。 “系统,怎么出售?” 系统:......糟糕,忘记第一时间打开系统页面了。 “绑定成功,请查看系统页面!” 宁溪眼前出现一个蓝色的屏幕,还能根据自己意念变大变小,其他人对这个变化毫无知觉,只有她自己能看见。 上面有四个板块,分别是【宿主信息】、【我的小店】、【系统商城】、【待解锁】。 “宿主,你只要用手触碰要出售的物品,心中默念‘上架’就能添加到店里,系统会给出参考价格,你也可以自由修改。” 宁溪将手放在上面:“出售”。 【我的小店】里面自动添加了一条信息。 【罕见变异马齿苋*1,售价:1星币】 宁溪不知道这个一星币的购买力是多少,便打开系统商城查看,发现最便宜的体质改善营养液都需要100星币! 宁溪:“......” 她还以为很稀罕可以卖不少钱呢! 不过这个营养液也算是有了个盼头,这具身体应该是从小就缺乏营养虚得很,现在也停止发育了,要想调理好应该不容易。 要是能健健康康活着,谁又想要一个弱不禁风的身体呢? 如果能把这个营养液里面的成分研究透,再生产出来,岂不是可以造福更多同病相怜的兄弟姐妹了? “系统,这里买的东西我可以拿到现实世界研究吗?” 系统:“可以的,只要你别被别人怀疑就行,如果我的存在被发现了,系统程序会自我销毁。 系统销毁对你没有危险,但是发现你的人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可能会对你不利。” “这个价格怎么这么低啊?” 商城里的东西都是按照价格排序的,营养液最便宜,在开心星球应该不是很珍贵。 “恕我直言,这个变异马齿苋最有可能的销售对象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出于猎奇买回去研究一下。” 系统自有一套定价系统,这东西价值就在那,变不出花来。 “叮!交易成功!星币+1,本条提示可关闭。” 宁溪:“关了吧。” 这星币少得让人心寒。 她割了这么久还只找到一棵。 还有最令人受到打击的——十岁以下的小孩买回去研究。 “小溪姐,到这边来,这里的马菜特别肥,还没开花!” 余小草打着猪草,看见背阴处一片马菜很嫩,赶紧召唤宁溪。 余小草很喜欢这个姐姐,觉得她跟别人不一样。 知青们对村里人来说很稀奇,余小草很羡慕她们的漂亮衣服,还会说普通话,奶奶说他们都是大城市来的。 有一次她终于鼓起勇气和一个知青打交道,结果对方理都没有理她,还用那种奇怪的、让她感到特别不舒服的眼神看她。 就像她看院子里鸡屎的表情一样——嫌弃。 刚刚宁溪过来的时候她也懒得理,见到小伙伴打招呼,她还在心里想着:看吧,她理都不会理你们! 没想到宁溪不仅跟她们搭话,还夸她们,害羞羞~ 宁溪过去一看,这马齿苋跟周围的杂草混在一块,可能是阴凉处不适合它生存,长得比较慢,还嫩着呢! 向阳处的马齿苋可凶残了,一长一大片,它生长的地方杂草都很少。 “谢谢!你眼神太好了,估计比飞行员的眼神还好!飞行员你知道吗?就是开战斗机在天上飞的那种,特别厉害的!” 宁溪心里高兴,不要钱的彩虹屁说个不停。 第35章 意外之喜 宁溪的吹捧听得余小草脸都红了,被草汁染绿的爪子挠了挠头上的黄毛,眼神躲闪不好意思看宁溪。 这个姐姐怎么这么喜欢夸人啊?不过听了怎么比吃了甜杆一样甜呢? 不过她眼神确实好,经常能看见树上别人发现不了的鸟窝,掏完可以解馋。 家里的鸡蛋都是爷爷爸爸或者弟弟吃,她从来没捞到过,有时候馋了偷偷把弟弟剥下来的蛋壳捡起来舔一舔。 余小草不自觉地抬头看向前方高一点的树林。 嗯?那个是不是鸟窝? “咕咚——”余小草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余小草警惕地看了一下周围,小伙伴们分散在不同的地方,都在闷头干活,没人注意到她这边。 把装满猪草的背篓放好,余小草穿过草丛,来到树下抬头看,上面的鸟窝很完整,看起来是新的,有蛋或者小鸟的概率很大。 不管是哪一种掏到就赚了。 差不多就要回去做饭了,宁溪闷头一顿割,眼睛还要注意着有没有特殊的可以出售,可惜把这一片割完了都没受到系统提示。 她这时才发现之前一直在前面不远处割猪草的小姑娘不见了,背篓还放在旁边。 宁溪用眼神搜寻了好一会儿,才在远处的树叶中间看见一片熟悉的衣角。 这树有点高,她心里觉得这样太危险,想叫那孩子赶紧下来。 但又不敢出声,要是人家本来没事,被她一叫唤吓到了跌下来,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不过宁溪也没有无动于衷,默默了一些,时刻注意着树上的动作。 “唰唰唰——” 树叶轻轻晃动,宁溪瞳孔一震,大气都不敢喘。 还在没一会儿就看见余小草抱着树干嗖嗖地滑了下来。 “这树......”宁溪刚开口说树太高不安全,就见余小草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赶紧闭上了嘴巴。 “小溪姐,我刚刚上去掏鸟窝了,别告诉他们。”余小草猫着腰走过来,把口袋里的鸟蛋掏出来给宁溪看。 鹌鹑蛋大小的五个蛋静静地躺在她黑乎乎的手心里。 “小溪姐,给你一个,咱们偷偷吃。”余小草塞了一个进宁溪手里,自己拿了一个直接用指节一敲倒进嘴里。 “真香~”余小草咽下去还吧唧吧唧回味着,一脸满足。 她不舍地看了一眼口袋剩下的三个蛋,吞了吞口水,手都伸进去了,最后还是缩了回来。 “吃这个吧!我不爱吃蛋。”宁溪把她的小黑手拉过来,将鸟蛋放回她手心里。 余小草眼睛都亮了:“真的吗?小溪姐你真的不爱吃吗?” 宁溪温和一笑:“嗯。” 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好意思分小朋友的鸟蛋吃,刚刚小姑娘想吃又极力忍耐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口袋里的要留着明天吃吗?”宁溪随口一问。 余小草摇摇头:“留给我妈吃。” “叮!检测到变异景天三七一棵,是否出售?” 宁溪看到旁边一棵开着红黄双色花的植物,还想着摘回去找个瓶子装起来当个摆设。 结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又是一株变异植物。 一天就找到两棵,兑换有望。 “系统,只割一截可以出售吗?”宁溪没有直接把这株植物挖出来。 这个变异说不定对他们自己也有用呢,最好还不是不破坏它的生存环境。 系统:“可以,出售的部分不要小于十公分,但不是每样可出售的东西都能卖出去的。” “理解!”宁溪爽快答应,用镰刀割了一截开花的侧枝下来,就拿在手里准备放进篮子藏起来再偷渡进系统卖掉。 因为余小草一直在旁边,这棵景天三七又很醒目,她不会傻到把东西凭空变没。 “小溪姐,你在干嘛?这棵是费菜,已经开花了不好吃。”余小草来的时后就看见这株植物了。 虽然挺好看,但是老了不好吃她懒得摘。 “你看它多漂亮啊,我拿回去插起来,光看着心情都好一点。”宁溪瞎扯一顿。 余小草撇嘴:“是挺好看的。” 但她只对能吃的感兴趣。 “那小溪姐你干嘛不直接挖回去种着?这样你就天天都能看见了。” 他们家后面有一棵映山红就是她爸挖回家载的,开花老好看了。 “它就爱生活在这里,我挪动说不定开出来的花反而不好看了,对你,要是你以后看到这样特殊的花可以告诉我,我给你糖块吃。” 余小草只听到‘糖块’两个字,兴奋道:“真的?” 还有这种好事? 宁溪反问:“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吗?” 余小草一想也是,这个知青姐姐连鸟蛋都不爱吃,她肯定天天有甜甜的糖块吃,所以不喜欢鸟蛋。 “只要好看的花都可以吗?”余小草和小伙伴们每天都要打猪草,对这个小山丘很熟悉,哪里花多,哪里草肥她们都知道。 宁溪:......感情你是只听到自己想听的啊! “不行,必须要特别的,就像这棵一样,是不是跟别的费菜花不一样?找到一棵我给你一个这么大的糖块。” 宁溪用手指圈了硬币大小的圈圈给她看。 “对了,不要耽误你打猪草,碰到了带来给我就行。”打猪草是人家赚工分换口粮的根本,她可不能把小孩带歪了。 余小草猛点头:“嗯!” 她又不傻,糖吃了能甜嘴,但是有饭吃肚子才不会饿! 到时候她把活派给要好的小伙伴,谁找到了就分半块糖块,自己还能赚半块~ “找到了就直接去知青点找你吗?” 宁溪忽悠她:“嗯,但你不要让别人看见了,不然他们也想吃糖,我的糖就不够分了。” “宁姐,咱们回去不?”褚鸿辰整个篮子都装满了,拎着还有点吃力,再割就提不动了,而且时间不早了。 “行!”宁溪也打算回去,转头跟余小草告别:“我们先走了。” “小溪姐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春花、铁蛋、柱子,回家了!”余小草背起背篓大声呼唤她的小伙伴们。 宁溪看到小孩们纷纷停下劳动,互相帮着把背篓背起来。 有几个小孩看上去只有六七岁,背着满满一小背篓草摇摇晃晃,竟然也咬牙坚持下来。 “你们真棒!”宁溪竖起大拇指:“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干,长大了肯定有出息!” 余小草听了浑身舒畅,背着压得实实的一筐草,还能精神抖擞地走在最前面。 打猪草是小孩为数不多能挣到工分的活,每家的小孩都要干,有学上的就放学了来,没学上的就上午一趟下午一趟。 对他们来说挣这点工分也很累,但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他们,只会教导他们要多体谅父母长辈。 第36章 高兴得太早 褚鸿辰在家的时候就没干过什么活,割了两小时的野菜,腰酸背痛,走起路来脚都发软。 但这些小孩都一声不吭,他也不好意思叫苦。 关键是叫苦也没用。 “小溪姐姐,我们先走了~”小朋友们要把猪草送到养猪场,纷纷同宁溪告别。 “再见!” 宁溪走在褚鸿辰背后,默默将手放到被她掩盖在野菜下面的变异景天三七上,“出售。” 系统页面中,‘我的小店’那一栏多了一项; 【变异景天三七*1,具有一定观赏性,售价:5星币】 宁溪心中大喜,这个卖一份都抵五份变异马齿苋了。 发了呀!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都快走到知青点了,也没有售出的提示音。 真是快乐如风,来去匆匆。 ...... 余小草交完猪草回家的时候,她奶正抬着一铲子灶灰在院里盖鸡屎。 老太太前一阵子把脚崴了,没办法上工,负责在家做饭顺便带孙子。 见她回来,老太太张嘴就训:“今天怎么回来晚了?又去哪飞(玩)了!这么大了也不知道懂点事!” 余小草对老太太的责怪都习惯了,就没有哪一天回来不挨骂的。 回来早了,就是‘天天磨洋工,也不知道都干点活’,回来晚了,那铁定就是认为她出去疯玩了。 但是今天余小草不想这样。 她把背篓取下来递给余老太,憨笑道:“奶,我看你脚不舒服,蹲着洗菜不方便,我就去河里把野菜洗干净了才回来的。” 余老太一愣,这丫头平时屁都不发一个,怎么今天这么殷勤。 她心中生疑,嘴上倒是没再接着说什么难听的话,接过背篓一看,里面装着一堆苦菜和一堆野枸杞尖。 都洗得干干净净。 “你这丫头要死啊!”余老太把背篓一扔,老树皮一样的大手朝着余小草的屁股上拍去。 “那河边多危险没跟你说过?你就当耳边风是吧!要是给水鬼拉下去可就造孽啰!” 老太太腿还没好,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余小草要是不想挨打完全可以跑开,等她奶气消了再回来。 但是她看着老太太脸上火冒三丈的表情,腿愣在原地没有动弹。 余老太气得在余小草的屁股上狠狠扇了几巴掌:“下次还去河边不?还去不?” 余小草痛得哇哇大哭:“奶,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下次再也不去了。” 老太太这才消了气。 按照以前的样子,余小草绝对不想跟她奶再说一句话,明明她是想多做点事,结果又挨骂又挨打。 但她今天感觉可以变一下,晒得黑黑的脸蛋子上还挂着泪珠,抽噎道:“奶,我只是看你太辛苦了,想帮、帮你......” 余老太太本来就解了气,这会看到孙女这副样子心里一软,转身去捡地上的背篓一瘸一拐地进了厨房。 等到厨房门口的时候,才不自在地说了一句:“河里危险不能去,别哭了,晚上给你煮个蛋吃!” 说完赶紧钻进了厨房。 余小草·目瞪口呆版:原来说好话真的有用!还能有煮鸡蛋吃...... 她都快忘记煮鸡蛋是什么味儿了。 回到知青点,宁溪跟褚鸿辰把篮子放下,一个去厨房烧火蒸饭,一个去菜园子里摘菜。 晚上只做了两个菜,一盆炒青南瓜,一盆烧豆角。 没什么油水味道很一般,但谁也没说什么,连跟宁溪过不去的袁茵都只顾着埋头干饭。 曲华见大家吃得没滋没味的样子,主动讲了个好消息:“大队长说明天去申请杀一头猪,按人头分,到时候大家也能改善伙食。” “真的?!”夏志伟大叫一声,差点把饭都喷出来,又赶紧把嘴闭上了,嘴角掉出来的两颗米也赶紧塞回去。 这粮食真是不经吃,他的那份又被唐世斌要走了五斤,更是得小心着吃。 吃完饭天还没黑,宁溪跟褚鸿辰在院子外把马齿苋拣了一下,挑去杂草,跟着洗衣服的知青们去河边洗净。 “你这么小,你爸妈放心让你下乡吗?”宁溪随口问了一句。 两人是真正的老乡,本身就自带一份亲近,经过一天的了解,两人更熟悉了些。 宁溪状似无意,其实也是在变相地打探他家里的信息。 这个节点太敏感,有时候交朋友都得谨慎一些。 褚鸿辰有点难受:“我爸妈都申请去大西北种树了。” 也不知道他们一家什么时候才能重聚。 宁溪一脸佩服地说:“你爸妈太伟大了,西北条件艰苦,种树是为全民做贡献,真是令人钦佩。” “......”褚鸿辰苦涩一笑。 他父母也是被逼无奈,为了防止别人再下黑手,主动请缨去了最艰苦的地方。 前面的曲华只听到两人在后面嘀嘀咕咕,具体内容没听清,回过头问:“你俩是亲戚吗?看上去像姐弟。” 她就说呢,两人都是c省来的,侧脸乍一看还有点像。 不过褚鸿辰一看就是条件不错的家庭精养出来的,所以她一开始并没有猜到这点。 刚刚看这两人亲昵但又丝毫没有暧昧气息的样子,这个念头灵光一闪,疑问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宁溪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惊,仔细看了褚鸿辰两眼。 她现在这具身体的样貌跟以前很像,甚至鼻尖的小痣都丝毫不差,而褚鸿辰,同样的位置也长着一颗一模一样的小痣。 而且两人的鼻子都是秀气窄挺型。 褚鸿辰也在看宁溪,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中十分震惊。 要不是他爸妈只生了他这一个,他都怀疑宁溪是不是他流落在外的亲姐姐。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回答,曲华还以为被她说中了,可能人家有难言之隐,便赶紧扯了个别的话题。 而宁溪和褚鸿辰失去了回答的最好时机,问问题的人显然已经揭过,他们也没有再刻意申明。 但两人内心都产生了一丝奇妙的感觉,看着对方更觉得像是亲人一样。 除此之外,宁溪隐隐觉得原身与何红娟的母女身份更加可疑了。 第37章 搭顺风车去公社 早晨起来,看见老村长 第二天早上宁溪做完早饭又准备去小山丘上转转,顺便砍点干柴回来。 昨晚洗的马齿苋还晾在那里没焯水。 因为水和柴都是老知青们弄回来的,做私人的东西消耗别人的东西不太好,宁溪不想落人口舌。 所以早上褚鸿辰主动提出去担水,她则是负责拾柴。 去小山的路上正好看见骑车的大队长,宁溪喊了一声:“队长,这是要去哪呀?” 大队长一愣,用脚刹住车,惊讶道:“你不是外省来的知青吗?咋还会说额们这儿的话?” 宁溪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我奶奶老家就是这边的,所以我一来就觉得特别亲切。” 大队长点点头,看着她的背篓和镰刀:“哦,行,上山去?也是该做点活习惯习惯,往后日子还长着咧!” 眼看大队长踩上脚踏,宁溪又问了一遍:“大队长这是有要事出门吗?” “去公社借铁牛,要耙田插秧了,你找我有事?等我回来再说吧。”大队长心里苦啊。 大圩公社一共八个大大队,但只有两台能耕水田的拖拉机,一台管四个大队。 他们余庄大队是离公社最远的,窄田多,大田少,每年都排最后一个。 这里一年种早、晚两季水稻,春耕还好操作一点,都会提前犁田耙田,轮到他们时间也来得及,但晚稻不一样。 晚稻是早稻割完了立刻就要栽下去,时间紧任务重,被称为“双抢”,就是抢收抢种,晚了影响收成。 尤其是去年,早稻洪涝颗粒无收,晚稻又插晚了收成不好,余庄大队是整个公社粮食收成最差的。 去年他也不是没争取过想早点用铁牛,或者直接抽签决定使用顺序,但公社没支持他的想法。 依旧按照以往的办法,先近后远。 今年他卯足了劲,从春耕前就开始布局,庄稼也不负所托,是整个公社最早开始成熟的。 现在铁牛还闲着,公社总不能不让他用吧? 宁溪笑嘻嘻地拉住他的后座:“队长,我跟您一起去呗?两个人一起去多好啊!显得咱们诚意足。” 她其实就是想跟着去‘见见世面’,说不定还碰见什么好机会。 大队长正想训她两句瞎胡闹,话还没出口,人家已经坐上来了,总不能把人给赶下去。 “大队长,快走吧,别耽搁了栽秧的大事。” 大队长:...... 这知青看着弱不禁风林妹妹一样,脸皮竟然这么厚的吗?竟然还催起他来了。 得!再扯一会太阳都要晒死人了,大队长叹了口气,认命地蹬起自行车。 “老余啊,怎么今天过来了?有什么事?” 公社所在的位置叫水湖村,现在是第一大队,也叫水湖大队。 大队长黑黢黢的脸庞上挤出一抹微笑:“刘主任,有点急事想跟您汇报一下。” 宁溪站在一边,默默听着大队长从去年受灾开始卖惨,又过渡到去年晚稻插晚了收成差大家过得水深火热。 刘有民不知道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能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只好附和着说:“是是是,去年大家都受苦了。” 说到稻子,刘有民脑子一激灵,不会是又来让他重新分配拖拉机使用顺序的吧? 这可不行,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老余啊,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但这铁牛的使用顺序是大家一致决定的,我也无权更改啊!” 大队长心想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每次都是从水湖大队开始用,一方面确实是因为水湖大队人多地广,交的公粮也最多。 但还有一点,刘主任自己就是水湖村的,要说他真的没点私心也不太可能。 还好他早有准备。 “刘主任,我哪是那样的人呢!这不以前都没办法嘛,我也只是转达社员们的意见,对您的安排都是支持的。” 刘有民松了口气:“那你今天来不是因为这事?那你早说啊,要是别的我肯定支持你。” 现在用铁牛就是最大的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大队长等的就是这句话,“既然主任支持我,那我就直说了,我们余庄大队的稻子已经成熟,昨天早上开割,现在就等着铁牛过去犁田呢!” 刘有民的笑容僵在脸上。 “稻子能割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你眼里还有没有公社的领导们了?” 刘有民绝口不提刚刚的支持大队长的话,脸色一变,开始揪别的问题。 农业生产是大事,插秧割稻前确实都要提前上报公社,统一安排工作,这个老余竟然自作主张。 宁溪及时出声:“刘主任,不是我们不来向您汇报,实际上昨天我们跑了几趟,公社都没人,但这庄稼等不得啊! 毛主席说过,抓革命、促生产,农业是一切的基础。在关于社员们的口粮问题上,我们一刻也不敢耽搁。” 公社卫生院就在旁边,昨天宁溪打完吊瓶确实过来这边瞅了两眼,瞅两眼也算是来过了吧? 刘有民有点怀疑,怎么就挑着昨天大家都不在的时候来汇报。 大队长紧跟着表态:“刘主任,我们队干活积极主动,肯定能在第一大队要用铁牛之前弄完,不会影响到正常的使用顺序。” 他其实就是故意先斩后奏的,否则公社肯定又有很多别的借口来拖。 现在田都在等着了,再不耕就是影响生产的大事。 刘有民一噎,这是把他的话都堵在嘴里。 “要是第一大队开始耕田了,铁牛肯定得弄回来,老余,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第一大队的田太多了,影响更大。” 大队长保证道:“主任放心,要是第一大队要用,我立马把铁牛送回来,绝不会耽误生产!” 刘有民这才给批了条子,“拿这个去农机站。” 公社农机站就在不远处,宁溪跟在大队长后面出了办公室,美滋滋地小声邀功:“队长,您看,带我来不亏吧?” 别看她刚刚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其实她在一旁看得清除。 这个主任压根儿就不愿意把铁牛先给余庄大队用,还准备用大队长不报备割稻子的事做文章呢! 多亏了昨天的好奇心。 第38章 简介很重要 “哎?大娘,是你啊!昨天还要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告诉我们公社领导开会去了,我们还得再白跑几趟。” 好巧不巧,宁溪正好看见昨天那个热心的大娘,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大娘摆摆手:“小姑娘真客气,我昨天看你们大热天在这,就是怕你们白等。” 刘有民站在窗边,透过报纸的缝隙看到这一幕,脸上青白交错,晦暗不明。 没想到还真的来找过他。 “你这丫头不错!”大队长原本想着就算是后面吃挂落也要把铁牛借回去,没想到这丫头碰巧还真帮上了点忙。 “知道了,你们先去吧,我们马上就过去。”农机站的师傅拿到条子,自然是满口答应。 反正去哪都是一样地干活。 “好好,谢谢两位同志!”大队长挨个握手,还拿出一包纸烟每人散了一根。 “客气了。”几个师傅把烟别到耳后,没舍得抽。 师傅们还要给拖拉机检查一番才能出发,宁溪和大队长走在前头。 “得了,你就在这下吧,不是要去山上吗?”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很快就到了小山丘前面的路上。 “好嘞!余叔再见!” 经过两个小时的相处,宁溪成功把大队长的称呼变成了“余叔”,大队长也管她叫“宁丫头”。 “小溪姐!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用上工吗?” 有几个眼熟的小孩已经来打猪草了,看到宁溪早上也来这边很是惊讶。 宁溪微微一笑:“我身体不好,昨天就晕倒了,以后也负责打猪草。” 刚刚她跟大队长说好了,以后也负责打猪草,不下地。 大队长想着她这样子估计也干不了什么活,说不定还要拖累别人,干脆也答应了,不过告诫她打猪草工分少。 最多只有四个工分。 宁溪专门找有枯树的地方,和小朋友们离得有点远,她这才打开系统查看自己的异界小店。 昨天那截景天三七还是没卖出去。 宁溪灵机一动,将价格从五星币改成了十星币。 系统:“宿主你这样不行的,系统给出的建议价很合理,多了估计不好卖。” “你的建议价很好,但是我现在不想听。”宁溪微微一笑,打开待售商品点进去,上面出现一个可编辑的页面。 她把景天三七后面的介绍删除,意念输入商品介绍:“来自遥远星球的本土特产,走过路过不容错过。” 系统:...... 怎么看起来还不如它之前的简介呢? “叮!商品已售出!星币+10” 宁溪得意地扬起嘴角,果然土特产什么的更吸引人。 她采取了以前逛超市的建议,每次商品加上“土”、“农家”这些字,都让人感觉像是更好吃一样,忍不住多看几眼。 譬如猪肉、土猪肉之间,条件允许的话她肯定选后者。 鸡蛋和土鸡蛋也是同理。 看来这商品的介绍跟人的简历一样重要。 不过到目前为止宁溪碰到的可售品种太单一,都是变异植物,要是离开农村,想凑齐100星币更是难上加难。 捡了一背柴回家,宁溪跟褚鸿辰马不停蹄地将马齿苋焯水过凉,挤出水分,再晾晒到簸箕上。 天气热厨房更是高温场所,两人累地满头大汗,气喘如牛。 中午刚吃完饭,“嘟嘟嘟”震天响的声音从大路上传来,宁溪伸头一看,土路上尘土飞扬,履带式的拖拉机正慢悠悠地开过来。 这拖拉机看起来十分拉风。 自带立体声响和烟(chen)雾(tu)效果,加上人人皆知的霸气摇动点火方式,还有全身震动按摩功能,简直是十里八村最靓的崽。 “大队长把铁牛借来了!” “真的借来了!” 不少社员听见响动,纷纷端着碗跑过来看戏,还有人跟在拖拉机后面跑,也不嫌吃满嘴灰。 下午等其他人都去上工了,宁溪才躲在屋里给自己泡了一碗糊糊,还大方地放了两勺红糖进去。 好东西就得独享,太高调了容易惹人眼红。 豆饭不好吃,吃完肚子总是胀胀地不舒服,所以中午她特意少煮了点饭。 菜里的油水更是少得可怜,炒菜的时候就用筷子稍微沾点进去,就算是加了油了。 宁溪现在格外想念炸鸡、烤串、红烧肉...... “小溪姐......小溪姐......” 宁溪埋头干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小声叫她,听声音是昨天那个叫余小草的女孩。 “小草,你怎么来了?累不累,快放下来。”宁溪看到余小草背着满满一背篓的猪草站在外面,上手帮她扶着背篓。 “不用了,小溪姐,我马上就走,你昨天说的话还算数吗?”沉重的猪草压弯了余小草的腰,但她还是努力地抬头看着宁溪。 她头发很乱,还站着几根野草和蜘蛛网,但是眼睛亮得出奇。 宁溪弯下腰跟她平视,郑重地点头:“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呢。” 余小草放心地笑了,从胸前的布包里掏出一把五彩缤纷的不知名野花递给宁溪。 “小溪姐,你看,我都保管得很好,没有弄坏,很漂亮的!”余小草今天特意把书包背上,用来装野花。 这个书包是她妈给缝的,本来已经说服了爷爷奶奶让她上学读两年书,结果到她上学的时候公社的小学拆了。 要想读书只能去别的公社上小学。 读书路程太远,家里还有弟弟要带,还要负责打猪草挣工分,余小草自然也失去了读书的机会。 但是这个书包她一直留着。 “好!辛苦小草了,你采的花真漂亮,我来数数,1、2、......6,一共是6朵野花,其他这些是常见的,不符合要求,我要给你6块糖,对不对?” 有六朵花都收到了提示。 “另外的是我采来送给小溪姐的。”其他几朵虽然常见,但花苞特别漂亮,余小草就顺手采了。 宁溪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珠,真诚道:“谢谢,这些花像你一样可爱,我很喜欢。” 说完她也没耽搁,连忙跑回屋拿糖块。 这些糖也是大伯娘给她准备的,不规则形状的黄糖块,吃起来没那么甜,宁溪还蛮喜欢的。 水果糖只有一小包,她打算留着,兴许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之前装饼子的油纸宁溪没扔,擦干净了叠在一起,现在正好剪一小截来包糖块。 “里面有7块,有6块是你的报酬,另外的1块是我给你的回礼,谢谢你的花。” “谢谢小溪姐!”余小草接过糖块,美滋滋地走了。 等走出知青点她才打开小纸包,里面的糖块每个都有拇指大。 砸碎三块分给帮忙摘花的小伙伴,她还能留四块自己慢慢吃。 不过听说糖吃多了牙疼,可以跟家人一起分着吃。 第39章 故障 六朵变异小花上架到小店,宁溪全部标上了特产标签,售价统一设置成5星币。 “系统,为什么你地商店东西这么贵,难道你们平时都不吃饭的吗?就没点吃的东西卖?” 系统:“可以花费100星币增加系统商城品类。” 宁溪:...... 打扰了。 她本来想把野花插在瓶子里,但是并没有找到任何可用的工具。 “系统,人家都有空间的,你没有吗?还是说你们开心星球的技术还没达到这个水平?” 宁溪本来是想把这个野花也上架到小店,反正也没人买,就把小店当作储物空间使用,结果失败了。 系统没提示可出售的东西没办法上架到小店。 “宿主可以花费100星币解锁初级空间使用功能。” 果然就没有免费的馅饼吃。 “系统,你应该改个名字,叫死要钱系统吧,怎么样?”宁溪调侃道。 “死要钱?”系统感觉这个名字竟然还挺适合自己,钱就是星币,星币就是能量,那死要钱\\u003d死要能量,它确实很需要。 “宿主,这个名字我很喜欢,谢谢!”系统还不忘道谢。 中午吃完饭,拖拉机就突突突下了田,动静连窝在屋里的宁溪都清清楚楚。 本来以为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可第二天上一开始上工,田野里就炸翻了天。 拖拉机坏了! “大队长,您看现在怎么办呢?”两个拖拉机手一脸为难。 大队长眉头皱成了“川”字。 昨天下午还好好的,早上刚开起来,拖拉机就直冒白烟,接着又开始冒黑烟,可把大家都吓坏了,赶紧把拖拉机停了下来。 “你们俩开拖拉机的应该就不会修一下吗?”这边出了意外,不少社员都围了过来。 有社员指责道:“就是,你们开就得你们自己负责,现在坏了就得负责修。” “是不是你们操作不当把铁牛弄坏了?” “平时牛气的,鼻孔都朝天了......” 两个拖拉机手脸色阴沉。 他们原先也只是田里干活的,被选去县里上了两个星期的拖拉机手培训班,确实只会开不会修。 平时也只会给机器保养保养,县农机站有师傅会定期下来维修。 但是一码归一码,被这些社员这么一说,谁的面子也挂不住。 “都在这围着干什么?不想收粮吃饭啦?别一会机器修好了,你们稻子还没割完,还得等你们!想扣工分是不是?记分员呢?” 大队长把围过来的人训了一顿,让人把小队长们叫来把人领走了,又拉着两位拖拉机手上了田埂边。 “张师傅、刘师傅先去我家里歇歇脚,我这就去公社开介绍信去请县农机站的师傅来修。” 两个拖拉机手互相看了一眼,刘顺来用袖子擦了擦溅到脸上的泥巴,惭愧道:“大队长,这机器说坏就坏,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俩确实无能为力啊!” 大队长也没想到这机器才来第二天就出了问题。 以往农忙的以后出问题也是常有的事,维修师傅又少,所以使用拖拉机的顺序尤为重要,排到后面的,多少都得比计划的时间要晚不少。 “哎!两位师傅甭担心,先歇歇,我去请人来修。”与其纠结拖拉机为什么会坏这个超出个人能力的问题,大队长想的是尽快修好。 避免耽误耕作。 宁溪在水田上方的大水潭边上洗衣服,远远听见这边动静停了,好多人围在一起。 手上的衣服正好洗完,她提回知青点晾好准备来看热闹。 褚鸿辰在院子边上给菜园子的菜浇水,今天是他最后的假期,明天就得跟着上工,所以他格外不舍。 为什么休息的时间总是过得如此之快? “宁姐又要出去?”他听到动静抬头,顺口打了声招呼。 “那边机器好像出了问题,我过去看看,你去不?”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呢,机会总是自己争取来的嘛! “哦,你去吧,我就不去了。”褚鸿辰浇水的手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 宁溪倒是从这一声“哦”里闻到了不一样的意味,走到菜园子边上看着他:“一起去呗?你这水也浇得差不多了! ” 褚鸿辰原本就有点心动,根本经不住劝,一劝就听。 “走!” 说完他光速哗哗哗浇完剩下的半桶水,直接腿一弯,从围菜园子矮篱笆上跳了出来,跟在宁溪屁股后面。 两人到的时候大队长正带着两个师傅准备回他家休息。 这拖拉机手犁田可是有技术的,得罪了人,人家慢慢给你磨洋工你也没办法,大队长虽然一大早就心气不顺,也只能捧着。 “余叔,张师傅,刘师傅,这是要去哪呀?”宁溪笑吟吟地走到大队长前面。 “忙着呢,小丫头别添乱了。”大队长正头疼呢,又急着去开介绍信,也不知道刘主任会不会捉他的小辫子。 刘顺来打量着两人:“你们是知青吧?大早上的不上工在这偷懒呢?就这还好意思说是到农村来学习?” 刚刚被社员指桑骂槐说他们没本事,刘顺来心里就不大痛快,要不是大队长及时把人赶走他都要发火了。 这时候看到俩主动凑上来的,他随口把气撒了出去。 宁溪察觉到他的恶意,心想我怎么招你了? 嘴上也不客气地说:“刘师傅这么快就停机器啦?肯定是大田都耙好了吧?真厉害,不愧是公社来的拖拉机手,就是比我们强,干啥都行!” 光阴阳还不行,宁溪还用敬佩的眼神盯着他看,双手比着大拇指,又看向大队长: “余叔,那马上是不是就要插秧了?真快啊!您可得好好款待款待两位师傅,他们工作这么辛苦,不割两斤肉回来都不像话。” 刘顺来阴沉沉地蹬了她一眼,没吭声。 一早上机器坏了还得舔着脸安慰两个师傅,大队长心情自然也美好到哪里去。 现在看到刘顺来吃瘪无言以对的样子分外舒心,还主动拆台:“哪里,机器坏了,我还得去县里找人来修。” “怎么坏的?能让我们去看看吗?”宁溪早就注意到褚鸿辰蠢蠢欲动的样子,干脆推他一把。 第40章 维修 刘顺来冷哼一声:“呵呵?怎么坏的?说给你听它还能自己好吗?我看你们俩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挡路。” “说不定我们能给它修好呢!”宁溪仰着头根本不怵他。 “大言不惭!你们怕是连拖拉机怎么点火都不知道,还修好,也不怕风太大闪了舌头。”刘顺来阴恻恻地嘲笑道。 在一旁当隐形人的张师傅站出来打圆场: “哎呀,你们两个小年轻就别在这捣乱啦,刘师傅也是早上机器坏了心情不好,说话冲了点,但也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别介意。” 说完他还拍了拍刘顺来的肩膀,“他们年纪还小,你跟他们计较什么啊!大队长,咱们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了你去县里请人。” 大队长正看两人呛声正起劲儿呢,心想宁溪这丫头嘴皮子还挺利索,一句都不让,跟她表面柔柔弱弱的样子大相径庭。 冷不防被点醒,他尴尬地摸了摸脑袋,让宁溪两人赶紧回去。 宁溪挡在张师傅前面,“张师傅,您不跟我们说怎么坏的,是不想让我们把它修好吗?” 张国栋没想到这两人还搁这纠缠,脸一黑,正要发火,刘顺来先一步生气了,拉开他走到宁溪前面,指着她大声说: “走走走!我带你们去,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人能有什么办法,怕是在城里连拖拉机都没见过吧!就站着有点文化在这放大话。” 宁溪最讨厌被人指着说话了,也指回去:“ 那我们要是修好了怎么办?” “你们要是能修好我主动去公社请辞,让你来当这个拖拉机手,行吧?”刘顺来看俩人皮白肉嫩的样子,不用想就知道是刚从学校出来的。 现在学校哪里能学到什么东西? 要是在专业学校学习过,早就分配工作了,根本不至于来乡下当泥腿子。 所以他笃定这俩人就是为了在队长面前出风头,算准了他们不可能让两人去修,故意拿他俩当梯子,给自己刷金漆。 他倒是要看看修不好这俩人怎么收场。 “算了算了,小刘你就是太冲动,跟孩子们计较什么。”张师傅把他挤到一边,促催道:“大队长,咱们赶紧走吧。” 大队长还真有点拿不准,宁溪这丫头到底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会修? 他在去县城和先让两人看看之间摇摆不定。 “余叔,就让我们去看看呗,要是修不好,我替您跑腿去县城请人!”宁溪看出大队长的犹豫,又加了一份筹码。 刘顺来歪了歪嘴角:“现在嘴硬,别一会修不好哭爹喊娘。” 张师傅满脸着急:“你们别争了,赶紧请人来修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没人听他的。 褚鸿辰向前一步:“大队长,就让我们试试吧,修好了您省得跑一趟,又不耽误田里的活计,要是修不好,我们去给您跑腿,也晚不了多少时间。 我父母以前都在机械研究所上班,我也算是从小被言传身教过。” 看到宁溪努力为他争取机会的样子,他心里很是感动,但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躲在别人背后。 机械研究所?听起来比县农机站还要厉害几分。 “那你们试试?”大队长看他一脸坚定,加上父母光环加持,心里更偏了一分。 其实他连县里都没去过几次,突然去请人还真有点怵得慌。 要是修不好,就让这两个知青帮忙去跑腿算了,他俩出了力别人也没理由再揪着不放。 “大队长,这......怎么能这么儿戏啊!”张师傅急得汗水一股股往下流,但另外几个人一个都不管他。 叹了口气,张师傅还是默默跟在了几人后面。 宁溪步子往后一转,笑面如花:“张师傅,您是拖拉机手,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机器是怎么坏的啊?具体有什么表现?” “哟,现在还请教上了?不会是想来个现学现卖吧?”刘顺来见她对自己视而不见,宁可去问后面的张国栋也不问他,更生气了。 上钩了! 宁溪又激他: “刘师傅这是说的什么话,了解好情况才好下手嘛,再说张师傅一看就经验丰富,我们向他请教也很正常。” “你看不起我?早上就是我开的,机器一直冒白烟,速度也比平时慢,怎么样?能听得懂不?”刘顺来气得手指都哆嗦。 一会要是修不好,看他怎么收拾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最少也得向公社汇报这两人影响正常的生产活动,让他俩吃不了兜着走。 几人很快就来到大田边上,刘顺来把路让开:“瞧瞧,快来修吧!我可是等着耕田呢,可不能像你们一样不务正业!” 褚鸿辰上前有模有样地检查着。 刘顺来在一旁盯着他,心想这人装得还挺像。 就在褚鸿辰检查完油箱底,正准备进一步检查的时候,张师傅上前大声说: “队长,我看他们就是一时口快,还是算了吧,要是修坏了我们可承担不起,这毕竟是公共财产。” “大队长!我猜测应该是油的问题!”褚鸿辰说是猜测,其实已经有很大把握。 终于不负所托地找到问题所在,他也松了口气,冲着宁溪这边傻笑。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宁溪吊着的心也放了回去。 她刚刚就是纯粹在赌,不过赌输了也无所谓,反正她是打猪草的,又不用经常跟两个师傅见面。 “好好好!那你看现在有办法解决吗?”大队长高兴得脸上都多了几个褶子。 褚鸿辰说出自己的解决方案:“把柴油弄出来,沉淀之后再放进去。” 大队长不懂,但他觉得可行,这油放出来又倒进去应该不会有啥事,还叫来几个人配合褚鸿辰工作。 宁溪注意到张师傅眼神都变了,脸也黑如锅底。 而刘顺来则是不可置信,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褚鸿辰的动作。 过了几个小时,褚鸿辰将沉淀好的柴油倒进油箱,又检查了一遍后摇动把手发动拖拉机。 大家伙“突突突”响起来。 机器没问题,褚鸿辰在一片期待的眼神中从驾驶室出来,笑着说:“好了!大队长您看怎么样?” “好,好,好!”大队长眉开眼笑,还拍起手来。 “开干!刘师傅、张师傅,辛苦你们了,我一会就去杀只鸡,再买瓶酒,给你们加餐!” 宁溪意会地看着他,意思就是机器坏了不怪你们,还给你们好吃好喝,你们就别多话了呗! “大队长,我有事找你!”宁溪看到开拖拉机的是张师傅,悄悄把大队长拉到一边。 第41章 心里门儿清的大队长 “边走边说。”大队长示意两人跟上。 等走出农田的范围,大队长才慢悠悠地开口:“你是想跟我说机器坏的事情吧?” 宁溪还打算趁机告状,可大队长这么多年的饭也不是白吃的,只好咧嘴一笑:“嘿嘿,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火眼金睛。” “少给我上眼药,你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回事。”大队长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还以为铁牛开过来就算完事了,哪想到事情远远没这么简单。 就这两个开农机的师傅就大有来头,刘顺来就是第一大队的人,农机先开来这边用上了心里铁定不痛快。 关键是这个张国栋,百般阻拦不说,还一个劲地催他去县里找人来修。 其实他心里清楚,马上就要到农忙季节了,县里的师傅们肯定又要开各种培训课,他要是真的去了,先要受一顿刘主任的气不说,去县里很可能白跑。 到时候刘主任就有借口把拖拉机再弄回去了。 那油要是真的有问题,应该昨天就出故障才对,毕竟机器可是一动就要持吃油,不就是欺负他们没文化不懂嘛! 但大队长现在还真拿他们没办法,一是没有证据,二是不能耽误了耕田。 “你有什么好办法没?”大队长盯着宁溪在热风中凌乱的小黄毛,难得笑了一下。 “那还能怎么办?找个人看着呗!白天找个最甜的就坐田埂上,还能说是随时给师傅们备水,既表示了对师傅们的重视又达到了监视的目的。 晚上更好办了,农机是重要财产,直接找两个人睡在边上看着,两个师傅也没理由拒绝。” “这......”大队长有点犹豫。 这不就是妥妥地暗示他们知道是两个师傅搞的鬼点子? 宁溪知道大队长在犹豫什么,无非就是怕得罪了两人。 “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不然把咱们当傻子糊弄呢! 况且他们理亏在先,破坏公共财产可是犯罪,咱们强硬了,他们才不敢继续搞小动作。” “行了行了,我知道怎么做了,你们赶紧回去吧,看这一身的泥!还有你,明天可得上工了,否则分粮了没饭吃可不要哭猫猫。” 大队长说完背着手大步走了。 “可不要哭猫猫喔~”宁溪学着大队长的声调调侃褚鸿辰。 褚鸿辰在身上抹了把泥,作势要扔她:“小宁姐,你怎么这样——” “哈哈哈,溜了溜了,告辞~” 宁溪仗着褚鸿辰脚脏着没穿鞋走得慢,几步把他甩了老远,还回头朝他扮了个鬼脸。 “别跑!”褚鸿辰看着她跑远的身影,嘴里叫着,脚下却没什么动作,倒是两颗小虎牙露了出来。 ...... “曲姐,你干嘛呢?”傍晚吃完饭后,宁溪洗完澡擦着头发,看到曲华正坐在简陋的木桌前写东西。 “我的劳动日记。”曲华直起身子,温和地看着宁溪。 这个小姑娘平时很冷淡,对谁都不亲热的样子,但熟悉后相处起来很舒服,很有分寸。 就像现在,很好奇她在做什么,但绝不会像袁茵、钱芳一样直接伸头过来看,袁茵还几次把她写的内容当众读出来。 虽说她没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但是隐隐感觉有被冒犯到,说了几次之后张雪和袁茵二人才改了这个坏毛病。 现在有了对比,她心里更加喜欢宁溪这个小丫头。 哦不对,两人明明是同龄人。 “要看看吗?你也是高中毕业吧?看看我写作水平怎么样,有没有退步?”曲华主动把她的本子递给宁溪。 “我可以看?” 宁溪差异地指着自己。 日记不应该是很私密的东西吗? 曲华笑了笑:“当然!这里面是我的一些劳动心得,不是什么心事。” 确认对方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宁溪才把本子拿过来。 ‘七月炎炎汗水流,争分夺秒为丰收,披星戴月双抢苦,科技助农方解愁......’ 曲华这劳动日记整了个打油诗开头,又描述了一番知青和社员们一起劳动不怕吃苦的精神,最后表达了对今年早稻丰收的期盼。 “曲姐,你这打油诗可以啊,我觉得可以拿去投稿了!”反正都是歌颂劳动的,宁溪觉得正适合上报纸。 “你个小妮子还拿我打趣起来了~”曲华轻轻戳了戳她的脑袋瓜子。 “是真的,我觉得正合适,你这一上报纸,咱们队肯定能得到县里的关注,简直是有利无弊。” 宁溪想着要是队里真能出一回风头,说不定褚鸿辰也能有点别的机会,农忙的时候不正需要他这种技术人才嘛?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目的的,自己没机会走出去的时候先推别人上,先建立属于自己的人脉,再慢慢顺杆爬。 曲华也有点心动,要是能上报纸,她这算光耀门楣了吧?还可以寄一张回去给家人看。 要是不成功也不会损失什么,顶多就是八分钱的邮费。 “那就试一试!等我先润色一下,不过我最近都没时间去寄......”这劳动日记只是她随手一些,要真想发表还得加点别的点缀一下。 宁溪主动请缨:“我帮你去寄!” 她根本就不想天天窝在村里拿工分,有出去的机会肯定不放过。 “曲姐,我帮你画一幅丰收图怎么样?”宁溪上过好几年的绘画班,要说专业算不上,但简单的还是能画上几笔。 “不过我画得一般,就是比着书上的图画画过一些。” “那肯定没问题!”曲华还嫌只有干巴巴的文字太单调,没想到宁溪还有这技能,自然是一口答应。 宁溪拉了个凳子坐在曲华边上,借了曲华的铅笔和信纸。 其他几个女知青都在院子里拉呱,两人就着窗外黄昏的霞光,在窗前的桌子上各自埋头创作。 此时此刻专心致志的两人只能听见笔尖与纸的摩擦声。 刷刷刷~ 随着天色渐渐变黑,一幅农民丰收图在宁溪的笔下慢慢呈现出来。 中年男人担着重重的稻子,扁担将肩头压得很底,汗珠一串串挂在脸上,眼里却有着耀人的光芒。 还有另一边正在踩着脚踏脱粒机的女人,双手握着一把水稻,笑得露出了八颗牙齿。 构图有主有次,但该有的都有,比如功不可的拖拉机。 ...... 第42章 上报纸 “宁丫头!” 宁溪刚交完猪草从养猪场回来,正站在路边喝水,迎面碰上大队长。 “要我说你这丫头是有点运气的,每次都能赶上,这有你的信和四块钱,正好省得我再跑一趟。” 大队长停下自行车,擦了擦手心的汗,从胸前的挎包里把东西拿出来。 “沧阳日报?”看清寄件人的信息,宁溪赶紧拆开。 上周去寄信的时候为了方便,收件人填的是宁溪的名字,她还以为至少两周才有回应呢! 信封里面是一张回执,上面说曲华和宁溪的投稿经同意已被采用,每人的稿费是两元钱,稿子即将刊登在7月6号沧阳日报第三版中。 “我去,7月6号,今天不就是吗?”宁溪一口水喷了出来。 大队长灵活地闪到一边,好奇道:“家里寄来的信?” 这家里不错啊,还给寄钱! “不是不是,余叔,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宁溪双手画圆,表示她的消息绝对充满诱惑力。 “什么消息?”大队长果然更好奇了。 “您先把我捎到知青点再说。”宁溪一屁股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这大热天的,能不走路就不走路。 “......你个丫头,还跟我卖起关子来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大队长认命地登起自行车。 他这车是村里唯一的自行车,平时男女老少没事的时候都会蹭坐,大家都沾亲带故的,他也不好拒绝,带个人是常有的事。 当初拥有自由车的时候多有面儿,被蹭车的时候就有多累! “说吧!什么好消息,要说不出个好赖来,下次可别想蹭我的车坐。”大队长停在知青院外。 “你上报纸了,大队长!”宁溪可没忘记在画里把大队长加上。 大队长眼睛一瞪,脸色略带惊恐,抓着车把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啥?!我干啥了!” 宁溪看他不像是惊喜的样子,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哎——你早说嘛,吓死我了!”大队长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是被当作反面典型上报纸了呢! 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宁溪上身往后一仰,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难道说您有什么大事瞒着我们?” “去去去,拿我寻开心呢?快跟我仔细讲讲,还有报纸呢?报纸在哪,快拿给我看看!” 宁溪一摊手:“我都没买报纸,拿什么给您看呐!” “真是,这信怎么不寄一份报纸过来。”大队长接过回执看了看,等宁溪伸手找他要才依依不舍地还回去。 “人家寄信的时候报纸还没发呢!”宁溪把回执装好放进口袋贴身保管。 这东西可不是她一个人的,还要给曲华看呢,否则直接把钱给人家没有说服力。 “得得得,你下午没事了吧?没事去买几份报纸回来,我把车借你!”大队长把车往宁溪前面一推。 “你要是怕晒,就骑着去公交站再坐车去县里。”大队长现在就想看看自己上报纸了是啥样,到时候直接贴在墙上,多有面儿! 估计全公社就他独一份! “行,我待会儿就去。” 宁溪把自行车推进院里放起来,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烧火做饭,等下工了还有另一搭档负责做菜。 大队长去而复返:“对了,多买几份,买三份吧!” 一份贴在家里,一份拿村里给别人看,另一份下次捎到公社去。 说不定那公社领导都得高看他们队几分。 “不行不行,还是五份!五份,记住了没?”刚说完他又改口,还催促着:“听见没?赶紧去吧,明早杀猪给你分块猪肝吃。” 大队长寻思着,小姑娘身体不好,煮点猪肝汤吃正合适不过。 宁溪:“......我谢谢您嘞。” 她不爱吃猪肝,总感觉在吃土。 但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人家想要的还没有呢,而且这个身子确实要好好补补。 口袋里放着刚批下来的肥猪准宰证,还有即将到来的报纸,大队长心里那个美啊,不由自主地哼起了歌。 “狗蛋你这是有啥喜事?美成这德行。”一个老头赶着几头牛从路边过来。 虽说现在由拖拉机在耕田,但是这仅限大田,小田施展不开,必须得靠牛来犁。 趁着拖拉机在这边,队里的社员都是卯足了劲从大田开始割,看目前的状态,最多再过两天就要开始割小田了。 所以牛也是马上就要派上用场,得精心伺候着。 “三叔公,您别叫我小名了成不,让人听见多不好意思啊。”大队长尴尬地看了看周围。 还好没有人听见。 “那你大名跟小名也没差啊,是吧铁蛋?”三叔公不理解,狗蛋明明比铁蛋好听多了。 “队里叫狗蛋的小孩太多,我一个大人怎么好意思跟小孩抢,再说我都是上过报纸的人了,再叫狗蛋也不适合。” 大队长把“上报纸”几个字咬得重重的,生怕三叔公听不清。 “啥?上报纸?就你?”三叔公用小指头掏了掏耳朵,“怎么今天耳朵跑风了?” “您没听错!我上报纸了,沧阳日报,听清了没?”大队长大声重复了一遍。 “切~我还不知道你,往年借个铁牛都排最后的人,还上报纸?我看你别上报纸了,你上我这来。” 三叔公毫不留情地揭穿大队长老底,还拿鞭子往牛屁股上轻轻抽了一下。 什么意思?上他那吹牛的意思! “要真上了怎么办?你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叫我狗蛋?”大队长故意激他。 天天狗蛋狗蛋的叫,队里人也就罢了,反正不是秘密,但是让知青们听见了背地里笑话他咋整。 他这个大队长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三叔公砸砸嘴:“行!我不叫你狗蛋。” 多好的名字啊,当初还是他亲自给取的,咋就不让叫呢? “走了走了,我还要赶牛去水里泡澡。” 三叔公对着地上抽了一鞭子,几头牛听到声音自觉地朝前走,脖子上的牛铃也叮叮当当响起来。 与聒噪的蝉鸣相比,牛铃的声音反倒像悦耳的歌谣,三叔公也跟着哼起不成调的曲子走了。 边哼还边在心里琢磨着,这狗蛋虽然好面子,但这次也算办成了件好事。 头一个使上铁牛,等农忙结束了他铁定要去隔壁转转,也好显摆显摆。 第43章 送报纸来了 “爸,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大队长刚踏进家门,迎面撞上了急匆匆的小儿子。 他小儿子余建国赶上好时候,高中毕业之后分在县城皮革厂上班。 “今天休息吗?怎么有空回来了?”大队长差点没被敦实的小儿子撞飞,眼疾手快地扶住门框。 “请假回来的。”余建国满脸堆笑,“小娥和向阳也回来了,就在屋里呢!” 儿媳妇高翠娥也回来了?这还真是件稀罕事。 结婚的时候来过一次家里,高翠娥不习惯农村的旱厕,待了一天就回去了,后面只有小孙子出生之后带着来过一回。 “向阳也来了啊。”大队长喜上眉梢,瞬间脸又垮了下来,埋怨道:“这大热天的你把孩子带过来干啥呢?” 大队长一共养了四个儿子,大的三个一成年全部分了出去,但都还在一个村,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 只有这个小儿子上县城上班,娶了县城的姑娘,早些年就把户口转成城镇的了,平时工作忙不大回来。 小孙子才五岁离不开妈妈,除了过年一般都不回来,所以大队长老两口也是想得紧。 但这乡下条件比不上城里,一边想见孙子又不愿意孙子大老远过来受苦。 “爹爹!爹爹!”余向阳听见说话声,从屋子里像个小炮弹一样窜出来,一把抱住大队长的腿。 “哎哟慢点慢点,别摔着——”大队长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 “爹爹我想你了!” 余向阳是个开朗的性子,平时被教得也挺好,揽着大队长的脖子,嘟着嘴往他满是汗水的脸上亲。 这小孙子的热情让大队长招架不住,手忙脚乱地闪躲,“爹爹脸上脏,亲你爸爸去。” 看样子在躲,实际上大队长脸上都要笑开花了。 “瞧瞧你爸,平时耷拉着脸,跟别人欠他几百块一样,看见阳阳笑得褶子都要掉地上了。” 大队长的媳妇方二花正跟儿媳妇在厨房门口摘菜。 高小娥点点头:“向阳天天吵着要爹爹奶奶,就是我们上班太忙都没时间回来,妈,你跟爸要是闲了就来城里住上些日子。” 她这对公婆待她还不错,但她也确实受不了乡下这环境,冬天来还稍微好一点,夏天真是难以忍受。 旱厕又脏又臭,上厕所屁股还得动一动,否则苍蝇就乱叮,晚上睡觉老鼠的动静也挺大...... “哎,我也想去,可你爸当着大队长,平时里忙得不见人影,要是我不在家他连饭都吃不上,还有老太太那边也要送饭呢!” 方二花也想跟小孙子多相处相处,但实在走不开。 但人家面子功夫做得好,把小孙子也教得很优秀。 小小年纪有礼貌还会说话,每次回来爹爹奶奶叫得人心都化了。 “小娥啊,你们在城里生活也不富裕,下次回来少带点东西,肉啊什么的就留着自己吃,存点票不容易,你们上班也辛苦。” 这不,今天小儿子一家突然跑回来,还割了两斤斤肉,带了一个荔枝罐头、一瓶麦乳精。 乡下不缺桃子李子这种水果,但南吉省不产荔枝,荔枝罐头可是精贵东西,更不用提那麦乳精了。 要不是儿媳妇第一次上门的时候也给她买了一罐,她还叫不出名字呢! “妈您别这么说,我们回来得少,买点东西回来孝敬孝敬是应该的,这肉票是上次端午节厂里发的福利,就想着有机会回来孝敬你们呢!” 其实端午节发的都是限期使用的票,天气热他们一家三口也不可能都吃了,就折价跟别人换了普通肉票。 一斤节日福利的肉票只换来九两普通肉票。 但过日子就得这么精打细算,不能一次消耗空了,否则需要用的时候又拿不出来。 看菜摘得差不多了,方二花站起来看了眼堂屋的摆钟,对高小娥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自个就能炒菜,你跟建国去迎哥哥嫂嫂们回来吃饭吧。” 老余家虽然分家了,但农忙季节大家又聚在一起吃,方二花在家负责做饭。 “好,我们这就去。”高小娥识相地站起来,她知道这是婆婆在给他们表现的机会呢。 现在大家伙都忙着,回家吃了饭就抢着休息一会儿,完了马上就要上工,要是不出去冒个头,谁也不知道他们回来过。 “对了,你们今天回来干嘛?” 大队长跟小孙子玩了一会骑大马,小孙子心疼爷爷,在肩头坐了没多久就懂事地说要下来了。 这下疑惑的反倒成了余建国,“爸您不知道啊?您上报纸了,沧阳日报!” “大惊小怪,我当然知道了,你咋知道的?”大队长心里都要飞上天了,强忍着在小儿子面前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报纸我都带回来了,您瞧瞧!”余建国在厂里做会计,有每天看报纸的习惯,早上刚上班就看见报纸上写到了他们余庄大队。 这报道还有图案呢,那割着稻子笑得满脸褶子的黑瘦老头正是他爹余铁蛋! 这不他赶紧就跟媳妇说了,两人都决定请一天假,回来给老头庆祝庆祝。 “哪呢我看看!”一听到带报纸回来,大队长也不装沉稳了,眼珠子像机关枪一样扫射着家里的每个角落。 终于在柜子上面看见了报纸。 “你放这么高干什么?”大队长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将报纸拿下来。 余建国笑着搓搓手:“我这不是不小心被水打湿了嘛,爸你给我说说呗,你怎么上报纸的?能不能让你儿子我也上一下?” “去去去,你以为这报纸是我印的啊,别打扰我看报。”大队长挥挥手,小心翼翼地打开报纸翻看。 “建国,妈让我们去接哥嫂他们回来吃饭。”余建国还想说两句,被他媳妇直接拉走了。 “叮!下工了!” 随着敲钟声响起,田里劳作的社员们纷纷直起腰,擦着汗,顶着咕咕叫的肚子,在田里将脚上的泥巴洗干净才爬上田埂。 “杏花,你看看,那是不是你家小叔子跟她那个城里媳妇?” 曹杏花远远一看,还真是。 这不过不过节的,小叔子一家怎么回来了? 第44章 改善伙食 “杏花,你看看你们这一家几口,就你小叔子家最舒坦,在城里住着又不用下地,不回来连养老都不需要。” 曹杏花木着脸白了这人一眼,“那是人家有本事能去城里,再说现在我公公婆婆自己管自己,还没到养老的时候呢,倒是你们家上次差点打起来是怎么回事啊?” 一起下工的几个妇女也听得清楚,纷纷抑制不住地笑了几声。 刚刚说话的人叫余秀菊,现在家家户户人口都不少,他们家更厉害,老头老太太一共养了五个儿子三个女儿。 老两口现在年纪大了挣不动工分,上次因为养老的事情闹得很大,让不少人看了笑话。 余秀菊没挑拨成功,反而引火烧身,平白无故让人笑话了几句,瘪着嘴斜了曹杏花一眼。 “杏花,我这是向着你说话呢,你咋还胳膊肘子往外拐呢!” 曹杏花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我们家跟小叔子家才算一家子,跟着你一起说小叔子家坏话才叫胳膊肘子往外拐。 不过大家都讲究一个体面,没把话说得太直白。 曹杏花是队里妇女中少有的大体格,高小娥老远就认出了她,甜甜地笑着:“大嫂,下工啦?辛苦了,妈搁家做饭呢,我来等你们吃饭!” 说罢还上手接过她手里的镰刀。 这一个生产队都是沾亲带故的,看见这城里媳妇竟然还给泥腿子大嫂拿东西,差点惊掉下巴。 当事人高小娥倒是没什么感觉,看着面黄肌瘦的社员们从心底里感到敬佩。 大家的工作都很辛苦,但是农民们得到的回报更是少得可怜。 “哎哟哟,你是建国那口子吧?长得可真俊,这个时候回来,是不是心疼几个哥哥嫂嫂干农活辛苦,特意买了补品回来呐?” 余秀菊看着高小娥细嫩白皙的脸庞子,心里一个劲儿发酸,忍不住阴诽了几句。 怎么人的命运差距就这么大?要是她当初嫁给余建国,现在吃香喝辣不用下田的人就是她了。 可惜当初她猪油蒙了心,没看上圆头圆脑的余建国,跟长得不错的刘铁柱结婚了,天天在地里刨食,再出挑的相貌也扛不住。 旁边几个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煞有其事地点头:“是啊,你几个哥哥嫂嫂天天下地干活,倒是你们在城里舒坦啰~” 高小娥总觉得这个人看她的眼神令人不舒服,上下扫了余秀菊两眼:“嫂子好?我这样叫没错吧?看您跟我大嫂差不多大,我就这样叫了。” 余秀菊都快气吐血了! 她比余建国还小一岁,跟曹杏花更是差了整整七岁,怎么就是差不多大了?! 但是看着肤白貌美、清丽可人的高小娥,她还是没说出来,否则不是更丢人了? “嫂子说得没错,我们平时在城里工作忙,就靠着哥哥嫂嫂们照顾家里,这不农忙了,赶紧把攒下来的肉票用了,给哥嫂们补补身体!” 高小娥一口一个嫂子,叫得余秀菊脸都黑了,恨不得上去捂住她的嘴。 “建国回来了?” “小娥怎么回来了,今天不上班吗?”二嫂曹梅花、三嫂曹松花也下工回来,看见这边有人围着,二话不说就挤开了余秀菊。 “哎哟——”余秀菊差点被挤进田里,站稳之后正要开骂,结果一抬头哪还有人! 曹家三姐妹簇拥着高小娥走到前面去了! 想到泼辣的曹梅花和曹松花,余秀菊还是没再去触霉头。 “啥?咱爸上报纸了?”回家的路上余建国把这消息告诉几个哥嫂,大家都张大嘴巴保持同一震惊姿势,表示不可思议。 余建国纳闷,“爸都没跟你们说一声?” 刚刚他爸不是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吗?这大好事咋都不跟家里人分享呢! “走走走,回家看看去!” ...... “真的?我写的东西真的上报纸了?”曲华刚回到知青点,就收到一个大惊喜,还有两元钱的“巨款”。 这可不是一般的钱,这是她的文章被认可的证明! “谢谢你,小宁,如果不是你鼓励我,我绝对想不到自己随手记下来的感悟还能上报纸刊印出来。 这两元钱我想给你。” 曲华郑重地用双手把钱递给宁溪。 “曲姐,能上报是你有才华,再说了,我们是一起支援农村建设的同志,本就应该互相帮助,就像上次你背我去卫生室,我都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这是第一个两元钱,我相信你以后还有第二个两元、第三个第四个乃至成千上万个!” 宁溪的一番豪言直击曲华的心灵,她内心并不认为自己能有这样的成就,但这一次的成功又让她脑子不由自主地开始幻想...... “嗯,希望我们都会越来越好!”曲华将两元钱收回来,珍重地夹进自己的小本子里。 知青点因为宁溪和曲华的作品上报而气氛火热,连一向跟宁溪不对付的袁茵,看她的眼神都带了点羡慕。 跟曲华同一批下乡的知青老大哥刘洋,还大方地拿出了家里给寄的一小块腊肉,整块切了煸香,最后每人分到薄薄一片。 很咸,很下饭,大家小小咽一口还要回味很久。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大队长几口扒完饭,把碗往厨房一搁,顶着大太阳出了门。 余建国看着桌上的菜,不解道:“肉汤还没喝呢,爸怎么这么着急?” 他爸不是最爱喝汤了吗?一向都是顿顿不落的。 “管他呢,队里事情多。”方二花早就看见老头子兜里露出来的报纸边角,用脚想都知道他肯定出去显摆去了。 不过她还是给老头子留了面子,没打算在一大家子面前揭穿他。 “来,奶奶给你们盛汤喝。”天气热,饭都吃一半了汤才稍凉些,方二花拿起大汤勺挨个给孩子们舀汤。 小儿子家带来的两斤肉,她一顿全部给做了,一是天气热放不住,二是明天队里也要宰猪。 肥肉炼油,油渣切碎了跟野菜、大米、豆子一起熬了做主食,剩下的肉她切成薄片,调味之后用山芋粉一抓,汆了个毛豆肉片汤。 “真好吃!谢谢奶奶,谢谢婶婶。”老大家的女儿喝着汤还给高小娥道谢。 剩下的几个孩子也跟着喊。 最小的余向阳也忙放下碗,“谢谢奶奶,谢谢婶婶!” 说完他睁着大眼睛,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又想不出来,惹得餐桌上大人小孩哄堂大笑。 高小娥哭笑不得:“傻小子!我是你妈。” 第45章 在村里‘迷路\’的大队长 短暂的午休结束,曲华像变戏法一样拿了个大西瓜出来,原来是做饭的时候她跟社员换的,泡在井水里。 沙瓤的西瓜很甜,甜到了每个人的心坎里。 “咱们今天跟过年似的!”知青们边啃西瓜边去上工。 “嘿嘿,沾了曲姐和小宁的福啰~” ...... 大队长揣着报纸,顶着大太阳在村里“迷了路”,从村头绕到村尾,家家户户都要进去展示一下。 而身在知青点的宁溪对此一无所知,带好草帽锁上门认命地骑上自行车往县城的方向去。 “同志,你好!请问余庄大队是往这边走吗?” 刚离开大队没多远,迎面来了两个背着包的男青年,看装扮不是种地的,瞧那脸都晒得通红。 宁溪赶紧捏住刹车跳下来——没办法,腿短挨不着地儿! “对啊,你们是干什么的?”宁溪眼神带着审视。 这不过年过节应当不是来亲戚,更何况走亲戚哪有不知道亲戚住哪的道理。 “同志你好,是这样的,我们不是坏人,这是我的工作证。”为首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本。 “沧阳日报社,耿彪?你们是报社的!”宁溪大喜,又泛起一丝疑惑,他们来干嘛?不会是跟她投稿有关吧? “对对对!我们是来采访余庄大队的,这个方向就是余庄大队吗?”耿彪又问了一遍。 他们来这也是有原因的,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本来报纸的内容都已经定稿排好版等着刊印了,哪知临时出了事,他们的一个供稿人因为不当言论被指认思想不正确。 人都被关起来了,他们哪里还敢再发表他的文章。 紧急之下只好临时更换稿件,这时候宁溪和曲华的稿件正好进入了大家的视野,最后主编排版直接在这一期上发表。 没想到反响还挺大,农业局的人还来询问该内容是否属实?如果真实的话想来看看余家庄是如何让稻子成熟时间提前的。 这不是主编赶紧派他们下来打头阵,看看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杜撰的。 宁溪满眼期待地看着两人,“那你们有今天的报纸没?” 要是带了报纸,她今天就没必要再往县里跑了,大热天的也怪遭罪的。 “带了,你有事?”耿彪怀疑地看着她,心里暗道不好,难道他们已经知道有人下来调查了? 消息这么灵通的吗? “害!没事,走走走,我带你们去余庄大队。”宁溪把车转了个头,“我就在前面慢慢骑,你们快点跟上哈,怪热的。” 这不说还好,一说耿彪二人更觉得热了,擦汗的手绢都能挤出水来,皮肤也是火辣辣的。 关键这女同志还有车骑,他们只能巴巴的走路,对比尤为强烈。 “哎哟,你去哪了?我正想跟你说不要去买报纸了呢!”大队长看着满头大汗的宁溪,心里闪过一丝心虚。 本来他刚吃完饭出门的时候准备来找宁溪的,但路上碰见了不少人,他只好“勉为其难”地唠了两句。 正打算去知青点呢,就看见宁溪骑着车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俩尾巴。 “哎?这两位男同志是什么人?” “报社来的,您招待他们吧,热死我了,我要回去喝水。”大中午出门真是要不得,热得人头晕脑胀的。 “报社来的?”大队长眼睛一亮,难道是来给他们余庄大队发奖状? “两位辛苦了,快进来歇歇。”他把两人带到生产队的办公室,又是倒茶又是散烟。 耿彪双手接过茶水:“多谢大队长。” 大队长摆摆手:“家里自己炒的茶,粗糙了点但也能解渴,两位别嫌弃。” 一阵寒暄之后,耿彪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意思就是想实地参观一下余庄大队丰收的景象。 他还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自己的背包,“我们带了相机,到时候还会拍一点相片。”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回去直接把相片给主编看更有说服力。 “休息差不多了,咱们先去田里看看吧!”耿彪一口把缸子里的茶水喝光,站了起来。 大队长自然没有意见,“哎好好好,我给两位同志拿顶草帽戴戴,外面日头太毒了。” “大队长,公社刘主任来了!”大队会计余永发着急忙慌推门进来。 “啥?” 大队长手里的草帽一个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他又来干什么?该不会是昨天铁牛坏了的事那两人跑去告状了吧? 难道这俩人就不怕他们死磕到底吗?毕竟现在他们有褚鸿辰这‘半个专家’在,可不是能随便糊弄的了。 说话间,刘有民带着两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骑车过来,将车停在办公室外面的屋檐下。 刘有民走在前头:“这边请,这里就是余庄大队的办公室。” 这副派头把大队长和会计都看愣了。 贼老天!这是什么领导还能让刘书记亲自给指路,他们队里不会是犯啥大错了吧? “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去给这两位同志倒水。”刘有民瞪了两人一眼。 咋这么没眼色呢,大热天的看见他们来了还不知道招待一下。 “啊哈哈,喝水喝水!”大队长尴尬地找了几个搪瓷缸子重新倒水,顺便让耿彪二人也再稍坐一会儿。 高个男人面带歉意:“刘主任、大队长太客气了,我们就是来帮宁溪同志办理病退手续,给你们的工作添麻烦了。” 刘有民满脸笑意:“不麻烦不麻烦,给人民群众提供便利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也不知道这宁溪是何方神圣,这两位同志来办理病退手续,还是沧阳市革委会主任亲自打的招呼,他哪里敢懈怠了。 “大队长,您看一下这些证明,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们这边就把宁溪同志的户口迁走。” 男人从包里掏出几张资料,一张是医院开的检查报告,主要说宁溪身体虚弱,先天不足,不适合体力劳动。 还有一张是街道出具的,详细说明了宁溪家庭困难,继父和母亲因为意外受了重伤,现在躺在床上行动不便,急需宁溪回城照料。 最后是病退同意书,街道办事处、区政府知青办,还有c省革委会都加盖了公章。 刘有民就纳闷了,既然本事这么大,怎么还跑来下乡了? 不过这些都不关他的事,他只希望能跟市里的苏主任打好关系。 第46章 回城 宁溪临时被通知要回去,还被催着立刻收拾东西走人,只好匆匆留下三封信,一封给曲华,一封给褚鸿辰,还有一封是给余小草的。 符合系统要求的变异花没那么好找,这一段时间下来,宁溪总共赚到了36个星币,已经连续两天都没收到符合要求的东西了。 算上第一天的,余小草前后一共给了她11朵变异花,但只卖了5朵出去,赚了25个星币。 能看出余小草每次找来的东西都费了心思,不是路边随便找找敷衍的那种。 所以,尽管有的花不符合系统出售标准,宁溪还是会给她几颗碎糖块。 “小草,我走了,很开心这段时间和你相处,这5元钱是我留给你的,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将来走出农村,走向大城市,生活越来越好......” 跟余小草相处的时候,宁溪能感受到她对外界的向往,还有对知青们的好奇,一有机会就会问她城市里是什么样。 这五块钱算是她的一点心意,对一年到头看不见钱的社员们来说并不少。 更何况一个小孩子。 马不停蹄地收拾东西,等能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宁溪已经人在火车站,这里还有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等着他们。 来接她的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去余庄大队接宁溪的是两位男士。 起初宁溪和两位陌生的中年男人同行还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上班的时候偶尔和异性同事一起出差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结果坐公交的时候那两人自觉避嫌,连座位都跟她隔了好远,但下车的时候还是有好多人好奇地看着他们,这反而让她有点不自在。 这种好奇的注视一直跟随着几人,直到进站后同另外一位女士汇合,这种好奇探察的视线才少了许多。 宁溪也松了口气。 前后的落差让她不得不承认赵怀琰做事周全,连人选都安排得无可挑剔。 孙叔路上告诉宁溪,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他们必须要买当天的火车回去,所以不得不紧赶慢赶。 “孙叔,张叔,关姨,辛苦你们大老远跑一趟。”宁溪终于能松口气,客气地跟几个人道谢。 听到有人来给她办理病退的时候,宁溪就知道是赵怀琰终于来捞她了,再不来她都要适应这样的生活了。 要是不靠工分吃饭日子也没那么难过。 而且根据她的观察,余庄大队的人十分团结,大队长在这里说一不二,听说他家祖上几代都是干村长的。 所以也不用担心有人看她不顺眼去乱举报。 当然能回城更好,她对豆饭实在不感兴趣,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吃完总是胀气。 “没事孩子,没受苦吧?”关雨兰看着黑瘦黑瘦的宁溪,心想难怪这姑娘能跟小玉关系好,两人的处境也太像了。 一个是亲妈像后妈,一个亲爸娶小妈,这小妈还没比儿子大几岁呢! 真是色令智昏。 不过好在这亲爸还有点良知,没对自己亲儿子下黑手。 想着想着,关雨兰都开始心疼宁溪了。 宁溪有点奇怪,分明是第一次见面,这人满眼慈爱是咋回事? “我挺好的,关姨你是不是晕车了?”她见女人黑眼圈很重,脸色也泛黄,还时不时拍拍胸口,揉揉眉心和太阳穴。 “哎,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小玉本来是想亲自来的,但你也知道,他腿不方便,我就替他来了。” “关姨你们大老远跑一趟我就很过意不去了,他身体不好不能太劳累,等我回去再找他道谢。” 这个年代出门不容易,介绍信就是一大难题,从明江市到沧阳市光是火车都要坐好几天。 尽管这几人是受赵怀琰所托而来,宁溪也是真心地感谢他们。 很快几人就上了车,赵怀琰那边将关系都打点好了,买的是卧铺票,四个人都在一块。 “本次列车为大家准备了丰盛的晚餐,需要就餐的列车请前往餐车用餐,餐车为9号车厢。” 刚爬上床铺没多久,列车广播就响起了就餐提示,同时还有列车员推着餐车过来。 “盒饭,有没有要盒饭的~” 宁溪伸头看了一眼,餐车上是堆得高高的一摞摞铝饭盒。 “同志,请问多少钱一份?里面都有什么菜色?” 列车员:“没坐过火车?三角钱一份,都是盖浇饭,有青椒肉丝,番茄炒蛋,肉沫茄子,麻婆豆腐、黄瓜肉片,你饭票呢?” 饭点前两三个小时列车员就会在车厢里预售饭票,厨师再根据客流和餐票售卖情况准备饭菜。 开饭的时候列车员就推着餐车,旅客凭餐票换饭盒,差不多吃完了列车员又推着餐车回来收饭盒。 但是肯定会多准备一点,方便刚上车的旅客购买。 宁溪憨憨地点点头:“没买呢,刚刚在沧阳站上的,我这是第一次坐火车太好奇了。 真羡慕大姐你在列车上工作,难怪人人都说你们列车员是最有见识的,因为能去全国各地~” 伸手不打笑脸人,列车员有点赧然,主动说:“妹子想吃什么口味我给你拿,你要是带了干粮,就去餐车让林大厨给你加工一下,只收一角钱手工费。” “谢谢大姐,我打第一眼就觉得大姐你人美心善,果然没错,不知道大姐怎么称呼?餐车那边也是这些菜吗?” 列车员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也看出来宁溪不打算买她的盒饭,便多说了两句话: “叫我林大姐就行了,餐车还有红烧肉,瘦肉鸡蛋羹,你们要吃赶紧去,我先忙去了。” “谢谢林大姐!”宁溪从包里摸了几个水果糖出来塞给列车员,对方推脱了几下还是接了。 “一会吃饭就跟服务员说认识林大厨哈。”列车员交代一句,推着餐车去了别处。 “孙叔、张叔、关姨,到饭点了,我请你们吃饭吧!”宁溪早就准备好了方便取用的钱。 火车上的盒饭不需要粮票,但是价格贵一些,几人都是匆忙赶车哪有时间准备干粮,宁溪自己也饿了,便提议请大家吃饭。 “行!”孙志高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也是人精一个,当即一口答应。 关雨兰躺着不想起来:“你们去吧,给我打包两个素菜回来,我晕车没胃口也不想动弹。” “好,关姨你好好休息。”宁溪看她脸色不好也没强求。 他们的位置在第六车厢,离餐车不远,这会儿买卧铺车票要么有关系,要么自己就是关系,走道里比较空,几人一路畅通无阻。 第47章 丰盛的晚餐 “来来来,要打包的来这边买餐票。”餐车的车厢头那里有个大姐正在卖餐票。 打饭的地方不收钱,得先买了餐票再去拿饭,宁溪怕一会她们吃完了菜会卖光,先买了张餐票。 餐票三毛钱,她只要素菜,选了炒苋菜和炒空心菜,打饭的大姐给她压得很实。 “点菜的来这边~”年轻靓丽的餐车服务员招呼着。 菜色不算多,红烧鲤鱼一份两块,比红烧肉还贵点,最便宜的是海带鸡蛋汤,只要八分钱一碗。 宁溪扫了一遍后拍板:“红烧肉、红烧鲤鱼、青椒肉丝、拍黄瓜每样来一份,再要三碗汤,孙叔,你们要吃多少的米饭?” 孙志高:“四两就够了。” “好的,一斤米饭。”他们一人四两,她大概二两就够吃。 服务员飞速记好:“总共五元六角四分。” 这钱用后世的眼光来看少得可怜,但是按照现在的工资水平,城市里的普通工人一个月也就三四十,一顿饭吃掉了十分之一还不止! 不过火车上价格贵一些也能理解,现代高铁上的一份餐也贵得令人咋舌,反正宁溪是从来没吃过,一般都自己带个面包。 不是吃不起,就是觉得不划算。 “同志,给你钱,对了林大厨现在还在忙吗?” 服务员笑容更加亲切,原来还是熟人啊,忙接过钱找零,嘴上应着:“是呢!现在是饭点,正忙着呢。” 餐车的用餐区车窗特别大,宁溪付完钱后带了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还能看看风景。 原主从来没有坐过火车,所以火车上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新鲜,刚刚她往厨房瞟了一眼,里面使用的好像还是明火。 这大热天,还是在晃动的火车上,干厨师可真不容易。 “噫!那是茅台酒吗?”宁溪眼尖地看见前方橱窗里摆着酒瓶。 孙志高点点头:“好像是,小姑娘眼神不错!” 宁溪心里激动起来,真是茅台,那不得买几瓶囤着! 火车上买饭不要粮票,那应该也不需要酒票吧? 正好服务员小姐姐过来给他们倒水,她趁机问道:“同志,那边的茅台酒怎么卖的?” “一杯七角,一两。” “整瓶买呢?” “六块,一桌最只能买一瓶。” “好,谢谢,先给他们每人一杯,再帮我单独拿一瓶。” 宁溪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巴不得给自己也整一杯尝尝,但是碍于硬件条件——身体,还是不要喝辛辣刺激的为好。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身体养好了想吃啥吃啥。 孙志高没想到还能混到茅台酒喝,笑意更甚:“宁同志同志真是太客气了。” 这火车上的物价也太高了! 从刚刚点菜开始他就在心里唏嘘不已,又好心提醒了一句:“其实这酒在家里那边只要四块多一瓶,只是酒票不太好弄。” 张叔:“岂止不好弄,还得批条子才行。” “确实挺贵。”宁溪嘴上应着,心里已经打算每餐都来买一瓶茅台酒。 这酒现在价格不低,但是留着几十年后更贵,保存地好至少大几万一瓶,绝对保值! 她来到南吉省后还没给自己花过一分钱! 这次回城的车票也是孙志高一手经办,还没要她钱,说是赵怀琰交代过的。 当初林勇军第一次给了她一百块加二十斤粮票,第二次她开口要五百,最后只给了二百,而且也是真的拿不出来的那种。 在这个户均存款一百元左右的年代,林勇军一次性拿了三百块出来,还是挺超出宁溪预料的。 还有卖工作的六百块、祝厂长给的两百块。 去掉给刘春梅的一百块、给余小草的五块、今天消费的十四块五毛四分,她还剩下九百八十一块六毛六分钱。 鼓鼓囊囊的全部装在贴身腰包里。 还有四十斤全国粮票和二十斤明江市的地方粮票,就凭这资产,妥妥的大富婆一个! 知青办补贴的钱票也在她身上,但这些不算在内,她这严格来说并不算真的下乡了,补贴还是得换回去。 “孙叔、张叔,你们先在这边等菜,我把饭给关姨送过去,否则一会就冷了。”反正也走不了几步路。 孙志高先一步接过饭盒:“小宁,我去吧,你在这坐着歇歇,我走得快。” 都白吃白喝了,孙志高哪好意思让请客的人去跑腿。 等菜期间,宁溪看见三三两两的旅客进了餐车,但几乎都是跟他们一个方向,也就是卧铺车厢。 几乎没看见普通车厢的旅客过来吃饭。 “菜来啰!”很快列车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 火车上的菜虽然贵,但用料是肉眼可见的踏实,那红烧肉油润透亮,肥瘦相间,装菜的盘子不大,但是堆得冒尖。 估计这盛菜还是个技术活,宁溪就自认为做不到装不了这么满。 随着服务员的放盘子的动作,上方的肉块还颤颤巍巍得晃动两下,好似在叫人赶紧伸筷子去夹它! “请慢用~”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有个三四十岁、身材矮小但面庞红润的男人来到桌前,笑眯眯道:“吃着呢!” 宁溪一看他的装扮,戴帽子,脖子上挂着毛巾,肤色和她大伯还有点像,立刻就猜到是林大厨。 她立刻放下碗筷站起来,邀请林大厨落座:“林大哥忙完了啦?还没吃饭吧,快坐下来一起吃吧!” 转头又招呼服务员小姐姐,“同志,你好,能过来一下吗?这边要再点几个菜。” 服务员笑了笑没过来,宁溪正纳闷呢,原来是林大厨在后面示意的。 林继礼听到服务员小王说有他熟人的时候还纳闷了一下,他负责的菜做完之后特意过来,一看三个人都很脸很生没啥印象。 但招呼都打了他又不能拔腿就走。 “我们开饭前已经吃过了。”林继礼盛情难却坐了下来,心里寻思着这女娃子熟络的样子,难道真的认识他? 宁溪:“是林姐跟我们说列车上林大厨手艺特别好!” 林继礼失笑:“是她啊!她是我妹妹,你们刚上车的?” “对,沧阳站上来的,还要坐好几天呢。”宁溪发现这林大厨年纪不是很大,但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慈祥的光芒。 而且刚刚吃饭的时候她发现,服务员小姐姐给别人上的菜没有像他们这边一样,堆得冒尖。 估计这里面有几分是林大厨的面子情。 第48章 到站 “天气这么热林大哥在厨房工作很辛苦吧?出门在外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多亏了有你们!” 这话说得林继礼心里一暖。 外人只看到他做大厨吃喝不愁,工资还不错,哪能知道列车上的饭不好做。 晃晃荡荡就不说了,厨房空间小,用的又是明火,烟熏火燎的,冬天还好说,夏天跟火炉有的一拼。 就算心里清楚宁溪就是在刻意说好话,林继礼还是产生了一种被认同的感觉。 “吃饱吃好就行,菜都还合口吧?” “每个都特别好吃!”宁溪每个菜都夸了一遍,最后又补充一句: “尤其是这个红烧鲤鱼,鱼肉非但不柴还十分入味,应该是哪位水平特别高的厨师做的吧?” “哈哈哈~这不巧了吗?今天的鲤鱼正是我负责做的。”林继礼现在是打心底里喜欢宁溪了。 不仅理解他的工作,还能认可他的厨艺水平。 宁溪睁大眼睛:“这么巧!” 其实一点都不巧,她鼻子灵光,早就闻到了林大厨身上的鱼腥味。 不管他是杀鱼的还是烧鱼的,反正夸鱼好准没错。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说出来哥能办就准给你办了。” 一般来说请人办事肯定是求人的先开口,但林继礼心里高兴,懒得拿乔。 宁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就是想问问这晕车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我同行的一位大姨晕车晕地不行,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就这啊,你等着,我一会给你拿点东西。” “林厨,有人点鱼!”就在这时服务员过来喊了一声。 林继礼站起来:“那我先过去了,你要有什么事直接来餐车这边找我。” “好,林大哥去忙吧。”宁溪笑着目送他回去。 没一会儿服务员拎着一个网兜过来,“这是林厨给你的。” 宁溪接过来一看,里面有几个青芒果和几个青橘子,看一眼就想流口水(倒牙)的那种。 她拿了一个出来,不用扒皮就闻到了浓郁的橘子味。 孙志高没怎么说话,但默默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没想到这个丫头对关雨兰还挺上心。 “叮!发现可出售商品,是否上架?” 在她拿起茅台酒瓶的一瞬间,听见了久违的系统提示。 “否。”宁溪在心里拒绝,动作上没有任何迟疑。 等到晚上车厢完全黑了,宁溪才把偷偷藏在被子里的茅台酒收进系统里。 【酱香型白酒(配方独特,口味香醇)*1,建议售价:100星币】 宁溪的眼睛在被子里瞪得老大! 100星币!这可是100星币!她翻倍也能卖出去吧? 那就是两份营养液...... 她恨不得现在就出售,把营养液换来喝下去,但是她总不能说自己一晚上就把就给喝完了,还连带着把瓶子都吃了吧? 还是得等等,跟他们分开就好。 火车一路北上,路上孙叔小声给宁溪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譬如回去之后可能有人会来调查她病退的事,让她多注意一些。 宁溪瞬间get,不就是演戏嘛,这个她熟! 不过孙叔说林勇军和何红娟都意外受了重伤这点让她很是奇怪,据他所说是两人送林晓月去火车站,结果车站人太拥挤被推倒,摔得不轻。 总感觉哪里透着古怪的气息。 该不会这也是赵怀琰下的手吧? 还真不好说,根据小说里的描述,赵怀琰最后把生意做得很成功,但是身体原因最后隐退了。 他一生未婚未育,财产捐了一部分,还送了不少给林振东,最后消息全无,不知是出国了还是出事了。 后面林振东有事找他帮忙,多方打听都没找到人,最后是机敏过人的女主帮忙解决了生意危机,给两人本就蜜里调油的感情又撒了一把糖。 宁溪想着,刚开放能把生意做大做强的人,没点手段根本不合理,赵怀琰这个人绝不是他表面看上去那般温文尔雅。 这样的人太危险,最好是交易结束就减少往来。 抵达明江站之前,林大厨来叫宁溪过去一趟,趁着同事休息的时间,把他准备好箱子搬出来给她。 里面放着整整六瓶茅台酒,还是包装好的。 这才是宁溪和林大厨交好的目的。 车厢里买到的酒是拆了外包装只有瓶子的,这种不好认定真假,现在宁溪知道是真的,但存个几十年卖出去的时候人家不一定认。 听说包装完好和只有瓶子的价格相差还挺大。 但是服务员只能给他们拿橱窗里的那种,每餐都去买了带走她也怕别人怀疑投机倒把,现在这可是犯罪。 搭上林大厨这条线之后,他答应给她弄一箱没开的。 至于用什么办法宁溪就不过问了,反正他在这辆车上工作这么多年,肯定比她这个过客更知道怎么钻空子。 茅台嘛,多多益善,现在还比保值多了一个用处——放到系统小店出售。 “林大哥,谢谢你,我爸最爱喝茅台了,这次回去他肯定开心死了。”宁溪默默借用了一下宁知柏的名义。 那总不可能说是给林勇军那王八犊子的吧? 等到中元节的时候她再给宁知柏上几杯酒。 “不客气,有点重,你小心点放在包里,别让人看见了。”林继礼将宁溪给他的五块钱也收进口袋里,点点头表示理解。 现在想喝酒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供应酒票,要不让就算家里有喜事要用酒,都得找单位批条子才行。 要是有真爱喝酒的,买点存着也是明智之举,这个小宁真是个好姑娘,出门在外还时刻想着家里人。 关键是还舍得花钱。 真是孝顺顾家又机灵,他也乐得跟这样的人做朋友。 “对了,我们这辆车一路到燕京,那边能弄到不要票的猪肉,要不要给你带点?” 跟其他地方比起来,燕京和海城的猪肉供应相对没那么紧张。 他挺想买点带回家,但现在天太热了,火车上的菜都是用冰块来保鲜,还要沿途补货,不能随便放自己的东西。 但是从燕京到明江站的路不远,掐好时间买应该坏不了。 宁溪很想要,但是她这一回去肯定有不少眼睛盯着,不好搞小动作,想想还是艰难地拒绝了。 林继礼却觉得她是给家人买了太多茅台,身上没钱了。 “这是我家地址,你要有什么事可以给我递信,或者等我到明江站的时候直接来找我也行。” 明江站是大站,列车会在这边停靠三个小时,时间非常充裕。 “好,谢谢林大哥,我家最近在换房子,搞不好要住哪里,等我安定下来再联系你。” 宁溪这次回来肯定是要长期生活在明江,等过了刚回城这段敏感时期,她打算搬出去住。 至于住处她早就瞄好了——把原主父亲的房子要回来。 第49章 抵达明江 原主父亲是有房子的,但现在是在何红娟的名下,城里住房紧张,多的是一家七八口挤在四十平小房子里。 她把房子一个月四块钱租了出去。 宁溪要想把房子要回来,还得费一番功夫才行。 这几天宁溪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怎么才能彻底摆脱何红娟这几个人?最好是在剧情开始前把他们彻底摁死。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还得从原主的身份下手。 何红娟不是单纯的重男轻女,她有自己的经济来源,根本不需要、也从未讨好过林勇军。 甚至,按照原主的记忆来看,林勇军在家里还低了何红娟一头。 这就说明何红娟对林家兄妹俩是真心的好。 试想,一个聪明人在自己女儿和继子女之间,选择偏向继子女是为了什么? 如果原主不是亲生的,而林家兄妹是何红娟的亲生骨肉,这一切才能勉强说得通。 一条条捋下来,宁溪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人——林勇军的前妻。 她为什么要离婚?林振东之前的户口是不是在她那里? 能让心肝宝贝儿子的户口被前妻迁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林勇军和何红娟有把柄在他前妻手里,而且是致命的那种! 脑海子千回百转,时间也才过了几分钟,宁溪抱着一箱白酒,在餐车另一端找了个空位坐下,酒箱放在里侧。 这一箱酒她不能明晃晃地直接抱回去。 这林大厨也够精明的,直接让她自己来拿,如果他送过去被有心人看见了,直接举报他一个跟旅客勾结倒卖物资,不死也得掉层皮。 还好现在不是饭点,工作人员也休息了,餐车里没什么人,宁溪扫了两圈,偷偷把箱子打开,借着餐布的遮挡把手伸进去。 “出售。” 把六瓶酒全部上架到了系统小店里。 【酱香型白酒(水蓝星顶尖白酒品牌,国宴必备)*1,售价:200星币】 【酱香型白酒*5,售价:5000星币】 第一个是她要出售的,第二个是故意标高价挂在上面当储物格子用,相当于某宝缺货的链接标天价运费防拍一样。 系统:“......宿主你真狗。” 宁溪:“基操,勿6。” 要不是系统没判定可出售的物品不能上架,她高低得把杂货都挂上去。 现在酒箱已经空了,宁溪才抱着起来,猫着腰离开餐车,这里是林大厨的地盘,她得装作箱子有点重量的样子。 否则被撞见了不好说。 林大厨还是挺靠谱的,直到离开餐车,宁溪一个人都没碰见。 “小同志这是带着什么啊?”来到第七车厢的时候,有几个男人坐在下铺聊天,看着宁溪抱着大箱子很好奇。 坐在外面的年轻男人还伸脚拦住了宁溪。 要不是她反应快抓住了卧铺边上的扶梯,差点就要摔成狗啃泥。 按下心中的不快,宁溪把箱子打开,笑着解释:“行李袋破了,这不厚着脸皮跟列车员讨了个空箱子装东西,咱们这车工作人员可真善良!” 原来是个空箱子啊! 几个男人不感兴趣地摇摇头,刚刚他们就看见这个小姑娘过去了,抱着一个纸箱子回来,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好好地被拦住盘问,还差点摔了,宁溪心里十分不爽,正想着出口气,眼珠一转看到他们中间摆着的瓜子。 “领导们嗑瓜子呢?这瓜子颗粒饱满圆润,一看就很好吃~” 说完,她就直勾勾地看着瓜子,脚就像订在地板上一样。 以为她是想拦就拦的吗? 能坐上卧铺,几个男人看上去也是有点身份的,被宁溪盯得很不自在,又不舍得把瓜子分给她。 在城里这瓜子可是过年才会供应,还不多。 运气好就每个人头供应一斤,运气不好的那一年就供应半斤,还有一年只供应三两! 宁溪砸砸嘴:“这瓜子真好,闻着就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坐最里面的男人看起来身份最高,被宁溪看得脸皮子都红了点,瞪了最外面的男人一眼,对宁溪招手: “小同志,来随便吃。” 等的就是这句话!宁溪咧嘴笑着:“谢谢领导,领导大气,一看就是单位里最有话语权的干部吧?” 说完不客气地抓了一大把塞进口袋,几个男人看得肉痛,最外面那人脸上的肉都抖了抖,想说点什么,看了看里面那人的脸色,还是咽了下去。 “哪里,就是个普通干部罢了,都是为人民服务。”里面那人谦虚了一句。 “您一看就是干大事的!那你们先忙,我先走了。”宁溪吹捧完,顺手又抓了一把,还嗑了一颗。 “真好吃,谢谢几位领导,祝几位领导旅途愉快!” 然后在外面那人臭得不行的脸色中施施然走了。 坐在外面那年轻男人看她走出这截车厢,再看看油纸袋里为数不多的瓜子,向里侧的男人埋怨道:“爸,你看她那副样子,脸皮可真厚。” 男人瞪了他一眼:“谁让你脚欠呢。” 以为哪里都能跟家属院一样,能让他为所欲为? ...... “关姨、孙叔、张叔,吃瓜子。”宁溪把手里的瓜子一人分了点。 “这瓜子不错,餐车还卖这个呢?”孙志高嗑着瓜子,眼神却扫向了她手里的箱子,不过也仅仅是看了两眼,识趣的没有多问。 宁溪:“刚刚去拿了个纸箱,路上碰见几个人非要请我吃瓜子,盛情难却啊~” 就是不知道那人脸有没有气歪。 “前方到达明江火车站,需要下车的旅客请拿好行李,列车停靠三小时,临时下车的旅客请注意时间......” 列车广播响起,宁溪几人的行李都打包好了,没有动弹。 孙志高跟关雨兰两人对了个眼神,一脸歉意地说:“小宁同志,一会我给你送到公交车上,你自己回去行吗?” “当然!我是大人了自己回家没问题,孙叔你们一路辛苦了!等我这边忙完了有时间再去拜访你们。” 宁溪看到了他们的眉眼官司,正如同他们不过问她的酒箱,她也没有多管闲事。 车上厕所味道很重还要排队,本想着回家上厕所,结果到了公交站,等了十分钟车都没来,只好又在旁边找了个厕所。 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前面的墙根处,关雨兰正爬上一辆红旗车。 孙志高和张叔抬着一筐东西正往车上放,车边上一个高大的男人正跟穿着列车工作制服的男人交谈。 趁着别人没看见她,宁溪从厕所后面悄悄绕回公交站。 第50章 比极品更极品 回到熟悉的街道,宁溪恨不得大喊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院门虚掩着,里面还有说话的声音,她打开门进去,看见一个略微陌生的老太太在打扫院子。 是林勇军的老娘。 “你、你是谁啊?哪里来的叫花子,没饭,赶紧走!”老太太看见一个大包小包,瘦得皮包骨的女人进了院子,拿起手里的扫帚就要赶人。 “妈,是谁啊?”林勇军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宁溪轻松地躲过扫帚,一声不吭地进了屋,任凭老太太在后面追。 这老婆子也不是个好的,宁溪刚来这个家的时候,林勇军刚得到工作没多久,还稍微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 连带着去老太太家都带着她一起。 结果去了之后,到了饭点这老婆子根本不让原主上桌,就让她在一边看着。 嘴里还不干不净,说什么“外面的野种哪里配吃家里的饭。” 那时候原主还没被pua彻底,听到这话,当即就骂:“死老太婆早晚口舌生疮手脚烂光”,然后自己跑了。 跑到了大伯家,第二天何红娟才来领人,顺带着把刘春梅阴阳了一通,说她连死了的小叔子都不放过,巴结她女儿想谋小叔子的房子。 后来原主再也没去过老太太那边了,来家里也从来不叫人。 “妈,林叔,好久不见,你们怎么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不是说祸害遗千年的吗?你们怎么跟要断气了一样?” 何红娟和林勇军鼻青脸肿地躺在炕上,一个腿抱着纱布,一个手肘挂脖子上。 两人都没想到这会竟然在家里看见宁溪,当即愣在原地,还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命不久矣都出现了幻觉。 老太太跟在后面进来,也听见她叫人,眼里闪过一丝嫌弃,又举起扫帚: “我说你是哪里来的叫花子,怎么不说一声就往人家家里闯,小心我去街道举报你是盲流,给你抓起来。” 宁溪本来是懒得跟这老太婆计较,在外面的时候她也没说清楚身份,坐了几天火车身上灰扑扑的,装扮确实没比叫花子好到哪里去。 况且毕竟人家年纪在那儿,把人气死了不好交代。 但是这都听见她叫人了,还一口一个叫花子谁受得了哇! 她把行李往地上一放,一把夺过老太太手里的扫帚:“叫花子叫花子,我看你是自己要饭要多了,所以看谁都是叫花子吧? 怎么人老了眼睛瞎了嘴还会喷粪呢?要是在农村,你这一开口,全村的狗能饱餐三天。” 老太太早年就是逃荒来到北边的,此刻被戳中了肺管子,往地上一坐,哭腔起:“哎哟~我滴~死娘~来,有人欺负我老婆子哟~” 林勇军本来躺了这么多天就异常烦躁,想用女儿换工作的计划提前破产,心情郁闷地不行,听见他老娘躺在地上嚎头都要炸了。 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宁溪大步走到门口,把大门和院门拉到最大。 “老太太声音太小了,快唱大声点,让街坊邻居都来看看来听听,咱们这还出了个会演戏的歌星呢! 这种好事可不能藏着掖着,得让大伙也好好见识一下。” 林勇军:“......” “娘你别哭了,快起来!”最近他像走了霉运一样,被打了一顿好不容易恢复了点,去送林晓月上火车,不知道哪个短命鬼推了他一下。 他倒地的时候正好拉倒了何红娟,刚好开始上车了,他们夫妻俩不知被踩了多少脚。 林勇军一双腿都骨折了,何红娟也惨,一条腿骨折,一只手骨折。 隐隐约约还听街坊嘀咕他们家是不是遭报应了,都在背地里嘲笑他们。 听到林勇军的声音,老太太抹了把干燥的眼角,默默爬了起来。 怎么这招不好用了呢?往常谁敢招惹她,她就在大院里这么一嚎,保管那人低头认错。 “娘,我都成这样了,您也不心疼心疼我,还吵我,我都头疼死了。”林勇军不想哄他老娘,便先指责起她来。 一听儿子头疼,可把老太太心疼得,连连拍自己的嘴巴:“哎哟我都军啊,娘错了娘错了,不吵了不吵了。” 说完脱掉鞋爬上炕,坐在林勇军旁边给他按摩头部,还一脸心疼。 “谁把我家军儿弄成这样,天杀的断子绝孙,生儿子不带把还没屁眼子。” 老太太让林勇军枕在她腿上方便按摩,这难得亲密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回忆起以前的日子。 当初她一路要饭到北边,婆婆用一碗糙米饭就换了她做儿媳妇。 娶媳妇没花一文钱,平时也看不起她,关键她还一个接一个生女儿,婆婆和丈夫非打即骂,直到生了林勇军才扬眉吐气。 儿子就是她在这个家立起来的资本,怎么能不看重呢? 一旁的何红娟没眼看,把头歪到一边闭目眼神。 而宁溪刚回来,全身骨头都散架了一样,懒得管这一堆极品,一把推开林晓月的房间,把自己的铺盖拿出来铺上去。 又出来洗了把脸,还去何红娟房间拿了雪花膏摸脸,火车上吃不好睡不好,脸都起皮了。 何红娟听见她折腾的动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没开口骂人。 到站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等宁溪醒来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屋里漆黑一片。 抹黑找到煤油灯点燃,林勇军夫妻俩和老太太都躺在炕上,显然是早就吃过饭了。 宁溪看了一眼橱柜,还是锁着的。 一回生二回熟,这可难不倒她,转身就去杂物时拿了根厚实的木头来。 “嘿!”刚睡醒没什么力气,砸歪了,宁溪又接着要砸第二下。 林勇军忍无可忍:“钥匙在窗台。” 这死丫头真是随心所欲了,光明正大地打砸,也不问问钥匙在哪。 “不早说!”宁溪白了他一眼。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林勇军在看这边了,不就是等着她低头问钥匙嘛,宁溪可不会让他如意。 难道上次的教训这么快就忘了?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宁溪可不管炕上的三人是在休息,叮叮当当一顿操作,倒油进去煎了三个荷包蛋。 又用锅底的油烙了饼子。 一口饼子一口鸡蛋,香得炕上的三人一边心疼油,一边忍不住咽口水。 “搅家精——”也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宁溪咽下一口煎饼夹煎蛋,“再乱吠把洗锅水泼炕上,谁也别想睡,反正我已经休息够了。” 话音刚落屋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灯芯燃烧的噼啪声和她吃饭的咀嚼声。 果然,只要比极品更极品,极品就拿她没办法。 第51章 购买营养液 第二天一早,宁溪刚起来早饭都还没吃,区政府就来了三个人,说是关心她的身体,免费带她去医院检查检查。 表面是体贴关心,实际上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宁溪心里清楚回城这事还没结束,这些人盯着她,其实就是想找到上面帮她的人的把柄。 但是她没什么好怕的,因为原主身体是真的差。 带她来检查的是两男一女,只说是区政府的干部,中途走了一个男的,剩下的一个叫李磊,一个叫朱月。 两人估计是打过招呼,很快就出了检查结果,此刻手里正拿着她的检查报告,那个叫李磊的脸色阴沉,快要滴出墨水了。 “ 按照现在的检查情况来看,这位女同志身体长期营养不良,十分虚弱,必须得好好休养。 还有一点,严重低血糖,平时必须多注意,低血糖休克是会出人命的,听到了吗?” 医生详细地交代着。 “医生,我现在还没来过月经,是哪里有问题吗?”宁溪可没有什么月经羞耻,直截了当地问医生。 免费的现在不问什么时候问。 朱月和李磊是奉了上级的命令,亲自带宁溪来这边检查,本来还以为她只是看上去比较瘦弱,没想到全身上下哪里都是问题。 听到她这个年纪了还没来过月经,朱月心里闪过一丝同情,看了李磊一眼,“这......” 李磊摇摇头,示意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男医生凝眉:“根据b超的结果,子宫没有缺失,我估计还是发育受阻的原因,不排除y道缺失或者闭锁,你去妇科找陈医生再检查一下。” 医生埋头开了个条子,还补充了一句:“别怕,陈医生是女大夫。” “我带你去。”朱月接过条子。 最后检查没有什么生理上的缺陷,但是肝脏不好身上有浮肿,只能慢慢的调养,还给开了个病历,可以去指定的粮店领两斤黄豆。 “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宁溪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又被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实在是撑不住了。 “我送你回去。”朱月心里憋着一股莫名的火,甚至对上级都产生了一丝不满。 明明这姑娘是迫于无奈才回城,兴许是那位机缘巧合才给盖了公章,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卷进了政治斗争中,身体不好还被拉着来回折腾。 “好,谢谢你。”宁溪站起来就感觉脑袋一阵眩晕,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再醒来就是熟悉的场面——躺在床上挂葡萄糖。 朱月坐在床边,见她睁眼,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你醒了?喝水吗我给你倒。” 谢天谢地,是在医院晕倒的,当即就叫了医生,要是在回去的路上晕倒,朱月都不敢想有什么后果。 “好,谢谢朱同志,你真好。” 宁溪顶着惨白的一张脸,还冲她道谢,朱月心里更难受了。 她把宁溪扶起来半坐着,兑了杯温水,凑到她耳边小声问:“你在家是不是被虐待了?” 如果不是一直被虐待,应该不至于现在这个样子,打吊针的时候连医生都咋舌,说是这两年没见过城里人饿成这样的。 “你带着这个病例,到咱们区派出所找朱所长,他会给你做主的。” 一想到是因为他们非要大早上待人来检查,还宁溪在医院晕得不省人事,朱月心里非常自责。 宁溪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心里窃喜,这样一来她扳倒林勇军夫妻俩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有人好办事啊! 她熟练地在大腿上揪了一把,挤出眼泪,哽咽道:“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自从我爸去世后,除了我大伯家,朱同志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朱月给她擦了擦眼泪:“所有的敌人都会被正义打倒!警察一定会给你做主的,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等我身体好一点就去派出所。”宁溪看了看手上的针头,暗示现在身体不佳只能静养,没精力去派出所以及跟虐待她的人闹翻。 “但......也是,有病例的话肯定可以。”朱月本想说现在身体虚弱报案更有说服力,但是又想到她晕倒的样子,还是有点后怕。 宁溪也知道趁热打铁的道理,但是作为半个法律人,她当然清楚此时的情况,现在根本无法可依。 如果按照后世的法律规定,虐待家庭成员,情节严重的才处两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致人重伤或死亡才两年到七年。 更别提她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这病例只能当作打倒林勇军夫妻俩的添头。 她要的是让他们永无翻身之地,还能彻底断送林振东前途的那种。 宁溪在医院住了整整一个星期,期间都是朱月在看顾,说是上级安排的,吃喝洗漱都照料地无微不至,两人还处成了好朋友。 “小溪,我回去了哈,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去派出所找朱所长,他是我爸,我们是好姐妹,他也算你半个爸了,肯定会给你做主的!” 把宁溪送到家里,朱月特意放大嗓门,就是为了说给外面几个人听的。 “谢谢月月姐。”宁溪发现这个姑娘太实诚了,其实她能理解她们奉命行事身不由已,但对方始终觉得有愧于她。 “我没事的,你的工作我理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容易,我晕倒应该怪的是始作俑者,不是你们,你不要自责。” 朱月眼眶酸酸的,宁溪真是太善良了,被作贱成这样还为别人着想。 “你躺着吧,我走了。”朱月还要回去上班没法就留,起身告别。 拉开房门正好看见贴在门框上偷听的老太太,她嫌恶地看着几人,放话道:“要是宁溪出了什么事,第一个问责就是你们!” 宁溪等人走了后将房间门从里面反锁,在被窝里打开系统。 她的茅台早就卖了一瓶出去,星币余额足够买营养液,但是前几天一直和朱月在一起,她怕露出什么端倪,一直没有轻举妄动。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宁溪迫不及待地买了一支营养液,玻璃质地的透明试管,里面液体绿油油的,像芹菜汁。 第52章 水果 【体质改善营养液:服用后可让身体恢复最佳状态——因后天因素导致的肢体缺失等严重受损状态不可恢复】 “系统,我喝了不会直接恢复吧?” 那也太吓人了,估计会被抓走,毕竟她不可能不见人。 “这是最低等级的营养液,服用后会由内至外缓慢恢复,周期约为半年左右。” 这不正好适合她嘛!宁溪打开试管一饮而尽。 瞬间小腹就升起一股暖融融的感觉。 “废弃包装,是否回收?”系统再次发出提示。 “回收。”省得她处理了。 “回收成功,星币+1” 在医院躺这么多天身体状态好了不少,宁溪翻出行李包里面的干菜出了门,先去了一趟最近的林婶子家。 林婶子是林勇军那一辈的婶子,她要叫林奶奶。 “林奶奶,在家呢?”院门开着,宁溪直接走了进去。 “在呢!哎哟这不是小溪吗?上周听说你回来了,我寻思咋没见着人呢?”林婶子正在院子里拆旧棉裤。 毛线难买,只能把穿不了的拆了重新织。 “林婶子,您也知道,我打小就没吃饱过,身子亏空地厉害,前几天晕倒了,在医院住着呢!” “对了,这些是我在乡下摘的野菜,已经焯水晾干了,能存好久呢,泡开包饺子吃特别香,您留着添个菜。” 林婶子早就看见她拿着东西,忙接过来:“你说你,来家里玩还带什么东西~” 她把野菜放进屋里收好出来,才恍然大悟一样说道:“对了,刚刚才想起来,前几天有人来打听你的情况呢!” 宁溪就知道,巷子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这些大爷大妈的眼睛,想打听什么消息只管找他们。 “哦?还有这事?问我什么啊?”宁溪装作茫然又好奇的样子。 “问了你在家里跟家庭成员的关系,还有身体是不是有问题。”林婶子回忆着,“其他的就是杂七杂八的,记不太清楚了。” “不过我肯定是实话实说,把你妈对你不好都说了,还有林勇军也对你不好,你别怪我把你家家丑外扬哈,我就是不会撒谎,嘴皮子不利索。” 宁溪回忆起之前方主任在场的那一晚,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林奶奶可没少给林勇军拆台,这要是嘴皮子不利索,那天底下就没有利索的人啰! “实话实说是美德,我怎么会怪您呢,对了,他们来了几次啊?”宁溪一脸疑惑,嘀咕道:“也不知道是谁......” 林婶子摇摇头,坚定地说:“没,就来了一次。” 宁溪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只是例行公事来调查核实,没有继续盯着她,否则她连出行都要小心翼翼了。 跟赵怀琰的交易还没完成,对方把她捞回来了,她还没机会把方子给他,今天去正好。 “林奶奶,那我先走了哈,还有点野菜准备拿去我大伯家。” “好好好,慢走。”林婶子笑呵呵地把人送到门口。 宁溪坐公交到城西,下车之后直奔废品站。 “回来了?状态不错。”赵怀琰依旧是坐在他的自制轮椅上,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有区别。 像一座巍峨的青山,静静屹立在原地。 “托您的福。”宁溪自觉地在他对面坐下,“我是来履行交易的,你记好,我口述。” 这个年代中医很容易被打上四\/旧的标签。 宁溪做事很谨慎,原方子看起来很有年头说不定以后会变成值钱的古董,不可能直接给他,也不可能手抄一份给他。 万一她的手写方子流落出去,被人举报了怎么办?字迹可是能被鉴定出来的。 赵怀琰拿出纸笔,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探究:“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 决定跟宁溪交易之后他当然调查了她,发现姑娘前后变化还蛮大,以前被生母拿捏在手里,现在好像知道反抗,还会给自己找出路了。 众所周知,不想回答一个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反问回去。 所以宁溪扫了一眼他的轮椅,意有所指地问道:“那你跟以前一样吗?” 既然他怀疑她,就别怪她戳人伤疤。 “抱歉,我多话了,你请说吧。”赵怀琰眼神黯然。 确实,双腿完好的时候,他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从出生开始,不少人说他命好会投胎,爷爷是上过战场撒过热血的军人,后来还被授了少将军衔。 姥姥姥爷是大学教授,父亲是建国后的第一届大学生,在校期间就被送出国学习技术。 好像从那一年开始,一切都变了,大学没法考了,父亲再婚了,腿也废了。 