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道戌仙》 第1章 狱中重生 “罪人方余 盗窃镇族之宝——石鬼面. 经过多次劝告概不认罪，造成我族之宝丢失，产生重大影响……” 洪亮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回荡在大殿内端坐观场的每一个人耳边。 众人皆是正襟危坐，面色凝重，隐含怒火的视线凝聚在下方的少年身上。 方余独站在殿堂中间，不卑不亢。 他浑身上下尽是“劝告”时留下的伤势。 伤口鲜血淋淋，深可见骨，涌流而出的血将他一身白衣染成血红。 破破烂烂的白衣被身上冰冷的锁链紧箍，深深陷进伤口中，冰凉中带着火辣辣的疼痛。 方余一双漆黑的眸子闪了闪，原本呆滞的瞳孔恍然清晰。 他整个人的气质也瞬间转变，变得坚毅而稳重，与刚才的颓废判若两人。 古井不波的视线扫过周遭的人群，察觉到这是在方家的审判堂中。 他表面上淡然如水，心中却是掀起波澜。 真的重生了…… 重回到了二千年前！ 察觉到这一点后，方余的脸上不禁扬起了一抹轻笑。 孤注一掷的一赌，看样子是赌对了。 然而这笑容落到了审判长老的眼中，成了充满了讽刺的讥笑。 白眉修长的长老，年龄已近百岁，声音却依旧洪亮。 看到方余嘴角的笑容，他额间拱起几道深深的皱纹，心中恼怒。 砰！ 木锤重重敲击在法桌上，引得方余抬头看向他。 审判长老语气深沉，压制着怒火，长长的白须都在微微颤动着。 “现在宣判： 罪人方余，于明日处以摄魂，死后不得葬入族墓中。 宣判结束，现将方余押入地牢之中。” 砰！ 随着最后一声锤音响起，方余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被押入了方家地下的寒河地牢中。 ………… 滴答、滴答。 地牢内湿气极重，温度如同深冬。 押入这里的罪人大多数都只穿着单衣，难以抵御这严寒，多数还没到行刑的那天就冻死了。 从地牢深处传来一股难闻的气味，像是死尸腐烂的味道，和牢中寒气混合在一起，让人胃液翻涌，对于肉体和灵魂均是艰难的考验。 进了地牢的人，很少能活着出去，大部分都是在寒冷和黑暗中，了结了自己的一生。 “好冷啊，我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放我出去!” “救命啊，放我出去，我不想死！” 听着两边的狱友无助的哭喊，方余端坐在牢房内，缓缓吐出一口雾气。 看到自己身上单薄的衣服，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恐怕到不了明天就没命了。 然而他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慌张， 前世的方余也曾经历过这一切，他自然是清楚接下来的历史发展。 但是再经历一遍，还是有些怅然。 他望着牢房顶上发光的萤石，喃喃自语道： “摄魂……” 这是一种搜查记忆的手段，在搜寻重要信息时十分好用，即便是本人都遗忘的事情也查询的清清楚楚。 但代价就是，被摄魂的人会因此造成灵魂损伤，轻者沦为白痴，一生浑浑噩噩，严重者则魂飞魄散。 这也是方家族法中最为残忍的酷刑之一。 “想要搜魂来找出石鬼面的下落吗？呵！” 想到这里，方余轻笑一声。 牵动了身上的伤势，让他不禁低下头来，有着千年经验的他，这样的伤势自然不会让他有丝毫感觉。 但，在低头看着自己稚嫩的双手，感受到体内蓬勃的生机时，心中汹涌澎湃的喜悦便难以遏制。 嗒嗒嗒…… 轻盈而急促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 方余收起笑容，心中少一思索，立刻明白了来者，于是提前到铁门前等待着。 那脚步声走走停停，一直来到了方余的牢房门前，停了下来。 在微弱的蓝光照耀下，可以看清那是一位身着加棉青衣的女子。 年龄十五岁左右，一张清秀的俏脸，眉头微皱，看到方余后，四下观望了下，凑到了铁栏们前。 “小姐已经买通了守卫，很快就可以救你出去……” 方小蝶呼出一口热气，不断摩擦着双手。 这里的寒气即便她提前加厚了衣服，也抵挡不住，浑身颤栗不止。 “等你出去之后，就直接下山去，找个族人找不到的地方，度过下半生好了。” 快速的将自家小姐的话复述了一遍，方小蝶有些同情的瞥了他一眼。 想到眼前这人的特殊身份，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她常年跟随在方家族长之女，方悦仙的身边，自然是知道一些寻常人不知晓的事情。 眼前的方余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那就是方家族长的私生子。 也就是方悦仙的弟弟。 这个身份族内少有人知，她也是机缘巧合之间，才从小姐口中听说。 然而这两姐弟之间的身份却是天差地别。 姐姐是族内第一天才，天资聪慧，身居高位，前途无量。 弟弟却是默默无闻十年，在族内尝尽世态炎凉，如今更是锒铛入狱，不久将被处以极刑。 同一个父亲，待遇却是天壤之别，如此反差，任谁听说都会唏嘘不已。 方小蝶见方余沉默不语，于是安慰道： “你也不用担心，小姐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财富，足够你平安生活……” “不必了！” 方余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令后者微微一愣。 他站起身来，身上的锁链哗哗作响，使得地牢都突然安静了下来。 听到了方小蝶的话，方余一脸平静，心中却是冷笑不止。 救我？恩惠？ 可笑！ 我方余为何入狱，别人不知情，你方悦仙会不知？ 那一夜，他正打算结束修炼，上床休息时，突然被闯入的蒙面人打晕。 等他醒来时，就已经躺在秘地之中，而那族宝石鬼面也早就不翼而飞。 背后的主使者，就是族长的亲生女儿方悦仙。 是她盗取了族宝，并将其嫁祸给方余。 目的就是为了方余的那份财产，虽然方余是私生子，但是根据族规，他也有继承权。 如今的族长身受暗疾，最多不过五六年的寿命。 等他死后，那份财产就顺理成章的，被方悦仙全部吞掉。 呵呵，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前一世的方余懵懂无知，听了意见，逃出了方家，最后在族人的追杀中，颠沛流离数十载。 可是现在，他可不是那个愣头青了。 对于如今所处的局势，他心如明镜，洞若观火，早就想好了退路。 “方小蝶，你的父亲似乎是药阁长老吧？” 方小蝶一愣，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疑惑地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不想让你父亲贪污的事，被长老会知道吧？” 方余双眼幽如寒泉，看着脸色僵硬的方小蝶，缓缓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 “来做个交易如何……” 第2章 反抗的资本 “什么？你说什么！” 方小蝶惊得脸色发白，不住的后退了几步，反应过来后连忙维持着表情。 强撑起一副疑惑的样子，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听不懂……” 极力想要掩饰脸上的慌乱，然而强烈颤动的瞳孔，用力捏紧的双手，无不展示她的慌张。 方余走到铁栏前，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语气缓慢地道： “赵家，四方风云草……” 方小蝶的俏脸霎时间苍白一片，眼中的惊骇与恐惧浓郁到了极点。 纤细修长的双腿不住打颤，这一刻她连周围的严寒都感受不到，因为眼前人带给她的寒意更盛。 咯咯咯，牙齿相碰在一起，发出微弱的轻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方小蝶脑海一片空白，心中不断回荡着一个声音： 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件事？为什么…… 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有自己和父亲两个人知道，连父亲最亲近的手下都不知情。 为什么他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连是哪种灵草都一清二楚？ 方余没有理会陷入沉默的方小蝶，反而背过身去，在狭小的牢房内缓缓踱步。 口中念念有词道：“族规二十四条第十二项，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非法变卖族中独有灵草……” “违者，主犯处以死刑，从犯贬为奴籍，终生不得翻身。” 每说一句话，方小蝶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听到最后“贬为奴籍”，直接双腿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对于方家成员来说，贬为奴籍可能是仅次于死刑的刑罚，甚至比死刑还要残忍。 她的父亲可是药阁长老，生来便是含着金汤勺，是天之娇女，要她屈身为奴？ 不可能，她死也不可能！ 成为了奴隶，便失去了人权，和族中的家禽猪狗是一个等级。 而她本身又生得一副羞月之貌，是族中不少年轻人的梦中情人，若是她成为了奴籍…… 这个世界对于奴隶来说是残酷的，对于女奴隶来说更是如此。 “不要，我不要……” 方小蝶一想到后果，娇躯便颤抖不止，抱着肩膀蜷缩着，语气中带着哽咽。 见效果差不多，方余俯下身来，隔着铁栏冷声道： “若是明天我死在了刑场上，广誉阁就会将你们父女的事迹传遍整个古韵城。” 闻言，方小蝶突然镇定了下来，堵塞的思维渐渐活跃起来。 “你是想让我们在明天之前将你救出来对吗？” 她微微松了口气，本来她到这里就是依照方悦仙的指示，帮助方余越狱本就是计划之内。 只要之后他离开了方家，这个秘密就无人知晓。 “不！” “我要的不是越狱，而是名正言顺的正名。”方余缓缓说道。 他想要继续留在方家倒也不是舍不得，而是目前没有比方家更适合的发育之地。 想他在前世，孑然一身逃离了方家，在古韵城内打拼，何等的凄凉。 留下来，才有更多的资源可以利用。 更何况，还有许多恩怨没能了结。 方小蝶听了他的话，呆滞了许久，默默的离开了地牢。 此等大事，已经不是她可以左右的了，必须要她的父亲出马。 方余也不着急，盘膝坐在牢房内，继续理顺着未来的规划。 他的记忆中有着许多的机遇，只要运营得当，这将会极大程度提升他的修炼速度，助他重回巅峰。 “喂！你！” 正在方余闭目养神时，身旁突然出来了一声嘶哑的低吟声。 他睁开双眼，侧目看向一旁。 另一边的牢房和他的是相通的，中间只隔着一层铁栏。 另一边的犯人是一个骨瘦嶙峋的青年人，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整个人裹成粽子一样。 即便如此，他依旧难以抵挡低温，蜷缩在墙角的阴影里。 他在这里应该已经待了几天了，身体出现了明显的不良反应，面如死灰，身体虚浮。 此刻，他却是满脸兴奋的来到了铁栏前，激动的看着方余。 “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 “药阁长老私自售卖族内灵草，他们要救你出去。” 他语气极快，瞳孔不断缩放，整个人激动不已，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哦，所以呢？” 方余收回了视线，不再理睬。 年轻人一顿，求生的渴望加上方余蔑视的态度，刺激了他的内心。 他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眼中闪烁着厉光，阴声威胁道： “你们若是不救我出去，我就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大不了鱼死网破！” “我若是死了，大家都别想好活。” 年轻人的眼色越发暴戾，大有一股同归于尽的气势。 牢房内安静了片刻. 方余缓缓起身，沉默不语，来到了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还以为有了希望，脸上不由浮现了微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然而。 方余突然伸出手，透过了栏杆的间隙，抓住了他的脖颈。 一股巨力从颈间传来，带动他的身体，撞在了栏杆上。 “啊啊啊！” 凄惨的叫声瞬间传遍了整个地牢。 这地牢的铁栏门是一种十分特殊的材质，看上去平平无奇，其实温度极低。 当人接触到它时，就会被其低温冻伤。 关键是这种伤势还不是瞬间完成，而是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也导致其中的痛苦被无限放大。 年轻人在这里待了两天了，身体早已坚持不住，现在被方余抓住手中，无力反抗。 他的手臂和脸部与铁栏毫无保留的接触在一起。 剧烈的痛感如同针刺一般，他嘶吼着，大叫着，用尽全力挣扎，却依旧逃不出方余的控制。 “和我鱼死网破？你有这个资本吗？” 方余声音寒彻灵魂，让他浑身剧颤，愕然抬头对上了方余的双眼。 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没有暴虐，没有杀气，有的只是一片平静，毫无波澜。 就好像他手中之物，不过是一条狗一只猫，一头牲畜，而不是一个人。 那股发自灵魂的寒意，让年轻人的惨叫戛然而止。 恐惧自心中扩散。 “和药阁长老对抗的魄力和勇气。” “你有吗？” 年轻人泛白的嘴唇颤抖，看着近在咫尺的方余不敢说话。 见状方余松开了手，他的身体顿时向后倒去。 手臂和脸部的皮肤，已经和铁栏沾在了一起，这一倒顿时撕下了一片皮肤。 他脸上露出一片红色的血肉，却是没有半滴血液流出。 此刻的他也顾不得别的，连滚带爬的回到了角落里，藏入阴影中。 远处传来了哐当的开门声。 方余不再关注他，转头看向了正在走来的男人。 药阁长老，方呈。 第3章 无罪 方呈，方家药阁的长老，是族中举重若轻的重要人物。 靠着药阁中的灵草灵药，他在暗地里获得了不少赃款。 手头富裕了，方呈自是心情大好，前几天还收了第四房妻子。 然而今天，他却是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和赵家交易的事情暴露了！ 这件事就像是一柄悬在他头顶的利剑，他知道早晚会落下来，但没想到这么快。 来的路上，他已经回忆了千百遍，确定自己的计划没有缺漏。 那这个方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不过是一个族中默默无闻的小子，胆大包天的偷取族宝，最后被抓入地牢中。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甚至连交易对象和内容都一清二楚。 方呈都是不怕一个毛头小子，他担心的是，方余的背后还有别的势力。 今晚的风很冷，但方呈从府邸走到地牢，却是出了一头冷汗。 在见到方余的那一刻，他脸色微微一滞。 微光下，方余席地而坐，身着单衣，面色平静，见到眼前的一对父女后，才缓缓道： “来了？” “嗯。” 方呈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高大的身躯微弓着，平日里严肃古板的长老，如今却像是一个小喽啰一样。 要是让药阁的那些弟子见了，恐怕会吓得瘫倒到地上。 “那我们就来好好谈谈吧。” 方余脸上带着微笑，满脸温和，却是让父女二人都为之一寒。 ………… “为什么今天又要开庭一次？” “是啊，不是都已经确定罪行了吗？” 执法堂内，闻讯赶来的族人都在窃窃私语，视线时不时的看向下方的方余。 他与昨日一样，挺立面对着审判台，面对众人的议论毫不动容。 不一样的是，他的身边多了药阁长老方呈，以及方呈的女儿方小蝶。 “长老怎么也在这里？” 有在药阁的弟子惊出声来。 “还有小蝶师妹也在！” 闻言，众多年轻男子的视线悄然移动，都汇聚在了那道倩影上。 方小蝶站在方余身边，一袭素衣难掩那出尘的清雅气质，不愧是和方悦仙并列的方家族花。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脸色有些红润，神情扭捏中带着些……羞涩。 少女俏脸上的一抹嫣红，不知看呆了多少青年。 “方呈长老，不知你是有什么话，一定要在法庭上说。” 执法长老敲了敲木锤，朝着下方的方呈询问道。 天还没亮时，方呈就找到了他，一定要他对方余的案子再次审讯，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还非得要求在各位长老面前。 无奈，他只能起了个大早，将族人召集起来。 方呈同样也很无奈，但这是方余的要求，现在有把柄在他手里，只能百依百顺听候差遣。 他站了出来，面对着众人的视线，昂首挺胸，直截了当地说道： “方余并没有盗取族宝，他是被冤枉的，族宝丢失一事，另有蹊跷。”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一片哗然。 诸位长老面面相觑，都有些始料不及，很快就有人提出了质疑。 “按当时赶到的护卫所言，他们进入到秘地后，就发现族宝不翼而飞，而当时就只有方余在里面。” “即便石鬼面不在他身上，恐怕也和他脱不了关系吧。” 类似的质疑声不断响起。 执法长老敲了敲木锤，等待众人安静下来，这才缓缓问道： “方呈长老，你为什么认定此事与方余无关呢？” 方呈微微侧过身，露出身后的女儿，沉吟片刻，说出了令众人再度震惊的话。 “因为那天晚上，方余正和我的女儿在一起……” 一阵长久的沉寂。 “啊？”不知道是谁口中发出了声音。 案发当时可是在深夜，一对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女，深更半夜还待在一起。 这关系可不一般。 “为、为什么他们那么晚还在一起？” 一位身材瘦削的少年忍不住站起身来，青涩的脸庞上充满了紧张的神情。 同样的问题，在每个同样年纪的男子心中响起。 方小蝶是谁？ 那可是方家唯二的两朵族花，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 而如今，他们心中的女神，却和一个男人不清不楚。 这种感觉，好像心脏都停止跳动了一般。 对于打断自己的男人，方呈只是瞥了他一眼，随后继续说道： “根据小蝶的证词，她和方余当时遭受了不明人士的袭击。 方余被掳走，她也因此被打昏了过去，没能看清对方的脸。 这和先前方余的证词也是吻合的，说明这件事情本是就是有人谋划，想要恶意嫁祸给方余。” 方呈舒出口气，这番证词自然都是方余编出来的，但是必须要他来说出才有信服力。 审判台上，执法长老捋了捋白须，白眉紧皱，提出了一个疑问：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之前你不出来证明他的清白呢？” 对于这个问题，方呈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这是因为，我的女儿已经和方余私定终身，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噗！有人听言直接喷出了口水。 先前还只是猜测，听到方呈亲自开口，坐实了他们的想法，一个个心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方呈却不管自己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给族内的年轻人造成了多少伤害。 他瞥了身后一言不发的方余一眼，继续义愤填膺道： “我对女儿的疼爱，诸位长老是知道的。 像他这种卑鄙无耻，不思进取，品行恶劣，不学无术的家伙，我怎么可能把女儿交给他？” 听到方呈的咒骂声，方余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 这个老家伙竟然在这个时候都不忘了诋毁自己。 “所以我当初还在想，这小子死了，小蝶也就可以看开了，族内从不缺年轻豪杰，何必执着于他呢？ 可是小女太固执了，她说此生非方余不嫁，要是方余死了，她就跟着一起殉情。 这不，我也是没办法了，这才站了出来。” 说着，方呈还感慨的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哦，是这样啊。” 执法长老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他的确听到手下说，方小蝶曾经到地牢里看望过方余。 看来两人之间的感情的确深厚。 不去理会大殿内鬼哭狼嚎的少年们，执法长老和身边的人交流了一下意见。 既然有人证明方余的清白，那的确不该继续关押他。 除此之外，必要的补偿也是少不了的，毕竟错关了无罪之人，这事要是不处理好，对于家族执法堂的威望会有不小的影响。 不过还好，这件事方呈占大部分原因，他们也只是依法办事，错误不大。 执法长老松了口气，朝着诸位长老的方向望了一眼，和身旁的其余执法人员交流了一下眼神。 他敲了敲桌子，朗声道： “鉴于方呈长老的证词，现在宣布取消方余的罪名，暂入留察阶段。” “方余，无罪释放。” 第4章 火绒草 “真是抱歉啊，方余小友，是我错怪你了。” 方余重获自由后，还不等人群散去，执法长老就悄悄把他拉到了个没人的地方。 在方家已经做了将近五十年的执法长老，方刑天判过的案子不计其数，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 他判错的案子寥寥无几，但是像这次一般，险些判处死刑的还是少数。 一想起来，方刑天就恨不得痛骂方呈一番，手里握着证据不出面，这算什么？ 他在方余面前，微弓着身姿，苍老的脸庞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谄笑道： “这是本堂的一些赔偿，我知道这无法消除你身上的伤痛，但也是我的一些心意，请务必收下！” 话音未落，方刑天从怀中掏出一个储物袋，小心翼翼的递给了方余。 储物袋作为一种便携的储物器皿，在大陆十分常见。 根据其中空间的大小和稳固程度，可以分为金、紫、红、青、黄、绿六个等级。 方刑天递给方余的，正是黄色的储物袋，其中可以容纳五平方的空间。 方余接过储物袋，稍微探查一番，里面一共装有大概三百块灵石，还有一些瓶瓶罐罐，装的应该是药品。 颠了颠手上的袋子，感受着它的重量，方余神情漠然，看不出是喜悦还是不满，开口道： “邢长老，你觉得这点东西，能为一位清白之人洗清冤情吗？” “这……”方刑天一愣，旋即紧张起来，要是方余将此事宣扬出去。 这么大的乌龙，让他的老脸往哪儿搁啊。 他焦急地摩擦着双手，带动的白眉微微颤动，一脸急切而又无奈。 方余见状，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 方刑天心中一急，口中呼喊着，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方余面前，拦住了他。 “方余小友，这样吧，我再加上三朵火绒花，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怎么样？”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方刑天一脸肉疼，同时也是不停的观察着方余的脸色。 听到“火绒花”三个字，方余嘴角不易察觉的轻扬，脸上作出思索状，片刻之后微微一叹道：“好吧。” 他原本只是想多收取些灵石，好为之后的修炼铺路，没想到还有意料之外的惊喜。 眼见方余同意，显而易见的喜色瞬间遍布方刑天的脸，他迅速取下了腰间的储物袋，将布满褶皱的手伸入其中。 不一会儿的功夫，从中取出了三根赤红色的草。 方余的视线顿时汇聚到了他的手上。 火绒花，虽然名字是花，但是形体却像是普通的杂草，由三瓣菱形的花瓣紧紧卷起形成，呈现出耀眼的火红色。 它是一种火属性的三品灵草，是炼制火系道痕的材料之一，市场的价值大概在四百灵石左右。 这样一来，手中的灵石加上这三朵火绒草，总价值在一千五百灵石左右。 方余心中暗喜，收起了三个红色的草根，抬头对着执法长老笑道： “邢长老果然无愧法尺之名，晚辈受教了。” “哈哈哈。方余小友在法庭上面不改色，临危不乱的魄力，也让老夫很是赞扬。” 方刑天见方余收下了赔礼，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心情大好。 他顿了顿，朝着四下张望一番，确定没有人后，这才附到方余耳边轻声道： “小友，有件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 “长老请说。” 犹豫再三后，方刑天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那一夜，我听到侍卫报告声，前去秘地时，似乎看到了方悦仙的身影。” “我原先还不确定，但如果你是被人陷害的，那加害者十有八九就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方余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陷害自己的人，就是方悦仙。 方余朝着他拱拱手道：“多谢长老提醒，我会加倍小心的。” 虽然重生之后的方余早就知道了。 但不管怎样，身为长老的方刑天竟然会特意提醒他，也算是好心之举。 “你注意就好，我就先走了。” 方刑天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方余的肩头，脚步轻快的走远了。 看着他的背影，方余笑着摇了摇头，这个长老的性格还真是古怪。 他一个人站在执法堂外，伸了个懒腰，沐浴着初升的晨光，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这一世的精彩，才刚刚开始。 回家的路上，来往之人中不乏有些人对着方余指点。 经过这一次含冤入狱，他的名声算是在族中传开了。 不过相对于盗取石鬼面的罪名，他们似乎对另外一件事情更感兴趣。 从他们的小声探讨中，方余频繁听到了一个词——情敌。 看来方呈的那些话已经才族内传开了。 看着一个又一个对自己投来敌意的同龄少年，方余默默吐出口浊气。 他本来还想借着方小蝶，暗中监视方悦仙，却不想事态发展成了这样。 想必方悦仙也已经听到了风声，以她的性格，必会对方小蝶这个侍女心生警惕。 这条线是用不了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感慨。 到底是个老狐狸啊，将自己娇生惯养的女儿，送给了方悦仙作为侍女，以此来讨好族长一脉。 即便是在受到自己的威胁后，很快便梳理清楚了背后牵扯的关系，并作出了不会招惹任何一方的反应。 虽然对方小蝶的名声造成了些影响，但是却避免了被自己利用，卷入这混乱的涡流中来。 方呈能成为药阁的长老，果然非同小可。 心中思索着，脚下已经来到了家门口。 方余抬头，愕然发现自家门口三三两两的站着几堆人，眼神时不时的朝着门口看去。 这群家伙围在自己家门口干什么？ 他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立刻明白了原因。 在门口的青石台阶上，方小蝶正静静地坐在上面，像是在等待着谁。 她换上了一身墨绿色的衣裙，更加凸显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盈盈一握的腰肢在一根丝带约束下，愈显纤细。 加厚的裙摆上绣有青竹图案，淡雅中透露着清冷，裙下露出的一截小腿，在白袜的包裹下展现着诱人的曲线。 不过此时，她正在为眼前纠缠不清的少年而头疼呢。 少年名叫方宁，是方家商阁长老之子，族内有名的富二代，身份尊贵，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 正因如此，造成了他目中无人，高傲的性子，令很多人不满的同时，却又对他无可奈何。 方宁一只手拿着一张紫色的卡片，站在方小蝶面前，一脸讨好的笑着。 “小蝶，我拿到了一张光贸阁的优惠卡，听说他们那里最新来了一批灵草和秘方，都是上等货。” “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能遇上适合你的秘方呢。” 方宁理顺了一下头发，俊俏的脸上带着微笑，热情的再次发出邀请。 出身尊贵的他，自幼时便对身边的人带有一种轻蔑，自视甚高，族中少有女子能入他的眼。 方悦仙是一个，但是她的光环过于闪耀，以至于方宁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于是，他看上了另一朵族花。 在他眼中，族内的年轻一代中，也只有自己才能配得上对方。 这份执着一直持续了许久年，并且随着被拒绝的次数增多，非但没有削减，反而越发痴念。 对于这个牛皮糖一样，死活甩不掉的追求者，方小蝶也是十分的无奈。 正要抬手拒绝他的方小蝶，余光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转头看去，正是从人群中挤出的方余。 微蹙的柳眉舒展开来，方小蝶侧身躲过方宁，朝着方余一路小跑过去，站定在他面前。 “你去哪儿了？我等了你好久。” 方小蝶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方宁定在了原地，同时也让在场的众人一阵愕然。 第5章 勒索 “你来干什么？” 方余瞥了她一眼，错过面前的方小蝶，走向门口，随口问道。 方小蝶紧跟在他身后，迈着小碎步，看了看周围的人，压低声音说道：“是爸爸让我来的。” 听到是方呈的意思，方余会心一笑，不再多说，打开房门，对着身后的方小蝶道： “那就进来吧。” 正当后者准备走进房间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挡在了她的面前，正是一旁忍无可忍的方宁。 “小蝶，他是谁？” 方宁眉头紧皱，面色不善的看着方余。 他心目中的未来妻子，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和一个男子如此亲昵，让他怒不可遏。 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他看着方余的眼神中带着怨恨，嘴角用力扯出一个弧度。 “老大，他就是那个方余。” 身后的小弟中，有一个认识方余的，急忙上前低声说道。 听到“方余”二字，方宁脸上最后的微笑也消失了，眼神越发阴狠。 走上前一大步，他挡在方余面前，背对着方小蝶，阴声道：“你就是传闻里小蝶的未婚夫？” 随后不等方余说话，他便转过身面对着方小蝶，语气瞬间温和下来，劝说道： “小蝶，你父亲到底是看上他什么了？竟然要将你嫁给他。 不会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吧？” 他的心中怒气腾升，同时又是十分的不解。 为了讨好方呈那个老家伙，他不知道送过多少礼物，就为了在他面前表现一下。 但不管他怎样，方呈始终没有反应。 礼照收不误，但他和方小蝶的关系却是没有丝毫发展。 自己好歹也是商阁长老的儿子，和他方呈的女儿不正好是一对吗？ 可为什么他宁可选择这个方余，为什么？ 他凭什么？ 心中的不平让方宁的脸都微微扭曲起来，情绪有些失控，口无遮拦间，事情的真相还真被他说中了。 方小蝶面色复杂，抿了抿嘴唇，对上了方余警告的视线，又迅速把头低了下去。 这副反应落到方宁眼中，如同证据确凿一般。 内心有些疑惑，方余能抓到什么把柄，让方小蝶如此听话，同时心中也有些窃喜。 这不是英雄救美的好机会吗。 只要自己能帮她解决这个麻烦，方小蝶芳心暗许，方呈另眼相看的日子还会远吗？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迟疑，当即一脚踹开了半关着的房门。 一把抓住了方余的肩膀，想要强行将他拖出门外。 “小子，你若是识趣，就给我出来！ 我不管你对小蝶说了什么，身为商阁长老的儿子，我有义务为受难的族人发声！” 声音洪亮，正气凛然，此时的方宁一脸正直，像是真的在为族人着想一样。 同行的小弟们见状，齐齐鼓掌，一阵溜须拍马。 “老大不愧是年轻一代的领袖，这份品质真是我们的榜样啊。” “对对对，我等自愧不如啊。” 听着手下们的恭维声，方宁板起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几分笑意。 正想着安慰方小蝶，树立自己高大可靠的形象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响。 紧随其后便是一阵剧痛，从手臂出传来。 方宁脸色一变，俊俏的脸庞因为剧痛而变得苍白了几分，仓皇间转过头去。 只见方余一只手轻轻扼住他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将之死死扣住。 手腕失去了的力量，被方余轻松挣脱，随后一扭。 “啊！” 方宁吃痛的大叫一声，手臂被扭转过来，身体不自觉的跪倒在地上。 “你！” 手腕处的疼痛让方宁额头冷汗涔涔，他强忍着抬起头来，满目怒火的看向方余。 砰！ 方余一击鞭腿，猛地踢中了他的胸膛，一阵闷响过后，方宁的身体如同破麻袋一般飞了出去。 跌倒到地上，捡起一阵烟尘，一身翩翩白衣沾满了尘土，显得狼狈不堪。 “老、老大！” 身边的小弟们见状也都是傻了眼，方余的动作太快，以至于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方余轻轻拍了拍衣领，看着瘫倒在地上的方宁淡淡道： “在为别人发声之前，要先看看自己的实力。”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他，久久无言。 发生了什么？ 方余把方宁干翻了？ 瘫倒在地上的方宁同样是难以置信，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胸口传来骨裂般的痛感，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你竟然敢打我？？” 他撑起头来，面容惊骇不已，“我可是商阁长老的儿子，你敢打我？”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无不是对他笑脸相迎，何时有人敢如此对他。 一瞬间的心理落差，让他难以接受。 这种震惊中夹杂着恐惧，让他都忘记了方小蝶的事情，现在一心只想要教训眼前的人。 要让他像狗一样，跪在自己面前。 以此来洗刷这份耻辱。 “你们几个，给我教训教训他。打伤打死算我的！” 方宁冲着几个小弟嘶喊道，声音嘶哑，神情癫狂。 众人皆是一愣，相互看了一眼，走上前，将方余团团围在中间。 类似的事情以前也不少发生，每次都是他们代替方宁出手，将对方教训一顿。 事后也不过赔些灵石，方宁作为商阁长老的儿子，最不缺的就是灵石了。 如果干得好的话，他们也能拿到一笔不小的报酬。 原本他们以为，这一次也会如此。 然而半刻钟后。 方余气息微喘，站在方宁面前，身后众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翻着白眼，浑身抽搐着。 “你、你别过来！” 亲眼看到方余击败了七八个手下后，方宁慌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少年竟然实力如此强横。 方余迈开步子，朝着他缓缓走去。 “站住！” 方宁大喊一声，眼中的恐惧越发浓郁，忽地抬起右手，手中青绿色的道痕显露。 一条条晦涩复杂的纹路，缓缓浮现在他的手掌中，浓郁的灵气在手中酝酿。 微风荡起，吹动着方余的衣摆，他继续向前走着，看着方宁手中缓缓凝聚的风刃，缓缓说道： “在演武场之外的地方，使用道痕伤人可是重罪。” 咬紧牙关，方宁脸上尽是挣扎之色。 一时的犹豫，方余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砰！”一脚踢开了方宁的手掌，方余不顾对方的反抗，一只脚踩在他的手背上，伸出一只手呈钩状，停留在他眼前。 “现在我们来谈谈。” “你想出多少价钱，来买你的眼睛？” 低头俯视着惊恐万分的方宁，方余眼神冰冷，漠然的声音，令不远处默不作声的方小蝶娇躯微颤。 “你……我爸可是商阁长老，你要是敢动我，他……” 方宁嘴唇颤抖，强撑着说出这番话，然而他却绝望的发现，听到他的话后，方余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我最多不过是进牢房关几天，地牢我都活着出来了，还怕关禁闭？ 只是不知道，医阁的医师能不能治好你的眼睛。” 嘲讽的嗓音让方宁一下子没了底，眼看着方余认真的神情，修长的手指已经抵在了自己的眼眶上。 猛地向他眼中一按。 “我给！我给！” 浑身上下的衣裳都被冷汗浸湿，方宁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吓得惊慌求饶。 第6章 两万灵石 这家伙简直是疯了。 他心中不断的咒骂着眼前的这个疯子，行为冲动，毫不在意后果，但不得不说，他最怕遇到的就是这种家伙。 能用灵石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最后在方宁隐含怨恨的视线下，方余将他身上携带的将近一千块灵石取出，随后收入囊中。 方余收好了储物袋，扫了一眼周围瘫倒一地的人群，一言不发，带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的方小蝶走进了房间。 等到方余在视线中消失，方宁这才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就是难以遏制的怒火，几乎将他的理智推翻。 “该死的家伙，竟然敢勒索我？” 强撑起身体，方余颤颤巍巍的走到了一个同伴身前，看着还在昏睡中的同伴，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砰！ 他一脚踩在那人的肚子上，用尽力气踩踏着，像是要将对方余的怒火撒在这人身上。 “给我起来！”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那人在疼痛中惊醒过来。 在方宁阴森的嘶喊声中，众人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迷茫与不解在每个人心中蔓延，他们看向那间破旧的老房子，目光中带上了些许畏惧。 相互搀扶着离开了方宁的家，临走前，方宁回头展望着，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 “哼！方余，你别神气。我对付不了你，有的是人对付你！” 方余的房子是他的母亲留下来的，到现在也有些年头了，房檐窗框尽是岁月的痕迹。 狭小的房间内没有过多的摆设，仅有一张小床，一张木桌而已，此时正值冬季，屋内却连个火炉都没有。 当方余走进房间时，纵使曾经颠沛流离上千年，以他的心性还是不由得一怔。 与记忆中完全一样的摆设，勾起了他心中的几分柔情。 手掌摩挲着木桌粗糙的纹路，方余收复好心绪，坐到床边。 他点了一下储物袋中的财富，光是灵石就有大概一千四百多，更别提还有三朵三品灵草。 这样一来，前期需要的资源基本上足够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多准备一些比较好。 进门之后，方小蝶先是打量了一番这个狭窄阴暗的房子，随后默默的站在一边，注视着方余。 “你现在已经摆脱罪名了，应该满意了吧？” 眼见方余迟迟没有反应，方小蝶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对于方呈两父女而言，他的存在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不知何时就会将两人推入深渊。 方余对此十分清楚，他也知道方呈表面上先是让方小蝶稳住他，背地里估计正全力调查他的背景。 若是他发现自己的背后空无一人，那自己展露的威胁就如同空中楼阁，身为药阁长老，方呈只需要稍施手段，自己就难以招架。 现在的实力还是太弱了，除了用这种威胁恐吓的手段之外，别无他法。 双眼注视着方小蝶，他心思流转，沉吟片刻，伸出了两根手指。 “再追加两万灵石，这件事我就会烂在肚子，再也不提起。” “两万！” 听到这个数字，即便是方小蝶也吓了一跳，怎么也想不到方余竟然会狮子大开口。 要知道方家每个月的修士补助就只有不到两百灵石，即便是那些长老的积蓄也只有上千灵石。 上万灵石的购买力非同凡响。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和赵家的暗中交易，一共收入不到二十万，方余这一开口就要拿走十分之一。 “不可能，绝不可能！ 你不要太过分了！” 方小蝶一口回绝，以她的淡雅的性格，此时也不由得心生恼怒。 被当成冤大头的感觉，十分不好受，但是她又拿方余好不办法，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我并不是在对你说，你只需要将我的话传给方呈就行。” 面对着方小蝶的愤怒，方余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随后就下达了逐客令。 “没事的话，就请回吧。” 还未从巨额灵石中回过神来，方小蝶一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大双眸，粉唇微张，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他这是在赶我走？ 我什么时候这么遭人厌烦了？ 平日里那些同龄的族人，一个个都是想方设法跟自己套近乎，为了跟自己说上一句话都要绞尽脑汁。 可为什么到了他这里，自己就成了烦人的苍蝇？ 这巨大的反差让她愣住了，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 睁开双眼，发现方小蝶还楞在原地，方余皱了皱眉，问道： “怎么还不走？” 接连被驱赶两次，饶是方小蝶也没办法平心静气了，微翘的唇间发出一声轻哼。 一转身，气鼓鼓的走出了房间，步伐急促，态度果断，甚至连房门都没关。 待她离开后，方余这才松了口气，脸色瞬间变得很差，呼出的寒气越发浓郁。 他伸出微颤的手掌，看着本就白皙的皮肤上蒙上了一层冰霜，透明而晶莹，若不仔细观看根本不会察觉。 他脸色变了变，喃喃自语道：“这地牢的寒气还真是不一般。” 仅仅在里面呆了数个时辰，那股诡异的寒流就已经深入体内，不断的侵蚀他的身体，阵阵刺痛夹杂着寒冷传遍四肢。 不仅仅是血肉上的疼痛，就连体内的灵力流转都变得缓慢了许多，这让方余有些意外。 这说明这种寒冷不只是施加在肉身上，而是对于人的感官灵魂都有影响。 看来那地牢中，有着不小的秘密。 深深呼出口气，方余收起心神，取出了一枚火绒草。 赤红色的草根看上去平平无奇，静静的躺在手掌中，红色的荧光在根茎上流转，释放着温暖。 一经取出，房间内的温度便开始缓缓上升，寒冷被驱散，变得温暖舒适。 将火绒草举到鼻尖，对着那红色的茎叶深深吸了口气，一股暖流从鼻腔涌入体内。 所过之处，寒冷如冰释般快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暖。 方余鼻尖吸入暖流，口中凸出寒气，数个呼吸过后，脸色变得红润起来。 身体内的寒气也被驱散出体外，像是泡温泉一般，暖洋洋的，舒适的让他不禁眯起眼睛。 很快，体内积攒的寒气就已经消失殆尽。 解决了这个隐患，方余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收起火绒草，离开了房间。 走出家门之后，他顺着小路，来到了一处古朴的房屋外，抬脚走了进去。 屋檐上，在阳光照射下，那龙飞凤舞的“灵草堂”三个烫金打字，格外的闪耀。 “老板，有没有耀光草和莹泽叶？” 前台的木桌上，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翻阅着账本。 听闻声音，老者抬头看向方余，笑道：“有，要多少？” “莹润叶五片，耀光草三株。”方余毫不犹豫的答道。 “稍等。”老者道了一声，转身到身后的众多隔间中寻找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老者回来了。 “最后的三株耀光草了，小友来的正巧。” 老者笑脸盈盈道，将五片翠绿的柳叶和三根金草交到了方余面前。 检查一番，确定成色正常后，方余取出灵石，正要交付时。 “等一下，这三株耀光草我要了。” 一道熟悉而灵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方余眉头紧皱，听清楚这道声音后，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他转身看向身后那靓丽俊美的少女，语气带着几份寒冷，缓缓说出那人的名字。 “方、悦、仙？” 第7章 亲爱的弟弟 方悦仙身着一身白裙，窈窕玲珑的身躯透露着青春的活力，螓首微抬，气质高傲典雅，令人注目难移。 一双清冷的眼眸中无时无刻不带着傲然，仿佛身边的所有人都成为了她的映衬。 身为族长之女，方家最为尊贵的少女。 她的身份和实力都允许她具备这资格，因为她生来便是天骄，生来便是他人努力追赶的人。 就连这灵草堂的老者，见到方悦仙后都微微弯下腰，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浓郁。 然而方余却对其没有半分敬仰，反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眼中一闪而过的寒色被其熟练的隐下。 “咦？” 方悦仙有些惊讶，看着眼前的方余，美丽的小脸上带着几分诧异。 她注视着方余，许久才悄然一笑，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好久不见啊，我亲爱的弟弟……” “弟弟”二字还特意加了重音。 方余瞥了她一眼，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将灵草收起来，便准备离开灵草堂。 “别着急走啊。”谁知，方悦仙先一步挡在他面前，笑吟吟道： “这么久没见，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说罢，她伸手亲昵的整理着方余的衣领，凑到他耳边，轻启红唇道： “就算你不想我，也应该想一想……他吧？” 两人身体贴近，耳边轻声细语，笑脸相迎，若是旁人见了，当真以为两人是关系要好的姐弟呢。 鼻尖香气弥漫，方余看着满脸笑意的方悦仙，微微皱了皱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在灵草堂外的小路上，一对中年男女正携手走来，男的正值中年，身形挺拔，只是眉宇之间带着几分病态，两鬓花白，眼神浑浊。 女子则是气质尊贵，风情卓越，一双锐利的三角眼，眼角微翘。 两人皆是满脸微笑，一路闲聊的走入了灵草堂。 他们的视线第一时间放在了方悦仙身上，带着溢于言表的宠溺，随后才缓缓的转移到了方余身上。 霎时间，两人先是一怔，随后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两人正是方家的族长，方博远，还有他的妻子，周灵琪。 方博远今天心情大好，自己最得意的女儿突破到了入勉境九层，距离动火境只有一步之遥。 这份天资在方家的历史上都少有，相比较于那林家的林沉雪都毫不为过。 他正准备带着妻子和女儿，到灵草堂挑选几份灵草，为她亲自炼制新的道痕。 却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方余。 再一次见到他，方博远的内心十分复杂，他数次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到方余那漠然的表情时，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他身边的周灵琪脸色更是阴沉如水，见到方余就好像见到了瘟神一般。 “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灵琪声音尖锐，情绪有些激动，质问方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灵草堂是族长一家的产业？” 方余视线转向她，语气平淡的反问道。 周灵琪一时语塞，满脸嫌弃的撇过头去。 “你买这些是要炼制道痕吗？” 仔细打量了一番方余手中的灵草，方悦仙柳眉微蹙，她思索半天也想不出来，这些材料是炼制哪种道痕要用的？ 方余不置可否，神情越发厌烦。 方悦仙却好像根本没察觉到他眼中的不耐烦，继续暗含嘲讽地提议道： “炼道可不是轻易完成的，你一个人炼制失败率很高的。 不如就让我父亲来帮你吧，我的道痕都是父亲炼制的。” 听了她隐含讥讽的话，方余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就好像一个儿童，在向自己炫耀她的玩具一般，自我满足，殊不知自己毫不在意。 “不用了，族长大人日理万机，就不麻烦了。” 本来听到方悦仙的话，还有些意动的方博远，听到方余疏远的称呼，苦涩一笑。 他看着方余走远的背影，心情越发沉重。 自始至终，方余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一旁的周灵琪见他这幅模样，顿时怒气升腾，甩开他的手，快走出了灵草堂。 方博远反应过来后，只能无奈的紧跟在身后，连连道歉。 剩下的方悦仙站在门口，远望着那逐渐消失在街头的身影，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有意思，这方余不仅洗脱了冤情，还和方呈那老家伙搭上了关系，真是有意思。” 口中喃喃自语了几声，方悦仙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神戏谑而火热。 ………… 回到家中，方余盘膝坐在床上，面露追忆之色。 多年前，方博远在外出历练时，偶遇了周灵琪，两人年龄相仿，一见倾心，结为夫妻。 婚后的周灵琪很快就怀孕了，诞下了方悦仙。 在她怀孕时，方博远一个人喝醉酒，与另一位族中女子强行发生了关系。 那位女子也怀上了一个男孩，并寻找方博远索要说法。 原本在修士的世界中，三妻四妾倒也是常事。 但周灵琪性情火爆，得知事情后，将方博远骂的狗血淋头，并且坚决反对他再收第二房妻子。 周灵琪背后是周家，那是远比方家要强大的家族，方博远为此也只能放弃了那个女子。 在周灵琪的暗中指示，那位女子在族中遭受了不少非议。 直到方余出生，母亲逝世前，她都没能在见到方博远一眼…… “呼，我想这些干什么。” 方余揉了揉眉心，将诸多心事埋藏心底，调整好情绪，随后取出了买来的材料。 五片莹润叶，三株耀光草，还有从方刑天那得到的三株火绒草，这就是方余拥有的所有灵草了。 他要炼制的是一种奇特的火属性道痕。 道痕是天道划分三千后，在世界上留下的点点投影，象征着世界运行的规则。 同时也是修士至关重要的实力表现，一个好的道痕往往能提供强大的战力。 从道痕的残缺到完整，可以划分为不同的程度，从初级的一阶，到最完整的九阶等等。 方余准备炼制的，便是一阶道痕中的耀火道痕，一种兼具杀伤性和治疗的道痕。 虽然在他的记忆中，有着成百上千中不同道痕的秘方，但考虑到材料和灵力的原因，这便是最优选择。 深吸了一口，方余将材料全部取出，放在手掌上，随后缓缓调动灵力。 丝丝缕缕的灵力运转起来，从经络流向手掌部位，再缓缓外放至体外，将灵草包裹起来。 灵力形成一个气泡，包裹着红金绿三种颜色的灵草，在方余手中不断翻涌。 方余面色严肃，不断调整着灵力，手掌频频变换，上下翻舞。 灵力的气泡也随着他的动作，变换着形状，其中的灵草开始融化。 渐渐的，灵草已经完全消失，灵力泡内只剩下三种颜料。 随后这三种颜料在方余的控制下，开始彼此接触起来，就像是画布一般，彼此交融，相互融合。 体内的灵力开始迅速消耗，方余全神贯注的凝视着眼前的灵草，豆大的汗液顺着脸颊滴下。 凝练开始进入尾声，纹路基本成型了。 耀火道痕就像一朵燃烧的金色火焰，悬浮在方余面前，散发着光辉与温度。 凝练完成，方余擦了擦额头的汗液，满意的点了点头。 要炼制道痕，需要极其高超的灵魂控制能力，一般都是需要家中长辈帮忙凝练的。 好在方余前世炼制经验丰富，这才能一次就成功，即便是方博远在这儿也不管说能做到这种程度。 将这朵金色火焰吞如口中，与那方家独有的风吟道痕并列在一切。 如此一来，方余就拥有了两种道痕，战力大大提升。 正当有些疲惫的方余准备休息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第8章 药田 方余起床，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屋外站着的，正是被他气跑的方小蝶，此时她正一脸复杂的伫立在门外。 “怎么？两万灵石准备好了？” 方余试探着问道，侧身示意她进屋。 方小蝶摇了摇头，看了方余好久，这才说出了父亲的决定。 “爸爸说，两万灵石太多了，他愿意用别的东西抵换。” 果然，方余心中暗道一声，并不觉得意外，本来也不觉得方呈会老老实实的付款。 以那老家伙谨小慎微的性格，在查清楚还有多少人得知交易真相之前，一定会想尽办法稳住自己。。 这样一想，那多半就是那东西了。 一双清澈的眸子眨了眨，方小蝶在方余的直视下，白皙的小脸染上一层绯红，娇嗔道： “你想什么呢？” 回过神来，方余走出门，不顾方小蝶的异状，道：“带我去吧。” 微微一怔，方小蝶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想歪了。 转头看着方余走出小院的背影，暗骂自己一声，急忙跟上前去。 两人一前一后，循着小路朝着北边走去。 路上遇到的族人见状都是微微咂舌，很多人对于方余和方小蝶之间的谣言还保持怀疑，这下看两人相伴而行的样子，也不得不接受了。 等两人穿过半个家族后，族中的流言蜚语都传出好几个版本了。 “听说了吗，方余和小蝶两人正要去幽会，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何止啊，听说方小蝶都有了方余的孩子了，两人正盘算着成亲呢。” “不不不，我刚听说了最新消息，有人看到方余在灵草堂，当着族长的面，和方悦仙小姐搂搂抱抱。” “什么？！他占有了一朵族花不过，还想要另一朵？” “真不是个东西啊！” 小街小巷，茶楼酒馆间，类似的愤恨之声不绝于耳。 流言传到了方宁的耳中。 他牙齿紧咬在一起，发出咯吱的声响。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一直将方小蝶作为内定妻子的他，感觉像是吞了死苍蝇。 尤其是看到旁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戏谑中带着些同情的表情，好像锋利的小刀，在一片片割他的肉。 “嘿，你可别太猖狂了，方余！” 方宁表情狰狞，缓步走入了一个雅致的小院中。 院内柳树苍翠，花草相映，清新淡雅。 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正在品茶赏柳，身边四五个貌美如花的侍女，有的捶腿，有的揉肩。 男子体态臃肿，薄唇上两撇八字胡，尖眼细眉，生的一副商人样，正是商阁长老——方赤城。 “父亲，你要为孩儿做主啊！” 方宁一走进小院，收起了脸上的不屑，转为一副委屈受冤的摸样。 跪倒在地上，眼角泪水直流，声音哽咽，感情真挚。 即便是身边的侍女，见状也是有些愤愤不平。 以方宁在族中的地位，谁敢如此对他？ 这不是在商阁长老的头上动土吗？ 方宁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了半天方余的恶行，却发现父亲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愕然抬头，却发现方赤城正双目紧闭，静静的躺在躺椅上，一言不发。 正当他以为父亲睡着了，方赤城缓缓张开双眼，看向他道： “说啊，怎么不说了？” 方宁一愣，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再次闭上双眼，方赤城语气沉闷道：“大致的事情我都猜到了，我就只有一句话。” “不许你再去找他，那个方余不是那么好惹的。” 那日他在审判堂内，见到方呈极力为方余脱罪时，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身为商人，察言观色和对事态的嗅觉极其重要。 他做了这么久的商阁长老，即便是很小的细节，也能察觉到其背后的深意。 方呈虽然看上去是自愿袒护方余，还变相承认了他女婿的身份。 但事实上，方呈分明是遭受了威胁！ 他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方赤城对于方余并不熟悉，但是仅凭这一点，就足够他警惕起来。 听完了父亲的话，方宁愣在了原地。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方余，竟然能让父亲都如此忌惮。 “为什么？他不就是个毫无背景的孤儿吗？父亲，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他还有些不死心，想要用激将法来刺激方赤城。 可奈何后者年老人精，怎么可能被他这么稚嫩的把戏挑衅。 双眼微微眯起，方赤城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暗叹一声。 “这点事情都看不穿，让我怎么放心把商阁交给你啊？” “父亲！”方宁皱着眉喊道。 “下去吧。” 方赤城语气平缓的说了一声，随后不再言语，继续躺在椅子上，享受着侍女的服侍。 身躯微微一震，方宁难以置信，不得不听从父亲的命令，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小院。 方宁的修炼天资并不高，如今十七岁，堪堪达到了初灵镜九层。 这还是在大量的灵石倾注下。 相比于方悦仙十六岁入勉境九层，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 若不是他出生在富饶的商阁一脉，恐怕现在的成就连普通族人都比不上。 实力不济，但凭借着父亲的名号，他也是族中一号名人。 平日里人们对他更多的都是赞扬的恭维。 直到他遇到了方余，不仅被夺去了一千灵石，就连父亲都退避三舍。 他头一次在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这种无力感。 游荡在街道上，行人依旧在津津乐道方余二人的绯闻，感叹着方余的桃花运。 但此时，方宁心中已没有了半分涟漪。 ………… “你说的就是这儿？” 方余抬头远望，看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 地面与普通的土壤不同，呈现出淡淡的翠绿色，仿佛有型的生机在其中流淌。 这便是药田，是种植灵草灵药必不可少的条件。 眼前这处药田虽小，但要是在其中种植上灵草，待得灵草成熟，其价值绝对不低于两万灵石。 之前方余便早已猜测，方呈肯定会选择以药田相抵，果不其然。 灵草的生长需要时间，在这期间并没有灵石收入。 这变相的给了方呈调查的时间，同时也牵制住了方余的修行。 等到调查清楚之后，对付完了方余，药田就再度回到了方呈手中。 更重要的是，药田的打理，灵草的种植都需要相当的经验。 没有惊叹的新人，根本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蹲下身来，抓起一把青翠的土壤，感受着湿润。 方余微微一笑，这可是方呈的一步败棋。 第9章 药田准备 在前世里，方余曾经经营过上百万亩的药田，种植的灵草种类高达上万种。 种植灵草这种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正当他细细审查着药田的状态时，方小蝶带着一波人走了过来。 其中八个仆从，都是衣衫褴褛，身体瘦削的中年男子。 他们有高有低，神态拘谨，听从方小蝶的命令，在方余面前站成一排。 这些都是方家饲养的奴隶，担任着方家内部的各种体力工作。 剩下的一位，则是一位白衣老者，相貌衰老，满身酒气，腰间还挂着一个酒葫芦。 从远处走来，白衣老者的视线始终在方小蝶微微摆动的腰肢上，那纤细蜂腰，优美弧度，让他不住的吞咽口水。 走到方余面前，两人停了下来。 “这位是爸爸派来的药师，帮助你打理药田的。陈大师，这位就是方余。” 方小蝶转过身向陈大师介绍着方余。 陈大师鼻尖发出一阵轻声，算是回应了，他紧紧盯着方小蝶，咧了咧嘴角。 老脸醉的通红，漫不经心道：“原来是个男的，真没意思。老夫还以为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呢。 要是像小蝶姑娘你这么漂亮，老夫我就是费尽毕生所学，也要帮衬帮衬。嘿嘿嘿。” 这副猥琐的笑容让方小蝶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不悦道： “陈大师，这可是父亲的命令。” “行啦行啦，我知道，帮着小子种植灵草吗？我肯定好好帮忙。” 陈大师不以为然的敷衍道，上前用脏兮兮的手掌，拍了拍方余的肩： “小子，今后你就听本大师的，少不了你的好处。” 看着眼前醉醺醺的老者，方余默不作声，抬手拍了拍肩上的尘土。 “嗯？”正打开酒葫芦，闷上一口烈酒的陈大神，见状眉头一挑。 “怎么？你小子有意见？” 语气变得有些不善，陈大师打量了方余一番，轻蔑一笑道： “小子，我劝你别在我面前狂，不然我让你一颗灵草都收不到。” 方小蝶见状，急忙暗暗拉了拉方余的衣袖，小声道： “方余，药师十分重要，不要意气用事。” 听到她的好心提醒，方余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按理说，自己现在是她父亲的敌人，她不是应该千方百计的阻拦自己，给自己设障碍吗？ 怎么还在好心提醒自己？ 其实说出口后，方小蝶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方余轻轻甩开她的手，看着眼前正往嘴里灌酒的陈大师，嗤笑一声道： “我可不需要倚老卖老的老酒鬼，药田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多管。” “噗！” 听闻方余的话，陈大师直接将口中的酒都喷了出来，惊愕的看着方余。 半晌过后，才反应过来，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说什么？哈哈哈，真是年少轻狂啊。 你知道药田中的药力如何保持吗？你知道灵草该如何护理吗？自己管理？ 哈哈哈” 整个药田里都回荡着他不屑的笑声。 方小蝶一脸无语的看着他，自己好心提醒，反倒是启了反效果。 这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药师对于药田的重要性啊？ 直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陈大师这才停了下来，看向方余说道： “好好好，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插手了。” 眼看着方小蝶张口欲言，陈大师抬手制止，道： “不过我倒要看看，你年纪轻轻，能有什么育药经验，能种出什么灵草来？” 说吧，他一甩衣袖，转身离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种植灵草可是难事，不同灵草适用的药液，生长的期限，都需要药师不断的学习。 要师承的药师还好，自学的药师想要成才，更是难上加难。 陈大师虽然在方家的药师里，算不上头号，但毕竟年事已高，经验还是有不少。 这次方呈派遣他来之前，特意暗中交代他，让他暗中使坏，阻止方余利用药田。 以他的经验，稍施手段，晾方余也看不出来。 但他没想到，方余竟然直接拒绝了他。 这下倒好了，不用他亲自动手了。 走在会族内的路上，陈大师还在美滋滋地盘算着： “不用干活正好，去清月楼逛逛，那儿的姑娘可水灵水灵的。” 望着陈大师的身影离开了视线，方小蝶气得直跺脚，有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 随后一转头，看到方余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无奈轻叹一声，嘱托道： “那你自己小心点，可以去学堂查查资料。不要把药田养死了。” 等到方小蝶走后，方余先是给八个仆从分配了任务，先去保持药田的药力。 他登上药田旁的小山丘，思索着应该种植何种灵草。 不同的灵草适应的环境不同，对应的气候也不同，这一点非常重要。 方余的脑海中有着上百种选择，但是他想要的不是单纯的收益，而是要将收入最大化。 遥望远处，山恋叠峰间，雾气弥漫。 天边一片晴朗，吹来的微风有些湿润。 回忆着前世的记忆，方余很快就有了思路。 “我记得前世离开方家后不久，就迎来了一场持续许久的暴雨，这倒是个机会。 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几天之后了。” 眼神顿时亮了起来，随后方余嘱托一名仆从，从灵草堂买来了灵草的种子。 相比较成熟的灵草，种子的价值便宜许多。 上百粒优质的种子，也不过一千灵石。 转眼间，手中的财产就已经消耗见底，方余咂了咂舌，不由感叹药田的资源消耗之多。 在八位仆从将种子种下之后，方余走入了药田旁的一个小木屋。 他取出一些买来的一些低阶灵草，开始制作营养育液。 心念一动，一味金色火焰“腾”的一声，自指尖燃起，正是方余先前炼制的耀火道痕的作用。 “土语花，可若莲，鬼喧藤……” 方余口中细数着材料，将它们放入火焰之上。 这些低阶灵草内蕴含的道痕碎片较少，没有凝练的意义，所以他没有选择使用温润的灵力包裹，而是直接用火焰来加快进度。 很快，一株株千奇百怪的灵草被他扔入火焰之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灵草的形体开始渐渐融化，外壳溶解，化为墨绿色液体缓缓流下。 方余找来一个瓶子接住，不一会儿就接取了满满一瓶。 一股冰凉清幽的香气在小屋内蔓延开来，香味甚至溢出门外。 正在田中辛劳的仆从闻到，顿觉神清气爽，不由得朝小屋内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方余撩开门帘，唤来一位健壮男子。 外表憨厚的男子走入小屋内，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方余将手中的瓶子交给他，嘱托道：“这瓶营养液，按照一比五十的比列兑水，每日早晚两次滴在田中。” 吩咐完后，方余便离开了药田，顺着一旁的山路，一路朝着山下走去。 第10章 往事如烟 如今正值深秋，天气已是有些寒冷，方余独身一人行走在幽静深林中。 林中鸟鸣虫吟，声声不止，方余平心静气，仔细感受着周遭的一切动静。 沙沙，沙沙。 轻微的响声自前方响起。 方余右手一翻，灵力凝聚于掌心，瞬间甩出一道凌厉的风刃。 风刃割破空气，直直的斩向前方的一处灌木丛。 噗！ 血液纷飞，一只野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斩首。 踩在被鲜血染红的地面上，方余将野兔的身体拎了起来。 切割的部分十分光滑，毛发皮肉清晰分明，足以可见风刃的锋利程度。 这是属于方家独有的风吟道痕，速度快，隐蔽性强，攻击距离远。 方家将近九成九的族人，主要战斗方式都是依靠这种道痕，除了基础的风刃之外，还有诸多较为复杂的使用方式。 风吟道痕的特性，使得它可以适应各种场景。 这也使得其他两大家族十分头疼。 当然，它的缺点也很明显，近身攻击威力有限，杀伤力较小等等。 在初始的一阶道痕中，方余也只能给一个排在中等的评价。 方余一只手拎着滴血的野兔，穿过树林，一路来到了一处平静的湖泊。 湖边饮水的鸟雀歪了歪头，看着这个入侵者。 手掌青光闪烁，风刃在指尖凝聚，方余手上几次翻转，将野兔分割成几段，扔入湖内。 随后他静坐到一旁，随手取出几块灵石来修炼，等待着猎物上钩。 不知过了多久，方余眉头微动，睁开了双眼。 原本平静的水面上，出现了几道波纹，并快速朝着漂浮的兔肉而去。 上钩了！ 方余振奋精神，朝着湖中射出数道风刃，一时间水花四溅。 湖面上飘出几缕血迹，他走入湖中，将那东西的尸体捞了起来。 身体修长蜿蜒，身体上带着蓝色的纹路，獠牙尖锐，蛇瞳倒竖。 原来是几条水都蛇，都被方余击中了身体，断成了两截。 之后的数个时辰里，方余先后捕捉了许多水都蛇，一直到太阳下山为止。 日薄西山，天边泛起赤红的晚霞。 黄昏下，方余一人走在回族的山路上，手中拎着一个麻布袋子。 沉甸甸的落日，将他的影子拉长，贴合在起伏的山路上。 回到了药田中，方余马不停蹄的走入了小屋内。 取出一个铜盆，放到面前。 又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入其中，一枚枚蓝色的小圆珠掉进盆中，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那竟是一颗颗蛇的眼睛，堆积在一起，蓝色的蛇瞳，散发着令人后背发凉的寒意。 方余坐到地上，右手平举于胸前，凝神聚灵。 蹭。 耀火道痕展示出他特有的金色火焰，将盆中的蛇瞳一一燃烧。 火光照耀在方余年轻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柔和，少了几分淡漠。 难闻而又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像是枯草腐烂已久的味道。 盆中的蛇瞳很快就烧成了灰烬。 数十枚蛇瞳，最后仅仅只剩下一层粉末，堪堪铺满盆底。 方余又倒出数十枚，火焰再度燃起，周而复始。 等到夜幕降临，繁星点缀天穹。 终于结束了，上百枚蛇瞳全部消失，只剩下了铜盆内的一层粉末。 这粉末十分细腻，泛着微微的蓝光。 擦了擦额头的汗液，方余长出了口气，小屋内因为长时间的提炼，温度都有些上升。 体内的灵力早已消耗殆尽，现在身体还有些酸软无力。 他掀开门帘，走出屋外。 晚风徐徐，清爽微凉，吹动他湿润的发丝，轻抚他稚嫩未褪，却满是坚毅的脸颊。 抬头看向那璀璨的夜空，远处北方的几处星象频频闪烁着，似乎预兆着某种凶相。 方余忽的轻笑一声，出了药田，朝着族内走去。 家族内，此时正是晚饭时分，家家户户都传出饭菜的香气，孩童玩闹的嬉笑声。 离得近了，周遭的喧闹声更盛了几分。 方余随意的走进了一处饭馆，店中人很少，三三两两的散客。 选中了一个较为整洁空桌，刚走下，店员就来招呼了。 远远看到方余的衣着，店员的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之色。 他们这些凡人，虽然比奴隶的地位高不少，但也只是家族内为族人服务的侍从而已。 对于家族内部的修士，自然都是抱着敬畏和羡慕的心态。 瘦削的小伙熟练的擦拭了一下木桌，随后取出菜单来，热情的说道： “客官要吃点什么？” 对于食物，方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毕竟随着修士实力的提升，渐渐也就不需要进食了。 在前世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已经遗忘了大部分食物的味道。 但现在的这副身体还太弱小，离不开食物带来的能量。 方余随便点了几个菜，店小二躬身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不多时，饭菜的香味传来，店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将之一一摆放在他面前。 一只手撑在腮边，方余看着门外来来往往的行人，皆是衣着光鲜，满脸笑容，一副繁荣景象。 一家三口，年龄八九岁的小女孩，一只手牵着父亲，一只手拉着母亲，蹦蹦跳跳的前方走去。 方余看着他们，陷入了沉默。 他的眼中如烟云流转，带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注视着这个家族。 人潮汹涌，川流不息。 他好像成了人群中的一个“异类”，与周围热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三人已经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饭菜也已凉透。 这时他才恍然间缓过神来，瞳光凝聚起来，神情也变回了往日的平静淡然。 看着眼前早已凉透的饭菜，他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食物的味道在舌尖绽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似乎带领他的记忆回到了千年以前。 回到了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时期。 他轻轻放下碗筷，扯过纸巾擦拭了一下，喊道： “小二，结账。” 第11章 夜瞳草 回到了住所，方余一刻不停歇的开始了修炼。 储物袋中，除去购买灵草种子耗费的一千多灵石，如今还有不到三百。 灵石是修士必不可少的修炼资源，以前的方余就是因为缺少灵石，卡在这个境界迟迟无法突破。 相对而言，方悦仙、方小蝶和方宁自然就没有这些忧虑。 他们背后的势力财大气粗，早就铺好了道路，他们要做的只有潜心修炼。 但方余不同，他除了修炼之外，还需要照看好药田，保证灵石的收入。 如此一来，留给修炼的时间自然会被压缩，一刻也不能浪费。 摸索着灵石光滑的表面，方余将十几块灵石摆在身边，双手掐起一个古怪的手诀。 灵石的表面开始浮现出青色的雾气，雾气袅袅升起，将方余包裹在内。 青色气体透过皮肤呼吸等方法，开始渗入到他的体内，浸入四肢百骸，温润五脏六腑。 这期间就好像有只猫爪在心头挠，奇痒难忍，十分考验定力。 方余双腿盘膝，犹如老僧入定，纹丝不动。 雾气愈发凝实，已经看不见他的身体，与之对应的，实力也开始渐渐提升。 