人,也跟废了差不多。 龟缩在乱糟糟的废品站里,面对路人或好奇、或探究、或可怜的眼神,他表面不在意,但心都是肉长的,他也会伤心也会流泪。 好在现在有机会补救,就算这副猛药可能会伤身,他也一定要站起来! ...... “记好了没?”宁溪总感觉这人在发呆。 赵怀琰把纸递给她,“记好了,麻烦你看看有无错漏。” 映入眼帘的纸张上,钢笔字迹苍劲有力,气魄十足但又工整无比。 放眼望去如金戈铁马跃然纸上,声势浩大却被纸张的边框禁锢着无法挣脱。 “你字写得真好!要不是亲眼看你写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书法家的作品。”宁溪真心实意地夸奖。 她以前也馋别人的一手好字,但始终静不下心来好好练习,虽然写得不丑,但也没好看到哪去。 “谢谢。”赵怀琰拿着笔的手紧了紧,嘴角微微有了点弧度。 “嗯——没错!”宁溪早上把药方拿出来背,没想到它竟然也可以出售,所以她手抄了一份上架到交易栏。 定的是最高价格5000星币,肯定卖不出去,所以她现在是照着方子一个个比对。 虽然已经背下来了,但还是稳妥一点为好。 在保证自己行为不会留下把柄的同时,也要对自己的交易对象负责,一点差错都不能出,毕竟这可是关乎人家双腿的大事。 从头到尾比对了整整三遍都没问题。 赵怀琰等墨水干了之后才把方子小心收起来。 “对了,如果我父亲联系你,我是说如果,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我能拜托你不要告诉他我们之间的交易吗?” 如果他没治好或是因为药性太猛受不住死了,他不希望自己的事情再影响到别人。 宁溪一口答应:“可以!我就说我们是朋友。” 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有这个古怪的药方,至于对方为什么要瞒着家里人于她无关。 “我爸给你留了一份东西,正好你来,把它带走吧!”赵怀琰给宁溪指了指角落里的篮子。 他爸知道两人是朋友,或许对这个“朋友”的含义还有所误解,托人从岭南带回来的水果还给宁溪留了一份。 “叔叔太客气了!我不好意思收,你看着解决吧。”无功不受禄,宁溪觉得自己和赵怀琰已经两清了。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收着吧,否则我爸问起来我岂不是还要说谎?就当是你答应我保密的补偿。” “那行!替我谢谢叔叔。”都说到这份上,再推辞扭扭捏捏的也不好看,宁溪干脆收下。 刚靠近篮子,一股浓郁的果香扑鼻而来。 水果!这可是稀罕东西。 第53章 一方有难八方来贺 篮子里有青梨、芒果、香蕉,还有四个罐头,两个黄桃两个荔枝。 宁溪:“这么多?” “罐头是关姨自己做的,可以放一段时间,水果不耐放,尽快吃。” 赵怀琰看着她的小身板,有点怀疑她能不能自己拎回家,挪到旁边打开窗户,“孙叔,你过来帮我下。” “哎?小宁同志来了?”孙志高一进来就看见赵怀琰眼角带着笑意,往旁边一瞥果然看见了墙角处的宁溪。 能让怀琰这么高兴的,除了方子的消息再无其他。 “孙叔,辛苦你跑一趟给她送回去。”赵怀琰其实前几天就打算让人去找宁溪,但是他身边知情的只有孙志高。 让孙志高一个大男人去找人家小姑娘,其实不太合适。 “好,谢谢孙叔,您给我送到红星饭店行吗?我大伯在那儿做大厨,叫宁知松。” 这篮子很大,有大半篮子的青梨,估摸着大概二十斤左右,宁溪掂了掂,能提动,但是有点吃力。 现在时间是下午三点多,大伯家铁定没人,她没钥匙过去了只能干等,索性去饭店里。 按照赵怀琰直接大大方方把水果放在这儿,这东西来历应该经得起查。 宁溪想起那天在火车站,站在红旗车边上和列车员说话的高大男人,还有孙志高搬上车的筐筐。 筐子里装的应该就是水果,那个男人很可能就是赵怀琰的厂长父亲。 “好嘞!那我骑车送过去,就辛苦你自己走一趟了。”孙志高掏出自行车钥匙,大手轻松拎起筐子。 “慢走。”赵怀琰打了个招呼,拿起笔继续工作。 宁溪走到门口,突然心血来潮,回头说了一句:“我妈和林叔那事谢谢你了,要不是这样,估计回城还挺困难。” 赵怀琰一愣,旋即放下手中的笔,眼神略带寻味:“你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吗?觉得我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怎么把他的心思猜到了?他爸都没怀疑他下黑手。 “不是我做的,是林晓月。”他知道宁溪在暗指什么,无非就是林勇军夫妻俩在火车站被踩踏的事情。 “啥?”宁溪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林晓月这厮竟然这么猛,亲爹都能毫不犹豫地下手。 “我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是她好像对林勇军有点意见。” 赵怀琰想起调查到的信息上,宁溪以牙还牙,反手给林晓月报名下乡去了大西北。 这一家子,最蠢的估计就是林勇军了吧? 明明被人揍了一顿腿脚都不利索了,为了那点虚名还非要跑到火车站送人。 他本来就让人跟着这夫妻俩,寻找合适的机会下手,没想到有人快了一步,最后他还帮忙擦了屁股。 毕竟林晓月就是临时起意,从一边上车,又偷偷从另一头下车,出其不意地把她爸推到了,连带着也拉倒了何红娟。 当时还是有人看见了的。 “时间太巧了所以......”宁溪心想你后面生意做那么大,手段肯定不小,我怀疑你不是很正常吗? 难道还会认为他是个慈善家? 赵怀琰:“可以理解。” 不过,如果是他下手肯定会做得更完美。 “说起来这事还跟你有关。”赵怀琰产生了一种遇见同类人的心电感应,主动多说了几句。 “你们街道办给林晓月搞了个典型,拉着到处宣讲,出发当天还有领导亲自去送行,林勇军为了表现‘父女情深’,拖着伤病去火车站的。” “啊哈哈~原来如此,那啥,我先走了,我大伯肯定想我了。” 怀疑别人不成还被揭了老底,宁溪有点尴尬,准备走为上策。 就不该多嘴的...... 赵怀琰看见她飞速离开的身影,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埋头继续工作,就是笔尖许久都没动一下。 第一次见宁溪的时候,他觉得她是来忽悠人的,调查之后又觉得这人其实还挺聪明,没有一条路走到黑,被欺负了还知道如何利用外力来反抗。 可见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 “咋回事呢,也不说清楚。”这会儿不是饭点,菜也都备好了,刘春梅坐在凳子上寻思。 刚刚有人送一篮子水果来,说是宁溪的,指名道姓要转交给宁知松,刘春梅还纳闷是咋回事,可那人急急忙忙就走了。 “大伯娘!” 红星饭店是城西最大的饭店,楼上就是红星宾馆,招牌十分醒目,老远就能看见。 宁溪走进来大眼就看见一手撑着下巴坐在饭桌边上的刘春梅。 那张富态的圆脸上,眉头紧紧皱着,像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 “哎哟妈呀!”刘春梅正发呆呢,突然眼前出现一个大活人,还这么熟悉,吓得从凳子上弹起来。 “小溪?”刘春梅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嘴巴张得老大,“你......你......” “是我啊大娘,我回来了。” 刘春梅看了好几眼才确认这不是别人冒充的。 “你咋回来了?现在就能请探亲假了吗?”怎么老三就是没假回不来呢...... 宁溪摇摇头,小声说:“不是,我是病退回城的,以后都能留在城里了。” “病退?病退是什么假?” 刘春梅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病退?!咋滴了,哪里不舒服?老宁,你别忙活了,赶紧带她去医院——” 宁溪来不及阻止,就见她已经连走带跑地进了后厨,只好赶紧跟上去。 “大娘,我没事,真没事儿~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好在宁知松比较冷静,拉着两人到后厨休息的地方谈说话,宁溪这才有机会慢慢把事情讲清楚。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刘春梅眼眶红红的,她知道宁溪身体不好,乡下农活重,走了之后担惊受怕的。 她还特意找了几个老人问南方的情况,更是担心地晚上都睡不着,就怕宁溪干不动累伤了。 小儿子一个大男人在北方下乡还叫苦呢,这南方不更是要命嘛! 宁溪还反过来安慰她,顺便把何红娟夫妻俩受伤卧病在床的事说给他们听。 宁知松在一旁看着没说话,在心中默默取消了寄信的计划。 “真的?”刘春梅猛一拍手,“好哇,好哇!老宁咱们晚上打包个红烧肉回家吃,再买瓶啤酒,好好庆祝一下。” “我就说怎么今天早上听见喜鹊叫呢,原来是有天大的喜事,老宁,等晚上吃完饭咱们去城东散散步成不?骑车去。” 宁溪:......散步从城西散到城东可还行? 还真是一方有难,八方来贺! 第54章 提前知会 看大伯竟然也有点期待的样子,宁溪心里猜测他们和何红娟之间肯定还有别的矛盾是原主不知道的。 趁着这会还有点空闲时间,刘春梅跟经理说了一声,请了一小时的假带宁溪回家,顺便把一篮子水果拎回去。 至于这水果怎么来的,宁溪没说她也没问。 反正自家孩子肯定是正当途径拿来的。 “大娘,我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啊?是不是跟猴子一样皱皱巴巴的?” 路上,宁溪好奇地问了一下。 “咋突然问这个?”刘春梅脸上的喜色都淡了几分,默默换了只手拎篮子,没有直接回答。 “我下乡的时候生产队里有一家正好生小孩,大家都去看,可丑可丑了,然后人家说小孩一出生都是这么黑丑黑丑的。”宁溪脸不好心不跳地扯谎。 “嗯......”刘春梅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叹息一声,破罐破摔说道:“你刚出生的时候我没见到。” “为什么呀?我妈以前没跟你们住一起吗?” 刘春梅看见宁溪还挺好奇,也不藏着掖着,把以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当初宁知柏还在部队,何红娟是他高中同学的妹妹,有次放假回来俩人就突然好上了,很快就打报告扯了证结婚。 婚后没多久宁知柏回部队,恰逢前线吃紧需要支援,一走就是两年。 刘春梅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恼火:“一开始是住在一起的,当时你妈怀孕了,你爸一走,她就闹着要分家。 你奶奶有两套房子,一大一小,大的就是我们现在住的这间。” 当时都住在大房子这边,因为老大家孩子多,老太太就做主要把大的分给宁知松,何红娟怎么可能同意,闹得大家都很难看。 宁知松不想让老太太一把年纪还为难,就主动说要小房子。 分家协议都签好了,结果老太太心气不顺,在院子里摔了一下,脑溢血没救回来。 因着老太太死在大房子里,何红娟又嫌晦气,闹着要小房子,还要大房补钱给她。 刘春梅自然不肯,两家的关系也就僵了,还是在宁知柏不知情的情况下。 后来何红娟一个人住在小房子那边,生娃的时候也是她娘家人来陪着的。 “我当时猪油蒙了心,想着她一个人在家,我这个做大嫂的怎么着也得去看看。”结果刘春梅和宁知松带着红糖鸡蛋过去,连人都没见着。 “你猜怎么着?她还嫌弃我们住大房子里,怕把晦气传给她,丧良心的玩意儿!” 后来老二一出事,何红娟连孩子都不管直接丢给他们,她还能怎么办,还能把老二唯一的孩子丢出去? 这一养就是几年,哪能没感情呢,只能庆幸宁溪没遗传到她妈胡搅蛮缠的性格。 “你妈真不是个东西,后来我还听说她跟她妈连夜带着你去乡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了,难道我还能跑去偷孩子吗?” 宁溪心想,不是怕你偷孩子,恐怕是她自己偷了孩子。 “大娘,你说,有没有可能我根本不是我妈生的,是她捡来的或者偷来的,你想想啊,她那种人,你去看她,巴不得找你要钱要东西呢!” 这一说话时间过得飞快,刘春梅边拿钥匙把门打开,边摇头:“不可能,我看她就是害怕大房子这边,心虚。” 要不是她非要跟老太太对着干,老太太就不会出意外。 “你回家等着吧,我要回去上班了,一会少澜应该要放学回来了,你俩一块玩吧。” 宁溪现在就想多打听点消息,放好果篮又跟着刘春梅出门,还亲昵地挽着她的手。 “大娘,我陪你一块去上班,你再给我讲将我妈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呗,反正我现在就觉得我不是她亲生的,说我是你亲生都比她更可信。” 小嘴一套一套的把刘春梅哄的喜笑颜开,“算你有眼光,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大娘都告诉你!” “哟!春梅今儿个不上班吗?”路上遇见一个出来倒痰盂的老太太。 刘春梅:“张婶,我这是临时请假回来一趟,这不正要回去呢!” “这丫头是谁啊,我怎么看着面生。” 老太太还以为是宁少澜,又想起宁少澜是个大高个,比刘春梅高不少呢! 宁溪机灵地跟着喊人:“张奶奶好,我是这家的二女儿!哈哈~” 刘春梅点点头:“这话说得没毛病,这是我家老二的闺女,也是我家的二女儿,张婶我先走了哈,还得上班呢。” “好好好,去吧——”老太太摆摆手,提着痰盂慢慢往家走,还嘀咕着:“哪个老二?” “大娘,你说我妈虽然坏吧,但她心里门清,工资都一分不花牢牢抓在手里,她怎么看上林勇军这带俩拖油瓶的人?” 按照原主的记忆,家里买粮买菜都是林勇军出钱,在家庭开支上何红娟很少主动掏腰包。 “退一步说,就算是想谋我爸的工作,那她这条件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要求放低点,找个乡下帅气大小伙子都成!” 乡下种田种地苦,多少人吃不上饭,要是能去城里找个工作,娶个带孩子的寡妇算个啥?填饱肚子活命才是硬道理。 何红娟又不缺房子,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林勇军配不上的。 刘春梅一时语塞,心里也觉得宁溪话糙理不糙,要换她是何红娟,也不要林勇军。 别的男人也看不上,有钱有工作有房子还没婆媳纠纷,自己自由快活不好吗?而且老二虽然受伤退了,但战功是不会消失的,谁敢吃她的绝户。 根本没有一点后顾之忧。 看到刘春梅怀疑的样子,宁溪趁热打铁,把自己的猜测大胆说出来。 “你这想法太荒谬了......”刘春梅满脸不可置信。 不过她细细回忆一番,瞬间背后冒了层冷汗出来——当时何红娟的肚子确实比一般孕妇大不少,也有不少婆子说是双胎。 “对吧对吧!大娘你知道林勇军的前妻是谁家在哪吗?我想从她那边下手。” 宁溪叭叭一大堆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把自己关于身世的猜测给大伯家打个预防针,但她不能平白无故瞎猜测,没有说服力。 所以绕了一大圈,一步一步引导刘春梅往这方面想。 万一自己真不是亲生的,然后一声不吭瞒着他们闷声干大事,多少会让人家心里不舒服,会觉得她没把他们当家人看。 毕竟宁溪亲身体会到宁大伯一家待她很好,提前知会也是一种尊重。 二来也是为了打听林勇军的前妻,在林家那边打听肯定更方便,但那些人是信不过的。 这件事闹不好要坐牢蹲局子,万一有谁跟林勇军告密可能会对计划有影响。 虽然他现在没行动力,但他不是孤家寡人,还有那么多亲人可以当他的筏子,何红娟这边也是如此。 第55章 有后手的大伯 “这人我还真知道,等晚上回去再说。”眼看就到饭店了,刘春梅马上要开始忙活,便让宁溪先回家等着。 宁少澜放学回家,刚要掏钥匙发现院门掩着,但是她爸妈今天都不休息,哥哥嫂嫂们又没有家里的钥匙。 “不会是有小偷吧?”她没有直接开门,猫着腰从门缝往里看,房门口坐着的人格外熟悉。 “二姐?!你怎么在家?”宁少澜这才大胆地推开门。 宁溪又把自己病退回城的事说了一遍。 “那你现在身体好点了没?” “没事了,你看我这不是生龙活虎的嘛,桌子上有水果,你洗洗手拿了吃。” 刚刚宁溪在家也没事,把篮子里的水果拿出来单独放好,香蕉已经熟了得赶紧吃,梨和芒果还能再放放。 她还单独打包了一份出来准备送给朱月,她现在还真有事找她帮忙,准确来说是找朱所长。 宁少澜看着桌上盘子里的梨和黄澄澄的香蕉,眼睛直冒星星。 苹果和梨北方还算常见,但香蕉可真是难得吃上。 “二姐这是你从南方带回来的吗?那边是不是漫山遍野都是果子?” 宁溪哈哈大笑:“对对对,上山都得小心,否则还会被树上的果子掉下来砸了脑袋。” 难得这位小堂妹话这么多,看来这水果挺合她心意。 以后可以多跟林大厨交易,他家就是岭南的,水果应该是最不缺的东西。 “二姐你取笑我。”宁少澜一细想就知道,大家现在都缺粮食吃,山上的野果肯定还没熟就被摘了,哪里还能等到熟透了掉下来砸头。 宁大伯八点下班,大娘八点半才下班,还有好长时间,宁溪就跟宁少澜坐在院里聊天。 大部分是宁溪问,宁少澜答。 “那你中午都在食堂吃吗?自己带饭盒还是直接买饭吃?”宁溪还挺好奇的这个年代的中专是什么样子。 这时候上高中不稀奇,城里人想上就能上,大厂里还有子弟学校,听说还不要学费呢! 但是谁家有人上中专那可是倍有面儿。 宁少澜骄傲地挺起胸膛:“学校一个月补贴17元伙食费,饭的话自己带米去蒸也行,用粮票也可以。” 因为她就是明江市本地人,粮食关系依旧在家里,有别的地方考上来的同学还需要转粮食关系。 宁溪:“厉害,你这补贴都比得上学徒工了!” 难怪中专这么吃香。 ...... 刘春梅特意交待了晚上不要做饭,她和宁知松打包回来吃,让她们饿了吃几块饼干垫垫。 等到快九点的时候两人才骑着自行车回来,带了一份红烧肉,一盘红烧带鱼,一个醋溜白菜,还有几个大馍。 四个人坐在餐桌边吃边聊。 “你要找林勇军前妻,那还真不容易。”刘春梅把大馍掰开,往里面夹白菜和红烧肉。 宁溪:“为什么这么说?她不在明江市吗?” 刘春梅摇摇头:“那不是,她爸爸以前没退下来的时候是商业局的局长,听说她现在已经干到主任了。” 意思就是她就算知道点什么,也不可能告诉宁溪,因为人家不缺钱不缺工作。 就是这样啥也不缺的人最难搞定。 “嘶~”宁溪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家庭是怎么看上林勇军的?” 自己屁本事没有,反而前后娶的两个老婆都不赖,当然前提是抛开人品不谈。 “听说她不能生,招赘来着......”刘春梅说到这突然噎了一下,大馍都掉桌子上了,“对哦,她不能生,孩子是哪来的?” 宁溪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情况。 她一开始猜测的是林勇军的前妻有什么把柄在手里,然后离婚的时候把林振东要走了,目的是为了林振东的口粮。 因为户口在哪,粮食关系就在哪,拿着林振东的户口和粮食指标,还不用养活他,每个月白得一大把粮票。 要是对方需要钱就好办了,她现在手里还有不少。 现在看来,好像另有隐情。 吃完饭宁溪和宁少澜负责刷碗,碗里的油星子都没抹得干干净净,热水烫一烫就行。 “二姐,你晚上还要回去?”宁少澜搞不懂,为什么不干脆住在这边,省得回去看见那些人都烦。 “回去啊,我这病退还沾了他们行动不便的光,表面工夫得做到位,不能给别人留下话柄。” 宁溪擦了擦手,跟宁少澜一前一后回到客厅。 宁大伯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你把这个拿去。” “这是什么?”宁溪打开一看,里面有两张白色的布、一张纸质凭证。 白布上面用黑字密密麻麻记了很多东西。 “战友关小风,家庭住址:xxxx,叁圆 战友 路安国,家庭住址:xxxx,伍圆 战友庞爱华,家庭住址:xxxx,贰拾圆 ...... 挚友祝良才,家庭住址:xxxx,伍拾圆 ...... 以上钱款,共计壹仟零陆拾伍圆,均系自愿给予战友宁知柏之独女宁溪,寄存于人民银行,宁溪本人成年后可持凭证取回。 签名:...... 手印:...... 见证人:梁志、龚伟......” 宁大伯咳了一声,压了压有点哑的嗓子: “这是你爸走的时候,他以前的战友、朋友还有同学给的钱,我都记在上面,下面的是遗产,拿去公安局盖了章的。” 宁溪心里一酸,能有这么多人给钱,足以见得原主的是多么优秀,可惜好人不长命,何红娟夫妻俩那种祸害反倒蹦哒个不停。 她打开第二块白布。 “经市政府、市公安局、明江市幸福食品厂一致认定,宁知松同志遗产如下: 房产壹套,位于明江市西城区迎春街北街23号; 人民币壹仟贰百叁拾圆...... 由何红娟与宁知柏同志独女宁溪平分。” 最后的1230块钱,还仔细记录了来源,有一部分是宁知柏病退补助,还有攒的工资,有一部分是厂里和市里给的慰问金。 “大伯,你怎么有这个?”原主的记忆里好像没这些,只记得她爸去世的时候家里乱哄哄的,争吵声、哭泣声连成一片。 不过那时候原主只有五岁,记不清也正常。 第56章 脑子被门夹了 刘春梅从房里出来,手上抱着一叠衣服,“你大伯就是觉得何红娟不是个好的,特意防着一手呢!” 她没说的是,当初就为了写这两份证明,何红娟带着娘家人指着他们的鼻子骂,说他们一家就是眼馋弟弟的遗产,特意搞破坏。 一般人家分财产就是请家里的老人主持,但他们家老太太早就走了,根本没人能做这个主。 要是这些东西都进了何红娟的手里,那就相当于进了貔貅的肚子,永远别想着有出来的一天。 因此宁大伯就算担着骂名,也要做一个公证。 “孩子,你也别怪我们,我和你大伯都知道你在林家过得不好,但是我们没办法插手,你大伯本来想着你毕业工作能独立了,再把这些给你。” 当时分家产的时候就闹得人尽皆知,何红娟又惯会卖惨,老二出事之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街道办自然站在她那边。 还多次警告宁知松一家不要过分干涉何红娟的生活。 “大伯,大娘,我没怪过你们。”原主从未对大伯一家有过什么不满,甚至还把这里当作她的一方净土。 宁大伯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封信,“这是当时你爸的首长的地址,我本来想请他帮忙,让林家那小子吃点苦头,现在你来决定要不要寄。” 他来拜托人毕竟隔了几层,让宁溪来办成事的几率更大。 人情用一次淡一分,关系就要用在刀刃上,他本是想留着以后万一宁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派上用场。 哪想到宁溪被送去下乡,他心里那个恨啊,就想着告状给林家那小子一点颜色看看,最好是把他赶回来。 还有这一茬?原着里林振东不是在部队待了挺久吗?最后都当上营长了才转业的。 等等......为什么要转业?难道跟这封信有关? 宁溪细细看着信封上的地址,嘴角一抽。 上面写得是军区,名字叫王保国,十分大众化的名字,大街上叫一声都可能好几个人应。 现在说不定人家都升职或者转业了,现在通讯不发达,可能这封信兜兜转转过了很久才到收信人手里。 何红娟夫妻俩不敢把原主卖了换彩礼估计也是忌惮这一点。 不管怎么样,宁溪还是打算明天去见见林勇军的前妻阮丽萍,外人看人家不缺什么,但具体什么情况还得本人说了算。 她现在一天只想尽快跟这些极品脱离关系。 “小溪,这衣服是给你做的打算寄给你来着,都洗干净了,能直接穿。” 这是刘春梅前几天扯了布去找人做的。 明江市每年按人口发布票,今年行情好发得多,每人一丈六尺,她和宁知松都不做新衣服,布票很充裕。 不像有一年每人只发三尺,那全家加一块都不够做一身衣服。 “谢谢大娘!” 宁溪身上穿的还是旧衣服,上面补丁虽多,但穿起来比较柔软,主要是现在的衣服都是蓝灰黑,谈不上好看,所以她也在意穿着。 况且,现在谁身上没几个补丁,她只是多了亿点点...... “走,你不是要回城东吗?我跟你一起去,小澜你在家把门关好。”刘春梅拉着宁溪出门。 宁溪:“?” 三个人怎么一起去? 三分钟之后她明白了——刘春梅横坐在前杠上,宁溪坐后座。 一辆二八大杠上坐了三个成年人。 这大伯娘为了看何红娟的笑话也真是拼了,连硌屁股都不在乎。 “大娘,要不咱俩去,你再把车骑回来?”宁溪坐在后座总感觉不踏实,听见车咯吱咯吱的声音,生怕下一秒就把轮胎压瘪了。 刘春梅无所谓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这有啥?小澜以前还跟小涵一起挤在后座呢!” “你大娘不会骑车。”宁知松无情拆台。 ...... “你来我家干嘛?滚出去,晦气!”何红娟见刘春梅跟在宁溪后面进门,惊叫一声,还把枕头都丢了过来。 外面黑漆漆的,刘春梅刚进门的时候被前面的宁溪挡住,只露个头,那一瞬间她还以为看见了宁家老太太。 宁溪稳稳接住扔回去,正好砸在何红娟鼻梁上,弄得她眼泪都掉了下来。 刘春梅乐滋滋地看着她:“大晚上淌猫尿呢?给自己哭丧啊,我看你这样确实好不了了,少说也得躺个几十年。” 终于有出口恶气的机会了! 以前就因为老二财产的事,她和自家男人被骂得那个惨哦!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些街坊邻居中的碎嘴老头老太太,才不管你是真是假,蚊子都能传成大象。 现在都偶尔还有人说他们夫妻俩欺负何红娟,霸占老二财产。 “小溪,你安全到家大娘就放心了,先走一步哈。”嘲笑完何红娟,刘春梅也识趣地走了。 “大娘慢走,路上注意安全。”宁溪把刘春梅送到门口,宁大伯手扶自行车站在门外,像棵树似的一动不动。 看着她上了自行车宁溪才转身回屋。 “你愣着干嘛,快过来扶我一把,我要解手。”何红娟本来不想搭理宁溪,奈何人有三急。 早上宁溪出门的时候说了一声下午回来,然后林勇军他妈有事回去了,结果这个死丫头下午人影都没见到。 “尿床上吧。”宁溪翻了个白眼,把大门锁好,拎着分装出来的水果回了自己屋。 何红娟憋地小腹生疼,骂骂咧咧:“你要死啊,我是你妈,生你养你竟然养出个白眼狼来。” “我是不是白眼狼不清楚,但你是畜生这一点不用怀疑。” “嘘!”宁溪冷冷瞥了她一眼,截住她话头,“你是想闹大了让大家都来看看你怎么尿床的吗?” 何红娟气得直哆嗦,指着宁溪说不出话,身下一热,一股热意传来...... 造孽啊!当初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才答应不住院回家修养的。 林勇军闻到一股难闻的骚味,嘴上不敢出声,手肘默默发力挪到了另一边。 “你要干什么?杀人是犯法的——” 这个丫头疯了!肯定是疯了! 林勇军看见宁溪去灶台拿了菜刀,吓得不知所措,又拼命挪到何红娟身边,想用她给自己做掩护。 结果宁溪只是把菜刀拿回自己房间,还顺手反锁了门。 何红娟:...... 她的脑子可能是在跟林勇军好上的第一天就被夹了,还是夹得稀碎的那种,所以才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宁溪换上刘春梅给她准备的新衣服,头上的黄毛也梳得整整齐齐,还擦了香香,才提着水果出门。 “同志,你好,麻烦帮我找一下阮丽萍阮主任,我妈是何红娟,跟她是熟人。” 第57章 天大的馅饼 “进。” 办公室里,一头齐耳短发的女人正在伏案办公,岁月好像对她格外仁慈,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又爽利。 周红霞心里充满羡慕,要是她四十多岁还能像阮主任这个样子就好了。 “有什么事吗?” “啊?”周红霞从愣神中被叫醒,急忙解释:“外面有个女同志找您,说是她妈叫何红娟,跟您认识。” 阮丽萍脸色一瞬间有点难看,很快又恢复了往日大气和善的样子,“好,谢谢你,就说我不在。” 周红霞怀疑自己是不是办坏了事,连连点头:“好的阮主任,那我让她尽快离开。” 看那女同志穿着打扮得精神又得体,说认识阮主任得时候没有一点心虚,她还以为真是熟人呢,没成想竟然是看走眼了。 “哎,等等,那姑娘长什么样?” 阮丽萍一寻思,要是林晓月来找她,估计就说自己是她的女儿了,绝不会说她妈是何红娟。 “很瘦,个头不高。”周红霞印象比较深的就是这两点,“哦对了,叫宁溪。” 她想着宁溪特意强调了她妈的名字,所以重点说了何红娟。 阮丽萍:“你让她进来,待会要是再有人找我就说我有事开会去了。” 宁溪坐了没多大会,刚刚那个女同志就回来了,冲她点点头:“同志,阮主任让你进去。” 宁溪按照她的指示来到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只有阮丽萍一个人。 “阮姐。”宁溪轻声叩门示意。 阮丽萍猛然听见小姑娘喊她姐,还愣了下,“进来吧。” 宁溪发现她看了眼门外,识趣地反手把门关上,还反锁了一下。 这些动作都被阮丽萍看在眼里,对宁溪多了几分欣赏,没想到何红娟那样的人还能养出个机灵的女儿。 “你来找我什么事?”阮丽萍让她在办公桌对面坐下,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观察着她。 很瘦,皮肤蜡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看来在那个家里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但一双眼睛很灵动,行为举止没有一点冒失。 “是这样的......”宁溪把事情简单给阮丽萍讲了一下。 大致就是她怀疑自己并非何红娟亲生,以及要对付他们夫妻俩的想法。 阮丽萍起茶缸子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一言不发听着宁溪说话。 说辞简练且直言不讳,没有虚头巴脑的试探,大大方方坦白自己来意的样子让阮丽萍多了几分好感。 知道是宁溪来找她的时候,阮丽萍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她的来意,若是敢跟她饶弯子打哈哈,她一秒钟都懒得听。 “冲着你这么坦诚的份上,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确实不是何红娟亲生,至于哪来的我就不知道了,那对双胞胎是何红娟和林勇军的种。” 看她又喝了口茶,杯子举得有点高,宁溪有眼力见地站起来,殷勤地提起桌上的水壶给她添水。 “阮姐您说,我听着呢!”宁溪倒完水又乖巧地坐回去。 阮丽萍又打量了她几眼:“你也是个妙人,按理说不该过成这样啊?” “不撞南墙不回头,我之前还觉得她是亲妈,总想着听话一点她总能多喜欢我几分,没想到她还想要我的命。” 宁溪自嘲了一番,又接着说:“现在清醒了,越发觉得以前不值得,后来无意中发现林振东的户口有问题,这才开始怀疑。” 阮丽萍沉默了一会没说话,像是在考虑什么,宁溪也就静静坐着没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她开口:“我确实有他们的把柄,能让他们翻不了身的那种,但是我跟你素不相识,没必要帮你。” 有这份把柄再手上,她什么时候不开心了,让林勇军爬在地上学狗叫都行。 敢戏弄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当时离婚的时候阮丽萍要求林振东的户口转到他们家,林勇军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除非他想坐牢去。 听见这话宁溪没有半分失望,嘴角带笑注视着阮丽萍,“阮主任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如果我能办到且不违法的,我肯定会去办。” 要是真没点什么意思,早就让她走人或者直接不见她,何必在这听她解释,又不妇联调解员。 “你现在有工作没?你爸留的工作被林勇军占了吧?”阮丽萍避而不答。 宁溪一听就知道有戏,老实回道:“还没找到工作,不过我爸的工作已经被我卖了。” 还不算傻得彻底。 阮丽萍满意地点点头:“小丫头还挺聪明,我还真有个事要你帮忙,要是事成了,我不仅可以把证据给你,还能在这儿给你找个工作。” “在这?” 在商业局给她找个工作? 宁溪心里隐隐不安,这馅饼可真是够大的,不会一口给她撑死吧?要是去杀人放火她可不敢。 “我爸有个朋友,他家小儿子现在正准备找对象,我看你挺合适的,你有没有想法去试试?” 阮丽萍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商品,搞得宁溪心里毛毛的。 “阮姐父亲的朋友,家庭条件肯定很好吧,我这可不敢高攀。”万一是什么家暴狂魔或者变态,她这小身板可挨不住一拳。 再说了,虽然细看原主的五官生得不差,大眼睛新月眉,鼻子小巧挺拔,奈何身上没个二两肉,脸上也就一层皮,现在看起来和美沾不上边。 那人家图啥? 阮丽萍也没有遮掩:“家庭条件在咱们明江可以说是顶尖的,就有个问题,男方智力......而且不能生育。” 听说想找个踏实点的本地人,要求家庭不能太复杂,最好是没什么累赘的那种。 所以阮丽萍听见是宁溪来找她的时候,脑海里的灯嘭一声亮了。 这宁溪不就正好符合吗?要是把林勇军一家都弄进去,她就是个孤女,别说累赘了,连亲戚都没两个。 宁溪心里大受震撼,这是要把她卖给一个傻子? “你不用急着做决定,这种事也要看双方意愿的,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阮丽萍看她表情有点奇怪,安慰了一句。 宁溪:...... 还不如不补这一句呢,这话里话外不就是说人家傻子不一定看得上她呗! “还有一点,你要是把林勇军弄进去了,林振东那边......他不可能不报复你的,在羽翼未丰的时候借力打力也是不错的选择。” “你自己回去慢慢考虑吧,不过机会不等人,有想法了来办公室找我。” 阮丽萍端着缸子站起来,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也代表了除此之外没必要再谈的态度。 第58章 暴富,买空间 关乎人生大事宁溪一时没有做决定。 服用营养液之后她外表虽然还没什么变化,但之前动不动就感觉身体发虚的情况消失了,走走跑跑完全没问题。 同时她也下了一个决定——弃文从理,等高考恢复了报考理科专业,自己弄个实验室,把营养液的配方搞出来。 如果从零开始研究这个东西肯定很困难,但她有现成的完全可以逆推,事在人为,先不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成不成还得做了才知道。 也就是说,她对未来的人生规划里暂时还有结婚这一条。 “同志,帮我取一下寄存的东西。”人民银行就在商业局附近,宁溪把凭条和户口本递给工作人员。 这户口是早上才办好的,之前下乡的时候迁出去了,回城还要再迁回来。 户籍警旁边坐的就是管粮食关系的,这边户口弄好那边立刻就办粮食关系,一条龙服务。 要不是只能迁回原地址,宁溪真不想跟林勇军他们在一个户口本上。 工作人员认真核对过公章和户口后摇了摇头,“同志,你这个我办不了,你稍等我请示一下领导。” 过了一会,两个年纪不小的男人走过来,将宁溪带到里面的接待室。 “宁溪同志是吧,这是你要取的东西,上面还有封条,你检查一下,东西无误的话来这边签字。” 桌上摆着一个贴了封条的木盒。 当初存钱的时候不知道该写谁的名字,宁溪自己年幼办不了存折,如果用宁知松或者何红娟的名义,两人都不放心对方。 最后决定直接将现金封装寄存在人民银行。 还好是人民银行! 要是存邮\/储,能不能拿到还是个问题,因为这几年邮\/储一直处于建了拆,拆了建的状态。 宁溪仔细检查了一下封条,上面有日期和公章,没有动过的迹象。 “你可以打开再确认一下,出了这门再有什么问题大家都麻烦。”领导样子的男人提醒她。 凭条上面只写了寄存木盒一个,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并没有说明,当时的领导早就调职了。 “不用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两位领导这么认真负责,我相信人民银行不会出错。”宁溪信誓旦旦地表示不需要验货,百分百信赖银行。 两位工作人员露出一抹笑容:“那行,直接在凭条上签字就好。” 反正这木盒普普通通,里面很轻应该不是私藏了黄金或者首饰。 一路回到林家回房间锁好门,宁溪才把盒子揭去封条打开,刚看清里面的状况,眼睛不由自主地瞪了老大。 尽管有一定的心理准备,里面的东西还是——太太太令人意外! 厚厚的一沓现金放得整整齐齐。 让宁溪感到惊讶的是中间一张露出边角绿色的“叁圆”,这可是传说中的东西,没想到现在她竟然能够拥有。 还有最下面的“大黑十”。 在银行的时候她不敢打开查验,就是因为她想到了这个盒子寄存的时间——1957年,当时流通的应该是第二版人民币。 后来因为跟老大哥关系恶化,这版人民币在64年停止流通,而且限期收兑。 现在拿出来不仅不能兑换成新钱,还可能被收缴上去销毁。 所以宁溪看到封条完好之后就堵了一把,没敢当面打开。 仔细数了一下,面值伍圆的钱最多,一共62张,其次是壹元的和叁圆的,分别是58张和41张。 大黑十正好50张,应该是人家特意换的,十块钱拿出去比一把一块的好看。 最后还有贰圆的37张。 总共1065元,一分不少。 这些钱放到现代,不知道要卖多少! “系统,在吗?我想买个空间。”本来还想着空间不要也无所谓,有了之后肯定会使用,万一露出马脚就糟了。 这个年代连小孩都知道抓特务,宁溪没有把握万无一失。 但现在这些现金简直是烫手山芋,她不知道这些年何红娟都没打这份钱的主意,是不是已经想到了这一点,知道这钱取出来也没用。 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怕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有个一两张不是问题,藏了这么多...... 所以空间非要不可,要是被指认了就说已经烧了,反正也找不到证据。 正好把那几张方子也一起收着,以后空间最好只存不出。 “在的宿主,花费一百星币可以获得1立方米的储物空间,另外附赠一个新手礼包,不可存储活物,是否购买?” 宁溪看了一眼自己的余额,本来卖掉一瓶茅台之后余额是236星币,期间剩下的6朵变异花一直无人问津。 买完营养液之后还剩136星币。 “新手礼包不应该是免费赠送的吗?” 系统:“不是的哦,这是需要首次购买道具才会触发赠送条件,相当于充值加赠一样,营养液不属于道具范畴。” “买了。” 系统:“购买成功,宿主需要存储物品时,只需要用手触摸该物品,默念收取即可,取出时默念取出。” 系统刚说完,宁溪就感觉自己的脑海里联系上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空间,不去想就会自动隐藏。 粉红色包装的新手礼包静静躺在里面。 “收!”宁溪把钱用手绢包好默念收取,钱瞬间消失在眼前,出现在空间的角落里。 放好钱她把新手礼包拿出来打开,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卡片和一支迷你的笔。 “许愿卡、许愿笔” 【使用说明:可用许愿笔在此卡片空白处填上三个愿望,心中默念三遍使用,即视为成功许愿。 注意:切勿贪心,否则许愿失败后果自负。】 系统:“宿主你的运气真好,抽中许愿卡的概率只有0.001%。” 宁溪一想也是,每天意外死亡的人那么多,她能获得重活一次的机会,已经算是锦鲤了。 现在她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解决何红娟和林勇军这两人,摆脱这个家庭。 “系统,我能许愿要一套能治脑子的医术吗?烧傻了的那种。” 直接把人治好,不比嫁给他强一百倍? 系统检索了一下:“可以,你选择这个,通冠九九针,这个要配合特定工具,你得许愿要一份才行。” “能许愿跟星币有关的吗?” 系统:“无可奉告。” 宁溪秒懂,那就是不能啰。 考虑了一番,她在许愿卡上写下: “一、通冠九九针法速成 二、通关九九针配套工具 三、空间功能升级。” 宁溪虚心请教系统:“这样可以吗?” 系统扫描了一下:“应该可以。” 就是这个升级,是升一级还是几级就不一定了。 想到宿主的运气,系统隐隐有些期待。 第59章 买粮风波 “许愿成功,审核中。” 默念使用后,宁溪按照系统提示将许愿卡和笔收回空间,然后它们瞬间消失不见,同时她收到了审核中的提示。 看来一时半会没结果,她也没干等着。 出去瞅了一眼,外面三个人没有异样,宁溪才又回了房间,翻出纸笔把解毒方子抄了两份,其他方子没有可出售的提示。 抄完后她把原件全部放进储物空间,原件都留着,以后再还给大伯,毕竟自己不是亲生的,不好占用别人的东西。 但这东西是她发现的,抄一遍卖星币,又不是卖给现实世界的人,她问心无愧。 手抄的上架到小店,系统建议价50星币,也不知道是根据什么来定价,反正宁溪向来不听建议,挂了100星币。 有了大黑十和罕见的叁圆钞,宁溪痛下决心,又改了一瓶茅台的价格准备卖出去。 当前系统商城的东西太贵了,只解锁了一个营养液,下一个解锁需要达到500星币。 也就是,买不起的,连看都没资格看。 下午,趁着老太太出去倒痰盂,炕上躺着的两个人看不到屋里的情况,她又去林勇军房间搜了一通,最后在床底下找到了装票的饼干盒。 直接连盒收进了空间,只拿了粮本和副食本出来。 “这个月的粮去哪了?是不是都被你们藏起来了?”出来后宁溪还倒打一耙,“票呢?我要去买东西。” 上午办户口的时候她拿走了粮本,看到上面这个月林家的粮食已经买了。 但是家里橱柜空荡荡的,之前剩的那点白面都不见踪影。 林勇军眼神飘忽,这些年宁溪的那一份都是他拿着,置换置换,还真攒了不少票下来。 他否认道:“我哪知道,你户口迁回来了吧?这个月的份额还在,买点肉回来吃。” 今天不吃肉他都馋死了。 “人中黄吃吗?”还想吃肉,门缝都没有! 宁溪揣好粮本和副食本,拿上面袋和油壶出了门,骑着何红娟的自行车,先把知青点之前补贴的钱票还了,再顺道去粮站买粮。 表面功夫还得做,不可能顿顿去国营饭店吃。 根据不同职业、身份,明江市城镇居民每人的口粮不太一样。 原主上高中的时候每个月有32斤口粮,现在她没工作就是27斤,何红娟也是27斤,林勇军28斤。 粮本上每个月买多少粮,买了什么都会被仔细记录下来。 明江市是北方的大城市,工业发达,厂子多人口数量也大,生活水平也还可以,每人每个月供应一斤猪肉、五两豆油。 粮站有十来个人在排队,宁溪把自行车放好也加入了排队的大军。 得先拿粮本去窗口登记付钱,最后拿到一张条子,听到工作人员叫号后才去装米装油。 “要多少细粮多少粗粮?”工作人员接过粮本。 根据明江市的规定,每人每个月供应三斤细粮,其余均为粗粮。 一斤细粮可以兑换两斤粗面,如果有红薯之类的,可以换到三斤。 “细粮全要大米,再要两斤高粱米、两斤小米、十斤玉米面,剩下的换粮票,油也全要。” 按规定还必须得“节约”1斤粮食,所以宁溪现在能支配的只有26斤。 “一块四毛八。” 大米是标二籼米,每斤一毛五,高粱米、小米都是一毛一,玉米面九分,豆油八毛二。 宁溪把早就准备好的零钱递上去,等粮站的工作人员在粮本上登记好后,她拿到一张长长的条子,还有一叠粮票。 “下一个!” 她刚把票数好装进口袋,还没来得及转身,后面的人直接把她挤到一边,撞得她差点没站稳。 “你干什么挤人?”她动作已经很快了,又不是磨磨蹭蹭不走。 后面是一个干瘦的老头:“就挤你咋滴!快让开,俺要买粮食。” 宁溪冷笑一声:“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呢?早说啊,早说我直接让你上前。” 话虽然损了了一点,但是出了气很爽。 老头气急败坏,举起拳头恐吓她:“小丫头片子嘴上积点德!小心以后被人打死。” “凶神恶煞的,你是这条街的黑霸王吗?怎么还想打我?你敢动手试试,派出所可离这不远。” “我都看见了,就是大爷您先挤人家小姑娘的,也不怪人家骂你。” 后面排队的大妈看见这老头竟然要打人,上前一步将宁溪护在身后。 老头子看了眼这人高马大的妇女,掂量这真动起手来自己肯定占不到便宜,撇了撇嘴:“算了,懒得跟你们计较。” 他转身趴到窗口的地方,掏出一把票:“要十斤大米,十斤白面,再来两斤豆油!” “粮本呢?”工作人员一直在做重复的工作,算钱,登记,早就不耐烦了,语气也不是很好。 但这老头显然是个欺软怕硬的,屁都不敢放一个,枯树一样的老脸笑出一朵菊花:“粮本在家,你快卖给俺,俺孙子还在家里等着吃呢!” 工作人员黑着一张脸:“没有粮本不卖,下一个!” 老头不干了,脸上的笑意消失,大声责问:“我有票你凭啥不卖俺?” “你票哪来的?没粮本赶紧走。”工作人员语气带着一丝威胁。 可惜老头没听出来,还在大声嚷嚷:“你管俺票哪来的,快点开条子。” 工作人员也来气了,站起来走到里间,过了两三分钟才出来。 宁溪在外面等着叫号,顺便吃瓜看戏,发现有个开条子的人回到岗位没两分钟,另一个工作人员从粮站出来,骑着自行车走了。 那边......不是派出所的方向吗? 这个点又不是下班的点。 老头还在里面嚷嚷,挡着下一个人不让人家上前买粮,里面闹哄哄乱成一团。 “公安来了!” 宁溪闻言转身一看,来了三个骑自行车的男人,一个就是刚刚出去没多久的工作人员,另外两个一看衣服就是公安。 看见公安是往粮站来的,大家纷纷让开一条道。 “就是他。”工作人员指着闹事的老头。 “你好!我们接到举报,你的钱票来路不正,请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协助调查。”两个公安上前,一左一右正好把老头围在中间,直接带走了。 宁溪没想到事情的走向竟然是这样。 买东西多了竟然还会被举报,要是说不出个名堂来,这老头会不会涉嫌倒卖票证?现在这可是严重的犯罪行为。 “30号。” “来了来了!”宁溪拿好条子和米袋、油壶,嘴上大声应着跑过去。 虽然她一直都比较谨慎,但这事还是给她敲了个警钟,看来这个时候就算有钱有票也不能大肆挥霍。 有没有东西卖是一回事,还可能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接好!”工作人员拿过条子,开始称面称米。 原主没买过粮,没有相关记忆,所以宁溪刚刚有刻意观察这边,正好现学现用。 装粮食的是一排大粮柜,每个外面连着漏斗,她要把袋子套在漏斗下面的管子口,等工作人员称好后从上面倒下来。 油称得更精细,看起来一滴都不会多给的样子。 “哎哟!” 刚把粮食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宁溪听到闷哼声,朝着声源处看,一个瘦削的女人正扛着一袋粮食。 不知道是闪着腰还是怎的,她一手牢牢抓着粮食袋子,另一手按着腰,又飞快地松开,面部扭曲龇牙咧嘴。 在这个年代不用担心碰瓷的问题,再加上对方同为女性,宁溪赶紧上前一步帮她托着粮食。 第60章 送医 “同志,你没事吧?” 这一袋粮食可真够重的,估计有百十来斤,宁溪没力气帮她卸下来,只能扶着。 “我来帮你们!”刚刚护着宁溪的中年女人走过来,一把将粮食提了下来。 此时女人已经满头大汗,紧紧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宁溪连忙搀着她:“需要送你去医院吗?需要你就点点头。” “不......”女人还想拒绝,可刚开口就是一阵剧痛,最终还是认命地点了点头。 但是上医院总不能背着一袋粮食去,几人犯了难。 宁溪:“要不寄存在粮站吧,我看这里的工作人员还挺好说话的,咱们现在也是无奈之举,回头通知家里人来取就行。” 好心帮忙的中年女人点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 她一时没想到这点,主要是谁家买了粮都是第一时间欢天喜地地背回家去了,哪有寄存在粮站的。 “行,你们把粮本、粮食都存在这里,回头拿户口本来取。”跟窗口的工作人员一说说,人家也就同意了,还帮忙把粮食拿到了后面。 宁溪在前头扶着自行车,帮忙的中年女人朱大姐在后面把女人扶上后座。 “那你们去吧,我还要等着买粮。”朱大姐没有自行车,这边离医院不近,跟着过去不方便。 宁溪让这个女同志抓着她的衣服,蹬上自行车往这边地社区卫生站赶。 “丁零零~” 迎面来了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圆脸小眼睛男人,还是见过的,宁溪现在急着去医院,点点头大声打了招呼:“领导叔叔!” 此人正是她之前在食品厂卖工作时,在场的领导之一。 胡光荣还觉得这女同志有点眼熟,一听声音更是惊讶得直接捏了刹车,见宁溪没停车骑过去了,干脆调转车头也跟了上去。 “你是宁溪?你怎么在城里?”短短几秒钟胡光荣脑子里百转千回。 一边觉得宁溪是不是欺骗了祝厂长,又立刻被自己否定了。 “我病退回来的,住了一星期院呢,还没来得及去跟良才叔说。”宁溪依旧是老说辞。 但胡光荣是什么人? 在厂里混了这么多年,这里的弯弯绕绕他比谁都明白,病退可不是那么好办的。 上面没人点头的话,除非你爬都爬不起来,否则甭想回来。 没想到这丫头还手眼通天,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小可怜呢!合着他看走了眼。 “那你这是要去哪啊?”胡光荣琢磨着,说不定这丫头的关系能给他帮上忙。 宁溪:“......” 难道听不见后面的女同志痛得直哼哼吗? 胡光荣是问出话后才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笑,“这是出什么事了?要去医院吗?” 宁溪一边蹬车还要应付他,累得直喘气,“对,这位女同志不舒服,我带她去卫生站。” 这不巧了吗? 胡光荣心中一喜,看来磨蹭到现在出门是命中注定! “别去卫生站,那没、只能处理简单的问题,你跟我来,我爱人在医院上班。” 话音刚落,他脚下用力,蹬风火轮似的蹬着脚踏,超到宁溪前面,头也不回地大喊着:“跟着我来,不远的。” 这还有上赶着帮忙的?不管了,就当是他热心肠吧,回头这个女同志给厂里写几封感谢信专门感谢他。 打定主意,宁溪也脚下用力,紧紧跟在圆脸领导后面。 十分钟后就到了这边的医院,挂号费五分钱,胡光荣给掏了,带着两人去他爱人的办公室。 “晓桐,你给这位女同志看看。” 谈晓桐注意到后面的女同志满脸汗珠,脸色惨白,嘴唇都快咬出血,连忙上前。 “你这男同志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出去。”她正要掀开患者的衣服查看,才想起她丈夫还在一边站着。 胡光荣:...... 男同志?他爱人眼里是不是根本没他这个丈夫...... 不过治病要紧,他摸摸鼻子识趣地出了门。 “嘶~!” 谈晓桐刚把衣服撩起来,患者反射性地一躲。 在一旁帮忙的宁溪也看到了她衣服下的景象——一大片皮肤没一块好肉,有一部分刚结出来的痂裂开了,鲜红的肉从里面漏出来。 还有的地方开始溃烂了。 看上去十分骇人。 有点严重,腐肉全部要清理,谈晓桐叫护士进来把人带到医疗室。 前后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处理好包扎完毕。 “谢谢医生。”钟素欣看着身上缠成一圈一圈的纱布,把衣服撩下来盖住。 “不客气,隔天来换一次药,最好不要干体力活,防止伤口裂开,出汗了也不利于伤口愈合,最好是直接住院。” 钟素欣苦涩地笑了一下,摇摇摇头:“不用了。” 不干体力活怎么行呢,家里还有几张嘴等着吃饭,要不是今天没粮了,她都不可能请半天假。 谈晓桐察觉到了患者的异样,但没多说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已经将情况如实告知,怎么选择是别人的事。 看到女人这副模样,想起刚刚在她身上看见的陈年伤痕,谈晓桐心软地多说了几句话:“如果被欺负了,可以去居委会反映。” 钟素欣讶异地看了她一眼,转而眼神又闪躲了一下,“是,谢谢医生。” “好了,回去吧,多注意一点,别沾水了。”钟晓桐收起思绪,又细细嘱咐了一番。 胡光荣见人出来了,殷勤地跟在宁溪后面:“宁同志,走,我送你跟你朋友回去。” 宁溪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胡叔叔,她不是我朋友,是我路上碰见的,今天真是太幸运了,能碰上你这样的好人,回头我一定让她写几封感谢信给你!” 胡光荣欲哭无泪,早说啊,早说他才懒得管闲事,自己的事还忙活不过来呢! 关键是他自己没问清楚,现在诉苦都没地儿说去,只能当做日行一善。 “同志,你家在哪?我骑车送你回去。”宁溪想着,既然都在一个粮店买粮,住的应该不远,反正她也要回去的,索性帮人帮到底。 自从加班猝死后又重活一次,灵魂跨时空穿越让她冥冥中产生一些关于因果的联想。 每天猝死的人那么多,凭什么她可以重生呢?系统能选中它或许也是命运的安排。 所以宁溪感觉必要时帮帮别人也没错,就当是结个善缘,当然前提是不牺牲自己的利益。 损人利己的事她不干,同样的,损己利人也不可能。 第61章 日行一善 钟素欣腰上肚皮上都是伤,天气热出来买粮出了不少汗又辣又痒。 弯腰扛粮食的时候又把结痂的地方扯开了,下意识地用手捂住结果衣服跟肉贴在一起,更是痛上加痛。 钟素欣感激地看着宁溪:“我叫钟素欣,就住在福安胡同。” “那挺近的,正好顺路,我现在住你前面的长乐胡同。”宁溪买的粮食不多,来的时候挂在车把上带着。 现在就能直接回去。 加上这一段路没什么上坡的,也不辛苦。 钟素欣把钱交了,挂号费也还给了胡光荣,也没忘了感谢他一番,准备回去之后就写感谢信去他厂里。 “辛苦你跑一趟把我送到医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家里有什么有什么活要干的,我帮你干。” 扶好车后座,钟素欣坐在后面跟宁溪说话。 这会不着急了,宁溪就专门靠边往阴凉处骑,速度也比较慢,还有力气聊天。 “没事,举手之劳。”宁溪也不敢让伤患去给她干活呀! “唉——,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请一定告诉我,我能帮的肯定会去做的。”钟素欣心中十分无奈。 这位女同志好心给她送到医院,还等着她治好又给送回家,她理应买点东西好好感谢一下的。 口头上说得再好听也是虚的,实实在在的东西才能看见诚意。 但是想到瘪瘪的钱包,她又什么都做不了,有时候都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但是想到两个年幼的女儿,又不得不坚强。 “你有什么难处吗?”想到刚刚那个医生欲言又止的样子,宁溪好心地问了一句。 “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出来,就算我不能帮你解决,至少可以做一个忠实的倾听者,有时候说出来会好过一些。” 钟素欣没说话,气氛变得有点尴尬,宁溪心想是不是冒犯到人家了,也默默蹬着车没再发言。 毕竟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人家不愿意把私事暴露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 “其实......”过了好几分钟,钟素欣像是鼓足了勇气,缓缓开口,语出惊人。 “我身上的伤是我丈夫和婆婆用烧火棍烫的。” 宁溪:...... 原来恶婆婆、毒老公真的不是只有电视上演的,现实里更厉害! “干嘛不跟他离婚,家庭暴力有一次就有无数次,不可能改好的,除非你能以暴制暴。” 没经历过婚姻,甚至连恋爱都没谈过,宁溪其实并不能深刻的理解那些被家暴了还要忍着不离婚的人。 难道真的缺了男人就活不下去吗? 要说是为了孩子,那样的家庭环境下成长的孩子,还不如单亲呢! 钟素欣声音带着哽咽:“我......我工作是婆婆的,离婚了就得把工作还回去,还有两个三岁的女儿,离婚了娘仨都没法活下去了。” 宁溪闭嘴了。 她在说离婚的时候没考虑到时代特性,现代女性离异带娃也不好过,但只要能吃苦就不至于饿肚子。 现在完全不是这样,在城里没了工作真的会饿死人。 “你爸妈那边没帮你吗?”这时候兄弟姐妹应该都挺多的。 钟素欣感受到她的沉默,扯扯嘴唇想强装镇定,可惜根本笑不出来。 爸妈? 她爸妈只劝她忍着,忍忍就好了,还说她生不出儿子,让娘家脸上无光,都没脸去婆家给她撑腰。 还说离婚了家里也没有她能住的地儿。 她不想离婚吗?她也会痛会哭,但她不敢离婚。 两个女儿还那么小,每天都会甜甜地叫“妈妈”,她被打了还会跌跌撞撞跑过来护着她。 这样好的女儿,她怎么舍得带她们一起去死。 世界之大,为何没有她的一处容身之所? 宁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她同情她的遭遇,但是却帮不了她,因为自己的工作问题都没解决。 “你不能默默受欺负,不然对方只会变本加厉。” 宁溪想起自己看过的鸡汤——对于问题,要么大事化小要么小事变大。 “要是对方再欺负你,你就把事情闹大,不管是装疯卖傻,还是躺下装死,让越多人知道越好。” “这......”钟素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现在都讲究家丑不外扬,她闹闹得风言风语,两个女儿长大后会不会被人说道? “你这都要没命了,还管面子呢!”宁溪当然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熟练使用发疯来解决问题。 但钟素欣这个情况,面子还能比命重要吗? “我不是要面子,我是怕女儿被人说闲话。”钟素欣觉得自己就是烂命一条,两个女儿也是可怜,托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要是闹起来名声肯定就坏了。 “家庭对孩子的影响是很大的,你选择默默忍受,难道还能希望你的女儿将来长大后会很坚强? 再者,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女儿能有什么好在场?” 宁溪见她还是没想通,干脆把话往难听了说。 “你不止在婆家要闹,回娘家更要闹,把你嫁给这样的人家,他们就没一点错?”说媒前还得问问男方的品性呢! 钟素欣心里一惊。 她嫁过来后也隐约听说过她丈夫前头的妻子是被打跑了,难道她父母事先知道这种情况,还要把她嫁过来? “小宁同志,我明白了,谢谢你帮我出主意。”钟素欣想着今晚就回去一趟。 “嗯,等你把事情闹大了自然有人来解决。” 家暴被有些人掩盖为夫妻吵闹、家庭纠纷,但换句话说就是压迫妇,更有可能威胁人身安全。 “让你买个粮食,你死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出去跟男人鬼混了?” 车子刚拐进胡同口 ,一个瘦小的男人突然窜出来按住宁溪的自行车车头。 她急忙捏住刹车跳下来把车子稳住,后面的钟素欣也被吓得不轻,差点摔倒,扶着座位下了车。 “你谁呀?突然窜出来是不是想抢劫?”宁溪先把车停好,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话往大了说。 输人不输阵,看到对方愣住,宁溪大声吼道:“有没有人出来帮忙?这里有人抢劫!” 其实她心里已经猜到这人肯定是钟素欣的丈夫。 第62章 威慑家暴男 葛鹏没想到一个黄毛丫头竟然敢对他大吼大叫,短时间没反应过来,看到旁边院子里有几个婶子正在伸头往这边看,便忍着没有发脾气。 他眼神阴沉的看着钟素欣,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死丫头少管闲事,你还不快滚下来跟我回家,回去再跟你算账。” 虽然葛鹏脾气恶劣,在这一片打老婆是出了名的,但他不是完全没有脑子,还都是关在家里动手。 在自个屋里教训自个儿媳妇,就算邻居去告状,街道和妇联的人来了,这也是自己的家事,他们管不着。 当着外人的面动手性质就不一样了。 不过他也知道钟素欣不敢离开这个家,没工作再带两个拖油瓶简直是死路一条。 葛鹏一把拽过钟素欣,另一只手抓住溪挂在车把上的布袋往下拿。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当街抢劫!”宁溪握紧拳头,用手腕与手掌连接出突出的骨头,对着葛鹏的手臂内侧重重的击打下去。 “嗷!” 腕骨重重击打在葛鹏的内关穴上,酸痛感让他迅速把手缩了回来。 宁溪得手后飞快推着车后撤,还边走边喊:“这人想抢我东西,等公安来来各位大姐阿姨给我作证哈,没想到这个胡同风气这么差,啧啧~” 几个大妈本来在里面看戏不想掺合,不是他们不热心,实在是葛鹏这家太难缠,谁也不想沾一身腥。 但是听到宁溪说他们胡同风气差瞬间就炸了,一个个不忿地出了院子。 “你这小同志怎么说话呢?我们胡同风气怎么就不好了,告诉你,咱们区好几个劳模都是我们这儿的!” 一个大婶凶巴巴地冲到宁溪面前,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样大,看样子宁溪要是不能说出个好歹来,就要动手一样。 宁溪面露疑惑:“大娘,我说得哪里有问题啦?一看您就是讲道理的人,他刚刚抢我粮食大家也都看到了,不是明抢是什么?” “我拿我家的粮食怎么就叫抢了?”葛鹏胳膊还痛着呢,这个死丫头个子不大,打人还挺疼。 “你的一双眼睛长着没用的建议捐给别人,这布袋上大大的名字看不见?我看你就是心眼坏,看我们俩是弱女子就想使用暴力抢劫。” 宁溪指着袋子,上面三个大字“林勇军”写得明明白白。 “什么弱女子,我跟她是一家的!” 葛鹏根本没抓住重点,一把拉过钟素欣,也不管她疼得直叫唤。 “哦,就算你是她爸也不能抢我东西啊~”宁溪假装不知道他的身份,反正葛鹏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钟素欣倒是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 说两人是父女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对了,钟大叔,今天她在粮站晕倒了,刚好有公安来查案,还问她是不是被打了,说不定还要来调查呢,你是她爸肯定知道情况吧?” “公安?公安为什么会来?”葛鹏选择性忽略她的称呼,眼神中透出一丝阴狠。 宁溪一脸坦然:“那我哪知道,好像是粮站里发生了什么事,公安来抓人,正好碰到钟同志晕倒了,还问她是不是被坏人打了,等回头再来调查。 主席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要是有人像封建时代一样随意欺压女性,公安同志肯定不会放过他。” 她不这么说,怕葛鹏责怪钟素欣没把粮带回去又打她。 这样扯一个幌子盖着,葛鹏至少也会心有忌惮,毕竟现在的公安同志可不是只会调解。 而且葛鹏这种做贼心虚的,绝不敢去确认公安是否询问钟素欣这件事。 捅破天也就问问公安是不是来过粮站。 宁溪好奇地看向看戏的人:“大婶你就住在这边肯定知道情况吧?钟同志说自己没事,但是公安好像不太相信......” 刚刚还怒气冲冲的大婶眼神闪躲,摆摆手:“这我哪知道啊,她自己都说没事了肯定没事。” 说完头也不回走进了院子,就像慢一秒就会被公安逮起来一样。 大婶关起门来才松了口气,这葛鹏一家心眼忒坏,之前有人帮钟素欣说了两句话,他转头就举报那家人在家里偷偷养鸡。 说他们家是在为投机倒把做准备。 这年头家家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孩子又多粮食也不够吃的,哪家没偷摸整点小门道? 先不说别的,就是那黑市,谁没去买过高价粮? 宁溪看到葛鹏听到公安之后脸色还是变了,知道他肯定是有所顾忌的,稍微放了点心。 “那我先回去了哈,对了钟大叔,你家粮食还在粮站呢,你得拿户口本去领,还有公安的事你也可以问问粮站的人。” 葛鹏脸色阴影不定,一言不发地看着宁溪走远了,才拉着钟素欣回家,“嘭”的一声关上木门。 隔壁老太太被这声音惊得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差点背过气去,连连拍着胸口,嘴里小声嘀咕着:“造孽哦——” 钟素欣被扯到伤口痛,下意识地甩开了葛鹏,反应过来后打了个冷颤。 葛鹏愣愣地看着被甩开的手怒上心头,握紧拳头就想给钟素欣来一拳。 “你敢!你再打我等公安来了我就告诉他们,你跟你妈简直是封建地主阶级残余的坏分子,在家里把儿媳妇当下人对待。” 小宁同志都给她找好借口了,她再不好好利用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你给我等着!”葛鹏最终还是没有下手,虎着脸去里屋拿了户口本,咬着牙出了门。 “同志,今天公安是不是来过粮站?”葛鹏怀疑那两人合起伙来骗他,拿粮的时候特意问了一句。 “是啊,你有什么事?”工作人员怀疑地看着他,这人不会跟这件事有关吧? “唉没事,我只是好奇,那啥我先走了,家里还等着粮食下锅。” 葛鹏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发虚,拿好粮食,扛在肩上火急火燎地走了。 他可得回家好好盯着钟素欣,可不能让她乱说话。 宁溪回家的时候正在吃晚饭,老太太把饭摆在炕桌上,让林勇军和何红娟半靠在墙上吃。 只是林勇军碗里堆得满满的,正夹着荷包蛋吃,何红娟那边就只有一碗菜汤,吃得是灰色的杂粮窝窝头。 第63章 实力说服阮丽萍 “吃着呢?”宁溪啧啧两声。 老太太转过身来把饭桌护住:“吃完了,没你的份,要吃自己做。” 宁溪烧起火给自己熬了碗小米粥喝,端到自己房间舀了勺红糖进去,吃完了还直接用开水冲碗,把带了点甜味的水都喝了。 饭后她还出去散步。 带上今天在粮站看到的新瓜,跟几个邻居唠嗑沟通沟通感情。 “小宁,快讲讲,我刚来没听见。” “对对对,我也没听全,你再从头讲一遍呗?” 事实证明,只要有八卦一定能跟大妈聊上天,没一会儿宁溪就被大妈们团团围住,要求她从头到尾仔细讲讲那个老头到底是咋回事。 毕竟当场被公安带走还挺新鲜。 一个大妈唾沫横飞:“我猜他可能是敌特!故意想把咱们的粮食都买走,让我们饿肚子。” “不可能,哪有这么傻的敌特,我寻思着他应该是乡下来的,还是头一次来,不清楚城里的情况,拿了家里的粮票去买粮。” 另一个大妈也赞同,摇着蒲扇,小声说:“咱们这边最近有乡下亲戚来的可没几家~” 等八卦完这个事,宁溪又听了会别的八卦,全是谁家谁家的儿媳妇又怀了,谁家结婚几年了一个崽都没有,到底是男的不能生还是女的生不了...... 还有谁家昨晚吃了什么,有荤腥味,不知道是不是去了‘那个地方’买来的...... 不得不说,大妈们鼻子可真灵,也可能是肚子里太缺油水,所以对荤食十分敏感。 天色已晚,商业局肯定早就下班了,宁溪洗漱完美滋滋往床上一躺,这种没有工作压力的生活真是太好了。 可惜长久以往不是个事,不能坐吃山空。 “叮!审核成功,物品即将发放,请做好准备。” 三秒钟后,宁溪的空间里出现了一张小小的芯片,还有一个模样古朴但花纹精致的木盒。 “空间升级权限解锁,是否花费3000星币升级?” “咋还要花钱呢?” 系统及时给她解惑:“宿主,你花5000星币可以升到最高级,还能种植开心星球的植物,普通的也可以,活物也能进去。” “要是正常买一个这样的空间要多少钱?” “十万。”系统吐出一个冰冷的数字,“还需要小店等级满十级才行,这样就会被判定为星球优质供货商,具备购买资格。” 宁溪现在是一级,需要卖出的东西价值超过一千星币才会升到二级。 “但我现在没钱啊......”把她论斤卖了也买不起。 “是否选择延迟升级?最多可延迟一年。”系统又发来通知。 “是,延迟一年吧。”宁溪很有自知之明,她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赚星币速度,一年要是能攒下5000已经很牛了。 而且她也没有全然相信系统。 “这个芯片要植入体内吗?”有点恐怖,她不会被控制吧? 系统感知到她的想法,解释说:“不需要,这是星球的课程,只要握在手里就会进入学习空间,里面有老师包教包会。” 但是这种课程很贵的,宿主真是走了狗屎运。 宁溪直接躺着拿起了芯片,瞬间她的意识进入了一个特殊的教室,里面只有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影站在黑板前。 教室里只有一套桌椅桌子,宁溪刚坐上去,属于这份针法的理论知识自动填入了她的大脑。 这套针法根据情况分为三种,初步治疗的三九火针、彻底治疗的六九冰针、疗养用的九九温针。 一个都不能落。 还要学基础的诊脉,因为得判断病人的病情是否符合症状,针法不是包治百病。 等她从头到尾理解了一遍,人影开口说:“消化完了吗?现在我们开始实践操作......” 宁溪一个晚上都在学习,练了不下数千次,明明才过了一晚上,她却有种已经过去数十载的错觉。 早上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格外清醒,一点疲惫的感觉都没有。 以小见大,她都无法想象开心星球的科技比现在强了多少。 ...... “进来。”阮丽萍听到敲门声头也没抬。 她办公室在二楼,现在又是休息时间,正常无关人员是不会上来的。 “阮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阮丽萍有点意外:“这么快就考虑好了?” 宁溪:“不是,我是想问问,要是把他的病治好了,是不是你也能把信给我?” 阮丽萍一愣,转而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表情里都写着‘你在干什么天大的玩笑’。 “算了,也怪我没跟你说清楚。”她活动活动肩膀,喝了口冷茶冷静一下心情。 “他们家有权有钱,什么好医生找不到?难不成你还能给我整个神医出来?” 宁溪有系统当后盾,自然有底气,“对,我就是能整个神医出来治好他。” 阮丽萍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打了个突突,难道真有神医? 不过她这么多年就没听过烧傻了还能治好的。 “你也不要在这里糊弄我,要是治不好把人家耍了一通,这后果不是你我能承担得起的。” 她都要想方设法搭上阎主任家的大船,怎么敢跟人家开这种玩笑。 “阮姐,我没疯也没开玩笑,而且这个神医,就是我自己。”宁溪又抛出一个响雷。 阮丽萍:“?” 这孩子该不会是被林家逼疯了吧? 她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头,对宁溪说:“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我给你出钱。” “阮姐,其实宁家祖上就是中医,留了些医术下来,我从小就偷偷自学了,虽然现在医术都没了,但知识是在自己脑子里的。” “我还学会宁家的独门针法,不过这门针法十分不好掌握,我也是前一段时间才敢往自己身上用,好在学得还不错。” 宁溪又现身说法:“您看我今天是不是比昨天气色好多了,其实我偷偷给自己扎针调养呢。” 阮丽萍仔细一瞧,还真是,昨天来的时候皮肤还有点蜡黄,今天看上去就好多了,这不是简单的休息可以做改变的。 难不成这丫头还真是个天才? “阮姐,我知道您肯定不相信,但是先别急,等过几天我再来找您,到时候你看我的样子就知道了。” “要是您不怕,我也能给您扎两针,这样效果更直接。” 说破嘴皮子,不如干个好样子。 第64章 电话 阮丽萍看着宁溪年轻的面容有点心动,但是她还有点疑惑:“你这针法能调养,跟治脑子有什么关系?” 宁溪就等着她来问,简单解释说:“我这针法是调理经脉,能让死细胞尽快排出,刺激机体制造新细胞......” 这针法确实玄妙,普通人也可用九九温针来调理身体,还能治疗针对性地神经性疾病。 但真正起效,金针和那盒子的作用估计占比不小。 金针是金色,但具体是何材质她也不清楚。 那存放金针的盒子,已经注明了金针必须在盒内存放至少24小时方可使用,盒子纯黑色,外面刻着水、火、冰三个图案。 阮丽萍听的云里雾里,心一横,“那你给我试试。” 任她吹得天花乱坠,也得看看实际效果才行。 “行!”宁溪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就凭阮姐对我的这份信任,我也得把这件事办好。” 阮丽萍似笑似嘲地看了她一眼,说:“我跟何红娟他们可是一辈,你一口一个姐,岂不是乱了辈分?” “他们哪能跟您相提并论?”宁溪捧一踩二毫无心理压力。 “再说了,要是走出这个门,找个不认识的问一问,人家铁定说咱们是姐妹,就是我长得一般,没阮姐漂亮,也就厚着脸皮管您叫一声姐。” “油嘴滑舌。”阮丽萍笑着不痛不痒地骂了她一句,“那是现在开始?” 她看这丫头带着包鼓鼓囊囊的,说不定早就料到这一茬了。 宁溪把三把椅子拼在一块,让阮丽萍躺上去,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木盒,轻轻碰了一下水纹后打开。 里面是一套金针,长短、粗细均有不同。 阮丽萍看她这架势竟然还带着点高深莫测的味道,心中的忐忑降低了一点点,还善意地提点道: “你这东西平时还是要藏好,也不要随意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本事,保不齐有那些个犯红眼病的下黑手。” 这盒子看起来不是凡物。 “知道了,谢谢阮姐。”宁溪自然知道,这个时代很矛盾,人情味很浓,但也很淡。 乡里邻里的关系好到不行的很多,路见不平也有人热心相助,很少有冷眼旁观的。 但是父子相告,登报断亲,举报自己的老师等情况也不罕见。 宁溪昨晚早就练了无数遍,这会儿干脆利落地把阮丽萍的衣衫撩起来,往她胸口扎针。 阮丽萍虽然躺着,但一低头就能看见宁溪的动作,看见她手法老练,下手快狠准。 她竟然恍惚中感觉宁溪是个行医几十年的老大夫。 针扎中的地方没有一点痛感,反而有一股暖意四散开来,身体渐渐开始发烫,脸色变得潮红。 没一会,阮丽萍胸前就被扎成了刺猬背。 她感觉通体舒畅,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宁溪正坐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一直在这守着我?”阮丽萍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把针拔掉的。 宁溪点点头:“那当然了,这是我的责任。” 总不能放着扎了一身针的人不管吧?椅子不够宽敞,拔了针之后她又怕阮丽萍掉下来,只好在旁边看着。 阮丽萍把盖在身上的外套还给她,“谢谢,你有心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马上快两点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明明是睡在坚硬的椅子上,但她起来全身没有一点酸痛,反而舒畅无比,像一个失眠半个月的人睡了三天三夜起来一样。 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 宁溪赶紧上前扶她坐起来。 “你这服务也太周到了,给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是封建家族的大小姐呢。” “怎么会呢?阮姐您也知道,我现在就是个父母不祥的孤儿,但是我看见您的第一眼就觉得特别亲切。” “要不是没那个福气,我都要猜测咱俩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姐妹了!” 这话无意间戳中了阮丽萍的心巴,她其实还有个小妹妹,是她爸的老来女,从小就被一家人宠着长大。 有一年冬天自己偷着跑出去玩,掉冰窟窿里,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都变成了冰条条。 要是能好好活着,也就比宁溪大个几岁。 阮丽萍照了照镜子,竟然感觉脸色红润了几分,没想到效果这么惊艳,不仅身体内部舒畅了,连外部变化都这么明显。 “这扎针应该挺费精力吧?”阮丽萍注意到宁溪有点疲惫。 “嗯,这也是这个针法的难点,一共要扎九九八十一针,位置又很集中,不能出一点差错。” 阮丽萍没有考虑直接站起来,对宁溪说:“你先在这待会,那边盒子里有几颗糖自己拿了吃,我去打个电话。” 她还给宁溪拿了个新茶缸,倒了杯茶,才离开办公室。 亲身经历过,她愿意放手一搏信宁溪一回。 “阮主任,打电话吗?”有干事跟阮丽萍打招呼。 “嗯。”阮丽萍点点头,等看管电话的干事自觉离开之后才拨通电话。 “总机,帮我接c省商业厅革\/命\/委\/员\/会。” “这里是商业厅革委会,请问你找谁?” 阮丽萍拿着话筒:“我找阎主任。” 没多久就被人接起电话:“我是阎学平,你是哪位?” “阎叔,我是阮丽萍,阮志的女儿,您现在说话方便吗?”阮丽萍自报家门。 “哦,老阮的女儿啊,有什么事吗?”阎学平知道阮志这个人,但没什么交情。 虽然心中纳闷,但他没立刻表现出来。 “是这样的阎叔,我有个朋友特别想拜访拜访靳姨,她最近方便吗?” 阎学平一听心中就有数了。 他爱人最近正为小儿子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看来这人也是为此而来。 本来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说道:“今天晚上就有时间,你们来家里说吧。” “好,阎叔我们晚上六点准时过去方便吗?” “嗯。”阎学平闷闷地应了一声,撂了电话,到走廊的拐角处点了根烟。 自从上个月他爱人带儿子相看被看见了,不少有心人闻风而来,意欲何为大家都一清二楚。 但他们家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条件符合了还得看眼缘,过了他们这关还得过小儿子那关,毕竟是要跟小儿子一起过日子的。 “唉——” 烟也解不了愁,阎学平深吸几口快速抽完回了办公室。 第65章 去阎主任家 “谈好了,晚上六点过去。”阮丽萍脚下生风地推开办公室。 宁溪投去敬佩的眼神:“厉害,阮姐出马一个顶俩!” “得了,你忙活一通也饿了吧?我们中午先在这边的国营饭店吃一顿,我顺便给你讲讲他们的情况。” 阮丽萍带着她去了商业局不远处的一个国营饭店。 “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宁溪推辞:“我对这边不太熟悉,阮姐来点呗,反正我啥都能吃。” 阮丽萍笑了笑,点了锅包肉、溜肉段、糖醋里脊,又来了一个地三鲜。 两个人四个菜已经很丰盛,再多容易被说铺张浪费。 因为认识这饭店的人,阮丽萍来得又比较早,挑了个角落的位置,比较隐蔽也方便说话。 “男方家里姓阎,叫阎家乐,父亲是商业厅革\/委会的副主任,母亲也在商业厅任职,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已经成家了。” 阮丽萍边吃边小声给她介绍大致情况。 宁溪心想这称一句位高权重也不为过,她一向心态好,脸上依旧稳如泰山。 阮丽萍见了心想还真有神医的范了。 稳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正大口嚼着肉呢,看那腮帮子鼓得跟个小松鼠似的,真可爱! “多吃点,能吃是福,看你瘦的。”阮丽萍拿干净的勺子给宁溪舀了一大勺溜肉段。 “谢谢阮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喝了营养液,她吃饭不用再向以前那般小心翼翼,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只要不暴饮暴食都没大问题。 “有没有什么工作想做的?”阮丽萍突然换了话题。 宁溪也不知道阮丽萍咋就突然变了态度,之前还跟她利益分明,决不让步呢,现在事情还没成就开始问她工作的事了。 她当然想要工作,人家都好心问了,她再推辞就显得虚伪。 所以宁溪直说:“想去采购部,听说他们可以到处跑,我也想到处见识一下,好好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哦?采购部很辛苦的,并不是你想得那么风光。” 阮丽萍有点意外,还以为她可能想来自己手底下干呢! “不过年轻人多见见世面也不错。”她自己一开始进商业局就是在采购部上班的。 下午阮丽萍在办公室工作,宁溪就在一边自己看报纸,等到下班了两人再骑车过去。 “这个带上,阎主任爱人喜欢喝茶。”阮丽萍拿了一罐铁盒装的茶叶给宁溪。 礼多人不怪,就算到时候阎主任不同意治疗,看在礼数上也不会过多为难宁溪。 宁溪接过来:“谢谢阮姐。” “人家这大院才叫大院呢!”到了地方,阮丽萍看着气派的楼房感叹。 她住在市商业局的大院里头,但里面不止有商业局的人,还有百货公司的宿舍也在里面。 大院后面还有几个大鱼塘,过年时负责储存年货供应里面的水产品。 居住环境跟人家这个大院不是一个档次。 宁溪看了一眼,确实不错,看起来比机械厂的大院也好不少,还有绿化也做得不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住的。 “粮食厅、省政府的都住这一片。”阮丽萍给她解释。 进门的时候门卫问了两句就放行了,看来是阎主任提前吩咐过的。 阮丽萍带着她来到一户独栋的小楼面前,敲门进去。 开门的是个阿姨,笑呵呵地把几人迎进去,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三个人,两个年纪大的坐在旁边,正陪着中间的年轻男孩看电视。 “阎叔,靳姨,我叫阮丽萍,你们叫我小阮就行,这是我妹妹宁溪。” “小阮,小宁,快坐快坐,张姨麻烦你给她们倒杯茶。”靳红云站起来招呼她们在沙发上落座。 同时眼神随意瞟了两眼宁溪。 长得一般,还有点矮,但很懂礼貌,行为举止也落落大方,比前几次来相看的表现好不少。 他们家儿子有缺陷,自然不敢肖想同等条件的女孩,来的都是相差比较大,几乎都放不开,畏首畏尾。 虽然她能理解,但就是看不上眼。 外貌不是主要因素,靳红云对宁溪第一印象不错,心情好了几分。 “谢谢张姨。” 宁溪站起来接过茶水,顺便把包里的茶叶盒子拿出来,“听说靳姨喜欢喝茶,这是我们和阮姐的一点心意。” 靳红云连连摆手:“唉,这我可不能要,你们小同志来家里玩,我们随时欢迎,不用带什么礼物。” 阮丽萍还以为她只会说是自己带来,这也没问题,本来就是给宁溪准备的,但自己也被提到有点惊喜。 她赶紧补充:“不值什么钱的,头次拜访长辈空手而来,人家看见了说不得要骂我们不懂礼数呢。” 一句话把送礼说成孝敬长辈,靳红云也不好拒绝,笑着说: “那我就谢谢两位小同志挂念我了,张姨,你帮我收起来,明天给我泡了喝。” “靳姨,我们不是来相看的。” 阮丽萍察觉到靳红云意图跟宁溪单独说话,赶紧把真实来意说出来。 电话里不说清楚是有缘由,因为直说阎主任肯定会拒绝。 靳红云的笑容瞬间消失,语气没有一点温度:“那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难不成是打着相看的旗号来找他们夫妻帮忙? 要不是还顾及一点体面,她马上就要把她们赶出去了。 小儿子就是她心中最难过的地方,她不能容忍别人拿他当筏子,挂羊头卖狗肉。 “靳姨,我找到一个神医,兴许可以治好阎小弟。”阮丽萍赔着笑脸说好话。 神医?要是十几年前,靳红云或许还有点兴趣,这些年下来,大大小小的医院都跑遍了,有名的中医也私下里找了不少。 她现在非但不感兴趣,还觉得这两人是来招摇撞骗的,还是脑子不好使的那种。 靳红云勾了勾唇,讥讽道:“要不,你们俩去医院看看脑子?我给你们掏钱。” 涉及到她小儿子,就别怪她不讲体面了,是这两人非要来挑衅的。 阮丽萍没想到角色转换这么快,早上还是她让宁溪去医院看脑子...... 阎学平本来是陪孩子看电视,听见他爱人这边情况好像不对劲,示意张姨过来看孩子。 “怎么了?”阎学平一过来就看见他媳妇锅底般的脸。 “你问她们。” 靳红云把茶缸子一搁,直接站起来走了,看起来气得不轻。 阎学平坐下来,笑容不改:“我爱人很少这样发脾气的,如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阮丽萍又把来意说了一遍。 “小阮,我跟你父亲也算是认识,你也管我叫一声叔,但你也不能这样来糊弄我们吧?” 阎学平听完反应并不像靳红云那般强烈,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过,依旧是斯文儒雅的样子。 但宁溪真的从笑容里感受到了一丝杀意,头皮都开始发凉。 不过阮丽萍手里的东西她势在必得! “阎叔叔,我这样叫您可以吧?您也知道我们是小辈,既然如此,就算给我们天大的胆子,我们也不敢在您面前耍花招。” 阎学平心中冷笑,理是这么个理,但谁知道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算是明白他爱人为什么生气了。 因为此刻他也感同身受。 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早知道是治病,他根本不会让她们上门,因为他已经被无数次告知治不好了,根本不想再听一次! 每听一次就是往他们心口再插一刀,时刻在提醒他们夫妻俩,就是因为他们只顾工作,把年幼的孩子丢在家里,连他生病了都不知道。 最后烧得不省人事了,才送了医院,可惜都晚了,人救回来了,但也傻了。 阎学平每每想起,都忍不住抽自己几巴掌,既然生了他,却没有好好照顾他,算什么父亲! 第66章 同意看诊 “要是治不好,我们能有什么好处?还是说,阎叔叔,您根本就不希望令公子能好起来? 也是,治疗又花心思又花钱,还不如直接给他找个媳妇打包送走,说是媳妇,估计是终身保姆吧?还得是忠心耿耿的那种。” 宁溪看见阎学平眼睛里的挣扎,知道他想起来不好的事情,大胆开口往里添了把火。 毕竟人在气头上的时候往往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是把她们赶出去,还是同意让她治病。 阮丽萍看到阎主任都快气疯了,双手握拳手臂青筋鼓起,还要努力维持他喜怒不形于色的做派,竟然有一瞬间缺德的想笑。 能把人气成这样也是一种本事。 阎学平知道对方是在激他,但也把话听了进去,确实,他要真想整一下这俩人,还是比较轻松的。 要是这两人背后有比他更强的靠山,也没必要来戏耍他,该不会真是对这什么医生有自信吧? “要是治不好,你们又该当如何?”阎学平奋力压下怒气,说的话像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一样。 “只要令公子真是发烧导致的,治不好,随您把我们怎么样!要是治好了,阎主任又该当如何?” “要是治好了,有什么吩咐只要是不犯法我随叫随到,就是让我给这大夫三跪九叩,认他做爹,我阎学平也不会犹豫半秒!” 男儿膝下有黄金,要是这黄金能换他儿子康复,不要也罢! “既然如此,你们这大夫什么时候过来看诊?还是说需要我们过去?” 阎家乐以前还愿意出去玩,后来被小孩看出来他智力有问题后嘲笑了他,他就不愿意再出门了。 “阎主任,大夫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宁溪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指了指自己。 “您先别急着生气,刚刚说得都是真的,要是治不好,我随您处置。” 阮丽萍见时机到了,赶紧把自己的亲身体验说给他听,信誓旦旦给宁溪担保。 阎学平看着年纪轻轻,还顶着一头黄毛的宁溪,刚有了的几分信心又消失殆尽,正寻思怎么拒绝。 “阎主任,要不我先看诊给您说说病症?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您再赶我也不迟。” 事情都铺垫到这里了,更不能半途而废。 阎学平:...... 他都拿不准这人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真有几分本事。 “去乐乐房间吧。”他率先起身打开一楼的房门,转身说:“红云,带乐乐进来。” 靳红云其实一直都在听这边的动静,此刻不禁怀疑阎学平是不是真气疯了,竟然答应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丫头看诊。 “疯了,真是疯了。” “妈妈,风?哪里有风?”阎家乐咧着嘴,笑嘻嘻地问。 靳红云心里一抽,当初多聪明的小孩,都怪他们夫妻俩。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挤出一个微笑:“没有风,乐乐咱们去房间,跟姐姐们一起玩好不好?” 只是看诊,不是治病,她想了想还是照顾一下阎学平的面子。 阎家乐认真地看了看宁溪和阮丽萍,没有从她们眼里看到自己讨厌的东西,他顿时开心地蹦了起来。 “哦~玩!乐乐要玩~” 靳红云看着开心的儿子,眼睛忍不住酸涩起来。 她很多次都看见儿子趴在楼上的窗户,用羡慕的眼神看大院里的小孩们玩闹,但他不敢出去。 小孩们其实也知道他是个傻的,每次偷偷叫他‘傻大个’,阎家乐虽然不懂,但也知道是不好的意思,每次听见了要难过很久。 在阮丽萍和宁溪之间,阎家乐率先把手递给宁溪,“姐姐,一起玩玩~” 宁溪倒是能理解他的意思,因为自己看起来最人畜无害,就把他当成小孩,牵起他的手,温声细语地说: “你刚刚是在看电视对不对?你想不想像电视里的人一样?” 阎家乐歪歪脑袋:“电视?” 宁溪又慢慢解释了一遍,像对小孩一样耐心。 靳红云在后面看得心里别别扭扭的,这人要是做儿媳妇,她还真觉得不错,可惜是来...... “好!表演,我要表演!”阎家乐一边拍手一边蹦蹦跳跳,满屋子乱窜。 “那你得听我的,我教你玩。”宁溪循循善诱,每句话都要给他解释四五遍,才成功把他带进房间指挥他在床上半躺着。 宁溪又搬来三个板凳,让阎主任夫妻、阮丽萍排排坐。 “好了,你现在演病人,我演医生,他们在看电视。” 阎家乐伸头一看,三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边,就像他平时一样,顿时对宁溪十分信服。 “现在病人要做什么?”宁溪点了点他的手。 阎家乐此刻竟然出奇地读懂了,乖乖把手伸出来。 阎学平巴巴地看着,眼里满是惊讶。 因为以前经常带小儿子去看病,他对医院十分抵触,对那些中医也是,因为他知道一旦接触这些人,他肯定要痛痛...... 但此刻儿子却满脸开心地伸出手让宁溪把脉,眼里还有几分跃跃欲试。 宁溪细细摸着脉象,阎家乐也乖乖配合。 “阎主任,乐乐这个病,应该有十四年左右了吧?” 阎学平点点头,心想这又不是秘密,用点心思也能打听到。 “确实是发烧导致的。” 阎学平依旧无动于衷。 甚至心里想着,就算是个骗子,看在她让乐乐开心的份上,他可以大度地不跟她们计较。 “发烧烧了三天,第一天、第二天是低烧,第三天才转高烧。” 宁溪笃定地抛下最后结论。 这脉象是她学得最痛苦的,哪里诊错了一点,那个穿白大褂的影子竟然会对她使用电击! 不过也很神奇,脉象竟然能看出各种问题。 “咣当!” 是靳红云的椅子被她踢倒了。 “对,就是三天!”她激动地走过来,拉住宁溪的手,神色带着几分癫狂:“是三天,是三天......” 这一点她从来没向别人说过,除了去海城看病的时候。 小儿子第一天不舒服的时候,她摸了摸额头,低烧,想着没什么事,就给他冲了杯红糖水,继续忙工作去了。 结果第二天夫妻二人都被安排了任务去外地。 任务是临时的还没来得及交代,互相还以为对方会回家照顾孩子。 第三天回家,孩子都已经烧迷糊了。 那时候老大老二都上大学去了,他们就这样把生病的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 “小宁同志,不,宁大夫,你能治好他的,对吧?”靳红云拉着宁溪的胳膊,泪珠子都滚了下来。 “红云,你干什么,快起来,别吓着孩子。”阎学平赶紧过去把她拉过来。 阎家乐确实被妈妈吓到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妈妈。 他从床上跳下来,跑到靳红云身边,用袖子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伸出两根食指抵住她的嘴角,弄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 “妈妈,笑,笑~” 阎学平看着这个场面,只觉得心疼。 “小宁同志,你真的有把握吗?”他也信了两分。 宁溪知道对方要听的不是她的保证:“要分三次施针,每天一次,最好是在上午九点钟。” 至于为什么不是更早的时间,因为她起不来。 “行,但是施针的时候我必须在场。”阎学平想着,不仅要在场,还要提前联系好医院,备好车,以防万一。 约定好时间,靳红云还留了两人用饭。 临走时还给她们拿了一堆吃的,待遇跟来的时候比简直天差地别。 宁溪骑着车跟在阮丽萍后面,刚出家属院大门,看见一辆熟悉的红旗车正往里面开。 “真气派,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用上这样的车。”阮丽萍有点羡慕。 她能一路走到今天少不得她爸的余荫,但自己的努力也不可或缺。 就是不知道这条路能走多远,位置能坐多高。 宁溪学着播音腔:“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哈哈哈,但愿吧~”要是她能做到省一把手,那确实此生无憾,“走,去我家,我把东西拿给你。” 终于能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证据,宁溪脚下生风,恨不得把自行车当飞机开,直接飞到阮丽萍家里。 “慢点慢点,你这孩子,你知道路怎么走吗?” 阮丽萍看她骑得飞快,也知道对方心里着急,脚下也用力蹬起自行车来。 第67章 拿到证据 廖家,饭桌上,赵峥嵘和廖正雄推杯换盏。 “刚刚好像看到两个生面孔来大院里?” 赵怀琰坐在下面,听见他爸说话耳朵动了动。 廖正雄夹了颗花生米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不清楚,我不关心这些。” 廖清月看了眼她爸,回道:“好像是阎学平家里在给小儿子相看,他家两口子快要退下去了,现在不找个好的,后面更找不着。” “你确实不关心这些,你什么都不关心,你只关心你自己。”默默吃菜的肖雁君突然摆起脸色。 廖正雄莫名其妙被怼,尴尬地挠挠光秃秃的大脑门,“我咋没关心家里了?” “上次跟你说的事你听进去了吗?还关心家里,你关心个屁!” 肖雁君知道指望这男人办事是没希望了,干脆厚着脸皮开口:“峥嵘啊,不是婶对你有意见,这小玉都二十了,小浩也五岁了,你跟小月啥时候再要一个?” “人家都讲多子多福,你一个大厂长,家里就两个孩子,又不是养不起,你们就尽管生,生完我给你们带,奶粉钱我来出!” “不过这要孩子也得看看小孩的意思。”肖雁君话锋一转,给5岁得赵天浩舀了勺蛋羹,柔声问他:“浩浩,你想不想你妈妈再生一个宝宝?” 赵天浩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我要妹妹,我要妹妹!” 他的小伙伴家里就有妹妹,粉粉嫩嫩的,头上还戴着花发卡,特别招人稀罕。 “真乖,小玉呢?小玉想不想要妹妹?” 赵怀琰默默咽下嘴里的素菜,脸色毫无变化:“生不生是我爸和月姨的权利,我管不着。” 肖雁君满意了,话头转向赵峥嵘: “峥嵘,听到没,两个孩子都没意见,你们回去好好努把力,争取三年抱俩,趁着现在月月还年轻,身体恢复地也快。” 赵峥嵘一口酒呛进喉咙,拉开椅子站起来去卫生间咳得震天动地。 廖清月看着他逃避的背影,眼里划过一丝失望。 “那啥,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廖正雄一口把酒闷完,转身上楼,“我还有点公务没做完今晚就在书房睡,别打扰我了。” 短短几秒钟,饭桌上只剩下赵怀琰、肖雁君,廖清月还有赵天浩。 肖雁君的枪口转向赵怀琰:“小玉,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心仪的?姥姥给你去说。” 要是前头这儿子成家了,赵峥嵘应该就能踏踏实实跟月月过日子了吧? 廖婷月知道她妈的想法,也跟着帮腔:“小玉,上次你让我爸帮忙回城的那丫头呢?要是喜欢咱就把事情办了,你也老大不小该成家了。” 话里话外,都是算计着让赵怀琰早点成家,省得拖累赵峥嵘。 “姥姥,月姨,我现在和我爸已经分开住了,他的事我管不着,同样我自己的人生大事我自己能决定,我爸也是这个意思。” 这话就差没直接说‘你们少管闲事’,廖清月脸色难看,心里对这个只比她小三岁的继子更讨厌了几分。 赵峥嵘从卫生间出来,也没心情再回饭桌上吃饭。 今天来本是为了感谢上次廖正雄帮忙给宁溪办回城的事,前一段时间不少人明里暗里想用这事做筏子拉他下马,廖正雄忙得团团转,好在没出什么岔子。 但是肖雁君,也就是赵峥嵘明面上的丈母娘,一有机会就开始催生,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结婚之后他跟廖清月都没同床过,生什么生,而且这辈子有一个孩子已经够了。 “婶,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赵峥嵘打了声招呼,把赵怀琰背起来。 “行,我让司机送你们,路上小心点。” 肖雁君跟这女婿也就差了十岁不到,说了一次人家没应自然不好意思再说。 “爸爸,我也要背,干嘛总是背瘸子!”赵天浩跑上前拽着他爸的裤子。 赵峥嵘脸色黑如锅底,一双锐利的眼睛扫向廖清月,看得她一阵阵心虚。 廖清月轻飘飘地打了赵天浩一下,把他拉走了,嘴上不痛不痒地骂着:“瞎说什么呢,你脚好好的自己走。” “张叔,我就在这边下了,麻烦你把他们送回家属院。”赵峥嵘带着赵怀琰在小洋楼这边下了车。 看着男人毫不留情离去的样子,廖清月红着眼眶欲言又止,可惜人家根本没回头看她的表演,只好淡淡吩咐司机开车。 ...... “阮姐,你家真大,就你一个人住吗?”宁溪环视一圈,看起来不像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样子。 “对,我两个哥哥都结婚了,爸妈现在跟大哥住一起,这房子给我了,今天那个二舅是我大嫂的二舅。” 宁溪心生羡慕,这是多少人梦想中的生活,有事业还有大房子,一个人住着又清净又自由。 “你坐一下,我去拿东西。” 阮丽萍让她在客厅坐着,自己翻出钥匙去房间把锁好的东西拿出来,四封泛黄的书信。 “想必你也听说过我的事,我之前经期受凉闭经两年,后来调理好了也没办法生育,经人介绍招了林勇军做上门女婿。” 一开始招婿找到的都是歪瓜裂枣,林勇军长得不赖,家里也没什么负担,也算是矮子里面拔高个。 当时林勇军表现得别提多好,连她爸都被骗过去了,还给他在粮站安排了一个工作。 后来突然有一天林母抱了两个刚出生的孩子回来,说是乡下亲戚刚生了四胞胎,家里七八个孩子养不活,便拿出两个送养。 阮丽萍自己不能生但还挺稀罕小孩的,别提多高兴了,立马上了户口。 还给那个所谓的亲戚送了一笔钱,加上鸡蛋、红糖,就当是体谅她生育辛苦。 后来才发现是个笑话。 “那何红娟也是个傻的,看到林勇军有钱有工作,也没打听清楚人家有没有家庭,就被骗了身子。 根据我的推测,何红娟应该是意外发现了林勇军已婚,根本不可能离婚娶她,自己又怀上了,所以设计了你父亲。” 宁溪把信封打开看了内容,事情的真相差不多就是这样。 四封书信都是何红娟回的。 其中一封应该是林勇军发现了何红娟怀的是自己的种,写信去质问她,还说要揭发她。 因为回信的重点内容是:“你既然不能娶我,就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否则我会把你婚内勾引我的事情告诉你妻子。” 另外三封是林勇军指使他妈偷走孩子后写的,有一封是指责林勇军他妈如此狠毒,顺便警告他们既然把孩子带走以后就不要再联系。 阮丽萍:“后来我总感觉两个孩子跟林勇军长得忒像了,后来在老太太的床底下找到了信。” 她当然受不了这种蒙骗,直接办了离婚,还把林振东户口迁走了。 最后两封内容又十分大胆奔放,可能是何红娟一个人在家孤独寂寞冷,两人又勾搭上了,还说到两人偷摸好上的某些“细节”,宁溪看得直呼辣眼睛。 “都一个城市怎么还写信呐?”宁溪不理解,这不是妥妥地留下把柄吗? 阮丽萍反而是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都有家庭不方便见面写信不是很正常?你上学的时候没跟男同学写过信?” 宁溪老实摇头:“没有。” “不过这些信被林勇军留下来,很可能也是为了拿捏何红娟,防止她反咬一口诬赖她们偷孩子。”最后反倒便宜了她阮丽萍。 “对了,你在家是不是没找到过林振东的书信?” “阮姐怎么知道?我下乡之前确实翻了一遍,啥都没有。”宁溪看了眼手里的信,瞬间明白了。 吃过一次的亏怎么可能吃第二次。 “我也不是心肠硬捏着东西不给你,这份证据出去了,林振东的户口肯定要从我这转走,到时候我也要面对风言风语,还有新一轮的催婚。” 阮丽萍把林振东留下来,一方面是为了膈应那两口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堵外人的嘴,都有儿子了,催她再婚的人也少了很多。 “阮姐,那我先回去了?”宁溪现在急着回去写举报信。 打倒敌人的那一刻终将来临。 宁溪一路飞驰,赶到宁大伯家里,把书信掏出来给两人看。 顺便借来宁少澜的纸笔开始奋笔疾书。 “各位领导: ......我实名举报何红娟、林勇军夫妻二人...... 林、何二人作风不正、用心歹毒,何为掩盖腹中胎儿是奸生子一事,陷害现役军人,林明知何与军人结婚,仍与其勾搭成奸,涉嫌侮辱军人...... 何婚后盗窃婴儿——即我本人,充作亲子,后期夫妻二人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虐待...... 我所言皆为事实,附带证据林、何亲笔书信四封以及医院诊疗收据、病例。 恳请各位领导查明事实,还已故英雄宁知柏一个真相,让作恶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宁溪刚刚差点写成破坏军婚罪,现在还没有这个罪名呢! 破坏军婚罪是97年才写进刑法的,现在只有一些条例或者指示,要求严肃处理破坏军婚的案件。 她还在信里写了对宁知柏、宁奶奶意外死亡一事的怀疑。 他去世的时候,林勇军和阮丽萍刚离婚不久,林勇军工作也被拿走了,没有收入来源,两个孩子怎么养活? 所以林勇军那时盯上何红娟想跟她复合,从而对宁知柏下手很有可能。 更重要的是那个被帮助的人,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对一个舍命救自己的恩人,怎么说过年过节都要拜访一下人家的家人吧? 而宁奶奶,虽然看起来很巧合,但万一呢? ...... 第68章 举报、被捕 第二天一早,宁溪带着举报信、证据,以及宁知柏的兵役证敲开了省革\/委会的大门。 “同志,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们会秉公处理的。”接待她的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面容严肃认真。 “好,我相信委会 会给我父亲一个公道,也会还我一个公道。”宁溪给工作人员鞠了个躬才离开办公室。 然后骑车去邮局寄信,这是寄到军区的。 时间差不多了,她又赶去了阎主任家,进行了第一次针灸治疗。 有昨天的接触,今天阎家乐很快就被她哄好了,扮演了一个“蒙面睡侠”,没一会还真睡了过去,整个施针过程顺利无比。 就是阎主任夫妻俩看着密密麻麻的针头,比宁溪还紧张,结束的时候汗流浃背,整个上衣都湿透了。 但是看到儿子安然无恙,心里又多了几分信心,看宁溪的眼神炙热无比。 而省g委会这边,等她走后,工作人员又仔细阅读了一遍举报信。 “宁溪?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他把书信放进柜子里锁好,出门找了个关系好的同僚。 “老苏,上次咱廖主任帮忙办回城那人叫什么来着?” 苏志国一挑眉,“咋?你想干嘛?不是我说,老钱,领导的事咱们还是少打听少过问,咱们省情况已经算好的了。” c省风气还算可以,没有像别的省那样人人自危,天天不是被批就是去批别人。 除非有举报的,为了响应上面的要求不得不批。 在这个大环境下能有这样的情景廖正雄功不可没,所以他稍微动用了一下私人关系,立马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钱爱党:“是不是叫宁溪?” “是,你到底想干嘛?”苏志国没否认,这不是什么秘密,要想打听很容易。 “你甭管了。”钱爱党又急急忙忙地跑回办公室,把书信拿出来上楼敲响了主任的办公室大门。 ...... “进来!” 钱爱党听着这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吓得一哆嗦。 他们这个主任哪里都好,就是气势太足了,听说以前在战场上杀敌如麻,军中大比武多次拔得头筹。 “什么事?”廖正雄眉头紧皱,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好像是专门处理举报的。 “是这样的主任,我今天早上接到一封实名举报......” 话还没说完,廖正雄的眉头都快能夹死苍蝇了,他把报纸重重一拍,桌子上的茶杯被震得叮叮响。 “举报举报,去他妈的举报!这些人不举报是不是会死啊?说吧,这次又是举报谁?该不会是我吧?” 在部队待着多好,非要在这......唉! “不是您,但是跟您有关。”钱爱党感觉自己小腿肚子有点哆嗦,赶紧速战速决。 “哦?跟我有关,那还真是稀罕事,拿来我看看。” “宁溪?”廖正雄一打开就看见这个名字。 “还是军人?上战场洒热血怎么能受这种侮辱,重判,给我重判!”廖正雄自己就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他父亲同样是军人,自然感同身受。 “是,我这就组织人去办。”钱爱党得到清晰的指令,立马拿起东西脚底抹油出了办公室。 廖主任气势太吓人了,再待一会他怕自己直接发抖丢人现眼。 金陵军区。 “班长,班长!有你的信!”一个年轻的战士拿着一叠书信,边跑边喊。 旁边一些战士听了露出羡慕的表情:“唉,好羡慕班长有这么好的妹妹,天天写信来。” “我也想要这样的妹妹......” “去去去,少打趣别人,干自己活去。”林振东接过书信,“就一封信,没别的了?” 小战士摇摇头:“没了。” 真奇怪,以前班长妹妹寄信来都会寄吃的,这次怎么不一样了? 林振东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将信揣进口袋自己回到宿舍把门一关,才拆开来看。 寄信人是“宁溪”,从青省农场寄来的。 “大哥,我和姐姐都已经下乡了,姐姐去了南吉省,我在青省农场。 这里虽然艰苦,但更适合我这样的年轻人,毕竟吃苦耐劳正是我们要学会的本事。 还有,请代我向王叔叔问好,他是我学习的榜样,虽然我没机会参军,但我也会在西北建设祖国,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林振东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虽然里面全是用宁溪的口吻写的家信,但他知道这是林晓月写的,南吉省下乡的“姐姐”才是宁溪。 送到军区的信会被检查,这也是不能明说的原因,他们兄妹俩商量好了取代宁溪的身份,让林晓月冒充宁溪写信。 信的内容会检查,但内容没问题,就不会去查寄信的人。 “班长!张连长找你。” “你小子干嘛呢?”张凯推门进来,林振东正坐在桌子前看信。 “张连长,这不家里来信了嘛,我就自己在房间里看。”林振东大大方方地把信封拿起来晃了晃。 张凯瞧见他红红的眼眶在,知道他这是想家了,心道这小子是个顾家善良的,难怪司令交待多照顾他。 “跟我走一趟,有点事找你。”说完张凯朝他使了眼色。 “好,我、我先整理一下着装。” 张凯笑了:“行!” 这小子整得还挺正式。 林振动理了理衣领,将信封装在口袋里,跟在张凯后面往家属区那边去。 “司令,人来了。” 王保国在餐厅坐着,鬓角已经染上了些许白发,玻璃窗外有阳光洒进来,照得白发像在散发着金光。 “来家信了?”王保国抬手示意两人坐下。 林振东把早就准备好的书信拿出来: “什么事都瞒不过司令的眼睛,刚刚收到小溪的信,说她为了建设祖国,已经主动报名下乡了,还被评为街道积极分子呢!” 他就知道,信一到王司令肯定会收到消息。 “嗯!不错,是个好的!”王保国把书信打开,“哟,小丫头嘴甜,还不忘记问候我这个老头子呢!” “那是,我妹妹知道司令一直关照她,她心里也想着司令呢。”林振东搓搓手,眼底有一丝期待。 王保国看完信,把信封还给林振东:“不错,下周你们有负重越野比赛吧?好好表现。” “是!谢谢领导赏识。”林振东心里的兴奋都快要压制不住了,两手紧紧抓着裤缝,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很紧张。 “你表现一向不错,提干是早晚的事。”王保国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初那么多部下负伤转业的,全都分散在全国各地,他又不能到处跑,只能间接打点一二。 该给钱的给钱,该帮忙的也都帮了,平心而论也是对得起一帮老伙计。 其中他对宁知柏印象比较深刻,有文化有胆识,是个可塑之才,本想好好培养结果还是负伤了,最后只能转业。 军区征兵的时候他把c省的新兵资料调出来看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这么巧,这林振东是宁知柏媳妇后嫁那家的孩子。 所以就找了林振东来问话,还托他寄了不少钱票回去。 “现在好了,都是大姑娘了。”王保国长长叹了口气,时光飞逝,二十年弹指一瞬间,好多老伙计都再也见不到了。 “要是宁溪什么时候打算结婚了,你一定要给我说一声,就当我是替她过世的父亲准备一份嫁妆。” 都二十岁了,估计也就这几年就要结婚。 林振东站起来敬了个礼,“我替我妹妹谢谢领导,感谢领导这么多年还记挂着她。” 王保国十分欣慰:“坐坐坐,开饭吧。” ...... 写完举报信宁溪回家直接把所有东西全部搬走了,放到了大伯家里,之前是为了面子工程,现在都举报了,还谈什么面子。 这边去阎主任家也更近一些。 “娟啊,娘老了,实在照看不了 了,要不你给军儿也出点钱,一块住院去吧?” 老太太一大把年纪了,短时间照顾还行,这些天下来,腰酸腿酸,晚上都睡不好,心里把几个女儿骂了一通,不得不向儿媳妇低头。 “行,娘你去找几个邻居婶子来帮忙吧。”何红娟心里恨极了宁溪,就想着等康复了一定去街道和知青办参她一本。 不孝亲母,将重病的亲妈丢在家里不闻不问,光这一条就足够她喝一壶,说不定以后连工作都找不到,现在找工作对这些讲究着呢! 等没钱吃饭,到时候还不是得让她拿捏。 “这里是不是林勇军家?”街道的方主任带着五个穿着制服的人进了院子。 老太太吓得一哆嗦:“是、是、你们是谁啊?” “林勇军?何红娟?” 方大年:“对对对,就是他们。” “好,带走吧。”几人不由分说直接把林勇军二人拉下炕押上车带走了。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带走我儿子——”老太太扑上去抱住一个人的大腿。 “请你不要妨碍公安办案。”被抱住腿的人手上使力,几下就摆脱了老太太,大步流星走出了院子。 “方主任,谢谢你配合工作,我们先走了。” 方大年抹了把汗,忙不地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公安同志辛苦。” 他现在都要对林勇军这一家产生心理阴影了,不久前何红娟那个前头带来的女儿闹了一场,让他大晚上来主持公道。 结果人家转手给继姐报名去大西北,等他发现的时候典型都报上去了,现在倒好,直接进局子了。 可惜公安同志嘴严,他啥也没打听到。 宁溪现在面临着新的问题,现在她不是何红娟和宁知柏亲生孩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如果案子判下来,她又该何去何从? 首先是宁知柏的房子,理论上应该由大伯来继承,跟她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了,林家的房子自然也与她无关。 如果她是被偷来的,原生家庭还欢迎她加入吗?如果她是因为重男轻女被遗弃的弃婴,恰好被何红娟捡来的,那又该怎么解决? 但不管怎么说,举报这件事她并不后悔。 刘春梅注意到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脑子一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道: “小溪,你放心,就算你不是老二亲生的,但咱们的感情可没掺一点水,大伯大娘不会让你流落街头的。” 第69章 买菜意外收获 第三天治疗完的时候,阎家乐眼睛都清明了不少,但后续还要慢慢恢复,这十几年缺失的时光不是一时半会能补回来的。 阎主任看着宁溪,恨不得真得跪下来给她嗑几个。 不过宁溪没打算要这么大的儿。 阎学平的声音略微颤抖:“小宁同志,你要有什么需求,只要不违反道德、法律,我都尽量去办。” 靳红云现在守着睡过去的儿子,眼睛都不敢眨。 生怕再睁眼儿子还是以前那副憨傻的样子。 阎学平虽然也想跟她一样守着,但是宁溪是他们家的大恩人,他不能无礼地忽视人家。 “我以后还要在阮姐手下做事,还希望阎主任多多照顾我们一下了。”宁溪治病本来就是为了跟阮丽萍交易。 顺便还得了阎主任的人情。 说了一小会儿话,宁溪都看见阎主任往屋里看了十几次,也知道对方心里基,贴心地告辞了。 “你们好好照顾乐乐吧,我先回去了,他这边还有很多需要忙活的呢。” 阎主任连连点头:“谢谢宁同志,以后有能用到我阎学平的地方,还请随意开口。” 一晃到了七月二十五号,是个既普通又特殊的日子。 普通的是和往常没什么样。 特殊的是,今天是何红娟和林勇军被带走的第一个十天纪念日。 这十天里,宁溪去商业局参加了一次考试,批改很快,笔试第一名成功上岸,但是背调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阮丽萍给她传达的意思是,局里暂时保留工作岗位到八月十号,等林勇军夫妻二人的事情出来,且她本人没有问题的情况下再去报到。 这段时间宁溪每天早上起来都在周边跑步锻炼,早晨的新鲜空气,远不是现代充满汽车尾气和雾霾的现代能比的。 营养液也在生效,她原本皮肤发黄,现在运动后整个白里透红脸颊也长了点肉出来,个头好像也窜了两厘米。 要不是她每天偷偷在门框上做记号还发现不了呢! “跑步回来了?我跟你大伯要上班去了,饭在锅里趁热吃。”刘春梅挎着布包走出院子,坐上宁知松的自行车后座。 “好,大伯大娘再见!” “再见!”刘春梅挥挥手,“孩他爸,你别说,咱这小溪可真是越长越俊了呢~” 宁知松大长腿瞪着自行车,语气不咸不淡:“她原本长得也不丑。” “我又没说她之前丑,反正、反正就是变好看了,算了,从你这闷葫芦嘴里就听不到夸奖的话。” 刘春梅想起自家男人的性子,忍不住伸手在他腰间轻掐拧了一把。 两人快到红星饭店的时候,刘春梅跳下自行车的时候,她听见微风吹过来的声音——“你最好看。”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宁知松已经利落地把自行车锁好,长腿一迈几大步跨进了厨房。 “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酸,也不害臊~”刘春梅嘟囔一声,脸上带着两团可疑的红云,脚步也不似之前的风风火火。 用脸盆装了温水擦干净身子,宁溪来到厨房打开锅盖,锅底放着一个煮鸡蛋,还有一碗粘稠的小米粥,一个玉米窝窝头。 尽管就她一个人在家吃早饭,刘春梅还是会做好放在锅里温着,她拒绝了好几次说自己能行,人家还是照做不误。 摸一下还是暖呼呼的,正好适口。 宁溪端起碗喝了口粥,忍不住感叹70年代能有这样一份早餐真幸福。 享受完亲情早餐,她拿走副食本和菜篮子准备去城东买菜。 户口在城东,副食本的指定购买点也在城东,在这边还买不了,但号票都是一个月一个月的,过期失效,不用可惜。 宁溪刚来到食品公司下属的菜店,有几个人就对她指指点点。 “唉,就是她就是她,你看看,亲手把亲妈送进了牢里,现在还没回来呢,可真是不孝啊。” 有个大妈之前没见过宁溪,瞅了她两眼,“你怎么知道是她?我看她不像那样的人呢,不然也不能让林家欺负这么多年。” 一开始说话的人翻了个白眼:“切~我家老大亲眼看见她去了委会的,举报那天还骑着何红娟的自行车呢!” “生这种女儿还不如生块叉烧,白养了,丧良心的货,怎么说也是自己父母,我看呐,这书是白读了,就学会了做白眼狼。” “要是我,早就把她嫁出去,多少还能换两块钱彩礼回来,现在好啰,白养这么大还反咬一口。” “就是,也不知道怎么有心情来买菜吃饭的。” ...... “我心情当然好,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宁溪顶着个笑脸阴阳怪气地回怼。 受气?不存在的。 她身体不好,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一个老头站出来,手指都快戳到她脑门上。 “你也太没良心了!再怎么说一个是亲母一个是养大你的继父,这么多年的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天下哪有举报自己父母的道理。” 宁溪感觉这老头有点眼熟,应该是林家的亲戚。 她直接一把拍开他的手:“你指什么指,这么大年纪了都不知道瞎指人不礼貌?你的饭是吃到狗肚子里还是猪肚子里了? 我看你眼不瞎耳不聋的,怎么他们平时虐待我的时候你没看见过?现在跟个领导似的指导江山呢?” 老头气得一个后仰:“什么叫虐待你,吃不饱穿不暖不是正常的?吃亏是福懂不懂?明明是在教你学会节约粮食艰苦朴素! 做点家务活还成虐待了,大伙说说,咱们这一片谁家小孩不干活的?那岂不是大家都虐待孩子了?大家可得小心了,说不定会被自家孩子告到委会去呢!” 宁溪都无语了,“虐不虐待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这处处维护林勇军,难不成你是他亲爹? 还吃亏是福,拿来吧你!” 说完她伸手去拿老头子菜篮里的肉,老头吓得把篮子紧紧护在怀里,“你干甚!还敢动手抢我老人家的东西?” 宁溪乐了:“你不是说吃亏是福?那你把肉给我,你多吃点亏呗,反正都是福气,再多也不怕。” 老头被噎得说不出话。 “哈哈哈——”周围传来一阵哄笑声。 “小同志口齿伶俐,不知道有没有工作了?”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在一旁看了挺久的戏,暗道这小丫头是一点亏都不吃。 好好培养是个干销售的料! “没呢,我这情况想必您也清楚,现在正在家待业,相信很快就能真相大白,领导们肯定会还我一个公道。” 这两天有人传她是大义灭亲,林家夫妻俩肯定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也有人说她的为了泄私愤,罔顾孝道存心诬陷报复何林二人。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宁溪总不可能挨个给人家解释。 没证据人家不听,也没那必要,真相迟早会水落石出,事实才是最有力的反驳。 “要是结束了来食品厂采购科找我,我叫周忠良。”男人已经买好了菜准备回去了。 没想到难得出来买一次菜竟然还能遇到了好苗子。 “谢谢周叔!”宁溪连忙道谢,没想到天上还真掉馅饼被她给捡着了。 商业局那边没个定数,她又不想把阎主任的人情用在这上面,才不会傻到直接拒绝。 “唉!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宁溪把菜拿回家放好,刚搓完衣服晾起来,就听见外面不少人在嚷嚷,她开了院门默默加入八卦大军。 第70章 判决 “城东那边出了杀人案,政府贴告示了,被杀的人还跟咱们这边有关呢!” “什么关系?快说快说,你是要急死我嘛?” “被杀的人就是咱们这宁大厨的弟弟,以前当过兵的那个,你忘了,叫什么柏的......” “宁知柏!我记得,他不是救人被捅死的吗?” “不知道啊,刚刚听见城东过来的人说的......” “噫!公安同志来了,大家快让让,快让让。” 几声自行车的铃铛响起,聚在一块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大妈们一哄而散。 “公安同志,是来找我的吗?”宁溪看见他们往大伯家走,怀疑对方正是来找自己的。 钱爱党从公安中间探出头来:“对,就是找你,跟我们去局里一趟吧,你大伯大娘已经过去了,有一些事情要办。” 该来的终于来了,宁溪一直以来略微焦灼的心情突然放松下来。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公安局,宁知柏和刘春梅都在里面。 “今天把你们叫来呢,主要是跟你们说一下案件的结果。”被称作邵局长的人坐在上首。 之前的时候宁溪也来问过,都是说没出结果前要保密。 邵局长语出惊人:“根据当事人口供,宁知柏同志确实是被谋害的! 犯罪分子林勇军在离婚后失去经济来源,便谎称手中有证据证明何红娟婚内出轨,要求何红娟离婚与他共同抚养一双儿女。 何红娟暗中打听到林振东的户口迁到了阮丽萍家,猜测所谓的证据其实在1阮丽萍手中,便拒绝了林勇军的提议。” 当时林振东和林晓月都才五岁,没人帮忙带着,几个姐姐家里小孩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根本没办法一直帮衬他。 某天林勇军在外喝酒时意外认识了一个得了不治之症的男人,他心生一计,在宁知柏下班必经之路上自导自演了一出抢劫案。 那个得了不治之症的男人抢劫致人死亡,直接被枪毙了。 至于另外一个当事人,也就是被抢的那位,本来是为了钱财才答应帮忙的,目睹了宁知柏惨死,又去看了杀人犯被枪毙的场面,加上心虚,被吓得一病不起。 后来直接投奔乡下亲戚,花钱找关系把户口迁到了乡下,再也没回明江市。 “就是为了找这个人,案子才拖得有点久。”邵局长一脸抱歉。 刘春梅捂着脸低声啜泣:“唉哟,我们家可怜的老二,年纪轻轻上了战场受了伤命大活下来了,反倒是在和平城市里头丢了命......” 她结婚早,16岁就嫁给了宁知松,当时宁知柏才十岁,还是个半大孩子,老太太身体不太好,一直是她在照顾家里,叔嫂感情很深。 沉默寡言的宁知松也红了眼眶。 邵局长等几人情绪好了一点才继续说话:“至于这位宁溪同志,你的身份一开始还有点问题。” “据何红娟的母亲交待,当初何红娟生产后孩子被林母抱走,她本想去医院偷个孩子回来,结果巧合的是路上被人塞了个孩子,就直接抱回家了。 后来有人公安挨家挨户搜捕,她怕查到自己身上蹲局子,就带着何红娟跑到乡下亲戚家。 何红娟刚生完双胎身体受损,还未出月子又大冬天的奔波,落下病根失去了生育能力。” 宁溪静静听着,心中了然,难怪何红娟那么恨原主,天天磋磨她。 真是可笑真正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她和她妈还有林勇军? 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原主的性格或许稍显懦弱,但站在她的立场上,何红娟是她亲妈,她反抗一来是不孝。 二来,又会让何红娟的怒火转移到宁大伯一家上,她又会伤害到对自己好的亲人。 在这种畸形的家庭中,她的性格逐渐消沉是可以理解的,宁溪同情她,也感谢她,把身体让出来让她有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就凭这一点,宁溪也要报复何红娟夫妇二人,给原主出气。 宁溪:“既然有巡逻队找我,那我的身份是不是已经清楚了?” 不过结局是令人失望的。 邵局长摇了摇头:“当时很多资料都丢失了,找不到相关记录,我们寻访了当时的工作人员,大都记不清了。” 说完他放低声音,说:“当时抓的是特务,不是找孩子,她们做贼心虚听岔了。” 如此看来,原主很可能就是重男轻女家庭的弃婴,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还要跟陌生人相处。 宁溪松了口气:“领导,那他们要怎么判?” 她现在关心的是这点,可别说蹲二十年大牢就行,这样她不还得担心着万一出来了报复她? 邵局长看了眼一脸颓丧的宁知松,硬着头皮说: “据何红娟本人交待,当初她和你母亲起了争执,趁她不注意推了她一把,老太太流了血把她吓坏了,她从里面把门反锁,从院墙上爬出去的。” ......至于怎么会交待这些真相,过程就不方便说了。 可真是娶妻当娶贤,这娶了个坏的,断送了一家两口人的性命。 不过人家也不是主动要娶的,是被设计了,还得怪居心不良的始作俑者。 “咚!” 宁知松眼睛圆睁,直接从椅子上摔倒在地。 “快来人,快!”邵局长反应快,当即查看他的头有没有受伤,用力掐起了人中。 好在没什么大事,很快宁知松就醒来,一米九的高大汉子一句话说不出来,两只眼睛涌出泪水,泣不成声。 “该死!他们该死啊!”宁知松咬牙切齿,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将林勇军二人扒皮抽筋! 邵局长理解他的崩溃,赶紧交待判决结果: “上面说了,这个案件情况十分恶劣,谋杀曾经上过战场撒过热血的战士,简直罪大恶极,不可饶恕,应当杀一儆百。 林勇军犯 反gm谋杀军\/人罪、反gm侮辱军人罪、反gm虐待妇女、儿童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三天后在菜市口枪毙; 何红娟犯 反gm侮辱军人罪、反gm杀人罪、反gm虐待妇女、儿童罪,判处死刑,三天后在菜市口枪毙!” 第71章 迁户口 金陵军区。 “喂,这里是司令部。” “我是张凯,请司令接电话。”张凯此刻正在明江市。 王保国接到通知,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拿起话筒:“喂!张凯?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首长,已经查清楚了,举报信所言全部属实......” 听完电话,王保国面沉如水,步子踏得格外重,像是要把地板踩穿,走到门口,他也想好了解决方法,对警卫员说: “咱们军区出了一件欺上瞒下的大事,你现在去跟政委说一声,我待会有事跟他商量。” “是,首长!”警卫员敬了个礼,转身快速跑步离开。 日常训练结束,林振东正在食堂帮忙洗菜切菜。 “班长,有人找你。” “嗯?”林振东心中涌出一股喜悦,肯定是司令找他,十有八九是提干的事。 上次负重越野他拿了全连第三,成绩还不错,但比赛结束好几天了司令那边都没信,他都快急死了,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之前负责帮司令联系他的张连长也不知道去哪了,想打听点消息都找不到人。 “快去吧振东,肯定是好事。”炊事班的班长老黄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看炊事班的人天天待在厨房,消息其实灵通得很,老黄早就从司务长那里听说过这个林振东不简单。 一开始他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种靠关系的人,但林振东从来不介意他的冷脸,一有休息时间就来帮忙。 而且从来不邀功,久而久之,老黄也对他改了观。 “那班长我先去了。”林振东到底年轻,还没学会好好隐藏情绪,此刻眼睛里满是喜悦。 警卫员带着林振东一路来到司令部。 此前林振东都是被带到司令家里,第一次见着这种阵仗,心底兴奋的同时不由得有点发怵。 刚进办公室,里面坐着一圈人,看年龄和气势就能断定职位不低。 难道这次要直接给他连升几级?这样会不会影响不好? 不过有司令在,肯定没什么问题。 “司令,您找我什么事?”林振东拼命忍住想要笑的冲动,做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 马政委笑了:“老王,这小子年纪轻轻就心思了得,也不怪你栽了。” “......”王保国无话可说。 让他带兵打仗,他毫无疑问是一把好手。 但做一个军人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服从命令,大家都是实打实一起留过血汗的,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林振东是吧?你但子可真够大的,还想瞒天过海,我看你是想吃牢饭!”马政委让警卫员把举报信给他读了一遍。 林振东听完脸色剧变,牙齿上下叮叮打颤,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住。 他扑通一声滑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这、这、这都不是真的,对,对,不是真的,是污蔑!这是在污蔑我!” “欺上瞒下、与他人合谋,冒充他人身份为自己谋取利益,加上你父母皆为犯罪分子,你已经不符合一个军人应该具备的素质和条件,经组织决定: 林振东,开除军籍,遣回原户籍地,所作所为记录在档案中,后续移交户籍地机关处理。” ...... 听完判决结果,宁大伯虽然悲痛欲绝,但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活人的事也不能耽搁,便当场提出让邵局长开个条子,他要给宁溪迁户口。 宁溪没想到大伯这个点还能想着她,心里不感动是假的。 邵局长一口答应:“成!局里有车,一会儿我直接派人带你们去办。” 一行人先去到城西派出所,这头同意接收后,那边才能迁出来。 “几位同志,事情是这样的,宁溪同志的户口我们可以接收,但应该落到那里?” 杏花胡同的房子现在理应由宁知松来继承,但这不归公安局管,得后面再办。 “迁到我家户口上不行吗?”刘春梅想着孩子这还等着上班呢,可耽误不得。 管户籍的警察早就得到领导示意,要把事情办利落点。 这样也没有违反规定,他干脆地点头:“也行!我这就给你们开个证明去迁户口。” 拿到迁入许可,宁溪一行人很快又来到了城西。 这边是林、何二人的户籍地,派出所外面墙上贴了好几张公告,有不少人围在那里看,听到车子声音都回过头来。 “了不得哦,咱街道竟然出了两个杀人犯!以后出门都抬不起头来了。” “可怜见的,听说这家的老太太和老二都是被害的......” “嘘!来了来了,就是他们家。”有人认出了宁溪。 “嘿,王婶,你之前不是说这丫头是诬告吗?还说是真的你就吃shi吗?什么时候吃啊我等着看咧!” 被叫做王婶的人脸色五彩缤纷,暗中啐了一口,心道不该抢着来看热闹的,低着头准备从人群里溜走。 有好事者直接把她从人群中推出来。 还故意掐着尖细的嗓子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王婶最擅长的可不就是满嘴跑火车嘛!那说话就跟放屁似的,滂臭~” 宁溪一看,这不正是早上在菜店说她的人之一嘛,看来也没少得罪人,现在直接社死了。 这边迁出还得再回一趟城西,等一切办妥到家已经是下午了,宁大伯请了假不上班,一到家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里。 刘春梅趴在门缝,听见里面低低的哭声,没有进去打扰。 不管男人女人,这心都是肉长的,伤心流泪很正常,那从来不难过的岂不是铁石心肠? 晚上,宁溪本人还从未见过的大堂哥宁伯远夫妻俩、二堂哥宁仲麒夫妻俩都来了,想必都听说了林、何杀人案。 因为要说正事,两家不约而同地没带小孩来。 宁知松躺了一下午,眼睛肿得像核桃,说话声也略微沙哑:“今天大家都在这里,我要说两件事。” “一是宁溪的户口已经迁到了咱们家,以后你们就算真正的亲兄妹、亲姐妹了,一家人就要互相帮助、互相关心、互相包容,希望你们谨记这一点; 二是房子归属,等手续办好了再转让给宁溪,你们有没有意见?” 宁伯远的妻子卫颖率先发言:“这房子既然是爸的,爸你自己做主就行,我们没意见。” 宁仲麒和媳妇余姝异口同声:“我也一样!” 刘春梅注意到大儿子没说话,有点意外,用胳膊肘子捣了他一下:“老大,你有意见?” 第72章 两极品玩完 宁伯远摇摇头:“怎么可能?” 他有手有脚干嘛要和妹妹争家产。 有本事的人从外面挣东西回家,窝里斗、一门心思想着扒拉自己家东西的是没本事脑子还不清醒的人才会干的。 刘春梅:“......”那你一脸欲言又止是啥子意思? “我在想这两人对小溪这么坏,就没点别的赔偿吗?可不能轻易这么放过他们,还有一件事,小溪举报了他们,他们家人会不会报复小溪?” “还是老大想得周到。”刘春梅夸奖道。 宁伯远:妈你刚才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伯远说得对,小溪这段时间能在家就在家,不要到处走动,就在院子里锻炼好了。”宁知松也觉得老大的顾虑是情理之中。 “要是上班了我送你去。” 宁溪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被人全方位保护的国宝,不过她也觉得那两家人可能会对付自己。 首当其冲的就是林勇军家,举报信送到部队,林振东肯定要被送回家。 就算信被人截胡了,就凭他是奸生子,以及父母全是犯罪分子这两点,提干是天方夜谭。 得提防着他万一回来了会下黑手。 还有林勇军家的老太太,儿子可是她的命根子,这下命根子没了还不得跟她拼命? 要是系统能买点防身的东西就好了,最好是大力丸之类的,毕竟自己强才是硬道理。 ...... “怎么样了?人看住了没?” 孙志高:“看着呢,只要他们一有动作就能立刻阻止住,绝对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到城西来。” 他忍不住在心中想着,看来这小宁同志跟怀琰不仅仅是普通朋友啊,哪有普通朋友照顾到这份上的。 提前知道判决结果后,赵怀琰就猜测林何两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吩咐他找人盯着这两家。 日常活动不管,只要有想去找麻烦的苗头,立马就各种阻止。 包括但不限于摔成狗吃屎、想去泼粪结果被石头绊倒泼了自己一身、联合几个亲戚朋友打算蹲人教训宁溪,但是被巡警逮到,最后以寻衅滋事带回派出所思想教育...... “我办事你放心,找的都是一个胡同的人,绝不会被发现的。” 现在人口流动不大,周边出现几个生人马上就会引起别人的警觉。 所以孙志高找的都是同一个街道的人。 住得近方便不说,别人也不会怀疑。 “辛苦孙叔,继续盯着不要放松警惕。”赵怀琰又问了自己最想问的事:“上次阎主任家里的事成了?说了哪家?” 孙叔忍住笑意:“没成,听说那两人是阎主任请去做客的。” 他就是故意等着赵怀琰自己问呢。 “那就好。”赵怀琰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那天去吃饭,廖正雄,也就是他现在名义上的姥爷,因为他腿脚不方便所以特意派车来接他。 好巧不巧在大院门口看到了阮丽萍和宁溪。 后来又听廖清月说是阎主任家里在相看,他心里说不上来的郁闷。 要说是对宁溪有什么想法也不至于,只是在他眼里两人在某些方面同病相怜,加上她的交易让自己有了站起来的希望,所以多关注了一些。 两个人的命运都因为那一次交易而改变,且都在慢慢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赵怀琰心中也希望对方能少点磨难,所以能帮的都会帮一把。 赵怀琰:“这些事不要告诉别人。” 这是他自愿做的事,人家又没要求他做,说出去就成了挟恩图报了。 孙志高点头:“自然。胡老那边药已经配好了,他说要亲自来帮你煎药。” 这胡大夫一开始接触的时候可高傲着呢,对谁都是爱搭不理的,没想到现在竟然主动提出要帮怀琰煎药。 不过这感情都是相互的,赵怀琰也帮了他不少。 “行,以后还得辛苦孙叔帮我拿药。” 家里虽然有空房间完全能让胡老住过来,但是胡老身份敏感,有不少人的眼睛看着,不好做得太过。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7月25号这天。 这天是林勇军和何红娟夫妻俩被噶的日子,刘春梅、宁知松已经提前请好假,一早就去城东菜市口等着看了。 不过这几天这两家的人都没来找过麻烦,也是神奇。 何红娟的二哥因为配合她设计宁知柏,被判了两年,马上就要送到农场去劳改,竟然也没来找过麻烦。 难道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宁溪觉得自己还是小心点好,所以没跟着去菜市口看。 这年头粮食珍贵没有臭鸡蛋也没有那么多的烂菜叶子,但刘春梅也有她的招,一大早特意去饭店拎了桶脏水,特意带到城西来。 这脏水是先洗抹布再洗拖把的,光是闻味道都受不了,一会泼起来肯定得劲。 很快在围观群众的叽叽喳喳声中,林勇军和何红娟被反绑着,带到了菜市口。 刘春梅此时也看到了两人的样子。 何红娟披头散发形同枯槁,脸色发青眼窝深陷,看起来像个难民。 林勇军也是如此,甚至看到这么多人还抖了起来。 这副模样和刘春梅月初去就看笑话的时候简直是天差地别。 不过她可没有心软,这夫妻俩一个还害死婆婆,一个谋杀小叔子,要是负责执行枪\/决的人是她,巴不得把他俩射成筛子。 可惜现在没有凌迟,不然得用钝刀子一刀刀把他们的肉割下来才叫爽快。 “军子啊——”随着一声凄厉的喊叫,一个衣衫不整的老太婆不顾阻拦扑了上去,抱着林勇军嚎啕大哭。 “我的儿啊,你们这些黑心肝的,为什么要杀我的儿子,他是无辜的啊。”老太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勇军,你去了我可怎么活——” “哗——!” 一阵污水从天而降,把三个人浇得狗血淋头,臭味散发开来,围观群众默默捂着鼻子后退几步。 刘春梅破口大骂:“你儿子无辜?杀人犯还无辜?我看你是合谋还差不多,活不了你就跟他一起去死呗。” 林勇军能干出这么多黑心事,可跟老太太的溺爱和帮忙脱不了干系,这老东西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砰!砰!” 两声枪响,两个祸害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杀得好杀得好!”围观群众非但不害怕,反而拍起手来叫好。 “就是,跟这种人生活在一个胡同,咱们名声都坏了。” “倒霉哦,我家大女儿还在说亲,本来都板上钉钉了,人家一听咱这出了两个杀人犯,连夜反悔,真是上辈子缺了大德才跟这种人做了邻居......” ...... “宁溪同志住在这里吗?” 晚上,一个穿绿军装的人敲开了宁家的大门。 第73章 彻底摆脱炮灰命运 张凯查清楚司令交代的事情 ,又联络了些关系,托人\\\"照顾照顾\\\"林振东,忙得连轴转,脚跟打后脑勺。 打点完了才有空按照司令给的地址来找宁溪。 他特意挑了晚饭的时间,这个点基本上一家人都在,外人看见有生人来也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 这会没什么人在外面,如果旁边有人他则会说找宁知松,而非宁溪。 开门的是一个圆脸妇女,长相一看就很亲切。 “是的,宁溪就住在这,你找谁找她干什么?” 张凯:“我是受人所托来找宁溪同志的。” 刘春梅嘴上虽然问着,但是看看到他身着装军装已经猜到了两分,连忙侧身把人迎进家里。 被带到餐桌前坐下,张凯先自报家门:“你们好,我叫张凯,是王保国王司令吩咐过来的。” 紧接着他将林振东与林晓月唱双簧冒充宁溪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 张凯:“收到举报信之后,司令第一时间就派我出来查证。 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军人、战友,也不会允许违反纪律、招摇撞骗的人继续待在部队里。” 宁溪一脸感动:“没想到司令还能记得我……” 她写举报信的目的,是因为林正东父母犯罪事实证据确凿不怕查,诬告军人后果很严重,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这个时代无论做什么都讲究成分,军区查清之后对林振东的档案肯定会有影响。 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送到了宁知柏曾经的上司手里。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不过林振东可真够牛的,冒充身份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想到林晓月提议给她报名去南方的事,宁溪心里泛起一股寒意,看来这兄妹俩是早就打算好要宁溪的命了。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这样的他们的计划被戳穿的可能性更小。 张凯:“我们司令一向十分关心战友、下属,不管是曾经的还是现在的,但他平日里工作繁忙,难免有所疏漏,结果被人钻了空子。 这次司令特意交代我,让我向宁溪同志转达他的歉意。” 宁溪注意到他的上衣是4个口袋,看来还是个军官,能被司令派出来办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警卫员之类的职务? 她想了想说:“司令保家卫国,还要操心军区上下的事务,每天肯定忙得分身乏术,能记得我这个人就已经很感激了。” 感动之余,她也不忘记上眼药: “况且谁能想到林振东胆子竟然这么大,在军区还敢弄虚作假、巧立名目,这样的人连基本做人的素质都不过关,更不配做一个军人! ” 张凯点点头:“小宁同志说的对,我上午刚与司令通过电话,得知军方已经作出决定,将林正振东同志开除军籍遣返回乡。” 司令关照下属的心是好的,没成想竟被这小人给利用了,真是让人气愤! “我已经跟有关部门打过招呼,这样的人留在城市里也是祸害,应该接受再教育。” 上午张凯去了区委会,跟主任说清楚情况之后,人家表示一定会做出严重处理。 “等林振东遣返回乡之后,会立刻安排他去西北农场参加劳动改造,还有林晓月也参与他的阴谋,同样也会受到惩罚。” 宁溪:“……” 西北农场?还有这种好事? 要是跟林晓月分到同一个农场就更妙了。 这两兄妹先前狼狈为奸,在家吃着原主的口粮,像使唤下人一样奴役原主,还要冒充她的身份继续压榨这个小可怜。 本质上都是自私自利达到极点、热衷于损人利己的人。 要是这两兄妹能待在一块儿互相内耗,也不知道最后谁能赢过谁。 原男主已经沦落到接受劳动改造的地步,更别提什么前途了,估计原女主也不会再跟他走在一块。 也许从宁溪重生到这具身体上的那一天,命运的翅膀已经悄悄煽动,原剧情也开始朝着其他方向偏离。 不管怎样,炮灰的命运已经彻底改变,该报的仇也报完了,接下来就是完全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宁溪同志,这些是司令让我转交给你的,请你收下。”张凯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宁溪。 “这是什么?我不能要。”看这鼓鼓囊囊的样子,该不会是钱吧? 现在她说白了就是一个父母不祥的孤女,不应该再利用宁知柏女儿这个身份来获取利益。 “小宁同志,你的事司令都清楚了,这是他让我一定要转交给你的,这是司令交给我的任务。 再者,无论你是不是宁知柏的亲生女儿,你在心中肯定也把他当成父亲看待对吧?那这样你收下这份礼物就没有任何问题。” 张凯不由分说地把信封递到了宁溪手里,接着说道:“司令远在金陵,但一直关心着战友以及战友们的孩子,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也是一点心意。” 宁溪这下明白了。 人家的意思是,前面这么多年没照料到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这些就相当于是补偿,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也别再找司令了,人家事情多照料不过来。 “那麻烦张同志帮我谢谢司令,本来只是想让林振东这样的小人得到惩罚,没想到还惊动了司令真是过意不去。” 她的意思也很清楚,根本不知道林振东就在王司令的军区,一切都是误打误撞。 “好,那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还要赶着回去,这就先告辞了。” 刘春梅赶紧留人:“家里饭都做好了,张同志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大老远的来一趟哪有不吃饭的道理。” 张凯道谢后郑重地拒绝了:“我们军人不会白吃老百姓的一口饭,马上还要赶火车,我就不留了,再会!” 要是亲戚朋友还好,他只是奉命行事,以后说不定都不会再有交集,没必要留下来用饭,所以张凯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宁家。 等他走后,宁溪跟宁少澜帮着摆饭端碗,一家人吃了个晚餐。 饭后收拾完,宁溪当着大家的面打开了信封。 第74章 更新商城 信封里有厚厚的一叠钱,还有不少票。 宁溪拿出来点了一下。 钱总共500元,有二十尺布票、三十斤粮票。 收音机购买券、上海17钻手表购买券各一张。 刘春梅拿起手表券左看右看,稀罕得眼睛都要冒星星了:“还有手表?这王司令可真是个大好人,也不知道每个月工资多少。” 宁知松:“应该有三百五十左右。” 宁溪想了一下:“差不多,金陵军区是大军区,工资待遇肯定不低。”按照以前有军衔的时候,至少也是少将,大概率还是中将。 之前的地址是蓉城军区,这应该算得上是升职了吧? “乖乖!这么多,吓死人。”刘春梅本来想着比自己多两三倍就顶天了。 她和宁知松都在国营饭店上班,宁知松在64年经明江市市委、市人委批准,被授予技术等级,评为二级厨师,每个月工资64.5元。 刘春梅自己是服务员,每个月32.5,两人加在一起就是97元,妥妥的中高水平收入,都比得上一个县处级干部工资了。 就算在千人大厂领导层里,有90元工资的的都没几个。 就算这样她也舍不得买手表。 指标不好弄不说,一块上海手表就要120元往上,光凭她自己不吃不喝要攒4个月,想都不敢想。 老大老二结婚的时候,厂里分了宿舍,有些人觉得宿舍楼房好,但她总觉得那不是自己的东西,心里不踏实。 所以她背地里用钱票跟人“换”了房子,老大老二一人一套。 还有老三、老四、小溪、少澜,又是四套,这工资攒啊攒,总是攒不够,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是个头...... “多是多,但我一以前听老二说这个领导经常关照战友,尤其是那些烈士后代,自己日子过得并不充裕。” 宁知松并不觉得震撼,人家的待遇有多好,就证明曾经在战场上流过多少热血,做出了多么大的贡献。 “你想要手表?”宁知松见刘春梅眼睛都快粘到手表券上了。 “谁不喜欢手表?”刘春梅白了他一眼,这不是说废话嘛~ 没看见经理去年买了个手表,现在还天天在大家面前看时间吗?时不时就要撩起袖子晃一圈。 “大娘,那这个券就给你了。”宁溪本身喜欢低调,对手表无所谓,因为她的系统页面有时间显示。 再戴个手表除了炫耀没别的功能。 “那我可不能要,这是司令给你的东西。”刘春梅一惊,赶紧把券放下,心里暗道自己可真是现眼包。 要是让小溪误会自己想谋她的东西就丢大脸了。 她就是稀罕,没有想要小溪东西的意思。 宁溪笑得眉眼弯弯:“真的,大娘你真不要?你不要我可就收起来咯。” 说完她还把手表券拿起来故意在刘春梅眼前晃来晃去,故意馋她。 “你个小调皮的。”刘春梅一把拿过手表券,塞进宁溪口袋里,“快收好,大娘不要你的。” 长辈跟小辈争东西,说出去别人笑掉大牙。 “今晚也算是长了见识了,总算看见了手表券长什么样,快把钱都收起来,留着以后傍身。” 刘春梅动手把钱塞进信封里,封好口递给宁溪:“司令既然已经知道前因后果,还要特意交代给你送钱,这就是给你自己的,收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对了,还有何红娟那边的事情,今天邵局长跟我说了,何红娟的财产一分为二,一半归你,一半归你大伯,得去城东那边的派出所领。 那林勇军屁都没有,房子还是他老娘的,呸!死了还真是便宜他了,还浪费一颗子弹。” “好,那我去领吧,省得耽误大伯上班。” 宁溪正好要去食品厂拜访一下祝厂长,顺便同上次要给她介绍工作的周忠良说一声。 “行。”宁知松没意见,还省得跑一趟,多好的事。 宁大伯家房子大,但是隔成了一间一间的小屋,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房间。 老大和老二结婚后另买了房,房间被打通了,现在成了宁溪的。 “叮!商品已售出。” 茅台比较受欢迎,后面上的一瓶没多久就卖了,手抄的解毒方子直到今天才终于卖出去 【星币余额:336】 还是不够解锁新商品。 “系统,帮我扩充一下商城吧,你这东西太贵了,猴年马月我才能买得起。”与其苦苦等待,不如另辟蹊径。 系统某宝客服附身,秒回:“好的,花费100星币,宿主需要那个方面的商品?” “什么都行吗?高科技也行?” 系统:“在限制范围内可以,但不建议宿主选择这个方面,因为按照你现在赚星币的速度可能一百年也买不起。” “系统,我发现你有一个问题。” 系统:“?” 宁溪:“就爱说大实话。也不怕伤了我脆弱的小心灵。” 系统:**** 绑定时拷问它的样子看着不像是心灵脆弱的呢~ 不过它智能性地没有反驳。 宁溪本意也不是这个方面,“我想要一些生物制药方面的书,还有中医药典有没有?最好是便宜点我能买得起的,还有相关器材。” 系统:“收到,这就为宿主安排。” “叮!消耗100星币,系统商城更新成功,请宿主自行查看。” 宁溪打开系统页面,星币余额变成了236,商城界面发生了一些变化。 商品分为了两个板块,第一个仍旧是之前的默认界面,可以购买的只有营养液。 第二个板块叫做【医药综合】。 宁溪点进去一看,里面又有几个小分类——书籍、实验器材、实验原料。 “《最强中医宝典——从入门到精通》?怎么看上去像不良商家违规出版的东西?” 不过价格挺便宜,标的是2星币。 系统:“宿主,这名字起得没有问题,你看了就知道了,这些书只有虚拟版本,不能带到现实中去,只能在系统页面阅读,每小时2星币。” 竟然还是付费阅读的? 宁溪大手一挥:“先来一个小时看看。” 第75章 去百货商店买东西 宁溪先从基础理论学起,阅读页面和平板看电子书差不多。 一开始觉得十分晦涩难懂,毕竟她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内容,但越看越觉得震惊。 这是一个她几乎没有了解过的世界。 在宁溪的认知以及互联网冲浪时得到的讯息中,中医总是跟各种疑难杂症有关。 譬如癌症晚期没救了,就有人现身说法:“去看看中医吧,我家那个谁谁谁,得了绝症,看了一个老中医,十几年了还好好活着。” 还有这样的——“中医面前人都是透明的,一把脉全都知道了,连我最近奖励了自己几次都能摸出来。” 又诸如——“中医太神了,把个脉就知道我之前在工作中受了委屈。” “就是,老医生看了一眼就知道我做了噩梦。” 甚至还有人认为中医就是神学,而现在不能做到包治百病,就是因为传承中最厉害的东西没继承下来。 但是这本书首页首行就表示——中医是一门科学。 宁溪看得正起劲,突然眼前一黑,属于阅读的界面直接关闭了。 “宿主,阅读时间到了,请续费。” 宁溪:...... “系统,为什么你们也叫中医?”她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 偷国还给它改名叫“韩医”呢。 系统:“......可以理解为我们星球是平行时空的华国,生长的也是华夏民族,只是科技走在蓝星的前面。” 宁溪:“懂了,未来的华国。” 系统:“这么理解也没问题。” 宁家晚饭吃得迟,洗漱完再爬床已经不早了,宁溪看了眼时间——23:05。 如果是上辈子的打工人宁溪,这个点估计正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打键盘,要是罕见的没活干,那就肯定在网上冲浪,反正不可能休息。 但70年代的宁溪要睡了。 虽然她现在很兴奋,激动到想氪金通宵不眠学习,但凡事没办法一蹴而就,不必急于一时。 宁溪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回忆着刚刚看过的内容,巩固的同时用来催眠。 1分钟后...... 5分钟后...... 20分钟后,宁溪依旧清醒无比。 “宿主,感应到此刻你的情绪较为激动,一时半会估计无法入眠,是否需要为您提供助眠精油?” “多少钱?”宁溪直击重点。 系统的声音软萌中透着一股谄媚:“一次性吸入式精油,可维持5个小时的深度睡眠,只要小小的2个星币。” 宁溪跟系统讨价还价:“能用一半吗?我感觉两个小时的深度睡眠就够了,剩下的下次用。” 没办法,每个星币都来之不易,她现在就是啃老本,大头都是卖茅台得的,得精打细算着过。 而且只要把现在这个精神劲给弄没了就行,反正按照她的日常作息现在已经在呼呼大睡了。 系统:“......行。” 交涉完毕扣掉星币,一个迷你版的口鼻气雾剂给药器出现在宁溪的手里。 “吸半下就行,直接放到空间存放不会过期失效。”系统虽然觉得宁溪有点抠得过分,但还是贴心指导她。 没办法,还能解绑不成? “谢谢小统,你真好。”宁溪按照系统指示使用完,刚把剩一半的气雾剂收进空间,一股强烈的困意就偷袭了她。 直接闭上眼睛呼吸绵长进入了睡眠。 留下系统一脸震惊(如果它有脸的话):刚刚它没听错吧?宿主竟然跟它道谢还夸它? 感受了一下睡得毫无知觉的宁溪,系统又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应该是它听错了...... 第二天起来,宁溪神清气爽,感觉身体素质又好了几分,换上搓洗得发白的衣服像往常一样出门锻炼。 刚开始跑步的时候,她动个两三分钟就开始喘粗气流虚汗。 随着营养液药效的发挥,再加上她每天都坚持运动,现在轻轻松松拿捏三公里。 “小溪,走了哈,你记得吃饭。”回家的时候正好碰到大伯和大娘要出门上班。 宁溪顶着运动后红乎乎的脸跟他们告别:“好~” 吃完饭洗完衣服时间也还早,宁溪拿上刘春梅给她缝的绿挎包,骑车去了城西八一广场的百货大楼。 明江市有句话叫“进了百货大楼的门,腰包的钱甭想留一分”。 或许有点夸张,但这意思确是说得清清楚楚——百货大楼几乎什么都能买到。 大到结婚用的三转一响,小到针头线脑,统统都能置办齐全,要是去普通的门市店,有前有票还不一定能买到东西。 就算是工作日,八一广场的人流量也不小,多为年轻靓丽的女孩。 宁溪一进大门就看到前方排了条老长的队,也不知道在卖些什么。 “都排好队!不排队不给买!” 前面传来售货员的声音,估计是喊了太久,声音嘶哑粗糙,宁溪心疼对方0.01秒后默默加入了排队的大军。 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商业局那边要八月一号去报到,祝厂长白天估计也要上班,她可是要带着礼物去的,不能直接去厂里。 只消下午的掐着时间去派出所领了钱,再去食品厂找周同志,最后再去祝厂长家。 宁·时间管理大师·溪把一切都安排地明明白白,现在还不会堵车,时间充裕得很。 “唉?同志,你知道前面卖的的什么吗?”没多会宁溪后面也长出了长长的“尾巴”,有个年轻的女跟宁溪打招呼。 “我也不知道,刚来没多久。”宁溪摇了摇头。 排在宁溪前面的大姐听到她们说话,回过头来:“啥都不知道就往这排,你们这些小年轻哟,这里新到了一批凡立丁!” “凡立丁是什么?”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 刚刚问宁溪的女同志兴奋地抢答:“我知道,一种布料,我表姐就买了这个布做裤子,特别好看,飘逸还不起毛!” 说罢她转头看了一眼后面越来越长的队伍,感叹道:“果然跟着大部队绝对没错!” “你们挺聪明。” 队伍前进的速度堪比龟速,前面的大姐干脆转过身来跟她们搭话。 她可是提前得到亲戚的通知才来排队的,这俩小姑娘运气真不错。 第76章 今日宜交友 “小溪,你可真舍得!” 经过短时间的交流,两人又都不是内向的性格,宁溪和排在她后面的年轻女孩熟了些,互通了姓名,知道对方叫朱枚。 朱枚看见宁溪眼睛都不眨就掏钱买了两块凡立丁,惊呼一声。 买一块就要花掉她八块钱,将近三分之一的工资,心疼死了,没想到新认识的小姐妹竟然这么大方。 周围人也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宁溪。 年纪轻轻这么大方,生得也挺好看,不知道家里是做什么工作的? 宁溪能感觉到她只是单纯的惊讶,没有恶意,谦虚道:“我家还有小妹妹呢,要做裤子也得一人一条。” “这位女同志对妹妹真好。”旁边有看热闹的大姐唏嘘声中带着点酸意,“我就从来没从我姐姐手里得到过什么”。 她家里都是大的穿新衣服,小的再捡大的穿不了的来穿,不管男女都一样,新衣服? 只有自己工作或者结婚后才能奢想。 至于想从结婚的兄姐那里拿到点什么好东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成家之后都只想着往自己的小家里扒拉东西。 仿佛以前的血亲姊妹们再也不是亲人,而是可能抢走自己利益的敌人。 宁溪可不愿意踩着别人给自己添面子,语调温软又带着隐隐的炫耀:“因为我妹妹也对我很好,自己偷偷攒的零花钱都能全给我。” 刚刚的大姐不说话了,好像她也从未给过自己姐姐什么东西。 宁溪拿好布,艰难地挤出队伍,在一旁等待朱枚,两人说好了一起去楼上逛逛,再买点别的东西。 不得不说,逛街有个伴确实比自己逛更有吸引力。 朱枚买好布挤出来找到宁溪,脸上有点愧疚:“小溪,刚刚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 她本来想着两人年纪差不多大,估摸着都是刚工作了所以给自己置办点体面东西,所以才被宁溪的大手笔惊到。 结果好多人都用好奇的眼神看宁溪。 “没事,我的钱又不是偷来抢来的,不怕别人看。”宁溪不觉得有什么,大家也就是看个热闹而已,看几眼她又不会掉块肉。 朱枚松了口气,亲昵地挽住宁溪的胳膊,“嘿嘿,你真好,我下次一定注意。” “对了,你家是哪的?我是城东的,今天特意这边买礼物,没想到碰上了这样的好事,还好口袋里装了钱,否则只能干看着了。” 说完她又满足地摸了把刚到手的布。 “你是城东的?”宁溪想到她的朋友朱月,这么多天了,除了送过一次水果,她还没去找过她呢! “我有个好朋友也在城东,刚好还跟你一样都姓朱,可真是巧了!” 朱枚来了兴趣:“这么巧?叫什么名字啊,我们那一块都是姓朱的,说不定我还认识。” 还可能沾亲带故,毕竟她们那一块姓朱的以前都是一个老祖宗。 宁溪想了想说:“朱月,你知道吗?” 明江市在整个北方都是鼎鼎有名的大城市,工厂多人口也多,碰巧认识的概率不大。 “朱月?她是表姐!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给她买结婚礼物,你也是吧?”朱枚高兴地蹦了一下。 “没想到这么巧,看来咱俩是天生的朋友,嘿嘿嘿~” “结婚?她要结婚了?!”宁溪根本不知道啊。 “啊?你不知道吗?”朱枚的兴奋定格在脸上,“就上周的事情,已经定亲了,下个月月初就结婚。” 宁溪了然:“哦哦,我最近太忙了,又住在城西,都没时间去找她玩,走走走,咱们一起去挑礼物吧!” 其实她前一段时间很充裕,但那时她的名声并不好听,无论在什么年代,子女告父母都是一件大事。 在很多人眼里简直是大逆不道,再加上林何两家潜在的危险,宁溪一直窝在家里。 光是愿意让自己父亲帮宁溪这一点,朱月对宁溪已经很过得去了,虽然宁溪并没有用到这个关系,但这个人情还是在的。 “你打算买什么?我想买条布拉吉送给她。”都是女孩子,买连衣裙肯定没错,朱枚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无比明智。 “先看看再说。”宁溪对送礼没什么经验。 逛了一圈,朱枚选了一间白领子红碎花的布拉吉,也就是短袖连衣裙,宁溪想买对红双喜的热水瓶,但她没票。 百货大楼虽然比起供销社之类的,东西要全不少,但跟后世根本没得比,宁溪很想照抄朱枚的计划,也买条裙子。 假如她今天没遇到朱枚,那送裙子完全没问题,但问题是碰到了,再送裙子显得敷衍且不走心。 朱枚在卖衣服的地方看得目不转睛,宁溪就自己在旁边转转,看看能不能有点灵感。 最后她经过手表柜的时候,看到旁边就是卖钢笔的,宁溪豁然开朗,裙子不会出错,那钢笔岂不是更百搭? 更何况朱月还是在政府有体面的工作,钢笔肯定是刚需,现在不少人都喜欢在胸前口袋别一支钢笔彰显身份。 “同志,我要一支钢笔。”宁溪走到柜台前指了一下。 售货员没动手,只回了一句:“你挑的这只是最贵的,要15元,那边是稍微便宜的,那一支两元,卖得最好。” “谢谢,我就要这支了。”宁溪选的是一只比较小巧的钢笔,笔身宝蓝色,还挺好看。 “行。”售货员见她已经确定了,利落地把笔拿出来,“你先付钱我给你开发票。” 宁溪拿出一张日用工业品供应券,数了15块钱递给售货员。 在服务员开票的时候她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发现并没出现传说中售货员看不起顾客的情况。 因为不少人身上都是带着补丁的。 而且现在售货员拿的是死工资,不拿提成,你买得起买不起跟她没啥子关系。 但是挑挑拣拣就会被售货员翻白眼。 “好了。”服务员把发票和钢笔一起递给宁溪。 来都来了,她干脆转身去了手表柜台。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宜交友,宁溪一回头,正好看见坐在轮椅上的赵怀琰,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两双眼睛很是相似。 “怀琰,好久不见!”宁溪主动上前打招呼。 人家都看见她了,要是现在装不认识,以后再打交道多尴尬。 “赵叔叔好!我是宁溪。” 赵怀琰其实早就看见她了,但他只觉得是有点眼熟,感觉像宁溪又感觉不像。 他现在有点懵。 谁能告诉他,不久前还瘦骨嶙峋,被他认为和初中生差不多的女孩,是怎么蜕变成眼前这个容颜娇俏的姑娘的? 第77章 随时更改的家宴 赵峥嵘是长辈,率先点了点头回应:“你好,我是小玉的父亲,赵峥嵘。” “工作有着落了?”赵怀琰收回思绪,语调平稳。 他知道阮丽萍给宁溪介绍阎主任家的小儿子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是因为她父亲已经退下来,人走茶凉上面没人,职位没法再往上升罢了。 所以就巴巴的想上阎主任家里的大船。 既然事情已经稳了,阮丽萍应该不会亏待宁溪,她能吃上肉,估计也能留点汤给宁溪喝。 宁溪:“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我最近是不是气色好多了,怎么感觉你瘦了些?” 人来人往的又是公众场合,两人多说几句话也无所谓。 赵怀琰余光后扫,看见他爸扶着轮椅的大手一紧,手背上的青筋微鼓,这代表他在紧张、怀疑。 “最近天太热了吃不下饭,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不更遭不住了。”他这是说给两个人听的。 现在还不能让他爸知道他已经开始吃药的事。 一来他爸不一定同意让他吃。 再则就算同意了,那药一吃发作起来十分凶险,他爸肯定不放心要经常往他这边跑,很容易引起廖清月的怀疑。 他直觉这诡异的毒跟廖清月脱不了干系,但苦于没有证据。 宁溪:“让关姨给你搞点酸辣的蘸水拌凉菜吃,开开胃。” 以前她也苦夏,一到夏天就莫名烦躁,心慌意乱的吃不饭,体重刷刷掉。 现在每天嘎嘎炫饭,每顿两碗尤嫌不够,要是还不上班,她估计连自己都养不起了。 赵怀琰其实并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但别人善意的关心他也照单全收,眉眼含笑地说:“嗯,谢谢关心。” 宁溪看他眼下青黑,明显精神不振还要强颜欢笑,心里有点佩服。 身为大厂长的儿子,他周围接触到的人肯定不少,面对的有色眼光也很多。 从天之骄子跌落泥潭却没有自暴自弃,已经做到了绝大部分人做不到的事情。 只能祝他早日康复吧! 原文中林振东给他的药确实有效,只看他全力扶持林发家致富这一点就能看出来,但是后面到底有没有站起来宁溪记不清了。 “你要买手表吗?”赵怀琰一瞬间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点炙热,还掺杂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略微有些不自在。 她刚刚看他的时候好像出神了两秒,是在想什么? 难道是他穿着打扮有什么不妥?还是变丑了? 赵怀琰‘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柜台玻璃中的影子。 里面的人影就算在轮椅上也坐有坐相,脊背挺直,白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头发梳得很整齐。 就是脸色不太好。 身后的赵峥嵘长得高视野绝佳,将两人的眼神和举动一五一十看在眼里。 一开始这个叫宁溪的小姑娘同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他从小玉的反应里隐约感觉到了一种可以称之为‘惊艳’的情绪。 而后人家姑娘明明看的是小玉的腿,显然是在替他惋惜。 但是小玉的反应却是在看玻璃柜中的自己。 估计是误会了什么。 格外注重自己的外表,有一种正在求偶的花孔雀的嫌疑。 看来小玉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 赵峥嵘看破不说破,心里甚至还有一种吾家大儿终长成的感慨。 “嗯对,刚得了一张手表券。”宁溪也就是在心里感叹了一下,点点头回应,随即把手表购买券拿出来递给售货员。 售货员仔细检查了购买券,说:“155元。” 价格属实不便宜,但宁溪还是利索地掏了钱,此刻她又发现了一个七十年代的好处——统一定价。 几乎所有商品的价格都是公开的,不像现代,大的不说,单单一件小小的衣服,线上、线下,不同平台、不同商家卖的价格可能差了几十甚至几百。 其实可能都是统一家服装厂生产的,不过最后贴上了不同的标签。 手表很贵,但宁溪一点都不心疼,她这是买了准备送给大娘刘春梅的,八月十号是她的生日。 前一阵她搬回大伯家的时候,把旧袄子拿出来晾晒,结果在口袋里翻出了两百块钱。 有一百是她下乡前放在刘春梅枕头下的,还有一百是刘春梅添的,用油纸、手帕包得严严实实。 她把钱还给刘春梅,但是她只拿了一百块,另外一百说什么也不要。 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正好手里有手表券是刘春梅喜欢的,倒是省得宁溪再费心思准备别的礼物。 “你也买手表?你不是有吗?”宁溪把表和发票仔细装进挎包里,转头问赵怀琰。 她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赵怀琰穿的是短袖白衬衫,手上是有手表的。 “关姨下个月过生日,我给她买的。” 赵怀琰看她瞥了眼自己的手腕,特意解释了一下。 他今天穿的是长袖,又是跟他爸一起出来,就没带手表,不过他她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这么巧啊,我大娘也是下个月过生日,嘿嘿。”宁溪余光看见朱枚好像朝这个方向来找她了,开口告辞: “今天......” 赵峥嵘:“小宁同志......” 声音从头顶传来,宁溪艰难地仰着头:“赵叔叔您说。” 真是的,一个两个长这么高干什么,说句话都好累。 还是赵怀琰这样的比较好,交流也很方便。 “小宁同志,下个月10号晚上你方便吗?届时我们会在家里弄个家宴,方便的话我真诚地邀请你来家中用个便饭。” 宁溪还在想怎么拒绝,她并不是很想去。 看看人家怎么说的?家宴!那是她该去的地方嘛?! 不过这借口简直是天然的巧合,宁溪心里欢呼,脸上满布遗憾:“这么巧的吗?我很想去,可是,那天也是我大娘的生日......” 嘎嘎嘎,这都不叫借口,本来就是事实。 赵峥嵘也没预料到这个结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说:“那中午怎么样?我们还没决定好中午还是晚上,本来想着晚上都下班了方便点。” 赵怀琰:...... 他爸这是在干什么?早上不是才决定好了10号晚上吃家宴? 第78章 白得的红糖 “谢谢赵叔邀请我,但是我1号去商业局报到开始上班,10号应该是周四,中午的话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宁溪没有把话说死。 赵峥嵘:“商业局?那不是离这边很近吗,我们家就在后面,来回很快的,小玉朋友不多,要是你能来他肯定会高兴。” 赵怀琰默默听着,没反驳他爸的话。 “好,如果时间允许我肯定到,之前关姨去接我还没好好谢谢她呢。”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现在再拒绝无疑是打赵怀琰的脸,宁溪也大方应承下来。 “那小宁同志继续逛吧,我们先回去了。”赵峥嵘看到宁溪刚刚眼神扫视四周,猜测她可能是同朋友一起来的。 “好,赵叔叔再见,怀琰再见~” 宁溪跟赵峥嵘还是第一次正经地打照面,本来就不熟,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人家递来台阶赶紧顺着下了。 而且她看见朱枚已经在前面等她。 “谈好啦?刚刚看你在跟别人说话我就没过去。”朱枚乐呵呵地挽住宁溪的胳膊。 “嗯,一个朋友。”宁溪对朱枚多了几分好感。 有边界感的朋友谁不喜欢呢? 时间还早,两个女孩手挽手在二楼又逛了一圈,宁溪买了一个军绿的挎包,又用奶粉券买了一罐黄河奶粉。 奶粉券是在林勇军的铁盒子里翻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的。 “回见~” 买好东西,宁溪还要再回一次家,两人在百货大楼外面告别,骑着自行车各回各家。 ...... 红星食品厂,采购科办公室。 “周科长,有人找你。” 周忠良心里一咯噔,暗叹该来的总算来了,这几天他心里备受折磨,晚上都睡不着。 “额,是你?”出来一看,正是那天在菜店碰见的女同志,几天没见小姑娘精神头好像更好了点。 他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右手来回摸着后脖颈不知如何开口。 宁溪一看就知道这是有情况,立马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周叔,我不是来找你要工作的,我家里给我找了个新工作,想着得来跟你说一声。” 周忠良如释重负,尴尬地放下手,笑了笑:“这就好这就好,我本来还想着该怎么跟你交代呢!” 本来他手底下空了个位置出来,那天一眼就看中了巧言善辩的宁溪,琢磨着这样的丫头正适合来他们采购科干活。 哪知道他丈母娘找上门。 原来是他小舅子在厂里被领导数落了几句,不管不顾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这会正在家里待业呢! 关键那工作就这么一气之下就辞了,气得他媳妇差点要打人。 真是被惯坏了,一点委屈都受不住,再怎么样也得忍了回头把工作卖了也行啊。 这几天他心里都慌得不行,生怕人家找上门要工作他给不了,但话都说出去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他出尔反尔简直为人不齿。 “没事的,那周叔叔我先走了。”宁溪起身告辞。 “唉,小同志等等。”周忠良把人叫住,自己转身回了办公室,拿了几包油纸包着、外面捆着纸绳的东西。 “这是兄弟单位换来的红糖,小宁同志请收下。”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点心券递给宁溪,“这里还有几张点心券,是我的一点意思。” “工作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实不相瞒,本来答应给你的工作机会,前几天被我安排给我小舅子了。” 宁溪一来就说清楚自己已经找到了工作,让周忠良对她的评价高了几分。 按照她的眼力见肯定一眼就看出了工作有变,但对方没有借此埋怨他,或者要求其他补偿,反而诚实地说了自己已经有了工作。 还特意来跟他说一声,也代表了对他的尊重。 脑子灵活,还有自己的底线且为人诚恳,这样的人没进他手底下工作,反而招了小舅子那个猪脑子,周忠良心里充满遗憾。 但又能怎么办呢?一边是岳家和妻子,一边是陌生人,选谁不用多说。 “红糖?”现在这可是好东西啊,比普通的糖果、白糖都要难买。 宁溪不好意思拿,人家又没欠她的,摇摇头说:“这东西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周忠良强势地塞进她手里:“拿着!周叔说话不算数老脸都没了,你再不收我以后见了你都不好意思跟你打招呼。”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把自己的话当屁放了,周忠良心里很过意不去。 要是小宁同志没找到工作,他这不就是耍人玩嘛?连自个儿说出去的话都不能负责,还怎么当这个领导? 况且红糖虽然珍贵,但对他们来说并不算难得,因为红星食品厂不仅生产糕点、月饼、饼干之类的点心,还生产各种水果糖。 糖果的原材料就是从制糖厂订购,两家是兄弟单位,每个月会交换一些不合格的“瑕疵品”,给厂里的员工做福利。 怕东西掉地上,宁溪只好双手抱住。 但凡对方脸皮厚一点,就算她是来要工作的也能轻易打发走,毕竟没有正经的考试,也没有字据,甚至见证人都没一个。 “那我就谢谢周叔了,今天有口福了。”宁溪把东西收进自己的挎包里,跟忠良道谢后离开了食品厂。 现在还没下班,她拐去了区政府大院找朱月。 也不知道她下班了没? “小溪?你怎么来了?”朱月还真的在家里。 宁溪调侃自己:“前一段时间我知名度太高,都不敢随处走动。” “嗯?”朱月一愣,又瞬间反应过来,“确实知名度挺高,女儿状告亲妈继父,没想到查出来两个杀人犯,哈哈。” 前一阵宁溪在城东这一块可算是出了名,周围的邻居,甭管男女老少,茶余饭后都在讨论林家的八卦。 甚至她爸,一个派出所的所长,在家里也还说过两嘴呢! 朱月本来还觉得宁溪去城西了有新朋友就不理她了,现在一想她肯定是因为自己舆论缠身,所以不敢来找她玩,怕连累了她。 没想到自己都被人说成这样,还要为别人着想,小溪真是个好女孩,不像她...... 第79章 结婚背后的真相 朱月把人拉进来:“之前的水果我还没谢谢你呢,难得吃上新鲜的。” “不客气,咱们是好朋友,有好吃当然要一起分享啦~ 对了,我今天在百货大楼碰见了朱枚,她告诉我你要结婚了?怎么这么突然,之前都没听你说过。” 宁溪听说的时候十分惊讶,她住院期间都是朱月在照顾她,两人每天也没别的消遣,就窝在一块聊天,东南西北的都唠了一遍。 朱月连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说过了,宁溪甚至还知道她爷爷奶奶住在哪。 唯独没听她说过有对象或者要结婚的事。 一提起结婚,朱月见到朋友的兴奋都一瞬间消失殆尽,脸也垮了下来。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宁溪看她这个反应,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 “不怪你......”朱月捂着脸摇摇头,突然靠在宁溪身上,揽住她哀哀地哭了起来。 宁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朋友之间一点安慰还是能做到的。 回抱她并轻轻地给她顺着背,温声问她:“这是怎么了?” 朱月抽噎了许久,等情绪平静下来,才站起来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仪容,重新坐回宁溪身边。 “这既不是喜事又不是我想要的,我巴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我要结婚。” “我结婚对象你也认识,就是之前跟我一起带你去医院的李磊。” “啥?!”宁溪的嘴巴张得能直接塞进一个鸡蛋,“你们俩怎么走到一块了?” 内情如何她不知道,光这外表也不相配啊! 朱月身高超过165cm,杏眼桃腮,一颦一笑明媚又爽朗。 再看那个李磊,先不说人品吧,光是那双三白眼就很不讨喜,关键还时不时皮笑肉不笑的,让人觉得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宁溪不是什么颜值至上、三观跟着五官走的人,但不可否认,看一个人最先注意的就是他的外表。 至于人品、性格,那是熟悉之后才能了解到的。 正在宁溪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朱月又抛下一个炸\/弹,把她惊地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被李磊强jian了。” 朱月说完偏过头去,不敢看宁溪的反应。 被人渣玷污了清白,她脏了...... 尽管知道说出来会被鄙视,被看不起,朱月还是忍不住向宁溪说出实情。 没想到李磊做了畜生事,竟然还恬不知耻地威胁她,如果不跟他结婚,就会告诉她爸妈,他们已经发生过关系。 还颠倒黑白,说她在工作期间找机会勾\/引他,逼朱月主动跟父母说自己要跟李磊结婚。 这事憋了这么多天,旁人不知道的还来找她道喜,朱月都快疯了。 宁溪不住在城东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她可是亲耳听见了不少,也见识过谣言的威力。 自从林、何二人被带走之后,背后不少人议论纷纷。 说宁溪忘恩负义罔顾生养之恩举报父母的人,都能算嘴下留情,更过分的还有人编排黄色谣言。 说宁溪是看上了林振东,非要嫁给继兄,害得林振东头也不回跑去部队,又因此积怨已深迫害林、何二人。 这些光是听听都觉得离谱的事情,竟然还传得有声有色。 鉴于此,朱月更不敢把实情告诉父母了,要是这件事爆出去,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歪曲。 她自己无所谓,但她不能让爸妈跟着丢脸。 她记得以前爷爷奶奶隔壁住的一个年轻寡妇,丈夫去世后年没有改嫁反而继续替病故的丈夫养老,悉心照料生病的公公。 这本应是一件值得夸奖的事,却不知道是哪个嘴贱的编排人家老头扒灰。 导致两人被指指点点,最后公媳二人受不了流言蜚语,双双在家中上吊走了。 宁溪更加不解:“那他是强奸犯,你还要嫁给他,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嘛!” 不应该去举报他让他被绳之以法? “你怕别人说闲话?”她又反应过来。 宁溪想起她在法律援助中心值班时,曾经接待过的一个猥亵案件当事人。 当事人是个初中生,15岁不到,还是身边人下的手,自己鼓起勇气来寻求法律帮助。 结果家人来了反而要把真相掩盖起来。 理由是家丑不可外扬,被别人知道了女孩名声也不好听。 可去他大爷的名声!这样的人配做父母吗?不为孩子出头,还要阻拦她为自己伸张正义。 宁溪当场就把那对夫妻骂了一顿,还鼓励小女孩报了警。 然后她那对父母被投诉了...... 不过最后如愿帮到了那个小女孩,父母的怨怼也发泄在她这个陌生人身上,对小女孩也是一件好事。 现代社会人们思想更加开放,都还有裹小脑的人担心名声不好听,现在无疑更加严重。 朱月擦了擦眼角,摇摇头:“我不怕被说,但我怕我爸妈被指指点点。” 宁溪根本没那回事,还被造谣对林振东芳心暗许,她这样还不知道会被传到什么程度。 “在女儿的后半生和被指指点点二者间,你觉得你父母会选哪个?如果他们选面子,那这样的父母你还给他们考虑什么?” “要是我孩子发生这样的事,我第一件事就是拿刀去把人渣给剁了!” 宁溪义愤填膺:“更何况你是受害者,谁敢指指点点就给他一大耳巴子!谅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好说歹说,嘴皮子都磨破了,她终于说服朱月向父母交代实情。 如果不说出来,选择妥协嫁给这样一个人渣,那真是下半生都毁了。 还会助长坏人气焰,说不定下一次李磊还会用这中肮脏手段去坑害别人。 “对了,你没受伤吧?还有,他那啥……” 要是不小心怀上了,那真是倒霉透顶。 “那啥是啥?”朱月一脸懵地看着宁溪。 宁溪说得更加直白一些:“……和谐在外面还是里面?” 虽然在外面也有概率中招,但应该比体内要低一点。 “还有你的月经准不准,是哪一天?发生关系的时候离你下一次月经还有几天?” 排卵期就算是体外,中招的概率也不小。 朱月被问得一头雾水,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他亲了我,还摸了我,脱\/我裤子,看见我来月经了还骂我晦气。 用、用丑辣椒蹭我屁\/股,怎么办,小溪,我是不是有宝宝了?” “我不想生出小坏蛋,呜呜呜......” 第80章 偷听 得知李磊用丑辣椒蹭她的时候,嫌她月事脏还她裤子拉上去了,宁溪松了一口气。 月经来的时候折磨人,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救了朱月。 朱月一想到李磊面目可憎的样子,连带着看自己肚子都不顺眼起来,抬手重重地打了一巴掌自己的肚子。 仿佛这样就能把可能存在的宝宝打跑。 宁溪拉住她,“别打自己,你俩这不算真正发生了关系,但咱也不能就这样受了欺负。” 给她简单科普了一点生理知识,宁溪又说: “你现在把事情发生前的经过跟我仔仔细细讲一下。” “那天我和李磊、还有钱敏丽一起被安排到医院去看望一个退休领导。” 朱月被宁溪神色认真严肃的样子慑住,按她的吩咐仔细回忆着那天的事情,并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然后呢?该不会病房没人,钱敏丽又不见了吧?” 等等,这个钱敏丽的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你怎么知道?!”朱月瞪大眼睛,难道宁溪会未卜先知?不对不对,现在没有怪力乱神。 “钱敏丽走了之后我觉得两个人共处一室有点尴尬,也跟着要走,李磊把门反锁,还把我推倒在床上,用床底的输液管捆住了我......” 宁溪把事情整体拼凑了一下,很可能这李磊和钱敏丽是一伙的,两人早就准备好了要对朱月下手。 “钱敏丽家里是不是还有妹妹或者姐姐?” 朱月不知道宁溪怎么突然对钱敏丽感兴趣,不过还是乖乖回答:“她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叫钱敏芳,听说是医院的护士......” 护士?! 朱月倒吸一口凉气,三伏天里裸露在外面的胳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次外出是上级通知钱敏丽来安排的,病房号之类的信息也只有她知道。 虽然朱月并不喜欢现在的工作,但在其位谋其事,她做事还比较严谨,进医院的时候还特意确认了一下病房号无误。 “护士?”信息如潮水般涌来,此刻宁溪的脑子异常灵光,很多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又浮现在眼前。 钱敏芳,正是原小说的女主。 女主是家里的老三,排在中间不上不下,属于被家长忽略的那一个,每个月工资也要上交一大半。 但家里什么好吃的从来没她的份,反而从来不交工资的姐姐是爸妈的心头好。 后来女主的姐姐想设计让女主嫁给一个鳏夫,被女主反将一军,让她姐姐跟鳏夫滚在一块,还被“捉奸在床”。 当时宁溪记得评论区一片叫好,她也是其中一员。 女主的手段还不仅于此。 她掌握了姐姐伙同别人强奸妇女、并害得那个妇女郁郁不乐,最终上吊自杀的罪证,举报了他们,最后她姐姐被枪决,她也成功和家里脱离了关系。 想到这里,宁溪心中一震,这个上吊自杀的妇女,该不会就是朱月吧...... 宁溪:“你是不是跟钱敏丽有利益上或者工作上的竞争关系?” 经过医院那段时间的相处,宁溪觉得朱月这人说白了,就是一个被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天真姑娘,关键性格还好。 不骄不纵,心地善良。 正常人都不会好端端地去陷害别人,作案动机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只要动机还在,作案人没有得逞,就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 “嗯?”朱月想了一下:“有小道消息说要从我们中间提拔一个副主任,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没关注过。” 她现在甚至不想干了。 朱月在区政府的人事部上班,说是人事部,其实应该叫综合协调部门,什么杂事都要管一下。 里面的人情往来和往往绕绕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宁溪正想跟朱月商量怎么对付这对渣男贱女,门“吱吖”一声开了,不是大门,是里面的房门。 朱所长一脸怒气地走了出来。 朱月大惊失色,脸色苍白:“爸?!你怎么在家?” “你可真是糊涂啊你!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一个蠢女儿?” 朱志勇气得腿肚子哆嗦,端起桌上的凉茶水一饮而尽消消火气。 前一阵他女儿突然说要结婚,他先是找人细细打听了对方的情况。 虽然李磊外表没入他的眼,但想着女儿喜欢,在周围邻居嘴里,人品也还过得去,他也就默认了。 婚事急,每天忙得屁股挨不着凳子,光是置办嫁妆就费了不少劲,还要跑关系申请上边批条子买酒买糖。 今天实在熬不住了,早上 上了半天班,朱志勇下午干脆请了假睡了一觉。 宁溪刚进家门他就醒了,起来先整理了一下着装有无不妥,正打算出去打招呼,外面的聊天声钻入了他的耳朵。 朱志勇索性贴在房门后偷听。 虽然偷听两个小姑娘谈话有点无耻,但这是关乎女儿的大事,朱志勇也愿意做个小人。 朱月神色惶恐,看着她爸阴沉的脸色不敢吱声,默默往宁溪那边靠了一点,心里酸酸的,她爸这是在怪她吗? 是不是觉得她太丢人了,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朱志勇看着女儿下意识离自己远了一点的动作,心都要碎了。 他和他爱人连生三个儿子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女儿,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结果小时候把她宠得无法无天,有一次竟然用火柴把她哥哥头发给点了,从那以后朱志勇才改变立场,扮起了严父。 现在看来又是过犹不及。 “唉——月月,你怎么这么想爸呢?”朱志勇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弓着腰,双手抱着后脑勺,不让女儿看见他通红的眼眶。 还有一种不被女儿信任的委屈。 “别说是名声了,就算我去吃枪子,也得把那小子给剁了喂狗!” “这事你们就别管了,我自有办法。”朱志勇迅速起身,大步离开了家门。 留下宁溪和朱月看着还在跟晃动的大门面面相觑。 宁溪:“你爸,好像不是你想的那样......” 朱月心里又酸又甜,有被父亲偷听谈话的尴尬,也有父亲毫不犹豫为她出头的幸福。 想起父亲高大伟岸的身姿,朱月全身上下充满了安全感。 “小溪,谢谢你。”朱月转身拉住宁溪的手,“谢谢你鼓励我。” 宁溪:“我们是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就算是陌生人受了欺负,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她也愿意提供一些能力范围内的帮助。 “我这有包红糖,你最近肯定受惊了吧?泡点喝喝补补身体。”宁溪把周忠良给的三包红糖拿了一包出来送给朱月。 这下婚事肯定是结不成了,结婚礼物也送不出去,要按真金白银算,竟然还省了钱。 跟朱月说了会话,又把大伯家的地址告诉她,宁溪才告辞去了祝厂长家里。 第81章 心跳加速的男人 “良才叔,萍婶,不用送我了,我骑自行车来的,咱们街道安全得很。”宁溪推着自行车,跟一路把她送到胡同口的胡良才夫妇告别。 宁溪从祝良才家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八点。 她进门的时候人家刚好要吃晚饭,盛情难却,也只好坐下来吃了两口。 这个时候粮食珍贵,很少有人会在别人家里留饭,来之前宁溪也知道这个时间点有点尴尬,但来都来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拜访。 好在送的礼物还比较合心意,祝良才家的小儿子祝清风看到这个军绿色的小书包,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奶粉那更是谁都不会嫌弃的好东西。 饭后宁溪也跟祝良才解释了她回城这么多天都没过来拜访的事,顺便把之前的200块钱和粮票都还给了祝良才。 无功不受禄,她也从乡下回来了,没必要再收人家的钱,对方推脱之后收下了,还说什么事情再来找他。 祝良才点头:“那行,你注意点哈,这边过去都是大路,晚上都有巡警的,别怕。” “好的,叔、婶再见!”宁溪踏上自行车走了。 “行,有时间再上家里来玩。”祝良才看着她的身影走远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家。 姚爱萍见人走了,立马上演变脸大法,刚刚的和善与亲切全然不见,嘴巴嘟得能挂油壶。 “按我说,她都不是亲生的,你还管这么多干嘛?照顾这么多年就算了,钱也拿回来了,以后也没必要来往。” 祝良才不认同她的话:“不管怎么说,知柏对我有恩,他就这一个孩子,管她是亲生还是捡来的,咱们做个长辈得讲良心,能帮还是得帮。” “是是是,对你有恩,那你自己报啊?之前拿我的钱做什么人情?!”姚爱萍火了,一把推开他的手,噔噔噔走在前面。 上次祝良才的200块钱是在她柜子里偷拿的。 那可是她一块两块攒下来给小儿子祝清风买自行车的。 祝良才当个厂长,表面上看着风光,一个月工资也有九十块,但地位高就代表人情往来也多。 衣裳还不能穿太差,平日里随便穿穿,人家说你简朴,真到了大场面穿得不好,同僚只会背地里笑话! 还有逢年过节,上司那边不能少,两边的老人得孝敬、家里还有亲戚要打点,看着不起眼,但加起来真不是小数。 “你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在外面做你风风光光的大厂长,从来不问家里的事。” 拿钱也不跟她说一声。 祝良才一改在外面沉稳大气的模样,嬉皮笑脸地跟上姚爱萍:“媳妇媳妇,我错了,真错了,在外面我是厂长,在家你是家长,都听你的。 这不是私房钱不够嘛,我就偷了点,我工资都在你手里,哪有钱啊,总不好意思给人家五块十块吧?” “哼!五块十块还少了吗?在农村一年到头说不定都看不见一分钱。”进了家门,姚爱萍把门狠狠一关,差点打到祝良才的鼻子。 “没事吧?”反应过来后姚爱萍紧张地上前检查他的脸,确证无恙才松了口气。 其实她能理解,祝良才这个身份,确实不好意思只给恩人之女几块钱。 但一想那可是两百块,她又气得喘不上气来。 因为两人的工资大部头都存在银行里,手里的活钱,每一分的用途都是规划好的。 她生气的原因是祝良才不说一声就自己做主。 亏空的两百块她后来找大嫂借了,才按约给清风买了自行车。 毕竟是答应好的,作为父母,就算手头再紧张,她也不愿意对儿女失信。 “是是是,我知道,接下来几个月我都不要私房钱了!” 祝良才反手把门关上,举起双手赶紧保证,瞅了眼家里人都睡了,贴到姚爱萍耳朵边:“别生气了呗,我晚上好好伺候你,包你满意。” 中午从林场回来的老同学那里整了点鹿血酒,今晚肯定能酣战到天亮。 “死鬼!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羞。”姚爱萍脸一红,低着头进了屋。 “男人四十一枝花,懂不?” ...... 宁溪去找周忠良之前已经去派出所领了钱,从祝厂长家里出来就算是完成了今天所有的事项,卯足劲头往家里骑。 路过拐角的时候,一个同样骑着自行车的人从她身边经过,宁溪敏感地察觉对方好像看了她几眼。 “系统,他刚刚是不是在看我?” 系统公事公办:“回答这个问题需要1星币。” 它是可以检测的,但要进行分析就得消耗能量。 “扣吧!”来到这个年代,宁溪觉得自己做得最成功的事就是苟! 手里有钱有票也没乱花,说话做事前都会再回想一下原主相关的记忆,确保自己的反应不会异于常人,主打一个融入时代。 “宿主,你的感觉没错,他确实看了你几眼,而且经过你身侧的时候我能检测到他心跳加速,显然对你有点情绪,具体是什么我分析不出来。” 系统能寻找并绑定宿主,自然是可以检测周围的生物。 “他刚刚还回头看了你一眼。”系统补充道。 宁溪刚刚和对方对视了一眼,她能感受到那个男人对自己没有一点善意,那心跳加速是为什么? 兴奋?激动?生气?愤怒? 那个男人去的地方好像就是她来的方向,食品厂的人? 难道是她无意中触动了谁的利益吗? 宁溪一边骑车一边把自己与食品厂的纠葛捋了一遍,除了曾经的食品厂工人——林勇军,她好像没得罪过食品厂其他人。 时间不早了,城东城西离得还挺远,宁溪甩掉杂七杂八的想法,奋力蹬车回家。 “宿主,检测到跟你有交集的生物,对方行踪诡异,是否消耗星币获取信息?”系统发现了新的商机,迫不及待地提醒宁溪。 “什么信息?” 系统:“不要999,也不要99,只要1个星币,我就可以帮宿主定位他的踪迹,还可以分析怎样的路径更方便跟踪对方,嘿嘿~” 宁溪:“你没去当间die系统真是可惜了。” “要不要嘛?只要1个星币哦~”系统为了区区一星币无耻地撒起娇来。 “买吧!” 她也挺好奇,是谁大晚上在这边乱晃。 第82章 乐于助人 按照系统给出的路线,宁溪推着自行车一路跟上去,竟然来到了长乐胡同,也就是宁溪之前住的那边。 近了一些之后才看清是谁——张叔。 跟孙叔、关姨一起去乡下接她回来的人。 不过这会子他的打扮跟之前大相径庭,穿得破破烂烂,走路还东一脚西一脚地乱踢,有点不务正业的老流氓那意思。 “赵怀琰的人来这边干什么?”宁溪心里有点疑惑,不过应该跟她无关。 好奇心害死猫,更何况她这人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正要推着自行车离开。 “宿主,后面来人了,你先躲一下。”系统及时叫住了她。 宁溪只好往后靠了靠,躲在两个房子中间的缝隙里。 周边还有一股难闻的尿骚味。 估计是哪家的小孩子懒得去公共厕所就地解决了。 “喵~” “汪汪~” “喵喵!” 小动物的声音响起,短促有力,宁溪不用看也知道是张叔跟这几个人接头的暗号。 难道张叔是间die,在这里跟线人接头?这她可就要好好听听了,宁溪动了动耳朵,贴着墙往外走了一点,企图听得更加真切。 “林家那小子最近要被送回来了,到时候你们给我盯紧点,最好不要让他离开城东,听到没?” 就算刻意变了声调宁溪还是能听出来是张叔的。 伪装得还挺成功,语气里都带着一股子痞气。 林家?部队那边做事肯定利索,林振东也是这几天要被送回来,不过这一片都姓林,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有个人跟林振东以前还有点交情,迟疑着问了声:“猫哥,您这是跟林勇军家多大仇啊?人家都死了,儿子也不放过。” 张叔狠狠地踢飞一个石子,声音狠戾:“什么仇?他给老子戴了绿帽子,你说多大仇?父债子偿没听过?” 刚刚那男人也就是好奇,这回八卦心里得到满足,腆着脸搓了搓手:“嘿嘿,猫哥您别生气,我就是这么一问。” “得了,你们按吩咐办事就行了,不会亏待你们的,反正他们两家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张叔掏出一把零钱,每人发了几张。 宁溪等人走光了才出来。 难怪呢! 这么多天林、何两家的人都没找过她的麻烦,她还以为是慑于派出所的威力,不敢在风口浪尖上搞事。 原来是有人在背后默默解决了这些。 她心想这金大腿可真是个好人,还帮人帮到底给她消除后顾之忧。 身残志坚还乐于助人,这样的人肯定会有好报的。 宁溪在心中默默祈祷了一会,希望她给的方子能起效,赵怀琰能早日站起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回报一下对方? ...... “都怪你,你不该让她自己来城东的......” 今天宁少澜去同学家住了,刘春梅夫妻俩下班回家,家里黑乎乎的空无一人。 领个钱能有多大事,还能花这一下午的功夫? 刘春梅和宁知柏连包都没放,问了邻居,说宁溪下午很早就骑车出门了,调转车头就来城东找人。 一路宁知松把车蹬得飞快,链条都要冒火花了,他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着媳妇的埋怨,心里也在后悔,昨天不该答应小溪来领钱的。 那对狗男女家都是这边的,这不就是龙潭虎穴嘛! “大娘?大伯?!” 宁溪经过一片树荫的时候,看到一辆自行车飞快地从自己边上骑了过去,她自己被阴影遮住,倒是把别人看得清清楚楚。 “孩他爹,我怎感觉小溪再叫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小溪肯定有危险,赶紧骑快点,她这是在心里召唤我们呢!” 刘春梅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恨不得直接原地起飞。 自从知道小溪在乡下还晕倒过后,她对自己的第六感越来越信任,此刻无比笃定宁溪肯定是被那两家给逮住了。 说不定会毒打她一顿。 “我也听见了。”宁知松还比较理智,捏住刹车辅以脚刹把车停了下来。 刘春梅因为惯性往前一扑,鼻子撞到宁知松背上,泪花都出来了,朝他背上锤了一拳:“你干啥啊你?!” 这时宁溪已经骑车返回过来追上了两人,讨好的笑容中透着一股子心虚:“大娘,大伯......” 昨天忘记说要去拜访祝厂长了。 此刻宁溪看着大伯大娘着急的样子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同时她有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再也不是前世孑然一身的宁溪了。 上辈子,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性格不合分开,后面各自成家,一年到头都联系不到两回。 更别提交代自己的去向了。 刘春梅跳下车,朝着宁溪的背狠狠拍下去,打算给她点教训,到头了还是不忍心,生生停住卸了一半的力。 “怎么现在才回来?也不说一声去干嘛了,都吓死我们了。” “对不起大娘,我去了一趟祝叔叔家,昨天忘记告诉你们了......”宁溪头低得像个鹌鹑,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被家长训。 “知道错了没?”刘春梅双手叉腰,眼中的担忧和怒火逐渐被庆幸取代。 “知道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去哪都会记得提前交代。” 宁溪识趣地连连告饶,并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刘春梅才放过她,三人算是揭过这一篇往家赶。 刘春梅和宁知松晚饭吃得早,四点多钟就提前吃了,本就饥肠辘辘,出去找宁溪又废了一番心神,这会直接前胸贴后背。 “大伯、大娘,让你们担心了,你们快坐着休息,我做饭给你们吃。”宁溪拿出红糖一人冲了杯红糖水,去厨房做了两碗鸡蛋手擀面。 “真甜。”刘春梅端着茶缸子慢慢喝着,心里的火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又是一丝遗憾。 她生的孩子不少,但在身边的没几个,老大老二结婚早,早就搬了出去,大女儿去当兵也不知道咋回事,今年更是连家信都很少寄回来。 这下小溪过来了热闹了些,连带着少澜的话都多了起来,可这样的日子终究也不会太长久。 小溪已经二十岁,虽然她不觉得,但在别人眼里都快成了老姑娘,也是时候留意人家了。 她总不能自私地把人一直留在家里。 “面好了!”宁溪打和面的时候就放了两个鸡蛋,又用油煎了两个窝在面上。 面汤飘着油花,配上金灿灿的荷包蛋、翠绿的葱花,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刘春梅吃着美味劲道的面条,心里更加酸溜溜,像喝了几瓶晋省老陈醋。 为什么孩子长大了,就会离家长越来越远呢?她想不明白。 第83章 开始上班 何红娟这么多年跟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在供销社上班又吃香,还真存下了不少钱,总共有860元。 比绝大部分家庭存得都多。 这背后除了吸宁溪的血供养她的好大儿林振东,林勇军还会时不时从祝厂长那里打点秋风,还有几个姐姐的资助。 案发前这一家日子过得还挺滋润,除了宁溪。 这些钱一半归宁溪作为补偿,另一半是对已故宁老太太的补偿,按规定由宁知松继承。 宁溪的小金库又添一笔。 她现在每天看着空间里存的“大黑十”、还有罕见的三元钞,一想到以后能卖大钱,就有一种囤囤鼠加上闷声发大财的快乐。 还有那几张古方,等局势变好了再拿给宁大伯,抛开医学价值不谈,做古董卖或者留着收藏应该也不错。 时间过得很快,八月一号宁溪带着单子去商业局报到,成功端上铁饭碗,成了采购科的一个小干事。 她的工作主要负责整合下面送上来的需求清单,收集、统计、归类信息,再交给上级处理。 至于具体采购什么、制作采购计划这些就不是她这个新人能接触到的了。 因为是新人,工资也不高,一个月28.5元,但有伙食补贴,不给钱,给的是菜票,只能在食堂使用。 “小宁同志,你就坐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就问张静雪同志,不能解决的再来问我。” 办公室主任于伟把宁溪带到空位置上,给她介绍了一下办公室里其他人。 跟宁溪共用一个办公桌的就是主任口中的张静雪,人如其名,看起来就很文静,有一股书卷气。 “你好!我是张静雪,有什么问题欢迎来问我~”张静雪对新同事的第一印象也不错,站起来落落大方地同宁溪握手。 除了主任、张静雪和宁溪 ,办公室还有另外四个同事,两男两女,看上去都挺年轻,二十三十岁的样子。 “小溪,快走,今天食堂有牛肉粉丝。”一到饭点,张静雪拉着宁溪和另一个女同事直奔食堂。 商业局办公楼有四层,很是气派,宁溪他们在二楼,还在楼梯边,跑起路来格外方便。 “牛肉粉丝?”来这这么久了,宁溪也吃了几次肉,但牛肉还一次都没见过,卖肉的地方也只有猪肉。 “管他是什么,只要是肉都好吃!你忌嘴吗?”张静雪知道有些人不吃猪肉,有些人牛羊肉都不吃。 “不忌嘴,我馋嘴。” 宁溪喜欢吃瘦的,牛肉肯定不会错过。 “我找位置,你们去买饭买菜,我要一份牛肉粉丝一份素菜,再要二两馒头。” 三人中的戴梦把提前准备好的粮票、菜票饭盒通通递给张静雨,转身去餐桌那边找位置。 商业局内部的食堂菜票上有数额,吃多少就买多少。 宁溪没吃过职工食堂,也不懂菜票如何使用,就跟在张静雪后面准备现学现用。 张静雪站到窗口,递出钱票:“要三角钱的菜,牛肉粉丝,再要两个小菜,一个馒头。” 这里的馒头又大又白,用料扎实,一个要二两粮票、五分钱。 饶是在这里生活了一个多月,宁溪还是不由感叹物价低廉。 但仔细一想,换算后还是现代生活更好。 因为现在大部分人一个月的工资买不到1000个馒头,毕竟能达到月工资五十的人并不多。 现代社会,馒头大概也就一块钱一个,月工资买1000个馒头还是很简单的。 “大姐,我跟她一样,谢谢!”宁溪打开饭盒,把钱票递给打饭的工作人员。 这里的打饭阿姨手腕很健康,一点都不抖。 打饭的大姐刻意往肉多的地方舀:“要什么小菜?” 长得漂亮又有礼貌,不像有的没眼力见的,竟然叫她大婶。 “茄子和四季豆。” “接好咯~”大姐动作麻利地给宁溪打好。 一荤两素已经把饭盒装得差不多,宁溪只能用手拿着馒头。 张静雪就格外有经验,一手拿着两个饭盒,另一只手还能捉俩馒头。 “我坐这儿成不?其他地方没位置了。”一个略微眼熟的男人端着饭盒走过来。 宁溪没说话,低着头认真享受自己的午餐。 还别说,这食堂的厨师手艺真不错,牛肉烧得软烂入味,素菜味道清淡一点但能吃出蔬菜的本味。 在午餐的加持下她对商业局竟然产生一丝丝归属感。 “坐呗,这是单位的地盘,又不是我们,还能拦着你不成。”戴梦嘴一撇,感觉吃饭都没那么香了。 这人也是她们办公室的,名字叫王川,这人有个特点,就是爱告状。 要是谁在办公室埋怨了几句,转头就能被捅到领导那边。 久而久之大家也知道是谁在搞鬼,整个办公室的人都不喜欢他,生怕跟王川走太近了,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呵呵,你是叫宁溪吧?我能叫你小溪吗?这样显得咱们同事间亲近一点。” 王川坐在宁溪对面,也不吃饭,伸着头找她说话。 “不行!”宁溪想都不想直接拒绝,“请你叫我宁溪或者宁同志。” 搞什么呀?再自来熟的人也不会一上来就喊这么亲切吧? “哦,好吧。”王川一愣,又露出一个笑容:“我看你好像很喜欢吃牛肉,正好我不爱吃,我的给你吃吧。” “我筷子还没用,干净的。”说完王川将牛肉挑出来夹了一满筷子,就要往宁溪的碗里放。 他就不信了,还有人不爱吃肉的,这下肯定能拉近关系。 别人没看见,他今天去楼上送资料可是看见宁溪进了阮主任的办公室,两人肯定有什么关系。 难怪前一阵好端端的,局里突然要再招两个人,时间还那么紧,通知下来第二天就考试了。 “!!!”宁溪吓得不轻,捧着饭盒往后一仰躲开,“王同志是吧?我看这么瘦,身高也不行,更应该吃点肉补补。” “咳!”戴梦差点被一口馒头噎住。 这小宁同志可真会说话,看似无意句句戳中别人的痛点。 她们附近几个办公室都知道,王川最在意的就是身高,平时在局里看到比他高不少的男人,除了领导,都会得到他的白眼。 要么就是背后被他说坏话。 也不知道王川这样的人是怎么活到今天都没被人把嘴打烂的。 第84章 干架 “呵呵,我不爱吃牛肉。”看到周围有人看他们这边,王川只好尴尬地收回筷子。 宁溪故意夸张地大声说:“王同志你不爱吃牛肉还打这个菜,这不是浪费粮食嘛?我刚刚看好多人都没打到!” 大庭广众之下还给她夹菜,整得两人关系不简单似的。 “谁!谁浪费粮食?”坐在餐厅角落的大叔站起来,大嗓门传遍每一个角落。 王川把头一低,默默吃起饭来不敢吭声。 戴梦小声提醒宁溪:“他是咱们局里专门抓各种风气的,看到他得躲着走。” “知道了。”宁溪佯装害怕地缩了缩脑袋,专心干饭。 ...... 南吉省桐乡县余庄大队。 早稻已经全部脱粒晒干收了起来,就等着交公粮,晚稻也全部插完,田里的水都放好了。 田野到处绿汪汪的,又是一茬新的希望。 农忙后大家都又黑又瘦,社员们还好,本来也不白,新来的知青们倒是全部变了样,晒得油光发亮跟煤炭子似的。 还有几个皮肤嫩的被晒伤了。 只有褚鸿辰除外,脸蛋子依旧白里透红,只是刚来的时候还挂着的那点婴儿肥消失无踪,脸部的棱角初显。 夏志伟摸了摸自己粗糙的皮肤,忍不住泛了酸水,他干活干得最卖力,工分拿得最多,大队长都夸了他好几次。 但一开始到时候还有小姑娘偷看他呢,现在正面遇见都懒得再瞅他一眼了,夏志伟心里苦啊,谁说只有女子爱美,男娃也是爱俏的! “细皮嫩肉,娘唧唧的~”夏志伟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 说完还觉得自己没错,真男人还是得他这样的,虽然皮肤黑点,但身板扎实,干活一点都不含糊。 褚鸿辰心里正烦闷,被人刺了一句,也不想忍了,“你说我娘?” 夏志伟梗着脖子,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又不能收回来,厚着脸皮道:“对啊,就是说你,皮肤白声音还细,不是娘是什么?” “你就那么缺娘?”褚鸿辰斜了他一眼:“我声音细就是娘,那我声音粗点你是不是还要叫爹?” “你!”夏志伟脸憋地通红。 刚开始还没听出来,但骂到父母了,他本来就不是隐忍的性格,否则也不会当面就说褚鸿辰娘。 “我今天就要给你点教训看看。”说完他抡起拳头朝着褚鸿辰这边。 后面几个知青没预料到他说干架就干架,忙站起来拉他。 “嗷~!” 一声惨叫,有人五体投地,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倒地的人竟然是夏志伟。 后面的几个知青呆愣地看着这一幕。 褚鸿辰虽然不算瘦削,但可能是正在长身体的原因并不壮实,反观夏志伟,典型的北方汉子,又高又壮,说句五大三粗不为过。 瞧瞧那宽厚的肩膀,估计挑大粪一次挑两担都没问题。 “刚说要叫爹呢,这就磕上头了?可惜我虽不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也自认智商不低,生不出你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儿子。” 褚鸿辰又补了一脚,也不知踢中了什么关键位置,把夏志伟疼得嗷嗷叫唤,爬都爬不起来。 唐世斌:“小褚练过?” 本来还想找褚鸿辰打点秋风呢,这段时间他可算是出了个大风头,手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可刚刚他就站在褚鸿辰后面,亲眼看见他笃定地闪身使劲踢了夏志伟的小腿某一处。 然后就出现了夏志伟五体投地的场面,知青点的地面是泥土地,他还吃了满嘴灰。 “练过几年,也就会点防身的。” “哦、哦、那挺不错,会点防身的好。”唐世斌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将打秋风的念头掐灭了。 “小夏,你有错在先,就跟小褚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咱们从全国各地聚到这里,也是一个缘分,大家以和为贵。” 有个老知青出来打圆场。 “小褚也是,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啊,都给我个面子,互相道个歉,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先动手的你们怎么不说?”褚鸿辰懒得说,他知道知青点的人对他有点意见,不过都没宣之于口罢了。 人都是有私心有情绪的,他能理解。 上次宁溪推他出去修拖拉机,后来又有记者来采访。 接着县里都来人了,大队长“无意”透露了拖拉机刚来就出故障的事,本意是给某些人一点警告,防止他们后续再惹事。 领导一问详情,结果歪打正着,县里农技站正缺维修人才呢,直接把褚鸿辰给要了过去。 所以褚鸿辰这个月都忙着在各个大队忙活,专门负责维修器械,也解决了不少问题。 农技站的领导有意让褚鸿辰进去当编外成员,但目前还没准信。 农忙的时候机器都不带停的,出故障是常有的事,加上整个县里也没多少会维修的,褚鸿辰格外受欢迎。 这个活虽然脏点,因为每次出故障都是田里,但生活水平简直有了质的飞跃,去哪个队都被当座上宾。 他日子好过了,自然有人心里不舒服。 有嫉妒心是正常的,但他靠的也是自己的实力,不怵任何人。 “道歉?门都没有!”夏志伟龇牙咧嘴,拒不认错。 褚鸿辰从始至终都是在反击而已,冷着脸说:“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错不在我。” “你别以为之前有人捧着你,你就能一直高高在上了。”出来说和的老知青见这俩人一个都不肯低头,被拂了面子,有点恼火。 “还有你,天天咋咋呼呼的,大队长夸你两句你就上天了是吧?告诉你,都谦虚点,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他恼羞成怒像个炮仗一样对着两人输出,可惜没人吃他这套。 夏志伟刚被扶起来,嘴还挺硬,一点面子都不给: “难怪你这么闲,原来是盐吃多了,我跟他打架关你什么事啊?你要看不顺眼就不要看,再不行就来干我呗,小爷奉陪到底!” 要是曲姐那样的人来劝,夏志伟还能听两句。 人与人之间的尊重是互相的,这人平时从来不关心他们这些新知青,偶尔找他问点事还要摆脸色,有个鸟面子?! 第85章 暗中准备东西的小褚 “小褚?出来一下!”曲华在院子里叫人。 “来了。”褚鸿辰应了一声,直接无视夏志伟,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肉都熏好了,你跟我来厨房。” 前一阵大家忙着割稻子的时候,小山那边跑了几头野猪下来,把大队仅有的那点旱地的玉米嚯嚯了一片。 大队长组织队里的青壮年一起,布置陷阱打野猪。 一共逮到四头,一大三小,大队长主持着分了,按人头一人分了一斤肉。 褚鸿辰自己的没吃,还用别人塞给他的香烟、鸡蛋、酒票跟队里的人换了十来斤。 野猪肉瘦且柴,没什么油水,还有股子腥臊味,有鸡蛋和其他奢侈品大家也乐意换。 “好香!曲姐手艺真好!” “跟我妈学的。”曲华骄傲地仰起头,“你换的调料也全,我还去山上砍了侧柏叶回来熏的,不香才怪了。” 打到的大野猪是只老母猪,那肉老得都嚼不动,味道也重,就得下猛料,曲华用白酒、辣椒,还加上各种香料腌了一晚。 因为天气热不能腌久了,她是先蒸后熏,再重复两三次,过程复杂着呢! 现在只有香味没有怪味,闻着就想吃。 曲华帮着他一起用油纸把肉裹起来,还要用细细的绳绑上防止散开。 “你这是要寄回家?” 小小年纪就这么顾家了,还有技术在身,是个不错的,长得又出挑,难怪队里不少妇女都打听过他的情况。 要不是他年纪太小,估计都要把他拉回去做女婿。 “嗯。”褚鸿辰没说实话。 他是要寄给宁溪的,但实际上两人并没有实质上的亲属关系,他不想落人口舌,更不想让别人抹黑宁溪。 再者,除了宁溪,这边谁也不知道他父母已经不在明江市,而是主动去建设北大荒了。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避难,而且他还不知道父母的具体地址。 走之前他们交代最好不要联系,如果情况不好就让他直接登报断绝关系。 曲华欣喜地说:“那你要去邮局?我正好想写信给宁溪,你帮我一起带去吧!” 她的信是几天前就写好的,一直没时间寄出去。 “成!”褚鸿辰一口答应,顺便把事先说好的五元钱手续费拿给曲华。 有一次聊天的时候曲华提过她妈熏肉一绝,过年的时候亲戚都会拜托她帮忙熏肉,留着慢慢吃。 所以分野猪肉的时候褚鸿辰就动了点心思。 小宁姐对他这么好,要不是她推一把,他哪能有去农技站的机会,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回报一二。 而且小宁姐那么瘦,得多吃点肉好好补补。 曲华会心地接过钱放进口袋,在乡下一年到头见不着几分钱,而且熏肉确实费了不少功夫,这是她应得的。 ...... “胡叔,真巧啊,你来这边串门?”宁下班回家,意外地在大伯家附近碰见了胡光荣。 “呵呵,来这边办点事。” 胡光荣热得头发紧紧贴在头上,发量显得更少了。 “你上次那个朋友没事了吧?”他想起自己上次办的蠢事,耽搁了一番功夫不说,啥好处也没有,白跑一趟。 想想都有点后悔。 “没事了,不知道她给胡叔写感谢信没?”宁溪自从那以后还没见过钟素欣。 “没有。”胡光荣的小眼睛里充满了埋怨,当时说得那么好听,事后啥也没有。 “哈哈,可能是太忙了暂时忘记了。”宁溪尴尬一笑,转移话题:“胡叔俩这边办什么事?” 看他的样子好像还没办成。 “说了你还能帮我不成?”胡光荣这段时间因为这件事,头发都掉了不少,家里枕头上地上都是他的头发。 还被媳妇建议他去医院查查身体。 “你先说说呗,你不说我哪能知道呢。”宁溪有点好奇,啥事能把他一个大领导折腾成这样。 胡光荣抬了抬下巴:“这街尾的窦玉泉老爷子晓得不?” “知道啊!” “他是......啥?你认识?” 宁溪坦然点头:“知道,咋了?” 窦老爷子年岁不小了,住在这条街最后面的那座比他还要老的屋子里。 之所以知道这个人,是因为宁大伯曾经跟他学过手艺,家里要是吃好的,宁大伯都会亲自送一份过去。 不过窦老爷子不爱出门,宁溪只闻其名,从未见过他的真容。 胡光荣一肚子吹嘘的话被宁溪一句话憋了回去,既然知道那他也省了介绍太多。 “嘿嘿,小宁丫头,你看叔为了这事都瘦好几斤了,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你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叔一把呗~ ” “胡叔你先说是啥事啊!”宁溪看着他笑得像菊花一样的面庞,感觉有点辣眼睛。 “哟,小宁啊,这是跟谁说话呢?” 还未等胡光荣解释,神出鬼没的还戴着红袖章的居委会大妈突然冒了出来。 宁溪一点不慌,反而惊讶地看着吴秀:“秀姨,您还没下班呢?真辛苦,难怪咱们街道治安这么好,原来是你们在负重前行~” “哼~这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吴秀把审视的目光转向胡光荣。 “我是这丫头的叔叔,跟他爸认识,今天过来办事正好碰见了就说了几句话。”胡光荣老实地从口袋里掏出工作证。 还好他准备齐全。 “红星食品厂?”吴秀接过来仔细查看,“行吧,大庭广众的,你年纪这么大了,该注意避险,不要跟小姑娘靠这么近。” “碰到我这讲理的还好说,要是别人,说不得还要把你抓起来审问咧。” 胡光荣:...... 难道他真的老了?可是他明明才四十岁不到啊—— 可惜人最难得的就是有自知之明,胡光荣这几天都没照过镜子,自然是不知道他晒黑了不少。 加上厚重的黑眼圈、被汗水浸湿成一缕缕扒在头皮上的头发,看起来都快有五十岁了! 第86章 来客人了 “那是!我们这一块,最通情达理的就是我秀姨了,不管是工作态度还是工作质量,都是顶呱呱的,上到八十岁大爷,下到三岁小孩,见了我秀姨都得竖大拇指。” 宁溪尬吹起来那是一个脸不红心不跳,脸上还拿出了万分的认真,配合诚挚的眼神,让人忍不住相信她说的就是真的。 “害!小宁你这丫头就喜欢夸张。”吴秀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开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吴秀本来也没想为难人,把工作证递给胡光荣,看着对方一脸呆滞的样子,暗想这人好像不太聪明,也不知怎么当上领导的。 “好了,你们要说什么话就说吧,我就在旁边,这样别人看见了就说咱三人在一块聊天呢!” 她本来已经下班了,但是听说最近这一片有谁家的孩子不好好上学,反而当起了小红\/人。 可惜不是她家的娃,不然早就把腿给打断。 他们街道一向和谐,可不能被某些居心不良的人破坏了,所以吴秀干脆自发在这边转悠,要是真遇到什么事了也能提醒一下。 守护这个街道的安宁,她吴秀义不容辞! 等戴着红袖章的吴秀都走远了有一些,胡光荣还是一脸麻木的看着宁溪,久久不能回神。 合着这丫头竟然是这么个人?! 他以前还觉得这是个被欺压久了,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反抗的小可怜...... 以前怕不是在扮猪吃老虎吧? 想到那夫妻俩的结局,胡光荣在夕阳的照耀下生生打了个冷颤。 肯定是这样,她以前说不定就是故意示弱降低警惕性收集证据,竟然能忍这么多年,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咳!” “胡叔咋了?”宁溪看他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有点意外,难道是第一次被居委会大妈逮住? 这小宁同志的笑容怎么让他觉得后背发凉呢? “额、没事、没事......”胡光荣推着车往后挪了点,“咱们保持点距离,刚刚是我靠太近了,容易引起误会。” 不过想想自己也没有能让她算计的东西,也没对她做过什么亏心事,胡光荣咽了咽口水给自己壮胆。 “那啥、我们厂里想聘老爷子去厂里的糕点线上当生产指导,你能不能帮叔说说,要事成了不说厂里,我个人就能给你点好处费。” 胡光荣拇指和食指捻了捻。 “嗯?”宁溪眼中精光闪烁,“你能给我多少?” 不说清楚怎么办事呢? 虽然现在消费欲低,但谁会嫌钱多? “100块。”胡光荣寻思了一下,这是他两个月的工资,再多就拿不出来了。 到时候他跟领导请示一下应该也能拿点奖励,不过有多少就不好说了,很可能是两个茶缸子一条毛巾再加包点心。 这东西也就图个名誉,要他来说,哪有真金白银来得实在。 宁溪心里打着小九九,“这有钱没票我也没处花啊,听说食品厂效益不错啊,怎么要请老爷子出山了?” 窦老爷子连门都不爱出,更别说去上班了。 有多大的本事端多大的饭碗,宁溪心里也没几分成算。 “效益好是因为咱们明江市的食品厂就两个,上次劳动节的时候,供应的茶点竟然不是我们厂的,这还是头一回。” 胡光荣说起来还有点气愤,怎么自家人都不支持自家人了? “为啥?” “商业局那边的回应说是根据下边反应订购的,咱也不知道。”胡光荣说是这么说,其实也知道厂里问题大着呢! 生产的东西就那几样,款式不新奇就罢了,味道也一般,也不敢往里使劲加糖,否则成本就大了。 这不祝厂长有意抓一抓生产质量,让他来请窦老爷子。 宁溪:“......额,胡叔,我现在已经上班了。” 胡光荣皱了皱眉,难道小宁是工作不顺利,想让他给在厂里找份工作? 都知道食品厂福利好,过节发点心发糖果,那工作岗位竞争格外激烈,他还没这能力。 搬运工人倒是缺,但他也不能让这鲜花一样的女娃娃去干这个啊。 “小宁同志,你听叔说,这工作呢,就没有顺利的,年轻人就得能吃苦......” 宁溪反应过来他误会了,忍不住笑出声:“能吃苦,就有吃不尽的苦是吧?” 胡光荣:“?” 这是什么理论?怎么感觉还挺有道理。 “胡叔,我工作挺好的,我在商业局工作。” “商业局确实挺好的。”胡光荣还在琢磨她的吃苦理论,猛然反应过来:“商业局?!” “哈哈哈~”看着胡光荣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宁溪开怀大笑。 “我是想说,要是事成了,你得多给我拿些红糖就行,我也不要多,十包怎么样?” 胡光荣一咬牙:“行!” 不就是五个月的福利嘛,跟别人换来给她就是!