一呼一吸之间，方余体内的灵力已经积攒到了一个阈值，他双眉紧皱，全神贯注。 某一时刻，身躯一颤，一阵触电般的酥麻感觉传遍全身。 方余呼出口气，只感觉全身酸软，如同泡在温泉之中，温暖舒适。 与此同时，十几块灵石中的能量也消耗完，化为了灰烬。 他睁开双眼，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他的实力也突破到了初灵境六层。 多年以来，实力再度有所突破，心中自是惊喜难耐。 但很快方余就稳下心来，初灵境终究不过是个起点。 修炼途中，一共分为了五个大境界，分别为初灵境、入勉境、动火境、微观境、化成境。 每个境界间的突破都难如登天，纵使有着足够的资源也无济于事。 比如那方宁，就是因为天赋有限，这么多年依旧在初灵境九层，迟迟无法进入入勉境。 而反观方悦仙，天资卓越，比方宁还要小上一岁，却已经达到了入勉境九层。 想到她那令人惊艳的天赋，方余都不由得暗自称赞。 再次取出灵石，重新开始修炼，这一夜注定无眠。 翌日清晨。 方余一个动作保持了一整夜，现在感觉全身酸麻。 用力伸长了懒腰，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 拍了拍身边的灰土，这一夜他整整消耗了一百四十块灵石，这个耗资速度堪称恐怖。 剩下的所有资产，也只是不到一百七十块。 不过好在，方余的实力也接连突破，现在已经到了初灵七层。 常见积攒的底蕴在这时发挥了作用，突破就如吃饭喝水般水到渠成。 灵石再次成为了绊脚石，没有足够的灵石，修行之路便寸步难行。 于是，一大早方余就来到了药田查看。 田中，方小蝶送来的奴仆正在打理着，按照他的指示，将营养液滴入土壤中。 昨天栽种的种子，一夜之间已经长出了幼苗。 放眼望去，田地中的小土堆上，一棵棵幼苗迎风摇曳，散发着冉冉生机。 “主子，您这么早就来了。”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见到方余，急忙放下手头的工作，一路跑到他面前，低头躬身笑道。 方余看了他一眼，正是昨天那人，于是问道：“都做好了吗？” “都好了都好了。”男子闻言，连连点头，指着田中的众人，担保道： “都按照您的指示，将瓶子里的药水用上了。 今天一早起来，这苗都长出来了。” 满意的点了点头，方余转身看向他，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男子先是一愣，随后急忙回答道：“报告主子，小的没有大名，叫我小曹就行。” “好，小曹。今后这些人就交给你管理，包括田间有什么状况，都要向我一一汇报。” 方余说完，直直的看向他，冷声道：“明白了吗？” 小曹愣了好一会儿，旋即反应过来，当即跪倒在地上，砰砰磕着响头。 “小的明白了，谢主子重用。” 他的声音颤抖不止，黝黑的脸庞上带着激动的笑容。 身为奴隶的他们，生平最怕的，就是遇上一个古怪的主子。 他先前的主人就是个残暴的人，最喜欢变着花样惩罚他们。 小曹曾经亲眼看着一个年轻的二八少女，在主人的残暴刑法下，被生生打断了气。 虽然心中万般不忿，但是他们身为奴隶，能做的也就只有祈祷了。 听得方余这番话，小曹自然是欣喜若狂。 能跟在主人身边得到重用，是每个奴隶的期望。 同时他还能作为小领头，对着下边的人发号施令，算是有了点权力。 方余跨过他，走到田间，附身亲自观察着幼苗。 每一朵幼苗都只有指甲盖大小，微微露出地表，新生的嫩叶娇嫩欲滴。 这小苗最大的特点，它通体呈现出蓝色，而非绿色。 方余一朵朵检查着，小曹就紧跟在他身后，挺直了腰板，对着剩下的奴隶耀武扬威。 很快，确保了所有种子全部发芽，方余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夜瞳草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感叹。 方余转过身，看到了站在田边的陈大师。 陈大师还是一身的酒气，醉眼朦胧，离得近点还能闻到女子的胭脂味。 此时他正一脸惊诧，蹲在地上，伸出粗糙的双手，轻轻抚摸着地上的小幼苗。 看着它蔚蓝的两片嫩叶，啧啧称奇：“没想到啊，竟然还真的种出来了。” 种植灵草的艰难，有着几十年经验的他当然清楚，但他想不到方余竟然第一次就成功了。 当然，种出幼苗才只是个开始，后面的过程还复杂着呢。 饶是如此，方余也算得上天赋异禀了。 “夜瞳草，二品灵草，生长期大概二十天，属于较短的那批。市场价值一百五十灵石左右。有祛毒功效。” 陈大师沉吟片刻，说出了它的基本信息，脸上显露出认真的神色。 原先他还对方余的话有些不屑，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稍稍重视起来。 第12章 雨将至 “小家伙，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是用的什么材料作为引子？” “也牧草和除磷。”方余随口说出了两个名字。 这两个是夜瞳草的主流营养液材料，陈大师点了点头，没有怀疑。 紧接着他又继续问道：“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你准备接下来怎么辅助夜瞳草的成长呢？” 说话间，他眯起双眼，等待着方余的回答。 他毕竟是收了方呈的好处，自然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完成。 本来还觉得这个任务轻而易举，但现在看到方余进展顺利，他生出几分不安。 “当然是稀释营养液的比例，继续浇灌，保持土壤湿度了。” 方余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娓娓道来。 “哦对哦对，看我这老糊涂了，哈哈哈。” 陈大师听到后，大笑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举起腰间的葫芦，灌了一口。 他心中骂着：蠢货，夜瞳草幼体喜湿，但成长期可是十分怕水的，水分稍多就会开始腐烂。 这下他也明白了，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运气罢了、 昨夜他夜观星象，察觉到四五天后就有一场大雨。 以夜瞳草的特性，恐怕到那时一颗都活不下来。 灵草虽然是天地灵力所化，不同于凡间的作物，无须担心蛀虫的问题，但依旧无法摆脱天地自然的伤害。 寻常的雨水风暴，干旱高温都可以影响到灵草的生长。 因此，作为药师，观测天象气候已经成了必不可少的能力。 现在看来，估计要不了那时，就会死在这小子自己的手里了。 抹了把下巴，陈大师打了个酒嗝，摆了摆手道： “行啦，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了。” 看着陈大师远去的背影，方余沉吟片刻，回到小木屋中，取出了蛇瞳烧制的灰粉。 唤来小曹，将铜盆一同交到他手上。 “将这些粉末撒在夜瞳草的幼苗上，动作要快。” 听到方余语气急促，小曹立马接了过去，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的主子，马上就去。” 手下们开始了劳作，将带着些蓝色的粉末，撒在蓝色的幼苗上。 方余登上高坡，遥望着远处的云层。 云层相比较前日，显然更加阴沉了许多，层层叠叠的压了下来，像是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照这样子，估计要不了四五天，雨就要下来了。”方余心中洞若观火。 若是下了雨，夜瞳草可就毁了。 他这些两天的努力，和那一千块灵石也都付之东流。 要想避免损失，就只有一个办法。 在降雨前，使灵草成熟…… 到了第二天，云层更沉了几分，空气中的湿度明显上升。 人们都感受到，有一场大雨将要降临，但是都没有放在心上。 第三天，空气中的湿度更盛，夜瞳草开始出现溃烂反应，好在方余指挥众人避免了损失。 不只是方家高层发现了不对，赵林两家也感受到了异样。 这场雨恐怕不一般啊。 第四天，各家内部的气氛都有些沉闷，都感受到了空气中凝重的氛围。 三家开始各自商讨预防措施，族人开始忙碌起来，大街小巷中忙碌的身影多了许多。 甚至连山下的古韵城中，都开始在城主的领导下，修建防洪工序。 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五天。 手中的灵石已经彻底耗尽，全身上下一清二白的方余坐在小木屋前。 一旁的小曹适时的倒上了一杯茶水，双手平举，恭敬的递到方余面前。 他结果茶杯，轻饮了一口。 感受着体内初灵境八层的灵力，一边思考着明天的打算。 “主子，看这样子，这些灵草明天就可以成熟收割了。” 看了一眼田中高耸的灵草，小曹的脸上升起喜色。 “嗯。” 应答了一声，方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原本稀疏的药田里，如今已是被夜瞳草的茎叶占据，显得有些拥挤。 夜瞳草的形体几乎成熟，长度可以到达成人的肩膀，根茎粗壮，枝叶繁多。 通体也出蔚蓝色变成了蓝紫色，叶片上还带着些星辰般的点缀。 最引人注意的，使它那特殊的花朵。 花处在枝叶的中心位置，呈圆形，从上方看下，花的样式如同一张睁开的眼睛。 瞳孔中星光粼粼，泛着迷人的色彩，如梦似幻。 那巨大的眼睛有成人拳头般大小，直直的遥望着苍穹，这也是它被称为夜瞳草的原因。 这批夜瞳草的成色不错，能买个不低的价钱。 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方余回到了小木屋中。 木屋内有一床棉被，这些天他都是睡在这里的。 没了灵石修炼，他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忍不住思索起了前世的事情。 前世的他听了方悦仙的蛊惑，逃离了方家之后，就躲到了古韵城中。 在古韵城中四处碰壁，吃了不少苦头。 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事不仅引起了古韵城的注意，连三大家族都投入了目光。 那就是声名显赫的，古王传承。 传言在古韵城中，有这一对兄妹，两人没有亲人，相依相伴，在城中生活着。 一个偶然的机会，其中的哥哥在某座山上，偶然碰到了山体坍塌。 也许是连续的大雨冲刷，使得山体松动，隐藏在其中的秘境入口显露出来。 哥哥走入其中，发现了古王的传承。 他大喜过望，不仅自身的实力提升了不少，还收获了一笔巨大的财富。 之后他凭借着这份财富，在城中潜心修炼多年，成为了当时有名的强者，实力之强悍，如雷贯耳。 等到他将传承都消耗过半后，三大家族的人这才发现了当初的秘境。 三大家族恼羞成怒，联合将他围攻起来。 在与三大家族激战数十天后，他才终于力竭而亡，然而三个家族也都是伤亡惨重。 回忆起前世的那场奇缘，方余目光动了动。 只要他能够抢先一步找到那对兄妹，就能够先一步进入秘境，将其中的传承抢到手。 不过古韵城那么大，要想找到那两人可不容易，因此才需要夜瞳草。 想着想着，他的瞳孔开始变得涣散，难以抵挡的倦意袭来。 他躺在床上，渐渐陷入了梦中。 夜里一片平静，就连昆虫的鸣叫都消失了。 然而这平静中，却似乎透露着不凡。 深夜，月光透过层层乌云，显得黯然失色。 药田里，一个不速之客展露出身形。 陈大师看着田中的夜瞳草，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难以置信道： “竟然已经成熟了！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么短时间就催熟了夜瞳草？”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后想到，若是让这小子成功了，那自己的任务岂不是泡汤了。 心中升起一抹歹念，他扫了一眼小木屋，确保方余还在沉睡中。 随后蹑手蹑脚来到了田地里。 “抱歉了，小家伙，谁让你得罪了方呈呢。 我也是例行公事，你可不要怪我啊。” 口中喃喃自语，他眼中寒光大绽，嘴角勾勒出一个阴险的角度。 取出一酒葫芦，就准备朝着夜瞳草的根茎倒去。 第13章 不感兴趣 “嘿嘿嘿，这下看你怎么办！” 陈大师手中酒壶倾斜，酒水倒到一棵夜瞳草的根上，被其缓缓吸收。 很快，这棵夜瞳草就出现腐烂的状况，从根茎开始向上蔓延。 那绚丽的眼睛也变得黯然无光，蒙上了一层阴霾，渐渐合拢，失去了生机。 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陈大师走向另一株，准备故技重施。 “陈大师，这么晚了怎么有心情来药田里呢？” 身后突然传来了方余的声音，宛如寒风骤起，凉意涌上心头。 陈大师满脸惊骇，身躯一颤，失手将酒壶扔了出去，连忙回头。 眼前不远处的方余，正一脸冷漠的盯着他。 “呵呵，我、我这不是担心吗？毕竟你没有经验，万一再出点差错，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我才晚上来检查一下。” 说着自己的都不相信的理由，陈大师满脸冷汗，强装镇定的笑了笑。 阴云挡住了皎月，药田内陷入一片黑暗。 方余身处在阴影中，一言不发。 一时间，周边死一般的寂静，让陈大师连吞几口唾液，瞪大眼睛看着方余。 清风渐起，吹动了田间的灵草，叶片触碰在一起，沙沙声响。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麻烦陈大师了。” 陈大师的心脏都要跳出喉咙了，方余才缓缓开口，背过身道： “不过现在天色已晚，若要照理，请明日再来吧。” 被下了逐客令，陈大师却松了口气，心中窃喜：还好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子。 “是啊是啊，那我明天再来。” 口中连连说着，连丢失的酒壶都不去寻找，陈大师就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他刚转过身，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风声。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冷意。 “方小友？！！” 他急忙转过身，骇然发现方余已是潜行到他身前，顿时瞳孔一缩。 方余面色冷漠，手中凝聚着锐利的风刃，不由分说的朝着他的头斩去。 嗖！ 风刃划破空气，转眼间来到了陈大师的眼前。 他大惊失色，仓皇之中急忙侧身。 噗！ 大片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夜瞳草。 猛地摔倒在地上，陈大师捂着脖颈，疼得嘶牙咧嘴。 他在地上挣扎着，看着缓步走近的方余，如同见到了死神。 “方小友，别杀我，是我的不对，求求你别杀我。” “我愿意把我毕生所悟的经验都教给你！” 生死之间，处于对死亡的恐惧，他毫不犹豫的拿出了最大的筹码。 对于陈大师的求饶，方余却毫不在意，手中风刃再度凝聚。 不等陈大师再开口，一击风刃准确的斩断了他脖子。 “不……” 陈大师瞪大了双眼，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方余的话。 “抱歉，我对你的经验不感兴趣。” 方余站在陈大师的尸体面前，忽然听到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目光一凝。 “谁？出来！” 从一旁的夜瞳草中，窜出来一个男子。 小曹满脸惊骇，脸色苍白的跪倒在方余面前，拼命的磕着头。 “主子，我只是听到声音，来查看一下，没想到……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目光在小曹的身上停顿了一下，方余俯下身，在陈大师的身体上摸索着。 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陈大师的储物袋。 “切！穷鬼。” 翻来翻去，结果只有不到三百灵石。 想来是把灵石都花在了清月楼的姑娘身上。 方余将储物袋中的灵石取出，扔到陈大师的尸体上。 他指着一旁枯萎的夜瞳草，对地上的小曹说道： “把这株草挖走，把陈大师的遗体安葬在里面。动作干净点！” “啊？是，是！”小草惊诧的抬头，对上方余冷漠的眼神。 他急忙低下头，连连答应，找来了工具，开始挖土。 方余则是趁此时间，在田周边转了一圈，确保没有目击者。 回到小木屋时，小曹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主子，事情我已经办好了。还有灵草上面的血迹也都擦拭干净了。” 小曹见方余走来，躬身声音颤抖的汇报道。 “嗯，不错。”方余声音冰冷，顿了顿道：“忘记你看到的一切。” “是！”小曹连连点头。 方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回去睡觉吧。” 说完，他就回到了小木屋内。 小曹愣在原地，热不住看向田地，看向陈大师的那个方向。 愣了许久，他才走回了住处。 夜瞳草迎着天穹，迎风招展，田地里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中午。 天色昏暗，夜瞳草完全成熟。 它的花是很好的解毒药物，但是长长的根系却没有价值，只是废料。 奴隶们将巨眼一般的花采下，小心的装在一个木箱中。 至于剩下的根茎则需要人力拔出，夜瞳草的根茎很深，分布也很广，要想拔出十分费力。 奴隶们赤裸着上身，四五个人一组，拼尽全力拉着夜瞳草的根。 “快点！动作麻利点！” 小曹手持一把长鞭，一改昨夜的怯懦，对着其余的七人又打又骂。 长鞭时不时的挥下，在他们背上留下一条条血痕。 自从他直接听命于方余之后，就间接成为了奴隶们的首领。 手中掌握了些权力，人自然就开始高高在上。 对于这些平日里的同伴，他下手甚至比主人都要狠上几分。 这一切就是为了能在主人面前得到称赞。 中年奴隶们一个个被打的浑身血流不止，敢怒而不敢言，谁让小曹是方余面前的红人呢。 不远处的小木屋前，方余正在修炼，然而一道倩影的出现，打断了他。 方小蝶一身蓝色衣装，如蝴蝶般明艳动人，她的出现，成了药田中一道亮眼的风景线。 “唉？这么快就成熟了？” 刚走田中，一看到那早已装好的夜瞳草，方小蝶吃了一惊。 原本至少要生长二十天的灵草，如今只过了短短五六天就成熟了。 方小蝶十分惊诧，从木箱内捡起一个夜瞳，放在手中观察。 “方余，你用了什么办法？” 方余来到她身边，清新淡雅的芳香扑面而来。 他想了想，道：“用水都蛇的蛇瞳，烧制成粉，就可以加快夜瞳草的生长。” “啊？”方小蝶一惊，从小在父亲的影响下，她的植药经验远比同龄人要多。 即便如此，她也从未设想过这种方法。 她顿时对方余好奇起来，有些激动的凑到他面前，“水都蛇？你是怎么想到这种办法的？”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方余不答反问。 方小蝶一愣，这才想起来这儿的初衷，四下张望着。 “对了，你见到陈大师了吗？” “没有，怎么了？”方余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道。 一边说着，他瞥了一眼药田的方向，顿时瞳孔骤缩，心中一凛。 在一棵夜瞳草上，正挂着一个黄色的酒葫芦。 那是陈大师的葫芦！ 第14章 执法队 方余脸色一变，没想到竟然有这个疏漏。 因为前面的一排夜瞳草都连根拔出，这才将它显露了出来。 只要方小蝶稍一回头，就能看到。 “我负责的药田里，有些灵草出现了异常生长的反应，这一方面陈大师比较擅长。 本来还想请教他的，可是不管是药阁还是其他地方，都找不到他人。” 脸上浮现出失望的表情，方小蝶正要转过头，看向葫芦的位置。 方余心中震颤，急忙上前按住她的肩膀，一边顺势拉住她的手。 “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说。” 一边说着，方余一边拉着方小蝶走到了小木屋里。 顺便还给远处的小曹使了个眼色。 后者发现了那个葫芦，顿时脸色大变，急忙将葫芦塞进了衣服里，惊出一身冷汗。 手掌被方余握着，温暖舒适的感觉随之传来，方小蝶愣了愣，就这样被方余拉走了。 等进了小屋，这才松开手。 方余顺手拉过一张小桌，倒上两杯茶水，推到方小蝶面前。 “谢谢。”她举起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娇颜上升起的红云尚未落下。 茶香在口中绽放，醇香四溢，她却有些心不在焉。 “有什么问题吗？”方余见她迟迟不言，开口问道。 “啊？哦哦。”方小蝶放下茶杯，轻咳两声，掩饰脸上的尴尬。 “事情是这样的……” ………… 在答疑解惑中，时间过得飞快。 方小蝶遇到的问题，在方余的指导下，全部迎刃而解。 交谈的越是深入，方小蝶就越是惊讶。 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无所不知，经过他的讲解，许多问题都变得清晰简洁。 这种感觉，好像眼前坐着的不是一个同龄人，而是一个学识渊博的老者。 小屋内，方小蝶一手撑着香腮，一双美眸中秋水微荡，呆望着方余。 黑发黑眸，相貌俊秀，谈吐间彰显着过人的见识。 相比较同龄的男生，方余要显得内敛许多。 内敛而不怯懦，果断而不鲁莽。 方小蝶眼中异彩连连，渐渐听不到方余的声音，只剩下心跳。 “喂！你在听吗？”方余说了半天，发现一直没回应，敲了敲木桌。 “哦，在、在听。”被惊醒的方小蝶慌忙回应道。 “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见。” 她慌慌张张的跑出了小屋，转眼间消失在了小路上。 一直跑到看不见方余的小屋为止，她才停下来稍作喘息，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 天边的红霞满满弥漫，犹如一段绚烂的花卷，轻轻照应在她的脸上。 俏脸白皙如雪，晶莹剔透，透露出淡淡的红晕，配上绝美的容颜，看呆了过路的行人。 回想起方余的身影，想起和他在一起时异样的感觉，她忍不住想到：难不成，我对他…… 不行！ 他可是父亲的敌人，是威胁父亲的凶手，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猛地摇了摇头，她的眼神坚定起来。 迈着轻盈的步伐朝家走去，走到街角时，终究还是忍不住，朝着方余小屋的方向望了一眼。 小屋内。 方余揉着眉心，松了口气，总算是将这件事掩饰了过去。 将木桌和茶杯收了起来，他的脸色沉下，叫来了小曹。 小曹刚一走进屋内，扑腾一声跪倒下来，痛哭流涕地喊道： “主子，是我不对，是我疏忽了。 还望主子责罚。” “我是该责罚你。”方余语气冷漠道。 “不过……”话锋一转，看向小曹淡淡道：“念在你这几天表现不错，这一次就算了。” “把葫芦处理掉，别让任何人发现。” 小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颤的抬头看着方余，紧接着连连道谢。 “多谢主子，多谢主子。” “下去吧。” “是！” 小草离开后，方余躺在木床上，看着天花板，渐渐出神。 如今夜瞳草已经成熟，就等着这场雨了。 等将这批货高价卖出去之后，就有了足够的灵石，到时候就是快速提升实力。 不管是方悦仙手中的石鬼面，还是那古王传承，都需要足够的实力才有资格去争夺。 还有方呈这个近在眼前的麻烦，也需要给他一点点威慑，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自打重生以来，他可以说是屡屡薄冰，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方呈这个保护伞下。 在他实力足够之前，也只能低调行事。 取出两块灵石，方余坐起身来，开始了雷打不动的修炼。 夜里，风声骤起，雷声鼓鼓。 一场大雨随之而来，笼罩着整个古韵城区域。 夜雨淋淋，雨水汇集成溪流，冲刷着山路。 听着窗外清晰入耳的水流声，不少的方家人彻夜难眠。 一直到天亮，雨才渐渐小了些。 淅淅沥沥的小雨，带着初冬的微寒，令行人裹紧了衣物。 泥泞的小路上，一行人正在谈论着失踪的陈大师。 方刑天年龄虽大，气色却是比一旁的年轻人还要好，面色红润，声音洪亮。 “你们都找寻过了吗？” 底下一个瘦削的年轻人站了出来，道：“长老，族内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都没有任何线索。” 白眉紧紧皱起，方刑天叹了口气，就在昨天，方呈的药阁突然报案。 说是阁中的一位药师，从昨天开始就不见踪影。 这位陈大师有个癖好，每日都要清月楼喝酒，多年以来风雨无阻。 然而他昨天却缺席了。 这立马引起了药阁的注意，所寻无果下，找上了执法堂。 对于此事，方刑天也是无奈，没有丝毫的线索，再加上清月楼那种地方鱼龙混杂。 那位陈大师被什么人暗杀了也说不定。 如果是外来人员，那破案的几率就更为渺茫了。 于是方刑天决定先回堂中，等到雨后再来查询。 这时远处跑来了一位稍矮的女子，跑到众人面前，摘下雨帽，一头柔顺的长发早已被雨水淋湿。 她捋了捋粘在前额的发丝，气喘吁吁的说道： “我打听到了消息…… 听说，昨天夜里，有人看到陈大师去了山北。” “山北？”众人面面相觑。 “山北那边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吧？哦不对，有一处药田。” “对了，那处药田据说被方呈长老转给了方余，就在前几天。” 手下人突然想到了些消息。 “方余？”方刑天捕捉到这个名字。 他心中产生了一个想法，陈大师的死和方余有关？ 这个想法一出就被他否定了，方余和陈大师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而且，那方余已经成了方呈内定的女婿，前途大好，不可能这么断送前程。 沉思冥想了片刻，他还是决定去看看。 “方辰和方丽，准备好询魂铃，跟我去见见方余，其余人先回去吧。” 人群兵分两路。 一行人三人顺着山路，朝着方余的那处药田走去。 第15章 谁害了陈大师? 淅沥细雨中，田边小屋模糊朦胧，带着几分了诗情画意。 屋内温暖舒适，一处火炉烧得通红。 方余难得的没有修炼，而是坐在木桌前品茶赏雨，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小曹。 小曹坐在柔软的坐垫上，感觉浑身上下别扭，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与主人平起平坐，这种事情闻所未闻。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他将此生做的所有事情都回忆了一遍。 难道是最近要挟铁柱他们的事情暴露了？ 还是他们合起伙来，向主子告发我了？ 低头看着眼前香气喷涌的茶水，咽了几次唾沫，始终不敢端起茶杯来。 “怎么？茶不合口味？”方余放下茶杯，看向他语气平淡道。 “不不不，合口味、合口味。” 小曹咬了咬牙，端起茶杯，将热气腾腾的茶水一饮而尽。 热茶下肚，身体顿时觉得暖和了许多。 然而小曹的心还是悬着，他强撑起胆子来，问道：“主子，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他可不相信，主子有着闲情雅致，专门找他一个奴隶来品茶。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最近，我听其他人说，你似乎态度上有些急躁啊。” 方余举起茶壶，再次续上满满一杯茶，抬头看向小曹。 闻言，小曹出了一身冷汗，憨厚的笑了两声。 “小的，这也是为了催促他们，不得已的时候才动点手脚。” “不用紧张，我不是要怪你。 相反，我还要感谢你呢。” 方余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口中却是说着感谢的话。 小曹听到后，心中疑惑不已，但同时也松了口气。 他心中升起一抹怨念：那几个龟孙子，竟然敢告状，看我回去不抽死他们。 正当这时，门外一个奴隶传来了声音。 “主子，执法堂的人来了。” 方余眼中寒光一闪，终于还是被他们找来了。 传言中，执法堂内有着一种询魂铃。 听到其铃声的人都会陷入催眠状态，到时候问什么答什么，是审讯时常用的工具。 但是如果犯人先前就被下了催眠类的招式，那询魂铃就难以发挥作用了。 这也是询魂铃和摄魂的区别。 听到主人有客人，小曹当即站起身来，躬身道：“主子，那我就先退下了。” 抬脚正准备离开，却被方余叫住。 “不用，这杯茶水你拿着……” 方余制止了他，顺手将温暖的茶杯放到他的手上。 小曹低头看了看茶水，有些想不通。 “主子，您这是……” “这茶水，你留着路上喝！”方余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 猛然抬头，小曹看到方余冰冷的脸，张开嘴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方余手中凝聚的风刃，瞬间割开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他手中举着茶杯，站在原地，感受到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 温暖湿润的触感，从脖子传到胸前。 他低下头，想要看清自己的身体，却只看到一片红色。 哐当，小曹倒在了地上。 瞪大的眼睛看着天花板，眼中的神采渐渐暗淡下去。 直到死去，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主人要杀自己。 茶杯摔在地上，裂成了碎片。 外面的众人听到了声响，闯入了屋内。 “小友，这是怎么回事？” 方刑天一马当先，走入了小屋中，第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小曹。 方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皱着眉说道：“下人不懂事，将茶水泼到了我的身上。” 方刑天沉默，打量了一下方余的衣着，胸前的确浸湿了一片。 索性也不在多说，杀了个奴隶而已。 很快，方余指挥着另一个奴隶，将小曹的尸体拖了下去。 坐回到木桌上，好奇道：“今天长老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是有什么事情吗？” “唉。”方刑天脱下雨衣，坐到方余对面，叹了口气道： “小友你不知道，药阁的陈大师，昨天开始就下落不明，我都快把家族翻遍了，还是找不到线索。” 他都一把年纪了，还在执法堂没有退休，就是因为他看不惯罪犯逍遥法外。 只要他在位一天，就绝不会放过一名犯人。 但是这一次毫无头绪的案子，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毕竟他虽然权力不小，但是实力一般，年事已高。 不管是脑力还是体力都大不如从前，也是时候找个人退位了。 “根据已有的线索，陈大师很有可能已经……”方刑天没有再说下去。 “什么？！”方余大吃一惊，面色愤恨交加，“是谁？到底是谁害了陈大师？” 见到方余这幅激动的面孔，方刑天稍微有些惊讶。 从情报里听说，这个陈大师虽然作为药师的年限已久，经验也十分老道。 但他却是个倚老卖老的糟老头子，对药田不管不顾，整日在清月楼买醉，甚至他还对族内的年轻女人动过手。 因此在年轻一代中，风评很差，连药阁的人都对其评价很糟。 没想到，方余却有这么大的反应。 到底是个心善的少年啊。 他忍不住感叹一句，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我们一定会找出真凶的。” 方余坐回到坐垫上，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还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停顿了许久，方刑天和手下交换了下眼色，试探道： “小友，能否问一下，你昨天晚上在干什么？” 方余闻言一愣，旋即脸色冷了下来，道：“怎么？长老你是在怀疑我？” “不不不。”方刑天连连摆手。 有过一次冤枉的经历，让方刑天在方余面前总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还请你行个方便。”方刑天劝说着。 方余轻哼一声，脸上流露出回忆之色。 “那天晚上我一直都在修炼，没见到陈大师啊。” 和预料的一样，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方刑天看向了手中的询魂铃，刚要开口。 “抱歉啊长老，先前在地牢里，那寒气侵蚀了灵魂，现在还未能恢复。 询魂铃毕竟还是会对灵魂产生影响，请恕我拒绝。” 不等他开口，方余反倒是先走了一旗。 方刑天被这一招噎住了，讪讪笑了笑，毕竟方余进地牢还和他有关。 还是他不知道，灵魂受损的伤势，早就被方余用火绒草治好了。 “不如这样吧，你用我这边的几个奴隶询问一下，反正我这几天都在这里，效果差不多。” 听了方余的提议，方刑天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 旋即，方余唤来了剩余的七位奴隶。 那名叫作方丽的女子，手持着询魂铃，不断地摇动着。 听到铃声，奴隶们顿时眼光涣散，整个人变成了行尸走肉一般。 询问了几个问题后，方丽回首摇了摇头。 方刑天叹了口气，向方余拱拱手道： “方小友，打搅了。” 望着雨中远去的三道身影，方余露出一个轻微的笑容。 第16章 收获 这场大雨持续了整整七天。 山坡上的方家，每天都是湿漉漉的。 长时间的阴天，使得人们的心情都低落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在这期间出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连绵的大雨中，山间的一种水都蛇开始泛滥成灾。 水都蛇本来是一种生活在水中的蛇类，但是因为这些天的大雨，它们开始频繁出现在陆地上。 尤其是山路上，放眼望去，水都蛇几乎铺满了路面。 甚至是方家族内都开始出现。 生火做饭时，从炉灶里探出个蛇头，或者在起床后，身边躺着一条冰冷的水都蛇…… 水都蛇的蛇毒毒力很强，被咬后浑身奇痒难耐，用不了几天皮肤就会开始溃烂。 刚开始几天，方家内的药力还能支撑，随着中毒人数增加，也开始有心无力。 作为解毒药材的夜瞳草本就是偏门的灵草，方家内种植的也不多，只能开始向外购买。 “差不多是时候了。” 方余走在街头，看着人潮拥挤的药阁，心中清楚，那批货该出手了。 果然，很快方呈找到了方余，提出要收购他的夜瞳草。 先前他听到汇报时，还对方余种植夜瞳草的行为嗤之以鼻，心想这种偏门灵草怎么可能卖得出去。 可没想到出现了蛇灾，夜瞳草一下成了热门。 “方余，听说你这里收获了一批夜瞳草。我冒昧的问一下，一共有多少株？” 方呈坐在木桌的另一角，试探性的询问道。 “不多，大概一百五十株。”方余轻飘飘的说道。 一百五十株！方呈心跳骤然加速，茶水撒了一手。 若不是他定力足够，恐怕都要坐到地上去了。 作为药阁的长老，他自然明白，这一百五十株的价值之大。 一株夜瞳草可以制作出十份药剂，每一份药剂标价三十灵石的话，那收益就会达到恐怖的四万灵石。 方呈得出这个数字，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仔细打量着方余的脸，伸出两根手指，低声说道： “夜瞳草的市场价格是一百五十灵石，这样，我按两百灵石一株，全部收入，怎么样？” 一株两百灵石，一百五十株就可以收入三万灵石。 他感觉这个价格还是比较公正的。 可谁知，方余听后轻笑一声，坐起身来，缓缓伸出四根手指道： “四百灵石……” “噗！”方呈刚喝到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 他抹了把脸，嘴角微微抽搐，看着方余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想骂人。 他以为方余最多开到两百五十，还想要压个价，没想到直接翻了一倍。 这小子是真黑啊！ 四百灵石？怎么不去抢！ “哼！你这是漫天要价，扰乱市场！”方呈留下一句话，愤然拂袖而去。 “我就是被蛇毒毒死，也不会买的。” 一想到方余轻轻松松就赚了几万灵石，他就恨得牙痒痒。 更让他郁闷的是，那块药田还是他转给方余的。 对于方呈的反应，方余轻抿了口茶水，表现的十分淡然。 第二天。 “方余老弟，你就降点价吧！” 方呈一脸苦相的站在小木屋前，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这些天，雨水非但没有减少，反而继续增长。 水都蛇的危害更加严重，族内大量人员遭受了毒手。 虽然族长在第一时间组织了人员，将山庄周围的水都蛇清除掉了，但架不住蛇多啊。 清除蛇灾的过程中，又有不少人中了蛇毒。 每一个中毒的族人，都是方呈严重的灵石，是市场，是财富来源。 然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却吃不到。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四百，少一块都不卖。”方余侧卧在床上，死活就是不松口。 气得方呈咬的牙齿咯吱作响，双拳攥紧，却又毫无办法。 “两百五。” “四百。” “两百七。” “四百。” “三百。” “四……百！” 方呈深吸口气，脸色难看，一脸肉疼的叫出了最后的价格。 “三百五。” “成交！”方呈从床上翻身下来，很快喊着仆从搬来了一个木箱。 箱子里，一百五十株夜瞳草的花放在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 “请长老过目。”方呈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愣在原地的方呈见状，两片眉毛都要绞在一起，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压下火来。 虽然成本价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但凭借他的营销手段，收获还是有的。 只是被这小子坑了一把，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确定箱子中的夜瞳草没有问题后，方呈取出一个储物袋，直接扔给了方余。 几个下人搬着沉重的箱子，方呈领头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方余打开袋子一看，里面装着正好五万灵石，不由得一愣。 随后他拍了拍额头，笑骂道：“这个老家伙……” 如此一来，修炼的最大困难就解决了。 当即取出了十几块灵石，按照特有的规律摆放在身旁，开始了修炼。 丝丝缕缕的灵气渗透入躯体，滋养着他的身躯，如同一股暖流游遍全身。 方余凝聚心神，“看”向了自己体内的两个道痕。 一青一金两道纹路静静悬浮，他们既不依附于血肉，也不依靠器官，而是存在于虚无的特殊空间内。 左边的青色道痕，形状宛如一片细长青翠的柳叶，散发着娇嫩而锐利的气息。 这是方家的风吟道痕，属于风系大道的分支之一。 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变幻莫测，且限制很少，适用性广泛。 回想千百年前，方家第一代族长，就是靠着这种道痕，在这古韵城一带扎下根基，造就了如今的方家。 右边的则是一朵无声燃烧的金色火焰，单是看上去就感觉到炽热。 耀火道痕，属于火系大道的变种，具有着强大的杀伤性，同时具有少许治愈能力。 在方余所知的诸多道痕中，也都称得上是上等。 但这两种都不是方余最中意的。 今时不同往日，这种等级的道痕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野心。 他需要更为强大，独有的道痕。 这就需要借助那古王传承了。 方余看向窗外，雨势似乎又大了起来。 算算时间，那对兄妹也差不多该发现传承秘境了。 “明天去古韵城一趟吧。”方余喃喃自语道。 第17章 古韵城 清晨，阴云笼罩，天色昏暗。 方余从修炼中醒来，奋起一跃，跳下床活动了一下身体。 他紧握双拳，指关节清脆作响。 砰！砰砰！ 瞬间连出数拳，拳风阵阵，带得门帘微动。 方余呼出口气，收起架势。 这副身体的素质相比于之前，有了很大的提升。 慵懒的伸了伸懒腰，他披上一件外衣，叫来了两个下人。 小曹死后，下人领头的位置空了出来。 这些奴隶们最近也都活跃起来，都在眼红这个位置。 有些事情，甚至都不需要方余吩咐，他们就已经打理妥当了。 走入小屋内的两人看上去有些激动。 左边一个正值中年，脸上带着讨好般的谄笑，一进门就垂手躬身，仔细聆听命令。 相反的，另一位年龄稍幼一点的年轻人，看上去就有些木讷，在前者带领下走到方余面前。 “去把剩下的十株夜瞳草搬到马车上。” 方余指了指墙角的木箱子，里面还剩有十株夜瞳草，这十株是他特意准备的。 “是。” 两人领命，轻松的将木箱放到了门口的马车上。 “会驾车吗？”方余朝着两人问道。 “会！会！”中年男子连声答应。 点了点头，方余坐上了马车，中年人拉着年轻人坐到了前面。 熟练的抓起缰绳，一声轻响，马车穿破薄雾，在雨中向着山下驶去。 因为雨水的缘故，山路上泥泞不堪，行车十分困难。 好在这中年人的驾车技术不错，车辆稳稳的下了山。 透过小窗，可以看到道路两旁有不少水都蛇的尸体，蜿蜒扭曲躺在路上。 随着道路渐渐平坦，水都蛇的数量开始变少。 渐渐的看不见它们的身影了。 “差不多快到了。”方余心头默念着。 果然，行驶了没过一会儿，薄雾渐开，露出一座宏伟的城市。 琼楼玉宇，高楼耸立。 远远的望去，就能感受到其蓬勃的活力。 城门前，来来往往的各类马车络绎不绝，人声鼎沸。 宽阔的街道被马车堵塞，两旁的行人撑着油纸伞，缓缓移动，像两条斑斓的丝带。 古韵城分为内城和外城，外城是居住区，内城则是贸易区。 将马车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下车后对两人说道： “你们在这儿等着。” 说完，他撑起一把油纸伞，独身走入细雨中，身影渐渐模糊。 前世的方余，在离开方家之后无处可去，在古韵城中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是一段辛苦劳累，却又充实愉悦的生活。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目及之处皆是回忆。 现在回想起来，即便是那些苦涩心酸的经历，都能让他嘴角含笑。 循着记忆的足迹，方余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高达的建筑脚下。 这里是古韵城有名的“三广阁”，也就是广贸、广誉、广炼三阁的统称，是着名的交易场所。 站在门口，方余愣了一会儿，走入了其中。 瑰丽堂皇的装饰，彰显着其背后的财大气粗，雕龙玉柱，雍容典雅。 “先生，请问您是买还是卖？” 刚走进门，一位侍女摸样的美丽少女便迎了上来。 “卖。” 侍女微微躬身，随后指引着方余走入了一个房间。 房间内一个白发老者真在无聊的打着哈欠，见到方程走进，随口问道：“要卖什么？” “夜瞳草。” 方余说着，从怀中掏出了储物袋。 听到“夜瞳草”的名字，老者的眼皮抬了抬，随后便没了反应。 作为紧缺灵草的夜瞳草本身并不罕见，在现在这种供不应求的情况，总会有人想要高价售卖。 老者的眼神不经意的从灵草上扫过，随后浑身一怔，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凝固。 桌上摆着的九株夜瞳草可不是卖给方呈的普通种类，而是经过方余特殊照料后的品种。 相比较原来的夜瞳草，它那眼睛一般的花朵更大上三分。 同时眼中也不再是璀璨的星辰，而是像蛇一般，有着一条狭长的蛇瞳。 它是一种特殊的变异种类，是方余无意中发现的，它的药效也要比普通的高出许多。 只可惜，这种变异的概率很低，方余也只培育出十株。 老者也是一位出色的药师，对于灵草经验老道，在他一番查看下，脸色变了变。 抬头再次看着方余的脸，换上一副认真的面孔。 他坐直了身体，伸出干枯的手掌，捧起一朵夜瞳草，仔细的审查着。 半响过后，他又将灵草轻放回原位。 “相比较于普通夜瞳草，价值的确要高出不少。五百灵石左右。” 思索了一会儿，老者给出一个合理的价格。 与自己预料的价格差不多，方余点了点头，将九株夜瞳草交付给了老者。 同时，老者也取出了一个青色的储物袋，递给了方余。 这储物袋也算是广贸阁的附赠品，交易金额较大时，会根据价值的不同，给予不同颜色的储物袋。 方余那个黄色的储物袋，随着灵石数量增多，已经是独木难支了。 收起储物袋后，方余还没急着走，而是又拿出了一张纸，摆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药方？” 不等方余开口，老者先出声问道。 他们出了会收购灵草之外，还会从药师手中购买一些灵草的培育药方，毕竟广贸阁本身就有药田方面的产业。 每一种药方都可以说是药师心血所聚，是独一无二的。 要想探索出一种改良药方，需要药师不计损失的，长时间的以灵草作为实验，去尝试不同方向。 在这期间的损失是难以估计的，因此药方相比于灵草，价值要在百倍以上。 看着眼前老者眼中猜疑的视线，方余解释道： “这是夜瞳草的改良药方，可以将夜瞳草的生长周期缩短至四分之一。 同时有一定概率出现蛇瞳类型。” “什么？！” 还没等方余说完，老者就激动的站起身来，身后的靠椅“哐当”倒在了地上。 老者激动的瞪大双眼，探长了上身，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纸张。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同时他的心中不断回荡着一个声音：四分之一？！四分之一！怎么可能？ 寻常的药方，能缩短一半的生长期，就称得上是极品了。 而能够缩短至四分之一的药方，他这辈子都没能见过一个。 能做出这种药方的药师，称之为大师都不足过。 “咕嘟” 猛吞了口唾液，稳定住情绪，白发老者心中对于这个少年升起几分尊敬。 他微微躬身，躬身说道：“请稍等一下。” 看着转身走出房间的老者，方余无聊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没过一会儿，一阵略带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方余抬了抬眼皮，看向了走入房间内的那抹倩影。 第18章 北堂静 一身红色衣裙衬托着女子玲珑有致的身材，不盈一握的纤细柳腰，走动间微微摇荡，带动着裙角。 裙下遇上浑圆修长的玉腿轻轻迈动，踩着优雅的步伐，朝着方余走来。 一阵香风扑面，方余抬起头来。 一张妖艳妩媚的俏脸映入眼帘，肌肤白皙胜雪，诱人的红唇微微翘起，一双凤眼带着几分媚态。 她就是广贸阁的副阁主，北堂静。 外表看上去温和柔情，平易近人，只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她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女。 “您就是要售卖药方的……小弟弟？” 似乎是因为眼前的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年轻太多，北堂静的语气有些古怪。 很快她就调整好了神情，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暗中打量着方余。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北堂静，敢问小弟弟……” “方余。” 北堂静坐到方余对面，一只手托着香腮，姿态随和，俏皮的笑容如春风和煦。 美眸快速的在桌子上的灵草上扫过，眼中惊诧之色一闪而过。 来之前，她还觉得手下的反应过激了。 如此看来，这个小家伙果然不一般。 她忍不住暗想道：他姓方，难不成是方家的人？ 没想到方家还有这样的药师。 药方虽然珍贵，但可惜只是二品灵草，价值有限。 真正有着无限潜力的，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小家伙。 在此地担任多年的北堂静，对于如何把握和客户的关系，有着很深的理解。 曾经有着无数的人，深陷于她所制造的诱惑涡流中，无法自拔，到最后人财两空而不自知。 她可太有把握了。 像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弟弟，还不是轻而易举。 “小弟弟可是方家人？” 北堂静眨了眨眼睛，俏脸微扬的盯着方余，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随着她身体的移动，丰满的胸脯微微动荡，勾勒出一个诱人的弧度，配合上她妩媚的俏脸，令人口干舌燥。 方余的视线转移到了眼前木桌上，低着头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算是吧。” 面对着眼前这位女子，即便是方余也要打起精神，少一分神就被带偏了。 在前世，方余也曾经是被她戏耍的成员之一。 往事不堪回首啊。 “呵呵呵，可姐姐怎么没听说，方家还有个这么厉害的药师呢？” 方余不置可否，没有接话。 空气似乎变得有些尴尬，北堂静掩嘴轻笑一声，素手轻点，那张写着药方的纸张飞到了她的手上。 视线从方余身上移开，在纸上快速扫过。 迅速的看完了药方，北堂静脸上的笑容更盛几分，将药方纸叠起来，放入怀中。 “开个价吧，小弟弟。” “以北堂静小姐的见识，不可能不知道这药方价格吧？ 小子我可是见识短浅，还是请你来给个价吧。” 靠在靠背上，方余第一次直视着北堂静的眼睛。 即便曾经领教过这幅美丽的面孔，再度相见时，依旧忍不住稍稍失神。 轻咬舌尖，将自己的心绪强行收束回来，方余等待着她的答案。 北堂静没有注意到方余表情的变换，她还在仔细的思考着，娥眉微蹙，指尖绕着一圈柔顺的发丝，思绪变化万千。 方余也没有急着要答案，而是耐心的等待着。 “那……五万，这个价格，小弟弟你看怎么样？” 思索片刻，北堂静抬起头，笑吟吟的看向方余。 看着她伸出的五根白嫩如葱的手指，方余沉默了，有些想不通。 药方的价值是灵草的百倍，这话确实不假，但是以寻常价格来算的。 二品夜瞳草的市场价格是一百五十灵石，在现在这种供不应求的大环境下才能到两百以上。 至于那些特殊产品，例如蛇瞳草的价值，因为数量太过稀少，不能稳定产生的药方基本不会参考。 原本方余还想着报四万的价格，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给出五万。 这相当于灵草两百倍的价值了。 一旁的老者也是被这价格吓了一跳，嘴唇颤动了几下，还是忍住了没说话。 北堂静笑脸盈盈的看着方余，捕获到他一闪而过的惊诧，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好，那就按这个价格来吧。” 方余瞥了坐在对面一眼，心中暗道：这北堂静果然非同小可，魄力非凡，不愧是出自大家族。 一想到其背后的家族，连他都不得不重视起来。 本着能交好就交好，不能成为朋友也绝不可成为敌人的原则。 现在既然对方主动示好，那他自然也不能拒绝。 交易完成后，方余正准备离开时，一道火红的倩影拦住了他。 北堂静从下人手中接过一张紫色卡片，上面印有三广阁的标志，交到方余手中。 “这是我阁的贵宾紫卡，赠与方余小弟。” 看着那白皙手掌中的卡片，方余愣了一会儿，伸手接了过来。 曾经费尽心思都想要得到的东西，如今轻而易举的获得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 有了这张紫卡，他在三广阁内购买任何灵草或是秘方时，都可以享受七折优惠。 这也是三大家族的族长才会有的待遇。 “多谢北堂小姐，后会有期。” 望着方余离开时的背影，白发老者看向身旁满脸笑容的北堂静，沙哑着声音问道： “阁主，就这样送给他一张紫卡，会不会……” 北堂静闻言，一脸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回过身道：“不是阁主，是副阁主。” “还有，你不觉得，我只凭一张卡片，就获得了一个大有前途的药师认可，不是很赚吗？” 说到这里，老者更有些不解了。 “可那不过是二品灵草，即使算得上天赋异禀，也不值得阁主这样巴结吧？” 听到老者依旧没有改变的称呼，北堂静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语气淡淡道： “不要小看了他，家族中最早改良药方的药师，你还记得吗？他当时是哪种灵草，年龄多大？” 老者思索一番，露出些许震惊的神色。 “是千梨少主，当时是蛊惑草，年龄我记得应该是……” “二十三岁”北堂静胸脯微微起伏，脸色凝重。 “蛊惑草也是二品灵草，两者的年龄相差七八岁，现在你明白他的价值了吧？” 老者哑口无言。 第19章 巧遇 从三广阁出来之后，方余并没有直接离开古韵城，而是在内城区转悠起来。 这一次下山来，卖药方和灵草只是附带，他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找到当初得到古王传承的那对兄妹。 于是他来到了人流量最大的街道。 顺手就在这里摆了个摊子，上面放着那最后的一株夜瞳草，静静的等待着买家到来。 人潮汹涌的街道上，人来人往。 一看到那棵夜瞳草，不少人的眼中都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古韵城中也有不少人中了蛇毒，等着用夜瞳草制药，眼下就看到了一株，顿时视线都火热起来。 “小子，你这灵草我要了。” 很快，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走上前来，随手扔给方余一个最低级的绿色储物袋，伸手朝着那灵草抓取。 人群中不少人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暗恨自己没有早点出手。 林朝阳看着近在咫尺的灵草，舔了舔嘴唇，眼中的贪婪几乎化作实质。 有了这棵灵草，他就可以炼出药物，从而给自己心爱的女人治疗蛇毒。 啪！ 他的手还没碰到灵草，就被方余一巴掌拍开。 身躯猛烈的晃荡了一下，险些一头栽到地上。 刚稳住身形，他抬头恶狠狠看向方余，脸色不善道：“怎么？” “这株灵草可不是卖给你的。”方余淡淡回答道。 “哼！老子说要了，你听不懂吗？” 林朝阳脸上充斥着厌恶，厉声呵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方余。 随后他不顾方余的阻拦，再次朝着灵草抓去。 啪！ 手掌再度被拍开，林朝阳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手掌一转，化掌为拳，直直朝着方余轰去。 与此同时，手掌上涌现出浓郁的灵力。 一言不合，就动了杀心。 察觉到对方的动作，方余眼色一寒，迎面而上，同样是一掌退出。 两者拳脚相撞，爆发出猛烈的拳风。 周遭的行人被这动静惊动，连连退后，让出了一个空白地带。 刚一交手，林朝阳脸色一变，感受到对方力量的不一般。 身体如柳絮般后退，撤出数步之远，稳稳落地。 方余同样是脸色难看，反震力通过手掌反弹回来，整个手臂都酥麻一片。 两人都察觉到了对方的实力。 林朝阳甩了甩手掌，深知自己一个人不可能留得下方余，转头看到了正在朝这儿赶来的守卫。 心中暗道：与之纠缠，纯粹是浪费时间，还是先去广贸阁吧。 口中发出一声轻哼，深深看了一眼方余，他转身就离开了人群，没有一丝迟疑。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方余微微眯起眼来。 经过短暂的交手，他已经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林家的天才少年，林沉雪的弟弟，林朝阳。 传言此人性格乖张，睚眦必报，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他倒是不足以入方余眼中，但是他的哥哥属实是一位年轻才俊，单论天赋，甚至要盖过方悦仙一头。 轻轻叹了口气，方余对赶来的护卫摆摆手，继续坐回到了摊子上。 几个内城守卫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方余不远处，看来是在守护着他。 想来是受了北堂静的吩咐，这个女子，心思还真是缜密。 有了这几个守卫在这里，原本还有动手之心的人们顿时安分下来。 林朝阳退去之后，人群之中又走出一位身材丰满的风韵女子。 她没有撑伞，一身单薄素衣被雨水淋透，露出白皙的皮肤，丰满的身材一览无余。 人群爆发出一阵不小的骚动，一双双火热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身体。 女子抬起头来，湿漉漉的发丝紧贴在楚楚可怜的脸颊上，配合上忧郁的眼神，我见犹怜。 “恩公，小女子急需这株灵草救命，还望恩公能性格方便。 小女子愿意用任何方式，报答恩公。” 手掌轻抚胸脯，女子媚眼如丝，眼神炽热的看着方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本来听到是个女声，方余还心头一喜，以为终于找到人了。 但是睁眼后，看到对方是这副模样，他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色彩。 这显然不是那对兄妹中的那个妹妹。 和他听说的性格相差太远了。 “不卖，滚。” 淡淡的说了一句，方余重新闭上眼睛，不再搭理她。 女子脸色一僵，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她依旧不甘心。 走上前，跪下身，双手抚摸着方余的腿，语气中带着哭腔。 “恩公，你就行行好吧，啊！” 没等她话说完，方余不耐烦的一脚踹开了她。 无力的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衣服上沾满了泥土，狼狈不堪。 她惊愕的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方余，心中燃起一阵怒火。 不知好歹的小子！ 怒火中烧的她扫了一眼远处的铁甲守卫，呼吸了数次，这才咬咬牙，闪身走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于是在街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一个年轻少年摆摊卖夜瞳草，然而连续出现了十几个买家，都惨遭拒绝。 按那位少年的话，这灵草随机卖给一个有缘人。 可谁是那个有缘人呢？ 人们谁也不知道，于是只能一个个上前询问，随后一个个惨遭拒绝。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灵草摆在面前，若不是有守卫维持秩序，恐怕已经打起来了。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人流渐渐少了。 方余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找不到那人了。 他收好了夜瞳草，在人群遗憾的目光中离开了，径直朝着外城走去。 身后有不少人在暗中跟踪，想必是盯上他手中的灵草了了。 方余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也不在乎，不过是些虾兵蟹将罢了。 “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 正当方余走到内外城的城墙时，从一旁的小巷子里传来了女子的呵斥声。 抬起无趣的双眸，方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段狭窄的小巷中，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被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围堵在墙角。 那张如覆寒霜的清冷面孔上，充满了痛苦与无助。 瘦弱的身体蜷缩在墙角，愤怒而厌恶的看着眼前的几个男人。 眼看着有人注意到了这里，女子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大声喊道： “那位公子，还请你出手相助，我定会全力报答你的。” 然而让她绝望的是，方余听到她的呼救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她靠在墙壁上，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几人，已经预料到自己悲惨的命运了。 一想到这儿，两行清泪不由得从眼角滑下，她紧咬贝齿，强忍住哽咽的声音。 “陈轻霜，我们兄弟也是被逼无奈啊，你哥哥欠了我们钱就跑。 我们只好从你身上收点利息了。” “若是你能付清欠款我们就不在为难，若是不能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们了，哈哈哈。” 三人大笑着，下流的眼神不断在女子身上扫过，视线凝聚在那双白皙修长的玉腿，猛吞口水。 女子冷眸之中，怒气腾盛，仿佛要化作千百道利刃，将这些人撕成碎片。 “再说一遍……” “你叫什么名字？” 三人背后传来了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 第20章 开个房 “再说一遍，你的名字？” 方余看着墙角那名女子，有些惊讶，眼见女子愣神，再次询问道。 女子愣了愣，没想到方余竟然又回来了。 “陈轻霜。” 看着少年那瘦削的身体，陈轻霜有些后悔，也许不该把他牵扯进来的。 “原来如此……”方余口中喃喃道。 本来还以为今天白来了，没想到在出城前一刻，碰巧遇上了。 这就是缘分吗？ “喂！小子！” 正当他还在感叹时，三个男子已经缓缓围了上来，眼神凶恶的看着他。 面前貌似老大的男子，扫了一眼方余，嗤笑一声，不屑道： “就你还想要学别人英雄救美？还是省省吧，赶紧滚，别让我们兄弟动手。” 老大捏着拳头，朝着他挥了挥拳。 面对几人的挑衅，方余也是给出了回答。 不等几人反应，他蓄力已久的一拳直击男子胸口。 轰！ 伴随着森然的骨裂声，他的拳头深深嵌入了老大的胸膛。 男子瞪目欲裂，脸色骤然惨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张大嘴巴，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颤动着弯曲下去。 正好迎上了方余的提膝。 卡擦。 男子面部与方余的膝盖进行了一个亲密接触。 鼻梁寸断，身体倒飞出去，鲜血喷溅在两个伙伴身上。 方余仍未收手，而是趁着另外两人愣神的功夫，手中灵力凝聚。 一柄青色长刃被他握在手中，闪身来到了另一人的面前。 那人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大喊一声，“臭小子！” 双拳同时挥下，朝着方余全力砸去。 风啸声入耳，面对来势汹涌的一拳，方余并没有选择正面应对。 连身闪退后，重拳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霎时间，沉闷的巨响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地面碎石翻飞，一个巨大的坑洞显现出来。 方余借着升起的风势，纵身跃至高处，踩着一旁的墙壁，灵活的绕过了眼前的人。 身体突然落下，方余看着另一位男子，眼中寒芒闪烁。 “老大！” 那人正想要去扶起受伤的老大，并没有注意到头顶的方余。 “老二，小心上面！！” 身后那人眼见方余从眼前消失，反应过来急忙转身，惊恐的提醒着同伙。 可惜已经太迟了。 老二刚抬起头，一道寒光一瞬而过。 鲜血从喉咙间喷涌出来，将老大老二瞬间染成了血人。 两人缓缓瘫软了下去。 剩下的最后一个老三见状，双眼化作血红，最后的理智也荡然无存。 “啊！”口中发出一阵怒啸。 老三全身灵力爆发，黄色的灵力覆盖着全身，皮肤硬度强化，形成了一套石铠。 方余的灵刀斩出数刀，砍在老三身上，如同砍在石头上一般，火光四溅。 右手震得有些麻木，他口中粗气连连，暗道：好硬的防御。 老三发狂一般，疯狂破坏着巷子两边，势必要将方余两人活埋一般。 一块块巨大的石块被他抛过来，都被方余灵活躲过。 他深知不可恋战，于是不退反进，右手持刀，左手背到身后。 面对着老三连续生猛的攻势，方余频频躲闪，灵刀划出一道道弧度，用力砍在石甲上。 效果都微乎其微。 同时因为石甲的重量，老三的速度明显下降，面对灵活的方余，也是无计可施。 就在两人陷入僵局时，方余突然出手。 背在身后的左手伸出，在对方惊恐的视线中。 轰轰！ 炽热的金色火焰涌出，将不大的小巷子化成了一片火海。 周遭的雨水也在这强大的火焰下，还没落地就蒸发为了气体。 “啊啊啊！” 老三惨叫不止，石甲的重量让他行动不便，在火海中无计可施。 极高的温度烧糊了他的毛发和衣服。 紧贴在皮肤上的石甲也被烤的龟裂开裂。 剧烈的疼痛使他终于承受不住，主动撤下了防御，疾步闯出了火焰。 细雨滴下，逐渐冷却他身体的高温。 老三口中喘着粗气，他的皮肤被火焰烤着火红，几乎赤裸的站在雨中。 雨水的冰冷让他感受到一丝舒适。 此时他也开始后悔了。 为什么要招惹那个女子，早知道就不该跟老大一起来的。 他心生退意，正欲逃脱时。 耳边风声渐起，茫然转身间。 只见三道风刃划破了火焰，划过优美的划线，直直向他飞来。 没想到对方还有远程攻击！ 风刃转眼间来到他面前，噗嗤一声，他双眼一凉，眼前漆黑一片。 “啊！我的眼睛！” 老三双手捂着冒血的眼睛，身体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他的身体忽然一颤，一道冰凉的灵刀刺穿了他的胸膛，结束了他的生命。 方余手中的灵刀再也支撑不足，消散在空气中。 他喘着粗气，灵力耗尽的疲惫感传遍全身。 金色的火焰渐渐被雨水扑灭。 另一边的陈轻霜愣愣的看着这一切。 从两方交战，到最后落幕，仅仅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 三人已经倒在了雨水中。 她不由得惊叹，此人的实力之高，对于灵力的掌握之熟练。 同时也让她对方余的身份好奇起来。 方余朝着她走来，平息了呼吸，对她说道：“没事吧。” 看着眼前一脸淡然的方余，陈轻霜一手扶着墙壁，撑起身来。 “我没……”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陈轻霜感觉身体一阵冰冷，话到嘴边也说不下去，昏阙了过去。 身体无力的倒下，被方余抱在了怀中。 看着她脖颈间露出的蛇皮花纹，方余心中了然，这是中了蛇毒的表现。 想来中毒时间不短了，苦于手上没有灵石，买不到解药。 水都蛇的蛇毒很特殊。 在中毒第一阶段，身体会发热无力，体内灵力运转变得迟缓，但是并无大碍。 第二阶段，身体肌肤上会出现蛇鳞般的花纹，花纹越多颜色越深，中毒也就越深。 到了最后，蛇纹处开始腐烂，体内的毒素浸入五脏六腑，即便有了解药也没救。 既然她没有和他的哥哥在一起，那也就是说现在，陈遥应该已经找到那秘境了。 不久之后，他就会回来带着妹妹一起去接受那道传承。 方余心中思量着，将陈轻霜拦腰抱起，离开了满目疮痍的巷子。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雨幕中。 抱着陈轻霜，来到了一处稍显贵气的客栈。 方余走了进去，对着前台的侍女说道： “开个房。” 第21章 去除蛇毒 不大的房间内，灯光将影子投射到墙壁上，缓缓摇曳。 方余将彻底昏迷过去的陈轻霜扔到了床上，随后独自坐在房间唯一的桌子前，取出了最后的夜瞳草。 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材料，开始炼制解药。 对于有着丰富制药经历的他来说，绝大部分的毒物的解药他都了解。 制作方法也不算复杂，很快就做出来，装在了一个水瓶子里。 是一种透明，略微粘稠的液体。 制作好后，方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先是和三个男子交战，之后又迅速赶制解药。 他的灵力已经彻底耗尽了，身体也有些无力。 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陈轻霜，方余暂时放下了恢复灵力的想法，先帮她把毒解除再说。 拿起水瓶，方余径直爬到床上。 从瓶子里倒出来一些液体，接触到皮肤后，平平凉凉的，并不油腻，反而十分清爽。 双掌摩擦片刻，方余先涂抹在她露出的手臂上。 当他的手掌接触到陈轻霜的皮肤时，昏迷中的陈轻霜双眉微蹙，身体轻微颤动了一下。 她的身体很烫，即便是手上涂着药水，方余也能清楚感受到她皮肤的火热。 握着柔软纤细的手臂，将上面有蛇纹的地方仔细的擦拭了一遍。 随后方余看向了她的下身，迟疑片刻后，伸手脱掉了她的鞋子。 从精致的脚踝开始，一路向上。 只要是有蛇纹的地方，都要涂上一层解药，稍有疏忽后面还会复发。 这也是这种毒素最难缠的地方。 昏睡中的陈轻霜身体动了动，口中发出似有似无的轻吟，修长的双腿无意识的紧闭起来。 好不容易，方余终于将暴露在外的部分处理好了。 现在问题来了，剩下的地方该怎么办？ 昏迷中的陈轻霜肯定不可能自己处理，方余沉吟片刻，索性上前，就准备解开她的衣服。 伸出双手，轻易的就解开了她上衣的扣子，一颗两颗。 衣领渐渐敞开，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 方余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杂念，正准备继续时。 躺在床上的陈轻霜，眉头突然动了动，随后缓缓睁开了清眸。 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放在自己胸前的双手，视线顺着手臂上移，落到一张陌生的面孔上。 陈轻霜眨了眨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有些迷糊的说道： “你在干什么？你是谁？” 方余镇定的举起手中的瓶子，理所应当的说道： “我是刚才救了你的人。你中毒太深，我再给你上药。” 视线在方余手中的瓶子上停顿了片刻，陈轻霜直起上身来，回忆起了昏倒前发生的事。 对于方余的面孔也渐渐回想起来。 “原来是这样。” 看到自己手臂上晶莹的药液，还有舒适的冰凉感。 陈轻霜相信了方余的话，只是依然感觉头脑发热，思维都变得有些混乱。 “手脚的部分我都已经涂抹好了，现在你能把上衣脱下来吗？” 方余直视着她的眼睛，一脸平静的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 “啊？嗯，好。”陈轻霜听话的点了点头。 说着，就举起双手，解开了衣服。 白衣顺着香肩丝滑的滑落，露出白皙的肌肤，脱到一半，她的动作突然一滞。 清冷的俏脸上，猛然染上一抹绯红，随后迅速传至耳尖。 她瞪大了美眸，看着盯着自己胸口的方余，用最快的速度拉起衣服，遮在胸前。 “你、你、我……” 语无伦次的说了半天，陈轻霜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需要帮忙？”方余看着她，挑眉问道。 “不是！”陈轻霜矢口否认，随后扭过脸去，连续深呼吸了数次，这才平复好了心情，强装镇定道： “公子先回避一下，我自己来就好。” “那身后你要怎么涂？蛇毒只要稍微留下一点，就很容易复发，到时候可是会有性命之忧的。” “这……” 看着她迟疑不决的样子，方余叹了一口气，将瓶子放到她手上。 “既然这样，那你就自己来吧。顺便说一下，这瓶药水也是最后的了。 要是不够了，我也没办法救你。” 翻身下了床，方余朝着门口走去。 一双清眸盯着手中的药水，陈轻霜思索了很多。 一想到自己那个生死未卜的哥哥，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几次努力后，叫住了方余。 “公子请等一下。” 已经把手放在门把上的方余，听到声音后，脸上露出一个略显阴险的笑容。 “你想通了？” 他回过身看去，陈轻霜已经转过身去，露出洁白光滑的背部。 垂至腰间的长发也被她拢到胸前，微微回过头，带着几分娇羞的说道： “还请公子帮忙。” 方余微微一笑，接过药瓶，来到她身后。 陈轻霜的整个背部，几乎全部被蛇纹占据，宛如鳞片一般。 白皙的玉背并没有因为这些痕迹而被破坏美感，而是增添了几分异样的美。 方余的手指轻轻划过肌肤，带着丝丝凉意，有些痒，让陈轻霜紧咬贝齿，强忍着轻微的不适。 “公子，前面我自己来涂就好了。” 还没等方余完工，陈轻霜声如蚊鸣的道。 “我知道，不用担心，我对你那贫瘠的胸部没有兴趣。” “……” “公子，这句话，我可以理解为是在轻薄我吗？”她有些闷闷的说道。 方余没有回答，只是手上加了些力气。 “咿！”陈轻霜口中发出一声充满羞涩的尖叫。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来吧，我先去外面等着。” 方余放下了药瓶，不给陈轻霜反应的时间，迅速离开了房间。 小床上，陈轻霜回过身来，拿起药瓶，压制着略显粗重的呼吸。 看着其中透明的液体，陷入了沉思。 方余靠在门扉上，静静等待着。 成功找到了陈轻霜，那么就掌握了陈遥的行踪，距离那秘境也就更近了一步。 接下来，只要能想办法从她口中，打听到陈遥的下落即可。 没过多时，房内传来了轻灵的声音。 “公子请进。” 打开房门，方余径直走入了屋内。 陈轻霜的衣物被她放在了一旁，全身包裹着被褥，只露出个头来。 原本冰冷的俏脸上，娇羞的红云尚未褪去，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也随之消散。 从小和哥哥相依为命的她，这还是第一次和别的男子共处一室，而且还不着片缕。 心中又羞又嗔，忍不住再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红扑扑的脸蛋上，带着几分手足无措，又被主人强装镇定的隐藏起来。 方余不由莞尔，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她对面。 “陈姑娘为什么会被那些人纠缠？” 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始准备套话。 第22章 陈遥的下落 闻言，陈轻霜脸上流露出愤怒的神情，轻轻咬牙道： “我本来是准备到三广阁，去看看有没有蛇毒的解药，可没想到被他们盯上。” “听他们说，是你哥哥欠了他们很多钱……”方余旁敲侧击道。 “不是，我哥哥才没欠他们的钱，不对，我甚至都不认识他们！” 一提到那三人空穴来风的骗术，陈轻霜脸上怒色更重了几分。 自己中毒太深，体内灵力混乱，难以发挥实力。 若不是这位公子出手相助，恐怕自己今天…… 一想到被那三人带走的后果，陈轻霜不禁打了个寒战，充满感激的清眸再度看向方余。 “哦？你还有个哥哥？”方余及时抓住了重点。 “怎么没见到他？你中毒已深，他竟然还放心让你一个人出门？！”他的语气中带上些许不满。 “不是的。”陈轻霜见状心中微微一暖，但一想到哥哥的事情，脸色暗淡下来。 “我哥哥前些日子就失去了踪影，我一直在找他，可是……”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抓着被角的双手用力攥紧。 “原来是这样。”方余的脸色平缓了几分，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哥哥最后出现的地方在哪儿？我对这一带比较熟，说不定可以帮你找找看。” 陈轻霜脸上感激之情更加浓郁，想了想说道：“我最后一次见到哥哥，是在沉情山上，之后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她紧皱着眉头，心中担忧着哥哥的安危。 “哦，是沉情山啊。”方余摸索着下巴，嘴角轻扬。 沉情山是古韵城附近的一处名山。 相传在古时，有一位王朝公主，与一位旅行的浪子相爱，陷入了贵族与平民的阶级之恋。 两人的事情很快就被公主的父亲发现，当朝皇帝恼怒不已，便出动众多侍卫，前去暗杀浪子。 浪子提前得知了此事，于是带着公主逃出了帝国，一路来到了一处陌生的荒山上。 然而在逃亡过程中，公主中了毒箭，最后死在了这座山上。 悲愤交加的浪子从此隐居此山，奋发努力的修炼，终于成为了一世强者。 他杀回了帝国，将当时害死了公主的弓箭手处死，又将当时的皇帝斩下一臂，这才离开。 最后他又回到了荒山上，与自己死去的爱人一起，度过了后半生。 这个故事被人们口口相传，津津乐道，于是便给这座山取名为沉情。 没想到古王传承在沉情山上，这难道是巧合？ 还是说，古王就是那个浪人？ 方余心思电转，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他愣神的功夫，陈轻霜抬头仔细的凝视着他的脸庞，忍不住问道： “还不知道公子的姓名？” 方余回过神来，脸上浮现一抹轻笑，回答道：“我叫方余。” “方余，方……”陈轻霜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俏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 “没，只是……”陈轻霜欲言又止，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 “我哥哥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自身的灵力被人恶人废除，成为了一个废人，这才赌气离开的。” “而那个废掉我哥哥的人，就是方家的……方悦仙。” 听到方悦仙这个名字，方余一阵惊讶，看到陈轻霜那隐含怒火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没想到啊，方悦仙竟然还跟陈遥有关系。 这么说起来，陈遥因为实力被废，抑郁寡欢，最后跑到沉情山发现了古王传承。 原来还是方悦仙的功劳。 以她的性格，若是陈遥不幸招惹上她，被废了也很正常。 毕竟在她眼中，不感兴趣的事物连一秒钟都不愿浪费，对于他人的性命更是视如草芥。 难怪前世的陈遥实力提升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挑战方悦仙。 然而最后棋差一招。 被方悦仙联和林沉雪、赵玲儿和赵丰年一同斩杀。 啧啧，方余心中品味着缘分的奇妙，脸上却是十分惊诧。 他走上前一步，连忙解释道： “陈姑娘，对于你哥哥的事情我表示十分遗憾。 这个方悦仙在族中也是不可一世，属实令人厌恶，我也不耻与之为伍。 还望陈姑娘能看开些。” 听到方余的安慰，陈轻霜心中这才好受一些，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方公子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要责怪你。 你虽然与方悦仙同族，但我能感受到，你与她不同，是个好人。” 方余闻言，脸上这才泛起淡笑。 “既然陈姑娘已经没事，那我也该走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就准备离开。 “公子。”陈轻霜出声叫住了他。 有些不好意思的举起药瓶，其中还有一半的药液没有用完。 “这瓶药水可以留给我吗？我想哥哥他万一要是中了蛇毒，应该会用得上。” 方余愣了愣，看着她微红的脸庞，许久之后才怅然一笑，“当然可以。” “另外，如果你哥哥有消息了，或者回到古韵城的话，记得告诉我。 毕竟是我的族人将他打伤，我多少也要向他赔罪。”、 不知道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方余说完这句话后，不待陈轻霜反应就出了门。 离开了客栈，外面的小雨又大了几分。 方余走在路上，细雨落到油纸伞上，沙沙的声响莫名的令人心安。 他毫无波澜的双眼，扫过周围的路人、酒馆，最后渐渐上移。 望向那灰蒙蒙的苍穹，心中泛起一股陌生的滋味。 陈轻霜和陈遥之间的亲情，属实是令人羡慕。 即便到了自身都难保的时刻，心中依旧挂念着亲人。 “亲情……”方余口中喃喃自语。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外城区。 循着来时的路，找到了两个下人和马车。 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方余不禁皱起了眉头。 停放马车的地方，两个下人还在等待着。 只是多了几个不速之客。 其中一人还是方余刚才见过的，那个想要向他购买夜瞳草遭受拒绝的，那个女子。 红衣女子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个下人，脸上寒意森森。 她的侍卫，正将方余的两个下人按倒在地上，不顾下人的惨叫，拳脚相加。 拳拳到肉的声音，令走近的路人都连连回避。 “几个下人，竟然刚用那种眼神看待我，给我狠狠地打！” 女子语气厌恶，侧过脸去，不再看向两人，仿佛两人的存在会玷污她的眼睛一般。 两个下人被打的鼻青脸肿，叫苦不迭。 想要反抗，但是他们只有两个人，而对方则有五六人。 数量上的差距，让他们更不不敢还手，只能趴在地上，咬紧牙关承受着。 那个年轻人嘴角挂着一缕鲜血，被打的头破血流，不经意的抬头，看到了归来的方余。 他微微一愣，随后张了张嘴，苦涩喊道：“主子！” 第23章 让他长长记性 “主子！” 年轻男子也看到方余，顿时眼中升起一道亮光。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将压在身上的男子推到了一边，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跑到了方余面前。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抱着方余的裤脚，带着些许哭腔喊道： “主子你可回来了。” 眼神淡漠的扫了他一眼，方余抬起眼眸，看向了那个红衣女子。 “原来是你！” 女子有些惊讶，没想到又在这里遇到了方余。 同时，她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先前就感觉这个少年虽然年纪小，但是心思绝非常人。 她自认为也算是难得的美人，平日里献媚的人也不少。 本以为凭借自己的美色，定能让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少年，甘愿拜做裙下鬼。 可没想到，方余非但没有动心，反而对她大打出手。 这让她对方余升起几分警惕。 “为什么打我的人？” 方余语气冰冷的问道。 两个下人听到这句话，也都是激动的眼眶通红，急忙跑到他身前哭诉着。 两人皆是浑身泥泞，脸上全是伤痕，想来是被按在雨中捶打许久。 看到方余后，好像是找到父母的孩子一般。 方余却是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直的盯着那个女子。 红衣女子被他看的后背一寒，听他问起缘由，心头又是涌起一阵恶寒。 恶狠狠的瞪了两个下人一眼，这才缓缓说出原因。 “你这两个下人眼睛不干净，冒犯了小女子，我只是让人帮你教育教育而已。” 听到女子的话，方余也大概猜出起因了。 多半是这个年轻人，年轻气盛，看这红衣女子相貌出色，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没想到被发现后，女子直接让下人动手了。 若不是方余回来的及时，恐怕这俩人还有的受呢。 “就是，这两个人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我家主子，我们看不惯替你管教一下而已。” 一个男仆打扮的人上前说道，轻描淡写的表情让两个下人暗自咬牙。 其余男仆连声附和，仗着己方人数优势，便不把方余三人放在眼中。 听着男仆们的声讨，女子脸色缓和了些，看向方余的目光带着些得意。 “我在和你们的主子说话，一群家犬也敢狺狺狂吠！” 方余双眼一寒，气场瞬间转变。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在瞬间凝固，带着彻骨的寒意。 红衣女子先前看到有守卫暗中保护他时，就已经察觉到了，此人背景深厚，不可交恶。 此时见方余寒气渐起，也是生了退意。 四个男仆被方余吓了一跳，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再发声。 “去！给他们两巴掌，让他们长长记性！” 方余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淡淡的说道。 后者脸色一滞，看着对方人高马大，心生惬意，不敢动手。 然而他的这份胆怯被对方看到，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声。 就是这道笑声，点燃了年轻人心中熄灭已久的血气。 他抬起无所畏惧的脸，一步步朝着那人走去。 那人比他高出一大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尽是不屑。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街边响起。 巨大的声音让听到的人，都感觉脸庞一疼。 人高马大的男仆歪着头，左脸上一个火红的巴掌印缓缓浮现。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啪！” 又是一巴掌。 他彻底懵了。 不只是他，红衣女子也懵了。 眼看着自己的手下被如此羞辱，她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这下应该够了吧？” 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女子直视着方余，语气带着强烈的不满。 中年男子到底比较稳重，没有像年轻人一样，他朝着方余摇了摇头。 深深的看了方余一眼，女子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她的手下这才缓过神来，忌惮的瞄了方余一眼，急忙朝着女子追去。 年轻下人看着自己通红的手掌，心中大呼过瘾，越发庆幸自己跟在方余身边。 他们这些下人，哪有什么尊严可说。 任人羞辱，任人打骂，都是他们生命中的常态。 然而在今天，他却体验到了不一样的人生。 不用向他人低头，可以挺胸抬头的人生。 这一切都是主子的恩赐。 想到这里，他的双眼有些朦胧，看着方余的身影泪流满面。 方余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 中年人擦了擦脸上的伤痕，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坐在了马车的驾驶位上。 年轻人愣了愣，随后急忙跟上。 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骏马迈开步伐。 在沥沥小雨中，马车朝着城外驶去。 侧靠在座椅上，方余感到有些疲惫。 这一趟来古韵城算是没白来。 在三广阁收入了五万灵石，再加上从方呈那儿赚的五万。 方余此时手中的灵石，达到了惊人的十万之多。 日常修炼所需基本不用担心了，之后就是炼制新的道痕会花费很多。 对于第三道道痕的选择，方余还有些犹豫不定。 不同于前两道，这第三道道痕将会是他未来主要的进攻手段。 在将来也会将其升炼到更高的层次。 同一种道痕完整程度不同，所展现的威力也如同天壤之别。 比如二阶的耀火道痕，和现在一阶的相比，威力要上一个档次。 但是升级道痕的花费是很高的，修士一般都有许多不同的道痕，不可能全部升级。 这样一来，选择合适的道痕就很重要了。 越是强大的道痕，需要的灵草也越稀有，越珍贵。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古王传承上。 里面必定有着不少稀有灵草，倒是将它们的道痕碎片提炼出来，将会是一场不小的提升。 想到那古王传承，方余深深叹了口气。 好在这次成功找到了陈轻霜，接下来只要守株待兔即可。 回族的路上异常平静，只有耳边沙沙的雨声。 就在方余昏昏欲睡时，一道刺耳的声响响起。 轰轰！ 宛如惊雷在耳边炸开。 方余瞬间清醒过来，顿时感觉车身都开始倾斜过来。 他心头一凛，浑身汗毛乍起，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手中风刀凝聚，锐利的剑气转眼间在车上开了个大洞。 纵身一跃，从洞中跳出了马车。 在他离开马车的同一时刻，刺眼的闪光，震耳欲聋的雷电，轰然击中了马车。 巨大的爆破声响起。 几匹骏马和两个下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在这雷电中化为了焦尸。 一股刺鼻的味道传开。 方余稳稳落到地面，皱着眉头，看着挡在面前的三个人。 三人皆是黑布蒙面，只露出两双眼睛，从气息上看，都是初灵镜的修士。 “不好意思，有人出钱买你的命。” 中间那人开口，声音沉闷厚重，让人十分不舒服。 “所以，只能请你去死了！” 第24章 遇袭 “哦？几个下等族卫也敢口出狂言？” 带着些许不屑的视线，在来势汹汹的三人身上扫过。 方余心中微定，稍一寻思，大概明白了背后主使是谁了？ “呵，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尽快解决他！” 黑衣首领声音沙哑，话音未落，三人身影转瞬即逝，化作三道黑影，朝着方余一同攻来。 脚尖轻点，方余体内灵力全速运转，身体如鸿雁展翅，轻盈的几次落地，已是来到了数十步外。 与此同时，他面色凝重，以一敌三，没有丝毫大意。 手中灵力凝聚为实质，一柄精致的风吟灵刀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右手握着刀柄，左手则是轻轻抬起，指向冲来的三人。 风吟道痕再次显现，这一次幻化出了数道风刃，远远的朝着几人射去。 风刃划破了空气，刺耳的声音令三人不敢有丝毫松懈。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三人的身体上涌现出了不同的灵力颜色，纷纷施展出各自的能力。 身体最为高大雄壮的一人首当其冲，双手成拳猛然轰击在大地上。 一阵地面震动后，土地被整个翻了过来。 形成了一道厚重的土墙，轻松的抵挡住了方余的风刃。 另外的一男一女纵身跃起，双手展开，同时完成了道痕的凝聚。 周围十步范围内的雨水都在顷刻间停滞，随后宛如受到了牵引一般，朝着两人飞去。 水滴迅速积攒起来，在首领面前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水流。 另一边湛蓝的雷光乍现，在女子面前形成一道电光缠绕的雷枪。 “去！”两人双掌前推，口中暴喝一声。 刷刷！ 带着丝丝刺耳的破空声，水矛雷枪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前方激射而去。 方余连连后撤，手中长刀斩出道道刀光，带着狂啸的风声，斩击在其上。 然而产生的效果微乎其微，两道长矛在空中灵活移动。 转眼间已是来到了方余面前。 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方余不敢托大，凝聚出了耀火道痕。 左手上顿时燃起熊熊火焰，金色的烈焰在他的驱使下，如同一条炽热的长龙。 火龙咆哮，带着灼热的高温，轰然撞击在长矛上。 雷声轰鸣，将湿润的地面炸开一个大坑，土壤翻飞。 滋滋滋！ 水矛与火龙相撞，水流迅速蒸发，发出“呲呲”的声响。 很快，水流和耀眼的火焰都消失了。 大片的雾气喷涌开来，将方余的身影隐蔽其中，遮挡了进攻三人的视线。 三人急忙止步，停在雾气之外。 这时狂风骤起，迅速将大雾蔓延的速度提上了一个台阶。 “什么？” 黑衣首领惊叹出声，来不及反应，三人被水雾笼罩。 雾气遮掩了视野，三人心头一慌，然而他们毕竟配合默契，经验十足。 第一时间做出了最佳的应对之策。 三人背靠背的站定在一起，瞪大双眼，凝视着模糊的雾气。 “该死！他在哪儿？” 其中唯一的女子瞪大双眸，看着能见度极低的雾气，忍不住抱怨出声。 “笨蛋！别出声！”黑衣首领脸色大变，连忙低声制止。 然而为时已晚，女子话音未落，就听到耳边风声响起。 嗖嗖嗖！ 三人下意识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顿时，漫天的青色光华映入眼帘。 空中数十道风刃几乎在同时锁定了目标，带着难以抵挡的气势，对三人所在的地方疯狂攻击。 地面瞬间被密集的风刃掀开，露出了干燥的土壤。 高大的男子立马反应过来，口中大喝一声，造出数道土墙，将三人牢牢护在其中。 一时间土块石块飞溅。 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那名女子瞬间被风刃击中。 她只感觉胸口一凉，错愕的抬起手来，沾满手掌的鲜血还很温暖。 眼前渐渐发黑，身体也无力支撑。 身体一软，连遗言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倒在了地上，被后继的风刃砍得血肉模糊。 “萧儿！！” 首领见到这一幕，双眼变得血红，一起执行过多次任务，亲密无间的队友死在眼前。 心中一阵刺痛，远比身体上的伤痕来的彻骨。 他浑身颤栗，心中的悲痛化为了仇恨。 “我一定要，亲手把你撕成碎片！” 此时他也不顾身处险境，仰天长啸一声，尽情抒发心头的悲凉。 血红的双目死死盯着四周，等待雾气散尽。 雾气消散之际，就是他丧命之时。 高大男子继续维护着土墙的保护，两人处在墙内，在风刃的攻击下免于受伤。 渐渐的，风声小了。 两人精神一振，对方一定是灵力耗尽了。 只要恢复了视野，他们两个人要对付一个小子，再简单不过了。 正当他们心中燃起希望时，上空传来一股灼热的高温。 两人惊愕的抬起头，眼前一片刺眼的金光。 金色的火焰从天而降，精准的落入土墙内。 “啊啊啊！” 两人瞬间化为了火人，在地上不断地打滚，但这火焰却是丝毫没有减弱。 火焰燃烧着他们的衣物，剧烈的痛感传遍全身，令他们痛苦不堪。 雾中火光闪烁，渗人的惨叫声令人后背发凉。 方余望着那团火光，面色平静如水，静静的等待着。 很快声音渐渐变小，随后彻底消失。 雨开始变大了，清风吹来，雾气散去。 抬起脚步，方余朝着三人的方向走去。 那名女子的身体倒在一旁，一身黑衣破破烂烂，沾满了血液。 她的身上被风刃击中，背部几乎没有一丝完好的血肉。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地面，带着腾腾热气。 另外两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人倒在土墙内，身体已经彻底烤焦，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皮肤都烤成了黑色，毛发和衣物全部烧尽，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认不出来。 轻轻呼出一口气，方余这才放松下来。 与这三人的对战虽然短暂，但是灵力的消耗却不小。 简直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从三人的第一次出手开始，就完全是在被方余牵着走。 被雾气蒙住了双眼，三人就好像是失去了獠牙的狮子，毫无反抗能力。 之后冲动的女队员暴露了位置，将三人的生命推上了断头台。 彼在暗，己在明。 只能在方余的一次次攻击下，极力抵挡，最终无力殒命。 至此，方余完成了一对三的反杀，并且全身毫发无损。 对于这三人的身份，他也大概猜出来了。 方悦仙！ 第25章 警告 想来是方悦仙终于坐不住了，开始展开行动。 族内不好动手，就特意等到方余进城的时机。 从来者的实力和数量上来看，这可不只是试探试探而已。 冷哼一声，方余心中暗道：陷害我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反倒是先坐不住了。 他的脸上有些凝重，虽说这一次的危机轻松化解，但若是方悦仙亲自出手。 凭他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是她的对手。 眉头紧锁，方余站在雨中，思索片刻，走到那名女子身边。 他举起手中的灵刀，狠狠的砍了下去。 ………… 方家，一座清雅别致的小院内。 方悦仙优雅的端坐在床榻上，一身白裙洁净如雪，三千青丝自然垂至微翘的臀间。 一双美眸紧闭着，气息微喘，带着几分急切。 身边摆放着无数灵石，其中蕴含的纯净灵力正丝丝缕缕的浸入她的身体。 白皙的双手收拢至胸前，形成一个古怪的诀印，气息也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淡雅的房间内腾起一股微风，吹动她的裙角，带起几缕青丝。 方悦仙面色凝重，控制着灵力不断地冲击着动火境。 她处在入勉境九层已久，已经多次尝试过突破动火境，可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 但这一次，她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势必要一举成功。 原因就是，她听族中人说，林家的林沉雪已经修炼到了动火境二层。 这让方悦仙十分不满，同时心中升起一丝焦虑。 自己才应该是这享受赞誉的第一天才，然而却被这个林沉雪一而再再而三的压着一头。 不管自己怎么样修炼，好像永远都追不上他的脚步。 从幼时起，自己得到的最高评价就是：堪比林沉雪的天才。 一想到这里，就让她恨得牙痒痒。 自己才应该是那个被拿来比较的人，是所有人仰慕的对象，而不是什么“第二天骄”。 心头升起了怨念，让她俏丽的脸庞有些扭曲起来。 察觉到这一点后，方悦仙连忙沉气静心，极力恢复平静。 内里稍有混乱的灵力，也被她熟练的平息。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方悦仙的气息越发庞大，体内的灵力也渐渐到达了一个极限。 她开始了蜕变，开始朝着动火境前进。 猛然间，方悦仙骤然睁大了双眼，全身蓬勃的灵力也在瞬间如坠冰窟一般，冷寂下来。 “呼……该死，又失败了。” 暗暗咒骂了一句，方悦仙愤恨的紧咬嘴唇，流下滴滴鲜血。 动火境作为修士的第三道大关，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即便是天才如她，也尝试了多次，都未能成功。 虽然心中有些愤愤不平，但她不得不承认，那个林家的妖怪，属实是个天才。 年仅十七岁，就达到了动火境二层的层次。 这实力已经相当于家族长老了。 长长的叹出口气，方悦仙调整好心态，准备好下一次冲击。 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姐……” 俏脸上涌现出些许不悦，方悦仙收起架势，玉手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轻声道：“进。” 门帘撩起，一道纤细倩影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房间内。 正是她的侍女，方小蝶。 方小蝶脸上有些憔悴，带着些疑惑，手中还抱着一个木匣子。 “小姐，这是在后院后门发现的，不知道谁送来的。” 双手举起木匣子，送到了方悦仙面前。 扫了她手中的物体一眼，方悦仙没有过多关注，反而对眼前的方小蝶起了好奇。 “小蝶，我记得你好像是和方余有婚约了吧？” “啊？”方小蝶顿时俏脸红成一片。 没想到方悦仙会突然提起这事，吞吞吐吐道：“那只是我爸爸的意思，我……” “呵呵，这么说来，你可算得上是我的弟媳了。” 方悦仙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刁难，反而心平气和的与方小蝶调笑着。 眼见她没有生气，方小蝶这才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头。 心中对于她的调笑，羞涩不已，但是回想到几天没见的方余，又有点失落落的感觉。 女子闺房内，两名妙龄少女娇笑玩闹，好像最为亲近的朋友。 只是在这平静下，却是暗流涌动。 方小蝶也许还不知道，她面前这位巧笑嫣然的大小姐，正是准备谋害她“未婚夫”的凶手。 两人谈笑一番，方小蝶就以药田还需要照理为由，退身离开。 她走后，方悦仙温柔的笑脸也在顷刻间消失，速度之快，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 “哼！白痴。” 看着方小蝶离去的背影，她冷笑一声，很是不屑。 一个药阁长老的女儿，竟然如此天真。 在谈话中，她自然是察觉到了，方小蝶对方余的那份隐藏的心意。 但那又如何？ 方余他现在恐怕已经成为了死人。 等到手下们把他的尸体带回来了，要不要给她展示一下？ 呵呵，不知道到时候，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一想到方小蝶美丽的俏脸上，展现出绝望失落惊恐的表情，就让方悦仙很是愉悦。 她的余光扫到了一旁的木匣子。 约一掌宽，一臂长，通体泛着青色，做工还很粗糙。 方悦仙有些奇怪，这里面装的什么？又是谁送的？ 她疑惑的拿过来，伸手轻轻扣动边上的扣子。 “咔嚓”一声，木匣打开一道细缝。 随之而来的，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在屋内传开。 雪白的琼鼻皱了皱，方悦仙脸色一变，心中涌现出一个想法。 手掌托着那木匣子，她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轻轻打开了一道缝。 等看到其中物体的瞬间，脸色大变，连忙盖上盖子，恶心的转过头去，捂住嘴唇。 “怎么可能？” 看到其中的物体，确定是自己手下的。 这更令她不解了，计划失败了？ 不仅如此，三个人竟然都被杀了？ 方余不是才初灵镜五层，三个七层的杀手，竟然都没有拿下他，反而被…… 方悦仙又惊又怒，紧紧咬着嘴唇，心中对方余首次重视起来。 她抑制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呼吸，混乱的心绪镇定下来，再度睁开双眼时，眸中已是恢复了平静。 纤细的手指在木匣上轻轻抚摸，以她的聪慧稍一思考，便明白了方余此举的意思。 伸出一截香舌，性感的舔舐了一下嘴唇，方悦仙对方余的兴趣越发浓郁。 “有意思，那我就陪你玩玩。” 第26章 你觉得呢? “砰砰砰！” 一袭蓝衣的方小蝶站在方余家门口，正不停地敲着房门。 然而几次过后，房间内没有丝毫动静，方小蝶有些失望，口中喃喃道： “奇怪了，药田那边也没有，到底去哪儿了？” 本来有些灵草上的问题，想要来咨询他，没想到竟然没在家。 方小蝶眉头微蹙，神情低落，似乎又是不甘心就此离去，又伸出素手，在门扉上轻轻敲了两下。 原来毫无反应的屋内，这时却突然打开了房门。 “谁啊？” 方余面色不悦，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从门后探出头来。 “唉？你在家啊？” 正准备离开的方小蝶停下了动作，脸上一阵喜悦，随后收起纸伞，走上前想要进入屋内。 “有什么事吗？” 方余不温不火的问道，只是打开了个门缝，丝毫没有邀请她进屋的意思。 方小蝶见状微微一愣，眉头微不可察的皱起，看着方余有些警觉的样子，歪了歪头，倍感奇怪。 “有一些药田方面的问题想请教你，我的药田……出了点问题。” 白皙如玉的俏脸上带着些许憔悴，以往灵动的眼神如今也有些黯淡晦涩。 那块药田已经照料了四个月的时间，眼看着就要到成熟期了，可突然降临的连绵大雨，把一切计划都打破了。 眼看着自己的灵草一天天的枯萎下去，方小蝶心急如焚，翻阅了不少书籍，找遍了药阁的药师，可是都没有找出个解决的方法。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方余。 先前在小木屋的交谈时间虽短，但方余充分体现了其知识广泛，对于灵草的习性更是倒背如流。 她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立马赶到了方余家门前。 然而方余不在家，方小蝶扑了个空，之后的几天里数次来访，可是方余一直都没有回来。 终于见到了方余，方小蝶自然是惊喜万分。 “药阁内的药师们也都无计可施，我只能求助你了。” 看着方小蝶充满期望的水眸，方余张了张嘴，本想着拒绝，却突然改口道：“等我一下。” 关上门，方余赤裸着上身，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拭了一下，套好了上衣。 转头看向房间内，一个巨大的水缸放在中央位置，其中装满了碧绿色的液体。 一股清香自其中散发出来，充盈在不大的房间每一个角落。 这是方余调配的灵力溶液，可以将固态灵石中的灵力调出，融入到液态的水源中，方便灵力的吸收。 这等方法一般只有那些几代世家才知晓，通常用来加速族中后代们的修炼。 经过方悦仙的这一次袭击，方余不得不加紧时间提升实力了。 虽然事后他利用尸体，暂时的警告了她，但谁知道那个女人什么时候会发疯？ 走出屋外，方余反手锁住了房门，看着方小蝶道：“走吧。” “带我去药田里看看。” 方小蝶点了点头，撑开纸伞，和方余两人并肩走入雨中。 天色微暗，古街小巷中泛着淡淡的灯光，隐隐飘来饭菜的香味，充斥着烟火气息。 青石板路上，一男一女共撑一柄雨伞，相伴而行。 女子身着一袭蓝衣，相貌年轻艳丽，长发如瀑，一阵清凉的晚风吹来，衣衫微动，隐隐展露出她曼妙的身姿。 男子则是穿着寻常的黑色单衣，脸色淡然，认真的听着女子讲话，时不时的微蹙起眉头，思索着什么。 “你种的哪种灵草啊？出现了什么问题？”方余问道。 “是三品灵草四香水莲。”方小蝶显得忧心忡忡。 这毕竟是她几个月来的心血，眼看着就要化为泡影，她怎能不着急呢。 “四香水莲，生长期一百三十二天，需要经过清香、莲香、幽香、心香四个阶段的成长。 而且每个阶段的孕育灵液各不相同，对于药师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 方余熟练的说出了四香水莲的特征，同时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是哪里出了问题？” 见到方余对四香水莲的生长特性如此熟练，方小蝶心头一定，稍稍放下心来，回答道： “是孕育液出了问题，因为连夜的大雨，孕育液的质量连续下滑。 水莲因为药力供应不足，已经停止生长了，还有几株开始出现枯萎现象。” 方小蝶迅速的将情况说明了一番，脚下的步伐不经意间加快了几分。 “原来如此。”方余心中暗道。 这种情况就是灵草受到了自然的影响，导致了生长异常，是药师的大忌。 灵草作为天地之灵根，对于人为造成的影响十分宽容，但是却很容易受到了自然的影响。 有时候可能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就可能毁掉一株灵草。 这也是让很多药师心疼的一点，灵草太脆弱了。 所以才需要他们熟练掌握灵草的习性，在任何时刻都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谈话间，两人已是来到了山东北侧。 眼前一座高头大门，威武雄壮，气势磅礴，门上写着的“药阁”二字恢弘大气。 拉着方余匆匆走入了门内，穿过了一片处理事物的前堂，两人来到了一处平坦的土地。 这一片是药阁的主要药田，轮面积要比方余的那一块大上千倍，分成了不同的小隔间。 每种灵草的习性不同，适应的土壤也不同，每个隔间之间的土地并不相连，以免药力相互影响。 方小蝶拉着方余，急匆匆的穿过一块块药田，来到了写有她名字的门前。 推开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堆攒动的人头。 一堆人闻声转过身来，看到方小蝶后皆是一愣。 方小蝶同样是有些意外，眼前的人群中大部分都是药阁的药师们，有的已经上了岁数，有的比她大不了多少。 药田中央立着一柄巨大的雨伞，遮挡住了细雨，众人正在伞下躲雨。 两人走到伞下，看着周围人，方小蝶疑惑的问道： “李大师？你们怎么在这里？” 一位身着黑袍，慈眉善目的老者像是其中地位最高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小蝶，是你的父亲请我们来的，说不定会有什么好办法。”李姓老者闻声道。 “父亲。”方小蝶喃喃自语，视线移过众人，看向了药田中心。 那里是一方小池塘，其中的池水呈现墨绿色，其中漂浮着六朵洁白无瑕的莲花。 莲花尚未绽开，众人却能清楚的闻到一股幽香。 表面上平静无事，但方余能看出来，池水的药力在缓缓流逝。 照这个速度下去，根本不可能支撑水莲成熟。 “我在这里先谢过各位大师了。 请问诸位大师，可有什么办法？”方小蝶朝着诸位大师鞠了一躬，随后急切的问道。 方小蝶诚恳的态度让众人满意的点点头，但是说起办法，脸上都浮现出了尴尬的表情。 “咳咳，我们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方小蝶脸上的期待暗淡了几分。 忽然间，她又抬起头来，视线越过诸位大师，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方余。 “方余，你觉得呢？” 第27章 莫凡 “方余？”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众人看着方余，心中思索一番，顿时有了印象。 “小蝶，这就是你父亲说的那个？” 李大师身后另一位留着山羊胡，脸庞清瘦的老者打量着方余，眉头紧紧皱起。 “是……”方小蝶自然是知道他说的意思，顿时脸色一红，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哼！简直是胡来！”山羊胡大师冷哼一声，“方呈那小子是怎么想的？” “竟然这么草率的就决定了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真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余大师闻言笑而不语，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谁都知道眼前的这位陈大师有一个孙子，名为陈莫凡，自幼时起展现了不俗的药师天赋，生性聪慧，被他寄予厚望。 陈大师对于这个后代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将自己一生所学都传授给了他。 陈莫凡倒也争气，年纪轻轻就已经创下了不小的成就。 但是有一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陈大师。 孙子年龄都二十多了，可依旧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这令他很是苦恼。 老一辈都希望后代能早点结婚，好传宗接代，继承自己的衣钵。 但是陈莫凡生性风流，尤其喜欢到清月楼与那风尘女子作乐，反倒是对寻常人家的女子不感兴趣。 这可气坏了陈大师，孙子不给力，他自然就要上点心。 于是他盯上了族中有名的族花，方小蝶。 同样是年轻有为的药师，同样是药阁中的两位新星，门当户对。 可惜他还没来得向方呈提亲，就听说方小蝶和方余间的绯闻。 这可把他气得鼻子都歪了。 今天见到了方余本人，自然是没好话说。 方小蝶皱了皱眉，神情有些不悦。 好歹她的父亲也是药阁的长老，陈大师这波对女骂父，实在是有失礼仪。 首席药师李大师敏锐的察觉到了方小蝶的神色，付须一笑，上前岔开话题道： “好啦陈大师，人家年轻人之间的事，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别插手了。 况且，我看小蝶姑娘似乎并不反对这间婚事，对吧？” 他转向方小蝶，温和的笑着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调侃。 方小蝶脸色羞红，低下头去，动了动嘴唇，“倒也不是……” “真的？！！” 人群中突然窜出了一道人影，来到了方小蝶面前，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出声的是一位俊秀青年，一身药师袍穿在身上，拖拖拉拉。 一只衣袖卷起到手肘，手臂上还带着几个玉镯，一头长发披散在脑后，有些凌乱， 这身打扮，只能说是不伦不类。 此时他正兴奋的站在方小蝶面前，稍显急切的问道：“小蝶师妹，这是真的吗？” “太好了！” 还不等方小蝶回答，青年高兴的一跃而起，转身走向方余，激动的冲他抱拳道： “这位师弟仪表堂堂，和小蝶师妹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说起来，两位准备什么时候成亲啊？” 青年充满期待的目光，还有热情的语气，让方余一楞。 “不，这只是……” “方余师弟，小蝶师妹这么好的姑娘，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可要珍惜哦。” 青年自来熟的搭着方余的肩膀，以过来人的口吻劝说道。 “够了！莫凡你来这里干什么？！” 陈大师终于忍不下了，涨红了老脸，大声喊道。 陈莫凡见状连忙躲到了方余身后，缩了缩脖子，支吾道：“我这不是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他眼球转了转，想着趁此机会，彻底断了爷爷的念想。 “我说老爷子，你都听到了。 小蝶师妹都有心上人了，你就别老难为人家了，也别难为我了。” 莫凡从方余身后探出个头来，对着陈大师喊道。 “哼！你要是争点气，还用我来操心？” 陈大师气得吹胡子瞪眼，惹得众人一阵发笑。 “好啦好啦，还有正事要做呢。”李大师适时出声道。 陈大师闷闷的哼了一声，这才放弃了当众教训孙子的想法。 “我听小蝶说起过你。”李大师走到方余面前，温声笑道。 “听说你先前种植过夜瞳草，并且趁这段时间，从方呈长老手中捞了不少利益。” “是。”方余看着他，点了点头。 “好样的。”李大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能让那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大出血，可见这个小家伙手段不凡。 听到方呈吃了亏，几个大师相视一笑，非但没有感到气愤，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没想到方呈堂堂药阁长老，竟然在这么个小家伙手中吃瘪，心头一阵舒爽。 “不过我比较好奇，可以缩短夜瞳草生长期限的药方，是你改良的吗？” 李大师脸上笑容收敛，双眼中精芒闪烁，严肃的看着方余。 “……是。” “嘶。”身后的大师们听到后，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先前还忿忿不平的陈大师，此刻也皱着眉头，认真的审视了方余一遍。 改良药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仅要对灵草了如指掌，还要有敢于创新的勇气。 倘若真的是他一人完成了这项工作，那毫无疑问，他将会是方家年轻一代的药师第一人。 “真的？！”身后的陈莫凡闻言跳了出来。 “你真的自制了夜瞳草的新药方？”他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 陈莫凡虽然平日里表现的随意风流，但对于药师这个领域，也有着自己的傲骨。 对于各种灵草的学习，他一刻都未能松懈。 说句不谦虚的话，他认为自己就是药阁年轻人中的首席，即便是方小蝶都要盖过一头。 而如今，突然出现了一个超越他的人。 他自然是有些不服气。 “我只听说你用到了水都蛇，还有什么其他的材料吗？是怎么调配的？什么原理？” 陈莫凡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紧抓着方余不放。 李大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莫，药方十分私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告诉别人？” 嘴上说着，他同样是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听到材料中有水都蛇，他大概就推测了药方的大致内容。 但相较于药方，他最好奇的是方余的思路。 一个从未有过植药经验的人，是怎么想到这个新奇的方法的。 药师的经验是随着年龄而增长的，但相对的，创新力和思考却是和年龄成反比。 所以这些创新的药方，一般都是年轻人所创。 “哦，也是。是我唐突了。” 陈莫凡像是被人浇了一头冷水，冷静下来，对方余拱拱手道。 “无妨，我们还是先聊聊，该怎么救活这几株四香水莲吧。” 方余还没有忘记来这儿的目的。 众人的视线随之转移，看向了那池塘中的六朵白莲花。 第28章 解决之法 “因为这场雨，药池中蕴含的药力严重流逝。再加上天气影响，灵草吸收药力的效率严重降低。 慢慢开始枯萎，再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两天，所有水莲都会……” 方小蝶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池塘的情况，看着水莲的视线蕴含忧愁。 几个月的仔细照料，没想到因为一场雨，就出了无可挽回的问题。 灵草的成长艰难由此可见。 “寻常的办法，是不断注入高浓度的孕育液，保证水莲生长的需要，但……” 苍白的眉头紧皱，李大师声音低沉，看向方小蝶，没有继续说下去。 心头一叹，方小蝶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四香水莲还差最后一个阶段，要想成熟至少还有十几天左右的时间。 十几天里全部使用高浓度的孕育液，成本就会大幅提高，另外对于灵草而言，也很有可能被孕育液烧坏。 进退两难啊。 “那不如将水莲移植到别的药池中好了。室内的那些药池都还完好。” 陈莫凡的提议刚说出口，就被陈大师怒视着打断了。 “笨蛋，灵草种下之后不可移植，这是药师的基本常识！ 竟然连这个都忘了，回去给我把药师守则抄一百遍！” “不是不是。”陈莫凡急忙摆手，躲过爷爷伸来的巴掌，走到人群前，解释自己的计划。 “如果用冬眠草之类的灵草，让水莲暂时休眠，或者说冷冻起来，之后再移植不就好了。” 这个办法给了众人一个提示。 “这……倒是有可能。”陈大师一愣，刚才只听到表面，没能细细思考。 仔细想来，这个办法倒是有一定的道理。 “嗯。”李大师看着陈莫凡，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个办法倒是可以，只不过转换了种植场地，灵草肯定会产生反应，有一部分甚至会死亡。” 沉吟片刻，他又继续道：“应该有一半的水莲得以存活。” 实际实施起来，可能会更少。 但能活一半总好过全军覆没。 方小蝶稍稍松了口气，这样做虽然消耗不少，但最起码能保住一部分。 相比较上一个方法，也更加靠谱一些。 众位大师细细一想，都是点头感慨。 “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可笑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太过纠结过往的经验，竟然都没想到。” “后生可畏啊，陈大师真是有个了不起的孙子。” “我家那丫头能有莫凡的一半靠谱，我也就省心了。唉，老陈，要不凑合一下我孙女和你孙子，怎么样？” 陈莫凡的奇妙思想，迎来了众人的赞美。 甚至还有人趁此机会想攀亲的。 看到平日不务正业的孙子终于给自己长脸了，陈大师轻咳两声，“谦虚”的应对着众人的恭维。 “哪里哪里，这小子平日里不求上进，竟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呵呵。” 陈莫凡在一旁，看着陈大师这幅得意洋洋的样子，翻了翻白眼。 对于这些人的恭维和夸赞，他是从小听到大的，都有了应激反应了。 毫无诚意的夸奖，虚伪而做作，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唉，还是清月楼的姑娘们实在。 想着想着，他嘴角流着口水，脸上泛起荡漾的微笑。 “按这个方法，应该可以挽救一部分的水莲，我那里正好有空出来的药池。 等下人取来了休眠草，我们就开始吧。” 李大师走到方小蝶身边，声音中带这些责备，道：“这一次算是个教训，以后可要注意，不能再犯这种错误。” “是，师傅。”方小蝶羞愧的低下头，做着自我检讨。 螓首一转，她注意到了半天没有声响的方余。 他正蹲在药池边上，伸出手指，在药池中轻点了一下。 随后又翻看着她记下的笔记，眉头微皱，时而伸展开来，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方余，你怎么了？” 轻轻走到方余身边，方小蝶开口问道。 说话间，她还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把他叫过来的。 结果全程都在和大师们交谈，反而把他晾在了一边。 细细感受着指尖的药液，视线在笔记的娟秀小字上来回流转，许久，方余放下本子。 他转头看向方小蝶，轻声问道：“我有办法了。” “可以将这六朵四香水莲，全部救下来。” 此言一出，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半响过后，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李大师先是质疑的目光审视着方余，看到对方面色坦然，不像是在说谎。 他神情有些激动，和方小蝶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办法？” 陈大师和陈莫凡也都是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方余的回答。 偌大的药田内，十几名大师聚集在一起，气氛却宛如凝固了一般。 众人的目光或是质疑，或是嘲弄，汇集在方余身上。 “现在遇到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药池内药力持续流逝，一个是水莲无法自主吸收药力。” 方余指着药池中洁白的莲花，先是指出了问题所在。 “更换药池的确可以解决一些问题，但是效果式微，最后能有一朵活下来，都得烧高香了。” “怎么可能？” 很快就有人提出了质疑，“李大师方才还说能有一半活下来呢。” 那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言外之意就是：首席药师都这么说了，你还能比首席更厉害？ 方余没有回话，也没有解释，而是看向李大师。 人群中，李大师对上方余的目光，心中微微动荡了一下。 他说能够存活一半，其实是有夸大之意，想着这样可以让方小蝶能好受一些。 真实的存活率极低。 方余竟然能察觉到这一点，并且敢于当着众人的面提出质疑，实在难得。 李大师看向方余的视线隐含赞赏，同时也有些惊叹。 忍不住心想道：这小家伙究竟是什么人？连陈大师他们都没能察觉到的问题，他竟然这么轻易的就看穿了。 这让他对眼前这个后辈，越发的好奇。 “那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活所有的灵草？”李大师问道。 方余深深吐出一口气，视线在众人脸上扫过。 沉吟片刻，他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如同平地惊雷，振聋发聩。 “我要在这药池中，再种上一种灵草。” 第29章 新人?前辈? “再种一种？” 众人细细品味着他的话，愣神过后，脸色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噗嗤！”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出声来，众人纷纷转身看去。 陈莫凡强忍着笑意，注意到看向自己的视线，连连摆手，“抱歉抱歉。” 李大师收回了目光，面露思索之色。 “一田不植二药，即便是外行都知道的道理。”陈大师摇摇头。 原本还觉得方余还算是个可造之材，现在想来，终究是个门外汉。 不管是经验，还是知识储备，都严重不足。 众人相继附和着，其中不少人都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毕竟方余十几岁的年龄就能改良药方，这个成就令他们都有些紧张起来。 转眼间就又听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言论，心头一松，能忍住不笑出声，已经是很有素质了。 同一药田内只能种植一种灵草，这是为了防止不同灵草之间的相互影响。 自从药师这个职业出现开始，这个道理就被称之为准则，一直延续遵守到如今。 “你要怎么做？”李大师手掌虚按，止住了众人的发笑。 他面色凝重的看向方余，态度诚恳真切，令众人为之一愣。 什么情况？ 首席药师为什么这么严肃？难道这还真有可能？ 脑海中闪过的想法，让他们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抱歉，这我不能说。” 方余直视着李大师的双眼，面色不变，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露出怯色。 见识到他不为所动的神色，李大师愣了愣，略带浑浊的双眼眯起，神情稍显不悦。 “什么？” 听到方余拒绝回答李大师，众人先是一愣，随后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小方啊，难不成你还担心我们这些前辈，会觊觎你的成果不成？” “到底是年轻气盛啊。”陈大师感叹了一句，摇头轻笑。 众人冷笑连连，同时心中也是有些不忿。 在座的哪个不是方家有头有脸的药师，即便是族长见了都得以礼相待。 他们沉浸药师领域数十载，可以说是老前辈了。 然而现在跳出来一个新人，才刚刚进入这个领域，就如此看扁他们。 这让他们动了怒气。 老子接触药师灵草的时候，你小子都还没出生呢。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不把他们这些前辈放在眼里。 “今天就躲躲藏藏的，明天估计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看来药阁又多了一位大师啊，真是‘年少有为’啊，呵呵呵。” 你一言我一语，几位大师冷眼旁观，口中阴阳怪气。 “好啦，我们还是听听小蝶的决定吧。”李大师看了方余一眼，转头问向方小蝶。 虽然他没有多说，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眼中的失望之色。 出于身为大师的涵养，他没有对着方余冷嘲热讽，反倒是将话语转到了方小蝶身上，来转移众人的注意。 “小蝶，你选择那哪种方案？”李大师问道。 这个问题将决定了药池的归属，也变相的体现了方小蝶的意向。 同时这背后还隐含着，陈莫凡和方余，这两个药师新星之间的首次交战。 问题转给了方小蝶。 晶莹透彻的双眸中，隐含着纠结与挣扎。 她看了看相互抱团的大师们，又看了看另一边的方余，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一方面是诸位大师组成的“权威”，另一方面是个人的好友。 她夹在中间，也很难做出选择。 “小蝶姑娘，这种问题还需要思考吗？”陈大师语气稍显不满。 就在方小蝶左右为难，举棋不定时，耳边传来一个平静而镇定的声音。 “不必纠结，这不过是几朵水莲的争论，一件寻常不过的小事。 你选择任何一方都无所谓，遵循本心就行。” 她抬起头来，看着身旁的方余。 相对于大师们的讥讽冷笑，他依旧是一脸平静，仿佛对方根本不足以进入他的视线。 这份镇定感染着她，让她原本杂乱的心绪平定下来。 对啊，这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 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浪花而已。 她为什么要如此纠结呢。 眼神渐渐坚定下来，方小蝶回过身，方才的挣扎已然消失不见。 看着众多大师向自己投来的目光，方小蝶抿了抿嘴唇，轻柔的声音响起。 “我想试一试，方余的方法。” “这……”陈大师愣住了。 他看了看身旁的孙子，发现陈莫凡也是一脸的疑惑。 不只是他们，就连方小蝶的师傅，首席药师，李大师也是一脸的茫然。 “你确定吗？”他郑重的询问道。 方小蝶坚定的点了点头。 看着爱徒没有丝毫的犹豫，李大师沉吟许久，长叹一声。 他都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徒弟了。 “那好吧，就这样吧。” 说完，他率先走出了药田，没有离开，而是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他必须要看看。 这个让自己徒弟毫不犹豫相信的人，究竟有着怎样的实力。 眼见着李大师走了出去，其他人也不在药田内待着，纷纷瞥了方余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给我回来！” 陈大师一把抓住正想要逃跑的孙子，拽着他的衣领，将他强按在了椅子。 “爷爷，有什么事吗？”陈莫凡一脸苦涩，他还想着去和清月楼的姑娘倾诉心声呢。 “哼！你想去哪儿？又要去什么清月楼？ 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把你交给了那个不务正业的弟弟，都教给你什么东西了？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敢离开我的视线，我就没你这个孙子了！” 陈大师语气中怒火连天，一想到自己弟弟把孙子带成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弟弟现在还下落不明，不知道是死是活。 陈莫凡被这气势压的抬不起头来，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不一会儿竟是打起了瞌睡。 好在门外有个躲雨的地方，不然这些大师恐怕要在雨里等待了。 药田内只剩下了方余和方小蝶两人。 方小蝶看着门外赌气的大师们，心中一阵好笑。 “我可是把名誉堵在你身上了，可不能让我失望啊，方大师~” 她用手肘戳了戳方余，灵动的眼睛眨了眨，故作轻松的调侃道。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方余给了她一个自信的眼神。 他转身拿起了一旁的笔记，指着上面的一段日期，问道：“问题是在这个时期出现的，对吗？” 方小蝶探过头来，点了点头。 “你要怎么做？” “帮我找来六朵吐心草，要处在一半成熟，根体稍黑的程度。” 对于方余的要求，方小蝶虽然心中倍感疑惑，但还是吩咐人去药库寻找了。 趁着这个时间，方余走到药池旁，再次查看水莲的状况。 花香幽而不醇，花色亮而不洁。 要想彻底救活它们，还真有点难度。 不一会儿的功夫，下人回来了。 完全符合方余要求的灵草，还真不多，好在药阁灵草种类丰富，吐心草的品阶也不高。 这才在一个药师学徒的药田里找到了几株。 方余看着工整摆放在桌上，还沾着些泥土的灵草，撸起袖子，眼神凝重。 接下来，就是考验技术的时候了。 第30章 医治水莲 “你要的东西都齐了，那我也出去了。” 方小蝶弯下腰，认真的盯着桌上的几根湿漉漉的草根。 就凭这几个小草根，该怎么挽救四香水莲啊？ 她心中同样好奇不已，但是却没有强求留下，对着方余说了一声，便朝着门口走去。 然而方余拦下了她。 “不用，你留在这儿。” “唉？”方小蝶瞪大了眼睛，“可以吗？” 对于方余要进行的疗法，她和其他大师一样，也是十分心动。 若是真的有效，那将会是一个开创性的发现。 不管是今后的药师生涯，还是对灵药的理解感悟，都会有着不小的启发。 听到自己可以留下来观赏，面露惊诧的同时，心头一阵窃喜。 “嗯，一会儿还需要你来帮忙。” 方余在桌子前忙碌着，一边抽出手来，指着她蓝衣下，修长圆润的大腿，好心提醒道： “对了，记得把裤子脱了。” 听到方余的话，方小蝶先是一愣，随后脸色涨红，双腿下意识的并拢，连连后退几步。 ………… 方余面色凝重，额头甚至溢出了一层细汗，瞳孔紧缩，聚精会神的盯着手中的灵草。 吐心草和普通灵草的最大区别，就是它的根十分发达，有很多层保护层，在具有极高通透性的同时，还具有很好的保护性。 指尖露出些许灵力，凝聚成细小的刀刃，轻轻插入了根茎中。 要将根内部的一层取下来，同时又要保证灵草的存活。 这可是个精细活。 考验药师的灵力控制能力，也考验耐心。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方余额头的汗液滴下，模糊了他的视线。 方余吸了口气，准备先停下来。 一只素手从一旁抬起，手中捏着柔软中带着些香气的手帕，顺着他的脸颊轻轻擦拭着。 方小蝶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一边面露惊诧的看着方余手下。 竟然能将如此纤细的根层剥下，这需要多么精细的操作力！ 并且她还敏锐的察觉到，一旁已经处理完的吐心草根茎，竟然还是活的。 就在方小蝶惊叹时，方余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株的加工。 他长舒一口气，接过方小蝶手中的手帕擦了擦汗。 准备工作做完了，接下来就简单多了。 手中拿起几根切下来的根茎，方余朝方小蝶招了招手，率先走进了药池中。 方小蝶换好了一件短裤，白皙光滑的肌肤裸露在外，让稍暗的药田都明亮了几分。 身后随意散开的长发，也被她束成马尾，显得更加干练简洁，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她学着方余的样子，拿起剩下的根茎，赤足跟在方余身后。 药池中的药液呈现淡绿色，相比于寻常的池水，要更加粘稠一些。 药池底部有着一层细沙，水莲粗壮的根扎在里面，将顶部的莲花露出水面。 长长的根茎显得有些萎靡，上面还带点点白色的斑痕，这就是根茎损坏的标志。 两人来到了其中一朵莲花前。 方余手指中夹着一条草根，向方小蝶示意道：“将它插进水莲的根部，注意要小心避开损坏的部位。” 说着，方余先做了个示范。 加入了新的根系后，水莲的情况明显开始了好转。 方小蝶心中有了疑惑，“这样不会影响到水莲的生长吗？” “不会，药池内使用的只有吸收用的根系，它只会代替原本破损的根继续工作，并不会消耗药池内其他的药力。” 听了方余的解释，方小蝶眼前忽然一亮，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可是两种不同灵草之间，不会出现排斥吗？”忽然间，方小蝶又皱起眉来。 见她思考到这一点，方余也有些惊讶，耐心的讲解道：“吐心草和四香水莲属于类似灵草，本来之间的关系就不远。 再加上，与水莲相连的只有外表层，接触并不多。并不会影响到水莲。” 方小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低着头思索着。 这样一来，水莲就可以继续吸收药液，同时吐心草的根具备过滤效果，可以间接提高药效。 问题得以顺利解决。 只是这方法，方小蝶闻所未闻。 “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 指了指剩下的五朵莲花，方余直接将任务交给了她，转身回到了岸上，躺倒椅子上开始休息。 剥离草根这种事，还真是费力费心。 还留在药池里的方小蝶愣了愣，随后无奈一笑，转头走到了另一朵水莲旁。 躺在椅子上的方余半睁着双眼，时刻观察着药池内的动向。 碧绿的药液映衬着如雪般白皙的小腿，行走间带起微微水声，弯腰时展露出腰肢的柔弱弧度。 直起身来，方小蝶捋了捋额边的发丝，呼吸稍显紧促，微红的脸蛋充满了清纯的诱惑。 雨水滴在头顶的遮挡上，沙沙的声响清晰悦耳，让人不由得放松心情。 “呼，终于结束了。” 方小蝶叹了口气，走出了药池，连鞋子都不愿穿，赤着脚来到方余身旁的椅子上，躺了下去。 这点工作看上去挺简单，可实际做起来才知道其中的难点。 她好几次都险些刺穿了水莲的根，在方余的提醒中才反应过来。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这下总算是将这些水莲救下来了。 “辛苦了。”听到耳边毫无诚意的声音，方小蝶鼓了鼓香腮。 “差不多该让他们进来了吧。”方余说着，起身就准备去开门。 从刚才开始，门外不满的声音就越来越大了。 他刚起身，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慌乱的惊叫。 “啊！等一下。” 方小蝶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慌乱的寻找着自己的鞋子。 随便整理了一下衣着，确保没有疏漏，这才走到门前。 “哐当” 听到开门的动静，门外的李大师骤然睁开双眼，先一步来到门前。 等到门彻底打开时，方余两人看到的是，一群身着药师袍的药阁大师们，把小小的药田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蝶，情况怎么样了？”李大师先是看了一眼方余，随后视线移向了自己的徒弟。 他神情一愣，看着眼前面色红晕，气息微喘的方小蝶，心感奇怪。 不就是种了几株灵草吗？至于这么累吗？ 两人没有说话，让开身来。 李大师率先走入田内，冒着细雨，走到了药池边上。 在看到药池中，那明显气色好上许多的水莲时，他身躯一震，随后愣在了原地。 同行的大师们，脸上不屑一顾和等待许久的不满，都在这一刻凝固僵化。 “这……这怎么可能呢？” 陈大师半张着嘴，和陈莫凡同样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是没有人笑出声。 因为大家都是同样的表情。 李大师转动了僵硬的脖子，回过头，看向不远处和方小蝶交谈的方余。 眼中震惊之余，还有着浓浓的疑惑。 第31章 以药治药 “水莲的花瓣更亮了，花香也明显不同……”李大师双目锐利，第一眼就发现了水莲的情况明显好转。 “确实是吐心草。” 注意到水莲底部的不同后，他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桌子，上面还有着吐心草的残骸。 这更让他不解了。 吐心草他很清楚，四香水莲他也清楚。 但两者这个情况他可就不清楚了。 一田不能二用，这是自药师诞生之初，数千年前便定下的规则。 而如今，这个规则被人推翻了。 心脏骤然一顿，李大师迅速回过头，盯着方余，心中掀起惊天骇浪。 莫非，我是在见证一代宗师的诞生？ 他也曾听闻过类似的传言，像什么某某帝国的天才药师，年纪轻轻便开宗创派，声名显赫。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亲眼见到，他才明白，这传言竟是真的。 就这样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眼前。 “诸位。”李大师声音低沉。 正在七嘴八舌的激烈争论的大师们闻声，顿时停了下来，恭敬的望着他。 “今日之事，绝不可对任何人提起！”李大师双眼微眯，冷峻的眼神令众人脸色一白。 “自然，自然。”陈大师连连点头。 他身边的陈莫凡还处在游离状态，望着那药池中的水莲出神。 在听到方余做出了改良药方时，他认为那不过是运气，自己若是苦心钻研，定然也能做到。 他还欺骗自己，他和方余之间的差距并不大。 现在看来，还真是个笑话。 深深吸了口气，陈莫凡再度睁开双眼时，之前的玩世不恭全然消失。 十几岁的大师，从未听说过的新药法。 方余的出现，让他有了危机感。 “爷爷，我不去清月楼了。”他轻声说道，神情从未有过的认真。 陈大师有些惊讶，同时脸色复杂的看向了方余。 另一边。 “那就这样，我就先走了。” 方余将注意事项交代给方小蝶，便准备离开。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叫住了他。 “李大师，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方余心底暗笑，看着眼前的首席药师道。 “方大师……果真是后生可畏啊。”李大师和颜悦色的走了过来。 这一声“方大师”，没了之前的傲慢，反而充斥着恭维与尊敬。 方小蝶听到后，水灵的眼眸闪了闪。 她自然清楚，这一声方大师意味着什么。 在场的人都清楚，这意味着方家又多出了一位大师级别的药师。 而且还是以如此年纪。 方家的未来真是难以预料啊。 “方大师若是有空，可随时去我那儿做客。我很期待和方大师畅谈一番。” 李大师笑着说道，他很清楚，自己先前的行动已经惹得方余稍稍不满。 所以他没有继续纠缠，而是后退了一步，先和方余建立起关系。 看着眼前的李大师，方余眼中闪动了两下。 他深知，方家药阁的这些药师大部分都是些假把式，真正有能力的人并不多。 但这个李大师属于例外。 他并不是方家的固有药师，而是作为客卿，来指导方家的药师们。 其本身隶属于三广阁，住所自然也是在古韵城内。 “好，若是有时间，小子定会去拜访。”方余朝着李大师行了一礼，转身走出了大门。 “小蝶，你对方余的印象如何？” 方小蝶望着方余离开的方向，闻言想也没想的说道：“还好吧。” “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你父亲要把你许配给他。”李大师调笑着说道。 “我好像也明白了。”方小蝶还没反应过来，顺着师傅的话说了下去。 回过神来后，转头看到了师傅脸上的笑容，方小蝶羞嗔道：“师傅你说什么啊！” “呵呵。”见徒弟转过身去不再理自己，李大师呵呵一笑。 正当几人还在惊叹时，一道人影闪入了药田内。 来者体型高挑，身着长老服，身旁两个下人撑着两柄雨伞，紧跟在他身后。 “爸爸？”方小蝶有些惊喜。 “小蝶，听说你的水莲已经治好了？”方呈走上前来，脸上挂着笑容问道。 他这些天一直在忙于夜瞳草的售卖，一时之间疏忽了自己的女儿。 今天的解药刚买完，他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来的路上，他就听说药阁的几个大师都聚集在了这里，连李大师都来了。 这治好水莲的功劳，自然是被他理所当然的放在李大师身上。 毕竟他的身份和能力，连族长见了都得退避三舍。 “多谢李大师了。” 刚站稳脚步，方呈就朝着李大师拱拱手，脸上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大师无愧于首席药师，果然这等小事对于大师来讲，易如反掌啊。” 随后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下人，其中一位手托着一个精美的木盒，上前高举过首。 这盒子造型精致，两边各有两道暗金翎纹，遍布盒子通体，随后又蜿蜒到上方，形成一个类似花草的形状。 盒子出现的一刻，众人似乎都闻到了一股清香，令人心神愉悦起来。 单从造型来看，这木盒就价值不菲，其中的东西更是惹人遐想。 “这是我偶然间得到的，一棵稀有灵草，小小薄礼，还望李大师收下。” 方呈接过盒子，双手举着，递向李大师。 无数双看向盒子的视线，都开始变得火热起来。 李大师侧身，躲开了方呈的行礼，见状笑道：“方长老，无功不受禄，这礼物另有主人。” 见李大师不肯接受，方呈微微一愣，本想着靠此机会能拉近和这位大师的关系。 可功臣竟然另有其人？ “这么说，难道是陈大师？”方呈的语气发生了微妙的变换。 陈大师听出了方呈的转变，气得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一言不发。 看来也不是。 “那……吴药师，赵药师？”方呈的语气不确定。 剩下的几个药师的能力，他是很清楚的，既然李大师都没有解决的问题，那会是谁？ “爸爸，是方余。”方小蝶终于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道。 “方余？哦是方大师啊……”方呈刚笑到一半，突然一愣。 药阁内有姓方的大师吗？ 方家内部有能力成为大师的，这么多年，也就出了方小蝶一人。 他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猛然转头看向女儿，“方余？是那个方余？！” “不对，怎么可能？”不等回答，他就自顾自的摇头道。 那个方余才多大，怎么可能称得上“大师”。 “就是他，你的好女婿。”李大师笑呵呵的道。 然而这话却让方呈彻底愣住了。 “是他！”他张了张嘴，喉咙滚动了一下，有些难以相信。 那个坑了自己五万灵石的小子。 竟然会是他！ 方呈嘴角扯动了两下，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刚准备问方小蝶。 后者却抢先一步，取过他手中的木盒，转身小跑着离开了药田。 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 “这个我就拿去给方余。” 第32章 五品灵草 出了药田，方余径直的朝着家走去。 回想起刚才众人惊愕的表情，他扬了扬嘴角，摇头轻笑。 那副反应倒也正常。 这种利用两种灵草，相互影响从而提升质量的做法，在前世被人们称之为“双药流派”。 当时第一次提出时，在药师界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是一次史诗级的开创，正是那一场革新，让药师的历史化成了两截。 这一次创新的价值，足以使它的主人，名垂青史，万古不朽。 然而…… 想起了些不太美好的回忆，方余脸上的笑容消失，整个人的气质也在一瞬间转变。 刺骨的寒意几乎化作了实质，令路过的行人都不由侧目，随后急匆匆的远离。 “方余！”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轻灵声线。 方余揉了揉僵硬的面部，压下心头腾起的森然怒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看着雨中跑来的方小蝶。 踩着云靴穿过人流，她侧身躲到了方余伞下，甩了甩沾湿的头发。 “怎么了？水莲出什么事了？” “不是。”见方余突然严肃的眼神，方小蝶笑了笑。 清美的脸庞，巧笑嫣然，宛如一道雨天的灵光，驱散了心头的阴郁。 方余的心情也随之好转，看着方小蝶从怀中取出来一个小木盒，好奇的问道： “这是什么？” “是爸爸拿来的，说是要给你的奖励。 感谢你这次帮我挽回了药池。” 方小蝶拿着木盒，把玩了一番，这才交到方余手中。 “哦，方呈长老给我的？” 方余明显不信，拿过木盒在手中掂了掂。 他心中暗道：“那老家伙会送我？呵呵，恐怕另有所图吧。” 从这精致的包装上看，这份礼物定是价值不菲。 长老之间的来往无非是利益所驱，更何况方呈还身处药阁。 想必是为了讨好某位大师吧。 而药阁中有资格让他这么做的，也只有一个，首席药师，李大师。 “呵呵，原来如此。” 方余手指摩挲着木盒的边缘，心中猜测出了事情的原委。 这木盒看来是方呈用来讨好李大师的。 可不想，最后解决问题的是自己。 让他巴结李大师的计划泡了汤。 “这里面是什么啊？”方小蝶从一旁探出头来，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精美的小木盒。 方余按住两边的凹口，用力一按。 “咔嚓” 木盒顺着上方的翎纹打开，露出了其中的物品。 一枚紫色的小巧果实，被固定在盒底。 当看清楚这颗果实时，方余脸色微凝，瞳孔骤然一缩，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随着光芒进到盒子中，爬上了指甲盖大小的果子，其上面的黑色纹路开始缓慢挪动起来。 在方小蝶惊颤的目光中，纹路开始渐渐凝聚在一起。 形状不断变换，时而扩张，时而收缩。 最后竟然形成了一枚漆黑如渊的瞳孔。 眼光清澈而天真，愣愣的注视着上方的两人，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 “这……这是什么？！”方小蝶吃了一惊。 从来未曾见过如此奇怪的灵草，那眼光仿佛带有智慧一般。 时不时闪烁的瞳光，让人不禁怀疑，这究竟是灵草，还是人的眼睛。 越是细看，心中就越是觉得恐惧，下意识的移开视线。 “真是没想到。”