要是这事成了,说不定祝厂长能再高看他一眼,以后...... “那行胡叔,我先回去了,这件事呢,我只能尽力去办,但没法打包票,成了呢,你要是不兑现诺言,我也能给你搅合了!” 耽误居委会的吴秀一直看着这边,宁溪也有点不好意思,推着车走过去向她道谢。 “秀姨,耽搁您时间了,难怪街坊邻居都说你是咱街道最关心群众的呢,以前只是听说,今天可算是实打实地见证了,您是真的时刻关心群众,热爱群众!” 吴秀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嘿嘿,小溪你这姑娘嘴真甜,快回家吧,最近注意着点,有几个不安分的。” “好嘞,秀姨再见!” 宁溪知道这个时候男女大防看得很严重,听说有些时候男女就算是夫妻,在外边都不能太亲密,否则就会被说风气不正。 难得街道有吴秀这样心眼正的工作人员,宁溪也是真心地感谢她。 “二姐,你回来了,咱家来客人了!” 宁溪刚到家门口,宁少澜正捧着本书坐在门口看,还纳闷她咋不在院子里看。 “客人?谁啊?”不过年不过节的来做客? “街头的王二婶子 。” 宁少澜虽然是在看书,那书页却迟迟没有翻动,手指还不经意地搓着书角。 王二婶子算什么客人?顶多就是街坊串门。 “她不是专门给人做媒的吗?来咱家干嘛?” 等等?!宁少澜才17岁且还在读书,不会是给她做媒吧? 宁溪感觉一个晴空霹雳霹在了自己头上。 第87章 说亲 堂屋说话的人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王二婶子摇着蒲扇,笑出了双下巴:“春梅啊,这是你家小溪回来了吧?” c省重媒,逢年过节都得送茶点去媒人家里,家里有红白事也要请媒人来吃席,王二婶子是这一片有名的媒人,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但她做媒也是凭良心做,那等想用女儿换亲或者换彩礼、亦或是老光棍想买个媳妇的活,她从来不接。 所以王二婶这红娘的名头在附近都是响当当的。 国营饭店每天都要营业,休息时间也跟那些大厂子不一样,刘春梅今天轮班,本想在家给孩子们做点好吃的,结果下午这王二婶子突然来串门了。 “应该是。”刘春梅答得心不在焉。 前两天还感叹这孩子大了都要远去,今天就有媒人上门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王二婶子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反应啊,我可见得多了,这说亲的时候,婆家是欢天喜地的想迎新人进屋,娘家都是不舍得,又不能耽误了姑娘家的大事。” “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人,促成这么多桩婚事,就没一家说我不好的。 这徐公安我也会打听过了,一表人才性格还好,上头三个姐姐都已经成家,父母还能帮着带孩子,小两口以后压力小,日子肯定能好过。” “两个姐姐性格怎么样?”刘春梅边问边想着,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何况是还是从中间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赶明个得亲自去打探清楚。 “好啊!一家都好,这徐公安说是上次你们家出那事的时候,在派出所见过你们家小溪,打头一眼就看上了,非卿不娶呢!” 这徐公安就是上次帮他们办户籍的人,大名叫做徐君达,刘春梅还有点印象,长得确实不错,国字脸满身正气。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家庭是否和谐、在邻居中口碑如何,这些都是要考虑的问题。 见刘春梅神情有所松懈,王二婶子就知道有戏了,再摸了张底牌出来: “徐公安就在咱们区派出所上班,住得也不远,人家都说‘好女不远嫁’,这要成了都直接嫁家门口,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婚事了。” “你看怎么样?要是有想法咱们就让他们家上门来相看一下。” “我还没想好,等我下周再通知你吧。”刘春梅还想自己去问问情况,没有直接答应。 “那行,春梅你可得快点做决定哈,这徐公安行情好着呢,上次好几家的姑娘都打听过,不过人家那边没看上,就看上你们家小溪了。” 王二婶子也知道事情不能急于一时,反正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拍拍屁股起身告辞。 “婶子好!” 宁溪感觉自己进去很尴尬,干脆在门口和宁少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见人出来了赶紧问好。 “唉唉好~”王二婶子看着两个嫩得能掐出水的姑娘,忍不住感叹刘春梅这一家子风水好,养出来的孩子一个赛一个好看,关键还都挺有本事。 其实这两天也有几个人找她说媒,指定的就是宁溪,一是看人家工作好,在商业局上班,二来都知道宁知松竟然又把房子给了宁溪。 这有工作有房还有钱,放哪都是香饽饽。 不过那些歪瓜裂枣的都叫她给打发了,否则这哪是说亲,分明是说仇。 “赶紧进来吧!”刘春梅把王二婶子送到门口。 “小溪啊,你跟大娘来厨房,大娘有话跟你说。” “好。”该来的总要来,宁溪放好自行车,跟着刘春梅来了厨房。 这会刘春梅连做饭的心思都没了,直接弄了点玉米面掺点白面,准备烙个饼子吃。 “早上煮的鸡蛋还没吃,你捣个蒜泥鸡蛋,一会蘸饼子吃。”刘春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还没嫁过女儿呢! “好嘞!”宁溪利索地拿出水瓢里泡着的三个鸡蛋,轻松剥掉蛋壳,又扒了四瓣蒜,放在蒜臼子里面捣成泥。 蒜泥捣好后直接把冷掉的煮鸡蛋放进去,加几颗小虾米,也细细捣碎,再倒进碗里加点盐、酱油搅拌均匀。 等饼子好了直接舀一勺抹在上面夹起来吃,特别香。 “大娘,您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咱俩啥关系啊,有啥说啥。”宁溪看她一脸便秘的样子,自己把话题挑出来。 “王二婶子是来给我做媒?说的是哪家啊?”这还是两辈子头一回,宁溪感觉很新奇。 刘春梅用力捶了一下面团:“徐君达,徐公安,记得不?” 本来觉得这小子还可以,一想到小溪有可能嫁到他家,竟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他啊!”宁溪回想了一下,有点意外又没那么意外。 当时这人就频频看她,她还以为是自己‘名声在外’,人家看新鲜呢! 不知道是不是营养液的原因,她的记忆力变得越来越好,晚上学习起来效率出奇的高。 现在一动念头,徐公安的模样便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 身高不错,应该接近一米八,身材结实,长得比较板正,是符合老一辈审美的那样,属于男版的“国泰民安”脸。 心动吗?没有。 但也不讨厌。 “你怎么想的?”刘春梅先探探宁溪的口风。 要是两个孩子都看上眼了,那也是好事一桩。 宁溪实话实说:“没什么想法。” 她没谈过恋爱,也没体会过那种看到某个异性小鹿乱撞的感觉。 要说心动,她还真有心动的东西——小钱钱。 “大娘你跟大伯是怎么结婚的?也是双方父母决定的吗?” 刘春梅跟娘家的关系一般,平时不爱走动,过年过节把礼物送过去就回来,连饭都很少在那边吃一口。 “嗯,我爹娘觉得他条件不错,嫁给厨子总不会饿肚子,我便嫁了,结婚的时候你大伯还是个小帮厨呢!” 想起当年宁知松愣头青的模样,刘春梅嘴角露出一个笑意。 虽是盲婚哑嫁,但她到底还是幸运的,宁知松虽然话不多,但会疼人,还主动上交所有工资,家里家外都尊重她。 “大娘,跟你说一件特别巧的事,我一个朋友的家人,跟你是同一天过生日呢!还要请我去吃饭,你说我该带点什么比较好?” 刘春梅揉面的手一顿,转念一想,明江市这么多人,同一天生日的多了去了,应该不会这么巧。 第88章 挑灯夜战 “既然是长辈,带点吃的喝的就不会出错了,点心或者红糖,再不够来罐麦乳精,你大伯那有票,一会我给你拿。” “住哪啊?也是咱这附近的吗?”刘春梅状似无意地问道。 “百货大楼后面的梧桐老街,小洋楼那边。” 说起小洋楼,宁溪心里闪过一丝羡慕,更加坚定了搞小钱钱的心,先定个小目标,比如把胡光荣这一百块拿下。 “铛~!”刘春梅手一滑,没抓紧瓷盆的盆沿,面盆被她抟得在桌上转了一圈,好险没有掉下去。 “关雨兰?” “额?大娘你认识关姨?看起来你们年纪好像还差不多大?” 宁溪心想该不会还是亲姐妹吧?还是双胞胎?这也太抓马了。 不过两人看上去长得并不像。 “她比我大五岁呢。”刘春梅撇撇嘴,看上去不像生气但也不像开心的样子,“从小没吃过苦,能不年轻吗?” 刘春梅是27年生人,今年45岁,没想到关雨兰竟然有50岁了?! 在此之前宁溪觉得她顶多就40出头。 她还想问问刘春梅怎么认识关雨兰的,但她并不想多说,只说当天会亲自准备一份“大礼”给宁溪带过去。 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但大娘总不会害她,宁溪也只能暂时将好奇心压了下去。 ...... 晚上看完书后宁溪找系统商量:“统子,能不能给我再升级一下商城。” 系统:“宿主需要哪个方面的?” “美食属于什么板块?” “精致生活,解锁需要200星币。” “这么贵?医药的不是才100星币吗?”难道不是医药板块价值更高? “两个不一样,具体情况不能透露。” 宁溪看了看自己的余额——201星币。 这些日子她一有空就看书,之前上架的变异小花都卖出去了,还是没办法填补亏空,星币余额越来越少。 系统看她犹豫不决,使出撒娇大法:“宿主,买这个你绝对不会吃亏的,买吧买吧~” “你的意思是我买医药板块吃亏了?”宁溪发现了盲点。 “......”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因为宿主现在没有实践的机会,看书都是纸上谈兵,一边学一边配合实践才能事半功倍。” 这点宁溪也知道,关键实在没这条件,光是那些器材,就不是她能弄得来的,反正积累一点是一点。 “买吧。” “星币-200,系统更新中。” “叮!系统更新完毕!” 宁溪迫不及待地打开新板块,大分类是“精致生活”,里面竟然还有好几个分支——美食、美容、保健、休闲益智。 最重要的是上面有一行大字——“24小时内部分商品免费使用”! “系统,这些美食配方要是我抄下来了,以后还能用吗?不会时间到了直接消失吧?” 这些配方看起来都很高级。 “不会的,抄下来就是你的,但是系统里每个配方都有演示过程,这才是精华所在,这是你抄不下来的。” 宁溪才不管这些,先抄下来再说! 她是做不出来,但别人可不一定,更重要的这是她要说服窦老爷子的利器。 就算今天彻夜不眠也值了。 点亮煤油灯,宁溪找出纸笔,开始誊抄。 她不是无脑抄,先把文字信息记录下来,再看视频做笔记,像美食配方后面的视频,就是一个q版小人按照教程从头演示一遍。 宁溪连人家揉面揉了几下,用什么角度都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 总共誊抄了五份点心——珍珠白玉黄金包、乳蒸冰酪、君子雪片糕、宫廷八珍糕、九品莲花酥。 两份菜品——酒酿清蒸乳鸽、黑牡丹玉兰羹。 手法无比复杂,小宁只能逐帧观察。 光这七种已经耗去了她五个小时。 ...... 宁溪的房间里煤油灯噼里啪啦燃烧着,直线距离不到三公里的梧桐老街,位置最好的一处小洋房里,西面的房间同样亮着灯光。 赵怀琰又吃了一次药,此刻全身的血都在发烫,疼得喘不过气来,正难受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咬着牙没有叫出声。 一旦被关雨兰听见了,她是个藏不住话的,他爸那边肯定马上就知道。 他实在不想看见他们失望以及劝他保守治疗的那副样子。 出发点是好的,但谁又能甘于现状。 孙叔灌了一杯又一杯的凉茶提神,时刻准备着情况有变就立刻出门打电话求救。 这胡大夫明明已经说了,刚开始治疗一个月顶多能服用一副药,这小玉怎么就这么急呢? 身上没一个地方不痛。 混乱中赵怀琰在心中感慨,怕是下地狱进油锅也就是如此了吧?他巴不得让自己晕过去,但疼痛又时刻让他保持清醒。 “孙、孙叔!” 孙志高噌地站了起来,仿佛就在等着这一刻:“去叫人吗?我马上打电话给赵厂长!” “不是!”赵怀琰紧咬牙关保持理智,“如果我今晚挺不过去,遗书在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你、交给我爸。” 说完他松了口气,顶着满身的汗晕了过去。 孙志高不敢违抗他的命令私自去找赵峥嵘,又不能视不管,探了探他的鼻息,又侧身听了下心跳。 气息急促,心跳也很快,他握了握拳头,带上门出去了。 “宿主,检测到跟你有过交集的人物出现在附近,是否花费一星币获取行踪?” 宁溪正在抄一份美容方子,虽然很多成分名称根本不知道是个啥,但不耽误她先抄为妙。 “不要。”大晚上的估计又是赵怀琰那边又偷偷安排什么活计,她又不是跟踪狂,大晚上的也不安全,管人家去干嘛。 “我都只剩1星币了,系统你想看我破产直说。” 系统:委屈jpg. “呼——!”赵峥嵘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坐起身靠在床头摸出了烟点了一根。 他刚刚梦见陆初曼难产一尸两命,远在异国他乡的他接到消息却无能为力。 噩梦半真半假。 难产是真的,但孩子活下来了。 抽完烟他心头还是烦躁不堪,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在暗中发生,干脆掐掉烟头去浴室冲冷水澡。 北方的夜晚温度还是有点凉,赵峥嵘洗了好一会冷水澡才冷静下来。 “谁?!” 卧室的灯被关了,床上有一个隆起的身影。 “峥嵘~” 灯亮了,廖清月从被子里探出头,因为灯光刺眼抬起胳膊微微遮住眼睛。 白雪一样的肩膀在军绿色的被褥中若隐若现,配上一张清纯的容颜和无辜的眼神,有一种神女和妖狐相结合的矛盾美。 第89章 茉莉花 “滚出去。” 白花花的一片刺得赵峥嵘眼睛疼,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别让我亲自动手。” 廖清月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委屈,连说话都带着一丝颤音:“你娶我的时候答应过我爸会好好照顾我的......” “你爸也没说要我身体力行地伺候你吧?” 赵峥嵘见她赖着不动,言语间的厌恶毫不掩饰,直接打开柜门拿了床被子,看也不看就扔过去将人兜头罩住。 然后将人像卷煎饼似的一卷,双手一提,轻轻松松拎到房门口扔了出去。 “以后没经过允许不要随便进我房间。” 赵峥嵘反手关上门,还反锁了一下。 回头的时候眼神飘过旁边书房的门,他眉头一跳,果然被动过了。 他的书房和房间打通了,还留了一个小门开在屋内,除了自己在家的时候都是锁着的。 门外的廖清月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耳朵正好贴在地上,万分专注地聆听着屋内的动静。 一步、两步、三步......正好是灯的开关。 一步、两步、三步...... 木制的床因为收到压力发出细碎的嘎吱声,然后屋内归于平静。 步子力度稍大,代表主人心情不佳,关灯上床睡觉的步子没有迟疑,没有起疑心,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廖清月在黑暗中露出一个笑容,随后哼唧了几句,声音娇柔:“峥嵘,我是一时糊涂,你别生气,我这就回去......” 等门口的动静消失,赵峥嵘才无声地叹了口气,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回家,虽然利大于弊,但应付起来也真的是劳心费力。 还得时刻配合上面,什么时候该给真消息,什么得传假资料,搞得他分身乏术。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网? ...... “孙叔!”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巷子里响起,孙志高惊魂未定地停下来。 面前这个全身包得严严实实的是什么玩意儿? “孙小子,你干甚?哎哟,老夫的鼻子~”胡济生刚刚被人从被子里捞起来,眼睛还未睁开呢,直接被人扛到自行车后座上了。 这会正迷迷瞪瞪的在后座上打瞌睡,猝不及防一个急刹车,鼻子撞上了孙志高的后背。 把胡子都白了的老头硬生生疼出了泪花。 “你是什么东西?”孙志高硬着头皮问道。 黑乎乎的该不会是阎王来索命了吧?他还年轻又没干过什么亏心事。 也就帮着赵怀琰转移了一些文物、古董、黄金、古籍罢了....... 这些可都是无主之物啊,就算有人来换,他也是按吩咐给了好价钱的。 “妖魔鬼怪快离开!我孙志高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你这些,小心被我的一身正气吓得魂飞魄散!” 孙志高不敢直视,低着头说硬话给自己壮胆,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的眼睛只能看一双黑色的脚。 “孙叔,是我啊,宁溪!” 宁溪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偷偷跑出来蹲点,看见孙志高脸色不好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怎么半夜三更在路上乱跑。 但是她也怕被起夜的人看见了,就找了块蓝布,模仿着以前电视剧中某种教徒的打扮把自己裹了起来。 从头到脚都没破绽,饶是刘春梅估计都认不出她来。 孙志高看清她的面容,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去,踩上脚踏就走。 “你这丫头大半夜在外面干什么呢?快回去,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哎哟!吓死我了,你开始骑了也不说一声!” 胡大夫一手拎着家伙什,一手捂着鼻子,突然往后一仰,反应迅速地拉住孙志高的衣角。 要不是他还天天打两套五禽戏,身手比较灵活,这一把老骨头估计要被散架。 要不是看在赵家小子的份上,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想当年,人家来找他祖父看病,八台大桥来请还得看老爷子心情,轮到他这一代,都混到扫厕所啰。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百年以后他都无去见列祖列宗。 “孙叔,家里出什么事了吗?”宁溪早就把自行车偷渡出来了,见孙志高骑车走人,也跨上车子跟上。 “还能有什么事?赵家小子作妖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胡济生此刻完全清醒了,坐在后面又不费力,一只手还有空捋他的白胡子。 “早说了一月一副药,这才吃了半月不到,真是不知道这药有多猛~” 他老人家见得人多了去了,刚出声的时候孙志高没有阻止,证明这女娃子是知情的,既然如此他吐槽两句也不碍事。 “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宁溪认真看了这个瘦削的老头一眼,眉毛胡子都又长又白,看年纪至少七十,身子骨倒是还挺挺硬朗。 左手拎着的小木箱子应该是药箱。 很符合宁溪对老中医的幻想。 “要没生命危险,还至于大晚上将我这把老骨头捞起来?”老胡大夫有一下没一下摸着自己的白胡子,仙风道骨的姿态端得很足。 “哎哟!” 自行车颠了一下,胡大夫下意识地拽住了胡子,又疼地小声惨叫,本来还想在小丫头面前装个样,结果丢了底。 “你小子是不是跟我有仇?”胡大夫抱怨道。 宁溪看得清楚,这个老中医样子的老爷爷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他脸上笑着,但抓着药箱的手特别用力。 那药箱还有根袋子挎在肩上了,按理来说只需要轻轻拉住不让它晃动即可。 这只能说明手的主人忧虑不安,也就是说,对今晚的突发状况没有预料,或者没有把握应对。 很快就到了小洋房那边,孙志高示意两人放轻脚步,尽量保持安静,将自行车放好之后带着两人进了赵怀琰的房间。 房间里透出暖黄的灯光,胡大夫年纪不小,步履比宁溪还要轻盈,进去后直奔大床,赶着去查看病人的状态。 宁溪最后进屋,轻手轻脚地带上了房门。 房间有股清香味,恰到好处地盖掉了中药味,就算她这样对味道敏感的人,也是感受了一会才闻到。 窗台上摆着几盆精心侍弄过的茉莉花,枝叶修剪整齐,正处花期,应当就是香味来源。 但花瓣和花骨朵微微下垂,好像生机正在缓缓流逝。 “你把人绑住,我施针让他清醒。”胡大夫表情严肃地指挥孙志高,连飘逸的胡子都像打了定型剂,一动不动。 他又差使宁溪:“你去浴室找两个盆来。” 第90章 有失必有得 宁溪拿了盆回来,按照胡大夫的吩咐摆在床尾。 “扶着他的头别让他乱动。” 脚上扎了十几针都毫无反应,饶是胡大夫对自己的医术颇有自信,此刻也开始发怵。 再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个死,胡大夫心下一狠,直接往命门施针。 好在赵怀琰估计福大命大,片刻后睁开了眼睛。 “你现在要保持清醒,我才能开始放血。”就算再痛,胡大夫也不能弄麻药,否则只会雪上加霜。 人要是晕了,毒也就控制不住了。 “......” 痛到脑仁都快要炸开,赵怀琰连话都没力气说,眨了眨眼睛示意。 然而下一秒人就晕过去了。 “他身上好烫,会不会烧成傻子,我去弄点凉水来降温。”孙志高护着赵怀琰的头,手心都被烫得发热。 “不可!一切听我吩咐。” 胡大夫摇摇头,换了根细如毫毛的金针上前继续扎针,针直接留在穴位上。 “系统,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帮上忙的?既能帮他止痛又不影响治疗的那种。” 系统:“那你买精致生活里的‘月经痛痛消’,没有任何副作用,也不会影响感官,是研制出来不到十年的新品,关键现在还是免费使用。” 免费就好,不用额外花钱,她现在星币余额是零。 宁溪:“行!” “我刚刚找方子的时候怎么没看见这东西?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系统:“是默认排序,而且你要找方子我当然帮你把方子都排在前头。” 自从知道赵怀琰在给她善后,在背后帮着盯梢何、赵两家之后,宁溪就感觉自己肩上背上了一座名叫“人情”的大山。 假如她不知道,那就安心享受别人的帮助了,关键是她知道了,就不能心安理得地当作没发生。 老话说得好,宁欠三分息,不欠一份情。 所以看见是孙志高后她还是站出来问了情况。 黑色的药丸出现在宁溪的空间里,她将手伸进口袋,接着口袋的取出了药丸。 “孙叔,我帮你扶着他,胡大夫那边好像更需要你帮忙。” “好。”孙志高起身把位置让给宁溪。 生死攸关的时刻,谁的脑子里都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了。 宁溪上前接替孙叔的活,一手侧扶着他的头防止碰到金针。 这一次他坚持了两分钟都没晕,胡大夫见时间也不能再拖了,开始扎针放血。 宁溪侧过身挡住两人的视线,将小药丸取出来,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张嘴。” 赵怀琰现在哪里有什么自主意识,听到吩咐乖乖凭本能张开了嘴巴。 药丸一进嘴,一股带着草木清新的凉意从喉咙处溢向五脏六腑,所到之处疼痛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头脑的清醒和通体舒畅。 “祖传的药丸,就这一颗。” 宁溪看见他的疑惑,拉来祖宗当借口,反正那种奇怪的解药方子都有了,再来颗秘药也很合理吧? “你......” 宁溪言简意赅:“就当是报答你替我善后。” “快了!”前面的胡大夫放血放得很顺畅,没想到竟然还能时来运转,坚持这么久了还没晕。 胡大夫摸了摸胡子,对自己的医术又多了几分自信。 见血逐渐变成朱红,又放了一会他才止住血。 治疗的难点就在于患者需要时刻保持清醒,否则他施针聚集在一块的毒血便会逆流,功夫全部白费。 逆流的毒血随着血液循环进入脑子,那昏迷的患者就能直接被人吃席。 胡大夫擦了擦脑门的汗,让孙志高收拾残局,回头看到赵怀琰精神状态似乎还不错的样子,夸道: “你小子因祸得福啊!毒血全放干净了,如此剧痛方能忍受,是个能成大事的!” 两副药间隔时间短了,反而将毒全部压制住,虽然凶险,但胜在结果是好的。 “没事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清了人情债,宁溪也神清气爽。 赵怀琰看懂了她的意思,还想说她的回报太大了,他只是出了一些人力物力,都是些身外之物,但刚刚她给的药丸肯定是稀世珍宝。 但此刻显然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先不说地点太私密是他自己的房间,关键这个房间里还散发着一股怪味,让人闻之欲呕。 能在这么宝贵的时间里跑出来,宁溪已经觉得是自己脑子里进了水,不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还了人情,也算不虚此行。 “孙叔你去送送她。”赵怀琰知道胡大夫还有话吩咐,没有让孙志高把他送回去。 宁溪时间紧急,出了小楼蹬上自行车就拼了命争分夺秒往家骑,跟在后面的孙志高有一种自己是豺狼虎豹的错觉。 距离不远,很快到了家。 “系统,还有什么免费的东西,能不能都给我找出来?” 宁溪翻了翻,整个‘精致生活’里面差不多又几十万个商品,想找出想要的还真不容易。 “好的宿主。”免费的福利商品本来就不多,之前宁溪想要配方它才重点找了配方,看来还是它不够智能,不能准确理解宿主的意思。 “找好了,现在可免费使用的商品除配方外总共有三种,分别是:养生丸、体能增强丸、美容丸......” “系统,这些是我拿了之后必须限时使用,否则消失还是什么情况?” 系统:“是的,这些是限时领取的试用品,保质期也只有24小时,从领取到手开始计算。” 宁溪:“......” 懂了,这不就是品牌限时领取临期小样免费试用? “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快把能领的全部领了。”要不是去赵怀琰那边帮忙主动问了一嘴,岂不是错过了? 那她不就傻乎乎地一直搁那抄方子? “领取成功,已为宿主存入空间。” 三颗绿色的丸子出现在空间里,每一颗都装在精致的透明小瓶子中。 宁溪的意识扫到一个,它的介绍就会自动出现在脑海中。 “养生丸:补气益血、强身健体。” 美容丸可以美白养肤,体能增强丸可以激发身体潜力,增强力量的同时体力也能得到提升。 “宿主,这些药丸服用后效果都是立竿见影的,每个月最多服用两粒。” 宁溪直接把“体能增强丸”吃了。 胃部散发出一股暖意,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宁溪从床底找了块厚木板出来,轻轻一掰,结实的硬木板‘咔嚓’断成两节。 第91章 买宝贝 假如工作给了宁溪独立生活的勇气,那力量就相当于如虎添翼。 刚来的时候,她像一叶无根浮萍,没有工作、前路未卜,如果那时候就有这金手指就好了,多少也能打打人渣出气。 “系统,你们这药丸的效果太逆天了。” 她现在身体没什么毛病,还打算把养生丸给大伯用,宁大伯个子太高,灶台又不是为他量身订造的,工作时常弯着腰。 长时间下来得了职业病,都有点驼背了,还经常腰疼。 但药丸效果太明显她怕暴露。 “对了,系统,如果我把它融在药膳汤里,大家一起喝怎么样?”这样一来,药效虽然降低了,但是被发现的风险也就降低了。 后面正好还有几张简单的免费药膳方子可以抄。 “行,你选那张苦瓜瘦肉汤的方子,不会压药性,还有点增益效果。” 宁溪大吃一惊:“系统你懂的真多!” 她是不是错过了一个现成的老师? 系统:“我只能对现有的东西进行分析。” “谢谢你系统,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领完东西,药丸也安排好了去处,宁溪又抓紧时间把剩下的能抄的方子都抄下来。 那些虽然免费,但百分之九十的原材料都闻所未闻的直接被她略过。 等抄完了,外面早就天光大亮,院子里传来不明显的响动声,是刘春梅轻手轻脚地蹲在最远的角落洗衣服。 就算是夏天,刘春梅也不让她和宁少澜用冷水洗漱,早早起来在锅里温了水。 宁溪毫不意外地在灶台旁边的餐罩下看到了一碗粥,里面还有一个剥好的水煮蛋,按照她往常的作息,洗漱完正好不冷不热刚刚好。 窗口处能看见刘春梅的身影,她蹲在那里,手里不停搓着衣服,屁股边上放着一把小板凳,兴许是高度不合适,没有被主人征用。 反而在上面放着一双刚刷过的白球鞋,鞋帮子白得反光。 她的身材是少见的微胖,蹲下来腰间挤出一条游泳圈,随着动作游泳圈也在前后移动着。 平凡又独一无二。 “起这么早?”刘春梅听见身后的动静,意外地看见宁溪拿着漱口杯出来刷牙,她又看了眼日头,时间没记错啊? 宁溪把牙刷沾了沾水,往上面倒了点金鸡牙粉,“睡不着,早点起来。” 实际上根本没睡,她怕睡了就起不来,干脆不睡了,熬了个大夜的脑子此刻异常兴奋。 “大娘,不用帮我刷鞋,我自己可以的。” 宁溪感觉自己现在被惯地像个大小姐,晚上洗完衣服要是懒得搓留到第二天,那铁定会被刘春梅洗掉。 这鞋是新买的,因为她大热天不想穿小皮鞋,上班又得穿体面一点,就在百货商店花九块钱买了这双白色的回力鞋。 昨天刚穿呢,今早就被刷鞋帮了。 “顺手的事,大娘别的帮不了,这点小事还是能做的。”虽然是做一些小事,但刘春梅有一种参与了孩子成长的快乐。 ...... 下班时间一到,宁溪拎起包就跑路,她要去药店买东西做药膳,回家还要表演一番。 早上出门的时候宁溪说想吃苦瓜和瘦肉,让刘春梅带点回来,附近的菜店最近都是豆角,别的菜不多。 饭店采购的应该能买到。 “小溪这是又要出去啊?”邻居张老太太见宁溪刚回来又要出去,好奇地问道。 “有点急事。”宁溪就是故意让她看见的。 这个张老太太第一喜欢占小便宜,连三岁小孩都不放过。 第二是最爱跟家长打小报告,谁家孩子调皮打架要是被她看见了,保证最快时间内被家长赏一顿竹笋炒肉。 骑着车绕到胡同后面晃了两圈回来,张老太太果然还在,“回来了?这是买了啥东西呢包鼓鼓囊囊的?” 说完还打算上来翻宁溪的包。 “没买啥,张奶奶做饭了没?我先回家做饭了哈~”宁溪灵活地闪身,将车推进院子,还关上了门。 哪能让她翻,这包里就是她提前放进空间里的一点废品,在墙角处又偷渡进了包里。 张老太太看着‘啪’一声关上的大门,嘴里嘀嘀咕咕:“真是没礼貌,也不知道买了什么好东西?” 厨房的菜篮子里放着一根苦瓜,还有一张小纸条是大伯写的,说肉在橱柜里,东西是让饭店采购帮忙买的,下午得空的时候刘春梅拿回了家。 早上宁溪说要苦瓜和肉,大伯和大娘一口答应,连问都没问一句,只当是孩子长身体想吃肉了。 宁溪把药材简单漂洗了一下放进瓦罐,点了炭炉子文火慢炖,又将肉拿出来分割,肥肉瘦肉分开,苦瓜去瓤焯水。 刘春梅怕她热天做饭辛苦,只让她做一个菜,剩下的她们从饭店带回来。 前几天家里晚饭要么吃饼子,要么喝玉米碴子粥,也是时候改善一下伙食。 晚上八点半,刘春梅和宁知松下班回家。 “哟,春梅啊,我跟你说,你们家小溪也太不像话了,也不知道干什么,今天下班回来了还跑出去一趟,怕不是买了什么好东西自己藏着吃~” 张老太太一直在门口纳凉,听到自行车的铃声一响,立马跑出来告状。 “哪有什么好东西啊,是我今天在菜店买了俩苦瓜,让让孩子跑一趟拿回来呢。”刘春梅可不会让人说自家孩子的不是。 “张大娘,孩子上一天班了也累得慌,就想回家歇着呢,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您老别跟孩子计较。” “哦,是是是,我老人家哪会跟孩子计较。”张老太太撇撇嘴,苦瓜啊,不早说,谁稀罕这玩意儿。 宁溪掐着时间点在院里偷听呢,跟她预料的一样,张老太太肯定告状说她的不是。 不怕她说坏话,就怕她不说,那她今天这场戏还不好演。 “大娘,大伯,你们回来了!” 听完后宁溪就回了屋,等宁知松夫妻俩进了院子才出来,宁少澜做完功课,还打扫了一遍院子,这会儿也等着开饭呢! “今天咋这么开心?难不成有什么喜事?”刘春梅很少看到宁溪这么跳脱的一面,看看,这走路都一蹦一跳的。 宁溪乐呵呵地接过刘春梅肩上的挎包,戏精上身,做出西子捧心状:“看到大伯大娘就足够开心了,哪还需要什么喜事~” 宁知松和宁少澜对视一眼,父女俩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为什么她\/他就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每次想说点好听的,话还没出口,就感觉自己脸上臊得不行,嘴巴更是跟粘住了一样,死活开不了口。 “不过啊,今天还真的有件大好事——我买了一个宝贝!钱不够还特意回家拿了钱去买的。” 第92章 全家震惊 刘春梅:“什么宝贝?” 还要回家拿钱才够? 她跟宁知松对了个眼神,想起刚刚张老太太说的话,双双在心中怀疑:小溪不会是买了那啥四\/旧的宝贝吧? “这、小溪啊,这宝贝,是那个宝贝吗?要不大娘帮你保管?”这东西现在留在手里就是个祸端。 “啊?大娘您想哪去了,你们快进来。”宁溪也不细说,将两人拉到餐桌前坐下。 “你也过来坐下,等我给你们变个戏法。” 宁少澜不知道二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只负责乖乖服从,像个小孩一样在刘春梅旁边坐下。 宁溪这才去厨房,用木托盘端了四碗汤上来。 “这碗是大伯的、这是大娘的、小澜的、我的~”一人一碗。 刘春梅不明所以:“这是有什么讲究吗?” “这就是我买的宝贝!”宁溪一脸高深莫测地指了指汤,“开动吧!喝完你们就知道了。” 宁大伯第一个端碗,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瞬间一股热浪迸发到全身,这股神奇又极度舒适的感觉令他喟叹一声,随即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细细感受。 “?”刘春梅看了看自己丈夫,又看了看碗里的汤,难道是太难喝了自家男人夸不出口所以干脆闭上眼睛不看? 难喝算什么,又不是毒药,刘春梅直接眼睛一闭,屏住呼吸端起碗一饮而尽。 她在饭店做服务员,每天做得最多的就是上菜、招呼客人,这些都是需要站着的,脚底板发痛。 每晚都要用热水泡一泡,宁知松给她揉一揉才好受点。 此刻脚底却像踩在云朵里一样舒服,每一寸皮肤都好像在放松...... “喝啊,你怎么不喝?”宁溪喝完了自己的,看到宁少澜左看右看就是不动弹。 宁少澜:...... 看爸妈那副没眼看的样子,她有点不敢喝啊...... 但是这是二姐亲手做的...... 宁少澜心一横,大不了多跑几趟厕所,干了! “嗯?”汤一入口,她突然坐直身体。 这汤带着微微的苦味、入口清凉回甘还带着一股不知名药香。 宁溪默默看着三人的神态,心满意足地笑了。 她先盛了两碗汤,将两个药丸融了,再将药汤混进每个人的汤碗里。 宁知松的那一碗养生丸成分最多,美容丸含量最少,刘春梅和宁少澜的也有少量养生丸。 宁溪的只有美容丸含量。 “这!”宁知松终于从这奇妙的感觉里清醒过来,他忍不住活动了一下肩颈,往日酸痛的感觉全然不见,连腰背都挺直了。 他赶紧拿过开水瓶,往每个人的碗里倒水,不浪费一点一滴这神汤。 “我滴亲娘嘞,这是个什么汤?” 刘春梅也睁开眼睛,还站起来走了两下,步履轻盈,一点不适都没有,甚至还有信心一口气从城西走到城东。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宁溪等她解释。 “......” 宁溪用尽毕生演技,编造了她如何遇到一个白眉白胡子的老头,因为没饭吃想兜售自家的宝贝,但是要价很高别人都骂他是骗子。 最后她慧眼识珠,特意回来拿了四百元巨款加二十斤粮票才将宝贝收入囊中。 三人一脸震惊。 “小溪\/二姐,你胆子真大!” 刘春梅是震惊加后怕,万一对方居心不良,看她有钱故意来骗呢? 宁少澜则是佩服,要是换成她,当听到四百块的那一瞬间,肯定就头也不回地跑路了,她的小金库现在连二十块都没有...... “撑死胆子大的,饿死胆子小的,你们看我这不就捡漏了吗?就说我这四百块花得值不值?” 三人都不说话了。 宁知松扪心自问,若是让他出400块买这样一份宝贝,他是万万不敢花的,因为自己鉴别不出真假,没那能力。 但吃了之后,他觉得400算什么,能有这样的效果,1000块也值! “对了,还有一样东西。”宁溪刚开口,三个人的眼睛都粘在她身上不转了,眼巴巴地等着她说下一句。 “要是我再拿一碗效果差一点的汤,能不能打动窦爷爷?” “窦叔?打动他干什么?” 宁知松虽然受过窦老爷子的指点,但老爷子是专供点心的,对红案并不算精通,因此也没有收他做弟子。 当初宁知松年少学艺养家,那些个馆子哪里肯认真教人,说是学徒工,都是把人当免费劳动力使唤,也就给口饭吃。 想学点东西,要么就送大礼拜师,要么就自己眼睛精点,脑子灵活点偷师。 宁知松嘴巴不利索不会说好话,但踏实肯干,窦老爷子就高看了他几分,有时间指点两句。 “之前在咱们胡同碰到了食品厂的领导,他问我认不认识窦老爷子,说是要请他出山,如果能成就给我一百块!” 宁溪掏出抄的几张吃食方子,眼里充满了对小钱钱的憧憬,将胡光荣跟她的交易如实交代。 这几张方子都是她精挑细选的,保证每一样原材料都是自己听说过的那种。 “要请他出山,要么有跟他水平相当、或者胜过他的人下战书,要么有他从未见过的新奇方子,不过他现在身体不大好了,有这东西肯定能行。” 窦老爷子儿子一家涉及海外关系,主动跟他断绝了了关系,现在人在何方都联系不上。 现在他窝在家里不问世事,主要也是受了刺激身体大不如前了,不愿折腾,就想安安静静待着,心中还有一丝对于家庭重聚的期盼。 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宁知松说:“我带小溪跑一趟,春梅,你把饭菜分一份,我给窦叔送去,他现在肯定还没睡。” “大伯,我买东西老爷爷说他们家祖上就是做药膳的,我还跟他讨价还价要了几张方子呢~大伯你看看,窦爷爷会不会对这个感兴趣?” “这......”宁知松接过来看了几眼,他虽然对糕点不在行,但也能看出点门道来:“从未听过这样的做法,你这是有什么打算?” “我觉得这些方子将来肯定有用,想跟窦爷爷换几张,他肯定有很多好方子。” 要是换来了能卖给系统,她又能赚一笔,还能买更多的方子。 本来她就是想用方子打动窦老爷子的,但是药汤显然更合适。 “大伯,待会这个汤就说是您偶然得到的,是您孝敬他老人家的怎么样?” 第93章 换方子 宁溪的一番表演关键人物是张老太太,等于刘春梅和宁知松二人都是其中的一环。 他们参与其中,加上对宁溪的亲近,自然对她的话很信任。 但窦老爷子就不一样了。 “行。”宁知松点点头,看向几人,主要是看刘春梅,说:“这件事咱们也不能往外说。” 刘春梅把饭盒拍到他眼前,瞪了他一眼:“我是那种嘴上没把门的吗?” 虽然她平时闲着就爱跟另外几个服务员蹲一块拉呱,但是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说还是分得清的。 宁少澜本来就是个锯嘴葫芦,每天不是看书就是看书,连邻居都认不清,更别说聊八卦啥的了。 宁知松打着手电筒,宁溪跟在旁边捧着饭盒,一路来到窦老爷子家。 门吱吖一声开了,宁溪正打算问好,开门的黑影扑了过来,她看清之后吓得腿一软,直接窜到大伯后面躲了起来。 “哼哼哼~”黑色的大狗扑到宁知松身上,伸着大舌头舔他。 “欢欢听话,下去。”宁知松显然已经习惯了狗狗的热情,拍拍它的脑袋,惹得狗狗更加欢快地哼唧起来。 不过这狗显然很有灵性,亲热了一下就乖巧的下来跟在宁知松脚边。 “大、大伯,要不我先回家吧......” 宁溪最怕的就是大狗了。 有时候怕不怕并不能全部用武力值来衡量,就像猛男也可能害怕毛毛虫。 关于狗的心理阴影还得追溯到宁溪小时候,有一次傍晚回家,一群狗突然打起架来。 碰巧路过来的宁溪也不知道哪里讨狗嫌了,来不及跑路的她被咬了一口,屁股上的肉直接被咬了一块下来。 等长大了还留着一个大疤。 简直是人生的至暗时刻。 “怕狗?”宁知松一转身,狗狗也跟着转,宁溪简直想拔腿就跑。 “欢欢,进来!”屋里传来声音,沉闷又沙哑,像一块浸泡在水里多年的木头,轻轻一捏就会碎成木屑。 “嗷~”狗狗冲里面叫了一声,摇着尾巴进屋了。 “窦叔,我来给您送点饭。” 宁溪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进去了。 “你小子怎么又来了,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你顾好自家就行,老头子我自顾还是没问题的。” 窦老爷子确实还没睡,正在堂屋的躺椅上纳凉,一边摇着扇子,黑色的细犬正趴在他脚边,看见宁知松进来又想去扑人,被老爷子一扇子按住了。 “今天得了点好东西,特意送来给窦叔尝尝。”宁知松把盖得严严实实的汤碗拿出来,恭敬地递给老爷子。 “哦?”窦老爷子接过碗,“苦瓜?算什么好......嗯?这是什么味?我怎么闻不出来?” 老爷子轻轻抿了一口,在口腔仔细感受辨认,还是分不出添了什么料。 直到他把整碗汤都喝完,才感觉身上一轻,因为常年揉面、捏造型而时常发痛的手腕,像被温泉水包裹着一般舒适。 “这是哪里来的好东西?”老爷子精神都好了几分,坐起身来,这才看见后面的宁溪。 “窦爷爷好~”宁溪赶紧自我介绍。 “好好好,你叫我一声爷爷,可我这糟老头子却没什么可以给你的。 ” 窦老爷子看着宁溪,想到自己那不知在何方的孙子孙女,心中又是一阵惆怅。 “对了,你这东西?是不是有什么神医?”窦老爷子家祖上是在宫里做事的,也听到过些民间神医被皇上召见的奇闻逸事。 宁知松没想到窦老爷子还能给他圆回来,答道: “是,我觉得那人不简单,花大价钱买了他的东西,不过那人是乔装打扮过的,去了何方我也不知道。” 窦老爷子点点头:“大隐隐于市啊,托了你的福我今天也能见识到如此神奇之物。” 与那治标不治本暂时止痛的不同,窦老爷子感觉自己这手腕简直像年轻了二十岁。 宁知松将请他出山的事情说了,原本想着或许老爷子还要考虑考虑,没想到他一口答应。 “原先那个叫什么荣的小子就来过很多次,我也不是故意拿乔,只是这把身子骨实在熬不住。” 老爷子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儿子一家的财产都被抄了,他虽然有点存款但也不多,平日里还靠往日的徒弟们照拂着。 要是儿子一家平安无事回来,他没个收入岂不是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 说到底,还是他害了儿子。 本来儿子想跟着他学厨,但他总觉得不如人家做学问当官的体面,逼着儿子读书考学,现在反而...... “窦叔,我家小溪得了几个新奇方子,知道您老人家在这一行颇有建树,想给您看看,要是有价值呢,也想跟你换几个方子涨涨见识。” “你小子啊......”窦老爷子伸手指了指他:“当初你要是这么能说,也不用混那么多年帮厨。 这成了家有了儿女就是不一样啰!连闷葫芦都会说好话了,拿来我看看吧。” 宁知松被老爷子一番话揶揄得满脸通红。 食谱方子跟古药方意义还是不一样的,所以宁溪拿出自己手抄的也没什么危险,便将重新誊抄下来的几张点心都递了上去。 “嗯,不错。” “这个挺有巧思,我还未曾想过这般!” “这花蕊竟然还能用这个来代替?!”老爷子越看越惊,“果然民间有高手啊——” “你这方子不错,我也不藏着掖着,就给你们写几张,不过能做成什么样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不过咱们不是外人,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 老爷子连续看了两遍,才作势要起身,宁知松赶紧上前一步扶着他,只见老爷子拿起煤油灯回了房间,好一阵细碎的响动之后才出来。 手上却是拿着一小本薄且泛黄的本本,对宁溪说: “这是我早年最拿手的点心,用料、手法,我自己制作过程中的经验,全部记录在上方,小丫头拿回去好好研究,手上有真本事走到哪都饿不死。” 宁溪还以为顶多一换一,因为刘春梅跟她说过以前窦老爷子的风光事迹,以前大军阀的手下还请他上门做点心招待客人。 她刚拿到手,系统的“叮叮”声就响了起来,果然能出售! 老爷子用力拍了拍宁知松的肩膀:“你那汤不错,可惜可遇不可求,我也是算是走运了,你还能想着我,我很欣慰。” “应该的。”宁知松望着老爷子心中也十分感慨。 岁月不饶人,他从一个小帮厨变成大厨,曾经的师傅们则渐渐老去。 第二天胡光荣照例上门,口袋里还揣着一个水煮蛋,这是用来贿赂老爷子的狗的,不然那贼精贼精的狗可不让他进门。 没想到今天门一开,他见到的竟然不是熟悉的黑狗...... 第94章 余额暴增 “叮!商品已售出,星币+3000” 早上宁溪一起来就收到了系统的好消息,震惊地揉了揉眼睛防止自己是在做梦,结果搓下来一层黑乎乎的东西。 “呕~怎么这么臭?” “当然臭啦,宿主,这是你皮肤表层的油脂、泥垢等东西,美容丸起效了。” 宁溪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又掀开衣领瞅了瞅,果然全身都黑乎乎的,散发着一股恶臭,跟流浪了几年没区别。 床上也糊满了“皮肤碎片”。 宁溪直接跳下床开门,和同样黑乎乎的三人面面相觑。 刘春梅的一口牙在黑乎乎的脸盘衬托下显得格外白:“呵呵,小溪你醒了啊......” 早上醒来,她跟宁知松两口子都被对方吓了一跳,差点以为对方返祖变成黑猩猩了。 两口子一开门就看见了早起看书的小女儿,以及她那如出一辙的黑脸。 三人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敢轻易洗掉,只好忍着全身的臭味等在宁溪房外。 好在他们夫妻俩不用一大早上班,宁少澜今天也不上学。 “呵呵,老爷爷说过,这都是咱们皮肤下面的杂物,洗掉就行了。”宁溪自己也没吃过,没预料到这个后果。 “那就好,那就好,我已经烧好水了,咱们赶紧洗了吧。” 刘春梅有点小洁癖,平时在饭店擦桌子就属她擦得最干净,家里也收拾得井井有条,现在一身黏糊糊的早就受不了了。 宁大伯十来岁就开始赚钱养家,一开始还学了两年木匠,简单的木工活会做一点,家里的椅子板凳桌子都是自己做的。 以前家里孩子多,他特意做了两个大澡盆,男女分开用。 刘春梅提桶去舀水,让宁大伯把澡盆搬出来,对两个小的说:“这么厚估计要搓澡,你俩一块洗。” 宁溪也觉得轻易是搓不掉的,肥皂都是定量供应,又不能肆意乱用,两个人互相搓澡也是个好办法。 “大伯,我房间大一点,放我房间吧。” 家里只有一个水桶,刘春梅先给宁溪房间的水放好,宁少澜去找丝瓜络,宁溪烧火继续烧水,一家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 搓掉表层的“附着物”,没一会水就脏了,露出来的皮肤又嫩,毛孔细到肉眼都看不见。 “二姐,你这里好像变大了。”宁少澜不说则已,一语惊人,惊讶地看着宁溪的两个小馒头。 “老师不是说女生十八岁以前就发育结束了吗?” 宁溪本来还惊讶宁少澜竟然这么说,一听她又在纠结老师教的东西,这就不奇怪了,这姑娘脑子里都是学习。 “你也说了是一般嘛,实践出真知,我这不就是例外了?以前营养不良身体发育迟缓现在营养跟上来了自然就开始发育了。” 最近因为发育宁溪也是饱受其苦,不小心撞到简直痛到人脸扭曲。 宁少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二姐说得有道理,看来老师说的也不一定完全正确。 两人换着搓澡,换了好几趟水,两个小时后才终于彻底洗干净。 “小溪,我这可咋整咧~” 刘春梅拿着一个红色框,后面画着红牡丹的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又开心又纠结。 眉眼还是以前的眉眼,可这皮肤跟小孩似的水润弹滑,看上去几乎是换了一个人。 变化太大了,一会还要去上班呢,同事们又不是傻子,还有这双手,昨天还老茧一堆,现在滑溜了不少。 宁大伯倒是还好,他那份汤美容丸含量很低,变化有但是不大。 “大娘,你有脂粉没?” 刘春梅想了想,圆圆的眼睛不动声色地瞟了宁知松一眼:“有是有,就是时间挺长,估计已经坏了。” 现在除了有演出需求的都不能化妆,浓妆艳抹烫头发都是不允许的,要是被人看见了肯定要举报小资做派。 这些胭脂水粉还是好多年前,宁知松给她买的。 那时候他在私人饭店做主厨,老二当兵去了还能补贴家里,虽然有几个孩子要养,但日子过得不错,宁知松手里有余钱就给她买金银、买脂粉。 “先找出来看看呗,说不定还能用,大伯你去百货大楼买点咖啡回来。” 上次宁溪看见有罐装的咖啡出售,海城产的。 其实宁溪在搓澡的时候已经找系统买了瓶粉底液,以备不时之需,但需要一个借口拿出来。 她知道咖啡粉混合茯苓粉加椰子油可以充作修容粉用,现在就照葫芦画瓢。 “小溪,你看看还能用不?”等刘春梅从老箱子底翻出一盒某春的鸭蛋香粉的时候,宁大伯也回来了。 “路上遇见何经理,他家有,给我弄了两勺,够不?” 他拿出一个小纸包,里面包着一些咖啡粉。 宁溪一看,“够了够了。” 她用香粉、咖啡粉加上蛤蜊油,直接在香粉的盖子里弄出来一些浅棕色的不明物体。 跟粉底液的颜色已经很像了。 而且咖啡粉加得少,鸭蛋香粉时间久了,两个都没什么味道。 “大娘,我拿房间里再加点雪花膏。” “行,快去吧。”刘春梅没想到这咖啡还能用来抹脸,“咱家小溪可真聪明,还能想到这样的好办法。” 宁少澜在屋里看书,等她听到声音出来,宁溪已经把东西拿到屋里去了。 再出来已经换成了粉底液,不过里面还是加了点蛤蜊油掩人耳目。 等宁溪在脸上点点涂涂后,刘春梅照镜子一看,皮肤竟然又魔法般地恢复了。 等干了之后她用手轻轻蹭了蹭,没蹭下什么东西来才放心去上班。 等两个大人走了,宁溪跟宁少澜挤在镜子前,看看镜子又摸摸脸,眼里的惊讶毫不掩饰。 “系统,这三个人用都这么有效,一个人用还不得逆天啊?”宁大伯那点忽略不计。 不过她也庆幸大家都用了,不然早上出异常的就只有自己了。 “单人用起作用的时间更长,因为身体一直在产生杂质,就像你的黑头永远也清不干净一样,什么东西都不是一劳永逸的。” 宁溪心里美滋滋地想着以后可不能断了,到期了就买一颗吃,打开面板搜索美容丸,看见售价差点惊掉下巴。 一颗竟然要1999星币! 第95章 亲事告吹 “我去,这么贵!”昨晚一本方子的扫描版才卖了3000,这一颗药丸就要2000星币。 系统化身推销员啊:“当然了宿主,这些都是专门为宿主们研发出来,保证试用过后肯定会再买,嘿嘿~一颗作用能管一年呢,很划算的。” 说完它还自主学会了吹捧:“按照宿主赚钱的速度肯定能做到的。” 昨晚的方子建议价才1000星币,宿主竟然定了3000,关键还卖出去了,以后肯定还能赚更多的钱。 “借你吉言。”宁溪表情冷淡,为自己走上了买买买的不归路感到痛心疾首。 趁着周末,带好钱票收据,宁溪带着宁少澜去百货商店,准备给关雨兰买礼物,顺便把上次准备送给朱月的钢笔换一支。 胡光荣看着来开门的窦老爷子,来不及感叹他老人家今天怎么气色变好了,赔着笑说:“怎么今天劳烦您老亲自来开门了?” 往常都是那只叫欢欢的狗来开门的。 该不会是想亲自赶人吧? 摸了摸头上的几根毛,胡光荣在心里又叹了口气,这祝厂长画的大饼可真是难以下咽。 “走吧?”老爷子今天穿着一身干净利索的短打,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连指甲都修剪得一丝不苟,反手锁上了门。 胡光荣:“?” 怎么赶人还带锁门的? 窦老爷子都走了几步,见他没跟上,无语道:“不是请我去上班?你在这里愣着干什么?” 胡光荣这才反应过来,实在是他被拒绝的次数太多,心中早就觉得没希望了。 “好好好,您老请坐!我带您过去。”胡光荣推着自行车小跑跟上,让窦老爷坐后面。 难道是他这么多天的坚持不懈终于感动了老爷子?看拉力他命中注定要高升。 “你这小子不错,还能找上自家人来说情,我也不能拒绝是不?”老爷子坐上后座,慢悠悠地打碎了胡光荣的幻想。 胡光荣身子顿了一下,又认命踩着脚踏,虽然不是自己说服了老爷子,但是也是他凭本事找对人帮忙。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能力强。 没错,就是这样,胡光荣在心中这般告诉自己。 ...... 宁溪把钢笔换了个暗红色的,转身递给了宁少澜。 宁少澜一脸懵:“给我的吗?” “不然呢?”没问题是不给退的,宁溪去报到的时候单位发了一支蘸水笔,没必要再用新的,就打算把这支送给宁少澜。 不过根据她的观察宁少澜不太喜欢蓝色,她衣柜里蓝色的衣服是穿得最少的,所以宁溪就拿来换了一个。 “谢谢二姐!”宁少澜接过钢笔小心地摸了摸,指纹印在上面又重新擦干净,这才插在自己上衣胸前的袋口。 宁溪给她摆正了点,夸道:“精神,好看!” 宁少澜害羞地笑了笑。 最后宁溪买了六两羊绒线,在火车上的时候关雨兰说过自己闲暇的时候会做衣服,赵怀琰穿的衣服都是她自己做的。 这绒线用来织围巾织手套都不错,明江市的夏天走得快,等七月半一过就开始凉了。 中午就两人在家懒得烧,宁溪干脆请宁少澜去饺子馆吃了一顿,两个人要了半斤饺子,还要了一份青菜熬猪肉,才花了一块二。 “嗷呜~哼哼哼~” 还没到家,一个熟悉的黑影出现在胡同口。 “欢欢!”这附近除了窦老爷子就没人养狗,而且还是少见的细犬,宁少澜认了出来,招着手跟狗打招呼。 “我去,这狗怎么出来了?坐稳了,我要起飞了~”宁溪看到狗就害怕,告知一声后用力一蹬,自行车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只留下黑色的大狗看着地上扬起的灰尘目瞪狗呆。 一个穿个白背心的年轻男孩打着呵欠从堂屋出来,正好将这一切尽收眼中,将外套甩到肩上,嘴角勾了一下:“原来怕狗啊......” 晚上刘春梅回来的时候脸色凝重,放下包就径直去了王二婶子家里,将徐公安那事给回绝了。 “这有什么啊,咱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再说他们家也没亏待过女儿,我打听了的,彩礼都是给女儿压箱底带回去的。” 王二婶子开始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听完无所谓地摆摆手。 刘春梅站起来,不置可否道:“就是咱们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才不能让小辈走老路!反正这亲事也不用再说了,我坚决不同意的。” 说完自己的态度,她便头也不回地归家,一点可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今天下午休息的时候,刘春梅跟宁知松两人分头行动,一人去男方家那边打听,她则是多了个心眼,去徐公安几个姐姐婆家那边去问。 结果刚打听了几句就出事了。 这徐公安三个姐姐,大姐是年头出生的,二姐竟然是同年的年尾出生的!三姐是次年的冬月出生。 而徐公安本人,也只比他三姐小了一岁! 宁溪听了之后大受震撼:“正常怀孕要九个月左右,也就是说,她妈妈刚出月子就又怀上了?还这样连生四个?!” 纯纯畜生啊! 根本不带停地连生三个女儿,要说不是为了拼儿子都没人信...... 宁知松就事论事说:“邻居说男方家庭关系还可以,就是男方母亲身体不太好。” 刘春梅翻了个白眼:“这种人家可不能嫁,毕竟生男生女又不是咱们女人能决定的。” 关键要是生了女儿被夫家责怪了,外人还会说是女人的不是。 “都听大娘的。”宁溪本来就对这徐公安无感,心里还冒出了一丝庆幸,要不是大娘这关就过不了,她不就还得想办法拒绝。 “大娘,其实我现在还不想结婚,想慢慢找个合心意的。”宁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没想到刘春梅和宁知松两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小溪,大娘说句不中听的,咱们女人最好的年纪就这几年了,大部分人都是十八九岁就定下来的,年纪轻生孩子恢复得也快。” “你别担心,大娘不会害你的,等你亲事定下来,大娘跟你大伯给你换个新房子,你自己拿着,要是真过不下了,咱也有自己住的地儿~” 宁知松:“对,你大哥二哥结婚都给换了房子。” 宁溪都不知道该说他们是封建呢还是新潮。 封建在于他们都觉得女人就必须在年轻的时候结婚生子。 或许这是所有家长都存在的观念。 但是让宁溪更惊讶的是他们竟然愿意给她“换”房子。 别说现在了,五十年后的绝大部分家长,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女儿不需要房车子车子。 第96章 暗中打算 食品厂家属院。 “老舅,我兄弟打听到了,有人看见她在百货大楼里跟老赵家那瘸子说话。” 朱明脸上阴晴不定,冷不丁咧了下嘴,“难怪这么快就回城了,原来是搭上了赵家,年纪不大城府倒是挺深。” “老舅,要不就像上次打姓林的一样把她揍一顿给您出气?” “不用,这件事我自己有办法,你再去打听打听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别的动静。”前一阵那丫头在风口浪尖上,他不想动手怕露馅。 现在这个时间正好,万一跟赵家小子好事成了,再下手恐怕有点难。 周建干别的不行,打听消息最拿手,忙说:“十号中午,听说赵家要办家宴,还请了北方酒楼的老厨子去掌勺,按照她跟赵家小子的关系,肯定会去。” 朱明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激动地脸上的肉都抖了两下,站起来在柜子里拿了两包烟给周建。 “你小子办事越来越稳妥了,继续帮我盯着,上次给的钱用完了没?别苦着兄弟们,该吃吃该喝喝。” 一想起工作没定下来就被街道强制安排下乡的小儿子,朱明胸腔都充满了怒火,他看上的工作就这么白白飞走了。 他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还没用完,老舅你放心,小弟在乡下我都打点好了,大队长会照顾他的。”周建自己还在上学不用下乡。 不过他平日都不去学校,拉着几个狐朋狗友扮起了小\/红人,老师根本不敢管他,上次帮朱明收拾了林勇军更是尝到了甜头。 ...... “徐公安?你怎么在这?”这天宁溪下班回家的路上碰见了徐君达,看对方的样子应该是有意在这边等她。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派出所吧。”徐君达环顾四周,这会儿是下班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他和宁溪一个高大挺拔,一个娇美动人,吸引了不少好奇的视线。 “行。”宁溪想着有什么说清楚也好。 两人很快来到派出所的招待室。 “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外面还有执勤的同事。”徐君达将招待室的门打开,还用小板凳抵住,从外面一眼就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宁溪对他的行为挺满意,不过也就仅此而已,这样的家庭她可不敢沾边。 徐君达给她倒了杯水,在斜对面坐下,放在膝上的双手握了握拳一脸郑重地开口: “宁溪同志,我是发自内心的中意,想跟你结成革命伴侣,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宁溪:“我大娘......” “请你先别忙着拒绝,我知道自己家里存在的问题,妇女能顶半边天,但我父母的思想比较顽固,你放心,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对生男生女绝对没有执念!” 徐君达已经从父母那里知道了被拒绝的理由。 虽然他的父母觉得这是小题大做,但他好不容易遇到心仪的女同志,自然要迎难而上。 早在第一次见面前,徐君达就听同事提起过宁溪举报父母的事迹,最后竟然牵扯出谋杀大案。 他心想着这是怎样一个忍辱负重的女孩,为了找到证据,竟然隐忍十几年......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没有现在这么好看。”徐君达飞快地扫了一眼宁溪,被她娇美的外表再次惊艳到。 “当时你眼中的光牢牢吸引了我,虽然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中成长,也受了许多磨难,但是敢于反抗的精神同样深深打动着我。” 宁溪:? 她又不是奥特曼,眼里能有什么光?大仇得报的精光吗? “你是你父母唯一的儿子,以后得负责养老吧?假如你父母以死相逼非要抱孙子,你又作何应对呢?” 能让老婆不停歇地连生四胎,以死相逼抱孙子什么的,宁溪相信这样的父母肯定能做得出来。 “别急着否认,你想想你从小到大,违背父母意愿的事情成功过几件。” 徐君达脸色一白,说话也吱唔起来:“这、这、他们应该不会这样的......” 宁溪微微一笑:“你想当兵?” “你怎么知道?!”徐君达一愣,除了家人他可从未跟别人说过。 “刚刚咱们过来的时候,右边有个穿绿军装的人,你看了他两眼。”宁溪上次跟胡光荣说话被吴秀吓一跳之后,对周边环境观察更仔细了。 按照徐君达的生活条件,不可能是因为羡慕人家衣服好,他自己的制服也挺好看,那只可能是出于对身份的羡慕。 “是、你说的没错。”徐君达懊恼地低下了头,宁溪说得没错,他从小到大都是按照父母的意愿活着。 当初一心想去参军,体检都过了,父母就是不愿意让他去,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就连想搬到宿舍,他妈也不让,现在还是住在家里。 一想到他妈为了生他垮了身子,天气变化大一点都会生病,他也狠不下心来。 “我明白了宁溪同志。”徐君达垂头丧气地站起来,弯了弯腰:“我目前确实没有能力处理好家庭关系,是我冒犯了。” “没事。”宁溪表示无所谓,反正她又没受什么伤害。 徐君达苦涩地笑了笑,“宁溪同志观察力令人惊叹,还挺适合我们这个职业的。” “对了,最近咱们这边好像有点不安全,我今天上班的时候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你们女同志每天上下班最好结伴同行。” 至于摔了一个大马趴的事情他没好意思说。 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总感觉是人为的,他从来没得罪过别人,那肯定就是有不安分的人在捣乱。 虽然在派出所做户籍警,不像刑警一样经常出外勤,但徐君达自认为自己的警觉性还是有的。 “好的,谢谢徐公安提醒,那我先回去了。”宁溪把这件事记下,心中已经决定早上起早些,运动一下顺便送宁少澜去上学。 不过接下来几天一切正常,没什么意外情况发生,宁少澜看宁溪天天不放心送自己去学校,心里内疚,也跟着运动开始锻炼身体。 宁溪还在系统那里花五十个星币买了一套防身术视频课,她记忆力好,自己学会了再教宁少澜。 宁少澜本来就是学霸,学起东西来领悟能力也不差,两人一起练习还能对打,进步飞快。 很快就到了十号这一天,宁溪跟主任打了招呼,中午提前一小时离开办公室,带着自己准备好的礼物,还有早上刘春梅交给她的东西。 不久前晚上宁溪还来过这边,加上位置很好找,这一次她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赵怀琰家的小洋楼。 第97章 家宴 从院墙外看,赵家这个房子是中西合璧的白色小洋楼,外表看上去优雅又可爱,罗马圆柱、西式拱形门窗十分亮眼。 黑色的大铁门敞开着。 宁溪走了进去,发现整个前院还挺大,墙根处种了不少玉簪花,正值花期,若有若无的花香飘荡在院中。 在院子里忙活着修剪绿植的孙叔看见她,立马放下活迎了上来:“小宁同志来了,快进来。” “小溪来了?快坐。” 关雨兰穿着一件崭新的缎面连衣裙,蓝底白花,端庄大气又精致,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一个年轻的清丽美人说着话。 见宁溪进门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招呼人。 如果可以,关雨兰根本不想让廖清月来参加她的生日宴,但碍于面子又不能拒绝,才应付了不到半小时就感觉头皮发麻。 此刻看到宁溪就像看到了救星。 但是廖清月的性格显然和外表不太符合,也主动站起来,走到两人边上,“你是宁溪吧?我是廖清月,上次你回城的事还是峥嵘求我爸办的。” 廖清月打量着宁溪,心中在考虑这个女孩能不能为她所用。 “廖姨好!” 宁溪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提这件事,反正她跟赵怀琰的的交易已经完成了,有什么人情也是赵欠的,跟她没关系,干脆就装傻没接话。 廖清月被这一声‘廖姨’叫得虎躯一震,不过脸上没有一点异样,关心道:“你现在有工作了没?市g委会那边好像有空缺......” “已经在上班了,谢谢廖姨,您可真是个好人。”委会?听着动人,那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吗? 后面不知道多少人被清算了,宁溪没兴趣也没有那个胆子去沾边。 虽然原小说里赵家后面没受什么影响,但她这个小虾米要是真掺和进去,出不出事可不一定。 “关姨,这是我送您的礼物,一点点心意,希望您不要嫌弃。”宁溪本来还想说一下刘春梅的那一份东西,但是廖清月就在旁边。 她总感觉这个女人身上有一股违和感,让她本能地不太喜欢,下意识地隐瞒了这件事。 反正时间还多,找个机会再说也行,毕竟廖清月又不能粘在她身上。 “屋里待着闷吧?你赵叔去接小玉下班了,走,我带你去院子里转转。”关雨兰把礼物放回自己房间,拉着宁溪出了客厅。 见两人转到后院,孙叔放下剪刀悄悄进了屋。 “关姨,我大娘也是今天生日,知道我要来做客特意备了一份礼物让我带给您,就在绒线下面。” 关雨兰左手不自在地搓了搓裙边缝,“这么巧?你大娘叫什么名字?跟我同岁吗?” “刘春梅,比您小五岁。” “哎哟!”关雨兰今天穿了双方根女士皮鞋,心不在焉的踩到了小石子差点崴脚,宁溪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我这鞋有点不舒服,先回去换一下,你先逛着吧。” 交代了一声关雨兰根本没管宁溪有没有回应,哒哒哒踩着鞋健步如飞地直接开了侧门进去。 宁溪心里知道她跟大娘肯定有什么瓜葛,急着回去看东西,但这借口也太敷衍了吧? 瞧瞧那速度,皮鞋都快比得上运动鞋了。 关雨兰的房间就在一楼的北侧,从侧门进来不需要经过客厅,所以也没看见客厅里,原本挨在一块小声说话听到动静飞快分开的两人。 反锁上门,关雨兰迫不及待地打开布包,拿出绒线,下面有一包用油纸裹好的东西,外面的还捆着绳。 因为焦急她不仅没顺利解开绳子反而弄成了死结,顾不得慢慢拆开,关雨兰直接用剪刀把绳子剪断。 里面包裹地严严实实不止一层,扒掉外层之后,里面包着五个金黄色的漩涡状小饼。 熟悉的香气把关雨兰的回忆拉到了几十年前,她离开家的那一天,父亲破天荒地买了白面回来,她给弟弟妹妹做了油旋儿吃。 一晃已经35年,她从豆蔻年华的少女变成了五十岁的老太太。 关雨兰想不顾一切地拉着宁溪问清楚,但还是强忍下来。 能送油旋,不可能是巧合,既然知道她就在这里,妹妹为什么不亲自来找她? 与其通过别人的嘴来传话,不如当面问个清楚,关雨兰很快就整理好情绪从房间出来,换了双拖鞋,脸上笑容不减。 此时赵峥嵘也推着赵怀琰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小儿子赵天浩。 厨师说可以开席,也不用端碗,人家大厨自带几个徒弟来,陆陆续续将菜上齐。 赵峥嵘让他们准备了两份饭菜,一份在主客厅做家宴,一份在侧厅,让做饭的厨师们吃完了再回去,面子里子都给足。 “小玉,你胳膊长,小宁同志想吃什么够不着的你给她夹。”赵峥嵘又拿了一份公筷公勺放在赵怀琰前面。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宁溪的位置安排在赵怀琰左边。 孙叔去侧厅了,一个大饭桌上只有五个人——从左到右分别是宁溪、赵怀琰、关雨兰、赵峥嵘、廖清月、赵天浩。 尽管是家宴,菜品却一点都不简单,大菜有白灼海虾、蒜蓉扇贝、葱烧海参、红烧肉、松鼠鱼,还有一些常见的素菜。 比宁溪在现代吃得还好。 赵怀琰不自在地点点头:“知道了。” 又小声跟宁溪说:“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 宁溪点点头,她自然不需要别人帮忙夹菜,不过没必要当面说出来。 赵峥嵘给自己盛了碗汤,有点烫先搁在一边,随意地聊起天: “听兰姐说小宁同志来等了一会儿?怎么样,还习惯吗?这边别的不说,环境还是不错的,住着也舒心。” 廖清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住着也舒心’是什么意思? 她的眼神落在宁溪和赵怀琰身上,很快就反应过来,原来是给他好大儿变相说好话呢! 看来她当初的做法是正确的,要是万一出事了,就凭这位对儿子的重视程度,那解药兴许就还能救自己一命。 第98章 告白 这菜不仅好看关键还好吃,尤其是红烧肉深得她心,宁溪刚炫完一大块正想再夹,一块肉精准地落入了她的碗里。 “多吃点。”赵怀琰舀完肉,把公勺放回原位。 “谢谢。”宁溪也投桃报李,用公筷给他夹了一筷子蒸野菜。 这红烧肉吃起来非但不腻口,还带着一股果香,不配饭都能嘎嘎炫。 跟上次宁知松带回家的是迥然不同的口味。 也是她第一次吃这种口味的红烧肉。 赵峥嵘站起来把大虾调了个位置,摆到宁溪面前:“这是海捕大虾,很新鲜。” “我吃好了,我要出去玩!”赵天浩把碗一搁,爬下椅子,屁颠屁颠跑出去了。 “不许跑到外面!”廖清月不好直接离席,看了眼外面院子铁门是关着的,就随口嘱咐了一句。 饭桌上没人喝酒,也没什么聊天的氛围,很快就散了席。 赵峥嵘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说:“你们年轻人之间更聊得来,可以去后院转转,小玉上次不是新移了几株牡丹?” 关雨兰在一旁看着心里直想笑,这小玉他爸为了给儿子创造机会,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现在又不是四五月,看啥牡丹,看绿叶子还差不多。 宁溪想着现在时间还早,回办公室反而打扰同事午休,干脆在花园转转消消食也行,上手推着赵怀琰。 “保密的事,还有药,都谢谢你。”赵怀琰现在正在配合胡大夫给出的方案复健,以防万一还是尽量瞒着。 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应该的,你也帮了我不少。” 后院绿植多,宁溪在后面推着他走在树荫下,夏天的风吹过来竟然带着一丝神奇的凉意。 像猫尾巴挠在手心一样,又软又痒痒。 赵怀琰从花香中闻到了一股清新的味道,吃饭的时候坐在一块,他能分辨出这是宁溪身上的。 独特的、干净的,令人十分舒适而想要亲近的味道。 赵怀琰平摊在膝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问出了自己想问的:“听说你最近在相亲?有定下来吗?” 宁溪噗嗤一笑,这人还给她装呢,“我定没定下来你能不知道?” 上次徐君达那事没成之后,王二婶子又给宁溪介绍了两家。 有一家其他条件都不错,就是房子太小兄弟姐妹又多,整整八个,下面还有四个没结婚的。 唯一要求就是希望婚后一家老小都搬进宁溪那屋,刘春梅直接给拒绝了。 要是让新婚小两口住就算了,带着没结婚的弟弟妹妹一起住算怎么回事? 第二家哪哪都好,家里只有兄弟两个,说亲的是大哥,小的在部队当兵,男方父母还都没退休,性格还好。 唯一缺陷就是男方本人有点矮,只有165cm。 明江市是北方,身高普遍较高,就算吃不饱一米八以上的也不算罕见。 同等条件的看不上他的身高,他又不想找个条件差的,这便耽搁下来了。 刘春梅考察了一番还挺满意,觉得身高不是问题。 再加上宁溪现在虽然长高了些,大概有162cm,但也属于不高的那一拨。 按照刘春梅的话来说,身高差距大了哪哪都不和谐。 还用她和宁大伯举了例子,刘春梅165左右,宁大伯现在不驼背了身高实打实的190cm,平时站着跟他说话都嫌脖子酸。 结果约好了上门相看,那人三番两次都没能过来,据说不是路上包丢了去找包,就是自行车坏了得去修。 走路来吧摔了当众摔了个大马趴,新裤子的跌破了,好在又得了笔意外之财没受损失。 一去相亲就倒霉,一回家就捡钱,两个落差让人家心里起了疑,感觉是上天在暗示他们这亲事不该结。 不过那家还挺讲究,人没见着但托媒人王二婶子送了包水果糖来,说是他们没能如约上门相看的赔礼。 上次在胡同里亲眼看见张叔找人盯着何家、林家之后,宁溪还抽空去找林婶子八卦了一下,也知道了这两家的各种倒霉事迹。 如此熟悉的手段她还有啥猜不出来的? “他不适合你。”赵怀琰没有一点被戳穿的尴尬,事情也确实是他做的。 他跟人家无冤无仇,出于私心给人使了绊子,也加倍补了钱回去。 “那谁适合我,你吗?”宁溪不想搞弯弯绕绕你猜我猜的把戏,直截了当地问道。 “对,我比他们都适合你。”赵怀琰扭过头来仰视着她,眼神坚定且认真。 “从物质上来说,我家房子大,生活条件好,我的工资一个月38.5元可以全部上交作为你的零花钱,家里的生活开支我爸全包。” 宁溪:这是要带她一起啃老吗? 赵怀琰接着说:“除此之外,我现在虽然生活起居不便,但有孙叔照料,不需要你照顾我。 就算结婚了,在你对我没有产生感情之前,我不会要求你履行夫妻义务,或者,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单方面为你服务。” 不用履行夫妻义务这一点让宁溪十分心动,这个年代从相看到结婚速度很快,可能新人都不怎么熟,就要相守一辈子。 她不想这样潦草地对待婚姻,更不想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做跟爱有关的事。 “所以你现在算是在对我告白?” 赵怀琰:“告白?” 这个词还挺有新意。 告知个人感情和愿望,倒也符合他当下的所作所为。 “是,我在向你告白。”其实赵怀琰自己也不明白是哪一瞬间对宁溪产生了好感。 或许从她出现在废品站的那一天,两人的命运产生纠葛,他便对她多了几分关注。 他能清楚地记起她彼时的模样,下午的阳光洒在她的头顶,本就泛黄的头发几乎变成金色,有几缕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 显得整个人俏皮又可爱。 现在宁溪外表变了很多,更加明艳动人,但眼里那股敢于冒险给自己搏出路的劲儿一点没变。 “那行,我答应了。” 既然跟谁结婚都是结,不如找个条件好还省心的。 “真的?!” 赵怀琰的双手忍不住抓紧了轮椅的把手。 “嗯,不过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会让你尝尝沙包大的拳头是什么滋味。”宁溪握紧拳头在赵怀琰跟前虚晃一招。 她现在的武力值可不是盖的,几拳过去估计能打哭好几个壮汉。 赵怀琰连闪避的倾向都没有,看着白白嫩嫩的手,心想这不是沙包大的拳头,倒像是比白豆腐还要嫩、还要软。 第99章 这钱有味道 “我们回去吧?”赵怀琰虽然想再跟她单独待一会儿,但是时间差不多了,他不想耽误宁溪上班。 而且他现在想立刻告诉他爸这件事,让他爸赶紧准备上门把亲事定下来。 一天都不想多等。 刚进屋父子俩就进了房间,厨师们都收拾好东西走了,屋里只有关雨兰和孙叔在客厅说话。 “关姨,我先去上班啦~” “哎,小溪你等一下,我给你拿个东西。”关雨兰给宁溪拿了两包糖果,“这包是别人送来的水果糖,你拿去分给同事吃。” 她知道宁溪今天来得早肯定是跟领导打招呼了,带点东西回去省得同事有意见。 “这包是小玉他爸的朋友从沪城带回来的,听说那里的年轻人都喜欢这个,比大白兔还受欢迎呢,你留着自己吃。” 宁溪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包话梅糖! 没想到这个时候就已经生产出话梅糖了。 她赶紧拒绝:“我能蹭一顿饭就满足了,更何况还这么丰盛,哪还能连吃带拿。” “拿着吧,大家都不爱吃糖果。”关雨兰不容拒绝地把糖塞进她的布包里。 “那好,谢谢关姨。” “对了小溪,你大娘在火车站旁边那个国营饭店上班是吧?”关雨兰又确认了一遍。 她不想等晚上了,等一会人都走了就直接过去! “对,下午两点到四点的时候会稍微闲一点。”宁溪看出了眼神中的急迫,知道对方肯定是等不及了。 可惜她不能在现场吃瓜。 赵怀琰跟他爸商量好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宁溪的车屁股从大门那里离开,没有当面告别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是小宁同志的帽子吧?”赵峥嵘对儿子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样表示没眼看,刚转身看见椅子上的遮阳帽。 赵怀琰一看,还真是宁溪的,赶紧自己转动轮椅过去把帽子拿起来,又拿了个袋子装好。 “孙叔,你赶紧骑车把这个送给宁溪,她刚出去,你骑快点肯定能追上。” “唉!”孙叔利索得把袋子拿起来,一只脚跨出大门,又诡异地停顿了一下。 宁溪?以前不都是叫宁溪同志的吗? 孙叔精明地发现了这点细微的称呼变化,回过头来看赵怀琰,打扮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白衬衫扣到最上面一个扣子。 明明很年轻却显得有点古板,唯独那双桃花眼中溢满笑意。 收回目光,孙叔快速迈出大门跨上自行车去追宁溪。 这一套动作从赵峥嵘发现遗落的帽子开始,前后不到两分钟。 赵峥嵘在心里叹了口气,要是借着还帽子的理由,小玉自己给人家送过去,不就能再见面了? “怎么不自己去还?正好接她下班。” 赵怀琰摇摇头:“外面太阳大,她怕晒。” 刚刚两人在后院的时候,尽管不是很热,她也一直走树荫下,显然不想被晒到的。 赵峥嵘一顿,他还真没想到这一茬,看来小玉真是把人家放心上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在意细节。 宁溪骑着车在路上,感觉这一切快得有点不真实,来吃顿饭,竟然还吃出了个对象。 不过对方是赵怀琰,她又感觉接受起来很容易。 他让她最有好感的一点,就是懂得尊重且有分寸。 第一次发现这点是下乡回来,他拜托关雨兰跑一趟,让她既有安全感,又不会尴尬,同时还避免了被人说闲话。 其次是拿水果篮,会吩咐孙叔给她亲自送过去,考虑得很周到。 帮她善后也是暗中进行。 人人都想要偏爱,宁溪也不例外。 “呜呜呜~” 旁边有个人自行车骑得飞快,将路边蹲着数蚂蚁的小孩碰倒在地,小孩摔得一跤,呜哇呜哇哭了起来。 “给我站住,我记住你的车牌号了,敢跑我就报公安!” 宁溪冲他喊了一声,赶紧把车停住查看小孩的情况。 头磕石头上了,破了一个小口子,正在流血,宁溪赶紧掏出干净的帕子给她按住止血。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太着急了,这样吧,我赔你们钱行不行?”那人一听宁溪看见了他的车牌,赶紧退回来。 说罢他掏出一把零钱,直接塞进宁溪手里,“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给完钱他又骑着自行车飞快消失。 “怎么了?囡囡怎么哭了?”小女孩的奶奶跑了过来,赶紧查看小孩的情况。 小姑娘抽噎着说不明白,宁溪三句两句简单把事情讲清楚,还把那人的车牌号告诉了小孩奶奶。 “这是他赔的钱,要是再有什么事你去派出所报案,去哦还要上班先走了。” 老太太刚刚看了孩子的情况,血已经止住了,伤口也不大,就是小孩被吓得不轻。 “小姑娘谢谢你,都是我这老婆子没把孩子看好,你的手帕也弄脏了,这一块钱你拿着,买两条新的,真是太谢谢你了。” “两角就行,剩下的给孩子买个鸡蛋吃压压惊。”宁溪可没有做好事不求回报的习惯,要不是她眼睛快,那人就跑没影了。 供销社的手帕也就一毛三分一条,正好买个新的。 “谢谢你小姑娘,太感谢你了,要不是有你,我老婆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让人跑了还不得气死。” 宁溪拿走两角钱揣进兜里,这钱不知道咋回事还有股奇怪的味道。 这味还挺霸道,她的手也染了味。 耽搁了一点功夫,时间有点紧,要走大街可能就踩点上班了,宁溪干脆不走大街拐进巷子里抄近路。 “汪!汪!” “汪!” 巷子里突然冲出来两只长毛大狗,龇牙咧嘴地朝着宁溪狂吠,还没等她调转车头,就已经狂奔过来。 宁溪看到狗眉心直跳,尤其这两条狗很凶猛,看起来像是藏獒杂交出来的。 眼见狗就要撞过来,宁溪直接跳下车把车举起来朝着狗身上砸过去。 “嗷呜~”两只狗被砸中,非但没有吓跑,反而惨叫一声后立刻爬起来直冲宁溪而来。 宁溪对狗的心理阴影早已深入骨髓,根本不是说不怕就不怕的,她惊叫一声,极致的恐惧加上超常的力量,一脚把一只狗踢飞出去。 另一只狗趁机绕到她身后就要咬她,宁溪后背发凉,迅速收脚、出拳。 “噗~!” 狗头被打破了,鲜血喷涌而出,狗趴在地上直喘气还想挣扎着过来咬她,宁溪又补了一脚踢远,彻底不动了。 地上血迹模糊,整个场面状似凶杀现场...... 刚拐进巷子正要冲上去帮忙的孙叔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这拳头要是打在他身上,他肯定会死的吧...肯定会吧...... 第100章 选后者 宁溪打量着两条狗的尸体,浓郁的血腥味熏得她退到一边,胃里直犯恶心。 现在城里人自己粮食都不够吃,养狗的人更加少见,更何况宁溪看这两条狗皮毛顺滑,根本不像流浪狗。 再加上刚刚那股奇怪的香味,这难不成还是冲着她来的? 对了,现场还有人呢。 “孙叔,你怎么来了?”宁溪转过身,尽量挤出一个单纯天真的微笑,企图让对方相信刚刚只是个意外。 孙叔靠近这边的时候系统已经提醒她了。 孙叔大白天的打了个哆嗦,这笑容怎么这么瘆人呢?该不会是要把他灭口吧? 不过这个想法有点离谱,他轻咳一声上前,把袋子递给宁溪。 “小、小宁同志,你的帽子落下了,怀琰让我给你送过来,怕你晒着了。” 宁溪:...... 这帽子是她故意放下的。 没想到赵怀琰看着挺聪明平时小手段不停的,还看不出来她的意思? “这两条狗感觉不像野狗。”孙叔凑近观察了一下,这两条狗挺壮实,一看就是精心喂养的,关键还不是常见的土狗。 “应该是冲我来的。”宁溪把刚刚那两角钱拿出来,“应该就是这个味道。” 看来那人不管她喊不喊,应该都会折返回来赔钱。 孙叔思索了一下,说:“小宁同志,这里没别人,你把这钱给我,到时候就说狗是我打死的,我去派出所报案,咱们串一下口供。”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小宁同志这么厉害,但是她刚回城不到一个月,要是报案了有人用这个做文章对她不利。 因为没有哪个人因为病弱回城,但是能一拳打死一条大狗。 不报案的话岂不是让背后的人更加无法无天? 当然了,案要报,仇也要报。 这么好? 宁溪刚刚也是在犹豫要不要报案,敌暗我明,交给警察来处理还有一定的威慑作用,但她不太好解释现场。 “要是小玉在,肯定也会这么做的。”孙叔憨厚一笑,开玩笑说:“刚刚你帽子落下了给他急的,生怕大太阳给你晒化了。” “行。”宁溪懂了他的意思,就是已经知道她跟赵怀琰关系变了,间接表现自己。 有人帮着解决麻烦,宁溪自然乐意。 最后两人商定是宁溪为了感谢孙叔来送帽子,用两角钱请他吃雪糕,结果孙叔雪糕没吃上还被狗咬了,进而怀疑钱有问题。 为了装得更像,等宁溪走了之后,孙叔又将狗拖过来使劲揍了几拳。 都说狗是铜头铁背豆腐腰,孙叔接连对着同一个地方击打,等到手肘发麻,拳头都出血了,也没打出宁溪那个效果。 打两只伤人的疯狗,孙叔并不觉得残忍,只是有点恶心,但是为了把事情圆过去也只能这样了。 可不能小看了警察的办案能力,那些资历老的眼睛尖着呢。 仔细观察了一下现场,孙叔又用右脚在狗身上蹭了几下,沾上了些狗毛,这才骑着自行车去附近的派出所。 走到没人的地方还把自己的自行车也砸了一下。 隔了一条街的胡同里,一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找到正在等他的人。 “狗安排好了?”等待的人问道。 郑东:“放心吧,小军哥,我亲眼看见她一个人进的巷子,就那两条恶狗,不死也得残。” “干得好。”王小军摸了包烟出来递给他,“周哥给的好东西,分你了,等交了差他还要请咱下馆子。” “谢谢小军哥,这也有强子的功劳,要不是他眼睛尖看那女的要改道抄近路,咱们可能还跑空了。” 郑东还没忘给自己的小伙伴也美言几句。 “知道了,少不了他的。”王小军看了看时间,“你现在过去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王小军自己身上还有味道,这狗又是饿疯了的,还是躲远点为好。 “行,包在我身上。”郑东转头就走。 ...... 宁溪刚下班,孙叔在街道对面等着,看她出来后才走过来装作是偶遇,小声告诉她要去派出所做一个笔录。 刚好有同事看见了,好奇地问她:“这是谁啊?你家亲戚吗?” “对。”就是个同楼层不太熟的男同事,宁溪不想解释太多,敷衍地点了点头。 “他这腿怎么感觉有点问题,是天生的吗还是被人打了?哈哈,我听说有人喜欢小偷小摸的,不是断手就是断腿。” 宁溪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同事见状连忙说:“哎呀,我就是开个玩笑的,以前听家里长辈说过,你不会介意吧?” 这茶味都要熏死人了,宁溪反手给了他一个大耳巴子。 看着他脸上鲜红的五指印,宁溪嬉笑道:“唉呀,我本来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的,没想到你反应这么慢,都不会躲,好笨哦~” 本来就是对方挑衅在先,没必要惯着,演戏嘛,谁不会呢? “听说嘴贱的人一般都容易烂嘴巴,你们家长辈们应该没一个嘴好的吧?” “等着瞧!”见有人看向这边,自知理亏的男同事跨上自行车,骑着就跑。 一顿操作看得宁溪一脸懵,还以为他要继续对线呢,就这? 到了派出所,没想到赵怀琰也在这,见宁溪进来他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雀跃。 做完笔录出来,宁溪把自行车交给孙叔,自己推着他回家。 就算有人说关系亲密,她直接一句乐于助人就能回过去。 “吓到没?手痛不痛?”赵怀琰扭过头问她。 听到孙叔说她一拳打死一条狼犬的时候,心里无比庆幸她有自保的手段。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吓到了,我怕狗。”宁溪故意撅起嘴,眨巴眨巴眼睛,满脸委屈。 结果下一秒对上了赵怀琰焦急担忧的眼神,她突然有点不自在。 宁溪收起表演,挥了挥拳头:“放心吧,沙包大的拳头不是说说而已。” 她现在有点不敢看赵怀琰的眼睛,那里面的情意是她暂时回应不了的。 如果用一句现代话来描述她对赵怀琰的感情,大概是友情以上,恋情未满。 “对了,那个帽子是我故意留在那的,我想着多见面应该能培养培养感情。” 听到这句话,赵怀琰嘴角忍不住上扬, 既然她愿意这么做,积极地想要促进感情发展,肯定对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心思吧? 想到这点,他连声音都带着几丝笑意:“我知道,因为你进门的时候把帽子放在包上面了。” 宁溪:“那你还......” 难道她太开放了,应该保守一点含蓄一点?可惜这不是她的风格。 有确定目标了主动出击才是硬道理。 “但是外面有太阳,你怕晒。”在见她和让她不被晒之间,赵怀琰选择后者。 第101章 姐妹相认 “关姨,您这是要去哪?” 宁溪送赵怀琰到家的时候关雨兰正往外走。 “你这个丫头,可叫我白跑一趟......” 中午等人都走了后关雨兰又细心打扮了一番,确保自己没有任何不妥之后才拎着东西去国营饭店。 一路上更是做了无数心理建设。 结果人家告诉她刘春梅和宁知松夫妻俩都请假了! “啊?我大娘没说今天要请假啊?”宁溪还以为他们要像往常一样,所以下班了也是不慌不忙的。 毕竟还有好几个小时,大哥二哥那边应该也还没下班。 “所以您这是要去我们家吗?”宁溪看见她拎着一个漂亮的竹编篮子,上面盖着花布,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我载您一块去呗~”宁溪有点尴尬,是自己事先没搞清楚状况。 “行。”关雨兰想着这样也好,她不会骑自行车走过去也费事。 两人到了家,刘春梅在门外缝衣服,这是给宁季秋做的,就等着过几天寄出去。 “宁溪,是不是住在这?有你的包裹,赶紧去邮局拿,不然要下班了。”邮递员小李经过门外,看见宁溪喊了一声。 他的工作范围就在这一块,大部分人都认识。 “那关姨您先进去,我去拿包裹。” 关雨兰点点头,这样也好,否则她还有点尴尬。 “你怎么来了?”刘春梅早就听见门口的动静了,看见关雨兰进来,瞟了她一眼。 关雨兰被这一眼看得心里发虚,但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做,凭什么要受这份气。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说出去的话还是情不自禁软了几分,“雨梅,你明明知道我在哪为什么不来找我?” “哼!”刘春梅重重地搁下衣服,要是关雨兰今天不来,她就当没这个姐姐,既然来了,就得好好掰扯掰扯。 “你也好意思说,前年你来国营饭店吃了不下十次饭,第一次我就认出你了,可任凭我给你上菜,跟你搭话,你愣是一点反应没有。” 关雨兰:“我......” “你先别说话,姑且就算饭店里你忙着吃饭,没空关注我这个小小的服务员。 那去年在百货商店,你买白棉布,我就站在你后面,还跟你聊天,你也还是无动于衷。” 刘春梅一开始认出姐姐有多激动,她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了,却没想到明明人就在眼前,人家就是认不出她来! 这比见不着更气人! 几次三番下来,倒显得她上赶着一样。 关雨兰摸了摸衣角,吃饭什么的她还真没什么印象,这个买布的事情她还真记得。 那时候赵怀琰生了病,天天病恹恹的,她也跟着疑神疑鬼,总觉得是不是谁又给他下毒了,平时在外面都谨言慎行。 当时刘春梅对她来说还是个陌生人,猛然跟她搭话,她脑子里都是在想这人会不会是坏人,哪里能联想到人家是她亲妹。 “咱们是亲姐妹,有什么不能当面点开来说的?”关雨兰有点生气,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耽误这么久。 “说是亲姐妹,谁知道你是不是攀上高枝了故意不认我。”刘春梅说着也委屈起来。 宁知松在厨房备菜,也听见了外面媳妇的声音。 关雨兰这件事自家媳妇其实跟他说过,他很想出去帮媳妇说话。 但一方面自己掺和进去好像有点怪。。 干脆继续窝在厨房算了。 “我是那样的人吗?”关雨兰心里也憋屈,没想到妹妹会这么想她。 刘春梅振振有词:“当初你嫁人之后就再也没回家,逃难的我还去那家找过你,人家说没你这个人,不是你故意的是什么?” “哪家?你不会是去县城杨福来家去找我吧?”关雨兰眉心一跳,心中暗骂她爹不做人。 “不然呢?” “不然个屁,我根本没嫁给杨福来,他跟爹合起伙来把我卖了!” 关雨兰一口气将这些年的遭遇说了出来。 她生得好看,小小年纪就跟隔壁县的杨家定了亲。 恰逢那时候不太平,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刚满十五岁她爹就让她尽快跟杨福来成亲,简单摆了酒席就直接搬到他家住。 没成想杨家来了个远房的地主亲戚,这亲戚举家南下,路过杨家顺便休整。 那地主老爷五十多岁了,还没个孩子,关键格外好色,一眼就瞧上了她。 也不管她是不是新婚的媳妇,开口就是两根金条。 杨家虽然在县城里,但家底说不上厚,寻思着世道不太平,女人有的是,金条可不容易得,直接就动了心思。 她原本还想着逃回家,结果杨家直接请来了她爹,这地主老爷又拿了跟金条,开口就管她爹叫‘岳父’。 然后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成了地主家的小老婆,直到地主一家被敌军烧杀抢掠,她才女扮男装逃了出来。 一路上颠沛流离,最终来到了c省,巧合之下投奔了赵老爷子。 关雨兰像小时候一样捏了捏刘春梅的圆脸: “你说你一眼认出我,那是因为我离开的时候已经十五岁,模样基本定型,而你才十岁,我怎么认得出来?我又没有火眼金睛。” “关键你现在体态丰腴,半点爹娘的影子都没有。” 两人虽然是亲姐妹,却不是同胞。 关雨兰的亲娘生下她没多久就病逝了,刘春梅,也就是关雨梅的娘是她爹后娶的。 而赵老爷子是关雨兰外婆家那边的亲戚。 刘春梅看了看肚子上因为坐着挤出来的一圈肉,有那么一丝丝心虚。 因为饿过肚子,所以她特别爱吃,饭量也大,嫁的又是厨子,就没缺过吃的。 “你呢?你也跟我说说你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听姐姐解释了这么多,刘春梅心里憋了几年的那股气总算消了一点,干脆关起门来两人坐在炕上聊。 刘春梅是逃难来的c省,那时候大旱庄稼颗粒无收,人都不知饿死多少,结果流民太多,她半路跟家人失散了,好在另外一家收留了她。 最后在c省安了家,那家人庇护了她一段路,她也知恩图报在家里什么活都抢着干,结果年龄一到人家就把她卖了。 还卖了个高价。 “哈!失散?”关雨梅气笑了,“怕不是人家故意把卖掉的,收留你的那家该不会还有个傻子儿子吧?” 刘春梅:“......话都让你说了......” 其实她这些年已经隐约感觉到了,明明都是在一个地方休息,第二天起来爹娘和两个弟弟怎么就不见了? 还有收留她的那家人,明明那么抠搜,当时怎么可能愿意带上她? 第102章 精致利己主义 “娘,你们今天没上班啊?” 宁伯远、宁仲麒兄弟俩各自带着媳妇孩子,车头上还挂着大包小包的吃食、礼物进了院子。 还以为自己来得算早的,毕竟之前爹娘都说过要上班,没想老两口还搞惊喜。 “妈\/大娘,我回来了。”宁少澜和宁溪也在这个时候进了家门。 宁溪取完包裹遇到的宁少澜,两人一起回来的。 老大老二都是解放前生的,从小就习惯叫爹娘,宁少澜是55年才出生的,又随大流叫爸妈。 再加上宁溪,一家子什么叫法都有。 “这位是?”宁伯远看见炕上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穿着打扮十分考究,气质更是不俗,像古典画里的夫人。 刘春梅给几个孩子介绍:“这是我姐姐,关雨兰。” 宁伯远几个是知道自己姥姥不是亲的,也知道自己娘还有走散的姐弟,见状惊喜大过惊讶,连忙叫人。 “大姨好!” “姨奶奶好!”两个小家伙也很嘴甜,一点也不露怯。 “好好好,姨奶奶给你们糖吃。” 关雨兰早有准备,把自己的篮子拿过来掀开,掏出一大把大白兔,挨个发糖,在场的小辈一个都没落下。 分完糖果她又掏出红包,每人发了一个,不在场的宁书涵、宁季秋也有份。 “拿着吧,孩子们,姨今天高兴。”关雨兰看看妹妹,又看看几个人高马大的孩子,一时感慨万分。 当初只知道跟在她后面的小女孩,都变成奶奶了。 宁溪等打完招呼寒暄完才到一边拆包裹,几个小家伙对这个漂亮的姑姑很喜欢,全部围在她的脚边打转。 这个包裹是远在南吉省的褚鸿辰寄来的,里面还有两封信,一封是他写的,另一封是曲华写的。 在上次投稿成功之后,曲华又成功投了几次,公社准备提拔她去宣传部工作,这次她就是专门写信来感谢宁溪。 还表明等这一次的粮食分下来,就换成全国粮票寄给她,就当是请她吃饭。 虽然曲华觉得自己是凭本事被选上的,但没有宁溪鼓励她一起投稿,她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宁溪同志,谢谢你,你是我人生路上的一盏明灯,照亮着我走到了新的路上......希望我们的友情能够像太阳一样永远热烈。” 褚鸿辰的那封信很厚,宁溪打开一看,里面还夹着一叠厚厚的票证。 不少日用品、粮票、还有一张收音机票。 这些票证都是明江市的地方票证,因为异地无法使用,所以全部赠予宁溪。 包裹里的猪肉是他换来的,来路正当让她放心吃,补补身体,还有一罐雪花膏是他在当地供销社买的。 因为他听见女知青们商量着同买一瓶雪花膏共用,觉得女孩子们肯定都喜欢这个。 还叮嘱她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 信里最后写了他这段时间的生活状况,还有父母总是联系不上,以及县农技站迟迟不给消息的焦虑。 宁溪看着这两封厚厚的信,一时之间心情十分复杂。 她重新审视了自己一番。 扪心自问,宁溪觉得自己是一个自私利己的人,不过她的利己是合理利己,不是损人利己。 建议曲华投稿,是因为她当时也在积极寻找避免下地干活的办法,但她写不出那种又红又专的文字。 碰巧看到曲华的笔记,就想着利用画画配套打包出售。 说不定这样字画结合的方式能让编辑耳目一新。 这样兴许也能给自己增加一条出路。 同样的,把褚鸿辰推出去也是如此,自己没本事上,就举荐有本事的人,把有本事的人变成自己的人脉资源。 可以说,她做的一切,都是基于自己的利益出发的。 但是第一天曲华宁可自己扣工分也要送她去卫生院,是没有任何利益驱动的。 还有褚鸿辰,寄肉就罢了,还有厚厚一叠票证,这些已经远远超过了她付出的东西。 还有阮丽萍那边,她跟她交易,本来是一码换一码,但她发现阮丽萍对自己其实还挺好的。 在意识到这份好并不是出于利益之后,她就下意识地远离了对方,甚至几次阮丽萍邀请她去家里吃饭都被她拒绝了。 她对这些人有付出过感情吗?或许有,但不多,几乎可以忽略。 “姑姑、姑姑,你在发呆吗?” 见宁溪看着信许久不说话,两个小家伙耐不住了,纷纷来扒拉她。 “姑姑,你不高兴了吗?”最大的孩子宁骅对这个漂亮的姑姑一眼就喜欢上了。 小家伙把攥在手心的大白兔剥开举起来,踮着脚想要喂进她嘴里。 “姑姑给你吃糖糖,吃甜甜就开心。” 宁姿看着堂哥卖力的样子十分羡慕,后悔不该把糖全部上交给妈妈,现在只能眼巴巴地拉着姑姑的衣角。 “姑姑不吃,你吃。”宁溪的心都要被两个孩子萌化了。 乖乖听话不淘气,还会把糖给她的幼崽谁不喜欢呢? 或许是小孩天真无邪的笑容感染了她,宁溪在这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的拧巴——她一直用利益来衡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而不像小孩子一样,轻而易举就能给出自己心爱的糖果,她会斟酌,斟酌值不值,自己又能获得什么。 “小溪,谁寄东西来啦?”刘春梅跟关雨兰的话不是一时半会能说完的,决定今晚让她留宿。 其他人去厨房给宁知松打下手,堂屋里只有宁溪和孙子孙女。 “知青朋友寄来的,有熏肉,咱们晚上再添个菜吧!回头让哥嫂他们带点走。”宁溪把信和雪花膏拿走,剩下的熏肉摆在桌上。 刘春梅有点惊讶,小溪什么时候跟哥嫂关系变好了? 之前她拿了一个大果篮回来,自家吃了好久,也没听她说要给哥嫂分一点。 不过刘春梅只是觉得宁溪和哥嫂不算亲近,她自己的东西自己分配,作为长辈她没有任何意见。 “行!他们也算是有口福了。”刘春梅笑得更加开心,她跟宁知松自然都是乐意看到小辈关系好。 团结力量大,一家人其乐融融才叫幸福。 看着一大包熏肉,她忍不住跟关雨兰炫耀道:“看看我们家小溪,不仅长得漂亮,人缘也好,走到哪人家都喜欢。” “是是是,走到哪都有人喜欢。”关雨兰作为知情人,心里不由偷笑。 瞧你能的,估计不久她就要跟我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啰~ 第103章 观念的转变 本来今天赵峥嵘就想上门拜访,特意向关雨兰请教来了应该带什么东西。 但是关雨兰建议他改天。 她跟刘春梅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但神奇的是,不仅生日一样,连出生的时辰都差不多,两人从小就跟对方特别亲近。 所以今天刘春梅也过生日,肯定家里人都在,这个时候外人上门拜访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宁溪看着刘春梅打心眼觉得她人见人爱的样子,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大伯一家关心她,本能地对她好,就算知道她不是宁知柏亲生的也没有改变过,也没要求她要上交工资或者做任何回报。 其实她自己也并非冷心冷肺。 就像换来了健体丸,她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拿去买个大价钱,而是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大伯时不时揉腰、刘春梅每天回来都说腿痛...... 宁溪这性格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上辈子,她的父母给了她生命,却没教会她该怎么爱别人。 从小她接受到的观念就是,她爸爸妈妈自己有家庭了,她是多余的,所以她必须去讨好爸爸妈妈,必须嘴巴甜,才能有钱花。 每次通话前,爷爷奶奶会教她怎么说。 先要说想爸爸想妈妈,然后再关心爸爸妈妈过得好不好,再跟爸爸妈妈哭自己没钱花。 最好还要再升华一下,学校又开家长会啦,只有她是爷爷奶奶去参加的,别的小朋友都有玩具有漂亮的衣服...... 以此来激发父母的愧疚心换取更多的金钱。 宁溪不能说爷爷奶奶有错,他们出发点是好的,而且从小到大要来的钱都帮她存着,竟然有五十多万。 但她调皮的时候,爷爷奶奶不会打骂她,只会说:“要不是你是我儿子的种,我早就不管你了!” 在她被狗咬掉一块肉的时候,不是第一时间关心她,而是骂她不省心,让他们不能安心养老。 宁溪从小就喜欢钱,她没有家,钱是她唯一的依靠,当手里的钱不多的时候她会焦躁不安。 从来不敢多花钱。 在交朋友前还会考虑一下,ta能不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是不是无意义社交? 因此她从小到大也没几个朋友。 只能说一声活该,自己不用真心,怎么可能得到别人真心相待? 现在的宁溪觉得好像不应该这样,她现在有家人了,不是那个孤寡的宁溪。 这一刻,宁溪发自内心地感激着原主,她给了她一次完整的人生体验。 “你这孩子怎么了?”刘春梅看她呆呆的,伸手贴了贴她的额头。 怎么蔫蔫的样子?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没发烧啊......” 宁溪破涕为笑,伸手抱住刘春梅,“大娘,我没生病,就是在想刚刚的信有点出神。” ...... 晚饭做好了,端碗拿筷的、上菜的、盛饭的,人一多,大家一起动手,很快就安排得妥妥的。 整整十一个人,围着桌子边吃边聊,气氛出奇的火热,饭菜也被一扫而空。 饭后大家纷纷拿出了自己的礼物。 大哥宁伯远跟媳妇送了刘春梅一套毛衣毛裤,还有一罐麦乳精,刘春梅摸着新毛衣,爱不释手。 连连夸这大儿媳:“小颖这手艺真好,百货商店里都没这么好看的毛衣。” 卫颖确实是花了巧思的,见婆婆喜欢,心里也很高兴。 她嫁到这个家来,公婆都是讲理的人,还给丈夫换了新房子,不用跟老人住在一起,跟以前的小姐妹们一比,生活不知舒坦多少。 二哥宁仲麒夫妻俩送了一瓶药酒,“娘,你平时睡前喝一杯,对身体有好处的。” 这是他老丈人的同学泡的,他给换了一瓶过来。 “好好好,你们都有心了。”刘春梅笑得嘴都合不拢。 关雨兰给了妹妹一个大金镯子。 以前在地主家的时候,她天天寻思着跑路,哄着老头子给了不少好东西,都是些金银细软。 后来出乱子了直接拎包就跑。 宁骅和宁姿是老宁家唯二的孙辈,也给奶奶准备了礼物,都是自己画的画。 画中的刘春梅扎着麻花辫充满童真,把在场所有人都逗乐了。 宁少澜用自己的存的私房钱给刘春梅买了一双牛筋底的鞋子,因为刘春梅的工作经常要站着,鞋子的舒适性也很重要。 不过当宁溪把手表拿出来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手表不便宜吧?”二嫂余姝看着这表盘中间还有颗红宝石点缀,感觉这不是手表,是行走的钞票。 宁溪将手表拿出来给刘春梅戴上,“我不像哥哥嫂嫂们一样有手艺还有心思,只能在别的方面下点功夫了。” 刘春梅自然也高兴:“你们送的我都喜欢,巴不得天天都过生日了。” 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是一份心意,东西或许有价值,但感情是无价的。 大家就挤在一块聊天,等到将近十点钟,两个小孩都要睡着了,宁伯远和宁仲麒两家才起身告辞。 宁溪赶紧把熏肉拿出来,总共有十二条熏肉,一条约莫一斤左右,给他们每家包了两块。 “这是?”男人抱着孩子,卫颖和余姝把肉接过来,香味直冲面门。 “知青朋友给我寄的熏肉,说是野猪肉做的,还有一些,咱们一家人都尝尝。” 卫颖和余姝都犹豫该不该接,因为宁溪以前不住在这边,几乎没打过什么交道,说是一家人,也就是今晚才熟悉一点。 一来就拿人家的好东西,有点过意不去,但不拿,也不太好,毕竟是一家人。 还是卫颖拿出了大嫂的风范,将肉收好:“谢谢二妹了!” 下次有什么好东西也给妹妹们分享就是了,人与人之间不就是你来我往的吗?而且这肉好香,光闻着她肚子里的馋虫都犯了。 明明晚上才吃了一顿好的。 余姝见状也收了起来,“小溪,少澜,有空的时候来家里玩,嫂子给你们做好吃的。” 寒暄了一番,看时间实在很晚了,几人才骑车离开。 关雨兰本来是要留宿,但是时间都晚了,还要重新铺床,她不想让妹妹辛苦,反正以后日子还长,有的是时间。 她要回家,宁溪主动提出骑车送她,宁少澜不放心也要跟着,就变成了宁溪的二八大杠坐了三个人。 不过她力气大,再来两个也不怕。 第104章 满足 “她问我最近是不是一切如常,还问了小宁同志的事,我都按照你说的应付过去了。” 孙叔跟赵怀琰汇报了一下今天廖清月又找他问话的事。 自从他来到赵怀琰身边工作,这个女人就三番两次找过他,但他本来就是落魄的时候被赵家拉了一把,怎么可能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 不过赵怀琰让他干脆同意,从廖清月那边再拿一份工资。 廖清月只让他盯着赵怀琰,有什么动静告诉她一声,每个月给孙叔十块钱。 孙叔要透露什么消息,都是赵怀琰提前安排好的。 “对了,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孙叔从下午就纠结到现在,就是宁溪的一股怪力。 他一开始跟赵怀琰说的是跟警方那边的说辞一样。 赵怀琰静静听他说完,表情从疑惑到释然,甚至还有点开心,给孙叔看迷糊了。 “小琰,我觉得你跟她的感情之事还是要慎重一点,万一吵个架,她给你来一拳,那你不就......” 不就直接上西天了吗? 想到那条狗的惨状,孙叔打了个哆嗦。 而且小宁同志有这股怪力,之前的虚弱说不定就是故意装出来,或许还用了什么剂量骗过了医院。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都是一个心机深沉又手段诡异的人物,万万不可靠近啊。 赵怀琰对孙叔这种不看好有点生气,“孙叔,您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肯定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 当初从机械厂家属院搬出来,不仅仅是赵峥嵘另娶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受不了大院里的各种目光。 子弟学校里读书,他成绩最好,就连课外运动,也是样样顶尖,在大院里也算风头无两,谁见了都得夸一句虎父无犬子。 瘸了之后,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 还有那些碍于赵峥嵘的面子,从来不会在他面前提起任何跟腿相关字眼的人...... 或许他们是好心,但在自己都接受瘸了之后,别人却把他当成易碎玻璃的样子,更让他无法忍受。 原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 毕竟胡大夫都说了,再过几年,身体机能下降,身体越来越差是必然的,到那时就算再找到解药,这双腿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宁溪的出现是黑夜的萤火虫,最初是一点或明或暗的希望。 最后逐渐变成太阳。 溺水已久,终于有人来救,他本能想要牢牢抓住她...... 孙叔叹了口气:“你就不怕......” 赵怀琰打断他,语气铿锵有力:“我不怕她的力量,相反,我为她高兴。 我想保护她,但她不是我的所有物,我也没有办法24小时围在她身边,今天不就如此? 她有力量能够护自己周全,理应是一件万幸之事。” 听到那狗竟然是冲着宁溪来的,他恨不得把它们给剁碎了,还好她没事......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那狗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是不是宁溪本来就怕狗?这些都要查清楚,你联系一下猴子那边,他那边消息更灵通。” “行。” 孙叔想着既然赵怀琰都不介意,宁溪这些事跟他更没关系了,他只负责做好分内之事。 ...... “这黑乎乎的,你还能看着时间了?”宁知松躺在床上,第无数次发现刘春梅抬起手腕。 “你管我呢,我乐意,这可是手表啊,我明天就带去饭店,羡慕死经理。”刘春梅光是想想经理吃瘪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太高调了吧?”宁知松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刘春梅不以为然:“我不偷不抢的,有什么不行。” 经理那是自己买的,她这可是小溪孝敬的,光从性质上就压过别人一头了,不知道要稀罕死多少人。 宁知松叹了口气,侧过身看着她:“你躺这么久了,就没发现枕头下有什么东西吗?” 刘春梅意外地坐起来,趴过去盯着他的眼睛,“啥?老夫老妻的你还整惊喜?” 屋里没什么光,但也不是全黑,宁知松依稀看见她那双圆圆的眸子,尽管过了二十多年,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心脏直跳。 “这是什么?”刘春梅摸出一个木盒子,她难道是猪吗,枕在上面一点感觉都没有。 宁知松坐起来,擦亮火柴点了煤油灯,昏暗的灯光下,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男人显得格外温柔。 “打开看看。” 木盒子上刻着漂亮的牡丹花纹,还刷了桐油,刘春梅一看就知道是自家男人的手艺。 她怀着期待的心情打开盒子,里面竟然也是一块手表! “没想到让小溪捷足先登了。”