方余感叹了一句。 合上了木盒，将那枚紫色果实再度淹没在黑暗中。 在关闭前，瞳孔中还流露出人性化的情绪。 像是悲伤，又像是无奈。 “五品灵草，噩梦。”方余喃喃自语道。 他心中掀起一阵波涛，没想到方呈竟然弄到了这种灵草。 看来这下他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不过，进了自己手中，那就别想要回去了。 将盒子收了起来，方余转身对着方小蝶笑道：“回去之后，替我谢谢你父亲。” “哦，我知道了。”方小蝶愣了愣，回答道。 场面开始陷入沉默。 两人相伴而行，一同走在小雨中。 他们走得并不快，在大街小巷间信步闲游。 方余在思考着这棵灵草的用法。 有了它，自己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走魂道的路子。 那古王传承中，也有几种魂系的高等级灵草，可以确保短时间内的需求。 魂道在所有的道法中，属于最为诡异和神秘的一种。 古往今来演化出的无数种道法中，要说最强横的，谁也说不出来是哪种。 但要说最难缠，最棘手的，必然是魂道。 前世方余也曾想过修炼魂道，甚至还费尽千辛万苦，捉住了一只魂系生灵。 可惜最后他跳入史河，回到了现在，那只生灵也消失了。 方余渐渐愣神，表情也变得呆滞起来。 “方余。” “嗯？” 方小蝶的呼唤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你的药师知识是从哪里学来的？为什么我感觉你似乎知道许多道理，而且实际操作也很熟练，连师傅都对你赞扬有加。” 方小蝶低着头，脚下的靴子不断踢着路边的石子。 自从见识到方余的植药术后，不只是陈莫凡，连她都觉得自愧不如。 她很奇怪，为什么之前他从来没有展露过这份天赋。 要是早点展现出来，也不至于过得那么惨。 还被人陷害，差点入狱。 “……突然感悟了而已。”方余含糊的应付道。 有着近百年的药师经验，他对于药师的各种领域都了如指掌，能不熟练吗？ 还有许多震惊世人的药方，他都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这可是他重生以来，最大的财富。 “你也不用这么失落。”方余看着方小蝶垂头叹气的样子，放慢脚步安慰道。 “同龄人中，你既有着仅次于方悦仙的实力，又被首席药师看中，收为了徒弟。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还不知足吗？” 族内其他人可能没有看出来，但是方余却是知道。 单论修炼天赋而言，方小蝶和方悦仙相比，也仅仅只是一线之隔。 若不是她听从父亲的要求，选择做了药师。 将一部分的精力花费在了药田里，她也不至于被方悦仙落下。 虽说如此，她现在的实力也是高达入勉境六层，在年轻一代中，仅次于方悦仙。 而在药师领域，她也很给方呈争气。 拜入李大师门下，和陈大师的孙子陈莫凡并成为药阁的两位新星。 不管是哪个头衔，都令族内众人惊羡不已。 真不知道方呈这老家伙，是怎么生出这样的女儿的？ 就在方余心中胡思乱想时，方小蝶听到他的话，心中似乎好受了些。 宝石般亮丽的眸子转了转。 “这么一说，我还是挺厉害的嘛。” 方小蝶的颓废一闪而过，挺起了胸膛，小脸上写满了骄傲，偷偷看向方余的眼中带着些许柔情。 在方余看向她的瞬间，又被她迅速隐下。 “对了，方余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为了岔开话题，她侧脸看向道路另一边，嘴上急声询问道。 “嗯？准备什么？”方余一愣，有些没理解过来。 方小蝶惊讶的看向他，却发现他一脸平常，不由叹了口气。 “明天就是族内大比了，到时候族长和各位长老都会到场。 根据最后的名次，还会给予不同的奖励呢。” 收回了目光，方余不感兴趣的应付了一声。 如今拥有了将近十万灵石的他，还会在意族内给予的奖励吗？ 那些东西对于普通的同龄人来说，也许还有些吸引力。 但对他而言，不过是些毛毛雨。 不过这倒提醒他了。 这场比试，也许还有别的“用处”。 第33章 族内大比 清晨，空气微凉，连夜的秋雨到了尾声。 房间中心，一个巨大的木桶中，方余全身浸泡在药水内，只露出个头来。 彻夜的修炼让他略感疲惫，天亮之前竟是靠在木桶边缘睡着了。 察觉到天亮后，他睁开了双眼，躺在微凉的水中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这桶药水中被他投入了将近五百块灵石，借助着其余的一些灵草，将灵石中的灵力提取出来。 这样一来，修炼的速度也会大大提升。 一夜过去，原本碧绿的药液也变成了透明，其中的灵力也是微乎其微。 一夜消耗五百灵石，这个耗资速度当真是惊人。 方余起身跃出木桶，抽出一旁的毛巾擦拭着身体，原本孱弱的躯体，在这段时间的淬炼下，开始渐渐变得健壮起来。 走到衣架前，换上了新买来的衣服。 一件黑色的加厚劲装，袖口和腰部位置还用黑带束缚，方便行动。 比起之前的衣服，保暖性好了不少。 自从有了耀火道痕，寻常的低温已经很难影响到他了。 但为了不引人瞩目，他还是换上了冬装。 换上这件稍微昂贵的衣装，再加上挺拔的身形，方余倒真有了几分贵气。 推开门，方余呼出一口白气，出了房间。 现在天色还早，可族内的街道间可以看到不少人。 来往的每个人脸色各异，三两结群，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其中不少都是方余的同龄人，他们有的兴高采烈，有的则稍显低沉。 今天就是一年一度的族内大比，是检验年轻一代的实力而展开的活动。 表现出色者，可以获得家族颁发的奖励。 但是对于这些血气方盛的少年少女们而言，也许同龄人崇仰的目光和称赞，更具有吸引力。 黑云似乎变得稀薄了些，雨水也几乎停下了。 冰凉的清风扫过演武场，带来了几分秋末的萧瑟。 此时偌大的广场上已是站满了人，放眼望去，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圆形的演武场被分成了四部分，作为观众席，中间则是有着五个站台，四小一大。 那就是一会儿年轻修士们的决斗场所了。 方余抬头看去，第一眼就看到了观众席最前方的众人。 站在最前方的正是族长方博远，一身族长蓝袍，气质沉敛，稳重如山，深沉的气质使他成为整个气场的中心。 他的身旁则是一位红色旗袍的周灵琦，体态丰腴，性感成熟，只是略显皱纹的脸庞稍带瑕疵。 两人正在与一位宾客交谈，脸上笑脸盈盈，谈笑间竟是捎带着些许恭敬。 而那位宾客也是方余的熟人。 广贸阁的副阁主，北堂静。 身着一袭赤色红裙，腰肢纤细，玉腿修长圆润，玲珑有致的身段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她本就有着天仙般的娇美容颜，再加上本身带有的妩媚气质，一颦一笑间，即便是年轻懵懂的少年们也不由得看呆了眼。 原本属于周灵琦的气场，竟是被北堂静无意识中夺了过去，令本人懊恼不止。 纵使她性格泼辣，也不敢和这位动气，只能暗暗的咬牙嫉妒。 方家的历届大比都会邀请古韵城内的各路人物，三广阁也是其中之一，但以往只会有执事来拜访。 副阁主，尤其是北堂静，这还是第一次到来。 “不知阁主今日到来，招待欠缺，还望北堂小姐不要介意啊。”方博远心中也是十分纳闷。 他平日里和北堂静也没有太多交际，怎么对方会突然来访呢？ 心中虽然疑惑，但他还是做出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 三广阁副阁主亲自来方家，这对于整个家族的士气都是一个不小的提升。 他作为族长，在其他家族面前自然也是脸上有光。 “方族长不必介意，小女子也是一时兴起，没有事先告知，多有打扰了。” 北堂静笑脸盈盈，笑声清灵悦耳，这份平和的态度，让方博远松了口气。 连忙招呼着眼前的娇美女子入座，待得北堂静坐下后，他这才与众长老们坐在另一旁。 见到方博远这幅紧张的样子，北堂静心中暗暗一笑，陡然间，似乎是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视线。 她回首向后望去，在涌动的人群中，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红唇微翘，她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随后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见到北堂静注意到了自己，方余无声轻笑，随后视线移向了另一边。 那里傲然站立的，正是方悦仙。 与其他修士不同，她这一次没有穿着劲装或是武服，而是平常的穿着一身洁白长裙。 明明一会儿还要进行比试，却选择了不适合行动的长裙。 这是自信，更是骄傲。 毕竟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输给任何人。 甚至没有人能让她认真起来。 这份随意而傲然的姿态，使她如同鹤立鸡群，周围一圈都没有人敢接近，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她身边不远处，则是方小蝶和方呈两父女。 相比于前者，方小蝶就显得低调多了，换上了干练的衣服，长发也在脑后用头绳竖起。 身旁的方呈似乎正在给她做着思想工作，时不时的拍拍她的肩膀，鼓励着她。 收回了视线，方余来到了一处观众稀疏的席位，坐了下来。 因为大多数人都是陪伴自己的孩子来的，一家人都是坐在一起，方便打气加油。 于是方余的身边便空出来了一圈。 这个样子，倒是和方悦仙同样的待遇。 就在方余闭目养神之间，观众席已经坐满了，嘈杂的人声让人心烦意乱。 鼓励、安慰、命令等等声音不断交织回荡。 “安静！” 一道洪亮的声音自站台上响起。 身着白袍，满头白发，身形却挺直的方刑天站在台上。 声音通过灵力的扩张后，使得每个人都能清晰的听到。 他作为执法长老，这次也是担任了交战的裁判。 “比斗方式为五组一对一淘汰赛，战斗中可以使用任何方式决出胜负。 还有值得注意的是，如果即将出现伤亡，我会启用台上的禁锢道痕，暂时封锁参赛人员的灵力，确保不会出现意外。 同时，这也意味着胜负已定，结果不得质疑。” 方刑天高声解释完，转身指向身后的高杆旗帜。 那飘扬的旗面上，几道墨迹如同水流一般流动起来。 它们在上面书画着，一笔一划，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文字。 最终展现出来十个名字。 这就是第一战的十位成员。 人群中或喜或悲的声音响起，有的感叹着对手的强大，有的则欢喜长笑。 八位少年少女从观众席站起身来，昂首挺胸的走到四座石台上，面对着自己的对手。 他们脸上带着不同的神情，但毫无疑问，这将会是他们最为闪耀的一天。 台下响起稀稀疏疏的打气声，同时也有人开始疑惑。 为什么只有四对？ 方余抬头看去，只见那飘动的长旗上，清楚的写着一个名字。 方悦仙。 转头看向远处的方悦仙，她正靠在座椅上，纤细的手指玩弄着一缕青丝。 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我弃权！” 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了声音。 面对方悦仙，这是很正常的选择，在场的所有人几乎没人觉得不妥。 乌黑亮丽的长发环绕在指尖，方悦仙微微叹了口气，美眸流转，竟是透过重重人影，看向了方余。 与方余的视线相交后，她红唇轻启，露出个稍有兴趣的笑容。 第34章 首战 “这位就是方族长的女儿？” 北堂静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注意到了神态淡然的方悦仙，笑吟吟的道。 “果真是如同传闻一般，闭月羞花之貌，难怪在城中都有着不小的名声。” “呵呵，小女虽说生的俊美，可哪里比得上北堂小姐呢。”方博远赔笑道。 对于自己的女儿，他和周灵琪都是十分自豪的。 不仅仅是她的实力，还有她的容貌，简直堪称完美。 然而不知道北堂静是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强调了方悦仙的容貌，对于其天赋和实力却是笑而不语。 这笑容虽然没有敌意，却让方博远和周灵琪都有些不悦，好像在她眼中不值得一提一样。 方博远在前方陪着笑，身后的周灵琪撇了撇嘴。 看着北堂静那光滑白皙的皮肤，她要说是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看到方博远与对方交谈时，那不断的笑声和逐渐火热的目光。 她暗暗咬牙，心中骂着：狐媚子。 在长老们的点评中，台上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参赛的少年少女们大多数都是初灵境，本身灵力有限，战斗经验也很匮乏，交战十分短暂。 胜者迎接欢呼，败者黯然退场。 对于这无聊的战斗，大多数人都显得兴趣匮乏，有的还打起了瞌睡。 来这的大部分人，主要还是关注在少数的几个人身上。 例如方悦仙，方小蝶等等。 只有到达入勉境的战斗，才叫做真正的战斗。 可惜，在这个年龄段，能到达这个境界的少之又少，基本上都是家族的栋梁。 在这一届中，也仅仅只有四个人。 其中的实力最强的方悦仙，是入勉境九层，次一点的方小蝶，是入勉境六层。 再之后，是一对亲兄弟，哥哥叫方左，弟弟叫方右，都是入勉境三层。 实力差距非常大，这也就导致看点很少，几乎都能猜到名次。 不一会儿的功夫，第二轮战斗也结束了。 台下，第一排观众席上。 北堂静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白皙的素手遮住檀口，优雅的打了个哈欠。 她微微侧过身，伸长手臂，从桌上取过一杯茶水来，举到红唇边。 一旁的方博远见状也是心急。 北堂静能来一趟实属不易，要是没有点像样的交战，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对于她心中方家的形象，也有影响。 “咦？”北堂静口中发出一声轻呼。 放下了刚刚拿起的茶杯，她端正了坐姿，嘴角含笑，一副对台上战斗兴趣盎然的样子。 见到她这转变，方博远神色一愣，随后稍稍松了口气。 转头正准备看看是哪位少年，能吸引这位的注意。 愕然发现，在北堂静注视的方向，方余正缓步朝台上走去。 走到了高台上，方余明显感觉身体一沉。 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施加在自己身上，就连灵力的流转都变得缓慢了些。 好在，这种情况只是持续了一瞬就消失了。 方余好整以暇，直视着石台另一边，明显有些紧张的少女。 双手紧握在胸前，娇躯都在微微颤动，显然是第一次实战，缺乏经验。 交手中，这种对手微微是潜在的危险。 因为他们把握不好力度，稍一激动，全力而下，若是正好击打在要害部位，可就危险了。 方刑天深知如此，开始刻意关注这场战斗。 “开始！” 随之他一声令下，两人瞬间做出了反应。 方余猛地一踩地面，轰的一声闷响，如同离弦之箭，骤然射出。 “啊！”对方开始慌乱的凝聚灵力。 面对着直接冲上前来的方余，女孩显然惊慌失措，双手抬起，浓郁的青色灵力开始涌现。 一口气直接用尽了所有的灵力。 空中数十道风刃，划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声音，朝着方余袭来。 “不好！”方刑天一惊。 看到方余直直的朝着风刃撞去，他手中光芒一闪，就准备禁锢台上的灵力，强行中止比赛。 然而接下来方余的举动，让他惊得张大了嘴巴。 面对着来势汹汹，杂乱的风刃，方余临危不乱，双目微凝，在被风刃击中之前，一个侧身灵活躲过。 在密集的风刃中，方余灵活的闪躲，每次都是极限躲过，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锋利的风，砍在坚硬的石台上，带起一阵火花。 然而不管这风声如何凌厉，却始终被方余轻松躲开。 闪过了所有的风刃，方余速度飙升，犹如决堤之洪，以不可阻挡之势，来到了女孩面前。 女孩吓了一跳，双腿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方余面色冷漠，伸出的手掌，距离她的脖颈仅仅只有一线之隔。 胜负已分！ ………… 咕嘟！ 狠狠吞咽了一下，方刑天反应过来，急忙宣布了结果。 “呼，有两下子！”类似的评价开始在人群中响起。 在这些初灵镜的战斗中，方余给了他们一个亮眼的表现。 全程没有动用灵力，紧靠着本身的速度和判断，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这份冷静的判断和敏捷的身法，绝非等闲之辈。 女孩还瘫软在地上，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方余收回了手掌，瞥了她一眼，朝着台下走去。 视线看向了看台最前方，北堂静正巧笑嫣然的望着他，伸出双手，轻轻的鼓掌。 被她所感染，一旁的方博远也机械般的鼓起了掌。 紧接着，“哗哗哗”的掌声开始响起。 掌声如雷，在演武场内回荡着。 这是比试开始以来，第一个高潮点。 人们高声叫喊着，欢呼着，气氛开始变得热烈起来。 原本昏昏欲睡的观众，这下也都精神起来。 方余顿了顿，瞄了一眼下面笑吟吟的北堂静，走下了高台。 突然，他注意到了远处的方小蝶。 她正坐在椅子上，挥动着右手，朝方余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 嘴角不经意的扬起，方余回了她一个淡淡的笑容，随后下了石台，坐回到了座位上。 “嗯？”北堂静敏锐的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微微侧过身，朝着身后看去，看到方小蝶脸上喜悦之色后。 她愣了愣，随后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原来是这样，呵呵。” 方博远和周灵琪，两人看着台上受人仰视的方余，表情各异。 没有察觉到身边两人的古怪，北堂静捧起茶杯来，小小的喝了一口。 转过头，娇笑道：“方族长，这位少年是叫做方余对吧？” “是的，北堂阁主难道认识他吗？”方博远一愣，手掌握紧了扶手，犹豫了一番后询问道。 广贸阁的副阁主，竟然会认识族中一个小辈，这显然不正常。 看着品尝香茶，不置可否的北堂静，他心中咯噔一下。 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莫非，北堂小姐是为了方余而来的？ 这个想法一出现，立刻在心中掀起波涛。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好在作为族长，他的定力也非同小可，很快便镇定心神。 “方族长，不知道方余在族内可有其他家人，稍后我想去拜访一下。” 北堂静娇媚的脸上，一个带有深意的笑容，勾心动魄。 若不是确信她不知道自己和方余的关系，方博远一定觉得对方是在故意挖苦自己。 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方博远露出一个苦笑，算是做了回答。 第35章 方宁的蜕变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比试很快接近了尾声。 场上剩下来的参赛者越来越少。 在过去的几轮比试中，开始有人崭露头角，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实力。 其中便有着本次比赛的黑马，方余。 他之后的两次战斗，都是通过极其敏捷的身法，和丰富的战斗经验，不费一丝灵力便制服了敌人。 这个名字也渐渐在人们心中清晰开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引起了方余的注意。 是商阁长老的儿子，方宁。 多日不见，方宁相比之前变了许多，变得更加沉稳，更加内敛。 见到方余时，原本以为他会像之前一样，犹如一只疯狗叫骂着。 可没想到，他竟然只是瞥了一眼，就淡定的收回了目光，仿佛并不认识方余。 这倒是让方余有一些意外。 时间将近中午，头顶的云层中投下点点阳光，带着些许的暖意。 比赛已经进入了八强赛。 值得注意的是，直到现在为止，那入勉境的四位天才，从始至终都没上过台。 每一次遇上他们，人们都选择了放弃。 毕竟入勉境和初灵境之间的巨大差距，犹如云泥之别，是难以弥补的。 与其上去被揍一顿，还不如主动弃权来得体面。 看台的角落里。 方余扫过全场，看着剩下来的八人，心头微沉。 除开那四人，剩下的人中，似乎只有方余展现的实力不是初灵境九层。 其余人都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的顶端，距离突破可能也就一步之遥。 这让方余稍微有些压力。 叹了口气，心中感叹道：“本来想探查一下方悦仙的实力如何，知己知彼才可有效应对，可没想到她根本就没出手。” 感慨间，方余下意识的朝着方悦仙的方向看去。 她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慵懒的靠在木椅上，高耸的胸脯勾勒出一个诱人的弧度。 笔直的玉腿搭在前面的桌子上，白皙圆润，透露着莹莹光华，令周围人都微微侧目。 方余眯起眼睛，手中握着的两块灵石化作了飞灰，从他的指尖流出。 他来参赛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方悦仙。 可要想见到她的战斗，就只有进入四强赛才可以。 要是对上四人中的一人，方余就不得不暴露更多实力，对自己反而不利。 叹了口气，方余心中做好了决定。 若是运气不好，遇上了棘手的对手，就是纯粹的浪费时间。 休息时间结束，众人紧张的看着前方的大旗。 旗面上云墨翻涌，形成的文字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方余眉头紧皱，凝神注视。 字迹缓缓凝实，交战的人名让场面一时骚动起来。 方余对战方宁。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方余看着旗帜上的黑色字体。 对手竟然是他？ 他转过头，朝着右后方看去。 正在闭目养神的方宁同一时刻睁开了眼，他没有和父亲坐在一起，而是选择了独处。 看到他脸色平静，甚至眼底涌出一抹兴奋，方余微微皱了皱眉。 不过他也没在意，一个手下败将，能翻起什么风浪？ 方宁神色平静的走上了高台，与方余处在石台两边。 站在决斗台上，看着众人凝望的目光，这种被众人仰望的感觉让他十分享受。 尤其是人群中，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在看到她的瞬间，方宁又是一阵失神。 可惜，那名少女却并没有注意到他，而是专心的朝着方余加油。 看到她脸上时不时闪过的担忧、焦急和信心，他苦笑一声，心中气愤之余也多了些无奈。 两人上一次交战，因为不能动用灵力，被方余抓住机会痛揍了一顿。 但这一次可是在演武场。 方宁有绝对的信心，凭借他初灵镜九层的实力，可以轻松击败方余。 虽然这么做，可能也无法在方小蝶心中提升一丝好感。 相反，还可能被对方厌恶。 但他决定，还是要狠狠地教训方余一顿，就当是为曾经的自己报个仇。 深深吸了口气，方宁感受着胸腔的扩张，感受着湿润的空气。 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他突然觉得放松下来。 什么感情，什么方小蝶，什么未婚夫，都不重要了。 他现在心中唯一的想法，就只有一个。 痛扁他一顿！ 痛扁他一顿！！！ 方宁猛然睁开双眼，眼神凌冽，看着方余好像在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方余对战方宁，现在，开始！”方刑天宣布对战开始后，就跳出石台，在一旁旁观。 “方余，上一次是我身手不如你，才被钻了空子。 但对于修士而言，灵力的运用，道痕的掌握才是最重要的。 相差几层的修为，已经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知道，你的心中定是十分的不屑，认为我不过是靠着充足的灵石才到达这个境界。 但我要告诉你，身份有时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不管是实力，家境，还是资源……” 方宁并没有着急动手，反而背着手缓缓踱步，开始对着观众席感慨。 方余静静的看着他，礼貌的没有出声打扰。 “我现在已经凌驾于你之上了！” 冲着愣神的方余喊出这句话，方宁的气势也在此刻到达了巅峰。 他猛然转过身，腾身冲向了方余。 右手一掌伸出，狂暴的灵力将他覆盖着，如同一只捕食的猎鹰。 猎鹰煽动翅膀，前进的速度突然暴涨，霎时间来到了方余身前。 迎面而来的飓风吹动方余的发梢。 面对对方突然的强力一击，方余静静的站在原地，让众人为他捏了一把汗。 直到危难之际，方余才终于反应过来，缓缓抬起手掌来，仓皇抵挡。 嘴角疯狂的上扬，以至于表情都有些扭曲，方宁看着近在咫尺的方余，心中尽是复仇的喜悦。 “轰！！” 两股强横的灵力碰撞到一起，爆发出来的轰鸣声，响彻云霄。 坚硬的石台也在此刻，经受不住这份力量，崩裂开始。 龟裂的缝隙如蛛网般蔓延。 在掀起的尘土中，一道身影倒飞而出，鲜血洒满了天空，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方余！”方小蝶大喊一声，脸色骤然失色。 他身边的方呈也是摇头，叹了口气。 方余的战斗天赋的确很强，但毕竟实力差距太大，纵使技巧再强，也无力回天。 初灵镜九层的全力一击，恐怕方余不死也得重伤。 “哐当！” 突然起身的北堂静险些掀翻桌子，茶水撒了一地，茶杯掉到地上，碎成了渣渣。 “北堂阁主？”方博远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 脸色大变的北堂静愣了愣，反应过来自己失态后平息了动荡的内心，随后朝着那团烟雾中看去。 感知一番后，她的表情一松，坐回座上，脸上再度浮现象征性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态了。” 正当方博远正准备说些什么时，人群中突然爆发一阵哗然。 他连忙转过头，朝着台上看去。 烟雾渐渐散去，露出了那人的真容。 出人意料的，被打飞出来的，竟然不是方余。 而是方宁！ 他此时整个人面朝下，排在冰凉的地面上，浑身疼痛欲裂，口中满是血腥味。 此时他也顾不得身体的伤痛，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声音。 怎么回事？ 我不是初灵镜九层吗？为什么他会…… 难道…… 他的右手在刚在的剧烈碰撞中，已经完全扭曲，软软的搭在一旁。 用完好的左手强撑起身体，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方余。 他依旧站在原地，一只手平伸到身前，刚刚就是那样，一掌击飞了方宁。 同时，他的灵力泄露出来，让人们察觉到了他的实力。 初灵境九层！ 第36章 屁的蜕变 “噗！怎么可能？！” 方宁喷出一口血水，咬紧牙关，晃悠悠的站起身来。 看着方余身上的气息，他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晃动了一下，险些接受不了倒在地上。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说大话之前，要先看看自己的实力。” 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方余抬起脚，缓步走向他，边走边说道： “从刚才这一击来看，你还真是对我恨之入骨啊。 原本我还以为你突然醒悟了、看开了，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说完，方余伸手一张，天空中凝聚出无数风刃，对准了方宁。 刺耳的破空声传来，摇摇欲坠的方宁咬紧牙关，挪转身体，堪堪躲过。 砰！ 胸前传来一阵剧痛，方宁身体弓起，看着不知不觉中来到身前的方余，狠狠吐了口口水。 “你！”疼痛让他双目血红。 右手骨折，近身战他怎么可能是方余的对手，最后的理智下，他强忍着后退数步。 准备拉开距离，随后再想办法。 但是方余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如影随形一般，紧紧跟着他。 方余没有再动用灵力，而是全凭着双手，一拳一拳打在方宁身上。 方宁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脸肿，涕泪四流，根本招架不住。 逃也逃不掉，打也打不过。 他终于忍受不了，张开嘴准备投降。 这时方余的一拳刚好击中他面部，身体一软，方宁整个人都被这一拳击飞出去。 像一个破麻袋一般，躺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他并没有昏迷过去，方余的每一次攻击都很有尺度，虽然让他感受到疼痛，但是却并不致命。 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老天会这样对自己？ 为什么自己没有方余那样的天赋，但凡他的天赋再高一点，能突破到入勉境，现在的结局也定然不同。 只要能突破入勉境，就可以获得父亲的认可，得到方小蝶的青睐，轻松的击败方余。 只要能……突破入勉境。 躺在地面上，仰面看着天空中的阴云。 层层叠叠的阴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去，渐渐露出了湛蓝的天空。 这一刻，方宁突然觉得身体很是轻松，痛感也大幅减弱。 他的体内竟然开始出现了意料之外的转变。 “这是……他要突破了？”方余有些惊诧。 观众们同样惊骇不已。 谁能想到这场战斗竟然如此曲折，让人们不经意间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 从这股气息来看，方宁竟然真的突破了，进入到了入勉境！ 许久以来，努力数百次都没有成功的事情，竟然在今天意外成功了。 方宁心中的狂喜可想而知。 这个一直压在他心头的枷锁，终于解开了。 体内的灵力无论是量还是质，都完成了一个脱胎换骨般的蜕变。 他直起身来，看着自己的双手，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阴沉的雨天，也终于在此刻，放晴了。 云开雾散，云过天晴。 温暖的阳光照射下来，落到他的身上。 此时此刻，他就是全场的焦点。 用力攥紧拳头，他咧了咧嘴，看着方余自信道：“看来这次是我赢了！” 初灵境和入勉境之间的差距，是难以抵消的，这场战斗是自己赢了。 他强忍着心中的喜悦，调动起体内更加凝练的灵力。 一只青色巨鹰在他身后凝聚，比之前那只更大，也更加精细，气势也更加恐怖。 双翼之上的每片羽毛都清晰可见，一双锐利的鹰目锁定着方余，尖喙发出一阵刺耳的鸣叫。 鸣叫声音凄厉，回荡在空中，久久不散。 巨鹰双翅一展，飞速撞向了方余，带着难以抵挡的恐怖压力。 这是他晋级入勉境后的第一次出手。 展翅高飞的雄鹰，象征着他的人生也会如此，一飞冲天，翱翔于天际。 方宁心中十分笃定。 这一切的发生都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不只是观众，连方刑天都没反应过来。 巨鹰已经来到了方余面前，低头俯视着这个渺小的人类。 刷！ 数道青色锁链突然从方余身后伸出，刺穿了巨鹰的双翼，随后缠绕着了它的身体，用力收束。 巨鹰因此发出凄惨的叫声，被锁链困中动弹不得。 方余脸色不变，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巨鹰，右手微微握紧。 青色铁链猛然收缩，锋利的边缘刺入了鹰的体内，将它生生分割成数段。 灵力巨鹰消失在了空中，方余伸手一指，青色长链如同蟒蛇般探出。 长链像是一条长鞭，带着呼呼风声，击打在了方宁的胸前。 “啪！” 方宁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就被长链抽出了石台。 在空中飞翔了一段时间，落到了观众席旁边的地面上，昏了过去。 全场鸦雀无声。 方余收回了手掌，瞥了一眼呆滞的方刑天，一脸淡然的走下了石台。 等到方余下场后，方刑天才终于回过神来，看着他的背景猛吞了一口。 “胜者，方余……” ………… 演武场上安静一片，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表情，都僵硬了。 商阁长老方赤城激动的站了起来，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却不想下一秒就发生了转变。 直到方宁飞出石台，他还站在原地发愣。 “快、快去看看宁儿怎么样了？”反应过来后，他急忙对身边的手下道。 带着些许忌惮和不可思议的看了方余一眼，他转过身，一路小跑到昏迷的方宁身边。 “真是精彩的一场比赛啊，方族长。”北堂静眼中泛起涟漪。 她看向一旁面露惊诧的方博远，娇笑道：“对手成就入勉境都能一招败敌。 这位方余的前途，真可谓不可限量啊。” 方博远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他看了看远处的方余，又看了看眼前的北堂静，讪笑两声。 “哪里哪里……” 方宁临场突破，已经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惊喜。 方家的年轻人中又增添了一位入勉境的天才，已是可喜可贺。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方余面对强敌，竟是丝毫不逊色。 甚至抬手间轻松击败。 那份浓郁的灵力气息，还有那道灵力所化的锁链，都明显不是初灵境可以做到的。 方余竟然也到了入勉境！ 没有比这更令他震惊的了。 在他的印象里，方余应该才不过初灵境五六层的级别，怎么突然进步这么多？ 平白无故多出了两位入勉境的少年，这本该是件好事，但他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听着周围人对方余的赞美，他的心中无缘升起一抹悔意。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弟弟……” 方悦仙美眸闪烁着，看向方余的目光越发灼热。 心中也越发期待，能和这个弟弟过上几招。 她转过实现，看向了旗面上显现的名字。 上面赫然写着： 方悦仙对战方右。 第37章 方悦仙初战 “哦？终于来了。” 在众人崇仰的视线中，方余静静的回到了座位。 看到方悦仙的名字后，他微微抬了抬眼帘，等了这么久，终于轮到她了。 本以为进入四强她才有可能出手，没想到竟然遇上了四人中的一个。 方右的实力虽然相差甚远，但毕竟同为入勉境，应该能逼出来她的几分实力。 “这个方余还真是不简单啊，这么简单的击败了赤城长老的儿子。 我估计，他的全部实力得在入勉境三四层左右。”一个男子推测道。 “是吗？！这个方余还真是谨慎啊，实力都这么高了，竟然不显山不露水的。” “他的年龄似乎比方左方右还小，真是不容易啊，咱们方家总算是出了个能媲美两大族花的男娃了。” 身后突然传来了微弱的讨论声，伴随着几道在背后打量自己的视线。 听着周围的评价，方余也是深感无奈。 本来并不打算暴露实力的，可没想到方宁竟然来了这么一手，破坏了他原本的打算。 只能说是天意使然。 摇头叹息一番，方余的视线再度回到了石台上。 方悦仙的对手是方右，一对双胞胎兄弟中的弟弟。 这还是方悦仙的首战，场面一片喧哗。 北堂静抬了抬眼眸，方余已经让她有些惊讶了，这个方家的第一天才少女又会怎样呢？ “令千金终于出场了。”她笑吟吟的看向方博远。 “早就听说方悦仙小姐，天赋冠绝古今，是不可多得的天骄，今日终于可以一睹风采了。” 后者闻言也是一笑，此番夸赞显然是恭维，但哪个父母不愿听好话呢。 尤其是方悦仙本就出色，让他和周灵琪都为之自豪。 但……一想到不远的方余，方博远的笑容微微一僵，心中暗叹一声。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愁。 另一个角落，相貌相同的两兄弟正目瞪口呆的看着结果。 “为什么正好碰上了悦仙姐啊！”方右一脸苦涩，看着旗帜上的名字。 他为了这次比赛可是下了不少苦功夫，本以为这次有机会超过自己的哥哥，可没想到…… “没事的，咱俩谁进前四，不都一样吗？”哥哥方左倒是十分大气，不拘小节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要不哥你替我上吧？”方右充满期望的看向哥哥。 “咳。”方左轻咳一声，神情突然严肃起来。 “小右，你要知道，名次其实并不重要……当然最后的奖励也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你要学会面对。 无论结果是否尽人意，都要笑着迎接，如此一来，你才能……” 正在方左述说自己的长篇大论时，场面突然又骚动起来。 “哥、哥，你快看！”方右突然激动起来，指着前方喊道。 方左微微一愣，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只见在方悦仙之后，下一组的对手也写了出来。 方小蝶对战方左。 方左：“……” 噗！两人父亲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全喷了出来。 “这……这……”父亲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擦了擦眼睛，再次看去。 确定自己没看错，他又跌坐回去，无力的躺在椅子上，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希望。 两个儿子的天赋都不错，一同修炼，一同突破。 若是能同时进入前四，那可就是祖上冒青烟了。 整个方家前四有两个是自己的儿子，这份荣耀可是许多长老都没有过的。 他本来还心怀期待，想着运气再差，也能进一个。 现在，期待没了。 然而父子三人阴沉的气氛，并没有在人山人海中掀起波浪。 连续两场天才间的对决，直接将人气点燃了。 喧哗的浪潮不断回荡着，令人耳膜发麻。 人声浪潮翻涌，在方刑天的再三呐喊中，终于缓缓安静下来。 交战双方入场。 “碰！” 一道人影从台下腾跃而起，在空中翻转几周，平稳的落到高台上。 白衣飘飘，气势汹涌，一出场便迎来了一波欢呼。 方右右手灵光乍现，灵力幻化为一柄单薄的长剑，被他紧握在手中。 眼光一扫，在台下找到了方悦仙的身影，方右伸出左手，满脸凝重的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所有人都是凝神静气，视线越过一道道人影，汇聚到最前的白裙少女身上。 然而方悦仙却表现的一副毫无动力的样子。 周遭的事物并没有激起她一丝兴趣，这个对手反而使她失了兴致。 娇嫩的唇间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方悦仙缓缓站起身来，微凉的眼眸看向台上的方右。 似有似无的露出一抹微笑，莲步轻移，方悦仙一步一步，缓缓走上高台。 在场的无数视线，随之默默移动。 其中自然也包括方余。 在万众瞩目下，方悦仙来到了对手面前。 两人相隔近二十步，遥遥相望。 方右喉咙滚动了一下，一滴冷汗从额间滑落，瞳孔也缩成针尖。 “悦仙姐，得罪了！” 随之方刑天发响了信号，方右目光一凝，率先发动了行动。 他右手持剑，身影如风，轻盈似箭，朝着方悦仙直直冲去。 与此同时，左手上灵力显露，转眼间幻化出数十道长剑，激射向方悦仙。 “剑凭风吟！” 他口中爆喝一声，一跃至高空，浑身气势迎风暴涨，猛攻向对手。 无数把灵剑掀起狂风，将石台上的方悦仙牢牢锁定。 一经出手，就令全场哗然一片。 方余和方宁两人虽然都表现出来了相当的实力，但毕竟一个只是入勉境一层。 而另一个出手便直接击败对手，观赏性并不高。 对于方家内无人不知的方悦仙，他们的兴趣才真正的调动起来。 年轻人们都双手握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 这可是方悦仙的战斗，能够从中收获一丝领悟，对于大多数人都是不小的收获。 面对来势汹汹的对手，方悦仙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那里。 数道灵剑进入她周围的瞬间，仿佛陷入了泥潭一般，变得缓慢而迟钝。 这个现象让方右瞪大了眼睛。 风吟道痕凝聚而成的长剑，剑身上却突然覆上了一层冰霜。 一袭洁白的长裙在狂风下微微飘扬，露出裙下的一双玉腿，方悦仙嘴角勾起一个迷人的笑容，缓缓伸出一根如葱的手指。 在众人瞠目结舌中，她那纤细的手指与锋利的灵剑，触碰在了一起。 第38章 落败 “呼呼。” 演武场上突然升起一股寒风。 阴风阵阵，寒冷刺骨，吹得人们脸面刺疼，连睁眼都十分困难。 天气放晴，温度才刚回暖些，一瞬间又如同深冬。 “这是！”台下无数双眼睛瞪圆。 方余皱了皱眉，看着方悦仙身上的寒冰气息。 这应该是某种冰系道痕，但是他也无法判断具体是哪种。 高台上，方悦仙嘴角含笑，一脸轻松。 纤细娇嫩的手指抵在锋利的剑尖上，没有受到伤害，反倒是指尖涌动的恐怖灵力将所有灵剑冻结了起来。 冷气越发凝练，一道寒光顺着剑身，飞速传向剑柄。 方右脸色大变，手中灵剑瞬间变成了一块冰块，没有丝毫犹豫，他果断放弃手中长剑，抽身后退。 “哐当哐当。” 数十道晶莹剔透的冰剑掉落到地上，在方悦仙面前堆成了一堆，随后迅速化作冰凌消散。 “好强！”方右心中暗道。 虽是及时抽手，但还是有一股寒意涌入了他的体内。 在他尝试驱逐时，却发现那寒流面对他的灵力浪潮，纹丝不动。 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了暂时压制。 面对方悦仙，他在第一时间就使出了全力，将自己独创的战法都毫无保留的释放。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未能接触方悦仙一丝一毫。 不仅如此，方悦仙还没有任何吃力的表现，对于他的杀招轻松化解。 甚至，在他抽身远离，陷入被动时，她都没有继续出手，而是收回了手指，立在原地。 脸上淡淡的笑容带着嘲讽的味道，像是在戏耍老鼠的猫，冷酷而强大。 对手的实力，让他感到一阵绝望。 “继续啊？你应该不止这点能耐吧？”方悦仙站在原地，冷笑道。 心中一阵恼火，方右狠咬嘴唇，鲜红的血液缓缓流下。 他猛地抬起头来，稚嫩的脸上充斥着疯狂的神色。 全身染上了一层青色光芒，庞大而磅礴的灵力不断在其身边翻涌，才刚刚停息的风声再起。 衣角在狂风中咧咧作响，方右的表情突然平静下来，他缓缓张开双手，腾起的风力竟是将他的身体微微托起。 悬浮在半空中，周围席卷的烈风宛如臣子，恭敬的环绕其身。 风力越发猖獗，形成了巨大的龙卷，在石台上肆虐。 原本石台在经过方余两人的摧残后，已经千疮百孔，在这狂暴的龙卷风下，雪上加霜。 石台破碎，掉落出来的碎石被卷风吸引，在风中飞速转动着。 渐渐的，风速愈发恐怖，连其中方右的身影都看不见了。 风中参上了些许剑气，让本就恐怖的威力更上了一个层次。 此招一出，顿时迎来了众多长老们的喝彩。 方右的这番攻势，显然不是方宁这种级别可以媲美的。 他对于风吟道痕的使用，炉火纯青，令许多成年人都自愧不如。 龙卷将脚下的石板掀起，威压死死锁在方悦仙身上，朝其猛攻而去。 偌大的石台上尽是风声，只有方悦仙身边一片平静，仿佛所有的风到她身边都停止了一般。 方右浑身剧烈的颤动着，不断地榨干体内的灵力，维持此招。 他看着面不改色的方悦仙，心中狂吼道：“这就是我最强的一招了，方悦仙！ 即便是你，也不得不全力应对吧，只要能逼你使出全力，就已是不虚此战！” 一身洁白的长裙纹丝不动，方悦仙看着逐渐逼近的狂风，嘴角扬起不屑的笑容。 她缓缓伸出右手，渡边衣袖顺势滑落，露出白皙的皓腕。 “还不错……”红唇轻启，方悦仙轻声评价道。 “但是，还不够。” “啪！” 一道清脆的响指。 一时间，耳边隆隆的风声骤然消失。 好像时间突然停止了，周围一丝声响都没有，突如其来的变换让人感到一时不适。 面面相觑之后，众人愕然看向台上。 方才那肆虐的风卷已然消失，其中蕴含的全部灵力也被方悦仙冻结，形成一个巨大的冰块。 “怎么会！”方右浑身被封锁在寒冰中，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只感到胸前一凉。 随后，所有的灵力都瞬间被冰冻起来。 他拼尽全力，可所有的灵力都如同石沉大海，掀不起一丝风浪。 脸色开始渐渐变得苍白，感受到生命的逐渐流逝，方右此时连投降的话都说出来。 在寒意的包裹中，感受着方悦仙那令人绝望的强大。 “哼！”方悦仙轻哼一声，身前的寒冰骤然破碎。 清脆的声响，冰屑四溅，宛如一朵冰花在台上绽开。 四处飞溅的冰屑甚至都沾到了前排观众的身上。 冰雾爆开，一道凄惨的身影飞了出来。 口中喷出一道血箭，方右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浑身沾满了冰屑，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他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在短短的时间内被冰冻，此时更是觉得寒冷难忍。 一呼一吸之间，口鼻间涌出大量的冰雾。 肺中更是刺痛，像是有无数根冰箭在穿刺，让他呼吸时都感受着剧烈的疼痛。 更令他绝望的时，此时他已是无力驱逐这份寒气，连开口说话都艰难至极。 缓缓收回了手指，方悦仙看都看没有去看他一眼，回过身朝着台下走去。 “无趣” 微小的声音传入了每个人耳中。 胜负一份，方刑天及时入场。 他瞬身来到方右身前，见他身上的冰凌，面色凝重。 伸出右手，缓缓放到他身上，为其舒缓寒气。 感受到进入身体内的暖流，在为自己驱散寒冷，方右勉强睁开眼睛。 看到一脸关切的方刑天，他尝试举起手来，颤动的嘴唇以微不可察的声音道了声谢。 随后脑袋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弟弟！”一声焦急的声音传来，哥哥方左落到台上。 他急匆匆的来到弟弟身边，看着他苍白如雪的脸，眼中充斥着心疼之色。 “已经没事了，我已经将他体内的寒气驱散，过一会儿他就会醒来的。”方刑天安慰道。 “多谢前辈。”方左松了口气，朝着方刑天鞠了一躬。 后者摆摆手，将方右交给了紧跟而来的父亲，三人迅速离开了石台。 方左留在场上，现在该他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看向走上台的那抹倩影，心中不敢大意。 “方小蝶师姐，请赐教。”他微微躬身，做好了准备。 “请赐教。”方小蝶回应道。 两人的战斗，一触即发。 台下，看完了方悦仙的战斗，方余陷入了沉默中。 前世的经验和眼光，让他看到了寻常人注意不到的一些细节。 方悦仙对战方右，谁都知道方悦仙是必胜的。 可谁也没有想到，她会赢的如此轻松。 确切的说，她从始至终，只出了一招。 而在这一招中，方余倒是看出了不少东西。 “原来是这样啊。”方余喃喃自语道。 第39章 我退出 方余细细的回想着交战的细节。 首先是方右的首次出手，一上来没有留余力，灵剑直指方悦仙，被其冰封化解。 之后又是使用龙卷，企图将方悦仙逼出石台，最后同样是被冰冻。 随后方右落败，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然而在这两次短暂的交手中，方余发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 那就是方悦仙的应对之法。 在第一次，是在方右近身之后，方悦仙才施展了反击。 当时她是直接接触在剑身上，寒冰之气也是从她指尖缓慢释放。 而第二次，则是在方右距离尚远时，她便直接将他封在了冰中。 既然她可以隔空做到这一点，为什么第一次没有这么做？ 难道只是简单的戏耍吗？ 方余叩心自问，以他对方悦仙的了解，她可不会在“无趣”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既然这样，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她做不到这一点。 方余猜测，她在台上展示出的冰霜能力，很有可能是两种道痕的作用。 一守一攻，两者相辅相成。 而在方余的记忆中，就有两种与之相符的道痕。 第一种是防御类型的冰痕，可以将近距离的攻击封锁，同时将寒气侵入敌人体内。 第二种则是攻击类型的冰噬道痕，可以将寒气引爆，瞬间将周遭的一切灵力冻结。 这两种道痕是冰系之中少见的搭配。 虽然这种招数效果出奇，令敌人难以招架，但是也有一个巨大的缺点。 那就是在冻结对方的灵力时，会等量的消耗自身灵力。 对付比自己灵力少的敌人还好用，但对上更高者，反而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沉吟片刻，方余大概猜出了方悦仙的道痕搭配。 首先是方家的风吟道痕，然后是冰痕和冰噬，最后应该还有一种提高灵力储量的道痕。 这与先前方悦仙去灵草堂寻找耀光草也吻合了。 耀光草正是光复道痕的材料。 “呼。”吐出一口浊气，方余揉了揉眉心。 对于方悦仙的实力和道痕，有了大概得了解。 同时他也是感到棘手，本身实力过人，再加上这四种道痕，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应对的。 而且别忘了，石鬼面现在还在她手上，那个东西的不确定性太强，必须要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方余长舒一口气，要想在短时间内超越她，只能寄希望于古王传承了。 如今实力也提上来了，接下来方余就准备去古韵城蹲守，等待陈遥出现。 在方余思索间，第二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不出意外的，方小蝶取得了胜利。 战斗过程中规中矩，方小蝶还是给对面留了面子的。 只是有一点让方余有些想不通，这丫头平时看着还算文静，第二道痕选择的竟然是狂暴的雷系。 这倒是有点意外。 接下来是进入四强的最后一场，一个看上去羞涩的女孩胜利。 到此，正式进入了四强赛。 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了，剩下来的四个人可以说是同龄人的佼佼者。 众人也是对此抱有十分的期待。 高悬的旗帜上水墨滚动，两组交战人员的结果出来了。 方余对战方小蝶。 方悦仙对战方怜花，那个不起眼的女生。 看到这个结果，方小蝶口中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的看向了方余的位置。 方余也是眉头紧皱，和她交手自己没有任何优势，同时还可能暴露更多底牌。 在族内扬名立万的目的也达到了。 接下来，这费力而不讨好的事情，他可不感兴趣。 于是他毫不迟疑的站起身来。 “我认输。” 说完之后，不等方刑天开口，他径直朝着场外走去。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的观众们都是一愣。 面对不战而退的方余，一阵唏嘘声响起。 正在兴头上时，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显然是扫了观众的兴致。 方余可不理会他们的感受，面无表情的离开了现场。 这副模样落到了方小蝶眼中，莫名的激起一番涟漪，她愣愣的看着方余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堂堂方家少年郎，竟然不战而屈，真是丢我族人的脸！” 一声略显尖锐的女声响起。 周灵琪满脸愤恨，深感失望的痛骂道。 看着方余出了半天的威风，她心里那个憋屈啊，终于找到了怒骂他的理由了。 “族长大人，对于这种懦弱的行为，一定要严厉惩罚，不能助长这种不正之气。”她眼中闪烁着警告之色，变相的逼迫着方博远。 看到她这幅气愤的样子，方博远也是十分无奈。 方余的行为并没有违反任何组规，他虽是族长，但这个惩罚的理由也太难服人了。 他想反驳，但是看到自家妻子的神情后，机智了的选择了沉默。 “这好像不对吧。”这时，北堂静突然探出头来。 她看着一脸愤怒，仿佛为方余感到羞愧的周灵琪，素手遮掩红唇，娇笑中带着些讽刺。 “周夫人，似乎并不算方家的人，连方族长都没有反应呢，这话怎么能轮到你说？” 周灵琪闻言一怔，好在她反应还算迅速，立马说道：“我既然嫁入了方家，自然是与方家荣辱与共。” “方家出了此等懦弱之徒，我自然是感到十分的羞愧和心痛的。 若是方家儿女都是这般，那在这古韵城一带，哪里还有我们立足之地？” 听着周灵琪的解释，北堂静笑而不语。 “诸位长老说是不是？”周灵琪转过身，开始朝着长老们发难。 长老们深知，人高马大的族长大人，其实有点惧内。 在和周灵琪结婚这么多年，都是顺多逆少。 眼看着方博远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他们相视一眼，索性由着她的性子。 “周夫人说得也有道理，我方家儿女应该有血性，纵使不敌亦当全力以赴。” “嗯，方余的积极性有待提高，的确需要有人来敲打敲打。” 心口不一的声音起起落落，周灵琪斜了北堂静一眼，脸上闪过一丝隐晦的得意。 正当她闭目沉思，准备想个合适的惩罚，来小小的惩戒一下方余，以消心头之恨时。 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清脆声音响起。 “我也退出。” 周灵琪一愣，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她仓皇转过头，视线中那道白色的身影已然离去，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背影。 方悦仙也退出了？ 众人的下巴都险些拖到地上，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看着她远离，直到消失不见。 这始料未及的一幕，让方悦仙的父母都呆在原地，愣愣的相视一眼。 他们对此毫不知情，是方悦仙临场起意。 可为什么？以她的实力，毫无意外的会是第一名。 为什么她会选择了退出呢？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长老们面面相觑，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看到周灵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尴尬站立的样子，北堂静轻笑两声，声音不大，嘲讽度极高。 四强赛，结果两个人都离开了。 原本准备的名次奖励也都留在了原地，不管是方余还是方悦仙，似乎都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咳咳，那接下来就开始最后一轮的决赛，有请两位入场。” 方刑天看着沉默一片的演武场，洪亮的声音响起，试图挽救一下。 两人退场后，第一的名次就落到了方小蝶和方怜花之间。 在方刑天喊了好几声后，两者都还懵在原地。 第40章 主人? 出了演武场，那股令人心烦意躁的喧闹声终于停了下来。 方余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 还没走几步，身后传来的轻微的脚步声，听得出来其主人已经极力压制了。 那脚步声直直的朝着方余走来，停在了身后，一股温暖而柔软的触感从背后传来。 “弟弟，你在想什么呢？”方悦仙双手环抱着方余的脖子，下巴点在他肩上。 见方余一脸思索之色，忍不住笑嘻嘻的道。 “你怎么来了？”方余挣脱了她，语气冷漠的道。 对于方悦仙退出比试，他并不感到意外，不如说是情理之中。 “呵呵，别这么冷漠嘛，在姐姐心里，你可比那种无聊的比试有趣多了。” 方悦仙轻轻俯身到耳畔，声音低沉，语气亲昵，说话间带着缕缕香风。 一双美眸中光华闪烁，表现的一副亲切关爱的样子，眼底深处却涌过一丝寒意。 “呵，这我可不敢当。要是没事，我就告辞了。” 对于这位方家的族花，还是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姐，方余却是没有丝毫迁就。 半不投机半句多，他加快脚步，甩开了方悦仙。 方悦仙停在了原地，阴冷的视线注视着方余的背影，丰盈的胸脯不断起伏，心中一阵恼火。 片刻之后，她还是快步凑上前，声音变得更加柔和，同时也让方余感到越发的寒冷。 一个懂得压制情绪的敌人，比一个狺狺狂吠的疯犬要恐怖的多。 “我只是想邀请你加入我的队伍，我们在明天有一个狩猎异兽的任务。 正好你也到了入勉境，可以一起去历练历练，对实力的增长很有好处。” 说话间，方悦仙竟是带上了些祈求的神情。 “没兴趣。” 面对这位妙龄少女的邀请，方余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在他实力提升之前，并不想和她有过多的接触。 而且狩猎异兽这种任务，中途出现点意外很正常，五人出一人回都是常有的事。 肯定没安好心。 “不用担心，沉情山那一带没有高级异兽的，而且你的未婚妻小蝶也会去，你确定不来？”方悦仙笑道。 方余脚下的步伐一顿，他回身直视着她，乌黑的双眉紧紧锁在一起。 沉情山？ 古王传承就在那座山的某个位置。 为什么她会突然去沉情山？ 在他的记忆中，前世的三大家族没有一个人发现那座山上的秘境，更不用说突然去狩猎了。 难不成是他穿越回来，引起的蝴蝶效应？ 方余心头微沉，他也曾聊想过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 “好，我加入。”沉吟片刻，他看着方悦仙的眼睛道。 方余的转变让她微微一愣，随后唇角微翘，“那明天早上，南门口见喽。” 说罢，她对着远去的方余挥挥手，转身消失在了街边。 与方悦仙分开后，方余一个人走在路上，若有所思。 日薄西山，夕阳西下。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黄昏。 落日的余晖将整个方家染成一片金黄。 走到家门口的方余抬起头，黄昏下朦胧的光线中，一道纤细玲珑的倩影正在朝他摇手。 “比试结束了？”方余上前问道。 “嗯，商阁长老的女儿拿了第一，那个叫方怜花的小姑娘得的第二。 呵呵，那个小丫头激动的不得了，在领奖台上都站不稳了。” 北堂静回想起颁奖时的一幕，本来四个人的位置，只有两个人站在上面，而且还都是一脸复杂，不由莞尔。 “我要的东西呢？”方余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听到方余的话，北堂静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摆出一副失落悲伤的样子。 指了指自己的脸，娇嗔道：“方大师，我好歹也是广贸阁的副阁主，难道连进去坐坐的资格都没有吗？ 我可是拒绝了方族长共进晚餐的邀请，特意在这里等着你呢。” 方余无奈一笑，摇了摇头，打开房门，“请。” 两人先后进入屋内。 北堂静四处打量着，似乎进入了一番新天地。 房间甚至连朴素都称不上，里面没有多少家具，墙皮也是光秃秃的，沉淀着岁月的痕迹。 没有料到方余的平日生活如此俭朴，北堂静有些惊讶，同时也想不通。 方家为什么会对一个药术大师视而不见，连个好一点的住处都没有。 左右看了看，她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 房间内似乎只有一个人的生活迹象，至于方余的父母亲人似乎都没有丝毫的痕迹。 北堂静心头琢磨了一下，没有出声询问，但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视线微微转移，看向了房间中间的一个巨大的水桶。 其中装有透明的液体，微微透着一点青绿色，这让她略感惊讶的抬了抬柳眉。 回过头与身后的方余相视一眼，两人视线交汇，片刻后，心照不宣的移开。 这水中的液体，北堂静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那是只有大家族才懂得的一种化灵仙液，可以短时间内迅速提升实力，她小时候也经常使用。 只是让她震惊的是，方余为什么会调制这灵液？ 方家这种小家族，在古韵城一带还算是有名，可到了外面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三流势力。 一时间，她心中闪过无数种思绪。 莫非是他背后还有隐藏的前辈？ 貌似只有这个可以解释了。 她心中对方余的好奇心，不由得更重了几分。 他究竟有着何种天资，可以让一个如此神秘的前辈，给予如此厚望。 见到北堂静脸上闪过的细微表情，方余心中一笑，将水桶推到了一旁，指着方家内唯一的座椅道： “北堂小姐，请坐。” 他自己则是随意的坐到了床上，与北堂静四目相对。 “方大师不用这么客气，叫的这么严肃。 私下的时候可以随意一点。” 北堂静想了想，轻笑道：“我比你年长，你就叫我北堂姐姐，或者静姐姐都可以。” 说完了，还一脸认真的盯着方余，似乎很期待他这样称呼自己。 方余沉默了片刻，道：“好，那你也不用总称呼我大师了。 叫我方余就好。” 没有听到想听的称呼，北堂静红唇微翘，有些失望，闻言后又探过上身来。 仔细的盯着方余的脸，看了半天后，性感的红唇微微张开道： “我倒是更想叫你……” “主人……” 第41章 小离 “嗯！”方余一愣。 “主人！” 耳边又传来了清脆的女声。 他看了看北堂静，确定那声音不是她的，要更加稚嫩一些，像是个小女孩的声音，而且还有点熟悉。 “主人……” 声音再次传来，仿佛近在咫尺，但房间内就只有他和北堂静两个人啊。 见方余皱着眉头，北堂静愣了愣，问道：“怎么了？” 北堂静似乎并没有听见那声音，方余冷静下来，“没什么。” 这声音似乎是从自己身上传出的。 “你还没回答呢，同不同意啊？”北堂静装作不满的样子道。 “同意什么？”方余抬头问道。 北堂静优雅起身，红裙一转，坐到了他身边，伸出如玉般的细指，轻点在他胸口，带着诱惑的口吻道： “以后，你叫我静姐姐，我叫你方弟弟，怎么样？” 说话间，她秋水弥漫的眸子微微弯起，俏丽中带着些妩媚的脸颊，令人无法拒绝。 “随你便了。”方余还在为那声音而疑惑。 他转过身，看着身旁晃荡着玉腿的北堂静，问道：“我要的东西呢？” 素手一探，一个青色的储物袋被她轻握手中，沉甸甸的，里面正是方余要的一些灵草灵药。 北堂静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拿着储物袋在方余面前晃了晃，道： “想要吗？” 方余：“……” “叫声姐姐来听听。”北堂静嘴角扬起，侧过脸，凑近了过来。 “……”方余还是沉默不语。 见状，北堂静也不勉强，两手握着储物袋，放到腿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哎呀，天色不早了，我差不多也该走了。” 说罢，偷偷看了方余一眼，见他还是不为所动，索性作势就要站起身来。 “静……静姐。”方余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好弟弟。”北堂静娇笑一声，将储物袋交到了他手中。 “就这样啦，我先走了，下次再聊。” 红光一闪，北堂静那妖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微香，作为她来过的痕迹。 “这个女人……” 方余摇摇头，收回了视线，转而开始思索起脑中那奇怪的声音。 听上去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想法，一瞬间如同遭受雷击，整个人愣在原地。 双目闭起，他凝聚心神，开始“视察”自己的灵魂。 在他回到这个时代的同时，前世他所壮大的灵魂，也变得孱弱不堪，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修士的水平。 不只是身体的境界，连灵魂层次都变回了少年时期。 然而在灵魂深处，他却发现了一个东西。 一个本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他“看”到，就在他的灵魂中，附着有一个奇怪的“卵”，或者说“蛋”。 它就那样静静的埋藏在灵魂中。 从看到它的第一眼，方余就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仿佛自己的灵魂与其通过某种方式连接在一起。 熟悉而亲近。 视线渐渐透过卵壳，进入到了其中。 一道娇小而稚嫩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个看上去人类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躺在狭小的空间内，蜷缩着身子。 最令人惊奇的是，她的头上竟然长着一对狐狸的耳朵，其中的绒毛微微颤动着。 身后则是一条雪白的尾巴，绕过双腿之间，被她抱在胸前在，遮挡住了身体。 女孩稚嫩而可爱的脸颊上，双目紧闭，眉头微蹙，似乎做着噩梦。 看到女孩的瞬间，方余的猜测化为了现实。 他强压下心头的狂喜，饶是如此，脸上却也浮现了难掩的激动之色。 这个女孩可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前世花了不小功夫，才终于得到的灵狐一族的成员。 本以为随之时光回溯，它会留在未来，没想到跟着他一同重生回来。 “原来我还有一些犹豫，要不要这么早就修炼魂道，现在看来，天意使然啊。”方余心中不禁感慨道。 “主人……”女孩再度传来的意念。 “小离，能听见吗？”方余回答道。 然而小离没有反应，依旧只是机械般的传出“主人”二字。 “看来是陷入沉睡中了。”方余心中猜测。 它散发出的气息相比以前，变得虚弱了不少，连身体都微微透明，显然是灵魂消耗过重导致的。 要想唤醒它也容易，只要找到养育灵魂的灵草就可。 但是魂道灵草本就稀少，三广阁内也未必有合适的，就算有也必定是天价。 方余深深吸了口气，看来只能寄希望于古王秘境了。 想到明天和方悦仙的约定，他不由得皱起眉来，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甩了甩头，抛弃了杂念，他又取出了北堂静给他的储物袋。 其中有三种奇怪的灵草。 孤梦、星梦与泪梦，这三种灵草皆属于魂道，形状也很类似，只是颜色略有不同。 每种灵草方余都准备了十多份，占据了储物袋的绝大多数空间。 而另一边，则是一个令人瞩目的材料。 它的形状类似水滴，闪烁着晶莹的光华，如同一颗湛蓝的宝石。 笛垂泪，五品材料，同样是炼制魂道道痕的必备素材。 光是这些材料，就花了方余将近四万灵石。 这还不是全部，还有一些灵草和材料十分罕见，连广贸阁一时都难以找到。 只有那古王秘境中，传出过它的影子。 问题又回到了古王传承，方余吐出一口浊气，取出了数种基础灵草。 将其炼制成了化灵仙液，滴入了装满水的木桶中。 随后他又一口气取出了将近七百灵石，直接扔进了清澈的水中。 只见平静的水面突然开始翻涌起来，如同沸腾了一般，热气腾升，很快就充盈在小屋内。 灵石一进入其中，就迅速变软，最后彻底融化，变成了一丝丝绿色的液体，汇入其中。 一块块灵石投入其中，药水开始变得翠绿，同时其中的灵力也越发的浓郁。 最后一块灵石放进去后，药液已经变成了墨绿色，看不到桶底。 方余褪去衣物，满满躺进其中。 液体中蕴含的灵力，方法像是收到了牵引，疯狂的朝着方余涌来，被他吸收。 整个过程甚至都不用方余刻意驱使。 而当他主动吸收时，这个速度更上一层楼，变得令人心惊担颤。 方余的实力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提升。 ………… 古韵城内。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微风带着湿润土壤的起来，穿过大街小巷。 古老破旧的小巷，陈轻霜行走在其中，一身白衣与周围的环境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她熟练的在其中左转右转，回到了从小长大的一个破房子里。 房子年久失修，蛛网般的裂隙排满了青砖垒砌的墙壁。 一进门的小院内，在沐浴了秋雨后，杂草又长了起来。 关上破旧的木板门，陈轻霜靠在门扉上，俊美而清冷的脸颊上，表情有些阴郁。 这些天她一直在寻找陈遥的下落，可一如既往的毫无踪影。 过去的几天蛇灾泛滥，她很担心哥哥的安危，要是没有解毒药，若是中了蛇毒几乎就等于丧命了。 陈轻霜轻叹了口气，眼中的担忧几乎化为实质。 她走过布满杂草的小院，满脸忧色的进到了里屋，草间尚存的雨滴弄脏了她的衣角，都毫无察觉。 进入破旧却十分干净的房子里，陈轻霜突然瞪大了双眼。 那张破旧的小床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闭目养神。 他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像是被山间的树枝划破，还带着未干的泥水。 衣服上，身体上，甚至是头上都沾着些泥泞，好像刚从泥坑里爬出来。 见到她回来了，他这才睁开双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哥！你回来了。”陈轻霜惊喜道。 “嗯。”陈遥点了点头，他脸色蜡黄，两颊凹陷，看上去有些憔悴。 但是眼中却又充满了兴奋之色。 “小霜，你马上跟我走，哥带你去一个地方。”陈遥低下头，声音沉闷道。 陈轻霜脸上的喜色一顿，问道：“去哪儿？” 陈遥缓缓抬起头，透过窗子看向远方隐约地山脉，郑重的道：“沉情山！” 第42章 前往沉情山 清晨，薄雾未散。 方家南门口，四道人影已经在等待。 微凉的雾气已经将他们的衣袖打湿，可见已经等待许久了。 若是让方家的小辈见了，必然惊奇一番。 因为站在这里的几人，无一不是族内有名人物。 族长之女，方家公认的第一天才，方悦仙。 药阁长老方呈的女儿，天才药师的方小蝶。 除此之外，还有两位比她们大一辈的前辈。 面如冠玉，气度文雅的青衣男子，方青衣。 族内有名的美男子，为人随和，实力高深，深受族内许多少女的青睐。 另一位则是一身黑色轻甲，身后背着一把宽阔重剑，满脸不耐烦的雄壮男子。 重剑无锋，方元赫。 据说此人天生神力，自幼时就展现出了非同小可的力量。 那把黑色重剑重达数千斤，寻常修士连拿起来都很费劲，而他却可以挥之如臂。 此时他正蹲在一块巨石上，粗犷的浓眉拧起一个不悦的疙瘩，看着族内空空的街道。 “怎么还没来？”他终于忍不住，满脸恼怒的站起身来。 随着他的动作，脚下的坚硬巨石崩裂出许多裂纹，最后支撑不住，“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不要着急，我们再等等。” 一旁面含笑意的方青衣安抚道，手中羽扇轻摇，表现出一副淡然随和，然而微微眯起的眼中却是寒光凛凛。 “这个方余也太不知好歹了，竟然让我们等着他一人？我倒是没什么，青衣大哥可是很忙的。” 方元赫瞥了一眼远处的方悦仙，声音刻意提高了些。 后者听到后，回首看了一眼，犹豫片刻走了过来。 正盯着她曼妙背影的方青衣一愣，随后和好友方元赫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一笑。 见方悦仙走近，连忙展现出自己的大度，轻笑一声道： “没关系的悦仙妹妹，小孩子不懂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毕竟这可是你邀请我来的，佳人有约怎能缺席呢，哈哈哈。” 他朗笑几声，不由为自己的幽默而得意。 不仅能抬高自己，让方悦仙欠自己一个小小的人情，还暗中贬低了缺席的方余。 听说那小子和方悦仙走得很近，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看来趁这个难得的机会，自己得好好敲打敲打他。 正当青衣为此洋洋得意时，他却在方悦仙脸上没有看到一丝的歉意，反而带着些反感的皱起眉来。 “两位前辈，我可不记得我有邀请过你们。 不是青衣前辈说，接了个同样目的地的任务，所以才和我们同道前往的吗？ 若是两位不愿继续等待，那就先走一步吧。我们继续在这里等。”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转身而去，留下尴尬的两人。 青衣扯了扯嘴角，心中燃起一股怒火。 这并不是针对方悦仙的，而是对那个迟迟未来的方余。 眼看着门口的方悦仙和方小蝶翘首以盼，一白一蓝两道倩影，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他就止不住的发怒，昨日的比试他虽然没有在场，但是也听人频频说起过方余这个名字。 但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新晋升的无知后辈罢了。 之后身边人又爆出了更多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离谱。 被诬陷盗取石鬼面，进了地牢，之后又被药阁长老方呈亲自救出，甚至还扬言自己的女儿和方余有着婚约关系。 方青衣只当是方呈眼瞎了，有点惊讶而已。 然而在今天，这个素未谋面的方余，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就连方悦仙这种级别的天才，竟然都这么明显的对其青睐有加。 他不得不提起注意来，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元赫看着一向镇定自如的好友，竟然表现出了如此明显的情绪失态，叹了口气。 他和青衣从小时候便相识，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对于青衣对方悦仙的感情，他自然清楚的很。 但他也知道，方悦仙是何等的地位。 即便方青衣为此努力许多，如今在族内的地位也在缓缓上升，甚至不久之后有希望成为方家的长老。 对于常人来讲，已经是人生巅峰了。 但对青衣来说，还远远不够。 身为朋友，元赫很想帮助他，可他对情感这类事情一窍不通，实在是无从下手。 想来想去，他能想到了唯一突破口，就是方余了。 这边的两人思绪各异，心中却都对至今未曾露面的方余起了敌意。 不远处正在暗中观察的方悦仙，眼中喜悦之余夹杂着轻蔑，十分满意这两人的反应。 真是两个蠢货，几句话的功夫就被挑起了情绪。 她只是稍施手段，就让青衣二人开始敌视方余，成了她对付方余的两把刀刃。 “他来了。” 正当这时，方小蝶脸色一喜，惊呼出声。 众人转头望去，看到那街道的尽头，朦胧的晨光中，有一个人影缓缓走来。 