宁知松有点无奈。 “这手表老贵了,票也难弄,你......”刘春梅还想说工资都在她手里,他哪来的钱。 话还没说出口,突然想起这一年来,宁知松为数不多休息的时间,基本上都不在家。 “你出去接私活了?还骗我说跟老朋友聚会!” 刘春梅心里一酸,举起拳头想捶他一下,最后只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 作为妻子,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其实宁知松并不喜欢做饭,这只是他谋生的手段。 再加上身高的原因,灶台不够高,工作有时候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所以在家里,宁知松基本上不进厨房,但是要费力的活,比如排队提水,他都一手包办,从来不让刘春梅去干。 宁知松伸出大掌,圈住她肉乎乎的拳头,“能让你高兴,我就算不休息也乐意。” 夜深人静,房间的木床嘎吱嘎吱响了起来,跟屋外墙角的蝈蝈叫声此起彼伏,相得益彰...... 宁溪轻松带着两人到了小洋房,将关雨兰送回家,没想到赵怀琰还没睡,看见她来了,眼里的惊喜快要溢出来。 “怎么还没睡?身体要紧。”现在还在康复期,应该更要规律作息才是。 赵怀琰闻言,心里泛起丝丝涟漪,原来家人的关怀和心上人的关怀是不一样的。 家人的关心是感动,宁溪的关心却让他心动。 往日这个时候他早就睡了,但是关雨兰没回来,走之前也没交代要不要留宿。 所以他心中隐隐期待着宁溪会送关雨兰回家,没想到还真的来了,有一种愿望成真的满足感。 第105章 修复关系 “你们路上小心。”时间不早,说了两句话,赵怀琰给两人送到门口,远远看着手电筒的光消失成一个点,彻底看不见了才回屋。 “二姐,你们是不是......?” 宁少澜在后面抱着宁溪的腰,一只手还要给她打手电筒照路。 “你眼神这么好呢?我刚刚好像也没说啥啊。”宁溪还以为她眼里只有看书。 “他刚刚看二姐的样子,好像欢欢看窦爷爷。” 二姐看他 他就高兴,她们走了还在后面眼巴巴地看,好像有一根无形的尾巴在拼命摇着。 要是二姐冲他招招手,说不定就能像欢欢一样扑上来。 “哈哈哈,要真是欢欢,那我可就要连夜扛着自行车跑路了。” 窦老爷子家的欢欢虽然聪明,对她们还自来熟,但是宁溪可招架不住这份热情。 每次看到它就躲得远远的,怕它靠太近了自己应激不小心伤了它。 ...... 第二天照常上班,宁溪在包里揣了条熏肉,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去了阮丽萍办公室。 “哟,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了?”阮丽萍刚要下去吃饭,看见宁溪进来又坐回了椅子上,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嘿嘿,这不是我朋友给我带了点肉回来嘛,我就想着给阮姐也拿点,好东西大家都尝尝味嘛~” 昨晚大伯蒸了一盘,什么都没放,一股咸香味很好吃。 宁溪笑嘻嘻地把肉掏出来放桌边。 别的她不会,脸皮厚这一点是修炼得炉火纯青。 “你啊你......”阮丽萍这段时间确实被宁溪的行为伤了心,虽然两人是因为利益交换才认识的。 但她心里也真的把宁溪当作妹妹看待。 结果宁溪三番两次拒绝她的好意,她才明白人家只是想跟她做一次性朋友。 现在是想通了? “我这人性子比较独,从小到大也没两个朋友,之前确实是我不对,阮姐可不要生我的气了。” 宁溪见她态度缓和了,赶紧跑过来搀着她,“阮姐,咱们一块去吃饭呗~” 阮丽萍一愣,这还是宁溪第一次在单位邀请她一起吃饭。 进来上班后,她好像要跟自己割裂开一样,偶尔碰着了也是公事公办叫阮主任,更别说一起吃饭这种比较亲近的行为。 “行,走!”阮丽萍也饿了,拿起饭盒两人健步如飞往食堂赶。 江建辉因为上午工作进度慢了,文件下午就急着要,就在办公室赶了一会儿,结果一出来就看见阮丽萍跟宁溪手拉手下楼。 一时脸色剧变,有点后怕又觉得没什么。 他跟王川是发小,这几天没少听对方抱怨宁溪欺负他,处处给他难堪。 但是他们听说宁溪跟阮主任关系不简单,不能轻易动她,还特意观察了一阵,最后下定论宁溪就是单方面蹭阮主任的势。 因为他们发现这么多天来宁溪都没跟阮主任说过什么话,见面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打招呼。 很可能上班第一天她去找阮丽萍就是故意让别人看见的,以此来让大家误会她跟阮丽萍关系亲密。 发现这点后,王川和江建辉就寻思着找个机会让宁溪也丢一次脸。 昨天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没想到一个就娇娇嫩嫩的姑娘竟然还直接上手打人。 刚要还手,就看到阮丽萍在后面阴恻恻地看着他,江建辉一时拿不准了,只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暂避锋芒。 江建辉干脆偷摸跟在两人后面。 “最近工作怎么样?没人给你使绊子吧?”两人来得晚排到了最后面,阮丽萍随口问她。 宁溪站在前面,侧过身来跟阮丽萍说话,正好跟江建辉的眼神撞上,剜了他一眼。 被江建辉看得心虚无比,她不会还要跟阮丽萍告状吧? “要是有人敢欺负我,我就来找阮姐,让你给我出气!” 阮丽萍比她高,拽了拽她的麻花辫:“那还用说?” “你这头发长得还挺快,就是分层了,要不要我给你剪剪?” 现在大家都提倡艰苦朴素,很多人头发都是自己剪的,阮丽萍手艺还不赖。 “好啊!那我下班等你一起回家?”宁溪现在身体好多了,新长出来的头发浓黑顺滑,跟以前的小黄毛有明显色差。 看着眉飞色舞的宁溪,阮丽萍感觉自己也好像回到了十八九岁的年纪。 她自己住也孤单得很,早就想带宁溪回去玩了,“行,下班了你等我一会儿。” 当天晚上宁溪就顶着新出炉的学生头回了家,晚上胡光荣把窦老爷子送回来,顺便把说好的钱物带给宁溪。 小金库又加150块~ 看来食品厂还是挺大气的。 除了胡光荣自己出的一百块,厂里额外给了五十块,还有十张厂里自己印的点心票,只能去厂里用。 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没整那啥虚的。 刘春梅下班回来,喝着红糖水,吃着包子,圆溜溜的杏眼满足地眯了起来。 “还他爹,你还别说,自从小溪回来之后,咱家生活水平都提高了,就这红糖水都没断过。” 哪家敢像他们家这样造作。 第二天是周六,家里只有宁溪和宁少澜,上午在家锻炼身体。 院子里被刘春梅晒了几床被子、被单,本就不大的地儿显得更加拥挤,拳脚也施展不开。 胡同口有一棵大树,下面宽敞又阴凉,两人干脆去了那里。 宁溪今天换了一套新的防身术教宁少澜,结果胡同里几个不上学的小姑娘悄悄跟在后面学习她们的招式。 她也不介意,动作不到位的还会提点两句。 学不会就当锻炼身体,真要学会点招式对女孩子们也有好处,宁溪还没这么小气。 中午太热各自在房间学习。 下午宁溪带着她跑了几家供销社,将褚鸿辰寄来的票用了不少,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吃食。 还有两件的确良的白衬衫。 再扯了块藏蓝的棉布,去裁缝店花一块钱做两件衬衫,隔天就能拿。 白衬衫是给宁季秋的,他下乡了不太好买,一年到头也分不到几个钱,虽然下地穿不了,但总有需要体面一点的地方。 的确良虽然不透气,但这布料顺滑不易皱,在没有熨斗的现在,做成衬衫还真是不二之选,穿着十分笔挺精神。 “二姐,这衬衫是给你朋友的吗?” 宁少澜看她报的尺寸应该是个男生的,但既不符合三哥也不符合上次那位坐轮椅的男人。 “对!他可能要去农机站上班。”主要是宁溪记得褚鸿辰天天穿白衬衫,估计下乡比较急没准备别的。 这衣服跟工作可不匹配啊! 宁少澜暗自感慨,二姐可真细心!农机站上班选这个颜色确实耐脏。 回去的时候经过胡同口,几个老太太围在墙角,边摘野菜边唠嗑。 “你们瞧见没?开小汽车来的,真排场!”一个豁了牙的老太太努努嘴。 “看见了,就是不知道什么人物,还能开小车呢?我听我大儿子说厂里的车都是公家的,只能公用咧。” “嘘!人来了。” “胡奶奶,吴奶奶,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宁溪刚骑过来,几个老太太就闭嘴不言,眼神还总瞟她们,下意识地觉得她们在讨论跟自己有关的事。 胡老太笑得满脸褶子:“小溪小澜回来了啊,你们家来人知道吧?开小汽车来滴,你知道是啥人不?” 比起被人当面撞见嚼舌根的尴尬,好奇心更胜一筹。 小汽车?宁溪还只见赵峥嵘开过。 第106章 结婚 “宁大哥,你放心,小溪进了我们家的门,我就能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要是怀琰敢欺负她,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扫地出门。” 赵峥嵘早上到饭店找过宁知松,跟他说了希望找个时间谈一谈孩子们的事,两人就约了下午。 现在宁知松已经把赵家的情况都问清楚了。 但他心里并不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 这赵家小子虽然长得俊,家里条件也是一等一的好,但这腿脚不便也是大问题啊,总不能让小溪嫁过去伺候他吧? 再说就算现在能请人照顾,赵厂长也能帮衬着,但他还有个小儿子。 还不跟大儿子住在一块,就算现在心思在大儿子这边,那头还有娇妻幼子,迟早也得偏到那边去。 “赵厂长,你们家的条件确实不错,你在城西这一块也是赫赫有名,我相信你能说到做到,但是孩子们的的事情,我还是希望他们自己做主。” 刘春梅倒是有点心动,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赵怀琰越看越喜欢,就是这腿怎滴就不行呢! 要是人长得普通点也行,长得一副男妖精样,这站不起来也是白瞎,连行不行还不知道。 她看上的一点就是赵怀琰自己有大房子,还不用处理婆媳关系,照顾赵怀琰的人又是自己的亲姐姐关雨兰。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想了想,她为难地说:“唉——赵厂长,老宁说的是这个理,我们家都比较注重孩子们自己的想法,不管怎么样还得孩子喜欢才行。” 话音刚落,说曹操曹操到。 宁溪在外面看见熟悉的车牌号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就是这赵怀琰动作太快了,让人有点猝不及防。 屋内本来气氛焦灼,宁溪姐妹俩进来后才缓和了一点。 宁少澜看见赵怀琰就明白是什么事了,打了声招呼就缩回了自己房间。 她一向不爱看热闹,还有点社恐属性,人一多更加不自在。 刘春梅坐在炕上,瞅见宁溪那毫不意外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这小溪不会已经跟这个赵家小子好上了吧? 这会儿她才猛地想起之前宁溪去赵家参加关雨兰生日宴的事,那要是没点特殊关系,能去吗? “大伯大娘,赵叔叔,小玉,都在呢?”宁溪把东西放下,简单打了个招呼。 完了。 这是刘春梅此刻心中的唯一想法。 听听这称呼,这没点特殊关系能叫人家小名? 她甚至开始幻想,几年后宁溪天天在家,给赵家小子端盆倒屎的可怜样。 就算年轻时不受罪,老了咋整啊? 赵怀琰第一次听她当众叫自己小名,眼睛亮晶晶的,“嗯,你回来了?” “我太心急了,没跟你说一声就上门,是不是有点冒昧?”要是可以,他觉得下周一就是个领证的好日子。 刘春梅偷偷白了他一眼,这小子说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知道冒昧干嘛还上门来呢? 这下她竟然开始看他不顺眼起来。 “小溪,你们这是?” 前一阵相看的时候,小溪不还没心上人嘛,这赵家小子肯定使了什么手段把她单纯的大侄女给骗了。 宁溪虽然感觉事情发展太快,但她就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点点头,认真道:“大伯大娘,我跟小玉是互相喜欢的。” 赵峥嵘适才开口:“宁大哥,大嫂子,你们看,这孩子都互相喜欢了,咱们做长辈都图孩子开心就好,也不能拦着是不?” 刘春梅知道宁溪是个有自己主意的。 下乡又回来,里面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但是孩子不愿意跟他们说,他们也尊重孩子的意思。 不管是举报那俩人渣,还是工作的事,都没让他们费心过。 现在宁溪主动承认自己跟赵怀琰看对眼了,他们确实也没理由拦着。 还有一点是小溪年纪也不小了,再往后拖拖,想找个条件好的估计难。 知道了孩子们的意思,接下来就是大人们的主场了,赵峥嵘的意思是可以先把证领了,再寻个合适的日子办酒席。 刘春梅的意思是等到中秋的时候办酒席,这样小儿子那边说不定能请假回来,大女儿那头倒是拿不准。 婚姻大事自然要一家人都在场更好。 “这些都由你们做主,我来负责定酒席,就在北方酒楼怎么样?我跟他们经理是朋友,可以提前预定上。” 只要事情妥了就行,其他的赵峥嵘没意见。 “彩礼这边,三转一响还有其他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明天就送过来。” 赵峥嵘昨天和今天就忙活这件事去了。 甭管什么时候办酒席,这些东西也是一种态度上和实力上的体现。 ...... 1972年8月15号,星期二,农历七月初七,20岁的宁溪从单身变成了已婚。 结婚证是一张有大红花的奖状。 “恭喜你们结成革命伴侣!”工作人员把结婚证递给两人,又拿出一张条子。 “这张条子可以去供销社买两斤喜糖、一对脸盆、两个枕套、一个衣柜、两把条凳。” “谢谢,同志们吃颗喜糖。” 宁溪接过来将东西收好,给工作人员拿了几颗准备好的水果糖,才推着赵怀琰离开。 几个工作人员看见他们离开后,聚在一块。 “刚刚那两人长得可真好看,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的男同志。” “那女同志也好看啊,瞧瞧人家那脸蛋、皮肤、身段,我看还是那个男的配不上人家,毕竟男的好看有什么用,这还是个瘸的!” “就是,那女同志一双眼睛水光粼粼,险些把我溺死进去,就算我是个女的都快要爱上她了。” 另一个女同事摇摇头:“男的好看也有用啊,就是当个花瓶摆在家里放着也好看,要是我男人有这般颜色,在家什么不干都行。” “啧啧啧,你们看起来像个老色鬼。” 今天两人都请了假,宁溪推着赵怀琰慢慢回家,微风缓缓吹过,悄悄在两人的心湖荡起波纹。 “我们结婚了,你看!”赵怀琰拿着结婚证看了又看,用手摸了摸上面两人的名字。 宁溪看他笑得像个小傻子,借着身高优势摸摸他的脑袋, “是,结婚了。” 身份上的变化让两人都产生了一点奇妙的感觉,简简单单一张纸,就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没有意外的话,这一联系就是一辈子的事。 第107章 探亲 傍晚下工,宁季秋没有回知青点,反而是绕路去了大队部一趟。 下午的时候大队长说他今天去了县里寄信,邮局有宁季秋的包裹,他帮忙给捎回来了,让他晚上过去拿。 “家里寄来的?”大队长也刚刚劳作回来,他不干活也是没工分的。 宁季秋抱着包裹笑得露出八颗牙齿:“对!” 大队长被他的大白牙晃了眼,心想也就这时候他才像个大小伙子,平时跟个老牛似的就知道干活。 但他最欣赏这样的人,踏实可靠。 光说不练假把式,那些个嘴巴利索干起活来磨磨蹭蹭的他很反感。 就是吹上天了也不能多挣几斤口粮,有个屁用。 难怪他家小女儿一心喜欢宁季秋,有文化又踏实肯干,相貌还好,搁谁谁不喜欢呢? “你家人对你挺好,这么多知青里就属你收到的包裹和信件最多。”大队长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宁知青哪哪都好,能经常寄包裹来想必家庭条件也不差,看不上他家小女儿也在情理之中。 提起家庭,宁季秋满眼骄傲:“我爸妈从小教育我们,家人之间要相互包容相互扶持,我们家几个兄弟姐妹之间,关系一向都很亲近。” 今天这个包裹也跟往常一样沉甸甸的,想必是全家人一起准备的东西。 “快回去吧,干一天农活身上都是臭汗,回去洗洗估计就得吃饭了。”大队长表示不想再听。 因为越了解越觉得可惜。 这样一个好小伙怎么就不是他家的女婿呢? 宁季秋扛着大包裹低调地从知青点后院回去,现在这个点大家都忙着洗澡洗衣或者做饭,他成功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回到屋里。 虽然说不偷不抢没必要这样遮遮掩掩,但宁季秋深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好东西自己吃就是了。 太招摇了容易惹人嫉恨,这是他亲身经历悟出来的道理。 趁着这个时间他把包裹拆开,里面一封厚厚的信件,分别是爸妈、两个妹妹、哥嫂四人写的。 最重要的信息——二妹宁溪要结婚了! 宁季秋上次见她就是一个多月前,宁溪帮忙带米糊过来,他去火车站取。 她看起来还跟小孩一样呢,竟然要结婚了。 不过信上说两人都是互相喜欢才结成连理,他心里也为妹妹感到高兴。 厚厚的一叠信,唯独没有大姐的。 宁季秋又开心又遗憾。 宁家孩子多,互相之间关系也好,但手指头还有长有短,关系好之下,还有关系更好的。 大哥和二哥是男孩,相差两岁,一起打闹着长大的,关系最要好。 而他和宁书涵是双胞胎,从小就有点玄之又玄的特殊感应。 每次他们俩谁一生病,另一个人也会不舒服。 所以两人关系最亲密。 剩下的宁少澜跟哥哥姐姐年龄相差大,跟宁溪玩得更好。 ...... “阿嚏!” 西南军区,正在进行打靶训练的女人猛地打了个喷嚏,身子一抖。 “十环!” 子弹像长了眼睛一样,稳稳命中靶心。 “要我说,咱们队长,是不是闭着眼睛都能射中?”负责记录的张峰合上本子,打趣道。 宁书涵是他们猎鹰小队的队长,也是他们军区大名鼎鼎的神枪手。 “这还用问?那树林里跟闭着眼睛也没区别,我们队长就从来没失手过。” “夸张了。”宁书涵结束训练,收起枪,头也不回地走了。 “队长这是怎么了?”张峰看着她的背影纳闷道。 “不知道啊,可能是任务压力吧。”曾明随便敷衍了一句。 他们前几天接到上级的命令,边境线那边有一伙人正在作乱,抓了两个巡逻的人。 这些人变态残忍是出了名的,就算是普通村民落到了他们手里都没有好下场,更别提他们了。 而他们的任务,是要救出这两个战友。 对方有多少人都还不清楚,唯二知情的人被抓了,紧急中留下的记号表示不少于五人,还都有真家伙。 看来是有预谋的行动。 自从今年某位大人物来夏国访问后,那边不少人就坐不住了,自己内部问题一大堆,竟然还敢时不时地过来骚扰。 官方交涉就是村民干的,象征性地道个歉,实际上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 哪家的村民配备真枪实弹? 宁书涵回到宿舍洗了把脸,坐在桌子前将家信拿出来看,这家信还是去年的,都被她翻旧了。 刚刚一个喷嚏,她总觉得是宁季秋那傻小子在嘀咕她呢! 但是她们小队很特殊,不属于任何一个连,直属司令部,经常被派到各个地方执行任务。 信能不能收到是一回事,收到了还得层层审核,寄东西更是麻烦,受限于种种条件,宁书涵几乎很少和家里联系。 一晃四年,她通过层层选拔进入猎鹰小队——这个由强者组织起来的队伍,成为里面唯一的女兵。 她用实力证明自己不输给队里任何一个男人,凭自己的本事当上了这个队长。 可是她也足足四年没有回过家了。 “队长!周司令请你去一趟司令部。” ...... “来了,坐!”周邦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 “怎么样小宁,这次任务有没有信心?”他眉心紧皱,担忧溢于言表。 这次任务不同以往,连对方的人数、具体方位都不知道,也有大概的消息。 茂密的丛林又增加了任务难度,实在凶险异常。 宁书涵站起来严肃地敬了个军礼:“请司令放心,我用我作为军人的人格担保,一定会尽我所能,将战友救回来! 对我们的敌人,也绝不会手软!” 她们不仅要把人救回来,还要负责把捣乱的人击毙,以牙还牙。 “坐坐坐,我对你很放心,但是完成任务的同时,你们自己的安危也要放在首位。” 这些可都是千里挑一选出来的好苗子,折了任何一个都是重大的损失。 “小宁都进猎鹰三年了吧?想当初你被挑中的时候,还有好多人都不服气呢,可你愣是样样都争第一,让人家不服都不行。” 周邦回忆起那一年,他们内部讨论要组建一支精英小队,在整个军区内部进行选拔。 结果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是,竟然有女兵被选中了! 不是说女兵不行,相反,优秀的女兵很多。 主要是这一次选拔,枪法、体能、侦查能力、临场反应能力,全部都缺一不可,别的不说,体能上,男人就有先天优势。 “是,参军不到四年,加入猎鹰三年,做队长两年。” 宁书涵一身小麦色皮肤,眉眼英气冷峻。 这是一个合格且十分优秀的军人,周司令从她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东西,但他有资料,知道宁书涵家庭关系很和谐。 “你想回家吗?” “等这次任务完成,我给你批一个探亲假!” 第108章 落水黄雀 宁季秋看完书信,将包裹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季秋,这是家里又寄东西来了?”韩东刚从小溪边洗澡回来,拿个旧毛巾擦着头发,身上还挂着水珠。 他们男知青都是这样,直接等天色晚了就去小溪边洗澡,还省得挑水, “嗯。”见进来的是睡在自己边上关系比较好的知青,宁季秋没有立刻把东西收起来。 韩东心里酸溜溜的,“你爸妈对你可真好,我爸妈可懒得管我,上次送信来还叫我省着点吃往家寄粮食。” “我爸妈对我是挺好的,还有这些,是我哥嫂还有妹妹们准备的。” 宁季秋把水果糖拿出来给他抓了几颗。 “得,戳心窝了,刚好用这糖果来补偿,你赶紧收起来,否则黄柱几个来个又要眼红说些酸话。” 韩东也不跟他客气,把糖接过来站到门口给他把风。 要说这个黄柱就是个搅家精,跟隔壁那个叫柯雪柔的简直就是破锅配烂盖,天灾地设的一双。 这俩人没来之前他们知青点可和谐了,虽然说小吵也有吧,但大体上是好的,这俩人来了之后气氛都变了不少。 宁季秋也加快速度,把衣服跟吃的分开,有两罐子肉酱,虽然是玻璃罐子,但外面用油纸、衣服裹了一层又一层,一点没漏。 水果糖是哥嫂买的,小妹给他寄了课本和习题集,鼓励他不要忘记学习。 最下面还有一件白衬衫,宁季秋拿出来抖开在自己身上比了一下,还小心地注意着没挨到。 他身上都是臭汗。 “好看!季秋你穿着肯定精神!”韩东也看见了他的白衬衫。 宁季秋还是给收了起来,他现在唯一一件白衬衫还是刚下乡的时候带来的,已经发黄了。 家里给他寄的衣服都是颜色深,适合干活耐脏的那种。 “我先洗澡去了,一会儿你帮我拿一下饭成不?”宁季去把东西都收起来,拿出旧的换洗衣服,想了想,还是换成了新的白衬衫。 白天干活穿不了,晚上穿一下过过瘾也不错。 韩东拍了他一巴掌:“这不一句话的事,赶紧去吧!一会儿天都黑了。” 他看了看格外冷清的知青院子,嘀咕了两句:“奇怪,黄柱那小子怎么还没回来?” 没那小子唧唧歪歪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呸!”韩东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怎么还犯起贱来了,竟然关注这个狗东西。 ...... “噗通!” 一个巨大的落水声响起,宁季秋看见岸边的木桶以及水面上飘着的衣服,立马判断有人落水了。 “救——救我~” 是女知青柯雪柔。 宁季秋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不想下去救人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人淹死。 他干脆边找周围有没有竹竿,边大声呼救起来。 “你别动,俺来救她!”米娇娇把盆往宁季秋手里一塞,直接跳进了河里。 “有人落水了?哪呢哪呢?” 黄柱突然窜出来,往河里看了一眼,只看见正在凫水的米娇娇。 “这不是大队长家闺女吗?你赶快下去救人啊!” 黄柱心里纳闷,自己还没下手呢怎么人就已经下去了,还有这米娇娇不是不会水吗?怎么看起来跟游泳健将似的。 “你怎么不下去?我不会水。”宁季秋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对突然冒出来的黄柱产生了一丝怀疑。 “对了,米娇娇是下去救柯雪柔的。” 黄柱眼底的那一丝窃喜突然消失,拔腿就往河边跑,河中央正在挣扎的人正是柯雪柔。 “雪柔!我来救你了。”他大喊一声,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柯雪柔后悔地快要哭了。 她下午的时候碰巧听见黄柱几个暗中计划。 说宁季秋去大队部拿东西了,肯定要晚一点洗澡,正好趁今晚米娇娇洗衣服的时候,把米娇娇推进水里,让宁季秋来救。 等人救上来了,他们跑出来围观,到时候米娇娇和宁季秋不凑一对都不行,社员们的口水都能淹死他们俩。 这样就没人跟他黄柱争柯雪柔了。 黄柱喜欢柯雪柔,可惜柯雪柔看上了宁季秋,大队长家的闺女米娇娇也看上了宁季秋。 他就纳闷了,宁季秋晒得黑黢黢的有什么好,跟乡下汉子也没区别。 自己皮白肉嫩的不比他帅气多了? 柯雪柔是自己跳进河里的,她是会水的,但是为了不和黄柱等人撞上,她一早就在河边蹲着。 她本意是来个黄雀在后,假装溺水,直接在米娇娇前面走程序,让宁季秋来救自己,毕竟他总不可能看着自己被淹死。 结果蹲太久脚抽筋了,使不上劲,真溺水了...... 米娇娇水性好,一会儿就游了过去。 此刻柯雪柔见有人来救自己,也顾不上是不是目标对象,小命要紧,双手拼了命地拽住米娇娇。 米娇娇直接给柯雪柔来了一拳,把人打得没力气扒拉她,正要拖上岸,就看见朝这边游过来的黄柱。 “接着!”她干脆把柯雪柔交给黄柱,自己往岸上游。 “宁季秋,把衣服拿过来给我。”她没直接上岸,蹲在岸边浅水区喊宁季秋。 现在是夏天,衣服比较薄,湿透了跟没穿差别不大,盆里的脏衣服还能遮个羞。 “大家快来看,有人落水了!” 原本黄柱安排的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还叫来了不少本地人。 宁季秋见他们离这边还有点距离,赶紧把衣服一股脑地递给米娇娇。 等她接过衣服后赶紧转身,用身体帮她尽可能挡住别人的视线。 水里没办法穿衣服,米娇娇看到前面帮她掩护的高大身躯,才敢站起来把脏衣服往身上套。 岸上的吵闹声,后面黄柱带着柯雪柔往岸上游的水声,嘈杂在一起。 明明是混乱又紧张的环境,却因为前面这个人的存在,让她感到异常安心。 米娇娇也看到了不少熟人,她心里转了个弯,干脆蹲下把头发散开全部打湿。 “我好了,你把盆给我吧。”趁着现在里面的衣服还没把外面的浸湿,她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第109章 深夜蹲守的财迷小宁 米娇娇的头发又黑又长,却带着点自然卷,额前的碎发卷成了一个个小圈圈,贴在脸上,多了几分俏皮。 宁季秋手指微动,一瞬间有种想帮她捋一捋头发的冲动。 “给我啊!”米娇娇拉了拉木盆,被宁季秋紧紧端着,没拉动。 她瞪了他一眼:“你干嘛?该不会是气我坏了你的好事吧?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瞪眼的样子真可爱。 宁季秋在心里想着。 “给你,赶快回去吧。”他心不在焉地说。 米娇娇哼了一声,接过自己的木盆走了。 岸边看戏的人见她身上衣服干干净净,只头发湿了,还以为米娇娇是在这边洗衣服。 他们很多人也会在洗衣服前洗个头发,尤其是长头发的妇女,家里洗不方便,都是在河边洗。 所以大家还真没把这件事跟米娇娇联系在一起。 此刻话题中心是刚上岸的黄柱和柯雪柔,至于宁季秋,自然也是趁乱溜走了。 ...... “小宁同志,怀琰让我跟你说一声,林振东被送回来了。” 这天下班,孙叔特意来找宁溪说了这件事。 虽然领了证,但宁溪依旧住在大伯这边,因为赵峥嵘问过她和赵怀琰的意思,要把小洋楼二楼做新房,还得重装一下。 再加上赵怀琰在外面依旧要伪装,所以两个人见面并不频繁。 宁溪:“怎么这么久啊?” 感觉都快一个月了。 孙叔一直在跟进这件事,将打听到的消息说给她听:“军区那边没时间送他过来,交接给公安局,现在过来办案,顺便把他捎过来。” 林振东现在身份特殊,背了部队的处分,回来还要下放去改造,不能让他自己回来,防止他破罐破摔直接逃跑。 宁溪想着也是,毕竟是男主,应该有点魄力,要是真不管制他,可能就跑路了。 “不过小宁同志放心,他现在虽然还在明江市,但活动范围受限,只能在胡同附近活动,街道的人都看着呢,绝对没机会来这边找麻烦。” “知道了孙叔,谢谢你跑一趟。”宁溪眼里荡漾出一抹笑意,饱满的红唇也扬了起来。 看得孙叔腿一抖,想起了那天的狗...... “对了,上次那个狗,怀琰已经查到了,应该是跟食品厂的朱明有关,但是没有直接证据。” “朱明?我都不认识啊!”宁溪压根儿就没听过这名字,不过林振东被送回来了,她也要去城东一趟。 顺便找胡光荣打听一下情况。 她要去城东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去收财宝。 原小说里有写男主的启动资金是将自家的古董,卖给了一个港商,这才有了第一桶金。 那个港商将东西带回港城,直接送到拍卖会卖出天价大赚一笔,再加上他们比较迷信,认为林振东是自己的贵人。 在后面林振东生意出了问题,金大腿又不知所终的时候,这个港商还帮了他一次。 这一次林振东要被下放,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肯定会把东西带走,宁溪这次就是要去做个劫匪。 深夜,长乐胡同。 “宿主,你怎么确定今晚他肯定有动作呢?”系统看宁溪都蹲了几个小时了,忍不住从心底感到佩服。 难怪宿主每天都能坚持看各种医书,就这毅力,干啥不行? “我确定。” 宁溪轻轻捏死一只蚊子,眼睛一直盯着林家的房子。 林振东白天被看得很紧不好动作,明天就要被送到乡下,今晚肯定会把宝贝都带上,或者直接变卖了。 之前宁溪林勇军和何红娟行动不便的时候,宁溪搜过家里,一无所获。 就算现在林振东没办法活动,但老太太又不是死的,肯定会帮着大孙子找出路。 “嘎吱——” 林家的院子门开了,借着月光,宁溪看见了原文中的男主。 身高超过一米八,在军队经常训练,即使现在落魄了气势也还在,寸头,脸上有不少胡茬看起来有点邋遢。 但还是能看出来长相不差,浓眉大眼,很符合男主设定。 林振东将门拉开一小条缝,警惕地观察四周。 等了将近五分钟,确认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人暗中盯梢,他才猫着身子出来。 宁溪花钱让系统锁定他的行踪,远远得跟着。 林振东走到巷子最里面的一个房子门口,轻轻叩了三下门,很快有个瘦削的中年男人出来开门。 “来了,你确定没人跟着你吧?要是被逮到了我可就没命了。”林四平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四叔,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放心吧,虽然我是被遣送回来的,但到底也算不上罪犯,看得没那么紧。 你钱准备好了没?明天我可就要走了。” 林振东心里憋屈啊,早知道不冒充那个死丫头就好了,举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先看看东西再说,什么宝贝你竟敢找我要2000块钱,还要五十斤粮票,怕不是疯了。”林四平总觉得这小子是在唬自己。 “四叔要是不诚心那咱们也没必要看了,要不是情况紧急,这东西我绝不会现在出手。”林振东沉下脸。 “哪能呢,你看看,四叔都带上了。”林四平带着一个大包,拉开来给林振东看了一眼。 林振东看见里面一扎一扎的钱,才放下心来,带着林四平偷偷翻进了一个被查封的老屋。 这屋主人家祖上都是大官,这不前些年遭了罪,送到乡下去了,不知是什么原因,屋子没分给别人,一直都封着。 “四叔,这东西你是卖给洋鬼子吧?”林振东心里当然清楚他的勾当,否则怎么可能出这么高的价格。 “大侄子瞎说啥呢,我就是偷偷做点生意户口,这你可不能乱给我扣帽子。” 林四平被说中了,心里暗道这小子太聪明,还好明天就被送走了,不然迟早碍事。 他没再说话,拿出包里准备好的铲子,两人在后院的银杏树下挖了起来,很快挖出一个大箱子。 “你爹可真够胆大的,竟然藏在这个地方。” 林四平迫不及待地打开,撤去外面一层层包裹,一个漂亮的青花瓷瓶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第110章 收宝贝,升空间 要不是跟着这两人,宁溪还不知道这附近的巷子里还有这么阔气的大宅院。 月光下,门前两座雄伟的石狮子像无言的忠卫,守护着这座藏在巷子深处的老宅,静静等待主人归来。 院墙内四角都栽种着常绿景观树,宁溪悄悄爬上墙头,在树叶的遮掩下围观两人挖宝贝。 “确实是好东西。”林四平把手在身上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地把瓷瓶拿起来。 宝贝的真容也被趴在墙头的宁溪尽收眼底。 细口瓶,高度应该不到五十厘米,绘制的图案看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定很值钱。 “振东啊,咱们两家是一个老祖宗,往上数十代都是平民,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宝贝啊,这该不会是......” 林四平这东西是要买给港商,再往海外卖,那边的人比较讲究风水的,要是陪葬品,价值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所以白天林振东他奶奶,也就是他大堂嫂来递信的时候,他就开始怀疑了,但是为了滔天富贵,还是决定冒险来看看。 那边的蒋老板可是说了,只要他给的东西够好,有法子带他偷渡过去,从此就能吃香喝辣,要啥有啥。 林振东犹豫了两秒,想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四叔你放心,这东西干净得很,老实告诉你,这东西就是这晏家的,当时我爹就知道他们家肯定藏了东西,早就盯着了。 ” 林四平心中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眼睛里闪烁着精光:“你说他们家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没了,我听小道消息说,他们家儿子儿媳妇都跑到国外去了,有好东西肯定变卖了,人家又不傻,不管什么时候都有慧眼识珠的,就像四叔你一样。” 林振东把东西接过来,用原来的东西包好放回原位,连着箱子一起端给林四平。 “我去,怎么这么重!” 林四平双手捧着还差点闪了腰。 “整这么个大铁箱干什么。”嘴上埋怨着,但林四平也没有一点要把箱子丢下的想法。 能用来装宝贝的,说不定也是宝贝。 宁可累弯腰,不能错过宝。 “大侄子,叔老了扛不动,你给辛苦辛苦帮叔拿回去呗,我也好在后头帮你放风。” 林振东点点头:“可以,你再给我加100块,或者你明天再带人来拿。” 都见了宝贝了,林四平哪还敢等到明天,现在不立刻带回家,他怕是一晚上都睡不好。 他咬了咬牙,“成!100块就100块,你赶紧帮四叔扛回家。” 林振东有的是力气,直接把箱子拖了起来,“四叔你先爬墙上接着,等我跳下去再递给我。” 这院墙高得很,两人搬了石头在外面垫着,但一个人也没办法把这东西拿到外面。 林振东先让林四平爬到墙上,再把箱子推上去让他扶好,自己直接翻出墙在下面接着。 “四叔,快递给我。”林振东把箱子接下来放到地上,又上前去扶林四平。 “咚!”树荫后面发出了点细碎的声音,林振东警惕地看了看。 上面的林四平也收到惊吓,整个人横趴在墙头不敢动。 “喵~”几声猫叫传出来。 “原来是猫啊,吓死我了。”林四平拍着胸口换气,探出头来跟林振东对视一眼,“大侄子赶快扶我下来,此地不宜久留。” “来了。” 林振东上前去扶,头却飞快地扭到了刚刚发出声音的地方。 一只白猫迈着轻盈的步伐从石狮子后面出来,前面滚着一个竹编的空心小球。 他这才松了口气。 但一根木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跟他的后脖颈来了个亲密接触。 一家人自然要齐齐整整,正撅着屁股往下滑的林四平也受到了同等待遇。 “完美!宿主,你打人的力度把握地越来越好了。”系统在脑海里模拟了烟花绽放的声音。 宁溪把两人的衣服撕烂一点把手反捆,眼睛也给蒙上,防止中途苏醒。 然后把箱子和林四平带的钱全部收进空间,一手拎一个往回走。 先把林振东给扔进了院子,再去林四平家里。 这家伙做的生意不干净,肯定还藏着不少宝贝。 “系统,你那里有没有那种让人说实话的东西?”估计不会藏在家里。 系统:“宿主,我可不卖违法的东西。” 宁溪:“多少钱?” 系统沉默了一下。 “50星币,我可以帮你检测,但是违法的东西还是不卖,我也没有这个权限,这在星球是严格禁止的,违反人道主义。” “行,扣吧。” 偷这种人的东西,宁溪一点愧疚都没有。 不对,这不能叫偷,这叫保护文物,防止宝贝外流。 这个林四平原主有印象,就是光棍一个,不用担心被他家人发现。 “检测到了,就在菜窖里面。” “行,给你一星币,你帮我盯着外面的情况。” 这林四平家里竟然挖了两个菜窖,现在都是空的,另一个菜窖位置更加隐蔽,上面还盖着一堆杂物。 宁溪掀开,打折扣手电筒爬下去,里面堆着三个上锁的大木箱。 “咔嚓——” 她直接将锁给拧掉。 上面一个箱子全是瓷盘、瓷碗,还有一堆大大小小各种款式的玉器,水汪汪的惹人喜欢。 “叮!检测到可出售商品,是否上架?” 她刚带上劳保手套拿起一个瓷杯,脑海里就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否。”宁溪没有犹豫。 她想连带箱子一起收入空间,但是空间不足。 系统像成精了一样开启销售模式:“宿主,你把这些都卖掉,再把刚刚那个瓷瓶卖了,说不定能卖一万星币,到时候你就能把空间升到最高级。” “最高级的空间能种植,你把粮食卖到末世,还能赚更多的星币。” “不卖。” 宁溪坚定地拒绝了它。 “为什么?” 系统不明白,宿主不是一向最爱钱的吗?这样赚大把星币的东西为什么不卖。 宁溪没有解释,转而问到:“我想把空间升级大一点,有这个权限吗?” “可以,只能放死物的静止空间,最高可以升级到10立方米,价格是500星币。” “没有更小的了吗?比如3立方米,5立方米啥的。” 她平时做事还算谨慎,空间使用不频繁,更不会装很多东西,一下子升级到十立方米有点浪费。 更何况她也想攒星币直接一步到位升级到最高级。 第111章 窗外来客 “可以,只有1立方米、5立方米、10立方米三个档次,升级到5立方米需要300星币,还是升级到10立方米划算哦~” “5立方米,扣星币吧。” 划算什么的,不都跟满减一样是消费陷阱,只要不买立省100%。 “好的,升级成功,星币-300” 系统提示过后,空间立马扩大了5倍,宁溪把上面的大箱子直接收了进去,才打开第二个箱子。 这一箱是书画,宁溪全部收起来。 本来还以为最下面的应该是最重要的,没想到翻到底了竟然是衣服,看起来这林四平是随时准备跑路。 不过这家伙就是普普通通一单身汉,怎么找到这种路子的? 宁溪拿着手电筒照了照箱子底,菜窖就是泥土地,底部被压地下陷了不少。 这个箱子不简单。 菜窖的地面都是压实的,按照刚刚那两个箱子的重量,应该不至于压这么深,宁溪将衣服全部丢开。 从空间里掏出一把匕首。 系统:“宿主,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它有屏蔽功能,宿主不想让它知道自己行动的时候可以选择屏蔽。 “上次赵怀琰给的。”跟赵怀琰相处的时候有个系统看着总觉得不自在,宁溪有时候会屏蔽系统。 关于这把锃亮锃亮的匕首,赵怀琰的原话是:“宁宁,用拳头打手会疼,以后还是能动刀就动刀吧。” “你不能检测我空间里的东西?”宁溪又发现了盲点。 系统:“不能,这属于宿主的隐私范畴。” 但大多数东西还是知道的,毕竟是当面收进去的。 宁溪:这系统还挺有边界感。 这把匕首格外锋利,轻而易举地划开了木箱,里面果然还有一层。 黄灿灿的,重重的,一条条的...... 整整二十条大黄鱼,分布在箱子夹层中。 把衣服丢掉,破箱子她也收了起来。 处理完宝贝,宁溪又进屋子里进行地毯式翻找,最后在床后面的暗格里发现了几本布包的本子。 还有一些钱票。 钱票又没写名,不要白不要,她也全部拿了。 “60年,3月5号,收白玉龙纹佩一枚,30斤红薯。 3月10号,收碧玉簪一根,10斤苞米。 ...... 70年,2月12,收大黄鱼一根,80元并十斤粮票,送区政府委会李主任。 71年,3月1号,替李主任出售紫砂壶一套......” 还家伙,账本都记了整整四本。 宁溪将东西收拾好,把人拖到屋里,检查完现场,确认自己没有任何东西落下后才离开。 来之前她特意裹了头巾,此刻连头发丝都没掉下一根。 干完一切她才骑着卸了牌照的自行车赶回城西。 “前面有人,建议宿主躲避。”系统收了星币,尽职尽责地帮宁溪监视路况。 “系统,你真是打家劫舍的好帮手。” 一路顺畅地来到小洋楼外面,翻进去猫着腰来到窗户下,宁溪将账本放到花盆旁边。 她又扔了个小石子弄出动静,喵了两声才离开。 她不知道交给谁比较靠谱,万一送到林四平背后那人手上,岂不是白干? 赵怀琰就不一样了,他爸是一把手的乘龙快婿,肯定知道该怎么处理。 至于宝贝嘛,宁溪自然是‘笑纳’了。 现在交上去可能只有一个结果——销毁。 而且看账本,这些东西应该是林四平正常手段收上来的。 此时已经是下半夜,赵怀琰每天晚上都要在房间练习走路,早就已经睡下。 但是被病痛折磨了几年,夜夜疼痛无法安眠,就算恢复了,觉也还是很浅。 所以被吵醒的时候带了点起床气,漂亮的桃花眼中透着睡意未褪的水光,嘴角紧抿。 他走到窗边,准备看看是谁家的猫溜进来了,目光突然扫到两盆茉莉旁边多了点东西。 四本书。 甚至还贴心地竖着放在花盆边上,没有压到一片叶子。 这只猫还挺有意思。 这边宁溪终于办完所有事,轻手轻脚地回家,用热毛巾擦了身子躺在床上。 “咚!” 屋顶上有东西跳过。 宁溪的神经瞬间紧绷。 “系统,是不是有人?” 系统美滋滋扣掉一个星币,“没人,是一只猫。” 刚说完,猫从屋顶上跳下来,稳稳落到宁溪窗台外面,用爪子挠着窗户纸。 宁溪怕狗不怕猫,下床将窗户打开,看清后怔愣在原地。 这只猫,是石狮子后面那只白猫。 “喵~” 猫猫像个傲娇的大小姐一样,姿态优雅地迈进窗户,跳到了宁溪的桌子上,一双漂亮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宁溪。 好像在说‘算你识相,还知道开窗户’。 “系统,这猫该不会是那啥啥吧?” 宁溪虽然死过一次,还是后背发凉。 她骑车来城西还花了挺长时间呢,这猫是怎么跟过来的? 还有在宅子外面,它是故意帮忙干扰林振东? 虽然知道很多动物智商不低,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宁溪第一反应是感到害怕。 系统也很奇怪。 这个位面并不是灵异位面,按理说不应该有这种智商超出正常范围很多的生灵。 “宿主别慌,我帮你检测一下。” “喵!” 这猫突然警觉,弓起背,尾部的毛炸开,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样子。 “宿主,这只猫应该服用过星际出品的高级宠物药剂,智商很高,而且年龄也不小了,至少一百岁。” “你不是说一个位面最多只有一个宿主吗?” 过一会儿,猫猫感觉到危险消失,又放松下来,躺在桌子上,还对着宁溪露出肚皮。 这是求撸吧?是吧是吧...... “喵~” 听听,这肯定是邀请她上手撸它的意思。 宁溪最终还是伸出了爪子,用指尖轻蹭两下猫猫的肚子。 软软的,热乎乎的。 “现在是只有一个,但这猫可能是一百年前的啊,也就是说,那时候可能有过宿主,不过你放心,宿主死亡后系统会自动解绑,我能保证现在只有你一个宿主。” 只要不是那啥啥就好。 “所以,它要吃什么?”这猫有点瘦,猫毛很顺但没有光泽感。 “精致生活板块有它吃的猫粮,10星币一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系统回答得格外迅速。 第112章 出差 “宿主,你买这个宠物大礼包呗,有驱虫还有疫苗,一次管十年,还赠送一袋猫粮,只要50个星币。” 宁溪麻了,“系统你是不是去哪报了销售班?” 上次有免费领取的东西不提醒她,这会儿连驱虫都考虑到了。 系统:宿主她怎么知道? 它刚刚买了一份前辈们的经验包。 “喵喵~”白猫像跟系统心有灵犀似的,舔了舔宁溪的手指。 “扣吧扣吧。” 宁溪心一横,又花出去一笔星币,看来得尽快找找赚钱的法子了,不能这样坐吃山空。 一个包裹出现在她的空间里,驱虫和疫苗全是吸入式气雾剂。 她刚拿出来,白猫就格外配合地把头伸过来。 “吃吧。” 在桌上铺了张纸,宁溪倒了些猫粮在上面,白猫优雅且迅速地埋头苦吃,尾巴一扫一扫的,看起来很满意。 给猫猫在椅子上垫了衣服,作为它的休息场所,宁溪才爬上床睡觉。 “孙志高同志,上次那两只狗,这个王小军已经坦白,狗是他从乡下换来的,我们亲自去了一趟,对方也承认了......” 王小军说狗是买来看家的,结果跑了出去,至于香味,是因为狗刚来比较陌生,他用来训狗的时候不小心沾到钱上了。 而他撞了小孩则是急急忙忙出去找狗。 “同志你受惊了,如果不是你身手了得,这两只狗说不定还会酿成大祸在,这二十元钱是王小军家里的赔偿,另外这十元是咱们派出所给你的奖金。” 孙志高从派出所出来,脸色十分和善,看不出来有什么不满。 他骑着车拐了个弯,往解放路去了。 “孙哥,进来坐。”一个瘦高猴脸男人开了后门,将孙志高带进去。 “你放心,交代我的事我已经全部做好了,打蛇打七寸,那姓朱的不就是心疼小儿子嘛,我二叔家的堂弟也要下乡,我给安排好了,到时候您就等着我的消息。” 猴子名叫江大厚,因为长着一张猴脸,鬓角的地方还有一个痦子,从小就被“猴子、猴子”地叫,他自己也不在意。 他上头还有高龄老母,本是个光棍,偷偷摸摸在黑市里做点小生意过活,后头跟着赵怀琰做事,这才稳定下来。 但做小生意也让他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从大院里头的大妈到乡下来卖鸡蛋的大爷,他都有那么几个熟人。 收到孙叔的消息后,他顺藤摸瓜,从王小军摸到周建那里,又找清楚周家的亲属关系,这才扯到了朱明的头上。 孙志高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东西:“这些钱你拿着,咱堂弟那边也得打点好了,都是亲戚,乡下苦,可得吃好点。” “放心吧。”猴子也不客气,把钱收了起来。 要说他这堂弟张大毛,那是集贪吃懒做、好逸恶劳于一身,融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于一体。 最擅长坐享其成,以及薅亲戚朋友的羊毛。 但为人一毛不拔,连过路的蚂蚁都不可能在他脚下拾到一点饼干屑。 人生观点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但他有个特点,就是嘴特紧还有分寸,知道谁对他好,谁是衣食父母。 现在这些缺点在猴子看来简直是优点,知道他准备下乡后猴子立刻给安排好了,让他盯着朱明小儿子可劲薅。 “还有一件事,接下来上面风头会紧,你这边暂时不要再收东西了。” 猴子一愣:“怎么好好的上面要查这些?” “有人暗中勾结把东西卖到外面去了。” 孙志高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反正赵怀琰是这么交代的。 “行,我这就去吩咐,那孙哥我就不留你了。” 等孙志高走了,猴子进屋捯饬了一会儿,没多久,一个瘦高猴脸妇人出了门。 ...... “阮姐,找我有什么事吗?”宁溪上楼进了阮丽萍的办公室。 虽然两人关系不差,但在单位也要注意影响,工作时间阮丽萍一般不会因为私事来找她。 “小溪,现在有个外出的机会,你要不要?” 宁溪喜上眉梢:“出去?去哪?” “我刚刚得到阎主任的消息,燕京组建了一支援青医疗队,马上就要动身去青省,咱们省也要响应号召,组建一批队伍过去考察。” 燕京那边都安排好了,三天后就要出发,事情紧急,省里下午应该就会发通知到各单位。 “我也能去?” 青省她还没去过呢,不过进采购部不就是为了这外出的机会嘛。 宁溪虽然是采购部招进来的,但她现在只负责文书工作,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出外勤。 阮丽萍说:“青省路途遥远,来回就要不少时间,而且那边交通不方便,听说还要骑马。” “阮姐,你了解得这么清楚,该不会是也想去吧?”宁溪很快嗅到了她的意思。 “对,这次我不仅要去,还要极力促成合作。” 阮丽萍眼中有一股势在必得的光芒。 宁溪从能出外勤的喜悦中冷静下来,理智地分析道:“合作可怕有点难,路途遥远,只能进行技术交流合作,物质上很难。” 青省地貌特殊,有海有沙漠还有大草原,畜牧业应该会发达一些。 但缺点就是交通不便,要是采购他们的牛羊,这路费可怕要超过成本了。 阮丽萍也头疼,但机会总是不等人的,阎主任明年年底就要退休了,她得在这之前往上走一走。 坐稳位置也需要时间。 “你回去好好想一下。”阮丽萍自己决定要去,但不会强迫宁溪。 “好。” 宁溪明白她的意思,要是她跟着去,事情真办成了,阮丽萍就会分她一杯羹,这不仅是外出的机会,还是升职的机会。 当然了,由于工资需要定级的原因,升职不一定加薪。 从内心上来说,宁溪本人是很想去的,现在的风光是纯天然无人工雕琢的,也没有后世的人山人海。 加上婚期不到一个月,还有很多杂事要处理,她不能把所有事情都丢给别人。 第113章 招亲 “娇娇你怎么出去了?刚刚不还说衣服明天再洗吗?” 大队长看见自家姑娘又回来,敲了敲烟杆,一双眼睛在煤油灯的灯光下显得有点浑浊。 “哦,我想着还是今天洗了比较好。” 米娇娇漫不经心地应着,“我先回屋里了。” “娇啊,你等等会儿,爹有事跟你说。”大队长用力吸了口自己卷的旱烟,眉头紧锁。 米娇娇这才发现她爹跟往常不太一样。 怎么说呢,有一点垂头丧气的感觉。 “爹,你咋了?有事就说啊!” 她爹米永昌平时不这样啊,咋突然变得磨磨唧唧了呢? “隔壁向前大队,张寡妇的儿子何家明你记得不?跟你是小学同学。” 米永昌低着头,仔细地给自己又添了点卷烟,动作格外缓慢。 这卷烟其实不是烟,是米娇娇在山上采的药草,点了清咽利肺,还有股香气。 米娇娇一愣:“知、知道啊,怎么了?” 她转过身来,一眼就看见她爹头顶花白的头发,心中有股难以言喻的郁闷。 “娇啊,我今天去县里经过向前大队,张寡妇跟她大伯哥找上我,跟我说她家何家明愿意来咱家做上门女婿。 只要你们给张寡妇养老,生了儿子有一个跟老何家姓就成。” 米娇娇没有说话,气氛瞬间安静下来,米永昌突然站起来,“我还有事,你先想想吧,要是你不愿意爹也不逼你。” 说完拿着烟杆出门去了。 “娇娇,娇娇,你回来了!铁蛋叫我去抓黄鳝,等我抓回来给你吃。” 一个黑乎乎的家伙突然窜进门,差点把米永昌撞倒。 米永昌转身用烟杆敲了他一下:“你个死小子眼里还有没有你老子了?” 可惜黑大块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跟个哈巴狗似的跟米娇娇耍宝去了。 米娇娇看着他清澈的眼神,心情复杂,有生气有无奈有后悔。 如果当时不救她该有多好。 “哥。”她无力地喊了一声。 “哎!娇娇,好娇娇!哥哥去抓黄鳝啰~” 米俊杰去厨房拿了自己的装备——竹夹子和桶,再揣上手电筒,跟回来时一样又窜出门去了。 刚走出堂屋门,没走出院门的米永昌差点被创飞,对着黑影骂道:“米俊杰!看你回来怎么收拾你!” 米娇娇回屋里往床上一躺,里面的衣服都被水浸湿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跟外面脏衣服的汗臭味混在一起。 有一种熟悉的难闻味。 跟大热天衣服被汗水湿透的味道很相似。 对啊,她这一辈子都离不开这土地,也离不开这股汗臭味,又何必去肖想天上的月亮。 米娇娇认命地爬起来,没管自己身上的难闻的气味,仿佛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 打开爹娘睡的东屋,炕上的人一动不动像睡着了。 但米娇娇知道,她娘醒着。 “娘,我答应了。” 刚刚立秋,晚间空气凉了下来,米娇娇听见东屋有低低的哭声,她不想管也不想问,捡了身干净的衣服出门。 一路直奔河边。 这条河在她爷爷的爷爷那辈就存在,每年水量充足,滋养着无数的田地,所以他们大队以前叫福水村。 此时河中无人,她脱了衣服直接跳进河里游了起来。 今天有个女知青突然跟她套近乎,问她会不会游泳的时候,米娇娇否认了。 因为她知道这人肯定没安好心,也打算今晚破例不来河边洗衣服。 米娇娇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玩水,但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人,七岁的时候她嘴馋,缠着她哥带她来河边抓鱼吃。 结果她掉河里了。 河底的水草缠住了她的脚,春天的河水透心凉,她哥把她救上来,自己着了凉发了一通高烧。 后来人好了,但是智商不涨,认知一直停留在小孩的时候。 她娘身体不好,生了她之后就不能再生,米俊杰痴傻没人愿意嫁进来,她娘话里话外让她招个上门女婿。 如果她今天不去河边,就让柯雪柔得逞,或许能让自己更快认清现实,永远死心。 但米娇娇还是去了。 ...... “二姐,这是你的猫猫吗?” 宁少澜回家的时候,宁溪正打了盆水在屋外给猫洗澡呢。 别看这毛是白的,脏水都换了两盆。 “喵~” 就算在水里猫猫也不会忘记保持优雅,伸长脖子冲着宁少澜软软叫了一声。 猫毛湿透全部贴在身上,整个猫只剩个架子,瘦骨嶙峋,但是特别乖,宁溪给它洗爪子洗肉垫,全部乖乖配合。 “对,我的猫猫,自己找上门的,漂亮吧?” 宁少澜看宁溪一副只听夸奖的样子,违心地说了一句:“漂、亮。” “那她晚上睡哪?” 听说猫喜欢钻灶膛睡觉,但是这刚洗了澡,还一身白毛,宁少澜是在想象不出钻完灶膛会脏成什么样。 “我用杂物间的模板订了个木箱,还垫了旧衣服,就放在我房间里。” 不止如此,宁溪还给它准备了猫碗、水盆,还有一个装了土的“猫砂盆”。 “好啰~星星,咱们来擦干毛毛~” 宁溪把猫猫从水盆里抱出来裹上毛巾。 星星是她给猫取的名字。 “二姐,我看它不是你的猫,反倒像你的孩子。”宁少澜还是头一次见给猫洗澡的。 “喵喵~!” 猫猫急促地叫了两声,像是在抗议宁少澜的话。 宁溪心里闷笑,要是按年级不按物种,这猫都能算她太奶了。 晚上等刘春梅夫妻俩回来后,宁溪把去青省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们倒是没什么意见,你要想去就去,就是赵家那边你还得商量一下。” 刘春梅一想,既然是政府组织的,那就算路程远点,肯定也不会苦到哪里去,说不定就是去走个过场。 这样一来,孩子跟着去长长见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现在宁溪按照法律来说是已婚人士,出远门最好还是跟丈夫通个气。 “婚礼的事情你不要担心,兄弟姐妹不就是这个时候拿来用的吗?咱家这么多人,你还怕忙活不过来?” 现在提倡节俭,很多老规矩都是不能遵守的,唯一要忙的也就发发糖果罢了。 “我知道,等会我去跟赵怀琰说一声。” 不是说要对方同意才能去,宁溪是本着互相尊重,才要商量一下。 第114章 初吻 “结婚的事情我会处理,你看风景的时候请把我的那一份也看了吧。” 赵怀琰不仅不反对,甚至还有点高兴。 不过他高兴的是宁溪特意来问他的意思。 这证明自己在她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我不能陪你同去,但是后勤工作绝对能完美完成,你不用有顾虑。” “谢谢。”宁溪此刻感觉结婚也不是什么坏事,不仅没有束缚,还多了个人关心自己,帮助自己。 “方便参观一下你的房间吗?” 两人领证这几天,相处模式和以前也没有区别,甚至连手都没拉过。 “当然可以。” 宁溪推着他进房间,转头把门反锁,窗帘也给拉上了,屋里瞬间黑了下来。 “......”忘记提前开灯了。 宁溪还等着赵怀琰去开灯,因为她只进过这房间一次,并不了解布局。 赵怀琰却被她的举动惊地不轻,又是锁门又是拉窗帘。 这是要做什么? 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上演了一些儿童不宜的戏码,赵怀琰的耳朵尖悄悄红了,脸皮也有点发烫。 如果待会宁溪要求的话,他要怎么拒绝呢? 虽然领证了,但是没摆酒席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正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宁溪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愣着干嘛呢?黑黢黢的还不开灯。” 她知道现在赵怀琰已经可以独立走路,开灯不应该是下意识的反应吗? 见对方还是沉默,没有什么动作,宁溪疑惑地问:“难不成你怕黑?还是晚上眼神不好使,你跟我说开关在哪我来开。” “不是。” 赵怀琰咽了咽口水,还要开着灯吗? 不过他还是默默站起来把灯打开了。 “你现在恢复得可以啊,走起路来挺自然的,痛不痛?” 双腿废了几年,不可避免地萎缩了一些,虽然康复了但还在疗养阶段。 要不是这几年按摩一直没停过,他也不可能这么快站起来。 “不痛。” 应该是那晚宁溪给他服用的药丸依旧在生效,这些天来他一点疼痛都没感觉到,复健的过程也很顺利。 “我给你看看腿?” 宁溪来之前把自己的小包拿来了,里面装了针灸盒,准备用温针给他调理调理身体。 现在赵怀琰复健还要配合服用中药,是药三分毒,吃多了对身体总归有些影响。 “有点丑,不好看。”赵怀琰内心是拒绝的。 并不想把丑陋的一面展示出来。 宁溪也不强迫他。 “你去床上躺着,把上衣脱了。” “哦。”躺着要怎么做? 但是只要不看他的腿就好。 赵怀琰闻了一下自己,还好,刚刚洗的澡,没有任何异味。 他把白衬衫的扣子一颗颗解开,脱下后叠好放在椅子上,这才躺了下去,眼神闪躲有点不敢看宁溪。 宁溪将针灸盒拿出来,看到他把头歪到一边。 不是吧?难道他晕针? 上次那个老大夫给他放血的时候好像没害怕啊? 她转念一想,万一是在外人面前强撑着,现在他们是夫妻,自然不用再伪装自己,家人面前是可以大胆示弱的。 “你把眼睛闭上吧,看不见就不害怕了,相信我,绝对不会让你疼的。” 赵怀琰为数不多的生理知识已经盘了好几遍,男生要怎么疼? 宁溪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这一瞬间他心里还真产生了几分害怕。 索性按照她的建议闭上了眼睛。 她想干嘛就干嘛吧! 算上阮丽萍和阎家乐,这还是宁溪第三次给别人扎针,她手指轻触针盒上的水纹,停留了几秒后才打开。 赵怀琰躺在床上,双手握拳放于身侧,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呼吸不由加速,整个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灯光下,他上身没有任何遮挡,皮肤白到反光。 由于前面几年的时间里,下半身都无法动弹,平时小范围移动的时候,全靠双臂的力量支撑身体,手臂肌肉发达,线条流畅。 此刻因为紧张肌肉都鼓了起来。 宁溪更郁闷了,真的有这么恐怖吗? 不过想到她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室友特别怕针,抽个血都会下意识地全身发抖,没人扶站都站不起来,她也能理解。 赵怀琰心脏噗通噗通直跳,眼皮也在飞快跳动,想睁开眼睛看看宁溪现在是什么样子。 “别紧张,放轻松,要相信我的技术。”宁溪看他胸口起伏剧烈,出声安慰了几句。 不过好像起到了反面效果。 赵怀琰更紧张了。 未知最可怕,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坦然面对,唰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拿着一根金针的宁溪。 赵怀琰:“?” 这怎么看也不是要做羞羞的事,反倒是要给他饰针? “怎么,你不是害怕?”宁溪手下不停,很快就把他的胸口扎上一根又一根的金针。 这针粗细不一,长短不一,扎进肉里的深度也不一样,他从上往下看,就像胡乱扎的一样。 赵怀琰这下真的闭上了眼睛。 被自己羞的。 人家是做正事,结果他在这里东想西想,简直南辕北辙。 舒服又放松的暖意从胸膛蔓延到全身,赵怀琰昨晚被惊醒后一直在看账本,今天又是交代手下办事,又找他爸送了账本,就没休息过。 要不是宁溪过来,他晚饭后洗了个澡就准备睡觉的。 这会儿,在这种舒服又安稳的环境中,他竟然慢慢睡了过去。 宁溪看着呼吸绵长的他,认命地坐在床边守着,直到把针收起来。 给人穿上衣服肯定会把人弄醒,她把被子轻轻弄开搭在赵怀琰身上。 灯光是暖黄色的,仍然掩盖不了赵怀琰的一身白皮,他的鼻梁又高又挺,眼窝比一般人深一些,睫毛又浓又密。 连嘴唇都是粉红色的。 宁溪鬼迷心窍地俯下身,近距离围观他的睡颜。 下一秒一只手摸上了她的后脑勺,用力一带,两唇相贴。 好软。 此刻两人心里的想法一致。 气氛都到这了,宁溪心里也有点跃跃欲试,索性往下一趴,手肘放在他的颈侧,手掌捧住他的头,主动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 第115章 被野狗咬了 炙热的气息互相交杂,心跳声如雷贯耳,分不清到底是谁的,两人都是第一次接吻,从一开始的生疏到渐入佳境。 良久之后,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喘息着攫取周围的空气。 宁溪双手撑起上半身,从上而下和赵怀琰四目相对。 此刻的赵怀琰像一朵被蹂躏过的娇花,眼神缱绻,红唇泛着一丝水光,脸上也带着红晕。 她在心里这般想着,殊不知在对方的眼里,她也是如此。 “那啥,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睡觉了。”宁溪回过神来,麻利地直起身,将东西装好。 走之前还不忘把轮椅推到床边做好伪装,顺便带上门。 只是背影看起来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宁溪骑上车吹着夜里的冷风,才感觉脸上的热浪渐渐冷却。 刚刚再不走,她怕赵怀琰有危险。 指不定自己一上头就霸王硬上弓了。 青省,海德农场总场医院。 “李主任,一站那边有人割麦子把腿割伤了,王站长派人来请咱们帮忙。”小护士跑进李主任的办公室。 “行,我知道了,马上安排。” 李洁背起药箱跑下楼:“张芬、林晓月!立刻带上药箱跟我去一站。” “是!” 医院离作业站有点路,几人得骑马赶过去。 “林晓月,你不会骑马,跟我一起。” 林晓月根本不想去,上次骑马大腿根都磨破皮了,疼了好几天,但她好不容易才进了医院,不敢公然违抗上级。 “是,李主任。” “你不乐意?” 李洁58年就来到农场了,骑马的技术炉火纯青,况且这马都是一等一的好马,载两个女人跑得轻轻松松。 林晓月坐在后面,有点害怕地紧紧搂着李主任的腰。 “林晓月,我知道你是大城市来的,但你既然主动来了,就要做好本分工作,这样才不算白来一趟。” 李主任在前面大声说着。 只要干出成绩,以后回去了前途肯定一片坦荡。 农场里的人分为两类,一类是干部、工人,另一类是犯人、劳教分子和刑满释放留在农场就业的。 像林晓月这样根正苗红千里迢迢来当知青很少。 再加上她高中学历很有可塑性,李洁是想到自己刚来农场时的辛苦,才动了恻隐之心,把什么都不懂的林晓月招进医院。 虽然她机灵学起来确实很快,但心里一直好像有点意见。 “主任,我没有不乐意,只是还没习惯这里的气候。”林晓月心虚地回了一句。 见状,李主任也不再劝。 该说的话她已经说了,既然对方不领情态度也没变化,她也懒得再管。 一行人很快来到作业站,受伤的人已经被送过来了,李洁熟练地带领张芬和林晓月给人处理伤口、包扎。 这刀伤有点严重,站点的人解决不了,王站长才赶紧派人去医院请她们帮忙。 “李主任,还是您熟练,我们作业站的人要是有你一半的专业就好了。” 李洁:“那回头我再培养几个人送过来给你帮忙。” 王站长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忙不迭答道:“那成!到时候我亲自去接!” 林晓月担忧地瞥了李主任一眼,这个女人不会是想把她送到这里来吧? 这边都是犯人,她才不想来。 果然当初招她进医院就是不安好心。 ...... “这么多年你有哪件事干得漂亮的?我要是你,都不好意思再进这个家门!” 朱明刚踏进家门就挨了一顿骂,院子外面还有看好戏的邻居,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忍着,强挤出笑容。 “媳妇,这不是意外嘛,我哪知道她还有人护着,下次肯定办得妥妥贴贴的。” 姚惠芳脸都气歪了,“你不是有人顶上去了吗?你外甥那边是怎么回事?!” 今天朱明的大姐从城西跑过来,说孩子受伤要借钱,她给拿了一百块。 “我外甥?周建?他怎么了?” 昨天周建还过来说他兄弟已经把这件事全揽下了,让他安心来着。 “怎么了?他被狗咬了!赶紧收拾收拾去给你大姐磕头认错吧!”姚慧芳也是刚知道不久。 那周建昨晚从这边回家,路上被两只野狗围了,简直惨不忍睹,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 “报警!我去报警,肯定是有人故意的!” 朱明知道这周建简直是大姐一家的命根子,他出了事,大姐和大姐夫肯定会要了自己的命。 姚惠芳冷冷地白了他一眼: “你报警了想怎么说?你凭什么怀疑别人,难道要告诉警察,是你先唆使他找狗去咬人的?那你离进去也不远了。” “当时我说了,既然你一个小小的车间主任没办法给小川解决工作,咱们就去求求我大姨夫,你非说自己能行。 结果呢!事情事情没办好,还被人举报了!” 想起这件事姚慧芳就来气,求人又不会少一块肉,再说要求也是自己去求,伤不了他朱明一丝面子。 逞强的后果是工作没找到,还被人举报他们一家为了逃避下乡到处托关系,小儿子朱川直接被上面安排下乡了。 朱明现在不想争论这些,他知道大姐现在没来找麻烦,肯定是还不知道这件事跟自己有关,他得立刻赶过去照看着。 “慧芳,你能不能给我拿点钱,我现在就去看他。” 朱明身上的钱都用来打点周建几个了,再加上小儿子下乡他偷偷塞了不少私房钱,眼下手头紧得很。 “桌上有两百块,你拿去吧。” 姚惠芳知道朱明这个大姐是什么性子,那疯起来几头驴都拉不住,把手里的一百块借出去之后,还特意去银行取了三百备用。 “行,那我先去了。”朱明将钱一把抓过来塞进兜里,头也不回地骑上自行车走了。 看着他走远,姚惠芳也收拾收拾,准备回娘家。 这事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还是先回去避避风头再说。 朱明心里着急,拼命蹬着自行车,巴不得立刻飞到医院,为了赶时间他只好抄近路。 “咚!” 小路颠簸不平,他骑得快没怎么看路,车胎不小心被石子扎破了,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艹!什么破路啊!” 朱明气得破口大骂,却不知危险正在悄悄地朝他靠近。 第116章 朱明缺席会议 “文件都看了吧?” 食品厂办公室里,厂长、书记等干部集聚一堂。 胡光荣反复看了两遍,说:“书记、厂长,文件我看完了,但这跟咱们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他们又不能帮忙修路,又没有技术援助,这帮扶青省跟他们食品厂那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是呀,高书记、祝厂长,这一大早上咱们厂里的事情还没忙活呢,这文件咱们也认真看了,也学习了,是不是该散会了?” “哎,我那边还有一堆事情呢——” “谁不是呢?我还要去盯着车间生产,这一点岔子都出不得。” 众人也实在纳闷,他们食品厂一向不爱开会啥的,结果今天一大早就被叫来了。 高启明敲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听我说,我跟祝厂长一致认为这件事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我们不仅要响应号召,还应该做出成绩。 按省里要求,下午三点前就要把参加考察队的人选报上去,你们谁有意愿过去的?” “书记,我这生产线上的工作实在走不开啊,心有余而力不足。” “书记,我这也不行,我老婆刚生了孩子,我还得给她伺候月子呢,你说我要这时候出差,那还算个男人吗?” “书记,我也......” 一大圈绕下来,就没一个愿意去的。 “朱明怎么没来?”祝良才这才发现少了个人。 “厂长,朱主任昨晚被人打了,双腿骨折,这会还在医院呢,估计没有两个月是站不起来了。”新上任的人事处主任说。 “还有这事?”高启明惊讶地问道。 这时候还有人上眼药:“是呀,我也正纳闷呢,你说好巧不巧咱们今天要讨论出差,朱主任就起不来了。” 人事处主任周斌跟朱明关系不错,主动帮他说好话:“都已经报警了,警察说上次这边也发生过同样的事。 一个月前咱们厂里的一个工人也被打了,应该是同一伙人作案,自行车被被弄坏了,人也被打得不轻。” 这件事是周斌处理的,还没来得及汇报。 祝良才怎么觉得这事有点违和,问他:“你说上次咱们厂里工人也被打了的事,是叫林勇军那个?” 周斌:“对,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得罪人了,还是这伙人就是随机闹事,这简直是在挑衅咱们的政府机关。” 祝良才和胡光荣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件事怕没这么简单,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报名参加考察团的事。 “书记,这次考察我想亲自过去。” 胡光荣一惊,但他是祝良才这边的人,自然也要跟着大哥干,立马表态:“书记,我也想去。” 高启明:“行,你们还有谁要去的?” 桌上一片静默。 “书记,我看这路途遥远,考察也不一定有结果,就我跟老胡两个人去吧,不用为难大家了,说不定两个人,上面更好安排呢。” 高启明点头:“也行,那我就报上去了,老祝你把工作跟老徐交接一下,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就让他辛苦一点,代替你完成工作。” “等会议结束我就跟老徐交接,老徐啊,我这一趟过去没半个月应该是回不来,还得辛苦你了。” 祝良才嘴里说着,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他这一走,再回来想把工作要回来可就难了。 厂长不厂长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管的是生产线上的活,这工作交接出去容易,但要回来可就难了。 但是他今年已经40岁了,再不拼一把,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会议结束后,工作内容也全部对接完毕,祝良才把胡光荣叫到办公室。 这个胡光荣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虽然脑袋没那么灵光,但胜在听话会办事,有事他是真上。 “厂长,你说这朱明被打会是谁干的?” 胡光荣才不相信是巧合。 祝良才有点猜测,他知道朱明在林勇军工作这件事上插了一脚,否则宁溪一下乡他怎么就跑过来要揭发林勇军。 思来想去,他觉得这件事应该跟宁溪那边脱不了干系。 也是那丫头回城之后,祝良才亲自去他爹那边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背后关系不简单。 “这事咱们就不用管了,反正他自己造的孽自己受着,跟咱们没什么关系。” “省里文件下来得比较急,我也是昨晚才收到消息,你不会怪我没提前跟你商量吧?” 胡光荣摇摇头:“怎么会?这么说,祝叔那边也有这个意思?” 厂里早上才接到文件,但祝良才却说自己昨晚收到消息,应该是从他父亲祝宏泰那边得来的。 “嗯。”祝良才压低声音说:“机械厂要扩建,上面有意要将幸福食品厂跟咱们合二为一。” 明江市以前就只有一个食品厂,叫幸福食品厂。 后来工业发达,人口也上来了,就一分为二,变成幸福食品厂和红星食品厂。 胡光荣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大企业合并,那领导班子肯定要有变动,难怪祝良才宁可舍下厂里的工作。 他再一次感觉自己跟着祝良才的决定无比英明。 且看这消息灵通的程度就知道了。 “但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机械厂前年才扩建了一次,这怎么又要扩建?他赵峥嵘也不怕一口吃多了撑死?” “你怎么知道是姓赵的主意?机械厂的罗主任可不是省油的灯。” 他是因为自己老爹就是粮食厅的老干部,才对这些事情略知一二。 “厂长,我这么跟您说吧,这事别人不清楚,我可是门儿清,因为那罗天磊姥姥家跟我爷爷家在一块,我小时候还跟他一块上过学堂呢!” 祝良才:“所以?” 这跟赵峥嵘什么关系? 胡光荣眯了眯眼睛:“他跟赵峥嵘是发小。” “外面都传机械厂的赵厂长和书记罗天磊不和,依我看呐,就是一个人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行,这件事我知道了。”到底不是一个圈子的,祝良才对这个兴趣不大。 他打住这个话题,说:“你赶紧回家里交代一声,把东西收拾收拾,我估计再过两天就要动身了。” “唉!你等等。”祝良才又想起一件事,把一只脚踏出门槛的胡光荣叫了回来。 “我今天看见附近有不少警察,还有戴红袖章的,怎么回事啊?”他急着去说服高启明报名参加考察团,就没来得及问。 “有人勾结,暗中倒卖老东西,区里有几个人被带走了。” 胡光荣的小舅子在派出所工作,所以他了解得还算清楚。 “行吧,没事了。” 祝良才把抽屉一锁,也骑车回家了。 第117章 到达农场 宁溪给了准确答复的,下午就收到了通知,明天晚上八点钟出发。 随行的有明江市临时组建的医疗队,还有不少大厂也派人来参加,商业局总共去十个人。 省里特意给买了硬卧车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唉,小宁同志,又见面了!”刚找到座位,有人跟宁溪打招呼。 “陈公安?” 竟然是市公安局的陈新建,两人昨天下午才见过。 “你这是?”难道是要出差? “不瞒你说,小宁同志,我跟你们的目的地一致。”陈新建无奈地笑了一下,把行李放好。 大家都在一个车厢里头,刚上火车还不累,就聚在一块聊天。 “陈公安,你们出差也要去这么远?难道是异地办案?” 陈新建在自己铺上坐下来,“不是,我们是送一批犯罪分子去青省农场参加劳动改造。” 宁溪来了兴趣,“那林勇军该不会也是里面的一员吧?” 虽然她把林勇军给打晕了,但也拿不准林四平会不会把他供出来,如果供出来了他肯定要被审问,肯定赶不上这趟火车。 人员名单不能随处宣扬,但也不是什么秘密,他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小宁同志不仅人长得漂亮,脑子也聪明。” 不过这跟明示也没区别,宁溪瞬间意会。 一开始大家还有说有笑的,到了第三天,一个个躺着睡得昏天黑地,连说话的精神头都没了。 但是到了西宁和燕京医疗队的人汇合,大家才知道真正难走的路才到后头。 下了火车还要转汽车,屁股都被颠散架了。 本来以为能一路坐马车到终点,结果还要步行二十多里路。 祝良才嗓子都冒烟了,“老了老了,走两步路感觉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一样。” “唉!宁溪,你还能走得动吗?把行李拿下来叔给你背着。”来接他们的人已经帮忙背了一些行李,还有少部分需要自己背。 “不用了,我背得动!”宁溪状态可以说是所有人里最好的,甚至还有心情欣赏一下美景。 他一个大男人都走不动了,宁溪这样的小姑娘肯定早就受不了,说不定还在硬撑着呢。 “宁溪,他跟你是什么关系啊?”燕京医疗队的一个年轻姑娘白真真问道。 两队人马一共八十多个,女孩子才十个,没一会儿功夫就混熟了,干脆走在一块,反正目的地都一样。 宁溪说:“他是我叔叔,跟我爸是同学、好兄弟。” 也只能这么介绍了。 “那你家条件应该挺好?我刚刚听见别人叫他厂长。” “一般般,我爸已经去世了,现在跟着大伯一家生活。” 白真真闻言一脸愧疚:“对不起,我不故意的。” 宁溪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没事。” 走走歇歇,最后还是终于到了。 “你们是明江市的考察团和医疗队吧,欢迎欢迎,我是海德农场的副场长郭达。”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带着几个男青年来农场外面迎接他们。 “你好,我是明江市来的阮丽萍,是这次考察队的队长。”长途跋涉阮丽萍脸色不是很好,但气势不减。 “我是明江市医疗队的队长,关敏。” “我是燕京医疗队的队长,张萍。” 巧合的是,这次的负责人竟然都是女性。 郭达依次跟三人握手:“三位都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远道而来,辛苦各位了!” “你们几个,还不帮忙拿行李,带大家先去休息吧!” “几位队长,我们已经提前安排好住处了,就在食堂对面,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保证会尽量满足大家。” 住处外面挂着两条横幅:“欢迎援青医疗队\/明江市考察队 来到海德农场!” 里面的住宿就是大通铺,十个女孩子全部住在一屋。 男性人多一些,安排了五个屋子。 “大家远道而来辛苦了,先休息一天吧,明天咱们再做具体安排。”郭场长交代了一声,让人来带他们去食堂、供销社认路。 这里是总场,生活设施齐全,俨然就是一个成熟的小社会。 “那边是医院吗?”宁溪看到有穿白大褂的人进去。 “对,同志你眼睛真尖。”负责带他们认路的小刘回道。 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说曹操曹操到,你们看,那就是医院的李主任,她的医术在咱们医院是这个!” 小刘比了个大拇指。 “小刘,是不是医疗队的人来了?”李洁利落下马,还把后面的林晓月扶了下来。 今天作业站那边又有人受伤了,驻站的卫生员根本忙不过来,她带了两个人去帮忙,现在才回来。 北京医疗队的队长上前伸出手:“你好!我是张萍,来自燕京,希望咱们能合作愉快,多多交流。” “我是明江市医疗队的关敏。” 三个人分别自我介绍,还聊了起来,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 林晓月站在一边,走也不是,说话也不是,一双眼睛到处乱瞅,突然瞳孔巨震。 “阮丽萍?你怎么在这里!” “是我。”阮丽萍意味深长地朝她点点头。 “我爸妈他们还好吗?” 林晓月此刻选择性遗忘了跟阮丽萍已经撕破脸的事,焦急地拉着她询问父母的情况。 上次写信到军区没有回复,后面又写了一封竟然直接退回来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写回家的竟然也没动静,按理说何红娟应该会给她回信的。 阮丽萍为她的厚脸皮感到震惊:“你爸妈的事?你问我?” “不过这里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件事。” 她环顾四周,没找到想找的人。 刚刚宁溪这丫头还在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林晓月这段时间都快折磨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见阮丽萍这副敷衍的样子,控制不住拔高声音:“什么意思?不想告诉我直说,何必用这么拙劣的借口!” 她百分百相信,以阮丽萍对她爸的讨厌程度,肯定很清楚他们的状况。 因为她爸妈要是出事了,阮丽萍肯定是第一个去看热闹的。 “晓月,有你的熟人啊?” 那边李洁已经聊完,正要叫林晓月回去,听见她们这边的说话声。 “唉!我差点忘了,你也是明江市的。” 李洁这才想到考察队是明江市来的,也是巧了,竟然是林晓月认识的人。 “是,主任,这是我姨。”林晓月厚着脸皮攀关系。 毕竟是叫过几年妈的,阮丽萍又爱面子,肯定不会捅破两人的真实关系。 “阮姨,以前我可能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告诉我吧。” 她总觉得大哥肯定出了什么事。 会不会是她冒名顶替的事情败露了? “阮主任,都是亲戚,您就告诉她吧。”有个医疗队的小姑娘见林晓月眼泪都快出来了,忍不住帮她说话。 这一路上阮主任都挺平易近人,怎么现在这儿不讲情理。 “是啊,阮主任,如果您知道的话就告诉她吧。” “对啊——” “又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不能说的?” …… “你爸妈死了。” 宁溪从人群中挤出来,笑眯眯地丢下一个大雷,成功让在场一大圈人安静下来。 第118章 揭发林晓月 “你这女同志怎么说话的,先不说谁也没问你,你偏要不问自答,还口出恶言!” 背着药箱的张芬从宁溪后面挤进来。 她刚刚负责把马牵回去顺便喂了草料,一过来就听见这个漂亮的女同志在说人林晓月爸妈死了。 张芬平时跟林晓月不太对付,觉得她太矫情,嫌这个嫌那个的,一门心思想着离开农场。 但私下里不管怎么样,在外面她们就是一个团体,可不能让外面人把自己人欺负了。 林晓月没想到张芬还能帮她说话,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可惜张芬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你是谁?考察队都是像你这样喜欢说胡话的人吗?”林晓月充分表演了什么叫做一句话得罪所有人。 但是宁溪也被推到了火架上。 一双双眼睛都看着宁溪,有医疗队的,有考察队的,也有农场里的人。 宁溪对着正要说话的祝良才摇摇头,问道:“你爸妈是叫林勇军、何红娟没错吧?” 这个在每个人的档案可都是有的,可不能撒谎。 “是又怎么样!不是我说你到底是谁呀?” 林晓月总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很耳熟,但是说话的语气、长相、身高都不太符合她猜测的那个人。 宁溪等的就是她承认,省得还要证明,伸手从包里掏出一沓复印的文件,丢了一张给林晓月。 “来看看,这上面因为严重违法被处决的,不就是你爸妈吗?” 这沓文件是当时公安局公布的关于林、何二人的处理决定,她来之前特意跑去公安局要了一份,复印了几十张。 她又将剩下的分发给大家,主要是给农场里的人。 “唉呀,第一次来高原眼睛都有点不舒服,看不清字迹,大家帮我看看这俩人是不是叫林勇军和何红娟,我怕自己看错了,污蔑了这位姑娘。” 祝良才:“......” 本来还想站出来证明,现在看来他是多余的。 “怎么可能!”林晓月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下面还有市公安局的公章,虽然是黑白色复印件,但依旧能分辨的得清清楚楚。 “你父母原来是犯罪分子!枉费我当初还信了你的鬼话,相信你家都是工人,都是积极分子!我呸!” 张芬也拿了一张,看完之后立刻远离林晓月。 现在她们可不能算一个团体了,这明明就是犯罪窝窝里出来的,家庭成分有很大问题。 有个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从人堆里挤进来,大声说:“主任,我要求您立刻开除林晓月,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咱们医院里。” 因为林晓月来的时候,上头说了,这是从明江市主动请缨过来的积极分子,要优待几分。 所以李主任处处都高看她一眼,再加上林晓月确实聪明,学东西比她们这些文化低的快很多。 平常李主任处处把林晓月拎出来说事,虽然出发点是好的,鼓励大家多学习,但两次三番下来,大家心里也不舒服。 所以随着张芬的话一出,刚刚从医院里面跑过来看热闹的人就开始叫嚣着让李主任开除林晓月。 “对啊,父母都是犯罪分子,还是杀人犯,我看她也应该接受思想教育。” “不过这个女同志看是有备而来啊,大老远的就为了揭发林晓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太小心眼了。” 而林晓月已经被纸上的内容吓傻了。 名字、家庭住址全部对上,再加上寄出去的信没有一点回应,她心中其实已经隐隐相信了这件事。 但是相信了不代表能接受,她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崩溃的状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都是真的吗?”李洁问阮丽萍等人,显然还有点怀疑。 “是。” 阮丽萍点点头,“这件事在整个明江市都挺轰动,在场的各位应该大部分人都听说过。” “我知道,当时我还去看了。” “你胆子可真大,我不敢去,不过我爸妈去看了。” 医疗队的几个人低头交流着。 宁溪可是人证物证都有,眼睛扫了几下,知道大家其实都相信了七七八八。 她粲然一笑,对林晓月说:“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叫林振东来着,我们路上跟押送犯罪分子的队伍一块,他好像也是其中一员呢!” “不过,他不是负责押送,而是被押送的,你现在去打听打听,说不定托托关系还能见上一面。” 林晓月腿一软,彻底被击垮,直接跪坐到了地上,浑身颤抖起来。 完了,肯定是被发现了...... “把她带回去,先调查清楚再说。” 李洁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脸色阴下来,吩咐医院几个来看好戏的赶紧把人带回去。 事情闹得越小越好,她可不想让医院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态度也得摆出来,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拔高: “大家安静一下,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关于林晓月同志家庭的问题,我们一定会尽快核实并作出处理。” 有人小声嘟囔:“还调查什么呀?这公章印得清清楚楚......” “难道李主任跟她是亲戚不成,总是护着她。” 李洁呵斥道:“还不快把人带回去!” 就算有什么矛盾回到自己地盘上再说不行?非要在这让人看笑话。 等人走了,她才跟阮丽萍几人说:“几位同志,既然林晓月现在是我们医院的人,有什么问题我们内部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全程没有给宁溪一个眼神。 阮丽萍知道她这是在挽留颜面,或许还迁怒了宁溪。 毕竟大老远把这文件带过来,说不是成心的,傻子都不信。 想了想,她开口说:“那是自然,李主任,您也别怪我们多事,其实这位姑娘,其实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之一......” “试问在场的各位,你们要是被欺负这么多年,对自己仇人,难道还会以德报怨?” 就算他们在这边不会待很久,阮丽萍也不想让别人对宁溪怀揣恶意。 既然是她带来的人,就得把人护好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逐渐消失,刚刚有几个偷偷抱怨宁溪故意来搞破坏的人也闭上了嘴巴。 李洁:“快到饭点了,大家都散了吧,我们医院肯定不会包庇坏人。” 说完,她朝宁溪弯了弯腰:“小同志,对不住了,我不知道具体情况刚刚不应该对你有意见。” 宁溪摆摆手:“没事没事,是我给李主任添麻烦了。” 看这李主任刚刚跟林晓月同乘一马,应该关系还可以,林晓月的事情爆出来,可能对李主任也有点影响。 “各位同志,场长吩咐我请你们去吃饭,食堂给你们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大家请吧——” 第119章 私生女 “老褚!老褚!你怎么还没去打饭,今天食堂有羊肉汤!” 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中年男人,端着饭盒一路小跑进了机修站。 褚惟安依旧低头摆弄着零件,嘴上应着:“等我把这个弄完就去。” “再晚可就没了,你自己不吃不要紧,可得给嫂子打一份吧?”吴有德随便往地上一坐,打开饭盒吃起来。 “这一时半会肯定出不了结果,吃饭要紧。” “嗯,知道了。” 吴有德一听就知道他还在敷衍。 唉,这个老褚,干起活来啥都不顾。 “就知道你是这个德行!我让小张和小何帮你们打了,一会儿直接给你送屋里。” “谢了,老吴,我这会儿刚有点思路,再改改,这小型收割机肯定能更灵活点。”褚惟安眼睛就没离开过面前的机器。 吴有德边吃饭边跟他唠嗑:“老褚,你知道我刚刚听见什么了吗?你那个医院的老乡,是叫林晓月吧?” 也不担心会打扰到人,反正他知道褚惟安一心二用肯定没问题。 “对。” “你猜她怎么了?”吴有德干脆端着饭走过来蹲在他边上,眼里充满着八卦的光芒。 褚惟安闻到饭香,肚子咕咕了两声,不过他还是没有动身的想法:“我不猜。” 他只想早点做出成绩,好好表现,向上面证明自己的立场绝对没问题,争取早点解除对自己的人身限制。 虽然他算不上犯人,但除了农场哪里都去不了,更不允许同外面的人通信。 “切~跟你聊天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吴有德失望地撇撇嘴,又坐回小板凳上。 “我跟你说吧,说不定你这个老乡马上就要跟你一样了!明江市来了个考察队,里面有人揭发林晓月的父母是杀人犯。” “哦。” 褚惟安对林晓月的事情不感兴趣。 一开始,他听说有女知青过来,还是明江市的,他们夫妻还主动去交流过,想着在这大西北的也能互相照应不是? 但人家嫌他们身份不清楚,直接划清界限,警告他们不要再去找她。 这些褚惟安都能理解。 不过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必要再热脸贴冷屁股。 “唉,你这人,除了研究这些铁疙瘩,真是什么都不关心。”吴有徳抱怨了一句。 不过老褚这人好,不管他说了什么,都不会告诉别人。 “你以前不是在机械研究所上班吗?我看明江市来的那些人不少都跟你同龄,说不定有你认识的,你不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 褚惟安知道,这西北苦寒,考察队指不定只是来走个过场。 他认识的人中应该没有这类人,知心的几个朋友都是一心埋头做研究的。 “啧啧~你是不知道,刚刚揭发林晓月那个女同志,长得可真好看,皮肤跟雪一样白,眼睛大得像月亮......” “眼睛跟月亮一样大那是怪物。”褚惟安直言不讳地吐槽。 吴有德急得跳脚:“我这是比喻!比喻懂不懂!都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是怎么娶到媳妇的。” 刚刚那女同志那么美,怎么会是怪物。 呸呸呸,这世界上就没有怪物。 “因为我长得好看。”褚惟安终于想通了关键点,志得意满地站起来。 他剃了寸头,额角沾了点黑色的机油,皮肤也比刚来的时候黑了不少,但却显得英俊的五官更加深邃了几分。 吴有德:“......” 虽然是实话,但他自己说起来总有一种欠揍的感觉。 “你那是好看吗?你那是白面书生!我这样的才是一个大老爷们该有的样子。” 褚惟安:“你那发际线都快到后脑勺了,不像大老爷们,像老大爷。” 吴有德反驳:“就你刚来的那样,皮肤白得跟个女同志似的,鼻尖上还有颗红痣,不是白面书生是啥?” 褚惟安下意识地摸摸鼻尖,刚刚的好心情低落了几分。 “我家皮肤白那是遗传,红痣也是遗传,我祖父那一辈就有,我爹、我、我儿子都有,这没办法选择。” 也不知道鸿辰现在过得怎么样? 他年纪小,从来没吃过苦头,干农活估计受不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下乡至少比改造好。 “老褚,我不是故意的,就随口一说,你别往心上去啊。”吴有德听他提起儿子,知道自己嘴碎过头了。 没想到这红痣竟然还能遗传?唉?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咳咳——” 他突然想说话结果被呛着了。 褚惟安给他递了水,见他不咳了,才抬脚出去准备吃饭。 “老褚你去哪?!”吴有德把碗一搁,连忙叫住他。 “吃饭啊,还能去哪?” 吴有德跑过去拉住他:“你等等,你等等。” 褚惟安推开他:“你干嘛!” 突然跑过来捧着他的脸看,怪吓人的。 “你说你这个红痣是遗传?那你儿子、你爹的红痣都跟你一样?连位置都一样?” 要是不一样,应该也称不上遗传了吧? “是,怎么了?” 吴有德一拍手,哈哈大笑,“怎么了?你摊上事了!你现在求我,我还能给你保密。” 他仔细观摩着褚惟安的五官,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双大眼睛,跟刚刚那个女同志简直一模一样!只是多了点血丝而已。 还有这鼻子,都是一样的高挺鼻,只是那位女同志的更加精巧,褚惟安的鼻翼要更宽一些。 不说十分相似,但也像了七分。 他又绕到侧面。 啧啧,这侧脸也有几分相似,不过女同志的线条更柔和一点。 褚惟安:“?” “没想到啊,老褚,你竟然是这种人。”吴有德眯着眼睛坏笑道。 “我是哪种人?” 吴有德指着他:“装!你还跟我装!要是嫂子知道了,肯定要跟你离婚,你现在说两句软话,承认我长得比你帅,我就帮你保密。” “不是,你在说什么啊,还扯到离婚了。” 越说越过分,褚惟安也有点生气了。 这离婚能当作玩笑说吗? “我都知道了,你!褚惟安,还有私生女,是不是?” 褚惟安一听,脸色瞬间乌云密布,眼神锐利地看着他,严肃地说: “吴有德,我褚惟安行得端坐得正,不管是对国家,还是对家庭,都从未做过背叛之事。” “你今天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过,这样的玩笑以后不要再说,否则我们之间的友谊就走到了尽头。”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吴有德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心中纳闷,明明是老褚做错了事,咋还指责他瞎说。 该不会是恼羞成怒倒打一耙吧? 想到这他也来了气,大喊道:“你给我站住!” 他跑出去不由分说拽住褚惟安的袖子,拉着他往食堂跑去。 “我要你看看什么是人赃并获!你嫌我瞎说,我还嫌你品德有问题呢!” 第120章 难道她跟褚鸿辰真的有血缘关系? “你带我去哪?”季惟安被他拽着走,使了使劲把手抽出来,“我手上有机油。” 吴有德现在是铆足了劲想抓个现成,又拉住他的胳膊说:“去食堂。” 在农场干活的基本都穿着深色衣服,高原紫外线强烈,肤色对比很大,刚进食堂,吴有德就一眼扫到了考察队所在的位置。 年轻的女同志们单独坐在一桌。 郭场长和阮丽萍几个带头人、年龄大的坐在一桌,宁溪和医疗队的几个女孩子坐一块。 为了接待他们,食堂今天杀了羊,做了手抓羊肉,几乎没放什么调料,但膻味很淡,汤很鲜。 “真好喝,我这还是第二次吃羊肉。”有个明江市来的小护士端起大碗喝了一口。 另一个女孩附和:“那你不错,我是第一次。” “一次两次也没差,我家每次领了肉票都只买猪肉吃,牛羊肉几乎很少,上次还是在医院食堂吃的。” “也是,唉?宁溪,你以前吃过没?” 宁溪到这边之后还真没吃羊肉,摇摇头:“没,牛羊肉肥膘少,家里不舍得买。” 每个月那点油哪够吃,买肉的时候都是越肥越好。 “在那!最好看的那个!”吴有德指了指方向,“怎么样?承认了吧?” 虽然迫切地想要打脸褚惟安证明自己非但没有瞎说,还有一双火眼金睛,但是吴有德没有直接拉着人当面去找宁溪对质。 这样对两人个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现在食堂里人来人往的,他们站在这边并不起眼。 褚惟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和抬头望向这边的宁溪对上视线。 这一瞬间,褚惟安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眼睛里只能看见对面这个女孩年轻明媚的脸庞。 多么熟悉的一张脸。 “哼哼~现在怎么不装了?” 看见褚惟安神情激动,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吴有德放开他的胳膊,转为双手环胸,呈现出一副“一切皆在我的掌握之中”的样子。 宁溪正吃着饭,放下碗正想上手啃羊排,下意识地环视四周,猛然和人群中一个高大的男人对上视线。 她这边逆着光,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她能感受到对方绝对是在看她,而且不是那种出于外貌上的欣赏。 自从身体好起来后,宁溪的容貌也逐渐凸显出来,再加上美容丸的加持,她走到哪,几乎都是人群中那个最抓人眼球的焦点。 自然而然地也受到了许多欣赏的目光,男女老少皆有,毕竟人人都有一双欣赏美的眼睛。 宁溪自己在街上看到好看的女孩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有德,这件事你能帮我保密吗?”褚惟安尽力收敛好情绪。 “那我是瞎说吗?”吴有德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不是,你没错,整个农场就你眼神最好,就你长得最英俊,那些说你不好看的都是没有欣赏能力。” 褚惟安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溢美之词,听得吴有德一愣一愣。 感情这家伙还是会说好话的嘛! “哼!我是谁?你在这等着,我帮你去约她见面?” 褚惟安:“还是不了吧,我自己去。” 转而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泄了气,沮丧道:“算了,我现在这个处境......” 看她穿着打扮、容颜仪表俱佳,可想而知一定是家里爱护着长大的,还能让她参加考察队,说不定就是家里人在给她铺前程。 “我看她也在看这边,说不定是你们父女有心灵感应呢?这样吧,你直接去外面等着,我找个借口约她,不让别人知道你俩有关系。” 虽然乍一看 看不出来,但也难保有眼睛跟他一样亮的,要是猜测到两人关系就不好办了。 褚惟安思索了两秒,最终还是克制不住点了点头。 “如果她同意的话,你约她晚上去我那吧,外面说话不安全。” 吴有德一惊:“那嫂子那边?” “她知道。”这里面还有一堆不方便说的东西,季惟安没有解释太多。 说得清楚反而是更大的麻烦。 吴有德:“行!” 既然不用瞒着嫂子,那他心理负担就少多了。 ...... “你找我有事?” 宁溪吃完饭找了个借口单独离开,后发现刚刚看她的那两人,有一个正坐在食堂门口的桌边,看样子是在等她。 “啊对对对。”吴有德遭受到她突然靠近的美貌暴击,说话都有点结巴。 这姑娘长得这么好看,那她娘能美到什么程度啊,怪不得老褚这样的都把持不住。 说不定人家嫌老褚太闷把人甩了。 “那什么,我有个兄弟,也是明江的,想邀请你去家里坐一坐,方便吗?” 这么多明江市来的,怎么就偏偏找到自己? 再加上那个男人奇怪的眼神,宁溪也有点捉摸不透,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褚惟安。” 吴有德心想,这样够直白了吧? 褚?这个姓不算很常见,宁溪认知的人中只有一个褚鸿辰。 “他是干什么的?”她追问道,又补充说:“以前在明江市是做什么的。” “机械研究所的。” 破案了,应该就是褚鸿辰他爸,难道自己真的跟褚鸿辰有点关系? 不会是亲姐弟吧...... 宁溪兀地打了个冷颤。 “咱们这里晚上挺冷的,小同志多注意保暖,今天晚上八点半我在食堂后门接你?” “行。”宁溪拢了拢外套答应下来。 还真有点冷。 不过她有武力值还有系统这个外挂,倒是不怕什么危险,再者她也想弄清楚身世问题。 约定好时间,宁溪赶紧回去找队友去了。 机修站后面一个简单的屋子里,一男一女坐在炕沿,神情严肃。 “老褚,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孩子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呢? 闻芮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早不早晚不晚的,偏偏是这个时候......” “褚惟安,现在是什么打算?要认她吗?” 褚惟安眼里藏着许多情绪,“认,当然要认!” “现在不认,以后没机会了怎么办?” 闻芮不置可否:“怎么会没机会,咱们只要打听打听,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单位上班,等回去了,再......” 褚惟安摇摇头:“晚了,我已经约人来家里了。” 第121章 处理林晓月 林晓月被带回医院的同时,她的事情也像风一样瞬间刮遍了整个医院。 李主任找到医院几个负责人,以农场的名义打了电话到明江市这边。 “对,没错,林晓月确实是林振东与何红娟的女儿,还有一个林振东也被下放到农场去了,他们的教育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得到准确的消息,几个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开除林晓月。 但也不能浪费了她学的东西。 几人又去请示了上面的意思,一致决定,将林晓月送到分场关押女性犯人那边去做卫生员,必要时跟她们一起接受思想教育。 李主任:“那行,我这就去宿舍那边通知她,咱们尽快把事情落实下来,免得再次发酵。” 宿舍里,昔日里欢欣融洽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有人眼神探究,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等着接下来的事情如何发展。 也有人纯粹在落井下石,语气里的尖酸刻薄几乎到化为实质,像刀子一样割在林晓月的身上。 “哎哟,这有些大城市来的人,平时装得清高,自诩是什么积极分子,没想到竟然是私生子,还是杀人犯养出来的。”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也不知道这杀人犯的孩子会不会杀人,姐妹们平时跟人家有过节的可要注意了——” 林晓月心里正忐忑不安,本来就够烦了,因为她知道这件事应该是板上钉钉,虽然拿不准上面会不会处理自己,但留在医院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平时自己恨不得逃离的地方,现在竟然变成了金窝窝。 “瞧瞧,一句话不吭,想必是被我说中了吧?我看呐,这件事也不用等上头去查了,百分百是真的。” 各种挖苦的话从四面八方钻入自己耳朵里,林晓月看着这个人的嘴脸,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好的想法。 如果刺激这些人,让她们把自己打了,然后再卖惨...... 在医院出了事,医院的领导肯定有责任,那自己再提出留下来的要求,成功率不就更高了吗? 虽然在医院天天要到处跑很辛苦,但也比去干农活好。 这些天她也了解了不少,农场这边秋耕春种,地里不忙的时候就要修渠,这一年到头就没个休息的时候。 除了犯人。 因为犯人是“改训结合”,春夏秋实行劳动改造,冬天开展思想整训教育。 林晓月站起来,仰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刚刚一直嘲讽她的张婷。 “你本来长得一副尖酸刻薄样,这说起酸话来,都丑得惨不忍睹。” 她跟张婷是积怨已久,刚来的时候医院要选护士,张婷的妹妹张玉也报名了,如果没有林晓月临时插队,张玉肯定能进来。 “你一个杀人犯生的还敢回嘴?”张婷想起家里的妹妹就来气。 她妹妹为了进医院,偷摸学了好久的包扎,眼看稳了的事,结果被人截了胡,搁谁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呵!你不就是因为你妹妹没进医院,所以耿耿于怀吗?没进来说明她没本事,你有种找医院啊,找我干什么!” 林晓月看她还能忍得住,心底冷笑一声,伸手指着她说:“就你们姐妹俩这副样子,走出去都是给咱们医院丢脸。” “你看看你,还有你那个妹妹,手指粗得像棒槌,皮肤又黑又糙,是个男人都看不上你们,我要是长成你们这样巴不得天天躲在家里不出门。” “出来都是污染别人的眼睛。” 她就是故意在戳张婷的痛点。 因为张婷父母都去世了,家里只有姐妹两人,张婷以前又要读书又要下地干活养活自己和妹妹。 日子过得苦,整个人也老得快。 前一阵医院有人给张婷介绍了个男的,结果一见面,人家男的还以为张婷是女方的娘! 这件事在医院里都传开了。 有人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指责道:“林晓月你在发什么疯!” 林晓月笑得瘆人:“我说错了么?哪句话不对你们倒是说出来啊~” 张婷气得眼睛都红了,上来就要扇林晓月大嘴巴子,被另外几个人紧紧拉住。 “你们这个时候装好人了,平时也没少听你们在背地里说她长得丑啊,刘翠翠,她相看的事不就是你告诉我们的吗? 王玲,你昨天不还偷偷叫她小黑猪吗? 李月,你早上还说她脸皮厚,想巴结李主任结果李主任看不上她,没错吧?” 林晓月的嘴巴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无差别攻击在场每一个人。 大家脸色都有点难看,既尴尬又羞愧。 张婷仿佛遭受到了天大的打击,她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平时她经常帮大家打饭、打水,收拾宿舍也是最勤快的,就想跟大家好好相处,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 没想到这些人在背后竟然这么说她。 “你们放开我!”张婷挨个瞪了过去,众人只好讪讪地放开了她,不敢跟她对视。 “啪!” 没人拦着,张婷径直走到林晓月面前,左右开弓,用尽全力给了她两耳光。 “叫你嘴贱!” 说罢又是啪啪两声。 林晓月的脸上瞬间出现了鲜红的指印,嘴角也被打得出血。 “别打了!” 门外大喝一声,李主任和另外两个医院的同事走了进来。 林晓月脸肿着,腿一弯瘫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张婷,眼里满是泪水。 她使劲吮吸了几下嘴角,一股血腥味蔓延在口中,随即开口吐了出去。 鲜红的液体落在地上。 “主任,张婷她——” “呜呜呜——” 林晓月低着头啜泣起来,在场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她坐在地上,显得孤立无援又可怜兮兮。 李洁语气冷漠地说:“张婷她打了你是不是?” 林晓月一听就知道李主任现在很生气,仰起头,泪水涟涟地说:“是,我知道,我父母做了那样的事,可是我没做过啊,谁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呢?” 她抽噎两声,又接着说: “就算我做错了,也应该让领导来处罚我,而不是用这种暴力的方式对待我......咱们医院,不是最讲究一视同仁的地方吗? 李主任,您不是一向教导我们,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平等地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吗?” 第122章 我们不是你父母 李洁定定地看着她表演,等她说完后突然冷不丁地笑了。 “打了你是吧?” 林晓月委屈道:“没错,大家都看见了的,主任您应该也看见了吧......” “嗯,我不止看见了,我还听见了,真是打得好!” “她的手粗糙皮肤黑是没错,这是因为她要用这双手种粮食养活自己!这是劳动的痕迹,是勤劳的证明,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来嘲笑她?” “你吃的饭,不是种出来的吗?” 林晓月心里一凉,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全都听见了? 她急忙解释:“李主任,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心情不好,她先激我我才骂她的......” 李主任懒得再看她一眼,直接宣布了对她的处理结果。 “......我们在医院工作,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农场的劳动人民,你不该、也不能这样说,我认为你很有必要接受思想教育。” “好!”张婷第一个带头鼓掌。 其他人也纷纷拍手叫好,整个宿舍一片欢呼,像即将送走瘟神一样。 李洁:“赶紧收拾东西吧,明天一早就走。” 说完她板着脸离开了宿舍。 “怎么会这样......”林晓月计划落空,又得知自己马上就要被送到分场,眼神瞬间灰败下来。 瘫坐在地上不愿意接受现实。 有人说:“真好,我们还得谢谢那个宁溪同志呢,要不是她揭发,咱们接下来还要跟这种人住在一起。” “是啊,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来捣乱的,没想到她也是苦主,不过她长得好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 “某个人还觉得自己好看,依我看呐,连人家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你说什么?!宁溪?宁溪在哪!” 林晓月像被点着的鞭炮一样,噌一下站起来拽住说话那人的胳膊。 那人毫不留情地推开她,翻了个白眼:“你是傻子吗?揭发你的人不就是宁溪?” “果然是她,果然是她......”林晓月喃喃道,难怪声音那么耳熟。 送她下乡还不够吗,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 林晓月咬了咬后槽牙,既然宁溪要把事情做绝,那就别怪她也下手狠了。 刘翠翠见她站那跟木头桩子一样,故意走过去重重撞了她一下,说: “林晓月你愣着干什么呢?没听见李主任说让你赶紧收拾东西,该不会是想赖在咱们这儿吧?” 林晓月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吭声,还真收拾东西去了。 ....... 大家刚到农场都很累,天还没全黑就躺在床上了,这会儿一个个睡得正香,宁溪轻手轻脚下了炕去赴约。 吴有德果然在食堂后面那等着她。 见她来了,喜滋滋地小跑过来,“走,我带你去老褚家。” 褚惟安不算下放,也不算正经外派到这边工作的人员,但人家有本事,又是夫妻一起来,上面给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小屋。 是以前调走的干部留下来的。 这边走过去没多久,一路上宁溪都在沉默。 说白了,这身世是原主的身世,就算是父母也是陌生人。 而大伯一家是真的对她很好,宁溪也从心底里把他们当作家人看待。 但现在既然碰上了,直接把事情弄清楚也好。 还没到地方,宁溪远远就看见一个小屋亮着灯,一男一女站在门外翘首以盼。 褚惟安最先看到这边,看了看外面都没人才走过来。 “来了,快进来。” 吴有德没进屋,“我的任务完成了,就在外面帮你们看着吧。” 闻芮感激地说:“老吴,谢谢你,改天嫂子请你吃饭。” “行了嫂子,快进去吧,想必你们还有话要说。” 屋里点着灯,褚惟安看着宁溪明艳又熟悉的脸庞,一时有点局促,“你坐、坐凳子上、炕上都行。” “对对,孩子你坐,晚饭吃了吗?我给你倒水喝。”闻芮也有点紧张。 宁溪坐在条凳上,默默观察这两个人。 现在近距离看得比较清楚,自己跟这个男的确实有几分相似,褚鸿辰则长得像男人的妻子。 “孩子,我叫褚惟安,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这位是我的妻子,闻芮。” 宁溪点点头,住在一起肯定是夫妻关系不用说。 “知道了,我叫宁溪,你们叫我来肯定是有什么事吧?跟我身世有关?” 褚惟安:“是,你今年是二十岁没错吧?虽然没有更确切的证据,但你的长相很像我们家的人。” “我们家曾经丢失过一个孩子,到如今也是二十岁了,她大腿上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心形胎记。” 长得像、遗传红痣都有可能是巧合,但胎记也巧合的概率就太低了,如果这点吻合,那他几乎能肯定这就是他家的孩子。 “有,右腿,需要检查一下吗?” 以防万一,宁溪还是把裤子卷起来给他们夫妻俩看了一下。 这胎记就在膝盖上方一点,红色的,在雪白的皮肤上格外鲜艳。 “没错没错,是这样的。”褚惟安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二十年前。 宁溪出生的那一天,天空飘着大雪,他那时候还在上大学,放学了骑着自行车匆匆赶往医院,还摔了一跤。 他前脚刚进医院,后脚宁溪就出生了。 或许血缘本身就有一种特殊的羁绊,食堂初见宁溪的时候,褚惟安就觉得这是他的亲人。 褚惟安看着她:“孩子,说句实话,我们现在的处境并不好,关于身世,你有选择听或不听的权力。” 宁溪知道他们在顾虑什么,就是怕连累她,或者被她看不起。 但她既然来了,就是准备弄清楚这件事。 “你们是我父母?我是被偷的?” “我是不是......”还有个弟弟? “不是。”褚惟安摇摇头。 宁溪松了口气,不是遗弃的就行。 不过是不是真话还待确认。 往坏了想,也可能是因为看她现在过得不错,想要从她这得到点什么。 褚惟安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不是你父母。” 第123章 还有更巧的事 “我是你舅舅,亲的。” 褚惟安贪恋地看着她的脸,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姐姐。 闻芮:“都说外甥似舅,但你其实更像你妈妈,就这鼻子像你舅舅。” “你妈妈是我姐姐,叫褚惟舒,你爸叫晏嘉霖。”褚惟安停顿了一下,“他们都已经去世了。” 宁溪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什么时候的事?没有别的亲戚了吗?” 褚惟安神情凝重:“57年就意外去世了,你还有爷爷奶奶和一个大哥,他叫晏洵,现在都被下放到d省去了。” “还有姥姥姥爷还在明江市,我出事之后就跟他们登报断绝了关系,我还有一个儿子,也就是你表弟,叫褚鸿辰,现在也插队去了。” 宁溪心道她果然是和褚鸿辰有血缘关系。 “你刚生下来两周就被偷了,我们爱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遗弃你。” 见丈夫心情低落,眼眶都红了,闻芮也抹了把眼泪,说:“你丢了之后大姐连月子都没坐,冰天雪地地跟着大家天天去外面找你。” “结果还是没找到,她身体也不大好,在医院住了好几个月。” 突然她又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补充说:“不过她们夫妻是出意外过世的,跟找你没关系。” 褚惟安站起来,对着宁溪弯下腰:“孩子,我们对不起你,但现在也没有能力补偿了,舅舅给你赔不是了。” 宁溪赶紧把他拉起来,“没关系,只要心中有信念,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褚惟安没想到宁溪不怪自己,甚至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心中感动不已。 “舅舅也没想到,误打误撞来了大西北,竟然还能这么巧碰到你。” 原本给儿子报名下乡之后,他们申请去北大荒,本来都定了下来,没想到临时又变了地方,档案被送到青省来了。 看来这是命运的安排。 闻芮在一旁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宁溪丢的那会儿她正跟褚惟安处对象呢,也跟着一起出去找过。 一开始她还有点不解,大姐自己身体都不好,还非要跟着大家一起出去找孩子,结果半路病倒了,反而是增加了大家的负担。 直到她自己做了母亲,她才清晰地了解到当时大姐丢了孩子,心情有多么绝望。 要是换做自己,肯定也会发疯的。 “老褚,你说这么多,还不如来点实际的。”闻芮爬上炕,打开箱子翻出一个小包。 “小溪,舅妈能这么叫你不?这有一些钱是我们从家里带来的,还有一些明江本地的票证,你拿着,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宁溪还想拒绝,他们现在条件不好,肯定也需要用钱,而且自己什么都不缺。 褚惟安感激地看了他媳妇一眼,把钱票塞进宁溪手里。 不容拒绝地说道:“孩子,你拿着吧,不然舅舅舅妈心里都过意不去,不管你认不认我们,这些都是我们要给你的。” 可惜现在他们拿不出更好的东西,只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再弥补。 “票我拿着,心意也收下了,谢谢舅舅舅妈,钱就不收了,你们在这边更需要用钱。” 明江市的票证只能在明江使用,出来就是废纸,所以宁溪把票收下了。 她看这对夫妻对自己也是真心实意,就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 闻芮没接她递回来的钱:“不不不,你拿着,我跟你舅舅在这边还有工资,加上地方补贴,有四十多块呢,够用了。” 他们夫妻俩都在机修站工作,是有工资发的,只是没有自由,不能像本地人一样。 活动范围被限制在农场里,去县里要打报告申请,批准后上面派人陪同才能去。 几乎没有能用到钱的地方。 “行吧!那我就收了,谢谢舅舅舅妈。”宁溪把钱揣进兜里,既然他们没有花钱的地方,那她就收了。 回头给褚鸿辰多买点东西寄过去。 褚惟安见她把东西收下了才松了一口气:“以后舅舅有能力了,再给你买糖吃,买玩具,买裙子!” “好,那我就等着舅舅买糖买裙子了。” “对了,舅舅舅妈,你们觉得在这碰到我很巧对不对?” 褚惟安和闻芮被她问得一愣,异口同声道:“对,怎么了?” 宁溪笑着说:“我还有更巧的事情告诉你们!” “我之前也去下乡,在南吉省,在那碰到了一个知青也叫褚鸿辰,今年16岁,家是明江市的,父母在机械研究所工作。” 褚惟安和闻芮双双变成木头人,愣在原地,不敢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 闻芮直接哭了:“小辰现在怎么样?他能吃得了苦吗?” 宁溪凝重地摇摇头:“吃不了,根本吃不了这个苦,整个知青点就他下田还穿白衬衫,第一天下田就成了唯二栽倒在田里的人。” “那他受伤了没?”闻芮焦急地问道。 问完又觉得悲哀,就算受伤了,她作为一个母亲也根本没办法去看望他,只能做一些无谓的心疼。 褚惟安凝眉,疑惑道:“这孩子身体没这么差吧?不过好歹不是唯一一个栽田里的,不算最丢脸。” “还有一个是我。”宁溪默默补充。 人家是破产姐妹,他们俩是栽田姐弟。 “都没受伤,后来队里的拖拉机出故障他给修好了,被农机站要过去帮忙了。” “前不久还给我写信说农技站有意要调他过去工作,现在还在等消息,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他都是靠技术生活,没怎么吃种田的苦。” 闻芮听完才把心放进肚子里,拉着宁溪的手说:“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姐弟俩也是有缘。” 褚惟安心底说不出的愧疚,“我们没照顾过你,反倒是让你照顾了小辰,舅舅对不住你。” 宁溪拍拍他们的手:“舅舅舅妈放心吧,我跟他本来就是朋友,以后也会继续互相帮助,你们在这边照顾好自己。” “好好好,小溪真贴心,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这些日子的经历说起来还真复杂得很,她便挑重点讲了一下。 “......我现在住在大伯大娘家里,他们对我很好,是我的家人,现在我已经领证结婚了,等这次回去就要摆酒。” “孩子,以前你受委屈了。” 褚惟安本来还猜测宁溪被条件不错的人家收养,没想到她这些年竟然过得这么苦。 宁溪安慰他:“苦尽甘来,一切都会好的。” “小溪说得对,一切都会好的。” 褚惟安眼神愈加坚定,小溪这么苦都过来了,他现在也算不上最差,只要更加努力工作,肯定会有出头之日。 也只有做出一番成绩,才有能力给家人们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第124章 林晓月的报复 对于宁溪愿意认他这个舅舅,褚惟安自然是开心的,但兴奋之余,现实也是不容忽略的问题。 宁溪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直言道:“舅,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呗,既然是一家人也不用说两家话。” 她对认亲这件事倒是接受良好。 一方面,以后要是真的还能通过交易系统联系上原主,宁溪也好把这些真相告诉她。 作为接收了原主记忆的人,她其实能察觉到原主情绪应该是出现了一些问题。 其实想想也知道,吃不饱身体受折磨,亲妈漠视不管、继父各种嫌弃刁难,继兄继姐各种排挤欺压,还无处诉说这些苦难。 心态出现问题是情理之中。 主要还是因为在原主的认知里,何红娟是她的亲妈,这种来自最亲近之人的伤害才是最严重的。 如果联系上了,她希望真相能让原主心里舒服一些。 另一方面,人毕竟是社会性动物,多一点正常的亲人宁溪并不抗拒。 褚惟安歉疚地说:“小溪,咱们的关系还是得隐瞒着,你也看到了,我跟你舅妈现在并不是自由身,我怕对你有什么影响。 还有你爷爷奶奶大哥那边,暂时不要告诉他们,他们身边有很多眼睛,在彻底安全之前,我不想让你也陷入这种混乱中。” 不用他说,宁溪自然也是这么想的,但听对方主动提起来多少心里会舒服一点,这说明对方是真的在为她考虑。 “舅,我都明白,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睡了。” 宁溪主要是收到了系统通知,要她花两星币买林晓月的活动轨迹,她当然是毫不犹豫地花了这笔钱。 闻芮看了看手表,这一聊天时间哗哗就过去,都已经过了十点钟,再不回去被人发现了可不好交代。 她用手肘捣了丈夫一下,埋怨道:“确实不早了,小溪大老远来农场,早就累了,都怪你,就不能等孩子休息好了再认?” 褚惟安讪笑着说:“我这不是怕错过了嘛。” 闻芮没理他,跟宁溪说:“小溪啊,我这还有点东西,现在找起来不方便,明天我让老吴拿去给你。” 跟两人道了别,那个叫吴有德的人又将宁溪送到食堂后面。 “小同志,叔就给你送到这儿了,你自己回去吧,叔在这看你进屋了再走。” “好,谢谢叔,那我先回去了。” 宁溪进屋轻轻插上门,看他走了之后又重新出来,根据系统提供的路线,来到一个小屋的外面。 她脚程快,系统通知的也及时,林晓月刚出医院就提醒她了。 所以到的时候不早不晚,林晓月刚刚推门进去。 屋里亮着昏暗的灯,宁溪弯着腰躲在窗檐下,系统给她放哨。 这大晚上的林晓月往外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虽然偷听的行为有点可耻,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宁溪选择缺德一点。 “你没搞错吧?人家又没瞎能看上我?”屋里,男人的声音突然拔高。 “还有,你大晚上敢来我的屋,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林晓月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这个地方,又怕回老家了被人看不起吗?我跟你说的就是解决办法。” 男人疑惑:“什么意思?你让我诬陷人家勾引我根本行不通,你说路边那癞蛤蟆勾引我也比这靠谱。” “呵呵,没点东西我会乱说?”林晓月黑着脸,眼睛里都是恨意,看得男人都有点发怵。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那你倒是说说看啊。” 林晓月却换了个问题:“你们犯人是有工资的吧?” 男人不满道:“什么‘你们犯人’,老子现在已经刑满释放了,是主动留场工作,明白吗?说话给我注意点!” “回答我的问题,你还想不想离开这里了?” “有,怎滴?” 他们犯人劳动确实是有工资的,但劳改期间并不会发钱,而是抵消掉伙食费、零花等各种费用,有结余的记账。 刑满释放如果还有剩余才会发放到手里。 劳改这些年他表现一直良好,还真攒了点。 林晓月伸出手:“你给我100块,我就告诉你怎么坐实这件事。” 男人一听站起来就把她往外撵:“抢呢你,赶紧滚蛋!大晚上来我这讨钱来了,真是晦气。” 见她不走,又说道:“林护士,不是我说,咱俩也没啥交情,你大晚上过来也不合适,赶紧走吧,随便诬陷人这种事是不道德的,我可不想再进去。” “我又没让你当众诬陷她,你只要在她们那个考察队里整点事不就行了,你先这样......再这样......” 看到男人听进去了,林晓月就知道对方肯定会心动。 “我顶多给你五十块。” 林晓月:“成交!” 等男人把钱拿出来后,林晓月才把关键信息告诉他:“宁溪右边屁股上有一块烧伤的疤痕,有手心那么大。” 男人啧啧两句,把钱递给林晓月,“赶紧走吧,我可不想跟你扯上什么关系。” 林晓月无语地把钱收好,心道你还有脸看不上我? 不过想到宁溪即将名誉尽毁的样子,她心里彻底痛快了,走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容。 宁溪听完简直无力吐槽,都是女人,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原主屁股上确实有一块烧伤的疤痕,那是小时候,林晓月跟林振东为了吓她,故意把她塞进炕洞。 结果里面还有碳没熄,直接把她烧伤了,留了好一块疤。 但是宁溪用了美容丸,疤痕早就消失不见了。 按照林晓月的意思,就是让这个男的故意去她们考察队,说宁溪故意勾引他。 考察队的人是一个团体,一个人的作风就影响到所有人的作风问题。 迫于压力,考察队肯定会出面解决这件事,设法将影响降到最低。 而宁溪的名声就会彻底坏掉,至少在同事中彻底成为不检点的人。 既然林晓月选择用这方式来报复,那就别怪她以牙还牙了。 等林晓月出来后,宁溪悄悄跟在她后面。 第125章 去而复返 林晓月是偷偷跑出来的,回去的时候也专挑偏僻的路走,这也方便了宁溪,直接把她给打晕了拖到一个粮仓后面。 上手把她上半身扒光,寻找有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 好在这个林晓月不负所托,右胸上有三颗小黑痣,宁溪将位置记下,还在她胸口狠狠掐了两把。 脖子上也没放过。 直到两处都出现了四五个红色的草莓印,才给她把衣服穿好,拖到了医院门口。 做完一切宁溪又去而复返,回到刚刚那个男人的屋外。 这些屋子都是搭建不久的土屋,很小,在外面很容易就听到里面的动静。 现现在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应该是睡着了。 “系统,买一个一次性变声器,你帮我选一个跟林晓月声线最接近的。” 系统:“五星币,不打折不降价,只能用三分钟。” 宁溪:“行,买了。” 这精致生活频道的东西真是五花八门都有,她平时就把这当淘宝逛,现在还真用上了。 等了一会儿,里面甚至响起了呼噜,宁溪才敲了敲门。 “谁啊!” 林晓月来之前,管志就准备睡觉了,这会儿正困着呢,况且衣服都脱了,他根本不想起来开门。 也想不到谁大晚上不睡觉来找自己。 “是我啊,林晓月。”宁溪趴在门缝,使用了变声器。 这东西竟然是个口罩,直接戴上,说出来的话就成了林晓月的声音。 管平眼皮都睁不开了,埋怨说:“你又来干什么?我都睡了!” “你睡吧,我想起一件事跟你说,就是屁股上有疤我觉得不太保险,万一她诬陷你偷看人上厕所呢。” “那怎么办啊!”管平的脑子这才清醒过来。 “我想起来了,她右胸有三个芝麻大小的黑痣,每个黑痣相隔一指宽,这个比较保险。” 听到管平下地穿衣服的声音,宁溪赶紧扔了个石头砸出动静。 “有人来了,你别出来,就按我说的办!我先躲一躲就走了,要是你擅自行动出了差错可别来找我,50块钱我也不会还给你。” 等管平开门的时候,屋外一个人都没了。 一束灯光突然打在他脸上,是巡逻的老刘。 “你小子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呢!” 管平缩了缩脑袋:“撒尿呢,刘叔巡逻呢?” “不准随地大小便,回家撒桶里!”老刘晃了晃电筒,继续巡逻去了。 ...... 第二天,考察队去作业站实地考察,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合适的项目,大家脸上都苦哈哈的。 走过场的人是累的。 像阮丽萍、祝良才等人则是心里苦。 场里的人倒是一开始就觉得他们是来走过场的,也就好吃好喝伺候着,反正是积极配合上边的安排。 中午的时候,场长派来陪同考察队的小张跑过来,通知阮丽萍: “阮主任,医疗队那边说还有很多人排队看病,走不开,让你们先回农场吃饭,他们就在作业站这边对付两口。” 明江市的医疗队只是暂时援助,跟考察队一样,待一个星期就走。 燕京的医疗队要待三个月。 所以早上就安排好了,明江市的医疗队就负责在总场下的作业站进行义诊,燕京的派到分场去驻诊。 “行!” 阮丽萍见大家都累了,也没有坚持留在这边。 大家便坐马车回到了住的地方,洗了把脸去食堂就餐。 食堂的人给他们安排了几张桌子,饭菜也是单独端上来。 小张先给阮丽萍盛了碗饭,说: “阮主任,这些饭都是今年刚收上来的青稞米煮的,昨天就开始泡着了,郭场长还亲自去县里买了大米,交代我们煮的时候混在一起,你们尝尝——” 阮丽萍笑着接过来:“老远就闻到香味了,这才别的地上,还真吃不上青稞米。” 这个小张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给阮丽萍盛完饭,立刻给祝良才也添了一碗。 祝良才忙说:“大老远跑来给你们添麻烦了,回头我们可得好好谢谢郭场长,也谢谢大家替我们忙活,辛苦了,小张你也辛苦了。” 在场的就宁溪状态最好,她站起来抢过小张的活,拿过饭勺说:“张哥,你陪我们跑一上午也累着了,快坐下,我来我来。” 其他人本来还心安理得地等着小张来添饭,就真把自己当客人了,见宁溪站出来了,也忙站起来要自己添饭。 宁溪赶紧摆手让大家坐好: “在场就我年纪最小,啥也不懂,啥忙也帮不上,简单简单的添个饭,各位前辈就不要抢我的活了。” 大家这才坐下了。 宁溪手劲大,舀起饭来飞快,最后才给自己装了一碗。 看着碗里的饭,她惊讶道: “我以前听说过青稞米有白青稞和黑青稞,这顶顶好的青稞米还有层淡淡的金色,以前还不信,可现在大家瞧这颜色,可不就是真的嘛!” 刚刚她盛饭的时候,发现小张时不时看看大家的反应,表情像是等着夸奖一样。 可惜在场的人,以前几乎没吃过青稞米,自然也分不出个好歹来。 宁溪是因为上辈子喝过舍友带来的青稞酒,特意查了一下。 小张这才得意地笑起来,一脸骄傲,“没错,这是我们农场顶顶好的青稞米了。” 平时好的都舍不得吃呢。 真不容易还有个识货的人。 祝良才:“唉!还真是,你这丫头就是心细,不像我大老粗只知道吃。” 阮丽萍也附和:“心细也没用啊,还是得有见识,你看我就不懂了,只能瞧见颜色特殊,哪懂得里面的道道,真就猪八戒吃人参果,囫囵吞枣了。” 一上午没歇过,大家都是又累又饿,说完话就埋头苦吃,这时外面突然有声音嚷嚷起来。 “考察队的人在哪呢?” 有人给他指路:“你找他们什么事啊?那边吃饭呢。” 很快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找了过来,见到宁溪露出一个笑容。 “宁溪,你在这啊,不是说上午不跟考察队出去,来我家找我的吗?你怎么没来呢?” 宁溪没吭声,咽下嘴里的饭,心想终于来了。 阮丽萍预感来者不善,率先冷下脸质问他:“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宁溪同志的对象!” “你谁啊?我们见过吗?”宁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男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看着宁溪,含情脉脉道:“昨晚你还说要跟我在一起,还说我是你见过最英伟的男人,说你非我不嫁,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快。” 宁溪使劲忍着才没把刚吃下去的饭吐出来。 第126章 食堂风波,桃色新闻 要说这个男人也是会挑时间,这会正是群众最集中的时候,打饭的打饭,吃饭的吃饭全都在食堂。 阮丽萍和祝良才等人也是一脸严肃。 内心深处隐隐有不妙的感觉,这个男人看来是来找茬的。 阮丽萍作为大家的带头人,示意宁溪先不要搭理他,她率先开口: “这位同志,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还是存心来污蔑我们?” 没等男人回答她又直接问小张:“小张主任,这可不像你们农场的作风呀,这人是不是外面来的?” 小张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就算不认识这个男人,也明白这个男人就是在捣乱。 看看这外表,小宁同志就算眼瞎了,也不该看上这样的人。 “阮主任,你们先吃饭我来解决这件事情。” 小张沉着脸放下饭碗走上前,拉着男人就要往外走。 “跟我来,不要在这里闹事,如果你还想在农场继续待下去的话。” 没想到男人并不吃他这套,大力甩开他的手。 冲着宁溪喊:“宁溪,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是不是大家都在这里,你不好意思承认?” “我承认什么呀,从到农场为止,我和大家一直待在一块儿,昨晚早早就睡下了,根本没见过你。” 宁溪说完指指脑袋:“哎,我说你是不是从医院跑出来的?” 考察队的人也帮腔:“对呀对呀,我们昨天一直在一起,你见了什么人我们还不知道吗?” “还有这位同志,说话注意点,还勾引你,亏你说得出口,我看你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大家说是不是呀?” “对,你想什么美事呢——” “该不会是看我们林夕长得漂亮?所以动了歪心思,想着污蔑她以达到什么肮脏的目的吧? 可惜了,我看你们郭厂长和小张同志都是正直善良、通情达理、明辨是非的人,肯定不会让你这样的人得逞。” 正说着呢,食堂大姐端了菜过来,也听见听了个大概,把盆往桌上一搁,对着小张说: “小张主任你可得好好查清楚,人家考察队大老远跑来的,可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我们农场的名声。” 管平还以为会很顺利,没想到根本没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全部都是在声讨他,根本没一个人去怀疑宁溪。 但是时间紧急,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继续拖下去或者被小张把自己带走,那他的计划可就打水漂了。 “你别拉我。”男人摆脱小张的束缚,指着宁溪说:“是你逼我的。” 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昨晚你勾引我的时候我可是看清楚了,你右胸上有三颗黑痣。”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这种隐私的信息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会吧?” “他肯定是在胡说,笃定我们不会让宁溪当众检查。” “那肯定啊,难不成还能当众脱衣服证明自己吗?” “我告诉你们,我说的确实是真的,你们看这样吧,我听说你们考察队都是来自明江市各个单位的大领导,这两位大姐都是是食堂的后勤部的,对吧? “是又怎么样?” 管平:“不怎么样,既然你们都是有身份的人,那肯定不会弄虚作假。 我就拜托你们两边分别出两个人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我说的这些标志不就清楚了? 我相信你们不会撒谎的。” 小张这时候也懵了,这个家伙振振有词,一脸坚定的模样,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误会? 管平又道:“你们要是不检查那我可到外面去说了?我相信外面的大家伙们应该很想听这样的八卦吧。 宁溪可不惯着他,“你说一句话就要检查我,那我成什么了?再者要是情况跟你说的不符合,你又该当如何? 随口污蔑一个同志的清白,可不是一个正直的人应该做的事。” 阮丽萍也开口:“我们做了几十个小时的火车,从明江市到农场,是响应国家援青号召,希望能够挖掘合适的项目,促进双方的合作。 争取能够对这边的人民提供帮助改善大家的生活条件。 而不是大老远跑过来接受检验,被你胡乱污蔑的!” 祝良才也说道:“我们的医疗队,从早上就开始又到作业上值班义诊。 因为坐久了火车,大家的双腿都还是肿着的,就这样谁也没有叫过苦,说过累,也没主动提出要休息。 你作为农场的一员,就是这样对我们的同志的吗?!” 男人被责问的有些难堪,“我、我……” “如果我说的是假的,我愿意为我的行为承担责任。” 宁溪嗤笑:“那你想怎么承担责任,不会是口头道歉吧?” 小张赶紧表明态度:“如果你说错了,那我就要向上级请示,将你送到学习班进行学习整改,并且不得在外面散播任何关于年轻同志的谣言。 否则你就是污蔑同志,恶意破坏团结关系,需要进行劳动改造。 所以你现在是承认你就是在污蔑宁溪同志,并且当即向他道歉,还是坚持你的说法?” 管平:“我坚持我的说法,宁溪你也赶紧承认吧,别等着大家查出来都难看。” 不管是男是女,除了在医院检查身体外,宁溪可没有在外人面前脱衣服的爱好。 “我不知道这位大哥为什么要污蔑我,从昨天开始,我没有和大部队离开过一步,行动都是透明的,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说你做的这种事情。” 她想了想说:“不过我倒是觉得有一个可能这位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痣或者什么疤痕。我倒是知道一个人身上的标志符合你说的情况。” “哦,还有这事。” “就说嘛,这位小同志昨天才来的,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肯定是搞错了。” “那有这些标志的人到底是谁呀?” 管平一愣,怎么回事儿啊?这咋跟林晓月说的不一样呢? 宁溪认真道:“大家伙都知道,我在这边只认识一个人,就是我的昨天揭发的林晓月。 想必大家也听说了我跟她的关系,我以前倒是见过她身上有这样的标志。这位同志,你怕是搞错了吧?” “怎么可能,明明就是你?!”管平大声反驳。 大妈若有所思:“还真有可能是搞错了,这林晓月可是那样的家庭出身的,干点什么坏事也不奇怪。” 另一个食堂大妈补充道:“我可听说了,医院那边好像要把他调走,不让待在咱们这儿了。 说不定就是想逃避处罚,所以故意勾引一个咱们农场的人,争取留下来呢? 大家可别忘了,咱们这正经职工的家属是能落户且生活在农场的。” 她们食堂消息可是很灵通的! 第127章 林晓月计划落空 小张打圆场:“要我说咱们也别在这吵吵了,那林晓月叫过来问一下不就行啦?” 事情突然朝别的方向发展啊,管平一时也拿不准,到底怎么回事。 但他感觉把林晓月叫过来不是一件好事。 便大声说道:“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检查一下这位同志身上到底有没有标记不就成? 有,那我就没说错。 没有,那我就真认错人了,我也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刚刚来送菜的大妈重重地捣了他一下:“说的倒好听,大姑娘家的身子是能检查就检查的吗? 那我说你是个阉人,要不你也找个地方把裤子脱了给人家看看? 不然你怎么证明你不是个阉人呢? 那我要是说你不行,你是不是也得找个地方当众表演一下活春宫才行啊。” “大妈说得好!” “是啊是啊,好恶心哦,就他那张嘴一说,就要让人检查,什么道理呀。” “就是说我平时去医院检查都不好意思的勒,这还是陌生人,换我,我才不干。” “那警察办案还得讲证据咧,要是跟他一样嘴皮子一动就要别人配合,那社会不就乱套了啦~” 没有一个人支持自己的想法,管平脸色一变,败下阵来。 “我去叫林晓月,我家姑娘也在医院上班。”大妈直接跑了出去。 林晓月一上午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的。 早上一醒来,她竟然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的躺在医院墙角。 身上还有一些酸痛的感觉。 好在醒的比较早,医院还没有上班,她偷偷的摸回了宿舍,吵醒了室友只说是早起出去上了个厕所。 本来今天上午她就要被送到分厂去,但是车坏了正在维修,估计下午才能走。 此刻她心里还庆幸着,能看完宁溪的笑话才离开。 就算自己不好过,宁溪也别想舒坦的活着。 正在这时有人来到宿舍门口:“林晓月,有人叫你去食堂一趟。” “什么事?” “不知道,让你去你就去,人家还在外面等着呢!” 难道是宁溪不愿意接受检查叫他去作证? 这可是件大好事呀。 林晓月迫不及待地跑出宿舍,跟着来找他的食堂大妈一起走了。 现在还是休息时间不上班,有几个好事的人也跟在两人后面去了食堂。 大妈带着人进来,“大伙们人我给你们带来了。” 林晓月一眼就看见了管平,心中得意,看来他也不傻,肯定按她说的办了,还知道找这么一个好时机。 她故意问道:“你们叫我来干什么?” 宁溪:“有人说你胸口有三颗黑痣,每颗痣距离都是一指宽,是这样的吗?” “你怎么知道?不是,关你们什么事啊?” 有人大笑:“哈哈哈,你们看她的反应,看来宁溪同志说的没错。” 林晓月瞪了过来:“宁溪,又是你!我爸妈都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到底要怎么样?” 宁溪笑了笑:“你就说你胸口有没有黑痣吧?” “有又怎么样,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我的个人隐私,原来你们考察队的人素质就是这样的呀。” 大妈一拍手:“有就对咯~刚刚这位男同志来说,昨晚有个。姑娘勾引他,他还记下了这个姑娘隐私部位的标志,现在看来很符合你啊。” “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林晓月纳闷,怎么跟她扯上关系了。 “我作证!这很可能是真的,林小月昨天晚上偷偷溜出去了,今天早上才回来的,而且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有不明痕迹!” 张婷突然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医院的同事。 昨天晚上,林晓月当众说破了大家在背后说她坏话的事,她心里难过,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跟室友相处,一直睡不着。 睁眼到天亮。 昨晚林晓月偷偷摸出去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但是农场很偏,逃走是不可能的,没有户口的人根本没办法生活,所以他没往心里去。 她还想着林晓月是不是偷偷跑去找李主任求情了。 “天呐!还有这样的事!那铁定就是她了,差点害我们考察队风评被害。” “真是个祸害,走到哪哪里就不太平。” “可能真是跟刚刚那个大妈说的一样,就是为了留在农场,人家心机深着呢,没想到这男的还要倒打一耙,来陷害我们宁溪。”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看这俩人真是绝配。” 听着这些议论声,管平脑子乱嗡嗡的,他看了看宁溪,又瞅了瞅林晓月。 开始怀疑这个林晓月会不会是摆了自己一道。 换个思路,她用宁溪做诱饵,表面上是为了钱,实际上是林晓月看上了自己,想跟自己绑在一块,好在农场留下来。 真是用心险恶! 想到这里,管平明白这个什么标记啥的,根本就是林晓月自己身上的,不可能用这个陷害到宁溪。 他干脆改了口,说:“昨晚我喝了点酒,没看清人脸,可能真是误会了,对不住了各位......” 管平偃旗息鼓,林晓月反而不干了。 “你怎么回事?什么没看清,明明就是宁溪!” 宁溪站起来,熟练地换上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没想到啊林晓月,你竟然为了陷害我,宁可毁掉自己的清白,可惜你没想到这个男同志把你的标志记下来了,让你的计划毁于一旦!” 管平突然开口说:“张主任,其实我也是被瞒在鼓里的,都是这个林晓月故意使坏,要是我能主动揭发,拿出证据证明这件事的真相,能不能对我从轻处理?” 他现在是明白了,想赖上宁溪是不可能实现的,那就要及时止损,把事情都推到林晓月那边再说。 不然他刚出来没多久,可不想再被教育了。 “什么证据,你倒是说说看。” 小张也盼着赶紧拿出实质证据,让宁溪彻底从这个桃色绯闻中脱身,否则要是出了什么事,郭场厂肯定拿他试问。 “昨天我给了那人五十块现金,那钱是我在监狱的工资结余,每张钱上都是有标记的,这钱她肯定还没花,只要找出来就能证明谁才是昨晚的人!” 系统默默冒出来:“宿主,你是不是昨晚就发现钱上有记号了?” 不然依照宿主这种财迷的风格,估计一毛钱都不会放过。 “嗯。”宁溪默默地回了一句。 昨晚她本来是想把钱摸走的,但是检查了一下,发现每张钱右下角都有一点蓝印,她想了想还是没拿。 他现在深刻怀疑,这个管平要是事情没成,肯定会控诉林晓月偷他的钱,再把钱要回来。 毕竟林晓月肯定没有正当理由证明这笔钱的来源。 张婷窜过来,一把伸进林晓月兜里把钱抓了出来。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钱?” 管平接过来一看,“是这个,张主任,您要是不信,我家里还有十块钱,我拿来给您看,你也可以亲自去调查这钱的记号是不是真的。” “不用查了,我知道这个记号。” 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郭场厂带着两个职工走了进来。 小张见他来了,眉头都舒展了一些,这男的一来,他就差人去给郭场厂汇报了,生怕出了什么事,跟上面不好交代。 第128章 小张的提议 此刻郭场长脸色也不太好看,“小张,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小张主任立刻把事情讲了一遍。 林晓月这才知道跟自己计划的完全不一样。 她明明是让管平来指认宁溪的,说好的记号也是屁股上的烫伤,怎么变成她自己的的黑痣了? 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指着宁溪和管平大声说道:“场长,他们俩合起伙来诬陷我!” 管平苦着脸叫屈:“场长,我冤枉啊,我都不认识这个叫宁溪的,昨晚喝多了,只记得名字了,这不就整误会了嘛——” 郭场厂:“得了,事情的经过我已经清楚了,我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要陷害宁溪同志,只要我在这里,就不可能让你们得逞。 还没招待呢,反倒是麻烦先上来了,我们这儿还没这种待客之道!” “小张,你带人把他们俩带走。” “另外!我不想听见这件事传到外面去。 如果有谁背地里议论让我知道了,那就是诚心破坏我们农场和考察队的友好关系,诚心让我这个场长违抗上级的指示,我绝对不对轻易放过。” 郭场厂说完,大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务之急是将这件事的影响压到最小。 因为三人成虎,流言蜚语最是伤人,哪怕真相明明白白,经过无数张嘴一说,最后流传的往往跟事实大相径庭。 大家纷纷表明态度: “场长,您放心,这件事我们就当没听见过。” “对!要是有人在外面瞎说,我们立刻向您报告——” 郭场厂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转而对着考察队的人说:“各位同志,发生这样的事是我们的失职,还请大家海涵。 宁溪同志,我代表个人向你表达最真诚的歉意,是我没有约束好场内的职工,差点给你带来恶劣影响。” 宁溪站起来说:“郭场长言重了,发生这样的事谁也没办法预料,但是郭场长解决事情的效率和魄力我们都看在眼里。 有您这样的公平公正,为他人着想的好场长,农场肯定会越来越好!” “好好好,小同志实在是抬举我了。”郭场长心里也好受了点。 阮丽萍端起茶水说: “实话实说嘛,郭场长,小溪说得对,在您这样的领导者的带领下,农场肯定会越来越好,来来来,咱们就以茶代酒,敬郭场长一杯!” “也为农场的美好未来干一杯!” “干!” 食堂大妈有眼色的立刻给郭场长递了碗茶。 大家本来因为突发事件而心里有点小情绪,此刻都在这杯茶中化为乌有,只留下欢声笑语。 到了晚上的时候,小张同志特意跟宁溪交代了一下两人的处理结果,管平和林晓月都要被送到分场学习班接受思想教育。 至于那五十块钱,管平主动提出作为对宁溪同志的赔偿,希望她能原谅他的无礼。 “宁溪同志,你放心,这两人后续的表现我们会重点关注的。” “好,我相信你们。” 宁溪推拒不过,把钱收了起来。 接下来几天考察队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就在大家心灰意冷的时候,小张突然带来一个好消息。 “阮主任,我们这边是高原地区,农业资源也没有你们那边好,但是有个东西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看得上眼?” 小张说这句话也是有私心的。 这几天他一直陪着考察队到处跑,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些人。 明明一个个都是领导干部,但是一点架子都没有,也详细了解过农场的各个方面,看起来是真的想帮助他们。 跟以前来走过场,天天待在总场吃吃喝喝,只会做口头功夫的那些不太一样。 阮丽萍来了兴趣,“嗯?你说说看。” “其实我们这前几年就开始种植枸杞了......” 胡光荣不解:“枸杞?这不是中药吗?” 他这几天都憔悴了不少,因为水土不服还一直蹿稀,人都老了好几岁,本来就不高的颜值愈加辣眼了。 众人看了他一眼,又默默移开了目光。 小张点点头:“确实,但这可是好东西,不管是泡水还是煲汤,都对身体有好处。” 他们这边本来就盛产枸杞,记得小时候,大家还会摘野生的,晒干了卖给药铺换点东西。 现在也有人做这事,不过都是偷偷的。 这些虽然都是统购统销的,但是产量跟上来了,收购的却少了,只能分到各家各户,现在他家里还存了不少呢。 “这要是不行,我们牧场还有奶,鲜奶运不走,可以做奶制品。” “枸杞?奶制品?”祝良才若有所思。 这两者都是他们厂里没有涉及过的东西。 要说奶制品,其实大家熟知的只有奶粉和奶糖,他可没本事做出超过大白兔奶糖的东西。 枸杞就跟他们更没关系了。 “小张哥,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这枸杞到底有什么用啊?” ‘人到三十不由己,保温杯里泡枸杞’可是宁溪记忆深刻的一句话,因为她自己熬夜过后也会泡枸杞喝。 美其名曰一边熬夜、一边养生。 她也知道枸杞在中医上有滋补肝肾、养精明目之效,枸杞的嫩叶子还能用来泡茶、炒菜呢! 可以说是浑身是宝了。 但这话可不能让她来说。 小张眯了眯眼睛:“各位同志有所不知,这枸杞对男同志可是大大有益,老一辈都说有补肾之效。” 说到补肾,在座各位男同志的眼睛都直了。 宁溪看见这一幕,心想果然,任何能跟‘补肾’搭上关系的东西,对男同志来说都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她调侃说:“看来这东西确实不错,祝叔叔可得好好想想,怎么把这煲汤、泡水的东西跟吃的联系上。” 祝良才头发都要薅秃了,开玩笑道:“小溪,你脑子灵活,你帮叔想想呗。” “哈哈哈,良才兄,你这不是为难小溪同志吗?人家年纪轻轻的,又不是你们厂里的,哪里想得出来。” “你们也别嘲笑他,我看祝厂长这次来估计是带着任务的,这眼看完不成了,心里不知道多着急呢!” 宁溪怎么说也是现代社会生活过的,见识到的东西也多,看祝良才这么为难,想着说不定能给他提供点思路,主动张嘴说: “祝叔叔,我倒还真有几个想法。” “哦?那你说说看。”祝良才顺口回了一句。 第129章 收到电报,离开农场 “第一,咱们肯定不能直接收购和售卖枸杞。” 众人点点头:“是这样。” “对啊,这东西也就大药房会卖吧。” 这小张主任说的这些,其实都是跟中医有关的,也就是药性。 可不能堂而皇之的加以宣传。 但是不宣传,东西又怎么可能卖得出去呢? 没有销路也就没有必要收购。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宁溪:“但是咱们可以换概念啊!这枸杞放到药里是中药,那泡水不就是茶了?” “那既然能泡水,是不是还能榨汁?能不能做成汽水那样的饮料?” 宁溪拿起一颗乌黑的枸杞,手指轻轻一挤,汁水就被压了出来,“瞧,这不是挺多汁的吗?” 祝良才这才发现宁溪并不是随口说说,也拿过一颗枸杞挤了挤,还舔了舔手指:“甜的!还有呢?小溪你继续说。” “没了啊,我说完了。”宁溪一摊手:“我也就是脑瓜子灵活一点,但也就是纸上谈兵,实践经验屁也没有。” 要她说啊,这青省最能创收的那肯定是矿产资源,不过这都是属于国家的,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现代社会青省由于独特的高原气候,还有一个“冷凉蔬菜”项目。 炎热的夏天蔬菜本就不易种植,但是青省的大夏天依旧凉快,日照又足,才开发这么一个项目。 蔬菜直采直收,24小时就能跨越数千公里直发港城,但这都是现在达不到的。 “咚咚咚!” 有人敲门进来。 “张主任,有一张电报,好像是给考察队的。” “哦?”小张接过来一看,“是给宁溪同志的。” 宁溪心里咯噔一下。 要是没有急事,应该不会拍电报过来。 “宁三受伤,危,速去西南,走前请致电机械厂,赵峥嵘。” 阮丽萍见她脸色不好,忙问道:“怎么了?” 宁溪把电报拿给她看:“阮姐,我得离开这儿。” “你这怎么走啊?没有介绍信啊!”阮丽萍虽然理解她着急的心态,但是没有介绍信哪里也去不了。 电报上说要打电话去厂里,宁溪猜测赵峥嵘可能帮她打点好了。 “小张哥,我能打个电话吗?” 小张立刻站起来:“行啊,走,我带你去场厂办公室打去。” ...... “喂!是宁溪吗?”接通后赵峥嵘很快接了电话。 宁溪:“是我,赵叔叔,家里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出什么事了?” 赵峥嵘:“你先别急,听说我,化肥厂昨天发生了火灾,你大哥大嫂为了抢救财务室的资料,严重烧伤,现在还昏迷不醒。 你大娘听到这个消息气晕过去,现在也住院了,你大伯和二哥一致认为要瞒着这个消息,也走不开,所以给你和宁四都拍了电报。 你到西宁市的委会找方主任,他会给你开介绍信的,到了军区有人接你。” “好,我马上就去。” 宁溪放下电话,赶紧跟阮丽萍说清楚这件事。 阮丽萍一听心里就有数了。 既然是那位同意的,那宁溪中途快离考察队,也不会被人抓住小辫子。 但她又担心别的问题。 “你一个能行吗?不太安全吧。” “我可以的,这一路过来您不是看见了吗?我体力好,人又机灵,安全得很!” 郭场厂听说了这件事,亲自安排人将宁溪送到县里,坐上去西宁的汽车。 等宁溪到的时候,方主任不仅立刻给她开了介绍信,还帮忙买好了车票和路上吃的东西,亲自把她送上火车。 从西北赶到西南,宁溪比宁季秋来得还早一点,一路被带到了军区医院。 “同志需不需要先休息一下?”带路的小同志一脸为难地问宁溪。 “不必了,谢谢同志的好意,但我想立刻知道我姐的情况。” “这个宁同志伤得有点严重,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宁溪到病房的时候,宁书涵被裹得像个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动静。 她本人虽然跟这个三姐素未谋面,但此刻心情也十分沉重,眼眶发酸。 还没看两眼,护士就进来把她们请了出去。 “抱歉,病人情况危急,随时需要医护人员照料,家属不方便留在里面,请多多理解。” 宁溪点点头:“知道了,还请医生多多费心。” “放心。” 病房外面坐着几个军人,个个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低着头不吭声。 有两个小战士跑过来:“家属,我们司令请您去一趟办公室。” 不应该先见主治医生吗? “你就是宁书涵同志的妹妹吧?”一个穿着军装、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过来跟宁溪握手。 “是的,您是司令吗?” “没错,你请坐......小王,沏茶!” “宁同志,这次宁书涵同志带队深入丛林,不但成功救出了我们的同志,还侦破并摧毁了一个全部有敌人伪装成的村子,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 司令员说着眼眶也红了。 事情一出他就立刻派了先遣队去调查踪迹,没想到那些证据都是敌人伪造的,因为附近那个村子里的人,早就被他们买通换成了自己的人。 就只等着他们的人马一步步进入陷阱中。 “为了保护队友,她被击中了六枪,有一枪命中要害,现在情况特别危急,如果明天还不能醒来......” 宁溪心里长叹一口气,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刚刚在病房外面的都是她的队友,还有两个受伤了还在昏迷,但没有大事。” “你放心,主治医生全部是咱们军区的精英,一定会竭尽全力,将我们的英雄宁书涵同志治好!” 尽管司令说得斩钉截铁,但宁溪知道宁书涵醒来的几率不大,因为刚进去她就让系统扫描过。 根据系统给的消息,按照现在的治疗技术,她最好的情况就是变成植物人。 但宁溪是谁?她可是有外挂的女人! “司令员,今天晚上我能在病房守夜吗? 您放心,我不会吵到我姐,我只是想一直看着她,说不定她能感受到亲人在身边,真的醒过来了呢?” 第130章 暂时脱离危险 司令员考虑了两分钟还是同意了:“行,我跟医院那边通知一声。” 接着宁溪被安排到食堂吃饭,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 “系统,帮我找到合适的了吗?” 一早宁溪就让系统帮忙在商城选择合适的药剂。 系统:“没有,她受的伤很严重,‘精致生活’板块的东西都不太符合。 如果你需要完全将她治好且不留下后遗症,我建议你花1000星币升级医药栏,里面应该有你需要的东西。” “那还等什么,升级啊!” 之前的医药栏目只能阅读书籍,她还以为药品、器械是在别的栏目,原来是需要升级。 星币用完了可以再赚,人死了可不能复生。 “升级成功,星币-1000” “上次才花了200星币解锁精致生活就有免费赠品,这次有吗?” 系统已经吸取了上次的经验,立刻回复: “有的,24小时内免费领取的物品我已经帮您领了,有外伤万能药剂*1、情绪理疗包*1、近视眼恢复药剂*1。” “就这几样吗?”上次不是还挺多? “宿主,虽然这次升级花费高,但是这些药品可都是你现在根本买不起的,就说这个外伤万能药剂,售价9999星币。” 这些免费领取的东西都是随机发放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宿主运气这么好,每次分到的东西都很珍贵。 “宿主,你真心幸运。”系统感叹道,“想要什么来什么。” 宁溪撇撇嘴:“我幸运?” 确实够“幸运”,不然怎么就突然挂了呢。 虽然她是个普通社畜,也没有爹妈疼爱,但至少一卖惨爹妈就给钱,她毕业之后,俩人还共同出资给她买了一套单身公寓。 抛弃情感因素不谈,她过得其实比很多普通人要轻松。 “真的,宿主,我听别的统子说,她的宿主领到一个放屁丸,给讨厌的人用了,结果效果太快,把她宿主都臭晕了——” 宁溪:“......” 这怕是哪个恶趣味工作人员干的吧? “同志,到了,进去之后务必保持安静。” “好,谢谢。”宁溪谢过带路的小战士,放轻脚步进了病房。 护士和医生不间断地看着,一直等到凌晨三点多,宁溪的双眼都熬肿了,才等到护士换班。 系统:“宿主快动手吧,下一班预计30秒后到达病房。” 宁溪能感受到医院对宁书涵的重视,要不是不能吵到病人,她怀疑医院能安排人把病房整个占满。 她也不再犹豫,悄悄走过去,捏住宁书涵的脸颊,强制把她的嘴巴弄开,把药剂倒了进去。 无色无味的药剂进了嘴里,瞬间消失不见。 她还没离开病床,门口的脚步声已经响起。 宁溪干脆趴在床边,瞪着一双兔子眼看着床上的宁书涵。 推门进来的护士看见这一幕,心底默默叹气,根本不敢想象要是父母来了,会有多伤心。 “护士!护士!”宁溪压低声音,扯了扯护士的衣角。 “嗯?”护士指了指门外,示意有话去外面说。 “不是,我姐她刚刚眼皮动了,她是不是要醒了?” 护士眼里冒出惊喜,两人一左一右趴到宁书涵两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唔——”宁书涵发出一声闷哼,眼皮微动,这下两人都看清楚了。 宁溪伸出手帮她挡住灯光,免得闪了眼睛。 宁书涵感觉自己全身都很重,像背了几百斤石头,嗓子眼也快冒烟了:“水、” “好,水来了、水来了。”护士麻利地兑好温水,喂给宁书涵喝。 这两天她们只敢用棉花沾水给她擦擦嘴唇。 另一个接班的医生这时候进来,正好看见两人在喂水,吓得差点心脏骤停,小声质问:“你俩干什么,不能轻易动患者,出了什么事你们能负责吗?!” “周主任,她醒了!”小护士不知为何,话音带着一丝哽咽。 周主任喜不自禁,急忙过来检查宁书涵的状况。 “你们先看着这边,我去请主治医生。” 很快几个医生进了病房,宁溪被礼貌地请了出去。 直到两个小时后,她才被医生告知宁书涵已经恢复意识,暂时脱离危险。 “小秋~快来追我啊,追到我就把糖给你吃!” 火车哐当哐当突然晃动了一下,宁季秋从梦中惊醒。 打前几天起,他一直心神不宁,冥冥中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正打算写封信回家问问。 还没动笔就收到了电报。 然后他立即找大队长请假、开介绍信,再坐车去市里买火车票,可是每天去西南的火车只有一趟,而且已经走了。 转车耽误的时间更多,工作人员劝他等一晚坐第二天一早的车走。 这几天在火车上,宁季秋都没合过眼。 一闭上眼睛,面前出现的就是孪生姐姐血肉模糊的样子,他的心脏都在抽痛,仿佛自己也正经历着这些。 刚刚他终于扛不住睡了过去,竟然梦到了小时候和姐姐打闹的样子。 这一刻宁季秋很想回到过去,回到小时候,最好永远长不大,那样姐姐就不会有危险,他们也能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广播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各位旅客请注意,即将到达春城站,需要下车的旅客请带好随身物品,做好下车准备。” “你就是宁季秋同志吧?请跟我们来。”到了军区出示证件之后,宁季秋被两位开着汽车过来的战士接走。 对方把车开得飞快,两位战士一脸严肃,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宁季秋的心简直沉到了谷底。 这般着急,姐姐是不是不好了? 等他来到医院的时候,只见宁溪也在外面候着,因为太困了抱着膝盖在椅子上睡着了,手术室显示“手术中”。 恰好有护士从里面出来。 “护士,我姐姐怎么样了?” 护士看了他一眼,跟病人长得很像,甚至肤色都差不多,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 “放心吧,病人已经苏醒,暂时脱离危险,还要继续观察,等会会安排家属探视。” 第131章 准备收网 “小秋,小溪,你们来了。” 宁书涵半躺在床上,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眼睛、嘴巴和鼻子。 她身上除了枪伤,还有多处和敌人搏斗后留下来的擦伤、扭伤,几乎没一块好肉。 “小溪,辛苦你了,几年没见,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漂亮。”宁书涵先望了望宁溪。 眉眼都长开了,但依稀还是有点小时候的样子。 被击中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力气早就耗尽了,全靠意志坚持,希望能拖住最后的敌人,给队友争取一点时间。 没想到竟然活了下来。 昏迷之后一片混沌,记忆停留在之前,但她总觉得好像有一股特殊的力量注入了身体,让她渐渐清醒过来。 “小秋,吓坏了吧?” “姐——” 宁季秋这几天都忍着,尽量往好的方向想,此刻也忍不住流下了两行热泪。 “你现在好黑,好丑。”宁书涵仔细打量着他的五官。 黑了,瘦了,看着也成熟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他下乡前,刚刚高中毕业的弟弟稚气未脱,不等大家商量就给自己报名下乡。 “姐,我好害怕,你还取笑我。” 在姐姐面前,宁季秋才表现出了孩子性的一面。 宁溪知道他们姐弟俩关系最要好,这宝贵的探视时间就留给他们,便主动说:“姐你和三哥先说话,我去打电话给大伯,免得他们担心。” 其实她昨晚就想打电话的,但是时间太晚,司令又说等稍微稳定点再通知家长,就没打。 ...... 明江市,人民医院,病房外。 宁知松听完赵峥嵘的话,眼里浮现出惊喜:“真的?那就好、那就好,麻烦你了赵老弟。” 直到大女儿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他身上的压力才轻了一点。 大儿子夫妻俩也已经醒了,但是身上、脸上烧伤严重,情况不容乐观。 刘春梅也只是惊惧过度,现在需要静养,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宁仲麒感激地给赵峥嵘鞠躬:“谢谢赵叔叔,赵叔辛苦了。” 没想到小溪这个公公这么热心,出事之后第一时间就主动来帮忙,一点架子都没有。 帮他们跑前跑后的,几乎所有能帮的都帮了。 宁家的钱都在刘春梅手里,存折也是刘春梅的名字,当时人晕倒了,所有的医疗费都是赵峥嵘给的垫的。 还拿了两百块钱让宁知松先用着。 说他们家里的事情够多了,要是再去取钱更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赵峥嵘:“别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需要的你随时叫我,那边有消息了我也立刻告诉你们。” “要是有什么情况,你们就找赵医生,他是我堂弟,我已经打好招呼了,都是亲戚,你们不要不好意思。 化肥厂那边正在调查,据说是有人故意纵火,警察可能会过来问话。” 赵峥嵘挑着重要的事情交代清楚,便匆匆告辞: “我厂里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务必打电话。” 宁知松几人把他送到医院门口:“赵老弟,客套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总之谢谢你。” “行,我先走了。” 等人走了,关雨兰对宁知松说:“妹夫,你先回家休息休息吧,这边有我看着。” 自从刘春梅晕倒后,关雨兰就一直在医院照料着,宁知松又是回家拿东西,又要照顾孩子,还要担心着大女儿那边的事。 现在孩子送到老大丈母娘家去了,这才轻松了点。 但他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看着随时可能倒下。 “对啊,爹,这边有我们照料着,您保管放心。”老二宁仲麒夫妻俩也请了假,孩子送到姥姥家,专门在医院这边忙活。 “那我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宁知松也感觉自己有点撑不住了,前几天是实在走不开,现在要是还硬撑,出点什么事也是给大家添麻烦。 想了想还是听劝回家休息。 “小姝,你在这边也照顾你大嫂好几天了,你也回去休息休息,顺便看看孩子。” 余姝摇摇头拒绝了,“我年纪轻还能坚持坚持,大姨你先回去休息吧,家里还得照顾小赵妹夫,哎?娘你怎么来了?” 刘春梅正拎着饭盒过来。 宁仲麒麻溜地跑过去扶着她,把东西接到自己手上,“娘,医生不是让你在家静养,你怎的跑过来了?” “我也没什么事,在家躺着心里就烦躁着急,还不如让我来医院,放心吧,我现在好多了,肯定不会帮倒忙。” 孩子伤成这样,她这个当娘的哪里还坐得住,更别说躺着休息。 老大媳妇卫颖也伤得不轻,但她娘家孩子多,爹娘两个人要带七个孙子,根本腾不出手过来。 刘春梅:“老二,小姝,听你爹的,你们赶紧回去休息休息,回去上班吧,这边有我们呢,你们总请假也不行。” “娘,你这话说的,大哥大嫂都伤成这样了,我们哪还有心思去上班,您不是说了嘛,一家人有困难就得互相帮助,我们年轻腿脚快,怎么着也用得上。” 余姝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她们这代人兄弟姐妹都多,一年到头也就冬天稍微清闲点,大家都赶着在冬天生孩子。 可想而知,一大家子人,妯娌或者小姑子一起坐月子是常有的事,她生孩子那会儿,两个嫂嫂都在月子中。 婆婆刘春梅在饭店上班又不能常常请假。 最后是大嫂跟婆婆两人轮着给她伺候的月子,晚上她男人下班了带孩子。 不管是吃喝,还是别的方面,都给她弄得干干净净,舒舒坦坦。 这时候她来帮点忙也不算什么。 “那行,咱们全都在这守着也用不了这么多人,今天就我跟你们老二看着,小姝,大姐,你们回去休息。” “就这么说定了。”宁知松也同意这个办法。 都在这熬着谁受的了,还是得讲究科学配合。 赵峥嵘离开医院径直去了政府大院,他接到消息让他立刻去找廖正雄。 两人并不是上下属关系,再加上不想引起别人的猜测,有什么事都是借着翁婿关系,在家里见面。 “峥嵘,上面通知让我们立刻收网,公安局随时待命,你今晚的任务是......” 第132章 事发 廖清月其实并不是廖正雄的亲生女儿。 而是以前老部下的遗孤,她父亲在战场上英雄牺牲,老家是农村的,没个壮劳力在家日子过得不好,亲娘没多久就改嫁了。 有人反应上来,廖正雄把人接到自己家当亲生女儿养着。 哪想到接回来的是一匹狼。 真正的廖清月早就跟她娘一起被害了,一切都是针对廖正雄的阴谋。 查明事情后组织上要求他将计就计。 廖清月刚来的时候还没多大,虽然是从小的培养的棋子,但也没有一开始就被委以重任。 所以这个任务一接就是好多年,在廖清月逐渐成为组织的核心时,廖正雄这边也在顺藤摸瓜,掌握了不少敌人的信息。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真正策划这一切的卧底,竟然藏在军中,职位还不低。 也就是最近机械厂接到了军方的委托,这条大鱼才露出水面。 “听说你儿媳妇娘家那边出了点事?”说完今晚的安排,廖正雄问了一句。 赵峥嵘神态里有一丝疲惫,“是,化肥厂财务室突然起火,应该是人为,警方正在调查。” “这事我会让人盯着的,你就不要分心了,先紧着国家大事。” “雄哥都开口了,我肯定放心。”现在廖正雄可是省里的顶头大哥,他放话了赵峥嵘自然没有异议。 对方办事方便,肯定比他更加周全。 廖正雄讶异:“哟,还没结束呢,连叔都不叫了,这么迫不及待?也是,这些年让你跟条美女蛇生活在一起,实在是难为你了。” 赵峥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还不了解我?” “得了,闲话不多说,赶紧回去准备吧,你的作用可不小,不允许出一点岔子!”廖正雄等这一天也等得够久了。 这一夜是兵荒马乱的。 廖清月在家里坐立不安,在一楼和二楼上上下下。 赵天浩抱着枕头从房间跑出来,叫她:“妈妈,你快来陪我睡觉。” 廖清月跺了跺脚,敷衍道:“妈有事,你快睡吧。” 她心里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这报信的人怎么还不回来?到底成功了没? “小月?怎么了?”帮忙照顾孩子的张阿姨从房里出来,头发蓬乱睡眼惺忪。 “没事,峥嵘还没回来呢,我担心,哦对了,张姨你上来哄浩浩睡觉,我再等一会儿。” 赵天浩不依:“不要,不要张阿姨,我要妈妈!” 张阿姨有点为难,奇怪地看了廖清月一眼:“赵厂长彻夜在厂里加班也是常事,我看您还是早点睡吧。” 廖清月身子僵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找补道:“说好了今晚回来的。” 其实她很想离开这里,带着赵天浩远走高飞,但是任务还没有完成,组织不可能放她离开的。 这批专门生产的零件今晚就要装车运走,只要检验无误,途中就不会再查验,直接送到军工厂。 但是里面已经被秘密放置了炸弹,一到目的就立即引燃。 她的任务,就是要把关键的资料放到廖正雄的书房去,做实廖正雄通敌叛国。 等c省乱起来,他们的人才好上位,进一步把控权力。 第二天一早,门外突然来了很多人,把机械厂家属院围得滴水不漏,重点关照对象就是赵峥嵘家。 “小月,外面好多人,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张阿姨本来是要出去买菜的,结果被拦了回来。 她拎着空空的篮子回来,脸上惊魂未定:“还说什么赵厂长被带走调查了,咱们也不能离开这里,吓死人了......” “好了,你先别慌,我现在回我爸家看一下,你在家看着。” 张阿姨有点犹豫:“可是外面出不去啊......” 廖清月哪还有功夫管她,带上赵天浩就要往外走,门口两个公安拦住了他们。 “抱歉,现在不能外出。” “你知道我是谁吗?”廖清月眼神冰冷。 公安的口吻带着不容商量的意味:“不知道,我是奉命行事,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我爸是廖正雄,给我让开!” 有个人跑上前来,在刚刚那公安耳边说了几句话:“队长,她爸确实是廖主任,这怎么办?” “这样吧,出去可以,但是得保证你没有携带任何东西。” 廖清月早就猜到了,这事一出,赵峥嵘肯定是第一个被问责的,毕竟这项业务是他全权负责,不管是研发还是生产还是装运。 谁能想到押车的全是她们的人呢? “哇呜呜呜——我要去姥爷家,我要见我姥爷,浩浩害怕,呜呜呜——” 赵天浩看见满院子佩枪的人,吓得嚎啕大哭。 “这......”几个公安迟疑着,“可这是我们的任务啊......” 到时候上头责怪起来,他们哪里承担得起。 廖清月主动递台阶:“我家里有电话,我先打电话给我爸说一声,等他同意了,想必你们也不会有麻烦。” 电话接通,廖正雄的声音传来:“月月,现在我忙得手忙脚乱的,你就先忍忍在家待着哪都别去,爸保证你肯定会安然无恙。” 赵天浩踮着脚尖想要电话,一拿过来就开始哭:“姥爷,浩浩好害怕,浩浩要去姥爷家。” 这哭声把廖正雄都心都哭碎了。 他两个大儿子如今都快三十岁了还未成家,赵天浩是唯一一个孙辈。 果然,他深深叹了口气,还是在外孙的哭声中败下阵来,“行,去去去,去姥爷家,浩浩别哭,把电话给你妈妈。” 廖清月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爸,您别管浩浩,这孩子就是矫情,胆子小,没事的,我一会把他拖楼上去。” “月月,你还是带他回家吧,不过家里除了阿姨没别人,你们小心点不要乱跑,我打电话安排一下。” 等了不到五分钟,外面就有人通知她们可以离开了,但必须由公安同志给送到家。 “那就麻烦同志们了,我这孩子胆子小,能不能给安排几个女同志?” 公安同志见她们配合,态度也缓和了不少,“我看看,正好有两位女同志,就让她们俩陪你去吧。” 廖清月看见过来的两位女同志,三人不动声色地对了个眼神。 第133章 杀手锏 三大一小离开机械厂,来到春雨街的十字路口。 “两位同志,我内急,想方便一下。” 很快一个穿着打扮同廖清月一样,连身高、脸型都高度相似的女人从厕所出来,两个女同志也像没发现似的,继续陪她往前走。 过了一会,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妇才从里面出来,头发花白,脸上、手上都是皱纹,和廖清月无半分相似之处。 但这才是真正的廖清月。 她出来后警觉地观察了四周环境,只有几个骑着自行车路过的陌生人,无人注意到这边。 等了一会她才拄着拐棍朝路边走了。 栽赃陷害的资料自然不可能只有一点点,有负责情报输送的专人负责,廖清月必须自己去拿。 她来到一处巷子里,“咚咚咚——” “谁呀?” “路过的,老婆子想讨口水喝?” “什么水?” “不要红糖水也不要白糖水,就要一碗温开水。” 吱呀一声门开了,有人探头出来,没看见异常才让廖清月进去。 院门关上后,原本趴在门口树上乘凉的白猫飞快地蹿下来出了巷子。 地下室里,一个男人将女士挎包递给廖清月。 “这些都是昨晚才送来的资料,绝对能让姓廖的吃不了兜着走,机械厂眼睛太多我送不进去只能让你亲自过来取。” 这一次信得过的人手都派出去了,让她亲自过来取更保险一些。 “知道了,时间紧急我先过去,来之前我已经让她们搜身了,绝对没有携带任何东西出来,万无一失。” 男人点点头,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说:“巷子外面安排好送你的人,那边步行,这边骑车,交接完时间上不会有问题。 护送你的两个人都是会开锁的,到时候一个负责转移视线,一个去开锁,你再放资料。” 这些人都是经过特殊培训的,开锁技术高超,绝对不会破坏锁头,到时候资料放进去,廖正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我知道了。” “走吧,我送你出去,接下来你不要再来这里,我们马上要转移地点,到时候再通知你。” 两人在地下室短暂的交接,殊不知,箱子外面站岗的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等他们打开地下室的门,见到的就是一圈黑乎乎的枪口。 男人见状手立刻摸到腰间,但对面的人更快,一脚将他踢倒,有力的脚将他踩住,双手反剪,利落地拿走了他腰间的枪。 连藏在鞋底的刀片也被摸走了。 “捆好带走!”男人一身粗布衣衫,却难掩狠戾凶悍之气。 “是!队长!” 廖清月死死绑住,这才看见院子里躺了一地的人,她的眼神瞬间晦暗下来,如临灭顶之灾。 证据确凿,廖清月一伙人几乎被一网打尽,还供出了不少东西。 只有廖清月从头到尾都没开口,只要求要见赵峥嵘,才肯吐露出更多的秘密。 很快公安就把人带来了。 “你们都出去,我只见他一个人,否则别想让我说出任何消息。” 陪同的公安请示上级之后,还是出去,让两人单独谈话。 “有什么话想说的?”赵峥嵘看着她。 廖清月见他一点没受影响的样子,立刻猜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败露了,或许,她从来就没得到过廖正雄的宠爱。 难道那些父慈女孝、母女温情都是假的? 亏她还后悔过。 廖清月看着这个高大儒雅的男人,质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天浩不是你的孩子?” 起初她接到上级的任务,需要尽快打入明江市最大国营厂内部,就将目标放到了赵峥嵘身上。 她就不信,自己一个年轻貌美的黄花大闺女,还拿不下这个二婚头。 结果她根本没这个机会,这个赵峥嵘不是在厂里埋头工作,就是在家里照顾儿子,不管是厂里还是家属院,她都没办法随意进去。 最后还是借着赵峥嵘来廖家做客设计了他。 醉酒之后两人被发现衣衫不整睡在一个床上,白床单上还有她的血迹,赵峥嵘自然是抵赖不得。 赵峥嵘抬了抬眼皮:“自然。” 他又不是毛头小子,办没办事自己能不清楚?而且当时他是清醒的。 “有什么话就说,没话我先走了,建议你配合审讯,争取从宽处理。” 还有一大堆事要忙,没空在这听废话。 赵峥嵘不耐地站了起来,高大伟岸的身躯将光线都挡住,廖清月整个被笼罩在阴影下。 她抬起头仰望着男人英俊硬朗的面容,心里却没有一丝涟漪,此时此刻,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眼中蕴含的恨意和怒火。 “呵呵——”廖清月突然笑了起来。 原来只知道工作,天天冷这张脸的男人也是有情绪的啊。 “你恨我?恨我什么?恨我把你儿子的腿弄废了?哈哈哈......谁让他自作聪明,竟然敢调查我,腿废了,才能乖乖的嘛~” 就算赵怀琰不对她起疑心,她也是要弄废他的,不然怎么把这人赶出家属院呢? 家里多一个人,她的行动就不方便一分。 不止如此,她还天天让人在门口打闹跑跳,专门刺激他。 赵峥嵘不想再听,转身就走。 廖清月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站住,如果我说,我能让你儿子恢复,你还想走吗?” 果然,男人的身躯明显僵住了。 “我没骗你,原先我就是想用这个做底牌的,只要你帮我跑出去,再送我去广城,我就把解药给你。 不要耍花招,否则你的好儿子就永远是个瘸子了,也别想着慢慢治疗,按照现在的情况,再过两年,就算是有解药,他也不可能再站起来。” “这可是你的挚爱陆初曼拼死给你生下的孩子,你就忍心看着他一直坐轮椅,眼巴巴地羡慕别人双腿康健?” “.......” 此刻,赵峥嵘内心不动摇是不可能的,但他的责任感不允许他触犯法律、背叛组织,但儿子的双腿也是他心中的一个疤。 一时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他只好径直离开,准备去跟廖正雄说一下这事,保不定能审出来。 廖清月看着他突然变得落寞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恨意,嘴角却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 她相信,只要使出这招杀手锏,事情肯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赵厂长,她交代了吗?”公安同志见他出来,忙问道。 赵峥嵘脸色平静,和来得时候没两样,说:“没,你们再审审。” 第134章 坦白 赵峥嵘来到小洋房这边的时候,赵怀琰正抱着那只白猫在后院里乘凉。 “这只猫可真聪明。” 赵怀琰早就听见了脚步声,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来了,听到父亲夸猫猫,有点小得意地说:“那是自然,随她主人。” 上次宁溪偶然提过一嘴这猫竟然从城东追到了城西,他就感觉这个小家伙不是一般的聪明。 这段时间的相处也证明了这点。 他有时候他都怀疑这猫能开口说话了。 昨天赵峥嵘过来让他最近不要外出,结果这只猫猫竟然一直叫着跟了过去,不让跟还骂骂咧咧。 “我们星星不仅聪明,还漂亮,是不是呀?” 伏在他膝上的白猫伸了个懒腰,发出了悠长的“喵~”声。 “爸你现在过来是有什么事?” 厂里还不够忙? 赵峥嵘看着恣意悠闲的一人一猫,眼里氤氲着浓厚的悲伤。 “小玉,爸对不起你......”他原以为小玉不知道廖清月的事情,没想到昨天他一提,小玉就猜出来了。 可惜在其位谋其事,他根本无法违抗上级的指示。 “你是说我的腿?姓廖的跟你说什么了?” 赵怀琰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廖清月肯定不会主动交代这点,因为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点,也跟她的任务没有太大关联。 除非她能从这里得到什么利益。 还有一个可能,他爸早就知道是廖清月下的黑手。 “她有解药,可以让你康复。” “其实我一直知道是她做的,但碍于我的任务,不能直接审问她,只能偷偷查,但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头绪。” “她有什么条件?不会是帮她逃跑吧?” 赵峥嵘点头:“我不能、也不会背叛国家。” 如果他敢做这样的事,就算小玉能治好,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廖清月让他选,其实他没的选择。 “我会向上面提出送她去广城,申请当地相关单位配合,争取揪出一些广城的老鼠们。” 赵怀琰不赞同:“你是想以身涉险?先不说上面会不会同意,廖清月已经落马,那边的人肯定不会信她,就算到了广城,你们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让赵峥嵘送她去广城,意思就是让赵峥嵘做那边的人质。 “爸,你是想将计就计,诈出解药?如果我说我不需要呢?” 赵峥嵘一震,知道孩子是在担心他,但是这么多年他已经对不起小玉了,不能再耽误下去。 “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会做好准备工作,小玉,如果出了什么事,你要替爸照顾好姥姥姥爷,明白吗?” 这个任务带来也不全部是坏处,至少在浪潮中,上面看在这个的份上,保了他的岳父岳母,没将他们下放到农场。 赵怀琰将白猫从膝上抱起,自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爸,我不需要、也不想让你以身涉险,我生下来就失去了妈妈,不想再少一个亲人。” 赵峥嵘古井无波的双眸里很少出现这样惊讶的神采,“小玉,你?” “如您所见,我已经康复了,正想找个机会说出来,之前不说,是怕知道的人多了不太安全。” 赵怀琰说完还走了两步,证明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爸看看你的腿。”赵峥嵘难掩激动,在赵怀琰面前蹲下来,动作带着几分急切。 “好。”赵怀琰把裤腿撩起来。 煞白的双腿和普通人比起来还是偏细,但和之前相比,那股病态的纤细和扭曲已经了无踪影。 赵峥嵘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最多的是惊喜,是开心。 还夹杂着一丝酸楚。 “爸,我想去西南。”赵怀琰想着,既然已经挑明了,需要防备的对象也进去了,那他岂不是彻底自由了? 再也不用伪装坐在轮椅上,想走就走,想跑就跑。 哦,现在还不能跑。 “小溪知道?” “嗯,她一开始就知道。”赵怀琰把宁溪给配方的事情简单说了,也把自己选择隐瞒的原因告知了他爸。 赵峥嵘定定地看着面前只比他矮一点的儿子,感叹就算是亲父子,也做不到完全了解对方。 他握住儿子的肩膀,“你就算予我明说,我也会支持你的任何选择,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站在你这边。” “我是怕牵连......” “你爸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吗?” 赵怀琰讷讷道:“不是。” 但他不敢打赌,因为他见过他爸发脾气,像个疯子。 “行了,你要去就去,我打电话让人帮你开介绍信、买好车票,你去了之后好好照顾小溪,这一趟她蛮辛苦。” 赵峥嵘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他的儿子竟然不像以前那般信任自己了,但过度追究以前的事并没有任何意义。 他是实干派,把握好现在,一切都有改变的可能。 “谢谢爸!” 赵怀琰想要马上能去找宁溪,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远门,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脸上挂着两个小梨涡。 赵峥嵘:...... 要是小玉有尾巴,现在怕是翘上天了吧? 当天晚上赵怀琰就收拾好行李,把猫托付给关姨,坐上了去西南的火车。 可怜关姨还没消化完小玉能正常行走的事,人就已经跑没影了。 一路上火车哐当哐当响着,赵怀琰却像没看过一样,一直盯着窗外的风景。 多少年了,他的活动范围都局限在家个工作单位这一块。 “小伙子,都坐两天火车了,还不累呐?”上铺的中年男人掀开被窝,下来吃点东西。 赵怀琰脸上没有一点疲惫,“不累,新鲜,风景美。” 男人哈哈大笑:“头次出远门是这样的,像我这样经常出差的,都是一上车直接睡过去。” 他一下来就发现,周围几个铺上的男男女女,总是往这边看,有人看风景,自己却成了别人的风景。 “嗯。”赵怀琰淡淡应着,眼睛没离开过窗边。 “小兄弟你这是去哪啊?”男人边吃东西边找话题。 “去南边,接我爱人回家。”赵怀琰终于转过来笑了笑,眼里都是情意。 男人龇了龇牙,调侃:“哎哟,这馒头怎滴酸了——” 第135章 宁季秋本性暴露 转眼间,宁溪在军区招待所住了一星期。 宁书涵的病情已经稳定,现在转到普通病房休养,就等着慢慢康复。 万能外伤药把宁书涵的小命拉了回来,药效都消耗在这上面了,对于伤口的恢复作用是缓慢的。 并不会出现直接康复的神迹。 这也让宁溪放了心,要是直接康复,她们估计要被抓起来研究。 “小溪,我要回去了,这边......”宁季秋的假期不长,尽管他很想在这继续陪着姐姐,但现实不允许他任性。 加上回程的几天,时间正好。 宁溪保证道:“哥,你放心吧,这边有我。” “再说了,大姐是英雄,人家护士照顾得好着呢,你在这除了提供情绪价值,也帮不上别的忙。” “我不是操心这个,我担心的是你的婚事,这两边一出问题,把你的人生大事都给耽搁了。”宁季秋心里十分愧疚。 “哦,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打算把婚事往后延一延。”宁溪想着晚上就打电话回家跟赵怀琰商量一下。 她这边走不开,再等等回去肯定赶不上,不如提前安排好。 “还有啊司令交代了,等咱姐能下地走路,医生允许了,就给她批探亲假,跟我一块回家休养一阵再归队,到时候我再办酒,大家都在,岂不是更好?” 宁季秋没得选择非走不可,“这样也好,你办事稳妥我放心,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慢走不送!”宁溪背起小背篓,冷漠无情地挥挥手,没有一丝不舍。 “你这丫头!都不挽留一下三哥?”宁季秋没好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纳闷道:“小溪,我怎么感觉你这几天又高了点?” 说罢,他用大手一掏,直接扣着头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比了比身高。 “没错,是长了,你二十岁了还能长高,我咋就不长了呢?” 宁季秋量过,自己刚下乡的时候是180cm,后来长到184,就再没变过。 他现在是整个老宁家最矮的男人。 宁溪甩甩头,“三哥你手真欠,把我发型都弄乱了。” “就你这点小短毛,还发型?” 一开始她还以为这个三哥是跟大伯一样的闷葫芦。 结果被她撞破三哥竟然跟大姐撒娇,他就破罐破摔,直接暴露了自己毒舌且话痨的体质。 大姐要静养,他就逮着自己薅,聒噪地耳朵都要起茧了,现在宁溪对他要回去这件事,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赶紧走吧,一会赶不上车我看你怎么办?” “得,走了走了,回见,再待一会儿说不定小溪都要动手赶我了。”宁季秋还要去跟大姐告别,拎着包走了。 “一路顺风!”宁溪在背后喊了一声,背着背篓去家属院跟军嫂们汇合。 白天宁书涵的探视时间很少,司令员就把宁溪介绍给军嫂们,让她们出去的时候带宁溪一起,省得她一个人在这边无聊。 昨天约好了,今天一起进山采蘑菇。 今天一起去的人挺多,见她来了都打招呼。 “小溪来了,听说今天汽车连要出去采买,咱们先不急着走,先蹭个车出去,靠脚太难走了。” “小溪妹子,一会你可得听我们的,这蘑菇种类可多了,哪样能吃哪样不能吃,可都是要命的事。” “唉我听说啊,这煮不好,还会见小人呢!” 宁溪被簇拥在中间,笑呵呵地挨个回应着。 跟军嫂们在一起,她切身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热情。 在城市里的时候反而没这么明显,因为每天要上班,单位还有一队专门抓风气的,大家都过得小心谨慎。 回家要么就在家歇着,要么就去找赵怀琰,她并没有太多和陌生人交际的机会。 “车来了车来了。”大嗓门的军嫂张杏用力挥手,等车停下来,喊道:“高连长,出去呢?捎我们一截呗。” 高连长把车停下,探出头:“嫂子们去哪?我要去县城采买,顺路肯定带上你们。” 他左右张望,心中默数,看看能不能带下,眼中突然看见了一副陌生又美丽的面孔。 世上还有这般漂亮的姑娘? 皮肤比最好的糯米还要白,嘴唇像山茶花一样鲜艳。 “这位是新来的军嫂吗?怎么没听说过?”他艰难地移开目光,生怕唐突了这位美人。 张杏的声音自带穿透力:“那你可猜错了,这位啊,是宁队长的亲妹妹,大老远过来照顾姐姐的!” 说起宁队长,在场的几个女人眼里都闪过佩服之色。 他们大多都是来自农村,还是头一次见到宁书涵这般的女人,样样不输男子,甚至做得比男人还优秀! “什么?!宁队长的妹妹?” 那个黑玫瑰的妹妹竟然这么漂亮? 高长河反射性地打了个哆嗦,又看了宁溪一眼,摇摇头:“不像,太不像了......” “货真价实的妹妹,高连长好,我叫宁溪!”宁溪笑了笑,看来这人对大姐有点心理阴影? 这一笑,把高长河又看呆,心脏怦怦直跳。 就算是黑玫瑰的妹妹又怎么样?不惧困难是每个战士必备的素质。 高连长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笑容,“宁溪同志,请问你有对象了吗?如果没有的话,你看我怎么样?” 宁溪感觉他直爽得有点可爱,摇摇头:“没有对象。” 高长河还没来得及欣喜,只听她又立刻说道:“但是我已经结婚了,所以是对象的升级版——爱人。” ——啪叽! 笑容瞬间凝固,高长河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26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对姑娘心动,竟然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张杏看他这样子,心里明白着呢,大喊:“高连长,到底是带我们还是不带啊?” “对呀~该不会小溪结婚了,你就不带我们了吧?” “哈哈哈——” 高连长被大家调笑了一通,心情竟然奇妙地变好了一点,尴尬地挠挠头:“怎么可能呢?我只恨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 他跳下车,“大家快上吧!三辆车,每辆车的驾驶室都能再坐一个人,其余的嫂子只能坐车斗里了。” 几个年龄大点的坐驾驶室,手脚轻快的坐车斗,宁溪身手好,像猴子一样爬了上去,在上面帮大家接背篓。 高长河看着这一幕,默默捏了把汗。 瞧这身手怕不是练过,果然,黑玫瑰的妹妹,就是小黑玫瑰,就算外表再漂亮,本质还是一样。 都是带刺的,扎手。 第136章 跟军嫂们一起上山捡菌子 大家坐上车很快就到了地方——大山脚下。 高长河把车停下,说:“嫂子们,我们约莫下午四点钟到这,到时候你们在这等,我再把你们捎回去。” “得嘞,我们保证提前在这里等。”军嫂们爽快地应了。 有车坐自然比用脚走好。 张杏之前来过几次,认识路,指了指:“前面就是是诺山公社,咱们从公社穿过去,公社后面有上山的小路。” “这是公社?怎么感觉没多少房子呢?” 宁溪看了一眼,稀稀拉拉的,也就二三十间的样子,还没她之前下乡的余庄大队人多。 “小溪你不知道,这边是山区,平地少,好多人家都住在山上呢,哪里有地可以栽种,哪里就有人,山里人家,可不就是住在山里嘛。” 说话的军嫂叫林小芳,皮肤略黑,牙齿锃亮,能看出来眉眼清秀,有一种天然淳朴的美。 宁溪抬头望向远方,在山坡上确实看见了几间茅草房,赞道:“芳嫂你懂得真多。” 王英随军时间最长,知道的情况也多,调笑道: “懂啥?她家就是山里的,以前还是这边出了名的能干姑娘,芳名远播,否则也不会被介绍给刘营长。” 林小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嗔道:“王姐你就取笑我。” “哪里取消了,这刘营长可是咱们军中一枝花,那医院的小护士们都打听过多少次了?哪曾想被你给摘了,哈哈哈——” 一路说一路笑,很快就来到了公社这边。 俗话说,八月稻谷黄,农民收割忙,公社的空地上,正晾晒着新打下来的稻谷,不少半大孩子正拿着工具翻晒。 “要是在我老家,稻子都交完公粮了。”张杏望着黄灿灿的谷子感叹。 宁溪好奇地问:“杏子姐是哪的人?海省?还是江浙?” “我家是闽南的。”张杏笑了笑,眼里闪过怀念,随军后都好几年没回去过了。 在家的时候想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出来了却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家乡。 王英:“我听我家男人说,杏子姐刚来的时候,那口音除了她男人谁也听不懂,结果过了个把月,她还成了军嫂中普通话讲得最好的人!” 林小芳:“现在也是啊,每次咱们出点啥节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杏子姐,口齿清晰嗓门还大。” 宁溪也点点头:“确实,要不是杏子姐自己说的,我根本猜不到她是哪的人,一点口音都听不出来。” 张杏无奈地摇摇头:“你们呀,这还帮我吹起牛来了。” “嬢嬢们,你们是要上山去噶?”有个小姑娘跑过来问。 “对啊,我们上山采点蘑菇,前一阵总是在下雨,现在晴了应该有很多蘑菇。” 小女孩回去跟几个伙伴小声交代了几句,过来说: “我们队里的人早上三点多就起来捡菌子了,书记爷爷特意吩咐我们,要是有外面的人来拾菌子,就让你们去西边的山,我教你们走哪条路。” 宁溪:“?” 这书记怎么知道她们会来捡菌子? 张杏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六七月份我们经常来。” 虽然周围的深山老林很多,但里面有很多猛兽,她们并不会随意上山捡菌子,这个公社是离家属院最近的,她们有机会就回来。 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因为这边冬天很少下雪,就算是腊月冬月,山上都不缺吃的。 一来二去,这边的人都认识她们这群人了,一看到外面来的陌生女人就知道是军嫂们。 军民一家亲,军嫂们也格外受欢迎,村民经常会热情地邀请她们留饭。 虽然米饭不能随便吃,但是洋芋和山芋管够。 小女孩说是给她们指路,实则是带路,一直在她们前面,拿着木棍,敲敲草丛,扒拉扒拉树叶。 “宿主,这边有好多可以出售的好东西,要不要开启检测功能,每十分钟仅花费5个星币。” 系统突然上线提示。 宁溪阔气地说:“开启吧,先来个十分钟试试。” 不行就不要浪费星币。 系统察觉到她的想法,默默给宁溪又打上了一个抠门标签。 “叮!发现剧毒蘑菇*1,可出售!” 路边的枯树杆下出现了一朵纯白色的细杆蘑菇,菌伞外还有一层似透非透的伞罩,看起来格外仙气。 宁溪装作在树叶下仔细寻找蘑菇的样子,落到了队伍最后方,把毒蘑菇收进系统。 大家都忙着找菌子,再加上到处都是枯枝烂叶,天然的掩饰,宁溪的动作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注意。 “宿主你放心,我会帮你放风的,不会让你的星币白花。” 系统在心里偷着乐,检测是它自带的功能,这些星币都会进它的口袋核算成积分,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让宿主多赚一些。 赚得多才会花得多。 “剧毒白蕈,建议售价10星币。” 宁溪:“系统,下次上架的时候你直接把价格标成建议售价的两倍。” “好的,宿主。”系统一口答应,又解释道:“宿主,建议售价是我的程序自带的,不是我故意压价。” 相处了几个月,宁溪对系统还是有一定的信任度,在心里回应它,“我知道,你按我说的办就行了。” “叮!发现剧毒蘑菇*10,可出售!” 没几分钟,系统又给她检测到了一窝可出售的毒蘑菇,宁溪在后面捡得不亦乐乎。 “叮!检测到牛肝菌*3,不可出售,猜测宿主需要采集,可制作成美食食用。” 三朵黑棕色伞帽、肥嘟嘟的见手青,正躲在树叶下,把枯树叶顶出了一块突起,菌子的颜色和树叶高度相似。 “这捡菌子也是技术活,至少是考验视力的。”宁溪用小铲子把菌子铲出来,根部的土扒拉回原位。 但愿下次这里还能长出美味的菌子,留给下一个人来收获。 “检测服务时间到了,是否需要续费。” “续!给我续30个星币的!”宁溪激情下单,又买了一小时的检测服务。 系统立刻化身狗腿子:“收到,小的竭诚为您服务!” 第137章 突发状况,飞速下山 “叮,发现毒蘑菇......” “前方五米出发现鸡枞菌一窝......” 在系统的一声声提示中,宁溪收获地盆满钵满,小背篓都装了大半篓,当然,最大的价值还是上架到系统商城里面的。 “叮!商城达到升级标准,即将升为2级,请为你的商城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吧~” 宁溪是个取名废,毫不犹豫地说:“就叫宁溪的小店吧”。 系统:“收到,小店正式命名为——‘宁溪的小店吧’,小店升级成功,可随时查看。” 宁溪: ...... 系统你怕不是想找打? “小店达到二级,可花费100星币随机添加其他位面的宿主*1,是否花费?” “先等等,我还是先捡菌子。”既然来了,就把收益最大化,反正她也不累,还能接着赚! 就像别人说的,一百斤的砖头可能拎不动,但100斤的现金保证能扛走。 宁溪现在也是这个心理,干一的天农活可能受不了,但捡一整天的菌子卖钱绝对很轻松。 果然利益是行动的助推器。 要是可以,她都想在这山上住下来。 “唉?这怎么有两棵桃子!”张杏的大嗓门在前面响起。 这里是一处山沟沟,背阴的地方,林中竟然有两棵桃树,上面结满了桃子,地下掉了一些,发出一股水果腐烂的味道。 这桃子个头不大,跟小孩拳头差不多,表皮黄中带着红。 树干粗黑,看起来年份不小。 “小妹妹,这桃子我们能摘不?”张杏问给他们带路的小姑娘。 她们不是村里人,还是先问一下比较好。 “能!嬢嬢们,我帮你们摘,我爬树厉害。”小姑娘,也就是春芬,利索地爬到树上。 这桃子虽然小,表皮还麻麻赖赖,但是闻着一股浓郁的桃香,要不是大家的手都摸过菌子,此刻早就忍不住开吃了! 两棵桃树很快就被大家清空,只留了一些被鸟吃过的在树上。 春芬从树上跳下来,拿起一个桃子在衣摆上擦了擦,啃了一口,边吃边说:“这桃子不摘,过两天也要烂了,会浪费。” 他们山里人不是很稀罕这些果子。 几人又接着埋头捡菌子,一路往上走,到了山顶的时候,大家腰都直不起来了,个个喘着粗气。 “扑扑扑——”一群鸟从她们头上飞过,几坨不明物体掉了下来。 宁溪此刻十分庆幸自己身手敏捷,否则她就要被精准命中了。 “这也不是大雁啊,怎么还成群结队地飞呢?”宁溪看着乌泱泱乱飞的鸟,心中纳闷。 “你们看!那是不是野猪!”春芬正爬到一棵大树上。 这树上有一种寄生藤,藤子上会长出黄色米粒大小的果实,甜甜的,她就是想上去弄一点吃。 宁溪顺着她指的方向往下看,果然是一群野猪,正在往下狂奔! 林子里也到处都是动静。 好像这安静的大山突然燥起来了。 “系统,我怎么感觉心有点慌。”宁溪说着也找了棵大树往上爬。 好在她小时候的爬树本领还剩几分,在力气加持下,很快就爬到了树顶。 她紧紧抱着树往下看,只能看到一条大河。 “系统,能不能给我买个望远镜,要光学隐形的那种。”虽然她现在位置高,别人不一定能看见,但是万一呢? “好的,承蒙惠顾,50星币!” 系统刚说完,一副眼镜突然落到了宁溪的鼻梁上,系统已经自动帮她调好了参数。 此刻河水的情况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河水断流了! 按理说,前一阵都有雨,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再加上刚刚动物们的异常,宁溪心中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河水的上游出现了泥石流或者山体滑坡,把河水给阻断了! “系统,这个可以调吗,我要看更远的地方。” “宿主,你轻触右侧镜框即可。” 宁溪用一只手牢牢抱住树干,另一只手按照系统说法去操作,果然看见了更远的地方。 只见那里一片雾蒙蒙的,河水中出现来大量的杂物,浑浊不堪。 糟了!按照水流的方向,公社肯定要遭殃! 宁溪收好东西,噌噌噌滑了下来。 大家都在往下看,面色带着慌乱,见她下来,忙不迭上前围着她问道:“小溪,怎么回事啊?你看见啥了?” 林小芳摸了摸手臂,上面一层鸡皮疙瘩,她心里也慌得厉害。 “你们在这待着不要乱跑,更不要下山!”宁溪匆匆交代,“春芬,那边有泥石流来了,公社估计要被冲,我要下去通知,应该找谁最好?” 按照距离,宁溪估计用自己的速度,完全能够通知完全身而退。 如果不知道或者无能力还好,知道了且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还不通知山下的村民们撤离,宁溪怕自己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泥石流?!” 有人不解:“为什么我们不能下山,万一这个山冲垮了我们不就完了?” “小溪姐,我跟你下去,我跑得快!”春芬不知道泥石流是什么,但她听老祖说过,山神发怒,一切都会冲毁! “这个山的方向跟泥石流的运动方向是垂直的,况且上山的时候我注意到了,石头挺多,这个山应该比较坚固。” 时间紧急,宁溪不敢多待,把背篓一丢,就往山下跑。 春芬根本追不上她,但还是要跟着去。 她弟弟妹妹都在家里,她不放心。 宁溪像个猴子一样,有路就跑,没路就跳,反正有系统,她也不怕伤了自己。 “咚——” 一头匆忙逃命的小野猪撞上了树干,竟然晕了过去,宁溪顺手捡起来丢进了空间里。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收获。 没一会她就下了山,按照春芬说的,晒场东边有个大钟,只要敲钟大家就会集合,这是大队的规矩。 几个小孩还在那里翻晒这谷子,感概天怎么有点阴了,犹豫要不要把谷子收起来,突然身边窜了一个影子过去。 给小孩们吓一跳。 “刚刚那是什么?是风吗?怎么感觉有点冷。” “我也是,好冷,不管了,赶紧收谷子吧,否则淋雨了又要霉。” 第138章 逃命 宁溪像只猴一样窜下山,飞跑到那口醒目的大钟旁边,来不及大喘气直接用力敲响。 “咚——” “咚——” 钟声响彻四野,还有阵阵回声。 晒场上的小孩们感受更加深刻,只觉得耳朵都要聋了。 一个小孩捂住耳朵:“三蛋,这人是疯子吗?书记爷爷说了瞎敲钟可是要扣工分的。” 三蛋:“她又不是咱们公社的,谁扣她的工分?” 被叫三蛋的男孩年纪稍微大一点,说完,正想放下手里的工具去阻止宁溪敲钟。 此时一阵大风又吹了过来,他抖了一下,抬起头看向远方。 天开始阴了,远处的山顶上黑压压一片乌云,正朝这边涌过来。 “别管她了,赶紧收粮食!”三蛋大吼一声,负责晒谷子的小孩子们加快手脚。 扫的扫、铲的铲,黄灿灿的谷子倒进了稻箩里。 在村外劳作的社员们也听见了钟声,关键这钟一直在敲,敲地他们心慌意乱,无心劳作。 记分员找到正在锄地的大队书记,“要不咱们回去看看怎么回事?我一听这声音,不像是小孩瞎敲的。” “书记,咱回去吧,你看那边,天都黑了!” “说不定是娃们敲钟让咱回去收粮食,赶紧回吧!” 书记还有点犹豫,上午养猪场的猪发疯,撞开门跑了出去,他带着社员们忙活了一上午才全部抓回来。 已经耽误了一上午,现在回去,今天的生产任务肯定完不成了。 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嗷!这老鼠怎么乱跑——” 有人大声回:“哪有老鼠?快敲死了吃肉啊!” 这地里的大都是田鼠,味道好着呢! 听到老鼠乱窜,书记眼神更加凝重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莫名其妙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走!回去!”他扛起锄头,站到地头大喊一声,社员们立刻直起腰来,跟在他后面往回赶。 这边宁溪一直在敲钟,很快来了一些没下地的老年人。 “女娃娃,你敲钟整哪样?快快停下吧,不然一会书记回来了会骂你咧!” “小姑娘,不要敲了,我耳朵都被你敲聋啦——” 宁溪这会儿喉咙都快冒烟了,也停了下来,大声说:“大娘,大河上游有泥石流,你们赶紧互相转告,收拾东西往南边山上跑!” “啊?泥什么?泥鳅?哪里有泥鳅?” 这几个老太太年岁不小,耳朵听力下降得厉害。 宁溪用她们能听见的声音大吼:“泥石流!洪水!能冲垮所有东西,房子、树全部冲垮!洪水来了,听清了吗?” 一个老太太听清了,反而松了口气,安慰她:“洪水来就来呗,屋后头有沟呢,不会冲掉房子的。” “对啰,小姑娘不休(要)怕,等下雨了你来我家躲雨。” 说完,谁也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反而是拄着拐去给收谷子的小孩们帮忙。 宁溪知道自己说不通了,还是继续敲钟等能主事的人回来了。 可惜雨来得更快! 说话间,豆大的雨滴已经落了下来,打在皮肤上都有点痛,宁溪顾不得这些小事,继续敲钟。 等到下地干活的大批人马出现在村口的时候她才停下。 雨越下越大,地上已经满是泥水,晒场上的谷子却只收了一半不到,有几个收谷子的小孩竟然哭了起来,边哭边干活。 在盛大的雨势中,嚎哭也只是一场无力的悲鸣。 大人们跑过来收粮食,两个年纪不小、颇有点领导样子的男人找到大钟旁边休息的宁溪。 “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看你的样子不是我们公社的。” 宁溪累得够呛,喘着粗气又说了一遍。 只见老头脸色一变,严肃道:“小同志你是怎么发现的?” “山上野猪野兽乱跑,我眼神好,在山顶看见大河断流了,上游那边的天都是黑的!” “断流?糟了!敲钟,快!”老头说着直接上手,用力敲起钟来。 忙活着的人们只能听见声音,纳闷,怎么书记回来了还敲? 有人犹豫着放下手里的活朝大钟的方向跑去。 “快来!大家快过来!书记有话说!” 老书记声嘶力竭喊道:“现在、立刻,马上往山上跑! 大家互相通知,马二、大柱、庆来,你们三个家近,赶紧回家说一声,再一家家通知,确保每一家都通知到位。” “书记,这粮食怎么办啊?没粮食我们会饿死的......” “是过两天饿死重要,还是现在被水淹死来得快?”老书记吼了回去。 “大家少带点东西,赶紧跑,不然就来不及了!”泥石流这事情他听老一辈说过,所有东西都能冲走,而且来得快还快。 就在这时,又有一群人从村尾冲了过来,宁溪一看,是春芬带着军嫂们跑下山了。 “你们怎么来了?”宁溪说完又咳了两声,一说话她嗓子跟刀割了一样,火辣辣的。 “喝水。”王英身上还挎着水壶,连忙拧开盖子递给宁溪。 “我们不放心,想着能帮就帮一把。” 时间就是生命,几人也来不及多说什么,立马跟书记说了一声,跑到社员家里帮忙去了。 大雨倾盆而落,谁也来不及去翻雨衣,大家都往家跑了,宁溪是走得最慢的。 借着雨的掩盖,她将晒场上塑料布盖住的稻谷全收进了空间,又花星币将空间升级到10立方。 稻谷将空间全部塞得满满的。 剩下被淋湿的她就不管了。 一开始的时候她没收粮食,一是尽快叫人回来更重要,而是小孩们都在她也没这个机会。 不管在什么时候,宁溪都把自己的安全看得很重要。 收好粮食,宁溪也往村尾赶,得从村尾上山,已经有速度快的人推着独轮车往上跑了。 “呜呜呜——” “哇——” 雨声、大人们的喊叫声、孩子的哭声、牲畜的叫声全部交织在一起,兵荒马乱。 宁溪看见张杏先从一户人家的屋里跑出来,背上背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怀里还抱着一个。 很快一个女人也背着孩子出来,还扶着一个老太太,跟在张杏后面往山上跑。 第139章 一拖四,大力出奇迹 不幸中的万幸,这些村民还是很听书记的话,不需要一个个费心解释,大家一个跟一个往山上跑。 “都上山了没?”老书记在上山必经的路上,一边数人一遍大喊着。 马二:“书记,我负责的全部通知了!” 大柱和庆来也答:“通知了。” “走吧!”书记松了口气,看到下面村庄掩盖在雨幕中,等了几分钟也没有人再上来,叫上几人一起往上走。 “对了,看见和平家的上去了没?”追上大部队,老书记看见背着孩子的妇人,突然开口问道。 “没看见。” “我也没看见。” “唉——和平家的上去了没?”嗓门大的喊道。 很快有人回答:“没看见!” 老书记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往下走,被马二一把拉住:“书记,你要去哪?” 他这是明知故问,但是雨越来越大,山路上都开始有水下来,他们不能再耽搁了。 “我去找和平家的,我们不能把人丢下!”老书记也知道情况危急,他不能让别人冒着生命危险下去找,只能自己去。 “别拦我,反正我一把老骨头,也没几年好活了,你们几个,赶紧跟上去,要是有谁掉队了帮一把手。” 上山的人都拿着根小棍子,两个人一组,棍子在中间拉着,谁滑了还能拉一下。 这山上石头、草木桩子,都尖锐得很,摔一下不是说着玩的。 “马二!你负责垫后,不许任何人掉队,听见了吗?” 马二几人还不想走,被老书记直接推了一把,他自己则是一头冲进了大雨中,很快身影就看不见了。 马二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冲着还不动的两人哑声道:“走!婆娘孩子还在上面呢,咱们要是没了他们也没活路了。” 刚爬到半山腰,他们就听见远处山谷中传来打雷般的轰鸣声,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这么大的动静,绝不是简单的洪水能做到的。 “继续往上走!”马二找了个稍微空旷的地方,爬上石头往下面看。 只见一股巨大的黑色洪流像猛兽一样冲过去,带着巨大的力量摧毁一切它前进中的阻碍。 所到之处不管是房屋,还是树木,全部消失无踪。 在它面前,房屋就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原本属于他们的家早就变成黑乎乎一片,下方的山路上不见一人。 “爸......” 马二无声地喊了一句,用力擦了把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东西,用力移开目光,跳下石头往山上爬。 “搭把手啊——” 宁溪一边扛一个,背上还拴着两个孩子,浑身上下都是人,累得都要歇菜了。 好不容易抬头看见一个人,刚要喊,人就跑了。 “喂——搭把手啊大哥!” 宁溪为了收粮食本来就落到了后面,按理说她完全有能力跟上,结果看见一个女人带着俩小孩,坐在家门口不动。 她问了问才知道,这女人刚刚从地里跑回来的时候把脚给扭了,现在根本走不动。 原本她还想让别人把孩子带一下,但是看到大家大包小包,各家都有孩子要带,她根本开不了这个口。 况且,自己没法活了,孩子又能跟谁?谁家能帮她养孩子...... 宁溪还想问男人去哪了,一抬眼看见门头上贴的“烈士之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直接进屋找个被子把两个孩子裹严实了拴到背上,默不作声地扛起女人就跑。 真是多亏了当初选择的大力丸。 结果刚出村,差点被地上的人给绊倒。 还是个眼熟的——老书记。 世界上有一种语言,叫无语,这两个字用来形容宁溪当时的心情再合适不过。 这么大年纪了,还跑回来添乱干啥子。 最后她还是认命地把人扛起来跑路。 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一个人身上带着四个人,两大两小。 一拖四,不是说说而已。 “?”马二在队伍最后面,总感觉身后毛毛的。 他下意识想起了一些山里的怪异传说,该不会是他爹找上来了吧? “爸,人各有命,我还要管咱妈呢,还有你大孙子小孙女,别来找我了......” 说完,他脚下加速,爬起山来如履平地,短短几息就追上了大部队。 大柱转过身来,神情莫测地说:“老二,我怎么感觉后面有人叫我。” 想到老书记肯定是回不来了,他总觉得有点害怕。 “我也听见了。”马二点点头。 “啥?你们都听见了?我也听见了!”庆来高声说道。 正在这时下面突然窜上来一个黑影,三个大男人下意识地转身就跑,生生被拉住。 “你们几个是瞎子吗!快来搭把手!”宁溪都懵了,她喉咙都要叫破了,这些人反而越跑越快。 马二看清楚她的脸才反应过来。 “你不是那个敲钟姑娘吗?你怎么落在后面了?”其实他更想问一句,你是人是鬼...... 宁溪看他一脸惊恐的样子,那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二话不说给了他两个大耳巴子。 “唔......好痛!你打我干什么?” “痛就对了!我是人!老书记在下面,你赶紧下去把他背上来,我背不动了。” 宁溪是看这上边相对安全了,才把老书记跟那个女人放在了一棵小树下,让女人看着晕过去的老书记。 她好上来找人帮忙,力气再大体力也是有限的,她已经折腾不动了。 “什么?我爹在下面?” “你爹?是老书记,还有一个大姐。” 马二:“老书记就是我爹。” 平时出工干活的时候,老书记特别古板,不让马二管他叫爹,回家才能叫。 “大柱,庆来,走,我爹还活着!跟我去接人。” 马二带着人顺路下去,没多远就看见了路边树下的两人。 他爹人事不省,但是人还是活着的。 “嫂子,你这......” “我脚扭了,动不了。”女人歉意地低下头。 她也不想这个时候给大家找麻烦的,本来都抱着大不了就是个死的决心,没想到那个女同志力气这么大,竟然直接把她扛上来了。 还扛着老书记。 马二点点头表示了解,自己背着老爹,让庆来背她,大柱在后面看着,有意外还能搭把手。 第140章 进山洞避雨 雨天视野受限,路又不好走,爬了将近两个小时,但谁也不敢说停下来。 突然有人在前面喊道: “大家再往上爬一爬,上面有个大山洞,以前我们上来的时候都在里面。” 大山也是一份财富,地里活计不多的时候,很多村民都会偷偷上山布陷阱抓野味,很多时候一进山就是好几天。 这个山洞就是一个经常被光顾的临时据点。 “有山洞就好,躲躲雨。” “对对对,他们没事就往山上跑,哪里有洞都清楚。” 大家像是漂浮的小船找到港湾一样,重新焕发出精神,加了把劲继续往上爬。 这雨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找个稳妥地地方暂时避一避确实是最优选择。 况且,山下的房子都被冲走了,路肯定也被冲毁,什么时候能下山还不一定。 宁溪现在背着两个小娃娃,轻松不少,但是她体力消耗太多,上山还得小心翼翼防止踩滑,落在了队伍最后面。 最后跟着大家进了山洞。 每个人都很累,全身上下都淌着泥水,但没人直接坐下休息,都在忙活着。 “大家全部进去避雨,快快快。”先进去的人立刻把东西放下,来接应后面的人,帮着拿东西、抱孩子。 直到最后面的马二几人回来,大家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个山洞确实很大,洞厅开阔,外面有一些藤蔓,容纳他们这些人绰绰有余。 可能因为动物都跑了的原因,里面空荡荡的。 靠近洞口的左侧有一个小水潭,墙壁上有水往下流,上面布满了青苔。 水潭边还有几堆粑粑,看起来很像是猪的。 “同志,谢谢你救了我爹,我没什么好感谢你的,给你磕个头吧!” 马二在路上已经听崴脚的王小凤说了,是那个年轻的女同志救了她和他爹。 老书记应该是脚滑摔了,头上磕了个大包,好在没有出血,颠簸一路也醒了过来。 所以把他爹安顿好,马二立刻带着一家人找到跟军嫂们在一块的宁溪,齐齐给她道谢。 宁溪现在累得说话都嫌费力气,找个石头坐着不想动,见他们十分郑重地来道谢,还要给她磕头,赶紧拦住了。 “没事,助人为乐嘛,你们先好好歇着吧。”说话声都是气若游丝。 看到她累惨了的样子,马二一家也不好在这杵着,连番道谢后又回了他们一家放东西的地方。 “大家把山洞里的树叶子捋一块烧个火,不然怕是要生病。”马二安顿好家人,叫上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清扫山洞里的杂物。 