天边的初阳将他的影子无限延伸，刺眼的阳光让他的面孔变得有些模糊。 众人不由眯起眼来，注视着这个人影。 在他们的目光中，方余走出了阳光，来到了面前。 他的面孔稍显疲惫，眼神也略微有些呆滞，似乎昨晚没有休息一般。 但眼底却是精芒闪烁，充盈着兴奋之色。 “久等了。” 方余出了南门，看到等待中的众人，刚一开口，就察觉到了两道不太友善的目光。 他有些惊愕的看向方青衣和方元赫。 看着两人眼中难以压制的幽怨和怨恨，好像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方余我给你介绍一下。”方悦仙站了出来，指着两人道： “这两位是青衣和元赫，这次是因为族内的任务，同样要去沉情山一趟，所以和我们通路，也好有个照应。” 方余打量了两人一番，其实不用方悦仙介绍，他已经认识这两个人，这两个在族内也算是小有名气，实力都不算低。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对自己心声仇恨，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方悦仙搞的鬼。 他微微额首，算是打过招呼。 两人则是对方余视而不见，青衣摇了摇羽扇，走到方悦仙面前，轻声道： “悦仙妹妹，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嗯。”方悦仙本来还准备向他们介绍一下方余。 被他打断之后，看了看时间，旋即轻轻点了点头。 众人不在多言，开始朝着沉情山前进。 刚经历过秋雨，山路上的土壤还很湿润。 随着人们踩过，路上留下来凌乱的脚印，向远方延伸。 一路上，方余感觉有个视线，总是时不时的观察着自己。 抬头看去，正是奔走在最前方的方青衣。 一双深邃的黑眸宛如深渊，冰冷而阴沉的注视着他，如同伺机待发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而当方余注意到他时，他挑衅般的挑挑眉，移开了视线。 方余微微皱了皱眉，感觉这场旅途并不是那么轻松。 “方余，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注意到方余脸上的疲态，方余左侧的方小蝶先是偷瞄了其他人一眼，借着凑近了，轻声问道。 从深思中缓过神来，方余侧过头，看着一旁脸上闪过担忧之色的方小蝶。 “嗯，昨天有些关于灵草的事情，一直没解决。” 方余偏过头，模棱两可的道。 第43章 美人蛇 “唉？方余弟弟，你竟然还精通灵草的事情？你也是药师吗？” 两人的对话落到了另一边的方悦仙耳中。 后者立马提起兴趣，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俏丽的脸上泛起好奇的神情。 这神色倒是不假，在她眼中，方余一直都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边缘角色。 最近几天，不知为何突然开窍，频频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如今似乎还有着药师的天赋。 方余注意到方悦仙的表情，看上去十分诧异。 心中暗道：“看来上次在药阁内的事情，被李大师压下来了。” 要不然族内估计早就传开了。 这正合方余的心意，在他的实力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前，太过引人注目也不好。 不过展示了一小部分的理论知识，换来了李大师这条线，倒也不算亏。 “稍懂一点，算不上精通。”随口答了一句。 惹得一旁的方小蝶翻了翻白眼，把头转向一边，不想搭理他了。 “哦？”方悦仙拖长了尾音。 从方小蝶的反应也能看出，方余肯定不只是“稍懂”而已。 方余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在方悦仙不注意的时候，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心道：“昨晚一整夜的收获，可都是为你准备的啊。” 五人小队穿越了阴冷昏暗的丛林，来到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视野也变得开阔起来。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驱散着身上残留的寒气，舒适宜人。 抬头望去，视线极限的地方，一座座连绵的山脉宛如盘龙，静静的盘卧在地平线上。 蔚蓝的天空和苍翠的山间丛林，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令久日不见晴天的诸位都是眼前一亮。 山脉起伏不断，如同弯曲的脊背撑起了青天。 而那山脉中最高的一座山，便是这次的目的地，沉情山。 沉情山上薄雾环绕，幽深神秘，若隐若现。 众人前进的速度并不算快，毕竟沉情山虽然不算凶险，但意外难料，还是要保留体力。 等到将近中午的时候，众人才终于抵达了山脚下。 抬头望去，那高耸的山顶直贯云霄，消失在云层之中。 五人暂时在小林间稍作休整，便准备上山了。 阳光透过层层枝叶，洒下一路斑驳，给冰凉的森林里带来一丝温度。 队伍最前方的方青衣，一整个路上都显得心不在焉。 他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着方余和方悦仙、方小蝶两人之间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 牙齿咬的咯吱作响，鼻腔中发出的轻哼一声比一声响。 正和方余搭话的方悦仙美眸轻眯，注意到前面青衣越发急促的气息，还有脚下逐渐混乱的步伐。 心中暗自得意，什么方青衣，什么羽扇美男，还不是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看着青衣的背影突然叫道：“对了青衣前辈。” 被她叫出名字的青衣一愣，随后心头微喜，面带微笑的回身，“怎么了？悦仙妹妹？” “你和元赫前辈是有什么任务啊？如果着急的话，就先去执行任务吧。我们等到回去的时候才集合。” 方悦仙声音轻灵，听得青衣心神乱颤，竟是一时失神。 反应过来后，他这才脸色尴尬的和元赫相视一眼，笑了笑道：“没事，我们不急。” 元赫同样是憨笑着，声音粗重沉闷，“对对，我们不着急，有我和青衣跟着你们，也好保护你和方小蝶的安全啊。” “哦，这样啊？”方悦仙眼睛转了转，看破不说破。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方余突然出声道。 在家族内通常会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任务，可以提供给族内的修士选择。 这些任务的提供者一般是古韵城一带的修士，因为自身的一些需求，所以才不得不出钱请大家族的人来帮忙。 修士修炼的资源，大部分都是要靠任务的收益才可以支撑，如果修士需要某种灵草或是材料，同样可以借助家族来颁布任务。 族内的修士一般要到达入勉境，才有资格接取任务。 而且根据任务的难度，需要的队伍数量也与之增加。 不管是前世今生，这都是方余的首个家族任务，对于其中的一些细节，只有组长的方悦仙才知道。 方悦仙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将任务详情告诉了各位。 “我们这次是要狩猎一只异兽，人称美人蛇。”她顿了顿，秀眉微微皱起。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多令人无法解释的东西，也诞生了许多非常理的存在。 异兽便是其中之一，它们形态各异，没有同一的辨识标准。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诡异而古怪，同时十分敌视人类。 它们十分神秘，经常出现在荒野山林之中，会伺机袭击路过的行人。 异兽往往都有着十分奇特的外表，和令人惊奇的能力，这也让许多修士难以招架。 “美人蛇……”方余喃喃道。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在前世就曾经出现过，貌似是从东海过来的异兽，之后一直在古韵城的山脉中游荡。 每当夜幕降临，它就会出现在城区附近，寻找落单的目标。 有不少游人被它吞入了腹中，在当时还引起一股不小的轰动。 “原来是它啊。”方余剑眉微皱，感到有些棘手。 以他们这个队伍的实力，要对付美人蛇其实并不艰难。 但美人蛇最难缠的不是它的力量，而是一种变幻能力。 传言它在每次进食后，都会退下一层蛇皮，本体则会变成那个食物的摸样。 这种变幻与原物毫无分别，常人根本无法辨认。 每次遇到敌人围剿时，它就会变成一些常见的生物，例如普通的兔子飞鸟，来躲避追击。 他们之中并没有能判断真伪能力的修士，要想找出它来，还真得费一番功夫。 “美人蛇的变幻十分棘手，沉情山这么大，要想找到它无异于大海捞针。 看来我们只能想办法，先引它出来再说。” 青衣抬起头，看着头顶茂盛的枝干，这丛林中生活的动物至少有上千种。 谁又知道，那美人蛇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 说不定，旁边一棵树上的某个虫子也是它变得。 于是，众人便先找了个地方，暂作休息，等待夜幕降临。 靠在一颗粗糙的树干上，方余正在闭目养神，昨天一直忙碌到清晨，正好趁此机会调整一下状态。 来的路上，他都在细细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并没有发现任何疑似秘境入口的地方，甚至连个山洞都没见到。 要想找到古王的传承秘境，果然还是跟着陈遥最靠谱，只可惜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线索。 一阵香风袭来，方小蝶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方余身旁，犹豫了一下，坐到了他旁边。 另一边，青衣和元赫两人背靠着树干，就坐在方余正前方不远处。 他们作为队伍中最有实战经验的二人，是队伍的中坚力量，自然要保证最好的状态。 方悦仙则是处在两者的中间地带，将四人分割开来。 这个局势，似乎象征着两方的矛盾，方悦仙看似中立，实际上却是站在方余的对立面。 方小蝶虽说亲近方余一些，但是却身处事外，对于他和方悦仙之间的矛盾并不知情。 情况对方余隐隐不利。 就在方小蝶坐下的同一时刻，方余猛然睁开了眼。 前者被吓了一跳，脸上浮现出茫然的神情。 缓缓站起身来，方余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他两眼直直的看着森林深处。 那一片昏暗苍绿之中，似乎有股森然的寒意渐渐走来。 第44章 狼群突袭 众人很快也都发现了这股杀气，迅速起身，严阵以待。 呼—— 寒风骤起，夹杂着飞舞的落叶，吹得众人衣衫翻飞。 树叶花草，都在风中剧烈颤动，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嗷呜！ 一声狼嚎传来，之后一声声狼嚎随之而来。 嚎叫声宛如浪潮，将众人裹挟其中。 “不好！是狼群！”方青衣脸色一变，惊呼出声。 方余抬头望去，只见那粗壮的古树间隙中，一双双的冰冷的狼眸正紧紧盯着他们。 狼王的嚎叫过后，狼群仿佛收到了指示。 群狼奔腾，声势浩大，宛如浪潮，朝着众人涌来。 沿途的巨树被拦腰撞断，树枝纷飞，尘土飞扬。 一时间，狼群涌入休息的空地中，在狼王的指示下，将众人分割，包围起来。 这些狼与普通狼群不同，身体要大上两圈，身体更加修长，呈现出完美的流线型。 它们的皮毛柔顺，如同上好的绸缎，泛着淡淡的青色。 这是风狼，一种古韵城特有的狼群。 成年之后的风狼，实力就相当于人类入勉境三四层的级别，而且它们的速度远超普通修士，十分狡猾。 眼前的狼群，少说得有上百头。 更不要说还有那头狼王。 它静静的站在狼群中央，体型相比于周围的狼还要高出一头，身体上也多出了许多的纹路。 风狼王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方余估计已经到了动火境。 这种情况下与狼群战斗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方余眉头紧锁，和方小蝶一起靠在树干旁，周围围着一圈风狼。 另一边的方悦仙和青衣元赫两人同样如此。 面对这么多的风狼，三人虽是入勉境巅峰的强者，可也感觉到一阵压力。 更不用说方小蝶和方余二人了。 群狼环伺，冷冷的注视着方余二人，它们不断地凑近，不断地试探着。 它们每凑近一步，都被方余反手推出的风刃逼退，随后再度上前，周而复始。 风狼的毛发光泽明亮，十分顺滑，具有很强的疏风性，可以让它们在快速奔跑时，减少风阻。 同时对风系的攻击，可以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 方余和方小蝶两人阻拦的风刃，击打在身上，根本造成不了多少伤害。 被它们一个轻轻的翻滚便泄去了大部分力量。 对于专修风系道痕的方家来说，这风狼简直就是克星。 面对群狼，方余暂时选择了按兵不动。 透过狼的浪潮，他看向了另一侧的三位。 他们同样是脸色苍白，望着湍流般不停息的浪潮，心中腾起一阵无力。 方悦仙和青衣元赫三人深知不可久留，驱动灵力，各色的道痕闪烁，将周边的森林都染成不同的光彩。 他们都是全力以赴，冰霜纷飞，木藤穿刺，重剑挥斩，将自己的全部实力发挥出来。 轰鸣声、惨叫声、狼嚎声，杂乱一片，相互交织在一起。 一身白衣翻飞，青衣身边青色道痕闪耀，一根根锋利的木刺宛如箭矢，朝着狼群激射而去。 木箭刺入风狼体内，血液喷射，哀嚎渐起。 四五只风狼，身体上插着木根，身体动弹不得，躺在地上，被后面的狼群顶替。 方青衣面色苍白，拼命催动着道痕，组织着狼群的逼近。 他的身后，方元赫正与两头风狼对峙。 一手巨大的重剑被他挥舞的风声不止，攻势大开大合，面对着浪潮的攻击，得心应手。 这时重武器的优势就体现出现了。 面对来犯的狼群，元赫只是奋力一挥，重剑之间空气震鸣，巨大的力量掀起狂风，将群狼击飞出去。 但是风狼最擅长速度，他的恐怖力量也难以直接命中，余威也只能保证狼群无法接近。 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狼群耗死。 “元赫，你来打开一条路来，我来牵制他们！”方青衣惊然大喊道。 “好！可她们怎么办！”元赫怒吼一声，重剑直接将一条风狼拍飞出去。 可风狼在空中灵活的扭转身躯，平稳的落地后，再度汇入队伍中。 让他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闻言，青衣咬了咬牙，举目四望。 在刚才的冲击中，众人被分开，如今入眼皆是苍绿的风狼，哪里能看到其余人的人影？ “来不及，我们先冲出包围圈。 之后再从外面支援，打开路子，才能救她们出去，再这样拖下去，谁都跑不了！” 方青衣咬了咬牙，一个附身，风狼的利爪擦着他的脖颈而过，俊俏的脸上寒意凛凛。 元赫怒吼一声，浑身金光闪烁，整个人也好像膨胀到近三米高，气质宏辉，宛如战神。 “吼！给我开！”身上被风狼抓出数道血痕，鲜血淋淋，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 手中巨剑携带开天之势，撕破了狂风，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轰”的一声巨响。 地面裂开一道天堑般的裂痕，并朝着远方急速蔓延，数道风狼在这威压这下被压成了肉酱。 风狼的包围也在此刻，显露出一个缺口，并且有许多狼在狼王的指挥下，迅速的弥补着缺口。 方元赫怒目圆睁，双手紧紧握住巨剑，想要再斩一剑，奈何力有未逮。 无奈之下只能放弃，雄壮的身躯一晃，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下来。 身体也恢复了原样，无力感充斥着身体。 “快走！”方青衣大喝一声，和元赫顺着缺口朝外跑去。 身后众狼奔腾，数次险些将他扑倒，锋利的爪牙将他的衣衫割破。 青衣狠狠咬了咬牙，回过身，体内灵力骤降，与此同时，青色的木系道痕也在此刻焕发出刺眼的光芒。 随着他一声怒吼，无数的青色树木从地下拔地而起，随后迎风而长，很快就长成了一片低矮的丛林。 林中藤蔓缠绕，将众多紧随其后的风狼缠绕其中，伴随着一阵阵刺耳的骨裂声，被挤压成了肉末。 青衣冷喝一声，看了身后眼露畏惧的狼群一眼，紧跟上元赫，迅速离开了狼群。 有了另外三人转移狼王的注意力，方余也终于在此刻出手了。 第45章 逃脱 他转头看向身后浑身颤栗的方小蝶，冷静道：“准备突围，使出全力！” 方小蝶闻声一愣，银牙轻咬，调动灵力，白洁的双手合十，再度张开时，掌间亮起刺眼的紫色雷电。 她娇喝一声，遵循方余的指示，手中雷蛇暴射而出。 耀眼的紫光不断在狼群间跳动，雷声轰鸣，狼嚎声声不止，隐约还有股焦味。 包围在身侧的风狼中招，身躯剧烈颤动着，毛发倒竖，瞳孔通红，不一会儿就躺在地上抽搐起来。 狼群躺倒了一片，但很快又被后继的风狼填补了空白。 好在狼群的主要注意都在另外几人身上，方余两人身边的风狼数量并不多。 再加上，方小蝶的雷电在周围形成了一圈电场，所有走入其中的风狼皆是浑身僵直，失去了反抗能力。 方余伸手一展，手中风声渐起，灵刀凝聚而出，被他握住。 刀光展现，寒光挥霍，转眼间，就有数只风狼被他斩杀刀下。 狼群也在此刻露出了一个破绽。 “走！”方余回头大喊道，身如疾风，朝着圈外而去。 方小蝶紧随其后，两人轻松的离开了的狼群的包围。 嗷呜！ 狼王此时发出一声嚎叫，群狼仿佛受到了刺激。 调转过头，数十头风狼急速朝着二人追来。 回头看着身后众狼，宛如一道道巨浪，向两人奔涌而来。 腾升的杀气，似乎要将两人撕成碎片。 方余咬了咬牙，体内灵力瞬间下降了大半。 青色的光芒照亮了林间，呼啸的风声怒吼。 随着“刷刷”的声响回荡在林间。 一道道青色的锁链从方余手中飞出，它们迎风暴涨，盘旋在树干上，形成了一片巨网。 后来的狼群被其拖住了脚步，困在其中难以动弹。 它们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灵力的锁链撕咬着，巨大的咬合力很快就将铁链撕开。 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脱困。 不过方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和方小蝶趁此机会，已经逃入了深林中。 两旁的树木飞速倒退，身后掀起的轻风带起落叶。 他们在林中不断腾转，变换方向，企图甩掉身后依旧跟踪的狼群。 但风狼的速度要远远超过他们，而且嗅觉灵敏，这样跑下去只是徒劳。 方余回首看了一眼，后方隐隐能听到微弱的声响，代表狼群就在身后不远处。 而他和方小蝶的体力消耗不小，灵力也都所剩无几。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成了狼群的食物。 他神情平静，伸手到怀中，片刻之后，掏出来一个盛有白色粉末的瓶子。 用力拨开瓶塞，方余将瓶中的粉末尽数撒在了路上。 这种粉末可以刺激狼的嗅觉，让他们无法判断敌人的气息，是方余特意准备的。 白色粉末撒在路上，花草中，与空气接触之后，开始迅速挥发消失，掩盖住两人的气味。 又跑了一段距离，方余手中凝聚出一段青链，将其用力插入了巨树的顶端。 回首对着气喘吁吁的方小蝶道：“先躲到树上去，快！” 方小蝶闻言，慌乱未定的点了点头，纤细的身躯纵身一跃，紧紧抓住锁链，朝着高大的树上爬去。 方余则又取出一个小瓶子，将其中的透明液体取出，绕着大树撒了一圈。 四处张望，确定没有狼群跟上，这才起身抓住了锁链。 三下五除二的爬到了树上，距离地面有十几米的高度，被茂盛的树叶遮挡着。 树上宽大的枝干足够两个人容身，而且从下方根本看不到两人的身影，是个不错的隐蔽之所。 两人坐下来，平息着短促的呼吸，狼口逃生，都是出了一身冷汗。 方小蝶脸上的苍白还未完全散去，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滴下，眼中流露出惊慌的神色。 她不断拍着自己的胸脯，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慨。 那数百头风狼的狼群属实骇人，还好他们当时处在边缘地带，并没有过多的风狼关注。 “为什么会突然有狼群出来？”她疑惑的看向方余。 方余同样是面色阴沉，靠在树上，看着下面不时跑过的几只风狼，心中疑惑不解。 “不知道，我们刚到沉情山，刚落脚没一会儿，这些风狼就突然袭来……有点奇怪。” 沉情山上的狼群并不少，狼王带领狼群觅食也很正常，但为什么它们就好像知道他们的地点一样。 从头狼的出现，到后面的狼群包围众人，整个流程迅速熟练。 这不像是偶然。 方余眉头紧蹙，感觉这背后很可能是有人操纵的。 有人在操控狼群，提前在那个地方等着他们？ 可会是谁呢…… 长出了口气，方余眉头舒展开来，看来这沉情山中会有不少事情呢。 “我们先恢复体力，等到狼群过去之后，才去找其他人。 情况有些不对，我们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方小蝶忌惮的看了一眼脚下的风狼，随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待在树上，取出灵石来，开始恢复灵力。 期间脚下总是传来风狼的声音，它们飞速穿过，宛如一道绿色光带，奔跑间带起阵阵风声。 远处不时的传来几声狼嚎，声音令人胆颤，寒意陡升。 它们前往的方向还都不一样，似乎是在漫无目的的乱跑，还会时不时的往回查看一番。 这样子好像是怕遗漏什么一样。 方余看着下面来回乱窜的狼群，皱起的眉头久久未能舒展。 这些狼的行为太奇怪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觅食，不可能会呈现这样的阵型，慌乱无序，毫无章法。 狼是很有协作能力的生物，而狼王则具有很高的灵智。 从这种表现来看，它们似乎并不是外出寻找食物，而是在寻找东西。 方余心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趁着风狼没能察觉，偷偷跃下古树，落到了地面上。 “方余，你干什么？”方小蝶惊恐的压低声音。 现在狼群还在附近，若是被一只风狼注意到，必将引来所有狼的注意。 到时候才是真的插翅难逃。 方余淡定的抬头，朝着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随后起身在周围的草丛间探查。 着重在风狼停顿的地方看了看，他果然有了意外的发现。 在一棵树下，拨开嫩绿的杂草，一摊鲜红的血迹映入眼中。 微微的血腥味，夹杂着青草的味道，涌入鼻中。 方余蹲下身来，伸手轻轻触碰着血迹，血液还没凝固，带有些温度，而且从颜色来看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 就是这血引来的狼群？ 忽然，方余觉得脸上一暖，好像有液体滴在了脸上。 他抬手擦了擦，手背上一片血红让他一愣，随后愕然抬头，看向头顶茂盛的树冠。 手中灵刀凝聚而成，方余腾升跃起，将刀插进树干中，借着此力，在空中再度升起。 翻阅到树上，方余翻开重重叠叠的枝杈，在其中寻找着。 很快，他就有所发现。 在树枝的交错中，一只风狼的幼崽正奄奄一息。 它体长不过一臂，身上的毛发还没能长全，浑身都是伤口，应该是被撕咬成这样的。 满身的血液流淌出现，在身下汇集了一摊，随后滴到了地上。 见到这一幕，方余觉得身后一寒。 很显然，这是有人利用狼群的幼崽，将它们引到了这里。 至于目的，显而易见。 令方余脊背发凉的还不止于此，从这小狼的气息上来看，它受伤不过是半个时辰之前。 正是众人进入沉情山的时间。 而它身下凝聚的血泊还没有凝固，就证明那个凶手离开没多久。 至少在方余和方小蝶来这里之前，那个“人”肯定还在这里！ 这个发现，让方余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第46章 追逃 “怎么了？” 方余回到树上，脸上沉凝的表情让方小蝶一滞，心头涌现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有人利用幼狼，故意把狼群往我们的方向引诱，借助狼群把我们分开……”方余沉声回答道。 闻言方小蝶脸色一白，听了方余的话自然联想到了，有人想要暗算他们。 但是从出了方家开始，他们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行踪只有方家内的任务阁堂知道。 “难道是家族内部有人想……”方小蝶说着，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他们一行人之中，都不是普通子弟。 年轻的一代中，除了受伤的方左方右，还有被方余打伤的方宁，其他三位天才都在这里了。 方悦仙和方小蝶更是方家难得一见的天才，另外的元赫和青衣则是方家的新鲜血液，少年才俊。 没想到竟然有人要针对他们，可见其心险恶，想要直接掐断方家的新一代。 莫非是其余两大家族，深入方家内部的间谍？ 一时间，方小蝶心中思绪万千，越想越是后怕。 “不，应该不是家族内的人做的。”方余打断了她的想法，否定道： “如果是家族内的人，不可能等到沉情山才来动手，也不需要特意借助狼群。 一路上，杀人毁尸的地方多得是，要动手应该早就动手了。” 他漆黑的双眸闪动着，透过层层树叶，注视着下方的动静，同时也在思考着。 听到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方小蝶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秀眉稍稍伸展开来。 “那会是谁？” “是啊，那会是谁呢？”方余口中喃喃道。 那头幼狼应该是刚出生不久，应该被狼群层层保护，可是却被人偷了出来。 此人能在狼群之中来去无踪，想必不是等闲之辈。 可这样的人，要对付他们几个晚辈，为什么还要绕圈子，来这么一出？ 能将幼狼从狼王身边带走，要想杀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 这让他有些想不通。 现在队伍分散开来，他和方小蝶两人在一起，还算有个照应。 元赫和青衣应该也在一起，唯一落单的就只有方悦仙。 方余摸着下巴，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倒是不担心方悦仙的安危，要是那个人能杀了她，反倒是省了他自己动手。 现在还有个实力未知的敌人在暗处，林间狼群还在游荡，不管是哪一方都不是他可以独自应对的。 万一遇上，就只能仓皇逃窜。 方余本来还想着探索一番，说不定能凑巧找到秘境的影子。 可是现在生活在山林深处的狼群跑了出来，原本还算安宁的外围地区，这下被彻底扰乱了。 想要寻找秘境更是难上加难。 他叹了口气，体内灵力已经完全恢复，抽身跳下了古树。 朝着上方的方小蝶招了招手，后者紧跟着落到了他身旁。 “我们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如果找不到，就返回家族，请求援助再来吧。”方小蝶提议道。 她看着周围阴森森的树林，一想到其中还有潜藏的诸多危险，满脸严肃的打起精神来。 “嗯。”方余并没有反对，这是最正常的决定。 只是他可不会这么简单的就离开，秘境就在眼前，怎么能在此刻退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前世的他，没有强大可靠的背景，没有傲人的天赋，甚至连运气都低人一筹。 数百年的艰辛经营，才能达到他人唾手可得的程度。 最后能成仙，只能靠着他自己，一步步走来。 其中的多少辛酸和血汗，只有他自己知道。 然而一些天命之子，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之收入囊中。 比如那陈遥，本是古韵城内的一个小混混，和妹妹陈轻霜相依为命，一天在街上见到了貌比天仙的方悦仙。 心花怒放之下，他忍不住调戏两句，结果引得方悦仙盛怒，将其打成重伤，废弃修为。 灰心丧气的陈遥，自暴自弃的四处游荡，来到了沉情山。 在一处树下躲雨时，就意外发现了古王的传承秘境，从此一飞冲天，成了古韵城内无人不知的人物。 如此鸿运，令当时的方余十分不解。 他们本是相似的年纪，可身份却是相差万里，处在人群中，他连看陈遥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在他前年的岁月中，类似的例子数不胜数。 有些人毕生所求的东西，却是有些人与生俱来的。 有些人生来就是主角，而有些人注定只能是配角。 “呵，鸿运齐天？”回想起前世的种种，方余心中却是意外的平静。 他看着头顶的蓝天，几只飞鸟越过头顶，自由自在的飞舞。 “那今世，我便夺你机遇，占你运势。” 方余双眼冷漠，一股激烈的情绪突然在心中酝酿，让他嘴角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还稍微有些湿润的地上，满是狼群跑过杂乱的脚印，路旁的灌木草堆，都凌乱不堪。 古树上同样留下了不少的痕迹，有爪印有牙印，粗糙的树皮都被撕扯下来，散落到地上。 俨然一副兽潮过后的惨状。 两人行走在矮草丛中，尽量压低脚步声，呼吸也极其低缓，凝聚全部精神，注意周围的一举一动。 精神高度集中下，一次小小的声响都令两人身躯一震。 他们顺着来时的路，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当初休息的空地。 确定这里的狼群已经离开之后，两人这才露出身来。 这里完全变了个样子，地面凌乱不堪，充满了交战后留下的印记。 地面被整个掀开，露出了里面干燥的土壤，形成了一条巨大的沟槽。 这显然是用巨剑劈开的，从这巨沟就足以看出此人的力量之强。 巨大的剑痕旁边是几只风狼的尸体，整个身体都被从中间劈开，内脏夹杂鲜血流了一地。 “这就是那两位前辈逃走的方向了。”方小蝶指着远处。 那密集的林间，有一片明显不同的低矮小树，突兀的出现在那里。 其中还有许多风狼的尸体，被死死的困在其中，有几只还在虚弱的挣扎着。 方余察觉到，这条路上有许多狼的脚印，朝着两人逃离的方向追去。 比他们和方悦仙离开的方向，脚印要多上一倍。 他心想道：“看来这狼王是先去追他们了，如此众多的风狼，还有风狼王，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方余转头看向另一边，那是方悦仙逃走时的方向。 同时也是狼群脚印最少的方向。 “悦仙应该在这边，我们走吧！”方小蝶有些担忧的看着远方，转头询问方余道。 方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跟在方小蝶身后，朝着方悦仙追去。 一路上，四处都是留下的冰凌和冰柱，还有狼的尸体，折断的粗壮古树。 尸体上都有着一个不小的血洞，贯穿了它的身体，夺走了它的性命。 攻击虽然凌厉，但看得出来，但是方悦仙也是慌乱不已，只想着早点摆脱狼群。 有许多的攻击都明显落空，打在了树上和地上，拜拜浪费了灵力。 两人就这样顺着留下的迹象寻找。 第47章 奇怪的风狼 前方的痕迹突然消失了。 方余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 茂盛的树木遮挡着视线，眼前一片苍翠昏暗，唯有头顶几缕阳光照下。 洒下的点点光辉，照在死去的风狼身上。 一根尖锐的冰凌刺穿了它的身体，将它钉在了地面上。 到了这里，风狼的脚印已经很少了。 冰凌也还保持完好，看上去应该就发生在不久前。 “脚印到这儿就停了，应该就在这附近……” 方小蝶举目四望，在周边不停扫视。 恍然间，绿丛中似乎窜出一道模糊的影子，她顺势望去，突然话声一顿。 正在检查地上风狼尸体的方余，抬起头看向她，见她神情僵硬，皱眉道：“怎么了？” 脸色呆滞的方小蝶，微微张开嘴，伸出白皙的手指，一言不发地指向前方。 方余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也是一愣，脸上闪过惊诧的表情。 一只风狼正待在距离两人不远处。 它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半边身子躲藏在树后，探出个头来，一双锐利的狼眸冷冷的注视着两人。 不知道它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里的，一声不吭，就那样静静的看着。 方余有些惊讶，这只狼给他一种不同的感觉。 从外表来看，同样是青色的皮毛，健壮的四肢，腰部纤细，碧绿的瞳孔中寒光涌动。 锋利的爪子和牙齿，都和普通的风狼没有区别。 但方余却感觉，它的眼神有些不对。 那不像是风狼这种畜生的眼神，它似乎带有智慧一般。 在狼群中只有狼王是具备一定的灵智的，但也远远不及人类，普通狼更不用说了。 而这只风狼，给方余的感觉，不像是狼，更像是个人。 发觉这一点后，方余顿时对它升起了好奇，有了将其捉回去研究研究的想法。 他向前小小的迈出一步，双眼直视着它的眼睛，尽可能的放缓动作。 方小蝶见他的样子，心中一动，明白了他的想法，同时轻轻迈开步子。 朝着那只风狼缓缓包围过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两人的意图，风狼眼中流露出一股轻蔑般的情绪，鼻尖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它起身朝着一个方向跑去，矫捷的身影在林间闪动。 方余目光一闪，手掌一转，数道风刃划过几道弧线，急追风狼而去。 风狼仓皇回首，急忙扭转身躯，试图躲过这一击。 然而其中一枚风刃还是击中了它的右后腿。 “嗷呜！” 口中发出一声哀嚎，风狼身影一晃，险些摔倒在地上。 回过头，阴森森的看了方余一眼，托着受伤的右腿，在林间逃窜，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真是只奇怪的风狼。”方小蝶歪着头，心感奇怪。 见到他们之后，竟然不呼唤其他风狼，而是静静的看着。 “这风狼不对劲……”方余眉头紧皱。 这只风狼明明没有受伤，但是速度明显比寻常风狼要弱上许多，而且这么轻易的就被风刃伤到了。 还有那森然而睿智的眼神。 “那应该是美人蛇变幻成的。”他突然想到。 “美人蛇！”方小蝶闻言一愣，旋即一想，这的确能解释它的古怪行为。 “没想到这美人蛇竟然真是和传说中一样，变幻能力极其神秘，乍一看和正常的风狼完全没区别啊。” 方小蝶看着风狼离开的方向，感慨着异兽的奇特。 原先她对美人蛇的传言，还觉得有些夸大，这次亲眼所见，终于领教到了。 同时心中微微一叹，这次让它跑走了，再想遇到可就麻烦了。 下一次，还不知道它又变成什么了。 方余眉头紧皱，这美人蛇竟然变成了风狼的样子。 联想到之前突然袭来的狼群，被捉走的幼崽，还有幼狼身上的伤口，他似乎明白了。 “这狼群是它引来的？”他心中泛起疑惑。 美人蛇在改变外表后，即便是狼的嗅觉也无法辨别，如此一来，它就能轻松的混进狼群，取走幼狼。 只是……他们来沉情山就是为了狩猎它，它怎么可能提前做出准备呢？ “沙沙……” 轻微的响声从一旁响起。 陡然间，草丛微动两下，一股寒意袭来。 数道尖锐冰凌从中而出，带着森然寒气，直直的朝着方余而来。 正在思索中的方余，察觉到一股凉气，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入眼就是数道冰锥，转眼已来到身前。 方余一惊，脊背出了一身冷汗，来不及躲闪。 他脑中瞬间思考了许多，运转体内灵力，耀火道痕展露出来金光。 方小蝶脸色骤变，大喊道：“小心。” 正当他准备硬抗时，一道倩影突然从一旁冲出，用尽力气将他扑倒在了地上。 两人随之摔倒在地，一股柔软的触感传入方余的脑中，伴随着悠然淡香。 方小蝶将方余扑倒，冰凌擦着她的发丝而过，射入另一旁的树干中，将两人环抱的巨树洞穿。 方余迅速反应过来，眼光一寒，手掌急推而出，形成了数道风刃，朝着出现攻击的位置射去。 风刃将草堆斩碎，将古树斩断，缓缓倒下，渐起一片烟尘。 两人迅速起身，灵力全速运转，双眼凝视着前方。 烟尘缭绕，缓缓散开。 一个人影从中满满走出，见到两人狼狈的样子，俏脸上带着不以为然的笑容，一边挥挥手道：“别紧张，是我！” 嗖！ 三道风刃转眼间来到了她面前，方悦仙吓得花容失色，迅速抬起素手，掀起的冷风，将眼前的风刃冻成了冰块。 啪啪啪！ 失去动力的风刃掉落到地上。 “你疯了！”方悦仙面色不善的看着方余，眼中杀机尽显。 “哼！”方余冷哼一声，看着装傻充愣的方悦仙，冷声道：“你才是疯了，没听到我们的声音吗？ 一言不发地攻击，是什么意思？” 刚才那一击直冲着要害而来，绝非仓皇之间的出手。 若不是方小蝶及时相救，他恐怕早已负伤，还会顺带暴露耀火道痕的存在。 方悦仙清瞳眯起，浑身寒气突升，隐隐形成一股寒流，吹散了尘土。 寒气紧紧压迫着方余，好像堕入冰窖一般，连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住。 方余同样不甘示弱，气势爆发与之抵抗，耀火道痕的温度迅速驱散了体内的寒意。 他冷冷的注视着方悦仙，一言不发，手中的灵刀也没有放下。 “好啦两位，现在可不是斗气的时候。”方小蝶站了出来。 她的脸色同样有些不好看。 她知道这对姐弟之间的关系称不上和谐，但没想到竟然差到这种地步。 同时心中也对方悦仙有些不满，再怎么说现在也是在执行任务期间，她这突然的袭击明显是出于私情，有些分不清主次了。 方悦仙本来就是想试探一下，却没想到方余直接不由分说的动手。 自知理亏的她，也不愿意继续纠缠下去。 “哼！”方悦仙收回了灵力，一跺脚，将脚下的冰刃踩成粉末。 方余见状也散去了灵力，不再理会方悦仙，走到方小蝶身边，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沉吟片刻，轻声道：“多谢了。” 方小蝶愣了愣，看着方余走开的背影，笑着摇摇头，迈开修长的玉腿，跟上去。 留在原地的方悦仙，看了地上那只已经开始僵硬的狼尸一眼，咬了咬牙。 朝着两人追了上去。 第48章 蠢货 “该死的！” 方青衣一身白衣染血，脸色苍白如纸，浑身的伤口剧痛无比。 他看着包围在身边的，数不尽的风狼，气得破口大骂。 “这群狗东西，怎么就追着我们不放！” 从初入的沉情山南侧，一路逃到了东侧，可这群风狼就好像吃定他们一样，一路跟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身上的伤口，伤口并不深，但是数量太多，得体的衣服也被撕得破破烂烂。 那副精致的羽扇，更是不知扔到哪个角落去了。 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与他平日的风度相差甚大。 群狼环伺，雪白的利齿闪烁着冷光，将两人围得水泄不通。 青衣又气又急，看着涌动的狼群，心中又腾起一股绝望。 他身后，元赫同样是浑身浴血，上衣已被脱下，露出健壮的上身。 微微透红的肌肤上，尽是风狼留下的血口，其中一道从左胸一直延伸到右腹，血流不止。 伤口最深处，深可见骨。 元赫喘着粗气，粗眉挤成一个疙瘩，一双虎目怒视着群狼，眼中充斥着疲惫。 往日里单手便可以轻松举起的巨剑，此时却是双手紧握，手臂上青筋暴起，微微颤动着。 巨剑上满是滚烫的狼血，还沾黏着些许血肉和碎骨。 他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的风狼，只是拼尽力气，奋力的挥动着手中巨剑，狼的尸体甚至在身边堆成了一堵墙。 狼群好像无穷无尽一般，不断地有新的风狼加入，将众人围堵在这半壁悬崖上。 深陷绝境之中，还有狼王在一旁伺机待发，两人插翅难逃。 “兄弟，这狼王还真是谨慎，都死了这么多风狼了，它还是按兵不动。” 方元赫吐出一口血水，血红的双目看向远处，立于岩石上的狼王。 狼王遥遥注视着两人，眼神冰冷，像是在看待两个死人。 从围堵上他们开始，它就一直待在那个地方，纹丝未动。 这也令他们很是恼火，面对如此困境，唯一的办法，就斩杀狼王。 狼群是依靠着狼王的智慧，若是能将其斩杀，狼群必定大乱，倒时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可没想到，这狼王极其狡猾，面对两人只是在远处观战，丝毫不肯上前。 原本面对狼王虽然渺茫，但还有几分胜算，经过了狼群的这番消耗，体力和灵力也已所剩无几。 逃生的希望，也是越来越渺茫了。 “这群畜生，真是怎么杀都杀不完啊！ 狼王不上前来，我们就只是白白浪费力气。” 青衣胸膛剧烈的起伏，心中已是沉到了谷底，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只是他不甘心，自己竟然会是以这样的死法离开人世。 他还有着大好的未来没去实现，和方悦仙还没有任何进展，就这么默默地死在这里。 “青衣……”元赫语气突然平静下来。 他背对着好友，面对着凶残的狼群，心中暗暗做下了一个决定。 “怎么？”青衣躲过两只风狼的袭击，抽身后退两步，右手上被撕开两道口子。 他强忍着剧痛，回头看向元赫。 “能和你成为朋友，是我这辈子最自豪的事情。”元赫突然笑道。 “还记得小时候，我因为力气很大，再加上脾气暴躁，总是不小心伤到一起玩的朋友。 有时轻轻一推，都可能给他们造成伤害，每次离开时都是伤痕累累。 我很懊悔，但是又不想落了面子，死撑着不去道歉。 渐渐的，他们开始害怕和我来往，开始视我为异类，每次见到我都像见到了瘟神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说着，元赫闷声笑了两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落寞。 “没有人愿意接近我，我只能远远的看着，看着他们的欢声笑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可突然有一天，一个男的突然走到我面前……” 他转头看向一脸不解的青衣，笑着问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会邀请我。 你虽然心口不一，总是说些冷漠的话，但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你是个好人。” “你是家长口中最优秀的孩子，是同伴人人敬仰的目标，但是却选择了我……” “够了！”青衣突然冷喝一声，制止了他的话。 “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可没时间听你叙旧，有着力气，不如想想怎么逃出去吧！” 听着身后青衣的怒骂声，元赫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他抬起头，看向阴沉的天空，有感而发。 “青衣，我只是觉得，能跟你成为朋友……很不错！” 察觉到他的语气有些不对，青衣回过头，脸上涌现出复杂的表情，愣愣的看着这个相处十几年的好友。 “元赫，你……你想干什么？！” 正当他准备开口时，方元赫突然转身，不顾身后凶相尽显的狼群，伸出粗壮的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 两人身高的巨大差距，使得元赫轻而易举的将青衣举了起来。 身体处在半空中的青衣惊怒不已，奋力挣扎着。 “你这是干什么？放我下去，狼群要开始攻击了！” 露出如此大的破绽，早就等待机会的狼群纷纷涌上，没有手可以还击的元赫成了靶子。 数头凶残的风狼，狼瞳血红，死死咬住他的身体，尖锐而锋利的牙齿深深嵌入肉中，扯下一片片血肉。 很快他就被咬的体无完肤，元赫闷哼一声，咬紧牙关，微微涣散开的瞳光，在强大的意志力下再度凝聚。 “青衣……”他口中涌出一股血水，染红了胸前一大片。 “要是能活下去的话，可得记得…… 以后带上方悦仙，到我坟前看看。 兄弟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能夺得她的青睐…… 只可惜，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元赫摇摇欲坠的身体，爆发出一阵汹涌的灵力，原本虚弱无力的双臂，也压榨出了最后的一丝力量。 模糊的视线越过了狼群，望向了数十步远的山崖。 山崖下是一片茂盛的丛林，从这个高度下去，有树木的缓冲，有几分活命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张大血口，拼尽最后的力气，将青衣的身体远远抛飞出去。 “方元赫你！”青衣一愣，随后大喊道。 身体在半空中无处借力，只能越过狼群，朝着山崖下方坠去。 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方元赫沾满血污的脸上，流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随后便无力支撑，倒在了地上。 一拥而上的狼群，埋葬了他的身体，血液喷洒，归于沉寂。 青衣瞪大了双眼，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数秒的坠落后，他最终掉落到了丛林中。 粗壮茂盛的树枝为他的身体做了缓冲，撞断了不知多少枝干后，他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青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的骨头都好像断裂了一般。 许久过后，他双手撑住地面，缓缓坐了起来。 看着自己微微颤动的双手，布满了鲜血和伤痕，象征着刚刚的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双拳微微攥紧，他抬起头，透过繁枝茂叶，看着上方的山崖。 忽然间，他微微一笑。 起初是无声的轻笑。 紧接着，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真是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你救了我一命，哈哈哈！” “若不是我小时候也被人群排挤，我又怎么会去搭理你这个异类呢…… 真是蠢货……” 他的笑声嘎然而止。 独身站在林间，心中涌现着难言的复杂感情。 多年的经历，开始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他咬了咬嘴唇，两行清泪潸然落下。 “真是……蠢货……” 第49章 相遇 静谧的林间。 方青衣一个人强撑起身体，神情有些迷茫，右手撑在一棵树上，不知该往何处。 他现在受伤很重，灵力也消耗过度，但凡遇到些猛兽，都有可能葬身于此。 在逃亡过程中，储物袋也在仓皇中不知掉落在什么地方。 没有灵石补充灵力，他看着周围耸立的高大树木，陷入了沉默中。 沙沙沙。 轻微的响声传入耳中。 方青衣急忙转过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眼色有些凝重，心中暗道：不会是狼群追上来了吧？ 古朴的树干后，两道人影相继走出，走到了阳光下，露出了身形。 正是陈轻霜和陈遥两兄妹。 看着浑身鲜血，狼狈不堪的青衣，两人皆是一愣。 “你们是……”青衣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人，心头充满疑惑。 他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个男的身上没有一丝灵力，而且身体虚弱，此时正在女子搀扶下气喘吁吁。 一个凡人，一个女子，跑到这沉情山上来干什么？ 思索再三，他忍住疼痛，尽量保持善意的表情，走上前道： “二位，我是方家的方青衣，遭遇了风狼群才落得这副样子，还望谅解。 另外……两位可否给予一些灵石，待我回到方家之后，必有重谢。” 青衣偷偷的打量了他们一番，语气着重强调了“方家”，希望能借助方家的名声获救。 陈遥直起身来，呼吸还有些急促，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单单是躲避凶兽都累得浑身无力。 身体的虚弱使得他清楚感受到自己的无力，同时也更加急切的想要拿到那份传承。 只要能得到那个叫古王的传承，不仅自己的实力可以恢复，而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心急如焚的他一刻也不能等待，带着妹妹，就急切的朝着山上而来。 但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方家的人。 一想到方家的方悦仙，害的自己修为被废，他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烧穿胸膛。 对于方悦仙的恨意，转移到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上。 “轻霜，杀了他。”陈遥语气淡泊道。 方青衣身体一颤，脸上闪过瞬间的错愕，随后便化作了森然的寒意。 他现在实力十不存一，对上那个女子，必败无疑。 “哥……” 陈轻霜看着白衣染血的方青衣，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回首看着满脸冷漠的陈遥。 “我们这次的行动不能有任何人知晓，既然他已经看到了我们，就必须得死！ 这件事情意义重大，关系到我们的未来和生命，绝不可大意！” 见陈轻霜还有些迟疑，陈遥加重了语气，皱着眉看着她。 “你难道连哥哥的话，都不相信了吗？” 陈轻霜一愣，脸上充斥着矛盾的神色，思考片刻过后，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亲人。 她莲步轻移，上前几步，纤细的身材带着重重压力，压在青衣心头。 光滑如玉的素手缓缓抬起，纤细的指尖涌出一股幽蓝的光芒，光芒迅速涨大，幻化为数道冰晶。 冰晶形似一道道锋利的长剑，剑身雪白，冷芒流转，其上竟是带着几份凌厉的剑气。 随着陈轻霜心中微动，长剑剑尖直指无路可退的青衣，一声令下，便可将其洞穿。 方青衣见此情景，脸色煞白，后退一步。 嘴角升起一个勉强的弧度，看着漫天冰剑，他眼神带上些许不屑，看着陈轻霜。 “若不是我灵力耗尽，就凭你也能杀死我？” 陈轻霜面对嘲讽神情冷漠，一双蔚蓝的眼眸宛如冰晶般透彻，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纤指轻抬，冰剑蓄势待发，就准备取走他的性命。 方青衣脸色铁青，没想到刚从狼口逃生，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死在这里。 不知为何，他心中却涌现出一份释然，僵硬的脸庞也开始松缓下来。 他好像接受了这个现实，也许是元赫给他的触动，面对死亡也没了恐惧。 不过他还是淡淡的开口道：“你们杀了我，就不怕被方家追责吗？” 面对青衣的威胁，陈遥张狂一笑，满脸不屑。 “呵，方家？方家算个屁啊！” 只要自己能拿到传承，这古韵城自己都不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方家又算什么？ 说起来，自己能找到秘境，还多亏了方家的方悦仙。 恢复实力之后，必须得好好的“感谢”她一番。 “哦？是吗？” 这时，一道戏谑中带着些火气的女声，从一旁响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方青衣先是一愣，随后心中掀起一阵狂喜。 看着熟悉的三人从昏暗的林间走出，他从未觉得如此亲切过。 “悦仙妹妹！” 看着那道魂牵梦绕的倩影，他激动的叫出声来。 来的正是方余三人。 在注意到首当其冲的方悦仙时，陈遥身躯剧烈的颤动了一下，眼中的仇恨几乎化为实质。 “方、悦、仙！”他咬牙切齿的沉声道。 他深刻的领教过了，眼前这人虽然貌美如花，却是个实打实的蛇蝎女子。 被她亲手废掉修士，在城中苟且偷生的那段日子，是他最黑暗、最愤恨的时光。 所以见到方悦仙后，他胸中仇恨的火焰，越发旺盛的燃烧起来。 “嗯？” 方悦仙听到自己的名字，看向了陈遥，皱着柳眉思考片刻，轻声道：“你是谁？” 咯吱！ 陈遥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险些压不住火气。 自己夜夜痛恨的仇人，竟然不认识自己，这是多大的讽刺。 难道自己连被她记住的资格都没有吗？ “呵呵”陈遥冷笑两声，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正准备动手的陈轻霜也停了下来。 “方公子？”她神情一愣。 见到三人中脸色阴沉的方余，她心中不由得一颤。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这个恩人，但是往日的恩情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日若不是方余出手相助，她恐怕已经被几个混混欺负了。 短暂的相处中，方余给了她很深的印象，临走时还送了她一瓶解药。 这让她对方余印象很好，想着来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恩情。 但没想到，古韵城一别，竟是在这里相遇。 而且还是这么沉重的场合。 注意到方余脸上阴沉不悦的表情，她心头一颤，立马想到了原因。 稍显慌乱的收起了灵力，空中的数道冰剑没了灵力支撑，瞬间破碎，化作了漫天冰晶散去。 那股剑拔弩张的凝重感，也随之消散而去。 “方公子，这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陈轻霜看了看方青衣，又看了看陈遥，低着头解释道。 第50章 掩护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想对我们方家出手？” 方悦仙傲气的昂起头，冷冷的注视着陈轻霜。 然而后者却是径直越过了她，直直的朝着方余走来。 停在方余面前，陈轻霜眼帘微抬，仔细观察他的表情，顿了顿道：“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说话间，她心中暗自苦笑。 看方余的表情，她都能想到对方的想法。 “我并不是有意针对方家，只是形势所逼，方公子的恩情，我一直铭记在心。” 陈轻霜自己都觉得这解释过于苍白，越说越没底气，到最后声如蚊鸣。 站在方余面前，螓首低垂，一副心虚的样子。 这令陈遥都惊讶起来，平日里冷傲的妹妹，竟然会露出这副姿态。 他好奇起来，这个方公子是什么人？ 方余的确心情很差，不过倒不是因为方青衣的事情。 方青衣的死活关他什么事？就是被宰了也和他没关系。 他心烦的是，竟然在这个时候，遇上了陈遥两兄妹。 看这样子，很明显两人正准备去秘境，正好撞上了自己一伙儿人。 方余长处一口气，思绪电转，得想办法把两方人分开。 方悦仙可不是个简单角色，若是让她察觉到不妙，逼迫陈遥说出目的，情况可就复杂了。 “无所谓，我和他不熟。”方余轻描淡写的说着。 从他身旁走过的青衣，这才刚松了口气，感叹着死里逃生的感觉，就听到了他这句话。 嘴角剧烈的抽动了两下，他恶狠狠地瞥了方余一眼，轻哼一声，走到一边准备恢复灵力。 方余打量着远处树旁的陈遥。 和前世一样，其貌不扬，性格张狂，就是个井市混混。 他看着方余的眼光中，充斥着疑惑和好奇，还有一丝警惕。 虽然实力被废，已经沦为了一个废人，但是他的眼底却充斥着兴奋激动之色。 他掩饰的很好，若不是方余有着绝对的阅历碾压，也很难注意到。 “这就是你哥哥？”方余的目光闪了闪。 “嗯。”陈轻霜微微点头，见他没有追究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这是要……” “轻霜，我们走。”陈遥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 一把拉过了陈轻霜，就准备离开。 “慢着！”方悦仙站了出来，挡在两兄妹面前，连续几次被无视，让她本就高傲的性格大受刺激。 看着鬼鬼祟祟的两人，冷声道:“对我们方家的人下了杀手，竟然就想这么轻易的离开？ 我们方家的脸还往哪儿放？” 面对盛怒的方悦仙，陈遥丝毫不惧，指着方青衣冷笑道:“他现在不是还活着吗？你还想怎么样？ 堂堂古韵城三大家族之一的方家，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要赶尽杀绝吧？” “呵呵，那也说不定呢。”方悦仙脸上泛起一抹惊艳的冷笑。 气氛瞬间凝固，令人生寒的杀意腾升。 两边顿时剑拔弩张，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本就因为陈遥的事情，让陈轻霜心中对方悦仙很是痛恨，这次见面印象更是降到了冰点。 见方悦仙如此嚣张拨扈，她再也忍不住了，冰眸微眯，冷颜相对道:“你还想强行留住我们不成？” 同样白璧无瑕，冰清玉洁的两位少女，此时锋芒相对，除了空气中令人心悸的气息外，还有几分赏心悦目。 陈瑶冷眼旁观，他虽实力全无，但还是能清楚的感受到，方悦仙体内磅礴的灵力涌动。 同时他也深知，陈轻霜不是这个人的对手，更何况还带着自己这样一个凡人，要想趁机逃走，更是难上加难。 他气愤的咬咬牙，朝着山峰之上看了一眼，明明就只有这么短的一段距离。 他马上就可以拿到传承，改写自己的人生了。 可偏偏遇上了这几个人…… 就在他举棋不定时，两女之间出现了一只手臂。 方悦仙皱着眉，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方余，冷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余直视着前方，面色平静，“让他们走。” 她眉头皱的更深了，看着方余的背影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在他们对青衣出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方家的敌人了。 就这么放他们走，日后若是传了出去，其他家族该怎么看我方家？ 被人欺负到头上都不敢还手，岂不是落了个胆小鼠辈的称呼。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不然我无颜回家族。” 她说得正气凛然，义正言辞，脸上也是流露出为家族奉献般，慷慨激昂的表情。 这份气度令周围人无不侧目。 方青衣坐在地上，缓缓恢复着体力，看到心仪女子那耀眼的背影，一时间红了眼眶。 他没有想到，平日里冷漠如雪的方悦仙，竟然也有如此热血的一面。 虽然她口中是为了方家这个整体，但毕竟也算是在为他出头。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他心中一暖，连身上的伤痛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为了家族？为了名誉？别笑死人了。”方余玩味的看着她的眼睛，嗤笑一声道: “你方悦仙的脾性我还不知道？ 在族内有族长约束，你才装得严以律己的样子，为了堵住其他长老们的嘴。 但是在族外，你肆意妄为的嚣张气焰还有谁不知道？ 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还扯什么为了方家？ 属实可笑！” 老底被揭穿的方悦仙恼羞成怒，看着近在咫尺的方余，脸上的伪装终于被撕破了。 眼中寒意令人如同身处在腊月寒冬，浑身汗毛倒数，如同在面对一条毒蛇一般。 “弟弟，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导致你现在有些嚣张了？” 方悦仙凑到他耳边，低沉的声音中寒风凛凛，一字一句都如同恶魔的低语。 她眼中寒光浮动，冰冷而漠然的看着眼前的弟弟。 方余没有说话，他脸上风平浪静，寸步不让。 片刻过后，身上的压力一轻。 方悦仙收回了灵力，看了他一眼，不再过多纠缠。 方余松了口气，回头看向两人道:“还不快走！” 目睹这一幕的陈瑶一愣，面色复杂的看着方余，心中不由升起一份敬佩。 “兄弟，我从轻霜口中听到过你的事迹，今日一见，果然是正义凛然，令人倾佩。” 倾佩个屁！ 方余心中暗骂，背着身对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如果不是为了保证方悦仙不掺和进来，他也不想挺而走险啊。 第51章 美人蛇再现 陈轻霜和陈遥的身体消失在了幽暗树林中。 方余望着他们的背影，一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中。 从他们离开的方向来看，似乎是要往山上去，难道古王秘境在山顶？ 他心中思索片刻，决定找个合适的时机离队，跟在陈遥兄妹后面，等找到秘境所在地后再动手。 他虽然清楚秘境内有哪些古王遗留的灵草，各自有着怎样的功效和作用，但并不清楚秘境入口有哪些机关。 进入秘境有没有限制，怎么破除，他都一概不知，当初的陈遥也对此闭口不谈。 就算他提前一步，找到了秘境，也未必就能顺利的进入其中。 方余摸着下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还是等陈遥拿到手后，再夺过来最为保险。 “方余……”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拉扯了两下。 方余回过神来，看着一只小手拉着自己衣服，神色古怪的方小蝶，收起了心绪。 “怎么了？” 方小蝶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话到嘴边又意识到了什么，摇了摇头，神情复杂中又有些挣扎。 纤细的玉手指捏的更紧了些，她抿了抿嘴唇，数次张口，欲言又止。 方余见她这副样子，哭笑不得，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我……我…………” 方小蝶脸色一红，心头乱作一团，明明平常里还挺能说会道的，可到了这个时候突然就像是不会说话了一样。 心中不住的给自己打气，她深深呼了一口气，猛地抬头，柳眉倒竖，像是要给自己增长气势一般，摆出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 “我想问你，刚才那个女……刚才那两个人你认识吗？怎么认识的？他们是什么人啊？” 兴许是为了掩饰自己越来越不自信的语气，方小蝶语速飞快的问出了问题，旋即等待着方余的答复。 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方余抬了抬眉毛，也不知道是以什么心态回答道: “一个朋友，倒也不是很熟。” “这样啊？”方小蝶喃喃道，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察觉到方余在用奇怪的表情注视着自己，方小蝶脸色刷一下，变得通红，没等方余开口，就自顾自的回答道: “我这只是对那两个人好奇而已，你想啊，一个普通的凡人，不辞辛劳的跑到沉情山来干什么？ 一不小心就会被猛兽吃掉的，更何况现在山间狼群汹涌……” 另一旁的方悦仙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并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那两个人肯定有问题！ 一直注意着方悦仙脸色的方余见状，急忙岔开话题，他看向白衣破碎，伤口才刚刚止住血的方青衣。 左右看了看，却不见那个身形高大的方元赫。 他们两人应该是一同突出狼群的，难不成半路走散了？ “另外一个人去哪儿了？” 两位少女闻声，四下张望，这才发现少了个人。 方青衣盘坐在地上，听到方余的声音后，身体一颤，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猛地攥紧。 他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瞥了方余一眼，随后视线缓缓转移到方悦仙身上，摇了摇头。 “是狼群，我们被狼王盯上，包围在了山坡上！” 三人听到后皆是脸色一凝。 单独的风狼并不可怕，但是当他们聚集起来后，尤其是在狼王的指挥下，那股力量便会成倍的增长。 他们甚至可以想象，当时处在狼堆中的青衣和元赫有多绝望。 “说起来，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方青衣甩了甩昏沉的头，不愿再回想起刚才的事情。 他右手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身来，体内的灵力已经接近饱满，身体的无力感也快速消退下去。 只是因为失血过多，现在还有些视线模糊。 身体上的伤口虽然骇人，但是却没有致命伤，经过简单的包扎后，也都稳定下来。 方悦仙走到他面前，用着清冷的声线，将方余猜测的美人蛇的事情告诉了他。 只不过，看他面色苍白，眼神飘忽不定的样子，估计只顾着眼前的美人，根本没听进去。 “什么！是它引来的狼群？！” 直到最后一句话，青衣才终于有了反应。 他满脸愤恨，眼中的火焰熊熊燃起，一想到进山以来的一切遭遇，让他心中对美人蛇腾升起森然怒火。 “都是因为它，才害得我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都是因为它才害得元赫……都是因为它！” 青衣情绪激动起来，脸色涨红，额头上青筋暴立。 “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追踪下去，完成任务，杀死美人蛇。 二是离开这里，回家族，任务失败。”方悦仙语气平静的说道。 方青衣脸色顿时露出了挣扎的表情，他自然希望能亲手杀了美人蛇，给好友报仇。 但他也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继续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别说是狼王和美人蛇了，现在的他遇到三四只风狼，都只有逃跑的份。 一番挣扎过后，青衣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你们看，山崖上！”方小蝶突然惊声叫道。 她昂起头来，伸出一只雪白的柔荑，指着山崖上，俏脸惊愕。 众人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透过头顶的树枝树叶，可以看到山崖的一角，一个漆黑的影子在崖边露出一点。 方余仔细一看，青色的毛发，锋利的獠牙，冷漠而带有智慧的眼眸。 它站在崖边，高傲的俯视着几人。 正是先前那只奇怪的风狼。 在众人注意到它后，它也注意到了众人，闪身消失了。 “就是它！” 方小蝶失声喊道。 嗖！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便窜了出去。 方悦仙顺着一旁的山路，朝着山上疾驰而去。 方青衣忍着疼痛，也咬着牙紧跟在身后。 方余暗自咬牙，和方小蝶相互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第52章 进或退 冬日西斜，温暖的光芒洒在山林之间，照亮了整个大地。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空 沉情山中，茂盛的绿林间，几道身影频频闪烁。 崎岖的山路，对他们来说如履平地。 转眼间，几人已是从山地来到半山腰，一处凸出的巍峨山崖。 方悦仙立在一棵矮树上，谨慎地从林叶间探出头来，朝着前方一片平地上看去。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她在观察着平地上的情况。 平地上是一片开阔的区域，地面上寸草不生，裸露出灰色的岩石。 战斗的痕迹仍留在这里，还有不少的风狼尸体交错横躺在地上，成片的血迹浸湿了地面，泛着暗色，血液已经凝固了。 在她之后，方余也紧跟着来到了现场。 见眼前的场景，他微微皱起眉头，凝神聆听，迅速判断着周围的情况。 从地上一片狼藉来看，这里就是方青衣和方元赫最后战斗的地方。 看到一地尸骸，散落的内脏和破损的骨骼，不难想象到，当时的惨烈战况。 如今狼群已经散去，空气中的血腥气息却久久不散。 确定周遭没有危险后，方余才从隐蔽的林间走出，翻过破裂的地表，来到了一大滩血迹前。 这里应该就是战斗的中央了，无数倒下的狼尸围成了一堵墙，围绕着中间的一把重剑。 沉稳而威严的重剑，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地上，原本银白的剑身，已是被沾染的血液染成暗红。 剑柄上还挂着一只风狼的头颅，从咽喉插入，贯穿了它的头，像是一件血腥的装饰品。 因为它那惊人的重量，竟是将地面压得凹陷下去，形成一道深沟。 方余微微皱眉，走上前握住有些粘稠的剑柄，尝试用力。 剑身却是纹丝不动，可见其重量惊人，恐怕也只有方元赫能够驾驭。 但是…… 方余看了看四周，这里满是狼尸，却唯独没有方元赫的尸首。 “奇怪，我亲眼见到他被狼群扑倒的，怎么……”青衣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方元赫被狼群吞噬的场景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然而，现在的情况却让他感到困惑不已。 就算方元赫被狼群吞入腹中，那至少也会留下残肢断臂，不可能只有一把剑留在这儿。 可这里别说是元赫的尸体，连他的衣服碎片都没有。 “难道说，元赫还活着？”青衣突然一怔，眼中亮起希望的光芒。 沉默中的众人闻言，皆是一愣，从风狼口中存活的概率很小，但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大家分头找找看，说不定有元赫留下来的痕迹。” 于是，众人开始分散开来，在附近搜寻着线索。 没过一会儿，众人纷纷回到了原地。 “从附近的脚印和花草上留下的血迹来看，方元赫确实离开了这里。” 方悦仙眉头紧蹙，有些难以相信。 被上百只风狼围堵，竟然还能够活着逃出去，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不可思议的还是方青衣，听到好友可能没有死，他脸色顿时无比激动起来。 “从稀疏的脚印来看，元赫前辈似乎是向着山上走去了。” 方小蝶语气有些不确定，低声推测道。 这让众人更是不解了。 “为什么要去山上呢？”青衣来回的徘徊着。 “难道是被狼群追赶？还是为了逃命？又或是……”他口中喃喃自语，心中十分焦急。 方元赫还活着的消息，就好像在他心中点起了一把火，将他仅剩的冷静都燃烧殆尽。 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他身躯一顿，随后来到了方悦仙面前。 看着方青衣的眼神，方悦仙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 “现在美人蛇也不见了踪影，队伍人员不齐，还有一个伤员，明显已经不适合继续执行任务了。” 方悦仙扫视了几人一眼，尤其是在方余的脸上刻意停顿了会儿，继续道： “再往上走，可能会有人员伤亡了，我们中的某人可能因此丧命。 我最后问一遍，是上山寻找方元赫，还是现在返回家族，你们选择哪个？” 方青衣赶忙上前一步，义正言辞道：“当然是上山了，元赫是我们的同族，是家族不可或缺的成员。 我们怎么可能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提议，一起上山寻找元赫，在成功找到他之后，我们再返回族内。” 方青衣说完后，方悦仙的嘴角扬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满意的点了点头。 美眸流转，看向了剩下的两人，重点放在方余身上。 “你们的决定呢？” “我不同意！”方余淡淡的说道。 话音未落，方青衣顿时急的跳脚，不可思议的看着方余，同时脸上浮现出失望和震惊。 他指着方余的鼻子，痛骂道：“你还是方家的一员吗？ 如今同伴有难，你竟然要见死不救？ 我方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小人，真是令人羞耻！ 方元赫曾舍身相救于我，如今却遭人如此冷落，真是令人寒心，令人可耻！” 对于家族而言，成员的凝聚力和团结心，是至关重要的，是不可或缺的。 方青衣身为方家的前辈，对方余这个后辈的表现很是失望，甚至是痛恨。 若是家族所有人都像他这么自私，那家族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方余一脸冷漠的看着方青衣，对于他的谩骂毫无反应，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他抱着双臂，看着方青衣一脸愤怒的样子，冷冷一笑。 “你也说了，他救的是你……” “为什么要为了他一人，让我们置身危险呢？ 他既然是为了家族，为了同伴，那想必一定不愿让我们陷入危险之中。 所以我建议，尊重方元赫前辈的选择。 我们先回家族，等到时机成熟后才来寻找。” 方余理性的分析，气得方青衣脸色铁青，险些爆出粗口。 时机成熟？ 等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方元赫早就进了野狼的肚子里了。 可是他也无法反驳方余的话。 他说要上山寻找元赫，其实也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一个人去肯定是死路一条。 所以他只能期望其他人能伸出援手，多一个人救多一份力量。 “你、你怎么能这么自私！”青衣痛斥道。 然而方余对于他的呵斥，依旧是不以为然的表情。 方悦仙在一旁，脸上保持着冷笑，她也不出声劝告，只是保持着旁观。 见说服不了方余，青衣心急之下，只能转而打起了方小蝶的注意。 “小蝶姑娘，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一定愿意帮忙的。 对不对？” 方小蝶俏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情。 第53章 摊牌 方小蝶心中对于山上的危险同样是充满了畏惧，心中自然也是更倾向于方余的提案，但是被方青衣这么一问。 她又有些犹豫了。 方青衣见有戏，连忙打蛇上棍，继续劝说道： “没有问题的，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去，危险反而会降低。 要是有危险，我们再退下来不就是了。 要是只有你们两个下山去，反而容易遇上其他的凶兽，到时候可就……” 在他的劝导下，方小蝶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 方悦仙自然也是同意上山，少数服从多数，方余也只能跟从。 方青衣松了口气，瞥了一眼方余，阴沉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对此，方余心中冷笑一声。 暗自想到：“你不会真的以为，方悦仙是为了帮忙搜救方元赫，才同意上山的吧？” 她会为了一个族人做到这种地步？ 恐怕她想找的不是方元赫，而是陈遥两兄妹。 …… 做出决定后，方青衣不顾方余的反对，招呼着众人朝着山上去。 方余思索再三，也起身跟在了后面。 沿着路上留下的细微痕迹，众人一路走走停停，却是连方元赫的影子都没见着。 “血迹消失了……”方青衣伸出手，轻抚着路旁探出的绿草，嫩叶上带着淡淡的血迹。 到此为止，方元赫留下的线索中断了。 青衣叹着气，在草地上来回踱步，时不时的抬头看向微暗的天空。 天色暗下来了，气温也开始缓缓降低。 虫吟鸟鸣声渐止，山林间开始升起一股冷风，徐徐吹来，让众人不由得紧缩起身上的衣物。 任谁都能看到出来，此地不宜久留。 到了夜晚，许多昼伏夜出的猛兽都会出现觅食，说不定现在的丛林中，就有某种隐藏的凶兽，在暗中窥探着。 渐渐凝重的空气，让众人明白，他们必须得赶快离开。 方余目光微凝，扫视了几人一眼。 既然没办法把他们劝回去，那就只能自己趁机离开，单独行动了。 只是一路走来，竟然连陈遥两人的踪迹都没有看到，难道他们没有走这一条路线吗？ 思索间，他的视线移动，来到了方青衣和方悦仙两人身上。 他们的脸色交杂着凝重和犹豫。 方青衣因为身上的伤势，脸色开始透露出一股苍白，脚步也开始变得虚浮。 这种状况下，要是遇上了猛兽，他肯定会是第一个葬身的人。 其本人也清楚这一点，所以随着天色变换，他的脸色也越发的阴沉。 原本意志坚定的方悦仙，此时也开始露出了犹豫不决的神色。 她本想着借助方元赫的名头，继续跟踪陈遥两人。 对于他们的奇怪行为，她心中还是充满了疑惑与好奇。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怂恿她，找到了陈遥，将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是却让她深信不疑。 然而上山以来，不要说方元赫了，连前脚上山的陈遥两人都看不见。 这沉情山的地形太过复杂，树林茂密，十分容易迷路。 要想在这里找到两个人，实在是天方夜谭啊。 方余的视线在他们身上顿了顿，趁着他们背过的空隙，后退几步，就准备趁机溜走。 然而一道尖锐的嘶吼声，从不远处的林间突兀响起。 声音嘶哑刺耳，像是某种猿猴的声音，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人的怒骂声。 众人闻声，相互看了一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奔而去。 苍翠浓郁的林中，头顶繁重的绿叶，将正片天空都遮蔽起来。 穿越林间的同时，方余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应该不会吧…… 穿越了阴暗浓密的树林，拨开了交错杂乱的灌木，众人从林间走了出来。 眼前顿时一片豁然，没有了高大苍绿的树木，遮天蔽日的树冠。 远处天边的落日尽映眼中，绚丽如烟火，烧红了半边云霞。 这似乎是一处迎风的山体，因为常年的风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走出密林的那一刻，清爽的晚风拉扯着方余的衣角。 他看着远处那熟悉的两道身影，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心头却是一阵无语。 陈遥和陈轻霜两兄妹，似乎又遇上了兽群。 这次遇到的是一群猴子。 它们体型小巧灵活，浑身长满褐色的毛发，微微弯曲，双目带着淡淡的红光。 尖锐而灵活的四肢，使得它们可以轻松的在山崖间移动、跳跃，长长的尾巴可以保持平衡，同时也可以作为进攻的武器。 这是赤目猴，生性残暴，通常成群结队的出现。 它们生活在陡峭的山崖峭壁上，靠着四肢的利爪，可以轻易的撕破岩石。 虽是猴子，但它们却很少吃素食，而是以山间的飞鸟，或是山鸡野兔为食。 此时，两兄妹正陷入苦战中。 袭击它们的赤目猴大概有二十只，数量不多，并且也没有猴王在。 但是因为它们灵动的身体，再加上占据了地理优势，使得两人应对起来手忙脚乱。 陈轻霜还好一些，凭借着出色的控制能力，接连斩杀了数只赤目猴。 她若是只有一个人还好，可身后还有一个需要保护的陈遥，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每当她距离稍远一些，一群伺机而动的赤目猴，就会从头顶的山岩上落下。 宛如尖刀般的利爪，落在陈遥身上，就是一道道鲜红的血印。 随后它们盘在山岩上的尾巴一缩，带动它们的身体腾空而起，再度回到几乎垂直的峭壁上。 陈遥口中惊呼连连，面色铁青，看着一个个猴子对着他龇牙咧嘴，满腔怒火却无能为力。 这些赤目猴似乎并不着急袭击他们，而是将他们堵在了窄小的山路上。 每当他们准备前进或是后退时，成群的赤目猴就会落下，阻挡在路上。 就像是在戏耍他们一般，尖锐的嘶笑声不断回荡在山间。 陈遥气得浑身直颤，双目愤恨的看着头顶的猴子，心中升起一丝悲凉。 失去修为后，他连这些低级的野猴子都无能为力了，任由欺辱。 恍然间，他一个转身，视线看向了方余等人所在的地方。 脸上的神情一僵，带着几分愕然，与众人隔着万丈深渊遥遥相视。 谁也没想到，半个时辰前分开的两拨人，竟然会在这里又重逢了。 方余也感到意外，因此他久久地凝视着离他不到十丈远的两人，无言以对。 “呦，刚刚不还盛气凌人吗？怎么一会儿不见，都让猴子欺负上了？” 方悦仙轻掩红唇，眼含笑意，看着狼狈的陈遥，出声嘲讽道。 方悦仙毫不掩饰的讥笑声，透过呼啸的山风，传入了陈遥的耳朵里。 他面色阴沉的能挤出水来，看着远处出现的方悦仙一行人。 为了躲避方悦仙和狼群，他特意选择了另一条上山的路径，然而中途还是遭遇不测。 心中无奈的一叹，看来只靠他自己，是不可能走到秘境了。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方悦仙，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来沉情山的目的吗？”陈遥淡定的声音响起。 “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 闻言，方悦仙一愣，旋即浮现出一抹淡笑。 “好啊，说说看，如果我感兴趣的话，说不定可以保住你一条腿。” 方余心头一沉，看陈遥的样子，似乎是准备把实情告诉方悦仙了。 要是让她混进来，可就麻烦了。 可是现在这种状况，他也没有办法干预，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陈遥靠在山壁上，远远的望着方悦仙，面色出奇的平静。 “我在这山上，发现了……古王的秘境……” 第54章 回族? “古王秘境……” 方悦仙口中重复了一遍，旋即脸色一变，脸上的淡然从容顿时烟消云散。 不只是她，方小蝶和方青衣两人，听到后同样是大惊失色。 他们虽然未曾听闻过“古王”的名声，但是从秘境两字也能猜测其不凡之处。 能够留下传承秘境的人，无一不是一方霸主级别的人物。 他们的传承之物，又岂能是凡物。 但凡能得到其一星半点，也将会给他们修炼带来巨大的好处，甚至超出同龄人一大截。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后，方悦仙当即伸出了援手。 有了方悦仙的帮助，这些赤目猴见势不妙，没撑多久就四散逃开。 通道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陈轻霜松了口气，平复下激动的心情，一双清冷的蓝眸惊诧的看向陈遥。 “哥，古王秘境是怎么回事？” 陈遥回到小巷里，不由分说的就把她拉过来，一路上都没和她解释原因。 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回事。 陈遥口中喘着粗气，眼神阴郁的看了妹妹一眼，随后移到了身边的方家众人身上。 众人神情凝重，心中激荡不已，等待着陈遥的解释。 “现在可以详细说说了吧？”方悦仙催促道。 她微微眯起的眼中，贪婪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带动的她的身体都在微微颤动着。 双手不自觉的攥紧，死死抓着白衣的一角。 若是能得到这份难得的传承，她的实力定然会突飞猛进，超越那个林沉雪指日可待。 陈遥靠在山体上，视线在周围扫了一遍，最后停留在自己的妹妹脸上。 他吸了口气，张开口，缓缓讲述起来。 方余面色不变，静静聆听着，他讲述的过程，与前世基本相差不大。 从他的口中，方余也了解了那个古王的身份。 果然如他所想，正是沉情山的传说中，那位流浪的修士，为爱人报了仇之后，隐居于此。 在场的人都听闻过那个传说，自然也是明白那个浪人的实力。 听陈遥讲述完后，人们心中对这个秘境的重视程度，也更高了一层。 “带我们去！” 方悦仙的声音中，隐隐带上了些命令的语气。 陈遥抬头看向她，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冷笑一声，却没有说话。 他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在妹妹的搀扶下，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列。 一路上，他都沉默寡言，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带着路。 身后四个方家的人，只靠他自己和妹妹，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况且打从他说出古王秘境的存在开始，他也就没打算要逃。 方余一直观察着陈遥的表情，却发现他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 忍不住心想道：难道他还留了后手？ 在陈遥的带领下，众人穿过了狭窄的山壁通道。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皎洁的明月也被黑沉沉的乌云遮挡着。 几人取出了照明用的明石。 在明石的亮光中，有惊无险的从山壁外走过。 方余从小道中摸了出来，望着周围漆黑一片，依稀可以辨别出这是沉情山的北侧。 相比于南侧，植被和树木明显少了许多。 索性，北侧的猛兽也比南侧少很多，众人这样举着亮光行走，也没有被当成猎物。 偶然出现的一些小兽群，也都被几人轻松化解。 见状，陈遥暗暗松了口气。 他走在前面，绕过几棵枯木，随后左转走了数十步，停了下来。 方余举起手中的明石，朝着前方照去。 他们现在站在一块平整的断壁前，山壁另一旁是许多倒下的树木，被掩埋在稀松的泥土中。 方余低头一看，脚下同样有不少被掩埋的树木，从湿润的泥土中露出几跟枝丫。 这里就是陈遥遇到山体崩塌的地方。 眼前的山壁上，一个漆黑幽深的山洞呈现在众人眼中。 洞中传来阴冷的湿气，令人心中升起一丝凛然。 “你进去过吗？里面应该也有不少机关才对。”方余看向陈遥，试探着问道。 “谁知道呢？”陈遥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 方悦仙站在洞口，取出一颗明石，屈指一弹将其扔入其中。 乒乒乓乓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山洞中，明石的光芒很快就被黑暗吞噬。 她微微皱起眉来，抬头望着没有一丝光亮的天空。 没有星星和月亮的点缀，夜晚的天空显得沉寂而空洞。 “喂，你们还进不进？我可要先行一步了。” 陈遥见她突然犹豫起来，上前一步，作势就要进入其中。 果不其然，方悦仙拦住了他。 “我们先休息一下，恢复一下体力。”方悦仙回首说道。 一路从山底来到了山腰，经过了数次战斗后，众人也是感到隐隐劳累。 闻言皆是点点头，或是取出灵石恢复灵力，或是闭目养神，尽量保持最佳状态。 方青衣犹豫再三后，还是走到了方悦仙面前。 “悦仙，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回家族通报一下，免得中途出现意外。 这样吧，你们留下，我回去告诉族人们。 毕竟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留下来也没什么用。” 纤细的柳眉微微蹙起，方悦仙沉吟片刻，点头道：“好吧。” “我也去。” 方余从一旁走了过来，凝视着青衣。 “你？”青衣看着他，挑了挑眉。 天大的机遇放在面前，竟然不要？ 方青衣虽然说的轻松，可他对于这份传承还是十分眼热。 但他也清楚，其中必定有不少的机关，自己进入其中凶多吉少。 还不如退而求其次，会家族报信，还能留个功劳。 可方余竟然也退出了？ 这让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屑，机遇摆在面前都不敢要，真是有够怂的。 联想到之前方余坚持要下山，他顿时明白了。 上前拍了拍方余的肩膀，略带讥讽的道：“回去的路黑，到时候可要跟在我身后，别吓尿了。” 说完，方青衣笑了两声，转身走入了黑暗之中。 方余紧跟着，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方悦仙看着方余远去的背影，又侧目瞥了一眼远处的三人，轻启红唇，对着空气道： “陈一陈二，找个地方，解决了他们两人。” 声音传出去没多久，黑暗之中，一个微小而沉闷的声音给予了回应。 “小姐，我们只负责您的生命安全……” “啧！” 面对暗中护卫的拒绝，方悦仙露出不悦的神情，随后也没在多问，回到了三人身边。 经过了一番简单的修正，陈遥和陈轻霜在前，方悦仙和方小蝶在后。 四人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了山洞中。 第55章 第六人 “你是叫方余是吧？” 下山的路上，方青衣这时才问起了方余的名字。 他侧过头，看着同行的方余，口中啧啧连声。 方余没有理他，直视着前方的道路，手中举着一块明石，照亮他脚下的路。 他双目微凝，奔走间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脑袋不好使啊？”青衣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头。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可是古王的传承，那位沉情浪人的传承啊！ 你竟然就这么回去了？唉，我要是伤势轻一点，也不会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 方青衣一边打量着方余，一边发着牢骚。 “你的话太多了……专心赶路！”方余冷冷的回道。 轻呵一声，方青衣反而来了兴致，他看着方余的侧脸。 许久过后，又一脸认真的开口道：“原先我还觉得，你会是个难缠的对手，现在终于放下心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微微侧过身来，伸出一个手指，在方余面前轻轻晃动，脸上不屑的神色更加浓郁。 “因为悦仙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么个胆小的废物！ 连近在眼前的机遇都不敢看一下，啧啧啧。 这就是我们方家的传奇人物吗？ 瞧瞧刚才方小蝶看你时，那失望的表情……” 方余终于侧过头来，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开口缓缓说道：“怎么？现在不担心你的好友了？” 方青衣顿时语塞，脸上得意的表情如潮水般褪去，换上一些阴狠的样子。 “小子，你别以为我受了伤就对付不了你，哼！” 冷哼一声，方青衣加快了速度，领先方余一个身位。 方余看着他的背影，口中无声的吐出两个字。 “蠢货！” 将明石移到左手上，空出来的右手活动着，一股浓郁的灵力开始在掌间凝聚。 随着体内青色的风吟道痕开始闪烁，风系的灵力在他手中，缓缓凝聚出一柄长刀。 方余脸上的杀气，也在这瞬间，几乎凝成实质。 缕缕轻风缠绕着刀身，带起一股微风，吹到了前方的方青衣面前。 “嗯？”察觉到有些不对的他，猛地转过头来。 “嗤！” 一道青光亮起，伴随着和煦清风，轻轻的刺入了他的左胸，一刀贯穿身体。 方青衣额前的几缕长发飘动着，他一脸愕然，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从自己胸前刺入的长刀，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惊愕的抬头看着方余，他一脸冰冷的神情，在明石的微光照耀下，显得如此冷漠。 “你……” 青衣口中血流不止，双手死死钻展锋利的刀面，可是无力感却如潮水一般涌来。 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双手开始使不上力气。 他愣愣的看着方余的脸，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惜，还不等他开口，方余手掌一退，长刀抽出身体，带出大片鲜血。 他身体一晃，软软的倒了下去，渐渐没了生机。 方余散去灵力，俯身检查着他的气息，确定已经死亡后。 将方青衣的尸体拖到了一旁的树后，用茂盛的灌木遮盖起来，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一些猛兽捡走。 回到了原地，随意的踢了两脚，将地上的血迹用尘土掩埋。 做完这一切后，他回过身，准备返回秘境入口。 在他得到那传承之前，绝不能让家族的人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在听到方青衣要返回时，他也站了出来。 和方青衣交谈时，他就一直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方青衣原本就受了伤，再加上他丝毫没有防备，就被方余背刺了一手。 于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路上。 等到方余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山洞口时，方悦仙她们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方余匆匆走上前，也准备跟上时。 脚下突然传来一股柔软的感觉，他低下头借着明石的微光看去。 顿时，他瞳孔一缩，回退两步，惊诧的看着地上的“东西”。 那是两个男人的尸首。 两个人都是穿着一身黑衣，蒙着脸，躺在地上，似乎死亡没多久。 方余将他们翻过身来，看到他们胸前的标志后，愣在了原地。 “这是族长的护卫？怎么会在这里？” 他马上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族长为了保护方悦仙，特意派来暗中保护她的。 可是从尸体的状况来看，两人都是被人一招击杀，甚至连反应都没来得及。 方余的额前沁出一层冷汗。 是什么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瞬间杀死两位经验丰富的贴身护卫？ 更让他心中发沉的是，这个人很有可能已经进入秘境了。 “真是有意思……”他看着漆黑的洞口，自言自语道。 没想到重生之后，事情的发展竟然与前世有着如此大的差距。 这让他有些失落的同时，心中又升起一股火热。 口中发出一声轻笑，方余闪身进入了山洞中。 洞内伸手不见五指，靠着明石的光亮，方余才能勉强看向脚下的路。 靠着一旁凹凸不平的岩壁，方余小心翼翼的摸索着。 随着不断的深入，洞内的气温渐渐降低，呼吸间都开始出现了雾气。 洞顶滴下的水滴，汇聚成一小滩水流，“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不断回荡，更显幽深。 越往里走，洞内越是空旷，并且逐渐向着下方延伸。 在黑暗中行进了不到一刻钟，方余就听到了几道熟悉的声音。 声音虽小，但在幽静的山洞中，就像是近在耳边一般。 “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这是方悦仙的声音。 “这里道路很复杂，稍不仔细就容易走错，你要是不满，你来带路啊！”陈遥的声音平淡而沉稳。 看来是追上他们了。 方余手掌用力，拇指大小的明石被他轻松捏碎。 光芒顿时消失，他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之中，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尽量减轻了脚步声，方余宛如一道黑色鬼影，循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绕过一个转弯后，眼前冒出一道亮光。 亮光下，四道身影正在一面石墙前，伸手在墙壁上摸索着什么。 方余躲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遮挡住身体，远远观望着。 几人在墙上一阵搜寻，陈遥终于有了结果。 “找到了！” 方余探出头，看到陈遥似乎在墙上按了按。 随后，几人脚下的地面突然分裂开来，露出一个圆滑的空洞。 短暂的停滞后，几人的身影迅速掉进了洞内。 惊慌失措的尖叫声，逐渐朝着地底陷去。 这突然的一幕，使得方余微微一愣，随后身影如闪电般射出，朝着那一片黑暗中扑了过去。 身体在不断的下坠中，耳边呼呼的风声与下方的尖叫声相互交错。 方余用力睁开双眼，也只能看到一道微弱的亮光，除此之外，再没有了任何事物的存在。 在纯粹的黑暗中不断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方余终于听到了下方传来了物体落水的声音，精神一振。 很快，一股冰冷的触感包裹全身，瞬间打湿了他的衣服。 他落入了一片暗河之中，冰凉的水流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在水中翻过身来，朝着岸上游去。 不远处的黑暗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叫喊声。 “不好了，悦仙，陈遥跑了！” “快追！决不能让他逃走！”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方余闻声也是加快了速度，水流寒冷而湍急，他不断挥动双臂，对抗着激流。 在一片漆黑中到达了岸边。 迅速拧干了湿透的衣服，方余看着周围一片漆黑，没有着急去追陈遥，而是侧身躲在一块石头后面。 他漆黑的视线不断观察着周围，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在众人落入暗河的时候，他清楚的听见了六道的声响。 那第六个人，现在就在附近！ 第56章 地下玉殿 哒、哒…… 几声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方余的耳朵动了动，屏住呼吸，凝神聆听着。 在这片漆黑的环境中，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那人从另一旁走了出来，在一片黑暗中，不要说外貌，连身形都看不清楚。 方余只能通过脚步的沉重程度，模糊的判断应该是个男的。 这个神秘男子没有发现方余的存在，现身之后，急匆匆朝众人追去。 方余也急忙跟上。 眼前一片黑乎乎的景象，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又不能使用明石照明。 他只能凭借着听觉，勉强判断大致的方向。 走了没多久，石壁上开始出现一种白色的荧光，虽然光线依旧微弱，但至少能看清楚路了。 方余提了速度，朝着唯一的路线向前走去。 这里似乎是一道天然形成的地下峡谷，只有一道狭窄的道路，勉强够一个人通过。 越往里走，这种压迫和沉闷的窒息感也越沉重。 同样的，头顶散发的莹莹光芒也更加浓郁。 挤过了这段狭窄的通路，空间终于开阔起来。 数十道不同的道路出现在了眼前。 看着这完全相同的入口，方余陷入了沉思。 这么多门后，一个一个去找显然不现实。 其中只有一条是通往传承的捷径，没有任何阻挠，一路畅通。 而其余的，则是充满了危险机关。 他的视线不断在诸多入口间徘徊，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地上也没有任何痕迹，根本无法判断陈遥是进了哪个入口。 甚至连刚才的那个神秘人，在方余到达这里之前，也不知走进了哪个门。 伸手到怀中摸索一番，方余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之后，里面竟然是一只只黑色的小飞虫。 它们只有芝麻点大小，浑身黝黑泛着油光，背上两对小巧透明的羽翼。 盒子打开后，它们也从睡眠中醒了过来，一下子全部从盒子里飞了出来。 大量的黑虫，形成了一小片乌云，徘徊在方余头顶。 这本是方余事先准备的，想要用在陈遥身上的，一种具有很强的跟踪能力的虫子。 他偷偷的将一部分粉末，放在了陈遥的身上，作为目标。 现在，再次取出了相同的白色粉末，放到了手掌中。 “黑云”环绕着方余的手掌，绕了一圈又一圈，随后分散开来，开始寻找留下同样味道的路口。 它们在入口前停下来，在空中嗡嗡的盘旋一番，随后来到了下一个入口。 再次探查无果后，又继续到下一个，周而复始。 很快，分散的黑虫开始渐渐稳定下来。 原本如同乌云般凝聚在一起，现在却分成了两个阵营，在两个相邻的入口前泾渭分明。 两边的数量也是差不多，让人难以判断。 见此情景，方余微微叹了口气。 看来陈遥身上的粉末，又被别人沾到了。 细细想来，一直是方悦仙紧紧盯着他，应该是无意间沾上了味道。 不过还好，它们替方余筛选掉了大部分的选择。 现在摆在面前的两条路，哪一条是陈遥，哪一条是方悦仙呢？ 皱眉凝视片刻，方余沉吟再三，选择了左边的道路。 进入入口后，他便不再犹豫，迅速动身朝着前方追去。 道路内同样有着荧光的照应，不再像外面一样黑暗，省了不少功夫。 在方余全速飞驰下，一路上竟是畅通无阻，不要说机关陷阱了，连个看门的凶兽都没有。 这令方余大呼好运。 顺着这条单一的窄路，一直向着沉情山的更深处跑去。 同时，他心中估算着，从山洞中掉落下来，再到这条道路为止。 他现在的位置，估计比山底还要低上许多。 这古王为了隐蔽自己的传承，竟然将整个沉情山都给挖空了？！ 不仅如此，他还在地下设置了诸多的陷阱，分布在数十个入口中。 要想拿到他的传承，还真的费一番功夫，稍有不慎，可能连命都丢了。 这样想来，陈遥一介凡人，竟然能只凭运气，就走到了最后。 得到了古王的所有传承，恢复修为，面对三大家族的追杀，力挽狂澜，名震天下。 这也称得上是齐天鸿运了。 ………… 循着平坦的小道，一路奔走了半刻钟，终于出了这小路。 一道高大而沉重的石门出现在眼前，巨门打开了一道缝隙，露出其中莹润的光芒。 走进了门内，眼前顿时焕然一新。 原本幽暗沉闷的地底狭缝，换成了青白相间的高大宫殿。 华丽而壮美，四处镶嵌的蔚蓝宝石，散发的柔光充盈整个大殿之内，亮如白昼。 地面由平整的洁白玉石所铺成，不知在这里沉寂的多少年，依旧明亮光滑，照应着来者的影子。 方余缓缓走入宫殿，脚步踏在洁白玉石上发出微弱的回响声。 他抬头望向高大的穹顶，那里悬挂着一颗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宫殿。 吊灯下方，细致的雕刻装饰着精美的花纹，仿佛在讲述着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四周的墙壁全部由整块的玉石打造而成，彼此之间没有丝毫间隙，浑然天成。 角落里耸立的高大玉柱，精美的龙凤浮雕，绚烂夺目的耀眼光华。 这座宫殿，宛如一座沉浸在地底的艺术品，晶莹剔透，纤尘不染。 最令人瞩目的是，那大殿中央，一座座雄伟的雕塑。 雕塑呈现出深邃的黑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颜色，在整体青白的宫殿内，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神态各异，或是面露癫狂，仰天长啸，或是神情悲切，垂首落泪。 每个雕塑都是不着片缕，身体摆出一个个扭曲的姿势，令人心中生寒。 其气质诡异而神秘，妖异而美丽，带着让人不忍移开视线的魔力。 当方余见到这群石雕时，神情竟然不知不觉的发散，陷入了空洞而苍白的呆滞中。 好像自身的思绪也被其影响，变得粘稠而迟钝，整个人的情绪也隐隐有失控的征兆。 好在方余猛咬舌尖，从那股状态中脱离出来。 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方余不由得惊叹其主人的情调。 竟然在这地下数百米处，建立起这样一座巨大而瑰丽的殿堂。 不过很快他就收回了心神，视线越过众多的雕塑，看向了大殿深处。 那个辉煌而奢华的王座。 同样是玉石雕琢的王座上，一个衣着华贵，穿戴珠宝的“皇帝”斜靠在上面。 他浑身的血肉早已消失，只留下森白的骨骼，坐在座位上，享受着座下众多雕塑的膜拜。 一只手臂的骨架从衣袖中伸出，延伸向空中，似乎在向来者索求某种东西。 “这就是所谓的古王吗？”方余暗暗想道。 在他走进殿内的同时，两道人影已经来到了古王的尸骸下方。 陈遥一只手拉住陈轻霜，抬头看着这座骇人的尸骨，眼中的疯狂与炽热更盛几分。 他瘦削的手掌，死死的攥紧陈轻霜白皙的手臂，用力之大在她的手上留下一道红印。 “哥，哥，你为什么要拉住我啊？！”陈轻霜又惊又恐。 她不断的挣扎着，可是陈遥却好像没有听见她的声音，继续双目炽热的注视着尸骸。 “古王大人，条件我都准备好了。 现在这份传承，该授予我了吧！ 我，陈遥，定不负古王大人的再造之恩！” 陈遥拉着陈轻霜跪倒在地上，朝着座上的尸骨叩首，声音激荡。 躲在一座黑色雕像后，方余看着他这奇怪的举动，有些疑惑，正考虑要不要现在动手时。 轰！ 沉闷的巨响声中，宫殿侧面的一扇玉门，缓缓的被推开。 两道身影从中飞速冲入殿中，留下数道残影，朝着陈遥两人直扑而去。 “陈遥！” “你休想！” 两道娇呵声同时响起，齐齐朝着毫无修为的陈遥攻去。 第57章 第六人是你! 突然出现的两人，自然是方悦仙和方小蝶。 她们被陈遥甩开后，选错了入口，经历一番苦斗才终于赶了上来。 身上还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势，尤其是方小蝶，左肩的蓝衣被染成了红色。 伤口虽然经过了处理，但血迹还是不断从绷带下涌现，顺着她的衣袖滴下。 方悦仙同样是面色惨白，曾经优雅的气质也全然不见，以往整洁的衣着，如今也沾染了污秽。 足以可见，两人到达这里，经受了怎样的磨难。 眼看着陈遥来到王座前，两人心中一急，还未来得及喘息，几乎同时出手。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两女，陈遥的面色异常平静，镇定如水。 一旁的陈轻霜想要上前阻拦，却被他伸手制止。 在后者的一脸慌乱中，陈遥不慌不忙的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 那东西形似牛角，微微弯曲，泛着金属般的银色光泽，高雅而神圣。 陈遥将它凑到嘴边，轻轻吹动。 空气透过号角，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 号角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叠加的回声令人心烦意乱。 听到这声音后，方余察觉到了异常，他身后的黑色雕塑开始动了起来。 不止是身后，所有的雕塑都在此刻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充斥整个大殿内。 漆黑雕塑，不断地扭曲的身体，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声浪。 巨大的声响，形成道道涟漪，撞击在方悦仙和方小蝶身上。 一瞬间，两人脸色一僵，身体如遭受重击般，倒飞而出。 轰！ 两人柔弱的身影，狠狠的撞在了玉石墙壁上，随后落到地上。 方悦仙勉强抬起头来，躺在地上无法动弹，那猛烈的一击，仿佛将她全身的骨骼都震碎了一样。 更恐怖的不仅是这音浪，而是那刺耳的声音，似乎带着扰乱人心的能力。 听到那叫声后，心中便不由自主的纷乱起来。 痛苦，悲伤，愧疚，自责，这些负面情绪突然涌现，便迅速占据她的心中。 在这样的影响下，她甚至升不出一丝反抗的意念，只能痛苦的承受。 位于雕塑群中的方余，则最近距离的接受这声音。 凄惨而尖锐的叫声，不断地折磨他的精神。 方余咬紧牙关，双手捂住耳朵，却根本无法抵挡。 他的口鼻之间，都开始有血迹流出，双眼血红，半跪在地上。 这份诡异的声音，不断地侵蚀他的内心，让他如遭重创。 没曾想，这些奇怪的雕塑，竟然有着这样的能力。 归根到底，还是他对这秘境的了解太少了。 前世虽然有所听闻，但他当时的地位，根本不可能了解太多，亲眼看到更是不可能。 他心中升起一丝悔意，不该这么大意的进入大殿内的。 “不行，得赶快离开这里！”他心中暗自想到。 强行撑起颤动的身体，方余决定先走为上。 陈遥一只手紧握着银色号角，它浑身散发出一股银白色的光辉，形成一个半透明的罩子，保护他和陈轻霜。 看着方悦仙脸上痛苦的表情，他心中一阵舒爽和得意。 能够亲手杀死自己的仇人，这份激动让他嘴角上扬，竟是放缓了声浪，想要好好欣赏一番。 就在此时，一道漆黑人影，突然出现在方余的余光中。 他承受着近在咫尺的尖叫声，猛然朝那人看去。 那人一身黑衣，形似魅影，闯入大殿之后，就如用一道黑色流光，转眼间来到了陈遥面前。 陈遥眼前一黑，一个人影已是来到面前。 他大惊失色，身体后仰，连忙抽身后退。 然而为时已晚。 一道锐光闪烁，划过他的手臂，带着丝丝凉意。 “噗！” 鲜血喷洒了他一脸，还没反应过来的他，木然的转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左手。 那银色号角也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阴差阳错的来到了方余脚下。 那令人不悦的声音也终于停下，雕塑们渐渐趋于平静，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青白相间的大殿中，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秒！ “啊！”陈瑶捂着冒血的左臂，疼得额头直爆青筋。 “哥哥！” 陈轻霜见此情景，连忙挡在了他身前，怒视眼前的男人。 方余将那银色号角收入囊中，藏身在雕塑后面，望着那道身影，口中喃喃道： “方呈？他怎么在这儿？” 那突然出现，斩下陈遥一臂的人，竟然是方家的药阁长老，方呈！ 方小蝶虚弱的提起头来，望着父亲的背影，顿时觉得心安了许多。 心中涌出的孤独无助，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方呈的背影高大而坚挺，好像巍峨的山岳，将一切的风雨阻挡。 她眼中泪光闪烁，恢复了力气，缓缓站起身来。 方悦仙与她相视一眼，都是松了口气。 那种令人厌恶的声音实在难以对付，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两人的精神都受了不小的伤。 要是方呈再晚一点出现，恐怕两人都要精神失常，发疯了。 “爸爸，你怎么来了？” “方呈长老，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走到方呈身边，方小蝶惊讶中带着欣喜，方悦仙则微微皱眉道。 方呈抚了抚染血的衣袍，见自己女儿安然无恙，笑了笑说道： “这是小蝶第一次出任务嘛，而且还要捕获异兽，我有些放心不下，就偷偷跟在你们身后了。 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情！” 他抬起头来，看着这座梦幻般的宫殿，发出一声感叹。 方悦仙望了望周围，柳眉不易察觉的微微皱起，目光闪烁了两下，不再言语。 躺在地上的陈遥，此时也终于停止了惨叫。 他的左手从手腕起，就被方呈整个斩断，喷涌而出的血液染红了洁白的地板。 两排牙齿死死的咬在一切，他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看着眼前的三人，心如死灰。 “呵呵，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招……” 陈遥面色惨白，双眼因为剧痛，布满了血丝。 他的妹妹陈轻霜连忙取出纱布，给他的伤口止血，动作尽量的轻柔，面露心疼之色。 对于妹妹做的一切，陈遥都毫无反应，他自己很清楚，从方呈出现，打破他优势的那一刻开始。 这场秘境已经与他无缘了。 心中泛起一阵苦涩，他抬起虚弱不堪的脸颊，看着头顶令人眩晕的白玉穹顶，无奈又无力。 身无修为，真的是寸步难行。 从古韵城到沉情山，可以说是步步艰辛，他为了能安全到达这里，甚至铤而走险的利用了方悦仙。 但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自己的努力，全部给方家的做了嫁衣。 “陈遥！这秘境的传承到底藏在哪儿？”方悦仙上前一步，冷冷的注视着他。 见他毫无反应，她又放缓了语气。 “你现在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会为难你的，只要你不把事情说出去。” “呵呵，方悦仙你当我是傻子吗？” 陈遥不屑的笑了笑，配上他染血的面孔，披散的头发，如同索命的厉鬼。 “告诉你们？那我还有活路吗？ 你们知道启动传承的方法后，还会让我离开？” 说罢，他冷笑两声，忌惮的视线不断打量着方呈。 他在思考，能从方呈手中逃脱的概率。 “你以为不说，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吗？”方悦仙语气冷了下来。 她上前一步，手中冰凌缓缓凝聚成一柄长剑，就准备用它撬开陈遥的嘴。 “等一下，让我来吧！” 这时，身后的方呈突然阻止了她，脸上带着淡笑道。 方悦仙顿了顿，散去了灵力，退到了方呈身后。 后者则带着寒意的笑容，来到了陈遥面前，蹲下身来，看着陈遥毫不畏惧的脸，缓缓道： “请多指教……” 第58章 至亲的献祭 “啊——” 陈遥张大嘴巴，身体剧烈的颤动着，他的脸庞因为疼痛和怨恨变得扭曲恐怖。 他无力的躺在地上，双腿的脚踝处不断涌出血液，随之他的移动，在地上画出一道道血痕。 双腿的脚筋都被方呈切断，他的双腿现在用不上一点力气，连逃跑的念头都被掐断。 方呈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要是早点说的话，可能会死的轻松点。” 他双手沾满了鲜血，风力凝聚的小刀紧握手中，滴着血液。 见陈遥依旧不肯开口，他上前一步，拉起了陈遥的身体，准备继续下一步的动作。 陈轻霜气得咬破了嘴唇，怒火使得她俏脸通红，想要冲上却被方悦仙压制着。 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在意的亲人，在自己眼前被人欺辱，这份耻辱和痛心，深深刻入她的脑海中。 她满脸悲切，心中已是将方呈辱骂了千万遍。 “陈遥，你还是放弃抵抗的好。 老老实实告诉我们，传承在哪儿，怎样获得？ 还有……” 方悦仙声音冰冷，突然一顿，旋即又问道： “你既然来到了这里，为什么没有取走传承，还要再回来？” “为什么要专门回古韵城，把你的妹妹接过来？” 面对着一个个问题，陈遥面露痛苦，在方呈准备动手时，终于还是松了口。 “我说……” 方呈满意的笑了笑，松开了控制他的手臂，方悦仙也松开了陈轻霜。 后者急忙跑到了陈遥身边，轻轻扶起他残破的身体，看着他双脚处的血迹。 眼中泪光闪烁，她紧紧咬住贝齿，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对兄妹在碧玉殿堂中，相互依偎在一起。 看着泪流满面的妹妹，陈遥眼神涣散，凝视了她许久，眼中涌出一股愧疚。 他伸出唯一完好的右手，虚弱的抬起，指向王座上，那具头戴皇冠的尸骸。 声音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力。 “传承……就在那里……” 众人的视线随着他手指而移动，看着高座上，那具不知历经多少岁月的尸骨。 “怎么获取？”方悦仙接近着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陈遥却沉默了。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身边的妹妹，沉默了许久。 期间数次张开口，想要出声，可是最后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都没有催促，而是静静的等待着。 方余也是聚精会神的聆听着，见陈遥这副模样，心中升起一阵疑惑。 既然决定了要说，为什么到一半却又犹豫了？ 是什么难言之隐，让他不愿再开口？ 他静静的思索着，视线恍然间，望向了那独自坐在王位上的尸骨。 那是古王的尸体…… 脑海中，似乎有一道灵光闪过，让他精神一颤。 他立马细细思考，想要抓住那道闪过的想法，同时仔细的观察着整座殿堂。 从走进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现在终于发现。 在那传说中，那位名叫“古王”的流浪修士，带走了一个国家的公主，逃亡来到了沉情山。 在之后，那位公主不幸身亡，古王化悲愤为力量，隐修十几年，最终为公主报了仇。 这个故事被人们口口相传，作为爱情的歌颂，甚至将沉情两字作为这山的名字。 这座宫殿应该就是之后，古王隐居时所建造的。 可是方余找遍了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有关公主的东西。 不要说画像墓碑，殿内连半点公主的痕迹都没有。 这显然与故事中，那个痴情的古王不太一样。 华丽奢侈的宫殿，绫罗绸缎，充满珠光宝气的华贵衣物，嵌满宝石的王冠，恭敬的雕塑臣民…… 这简直就像是个纸醉金迷的昏君。 “获得传承，需要一个祭品……”陈遥缓缓出声。 众人一愣，随后连声问道：“什么祭品？” 陈遥看了看他们，又侧目看了看一旁的陈轻霜，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沉重。 “需要一个至亲之人的生命，作为祭品，献祭给古王，才能获得他的遗藏。” 众人愣在了原地，久久无语。 需要至亲的生命？ 如此惨无人道的要求，竟然是那个名声极佳的古王所设下的。 几人都是从小听着古王的故事长大的。 这突然的反差，让众人一时难以接受。 殿内安静极了。 这种死一般的寂静，不知持续了多久。 一道越来越沉重的呼吸，终于打破了这份平静。 陈轻霜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好像临终前的病人，身体一晃，软软的瘫坐到地上。 “需要至亲的生命……” 这句话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回荡。 结合之前陈遥的种种反常，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哥哥突然像是变了个人。 他找到自己，竟然只是为了让自己成为祭品？ “不对！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陈轻霜突然提高了声音，她惊恐不定的看向陈遥，好像溺死之人抓住救命的稻草。 她还是不愿相信，那个温柔的哥哥，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脸上带着最后的一丝期望，或者说是祈求，陈轻霜直直的看着陈遥，等待他的解释。 然而，陈遥却对她视而不见，撇过头去，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 一时间，陈轻霜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她伸出的手臂无力地放下，全身的力气好像在瞬间被抽干，连呼吸都需要竭尽全力。 陈轻霜脑中一片空白，窒息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无起来，方呈摇头叹息，方悦仙目光冷漠，方小蝶似乎张嘴说着什么。 可是她都听不见了，连近在咫尺的哥哥，也在此刻如隔天涯。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在强烈的窒息中，恢复了呼吸。 陈轻霜开始猛烈的咳嗽，泪水决堤，面色却异常平静，甚至声音都没有丝毫的哭腔。 “这是我怕你中了蛇毒，特意留下的解毒药……” 语气平静，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下。 陈轻霜取出了方余给她的那瓶药水，其中还装有一半透明的液体。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瓶，回想起自己充满担忧的每个夜晚。 心好疼…… 呼吸好困难…… 陈轻霜的脸色落到陈遥眼中，巨大的愧疚包围了他，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 “啪！” 药瓶砸到了陈遥头上，碎成一地的碎片。 冰凉的药液混合着温暖的血，顺着陈遥的脸滴下。 这一扔，陈轻霜用尽全力，看着陈遥狼狈的样子，她刺疼的心中却没有半分涟漪。 她扬了扬嘴角，想要做出一个笑容，流下的泪珠却进入口中。 满嘴的苦涩…… “唉……”方呈叹了口气。 “一个传承而已，何必呢？闹得兄妹反目。”他缓缓说道。 雕塑后面，方余看着远处的众人，若有所思。 陈遥的话让他有些触动。 难怪在前世，陈遥获得了传承后，他的妹妹就销声匿迹了。 竟然被亲哥哥背叛，成为了修行路上的垫脚石。 这古王的选择要求，还真是变态。 巧合的是，现在身处当场的人中，都有着彼此的血亲。 如此一来…… “没办法了，我们先通知家族，之后再商议，如何破解吧。 这两个人就由我带回族内。” 方呈说着，走上前两步，准备越过方悦仙。 一边走着，还在一边叹息感叹着。 然而，就在走到方悦仙身旁时。 方呈面色骤变，陡然对方悦仙出手，一拳破空，声势惊人。 第59章 决意 “轰！” 方呈拳风烈烈，声势骇人，直直的朝着方悦仙轰去。 这突然的袭击，让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 一头秀发被烈风吹动，飞舞挥动，方悦仙面色镇定，似乎早有预料。 面对方呈的袭击，临危不乱，身影一闪，已是处于三步之外。 然而这一拳的余威，还是波及到了她。 本就受了不轻的伤，方悦仙闷声一声，秀眉紧紧锁起。 她看着脸上还带着笑容的方呈，阴阴一笑，冷笑道： “你还是忍不住了，方呈长老。” 方呈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他看着早有戒心的方悦仙，点点头夸赞道： “不愧是族长的后人，这份心机果然远超常人。” 回首再看了一眼愣神的方小蝶，摇摇头道：“果然，还是别人家的孩子最优秀。” 他脸色骤然阴沉下来，趁着方小蝶不备，一掌击中其颈部。 方小蝶原本还想出声询问，突然脸色一僵，缓缓倒了下去。 在昏迷之前，她看向方呈的眼中，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呵呵，你不是为了保护女儿，才特意来沉情山的吗？ 这份沉重的父爱，原来还比不上一份传承啊？” 见方呈打晕了女儿，方小蝶捂着胸口，冷笑着嘲讽道。 “是啊，我爱我的女儿……” 方呈没有反对，他俯下身，温柔的抚摸着方小蝶的俏脸。 “妻子死后，她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为了培养她，我倾尽了所有的精力，给予她我能给的所有资源，还巴结药师，让她拜师学习。 我已经给予了她我的所有，现在也应该由她来回报我了吧？”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艰难，却又显得义无反顾。 “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被利益熏心的烂人，何必装的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 对方呈的做作，方悦仙深感恶心，但是为了拖延时间，她不得不继续牵制着他。 “唉……到底是族长的女儿，有天赋有资源，你自然是不体会到我的感受。” 方呈摇了摇头，回忆起了自己的一生。 “我的母亲为了攀上一位外族强者，离开了我和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为了寻找新欢，对幼时的我不理不睬…… 我的同学为了富二代的几块灵石，对我大打出手…… 我的妻子为了外族人的诱惑，在我的食物中下毒……” “他们难道不是被利益熏心吗？ 他们难道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吗？ 他们就是真的高尚吗？” 方呈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经历的背叛和欺凌，多年的沉积，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人人都能为自己而活，我方呈为什么不能！！” 他的声音高亢，在殿内回荡着。 “只要有了这份机缘，我就能突破多年的枷锁。 我将能够走向更高的世界，到时候，一个小小的方家又算什么？” 他昂首挺胸，手舞足蹈，苍老的脸上充满的激动兴奋之色。 可突然，他的情绪又沉稳下来，他看向倒地的方小蝶，声音又恢复了轻缓。 “我的下一个女儿，一定也会更加的聪慧懂事。” “所以啊，方家的希望，天才少女，你今天必须得死。” 他抬起头，看向方悦仙，眼中寒芒闪烁，杀气四溢。 “我的两个护卫也是你杀的吧。” 被方呈杀意锁定，方悦仙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娇躯颤动不止。 但是她还是强稳住情绪，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思考对策。 “没错。” 方呈并不急着动手，反而开始耐心给她解释起来。 他看着眼前，名震三大家族的天才少女，一代天骄，这样狼狈的站在身前。 而自己，却可以轻易的掌控她的生命，心中就一阵顺畅。 如今大殿内，陈遥和陈轻霜两人不值得他注意，方小蝶也被他打晕过去。 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他也不介意，能再多享受一会儿，这样的感受。 “你从一开始，得知古王传承的时候起，就没打算让任何人活着离开。” 方悦仙愣愣的看着方呈，目光闪了闪。 “那是自然，若是被家族的人知道了，哪还会有我分一杯羹的份？ 可惜，方青衣和方余那两个小子跑了，不过也无伤大雅。 他们不知道我在这儿的消息，杀了你们之后，我再回去把知道我行踪的人处理掉，没人知道是我做的。” 方余一边慢悠悠的解释着，一边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得意。 他越想心情越是激动，好像美好的生活已经近在眼前了。 “呵！痴心妄想！” 方悦仙冷颜上闪过一丝嘲弄的神色，话音未落，身影便从原地消失。 浑身的灵力被驱动到极致，身影化为一道白光，冲向了方呈。 与此同时，她心神微凝，体内的全部道痕都在此刻调动起来。 伸出的右掌上，冰冷刺骨的冷风骤起，化为一片刺眼的光耀。 光芒如刀刃般璀璨，照耀着她绝美的脸颊。 周围的空气，都在这一掌下凝固。 这一击声势毫无，没有丝毫的声音，却带着令人震惊的恐怖力量。 悄无声息的发动，突然来到了面前。 即便是方呈，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击下，连他都感受到了威胁。 方悦仙到底是难得的天才。 这份天资，让他心中更加嫉妒。 两鬓的白发，被迎面而来的光芒，染成了一片蓝色，带着些许凝聚的冰晶。 双目微微眯起，看着眼前磅礴的一击，方呈浑身涌出一股青色光芒。 下一刻，他的身影一阵模糊，化为一道青色残影，本身已经站在了十几步之外。 方呈的道痕全部都是风系，是纯粹的风系修士。 每种道痕又有着不同的功能，攻击防御移动治疗，覆盖各个方面。 这也让他的实力可以全部发挥出来。 面对着方悦仙的攻击，他轻松的闪过。 然而方悦仙一击落空，落地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猛地朝着远处的众多雕塑中跑去。 身影进入雕塑群中，便消失不见了。 “想跑？”方呈目光一寒，身影一闪，迅速跟在了身后。 闯入高大的雕塑之中，通道狭小，方呈很快就找不到方悦仙的影子了。 但是他也不担心，这些雕塑的位置，距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 他速度再提上一番，想要穿过雕塑，直接在外面拦截。 方呈的身影在众多的雕塑中闪过，很快就来到了众多黑色石雕的中间位置。 他身影若风，迅速通过，一心只想着先杀掉方悦仙。 恍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占据他余光的一角。 方呈愕然的转过头，看着一个高大的哭泣雕塑后，方余正等待着他。 手中还拿着一个银白色的号角，放到嘴边，眼神犀利而带着杀意。 见方呈到来后，方余奋力吹动了号角。 沉闷的声音响起。 一时间，周围纹丝不动的雕塑，都好像受到了刺激。 他们开始活动起来，不断地捂住耳朵，在地上扭曲，口中发出一股股刺耳的惨叫声。 方呈大惊，他先前可是见识过这声音的厉害，于是仓皇的想要逃出雕塑群。 然而周围的路都被雕塑挡住，他被困在了其中，毫无办法。 第60章 后手 “啊！！” 方呈用力捂住耳朵，脸上的表情狰狞恐怖，在这恐怖的魔音下，他的七窍都开始出血。 那一声声痛苦的哀嚎声，几乎将他的灵魂撕成两半。 众多漆黑雕塑的环绕下，方呈跪倒在地上，如同承受处刑的犯人。 无序且杂乱的声响中，他的表情和动作，竟然开始和这些雕塑有了几分相似。 方呈的身体不断收缩着，翻滚着，嚎叫着。 不断的用头撞击着地面，似乎这样可以让他的痛苦减缓一下。 然而结果也只是在白玉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小坑。 他曾数次抬起充血的双眸，如同食人的凶兽，恶狠狠的望着方余。 无法合拢的口中，唾液不断地流下，打湿了他的衣领，弄脏了他的衣裳。 但他此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甚至连方余为什么会在这里，都来不及细想。 他只想要让这声音停止。 几次想要对方余动手，但体内灵力也混乱不堪，根本无法调动。 惨叫声在这百米地下回荡着，令人不寒而栗。 方余不敢大意，紧紧抓着银色号角，一道银白色的光幕将他笼罩，免受声音的波及。 全神贯注的盯着方呈，全力催动着银号，想要将他的精神彻底湮灭于此。 他的身后，方悦仙勉强支撑着身体。 几缕凌乱的发丝飘在眼前，冰冷的眼眸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 就在刚刚，她与方呈僵持不下时，方余偷偷露出身来，朝着她做了个手势。 她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假意攻击方呈，趁机将其引入了这里。 场面顿时反转。 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危急关头，竟然是方余突然出现救了她。 这让一向高傲的她有些难以接受。 眼下方呈已经没了威胁，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朝着对她有利的方向发展。 她呼吸急促起来，看着毫无防备的方余，她心中燃起一股贪欲的火焰。 缓缓伸出白皙的手臂，朝着方余的后背摸去，指尖带着点点冰霜。 就在快要触碰到方余时。 “不好！” 方余失声喊道，随后身体跪倒在地上。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浑身上下瞬间被汗液浸湿，双眼微微凸出，布满了血丝。 脑中疼痛的厉害，他不断的抽着冷气。 “怎么了？！” 方余一惊，收回了手掌，来到他身边急忙问道。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号角，方余用力揉着眉心。 “没想到，这号角竟然还有副作用……我现在浑身疼痛，根本使不上力气。” 从压制住方余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期间方余一刻不停的催动着它。 某一个时刻，那股潮水般的反噬，突然涌入了方余的脑海中。 现在他头痛欲裂，连起身都是个问题。 没了他的支撑，那股惨绝人寰的叫声，也缓缓停了下来。 方呈的状况减轻了许多，这让他松了口气。 同时，他心中寒意骤起。 决不能再经历一次了。 他忍着脑内几乎炸裂的痛感，奋力起身，如同一只捕食的猛虎，扑向了方余。 遮天蔽日的狂风随之而动，漫天闪耀的青色光辉不断地凝聚，最后竟是形成了一条青色巨龙。 青龙盘旋在殿内的玉柱上，一双硕大的龙目俯视着方余二人，威严而神圣。 “再见了！！” 方呈双目瞪圆，满脸狰狞。 眼中杀气纵横，身处在空中，对着地上的两人，挥出了全力的一掌。 他的动作十分缓慢而轻柔，看似不带有丝毫的杀意。 然而随着他一掌轰出。 那条盘旋于头顶的巨龙，仿佛听到了主人的召唤，酝酿起一股恐怖的威压，直直的朝着两人俯冲而下。 掀起的巨大风浪，直接将周围千斤重的雕塑引动。 数十个雕塑直接被这气浪推开，如同炮弹一般，狠狠的砸进了玉石墙壁里。 玉屑飞散，玉砖破碎。 随后被飓风牵引起来，飞向空中。 方余和方悦仙被这威势，死死的压在地上，庞大的力量让他难以反抗。 他咬紧牙关，拼尽力气抬起头来。 望着飞驰而来的巨龙，以及其身上所带的磅礴气势，他心中微微一沉。 方呈到底也是一个长老，有着动火境的实力。 境界的压制摆在这里，即便入勉境九层的方悦仙，对此也是毫无办法。 面对这足以将两人拍成肉酱的一击。 方悦仙银牙紧咬，闷哼一声，奋力抬起纤细的双手，似乎想要抵挡那庞大的青龙。 巨龙面前，她娇柔的身体宛如一只渺小的蚂蚁。 但是危难关头，唯有拼死一搏。 她娇喝一声，全身仅有的灵力发挥到了极致。 蔚蓝的光芒缓缓绽放，好似一朵蓝色玫瑰，迎上了青色的风龙。 在方余惊诧的目光中，两者接触到了一起。 一半狂风，一半寒霜，将玉殿分割开来。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也没有巨大的爆炸。 两者相交的部分，发出一阵嗤嗤的声响。 方呈那不可一世的一掌，竟然在方悦仙手中，开始缓缓化为冰晶，凝冻起来。 对此，方呈也是吃了一惊。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你竟然都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了。” 他不禁流露出赞叹的表情，对于方悦仙的天资越发的羡慕，同时也更坚定了杀死她的决心。 方悦仙俏脸被蓝光染遍，纤细的柳眉拧在一起，突然脸色一变，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血液还未落地，就变成了一片冰晶消散。 她的脸色越发难看，渐渐开始支撑不住。 以入勉境九层的实力，抵挡了方呈的全力一击。 这样的成就，也不负她的天才之名了。 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的方余，也终于颤颤巍巍的来到了她身边。 他很清楚，现在方呈是两人共同的敌人。 这个时候不合作，那下场就只有死。 于是，他迅速将手掌搭在了她的肩上，紧闭起双目。 身体内，一青一金两道道痕，正在不断地闪烁着。 但方余却没有理会它们，而是专注的调动起其余的光点。 在一片黑暗中，无数的白色光芒，几乎充满了他整个身体。 每一个光点中，都充斥着大量的灵力。 那是没有凝练的，最为纯洁的灵力。 这便是方余辛苦一个晚上，才终于炼制出来的，数百道聚灵印。 它们唯一的作用，便是作为灵力的短暂载体，储存灵力。 方余将它们全部注入到了方悦仙的体内，随后引爆，其中蕴含的巨量灵力瞬间爆发。 原本力不从心，灵力开始枯竭的方悦仙，体内突然多出了如此巨大的灵力。 她不由得吃了一惊，随后来不及多想，全力维持着手中的道痕。 两边开始了消耗战，一面是动火境强者的全部灵力。 另一边是方余的数百道聚灵印。 其中蕴含的灵力，比方余本身的储量，要高出近十倍。 方余不断的催动着，将自身的灵力毫无保留的，传输给方悦仙。 这些聚灵印，原本是为了对付方悦仙的冰系道痕而准备的，如今却成了她的后援。 这场消耗战变得异常激烈，双方都在竭尽全力。 第61章 落幕 有了方余的援助，方悦仙也开始从容起来。 源源不断的灵力，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她的双手已经覆满冰霜，泛着冰玉一般晶莹剔透的光华，如同一件完美的艺术。 冰霜在她的手指间舞动，形成了精美的冰雕花纹，绽放出绚丽的色彩。 她的长发在寒风中飘舞，如同银丝般闪耀。 她的眼眸中开始闪烁冰蓝色的光芒，仿佛冰雪的女神降临凡间。 冷冷的看向头顶的巨龙，方悦仙眼中的忌惮已然不复存在，而是换上了一抹轻蔑。 微微泛白的嘴唇轻启，方悦仙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 “禁!” 轻飘飘的声音在狂风中清晰入耳。 随之她一声令下，那苍青巨龙竟是被冰雪所封冻起来。 一开始还威武无双的青龙，此刻也开始染上了一层蓝色。 它的鳞片开始承受不住寒冰，蔓延出一道道裂纹，口中喷涌出的气息，也带上了几分霜气。 寒冰在它的身上蔓延，从龙首一直到长长的龙尾，仍有其不断挣扎，也没有丝毫的停滞。 在风龙的一声哀嚎中，它的身体被完全覆盖在冰霜之下。 肆虐的狂风停下，大殿内一片寒冷。 巨大的龙形冰雕占据了大部分空间，轰然倒塌，落到地上碎成了无数的冰晶。 饱受摧残的宫殿内，地面上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霜雪。 周围的玉柱早已不见，碧莹光滑的玉石上，无数的伤痕交错着。 这一切都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方呈张大了嘴巴，肩上和衣服上沾满了雪花。 他一脸震惊的看着跪倒在雪地中的方悦仙，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招是他的成名绝技，即便是同境界的人也要忌惮几分。 而这个入勉境的后辈，竟然毫发无损的抵挡了下来。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不过你的灵力耗尽，也就到此为止了。” 方呈迈开脚步，朝着浑身无力的方悦仙走去，手中仅剩的灵力挥洒而出。 灵力在空中凝聚成一柄长枪，被他抓住，枪尖寒意凛凛。 呼—— 突然间，身后风声呼起。 方呈脊背冰凉，靠着多年的经验，举起手中的长枪，猛力挥向身后。 碰！ 刀枪相交，发出一声巨响。 “你还活着？” 方呈惊愕的看着身前的方余，在那样猛烈的对抗中，他还以为方余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却不料竟是藏身在不远处，等待他靠近，突然发起攻击。 方余双眸微眯，一击不中便果断后退，撤出数步。 交战到此，不管是方悦仙还是方呈，灵力都已是油尽灯枯。 与他们不同，方余自始至终，都只使用了预先准备的聚灵印。 自身的灵力却始终保持在巅峰状态。 他的身影如同鬼影，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道道痕印。 手中灵刀划出数道烈烈风刃，宛如毒蛇一般，从不同的角度攻向方呈。 方呈枪势如龙，横扫一片，招式大开大合，与他的性情倒是截然相反。 两人的身影不断交错，残影叠加，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已是交手十几个回合。 方余展现出的近身战术，给方呈带来的惊讶，丝毫不亚于方悦仙。 看着方余熟练的刀功，每一刀一势都恰到好处，步伐平稳而灵活，让他始终抓不到破绽。 忍不住心底喊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变态的吗？ 手中灵刀青芒闪烁，随着方余心念一动，一道刺眼金光缓缓浮现。 两种光芒在刀锋相交，并渐渐融合在一起。 一股令人惊骇的气息，从中流露而出。 方呈面色大变，瞬间做出了反应，放弃了对战。 脚下一抖，身影已是倒退出十几米。 这股强大而陌生的气息，让他浑身汗毛乍立。 然而方余不给他丝毫反应的机会，在方呈后退的同时，他如影随形，紧跟其上。 手中灵刀上，熊熊火焰开始燃烧。 即便隔着数米，方呈依旧能感受到，其炽热的温度，和惊人的杀伤力。 下一瞬，方余惊然出现在他面前。 灵刀赤炎，也在此刻发出耀眼的金光。 “啊！” 那股金光直直刺向方呈的双眼。 他只感觉到两眼一阵火辣辣的刺痛，随后便眼前一片黑暗，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 方呈仓皇后退，心中大乱，此时也顾不上古王传承了。 死亡的感觉在他的心头浮现，使他手脚发麻。 面对着逃跑的方呈，方余浑身燃起赤炎，气势逼人，他双手握刀，高高举起。 青色与金色的光耀融为一体。 展现的光芒直冲穹顶，原本碧白为主色的宫殿，此时已是被金色所笼罩。 方余眼中跳动着金色火焰，眼神冰冷的望着方呈。 口中发出一声缓慢而低沉的声音，宛如审判的神灵。 “焰灵一姬！” 刷！！ 一刀斩出，周围的空间都其恐怖的温度下，变得扭曲而模糊。 巨大的刀光让人不禁遮住眼帘，以避其锋芒。 在空气的爆鸣声，刀光来到了方呈面前。 身后传来的炙热，让他不得不停下，回身抵挡。 双手之上，最后的灵力凝聚成一层薄薄的护盾，只能勉强护住他的胸膛。 但他还是低估这一刀的强大。 他的防御如冰噬被被瓦解，锋利的刀锋直接命中他的胸膛。 方呈脸上惊慌一闪而过，随后被火焰所吞噬。 余威将地板全部掀起，在地上犁出一道巨大的裂隙，厚厚的雪花和冰屑也被其蒸发。 微微朦胧的雾气弥漫在殿内。 迷雾中，一道焦尸落到地上，浑身都被烤焦，连相貌都忍不住来。 方呈的尸体几乎被劈成了两半，骇人的伤口从左肩延伸至右腹，露出的血肉呈现一片焦黑色。 方呈死了。 最大的威胁解决了。 方余单手撑着灵刀，额头的汗液不住的滴下，口中上气不接下气。 “这一招现在来用，还是太勉强了。”他心中想道。 一刀将他的所有灵力都吸干了。 融化的积雪，在地上汇成一小片水潭。 方余看着水中的倒影，脸上涌现着兴奋的神情，双眼虽然显得有些疲惫，但是却精芒闪烁，炯炯有神。 古王传承到手了。 他心中窃喜，心念一动，将体内剩余的两个聚灵印也调动。 两道白色光团破裂开来，纯洁的灵力从中倾斜而出。 方呈口中不禁发出一声舒适的轻吟，全身的无力感开始褪去，酥酥麻麻的感觉遍布四肢。 没过一会儿，他的灵力又恢复了巅峰状态。 这个恢复能力属实惊人。 这种聚灵印的效果虽然不错，但是弊端也很明显，它能存储的灵力有限，并且时间短暂。 等到方余实力提升后，这点灵力的恢复，对他来说也只是聊胜于无。 而且聚灵印只是一种普通的伪道痕，炼制之后，只能存在不到两天的时间，过后就会消失。 不过好在，结局是好的。 方余活动着四肢，转头看向一旁，方悦仙躺在一片水潭中，浑身都被雨水打湿。 她现在浑身无力，就像是个待宰的羔羊。 看到方呈顷刻间便恢复了灵力，方悦仙一惊，脑中思考着对策，同时全力恢复状态。 沉吟片刻，方余迈开步子，朝着她走去。 手中灵刀光芒闪烁，照应方悦仙的俏脸。 第62章 石鬼面的下落 “你真的很令我震惊……” 方悦仙抬起头来，幽幽的注视着方余。 “你也一样。” 说完，方余俯下身，直视着她晶莹透彻的双眸，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他伸出手，扒开方悦仙晶莹的长发，看着她貌美的脸颊。 她的神情略显慌张，微微咬紧嘴唇，脸上保持着一贯的冷漠，眼神却是闪烁不定。 “真是想不到，你也露出这种神色的一天啊。”方余嗤笑道。 抓住方悦仙的手臂，方余将她拖动着，朝着那完好的王座走去。 经历了那样大的波动，那王座却依然完好无缺，古王的尸骸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等等，方余！”方悦仙有些慌了。 她被方余托着，毫无反抗的余力，只能勉强支撑起头来。 “你不能这样！我刚刚可是才救过你。 难道你忍心用救命恩人的生命，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吗？” 方余头也不回的道：“要不是我给你提供灵力，你能抵挡住方呈的力量？ 况且之后方呈还是被我杀死的，不然你现在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走到王座下，方余松开了手。 方悦仙撑着地面，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身体发软根本用不上一点力气。 “我可是你的亲姐姐！” 眼眶中涌出两点泪滴，方悦仙语气呜咽，开始打感情牌。 “我知道你一直在恨我，也在恨我的妈妈，是她害得你家破人亡。 但我其实一直是想要接纳你的，只要你能悔悟，我一定会和父亲商量，一定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俯视着方悦仙含泪的俏脸，方余嘴角微动，扬起一抹淡笑。 他轻轻俯下身，用力抓住了她的一头秀发。 吃痛的方悦仙，抬头惊恐的看着他。 “你还真是健忘啊。 害死我母亲的人，不就是你吗？”方余淡淡的道。 方悦仙闻声瞳孔一缩，细细回想了一下，顿时脸色突变。 注意到她脸色的变换，方余轻笑一声，松开了手。 这就是他印象中的方悦仙。 高高在上，草菅人命。 不过也多亏于此，才能让他下手的时候，没有一丝同情。 “可是，可是！”方悦仙浑身颤动，脑海疯狂运转，想要为自己开脱。 “不管是你派人暗杀我，还是污蔑我偷取族宝的事情，似乎都足够我杀你泄愤的理由了。” 方余摸索着下巴，坐在台阶上，一边做出思考的样子，一边仔细观察着方悦仙的表情。 他当然知道，方悦仙正在全力的恢复灵力，每一分一秒都至关重要。 “对了，石鬼面是不是还在你那里？”方余假装突然想到，看向方悦仙。 “把它给我，也许我能饶你一命。” 闻言，方悦仙心底一喜，很快又皱了皱眉。 “石鬼面？那个东西不在我这里啊。” 看到方余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她急忙补充道： “我真的不知道。 那天是我的侍从将你带去的禁地，我当时正在冲击动火境，并没有去现场。 之后侍从汇报的时候，说石鬼面突然就不见了，他也不知道是被人拿走了。” 听到方悦仙的解释，方余眉头紧皱，心头一沉。 “你不知道？” 他开始仔细的回忆着，前世的记忆中，石鬼面的下落。 有一件事是他可以确信的，石鬼面的确是在方悦仙污蔑他的那一晚丢的。 之后石鬼面再传出消息时，也的确是在方家内部。 但是却并没有提及，是谁使用的它。 方余双眼骤然睁开，心中泛起一阵激荡。 难道是自己先入为主了，石鬼面真的不在方悦仙身上？ 他看着方悦仙的神情，紧张中带着些无助。 这样的时刻，她如果真的有，应该会拿来威胁自己才对。 那会是谁？石鬼面到了谁的手上？ 百思不得其解下，方余再次询问道：“那个侍从在哪儿？” “这个……”方悦仙愣了愣，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 “之前在山路上，拦截你的三个人之中，那个男的就是……” 方余：“……” 之前那三人现在恐怕都转世投胎了。 方余轻轻“啧”了一口，细细回想着，那一夜发生的细节。 当时他整个人都处在昏迷中，更是不可能见到真凶了。 那个侍从也死了，根本毫无线索。 “嗯？”方余突然一愣。 心想道：好像有一个细节被我忽视了，是什么？ 他仔细的思考着方悦仙的话，突然浑身一颤，急声问道： “你说你那天晚上，一直在家中，没有去禁地？” 被方余突然激动的声音吓了一跳，方悦仙思考了一下，连连点头。 方余的面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过了好半晌。 “竟然是这样……”方余口中喃喃道。 他已经知道，是谁拿走了石鬼面了。 只是他想遍了族内所有人，没想到竟然竟然是他？ 坐在地上的方悦仙，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方余，宽大的衣袖下，两块灵石被她死死攥在手中。 其中的灵力正被她疯狂汲取，恢复自身的力量。 维持着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方悦仙心头暗暗冷笑。 等到自己恢复一部分灵力，就是你的死期了。 这份传承，是我的！ “都说完了？”方余突然说道。 一时没反应过来，方悦仙微微一愣。 方余突然出手，抓住她的头发，硬生生将她提了起来。 “啊！！方余你干什么！” 方悦仙大惊，顾不得疼痛，索性撕破脸，开始咒骂道： “我可是方家的族长的女儿，你要是杀了我，族长立刻就会知道，到时候你也跑不了！ 倒不如，你放了我，我可以保证，你今后绝不会缺资源的！ 方余你可要考虑清楚！” 然而不管她怎么说，方余的脚步始终不停。 