靠近洞口的地方有很多落叶,正是引火的好材料。 而且这个山洞因为经常被光顾,有时会在里面烧个火煮饭,角落里还堆着一些枯树枝。 尽管有了木料,但这也还远远不够。 老书记还很虚弱,此时马二就成了大家的主事人,井井有条地安排着。 有人冒雨出去拾柴,有人用石头围火堆,除了几个实在没力气的,所有人都出动了。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生起了篝火,先是一个小堆,湿柴放在一边烘着,但是很快就燃起了篝火。 大家都没什么贵重菜场,除了人,锅碗瓢盆和粮食就是最珍贵的东西,不少人都带着。 有些村民跑路的时候还背着锅,此时正好派上用场,就地垒了几个石头灶,舀了洞里的水煮起来。 宁溪靠在火边的石头上,衣服被一点点烘干,但她感觉全身都很沉重。 这是服用了药剂后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头晕、四肢乏力,小腹发胀,胸口也疼。 几个军嫂坐在一块,互相依靠着,宁溪被放在中间,头一点一点的,很快就靠在张杏身上,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同志,喝口水。” 是一个陌生的大姐,脸上被溅了很多泥点子,手却洗得干干净净,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瓷碗。 “这碗都烫洗过了,干净着呢,你喝点水身体暖和点。”黄大牙把碗放在她前面的石头上。 “好,谢谢。”宁溪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更哑了。 说话还发痛,想抬手却发现无力地软了下去。 张杏也醒了过来,忙端过碗吹了吹给宁溪喂水喝。 她们在后面是知道宁溪跑得有多快,更别提还扛了两个大人上来,心中都无比佩服。 几个军嫂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眼里的情绪。 他们随军当然知道出任务有多危险,也听过许多战场上的感人故事,但今天,算是亲身经历了一次。 原来,人为了信念,真的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 毫无疑问,小溪的信念是让大家免于灾难。 张杏:“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溪跟宁队长不愧是姐妹,都是好样的!” 她年少时也有从军的梦想,但身高什么的都不行,知道宁书涵这么个人后,还见过她训练的样子。 原本她想着,女儿家就是应该如此,身材高挑、肌肉结实,充满野性的力量美,在战场上报效祖国。 但是今天她的想法变了。 或瘦小或高大,不过都是外在。 没有强壮的身体,没有结实的肌肉,一样可以冲锋陷阵。 等每个人都喝了热水,有人把自己背上来的米拿了出来,熬成米粥给大家喝。 宁溪喝了两碗,结果悲剧了,想上厕所...... 不过碳水和休息终于让她恢复了一些力气,至少能保证自由活动。 “我陪你去吧,两个人一起。”张杏捶了捶发酸的腿站了起来。 马二指挥大家在山洞外面两侧搭了简易小草棚,下面挖了土坑做厕所,上完再用树叶和土盖上去就行。 因为是露天的,所以得两个人一起去,一个人上厕所,一个放风,也是提醒里面的人不要过去。 大家都默默遵守着。 “好,谢谢杏姐。” “叮!” 刚出山洞,系统又发出来提示。 “检测到周围有珍贵物品,是否花费星币进行进一步检测锁定位置?仅需50星币哦~” 宁溪一顿,在脑海里回复它:“系统,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咋还漫天要价起来了? 第141章 添加好友 “检测的东西价值越高,消耗的能量也多,所以我涨价也是理所应当的。” 宁溪讨价还价:“20星币干不干?” “不干。”系统严词拒绝,“少了30免谈。” 宁溪挑眉,什么好东西要这么多星币?之前找菌子的时候可是一小时才要30星币。 “成交。”她还挺好奇的。 “左前方15米处,发现x年份卷柏*1、左前方20米处发现百年三七*1。” 系统不仅给出了准确的信息,甚至还出现了一条只有她自己能看见的虚拟箭头。 宁溪上完厕所,看见张杏还背对着她在洞口放哨,她悄悄离开窝棚去找宝贝。 “这个x年份是多少年?怎么你也检测不出来?” 系统:“只能估计超过一百年。”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她没再问,很快就把东西收进了空间,顺便把那只撞晕的野猪丢了出来。 空间不能放活物,现在已经死透了,宁溪双手把它拎起来,用力撞在树干上,制造出一副它刚刚撞死的样子。 好在雨水很大,山上的痕迹很快就会被冲刷掉,不然还得伪造野猪经过的痕迹。 这只野猪她不打算自己留着,没地方处理,也不好交代。 干脆拿出来大家吃了,正好弥补一下食物的空缺。 干完这些宁溪又悄悄回了窝棚,假装盖土,然后走进了雨幕中——没办法,她的衣服刚刚已经淋湿了。 她指着丢野猪的地方大声喊:“杏子姐,你看那是什么?我怎么感觉是大东西!” “出什么事了?!” 山洞里的人也听见了声音,但是女同志在外面上厕所,他们着急也不能莽撞地跑出来。 张杏没急着看她指的什么东西,冲进雨里把宁溪拉了回来,“你怎么淋雨呢?” 刚刚还病怏怏的,这要是再淋雨了感冒了怎么办? “我刚刚上完厕所想在水坑里洗洗手,看到下面有丛野姜一样的东西,就想仔细看看,要真是还能挖了煮点姜水喝......” 宁溪睁大眼睛,继续说:“没想到看到了一个大东西躺在那里!” 有几个女人跑了出来:“外面怎么了吗?要不要帮忙?” “宁同志你身上怎么湿了?快快快进来烤火!这会生病的。”大家不由分说把她架进了山洞里,拉到火堆旁边。 一大堆人又围了上来,嘘寒问暖的,生怕宁溪哪里有点闪失。 就算宁溪没有救老书记他们,那也是他们村的大功臣,要不是她跑去通知,这会大家早就跟房子一起被泥石流吞没了。 还没等她说话,面前又被递了碗热水。 宁溪又暖心又觉得他们太夸张,搞得她好像大熊猫一样,只好无奈地接过水喝了,才把刚刚的事又说了一遍。 “走!大家抄家伙出去看看!”马二立刻拿了把镰刀带着人出去。 很快就传来了欢呼声。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呢,他们扛着头小野猪进来了! “野猪!怎么还有野猪?” “这野猪也是孬的,撞树上撞死了。”回来的几个村民明显心情激动。 马二也是难掩激动,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作为老书记的儿子,他爹受伤后他就自动接过了领导大家的担子,此刻更是忧心忡忡。 因为大家匆忙跑出来都没带什么东西,再加上现在家家户户存粮都不多,所有人的粮食全部放一块,也是少得可怜。 就算喝粥也只够大家吃两顿的。 这淋了雨身体本身就虚弱,再饿着肚子,不得病才怪。 但是这头野猪的出现又给了他一点希望。 虽然野猪肉柴且瘦,但还是有点油水的,回头熬了猪油出来煮粥,再搜罗点野菜来,别光吃白粥好多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深深地看了一眼宁溪。 此刻大家都稀罕地跑过来看野猪,只有她静静坐在那里,端着一个碗喝水,含笑看着大家。 燃烧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本就绝艳无双的脸庞多了几分神秘,整个人身上像笼罩着光芒。 对方发现了他的注视,很快转向这边,疑惑地看着他。 马二指了指野猪,憨笑了一下,意思是多亏了她的发现。 同时心中忍不住喟叹,老天爷,这怕是你派下来救我们的吧? “他看我干什么?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宁溪被马二看得毛毛的,忍不住在心里问系统。 系统:“应该不是,可能是想感激你救了他爹。” “对了,宿主,你刚刚得的东西要不是上架卖了?很值钱的哦~” 宁溪心想我还能不知道值钱吗?但越稀罕的东西她就越不想卖。 但是又想赚星币早点把空间升到满级。 真是既要又要还要。 差点忘了一件事! “系统,我要加好友。”宁溪闭上眼睛假寐,在心里吩咐系统。 靠卖毒蘑菇赚了不少钱呢! 也不知道星球居民买这玩意干啥? “扣除100星币,添加好友成功!” 很快宁溪的小店面板上多了一个【通讯录】,打开后里面只有一个人,是另一个小店的名字——【雅雅的小店】。 看来这取名的能力跟她差不多,宁溪感受到一丝奇异的共鸣。 点击对方的头像之后,出现了一个聊天框,还有一个交易功能,其他的信息都没有。 【宁溪的小店吧】: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可以透露你是什么位面的吗? 宁溪加好友自然不是为了聊天,而是为了兜售她的东西。 上次升级了医药栏领到的三个免费试用物品,依旧是临期的。 除了已经用掉的外伤万能药剂,还有一个情绪理疗包和一份近视眼恢复药剂。 好在这次的保质期稍微长一点,有半个月,但问题是宁溪和她身边的人都用不上后两个。 “叮!有新消息来啦(本提示可关闭)。” 宁溪无情地关闭了提示,再打开聊天页面。 【雅雅的小店】:“你好,我是21世纪的。” 宁溪简直要欢呼雀跃了,心想她确实是有几分运气在身的,赶紧直奔主题:“姐妹需要这情绪理疗包和近视眼康复药剂吗?” 这两个东西是从系统得到的,就没办法再上架到小店,但是可以卖给别的宿主。 一早系统就跟她说过,宿主间是可以互相交易的。 关雅雅噌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近视眼恢复药剂?! 还有这种东西? 她忙不迭地回复:“要!我要!” 第142章 迟来的汽车连 “怎么交易啊?”关雅雅兴奋之余,又为自己的钱包感到堪忧。 但她心里想着只要价格合理,还是得拿下来。 作为一个双眼度数都超过了1000的重度近视患者,关雅雅曾经无数次下定决心去做近视手术。 但是一开始查阅别人的经验帖,就会有各种声音冒出来。 ——“我十年前就做好了,现在双眼除了干涩没有任何后遗症,姐妹们放心做,早做早轻松。” ——“还是得找个好医生,我在某眼科医院做了后,眼睛一直是模糊的,复诊了好多次,对方就是不承认是医疗事故,现在还在打官司。” ——“马**都戴眼镜呢,我周围认识的眼科医生近视严重也没有一个人做手术,总之,你们还是掂量掂量。” ...... 本来就是严重选择困难症的关雅雅,看过这些现身说法的言论后,又又又无数次打消了做手术的想法。 但是严重近视真的太影响生活了,一摘眼镜,三米之外人畜不分。 没想到意外绑定了个系统,竟然有了这么好的机会。 “近视眼康复药剂300星币、情绪理疗包1000星币。”宁溪打开交易栏,这里就像一个二手交易平台。 可以选中背包里的东西,设定价格,形成一个链接一样的页面,直接发给对方。 关雅雅擦了擦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药剂竟然只要300星币?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了太多商城里的商品价格,竟然会觉得这个药剂便宜。 前两天才卖了个货出去,现在关雅雅腰包还挺鼓,把宁溪甩过来的两个链接全部下单了。 “叮!交易成功,货物已发送至您的背包,请及时收货。”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背包,将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将昂贵的眼镜随意一丢,按照使用说明将药剂滴入眼睛。 一阵冰冰凉凉的感觉之后,等她再睁开眼睛,原先模模糊糊的东西瞬间清晰起来。 “妈呀~感觉世界又明亮了。”关雅雅美滋滋地站起来在家里“巡视”了一圈,像是从来没熟悉过这地方一样。 就这样她还嫌不过瘾,跑到阳台打开窗户往外看。 尽管是午夜时分,作为大都市的s城依旧是灯火通明,远处的主干道上车流不息。 在山洞里的宁溪也收到了星币。 这个价格是她在查阅了系统价格之后定的,没有赚一点中间商差价。 一来这东西本身就快到期了,即使交易过去也不能改变这个性质,更重要的是她直觉对面这个卖家应该很好说话。 说不定以后还要合作别的东西。 虽然物品描述里已经写了临期的问题,但是宁溪出于好心又在聊天框里提醒了她一次。 加上这1300星币,还有今天疯狂卖蘑菇赚来的,虽然扣掉了升级空间的钱,她的余额也突破了5000大关。 “系统,帮我升级空间,直接到最高级。” 还是一步到位省事。 “星币-5000,空间升级中,请等待,预计升级时间12小时,期间空间功能暂不可用。” 空间暂时不可用倒是没什么,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她也没机会用,丢个野猪已经是冒险之举。 【雅雅的小店】:“小姐姐,谢谢,我今天终于体会到了眼前一亮是什么意思......” 恋恋不舍地看了好一会儿风景,关雅雅才想起来回复对方。 宁溪:不客气,咱们是公平交易。 关雅雅此刻对宁溪的好感又多了几分,两人继续聊了一会。 宁溪也从聊天中知道对方的时代跟她上辈子差不多,科技进度也一样。 【雅雅的小店】:“姐妹,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代购!” “好的,但是我这里相对还比较落后,可能没办法给你买什么。”宁溪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她想做研究,就得买仪器,当前的仪器不够先进不说,个人还买不着,但是要买系统商城的器械,猴年马月才能买得起。 所以折衷先找个比现在先进一点的时代进货,是一条比较划算的道路。 在宁溪假寐的时候,马二带着几个村民在洞口把野猪收拾干净,处理后的废弃物远远地挖了深坑掩埋。 路上还寻了些有味道的野草回来烧了祛味。 虽然大部分动物都跑了,但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要是有大家伙没跑,大雨天又找不到食物,闻到血腥味跑来了大家会有危险。 “三嫂,你带几个婶子把肥油炼出来。” “贵叔,你们几个把瘦肉割下来剁成肉沫,骨头熬烫......” 马二依次吩咐着,安排大家把肉和粮食分成几份,尽可能多吃几顿。 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香味渐渐在山洞里弥漫开来。 西南的大山里最不缺的就是调味料,野葱野姜野山椒,再加上这野猪还算嫩,烹饪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味。 “小溪,小溪,起来吃饭了——” 聊完天后宁溪还真睡着了,这会被人摇醒过来。 面前当作桌子用的石块上,摆着一碗热腾腾的粥,有绿色的野菜,还有碎肉,旁边还有一个一盆肉骨头。 军嫂们笑吟吟地看着她:“快吃吧,人家都是紧着咱们和小孩先吃呢。” 因为碗不够,只能分批吃饭,第一批是宁溪和军嫂们、小孩们,还有几个负责外出的男人。 尽管大家都饿了,闻着香味直咽口水,但是没有人对这种安排有异议,也没人上前用手抓饭吃,全都在静静等待着。 此时天色已晚,负责运送采买物资的汽车连却迟迟没有回来。 突如其来的大雨将道路弄得泥泞不堪,轮胎打滑根本不敢开快,有时候还得下来填路才能正常前进。 高长河的绿军装上沾满了泥点子,眼神中有股浓烈的担忧。 这么大雨,嫂子们在山上有没有淋到?会不会还在等他?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伴随着忐忑的心情,天色灰蒙蒙的时候,汽车连终于接近了跟军嫂们约定好的位置。 “滴——滴!” “连长!前面的路被冲垮了!” 高长河跳下来看清楚情况,眼前一黑,几乎想要原地去世。 第143章 山上搜救 在车灯的照耀下,高长河清楚地看见,前方流动的不是雨水,而是浑浊不堪的泥水,夹带着各种杂物向前流淌。 “连长......这......” 有人小声说:“嫂子们不知道回家了没......” 气氛突然沉重下来,万一嫂子们正在这边等他们,结果他们迟迟不来,等来的却是这凶猛的泥石流。 亦或是在村里等他们...... 看着被泥水冲到一边,明显是村民们用作屋梁的圆柱形木材,大家心里都不由自主地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高长河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他抬头看向黑漆漆的山顶,心中强烈地期盼她们因为下雨暂时被困在了山上。 “连长——这是不是衣服?”有个人捡了根棍子,扒拉了两下前方的一团不明物体。 “好像是被子。” 这个发现并没有让任何人感到高兴,反而是更加压抑了,被子都被冲走了,村里的村民们...... 几息之后,高长河很快下了决定:“张坚强、周建国、冯俊、方凯,你们四个把车往后开,到安全的地方原地待命!” “老金、老刘,你们两个跟我一起穿过去,回去汇报情况申请救援!能不能做到?” “能!”大家异口同声。 “高连长,我有个建议。”有个人从后面走出来。 白衬衫黑裤子,加上傲人的身高和出色的相貌,显得和汽车连的战士们格格不入。 但是战士们坚毅挺拔的身躯,面对满目疮痍的现场依旧井然有序、毫不慌乱的素养也不输给任何一个人。 高长河:“赵同志有何高见?”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裤脚扎进军靴,并系紧鞋带。 这泥水里杂物很多,不能像河水一样挽起裤腿蹚水过河,一不小心可能被划伤。 赵怀琰从宁溪发电报回去,通知宁书涵暂时无虞的第二天晚上就从明江市出发,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到了之后自然有人接应,正好今天是汽车连固定外出采买的日子,他就被安排随车一起过来。 “这里离目的地还有多少路?”赵怀琰问道。 高长河:“十二公里左右。” 如果跑步前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五公里负重越野训练他们又不是没经历过。 但是按照现在的路况,显然时间消耗上会更多,就眼前这个泥水路,就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走过去。 “我建议分一部分人先上山搜救,一部分去汇报情况申请救援。” 刚刚他在后面大概听清了事情的经过,有几个军嫂上山捡菌子去了,还有公社的社员们情况未知。 这山高路远的,再加上恶劣的天气,应该没人敢来抢军区的东西,所以车上的物资基本上是安全的。 只要把车开离这边,留一个人照看就行。 但是上山的人要是没有水粮,没有药,这么大的雨,肯定会生病,越早找到越好。 “我双腿有疾,不能长时间走路,可以留下来帮你们看守物资,况且,人命比物质更重要,不是吗?” 有人嫌他出来多事,直言不讳道:“你这小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黑黢黢的,你让我们去哪搜救?去泥水里摸吗?” “就算她们被困在山上了,这边山这么多,我们去哪找?” 难道是他们不想找吗?他们可比这小子急多了! 赵怀琰望向山侧,推断道:“村民们要是逃跑,肯定得上山,这边最合适且路途最近的山只有这座。” “只要从这边绕过去,找到上山的路,沿着痕迹,肯定能找到他们。” 要是没有发现痕迹,多半是...... 立刻有人反驳:“这么大的雨,就算有痕迹也被冲走了。” “而且你怎么就确定他们会沿着山路上山? 高长河瞪了说话的两人一眼,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这逃命肯定是哪条路好走就走哪条,总不能放着路不走,专往深山老林里钻? 他思索了一下,下了新的决定:“你们几人上山,老金你们俩还是跟我往回赶,赵同志留下来看物资,拜托你了。” 刚刚那人还不明白连长怎么这么快就被说服了,问: “连长,怎么你也同意?我不是不想去,但这找痕迹肯定不行啊,雨这么大,脚印啥的都被冲走了,这不是白费功夫吗?” ”我话还没说完呢!”高长河自然知道几个部下没有推卸任务的意思,他们是担心物资不安全。 要是山上没找到人,车这边再出了什么问题,第一个要被问责的就是连长高长河。 赵怀琰站出来解释,语气温和,却天然带着一股说服力: “一个两个人的足迹可能被冲走,但是一批人的就没那么容易了,况且山上草木多,肯定有人踩踏草木的痕迹,这些比主路上的更好辨认。” “况且,临时山上,路上肯定会砍点木棍之类的做防身工具,也可辅助攀爬,这样一来,痕迹更好找。” 这么大的动静,山上的动物肯定早就跑了,它们的预警功能可比人类强得多。 要是真跑到山上去了,边往上走边喊,肯定能找着人。 高长河点点点头:“赵同志说得有道理,就这么办。” 赵怀琰又给他们补了一针定心剂:“要是军嫂们在这山上,顶多就淋淋雨,要是在村头等你们,村民们逃跑肯定会叫上她们的。” 不过他也是这般猜测,因为这个地方离山上比较近,又是白天发生的事故,相对来说逃生的几率稍微大一点。 “连长,你路上小心。” 原本被安排留下来的四个人也服从命令,准备先把车开到后面,再从这边穿过树林上山。 因为汽车连就是负责各种外出任务,也会遇到恶劣天气,所以他们车上的装备还比较齐全。 手电筒、雨衣这些都一应俱全。 高长河:“好!所有人按吩咐行事,万不可粗心大意,熟记自己的生命安全最重要,听见了吗?!” “赵同志,你留在下面看东西没问题吧?” 赵怀琰:“交给我就行。” “对了,你来探亲,是哪家的啊?我回去了找人帮你说一声,省得你家人着急。”高长河想着,找人报信不耽误工夫,他也做个顺水人情。 “我是来看我爱人的,她叫宁溪,在这里照顾家人。”提起宁溪,赵怀琰心里也激动起来。 再过不久,他就能跟她见面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念自己? 自从她离开明江市,他不仅白天想见她,晚上做梦都是她的样子。 不过走了这么多天,宁溪发回家的电报都没提过他一个字,估计是没想过。 但是没关系,山不就我,我自就山。 第144章 汇合 等大家都吃喝完毕之后,马二安排好守夜人,招呼着大家围在火堆旁边休息。 男的负责轮班守夜,单独分在一边,女人要照顾孩子和老人,活计也不轻松,时不时还有小孩的哭闹声在山洞里响起。 过了一段时间,沉睡中的马二被叫醒。 负责守夜的马小俊推醒的他,“马二哥,我听下面好像有声音?” 深山老林的,加上雨声,听不真切,但是让人心里发毛。 “我去看看。”马二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制让自己清醒过来。 “有人吗——”下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声音。 随着声音的接近还能看见灯火。 “有人!”马二猜测肯定是有人来找他们了,而且估摸着应该是军区的人。 他们这里还有几个军嫂呢! 因为大山的缘故,他们几个公社之间相隔的还挺远,不一定能这么快发现他们这边的问题。 “赵同志,你还好吗?” 本来是安排赵怀琰在下面看车的,但是知道宁溪跟军嫂们一块上山后,他怎么可能坐得住。 好在他们绕到村后,真的找到了明显的上山痕迹。 “我可以坚持。”赵怀琰的声音没有一丝异样。 他紧紧跟在三人后面,右手拿着一根临时砍下来的木棍充作登山杖,为自己减轻一点负担。 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的双腿是微微颤抖的。 “那好,继续前进。”张坚强心细,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原先他还以为这个赵同志主动提出留下来,就是不想上山,腿不好使只是个借口。 结果对方听见宁溪也在的时候,立刻改变了要留下来看车的建议,坚持要跟他们一起上山。 还一点都没拖后腿。 赵怀琰这么着急一起上山,还是为了确认宁溪的安危,目前看来她留在山上遭遇了暴雨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谁能保证在山上就是安全的? 就算她力气大,那也是会生病,会饿肚子的...... “喂——你们是什么人?”马二在上面大声回应。 很快四个人就爬了上来,山洞里不少村民都被吵醒了,现在涌到洞口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看清打头爬上来的几人都是一身绿的时候,大家的心情都难以言表,赶紧把淋湿的几人带进山洞。 但是他们就到了洞口暂时淋不到雨的地方,没再进去。 张坚强:“你们安全简直太好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见几个军嫂上山采蘑......嫂子!嫂子你们没事太好了。” 他的话还没问完,就见张杏从里面探头出来。 赵怀琰也松了口气。 四人在大家的簇拥下进了山洞,被安排在最靠近火堆的地方烤火。 几个醒来的村民打来了热水:“同志们喝热水!” 能冒着大雨上来找他们,大家心里都感动着呢! 宁溪在睡梦中被一阵声音吵醒,加上身下就是大石头,睡得并不舒服,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 透过火光,她看见了某个熟悉的人正看着这边,眉眼含笑。 有一些人围在一块说话,声音就是他们发出来的,其余不少人都在酣睡,只有赵怀琰静静地坐在一边。 “咋还出现幻觉了捏?”宁溪摇了摇头,很好,火光没有消失,人也还在。 “小玉?!”她爬起来跑过去。 “你怎么来了?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赵怀琰指了指因为淋透而紧紧贴在身上的衣服,“湿的,怕把潮气过给你。” 宁溪:......都睡山洞里还在乎这个? 就瞎讲究。 “喝水。”赵怀琰把背包接下来,拿出里面的水壶,还有油纸包着的点心,看着略显狼狈的宁溪,心疼道:“饿不饿?” 可惜他担忧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宁溪摸了摸圆鼓鼓的肚皮:“不饿,我们刚刚吃了猪肉粥,哈哈——” 她把水和背包接过来,不小心碰到了赵怀琰的手,冰冰凉。 “快烤火。”赶紧把背包放到一旁,把他的手拉过去烤火,又把水壶拧开递给他喝水,打开点心给他喂了一块。 “唔......”赵怀琰哪里享受过这种待遇,耳朵都悄悄红了,脸上也映着红光,不知是火光,还是本身就是红的。 刚刚上来的时候他特意把水壶和点心带上,还把背包一直放在前面护着,就怕宁溪冷着饿着了。 虽然没派上用场,但是被投喂也不枉费他辛辛苦苦带上来。 ...... 高长河三人从泥水里出来,才走了一公里左右,就遇到了连队里面的汽车,赶紧把车叫停了。 原来是大家发现军嫂们迟迟不回,心里着急,立刻找上级申请出来找人。 按照正常程序本应很早就到了,但是今天几个大领导都不在,没有上级的许可,军人私自离开军区,就得按照逃兵处理。 所以找领导又花了点时间。 “长河?你怎么走路过来,车呢?”停下之后,车上的人立刻下来询问情况。 高长河敬了个礼:“报告团长,前方出现泥石流,车子过不来!另外四人被我安排去上山搜救了。” 何光明:“胡闹!出现泥石流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上山搜救,谁给你的权力?出了什么事你能负责吗?” 高长河赶紧把附近公社的房子被冲垮的事情说了。 “我们猜测,嫂子们、村民们有可能会上山避难,我想尽快找到他们。” 何光明深深看了他一眼。 “上车!” 过了河停好车,何光明立刻带着人上山。 “团长,这是小凯留下的暗号!”高长河发现了上山的路旁,有几棵树上刻了记号。 “我们说好的,如果找到村民上山的痕迹,就让他们尽可能留下标记。” 何光明过来查看了两眼,大声道:“加速上山!” “是!”战士们穿着雨衣,就算是在泥泞的山路上,速度也不减半分,飞快朝着山上前进。 “前面有人!”刚爬了一段路,正好和下山报信的方凯遇上了。 简单交流之后,得到军嫂和村民们安然无恙的消息,大家才松了口气。 第145章 突如其来的高烧 “团上,现在还要接着上山吗?” 何光荣:“不必了,方凯你上山通知大家,让他们不要着急,我们的援军马上过来,很快就能把道路清空,接大家下山。” 在路上遇见高长河之后,何光明他们开车来到泥河边,下车后又让司机开车回去汇报情况。 如果不把路通了,盲目接村民们下来也没地方安置。 道路不通军队的物资也没法运进去。 第第二天一早,雨稍微小了些。 天刚蒙蒙亮,下面就有人上来通知他们可以下山了,还来了一队人帮助大家搬东西。 穿着绿衣服、爱又可敬的战士们帮村民们拿着行李、背着孩子、还扶着老人,带着大家慢慢下山。 路况不好的地方,还有人在旁边看着,细心搀扶着大家通过。 宁溪虽然不需要背也不需要扶,但看到这一幕,心里总有种莫名的感动。 不管什么时候,这些可爱又可敬的战士们,总能给人带来十足的安全感。 大家一路顺顺畅畅地下了山,村民们被安排上车,要给他们送到县里的安置所,已经提前通知了相关部门。 村子里的房屋全部被冲垮,重建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或许这个地方也不再适合继续居住 换句话话来说,他们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家,很可能需要搬迁到别的地方重新安家。 看着满目疮痍、丝毫没有往昔模样的村子,村民们都低着头,默默抹着眼泪。 在这里住了几辈子,突然间被毁掉一切,换做谁也没办法轻易接受。 尽管如此,村民们还是很快收敛了情绪,红着眼眶朝战士们道过谢后,又特意找到军嫂们面前,跟宁溪以及军嫂们郑重地表达谢意。 尤其是宁溪,被村民们拉着手千恩万谢。 “宁同志,我们......唉!”马二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想说自己村里的人绝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但现在大家都是两手空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拿不出来。 说太多好话也都是空的。 宁溪知道他想说什么,安慰道:“你们已经道过谢啦,好好活着,争取把日子过得更好就是对我的回报。” 她拼了命跑下来通知大家,本来就不是抱着需要回报的目的,只是为了心安。 况且,要不是救了大家,她们也不会找到那个山洞,她也就得不到那两株年份奇高的宝贝。 尤其是系统显示“x年”的卷柏,它还有个名字,叫九死还魂草,应该价值不菲。 毕竟跟系统一起去林四平家里找宝贝的时候,那么多东西,系统都没要这么高的检测价格。 ...... 因为两人是夫妻,所以回到招待所的时候,赵怀琰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宁溪所在的房间。 两人去澡堂洗了个热水澡,饱饱地吃了一顿之后,直接往床上一躺睡了过去。 “小溪,醒醒......” 在朦胧中,宁溪被人感觉被人换来换去,她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像被千斤重的石头压住了一样。 赵怀琰是被宁溪给热醒的。 招待所的床不大,他长的又高,睡起来有点挤,但是之前两人太困了根本没意识到这点。 结果他被热出了一身汗,醒来才发现怀里抱了个小火炉,宁溪体温高的有些不正常。 叫了几遍,还叫不醒。 他赶紧把人抱起来,找人问了医院的方向,立刻朝医院跑去。 医生看了眼温度计,脸色沉重:“发烧了,立刻安排给她打吊瓶。” 竟然烧到了41度! “冷——” 刚挂上吊瓶,病床上的被子比较薄,宁溪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穿着裙子来到了冰天雪地里,忍不住打起哆嗦来。 赵怀琰找医生又搬了几床被子过来给她盖上,又冲了个暖水袋给她抱着,这才慢慢好了点。 “热死了——” 过了一会,宁溪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又感觉自己被放在炉子里烤着,恍惚间觉得还在山洞的火堆旁。 赵怀琰赶紧用温热的毛巾给她擦去脸上、脖子上的汗。 还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已经下去了。 打完吊瓶,宁溪的这场高烧也降了下去,小脸皱成一团,哼哼唧唧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门掩着,走廊的灯光透了进来。 “我这是咋了?”她想坐起来却发现没力气。 全身都是软趴趴的,跟刚上山进山洞的时候有点像。 宁溪往环顾四周,很快发现自己在医院,床边还有个黑乎乎的脑袋,此刻察觉到她的动静慢慢抬了起来。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赵怀琰站起来贴了贴宁溪的额头,没管长时间蹲坐带来的双脚发麻感。 宁溪艰难地摇摇头:“没力气......” 不知道是不是病了一场的原因,人突然变得矫情起来,下意识地朝着赵怀琰伸开双手,声音还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抱抱~” 赵怀琰赶紧把她揽进怀里。 “宁宁,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去找医生。” 宁溪还是摇摇头,窝在他怀里不说话,懒洋洋的,没力气也不想动。 “宿主,你怎么样了?”系统感受到宁溪已经清醒,在脑海里问她。 但是它久久没得到反馈。 赶紧主动检测了一下宁溪的身体状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宿主,你现在有没有感觉浑身乏力,小腹发胀?” 宁溪有气无力地说:“嗯......” “是不是我体力透支的后遗症?我在山洞里不是好了吗?” “那是暂时的,不过现在有件要紧的事,你马上要来月经了,建议你尽快做准备。” 系统没说的是,宁溪上山后情绪一直紧绷着,心底一直暗示自己绝不能倒下,它就偷偷用能量给她恢复了一下身体。 但它的能量作用只是暂时的,并不能真的起到康复的作用,时间一过,宁溪的身体依旧是透支过度而极度亏空的。 宁溪瞳孔一震,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把赵怀琰推开了。 他疑惑道:“怎么了?” “现在我能出院不?” 在跟她身体有关的方面,赵怀琰态度格外坚决: “不能,还要继续住院观察,医生说你太累了,这一松懈下来就病倒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第146章 被痛经折磨的小宁 赵怀琰把枕头放起来让她靠着,温声问:“需要我做什么事吗?” “你回房间,把我行李袋里的月经带拿过来,还有换洗的衣服、毛巾。”反正俩人都是夫妻了,宁溪也毫不客气地指使他干活。 “好,我马上回去拿。”急忙把宁溪送到医院之后他一直守着,还没来得及回去拿东西。 “我发烧这件事别告诉大姐。” 宁书涵自己的事情就够糟心的了。 因为外伤药是缓慢发挥作用的,并非立竿见影,所以就算医生一再保证她的恢复情况良好,她也总是潜意识觉得是在安慰她。 主要问题是她伤得太重了,小命保下来就算幸运的,怎么敢祈求完全康复。 宁溪比较细心,看出了她强颜欢笑下的悲观情绪,但是又不能直说她百分百没事,只能言语上安慰一二。 赵怀琰了然,应了声好,认真地看着她说: “如果你以后出什么事或者哪里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我,不管我是什么状态,可以吗?” 他知道宁溪是不想让宁书涵担心,但如果换做自己,他更希望第一时间知道她的情况。 宁溪点点头应了:“你是我爱人,自然是有难同担有福同享了。” 她只是不想给宁书涵增加心理负担。 计划赶不上变化,赵怀琰的身影刚出去,宁溪就感觉身下有东西涌了出来,瞬间变得黏黏糊糊的,小腹也开始一阵阵绞痛。 她忍着难受爬起来,拿着卫生纸去厕所先暂时垫一垫,回来后没爬床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省得把医院的床单给弄脏了。 这白床单可不好洗。 好在赵怀琰从医院借来的热水袋还温着,宁溪抓过来抱在怀里,暖呼呼的热水袋稍微让她舒服了一些。 “你怎么了?”赵怀琰很快拿着东西回来,一进房间看见宁溪蜷缩在椅子上,小声闷哼着。 刚刚护士来了一趟,给宁溪冲了杯红糖水喝了,但是情况也没好多少。 宁溪皱着眉头不说话。 这痛经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还好系统说后面身体会调养好,这次是多种负面作用的结果哦。 否则要是每次都这样,那真是要了老命。 上辈子她来月经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把痛经的室友都羡慕坏了。 赵怀琰迅速把东西放桌上,将她打横抱起来,瞬间被椅子上黑红黑红的印记吓到了,抱着就往外跑要去找医生。 “别——”宁溪艰难地说了一句,可惜他根本没听见。 ...... “你淋了大雨又疲劳过度,还有以前长期营养不良,初潮痛经是正常,经血较黑应该是淤积的原因,不必紧张,需要给你开点止痛药吗?” “开。”赵怀琰感觉自己身上都开始痛了,流了这么多血,能不疼吗? 宁溪也点点头,有办法止痛肯定用啊,她现在都要痛晕过去了,要不是脑子还清醒,估计要疼得在地上打滚...... 医生刷刷写好单子,“记住一天只能吃一粒,我再给你开点月经带和卫生纸,要吗?” 宁溪:医院还可以开这个? 医生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这是给产妇准备的,医院的月经带比供销社的大,生产标准也高一些。” 孕妇生产后会排出恶露,医院提供的月经带消过毒,比她们最准备的要好一点。 她刚刚听说患者月经量比较大,才主动提的。 一方面也是看在宁队长的面子上,否则这给产妇准备的一般不会给其他人提供。 “医生,这个怎么用的?能不能多开点?”宁溪还没说话呢,赵怀琰就开始抢答了。 医生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看了宁溪一眼,询问她是否会用,得到肯定答案后才继续说: “最多给你开5条,用完后换掉夹层的卫生纸,用冷水清洗干净,再用热水烫消毒,最好在阳光下暴晒,不要阴干。” 赵怀琰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记住了,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吗?” 医生都被问笑了:“其他男同志都是对月经避讳不已,你倒好,还追着问。” 她又接着写了些东西,嘴上说着:“不过你这个态度很好,女性的月经本就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不需要避讳,你是宁同志的爱人,在这期间更要好好爱护她。” 写完后她将两张单子交给赵怀琰:“上面的拿去拿药,下面的是医嘱。” 赵怀琰把宁溪原路抱回病房,在床上垫好衣服后把她放了上去,热水袋放到她怀里,这才拿着单子去拿药。 “宁宁,你有力气吗?要不我给你换洗?你放心,我可以闭着眼睛。” 赵怀琰还拿脸盆打来了热水,烫好毛巾给她清洗用,月经带和衣服都帮她放好。 宁溪:“......” 倒也还没到那份上~ 她把人叫出去,自己撑着起来换洗好。 不过这点动作也让她更累了,脸色一片苍白...... 所以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痛经这种事! 赵怀琰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看到床上扭来扭去的宁溪,恨不得月经可以转移,让他来受这份罪。 显然这是做不到的。 他将弄脏的椅子擦洗干净,又将脏水倒掉,脏衣服、毛巾全部洗干净,用开水烫过才晾起来。 给宁溪的热水袋重新装了一次热水,又他按照医嘱上面的吩咐,去买姜准备熬红糖姜水。 赵怀琰按照吩咐来到家属院这边。 这里的大院简直像个独立的小城市,生活区、食堂、学校、储蓄所、医院一应俱全,而且买东西也是跟外面一样需要划本儿。 不过他有医院开的条子,可以直接买不要票。 “你是宁溪同志的家属吧?” 他刚来到家属院这边卖东西的地方,有人认出了他。 “对。”赵怀琰还忙着买东西,又急着赶回去照顾宁溪,语气敷衍地回了一句。 女人追问:“你这是要去哪?” “买点东西。” 跟他搭话的大姐拍了下大腿:“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哪还买得着东西!” 赵怀琰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难怪一路上就没遇见几个人。 “你买啥啊,跟我说,我给你想想办法。”大姐热心地问道。 第147章 热心大姐 “生姜和红糖。”卖东西的地方都关门了,赵怀琰也不能把人家再叫起来开门专给他提供服务。 大姐爽快道:“这我家有,小宁同志着凉了?” 她也不等人回答,转身就走,嘴里还大声说着:“你在这等,我回去给你拿。” 结果没过多远她又跑了回来,“你会煮吗?要不我给你煮好吧!” 赵怀琰:“不麻烦你......”我会煮。 还没说完,人又跑了。 这大姐咋这么热心呢? “你跑来跑去的干嘛?”于向前正在客厅坐着看报纸,只见自家爱人匆匆跑上来,又蹬蹬蹬进了厨房,连大门都没关。 噼里啪啦的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大晚上的你整哪样?晚饭没吃饱?”想了想,于向前还是放下报纸,起来把门带上进了厨房。 “我让你去找宁溪同志那事办得怎么样了?” 今天中午他收到当地政府的电话,特意询问宁溪同志现在情况如何,有无生病。 并且他们明天要派人过来,向宁溪同志表示真切的感谢。 但是到这边来肯定是要经过同意的,这才致电请示。 水荷花转过来白了他一眼,“你还说呢!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当的司令,人家宁溪病了你都不知道,一点也不关心手下的家属。” 她今天跑了几趟,招待所里没找到人,去宁书涵病房探病也没见着人,还以为是出去玩了,毕竟小年轻精力旺盛,在大院里转转玩玩也正常。 “病了?严重不?在医院吗,我去问问。” “我听她爱人说是着凉了,给她煮红糖姜茶呢,你就别打电话了,人家医院院长也得休息,一会儿我去医院看看。” “那她爱人呢?” “在楼下等着。” 谈话间,水已经开了,一股浓郁的辛辣味伴着甜腻味飘了出来。 与向前捏了捏鼻子,像是受不了这股味道,“我下去看看。” 这姜糖水还得熬一下,水荷花想了想,她今天都没找着人,说不定是一早就感冒了,估计还没吃。 她又打开柜子拿了一把干米线出来,中午熬的筒骨汤还分了一半留出来,准备明天煮米线吃的,现在正好热了。 还有两朵别人给的鸡枞菌,这个煮汤特别鲜,她也用丝瓜络擦洗干净撕碎了放进汤里。 于向前刚下来就看见正在路边等待的赵怀琰。 看清楚人的那一刻,他内心也忍不住感叹,好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光从相貌上来说,跟那小宁同志还真是绝配! 于向前伸出手:“你好!我是于向前,你是宁溪同志的家属吧?刚刚跟你说话的人是我爱人。” 赵怀琰有点意外,也从容地伸出手跟他交握:“于司令,你好,久仰大名!” “哦?你知道我?你父亲是?” 这个宁溪家属要来的事情是政委跟他说的,他还以为是下面的人报给政委的,当即就同意了。 没想到这人还认识他?看来不简单啊。 “我父亲跟您不认识,我爷爷叫做赵梅笙,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跟我提过,说您在军事上有大才。” 赵怀琰的爷爷起了个文雅的名字,却实打实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爬过雪山跨过江,最后因为多次负伤,不到六十岁就病逝了。 他现在住的小洋房就是上面分给他爷爷的。 于向前觉得有点耳熟,但一时还真没想起来。 这种感觉不太好受,他说:“我确定听过这个名字,你给我点提示我想想。” 赵怀琰笑了笑,“我爷爷曾经是廖首长的兵。” 这个廖首长,说的是廖正雄的父亲,现在人在首都工作,身居要职。 “哦!想起来了!”于向前回忆了一下,“你爷爷不仅能打仗,还是部队里的大诗人,以前我都还传抄过他的诗。” 可惜现在大家都没那个浪漫情怀了。 或许有,但是不能表达出来。 “你小子怎么没当兵呢?你父亲做什么工作?” 赵怀琰一一作答,换来一声感叹。 于向前:“你们一家都是知识分子,你爷爷当时也是,当时我的老首长还夸他,坐能落笔成长,立能行军打仗。” 两人交谈间,水荷花已经拎着饭盒下来了。 “走,小宁爱人,我跟你一块去医院看看小宁。”水荷花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随口称呼了。 怎料于向前还不满:“人家叫赵怀琰,你叫小赵就行,还有你这人咋回事,都不请人家上去坐坐,让人在下面等着。” 水荷花翻了个白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前三番两次叮嘱,不许随便请人到家里玩的人是谁? 还说他工作重要,家里有保密文件,不许随便来人。 这么重要,怎么不放办公室藏着? 现在还反过来倒打一耙。 想到这,她掐尖嗓子:“唉?我就叫他‘小宁爱人’,怎么滴吧!小宁爱人,你说这样行不行?” 赵怀琰感觉脸有点发热,点点头:“行。” 这样叫起来,感觉比叫他小赵,听着还要顺耳一点。 好像在身上打了一层属于宁溪的标签,还是蜂蜜味的~ 水荷花:“瞧瞧?人家又没不乐意,就你管得多,走吧,小水爱人?” “不跟你一般见识。”于向前老脸一红,哼了一声,默默接过水荷花手里装饭盒的袋子,大步走到了前头。 水荷花:“切~” 她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刚刚于向前的态度还是看在眼里的,难得他没在外人面前下她的面子。 水荷花今年才35岁,离婚后经人介绍嫁给了三婚的于向前,两人年龄差距很大,足足有二十二岁! 更何况,于向前还有四个孩子,两个前妻分别生了两个。 不过这也是她想嫁过来的原因之一,不需要再生孩子。 为了生孩子这件事,水荷花可真是吃够了苦头,她那不中用的前夫,明明是自己不行,还怪她不下蛋。 婆婆天天给她吃怪异的药,最后受不了只能离婚收场。 要是再嫁给差不多大的,指不定还得接着生,虽说于向前年纪大了,但是不愁吃穿,养老也不用担心,日子过得舒坦着呢。 很快进了医院,三人轻手轻脚地进去,结果宁溪已经睡着了,缩在被子里,就连睡梦中眉头都皱得紧巴巴的,看来实在是不好受。 他们夫妻俩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水荷花交代了两句,让赵怀琰有事就去家属院找她,便跟着于向前回家了。 第148章 收到两封信 “宁溪同志和张杏几个都是好样的,你们可得给点嘉奖。”从医院出来,水荷花第一次同于向前提出建议。 于向前:“县政府的人已经说了赶明个亲自过来道谢。” “不过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对于优秀的同志,组织上给予表彰是应当的,马上到中秋了,不如趁这个机会搞次大活动吧。” 水荷花:“不如来个军地联谊?” “容我想想。”于向前没有直接答应。 普通人是不能来军队驻地的,必须特批才行,这也涉及了很多安全方面的事。 “也是,我就随口一说,毕竟这次咱们的人帮了他们,再加上咱们跟地方关系有点小矛盾,正好趁这个机会缓和一下。” 他们守在边境线上,很多时候敌人会渗透到群众当中,一旦查起来自然是免不了要大动干戈,打扰到群众。 毕竟这都是容不得一点失误的大事。 地方上自然是没有不配合的,但说没影响是不可能的。 于向前:“你说的在理,我会和政委他们好好商量的,唉,人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灵活。” “你这哪是老了,是一颗心都在大事上,这些小事容易被忽略也是正常的......”水荷花作为他的枕边人,自然清楚他每天要处理多少事。 于向前知道她是顺着他的话来捧,不过也没说什么,转而问道:“荷花,你是高中中毕业?” “是,差点就上大学了。”考中了,但没去上,这也是她的遗憾之一。 水荷花的爹可是家附近有名的会算计,生了她这么个漂亮的女儿,并不像其他人家那样,随便养养留着换彩礼。 而是把她跟几个哥哥一样送去上学,从小就教导她,嫁人,要么嫁有钱的要么嫁有权的。 最后也如愿所偿嫁了她前夫,县长家的二公子。 当时她爹还犹豫了,最后判定就算她上了大学也不会嫁得比二公子还要好,便主张她结婚。 二来也是因为她上学晚,年纪大了,读完高中已经二十出头。 “哦?还有这事,媒人咋没跟我说过呢?”于向前一向欣赏有文化的人,“没去上大学,怨你爹吗?” 水荷花的爹比他还小一岁,于向前实在说不出“岳父”两字,娶她主要是因为媒人说其听话懂事,且无法生育。 他已经有四个孩子了,不想老了再生个小的,让人看笑话不说,几个大的怕是心里也会有意见。 水荷花摇摇头:“不怨,我爹没什么大本事,凭着一手木匠活养我们兄妹几个,还拼命供我们读书,很多普通人家的姑娘都大字不识一个呢。” “你书读得多,也不能浪费了,回头我安排你进宣传部,不过得从底层做起。” 水荷花哪想到有这种机会,她毕业就嫁人,这么多年都没上过一天班,都被圈在家里生孩子了,可惜最后也没造出一儿半女来。 “有工作就行,我不在乎做什么。”嫁给于向前后她不是没想过,但对方不提她也不好意思说。 关键还不能主动去找工作,否则人家碍于她的身份,都没办法拒绝她,也是为难别人。 ...... 宁溪本来就因为身上的不适睡得浅,人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但她不想说话,也没精力应付,干脆继续装睡。 等人走了才睁开眼。 赵怀琰把于向前夫妻俩送下去再回来,看到就是她半坐在床上的样子,头发披着,病怏怏的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吃点东西再睡吧,好不好?”他轻声哄着。 宁溪本来是没有胃口的,见此还是点点头,起来吃了几口米线。 可能是受高烧的影响,味觉暂时失灵了,吃进嘴里几乎没味道。 “吃不下了,你吃了吗?” “没,等你先吃完,喝点汤吗?”这汤只飘着一层薄薄的油花,香味浓郁但又十分清淡。 等宁溪喝了点汤,赵怀琰才把剩下的都吃了,又给宁溪倒了红糖水。 宁溪这会儿睡意全无,就端着搪瓷缸子看他里外忙活。 不得不说,这架势去应聘保姆肯定合格,看来以后不愁失业了~ 在她昏睡的时候空间已经升级好了,能感受到里面已经有一些生物存在,但是没进去过并不能详细地看清楚。 然而赵怀琰一刻不离地贴身照料着,她现在就算想也没机会进去。 “刚刚于司令跟我说,当地政府打电话过来,要派人亲自上门向你和军嫂们表达谢意,主要是谢你,还要给你表彰呢!” 赵怀琰收拾好碗筷,给宁溪倒水漱口又擦了把脸,这才爬上床,侧身揽着她,一边给她揉肚子,一边捡着重要的事跟她说。 好在这个病房只有宁溪一个患者,护士帮她把两张病床合一块,勉强算得上大床。 “还有一件事,大伯让我给你带信,说是南吉省的知青朋友给你写的,还有包裹,已经拆了,有米粉和一些粮票,信我已经带来了。” 包裹是宁大伯拆的,他怕里面有吃食,防止保存不当坏掉就擅自做主拆开了。 “你带过来了吗?”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褚鸿辰和曲华写的。 说起来,她一直忙着,还没跟褚鸿辰说过他们俩是表姐弟的事,最重要的是他肯定想知道父母的情况。 但是这些敏感信息她不敢发电报,信件也是可能会被检查的,电话也不通,就一直没机会告知他。 “带了。”赵怀琰都没下床,大手一伸,从旁边桌上把行李袋拿过来,掏出了里面的信。 两封信,一封曲华的,一封褚鸿辰的,封口完好,一看就是没被人看过。 刘春梅和宁大伯是少有的比较尊重孩子隐私的长辈,自然不会看她的信,赵怀琰这个经手人素质高也没有拆。 这让宁溪受用无比,因为她最讨厌就是没有边界感,擅自侵犯别人隐私的人。 不管是朋友、还是情侣、夫妻甚至家人,都应该互相尊重隐私。 宁溪先拆开了褚鸿辰的那一封。 赵怀琰瞟了一眼,扭过头看向别处,避免不小心看到她信上的内容,但眼神还是黯了黯。 褚鸿辰,怎么感觉像是男同志的名字? 第149章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褚鸿辰将熏肉和自己用不上的票寄给宁溪之后不久,就收到了她寄来的一大包东西。 里面有两包红糖,还有点心和一些零嘴,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 最让他意外的是还有两件深色的衬衫,穿起来竟然正合适。 要知道他这段时间可是长高了不少,因为长太快,夜间还会偶尔骨头疼。 宁溪在信里对他说,他有技术有文化,农机站的人只要不眼瞎肯定会要他,让他不必过度焦虑。 衣服是特意给他做的,让他工作了可以穿。 看到这里的时候褚鸿辰都快泪流满面了,小溪姐竟然考虑得如此细致。 因为下乡突然,家里又出了麻烦事,他父母来不及给他打点,东西都是他自己准备的。 根本就没想到白衬衫不适合干活这码事! 被农机站要过去,在各个大队修机器的一个月,每天都弄一身泥,大晚上还要吭哧吭哧地搓衣服。 主要是他也不好意思穿着脏衣服,所以就只能自己受罪了。 信里还交代了,红糖分一袋给曲华,还有香皂也给她一块,剩下的都是给褚鸿辰。 这种被偏爱的感觉让他心里特别甜,甚至一度猜测宁溪是不是跟他前世有缘,所以这一世处处帮他。 他那一刻已经选择性忘记了自己寄过去的大把票证。 更神奇的事,在收到宁溪包裹的第二天,农机站的人过来通知他去上班,顺便帮他办理手续,户口和粮食关系都要转到农机站。 褚鸿辰更加确定了,小溪姐就是他的福星!等发了工资他就把钱寄给她,让她自己多买点好吃的。 毕竟她身体不好,得娇养着。 等搬到农机站后,褚鸿辰办理完手续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宁溪写信。 “哈哈~”宁溪看着看着笑了起来,褚鸿辰这小子运气确实不错。 估计前期农机站一直没给准信,就是因为他父母的问题,现在干什么都需要背调,特别讲究出身,家庭有点问题都不行。 比现代的政审还要严格。 不过现在苦尽甘来,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小小年纪也不用在田里刨食了。 果然有一门技术,走到哪里都不会饿肚子。 至于褚鸿辰说的衣服很合身,说她跟他心有灵犀,宁溪默默捏了把汗,其实她是故意做大了的,没想到正好赶巧了。 十六七岁的男孩子长得飞快,一天一个样,看到他信里说自己骨头疼,宁溪也有点担忧。 长身体的时候容易缺钙,看来得弄点东西给他补补。 但目前宁溪还是没办法给他回信,军区寄出去的信都是会检查的,说不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还不如找个机会打电话过去。 至少速度比较快。 听到宁溪的笑声,赵怀琰更加忐忑了,看来关系应该很好,虽然他知道宁溪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但心里还是不受控制地在意。 爱一个人就想要占有ta的一切,但是,人之所以是人,就因为有自制力,能够控制本能。 所以,尽管赵怀琰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还是默默开解自己,人都是有朋友的,关系好一点也正常...... 这边宁溪看完了褚鸿辰的信,才拆了曲华的。 信上说她现在已经到公社上班了,但每周还是要有三天必须参加劳动,总之比以前要好很。 因为在别的公社,老师们下午放学早都要参加劳动,寒暑假也必须参加。 所以她对自己目前的状况十分满意,并且除第一次以外,她的作品又有三次被报社过稿,且已经见报,随包裹给宁溪各邮寄了一份。 令人意外的是,县农业局的人非常重视这次余庄大队提前丰收,派了人过来,特意学习他的做法。 因为这个,余大队长已经连续半个月在村里“迷路”了,有时候还会迷路到别的大队,甚至公社。 “哈哈哈!” 想起那个可爱的小老头,宁溪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 说起来她竟然还不知道余大队长的名字呢,当时有问过,但对方让她叫‘余叔’就成,还说什么小屁孩不要乱打听长辈的名字。 “有什么好事吗?” 赵怀琰见她笑得脸都红了,人也恢复了点生气,刚刚的吃味消失不见,甚至对这俩人的好感度从负转正。 能让她开心就好,管他是男是女,关系如何。 宁溪将余队长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 她也是从曲华第一次写来的信里知道的。 上报纸后,大队长下工后经常在村里晃悠,见人就唠嗑,大家一开始还觉得新鲜,后来都烦了,见到他就跑。 本来以为报纸的劲头终于过了,又来了个农业局...... 赵怀琰听完,说:“宁宁真棒。” 宁溪:? “能让报社采用你的画,自然是棒极了的,我自愧不如。”赵怀琰写得一手好字,但在绘画上属实没有一点天分。 他小时候,老爷子身体不好,就待在家里教导他,可惜学了几年依旧是鬼画符。 宁溪只当他是谦虚,没往心里去。 晚上两人就在病房睡了一夜,第二天再次检查后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临走前宁溪还打起精神,带着赵怀琰去探望了宁书涵。 宁书涵住的特护病房,作为军区有名的女强人,她的人缘和实力一样好,有很多战友、领导来探望。 加上每天的探病时间有限,宁溪这个家属都不是每天能见到她的,除非宁书涵主动要找她。 因为宁溪生病的原因,原本定于今天要过来的政府工作人员,了解情况后十分体贴地申请更改了时间。 正好给宁溪留了充分的休息时间。 其实他们现在也忙着安置灾民,但是宁溪等人确实做出了很大的帮助,他们不能放着不管不问,否则会让人民群众心凉。 这才要赶着时间过来表彰她们。 但现在情况不允许,工作人员也乐意延后,正好能腾出手来专心处理灾民的善后工作。 “我们的酒席......” 从宁书涵的病房出来,宁溪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件事。 她忘记打电话回去跟大伯和赵叔叔说酒席只能暂时取消的事! “我爸已经取消了。”赵怀琰来之前就已经猜测宁溪肯定赶不回去,没有新娘在场,还办什么酒席。 最重要的是宁溪家里发生这么多事,显然不是办酒席的好时机。 赵峥嵘也是爽快地吩咐说他会处理好所有事情,让宁溪不要过度担心。 “赵叔叔办事真稳妥。”宁溪心里庆幸两边的家长都是通情达理的人。 还有新认的舅舅舅妈,看起来也是善良大方之辈。 第150章 打道回府 宁溪第二天才借着上厕所的机会进了一趟空间,还氪金让系统帮她留意外面的情况,防止给别人上演大变活人。 升级后的空间与现代家喻户晓的某农场游戏有点相似。 中间被一条小河隔开,宁溪进来之后就站在小河旁边。 河后面是一望无际的山林、草地,河对面有四块“田”字形的土地,旁边还有一个小木屋。 宁溪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闭上眼睛感受着空间的一切,她能感觉到这里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只要有种子,她可以用意识来种田、浇水、收获,完全不需要亲自下地干活。 当然,如果想自己干也是可以的。 心念一动,还能像上帝视角一样,俯瞰整片土地。 还可以用面板的形式查看仓库。 之前存在空间里的东西全部转移到了仓库, 在面板上看就是一个个背包格子,总共十个格子,在外面可以随便取用背包格子里面的东西,但是其他地方的取不了,只能存放。 简单来说,把物品收进空间后可以存放在任意位置,但是不进空间,在现实世界,只能凭空取仓库里面的东西。 古董占据了其中一个,显示为——有价值的收藏品。 收进来的一大堆稻谷也只占了一个格子。 这些稻谷,宁溪是想着村民们受灾之后困难,下山的时候找个机会放进没冲垮的屋里,多少也是一点帮助。 没成想连地势最高的那一间屋子都没留住。 她还是低估了泥石流的威力,好在出了老支书,人员没有任何伤亡。 宁溪用意识控制着将谷子洒在土里,直接省略了浸泡育种的步骤。 “稻谷(普通):待发芽。” 四块土地上方都冒出了这样的字眼。 她大胆猜测,这该不会是星球居民用来满足种植爱好的产品吧?毕竟她从系统那里得知,开心星球的居民并不热衷各类美食。 而是乐于制造出各种口味的营养液。 这营养液还有各种特殊的效果,甚至连食物的口感都能模拟出来。 浇了点河水,字又变成了“发芽中”。 沿着河边走了一段距离,宁溪发现河里竟然还有惊喜,几尾小鱼在水草下面游来游去。 看时间差不多了,她赶紧出了空间。 过了几天,宁溪恢复地差不多了,时间也来到了中秋佳节。 从古至今中秋都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节日,阖家团圆、共赏明月是大多数人的期盼。 因为宁溪和军嫂们帮助村民逃生的事情,军区和当地政府举行了一次军地联谊,两边都出了节目,征用了食堂举行联军晚会。 作为事件的中心人物,宁溪和军嫂们被安排到了第一排,先后被军区和政府领导点名表彰。 每个人分得奖金十元,加上各种毛巾、水壶、茶缸,都是部队和政府提供的。 宁溪觉得自己未来几年都不需要再买毛巾了。 最重要的是,两边都出了正式的文件褒奖她们,尤其是宁溪,还上了省里的报纸。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因为现在的媒体是不主张进行个人宣扬的,这件事在军中、地方都影响不小。 这也将成为宁溪个人档案中添光加彩的一笔。 ...... 过完中秋,宁书涵的伤势恢复了一些,较常人来说无疑是快的,但由于她伤势很重,对比之下,很多人,包括她自己都觉得状况不容乐观。 军区领导决定让她回家休养,等恢复地差不多了,明年将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内定给她。 如此一来,即使无法再次走上前线,她也可以丰富知识,提升自己的水平,可以顺理成章转为文职工作。 所以,来的时候是宁溪自己过来的,走的时候,是五个人一起——宁溪、赵怀琰、宁书涵。 还有两个小战士,负责护送宁书涵回到明江市。 “小宁同志,票我已经买好了,你们一路平安。”于向前将几人送到军区出口。 “宁书涵,你是一个优秀的战士,现在,你的任务转为认真学习,以待再次返回军中,能做到吗?” 宁书涵:“能!” 这段时间她也想通了些。 让宁溪没想到的是,来到车站的时候,送行的人竟然有二十多个! 当初受了灾的村子,各家各户都派人来送她,后面还拖着几个大大的编织袋。 “宁溪同志,这些都是大家伙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如果以后有机会,欢迎你随时来玩!” 马二吩咐几个人把东西抬了过来。 这些日子,他们这些人变化也不小,原先上面是准备把他们分散,安排到其他大队落户。 但是他们祖祖辈辈都是亲戚,不愿意就此分散,领导们也考虑到实际情况,给他们划了地,但是农田、山地全部要重新开荒。 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忙得抽不开身。 但是大家心里都念着宁溪的恩情,晚上干完苦力活,清晨就起来上山,专门采最新鲜最好的蘑菇,用火烤干,收集起来送给她。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山上的草药。 靠山吃山,什么东西好,山里人也是知道一二的,就找了一些适合泡酒、煲汤且品相好的药材。 这些东西太多,而且太贵重了,宁溪不想收。 马二早有预料,笑了笑说:“宁溪同志,你要是不收,我们所有人只能在这给你磕几个头了......” 最后,宁溪只好“迫不得已”地收下了这几大袋山货。 好在他们人多,不然这么多东西还真不好带。 在村民们的目送中,火车“桄榔桄榔”驶出,一路北上。 南吉省也是大省,宁溪几人乘坐的这趟火车会经过省城,宁溪提前打了电话给褚鸿辰。 在电话中,她以一个“知青朋友”、“明江老乡”的身份,与对方约定在省城火车站见面。 火车会在那里停留三个小时,有足够的说话时间。 这天一大早,褚鸿辰请好假,拎着一大包东西坐车去了省城,买好票早早进了火车站等候。 火车停靠的时候,站台会出售不要粮票的馒头、大饼等主食,每人限买一份。 褚鸿辰也跟着买了个馅饼啃着。 “呜呜呜——” “哐当哐当——” 一个小时后,宁溪乘坐的火车终于到了。 第151章 姐弟相认 褚鸿辰数着车厢找过去,心里还有点紧张。 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问题。 譬如,小溪姐不是在明江吗?怎么突然就跑到南方去了...... 还有,几个月不见,也不知道小溪姐身体有没有好点。 他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下车的每一个年轻姑娘,企图从中辨认出宁溪的面容。 好在他生的俊朗,看起来年纪不大,目光清澈纯真,加上接站的人不少,大家都在翘首以盼。 否则这样直勾勾看着,保不齐有人把他当流氓。 宁溪下了车就看见了人群中的褚鸿辰。 明明没过多长时间,这小子的身高见疯长一般,裤脚都有点短了,露出了一截脚脖子。 褚鸿辰也看到了人群中漂亮地异常显眼的宁溪,但是看清的那一瞬间他的眼里不是见到熟人的欣喜,反倒是震惊和错愕。 这个陌生的漂亮姑娘,怎么跟他姑姑留下的照片这么像? 不过他没联想到别的方面,只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他盯着看了两眼,准备以后跟父母团聚了讲给他们听。 尽管很想仔细看看,因为真的太像了,但是对方显然察觉到了他的注视,也目不转睛地看了过来。 出于礼貌,褚鸿辰点了点头示好,然后迅速把目光收回来重新放到下车的人群身上,寻找宁溪的影子。 结果对方竟然朝他走了过来。 褚鸿辰有点愣怔,难道是他眼神太炙热让对方感到冒犯了? “对不起同志,我刚刚只是觉得你眼熟,不是有意冒犯的。”他赶紧欠了欠身,主动道歉。 宁溪眼神扫过他吃了一半的馅饼,肚子有点饿了,挑眉笑道:“哦?光嘴上道歉?不请我吃个大饼?” 褚鸿辰有点意外,但是现在排队买饼的人太多,他还要等小溪姐,便下意识地想拒绝。 不过,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褚鸿辰瞳孔放大,紧紧盯着宁溪,想问又有点犹豫。 宁溪早就忍不住了,见他这副样子,扑哧一声破了功,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几个月不见,认不出我来了?” 褚鸿辰这才确认了对方就是他要等的人。 也不怪他认不出来,当初宁溪下乡的时候身上都没肉整个人瘦脱了相,脸色也蜡黄蜡黄的,和现在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小溪姐?你怎么......” 宁溪带着他走远了一些,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再让系统帮忙盯着,才将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我爸妈竟然在青省农场?”褚鸿辰倒吸一口凉气,背脊发冷。 在那种地方,他们过得会是什么日子...... “他们过得还行,虽然不能随便外出,但其他方面都还可以,两个人都在机修站上班,还有工资呢!估计比你还高。” 还没等宁溪说她身份的事情,褚鸿辰已经先一步问了出来:“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我父母的,还有小溪姐,你长得特别像......” 宁溪安抚地摸摸他的脑袋:“我知道,你听我慢慢说。” 摸头得趁早,不然再长高点就摸不到了。 褚鸿辰听得出了神,思绪忍不住回想起那一天,曲华打趣他们俩人鼻子长得有点像,还问是不是一家人。 当时两人心里都有点异样,竟然也下意识地没有反驳。 不过奇怪归奇怪,褚鸿辰倒是没有往别的方面想,因为他们家就他一个独苗苗。 没想到两人真的有血缘关系。 此时褚鸿辰忍不住把东西一丢,将宁溪揽进怀里拥抱了一下。 “姐——” 宁溪趁此机会又摸了摸他的脑瓜蛋子。 “咋还哭了呢?”松开后她看见褚鸿辰竟然还流了眼泪。 “我太想我爸妈了,谢谢你,小溪姐,你真是我亲姐!”褚鸿辰拉着她,像只粘人小狗狗一样。 “起开起开,矫情死了~” 褚鸿辰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也知道这样影响不好,赶紧放开了她。 这段时间里,除了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褚鸿辰最愁的就是父母的情况了。 但是父母不联系他,走之前还让他不要主动跟他们联系以免收到牵连。 这种不知道消息的情况才最折磨人。 没想到小溪姐不止带来了父母的消息,他们还是表姐弟! “哦,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我结婚了!”宁溪的消息像炸\/雷一样,一个接一个,给褚鸿辰都整懵了。 褚鸿辰:“啥时候的事啊?对方是谁?” 这是唯一没有让他感到惊喜的消息,恰恰相反,这是惊吓。 他倒想看看,是哪里来的野猪,把他漂亮美丽独一无二的姐姐给娶了。 漂亮?! 等等,该不会是见色起意,看他姐漂亮就下手了吧? 褚鸿辰东想西想,短短几息时间,脑子里浮现出了上百种可能。 反正不管是哪种情况,对方的形象都是个大坏蛋。 “诺!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宁溪给他指了指。 穿着白衬衫,因为身高显得鹤立鸡群的俊美男人正在朝着这边走来。 褚鸿辰瞬间哑火了。 要是按照长相,这两人确实是相配的。 不过长相重要,人品也重要,二者缺一不可。 “这位是我的爱人,赵怀琰。”宁溪示意赵怀琰过来,又指着褚鸿辰说:“这是褚鸿辰,我弟弟。” “你好!”两人握了个手,互相打量着。 赵怀琰看了对方的长相后心下了然,果然是一家人,这鼻子长得一模一样,不过还是他爱人的更好看! 褚鸿辰则是默默观察着他,在颜值和气质上都给赵怀琰打了个高分,至于其他的,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看出来的。 宁溪之前已经跟赵怀琰说了身份的事,所以此刻他并不惊讶。 坦白这一点,是因为她后面肯定还要同褚鸿辰保持联系,不说清楚很容易引起误会。 即使赵怀琰相信她的人品,她也不会做这种在让伴侣感到不安的事。 “这是我从南方给你带的东西。”宁溪把赵怀琰手里的包裹接了过来放地上解开。 “这是白参菌,就像香菇一样,你泡开了剁碎蒸蛋羹吃,还有这个是红菇,煲汤的......” 褚鸿辰默默听着,把她的话都记了下来。 “姐,这是我给你的东西。”他也准备了一大包呢! 宁溪失笑:“好好的见面,咱们咋整的像特产交换活动一样。” 第156章 再次与林大厨交易 在南吉省省城停留了一段时间后,火车车再次出发,继续北上。 巧合的是,到达明江省的时候,同时在明江站停靠的还有另一趟火车,也就是宁溪回城时曾经坐过的。 说起来,回城之后,宁溪也给林大厨写过信,但是对方一直没有回复。 趁着这个机会,她正好去找林大厨问一下。 两人又没有什么嫌隙,而且按照他当时的想法,是希望两个人继续做朋友的。 等他们将东西全部搬下车的时候,林大厨那一趟车的旅客已经下完了,宁溪径直朝着餐车的车厢走去。 在车上待了好几天,她知道一般停靠且不在饭点的时候,工作人员们很可能会在餐车里面聊天。 此刻窗边上坐着的人,可不就是她曾经打过招呼的列车员林姐吗? 宁溪兴奋跑过去挥了挥手。 “林大姐~” 林琴好不容易趁着采买的时候得了空,坐在窗边跟同事唠嗑,就看到外面有个漂亮的姑娘朝她们挥手。 两人对视了一眼,找你的? 随即同时摇了摇头。 刚刚只顾着看人家长得漂亮,没听清说了什么。 此时又听那位女同志喊了一声:“林大姐!” 林琴才错愕地指了指自己,将头从窗户伸出去,“你找我?” 她虽然每天都要面对无数陌生的面孔,但这么好看的肯定不会没印象。 “我是宁溪啊,以前坐过这辆车呢~我是想问问林大厨在车上不?”宁溪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些水果糖。 这些是橘子糖,出发的时候于司令的爱人特意给他们买的,宁溪抓了把放在口袋里。 糖完全能当硬通货使用,就没有谁不喜欢甜滋滋的糖果。 刚开始林琴还真没想起来。 听到对方提起林大厨再加上熟悉的给水果糖的动作,她才模模糊糊有了点印象。 可是这女同志当时好像不长这样吧?难道还真是城里的水养人? “在呢!我帮你叫一下他。”林琴收了好处,分了两颗给同伴,麻溜地起来喊人去了。 虽说不给糖她也会帮忙喊人,但是给了却让她心甘情愿地跑一趟。 很快胖乎乎的林大厨就下了车过来找宁溪说话。 “小宁同志,你可真是女大十八变,我都不敢认你了。”林大厨对宁溪印象深刻,对她的变化更加震惊。 “以前是身体有点问题,现在治好了。”宁溪简单带过,直奔主题:“林大哥,当时不是说好再联系的吗?怎么我写信给你你都不回的。” 她还想跟他继续买茅台呢! 毕竟卖给谁都是卖嘛~ “信?什么信?我没收到啊——”林继礼也纳闷呢,这么长时间小宁同志都没联系过他。 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林继礼一拍脑袋,可能是被他媳妇代收,还可能被她销毁了。 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他媳妇在家总是不放心,还时常担心他会有什么艳遇。 实际上他天天待在车上,刨除做饭的时间就是待在休息室,基本上连其他车厢都不会去逛一下。 他随口扯谎:“我家比较偏僻,可能是送信的弄丢了。” 总不能跟外人说很可能被他媳妇毁了吧?毕竟他媳妇这样很大原因还是怪他不着家。 她没有工作,还要在家带孩子、服侍两个老人,替他全了孝顺的名声。 自己身为丈夫没办法在身边体贴着,本就是过错的一方,就算妻子此举不妥也没有立场去责怪。 看来下次回家还是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小宁同志,这次来,要不要再迈向买箱......” 宁溪遗憾道:“我最多能买几箱?上次的太少了,我给家人朋友分一下就都没了。” 林继礼一听,心想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分别人,怕不是偷摸拿到市场卖了吧? “小宁同志,你这可得小心啊,要是出了问题可不能赖到我头上。” 他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您想哪去了,我真是分掉了,我家里人多,光是哥哥姐姐就有十来个,我是‘换’给他们了,没有任何风险。” 林继礼这才松了口气:“老样子,我这次可以给你弄两箱,一会儿我给你搬到那边去。” 他指了个拐角的地方。 宁溪意会地走过去等待。 很快林继礼就重新出现了,拎着篮子,背着包裹。 “小宁同志,这篮子下层是新鲜的龙眼,上面这些是无花果,你可能没见过吧?带回去尝尝鲜。” 宁溪认识无花果,但原主不认识,掀开上面盖着的蓝布,惊喜道:“第一次听说,真好看,像小灯笼,这怎么吃啊?” “这么多,我可不能收。”宁溪掂了掂,这一篮子有小十斤。 林大厨估计要带到终点站出手,首都人民估计更加富裕一点,消化掉这些不是问题。 林继礼:“害,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就是自己院子后头长的,多着呢,别跟你林哥我客气。” “你别多想,这些都是我带着送朋友的。”他接着解释道。 因为他的工资要养活一家老小,所以林继礼其实很谨慎,并不敢大肆利用这个经常南北往返的机会牟利。 只是交了不少朋友。 平时大家礼尚往来,他从南边带北方人稀罕的水果等物品,北方的朋友送他一些工业品。 都属于“交换”而不是“交易”。 否则,以他这种便利,捎带一些稀罕东西,直接出给黑市的人,估计能赚不少。 “哦对了,最近天气凉了,猪肉你要不要?” 宁溪猛点头:“要!我家人多,吃得下。” 最近大哥大嫂都受伤了,一家人忙得团团转,正是需要大补的时候。 “林大哥,这是我从南方带来的红糖,这是留给你的。”宁溪把酒钱悄悄递给他,包括十块钱的好处费。 上次买了一箱酒,给了五块钱好处费,这次两箱就是十块。 西南种植了不少甘蔗,红糖也产得多。 这是山地红甘蔗榨出来的原浆老红糖,直接用甘蔗叶子包着,一份两大块,有碗口大,一份有一斤。 “谢谢。”林继礼欢喜地收了下来。 红糖好啊,带回去给他媳妇和老娘泡水喝。 第157章 再去公安局 跟林大厨分开后,宁溪这次没把两箱酒都收回了空间,只收了一箱,另一箱留在外面。 好在这次林大厨用的不是原先的酒箱,而是一个破破烂烂、画着几个罐头的纸箱,一点都不显眼。 她拿着东西出站,跟宁书涵、赵怀琰几人汇合一起回家。 宁大哥和大嫂都已经出院回家了,只是还没有复工,依旧需要静养。 两口子现在都住在宁大伯家。 问题来了,宁溪和宁书涵回来后,房间不够住了...... 宁大伯家总共算有四个房间,除了两口子住的堂屋,还有另外三间。 小时候就是三个男孩住一间,宁溪在大伯家的时候,她们三个女孩住另一间,一间是放杂货。 后来宁溪走了,三个姑娘变成两个。 宁大伯就干脆把杂货间重新收拾装修了一下,让俩姑娘一人一间。 现在大哥大嫂回来占了一个屋,剩下两个,宁溪和宁书涵其中一个就必须要和宁少澜挤一间屋。 回到家一阵寒暄后,这个住的问题就出来了。 因为宁少澜还没放学回家,宁溪和宁书涵不能私自把东西拿到她房间。 “娘,我们俩搬回去吧,家那边空也是空着。”宁大哥不愿意让妹妹们为难。 大妹受了伤要休养肯定得自己一个屋,那小溪和少澜就得委屈了,妹妹们都大了,也要有自己的私密空间。 挤在一块不合适。 而且他说得也是实话。 其实他们夫妻俩完全可以生活自理,但是爹娘不放心,总是怕他们自己照顾不好自己。 宁伯远也有点无奈,同时也是开心的。 就算他过几年就三十了,但谁不希望父母一直疼爱自己呢? 刘春梅犹豫了:“这,你们才搬过来没几天。” 赵怀琰把自己东西拿回家又过来了,见缝插针道:“干脆小溪搬到我们家算了......” 还没说完就被刘春梅打断。 “小赵你这话说得就不合适了,虽然你们领证了,但是没办酒席,在亲戚朋友看来就是没成事呢,小溪搬到你家,别人会说闲话的。”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连这点都想不到,还不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赵怀琰不能跟长辈抢话,等大娘数落完自己才开口解释:“大娘,您误会我了,让小溪搬到小洋房那边住,我跟我爸去家属院住。” 刘春梅:“......” 都怪自己嘴太快。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房子不够大。 一开始想着孩子们长大了,想办法给他们都换了房子,家里就空出来了,都有房子也不需要再回老两口这边。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刘春梅默默发誓,她要攒更多的钱,买更多、更大的房子。 最好是所有孩子拖家带口回来都能住下的大房子! 宁溪倒是无所谓,其实宁大伯家条件是真不错,刘春梅这个大娘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出奇意外地有投资眼光。 像个囤囤鼠一样换房子。 别人家可都是好几个人挤一炕呢! 宁书涵想说自己可以和宁溪住一屋,刚开口就遭到了全家的坚决反对。 “我去小玉那边住吧,反正过一阵也要把东西搬过去。”宁溪接受了赵怀琰的提议。 她还有一套房子,就是原先被何红娟租出去的那一间,已经收回来了,但是还没收拾,暂时还住不了人。 赵峥嵘将酒席推迟到了一个月,加上路上耽搁的时间,已经不剩几天了。 正好办个喜事给大家开心开心。 没过多长时间,宁二哥和二嫂也来了,还把孩子们都接了过来,大家合伙做了顿丰盛的晚餐。 晚上宁家灯火通明,有说不完的话讲不完的故事。 直到十二点了还意犹未尽,还是在刘春梅的强烈要求下,宁书涵才回屋睡觉。 赵怀琰则是带着宁溪回家后自己又回了家属院。 关雨兰已经听说了宁家的情况,想着妹妹一家今晚肯定人多,就没过去凑热闹,早早就睡下了。 因为这段时间都不在家,赵怀琰房间的床上用品全是关雨兰新换上去的,不需要再更换,所以将宁溪送回家后,他自己骑着自行车回了家属院。 跟父亲坦白双腿已经恢复的那天,他就匆匆踏上了南下之旅,还没回过家属院。 也不知道他爸睡了没? ...... 宁溪躺在赵怀琰的床上,床边的椅子上躺着蜷缩成一个大雪球的星星,她怀着美滋滋的心情睡了过去。 翌日,起来吃了个早饭,她骑着车去了一趟公安局。 因为单位给批的假期还有一天,所以今天不用上班。 去公安局是为了解开自己的迷惑。 当初那个被王司令派来的人明明说了,林晓月和林振东姐弟俩都会受到惩罚。 可实际上她亲自去了农场,才知道农场那边根本没收到任何关于林晓月的通知,甚至连她父母被判处死刑这件事都不清楚。 天高路远消息不通是一方面,但更可能里面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宁同志,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她一向运气不错,今天也不例外,一来就看见了要外出的邵局长。 宁溪看了对方一眼,他好像并不意外自己现在找过来。 “邵局长,我来是想了解一下林家的事情。” 邵志刚一听就知道她来做什么了,甚至林晓月没被处罚的事情,也是他让属下透露给宁溪的。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还有点时间,点点头说:“行,你来办公室吧,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人来到办公室,邵志刚坐在了正对门的位置,一边注意着外边的情况一边问:“你是想说林晓月的事?” 宁溪:“对。” 看来里面确实有内情。 邵志刚压低声音:“上次来的人,要求严办两兄妹,我们都做出决定了,后面又改了口,严办林振东,不处理林晓月。” 宁溪大眼睛里满是不解,这是为何? 据她所知,林家应该没有什么人可以影响到市局的决定吧? 如果是社区那边一手经办还有转圜的余地,但这次送林振东去西北的可是公安局的人。 第158章 摆酒 “两个不同的部门,虽说工作上可以进行一定的配合,但也是要讲究证据的嘛,既然事情没有办成,那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说完,邵局长抿了口茶,“至于社区为什么没有发信息过去通知农场那边,我就不知道了。” 宁溪略加思索,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为了验证,她跟好说话的邵局长继续打听处理林振东的事由。 “向外人泄露军中的秘密,巴结、贿赂上级,身份不符合当兵标准。”邵局见她想明白,起身离开。 “小宁同志,我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一步,有任何问题欢迎你随时来公安局反馈。” 宁溪等他走远,坐了一会儿才起身。 看来林晓月和林振东合起伙来冒充身份,谎骗王司令的事情,用了其他理由盖过去了。 不管怎么样对方肯定有自己的顾虑,反正本意是不是出于维护林家兄妹就行。 而且她自己已经惩治了林晓月,一切都已成定局,没有必要再纠结过去的事情。 至于社区那边,估计就是怕丢脸。 好好的典型变成犯罪分子家庭出身,巴不得遮着捂着,怎么会主动发通知过去打自己的脸。 将这些彻底抛之脑后,宁溪回家拿了包装好的礼物,往城东的方向去。 大娘跟她说,在她离开明江的这段时间里,有好几个人都上门来找过她。 男孩女孩都有。 三个女孩分别是朱月、钟素欣和朱枚,她们不仅来家里找过她,知道家里出了事后,还去医院帮忙。 城东城西隔得远,又没有方便的联系工具,宁溪跟她们来往地都不算频繁。 宁溪还带了几份喜糖过来。 在明江市,新人结婚,会给亲戚朋友送上一份喜糖,红色的喜糖纸袋可以在供销社购买,里面一般装八颗糖果。 讲究的人家是四硬四软——硬糖和软糖,硬糖用各类水果糖或者什锦糖,软糖则是高粱饴、大白兔。 一般的就是只用硬糖。 各地风俗不一,明江市婚礼向来由男方全力承办,所以喜糖、喜酒以及酒席都是赵峥嵘一手包办。 数量翻倍,每份喜糖放十六颗,硬糖软糖都各八颗,硬糖用的是托关系从海城邮过来的话梅糖和朱古力。 软糖则是和大家一样,选用了高粱饴。 前者对应年轻人的喜好,后者则是老少咸宜。 味道如何宁溪自己还没尝,但这面子确实是足足的。 不过今天是工作日,宁溪来得不巧,三个姑娘一个都不在家,她只好把东西拿到派出所让朱月的爸爸帮她转交。 至于钟素欣的那一份只要下次再找机会给。 ...... 金陵军区,司令部。 张凯接完电话,向领导汇报:“那边打电话过来说,一切都已经按正常程序进行,只是林晓月那边......” 王保国老态龙钟的面容闪过一丝不悦。 被人耍了一通,他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宁溪同志过去出差,还将她父母的判决结果复印带过去分发。”张凯努力压制住笑容。 本来是想跟那边打个招呼,将她的实际情况告知,没想到宁溪同志还有这一手。 “现在那兄妹俩都是过街老鼠了,您老就放宽心吧,别气坏了身子,倒是让小人得意。” 张凯从明江办事回来后,这边又有了新发现,军区竟然早就收到了一封关于林振东的举报信! 但是这封信被某些人故意扣下了,就等着王保国提拔林振东之后拿出来。 所以王保国非但不能承认他对林振东有偏袒,还得找到办法严惩林振东,将自己摘出来。 多事之秋,他的背后还有无数双眼睛等着把他拉下马。 好在这林振东不查不知道,一查到处是问题。 ......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宁溪结婚的日子。 因为男方女方的亲戚都在一块请,所以吃完饭忙活了很久才将所有人送回家。 好在考虑到酒楼的营业时间,开席比较早,也没什么婚庆流程,结束的时候才到八点。 该打包的打包,该收拾的收拾,最后宁溪和赵怀琰在一家人的簇拥下回到了小洋房。 婚房布置在二楼。 室内楼梯是木质的,重新上了黑色的漆,配上旁边的白墙,有一种清新的极简风,这也是宁溪自己选的。 刘春梅和关雨兰都觉得这样不好看,应该刷成大红色的漆,不过她们也没把自己的喜好加在孩子们身上。 刚上二楼,中央墙壁上嵌着一个极具西方特色的大壁炉。 二楼朝阳向有大露台,后面又有阳台,所以只做了四个房间,卧室、衣帽间、两间书房,还有两个卫生间。 “小溪,你家真大!”朱枚性格直率,有啥说啥,此刻正这里瞅瞅,那里看看,眼睛都转不过来了。 宁溪也很满意:“这是怀琰爷爷的房子,建国前修建的。” 现在谁还敢建这样的房子? “姑姑,你的床好软~”新房要孩子压床,本来安排是宁大哥的家的宁桦和赵怀琰堂叔家的小侄子赵意欢。 现在小屁孩们都跑上去了,在上面蹦蹦跳跳撒欢。 宁二哥家的闺女宁姿比就知道傻乐的小伙伴们聪明一丢丢,机智地发现了被子下的糖果、花生、桂圆。 抓了一大把喊道:“姑姑,你床上的糖我能吃吗?” 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宁溪被她的傻样逗乐了:“吃吧,吃不完装口袋里,吃多了牙齿会掉光哦~” “哇!我最喜欢姑姑了!” 余姝看见自己闺女人小心大,抓到东西就往口袋里塞,都快装满了,还要把衣摆撩起来兜着。 只好无奈地上去把人抱走。 “好哇你,昨天还说你最爱妈妈呢,看来是骗我的,妈妈伤心了哦?” 小丫头立刻就被转移了视线,小脑瓜子想着怎么哄妈妈,连口袋里的糖果已经被拿走了都不知道。 大家在楼上谈天说地,时间差不多了,才依次离开。 宁溪看了眼赵怀琰还在下面送客,拿了件关雨兰给她做的睡裙去卫生间洗澡。 二楼虽然通水,但没有热的,不过现在已经放了好几瓶热水,她自己兑一下就行。 第159章 看看宝贝 赵怀琰上楼的时候还有点忐忑。 虽说他和宁溪领证也有些日子了,两人在西南的时候也是睡同一张床,但最多也就拉拉手、亲一亲抱一抱。 但他觉得今晚或许会发生点不一样的。 短短时间里宁溪已经洗好出来,身上就穿了件丝绸长袖睡裙。 因为身体原因,明明晚上没喝酒,赵怀琰脸上还是可疑地变红了。 宁溪洗了头,双手举起用毛巾包着湿发,径直朝房间走去,顾不上看他,没发现他的异样。 赵怀琰的眼神情不自禁地落到了宁溪雪白纤细的脖子上,正好有一个水珠顺着领口流了进去,他脸上烧了一般发烫。 “我、我也去洗澡——”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宁溪回过头来,人已经进了卫生间。 “搞什么啊?奇奇怪怪的,该不会是偷喝酒了吧?”胡大夫吩咐过,赵怀琰这一年都不能饮酒。 辛辣刺激的食物也不能用,海鲜也要忌口。 反正就没几样能吃的东西。 赵怀琰光速将自己从上到下搓洗干净,擦干换上睡衣出来,宁溪已经家里那个老古董的风筒吹好了头发,正斜倚在床头看着他。 “咕咚——”不知道是谁咽口水的声音。 不知是谁先主动的,最后两颗热烈的心碰撞到一处,激起更多的爱意和火花。 ...... 第二天一早,精神抖擞的赵怀琰起来将两人的衣服、弄脏的床单全部清洗干净。 在他生病的时候,除了贴身衣物都是关姨帮他洗,现在身体健康,不好意思再让她帮忙。 宁溪又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爱人,自然也不想让她做这些杂事,便自己全部包揽了下来。 “小玉怎么起得这么早,今天又不上班怎么不陪小溪多睡一会儿?”关雨兰见他忙活,颇有种自家孩子长大成人的感觉。 还知道疼媳妇洗衣衫了,不错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保持多久? 虽说赵怀琰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但关雨兰自己可是吃过不少男人的苦头,心中还是认为人心易变。 亲情或许不会消失,但爱情这个东西,太过于玄乎。 但是有她在这里看着,肯定不能叫小玉把小溪给欺负了,不然可没办法向妹妹交代。 赵怀琰摸了摸鼻子:“睡醒了就起来了。” 主要是年轻气盛,总想做点什么,但是怕影响宁溪休息,干脆起床做点别的事分散注意力。 “那行,早饭我已经做好了,一会你叫你爸起来吃饭,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估计下午才能回来。” 关雨兰帮人做了套衣服,现在得给人送过去。 “知道了。”赵怀琰把自己侍弄的花草全部浇完水,才回到屋里,敲开他爸的房门。 赵峥嵘昨晚送完客就在这边睡下了,一楼有他的房间。 “小玉?几点了?”昨晚被灌了不少酒,赵峥嵘现在还头疼着,但他的心情是愉悦的。 昨晚他做了个美梦,梦见年轻的妻子跟他站在一起,双双举起酒杯,祝福儿子儿媳永结同心。 此时他看向儿子的眼神都温和了许多。 赵怀琰反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爸这时酒还没醒? “九点十分,爸,关姨给你煮了醒酒汤,你起来喝一碗再去上班。” “我今天不上班。”好歹是唯一的儿子办喜事,赵峥嵘请了几天假,今天还能休息一天。 不过怎么有种儿子在赶他走的感觉?真是儿大不中留。 宁溪一觉睡到大中午才起来,刚下才楼就闻到一阵饭香,但是她探头进厨房的时候,看见的不是熟悉的关姨。 而是赵家父子俩,此时一个炒菜,一个切菜,配合地还怪有默契。 赵峥嵘个子太高,跟宁大伯一样越过了一米九,在宁溪眼里都属于巨人。 相比之下,赵怀琰要差了几厘米,但也突破了185的大关。 两个大高个在厨房里待着,让原本宽敞的厨房都拥挤了不少。 “爸,小玉,你俩还会做饭呢?” 赵峥嵘利落地颠勺,笑道:“我也不能天天吃食堂是吧?” 他做饭是留学的时候无师自通的。 天天啃面包大家都受不了,后头几个留学生就在一块自己做饭吃,改善改善伙食。 宁溪正想进去搭把手,赵峥嵘赶人:“厨房油烟大,你去餐桌上等着,爸一会就做好饭!” 昨天在酒席上刚吃过大鱼大肉,所以他今天只简单炒了几个蔬菜。 豆角焖茄子、酸辣大白菜、青椒肉丝、白灼海虾,再加一个洋柿子鸡蛋汤就齐活了。 ...... 吃过午饭,赵峥嵘还是回厂里办事了。 宁溪抱着星星在屋里看报纸,赵怀琰也坐在旁边看书,享受着属于两个人的静谧时光。 突然他冷不丁来了一句:“小溪,你要不要看我的宝贝?” 宁溪:“?”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作为原着的金大腿,宁溪知道赵怀琰窝在废品站肯定不是因为那里人少,守着一个宝地,他不可能没有什么动作。 但是一直以来对方都没有主动说过,她也就装作不知,从来没问过。 毕竟她会施针也没主动向对方解释过什么。 赵怀琰看她有点意动,便站起来将书放到一边,牵着她往自己一楼的房间去。 床后面的墙壁是一道暗门,进去之后有个楼梯通到地下室。 因为不通风的原因,空气略显沉闷。 这是一个二十平左右的房间,摆满了大大的架子,各式各样的瓷器摆放在上面。 还有几个架子上全部是书籍。 “你藏了不少好东西嘛。”宁溪逐一看了过去。 有个盒子单独占据了一栏,格外醒目。 “这是什么?”宁溪指了指它。 赵怀琰眼中略带几分得意,拿着手电上前打开盒子,“这应该是里面最值钱的东西。” 一把沾满铜绿的短剑。 宁溪讶异:“难道是商朝或者西周时期的?” 要是真是这种时期的,那确实是稀世珍宝。 “不,图穷匕见听过吗?” “......”宁溪现在怀疑他是不是脑壳有病,而自己以前并未发现。 她问:“我能不能摸一下?” 赵怀琰点头:“当然,我的东西,也是你的。” 说完他还掏出一个白色的东西递给宁溪:“不过最好戴手套,这东西年头久了,可能不太干净。” 准备得还挺充分。 宁溪暗自腹诽,默默戴上手套,才轻轻触碰了一下。 “叮咚!” “检测到可出售物品,是否上架售卖换取大量星币看?” 宁溪触电一般收回手。 即使不是“图穷匕见”的“匕”,也肯定是个真货无疑,赵怀琰可真是闷声发大财啊! 第160章 送文件 宁溪自己空间里也藏了不少宝贝,所以对架子上琳琅满目的古玩仅仅只是欣赏,没有一点据为己有的意思。 至于赵怀琰说的“我的就是你的”这种话,还是听听算了。 人家费了老大劲弄来的,她可不好意思直接拿走。 她狡黠一笑,故意板起脸,做出审问的样子:“你胆子挺大啊,顶风作案,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开始的?” 赵怀琰也如实交代:“报告首长,从我十二岁就开始了!” 运动一直有,或大或小罢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些是好东西,只是有人吃不饱饭,只好变卖家产。 他收到的第一个宝贝就是那把匕首。 吃不饱饭的年代,有人拿了东西偷偷来换,却因为无人识货被当铺压价,最后赵怀琰是出于同情的心态换下了它。 当然,他也知道这匕首不一定就是“图穷匕见”的“匕”,但年岁确实不轻。 还有与这匕首一并给他的东西,在朝代上并未出错,这也是他推测的理由之一。 宁溪促狭地夸奖他:“可以啊,小小年纪就敢做大事!是个人才,你在废品站,是不是经常能捡漏这些宝贝?” 赵怀琰居高临下地捏了把她的脸,软乎乎的,还弹手,比白面团捏着还舒服。 “能捡,什么东西都有,元青花、大黄鱼、还有那皇帝老儿的圣旨呢!要不你每天下班了去我那捡?” 宁溪抬头似怒似笑地瞪了他一眼:“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下班更早一点,不就是想让她去接他嘛,小意思,满足他! “不要别人知,你知就行。”赵怀琰趁势把人勾进怀里,拥着她一路看过去,还仔细介绍着每个宝贝的来历。 “等形势好了,我就挣钱造一间房子,把它们全部展览出来,这般美好的东西,明珠蒙尘太过可惜,就应该让世人欣赏欣赏它们的故事和美丽。” 说罢,他长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一天。” “会的, 人民不会允许\/乱象\/持续太久。”宁溪安慰他,说得也是实话。 看完古董,赵怀琰把她带到一个盖住的架子前,慢慢掀开。 “这边是医书和一些古籍、孤本,我猜你应该更感兴趣。” 书籍容易受潮,还会被虫子啃噬,所以防护措施更加严谨一点。 除此之外,容易损毁的宝贝他都是妥善存放的,从数量上来说,家里的只是九牛一毛。 但价值上这些都是最值钱的宝贝。 “膳食方子?”宁溪戴着手套随意抽出一本,文字还是繁体字,书页已经泛黄。 赵怀琰看清她拿的东西,一股心有灵犀的感觉油然而生。 “据说是明朝皇帝的御膳房大厨所书,不知真假。” 宁溪讶异:“难道这里面的每一件东西你都考据过?” 这么多书,工作量得多大,文明传承高低得算他一份! “非也。”赵怀琰把书拿过来,翻开其中一页:“当初我出于好奇,还将其中一道食物还原了一遍,然而味道不尽如人意。” 没想到她随手一拿,竟选到了自己研究过的一本书,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样的巧合让他心里甜甜的。 “哈哈哈~”宁溪看完笑了,“你该不会以为皇帝吃的东西就是世界上第一好吃吧?” 这明朝的还好,作为世界贸易大循环中的一位,它至少引入了辣椒、番茄、马铃薯这些。 要是再往前推推,到了秦朝,那吃的都是粟,也就是小米,其实挺糙的。 荤食也是膻味较重的野味,因为缺少调料,一般贵族都是采用炙烤的方式。 而寻常百姓,想吃点荤食估计难上加难。 换句话说,现在他们吃的饭菜,味道可能比秦始皇吃的还好。 “那倒不是,就纯属好奇。”赵怀琰那时候年纪还小,看啥都觉得新鲜。 宁溪把这食谱放了回去,转向另一边:“我看看医书。” 刚刚拿到手里系统都没提示,看来味道确实不咋滴。 医书果然是有点东西,她随便拿起一本,竟然看到了自己没学到的知识。 这一本是讲中药搭配的,还有药性详解,什么相克,什么相和,什么时候可以巧妙地利用这种性质...... 宁溪看得入了迷,当即就打着手电筒如痴如醉地读了起来。 被冷落在一边的赵怀琰:“......” 本来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财力,结果竟被一本书抢走了注意力! 良久之后,他才低声唤道:“宁宁......” “啊?哦,怎么了?” 宁溪这才觉得脖子有点酸痛,然而还是不舍得放下手中的书。 “这里光线、空气都不好,我给你包装一下,你拿到房间看,看完再放回来。” 赵怀琰不是小气,而是这些东西比较敏感,不能乱放,最好还是放到地下室比较稳妥。 “你要不要拜胡大夫为师?”赵怀琰从架子旁边的箱子里拿了一块老布把书包了起来。 “嗯?”怎么突然说到胡大夫了? “他们胡家一直是有名的中医,而且他现在没有弟子,你应该可以从他那里学到很多东西。” 赵怀琰知道宁溪在医学上可能有一些建树,从她帮忙扎针的技术就能看出来。 但是她的家人好像不太清楚。 或许她是出于什么原因不便告知,或者说不清楚。 既然如此,私底下拜胡大夫为师,也算是有了个借口可以用,以后要是有什么手段,也能光明正大地使出来。 倒也不必说是胡大夫教的。 毕竟师傅领入门,修行在个人,只当是后面自己发明的即可。 宁溪很快想通了这一点,向赵怀琰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和聪明人相处起来真是太愉快了。 确实,她向阮丽萍说自己偷偷练习针法,但这个拙劣的借口在大伯大娘这边显然是说不通的。 因为他们家从小就没接触过这些东西。 至于旧箱子里关于解毒方子的秘密,或许是上几辈人传下来的。 “小玉,谢谢。”宁溪心中十分感动。 他能察觉到自己有秘密,但是恪守本份不闻不问,还尽力给自己想好出路。 赵怀琰深邃的眼眸回望着她,眼里倒映出她的样子。 身体力行地印证了那句话——满心满眼都是她。 他沉声道:“你是我的爱人,不必道谢。” 几日后,宁溪总算是去上班了。 长时间的请假,回来没多久又请婚假,她几乎和无业游民差不多,回到单位竟然还有点陌生感。 跟她共用一个办公桌的张静雪惊喜地看着她,还跑过来给她拉开椅子,亲昵地说:“小溪,你终于回来了,最近不跟你一块吃饭都觉得没以前香。” 另一个女同事戴梦见状也笑道:“是不香,以前小溪没来的时候吃二两米饭,后来吃吃三两,现在又变回二两了。” 男同事王川也从文件中抬起头来,“你们一个两个就记得吃,宁溪你啥时候把你家爱人带出来让我们见见?一起去国营饭店撮一顿。” “该不会是嫁了什么有权有势的二婚老男人,所以不好意思带到我们跟前吧?怎么说大家都是同事,又不会笑话你。” 张静雪白了他一眼:“王川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凭什么不能说话?怕不是被我说中了吧?”王川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自从在食堂里被宁溪当面“羞辱”了身高之后,他一直想找机会摆宁溪一道。 但是在朋友那里得知她确实背靠阮丽萍之后,又打消了这个想法,转而想追求宁溪,利用一下裙带关系。 从那以后他在办公室可是什么苦活都做,争取表现一番让同事们对他改观,没想到还没开始讨好宁溪,对方却带来了她已经结婚的消息。 因为只请了关系最亲近的家人、朋友,宁溪只给同事们带了喜糖,没邀请他们去吃酒席,当然也没收任何礼物。 整个商业局只请了阮丽萍一个。 王川猥琐地扫了一眼宁溪。 “我就说嘛,喜糖弄得那么好,还是海城的紧俏货,也难怪,长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确实要换点好处,只不过让我觉得有点恶心。” 这几天跟赵怀琰正式蜜里调油的时候,宁溪心情好着呢,懒得跟这种人计较: “啊对对对,确实嫁了一个有钱有势的‘佬’男人,你这么说话,就不怕我回去吹吹枕边风,针对你做点什么? 你要是觉得恶心,能不能把我的喜糖还给我?该不会一边说着恶心,一边把这好东西吃了吧?” 办公室所有人都给了,那算时间王川看起来也一副改过自新的模样,本着友好相处的原则,宁溪才送了他一份。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就是不知道这个家伙前后变化这么大是想干什么? 王川脸色乍变,他确实没吃喜糖,但是换了个由头拿回家炫耀了,好多人都没听过朱古力,他在家人面前也长了点脸。 “我嫌恶心,已经扔了!”王川嘴硬地说了一句。 都吃完了,怎么可能还拿得出来。 他又白了宁溪一眼,还真没看过有人把喜糖送出去还开口要回来的。 张静雪阴阳怪气道:“哦?扔哪了,这等好东西,我可要去捡回来。” 戴梦突然用力捂住嘴,但是笑声还是漏了出来,大家下意识地把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小戴你笑啥?”另一个男同事问。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一件开心的事。”戴梦肩膀耸动个不停。 大家更好奇了。 “什么事说出来听听呗,别一个人傻乐了。” 戴梦按着肚子,拼命忍住笑意,说: “我妈前几天去遛弯,听见有个大婶吹嘘,说她儿子也在咱们商业局上班,还带了朱古力、话梅糖回去,说是哪里来出差的大领导送给他的呢! “你们说巧不?跟咱们小溪送的喜糖一样呢!不愧是大领导,就是有眼光。” 男同事也笑了:“哈哈,那是挺巧的,不过咱们最近有来出差的......” 话都说出口了他才反应过来。 只见王川脸上青白交加,比图画还好看。 办公室里气氛凝滞住,大家都尴尬地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直到于主任开门进来的动静打破了沉默。 “噫!小宁,你回来了上班了?你这办公桌都要积灰了吧?” 宁溪打了个哈哈,尬笑道:“哪能呢主任。” 于伟没再打趣她,站到办公室中间,“正好大家都在,谁有时间跑一趟,送一份文件到食品厂给秦主任。” 王川立刻接话:“让宁溪去呗,反正她刚回来也没什么事要做,是吧宁溪?” “主任,我也给您分忧,不过我骑车速度比较慢,还是找个速度快一点的人比较合适,我看王川同志就能胜任。” 宁溪才不想去给秦主任送文件,他就是那个最爱抓风气的人,就算没错的人到他面前都会被训斥几句。 而且人家在食品厂,还要跑去送文件,应该挺紧急的。 王川正要辩驳,被于主任抬手打住。 “得了得了,你们也别推脱了,小宁同志跑一趟吧,就在幸福食品厂,离这不远,你骑车很快就到了。” 宁溪只好跟在于主任后面去他办公室拿文件。 这份文件用牛皮纸封好了口,掂量着分量还不轻。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跑腿吗?”于主任把她叫住说话,“因为你长时间请假,有不少人对你颇有微词,还去秦主任面前告状。” “你去给他跑腿,也让他看到你的态度,想必不会为难你,快去吧,你办事稳妥我知道的,速去速回。” 宁溪欲哭无泪,这个样子她更不想去了! 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也是她的工作任务,总不能再推脱。 但是一想到王川这个家伙,竟然主动要求让她去跑这一趟,该不会有什么坏点子吧? 刚刚于主任敲定让她去送文件的时候,她可没错过王川兴奋的眼神。 现在摆明了秦主任对她有意见,他不应该把这个机会抢过去,顺便去秦主任面前再告一次状,说她懒惰不愿意跑腿? 宁溪留了心眼,带着文件去了一趟阮丽萍的办公室。 王川借着上厕所出了办公室,看见宁溪上楼的背影,眼中的得意之色更甚。 阮主任好像也跟秦主任一起去幸福食品厂了呢~ 第161章 秦主任发难 宁溪上楼准备找阮丽萍问问情况,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单位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但是她办公室门是锁的。 “阮主任一早出去了,跟秦主任他们一起的。”旁边办公室的助理小萍跟宁溪也是熟人,主动告知了她掌握的消息。 听到这里宁溪感觉更加不妙了。 “江局长去了吗?” “没有,程副局长去了。” 她看了眼文件袋,眼睛一转想到个主意,“小萍,能不能把你的水笔借我用一下?” “在我办公桌上,随便用。” 幸福食品厂,会议室。 长桌上围坐着一圈领导,大家一言不发,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有小干事敲门进来,“各位领导,商业局那边来电话来,文件已经安排了一位叫宁溪的同志立刻送过来。” 幸福食品厂的厂长仇文斌合起笔记本,朝大家歉意地笑了笑:“我们厂子比较小,也没有配汽车,不然开车更快一点。” 秦主任连忙站起来:“仇厂长这说得什么话,都怪我直接来厂里,不然估计还能一并给捎过来。” 仇厂长:“秦主任这可是把锅往自己身上揽,咱们昨天就定好了今天早点过来,您又没办法未卜先知。” 阮丽萍坐在秦主任对面,朝上首的阎主任望了一眼,对方正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报纸,外界的声音被他自动屏蔽了一样。 本来各个部门的领导聚在这里,就是为了讨论食品厂合二为一的事。 结果突然发了状况,仇厂长接到通知,说这件事上面已经有了决定,还发了文件下来,在昨天傍晚送到商业局。 合并厂子是一件大事,员工的安顿、领导的替换全部都是大问题,一个整不好可能出事。 此刻阮丽萍心里也开始忐忑起来。 因为这件事跟商业局有关的部分就是交给她和秦主任来处理的,上面也有考察的意思。 阎主任再过段时间就要退下来,位置空出来,他们局长要高升,这样一来,局长的位置也要有人顶上去了。 不过这跟阮丽萍无关,因为她还不可能直接跃到局长的位置上,但是副局长可以争一争。 现在局里一共四位副局长,不管是哪位上台,他的位置肯定就...... 目前跟她竞争最激烈的就是秦先予。 在她苦苦思索今天会不会有什么套子的时候,秦主任再次开口:“不过大家不必担心,这送信的同志我认识,办事稳妥着呢!” 又一个食品厂的领导奉承:“秦主任一向团结同事、关爱同事,估计商业局每一个员工您都了解吧?” 同样出席会议的祝良才凝起了眉头,这些人一直捧着这姓秦的是什么意思? 秦主任故作高深地笑了笑:“那可不是,商业局快两百号人呢,我记性哪有这么好,不过这宁溪同志可不一样,她呀,实在优秀得很!” “哦?哪里优秀了?” 阎学平将报纸细心折好,坐直身体,认真看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秦主任一时语塞,这还没说到点子上呢,这位怎么先开口了。 他是听说了,阮丽萍打通了上面的关系,正在接触阎主任,前一段时间还去他们家吃饭了,就是不清楚到底成没成。 万一成了,这局势对他就是大大的不利。 所以,他今天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故意引出宁溪和阮丽萍关系亲密,仗着阮丽萍的关系胡作非为,一点都不讲究组织纪律。 实际上,宁溪只是一个由头而已。 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做实阮丽萍公私不分,包庇下属,甚至是识人不清,没有一点领导的自觉性,难堪大用。 这样重要的事情上对方出了岔子,想必阎主任也得掂量掂量,要不要继续扶持阮丽萍。 秦主任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阎主任有所不知,这宁溪同志跟咱们在座的阮丽萍同志,那可是忘年交,亲如姐妹呢!” 仇文斌故作诧异地看着阮丽萍。 “哦?秦主任不提,我都要忘记咱们阮主任今年过了四十了吧?看来平时工作任务挺轻松,保养得这么好,看着倒是跟二十多岁的女同志差不多。” 阮丽萍终于明白这几个人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以小见大,含沙射影罢了。 可惜,就算今天他们得逞了,阎主任的想法也不会变。 因为阎主任是因为受惠于宁溪才高看她一眼,而不是因为看重她阮丽萍才会关心她的下属是什么情况。 完全本末倒置。 若非宁溪自己在仕途上没什么野心,阎主任也不想做太过让别人拿了把柄,现在宁溪想换个岗位是轻而易举。 都是做基层工作,在市局干和在省厅干,那差别可大了不止一点两点。 不过任人宰割不是她的作风。 阮丽萍撩了撩头发,姣好的脸庞衬得其他领导更加苍老,她噙着笑,声音掷地有声: “我这人就是天生工作的命,越辛苦,这精神头就越好,反而要是不干活了,就浑身没劲无精打采的。 不过秦主任,您现在的工作就让您累成这样,瞧瞧这黑眼圈,怕是几宿没合眼了吧?看来得让局长给您少安排点任务,毕竟年纪到了,身体也不行......” “咳咳,我就是这段时间比较累,身体没问题,阮主任你也不要着急转移话题,咱们还是说说这位宁溪同志吧。” 