他一只手提着方悦仙，一只手握着锋利的灵刀，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来到了古王尸骸面前。 用力将方悦仙扔到了王座面前，随后用刀在手掌中一划。 洒出的血迹滴在了尸骸伸出的手掌上。 霎时间，王座上一片光芒绽放。 方余后退两步，将正企图爬出来的方悦仙，一脚踢了回去。 此时的方悦仙哪里还有平日的样子，那份高傲天骄的气质荡然无存。 一身白衣沾染着血液和灰尘，俏丽的脸上尽是惊慌与恐惧，还带着一丝怨恨。 她一边向外爬，一边不断用恶毒的话语，辱骂着方余和他的母亲。 然而方余全程面无表情。 王座开始有了反应。 在尸骸的身下，伸出了几根血红的触手。 与其说是触手，倒不如说是几根光秃秃的管子。 它好像毒蛇般探出，在空中细细嗅着，注意到了方悦仙身上的生命气息。 顿时，十几根鲜红的触手，如同发现猎物的狼。 它们兴奋的扭曲着身体，一根接一根的刺入方悦仙体内。 尖锐的前端，轻易的刺破了方悦仙的皮肤，深深刺入骨骼。 剧疼之下，方悦仙俏脸惨白，张大嘴巴，双眼渐渐无神。 它们就好像在汲取生命一般，从方悦仙的身上不断的抽取着。 失去生命力的方悦仙，两颊开始渐渐凹陷，身体也开始变得干瘪。 她失去色彩的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方余，最后挤出一句话。 “方余，你不得好死。” 砰！ 她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机。 随着时间推移，方悦仙体内的一切都被吸食殆尽，只留下一地白花花的尸骨。 方余长叹一声，看着方悦仙的尸骸，眼帘低垂，神情微滞。 他站立许久，渐渐收起了发散的思绪，实现重新聚集在眼前的古王上。 古王的遗藏，到手了。 第63章 古王? 献祭结束了。 大殿内寂静一片。 就在方余等得不耐烦时，王座之上，那古王的尸骸动了起来。 他收回了伸出的手骨，缓缓坐直了身体。 空洞的眼眶中，亮起一抹红色的光芒。 他在注视着方余，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你好，我的后继者。” 古王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沉闷而沙哑，听的人毛骨悚然。 那两团幽幽的火焰，好像来自深渊的注视，让人很不舒服。 “传承在哪儿？”方余直截了当的问道。 沉默片刻后，古王抬起左手，伸出一根森白的手指，指向方余。 一阵微弱的眩晕过后，方余回过神来。 此时周围的场景已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洁白圣洁的宫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旷的地域。 入目之处，一片白茫茫，分不清天南地北。 方余转过身，朝着古王指向看去。 在这一片白色的世界中，一片庞大的土地出现在眼前。 似乎是一处药田，看上去就和普通的土地一样，平平无奇。 随意的扫了一眼，方余就看到了十几种珍贵的灵草。 外面难以寻觅的灵草，在这里却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 其中部分已经成熟，而有的似乎还未开始成长。 “这是一处……心田？”方余若有所思。 “哦？你竟然知道心田？” 对于方余的博识，古王的声音中多了些诧异。 心田属于高级药田的一种，十分罕见。 种植在心田中的灵草，不仅免受自然侵害的风险，还不需要药师费心思的照顾。 只需要主人保持正常的心态，心田中的灵草便会自动成长。 换言之，心田便是将心情转变为药力，供养给灵草。 “没错，这心田是我一生经营的财富，其中的许多灵草，如今都已经面临绝种了。” 声音中带着几分傲然，他收回了手指，场景再度回到了白殿中。 “我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这些灵草了。 但是自从我死后，便无法为心田提供心力，这些灵草也停止了生长。 如果你能照顾好它们，也算是帮我了却一个心结了……” 古王那幽幽的双目看向方余，继续说道：“我现在将心田交给你。” 说罢，他伸出一根指骨，点在方余胸前，坚硬而冰冷。 就在他触碰到方余的瞬间，一股红色的光芒凭空出现，从他的指尖进入方余的体内，消失了。 方余只觉得心头一股温热，紧接着感觉到一丝微妙的联系。 他心中一动，眼前再次变换，又回到了那片心田中。 “我将心田交给了你，今后你若是有需要，便可以直接进入这片天地。 当然，你如果需要种植灵草，也可以在这片心田中，不需要繁琐的培育过程。” 方余捂住心头，默不作声。 这场传承中最重要的珍宝到手了，可他的表情却意外的平静，如一口幽泉，平静止水。 视线扫过一片凌乱的宫殿，着重在嵌入墙壁的雕塑上停顿了几秒。 他忽然回过头，问道：“你的妻子呢？怎么没见到她的遗物？” 古王微微一楞，没反应过来，不明白方余为什么这样问。 “妻子？”他声音有些疑惑。 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哦，你说的是平月王朝的那个公主啊？！” 听着他不以为然的语气，方余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传说中，你和那位公主一起逃出了王朝，在这山上定居下来。 为什么这里只有一个华丽的大殿，却没有丝毫有关她的痕迹？” 方余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尽管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期待着古王的回答。 “这个啊……”古王坐回到王座上，扶了扶头顶的皇冠。 他的视线扫过偌大的殿堂，眼眶中红光闪动着。 “她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哪有资格位列我这华殿之中？” 方余眉头皱的更深了，“什么意思？” 古王激动的站起身来，面对着空旷的大殿，张开双臂，像是拥抱自己臣民的皇帝。 “在这个地方，我就是主宰，区区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 若不是平月王朝偷袭于我，她也不会有机会为我献身，如此说来，她还得谢谢自己的娘家人呢，哈哈哈……” “你不是为了她，怒发冲冠，独身闯入了王朝内吗？”方余道。 “为了她？你太天真了！”古王摇摇头，他抬起充满红光的瞳孔，像是透过穹顶，望向天空。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值得相信，被那东西污染之后，人人都会变成怪物。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样的傻事，现在也只有蠢货会去做。” 听完他的话，方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真是令人意外，传说中痴情的古王，这面目原来是这样的。 然而他的这幅面孔却被隐藏起来，承受了近千年的美名。 真是讽刺。 “你笑什么？”古王见方余嘴角含笑，不悦的问道。 “我笑那公主愚笨，竟然听信你的谎言，抛下了皇族跟随你，却落得个如此下场。” 方余嘴角轻扬，流露出一个不屑而讽刺的笑容。 “你没有资格说我！”古王怒声呵斥道。 他伸出只剩白骨的手，指向脚下方悦仙的尸体，冷笑道： “你不是也为了我的传承，杀死了你的亲人？ 同样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你我都是一类人，都是被世人所唾弃的人！” 看着古王勃然大怒的样子，方余微微一笑，看着他的眼睛，直言不讳。 “所以你设置了这个条件，就是为了让继承者和你处在同一层次。 以此来满足你那可怜的自尊心？真是可笑。” 方余的接连讽刺，让古王浑身颤动，可惜他脸上只有白骨，看不出表情。 只能从充满怒气的声音中，来判断他内心的激动情绪。 “够了！ 你再说下去，我就要收回你的心田，这份机缘你就别想要了！” 盛怒之下，古王死死注视着方余，想着这样威胁一下，对方一定会放低姿态。 在刚才见到心田中的灵草时，他就注意到了方余渴求的眼神。 所以他可以肯定，方余绝对不会放弃这份机遇。 听到他的话后，方余的确面色一怔，随后缓缓躬下身。 “哼！这还差不多。”古王见他低头，这才满意了些。 可谁知。 砰！ 微微躬身的方余，突然一拳轰出，重重轰击在古王的身上。 一身骨架瞬间破碎，手骨头骨肋骨散落了一地。 第64章 处理后事 “你、你这是做什么？！！” 古王的头骨滚落到方余脚边，眼眶中的红色光芒频频闪烁，显得惊慌失措。 他在这地底存在多年，见过无数寻求机缘的人，但从来没想过，有一个人敢这样对待他。 方余一言不发，走上前在他的尸骨上摸索着什么。 没一会儿，他从古王的胸骨中摸出一抹红光，光团和他之前赠与方余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完整的心田吧？”方余口中说着，将红色光团收了起来。 古王见状一惊，失声道：“你怎么……” 见方余将光团收了起来，他的心一下子低到了谷底。 “将部分权限交给继承者，其实就是在利用他们来收集灵草对吗？”方余一语戳穿了古王的阴谋。 他低头看着古王惊愕的双目，缓缓说道：“在看到那些灵草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那么多不同时期的灵草，为什么会种在同一处田中。 而且其中明显有许多灵草，是在你死后才出现的。 现在明白了，你是将后继者，当成了寻找灵草的工具。” 古王眼眶中红光微弱了许多，此时他也终于感觉不对了。 眼前的这个少年，无论是见识还是手段，都绝对不符合他这个年龄。 他开始后悔了。 这么多年来，他最后的灵智一直依附在这骨骼上，想尽了办法想要恢复肉身。 于是他利用了前来索求机缘的人们，假意将心田交给他们，让他们不断的在其中种植灵草。 等到时机差不多了，他便收回心田，继续等待下一个人。 多年过去了，他需要的灵草几乎快要准备好了。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方余来了，打破了他的所有计划。 “你究竟是什么人？”古王语气沉重的问道。 说话的同时，他也在心中不断的思考出路。 现在最大的筹码被方余拿走了，他就算想要贿赂方余，都没有办法。 “你不必知道。” 就在古王心思电转，思考方法时，方余却不给他机会。 他上前一步，一脚踩在古王的头骨上。 骨骼瞬间破裂，在古王一声惨叫中，碎成了细小的碎片。 古王依附在尸骸上，最后一丝灵魂，也在此刻消散殆尽。 一代强者，就此落幕。 没了古王的碍事，方余直接走到王位前，伸手用力将座位翻了过来。 沉重的石椅被缓缓推开，露出了下面的一个小暗格。 暗格中，一枚淡红色的，类似心脏一般的东西放在里面。 方余将其取出，拿在手中观赏着。 这也是道痕的一种，是古王遗留下的手段之一。 一般来说，道痕是存储在修士的体内的，在修士死亡时，道痕也会烟消云散，重归自然。 但是这枚道痕想来是被古王做了处理，这么多年放在这里，依旧保持完好。 方余将其收进了体内，与青色的风吟道痕，和金色的耀火道痕并列在一起。 同时方余也想起了它的名字和能力。 这个道痕名叫血涕零，是血祭道痕的一种。 它可以汲取生物的生命，并化为己用，是一种十分歹毒且少见的道痕。 方悦仙的生命力就是被它吸取，随后补充给古王的。 这个意外的收获，让方余有些惊喜。 这枚血涕零虽然只有二阶，但是恢复能力却比一般的三阶道痕，都要高出不少。 在加上耀火道痕的治愈力，方余现在的恢复能力，要远远超出普通修士。 唯一的缺点，就是它必须要吸取其他生物，如果周围一个活物都没有，那就完全没用。 收回了心绪，方余长长吸了口气。 这古王传承的事情，终于解决了。 过程出了很大的偏移，但好在结果依旧令人振奋。 有了心田，今后行事也会方便许多。 其中种了不少魂道灵草，这下灵狐小离也可以苏醒过来了。 有了灵狐的帮助，他修炼灵魂也将事半功倍。 同时他炼制魂道道痕的计划，也可以开始实施了。 方余的视线微微偏移，看向了身边的两具尸骨。 方悦仙虽然解决了，但却是在方余计划之外。 这件事情必然已经被族内的人得知，说不定正在赶来的路上。 他得好好思考一下，该怎么为自己洗清嫌疑。 方悦仙的母亲周灵琪，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再加上对自己的偏见，到时候定会怀疑自己。 他得提前做好准备。 大殿内一片寂静，连方余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方余坐在高高的王座上，静心思索着。 他很快就想好了对策。 走下王座来，他首先将方悦仙和方呈的尸体，全部处理干净。 随后在殿内寻找着。 他在一片还未融化的积雪中，发现了方小蝶的身影。 在刚才那般激烈的对战中，她被卷到了一旁，却幸运的没有受伤。 方余将她从雪堆中抱了出来，放到了王座下方。 随后他又在一堆倒下的玉柱碎片中，发现了陈遥两兄妹的身影。 沉重的玉柱倒了下来，砸在他们的身上。 陈遥挡在陈轻霜上面，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巨大的玉柱。 他已经停止了呼吸，但是死前的面孔上，却流露出一抹解脱般的笑容。 双脚被废，一只手还是断臂。 方余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危机时刻，挡在了陈轻霜身前的。 但是从他的笑脸上，方余大概知道，他在最后一刻，应该是庆幸的。 陈轻霜活了下来。 陈遥为她挡住了大部分的碎片，自身血肉模糊，但身下的陈轻霜却完好无损，一点伤都没有。 也许在最后那一刻，陈遥还是将陈轻霜当做家人珍视的。 只是他被利益熏心，为了所谓的力量，一时走错了道路。 方余翻开他的尸体，将陈轻霜救了出来。 她还在昏迷之中，紧蹙的柳眉，俏脸上流下两行晶莹的泪水。 陈轻霜静静的躺在地上，方余就站在她身旁。 他紧紧皱着眉，脸上流露出几分思索之色。 陈轻霜见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她的存在对方余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 若是方家的人，未来寻找凶手时，对陈轻霜进行了询问。 那他杀死方悦仙的事情将会彻底暴露。 他的下场也是不言而喻。 虽然当时陈轻霜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可能没注意到方余，但他可不愿去冒这个险。 权衡利弊之后，方余缓缓抬起右手，灵力涌出。 一片青光照耀着他的面庞，显得凝重而冷漠。 灵力并没有凝聚成刀，而是不断延伸，形成了一把长枪，与方呈惯用的形态类似。 他看着陈轻霜，缓缓闭上眼睛。 长枪刺破空气，朝着她的胸口猛地落下。 第65章 啊? 破空声呼呼作响，长枪猛地刺下。 然而，就在抵达陈轻霜胸前时，异变突起。 嗡！ 一股巨力从掌间传来，震得方余手臂发麻，长枪脱手而出。 长枪深深插进了不远处的地面。 方余也被这股力量，震得倒退两步，脸色惊然的看着陈轻霜。 她的身前，有一道金色的光芒笼罩，散发着不可逾越的气息。 金光并不耀眼，反而十分的柔和，如同湖水般缓缓流淌。 然而就是这金光，挡下了方余的攻击。 方余看着突然出现的光芒，心中困惑，再次取回了长枪。 这一次，他调转了方向，对准了陈轻霜纤细的手臂。 他放缓了动作，枪尖在他的控制下，慢慢接触到陈轻霜的肌肤。 期间都没有任何异常。 可就在他准备更进一步时，那道金光再次出现，挡在了锋利的枪尖和娇嫩的肌肤之间。 方余手臂微微用力，传来的反震力也随之加强。 “这是怎么回事？”他有些不解。 索性散去了灵力，方余蹲下身来，静静的观察着那道金光。 难道是某种护体的手段？ 他心中想到，随后伸出手，在陈轻霜身上摸索着。 可是在她身上的任何部位，都没有找到类似的媒介，也没有穿戴疑似的首饰。 在随身携带的储物袋中，方余也只发现了几件贴身衣物，一些灵石而已。 想来也是，陈轻霜自幼无父无母，也没有任何强大的依靠，怎么可能具有护体的宝物。 但这道金光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在之前的战斗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越是细想，方余越是觉得疑点重重。 他再次出手，缓缓的放在陈轻霜胸口，可以确定实实在在的触碰到了她。 随后他轻抬手掌，缓缓向上移去，划过她露出的肌肤，爬上了天鹅般的玉颈。 细腻光滑的手感传来，方余感受着掌心的弹力，渐渐收紧了手掌。 他刚刚用上力气，那股反弹的力量再度传来。 手掌被猛地震开，方余无语的看着那金光，甩了甩手掌。 他兴趣大起，正准备继续尝试时。 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杂乱而急促，从远处传来，在寂静的大殿内十分明显。 “这么快就来了？！” 方余一惊，从微弱的响动中，他似乎听到了方博远的声音。 果然如方悦仙所言，她的身上被设下的某种手段。 一旦方悦仙有危险，族中的人就会立马知晓，并前往营救。 爱女如命的周灵琪，收到消息后，火急火燎的跟着方博远出了家族。 一行人全速来到了沉情山。 按照指引，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山腰上的洞口。 就在众人惊叹之际，方博远和周灵琪已经进入了洞内。 方悦仙不仅是整个方家的天之骄女，还是他们的掌中宝。 如今女儿面对危险，他们自然是比任何人都着急。 就连一向稳重的方博远，也显得有些慌乱焦急，乱了手脚。 他们的身后，家族内的大部分长老都到了，纷纷安慰着这对父母。 “族长大人不用担心，悦仙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少族长她天性善良纯真，老天不会让她出事的。” “少族长天赋惊人，如今实力已经不弱于我等，这沉情山上怎么可能有人能威胁到她呢。 族长，您太多虑了。” 听着周围人的话，周灵琪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但方博远却是眉头紧皱，没有丝毫松懈。 只有他清楚，方悦仙体内的印象响应意味着什么。 即便方悦仙现在实力不俗，但毕竟经验短浅，一旦遇到实力强劲的敌人，难免有所不测。 一想到，自己派给她的两个护卫，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的心更沉了几分。 古韵城的三大家族，近些年都不太安生。 方家如今势弱，已经隐隐被其他两家拉开了差距。 现在的方家，完全是靠着方悦仙的名声，才能屹立不倒。 方悦仙可是整个方家的命脉，甚至决定着未来方家的存亡。 她可绝不能出事啊！ 方博远心中越发急切，行在队伍的最前头，一言不发。 进入漆黑的洞口后，众人很快就来到了死胡同里。 搜寻了半天，终于有个聪慧的长老，发现了脚下的端倪。 众人击破了地面，落到了地底深处的水潭之中。 就这样一路前进，他们来到了分叉口。 数十个不同的入口，这可让方博远犯了难。 来不及思考的他，只能下令分散搜寻。 众多长老进入了不同洞口里，开始全力搜索着方悦仙的下落。 方博远带着周灵琪，进入了一个入口后，很快就遭遇了袭击。 无数的银背蜈蚣，如潮水般涌来，每一个都有成人手臂般粗长。 若是寻常的修士进入，不足两个呼吸，便会被啃食成一堆白骨。 好在两人的实力不俗，花了一些功夫，解决了这群毒虫。 走在狭窄的路上，方博远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个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而且之前那群蜈蚣，显然是人为设下的陷阱。 他心中暗暗想道：莫非这里别有洞天？ 正当他出神后，身旁的周灵琪发出一声惊呼。 “你看，那是什么？” 方博远抬头看去，眼前顿时一亮。 无边的黑暗褪去，一座华丽白净的宫殿，突兀的进入了眼帘。 殿堂瑰丽大气，在这一片漆黑的地底，显得十分古怪。 惊叹间，两人先后走入了殿内。 眼前的景色，顿时让两人吃了一惊。 白玉殿内一片狼藉。 破碎的玉柱，碎片四散，堆积在地面上。 四面的玉璧上，尽是裂痕，还有类似被物体砸入留下的坑洞。 地面上，残留着水滴和积雪。 打斗留下的惨烈痕迹，触目惊心。 殿内与殿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方博远见到这个情景，也不由得一愣，随后他举目远望，很快就见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他身影如电，瞬间来到了昏迷的两人身旁。 摸着两人的气息，确定都还活着，微微松了口气。 “博远，这里没有悦仙的身影，倒是还有个人。” 周灵琪迅速将大殿搜寻了一遍。 没有发现方悦仙，让她很是低落，但是却找到了陈轻霜。 方博远收回了目光，他晃了晃地上两人的身体，呼唤道： “方小蝶，方小蝶！” 昏迷许久的方小蝶，在他的晃动下，缓缓睁开了朦胧的双眼。 “这是哪儿？”她看着陌生的场景，记忆开始回溯。 “族长大人，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昏过去了，悦仙在哪儿？”方博远连连发问。 “我，我也不知道……” 刚醒来的方小蝶，看着周围，一时间也有些迷糊。 另一边，周灵琪也在不耐烦的叫着方余。 她提了提方余的小腿，焦急的喊道：“臭小子快醒醒！喂！” 在她的叫喊下，方余终于缓缓的“苏醒”过来。 他睁开眼，同样是一脸的茫然，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小子，你知道悦仙去哪儿了吗？”周灵琪急声问道。 “啊？” “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变成这样？”方博远过来问道。 “啊？” “悦仙在哪儿？你们不是一起执行的任务吗？”两人齐声问道。 “啊？” “臭小子！别给老娘装傻充愣！” 火爆的周灵琪，直接上手抓住了方余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脸上怒火连连，她满是怒火的双眸，吃人般的眼神看着方余。 第66章 恩怨 方余眨了眨眼睛，终于从愣神中缓了过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 见方余终于恢复了智商，方博远立马上前问道： “我们还想问呢？这里是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 周灵琪也是投来了疑惑的眼神，他们有太多的不解，需要方余这个当事人的解答。 思索了一会儿，方余张了张嘴，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摇摇头道： “……我不知道。” 两人回过身去，不再理会方余。 正在这时，其他人也终于赶来了。 “族长大人！”长老汇聚起来。 方博远询问道：“怎么样，有见到悦仙的踪影吗？” 长老们皆是摇头不语，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 “……”方博远捏紧了双拳，心中一时难以接受。 一位年老的长老见状，走上前轻声劝导道： “族长不必担心，悦仙小姐若有不测，也一定会留下痕迹的。 我们现在找不到，可能是她因为某种原因，不在这里。 我一会儿就带着其他长老，到山上找找看。” 听他这么一说，方博远沉默许久，点了点头。 其他长老则是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心中齐齐想道：功劳都让他抢了，自己还得帮忙搜山。 “族长，这里的打斗似乎有小姐的道痕印记。” 正当这时，远处的一位年轻长老突然喊道。 方博远精神一振，拉着周灵琪，三步并作一步，来到了他身边。 方余的视线随之移动，那长老所处的位置，正是方悦仙当时对阵方呈的地方。 看来是在交战的过程中，留下了些许痕迹。 周围的雪迹中，也残留着方悦仙的灵力。 “看来悦仙她果然是遭遇强敌了……”族长抚摸着地上的印记，语气沉重。 “族长，这边有类似火系道痕留下的痕迹。”另一名长老也喊道。 众人闻声而去，围在了一处巨大的裂痕前。 那道裂痕有四五米长，将地面的白玉狠狠撕裂，露出地下的土壤颜色。 土壤上，还有着烧焦的迹象，变得焦黑一片。 “火系道痕？”方博远皱了皱眉，微微回首看了一眼方余。 在听到方悦仙出事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方余干的。 他对于方余和方悦仙之间的仇恨，比任何人都清楚。 因为这本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这两个人都是他的孩子，但是出于无奈，他只能选择了方悦仙。 十几年来，对于方余不问不顾。 他不想让自己的丑事，闹得全族皆知。 面对当时只有五六岁的方余，和他生病的母亲，他只能狠心的任其自生自灭了。 出乎意料的是，方余成功活了下来，并且成功成为了修士。 方博远的心中皆心酸，又有些恼火。 他很想让方余这个黑点消失，但那又毕竟是自己的血脉。 他陷入了深深的挣扎之中。 就在这样的影响下，方悦仙得知了方余的真实身份。 这个聪慧的女孩，第一次得知自己还有个弟弟时，展露出了十足的好奇心。 她几次询问方博远和周灵琪：“为什么弟弟没有和我们住在一起？” 两人都是闭口不谈，甚至对方悦仙加以呵斥。 在他们二人的影响下，方悦仙开始对方余产生了敌意。 她开始刻意的针对方余，甚至买通了学堂的长老，将方余赶了出去。 两人的矛盾开始加深，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直到现在…… “博远？博远？”周灵琪见丈夫愣神，晃了晃他。 方博远回过身来，见周围人一脸关切，摆摆手道：“我没事，没事。” 心中暗叹一声，他先入为主的，认定了方余就是凶手。 但方余的实力，远远不是方悦仙的对手。 现在还确定凶手有着火焰的攻击方式，这个想法也就不攻自破了。 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是松了口气。 “方小蝶姑娘，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了吗？” 众多长老围在了方小蝶身旁，看着这个满脸悲伤的女孩。 他们心中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了。 方小蝶拭去眼角的泪滴，收起了眼中的情绪，缓缓点了点头。 在经过方小蝶的讲述后，众人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竟然是那位前辈留下的传承！” 长老们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震惊的神色。 方博远也是面色凝重，视线扫过这片破败的白玉殿堂。 一想到，这大殿的某个地方，隐藏着古王的传承，他的心跳就不住的加快。 身为一族之长，没人比他更了解如今方家的处境了。 如果这份传承能拿到手，可以保证方家整体的实力，再提升一个档次。 到时候，其余两家合力，也未必方家的对手。 方博远心中激荡不已，他似乎看到方家走上了一条光明坦途。 激动之余，他也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家族呢？” 古王传承中，隐藏的机关陷阱，他们来的路上已经亲身经历了。 这样的考验，对于他们这些后辈而言，太过严苛了。 方小蝶闻声感到奇怪，视线朝着方余瞄过来。 “我记得，当时方余和青衣前辈，的确是回家族报信了。” 她原本还以为，族长和众多长老是方余叫来的。 看长老们迷惑的神色，在她昏迷后，似乎发生了不少事情。 众人闻声，视线都凝聚到了方余身上。 “方余？你为什么没有回家族，而是待在这里？” 周灵琪皱着眉，刻薄的脸上带着几分怀疑，冷声问道。 面对众人的视线，方余面色平静，细细解释道： “我原本是要和青衣前辈，一起回家族的。 但是在下山的路上，我们遭遇了狼群的袭击，我和青衣前辈走散了。 山下全是游荡的狼群，我一个人根本突围不了，于是只是原路返回。 跟着大家留下的痕迹，我才一路到了这里。” 这个解释很快得到了众人的接受。 现在的沉情山上，狼群肆虐，他们在来的路上，也遭遇了不少。 但很快又有人提出了疑问。 “那前面那么多的岔路，里面的陷阱你是怎么通过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 他们都领教过那机关的厉害，其中还有一部分人受了伤。 凭借方余的实力，要想通过那些关卡，显然是不可能的。 “可能是我运气好吧，我走的那条路畅通无阻。” 方余闻言摆了摆手。 众长老一阵无语。 真的有人运气这么好，轻轻松松就通过了古王的考验？ “那接下来呢？你和悦仙一路来到了这里，然后呢？” 周灵琪急切的询问道，相比于方余，她更关心自己女儿的安危。 方小蝶抿了抿红唇，眼帘低垂，开始继续讲述。 “后来，我和悦仙好不容易通过了考验，进入了这个玉殿中……” 第67章 方青衣! “方呈竟然也来了？！” 诸多长老惊呼出声，他们之前还好奇，为什么这次行动方呈没有出现。 要是放在以往，他可是第一个跳出来摇尾巴的。 原来早早就到了，这个老狐狸。 “看来方呈长老，是担心你的安危啊，小蝶姑娘。” 一位和方呈很熟的长老，微笑着调侃道。 方呈对自己女儿的宠爱，在长老圈内也是人尽皆知的，当下纷纷笑了起来。 可方小蝶却笑不出来，听着他们的夸奖，反而感到有些讽刺。 她并没有告诉众人，有关于献祭的事情，还有方呈最后对方悦仙出手的事。 至于原因，她自己也不清楚。 也许是感到不真实，也许是不想让那个父亲，因为袭击少族长而背负骂名。 又或许，是她内心深处，不愿意相信父亲的变化。 虽然记忆不是很清晰，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 但她清楚的记得，在昏迷前，方呈脸上的那个表情。 令人脊背发凉的视线，让她娇躯轻颤。 她难以相信，那竟然是平日里，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亲。 如果不是之后出了意外，恐怕自己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吧？ 素手用力捂住嘴唇，方小蝶极力压制着自己哽咽的声音，控制着颤抖的双肩。 方余站在一旁，眼神沉凝。 方小蝶对这件事情采取了隐瞒，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对他而言，家族知道的信息越少，对他越是有利。 为了隐瞒真相，他还得有意的加入一些扰乱信息。 针对方小蝶的证词，众人也开始对当时的情况加以推测。 “这样说来，方呈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为了……” “我想起来了！”方余突然大声喊道。 众人的思绪被打破，纷纷怒视着一惊一乍的方余。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一个长老呵斥道。 方余却不管不顾，自言自语道： “我记得当时，出现了一个火属性的修士，他为了夺走机缘，和方悦仙打了起来。 然后方呈长老才过来帮忙的……” 听到了女儿的消息，周灵琪顿时激动起来，她推开身前的两人，来到方余面前。 “然后呢，悦仙受伤了没有？” 看着她眼中担忧的神色，方余顿了顿，随后道： “他们三个打起来后，我就被余威震晕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闻言，几位长老都是翻了翻白眼。 没帮上忙也就算了，还被余波震晕，真够丢人的。 “有了方呈长老帮忙，那悦仙应该不会受伤的。”周灵琪喃喃自语。 然而很快，方余就打破了她的想法。 “那可不一定，那个敌人也很厉害的。” 说着，他还指了指远处巨大的刀痕。 周灵琪顿时又恢复了担忧的神色，在地上来回徘徊。 一旁的长老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方余耸了耸肩，心中暗自冷笑。 “这样一来，那方呈和悦仙，应该是为了追击，才暂时离开了这里。” 方博远看着那空着的王座，粗眉紧锁，轻声推测道。 但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甩了甩头，暂时将杂乱的思绪放下。 他抬头看着这所宏伟的殿堂，心中的贪欲开始燃起。 “那你知道，那传承的获取条件是什么吗？” 方博远放缓的声音，对着方小蝶说道。 后者闻言轻颤了一下，沉默了片刻，低着头沉声道： “我、我也不清楚。” “这样啊。”方博远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旋即他又燃起了斗志。 “不管怎么说，传承一定就在这大殿内。 诸位好好查找，就是将地板都掀翻过来，也一定要找到那份传承。 这将关乎到，我们方家的未来！” 方博远高声喊道，视线扫过每个长老，声音突然变得沉重。 “另外，我也希望在场的各位，都能保守这个秘密。” 在场的都是老狐狸的，自然是明白方博远的意思。 于是纷纷表示，自己会将这件事拦在肚子里。 方博远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若是让其他两家，或者是古韵城的三广阁听到了，肯定会过来分一杯羹。 他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杨长老带领几人，在这殿内搜索。 其余人，跟我去山上寻找悦仙。” 方博远吩咐下去，众人开始领命。 周灵琪早就已经等不及了，方悦仙可是她心头的一块肉。 如今女儿不见，她这个当母亲的，自然是担心的要死。 “你们两个先回族内，好好休息一下吧。 对了，还有那个姑娘，也带回家族吧。” 方博远转身，指着远处地上的陈轻霜说道。 陈轻霜当时也在现场，等她醒后，说不定能问出什么线索。 旋即，他就带领着几位长老和周灵琪离开了，准备去山上寻找方悦仙的下落。 剩余的几个长老，则是留在了大殿内，开始仔细寻找传承。 可惜他们不知道，那古王传承早就进了方余的腰包。 并且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走来走去。 方余看着方小蝶一脸迷茫的样子，出声问道：“怎么了？” 方小蝶一愣，看着方余投来的视线，她轻咬嘴唇，摇了摇头。 她现在心里乱的很。 自己的父亲失踪了，她本应该担忧。 但昏迷前方呈做的事，让她久久无法忘怀，心里像是扔了块石头，溅起层层涟漪。 方余拍了拍她的肩膀，从她身边走过，来到了陈轻霜身前。 她还在昏迷中，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在方余轻声呼唤许久后，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无奈之下，方余只能将她背了起来。 那道金光，似乎只有对陈轻霜有生命威胁的时候，才会出现保护她。 寻常的接触，则不会触发。 但问题是，这东西似乎只对方余一个人有用。 不管是进入秘境前，陈轻霜被那几只猴子划伤，还是后面被方呈的招式波及时，都没有出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方余对背上的陈轻霜升起了好奇心，脚下的步伐不禁加快，想要回族内好好检查一番。 方小蝶一言不发，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出了洞窟，两人在一位长老的陪同下，准备朝着山下走去。 而这位长老，正是方宁的父亲，商阁长老，方赤城。 方赤城一脸笑意的看着两人，一身长老服被肥胖的身体撑开，像是一个不倒翁一般。 脸色红润，带有富气，笑起来则像个奸商。 “两位这次可真是落下大功了。” 他看着方余二人，出声调侃道。 对于方悦仙的事情，方赤城有些惊诧，但是作为商人的天性，让他闻到了变天的味道。 他深知，如果方悦仙真的遭受不测，那方小蝶和方余可能就是方家最后的底牌。 两人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不可同日而语。 即便方宁和方余产生过一些矛盾，但在利益面前，都不值一提。 然而对于方赤城的搭话，心事重重的两人，谁都没有答应。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方余侧目看着方赤城，心中却想起了方青衣。 当时来不及处理，他的尸体就扔在路旁，如果没有被豺狼叼走，那很快会被长老们发现。 到时候，尸体上的刀伤无疑会增加他的嫌疑。 方余有些气闷，当时事发突然来不及想太多。 有方赤城在一旁监视，他想顺道处理掉的想法，也落了空。 该怎么办？他心中不断询问着自己。 难道要回到家族后，才偷偷来一趟？ 不，倒时候时间上可就来不及了！ 三人顺着山路一路向下，很快就要到抛尸地点了。 就在方余眉心低沉，有些焦急不定时，一个身影窜了出来。 那人从树上跳了下来，挡在了几人面前。 方余瞳孔骤缩，停下脚步，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惊呼出声。 “方青衣！” 第68章 猎物?猎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方余双眼瞪大，看着眼前活生生的方青衣，瞠目结舌。 没错，突然出现的男子，正是方青衣。 一身青衣上尽是破洞，沾染着肮脏的泥土和血渍，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简直像个叫花子。 他拍了拍肩膀上的尘土，疑惑地看向方余，“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说完，他又看向了一旁愣神的方小蝶，感叹了一声：“你们两个没事就好。唉，悦仙妹妹呢？” 青衣左右看了看，却没有发现方悦仙的身影，奇怪的看向方余。 这时方赤城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方青衣，动了动嘴唇。 他一时都没看出来，这竟然是那位风度翩翩的少年才俊。 方青衣都如此狼狈，可见这次任务的凶险。 “你不是回家族报信吧？怎么在这里？”方赤城询问道。 方余心头一凛，看着“死而复生”的方青衣，大为震撼的同时，涌现出一抹不安。 他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 当时的方青衣的确已经没了生命迹象，保险起见，他还检查了好几次。 可为什么…… 一时间，方余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别提了，走到一半遇上了狼群。 我受了伤根本不是对手，只能东躲西藏，在树上待了一夜。” 方青衣耸了耸肩，抹了把脸上的尘土。 对于方余的事情，他却是闭口不谈，好像没有这段记忆一样。 方余愣了愣，认真的打量了他一番。 左胸前的衣服上，还有一个细小的洞口，那是被刀刺穿时留下的。 因为泥污和凝固的血液，显得不是很明显，但它就是存在着。 深深吸了口气，方余抬眼看了一眼他，低头走在前方。 方小蝶默默跟在他身后，情绪低落，对于方青衣的示好都没有反应。 看着两人这副样子，方青衣露出疑惑的表情。 “走吧，我们先回家族，悦仙姑娘的事情，路上再说。” 方赤城拍了拍他的肩膀，投去了安慰的视线。 方青衣对方悦仙的心思，他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点的。 只可惜，方悦仙身份高贵心高气傲，两人注定无缘。 更何况，现在方悦仙生死未卜，十有八九已经…… 对此，他也只能无奈的摇头叹息。 脸上充满了疑惑的神色，方青衣闻言点了点头，跟着众人下了山。 此时太阳还未升起，天边只有一线白芒。 下山的路上漆黑一片，还要时不时的提防狼群，很是磨人。 好在有着方赤城的护送，众人一路安稳的来到了山脚。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 方青衣听了方赤城的讲述，脸色大变，马上又换上一副担忧的神色。 “那方悦仙呢？她有没有事？” 方赤城惋惜的摇摇头，看着青衣眼中的关切，说道：“悦仙小姐，目前下落不明。” “长老们已经在山头上地毯式搜许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青衣身体轻颤，看着脚下的路，不再言语。 方赤城见状，也不再没话找话。 一行人在夜色中前进，在天蒙蒙亮时，终于回到了方家。 仅仅只是过了一夜，其中却是惊险练练。 再度看到家族内的景色，众人心中不由升起一阵亲切。 “你们先休息休息，这一天也够劳累的了。 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了！” 方赤城向众人摆摆手，转身消失错杂的街道中。 “我也先走了。” 方小蝶对着方余说了一声，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微朦的晨光中，她孤独的身影，让人觉得一阵怜惜。 方余背着陈轻霜，身边还跟着方青衣，三人同路。 族内的街道上，行人还不多，大多数人这个时间才刚刚起床。 初日升起，朦朦晨光照亮了大地。 随着树影迁移，鸟鸣声起，沉寂了一夜的方家开始苏醒过来。 方青衣走在方余右侧，看着路上渐渐增多的行人，展现出兴趣盎然的样子。 他观察着来往的行人，路旁的小店，广场晨练的孩童。 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抱有浓厚的兴趣。 方余走在前方，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偷偷打量着他。 “方青衣的家不在这个方向。”他忽然说道。 方青衣一愣，脚下的步伐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快速跟上。 “我现在也没想回家，只是好久没见到族内的风景了，想再多看一会儿……” 他表情微微僵硬，说话间视线不住的飘动，显得底气不足。 方余停下脚步，转过身直视着他。 方青衣也停了下来，看着方余的脸色，面色一凝。 旁边的阁楼遮挡了阳光，大片的黑影洒下。 他浸身在阴影里，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两人相互对视，却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方青衣打破了沉寂。 他长长叹了口气，忽的一笑道：“你猜到我的身份了？” 说话间，他的声音也发生了改变。 原本属于方青衣的清朗声线，变成了一种成熟的女声。 一个男子的面孔，却说出了清晰的女子声线，这种感觉很奇怪。 还好旁边没有路人，否则定会引起一番关注。 “猎物跑到猎人的家里，这种事情我还是头一次见。” 方余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眼前这人的反应，已经映照了他的猜测。 这个幻化成方青衣的人，正是他们这次任务的狩猎对象，美人蛇。 因为古王传承的出现，让众人一时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但她却在整件事情中，都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真令我惊讶，你竟然会主动送上门来。 只要我稍微动动嘴，就会有一堆人围上来。 你的赏金可是块馋人的肥肉。”方余看着她说道。 对于方余的威胁，美人蛇似乎并不在意。 她看了看周围的普通人，要想变幻成其中某人脱身，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但她却并不打算这么做。 “你确定吗？ 若是我将你杀死方青衣的事情说出去，你会怎么样呢？” 美人蛇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悠悠的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慢与得意。 见方余不说话，她主动走上前，凑近方余身前。 附身到他耳畔，用轻柔的声音，说出了让他惊诧的话。 “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方悦仙和方呈，应该都是你杀的吧？ 你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只要我把这件事说出去，你的罪行很快就会被人做实，到时候……” 她没有继续说，但是方余的心已经低到了谷底。 “谁是猎物，谁是猎人，可说不定哦。” 第69章 迷恋?! 方余家中，陈轻霜躺在方余的床上，还未醒来。 方余和美人蛇陷入了对峙。 两人分别坐在桌子两侧，捧着热茶，闭口不语。 方余心思电转，竭尽所能的思考着，连周遭的一切都顾不上了。 他杀死了方呈和方悦仙，这件事直接导致了他现在的危难处境。 这事若是暴露，那结果不言而喻。 在白玉宫中，他早早就察觉到了方博远两口子的怀疑。 之后方余的从中扰乱，使得他们对自己的怀疑，稍稍降低了一些。 现在方余能够游走事外，全是因为两个关键信息，还没有被方博远知晓。 一是他杀死了方青衣。 二是秘境传承的获取方式。 只要这两个信息，有一个被方家人知道，那推测出真相也就不是难事了。 事件中出现了太多意外，使得方余的行为中存在很多漏洞。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美人蛇的出现，对他来说更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她当初隐匿在周围，见到了他杀死方青衣的过程。 一旦美人蛇捅出这件事，必然会有人开始怀疑他。 可要是揭发了方余，美人蛇自己也会陷入了此时的纷争中，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方余想到这里，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美人蛇。 她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东张西望，打量着方余的家。 见到方余家中的摆设，陈旧而简朴。 她点着下巴，瞪圆了双眼，觉得很是意外。 “真让我惊讶哦。 我原本以为，你是那种富家公子般的人物……” 女性化的动作和语气，却用着一个男人的外表，这种反差让人很不习惯。 “你能不能把这副样子换掉，这样说话很恶心的。” 方余侧过头去，似乎不愿意去看这个“娘娘腔”的方青衣。 “是吗？” 美人蛇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原地转了两圈，“我觉得挺好的呀。” “而且我换回蛇人的状态，是没有衣服穿的。”她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旋即看了方余一眼，见他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 嘴角微微扬起，她趴在桌子上，仔细盯着方余的脸。 “最重要的是，我要是换掉了这幅身体，就再也不能变回来了。 因为方青衣的身体组织已经没有了。 这才是你的目的，对吗？” 她探长了手臂，到方余面前，伸出一根手指，不屑的晃了晃。 “太天真了，少年！” “不过你还真是阴险啊，和你说话都得提心吊胆的。” 说着，她还起身后退了两步，像是害怕方余一般，抱紧双臂，做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方青衣，一米八的俊男身体，做出这套动作…… 方余强行压制了胃中的翻腾，喝了口茶水，将那股反胃的劲头压了下去。 “你要是想揭发我，也不用特意用方青衣的相貌吧。 而且就算你顶着方青衣的外表，迟早也会被族人看穿的。” 美人蛇的变幻，只能获得外表，而不能获取记忆。 一旦在族内被方青衣的熟人搭话，很快就会被揭穿身份。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美人蛇淡笑道。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绕圈子了。”方余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她。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美人蛇漆黑的瞳孔中，映照着方余的身影。 她微微一笑，很享受方余现在的表情，让她很有成就感。 看着方余冷漠的面孔，美人蛇眼中竟是显露出一丝沉溺。 猛地回过神来，沉思片刻，她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报仇！” 方余眉头一挑，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我和你有仇？” 他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跟这个异兽有过接触。 “你不记得了？” 美人蛇端坐下来，双手握着茶杯。 抬起头来，看着面露追忆之色的方余，轻声提醒道： “你不记得小女子了吗？恩公~” 听着这令人发麻的声音，方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同时他脑中也终于有了印象。 那是他为了寻找陈轻霜，在古韵城街头卖夜瞳草的时候，人群中走出的那个红衣女子。 同样的称呼，同样的语调，同样的令人厌烦…… “那竟然是你！”方余有些惊讶。 “是我。那个时候，你不肯卖灵草给我，还踢了我一脚。” 美人蛇的语气中，带上了些幽怨。 当时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方余弄得好没面子，一直记到现在。 “你就因为这件事，就要报复我？”方余有些无语。 “当然不是！”美人蛇矢口否认，随后脸上升起一朵红云。 “只是因为那天，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我就、就……无法自拔的迷恋上你了……” 说着，她看着方余的视线变得火热起来。 方余直接愣住了，她看着突然“表白”的美人蛇，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你……一定很好吃！” 她又继续补充道，看着身前的方余，嘴角抑制不住的开始流口水。 方余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承受着美人蛇那如同看待猎物一般的视线，一阵恶寒。 “你……”他满脸惊愕，后退数步。 美人蛇见状，连忙上前，紧跟着方余，满脸渴望的祈求道： “你就让我尝一口吧，就一口。” 面对她的纠缠，方余连连躲闪，退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你都吃了那么多人了，还没吃够！ 为了骗修士去沉情山，还自己发狩猎任务，那些人都不够你消化的？” 正在追逐的美人蛇闻言，愣在了原地，怔怔的看着方余。 “唉，你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还不是因为在古韵城内不好动手，所有我只能在野外捕食了。 可是野生的人类太少了……” “不过！”她猛地抬起头看，直视着方余正色道： “这一次的任务可不是我发出的。 我为了得知你的踪影，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嗯？”方余来了兴致。 他示意美人蛇坐回到座位上，开始了审讯。 “你从谁那买来的消息？”他皱起眉来，能得知他们行踪的，只有方家内部的人。 “就是那个方呈啊。”美人蛇很自然的答道。 “我原本就和他有着联系，这次为了知道你的消息，耗费了一株五品灵草呢。” 方呈竟然跟美人蛇有交情…… 方余突然想起了，方呈当初变相送给自己的那朵灵草。 五品灵草，噩梦。 原来是她给方呈的…… 绕了一圈，结果到了自己的手里。 美人蛇还没注意到方余的脸色，继续说道： “可惜，在那次古韵城一别后，你都没有离开过方家，我就只能一直等待喽。 后来方呈突然告诉我，你竟然要到沉情山来找我，激动的我一晚上都没睡。” “不是找你，是要狩猎你。”方余提醒道。 说完后，他就发现美人蛇压根没听他的话。 “等你们到了，我就用事先准备好的狼崽，引来了狼群，将你们分开。 本来是想着先对你下手的，可是中途方呈突然冒了出来，为了保护他女儿，阻止了我。 所以我就只好先去找那个方悦仙了，之后就遇上了你们。” 方余回想起了和方小蝶遇到的，那头具有灵智的风狼，果然是她变幻成的。 在那之后，再遇到美人蛇就是在那处悬崖上了。 “这么说，方元赫的尸体也是被你……”他突然想通了。 美人蛇点了点头，有些遗憾道： “本来是想把你们引到更深处的，可走到一半，发现你们都不见了。 等我再找到你的时候，就是和方青衣走在一起了。” 第70章 聂红怜 方余深吸了口气，终于捋清楚了事情的完整过程。 没想到，他们这一场任务，全程都被美人蛇引导着。 这条蛇，很不简单啊。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没有动手呢？ 要想杀我，应该有不少机会。”方余问道。 他一路上，有着不少独身一人的时刻，为什么她没有下手？ “当然是因为对上你，没有信心啊。”美人蛇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方余缓缓说道。 方余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他对于美人蛇的实力，并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但是从她这句话来说，她对自己还是比较忌惮的，这让方余安心了些。 “喂喂，你该不会是在想着，灭我的口吧？” 美人蛇见方余脸色不妙，连忙出声。 “之前的我可能打不过你，但吃了那两个人后，可就不一定了。” 方余没有说话，他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想法。 但他也没有把握，能百分百留住美人蛇。 要是被她跑掉，或者弄个鱼死网破，对方余来说都是弊大于利。 “那是为什么？” 美人蛇想了想，脸色突然放松下来，看着天花板，细细的回忆着。 “可能，是在你背刺方青衣的时候吧。 那个时候，你那冷漠而平淡的眼神，深深的打动了我。” 她愣了愣，又继续说道：“在人类之中，很少见到像你这样的人。 所以当时我就对你起了好奇心，这才观望到现在。” “你对我来说，怎么形容呢？”美人蛇拄着下巴，思考着为数不多的词汇。 “就好像一块喷香的糕点，让人垂涎欲滴。 但是每次当我想要下口时，就好像有个声音在我耳边环绕： 你不能吃了他，你不能……” 她转变了一种语气，好像自己跟自己对话一般，很搞怪，但方余笑不出来。 “这种欲而不得的自我约束感，太让人着迷了，简直是欲罢不能！”美人蛇的语气开始加快。 她开始变得激动且亢奋起来，口中隐隐喘着粗气，脸颊也越发红润。 “所以，我给自己下了一个限制。 只有你自己同意的时候，我才能对你下手！” 方余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他的脸上一片僵硬。 这时，美人蛇突然抓住了方余的手。 她两眼闪闪发光，带着几分祈求，急促的说道： “求求你，让我吃一口吧！” “我拒绝！”方余毫不犹豫的说道。 “啊~” 美人蛇缓缓松开了手，她的上身趴在桌子上，滚烫的脸颊贴着冰凉的桌面。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满足，甚至还隐隐带着几分幸福。 “就是这种感觉……” “嘶……”方余一头黑线，连续做了几次呼吸，才抑制住内心的冲动。 但是他转念一想，这样一下，他也有了可以牵制美人蛇的条件。 虽然这个条件让人无语。 美人蛇的能力十分特殊，说不定将来能派上用场。 想到这里，方余稍稍放下心来。 至少这个美人蛇，短时间内不用处理。 他看着对面一脸欣喜的美人蛇，想了想又说道： “你有没有人类的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叫你美人蛇吧？” 闻声，美人蛇微微一愣，随后欣然回答道：“聂红怜，就是我的名字。” “聂红怜……”方余口中重复了一遍。 他迅速的在脑中思索着，前世的记忆中，有没有出现这个名字。 前世千年的记忆中，并没有任何一个类似的名字。 他当初也和美人蛇没有打过交道，只是听说过她造成的恐慌。 当时在古韵城闹得沸沸扬扬，但是很快就又没了声响。 现在想来，应该是被什么人给灭了吧。 “天已经亮了。”聂红怜看着窗外，一片光亮中人声还是喧闹起来。 她站起身来，朝着方余挥了挥手。 “我先走了，你什么时候想被吃了，就来找我哦。” 方余：“……” 望着聂红怜消失在视线中，方余松开了捏紧半天的拳头。 至于她会不会被族人认出来，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坐回了小桌前，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 他一遍喝着，一遍思考着如今的形势。 沉情山上，他留下的破绽，方青衣的尸体已经被聂红怜解决了。 这倒是给他省了不少麻烦。 另外关于他刺杀方青衣的事情，暂时不会被方家知晓，这点也可以放心了。 现在最后令方余不安的就是…… 传承的获取条件，至亲之人的献祭这一点。 要是让方博远知道了，再加上方悦仙下落不明。 和她有着血缘，又在现场的自己，很明显就是凶手。 幸运的是，白玉殿内并没有任何关于这个条件的留言。 唯一能说话的古王尸骸，也让方余给扬了。 这个条件，唯二的知情人。 一个是陈轻霜，另一个就是方小蝶。 陈轻霜不用说，方余现在对她的兴趣很大，而且可以随时将她转移到别处，免得方家人对其审讯。 至于方小蝶，就难办了。 她没有对众人说出实情，应该是受了方呈的刺激。 短时间内没事。 可一旦家族确定了方悦仙已死的真相，他和方小蝶必然会被审问。 甚至还会用上询魂铃，到时候可就难说了。 前方道路困难重重，无论那条，似乎最后结果都对方余不利。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和前世一样，方余趁机逃走，重新流浪便是。 但石鬼面还没到手，方余有些不甘心。 他也知道这些事情急不得，得首先过了眼下这一关。 虽然事情复杂多变，每过一天对他越不利，但他还是从中看到了一线生机。 “看来得抓紧时间，炼制魂系道痕才行。”方余心中暗道。 还有他体内的灵狐小离，那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帮手，也得抓紧时间唤醒它了。 “唔……” 正在方余苦思冥想时，床上的陈轻霜轻吟几声，渐渐苏醒过来。 ………… 出了方余家，聂红怜一路兴致勃勃的，看着两边的商铺。 她还是第一次到方家内部来，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看到了一个客人如潮的店铺。 虽然她看不懂上面写得什么，但从气味上来看，应该是饭店。 正好她还没吃早饭，正好可以尝尝人类的美食。 聂红怜高兴的走了进去，在忙碌的下人招呼下，坐到了唯一一个空的长木桌上。 “客官，要点些什么？”下人站在身边伺候着。 聂红怜看着菜单上的人类文字，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索性扔到了一边。 “全都来一遍吧！” 下人一听是个大客户，当即恭敬的下去准备了。 一盏茶的功夫，各式各样的食物，就摆满了长桌。 周围吃早饭的客人，见此情景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纷纷投来视线。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聂红怜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 这份足够四五个成年男子的份量，竟是被她一个人消灭干净了。 吃饱喝足后，聂红怜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抚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 “呼，人类的食物真是不错啊。”聂红怜打了个饱嗝。 “客官，总共消费二十灵石。”一旁的下人，见到她这幅吃相，也是吓了一跳。 见聂红怜吃饱后，依旧没有要买单的意思，他这才上前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灵石……”聂红怜忽然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身上可是分文没有。 “这个……”她翻了翻身上，企图从方青衣的衣服里找出些灵石来。 然而并没有。 聂红怜一下子陷入窘迫中。 旁边的店员似乎也看了出来，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在聂红怜想着，要不要回去找方余借点钱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青衣大哥，真巧啊，你也在这儿？” 聂红怜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身红色武服，左胸前写着执法队三个淡金色小字。 只是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萎靡，似乎因为过度劳累，显得精神不振。 “你是？”她皱起眉来。 “我是方辰啊？我们是同一届的学员，后来一起进了执法堂的。”方辰有些惊讶，指着自己解释道。 “哦！是你啊！”聂红怜拍拍手，一脸喜色，随后将他推到了店员面前。 “我的单他来买就行，告辞！” 说完，她扔下了发愣的方辰和店员，扬长而去。 第71章 唤醒小离 “这里是哪儿？” 陈轻霜睁开双眼，看着陌生的房间，喃喃道。 忽然之间，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她有些惊讶，看着站在床边的方余，记忆还停留在沉情山上。 随着她的回忆，那份撕心裂肺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眼神霎时间变得黯淡无光，撑在床沿上的手微微颤动，心跳开始变得杂乱而急促。 她现在感觉每一次呼吸都格外沉重，好像胸前压着一块巨石，让她透不过气来。 “这里是方家，我的家。”方余解释道。 说话间，他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 “又是方公子救了我吗？轻霜感激不尽。”陈轻霜强撑起身子，坐在床上朝方余微微躬身。 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脸色苍白，好像得了一场大病。 清冷高雅的双眸，如今也变得黯然无神，低眸凝视着地面。 陈轻霜现在的情况，和方小蝶一样。 两人都是遭受了身边，最亲近之人的背叛，心理上的打击太大，一时陷入了绝望。 她自幼时起，就没有了父母，和哥哥陈遥两人相依为命，彼此感情深厚。 在沉情山事发之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的哥哥会做出那种事情。 陈轻霜收拢手掌，攥紧了床单，又松开，又攥紧。 “他怎么样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陈轻霜突然开口道。 她靠坐在床边，长发垂下，遮住了她的面貌，让方余看不清她的表情。 斟酌了一下之后，方余还是决定告诉她实情。 “陈遥死了。” 轻飘飘的四个字，落到了陈轻霜耳中，让她娇躯猛地一颤。 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发丝之间的清眸中，流露出一缕浓浓的悲伤。 她又低下头去，双腿蜷缩起来，抱紧了膝盖，本就娇小的身躯更显得弱小。 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是吗……” 又过了许久，她又接着说了句，“他活该。” 方余看着她，又回想起了陈遥将陈轻霜护在身下的那个画面。 一时间，身体好像失去了控制一般，方余凝视着陈轻霜，说道： “石柱倒塌了，他为了保护你，被砸中了后脑。” 听完他的话，陈轻霜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她机械般的抬起头，麻木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动荡：“保护我？” 方余点了点头。 陈轻霜把头埋在膝盖之间，心中再次回忆起了哥哥的面孔。 “在别人眼中，我哥可能是个令人讨厌的混混，整天不务正业。 可从我记事起，一直是他在照顾着我。 在冬天大雪纷飞的季节，我们两个人只能挤在一件破旧的大衣里。 他为了让我更暖和一些，经常把大衣让给我，自己却被冻得瑟瑟发抖。” 陈轻霜的声音中，带上了些哽咽。 一回想起那段回不去的生活，她心中的悲凉便无以复加。 “不论什么时候，他总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贴心。 可为什么，为什么……” 陈轻霜已经泣不成声了。 那是两人穷困潦倒，却能在每一天的饥饿中，相互鼓励，相互依附。 就这样度过了一个个春秋冬夏。 两人开始长大了，有了各自的实力，生活也开始变得好起来。 她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 可没想到，在沉情山上，这一切都突然的画上了句号。 雪地里，两个孩子相互依偎的画面，成为了她一个人的记忆。 从此世间，再也没有了，与她共同悲欢的那个人。 生活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未来，遗留下的，只有充满苦涩的过去。 看着床上不断抽泣的陈轻霜，方余站起身来，坐到床上。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陈轻霜颤抖的双肩。 “我想，陈遥内心深处，一定还是疼爱着你的。” 方余放缓的语速，声音中竟是带上了些温柔。 “你的哥哥是个勇敢的人，毫无修为的他，竟然敢在最后时刻，用血肉之身挡在你面前。 这值得人敬佩，他舍弃了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你的生命。 我想在最后一刻，他的心中一定也是十分愧疚的。 同时他也一定希望，你能代替他，好好活下去。” 说到最后，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陈轻霜的头。 “这个地方不会有人来的，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方余站起身，走到了门旁，又补充道： “不过前面的困难，可不会因为你的哭声，而放慢脚步的。 要坚强。” 关上了房门，方余在门前愣了一下。 听到屋内传来的哭声，他这才转身离开。 除了家之外，方余唯一的置身之地，也就只有药田了。 走在前往药田的路上，方余深深吸了口气，直到胸腔充满空气，再缓缓呼出。 好像这样做，能将他心中的情绪，都清扫干净一般。 连续几次过后，方余恢复了平常的心态。 他开始想着唤醒小离的事情。 小离现在是因为灵魂力量耗尽，暂时处于了昏迷状态，要想将她唤醒，便需要滋养灵魂的灵草。 在古王给予的心田中，有着不少类似的灵草。 同时方余心中，也有不少合适的药方，可以将药力全部发挥出来。 想着想着，方余已经走到了药田里。 这处药田因为长久没用，其中的药力已经大大降低，要是再不改善，可能就会变为废田。 在方余原本的计划中，这处药田还有不少用处。 但有了心田后，作用就不大了。 径直走进了一旁的小木屋里，因为留在这里的仆从经常打扫，里面还算干净。 方余在地上盘膝坐下，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几种灵草。 随后又沉入心田中，在众多的灵草中挑选着。 不得不说，古王收集的灵草还真不少，其质量也都在中上级别。 挑选了一会儿，方余选出了两种。 一朵紫色的小花，娇小玲珑，花有七瓣，呈细长的柳叶形。 另一种则是通体黑色，形状如同一枚铜币，没有根茎，也没有花瓣。 方余手中捧着几种灵草，找来了药臼与药杵，将他们直接放入其中。 接下来，他拿起药杵，对着其中用力捣下。 灵草很快就变成模糊一片，花瓣破碎，根茎糜烂，流出的枝叶混合在一起。 一种清凉的味道蔓延，好像夏日里的一丝清凉，令人心头舒爽。 方余手上的动作加快了几分。 灵草已经完全混合在一起，形成了湿淋淋的一团。 这个样子，是在看不出来是灵药。 伸手将药臼中的药团挖了出来，方余手掌中突然燃起一股金色火焰，开始将其灼烧。 药液渐渐挥发，药团开始变得干燥下来。 到了最后，药团只剩下了一些粉末，也在火焰下开始燃烧起来。 粉末开始散发出一股味道。 如果说刚才是在夏日，那这股味道，就让人如置寒冬。 方余将其放到鼻尖，猛吸一口。 药力夹杂着寒风，作用在方余的灵魂上。 方余只感到浑身一冷，紧接着分出一抹灵魂力量，引导着药液，朝着那枚卵流去。 第72章 小丫头 一个浑圆玉白色的蛋壳，静静的扎根在灵魂之中。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躺在里面，处在熟睡中，时不时发出一声声轻呼。 她的头顶，一双雪白的狐耳轻轻晃动，似乎在倾听外面的动静。 方余小心翼翼的分出一小股药力，浸透入卵内，随后淋在小离的身上。 药液渐渐渗入，被小狐狸缓缓吸收。 原本有些虚幻透明的身体，开始变得凝实起来，狐耳或者尾巴上的毛发泛起莹莹光辉。 小离有些苍白的小脸，在浸润下终于有了血色。 见有效果，方余如法炮制，药液如细水涓流，缓缓流入茧房内。 她的灵魂虚弱不堪，甚至连强劲一点的药效都难以接受，若是药力太猛，反而会受伤。 所以方余选择药力较为温顺的灵草，同时在控制上也是竭尽所能。 药力开始生效，小离的身体已经和正常人一样的，但从外表来看，根本看不出是灵魂体。 与此同时，方余也感受到了一种，十分独特的灵魂联系，在渐渐加深。 那是和小离之间的灵魂衔接。 一想到这，方余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 他重生回到了这个时代，本以为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身体和灵魂都回到了儿童时期。 可令人意外的是，这只灵魂竟然跟着自己一同回来了。 这让他惊叹之余，又有些不解，索性只能归功于灵狐一族的神奇了。 手中的药团已经耗尽，最后的一丝药力进入了小离的身体。 方余静静的注视着。 很快，一声发自灵魂的轻响出现。 他眺目“望”去，那枚玉白的茧房上，开始出现了一道道裂隙。 随后它们如同蛛网般扩散开来，瞬间遍布整个玉卵。 在一声清脆的声音后。 茧房破开了，一双白嫩的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 “啊呼……”小离打了个哈欠，从茧房里站了起来。 下一瞬间，它脱离了灵魂的束缚，出现在了小木屋内。 宛如白玉雕琢的身体，完美无瑕，带着几分青涩，展现在方余面前。 悬浮在空中，她揉了揉眼眶，看着周围的景象后愣住了。 “这是哪儿啊？”小离瞪大了眼睛。 她的视线又转移到了方余身上，随后展现的惊讶更盛几分。 先是上下打量了方余一番，一脸惊愕的凑到了他面前，直视着他年轻的面孔。 “主人你！怎么感觉变年轻了？”小离惊呼道。 眼前的方余，和她记忆中的那人相比，不仅身体变小了些，连相貌和气质都有了很大的改变。 没有先解释她的疑惑，方余直接伸出手，毫不客气的放到了小离头上。 双手在那晶莹的发丝间，一顿抚摸揉搓。 “好久不见了！”他的声音带上了些欣喜。 在方余的“爱抚”下，小离一脸嫌弃的摆摆手。 “去去去，别摸我头。 你还没说呢，这是哪儿？还有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方余稍显遗憾的收回了手，看着小离清澈的双眼，解释道：“这里是两千年前。” “两千年前……”小离在空中晃来晃去，随后惊讶的看向方余。 “难道是你小时候？这么说，你成功了？”稚嫩的声音在小屋内回荡着。 方余郑重的点了点头，回想前世那惊险的一幕幕，还觉得有些后怕。 在那生死关头，他奋不顾身的跃入了史河中。 在时光的冲刷下，他拼力护住灵魂，逆流而上，在相对力的作用下，时光开始逆流。 就这样，回到了过去。 “我当时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感受到身体在一步步瓦解，灵魂也在消逝。 当我睁开眼后，就已经回到了这个时代。 可是，为什么你也跟着我一起回来了？” 方余眉头低沉，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小离。 这个疑惑一直压在他心底，既然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回到了幼儿时期，为什么小离却不受影响。 “不知道。”小离直截了当的说道。 “既然有惊无险的回来了，干嘛还费尽心思去想那些。” 她不以为然地抱起双臂，一脸傲然，正准备说话时。 突然脸色一僵，慌忙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小脸上顿时绯红一片。 连忙用蓬松的尾巴遮在胸前，羞怒的看着方余道：“喂！我的衣服呢？！” 难怪从刚才开始就感觉凉飕飕的…… “我怎么知道？” 方余从思考中惊醒，见状随意地摆摆手。 “反正别人又看不到你，穿不穿都一样。” 灵狐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灵魂体，除去一些拥有特殊瞳力的修士，寻常人根本看不到它们。 