阮丽萍耸耸肩,也不知道是谁先把外貌跟工作能力挂上钩的。 唉,做女人难啊。 长得好看被人说,长得不好看也被人说。 秦主任眯了眯他的绿豆眼:“这宁溪同志来咱们局里上班还没几天,你们知道她请了多长时间假吗?哈哈!快比她上班的时间都长了!” “啧啧,我这一年加起来可都没休息这么多天。”最佳捧场王.仇厂长立刻说道。 阎学平表面严肃:“嗯?请假这么长时间,应该是更高的领导才能批吧?” 这段时间他忙着自家儿子的问题,帮他恶补知识、功课,忙得转不开身,又没人跟他说,还真不太了解宁溪的事情。 只知道她嫁了老赵家的孩子,他也让爱人去送了份厚礼来着。 秦主任心一梗,正考虑怎么说才不会得罪江局长,因为这假是他批的,不过肯定是阮丽萍下了功夫。 “领导,宁溪同志把文件送过来了。”不久前来通知过的小干事将文件交给了秦主任。 第162章 我还没走呢! 食品厂的办公室大楼里,宁溪把文件交给工作人员后,本来还想跟着上楼,但是被对方以外人不能随便进入的理由拒绝了。 这倒也合规矩,不过宁溪没有立刻离开,想找个地儿坐一下。 不能上楼,坐一坐总可以吧? 在局里耽搁了点时间,她是急急忙忙骑车过来,一路快马加鞭,身子又不是铁打的,这会儿也有点累。 两个年轻的男同志一前一后从外面跑进来,四处观望,目光转向宁溪,着急道:“你是宁溪同志吗?” 宁溪点点头,“什么事?” “你大伯是不是在红星饭店当大厨?刚刚商业局打电话过,饭店通知他们,你大伯做饭的时候发生了事故,引发了火灾,送到医院去了。” “你骑自行车来了吗?赶紧回去吧。” 宁溪看了他们一眼,着急的神色不似作假,急忙站了起来,火急火燎地问:“在哪个医院?我马上就去!” 高个男一愣:“我刚刚急着跑来告诉你,没听清,不然再摇一个电话问一下。” 矮个男挤开他,气喘吁吁:“就在你们家附近的人民医院,赶紧过去,听说好几个人都受伤了,还不轻。” “好,我马上过去。”宁溪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小跑着出了门,走到门口还踉跄了一下。 “同志慢点,注意安全啊!” ...... 会议室里。 秦主任接过来正要拆文件,阮丽萍却突然把手伸过来夺走,“秦主任这事办的,眼里还有没有咱们阎主任了?” 说罢她也不管秦先予的脸色有多难看,直接把文件递给上首的阎学平。 阎学平装作没看见他们的小九九,也顺其自然地把文件接了过来,嘴上还说着:“谁看都一样嘛!” 他是商业厅委会的,但这文件却是政府下达的,所以他也不知道里面的具体内容。 再加上这件事本身应该归财政部门管,也不知道怎么就落到商业局头上了。 真是乱了套了,瞎管。 同时阎学平也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心里寻思着,有些人怕是想把他当筏子用了。 不过他到底是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多年的人,表面滴水不漏,什么想法都没表现出来。 只是将文件接了过来仔细查看。 “这文件还没拆过呢,看来我是第一个看的人了。”他将文件举起来示意大家观看。 装订线、封口完好,不像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祝良才顺嘴接话:“那肯定,咱们机关单位最主动这些了,私拆文件可是违反组织纪律的。” 阎学平展示了一番才拆开文件袋。 但是打开之后,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红头文件,反而是一沓白纸。 “大家看看怎么回事?”他啪地一声把白纸扔到了桌子上,眼神中带着愤怒。 此刻他怀疑的不是文件的真假,而是清晰地认识到,宁溪这一趟跑腿肯定被人阴了,不仅得不了好,还要背锅。 要是换一个人在他的位置,跟宁溪又没有交情,就算错不在她,也必然会被殃及池鱼。 因为错误肯定要有人承担。 众人纷纷上前翻看,霎时脸色阴沉下来,小声议论着。 “难不成是上头送错文件了?” “不可能,这封皮上盖着戳呢,壳也是新的,怕是有人偷梁换柱吧?” “我看呐,该不会是阮主任......” “极有可能,没听秦主任说这送文件的就是她的人吗?还是关系不一般的那种,不然谁给她请那么长时间的假啊?” 秦主任站起来,将所有的白纸都翻了一遍,才拿起来质问阮丽萍:“阮主任,这怎么回事?看来你需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阮丽萍无语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交代什么?这文件从头到尾可都是没经过我的手,你不会是贼喊捉贼,朝我泼脏水吧?咱俩可没仇! 也不知道秦主任是不是把心思都放在针对同事上了,这才累地夜不能寐。” “呵呵,那就是这送文件的同志有问题,她该不会是间谍,特意安插在咱们局里搞破坏的吧?阎主任,我建议立刻报公安把她捉起来。” 秦主任有点意外,这阮丽萍竟然不给宁溪说句好话。 阮丽萍就坐他对面,当然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想人家的大靠山就在上头坐着呢,轮得着她说话吗? “让她进来问话。”阎学平当然知道对方是不是间谍,如果真是,不应该仗着恩情接近他? 自从家乐好了以后,小宁同志可是从未上门来过,将钱货两讫的态度摆的清清楚楚。 秦先予站起来:“主任,她干了坏事肯定早就跑了,我建议还是先把人抓起来再说。” “那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哼!阮主任你俩是一伙的最好不要说话,换掉文件,拖慢咱们两个厂的事情,说不定就有什么别的阴谋,这些就让公安来调查吧。” 秦先予敢肯定宁溪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虽然他没有证据,但直觉就是她怪怪的,反正就是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自从听到那嘴碎的王川背地里嚼舌根后,他就对这个女同志上了心,暗中观察过她好几回,不过两人并未正面认识过。 过于美丽,有时候眼神里东西也不太一样,仿佛跟大家不是一个地方的人。 既然不是这个地方,那可能就是对面的地方。 这些隐蔽的东西他不好细查,但公安肯定能查出来。 毕竟对待间谍的方式可没那么温和。 这样一个娇娇弱弱的姑娘,到时候什么问不出来? 所以,他是笃定了宁溪有问题,才敢利用她,趁势直接消灭自己的竞争对手。 这几天一想到阮丽萍即将倒霉,他可是兴奋地睡不着,半夜都能笑醒。 “秦主任,我没跑呢!” 宁溪呲着大牙从门外进来。 哼!在现代社会经历过那么多网络诈骗,区区两个演技不佳的小干事,怎么可能把她骗了过去。 她装作着急跑了出去,转角就跑了回来,还用同样的法子,找了个厂里的人,编个借口把一楼的人都叫走了。 “主任,我能看看这个文件袋吗?” 宁溪敢确定,这个绝不是她从局里拿来的,因为昨天送来的时候秦主任和阮丽萍都下班了,文件是锁在资料室的。 因为最近间谍的事情,局里将重要文件看得很紧,省里的文件不是谁都能看的,连查阅都需要签字,更别提拿走。 第163章 审问 “呵呵,你说看就看,该不会是想销毁证据吧?” 秦主任看见她进来,心里慌了一下,这仇文斌怎么这点事都办不好,难怪效益差到要被合并。 不过现在文件出了问题,经手时间最长的人就是宁溪,只要他咬死了宁溪就是内奸故意来搞破坏,上头肯定会严查。 到时候两厂合并的事情必然会往后无限期延迟。 如此一来,仇文斌的目的达到,他想压阮丽萍的想法也能如愿以偿。 和一个间谍玩得好的人,自身都难保了,还怎么跟他竞争。 而且他还调查到,这个宁溪十分看重她的大伯大娘,还有声音说这两人身体比以前好得多,不知道是不是从哪里偷渡了禁\/药过来。 听说对面的药片里面有效成分含量很大,药效比普通的强。 这也从一方面佐证了他对宁溪是某国间谍的猜测。 可惜这个仇文斌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否则只要宁溪跑回家,她的疑点就更重了。 宁溪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嗤笑一声。 “秦主任不想让我看,该不会是想故意诬陷我吧?怎么这么多人都在场,害怕我毁灭证据?” 阎学平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眼神毫无波动:“看看也无妨。” 在场最有话语权的人都说话了,别人也再没阻拦,宁溪把文件袋拿过来,翻看后大声说: “这不是我送来的文件!有人把它换了,这个人肯定是坏分子,故意破坏政府的决策,企图挑起咱们商业局和食品厂的纠纷!” 秦主任阴阳怪气地笑了,还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贼喊捉贼还能进来搅浑水妄图洗清自己,小宁同志,你的心里素质可真厉害,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按照商业局回电话的时间,她肯定是一拿到文件就骑车赶过来了,不可能出别的岔子。 可惜了秦主任东想西想,也想不到宁溪力气惊人,自行车能踩出火花,速度也比正常人快得多。 所以这短短一段时间,还真让她搞到了人证物证。 上辈子作为一个法学院出来的毕业生,宁溪还是更注重证据。 “我做不了什么大事,但是来之前我见过江局长,他办公室里的人都能证明这份文件不是我送来的那一份!” 宁溪笑意吟吟地看着秦主任,不知道现在他还能作何解释。 秦主任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正拿着帕子慌乱地擦着,眼神还阴狠地看了仇文斌一眼。 ‘连把人弄走都办不好,真是废物!’ 仇文斌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避开了他的目光,心想这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鸟,吃了他那么多好处,要是真出事了就把锅往他身上甩。 反正结果再坏也不关他事,只要文件出了问题就行。 秦主任还没意识到,当宁溪没有上套匆匆赶回家的那一刻,他的计划就已经完全失败了。 他冷哼一声,继续针对宁溪。 “我看了这么多文件,竟然不觉有什么问题,也不知道你这接触不到这些的人,是怎么看出来的,想来是研究了不少吧?” 真是句句都把别人的注意力往宁溪是间谍上面引。 宁溪才不上套呢,朝着上首的阎学平说:“领导,这坏分子能弄到盖了戳的文件袋,看来是渗透到不得了的地方去了,我建议您一定要严查。” “至于这文件为什么不是我送来的那一份,我想我们局长会为我证明这一点的。” 发现阮丽萍不在局里,且意识到这件明显不正常之后,宁溪立刻把主意打到了局长身上。 局里用的笔大都是蘸水笔,字迹没干的时候很容易印到别的东西上,她不想回办公室再节外生枝,就直接借来了小萍的。 文件袋背后被她印了不少字迹上去,这样比直接往上面弄墨汁安全,不会晕染到里面的文件上去。 弄完之后她故作慌张拿着文件去找江局长,当着办公室人的面认错,说自己不小心把文件袋弄脏了。 这自然不是什么大事,江局长看过之后还安慰了她。 这一举动不仅是为了让江局长做间接证人,更是为了确认文件有没有被主任掉过包。 是的,现在,宁溪连她的主任都不信任了。 出了这样大的事,还涉及到间谍是否渗透到省\/政府,会议自然也开不下去了,阎学平让办公室所有人都不许离开。 还出去打了个电话,很快委会的人和公安局的人就到了现场。 整个厂被封锁,因为时间紧急,只将真正的文件转移还没来得及销毁的人被抓了个正着。 但是还没来得及审问,对方自杀未遂失血休克住进了医院。 参加会议的人全部接受了盘问,宁溪也是重点被侦查的对象之一。 小房间里,在独自面对了一段时间的黑暗后,终于来了三个专业人员负责给宁溪问话,一人问,两人记录。 普通人或许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被击破心理防线,宁溪倒是还好,因为它有系统可以聊天。 但不适感也是有的。 “宁溪同志,不要紧张,只要如实说清即可。” 封闭的环境,加上三个人严肃的态度,天然地形成了一种压制,宁溪自认为演技没好到可以将专业人士骗过去的地步。 “好,您们想了解什么,我肯定会配合。” 对方点点头,问:“你为什么临时会将原文件袋弄脏,我们已经了解过,你是在要出去办事的时候,临时起意,接了高萍的纸笔,难道你已经预料到今天会发生什么事了吗?” 宁溪老实地像个鹌鹑一样,如实相告:“我是故意的,因为我怕有人针对我......” “关于秦同志指控你有来路不明的药物,并且将之使用在了家人身上,是否确有此事?” “怎么可能!我一向清清白白所有事情都经得起查,而且要是真有这种药,我怎么敢随便乱用。 实不相瞒,我大伯大娘最近身体变好了,是因为我研究出了一种按摩手法。” 记录的人停下了笔,仿佛听到了什么滑稽之言。 问话的人也噎了一下,“宁溪同志,我们希望你好好配合,不要讲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第164章 回家 宁溪眼神真挚地说:“他们本来就是因为过度疲劳导致的身体欠佳,我也是心疼他们,私下里一直在研究这套手法,不信你们可以亲自找人来实验。 毕竟多说无益,实践出真知。” 还好她机灵,之前服药之后就跟大伯他们串通好了,要是真有人怀疑就说是按摩。 按摩不是治疗,敏感性没那么高。 而她也确实会按摩。 跟系统学的‘三九针法’可以调养身体,但是她那神奇的配套针盒不方便拿出来,所以从西南回来之后,她就买了一套按摩手法。 在家的时候也经常给宁书涵按。 反正按摩是真的,没吃特效药也是真的。 真真假假掺合着才最难分辨。 “你是怎么学会这个按摩手法的,在中医方面有所涉及吗?” 宁溪摇头,目光澄澈:“没有,我平时累了就给自己按头,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这样?后来我就在自已身上试验,肩膀、胳膊,哪里酸痛按哪里,最后真的总结了一套经验!” 什么穴位,什么手法,她真的什么都不懂啦~ 最后,在宁溪连续给三个女同志按摩并取得优异成效后,她终于洗清嫌疑被允许回家。 因为这件事,她还需要停职一周继续观察。 不扣工资的那种。 在宁溪被封闭审问的时间里,老宁家也来了一些不速之客,将家里里外搜了一遍,还要检查所有书信。 所有人都被问了话。 好在见识过宁溪那神奇的药丸效果后,老宁家几个人早就做好了守口如瓶的准备,也设想过被发现之后如何狡辩。 因此几人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而宁书涵就更不知道了,她唯一体会到的只有宁溪的按摩技巧,每次按过后都感觉通体舒坦,仿佛伤口都没那么痒了。 家里的书信没任何问题,比寻常人家多出来的物品也都能说得出来处,所以老宁家也成功从怀疑对象中脱身。 “吓到了没?” 事发突然,保密性又高,赵怀琰是在宁溪晚上没回家才知道她也被卷进了这件事中。 一直在有关单位外面等着接宁溪出来。 短短时间内,她的脸色都黯淡了几分,眼神也透露着疲惫,整个人都怏怏的。 赵怀琰心疼地把人带回家,待她洗漱过又给做饭吃了,才陪着她睡了一觉。 这一晚宁溪睡得不太安宁。 因为在黑暗的房间独自待了好几个小时,她睡觉的时候可以把灯开着,仿佛这样的环境更加安全。 前世是个普通的守法公民,传过来的时候也不过才刚刚离开大学这个象牙塔,第一次面对严格意义上的审问,宁溪不是不害怕的。 她要表现出普通人面对审讯的紧张,又要防止被误认为做贼心虚,所以神经一直绷的紧紧的。 在那一刻,她的脑子甚至情不自禁地联想到,要是被发现了有系统这么个东西在,她会收到怎样的对待? “没有......我没有......” 赵怀琰一直控制着自己没有睡死过去,听到宁溪说梦话瞬间就惊醒了。 此时宁溪正蜷缩在另一头,裹着被子还有点发抖。 “没事,别怕我在这呢。”赵怀琰把人圈进怀里,轻轻给她顺着背,炙热的亲吻轻轻地落在她的头上脸上。 宁溪醒了。 她刚刚做了个梦,被弄到实验室里,头上接了无数的电线,身子也被剖开,周围有一圈穿着实验服的人。 他们有的拿着刀,有的拿着仪器,面罩下的眼神凶狠又可怕,叫嚣着要把她研究透彻。 “抱我。”宁溪回吻过去,手伸进衣服里。 抓住了他胸前发达的肌肉。 即使双腿不利,过去几年里赵怀琰也没忘记锻炼,毕竟没有好的体魄,可能连胡大夫开的那些药都受不住。 因为他的上半身相对来说肌肉比较发达,但又没到那种刻意练出来的恐怖程度,既美观又有力量。 属于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 赵怀琰一愣:“要吗?” 刚刚宁溪说的是他们婚后约定的暗号,一方说要抱的时候,就代表某些行为的暗示。 “现在就要。” 话音刚落,宁溪已经翻身而上,主动出击。 既然没办法冷静,那就彻底动起来吧~ ...... 宁伯远和妻子已经在家休息了很长时间,身体恢复地差不多,但是身上脸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许多伤疤。 尤其是脸上的,蜿蜒曲折,犹如几条蜈蚣杂乱地盘踞在脸上。 办公室失火的事情也被查了出来,原来是有人故意纵火,目的就是为了烧毁账本,掩盖自己贪墨的真相。 顺便还能把锅甩到宁伯远夫妻身上。 在这个喝口工人的红糖水都能被认定为受贿的时候,贪污了两千多块,甚至可以去死一死。 最好的情况也是没收家产去农场劳改。 没想到宁伯远夫妻俩竟然将资料全部成功抢救出来。 “伯远,我去接小桦放学。”自从出事之后,卫颖一次都没有单独出过门。 虽说遵医嘱不能让伤疤见光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自己丑陋的模样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下。 没有人不爱美的,更何况她先前长得并不差。 但是随着伤势愈合,她总是要走出大门,返回工作岗位的。 所以今天卫颖在心里给自己打了很久的气,终于下定决心出门,去化肥厂的托儿所接儿子宁桦回家。 “宁桦,你等等~” 宁桦来到门口,被同班的钱小洋给叫住了,他没好气地问:“干嘛?” 钱小洋搓搓手指,扭捏地问:“今天是你那个漂亮的姑姑来接你吗?我能不能也叫她姑姑?” “不能!你自己有姑姑。”宁桦摆起臭脸拒绝了他。 自从二姑来接过他几次后,他在托儿所可算是出了名,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特别特别漂亮的姑姑。 “那我把我姑姑给你。”钱小洋仿佛想到一个绝佳主意一般,高兴地跳了起来,“我有三个姑姑,随便你想要哪一个。” “滚蛋!今天是我妈来接我。” 宁桦挎着自己的小绿布包,头也不回地往托儿所门口走去。 他步子走得急,小小的脸皱成一团。 妈妈每天看镜子都不开心,也不愿意出门遛弯了,今天真的能来接他吗? 可是他真的很想让妈妈来接。 虽然姑姑很漂亮,来接他 他也很开心,但这跟妈妈是不一样的。 还未走到门口,宁桦已经看见了门外包着头巾,穿着长裙的女人,身影是那么的熟悉。 “妈妈!” 他的小脸瞬间舒展,露出一个太阳花般的笑容,迈着小短腿飞快朝着外面的女人奔去。 第165章 聚餐 “宁桦,这是谁啊?包得这么严实,好像坏人。” 俩人还没走,有小朋友看见了装扮怪异的卫颖,奇怪地问道。 卫颖闻言身子一僵。 尽管知道童言无忌,但是难过是免不了的。 打扮成这样小孩子们都觉得奇怪,要是直接不做伪装,怕是要把孩子们吓哭。 她悄悄观察了一下周围,果然不少来接孩子的大爷大娘们都若有若无地看向这边。 现在北方已经微冷,大家都穿上了外套,但也还没人包得这般严实,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所以她看上去和别人格格不入。 宁桦虽然知道小伙伴没有什么恶意,但是别人这么说他妈妈,他心里还是有点生气。 气鼓鼓地说:“你才是坏人,这是我妈妈,就算她包得再严实我也知道她是我妈妈!” 小伙伴被他一凶,也觉得自己这么说是不对的,立刻道歉:“对不起,阿姨,我不该这么说你。” 卫颖本来还在伤春悲秋,觉得自己今天过来是不对的,此刻听到儿子的维护,便又开心了起来。 说起来他们夫妻俩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现在不管是什么单位管理都极其严格,想贪污可不容易,就连厂长或者书记想要从厂里支钱都得经过好几个人签字。 就拿上次来说,他们厂长接待隔壁d省来的采购员,在国营饭店请客花了17块钱。 但是按照规定,厂长的标准只能报销15元,最后两块钱还是厂里卖废品才补上的,不然账都平不了。 尽管如此,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空子可以钻,尤其是采购部部和销售部,联合出纳、会计一起做假账,吃点回扣啥的,还有点操作空间。 这次就是厂里有人举报贪污,要重新查账,才出了这么一件事。 贪污已经被确认,就是不知道账是谁做的,要是证据被销毁,整个财务部都要吃挂落,说不定要丢工作。 尤其是那天只有他们夫妻俩加班,有人故意溜进来救火,如果没把东西救出来,第一个被怀疑的就应该是他们夫妻俩。 所以宁老大夫妻俩并不仅仅是为了厂里的财物,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前途,这才冒险抢救。 前途是保住了,厂里还给他们表彰,但是脸却再也恢复不了。 卫颖骑车载着儿子回家,路上,她忍不住问道:“小桦,妈妈这样,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要知道小孩子之间也是有攀比的,谁家的妈妈最漂亮,谁家的家长最大方给买玩具,谁的零食最多,都是小孩们在意的东西。 宁桦坐在后座特意装的宝宝椅上,紧紧抱着妈妈的腰,大声说:“妈妈不丢脸,妈妈是大英雄!” “爸爸妈妈现在变丑了,你怕不怕?” 宁桦心想,为什么会怕呢? 他平时自己调皮磕破了都觉得好痛,爸爸妈妈伤得这么严重更痛痛了,看到他们难受,自己也觉得不舒服。 好像自己也受伤了一样。 可是他不会表达,只会一个劲地摇头,“爸爸妈妈不丑,妈妈是我心中第二漂亮的!” 卫颖这些天的阴霾竟然在儿子的安慰下好了不少,笑道:“怎么是第二?” “因为第一是二姑,她最好看!” 卫颖也忍不住赞同:“确实,你小溪姑姑最好看,现在咱们就去你小溪姑姑家吃饭,开心不?” “开心!”宁桦都想跳起来,但是还在自行车上,只好忍住冲动乖乖坐着。 ...... 宁溪停职在家的事情,大娘大伯已经知道了,他们担心的不是孩子工作的问题,而是怕她被吓出心理阴影。 正好第二天夫妻都休息,所以一早就通知了家里的其他孩子们,决定晚上大家一块吃饭热闹一下,去去晦气。 按照老一辈的说法,大病初愈或者大难不死,都要办酒庆祝一下,还要给祖宗祭酒烧钱感谢保佑。 但是现在不兴这套了,所以大家就吃个饭得了。 不过他们还是问了宁溪的意见,她当然没想法,反正休息也是休息,正好好好玩一下。 因为老宁家的院子不够大,所以晚餐就定在了小洋房这边。 全部由男人们来操持这顿饭。 宁大伯和赵峥嵘、赵二叔负责做主厨,宁大哥、宁二哥切菜洗菜,赵二叔家的两个儿子打下手摘菜。 这个赵二叔就是赵峥嵘在医院上班的堂弟,是赵老爷子赵梅笙的堂弟的儿子,因为老爷子是独生子,所以赵家这边的亲眷也不多。 这个赵二叔名字叫赵子诚,现在是市人民医院的外科主任,家里孩子倒是不少,三个姑娘两个儿子。 今晚上也全部来了。 两家人在院子里围了一大圈,光是小孩都有十一个,这会正在大院子里玩老鹰捉小鸡。 “小溪,怎么没见着小玉?”赵二叔家的大姐赵明芳好奇地问。 平时她这个堂弟缠弟妹可紧了,巴不得跟着挂件挂她身上,怎么今儿个都没见他露透,按理说这会儿也该下班了。 宁溪手里的瓜子一下就不香了,尬笑一声,“哈哈,昨晚下楼上厕所他没看清把腰给闪了,现在在床上躺着。” 事实自然不是这样。 但宁溪和赵怀琰都不想面对因为她力气太大,不小心把他腰给捏伤了这个事实。 好吧,主要还是怪宁溪,昨晚心情不好,没控制好手上的力度。 赵明芳叹了口气:“小玉这年纪轻轻的腰就不行了,要不要去我爸医院看看?你们那啥的时候还顺利吗?” 按她来说,小玉中毒这么多年,身上肯定也受了影响,说不定有某些功能障碍,也不知道这如花似玉的弟妹怎么看上他的? 宁溪被口水一呛,脸憋得通红。 “咳咳!”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也太直白了吧! 不过没必要看医生,早上胡大夫已经来过一趟了,就是有点淤青,给贴了自制的膏药,这两天不要随便走动就行。 当时他看着赵怀琰腰上清晰可见的指印时,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在宁溪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还有赵怀琰那黑如锅底的脸庞。 第166章 偷拍 赵大姐还以为被自己说中了,好心给她拍拍背,安慰道:“夫妻之间这事也很重要,不要讳疾忌医,早治好早幸福。” 宁溪赶紧解释:“他没什么问题,就是腿还没恢复好,有时候使不上劲才把腰闪了。” 可惜这解释好像越描越黑,赵大姐看她的眼神竟然带上了几分可疑的同情。 “小溪,你看上小玉该不会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吧?” 赵二姐早就支着耳朵听着呢,此时也凑过来,“现在一晚上能来一次不?” 眼看话题越来越露骨,宁溪这个上辈子就没谈过恋爱,这辈子也就刚结婚没两天的,还是头一回参与这种尺度的聊天。 她禁不住闹了个大红脸,也并不想把自己的私事当谈资,应付了两句就溜走了。 “这是什么?”宁溪在厨房外面的水池里看见宁二哥在处理水产,长得有点像小龙虾,颜色是青绿色的。 这个季节好像也不是吃小龙虾的季节吧? 宁二哥正细心地去虾线呢,头也没抬,“这 gu虾,长白山脚下生活的,我以前也没见过,好像要用来做豆腐?” 宁溪这个上辈子是南方人的更没见过了,十分好奇,“哪两个字啊?” 可惜宁二哥也不知道。 “小溪怎么过来了,饿了吗?”赵峥嵘从厨房出来。 “不饿,爸,这是什么啊?” 赵峥嵘含笑说:“这玩意咱们这没有,还挺挑环境的,脏一点的水都养不活,我东北林场的朋友回来带过来的,爸今天给你做道美食。” 听到美食宁溪更好奇了,干脆跟在旁边看着到底要怎么处理。 可惜她想帮忙,大家都拒绝了。 只见赵峥嵘将处理好的水喇蛄放进石盅里捣成泥,在舀进布里挤出肉泥,壳留在里面丢弃不用。 等到最后锅里放少量油,加几片姜,倒进开水,水开后将加了蛋清的喇蛄肉泥倒进去。 略微搅拌,变成了豆花一样的东西,一股子鲜味早就飘逸而出。 说是豆腐,却是半点豆类都没加! 晚上,整整摆了三桌菜,大家都埋头苦吃,竟然没一个人喝酒,还说酒水占肚子。 除了躺床上的赵怀琰,又用上了生病时特制的小饭桌,在床上解决了自己的晚餐。 ...... 停职期结束,宁溪又照常上班。 回去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他们办公室的王川被调到区里工作,主任换了人,秦主任不知所踪。 张静雪跟她嚼耳朵说,秦主任是幸福食品厂的第一任厂长,跟现在的仇厂长还是连襟。 不过办公室少了王川这个经常阴阳怪气的,新来的主任是下面升上来的一个大姐,看起来性子温和,办事利索,整个办公室氛围倒是好了不少。 下班后,宁溪跟阮丽萍一起回家。 阮丽萍的大哥没走仕途,而是参军去了,转业后在黑省建设兵团当指导员,这次给她寄了不少东西过来。 中午的时候阮丽萍特意让宁溪晚上跟她一起回家拿东西。 “我还担心你情绪不好呢,我看着你倒是比前几天气色好多了,瞧这小脸蛋红的。” 阮丽萍推着自行车跟宁溪说话。 宁溪悄悄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嘿嘿,吃得太好了,上次让你去我家你不去。” 那天聚会她还叫朱月他们,打了电话去派出所,但是朱月说太远了就没来。 阮丽萍意有所指地笑了:“这两天都加班呢。” 秦主任的位置空出来,要提拔下面的顶上去,而且她往上升一升的事也定下来了。 宁溪秒懂:“恭喜阮姐!” 两人一路来了阮丽萍家中。 她这小院还是老样子,一个人住所以略显清冷,加上不爱做饭,几乎没什么烟火气。 “这是干兔子、咸鱼、榛蘑......”阮丽萍给她拿了一大堆。 宁溪赶紧制止她:“够了够了。” 阮丽萍自顾自继续往袋子里添: “我一个在家也吃不了,都是拿去送人了,别跟姐客气。 上次你拿来的那些土产也怪好吃,我还把腊肉给我大嫂们寄了些过去。” 腊肉是宁溪从西南带回来的,当地政府送给她的特产。 加上村民们的给的干菌子,她给亲戚朋友都分了一些,给阮丽萍也拿了不少。 阮丽萍又翻出两个罐头瓶:“这个是都柿酱,我大侄女做的,你拿回去用面包蘸着吃。” 说起自己的侄女,阮丽萍脸上也露出一丝思念。 以前父母还没退休的时候,大哥一家过年还会回来探亲,现在把老两口都接过去了,两年都没回来了,她也想得紧。 要说她真没时间过去吗? 倒也不是。 主要是一去大家都催她再找一个,她听着也心烦。 跳过一次婚姻的坑,她再也不想再跳一次了。 现在有工作有钱有房子,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都市?是什么?” 宁溪这几天都是听一些闻所未闻的名词,越发感觉自己知识浅薄,见识少。 “都柿,柿子的柿,好像是一种浆果吧,那边果子挺多的,我侄女说这个对眼睛好,每年都给我寄。” 宁溪听着感觉很像自己知道的一种东西,拧开闻了一下,熟悉的味道——蓝莓!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最后她提着满满一编织袋的东西,绑在自行车后面,才离开阮丽萍家。 “咔嚓——” 宁溪敏锐地发现了什么,抬头看去,又没有任何异常,这会儿还是下班高峰,道路上来来往往都是工人。 “系统,刚刚什么情况?” 自从宁溪消费高了之后,系统也将检测范围扩大了一些。 系统:“三个星币为您解惑~” “扣!” “刚刚有人偷拍你,还不是一个,现在已经分头跑了。” 偷拍她做什么? “难道是我长得太好看了吗?那也不至于好几个人来偷拍我吧?” 现在个人有票还是能买照相机的,但是出动几个人,估计只有照相馆有这么大能力。 人来人往的,她现在去追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回家后她把这件事跟赵怀琰说了一声。 “等会我让孙叔去问问。”赵怀琰腰伤好了不少,能正常活动,但还是不能做大动作。 他慢悠悠地走着,给了宁溪一个眼神,看你干的好事~ 宁溪有点心虚:“嘿嘿,晚上我给你揉揉。” 两天后。 明江市下属和丰县,向前公社初中部。 “晏老师!有人找你!” 第167章 不速之客 许泽被带到初中老师办公室,望着周围简陋但整洁的环境,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这晏家祖上都是做官的,听说以前还留过洋,下放了竟然不是住牛棚,还当上了老师。 可真是手眼通天。 “你是哪位?” 不多时,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进来。 尽管天气已经凉了,依旧穿着一身单薄的粗布衣裳,简朴却足够整洁。 晏安戎身上老态尽显,腰杆子依旧笔挺,锐利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审视。 他已经下放好几年了,早些时候的朋友少有联系的,有些人是为了跟他撇清关系,有些人却是他自己主动疏远的。 而眼前这个清瘦的中年人,他根本没什么印象,看着也不是昔日老友的后辈。 况且,对方虽然不动声色,但眼底的那一抹算计还是没有隐藏到位,直觉地让人颇为不喜。 许泽上前一步自报家门:“晏叔叔,您可能不认识我,我跟嘉霖是高中同学。” 嘉霖。 这两个字,已经十多年没听人提起过了,老人的眼中划过一丝悲伤,正端着搪瓷缸子喝水的手抖了一下。 晏安荣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来者不善的中年人到底想说什么。 良久之后还是许泽败下阵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取出两张照片。 “晏叔我也不跟您兜弯子,您看看这个。” 晏安荣接过来瞥了一眼。 照片明显是偷拍的,背景杂乱,许多来往的行人都入镜了,尽管如此,谁是照片的主角还是一眼可见。 “这照片怎么同我家儿媳如此相像?” 此时此刻,晏安荣感觉一股热血从脚窜到头颅,让他几乎不能思考,还是多年来的隐忍让他克制住了自己。 许泽认真地审视了眼前的老人,最后还是没看出什么异样。 “这个女同志还是个父母不详的......”含糊一些主要内容,许泽说完自己查到的消息,面含期待地看着对方。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二十年前晏家丢了个小姑娘。 那天去食品厂开会,没想到还看了一出好戏,最大的收获还是这个叫宁溪的女同志。 他当时就觉得眼熟,但这般明艳的姑娘他见过不可能没印象,最后在书房找到以前的毕业照才想起来。 这个姑娘跟晏嘉霖的爱人可太像了! 还得感谢这母女俩都长得天姿国色,不然他还真想不起来。 一想到晏家以前的家底,他就巴巴地找人偷拍了照片下乡找人来了。 “许小友可能认错了,我家那丫头确实丢过,你也知道,那是大冬天,那拐子怕被抓,直接把孩子藏在外面,等我们找到的时候,孩子早就没气了...... 正是因为这个,我家儿子儿媳忧思成疾,想要调到别的城市工作,半路却出了车祸。” 说到此处,晏安荣眼里泪花闪烁,从口袋里掏了块手绢出来擦了擦,“失态了,小友见笑。” 许泽愣在原地,他还兴冲冲觉得自己找到了晏家丢的小孩,肯定能换到一笔巨款。 别人不知道,他许泽可清楚得很,当初晏家被抄家的时候,里面可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说什么家底被败光了,他一个字都不信,甚至怀疑他们家肯定早就得到了消息,把宝贝都藏起来了。 “小友还能记得嘉霖,大老远告诉我这个消息,我真是感激不尽,但我所言却句句属实,相关资料应该在公安局可以查到。” 后面又说了些场面话,许泽才满脸不快地从办公室出来,坐上了回城里的车。 坐在车上,他心里还是有些怀疑,脑子里盘算着有没有关系不错的在公安局上班。 也不知道那个老匹夫是不是在诓他。 满腹心事的许泽没注意到有人始终在后方注意着他的动向。 ...... “还真是有图谋啊......” 听完赵怀琰得来的消息,宁溪再一次为身份的复杂感到头大。 早在农场的时候,褚舅舅已经告诉了她家庭的情况,但是叮嘱她不要认亲,尽可能保持距离,免得引火烧身。 再加上自己不是原主,对所谓的亲情也没多少渴望,所以宁溪还真没有什么认亲的想法。 知道他们现在状况不是很差就已经足够了。 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宁溪虽然深感心累,也没办法去怪任何人。 只是这个背后捣鬼非要盯着她不放的,得好好回报一下才行。 “眉毛都要皱成八字了。” 赵怀琰把人拉进怀里,用拇指轻柔又不失力道地给宁溪揉了揉眉心。 知道有人偷拍后,他就第一时间让手底下的人去查了。 这时候手里一次能拿出几个相机的屈指可数,极大可能是用金钱打动了照相馆的人,调查范围也缩小了不少。 所以很快他就圈定了背后之人。 “后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自己我的办法叫他知道,坏心思用到不该用的人身上是什么后果。” 宁溪正想着该怎么回敬一二,闻言笑道:“你想怎么办?” 赵怀琰弯了弯嘴角:“那得看他最在乎的是什么了。” 最在乎工作,就把工作搞黄。 爱面子,就让他当众丢人。 想整一个人还愁找不到路子嘛。 宁溪心里一松,有人罩着就是好,亲昵地靠在他胸前,“有你真好~不过你自己也要注意别让人抓到把柄。” “自然。”赵怀琰闻着她身上的清香,感受着倚在自己怀里的温软身躯,眸色一深,直接把人拦腰抱起。 “别闹了,你腰好了没?”宁溪制止,担心他伤上加伤,“要不我拿药酒给你揉揉?” 药酒是赵峥嵘的,他经常伏案工作,腰椎受不了,偶尔会用药酒自己按揉。 赵怀琰沉默了一瞬,并不想面对这种黑历史,嘴硬道:“早就好了。” 不过气氛还是淡了些许,两人亲了亲,也没什么胡来的兴致了,依偎着睡去。 与宁溪的淡定不同,公社里的晏老爷子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次日第一声鸡叫之后就打着手电筒去了知青点那边。 第168章 三哥回家过年惹不快 晏老爷子本也是住在牛棚的,但公社后来办了了小学,他和老伴原先就是德高望重的教授,运作之后就成了小学的老师。 除却正常授课外,每两周需得做一次思想汇报。 嗅到风头不对之后,他跟老伴就与大孙子脱离了关系,但是孙子不放心他们两个老人,干脆报名下乡到这边来了。 晏洵大清早被爷爷喊起来,眼皮都粘在一起睁不开,但也不敢有丝毫怨言,干净利落地爬了起来动作还格外小心,担心吵到同住的知青们。 “爷爷,发生什么事了?”中秋过后,早晨的温度已经有些低了,晏洵边往外走边披上衣裳。 晏老爷子娓娓道来:“昨日有人拿了照片来找我......” 这件事他还没敢跟老伴说呢,怕她知道了担心。 晏洵听完沉默了良久。 任谁乍然听到丢失二十年的亲人的消息,怕是也淡定不下来。 “爷爷,我请假去一趟,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想知道妹妹现在是什么个情况,过得好不好。 “不可。”晏老爷子摇摇头,“现在咱们自身难保,断不是认亲的好时机,再者,就算她肯认我们,也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现在最好的情况是先装作无事发生,等那想来谋好处的许泽打消了这个念头后,再去暗中查查对方的身份情况。 以后他们要是能回去,也好相认。 晏洵反应过来,羞愧道:“爷爷说的是,我没考虑清楚。” 若这个时候去查,怕是会惊动那姓许的,说不得还会给他妹妹带来麻烦。 两人商量了一番,晏洵将爷爷送回公社,才带着一身露水回来,此时劳作了一天的知青们还睡得真香。 只有睡他旁边的谢青察觉到他出去了,声音含糊不清问:“洵子你干嘛去了?大清早就放水?” 晏洵避而不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反问道:“青哥,上次你说的那事还作数吗?” 此话一出谢青的睡意瞬间消失殆尽,眼睛睁得老大,“你想通了?” 他早就过够了这种紧巴巴的日子,加上他表哥那边有点门路,想找个人一起合伙收“山货”倒卖。 ...... 时间在平淡的日子中悄悄流逝,转眼就到了年关,宁溪接到消息说三哥宁季秋要回家过年,今日一下班就直接骑车去了大伯家。 还未进院子,她便敏锐地察觉气氛不对劲。 里面安静如斯,丝毫没有亲人归来的欢欣热闹。 “三哥。”宁溪把自行车推进去,看见宁季秋正坐在堂屋门前,满脸惆怅,眉头紧锁。 “这是咋的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不高兴啦?” 宁季秋见她来了,忙起身帮她停好自行车,车把上的东西也拿了下来。 “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看到堂妹关切的眼神,宁季秋叹了口气,将事情告知。 原来他那次从西南回来后,竟然一声不吭在乡下领了证! 事前跟家里不通气也就罢了,这过年了还玩起了先斩后奏,将人直接带回家里。 宁溪听完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大娘没打你?嫂子人呢?” 宁季秋苦笑一声:“要是打我一顿能解决事情就好了。” “他们人呢,家里怎么就你一个。”宁溪看他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也没有刨根问底。 “下馆子去了,让我在家等你。” 闻言宁溪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看来大伯大娘对三哥的婚事不是一般的不满意,否则远道而来肯定是要在家里做饭招待的。 直接去饭店只能说明老两口都气到没心思做饭。 等两人到了饭店,大哥二哥一家全都在了,宁少澜因为放假也早就跟着大部队一起过来。 大嫂和二嫂中间坐着一个陌生的面孔,见宁溪来,她脸上闪过一丝局促,喊了一声:“二妹。” 宁溪敏锐地看见大娘脸色僵了一下,也不敢叫嫂子了,冲对方点点头,“你好,我叫宁溪,你管我叫小溪就成。” “我叫米娇娇。” 米娇娇心里很是紧张。 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这还是第一次来城市里,还是明江这种工业发达的大城市。 来之前她也想过婆家肯定看不上她,光是两家的家庭条件,就已经是天差地别。 好在公婆虽然能看得出来心中不喜,但谁都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哥嫂、大姑子、小姑子们看起来也很是面善。 最让她惊讶的还是最后来的这个小姑子,听说是堂妹,但长得也太好看了,一眼扫过去,一桌子人当中,她像是自带一份光芒似的。 宁溪察觉到气氛的尴尬,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 “嘿嘿,我还以为自己下班挺早的,没想到还成了最后一个,辛苦大家等我了,我先自罚一杯!” 大家猝不及防被她的笑容晃到,纷纷嘴角上扬露出笑意。 看着这样一张脸,心情都好了几分。 “就你最会作怪。”刘春梅也不好再摆着脸,站起来要了碗汤递给新鲜出炉的儿媳,“吃饭吧,你们两个坐车也累了,好好吃一顿回去休息。” 米娇娇惶恐地接了过来,朝宁溪抛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刚刚那个氛围,大家都不开口说话,目光还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要是能化为实质,米娇娇感觉自己身上都要被看穿孔了。 刘春梅对她的态度很满意,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招呼大家:“开动,别把肚子饿坏了。” 虽说对这桩婚事十分不满,她也做不出来那种当面为难人的事,大菜点了不少,光是肉菜就有六个。 分量都是不小的,加上素菜、冷盘,看起来十分体面。 等大家都填饱了肚子开始闲聊,宁溪才得知刘春梅真正生气的原因,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三哥,你牛!”这宁季秋不止悄摸摸在乡下结了婚,还做了上门女婿! 难怪刘春梅牙都要咬碎了。 宁溪倒是觉得里面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当初宁季秋去西南的时候,可没听说他有什么心上人。 总不可能短短几天就爱得死去活来,非君不嫁吧! 个中原因宁季秋不肯多说,宁溪也不是多事的人,吃了饭认了人就了小洋房那边。 反正他们要在家待好几天,不急于一时。 第169章 三哥来信 1976年,春末。 “师父,后院的药材都收拾好了,我先回去啦~” 宁溪看了眼时间,起身跟胡济生告别,将自己的小布包挎好。 胡济生将药柜合上,转身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点点头:“成,回去吧,明天可得早点来干活。” 外面没人,宁溪佯装愤怒:“您就逮着我一个可劲压榨吧!” “那可不!谁让你是我徒弟呢!”胡济生摸了摸为数不多的胡须,心中十分得意,“要不是你能干,别人我还看不上眼。” 看着宁溪出门骑自行车远去的背影,他心中感慨万千。 原先小赵让他收宁溪作徒弟的时候,他心中还有点不乐意,这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坐办公室好不好? 不过碍于小赵在他落难的时候多有照顾,胡济生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没成想这还真是个好苗子。 那些个药性,他只需教导一遍,对方就能牢牢记住,跟在他后面学了半年,竟然连他颇为自傲的胡氏气针法都学会了。 前不久他终于能回到在家的医馆,这徒弟竟然直接辞职跟了过来,他心中也是有点感触的。 “小宁回家了啊——”医馆隔壁供销社的苏大姐跟宁溪打招呼。 宁溪朝她点点头:“哎!苏姐,你们也快了吧?我先走一步~” 等她走远了,新来的售货员小刘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好奇地问道:“苏姐,这女同志是谁啊,长得这样俊!” 苏大姐把她看呆了的样子瞧在眼里,努了努嘴,“在仁善堂上班的,里面胡老大夫的徒弟。” 她接着讲起仁善堂的辉煌过去,无非是祖上传了多少代,还有几辈人给那皇帝老儿去看过病。 “唉!别的不说,你要是有个哪里不舒服的,去找胡大夫,准没错!” 小刘听了半天,她明明想问的是那个女同志,咋变成说仁善堂了呢,她对那个胡子一大把的老大夫可不感兴趣。 “你别急嘛!”苏大姐看现在也没顾客来,还慢悠悠倒了杯水,边喝边继续讲。 “这姑娘以前在哪上班你绝对想不到,商业局!不敢信吧?我也想不通,这多体面的工作,就给辞了,跑到医馆打下手。” 说到此处,她还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十分不赞同这种行为,“要是我是这宁同志的爹娘,可不得把人给打一顿。” 小刘家里有人在政府工作,虽然是个小小科员,但对某些事情还是点嗅觉,听罢她只觉得这个女同志不仅长得漂亮,脑子还聪明。 这些单位虽然听着响亮,但是现在也不是那么好待的地方。 ...... 在医馆后院炮制了一天的药材,宁溪这会子只觉得腰酸背痛。 75年春节前夕,胡济生起复,相关方面承认了他老中医的身份,原先属于胡家的仁善堂也物归原主。 房子的产权归还给他,但是经营还是得以公家的名义。 宁溪早已拜他为师,索性辞了商业局的工作,去给师父打工了,也好让自己学的一堆理论知识有实践的机会。 至于辞职的原因,学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在政治前途上没什么抱负,不喜欢单位的气氛。 这几年断断续续也出了几次差,去过不少地方,但是跟她原先预想的欣赏祖国大好河山简直天差地别。 主要还是交通不便。 火车转汽车,汽车转牛车,再好的心情也没了。 阮丽萍现在已经是局里的二把手,原想着培养她当自己的接班人,然而宁溪确实志不在此,才无奈地批准她离职。 一阵风吹过来,宁溪打了个哆嗦,感觉这冷风都带着一股子中药味。 春秋季是采集根茎药物的好时节,收了不少珍贵的新药材上来,就连山参都有几根年份好的,所以宁溪这几天都忙着炮制。 整天整天地泡在药材堆里。 她使劲蹬着自行车,一心想着回去好好洗个澡,很快就到了小洋房外面。 听到自行车铃声,关雨兰笑着迎出来:“小溪,有你的包裹,我放在储物室里。” “好嘞~谢谢关姨!” 宁溪麻利地放好自行车,大步踏进屋里找到自己的东西。 两个大包裹,一个是宁季秋托回明江办事的知青朋友带来的。 另一个......是她身份上的哥哥托人送过来的。 自从被偷拍之后,宁溪对这些亲人依旧秉持着观望的态度,不久后事情平息,她还以为就这样了,谁曾想对方竟然找了上来。 这几年,隔一段时间,她就会收到陌生人亲自送上门来的包裹。 有时候是鲜亮的裙子,有时候是一些吃的,或者是一盆罕见的花草...... 宁溪先拆了宁季秋托人带来的包裹。 里面有些包裹好的竹笋,还有不少干菜,底上有封信。 说起来,上一次和他见面还是他带米娇娇回家的时候。 彼时她还想着后续再找宁季秋了解一下情况,没成想这个后续一直没有机会。 那天在饭店还没什么明面上的冲突,但是晚上回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第二天一早,宁季秋竟然直接买了票,带着米娇娇回了乡下。 这一走,就是连续三年都没有回来。 两人虽然保持通信,但是具体什么原因对方亦不肯明说。 这次带信过来,是因为米娇娇即将生产,信里夹了不少钱,托宁溪帮忙买一些红糖,如果能弄到奶粉,也请她帮忙买一罐。 “谁给你寄信了?” 伴随着家脚步声,一身水汽的赵怀琰从楼上下来。 屋里挺冷,他上面就穿了件工字背心,右手一条毛巾擦着滴水1的头发,浑身冒着热气。 宁溪推搡他,“大冷天的你别感冒了,赶紧上去。” 北方的春末依旧冻人,屋里虽然暖和一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怕,我现在身体好着呢,刚刚在家属院那边打球回来,浑身汗臭味就赶紧洗了个澡。” 赵怀琰没觉得冷,但解释完还是听话往楼上去了。 宁溪也拿着信上去,“是三哥写的信,三嫂要生了,托我买点奶粉和红糖。” “小事,明天我去买。”赵怀琰把事情揽了下来。 买点东西对他来说不是难事,甚至对宁溪来说也很简单,虽然她从商业局离职了,但在里面也还有几个朋友。 但是他清楚宁溪这几天忙得连轴转,白天要药房忙碌,晚上回家还要复习功课,眼下都有黑眼圈了。 能帮她分忧,他很高兴。 第170章 突发情况,初次看诊 宁溪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自己也能弄到,然而属实有心无力,疾步上前,从后面环住赵怀琰劲瘦的腰:“有你真好~” 说罢她还顺手摸了几把,感叹,“你这身材真是越来越好了。” 他的双腿刚开始恢复的时候还偏瘦,看上去并不美观,如今完全换了一副模样。 宽肩窄腰,臀翘腿直,白皙的皮肤下都是结实有力的肌肉。 收回手捏了捏自己的软软的小肚子,宁溪暗中决定要把每日晨练捡起来。 “呵~”赵怀琰正想转过来抱抱她,宁溪的手先一步收了回去。 回头一看,这人正捏着她自己的小肚子,心里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 宁溪有一股怪力,基础的力量训练对她根本没有效果,暖和的时候还日日早起锻炼。 天一冷,直接就缩被窝睡懒觉了,平时饭量大吃得多,长点肉也很正常。 见她嘴都瘪了,赵怀琰忙安慰她:“天气马上暖和了,你锻炼几天就能恢复身材。” 可惜宁溪心里没有一点开心,“你是说我现在身材不好?!” 这么不会说话,到底是如何找到一大帮小弟跟着他干的? 赵怀琰笑道:“你怎样我都喜欢,只要你自己开心就好。” 胖也罢,瘦也行,终归是她。 “算你识相。”宁溪这才满意了,要是敢嫌她身材不好,她会用拳头告诉他什么叫生活的磨难。 过了几天,赵怀琰将东西准备好,连带着还买了一些绵软的布料,还有一些他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并着奶粉、红糖寄了出去。 婴儿皮肤娇嫩,穿一衣服反而不好,倒是以前的旧衣服,因为多次浆洗,反倒是柔软异常,丝毫不会扎人。 并且赵怀琰的衣服都被关姨保存地很好,一点补丁都没打过。 刚寄出去,又收到了一个宁季秋寄来的包裹。 原来是他准备了不少东西,担心负担太重,不好意思全部托付给回城办事的知青朋友,便一分为二。 新鲜的春笋等物让人捎带。 一些他辣鸡、腊鸭、熏鱼采用了邮寄的方式,还邮了五斤米面过来。 这米面是米浆所制,一根有筷子尖粗细,专门给坐月子的产妇吃的,据说骨汤下米面大补。 明江市这边并没有食用米面的传统,所以宁季秋特意多做了些,寄来给他们尝尝鲜。 不管是不是给孕妇吃的,总归是精粮。 当天晚上宁溪就让关姨全部浸泡,煮了一锅鸡汤米面。 鸡汤鲜香浓郁,米面劲脆爽滑,一家子吃出了浑身热汗,实打实的舒坦。 “好吃!没想到这大米也能做面条吃。”关雨兰难得吃了两大碗,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赵怀琰也很喜欢。 “下次寄钱过去让三哥给咱做一点。”宁溪将锅里剩下的全包圆了,打算着再弄点回来吃。 “直接寄大米过去,寄钱三哥估计不会收。”赵怀琰吃完了,陪着宁溪坐在餐桌前。 ...... 这一天,胡济生受邀去市医院坐诊,医馆里便只剩了宁溪一个人,药材炮制的工作告一段落。 她现在包揽了抓药的任务,没有顾客上门的时候就能做自己的事情,主要是看胡大夫家传的一些医案手札。 这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大夫!有没有大夫在?” 外面风风火火来了一群人,跑在最前头的男人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孩,还未到跟前,宁溪已经看见孩子脸都紫了。 “怎么回事?”她连忙收好书籍起身询问。 “胡大夫呢?”男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探着身子朝医馆里面张望,企图寻到胡大夫的身影。 可惜里面没有第二个人。 “我师父不在,我先帮你看看。”宁溪不等他反应,便先查看起了孩子的情况。 小孩满脸紫红,双手捏着脖子。 宁溪猜测可能是噎住堵住了喉管,无法呼吸了。 她迅速问:“刚刚吃了什么?” 还伸出手准备把孩子接过来。 “你能看吗?”身旁的女人犹豫,可是孩子的情况明显拖不得了,索性心一横把孩子交了出来。 不管她医术如何,能在医馆上班,肯定比他们要好一点。 男人还不忘说一句:“万一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要找你负责!” 宁溪眼神微冷,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那我看不了,你们去别处看吧。” 医者仁心,但也不能圣母心。 这种话她可不敢应承下来。 男人没想到她干脆利落地拒绝,瞪着一双红眼睛愤怒道:“你还有没有一点医德了?病人都到跟前了还推脱不治!” 孩子性命要紧,宁溪不想同他计较:“有功夫跟我在这争辩,还不如赶紧搭车去医院。” 看得出来这男人就是个脾气暴躁的,否则这个点了也不可能还在这里跟他呛声。 “是啊,赶紧去医院吧!”后面跟上来的几个年纪大一点的老人赞同道。 还有几个人拦住了过路的自行车,求人家帮忙送去公交站。 刚才出声的女人不赞同再送去医院,孩子都憋成这样了,再到医院都要没命了,她抓住宁溪的手:“不,同志,你帮我看一下,求求你了。” 见宁溪还有点犹豫,她知道是自己丈夫把人家给吓到了,转身朝着围过来看热闹的群众快速且大声说: “请各位同为帮我做个见证,我恳求这位女同志医治我儿子,无论后果如何,我都一力承担!” 女人泪眼婆娑的样子瞬间博得了大众的同情,纷纷出言道:“好!我们给你作证,小大夫,你就给她看看吧。” “我儿子昨晚回来就说嗓子痛,早上都没吃东西。”兴许是怕宁溪再次拒绝,女人急忙说出症状。 闻言宁溪推翻了自己的猜测,“昨天是不是吃了辛辣刺激的东西?” 孩子呼吸困难,进气少,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再耽搁可能会窒息。 “是是是,在前进饭店吃了热火锅。” 迅速诊了脉,观察了一番孩子的喉部,宁溪断定是急性会厌炎,会厌黏膜高度肿大,喉入口缩小,呼吸困难。 一般这种情况严重的应该立即送医院手术治疗,切开气管或者进行环甲膜穿刺,显然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宁溪有系统这个挂,她拿出自己的宝贝银针盒,让孩子仰躺,迅速扎了几针。 温针能够调养身体,消肿止疼也不在话下。 “咳——”小孩突然吐出一口脓液,因为喉咙不适小脸皱成一团。 但吸气慢慢增多,脸色稍霁。 “这、这就好了?”女人惊喜道。 “只是刺激他吐出了堵塞的粘液,你们还是得送到医院观察,不过现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 宁溪再次诊脉,这次脉象趋向平稳。 “谢谢同志!”女人满眼感激,一旁站着跟个木桩的男人脸色青白,一声不吭也朝着宁溪深深鞠躬。 “没事,你们赶紧去医院吧,我这只是事急从权,不是正规治疗。” 宁溪把话说圆满,也不收诊费,避免被人捉住小辫子,毕竟她还顶着个学徒的身份。 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女人也很上道:“是是是,是我们强迫您帮忙的,大家都看在眼里......” 第171章 生育难题 宁溪自认为做了件好事,等下午胡老头回来听人讲了这件事之后,却把她拉到医馆后院,狠狠数落了一通。 “你说你这是办的什么事,没事倒也罢了,万一有什么情况,人家赖上你,你至少也得脱层皮!” 胡济生话不停歇地说了半天,几根胡子一抖一抖的,气得不轻。 他从医院回来,还没到仁善堂呢,有那些个好八卦的就已经把事情添油加醋地给他说了一遍。 听到那家长竟然还要逼着小徒弟负责,胡老头气了个倒仰。 曾经找他看病的人,哪个不是厚礼相待,就算这些年他落难了,一回来,不少人都闻着声来了,让他给配些温养身体的药。 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宁溪仔细听着他的教诲,完了还不忘倒一杯茶水水奉上,“徒弟记下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要是师父您不在,我绝对置之不理!” “师父您医术精湛,又德高望重,别人对您跟对我自然是不同的,我也只是看那小孩可怜,于心不忍。” “唉——”胡济生喝了茶水,心里的火气也下了几分,这才认真看了看自己的小徒弟。 他在椅子上坐下,“你把今天的处理方法好好说一遍。” 这急性会厌炎在春秋已发,起初不过是咽喉肿痛,到了呼吸受阻这一步已经十分紧急。 这也是他生气的原因,因为他不觉得自己徒弟现在有这个能力,贸然诊治,不仅对自己不负责,更是对患者不负责。 “我用银针刺丰隆、三阴交,再按压天突穴......” 胡济生听完眉头紧皱,丰隆属胃经,针灸确实有健脾祛痰的作用,但对于急性的炎症并无明显效果。 他心想可能是病患并不严重,而经过几人嘴里传播后夸大其词了。 “这种急性病,还是得送医院比较好。”胡大夫嘱咐道。 宁溪汗颜,她就是仗着系统给的银针有特殊功效才敢出手,以后还是得小心为妙。 正在这时,医馆又进来两个人。 “胡老大夫,您还没下班吧?” 指望老头来接待自然是不可能的,宁溪赶紧出去招呼,“来了!” 仁善堂前院分成左右两个区域,左边稍大,立着大药柜,是抓药的地方。 右侧又一分为二,一边是半开放的候诊区,一边是私密的就诊区。 胡大夫看病格外讲究隐私,诊室隔音做得非常好,外面听不见一点声音。 但他这些年也变了不少,接诊女患者时,允许亲友陪同,没有亲友的情况下,患者若同意,则由宁溪一同陪诊。 也是手把手带她。 “两位这边请。”宁溪带两位来到候诊区的服务台。 他们现在也是国营的,得按流程办事,做好登记工作。 现在来的是两个妇女,一个年纪稍大的带个年纪轻的,两人说话、动作没有那么亲密,宁溪猜测应该是婆媳。 年纪大的直言不讳道:“同志,我带我媳妇来看看,她都结婚三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妈......”年轻点的脸皮薄,低着头都不敢看宁溪,气婆婆当着外人的面说话半分不委婉,又气自己生不出孩子没本事。 宁溪熟细的问了姓名等信息,做好记录,才带人进了诊室。 诊室开了两个门,胡大夫已经从后院的侧门进去候着了。 胡济生问了情况,又切了脉,“这几年月事偶有淋漓不尽?” 女人红着脸点点头,声若蚊蝇:“是。” 年纪大点的妇女许翠芳撇撇嘴,似是十分看不惯儿媳这个样子:“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做什么这个样子,看病还扭扭捏捏的!” 许翠芳心中十分无语。 儿子本来就结婚晚,这几年了孩子的影儿都没有,夫妻俩还死活不愿意去医院。 这不,听说仁善堂又重新开起来了,她才下了最后通牒,把儿媳妇带了过来。 要不是儿子溜得快,她原想着把两个人都拉来看看。 “有两个方案,一是针灸,三日一次,需连续不断三个月方可改善,同时也要配合服药。” 许翠芳兴奋道:“这个好这个好!” 胡大夫最不喜欢看诊的时候被无关人员打扰,直眉瞪眼:“保持安静!你是患者还是她是患者?” 许翠芳缩了缩脖子,默默后退两步,不吭声了。 “还有别的法子吗?”年轻女人,也就是王丽云小声询问。 “自然就是服药了,需连续一年左右,才能把身体调养好,你这样,就算不是为了怀孕,也要为自己健康考虑。” 胡大夫凝眉,其实他诊出来这女同志应该是小产过,伤了身子,加上原先就体寒,自己又不重视及时就医,这才雪上加霜。 但他只是隐晦提了两句,看对方的反应心知肚明,还有点恐慌,应当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吃药吧,我平时要上班,怕不能按时来针灸。”王丽云选了第二种方案。 “针灸由我徒弟负责,她技术我能担保。”胡大夫看破了她的顾虑。 宁溪在仁善堂是有正式工作的,这时候气氛已经渐渐好了起来,虽然没有明着承认师承这些东西,但是也没有强烈的反对。 所以,宁溪在他一旁指导的情况下,是可以进行简单的诊治的。 果然,王丽云立刻就改口了,“那我要针灸。” 谁不想自己身体好得快一点呢? 外面忙活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宁溪还不知道,她师父已经给自己揽了个新活。 很快,许翠芳满面春风地拉着儿媳妇出了诊室,付了两毛钱的诊费,又抓了三副药,总共才花了一块五。 宁溪在屋里还能听见她大嗓门数落儿媳妇的声音。 “你看吧,这有病就是得看医生,早看早好,你非要拖着,不然说不定我都有孙儿带了......” 唉,生育在结婚后仿佛就成了逃避不过的问题。 宁溪自己也头疼。 她和赵怀琰结婚已经三年多了,但是两人都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赵厂长不管儿子儿媳的事,关姨自己都没有孩子,也没说过什么。 倒是大娘刘春梅念叨了好几次。 说他们夫妻俩都生得好,养个孩子不知道多好看呢! 说起来,宁书涵到现在都没结婚,不过她远在部队,都不能保证通信,大娘想催也催不着。 宁溪想到米娇娇即将生产的事,心想待会去探探口风,看看大娘知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被催生催麻了,她产生了逃避心理,最近工作也忙,已经一个月没去大伯家那边。 她空间里存了不少中药材边角料,还没找到机会处理呢! 第172章 阎主任上门拜访 “宁干事,这是要回家?” 机械厂外,宁少澜推着自行车出来,正要跨上去,被人从后面喊着。 是后勤部的苏大姐。 “是,正要回家呢,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宁少澜有点疑惑,她跟这位苏大姐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甚至连一句话都未曾说过,对方这时候打招呼,肯定不是随口一说。 苏大姐看着对方清冷的面庞和疏离的眼神,硬着头皮道:“哎嘿,我是有点事想同你说。” 要不是图那几块钱好处费,她好真不想接这个差事。 两人来到了路旁一棵大树下。 这时正是机械厂下班高峰期,大家匆匆往各个方向离去,这树下虽算不得偏僻,但也没人过来打扰。 “你说。”宁少澜连客气话都不说一句。 今天是周六,她还等着回家呢。 自从中专毕业之后,她因为成绩优秀被分到了机械厂,进来就在技术部当干事,上个月新宿舍建好,她也分到了一间。 只有周末休息才回家。 “宁干事,三车间的薛长盛薛技术员您听说过吧?” 薛长盛浓眉大眼,身板笔挺,今年才三十岁,已经评上了四级技术员,每个月拿着六十块的工资,还有其他的一些补贴。 “没听过,苏姐,我还忙着回家,你有什么事直接说,不说我先走了。” 宁少澜其实已经猜到对方想说什么,进厂后这样的人也不少。 虽然她长得没有二姐好看,但是称得上清秀佳人。 加上她平时不爱说话,喜欢沉浸在各种书山识海中,自然带了一股浓厚的书卷气,所以对她有意的人还真不少。 但是她都回绝了,没一个是她喜欢的。 要说长得好看,她经常看二姐那张脸,都免疫了。 苏大姐讪笑,心中暗自后悔,都说这个宁同事最难搞定,薛长盛的“橄榄枝”一抛出来,就没哪个爱做媒的敢接。 要不是对方把好处费加到十块钱,她也不想跑这一趟。 “宁干事,是这样的,薛技术员十分认可你的工作能力,也欣赏你的工作态度,他平日也喜欢看书,跟你是兴趣相投,想认识你一下,多交流交流文化知识。” “哦对了,他还是大学生呢!”苏大姐打心眼里觉得薛技术员条件不错。 这个宁干事平时不爱与大家打交道,但看穿着打扮,估摸着也不是什么条件好的人家的闺女。 “我近五年都不想找对象,等我当上主任来再考虑这些,还希望大家不要阻拦我在事业上的进取心。” “对了,还要拜托您把这件事跟‘志同道合’的朋友们说道说道,我还要回家做饭,先走一步。” 她爸妈晚上下班迟,她回去要自己做饭吃,还要给他们温着当宵夜。 宁少澜跟宁溪接触得多,打心眼里也觉得自己应该像二姐一样,找个互相喜欢的对象,而不是这种中间人互相介绍的。 什么?她每天窝在办公室,下班就在宿舍看书,没机会遇到这样的人? 那肯定是缘分未到,不急不急。 苏大姐被对方‘五年之内不找对象’雷得外焦里嫩。 这女同志最好的年纪就是这几年,再过五年,宁干事都二十五了,再好看,也是大龄姑娘,那时候可没的挑。 她心里寻思着,宁干事怕不是眼光高上天,看不上她们给介绍的人,才说这种话来封她们的口。 下班还要回家做饭,看来这个宁同志家里条件一般,家人对她肯定也不好。 要是她有个当干事的闺女,那还不得天天捧着,端着碗喂饭都行。 也怪不得她这么想,现在未婚子女的工资,一般都是上交给父母,自己只能留几块零用。 出钱的是大爷,有工资的子女跟没工资的待遇不同也是常见的情况。 骑上自行车,宁少澜很快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小澜!” 宁溪用了点力气,轻而易举地追上宁少澜,跟对方并排着骑车。 “走,咱一块回去。” 仁善堂比机械厂离家近不少,但宁溪下班晚,又去供销社买了点东西,虽然大伯那边也是她的家,但她也不习惯空手上门。 但也没什么,就包了两斤槽子糕,外加一些糖果。 两姐妹会心地看了看对方车把上挂着的东西,相视而笑。 宁少澜带的是肉和菜。 这几年日子虽然好过了点,但肉依旧是热销品,想买就得趁早排队,稍去晚一些就售空了。 她们家伙食不差,但油也没那么充裕,还是需要炼猪油的。 所以宁少澜想着今天要回家,早上起了个大早,还没上班就拿着攒下来的肉票买了两斤好五花。 宁溪灵活地拐了个弯:“咱们从路口绕过去,我跟关姨知会一声,省的等我吃饭。” “行,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我也好久没见兰姨了。” 宁少澜跟在她后面。 关雨兰和刘春梅是亲姐妹,自从认亲之后来往一直比较密切,她又跟赵家是远亲,因此两家关系比一般的亲家要好上不少。 小洋房的大铁门虚掩着,宁溪看见前院侧面专门用来停车的小亭里,现在放了好几辆自行车。 一辆保养得很新的二八大杠是赵峥嵘的。 每周六他都回家陪儿子儿媳吃饭,顺便在这边住一宿。 虽然厂里给他配了小汽车,但这是公车,只能公用,或者偶尔有急事的时候征用一下。 另外两辆倒是没见过。 但是赵峥嵘一般不会在家里见朋友。 正在心里琢磨着,屋里人听到自行车的铃声,已经走了出来。 打头是个清瘦带着白发但是精神面貌很不错的男人,后面一个年纪相差不多的女人,还有个年轻人。 宁溪有点意外:“阎主任?!您怎么来了。找我爸的吗?” 这个爸指的是赵峥嵘。 阎主任和善地笑了笑,把后面的年轻人拉上前,“这是宁溪,你叫......” 一时怔住,阎学平也不知道让儿子管宁溪叫什么。 如果按年龄叫姐,那就意味着让宁溪身份矮了一辈。 在这之前,他爱人还想过收宁溪做干女儿,但是被他拒绝了。 人家对他们家有大恩,怎么还反过来让人家做他们小辈,没这道理。 但认干亲,做义兄妹吧,他跟赵峥嵘也是认识的,也很尴尬。 “乐乐回来了?”宁溪打了个招呼,心里却想着,阎主任这次来家里拜访,肯定不是小事。 第173章 同意 “小澜来了?”关雨兰寻着声音出来,眼角都带着笑,“正好我早上买了不少好菜。” 话里话外的是要宁少澜在这边留饭的意思。 关雨兰的家用是赵峥嵘给的,但她做得一手好衣服,私下里经常接活,都是靠得住的客户,所以手头很宽裕。 经常自己出钱买一些新鲜东西。 “好,今晚都在这边吃吧,辛苦关姨了。”阎主任一家三口过来,肯定也要留饭的。 操办几个人的饭食不是简单活计,好在孙叔正好帮赵怀琰送东西回来,见状主动提出要去厨房帮忙。 如果不是时代特性,宁溪还真想再请个人回来帮忙。 自从她跟赵怀琰结婚,他身体恢复之后,孙叔就从赵家搬了出去,只偶尔在赵怀琰休息在家的时候过来帮忙打理院子。 赵峥嵘作为厂长,甚少有能休息的时候,今天回家吃饭还是带着工作回来的,此刻正在一楼的书房办公。 宁溪带着阎家三口去会客室谈话。 “小宁啊,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才厚着脸皮来找你。” 阎雪平现在已经退休,许是儿子康复,加上没了工作压力,竟然看起来比前几年还要年轻一些。 在门口还没等他说什么,宁溪就直接带他们来了相对私密的会客室,他心中明白对方肯定是想开门见山有事说事。 果然,宁溪直接开口说:“阎主任,咱们认识也挺长时间了,有什么事情您直接说。” 阎主任这个人还是很上道的。 之前她帮忙是为了跟阮丽萍交易,阎主任也帮了阮丽萍,但对她这边依旧很客气,没有两清的意思。 后面还给了她一千块钱做答谢费。 所以她对他们一家观感还不错。 “事情是这样的,乐乐好了之后,我就将他送到了乡下,让我老家几个亲戚帮忙看着......” 阎学平缓缓道来。 原来是阎嘉乐需要启蒙,他想让孩子受到好一点的教育,又怕被人盯着,思前想后,找了一个好办法。 他有几个老朋友,因为某些原因被下放,之前他帮过忙,安排到了自己老家。 当时只是惜才,儿子好了他想着兴许能拜托他们教教自己儿子,在学识上,他对这些人深信无比。 “所以,你想拜托我给他们其中谁看病?”宁溪问道。 没等对方回答,她又解释了一下,说明自己会的不多,只有这以独门针法可以治脑子,就这也得看情况。 阎学平老脸通红,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我想请你给他们所有人都看看。” 据他所知,现在有不少人都回到了原先的工作岗位,说不定这几个老家伙也能回来。 这几年他虽然暗中帮助了一些,但也没办法明目张胆地照顾,劳累的农活和频繁的精神压力,彻底掏空了他们的身体。 问了这几个人的名字,宁溪沉默了一下。 虽然不是全都听过,但有两个,在她原先的世界里也是存在过的。 在出事前就在物理领域颇有建树,后来因为身体不好,回城后没多久就病逝了,后世不少人也曾扼腕叹息。 如果说阎主任为了自己的私人关系来找她帮忙,她还真不一定帮。 主要还是不想暴露自己。 阎学平看到宁溪沉默良久,心里也明白对方的顾虑。 活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把脑子烧坏给治好。 还有儿子跟他说的,每次针灸完都特别舒服。 宁溪在他心里就像个小神医一般。 就凭这天大的恩情,他也不能再继续厚着脸皮求她。 “是我冒昧了......”他惭愧道。 同一时间宁溪说:“行。” “啊?哦哦哦,好!” 阎学平喜上眉梢,紧接着宁溪又提了几点要求。 “首先,不能暴露我的身份信息,诊治的时候我会乔装打扮一番,再者,您这边提供一个安全的针灸环境。需要在市里。” 宁溪忙得厉害,不太可能离开医馆去乡下。 她也不想大老远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最后,一周只能安排一个人,这针灸十分耗费精力,我还要正常上班,这是我的极限了。” 所有条件一一列出,阎主任自然是全部同意。 “至于诊费......”阎学平想说由他来支付,但是宁溪拒绝了。 “能不能请他们帮我写一套初高中知识全解。”宁溪自己早就开始复习了,所以高中知识掌握得还不错。 宁少澜是个学习狂魔,上班了也没丢下书本。 她担心的是宁季秋和褚鸿辰他们。 宁季秋都下乡好多年了,知识也丢得差不多,要想在高考中脱颖而出,现在光靠啃书本怕是远远不够。 “这个简单,我让他们把教乐乐的东西都写下来。”阎学平一口答应,这点东西对老朋友们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不过这个知识全解,难道宁溪听到什么消息? 阎学平这么想着,也就问了出口,他猜测是不是廖主任那边传过来的。 “没有。”宁溪摇头,肯定道:“但国家的发展是需要人才的。” 主要的事情谈好,几个人都有点轻松。 此时,进了会客室还一句话没说过的阎嘉乐突然开口,声音清脆透着坚定:“小溪姐,我以后也要像你这样,学一身医术,治病救人。” 宁溪是他清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自然而然地对她产生了一些敬佩和孺慕。 “好好努力,先把书本知识学好。”再考个医科大学。 明年就要恢复高考了,阎嘉乐虽然没上过学,但学籍这东西,对阎主任来说不是难事,找个高中挂上去就行。 几人高高兴兴地去了客厅,赵峥嵘已经忙完,正在询问宁少澜一些工作上的事。 “你的毕业成绩和实习成绩都是第一,怎么没分到研发部来?” 赵峥嵘先是随意问了问,发现宁少澜并不是一个贪图闲逸的人,反而对技术更感兴趣。 按理说,这样的人才不可能会分到办公室做文职的。 宁少澜心中有些猜测,但没有证据,只摇头道:“不太清楚,我原先也想去技术部或者研发部,但是报到后直接被分到宣传科去了。” 有人给她下绊子,但她没跟家里人说过。 “我让人了解一下情况。”赵峥嵘把事情记了下来,“下次有什么事情跟你二姐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喵喵喵~”星星一觉睡醒,迈着优雅的步伐从楼梯上下来,仿佛一个高傲的公主。 宁溪瞬间意会了它的暗示,这是肚子饿了要求开饭呢,大笑道:“哈哈哈,吃饭吧!” 星星果然满意地瞧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过来蹭着她的小腿转圈圈。 果然,还是主人的后代聪明,能明白它的意思。 第174章 d省探亲 宁溪吃过饭才跟宁少澜去大伯家,直接推着车过去的,正好当消食了,到了正好大伯大娘下班回来。 “哟,贵客来了,有失远迎。”刘春梅瞥了眼宁溪,心里有一丝不畅快。 老三几年不回家,这小溪最近也不咋来这边了,难道是她做得不对吗? 宁溪厚着脸皮挽着她的胳膊:“大娘,我咋成贵客了,难道这不是我家了?那我可要伤心死了,我还眼巴巴给你带夜宵回来,唉~” “哼,哪个人一两个月不归家的?” 还不是你天天催生吓得我都不敢来了? 心里这么想,宁溪可不敢直接这么说,因为说也说不通,还可能引起一番长篇大论。 大娘可以从浪费父母好基因说到老了夫妻孤苦伶仃为止。 宁溪叹了口气,试探道:“唉,春天了,最近好多小孩感冒发烧的,尤其是生下来没多久的,抵抗力弱,更得仔细养着。” 这倒是事实,换季的时候,正是感冒发烧的高峰期。 刘春梅没什么异色,附和说:“我今天也听几个下馆子的人说了,所以冬天怀孕最好,夏末的时候生,天气不冷也不热,都能少受点罪。” 看来大娘还真不知道米娇娇要生孩子的事。 既然三哥没说,宁溪也就没有大嘴巴到处宣扬,聊了会天后才隐晦地提起三哥总是不回来过年的事。 又说起今年形势大好,城里的岗位较之前相对没那么紧张,虽然也就宽松了那么一点点,但也有少数门路较广的知青,通过招工回城了。 “你......”刘春梅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主要她也没明白宁溪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是手里有工作可以想办法把宁季秋弄回来? 刘春梅眼神带了两分期盼,却又很快散去,愤愤道:“你别管他了,让他在乡下待一辈子算了!反正也能吃得饱。” 宁溪听完就知道她误会了。 这方面她也想过,但是把宁季秋一个人弄回来可以,然而米娇娇那边难度不小,户口暂且不提,米家能不能同意她来城里也尚未可知。 后来她怀孕了,宁溪也就没跟俩人提过这件事。 “上次我让他留在城里,他不肯,非要回去,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现在说不定都给别人家生了娃了。” 刘春梅说得还是比较委婉的。 她当时让宁季秋带米娇娇去医院里检查,要是没怀孕,就把婚离了,她退下来把工作让给宁季秋,托关系把他弄回城。 宁季秋自觉做不出这种事情,更不可能对妻子始乱终弃,断然拒绝了老母亲的提议,两人不欢而散。 在他心中,刘春梅一直是直率善良的慈母形象,跟沉默寡言的宁知松一对比,他们几个兄弟姐夫在父母中都是更亲近母亲一些。 在他设想中,母亲肯定能理解他,欣然接受米娇娇,不曾想竟然说出这种绝情的话,让他既生气又难过。 这几年母子俩连一封书信都没通过。 宁溪宽慰她:“上次他不想回城,说不定现在愿意了呢。” 她向来都鼓励身边的亲戚朋友们继续学习,不要丢下书本的知识,从宁季秋写给她的信中也能看出他是渴望能有机会回到城市生活的。 “现在还怎么回,难不成还能把老婆孩子丢下?那还不成畜生了!” 现在都几年了,没孩子几乎不可能。 没有孩子的时候刘春梅想让宁季秋离婚回城,在她心里,离过婚远远没有前途重要。 反正那家也是图他当上门女婿留个后,离婚了她给补贴一笔钱,女方再找一个也不是事。 到时候还可以直接说是宁季秋不能生被女方甩了,女方得了钱,面子也没丢,多好的事。 刘春梅心里对米娇娇一家还有些怨怼,为什么就不能在大队里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不比宁季秋好得多? 因此她也憋着一口气,宁季秋不找她低头,她也绝不会主动联系他。 宁溪听到大娘猜测已经有了孩子,接下来的话也好说了,“大娘,三哥几年没回来了,我想去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 和刘春梅之间的矛盾,宁季秋不一定会跟米娇娇说,说了也解决不了问题反而添堵。 所以宁溪想着,米娇娇生孩子,她们宁家几个兄弟姐妹,都不去看看,也说不过去。 “你要去你就自己去,跟我说干什么!我可不会去的。”刘春梅瞧见宁大伯频频朝这边看,好似有什么话要说,狠狠瞪了一眼。 ‘别想跟着去!’刘春梅用眼神示意。 ...... 答应了阎学平后第一个周末,他就安排人来了明江,找了处偏僻的小院子,方便宁溪进行诊疗。 每周安排一个,宁溪忙得不可开交,直到五一到来,她才多请了几天假,收拾包袱准备去d省看望宁季秋。 碰巧商业局要去d省考察两边的农产品供应事宜,宁溪搭了顺风车跟他们一起去,如此一来安全性大大提高。 到站之后宁季秋会过来接她。 “小溪!” 宁溪正要进站,听到声音回头,宁大伯拎着一大包东西过来,“小溪,帮忙把这个带给你三哥,辛苦你了。” 宁大伯一开始知道宁季秋去做上门女婿的时候也很生气。 但他更多的是自责,怀疑是不是宁季秋看不到回城的希望,或者日子太苦了,所以自暴自弃干脆在乡下成家。 他想去看看,但刘春梅不允许,否则也让他赶一把潮流,先体验一下离婚的滋味。 “你跟他说,让他别怪他妈,都是我的主意,我觉得丢人,怕别人戳我脊梁骨,才让你大娘这么做的。”宁知松默默把锅揽了下来。 “还有这些钱,一份是给季秋媳妇的,一份是给孩子的,是我跟你大娘的意思。”他又拿出两个红纸包。 宁溪惊讶地微微张大嘴巴,“我大娘这是......” 上次她说打算去看宁季秋的时候,大娘没强烈反对,宁溪就知道对方态度变了,没想到竟然还准备了红包。 毕竟大伯家的经济大权一直掌握在刘春梅的手里。 “好,我知道了。”宁溪把东西收好,坐上了火车。 d省不远,很快就到站。 宁季秋带着两个人来车站接她。 一个高个子男人黝黑粗壮,眉眼和米娇娇有几分相似,可能是米娇娇家里的堂兄弟。 因为米娇娇是招婿,所以宁溪先入为主地猜测她们家没有亲兄弟。 另一妇女年纪不小,但身板看起来也很结实,应该是米家长辈,很大可能就是米娇娇的妈妈。 第175章 往事 宁季秋把她手上的东西都接过去,竟然还踉跄了一下,他面不改色道:“小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娇娇的母亲,这是娇娇的大哥米俊杰。” “娘,大哥,这是我二妹,宁溪。” “大哥好,婶子好。”宁溪看那妇人神态有些拘谨,但眼神并没有恶意便主动打了招呼。 刚刚没说话的米俊杰咧着大牙憨笑:“妹妹好,妹妹真好看!” 虽然爹娘让他少说话多做事,但是这个二妹都打招呼了,他不回应是没有礼貌的。 “哈哈,谢谢大哥夸奖。”宁溪跟他对视一眼,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大哥虽然说话没什么毛病,但看起来智商好似跟正常人有点差距。 苏英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宁溪的脸色,看到她发现老大不正常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知道女婿家里要来人之后,她心里更多的是忐忑不安,万一人家反对非要让季秋回城可咋办? 说到底还是他们米家没有底气。 当初那会计家的儿子本来答应好好的,没想到在背后说要吃他们家绝户,就算生了孩子,等两个老的走了,就把孩子的姓改回去。 如此一来,上不上门的也没区别了,平时还能帮衬家里,难怪他娘老子都答应呢。 俗话说,隔墙有耳,正好那家的邻居儿媳妇是苏英红的表侄女,私下里听到人家的打算后悄摸过来说了。 米老头气得不行。 他家孩子少,负担也轻,结婚后女婿帮衬家里也是应该的,毕竟爹娘生养一场,又不是要断亲。 可这打算着以后给孩子改姓就不成了。 他二话不说就把亲事给推了,但又不能说是被人告了密,只说不合适。 没成想那家人脸上挂不住,都低下头去做上门女婿了,竟然还被人嫌弃,一气之下竟然在背后嚼起米娇娇的舌根来。 各种胡编乱造、难听到极点的话都传了出来,还有编排米娇娇和几个队里未婚男青年不清不楚的。 这下老米家招女婿的事更是难上加难。 没成想最后宁季秋竟然主动提出要跟米娇娇结婚。 从县里坐公社的拖拉机回大队,一路上宁溪收到了不少注目礼,大家对城里人有一种看动物园猴子的新鲜感。 更别提宁溪是外省的省城来的。 有胆子大的直接问她:“你们家是不是孩子特别多,你哥在家不受宠,所以爹娘根本不在乎他当不当上门女婿啊?” 也有人猜测道:“听说你们城里人也吃不饱,是不是想把儿子像嫁姑娘一样嫁出去,好帮衬帮衬‘娘家’?哈哈哈——” 宁溪笑了笑,也不露怯,中气十足地说:“大娘,我们家孩子确实不少,要是不受宠,我能这么大老远跑过来?要不是请不到假,我们全家都要过来。 再说,您看我这样,是吃不饱的样子吗?” 宁大哥和宁二哥都想来,一来想看看弟弟,二来也不放心宁溪一个女孩过来。 但是现实是他们根本请不到假。 几个大爷大娘一愣。 他们一直看宁溪,一方面是确实对城里人感到新鲜,其次也是因为宁溪好看,还从来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姑娘,跟朵花似的! 现在想来,这宁知青包裹什么的就没断过,显然也是家里重视的孩子。 难不成还真是跟传的那样,对老米家的姑娘动了真心? 进了老米家的院子,宁溪环视四周,心中还算满意。 虽然是乡下的土院子,但是干净卫生,东西也摆得整整齐齐,墙根处还栽了几丛野花,黄的粉的正开着。 米娇娇生了对双胞胎,兄妹两个已经满月,养得很壮实,五官已经能看出一些父母的影子。 “这是爷爷奶奶给的红包~”宁溪洗漱完才去看孩子,将大伯大娘准备好的红包奉上。 “这......”米娇娇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收。 孩子的就算了,她的那一份算什么事? 抱着孩子的宁季秋也愣在原地,压抑的神情中暗含着激动。 他是知道的,他们家的钱都在刘春梅手里,没有她点头,他爸不可能掏这个钱。 “拿着吧,爸妈的一点意思。”宁季秋让米娇娇把红包收了。 看完孩子后宁溪找宁季秋谈话,家里人其实都很担心他在这边的处境,更多的是担心他是不是受了欺负,这才找本地人结婚。 宁季秋笑了笑,眼眶还有点红,“我没受什么委屈。” 他把当时米娇娇的处境简单说了一下。 “你在那之前就看上人家了吧?”宁溪眯了眯眼睛。 宁季秋承认:“是。” 好感是有的,喜欢也是有的。 他刚下乡的时候,还不会干农活,大队长怕农具伤到他们,安排本地人带着他们干活。 年轻人之间比较好交流,指导宁季秋的就是米娇娇,也就是大队长的女儿。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干的姑娘,做起农活来不比队里的男人差,卯足了一把劲,汗水都流进了这片土地里,孕育出茁壮的庄稼。 他们这些知青不愿意下乡,但乡下人也未必就欢迎他们,毕竟光是教他们干活就费了些心思。 不少教知青干活的人都颇有怨言,教不会还影响自己挣工分。 只有米娇娇从来没说过他什么。 等他学会了基础的农活,这个勤奋得像老黄牛一样的姑娘,就这样悄悄留在了他心里。 宁溪听完,像看渣男一样审视着他:“你不会是图人家会干活,想着自己能轻松点吧?” 宁季秋使劲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我是那样的人吗?” 他不是图人家会干活,相反,他恨自己不会分身术,没办法帮她把活干了。 尽管如此,那个时候他还是觉得两人没有未来,毕竟他期待着回城,回到父母身边,而不是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 听到米娇娇要结婚的时候,他是难过的。 后来婚事吹了,他又窃喜。 不知不觉中,他的情绪都被米娇娇相关的一切牵动着。 最后听见她被人编排的时候,他忍不住了。 在无望的回城和心上人之间,后者的天平逐渐加码,发生了偏移。 宁溪听得牙酸,原来宁季秋还是个纯爱战士。 听说两个孩子生下来一直是他在带着,除了喂奶都不用米娇娇操心,在这方面他确实做得不错。 “她大哥是怎么回事?不会遗传吧?”宁溪小声问着。 这话虽然问得有些冒昧,但是很多智力问题确实会遗传,这样生孩子反而是对孩子不负责。 第176章 亲戚上门 关于米娇娇家里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宁季秋被刘春梅的态度伤到了,跟兄弟姐妹们联系的时候也自觉避开了这些事情。 现在宁溪问起,也没什么不能讲的,所以他就简单讲了一下。 也就是小时候高烧不退,缺医少药的,又是农忙季节,大人都忙着田里的活,孩子生病了就给灌碗红糖水。 等几天没好再送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过米俊杰还算好的,不是彻底傻了,生活完全能够自理,就跟八九岁的小孩相差无几,懂点事,但不多。 宁溪:......这不巧了吗? 她犹豫问道:“后来没带他去医院看看?” 宁季秋坦言:“去省城看过,没看好。” 这是米娇娇跟他说的,这也是她的心病,常常自责不已。 “回头我给他看看。”想到回来之后说要去山上逮野鸡的米俊杰,宁溪咂摸着嘴说道。 “行。”宁季秋知道她换工作了,跟着一个老中医学习,心里觉得她没什么医术可言,但也不打击她,全当是练手。 反正诊脉又不会掉块肉。 傍晚的时候天快黑了,米俊杰才扛着个破麻袋从屋后绕回来。 野鸡是前几天就下的套子,天气变暖动物都出来觅食,他这一趟收获非常丰厚,但是大白天不好下山,干脆在山涧的竹林里头挖了不少笋。 “没人看见吧?”大队长吧哒吧哒抽着旱烟,看见满满当当的袋子,眼睛都眯了起来。 米俊杰摇摇头:“没有。” 他妹妹说了,弄好吃的不能被别人看见,不然人家也想吃,可是好吃的不多,多了也要留给妹妹吃。 所以他每次上山都很小心。 今天有两个妹妹在家,加上东西多,他下山时间比之前更晚了些。 田里抓黄鳝泥鳅的时候倒是不用这样,因为大家都会去抓,就看谁眼睛快手快。 苏英红从厨房探出头来:“俊杰,小秋,你们俩去后院把东西处理干净。” 她见儿子回来晚就知道有东西,早早烧好了热水候着,饭也做好了,见袋子里有鲜笋,又削了两个焯了炒了盘腊肉。 山鸡不像家养的母鸡,个头小,拔了毛更不剩啥,除了肉脏,一只也就一斤不到,总共有六只。 今晚吃鸡已经来不及了,大晚上的做肉吃香味太霸道容易让别人家眼红,天气冷也不用腌制,苏英红全部锁进了柜子里。 “要不要拿一只给大哥家?”瞅见自家男人的眼神,苏英红故意问道。 大嫂明里暗里笑话他们夫妻俩没用,还说要把小儿子米强柱过继过来,米强柱都不喊叔了,天天二爸二爸喊个不停。 要说这米强柱是个好的,那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惜这人油嘴滑舌,有好吃的就来,干活的时候就推三阻四。 指望这样的人给他们养老,想屁吃呢? 可惜米达昌也不知道咋想的,平时有点好吃的,总想着给这滑头送一口,她早就看不顺眼了。 直到娇娇招了小宁上门才改了点。 米达昌摇摇头:“不给,娇娇还要奶孩子呢,小秋妹妹来了也得吃好点,咱不能给小秋丢面子。” 乡下人要干农活,力气就是硬道理,哪家儿子多说话就硬气,可他米达昌只有一儿一女,儿子还是个不顶事的。 能做这个大队长,全靠他以前带儿子看病认识了县里的领导,还维持住了这个关系。 后头又带着生产队种菜,供应给县里的菜站,给队员们增了不少收入,这才挺直腰杆做人,没人欺负他们家。 但哪一天他没了呢?儿女却是要继续生活在这里的,他不能太得罪大哥一家。 加上大哥大嫂虽然嘴巴不饶人,但心眼坏也不至于,这才偶尔往那边送东西。 “梆梆梆~!” 说曹操,曹操到。 夫妻俩正说着话,大门被敲地咣咣响,大嫂那能穿透耳膜的声音传进来:“老二,老二家的,干嘛呢,还不睡觉就拴门?” 她听说今天老二家来客人,怎滴也不来家里说一声,眼里还有没有大哥大嫂了? 吴香菊举着拳头还在砸门,结果门突然开了,差点砸到米达昌脸上,赶紧收了回来,假装看不到他黑了的脸色,转移话题道: “我说娇娇男人家里来客人,不去我们那边说一声是几个意思啊?” 旁边米大伯也在帮腔:“就是,长兄如父,咱爹娘都不在了,有什么事大哥也要出面才对。” 来了贵客都不叫他,这让他以后面子往哪搁? 其实米大伯米大娘是想着,这小宁知青天天收到包裹大家都看在眼里,这城里来的亲戚肯定也会带不少东西来。 说不定他们来跑一趟露个面,人家也会分点东西给他们。 不过嘛,他们夫妻俩也是要面子的,这不还特意去割了条肥肉,坐在家里等着老二来叫他们。 结果等的天都黑了,人影都不见一个。 夫妻俩这才坐不住,拎着肉就过来了,生怕晚了啥也捞不着。 人都上门来了,米达昌总不能往外撵:“大哥、大嫂来了,正要去叫你们吃饭呢,快进来。” 他边往里走边解释:“小杰下午去山上挖笋回来晚了,吃得也比较晚。” 菜都在锅里温着,宁溪也没坐着等别人伺候自己,忙跟着端碗摆饭。 米大伯和米大娘一进来就看到个端着碗的漂亮姑娘,去年通了电,灯泡瓦数却不大,看得不大清楚,隐隐绰绰的侧脸,却让两人心里一惊。 这小宁家的妹子咋这么好看呢? 两人竟然奇妙地紧张起来,生怕唐突这仙女一样的客人,连挪凳子坐下的姿势都是轻轻的。 院子不大,宁溪自然听到了刚刚门口说话的声音,知道来人是米娇娇大伯,也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大伯大娘好。” “唉、唉、好好好。”米大伯米大娘手都不知道往哪搁了。 米娇娇抱着孩子忍不住想笑,她这对一惯爱占小便宜的大伯大娘,没想到还是个爱看脸的? 等大家都坐下来,宁季秋让米娇娇先吃,自己抱着孩子去一边,给孩子冲了奶粉喝。 喝完又要给孩子擦脸漱口哄睡觉,米娇娇则是端着碗自己吃一口,再给他喂一口,其他人也见怪不怪,都习惯了。 可能是她头一次来,米家的饭菜都舍得放油,宁溪吃得可香了。 “小秋妹妹,你在城里是做什么工作的?”米大娘终于免疫了美颜暴击,问出了自己想问的。 她心里想着自己真聪明,得先套近乎,不能直接问人家带什么来。 反正好东西肯定不少,听人说好几袋呢! 第177章 长辈都开口了,宁溪乖顺地回:“没正式工作,就是个临时工,不然还请不到假呢。”语气里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自认为颇有几分了解这个堂妹的宁季秋默默看着她的表演。 嗯,没有编制,也不是正式工人,说是临时工还真没什么问题。 米家大伯大娘脸上的喜色瞬间少了几分。 还以为是什么体面工作呢,搞半天竟然是个临时工,说不定比他们一年在庄稼地里的挣得还少。 大娘扯了扯嘴角:“呵呵,临时工也不错,至少还是城里人,听说你今天带了不少东西过来,老二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好一起去接你。” “是带了不少。”宁溪点点头,不少人看在眼里的,否认也没什么意义。 话音刚落,笑脸又回到了夫妻俩的脸上,就差没写上‘见者有份’四个大字。 宁溪看着俩人也是觉得有趣,说这人奇葩吧,还不忘记割条肉来,说正常吧,也没谁会厚着脸皮找侄女婿的堂妹要东西。 “带了两床新的厚棉被,全家攒了好久的棉花呢,还有锅碗瓢盆这些,也得是这些,虽然体积大了点,重量倒不是很重,不然我一个人都拿不过来。” “被子?”米大娘一愣,这姑娘不会是个憨的吧?“这大老远的,带被子作甚?” 他们老米家虽然没那么富裕,但也没到穷到没被子盖的地步。 正好那屋门虚掩着,米大娘脖子一伸,还真看见床上堆了两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陪嫁啊。”宁溪神色坦然,“我们那边出嫁都要陪棉被桌椅炊具的,桌椅是没办法了,但棉被是不能少的。” “噗——”米娇娇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宁溪还给指了指房间:“诺!就在那屋里呢,大伯你们去看看,牡丹花的大红被面,新弹的棉花,被子别提多软和了。” 她确实带了被子过来,却不是棉花的,而是蚕丝被,也不厚,等天热了给两个孩子盖的。 东西是好东西,但不多,赵怀琰托人弄了几斤蚕茧来,关姨自己在家做的蚕丝被,就做了三床出来。 最大的也就三斤。 还带了两套被面,这都是宁家结婚标配,每个孩子都有的。 “棉被也挺好,挺好。”米大伯夹了一筷子腊肉,心下想着,今天这一趟是白来了,看来这城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上次听说小秋还挖了笋寄过去,怕不是连菜都吃不起。 家里还有点笋干,要不等这丫头走的时候让她带走? 一旁的米大娘眯着眼睛偷偷打量着宁溪。 最先注意到的还是她的脸,这丫头长得可真漂亮! 大眼睛蓄着一汪湖水似的。 再仔细看看,哟!这胳膊怎么这么细?瞧瞧身上也没二两肉,衣服穿得也不咋样,好像是旧布做的。 她哪里想到,宁溪是前几个月时间连轴转太累了,直接瘦了十来斤,衣服都大了一个号。 至于身上穿的,那是因为要外出,特意穿的前几年的旧衣服,穿得光鲜亮丽出远门,这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我有钱快来偷’? “多吃点肉。”米大娘看着看着竟然产生了一丝怜爱,这么好看的姑娘,要是她家的,肯定得养得白白胖胖。 才不叫她瘦成这样呢,胖点看着才有福气。 宁溪看到对方变来变去的神色,心里偷着乐,感觉这两人还挺有意思。 吃完饭等两人走的时候,她还是拿了一包红糖、一个手电筒出来,“我爸的老朋友给的,没舍得吃,带了两包过来,大伯大娘带回去吃。” “这手电筒是我们全家攒了好久的票才换来的,没电了去供销社买电池自己换。” 这两人看着肯定不是老实巴交的,但也算不上啥大极品,至少知道她这没啥可图的也没再把肉拎回去。 “唉!”米大娘没想到峰回路转,赶紧接过来揣进怀里,总算这趟没白来,红糖是好东西啊,平时都买不着,没票! 只有去医院生孩子的,那才能开红糖。 要是谁家结婚送礼,送上半包红糖都是体面的东西了。 拿了东西,米大娘脸上笑出了一堆褶子,她大姑娘没两个月也要生了,这红糖这好备着给她坐月子。 还有这个手电筒,可真真是个好东西。 他们地里刨食的,给田里放水的时候,少不得夜里还要去田里看着,这手电筒可比火把方便多了。 她立即眉开眼笑地表态:“小秋妹妹,你放心,在这队里,没人敢欺负你哥的,谁敢欺负他就是跟我们家过不去,老米,你说是不是?” 米大伯也乐呵呵得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手电筒。 心里也想着这丫头是个好的,自家日子都不好过了,还想着攒东西大老远送过来,关键是他们也有份。 米大队长看着大哥大嫂这模样,嘴上没说什么,但自家人什么样他还能不知道嘛! 要说什么坏人也算不上,就是喜欢贪点小便宜,要是你比他过得好,那他心里就不舒服,巴不得把人家的好东西都扒拉走。 但你要是比他穷,他还反过来同情你。 总之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太好,也见不得别人过得太差! 所以他这才没把人叫过来,就怕他们眼红,没想到小秋这个妹子也是怪会演戏的,先哭穷,再给点好处。 瞧瞧他大哥大嫂这心疼的眼神,还不是被拿捏住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晚上,米大伯就带着两个儿子又叫上米俊杰,三个人大晚上出去抓田鸡,还真抓了不少。 可惜这番心意还是白费了,看着桶里带着花纹的蛙类,宁溪差点一蹦三尺高,就算做熟了也是不敢下筷。 直把米大娘看得嘴抽抽,一个劲地念叨她不会吃好东西,难怪这么瘦。 第三天宁溪总算休息好了,精神饱满,跟米娇娇家人说了给米俊杰看看的事。 米大队长也觉得没什么用,毕竟他带着去市里的医院看过几次都没好,但也不好拂了宁溪的一片好意。 想着就算治不好,也不会比现在更傻了,所以都同意了。 米俊杰最听米娇娇的话,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乖乖地躺在床上,看到宁溪取出反光的细针甚至还打了个哆嗦,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动弹。 此时此刻,米俊杰知道这针待会就要扎在自己身上了,心里发怵,妈妈呀,这个漂亮的妹妹好可怕!还是他的娇娇妹妹最好。 虽然他最害怕扎针,但是妹妹让他听话,他想让妹妹高兴,不敢拒绝。 第178章 结尾 几天后,看着老大越来越清明的眼神,老米家陷入了沉默,每个人都怕这不是真的。 米俊杰只感觉自己脑子像突然被洗了一遍,上面的灰尘都被除去,以往模模糊糊的认知瞬间清晰无比。 回想起自己往日的憨样,他羞得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只把自己关在屋里慢慢消化。 “小溪,吃饭吧。”宁溪施完针,看到这个神奇的针盒外面的标志变暗淡了许多,想来这并不是无限使用的道具。 跟第一次相比,估摸着再来一次就要失去效用了。 到时候也不知道是直接消失还是变为普通的银针。 “大娘,你们太客气了。”宁溪收拾好东西,米娇娇的母亲苏英红递来一块干净的热毛巾让她擦手。 等她坐下后,又端上一碗满满当当的鸡汤,上面飘着一层黄油,里面全是鸡腿、鸡翅。 一只鸡好吃的部位都在这儿了。 苏英红感激地看着她:“应该的,应该的。” 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这姑娘! 米大队长在旁边使了个眼色,苏英红暗中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 下午宁溪就要离开,去市里乘晚上的火车回明江,他们不是那种光说不练假感谢。 大包小包的山货本来就是要给宁溪带走的。 米大队长早上去了公社,将存折里的钱全部取了出来,家里只留了些急用的。 大头有六百多元,是老米家所有人的积蓄。 苏英红已经偷偷放进了宁溪装衣服的包裹里面。 来时一大包,去时更大包。 下午到了火车站,宁溪不由得庆幸现在可以送进站,不然她一个人还真不能把这一堆东西带进来。 “三哥,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记住了吧?” 宁季秋点点头:“你放心,我知道轻重。” 以前宁溪让他不要拉下学习的时候,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一开始那几年心里还有点盼头,如今在繁重的农活压力下,那一点点火苗早就灰飞烟灭了。 只是没想到小溪为了这件事还能跑一趟,带了不少书过来,听说这些辅导资料还是不少‘教授’最近才编写出来的。 就为了这份心,他也要好好学习,带着娇娇一起。 总不能宁溪都这么为他考虑了,他自己还不当回事吧? 宁溪见他神色认真,也放在心来。 现在除了下乡的宁季秋,其他人的日子都过得不错,一家人嘛,都好才是真的好。 上火车前,她打了电话到厂里,所以赵怀琰早早就来了车站接她,见了地上小山堆一样的东西也忍不住头疼。 “......”早知道就不该为了见宁溪自己一个人来,多少也能有个帮手。 “赶紧拎上!” 宁溪可不心疼他。 她明明说了东西不少,让他叫上两个人,没想到这家伙嘴上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还是自己跑过来。 赵怀琰默默翻了个白眼,手脚麻利得扛起两个大麻袋,关键这人出门前还认真打扮了一番。 一时间整个人风格都变得奇怪起来,惹得宁溪直笑。 “哈哈~你这是穿着能去外交的衣服来火车站扛大包啊?仪式感满满!”宁溪也拿了不少东西,还能揶揄几句。 老米家按照宁溪的交代,并没有立刻宣布米俊杰已经治愈的事情,而是假称他生病,在家里休养了好一阵时间。 随后带着去市里的医院检查了一通,回到队里后,搬出早已编好的说辞,告知大家米俊杰是因为脑子里有血块压迫神经导致智力出现了问题。 但是他运气比较好,血块竟然被吸收了,所以这才慢慢康复1. 大家也不懂,也就唏嘘两句,谁也没把这件事和早已离开的宁溪联系上。 随着两个孩子慢慢长大,宁季秋和米娇娇的学习计划也提上了日程。 夫妻俩白天做完农活,晚上回家还要点着油灯学习,顺带着米俊杰一起。 不过米俊杰只想着多认识几个字,免得出远门抓瞎。 ......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逝去,转眼,已经来到了77年的秋天。 一起到来的还有高考恢复的消息。 尽管前一阵已经有了这方面的风声,但事情没有板上钉钉前,对此怀有期盼的众人都提着一颗心。 这一天,不少人一遍遍确定着报纸上的消息,有人无声流下泪水,有人高兴地大喊大叫。 也有人在漫长的等待中早已丧失信心,连报名的勇气都没有。 宁溪知道大事件的发展进程,自然没什么好意外的。 这几年来,她白天在医馆学习,晚上有空还要买系统的课程,空间自然也利用上了,一边种粮食,一边种草药。 粮食并不是她自己吃的,而是卖给其他时空的绑定者。 系统不卖粮食,这是她最大的优势。 虽然系统商城好东西不少,但对于末世、远古之类的宿主来说,粮食的吸引力更大。 宁溪买了不少现代科研设备,早就开始研究系统里能买到的一些宝贝。 现在,她最开始兑换到的营养液已经有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但如何把它拿出来并量产造福大家,还有的等。 不过宁溪并不急于一时,按部就班考了最好的医学院,精力都用在学习上,加上她本来就不是从零开始,就成了老师眼里最优秀的那一号学生。 也正是因为她的表现都被老师看在眼里,大三的时候,院长亲自通过了她的课题申请。 宁溪也没让大家失望,或者说,她早就已经有了结果,现在只是重复而已。 短短一年的时间,被命名为n-健康1号的营养剂成功问世,它的所有成分都是从中药中提取出来的,其中不少药材都十分珍贵。 所以注定了它的价值并不亲民。 “你要把它的配方无偿上交给国家?”秦院长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学生,“现在已经是三期临床实验了,不出意外的话,等它面世,这背后将会带来巨大的利益。” “对,我知道,我们国家经历了一段苦难的时光,不少人也受到了时代的影响,我希望它能够起到一点作用......” 宁溪话说得委婉,但大家都懂,秦院长自己更是亲历者,两年前他才从农场回来,身体自然也出现了很多问题。 当初,宁溪这个课题不少老师都是反对的。 大家都知道补药有作用,但是要想弄一支小小的营养剂,就把长年累月垮掉的身体恢复好,简直是天方夜谭。 “谢谢你,宁溪同学。”秦院长郑重道。 宁溪回到家里,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系着围裙的赵怀琰从厨房探出头:“回来啦?还有个汤,快洗手吃饭!” 两人都没有住校,在校外买了套房子住着,赵怀琰学建筑,平时也很忙,但比起泡在实验室里的宁溪,还是稍微好一点,所以偶尔做饭犒劳爱人。 “好香!看来今天有口福了。”宁溪洗完手,先给赵怀琰来了个爱的抱抱,“谢谢阿琰,有你真好。” 不管她做出什么决定,都默默支持她。 赵怀琰回抱她,轻声说:“能够遇到你是我最幸运的事。” 全文完。 番外 开 新文了 1986年夏,位于华国北方的临安镇,一个普通的小院中。 正值农历十六,圆月如银盘高悬空中,如水的月光给院子披上了一层柔纱。 屋内临窗的书桌前,原本趴在上方的身影突然抽搐了几下。 “安安!别过来!” 满身大汗地惊醒过来,刘怀玉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怎么回事?难道她没死? 又扫了眼自己完好无损的手心,她惊讶地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下一秒,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蜂拥而至,脑子都要被撑裂来一样,使劲掐着手心她才没昏死过去。 原来她换了个躯壳,灵魂钻到别人身体里来了,好在这里还是她原先生活的世界,没有像奶奶讲古时说的志怪故事那样,有几千小世界。 原主名叫柳怀玉,名字跟她只有一字之差,1967年生人,今年才19岁。 她之所以能穿过来,是因为原主已经去世了,而死亡原因令人唏嘘。 柳家父母生了五个孩子,原主排老三,两个姐姐早已出嫁,下面还有一个同胞弟弟。 最小的也是弟弟,柳家父母的老来子,今年才七岁。 原主自小心思敏感,只因出生的时候比弟弟更健壮,而弟弟生下来跟小老鼠似的,在医院保温箱住了许久。 小时候也是经常生病,一直静心养着,长大了才渐渐好转。 连生三女才得一男,本来就盼儿心切的柳家父母,虽然不至于对原主恨之入骨,但平日里也是不待见的。 偶尔弟弟生病了第一时间也是责怪原主,怪她在胎中争夺了属于弟弟的养分。 ‘你怎么不照顾好弟弟?’、‘都是你害的’、‘打娘胎里就是个自私鬼’...... 类似这样的话伴随着原主长大,也造成了她自卑内向的性格。 但人往往又是复杂的。 在教育上,柳家只有原主一人考上了高中,父母虽然责怪原主没有好好辅导弟弟功课,在学费上却也没有抠搜。 还天天叮嘱让原主一定要好好读书,考上好大学给他们争面子。 然而原主连续两次落榜。 刘家父母嘴里自然没什么好话,日常活动就是教训原主害他们白花了钱,到头来养了个废物,大专都没考上。 原主在极度的自责中越来越压抑,最终在夜里,悄悄用铅笔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刘怀玉抬起手腕,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白皙瘦弱,哪有什么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可置信地一寸寸抚摸着手腕上的肌肤,同时仔细看了桌上,一切都像没发生过的,什么痕迹也没剩下。 重活一次,她既震撼又庆幸,眼眶都忍不住酸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安安。 不知道现在安安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长高,想不想妈妈? 四年过去,安安已经七岁半,应该上小学了吧? 突然手腕处传来一阵滚烫的热意,将刘怀玉从思绪中唤醒,低头一看,一个青色的手镯印子出现在上面。 刘怀玉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奇异景象,越看越觉得熟悉,这浓郁的绿色,不就是她上辈子经常戴的手镯吗?! 那是她跟戚延结婚的时候,奶奶给她的宝贝,当时还不能随便拿出来。 后来戚延考上大学带她回城,形势也变好了,她才把镯子拿出来戴。 都换了个身体,这镯子咋还跟来了? 不会是奶奶讲古时说过的,传说故事里面的法器或者宝贝吧? 刘怀玉第一时间没感到害怕,而是担心这个印记被别人看到,因为这绿色太浓郁了,假称是胎记也说不过去。 而且原主的父母肯定知道自个女儿有没有胎记。 她总不能把手腕裹起来。 可就在她忧心忡忡的时候,手腕上的绿印记竟然渐渐变淡消失了。 趁着夜深人静,刘怀玉来来回回研究着手腕上的皮肤,心里想着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没想到眼前一闪来到了一片神奇的天地。 此方天地天光大亮,抬头却看不见太阳。 周围是长着花草的平地,远处有茂密的树林。 不知名的风吹过,树梢摇晃,林子里好像有奇怪的声音,听起来是某种动物发出的声响。 收回目光,刘怀玉看见身后有一间二层的竹屋,屋外用竹篱笆围了庭院,院子里是黑黢黢的土地,却一棵草都没生长。 竹屋上有块牌匾,上面的字迹与刘怀玉学过的汉字不同,她却神奇地理解了意思,翻译过来就是“灵微洞府”。 在原地观察了一番,还喊了一声,无人应答且不见人影,刘怀玉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穿过空荡荡的院子来到了竹屋里。 竹屋一尘不染,桌上靠窗的地方摆了一张竹榻,上面还摆着本摊开的书。 让人忍不住想到这里的主人不久前还临窗而坐,惬意地捧着书本畅读。 刘怀玉拿起书本,同样能够理解里面的意思。 原来这里是一个自称“灵微真人”的修仙者意外得到的洞府。 她在各处游历时误入蓝星,结果这里没有灵气,来时的通道也消失了,再也无法回去。 灵微真人装作普通人在此生活,还和普通人育有一女,丈夫去世,女儿也老去后,她便在全世界游历,记录了许多见闻。 等到她大限将至的时候,又回到华国,将洞府所依存的手镯给了女儿的后代。 因为这空间并不是她原创,也是从一位女性修仙者坐化之处得到的,所以遵守着她留下的遗言,只能传给女性。 所以灵微真人也将这一条规则再三叮嘱给后代。 “持有者为女性,且身负大功德者,方可绑定洞府自由进出并使用其中所有物品。 若借此胡作非为,伤害他人,洞府会承受万倍反噬坍塌消亡......” 原来这本书是灵微真人写下来告诫后人的。 消化完内容,刘怀玉感觉自己和空间产生了一丝奇妙的联系,心念一动就能进出,空间各处的情况只要她想知道就能立即了解。 这个奇妙的手镯令她太过震撼,出来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直到自家大公鸡开始打鸣了,睡意才席卷上来。 睡前刘怀玉想着,明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借口去城里,见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