这个特性，再加上有着不亚于人类的智慧，使得它们成为了十分罕见的一种灵宠。 前世的方余，为了得到一只，可是废了老大的功夫。 “变态！色狼！” 小离羞嗔道，顺便拉过一旁的被褥，将自己包裹的更严实了。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毛都没长齐呢，谁稀罕看你？” 方余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你！你……”小离气得说不出话来，头顶的狐耳微微颤动着。 粉嫩的小脸急得涨红，恶狠狠的瞪了方余一眼，轻哼一声。 转头扫视了一下周围，看着这俭朴的摆设，脸上的气愤消散了些许，无奈地摇了摇头。 “似乎你的处境也并不好啊。” “相比于前世，已经好太多了。” 方余随口回应了一句。 比起前世的穷困潦倒，连饭都吃不上，这一世的他可以说是富得流油的。 兜里的灵石还有不少，足够支撑他的修行了。 道痕方面，二阶的血涕零，一阶的风吟和耀火，虽说分配很不合理，但起码拿得出手。 药田和灵草方面可就要优越上太多了。 先不提方余现在拥有的灵草，但是心田这一块资源，就足够他发展的了。 对于修士而言，最终的资源，灵石和灵草。 这两样他已经不必担忧了。 “竟然连心田都有，那个古王还挺有两把刷子的。” 听到方余收获了一块心田，小离也是有点惊讶。 她坐到床边，双腿叠加，抬头看着方余。 一幅小孩子的外表，气质却如同一位年轻女子，幽深宁静。 她看着方余，嘴角含笑道：“这么说，你是准备要炼制魂系道痕了？” “当然。”方余点头说道。 单凭他现在的灵魂力，炼制一般道痕绰绰有余，但是要炼制一些较为优秀的道痕，就得借助小离的帮忙了。 “炼道的时候才想起我来？” 小离嘴角的笑容骤然消失，换上了一副冷冰冰的霜颜，不满的瞥了方余一眼。 人小鬼大的家伙……方余心中默默吐槽一句。 “早就想叫醒你了，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灵草，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 一边说着，方余一遍掏出了准备好的道痕的秘方，拿到小离面前。 “我正准备炼制的，就是这个。” “魂梦道痕啊，这个质量倒是不错，可是关键灵草你都凑齐了吗？”小离探长了脖子，凑过来看了一眼。 “大致都准备好了。” “我觉得还差一样。”小离沉默了一会儿，提醒道。 “嗯？差什么？”方余一愣，他的秘方可以保证是完美的，不可能存在疏落啊。 “还差……给我买件衣服。”小离低声道。 方余一愣，随后看着小离，直到对方脸色绯红，才终于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你可以就这样炼道啊？” “滚啊！” 第73章 老族长 “这下满意了吧？” 走出了服装店，方余看着飘在身前不远处的小离,收起了储物袋问道。 小离身上穿着一件红白相间的裙子，在其飘动间，裙摆轻轻拂过她纤细的双腿。 白发如雪，柔顺的自然垂落，发丝的末端微微泛红，与衣裙相得益彰。 一条雪白的狐尾，从裙下调皮的探出来，不断地摇摆着。 裙子的设计简约而优雅，穿在小离身上，更显得纯真可爱。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一袭红裙的小离，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楚楚动人。 “一般般吧。” 然而她一开口，就将这份美感撕成碎片。 手掌不断抚平身上的褶皱，小离一双红瞳中，逐渐升起一抹烦闷。 “这儿的衣服怎么都这么大。”她不满的抱怨道。 因为身上的衣服对她来说，稍稍有些宽大，肩宽不合适，衣服就会往下掉。 看着眼前玉肩裸露的小离，方余耸了耸肩。 “没办法，这已经是那家店最小号的了。” 小离整理好后，没过多久就又变得松松塌塌的。 “算了，就这样吧。”几次过后，她郁闷的放弃了。 “等把道痕炼制好后，我再去古韵城，给你买件好点的衣服。”方余压低声音，诱惑她道。 听到这句话，小离明显兴奋了一下，但回过神来，就对着方余翻了个白眼。 “你不就是想让我多出力吗？” 被揭穿之后的方余笑了笑，也不否认，看着迎面撞上路人的小离。 两人的身体接触之后，就好像相互穿透过去一般。 小离透过了那人的身体，那个人却丝毫感觉没有，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灵狐本身是不可见的，最令方余惊奇的是，穿到小离身上的衣服，似乎也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这样一个显眼的小女孩，光明正大的漂浮在空气中。 来来往往的路人，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 “这次炼道的时间很长，你刚刚苏醒，确定不需要休息一下？” 听出了方余语气中的担忧，小离摇摇头，“又不是七阶八阶的道痕，游刃有余。” “那就好。” 与此同时，沉情山上。 “夫人别急，会找到小姐的。” 周灵琪泪流满面，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一旁的丫鬟围成一圈，替她擦着眼泪，说着安慰的话。 看着夫人如此悲伤，这些下人也够哭红了双眼，纷纷表达着对方悦仙的担忧。 但周灵琪对此，似乎并不领情。 她抬起红肿的双眼，眼中怒气灼灼，对着身边的几个丫鬟怒喊道： “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找不到仙儿，我就把你们卖到清月楼去！” 几个丫鬟一听，顿时脸色煞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清月楼那种地方，进去的女子没有一个好过的，一辈子只能成为男人的玩物。 她们虽然是下人，但却是方家族长夫人的丫鬟，相比于族内的其他仆从，过得可是要滋润多了。 要是真的去了那种地方，她们宁可死了算了。 可是要去找小姐，这沉情山上，到处都是凶兽。 她们没有修为，在这山上行走，就是凶兽的腹中餐。 几个小丫鬟年龄和方悦仙相仿，都还是些初出茅庐的少女，第一次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凡人就是这个世界的最底层，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好了灵琪，你就别为难她们了。” 方博远走了过来，朝着几个不知所措的下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他则来到周灵琪身后，双手揉捏着她的肩膀，为她做着按摩。 “你说的轻巧！ 仙儿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说不定已经……呜呜。” 周灵琪用力的锤了方博远一拳，说着说着，眼泪又开始不断的落下。 “你胡说什么，仙儿她不会有事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方博远心中也是不再抱有希望了。 他联合十几位长老，从凌晨开始，到现在已经找了几个时辰了。 都快把沉情山翻个遍了，可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身体的劳累是其次的，方博远觉得，寻找的方向出了问题。 山上并没有丝毫方悦仙的踪影，这就说明她压根就没出秘境，那她会去哪儿？ 他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犹豫长时间的搜寻，长老们也是疲惫不堪。 在沉情山上不仅要注意崎岖多变的山势，还有注意四处游荡的凶兽们。 已经有不少长老受伤了。 方博远知道，长老中已经有了对自己不满的声音。 再这样搜寻下去，恐怕自己的威信也会下降。 失去的方悦仙这个天之骄女，他后继无人，按照族规，下一任族长将有其他长老的子嗣担任。 族长一职，在他这一脉传承了百年，绝不能在他这儿断了。 方博远长叹一声，忽然想到了方余。 他同样是自己的孩子，虽然目前实力微弱，但毕竟血脉相连，倒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唯一的问题就是…… 他低头看着身前的周灵琪，妻子对于这件事坚决反对，对于方余更是格外痛恨。 该怎么说服她呢？ 沉默了片刻，方博远看了看天色，拍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 “灵琪，咱们先回去吧。” 周灵琪身体一颤，随后抬起震惊的面孔，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方博远被她看得浑身发毛，连忙解释道：“这里先让……” 没等他说完，周灵琪猛地起身，脸上愤恨中夹杂着失落，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方博远，你这个王八蛋。你自己的女儿，就这么不管了！ 你是不是又想到哪个狐狸精了？ 想这么抛弃我们母女，我告诉你，十几年前那件事，我可还没忘呢！ 你身为一族之长，竟然趁着醉酒，和族内的女子有染，那女的还怀孕了！真是威风啊，族长大人！ 可惜就算你现在再想做，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了吧？哈哈哈哈。” 被周灵琪大声辱骂着，方博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还好身边的人并不多，不然这等丑闻，可够他在族内风云一阵的了。 他连忙上前拉住周灵琪的手，急声说道：“你说什么呢？我是说咱们从长计议……” “什么从长计议！什么大局为重！我只管我的女儿！” 周灵琪一把甩开方博远的手，眼眶中泪水决堤，哭闹着跑向了秘境的山洞。 “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一定会找到仙儿的。 到时候，我们母女就和你们方家划清界限！” 看着周灵琪的身影离开，方博远只犯头痛，懊恼的在原地踱步。 “老族长，我们族内还有事，实在不能拖延了。”几名长老在远处观望了许久。 等到周灵琪离开后，这才上前来，满脸焦急的请示道。 方博远皱眉凝视着他们，心中苦涩的品味着“老族长”三个字。 视线在他们的脸上流转，许久叹了口气道：“好吧，辛苦你们了。” 几位长老躬身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方博远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又看了看周灵琪的背影，衣袖下攥紧的双手，又缓缓松开。 一声落寞而无奈的长叹，他抬头看着天空，两鬓的白发更白了几分。 他终究是老了。 第74章 炼道开始 周灵琪一路奔跑，进入了山洞，落到了地下，来到了白玉殿内。 这里还有一些留下的长老，正在殿内寻找着不存在的传承。 地板都被掀开了，玉柱也被敲碎了，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个个长老累得气喘吁吁，靠在墙边稍作休憩。 见周灵琪浑浑噩噩的走了进来，一位女性长老上前询问道： “周夫人，你怎么来这里了？悦仙找到了吗？” 周灵琪茫然的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扫视了一下空旷的大殿。 殿内一片狼藉，连块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感觉，悦仙就在这里……”她抬头，看着穹顶上一片炫彩玉石，喃喃自语道。 “这儿？”女长老一愣。 在她愣神的功夫，周灵琪已经走到了殿内，那唯一完好的王座下。 玉石雕琢的王位高高在上，其上雕刻的游龙从靠背一直延伸到扶手，龙目好像有着灵魂，在俯视下跪之人。 即便座位上空无一人，却依旧带着令人臣服的气息。 周灵琪愣愣的打量着王位，眼中思忆之光闪烁。 身后的长老们见到她，纷纷聚集到身后，相互对视一眼。 他们对于周灵琪的遭遇，都感到同情。 迟迟还没有找到方悦仙，他们心中自然也是有了猜测，只是不敢提起而已。 如今见到周灵琪，这份同情更是溢于言表。 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比这更令人心痛的了。 “周夫人，要保重身体啊。” “对于悦仙的事情，我们也都很痛心，没想到悦仙这么年轻就……” “悦仙在天有灵，也绝不希望您这样啊。” 听着身边的安慰，周灵琪眼中的怒气越发浓厚，她一把推开搀扶着自己的人。 “吵死了！悦仙还没有死呢，你们这帮老家伙都给我闭嘴！” 她挣脱了身边人的胳膊，盛怒之下，浑身灵力悍然爆发。 周围人都被这气浪震退数步。 周灵琪看向那高高的王座，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胸膛快速起伏，她紧咬嘴唇，猛地一拳轰出。 空气仿佛水波一般，产生道道声浪，朝四周扩散。 那一拳掀起的拳风，重重的撞击在高座上。 轰！ 一声巨响。 王位颤抖了一下，裂痕蔓延，随后缓缓倒了下去。 王座倒下高台，落到地上，又是一声闷响。 扬起的尘土中，众人面面相觑，早知道族长夫人脾气暴躁，却不想到如此地步。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那王座倒塌，露出了下面的一层暗格，其中满满的装着一些焦灰。 “这是什么？”众人见状一愣。 他们先前把王座上下都找了个遍，却不想这沉重的座位下方，竟然有一个暗格。 那一堆焦土中，隐隐有一点亮光。 周灵琦见到亮光，眼神一下子凝固住了，张了张嘴，道: “那是？仙儿的项链？” 她连忙冲到暗格前，附身在其中捞了半天，取出了一片晶莹。 双手上沾满了污秽，一片光滑明亮的玉片映入眼中。 眼中充斥着失望，周灵琦将之随手一扔，原来只是个普通的玉片。 她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力气，坐在台阶上，陷入了绝望的沉默中。 “仙儿，你到底在哪儿？” “夫人，我觉得，活下来的那几个，肯定隐瞒了些什么。” “对对，那个方小蝶的实力也不差，可为什么方呈长老和悦仙都不见了，而她却一点事没有？” “她肯定隐瞒了什么事情，夫人不妨找执法堂的人，用询魂铃问问看。” 有人提议，有人反对。 “他们找到了秘境，毕竟还是有功劳的。 再说了，没有证据就直接审问，未免太寒心了吧？” “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少族长吗？能找回少族长就行，还谈什么寒不寒心的？” “他们要是没有问题，何必要隐瞒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已经认定了“凶手”。 周灵琦听着他们的话，眼眸中闪过一道冷芒，心头焦急也来不及思考了，陡然站起身来。 “说得对，只要能找回仙儿就好。 要真是审错了，大不了我亲自给她道歉！” ………… “这些就是魂梦道痕的材料了。” 方余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七八种灵草，一一摆在眼前的小桌上。 其中，单是孤梦星梦泪梦三种灵草，方余就准备了十几株，沾满了桌上的大部分空间。 左侧则摆放着最重要的四种灵草。 牵梦草，形状好像牵牛花，呈深蓝色，四品灵草。 妄念花，花朵好像燃烧的血色花朵，四品灵草。 噩梦，宛如一枚紫色的眼眸，瞳孔还在不断的转动，显得有些瘆人，五品灵草。 笛垂泪，好像一枚晶莹的泪滴，同样是五品灵草。 其中一样是方呈赠予方余的，一样是从广贸阁重金买来的，另外两样则是在古王的心田中找到的。 这份准备可以说是价值千金了。 一般的五阶道痕才有可能用到的四品五品灵草，这次也用上了不少。 “真够豪华的……”小离调侃道。 “这次不一样，为了避免噩梦的浪费，我用的是三阶的道痕秘方。”方余解释道。 “直接从三阶炼起？ 我没看错的话，你现在才入勉境。”小离皱起眉来。 修士在炼道的时候，都是从一阶炼成，在之后满满升炼到二阶三阶。 炼制过高的道痕，就如同小孩抡起沉重的斧头，使用不当反而会误伤自己。 “是啊，操纵起三阶道痕可能会有些吃力，不过还好有你在。” 方余笑了笑，视线凝聚在小离的身上。 魂梦道痕需要出色的灵魂力才可以操纵，现在的方余还没有提升过自己的灵魂，难以使用。 但有了小离就不一样了，灵狐的灵魂相当出色，两人之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完全可以借助小离来使用。 这样一来，方余就有了超越同境界的力量，在以后多了一份保证。 “我可不是免费的劳动力。”小离撇了撇嘴，随后催促道: “好了快开始吧，我倒要看看，这个道痕有什么奇特之处。” 方余点点头，做了个深呼吸，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炼道经验丰富，这次又只是三阶道痕，理论上失败的可能性很小。 但这些灵草对现在的方余而言，可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力。 炼道的时间很长，需要全神贯注，不能受一丝打扰。 调整好状态后，他睁开双眼，伸手抓向了第一株灵草。 “开始吧！” 第75章 魂梦道痕，成了! 首先要处理的，是孤梦星梦泪梦三种灵草。 方余分别取出三株，捧在手中，脸色凝重。 心念一动，一道金色火光自掌心亮起。 方余心细操控着灼热的火焰，将三种灵草包裹起来。 如此高温下，灵草的根茎瞬间化为了灰烬，变成杂质落下。 剩余的部位药力较为集中，他心分三用，小心控制着温度，慢慢烘烤。 很快，三种灵草的花朵开始发软，不断收缩，表面开始出现一层水渍。 那是浸透出来的药液。 方余眼色微凝，开始收缩火力，降低温度，将杂质完美剔除，只留下最纯净的药力。 火光照耀着房间，将方余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火焰的摇晃而晃荡着。 屋内的温度开始上升，渐渐形成一层热气。 灵草的形状已经完全消失，空中仅仅留下了三团颜色各异的液体。 方余不敢大意，聚精会神，小心翼翼的收回了耀火。 三团液体缓缓降下，被一旁的小离收好，放入了事先准备好的玉瓶中。 这些药液还带着很高的温度，连瓶子都变得有些温暖。 小离举着一个瓶子，眼中微光闪烁，细细分辨着。 “七成，八成，六成。”她收好瓶子说道。 这是药液的药力程度。 其中最好的药力达到了八成，最差的则是六成。 要是让古韵城的炼药师们听到的，定会大呼不可能。 一株灵草中的药力是极其有限的，炼药师想要将药力提炼出来，中间必定会有损失。 能提炼出六七成的程度，已是不易。 要想同时提炼三种灵草，并且还能达到这样的高浓度，更是天方夜谭。 这也多亏了方余前世的经验。 那是他资金匮乏，每一株灵草都舍不得浪费，极尽其用。 久而久之，使得他对于灵草的药力把控，比一般的炼药师还好。 但听到这个结果，方余显然是不满意的。 药力越强，一会儿炼道时的阻碍也就越小。 他深呼了一口气，再次取出九株灵草，重新开始提炼。 耀眼的金色火光再次亮起，在这小屋子内散发着光热。 之后，方余又提炼了两次，才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三种都是九成的药力，可以了。”小离点点头。 方余平复好心情，取出灵石来先回复了灵力。 紧接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桌上剩余的材料。 接下来才是重点。 方余和小离相视一眼。 小离心领神会，将九成药力的三种药液尽数倒出。 药液在她的控制下，开始相互融合，三种不同的颜色交织，散发着不同的莹莹光辉。 屋内光芒闪烁，如梦似幻。 三团药液融合在一起。 方余取出了牵牛花一般的牵梦草，将它放入了药液中。 一进入其中，牵梦草的花蕊便开始分崩离析，花瓣和叶片也都开始溃烂。 对此情景，方余早已见怪不怪。 其中的道痕碎片正在被提取出来，融入到药液的载体中。 随后，方余又将妄念花放入其中。 一朵血色花朵的加入，让原本只有蓝色和紫色的液体中，变得更加鲜亮了几分。 赤红的花朵如同燃烧的火焰，其中如星光般点点滴滴的碎片出现。 两种不同颜色的道痕碎片，相互之间产生了一股排斥，在液体内分割两方。 方余额头浸出一层细汗。 这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的灵力已是大幅降低，灵魂也是有些疲惫。 其中的控制，十分精妙而神秘，使得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两种思品灵草暂时稳定下来，方余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到此为止，炼道的过程已经过去一半了。 他对着小离点点头。 后者取过了一枚水晶泪滴，将之放入液体中。 霎时间，方余面对的压力倍增。 泪滴在药液的浸泡下，开始褪下一层层的外壳，露出其中一片晶莹。 褪下的外壳，连同着前面的灵草残骸，被方余逼出了药液。 泪滴中，银色的光点开始缓缓渗出，融入到液团中，占据了一个角落。 方余擦了擦额头的汗液，脸色没有放松，反而变得更加凝重。 他沉吟片刻，一把抓过了最后的灵草。 那枚宛如紫色瞳孔的噩梦。 瞳孔中，闪过一丝恐惧的神色，随后被方余扔进其中。 噩梦的加入，让原本还算平静的三方，瞬间炸开了锅。 三种不同颜色的星光，开始不断地到窜。 它们不断撕扯着稳固的药液，试图将其撕裂。 方余咬紧牙，连额头的冷汗也顾得擦，全心控制着。 液团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形。 正当这时，小离终于出手了。 她眼帘微垂，娇小的身体悬浮在药液前，缓缓伸出白嫩的小手。 一股无形的力量加入进来，帮助压制着作乱的星光。 方余顿感压力大减，不再犹豫，开始全力收缩着人头大小的药液。 随着药液的缩小，蓝红银紫四种星光开始接触在一起。 顿时，传来的压力更加巨大。 原本圆形的药液，此时被撕扯成了长条形状，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撕破。 小离口中轻哼一声，双手握拳。 药液顿时被控制下来。 它开始不断的收缩，带着不留余地的趋势，将四种光团挤压在一起。 方余也是跟着帮忙控制着。 他最后的灵力，也开始剧烈的燃烧起来，飞速下降。 双眼之中布满了血丝，方余此时的灵魂控制力有限。 如此长时间的炼道，已是让他头昏脑涨，眼中泛起一抹重影。 能坚持到此刻，多亏了经验的加持。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方余灵魂力量耗尽，已是失去了对药液的控制。 现在的炼道，完全靠着小离来维持。 小离俏脸凝重，一双水灵的眼眸死死盯着药液，一眨不眨。 渐渐的，星光的挣扎力度开始减弱。 它们之间开始交织，融合在一起。 大道的法则碎片，也随之交合衍生，耀眼的星光从中诞生。 一抹蔚蓝色的星光，在房间内亮起，好似万丈星空高挂头顶。 方余口中粗气连连，浑身被汗液浸湿，看着眼前剩下的一小团液体。 它只有指甲盖大小，泛着星辰般的璀璨光芒。 缓缓落到了方余的手掌上。 看着手掌上悬浮的液滴。 方余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终于到了最后一步了。 “接下来就摆脱你了，千万不要让任何人进入这里。” 方余对着小离交代道。 小离脸色微红，先前的消耗也是不小。 她对着方余做出一个放心的手势，转头离开了房间，离开前，还将窗帘都全部拉上。 房间内一下子昏暗下来。 一片黑暗中，方余一双黑眸流转，看着了手中的液滴。 他昂起头来，毫不犹豫的将其吞下。 一股清凉感顺着食道进入了方余的身体。 他平心静气，走到小床前，缓缓躺下身来，渐渐陷入了梦境。 魂梦道痕，最后的一个条件。 那就是要修士陷入到梦境之中，并且需要保持将近三个时辰。 其中不能受人打扰，否则便会前功尽弃。 ………… 清晨的光芒照耀下。 周灵琪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方家。 “方余和方小蝶呢？把他们给我叫来！ 还有执法堂的人！” 周灵琪一进门，便趾高气昂的对着随行的守卫喊道。 守卫见她这副怒容，自然是不敢怠慢，连忙朝着方余家的方向而去。 身边的长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道： “这样不太好吧。” 周灵琪回首怒视着那人，长老见状努了努嘴，在身边人的示意下，不再说话。 第76章 金屋藏娇 “方余！！” 守卫一路急跑，马不停蹄的来到了方余的家门口。 看着眼前略显陈旧的房子，他站在门前，高声喊道。 伸手敲了敲门，过了许久才终于有了反应。 门缓缓打开，露出一张精致的俏脸。 面若冰霜，眼似星辰，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陈轻霜揉了揉微红的眼眶，看着门外的守卫，轻声道：“有什么事吗？” 守卫见此情景，已经愣在了原地。 如此冰霜美女站在眼前，让年轻的他一时都有些结巴。 “方、方余在家吗？” 同时他心中忍不住想到：“这方余不是已经有了方小蝶这个族花了吗？ 怎么家里还有一个？ 小小年纪就搞金屋藏娇？！真令人羡慕……” 陈轻霜可不知道他的想法，双眼都哭的有些红肿，心中难受，不想和人过多交谈。 “他不在。” 说完，没给守卫说下句话的机会，就直接把门关上了。 年轻守卫愣在门外，右手举在半空中，有些尴尬。 啧啧嘴，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返回的路上，他还在一路思考着，人和人的差距究竟在哪里？ 脚下突然一顿，守卫看到前方周国的周灵琪一行人。 他加快步伐，来到周灵琪面前，低声恭敬道：“报告，方余他不在家中。” 周灵琪眉头紧皱，声音冰冷，“不在家？那你不会去别的地方找？” 守卫脊背一寒，这声音中蕴含的杀意，令他如坠寒冬，战栗不止。 他吓得浑身一颤，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这么说起来，方余好像在山北有块药田，说不定是在那儿呢。” 有个长老假装想起来，提醒守卫道。 年轻守卫连忙叩头，向那位长老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得到周灵琪的许可后，慌不择路的离开了。 “真是废物！”周灵琪冷哼一声。 她瞥了一眼守卫的背影，旋即收回了目光，继续向前走去。 “周夫人，要不还是跟族长请示一下吧，这样可算是动用私刑了。” 一位年迈的长老，摸着白须缓缓道。 可是现在的周灵琪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现在只想知道女儿的下落，至于其他人怎样，与她何干？ 眼见周灵琪听不进去，老者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怒气冲冲的来到了执法堂。 执法堂是方家最高刑法机构，戒备森严，一般人严禁入内。 但是面对族长的内人，守卫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内堂。 周灵琪一脚踢开了房门，走入其中，双目冷冷的扫视了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长木桌，上面胡乱堆放着许多卷宗。 有许多打开的卷宗，直接拖到了地上，都没有人整理。 见到执法堂内这幅凌乱的样子，众人都是一愣。 屋内只有一男一女。 男的正在一堆卷宗上，低头整理着什么，神情疲倦，看上去缺乏休息。 女的则躺在一张木椅上，无聊的打着哈欠。 两人的反差让众人又是一愣。 “抱歉，今天执法堂闭堂了。”那名黄衣女子抬头看了众人一眼，懒懒散散的说道。 “你们的长老呢？让方刑天出来见我！” 周灵琪直接了当，提高了声音喊道。 “不好意思，我们长老有事暂时不在，各位请改天再来吧。” 方辰瞥了一眼慵懒的方丽，走到众人面前，轻声说道。 “不在？”周灵琪愣了愣，随后伸出手说道：“那把你们的询魂铃拿来我有用。” “询魂铃？”方辰看着眼前泼辣的女子。 族长的妻子，他自然是认识，并且也知道她性格的火爆。 当下不由觉得头疼。 “询魂铃是执法堂秘宝，除了长老没有人可以私自动用。” 方辰朝着她身后的长老们，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众多长老也都是摇头，无声苦笑。 “放屁！这方家还有我不能用的东西？ 你不拿来，那我可就亲自动手了！” 周灵琪灵力涌动，强大的威压展露出来，令众人脸色一变。 站在他面前的方呈也是脸色难看。 要是别人敢在执法堂这么胡闹，他早就依照师傅的教导，将之捉起来了。 可对方是族长的妻子…… 他也只能无声的抱怨着，挡在周灵琪面前，寸步不退。 一旁的方丽也收起了懒散，三两步来到方辰身边，与周灵琪对视。 “这可是族长大人立下的规矩。 就算你是族长夫人，也没有资格逾越。 若是再在此地纠缠不清，可就不要怪我们执法办事了。” 方呈有些惊讶，看着往日里与世无争的方丽，有些感动。 视线从方呈身上，转移到了方丽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 “你是方刑天的孙女？呵，果然和那老家伙一个德行，固执的很。”周灵琪冷笑道。 “你说什么？！” 听到有人侮辱自己的爷爷，方丽当即脸色一怒，险些动手。 方辰急忙拦住了她。 众多长老也是看不下去了。 光天化日之下，族长的妻子和几个族内的后辈，马上就要大打出手了。 “夫人，族内的规矩不能变啊！” 听着身后吵吵闹闹的劝告声，周灵琪眉头微动，气势渐渐缓和下来。 她胸膛连续起伏了几次，视线再次在两人身上刮了一边，这才转身离开。 众人离开后，执法堂内再度回归了安宁。 方辰松了口气。 “真是个凶巴巴的老妖婆！”一旁的方丽撇撇嘴，咒骂道。 吓得方辰急忙捂住她的嘴巴。 “喂，人还没走远呢。你说话小声点。” “呜呜。”方丽被他捂住嘴，只能模糊不清的呜咽着。 奋力用手扒开了他，方丽一边擦了擦嘴，反嘴回应道： “怎么，这么凶还不让人说啊？ 真不知道，族长大人怎么找了这么个人做老婆。” 一边说着，方丽一边朝着木椅走去，再次躺在上面。 舒适的叹出口气，继续开始清闲的混日子。 “唉，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呢？” 方辰满脸苦涩的回到长桌旁，手里拿起一卷散乱的卷宗。 “怎么了？”闻言，方丽立马竖起耳朵来。 “今天早上遇到了青衣前辈，结果一句话没说被蹭了顿饭。 现在又被族长夫人指着鼻子骂。 刚才来的路上，还跟一个少年撞在了一起。” 手上有条不絮的整理着卷宗，方辰满脸苦笑。 “哎呀，我说你也别忙了，不嫌累啊。 爷爷回来，他自己会整理的，你这么一放，到时候他又找不到了。” 方丽趴在长椅上，用力伸了个懒腰，玲珑有致的身段展露无遗。 微不可察的瞥了一眼，方辰淡淡道：“那你倒是来帮帮忙啊。 至少应该熟悉一下流程，说不定师傅退休了，你就成了执法长老了。 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不会的，我才不会当这个累死人的长老呢。 我看我爷爷倒是像把你培养成接班人，你可要争气哦。” 方丽翻过身来，脸上带着笑容，眼中情意浓浓的看着忙碌的方辰。 “到时候，你做长老，我做长老夫人就好。” 听到青梅竹马的调笑，方辰脸色一红，撇过头去，不再说话。 时间就在两人的一言一语中，快速流逝。 第77章 暗度陈仓 “夫人，还是回去吧。” “等到族长来了，他自然会有办法的，倒时夫人才审问也不迟啊！” 众多长老苦口婆心的劝解着。 他们听从了方博远的命令，一路上防止周灵琪做些出格的事情。 然而他们跟了一路，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还是没有说服周灵琪。 周灵琪在几人的劝说下，不胜其烦，出了执法堂之后，一言不发。 她脚下步伐加快，前进的道路却不是回家，而是去往药阁。 心中暗想道：“我直接去找那个方小蝶，不信她不说实话！” 长老们见状，顿时猜出了她的想法，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 我们这么多人，跟着你跑了半天，还没解气？ 虽说你是嫁到我们方家的，但也别太目中无人了！ 当然这话他们是不敢说出口的，只能暗中祈祷着，方博远赶紧回来。 药阁现在没了方呈，本就是乱做一锅粥了。 她这一去，不得乱上添乱啊。 另一边。 守卫穿过了半个方家，一路飞速来到了北侧的药田外。 扶着一旁的树木，守卫累得气喘吁吁。 “这里就是那块药田了，这是什么？” 他抬头看去，随后一愣。 在药田外，立着一块木牌。 上面写着：“任何人不得入内，否则后果自负！” 守卫轻颤一下，那日在演武场见识过方余的厉害，他又怎么敢触他的霉头呢？ 但是转念一想，这可是族长夫人的命令，谅他方余也不敢违抗。 这样一想，他顿时理直气壮起来。 不顾一旁的告示，径直的闯入了药田内。 本就贫瘠的药田，经过这些天的风吹日晒，还得不到照顾，已经濒临干枯了。 守卫先是扫视了一眼药田，随后注意到了一旁的小木屋。 木门紧闭，门帘垂下，连窗户都紧闭着。 他在原地犹豫了一下，随后回想起周灵琪的话，给自己壮了壮胆。 走上前去，用力的敲了敲房门。 “砰砰砰！” 没有反应。 又敲了两下，守卫大声喊着方余的名字。 然而依旧没有反应。 他终于等不及，上前推了推门，丝毫不动。 守卫心中一恼，用力一脚，踹在门框上，将门生生踢开了。 守卫吓了一跳，等了半天，里面却一点动静没有。 他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入其中。 小木屋内只有一张单人床，上面的铺盖十分整洁，地面也十分干净。 空气中还带着些许余温。 唯独不见方余的踪影。 “奇怪了，这里也没有，他去哪儿了啊？”守卫懊恼的挠了挠头。 ………… 灵狐小离坐在一张书桌上，手上吃力的抱着一本书籍。 书本的尺寸对她来说还是太大，以至于半个身体都被挡住了，只露出一双狐狸耳朵来。 一边漫不经心的翻阅着，一边时不时的朝着屋内看去。 三个时辰的时限差不多快到了。 屋内传来一声轻呼。 小离耳朵轻颤，将手中的书本一扔，转身飞进了里屋。 “怎么样了？”她看着床上刚醒来的方余问道。 方余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在梦境中待了三个时辰，醒来时魂梦道痕已经凝聚完成了。 他走到镜子前，凑近镜面。 睁大了双眼，仔细看着镜子内的自己。 右眼相比于之前，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 首先是瞳光稍微有些不同，比起左眼，右眼显得更加深邃，深处隐隐有着紫色的光芒跳动着。 那就是这次的收获。 魂梦道痕，寄存在方余的右眼之中。 魂系道痕通常都带有很强的迷惑性，可以使用的道法有很多，基本都是与幻术有关的。 在战斗中，魂系道痕看上去很不起眼，但往往能产生意料之外的作用。 同时，这也是最难以抵挡的道痕。 除了一些大家族，和有奇遇的修士，寻常修士并没有能够抵御灵魂攻击的手段。 一旦陷入了魂梦的幻觉之中，修士便失去了所有的抵抗能力，成为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这也是为什么，方余选择了炼制它，并且直接炼到了三阶。 如今方余有了四个道痕，在这个境界，远超寻常修士。 静静待在他胸膛内的，风吟道痕和耀火道痕。 左手心内，一个如同心脏般跳动着的，那是从古王哪儿得来的血涕零。 右眼内，则是刚刚获得的魂梦道痕。 两个一阶道痕，一个二阶治疗道痕，一个三阶的魂系道痕。 这样的搭配，可以说是毫无配合。 但在道痕体系普遍都不完整的前期，方余即便对上高一阶的对手，也是有了一战之力。 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方余压下心头的喜悦，转头看向小离。 “这段时间，有人来过吗？”方余问道。 小离看着方余的右眼，一阵失神。 仿佛整个灵魂都被那瞳孔吸引，漆黑而深邃，让人难以自拔。 被方余这么一问，猛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没有，这段时间都没有人经过。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地方的？” 她好奇的看向方余。 方余轻轻一笑，翻身下床，走到了窗前的一张木桌前。 看着窗外种植的花草，他轻声说道：“这都要感谢方辰了。 若不是我与他在路上相撞，注意到了他胸前的牌子，也不会想起方青衣来。” 一边摇头轻笑，他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衣橱。 里面一张执法堂的制服引人注目。 方余在炼道之前，就一直在思考，到底去哪儿才不会被打扰。 方悦仙消失后，方博远和周灵琪随时有可能找他。 谨慎起见，他不得不提起警惕。 就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乱逛时，方余和准备去执法堂的方辰撞在了一起。 那一刻，方余无意间看到了他胸前的名牌。 他这才想起来，执法堂的另一位成员，方青衣。 方青衣如今早已离世，装扮成他的聂红怜，根本不知道他的住所在哪儿。 他的父母去世后，青衣一直是一个人居住。 平日里，除了方元赫外，也没有别的朋友。 他的家中，自然不会有人来访。 这是个意料之外的宁静之所。 于是方余做下了决定，带着小离来了方青衣的家。 如今炼道完成，他们也该离开了。 收拾好东西，将两人来过的痕迹处尽数消弭。 地上的脚印擦拭干净，被褥的褶皱抚平。 还有小离乱动的书本，灵草的碎屑等等。 处理完这一切后，小离先出了房间，确认外面没有人会目击到两人。 方余这才离开了方青衣的住所。 他却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准备去找方小蝶一趟。 有些破绽，还是早点消除的好。 第78章 长老之争 药阁。 议会堂内，此时已经乱成一片。 药阁的药师，除去首席药师李岚，其余人几乎都在了。 方呈两天一夜未归，再加上族内传出的小道消息，众人心中有数。 方呈凶多吉少了。 长老没了，但药阁不能倒下。 本就有许多药师，对着药阁长老这个位置垂涎已久。 如今难得一遇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们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室内，十几位药师分别坐在两侧，人数相当，渭泾分明。 高座上，陈大师独坐其上，闭目养神，对于下面的争吵声，不闻不问。 “楚仪，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呈长老不过离开两天，你就想篡夺职位了？” 出言之人，正是位居左侧首位的药师。 一身药师衣袍，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沈青。 被他愤怒的视线注视着，位于右侧首位的楚仪，抹了抹嘴上的两撇小胡子，施施然的回答道： “什么叫篡夺，我只是提议，选出一个代理长老来，暂时主持大局而已。” “放屁！你有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沈青冷笑一声。 “等你当了长老，还会有让位的那天？到时候，这药阁怕不是成了你楚仪的财产了！” 如此直白的言语，让楚仪眼中燃起一股恼火。 他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沈青： “沈青！你少在这里狗血喷人！我几时说过是由我来担任长老，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这么着急，不会是对这长老一职，有想法吧？” “呵呵，那我倒要听听，你是想推举谁呢？”沈青正欲说话，他身旁的一人突然拦住了他。 视线看向沈青的左右手，汪伦。 楚仪嘴角轻轻勾起，伸手指向了旁边一人。 “自然是楚戈，作为药师而言，无人能出其右，理所应当！” 这下沈青也坐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桌子，茶水落了一桌。 “你还要不要脸！” “谁都知道，楚戈是你的弟弟，这和你做了长老有什么区别？” 楚仪寸步不让，怒目相对。 “难道说亲人之间就不能推荐了吗？我不顾私心之疑，也要推举他。 正是他实力精湛的表现！” “哈哈哈，这不对吧？”汪伦笑了两声，也站了起来，与沈青并肩。 “药阁长老一职，从来不是看在药师上的经验，方呈长老任职这么多年，他当初的实力诸位有目共睹。” 回想起方呈当初那惨不忍睹的成绩，众人不由莞尔。 汪伦这番话语，让堂内的氛围稍有缓和。 楚仪轻哼一声，坐回到位置上。 “但现在选举一位代理长老，至关重要，不可再推迟了！” “再推迟，方呈就回来了，是吗？”沈青嘲讽道。 “沈青！你要看清楚形势！”楚仪刚坐下，他弟弟楚戈又站了起来。 “现在阁内没有长老管理，已经乱成一片了，你难道看不见？” 看着这个后辈，沈青也是收起了怒容，淡淡道：“在我看来，现在这副样子，也比落到狼口中好的多！” “你！”楚戈一时语塞。 楚仪挥挥手，示意他坐下，后者无奈照做。 “现在乱的可不止药阁，族内怎么样？ 伤员需要药物怎么处理？ 和商阁的对接谁去做？这些事关族人性命的问题，沈青……你想过吗？” 被扣上这样一顶帽子，沈青顿时脸色涨红，鼻息粗重，他不顾汪伦的劝阻。 直接走到了楚仪一派面前，厉声喊道：“族人？你还好意思提族人？” “之前蛇毒泛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跳出来关心族人？ 族人中毒受伤严重，需要灵草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 沈青粗眉紧锁，阴沉的视线，在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宛如利刃。 他的声音沉重而响亮，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现在你们跳出来说族人……” 砰！ 一声巨响，楚仪拍案而起，直接走到沈青面前，与他四目相对，神色低沉。 “话可不能这么说！解药需要的是夜瞳草，我们这些药师手中根本没有多少，要我们怎么拿出来？ 反倒是你，沈青。” 他凑近了沈青，一双狭长纤细的利目直勾勾的看着他。 “你的手中倒是有不少夜瞳草。” “我自然是都做成了解药，用在了族人身上！”沈青眼色微微一变，解释道。 “是吗？”将他的神情变换收入眼中，楚仪冷冷一笑，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不知道，你偷偷摸摸的带着一车夜瞳草，去古韵城干什么去了？ 你可别说，是去无偿赠与古韵城的人们了。” 沈青顿时脸色一变，但他毕竟混迹药师多年，定力和心性远超常人。 很快便平复了神色，淡淡的看了楚仪一眼。 “楚仪，说话要讲究证据，可不能胡编乱造……” 楚仪无声的笑了两下，也不再说话。 高台下，两方争吵连连。 高台上，陈大师翻阅着一本药方，锁眉沉思。 偶尔，抬起头来，看着下面的众人，长叹一声。 他年事已高，一心只想沉浸在药田之中，对于这长老之位毫无兴趣。 但看到这些同僚，相互扒黑料的丑恶嘴脸，心中便是一阵无奈。 沈青和楚仪，两人都是药阁的老人了。 两人相互争斗了多年，彼此之间，恩怨很深，这一次的事情，更是将矛盾加剧。 楚仪对于长老的位置，一向看的很重，在方呈初次担任长老时，便心生不满。 沈青看似正直，实际上也有着自己的私心。 他多次向外走私灵草，从中牟利，方呈对此一直故作不知。 这小小的药阁内，便有着如此复杂的关系。 沈青和楚仪，代表的各是一类人。 他们之后的每个人，都与彼此息息相关，牵扯颇深。 如今长老换位，落到谁家，另一家便处于劣势。 自然谁都不肯退后，势必要分个你死我活。 药阁内，大师级别的药师，一共就两位，陈大师和李大师。 李大师李岚，隶属于三广阁，自然不会做方家的长老。 而陈大师则并不想参与到这些纠纷之中。 他能活的日子不多了，只想在最后关头，实现在药师上的突破。 议会堂内嘈杂一片。 堂外，方余侧耳倾听着。 前世离开方家后，他对于家族内部的事情，便知之甚少。 通过众人的话语，稍加整理，他还是理清了关系。 药阁现在是一片散沙，急需一个人来统领。 按照族规，长老一职，在没有明确继承人的情况下，是由长老的后人担任的。 方呈死后，最应该担任这一长老职位的，是方小蝶。 但是看里面争吵的众人，显然是没打算把这个位置交给她。 在门外思考片刻，方余放轻步伐，离开了议会堂。 他在药阁内，一路寻找，很快便来到了方小蝶的房间。 第79章 危机 “咚咚咚！” “咔嚓”一声，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方小蝶露出半张苍白的俏脸，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谁啊？” 看到门外的方余后，她眼神微微一滞，完全打开门。 “你怎么来了。” 方小蝶强撑起一个微笑，侧过身，示意方余进门。 方余走入房内，打量着房间的布局。 方小蝶身为长老之女，闺房内非但不显奢华，反而透露着几分清雅。 屋内也没有女子常用的胭脂水粉，左侧靠窗光线好，摆放了一张小木桌。 上面还放着许多有关药师知识的书籍，书本内还夹着色彩不同的书签，还有一本手写笔记。 正前方是衣橱，与其相接的是右侧的一张小床。 方余随意的扫了一眼，床单平整没有一丝褶皱，被褥也不像是刚刚叠好的。 转头看向准备茶水的方小蝶，心中暗道：看来她的内心远没有看上去这么平静啊。 “我这儿只有果茶。”方小蝶回来，给方余倒上了一杯。 茶香四溢，轻饮一口，香气弥漫在口中，回味无穷。 方余和方小蝶坐在桌边，品尝着茶水，房间内突然沉默下来。 期间方余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表情。 她极力在掩饰自己的神色，然而双目时不时的开始失神，神情中也带上了些伤感。 自从回到方家后，她就一直是这个状态。 “你回来后，就一直没休息？”方余突然说道。 猛然回过神来，方小蝶愣了一会儿，讪讪一笑道：“我不觉得累啊，可能是那儿昏迷太久了吧……” 看着她勉强的笑容，方余旋即转开了话题。 “药阁的那些药师们，最近似乎不太平啊。”说着他举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他们有对你说些什么吗？” 方小蝶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表情有些低沉，摇了摇头。 “他们在商量药阁长老的归属问题。”方余看着她，缓缓说道。 方小蝶身体微微一颤，双手攥紧，低头不语。 “按照族规，只要你有这个想法，继承药阁的长老并不难。” 见她不说话，方余继续说道。 药阁掌握着全族的灵草，其重要程度可想而知，其中同样有着不少的利益可拿。 方余自然也是对其有所期望。 但他毕竟是个外人，没有理由掺入药阁的内部纷争来。 他和方小蝶，虽说有婚约在身，但那不过是方呈的一面之词，药阁的这群老家伙可不会承认。 所以，方余才需要方小蝶，由她作为引子。 只要掌握了药阁，方余在族中的地位才能更进一步，同时也让某些人投鼠忌器，不敢对他下手。 然而很显然，方小蝶并没有要争夺长老的意愿。 这让方余有些难办了。 看着一言不发的方小蝶，方余暗暗催动了灵力。 他的右眼中，一道紫色光芒一闪而过，魂梦道痕闪烁了一下，旋即消失。 方余打消了脑中闪过的想法，心中暗忖： “要是用幻术控制她，万一在行为上出现了异样，让人看穿了，可就不妙了。” 正当他还在思考其他的办法时。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方小蝶起身，走到门前，伸出素手打开了房门。 看着门外的楚戈，她微微一愣，随后侧过脸，淡淡道：“楚戈前辈有什么事吗？” 楚戈面色高傲，与平常方小蝶面前的温和模样，全然不同，判若两人。 他瞥了一眼方小蝶，从鼻间发出一声轻哼。 “族长夫人来了，指名要见你，赶紧过来！” 楚戈站在门外，似乎并不打算先行离开，而是在无声的催促着方小蝶。 后者感受到他的态度，柳眉微微一皱，正要说下什么，却突然听到了方余的轻声呼唤。 她有些愕然的回过头，注意到方余的手势后，对着楚戈说道： “请等一下。” 随后在楚戈不满的视线中，重新关上了房门。 “族长夫人为什么会来找我？”她回到方余身边，楠楠自问道。 “她竟然来药阁找你？”方余眉心微沉。 他早就有所预料，周灵琪为了寻找方悦仙的下落，肯定会找到当时在场的几人。 但他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 要是让周灵琪问出了线索，得知了传承需要至亲的血脉，那方余的诸多掩饰就不攻自破了。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来。”方小蝶朝着方余歉意一笑，随后便准备跟着楚戈离开。 “等一下！”方余突然拉住了她。 门外。 楚戈满脸不耐烦的靠在墙边。 这臭丫头在磨蹭什么？ 不就是成了李大师的徒弟吗？神奇什么？ 没了方呈这个父亲，迟早有一天，要把这丫头给赶出去！ “枝丫”一声，门开了。 方小蝶从里面走了出来，回身关好了房门。 “我们走吧。” 轻哼一声，楚戈瞥了她一眼，走在前面。 走廊的一侧，明媚的阳光从窗间射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片光影。 方小蝶停了下来，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温暖而舒适。 看着窗外，一片蔚蓝干净的天空，群鸟结伴而行。 她嘴角轻轻勾起，心情不由自主的开朗了些。 “快点！”前面的楚戈厉声催促道。 她加快了脚步，连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长长的走廊，没一会儿就来到了议会堂。 一走入堂内，方小蝶明显感觉气氛不一样了。 堂内安静极了，清晰的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两边的药师们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腰板挺得笔直。 正前方的长老座上，一名中年女子，正坐在上面，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怨气。 方小蝶走到房屋中央，被众人的视线包围着。 这个情景，好像审判犯人一般。 周灵琪是判官，台下的方小蝶是罪犯。 凝重的氛围，让她心头微微一颤，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方小蝶……”周灵琪缓缓开口，声音在房间内回荡着。 她冷冷的看着台下的方小蝶，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你可知罪？！” 方小蝶浑身轻颤，惊愕的抬头，对视上她怒气涛涛的双目，低下头沉声道： “我……有何罪？” 见到方小蝶的这副反应，周灵琪像是抓住了破绽一般，站起身来，俯视着她尖声喊道： “你还说没罪？ 在古王的秘境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到底隐瞒了什么消息，说！” 声音尖锐刺耳，让方小蝶娇躯颤动不止，她眼帘低垂，咬着牙回应道：“我所言，句句属实，并无隐瞒。” 意外的有些骨气，周灵琪心中暗道，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好……你不肯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来人！”她朝着堂外喊道。 方小蝶猛地回头，发现外面连续走入了四五人，都是驻守在药阁的守卫。 他们其中不少人，方小蝶还认识。 走入堂内后，他们将房门紧闭。 屋内的光线一下子昏暗下来，方小蝶看到他们脸色不善，连连后退。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周灵琪高高在上，对着几个守卫淡淡说道： “扒了她的衣服，用杖刑！ 给我打到她说为止！” 第80章 停手吧 “你们想干什么！”方小蝶怒视着几人。 几个守卫相互看了一眼，对她的身份还是有些忌惮，相视一眼，迟迟不敢下手。 “你们还在愣着什么？出了事情，我来承担。”周灵琪俯视着几人。 有了周灵琪的保证，几人胆子壮了起来，纷纷手持长棍，围堵住了方小蝶。 孤立无援的方小蝶，朝着诸位药师看向，无声的向他们求助。 然而每一个接触到她视线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偏过头去，不予理睬。 有道是，墙倒众人推。 方呈没了，方小蝶便是下一任的继承者。 他们要是想坐上这长老的座位，方小蝶就是拦路的绊脚石。 周灵琪的出现，正好省去了他们的功夫。 一来扳倒了正统继承人，二来讨好了族长夫人，前途一片敞亮。 看着众人神色各异，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出声。 方小蝶的心，一下子寒了下来。 “对不住了，大小姐。” 其中一人贪婪的注视着她的身姿，喉结滚动，吞咽了一口。 带着些迫不及待，他伸手想要控制住方小蝶的双手，将她压倒在地上。 却不料，方小蝶眼色一寒，右手上雷光闪动。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那人的身体直接飞出四五米远，一头栽倒在地上，脸上一片焦灰，头发根根直竖。 他嘴角出血，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方小蝶怎么说，也是族内数一数二的天才，这些普通守卫想要控制住她，还欠些火候。 她这一出手，令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 “你还敢还手！”周灵琪缓缓站起身来。 她的视线死死聚集在方小蝶身上，越发的冰冷，令人颤栗。 看她的意思，似乎是准备亲自出手了。 这时，一旁的陈大师终于看不下去了。 合上书本，他轻咳了两声，转头看向周灵琪，道：“周夫人，差不得就行了，药阁不是执法堂。” 方小蝶有些诧异，看着苍老的陈大师。 没有想到，关键时刻，竟是他出声护住自己。 周灵琪眉头紧锁，神情不悦，却是不得不好声好气的说道： “陈大师，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要问个清楚。 方小蝶隐瞒的事实，很有可能关乎到整个方家的未来。” 牵扯上全族的利益，陈大师也不好再插手。 他叹了口气，视线从周灵琪转移到了方小蝶身上，张了张嘴，又叹了一声。 微微佝偻的身体，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 方小蝶心头一沉，看着周灵琪走下高台，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 她本能的后退了几步，却被几个守卫堵住了退路。 封闭的议会堂，让她有种插翅难逃的感觉。 周灵琪放缓了脚步，看着方小蝶略带畏惧的俏脸，阴沉的脸上闪过一丝嘲弄。 她步步逼近，逼得方小蝶退无可退，只能被迫抬头与她对视。 看着方小蝶年轻漂亮的脸颊，她眼中闪过一丝嫉妒的色彩。 “倒是长了张讨喜的脸……” 她伸出纤细的右手，托起方小蝶的下巴，尖锐的指甲在她脸上轻轻划过。 周灵琪俯下身，凑到方小蝶耳边，用只有她能听清的微弱声音，缓缓说着。 “这么漂亮的脸蛋，想必清月楼肯定乐意收…… 你不把真相说出来，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哭着求我。” 她的双眼冷入骨髓，好似一条毒蛇，毫无感情的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方小蝶被这视线盯得浑身冷颤，却还是扭过头，道：“我知道的，都已经说……” 周灵琪手上加大了力度，让方小蝶接下来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就等你被清月楼的男人们，玩得生不如死的时候，我再去问你吧。” 她冷哼一声，抬起右手，朝着方小蝶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 方小蝶被她一掌打倒在地。 长发披散开来，遮住了她的面孔。 右脸上很快红肿起来，眼角微微湿润，方小蝶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带走。” 周灵琪说了一句，便准备将方小蝶带离这个地方。 端坐着的药师们，面面相觑，却都没有阻止的意思。 方小蝶将这一切看在眼中，默不作声，心中却充斥着悲凉。 几个守卫上前，便准备将方小蝶扶起来。 “唉……” 一声无奈的叹息突然从屋外传来。 随后，“哐当”一声巨响。 议会堂的门被人踹开，一道身影径直踏入其中。 光线射入黑暗的堂内，众人闻声望去。 周灵琪看到来者，神情一愣，惊诧道：“方余！” 旋即冷笑一声，“我正愁找不到你呢，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神情平静，眼神沉凝，方余走入屋后，先是来到了方小蝶身边。 对视上周灵琪愤恨的眼神，方余不以为然，轻轻一笑。 “我说药阁怎么这么乱，原来是进了条老狗啊。” 闻言，周灵琪脸色一沉，恶狠狠的道：“小杂种，你也就只会逞口舌之快了。 你来得正好，给我一起带走。” 药阁的守卫，对待方小蝶可能还有些顾虑，但对上方余可就不一样了。 但是鉴于同伴的遭遇，还是不敢率先出手。 被守卫围住的方余，面色淡然，视线扫过了众多药师。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却不敢出一言，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 甚至于，一些人眼中还带着期盼的神情。 “看来这药阁的确需要一个新的长老。”方余喃喃道。 这时，守卫已经逼到了面前。 方小蝶脸色担忧，回头看着方余，急声道：“方余，你怎么跟来了？” “来看看这些人的嘴脸。”方余回应道。 被守卫包围住的两人，却还在自己眼下聊天，这让周灵琪又气又怒。 方余转头看了她一眼，不顾近在眼前的气势汹汹的守卫，反而朝着门外缓缓道： “族长大人，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族长？！ 众人一惊，周灵琪也是猛地转过头，朝着门外看去。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身影高大的男子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刚刚赶回到方家的方博远。 一回到族内，他就接到了手下的报告。 说是周灵琪在族内四处寻找方余两人的踪影，他一听就知道不妙了。 听到周灵琪来了药阁，他也跟着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灵琪，你停手吧。” 他看着周灵琪，神情复杂，叹了一声说道。 第81章 清白?真相 “停手？” 周灵琪脸色难看，现在这个局面，她收手与否，都会失了面子。 更何况，她想问的事情，还没问出来。 “我不……”她倔强的说道。 “你闹够了没有！”方博远勃然大怒。 他的声音宛如雷霆，震得人耳膜发颤，震耳欲聋。 周灵琪愣住了。 她和方博远成婚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一时间，一股怒气涌上心头，让本已冷静下来的她，再次失去了理智。 “我闹什么了！！”她怒视着方博远。 “仙儿不是你的孩子？ 我想找到仙儿怎么了？你倒是乐得清闲，一点都不着急！ 今天我还非得问出个真相来不可！” 抹了把脸上的热泪，周灵琪转头恶狠狠的看向方小蝶，她推开周边人。 伸出双手，死死抓住方小蝶的衣领，用力摇晃着，喊道：“你说啊！ 仙儿到底在哪儿？你说啊！！” 方博远连忙上前拉开她，控制住了情绪失控的周灵琪。 躺在方博远的怀中，周灵琪彻底崩溃了。 她放声大哭起来，泪水很快打湿了她的衣服。 见到爱人这个样子，方博远同样不好受，眼眶微微湿润。 他安慰着怀中的妻子，拥抱着她。 这感人的一幕，让在场不少人，都湿润了双眼。 方小蝶走上前，解释道：“周夫人，我所言句句属实，并没有隐瞒任何消息。” 她心中也是有些无助。 无论她如何解释，可却始终无法解除嫌疑，心生无力之感。 周灵琪双目出神，不做回应，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 方博远想到了办法，可以判断方小蝶的话是真是假。 “来人，把方刑天长老找过来，只要利用询魂铃，很快就可得出结果了。” 下人立马上前，躬身回应道：“族长大人，方刑天长老昨天起，就不知踪影了。” “不见了？”方博远深深皱起眉来。 方呈也就算了，竟然连方刑天都不见了。 接连两位长老消失，他心中有种预感，方家似乎要进入一段危难关头了。 询魂铃被锁在执法堂内，只有方刑天才有办法拿到。 这个方法显然是不可能了。 方余听到这个消息，同样也是一愣。 方刑天不见了，这么说已经开始了…… “我有一个办法。” 这时，楚仪突然出声。 他缓缓走了过来。伸手在口袋里摸着什么，片刻，取出来一枚青绿色的果子。 青果只有大拇指般大小，却带着很浓的香气，让人闻到之后不由心生一片坦然。 “夫人不是怀疑小蝶姑娘，知情而不报吗？ 这枚真言果吃下后，半个时辰之内，只能说真话。 让小蝶姑娘吃下去，之后证明一下，不就可以还她一个清白了吗？” 方博远闻言，眼前一亮，随后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他晃了晃周灵琪的肩膀，后者这才无力的抬起头来，眼神疲惫不堪。 听了楚仪的解释，她深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楚仪又走到方小蝶面前，询问道：“小蝶姑娘，你是否愿意呢？” 方小蝶思索片刻，随后看向了方余。 后者点头默许，她这才说道：“我同意。” 得到了本人的许可，这个方法便开始准备实行。 周灵琪擦了擦泪痕，眉头皱的很深，双眼死死盯着方小蝶。 他的丈夫，则是有些吃惊的看了方余一眼，暗暗思量。 楚仪面带微笑，将真言果放到了方小蝶白皙的手掌上。 后退了几步，沉默不语。 这枚真言果也是价值不菲，但他却并不觉得心疼。 他做这些，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方小蝶现在和族长一方有了冲突，若是她真的当上了长老，那对于药阁整体来说，也不是件好事。 再说，如果她真的隐瞒了什么，自己在族长面前提上几句。 那她这个继承人的身份，就形同虚设了。 没了方小蝶，自己成为长老，就少了个障碍。 而如果她真的是清白的，那自己还可以留下一个好印象。 即便日后，她真的继承了长老之位，靠着这份恩情，也不会难为自己。 无论结果怎么样，楚仪都不会吃亏。 这就是他混迹江湖多年，锻炼出来的眼力和经验。 方小蝶接过了果子，沉思片刻，一仰头，将它吞入口中。 果子化作一股暖流，流遍她的全身，暖洋洋的，十分舒适。 同时她也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牵制着她的思想。 让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失去了撒谎的能力。 真言果的奇妙，方博远也是早有耳闻。 见方小蝶服用完了，他拍了拍周灵琪的肩膀。 后者走上前，看了方小蝶许久，开口冷声问道：“方小蝶，我问你。” “你在进入古王秘境的时候，是和仙儿一直在一起的吗？” “是。”方小蝶答道。 “那仙儿是和谁交手，你有见到吗？” “没有，我当时已经晕过去了。” 周灵琪和方博远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和他们之前问的一样，得到的回答也都相同。 “我再问你，古王秘境的传承，你知道在哪儿吗？该如何获得？” 这个问题刚问出口，方博远就暗暗的看了方余一眼。 却发现他面色平常，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绪。 这令方博远有些意外。 方小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传承的获得条件，只有陈遥知道，可他已经死了……” 周灵琪眼中顿时充满了失望。 忙活了半天，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失望的还有方博远。 不知道获得条件，就意味着方家也得不到那份传承。 好不容易发现了秘境，却是这么个结果。 “不对！”周灵琪突然惊叫出声，她推开方博远，抓住了方余。 “那一定是你，凶手一定是你！ 是你害死了仙儿，然后在那大殿内制造了假证！ 什么火道修士的袭击，那肯定是你假扮的！” 方余平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周灵琪神情激动，好像抓住了最后的线索一样。 然而周围人看着她，心中只有同情，却没人再相信她的话。 “周夫人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方呈加方悦仙，两人联手，岂是我能击败的？”方余摊开手，缓缓说道。 这是一个很简单，但是却无人怀疑的事实。 周灵琪也知道，自己这番话有多可笑。 可她已经没有丝毫办法了。 听了她的话，方博远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感觉自己丝毫抓到了一丝灵感。 这份灵感很可能告诉他，关于这一切的真相。 但是它还很模糊，让他有些看不清。 “好啦，回去吧。”他扶着周灵琪颤动的肩膀，轻声道。 无力的点了点头，周灵琪好像行尸走肉一般，僵硬的走出了议会堂。 “族长，我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你。”方余突然对着方博远说道。 “什么事？”方博远回过头。 方余为数不多的向他搭话，这让他竟然产生了一丝，受宠若惊的感觉。 方余笑了笑，指着脚下这片土地道：“这药阁，是不是应该立个新长老了？” 第82章 新任长老 “新长老？”方博远有些不解。 旋即才反应过来，药阁这段时间没有人管理，的确是需要一个新的长老。 方余的这番话，让一众药师都变了脸色。 人老成精，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方余这话是什么意思。 “按照族规，是不是应该由方小蝶，来担任这长老一职呢？”方余问道。 方博远露出思索之色，想了想：“族规的确是这样规定的。 但前提是，继承人本人是自愿担任的。” 药师们面面相觑，眼中一片慌乱焦急。 闻言，方余转头问方小蝶。 “怎么样？你愿不愿意，继承你父亲的意志？” 众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在方小蝶身上。 “我……”方小蝶愣了愣，随后挺起胸膛，正色道：“自然愿意。” 方博远看向她的目光，带上了几分赞赏。 担任长老可并不轻松，这个年纪能有这份觉悟，实属难得。 目光中带着鼓励的神色，他朝着方小蝶点点头。 “族长大人，这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 毕竟小蝶姑娘，才刚刚成年，恐怕……”一位药师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些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方博远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心中冷笑一声，面上不动声色道：“没有经验，你们多照顾照顾不就好了！” 随后，方博远不再理睬，带着下人，离开了议会堂。 留下诸位药师相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 原本他们还有争一争的想法，这次族长亲自发话，他们是彻底没戏了。 作为始作俑者的方余，也觉得有些诧异。 他就是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方小蝶竟然就同意了。 在不久之前，她还表现的有些不乐意呢。 方余看着神色恢复正常的方小蝶，心中暗道：“难道是记忆缺失后，产生的变化？” 在楚戈去找方小蝶的时候，方余便料想到了之后的事情。 时间紧迫，方余在小离的帮助下，对方小蝶使用了魂梦道痕的能力。 他深入方小蝶的灵魂中，将她的一部分记忆删去了。 关于传承的那部分，包括方呈对她所做的事情。 这样一来，无论周灵琪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得到真正的情报。 意外之喜是，失去那部分记忆后，方小蝶竟然改变了心意。 在方余的助攻下，她现在已经是名义上的，药阁长老。 同时也是方家最年轻的长老。 但暗地里，她需要面对的问题，还不少呢。 沈青和楚仪，可不会乖乖的承认她。 方余如果需要利用药阁，就只能帮助方小蝶，先稳住药阁。 在族长几人离开后，方余松了口气。 这一次的危机，看似轻易解决了。 实际上却是千钧一发。 但凡周灵琪早一点回来，或者方余炼道过程中，失误了几次，拖延了时间。 恐怕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不过这下，方余也算是放下心了。 方小蝶这边的漏洞解决了，他也就安全了几分。 剩下来的，就是陈轻霜了。 方余揉了揉额头，看着旁边满怀信心的方小蝶，摇头轻笑。 制服药阁的这群人，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 “小离，你还好吗？”方余心中问道。 “好个头！”小离虚弱的声音传来。 她自从使用道痕后，就回到了方余体内，半天都没动静。 “你现在的灵魂太弱了，与你相连的我也变得孱弱不堪。 刚醒过来就让我帮忙炼道，之后又马不停蹄的来到这儿，还要借助我使用魂梦道痕…… 哪有你这样虐待童工的？” 小离郁闷的语气，让方余心头一乐，安慰道：“这次辛苦你了。 你先好好休息，之后会给你奖励的。” “唔……”小离连回应都没来得及，就昏睡过去。 方余回过神来。 议会堂内，药师们也都拂袖而去，只留下了方余和方小蝶两人。 “你父亲的房间在哪儿？”方余突然问道。 方小蝶歪头不解，有些不明白方余，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但她没有犹豫，在前面带路，回头说道：“跟我来。” 两人回到了走廊，一直走到了尽头，又转过两个弯。 方小蝶停了下来，指着一旁的一个房间道：“这就是爸爸的房间，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她皱着柳眉，从怀中摸出了钥匙，插入锁孔。 “咔嚓”一声，房门打开了。 方余先一步踏入其中，方小蝶紧跟着，关好了房门。 方呈的房间内，一片乱糟糟的。 各种书籍和账本散落了一地。 方小蝶看着里面杂乱的样子，神色有些低沉。 这个房间就是方呈常待的地方，她小时候也经常来这里。 人走茶凉，方呈离开后，这个房间也变得昏暗了些。 “看来是有人事先来过了。”方余看着敞开的窗户，沉声说道。 “是谁？谁会来这里……”方小蝶说到一半，声音突然顿住。 她稍一思考，很快反应了过来。 “你父亲手中，应该有着药师们不少把柄。 他们肯定是来这里，将证据都消除掉了。”方余翻了翻地上的书籍。 一些账目上，明显有好几页被撕掉了。 这些都是掌控药师的关键，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找找看吧。说不定会有残留的。”方余说着，走到靠墙的书架上。 在众多的书本中，寻找着药阁的灵草登记，售卖记录等线索。 药阁产出灵草后，药师将其中一部分私藏起来。 然后偷偷运到古韵城去，可以卖出不错的价格。 更有甚至，还有和其他家族合作的，比如方呈。 这些行为一旦被发现，那可都是不小的罪名。 方呈作为长老，都干着这样的勾当，他手下的人自然不必多说。 要是能拿到这部分证据，那方小蝶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就有了一批支持者。 相比于感情，这种利益之间的联系，反而更加稳固。 方余搜索半天，一无所获，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这些药师还真是谨慎。 方呈刚一出事，就急忙把所有可能的记录，全部销毁了。 回头看去，却发现方小蝶愣在原地，低头思索着什么。 见她没有动静，方余疑问道：“怎么了？” 方小蝶细细回想着，突然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我想起来了！” 看着她突然欣喜起来，方余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两人离开了这里，转回到了方小蝶的房间内。 方小蝶刚一进门，就扑到了一旁的书桌上。 她仰起头，伸出素手，在书架上仔细寻找着。 “找到了。” 方余神情一振，看着方小蝶从书架上，取下来一个古朴的盒子。 翻开之后，方小蝶皱着眉头，在泛黄的纸张中寻找着。 许久，她拿出了两张纸，摆到桌上。 “这是爸爸之前和沈青药师合作……售卖灵草时的记录，我当时留下来了一部分。” 第83章 破绽 方余拿起纸张，快速的阅读了一遍。 笔记是手抄的，字体小巧娟秀，可见是方小蝶的笔迹。 里面的确记录了沈青的交易记录，涉及的灵草还不少。 方呈提供渠道，沈青负责灵草，两人卖给了外族人。 获得的利益，按照三七比例瓜分。 方余嗤笑一声，照这样子，两人合作的次数恐怕不少，操作相当熟练。 “很好，有了这张纸，就相当于捏住了沈青的软肋。 沈青搞定了，他下面的人就更好说了。” 方余合起书来，转头看向方小蝶，一笑道： “不过你竟然还偷偷藏了后手，令我没想到。” “当时只是觉得可能用得上，就抄了一部分，没想到……”方小蝶摆摆手，谦虚的道。 “不过，接下来要怎么做？直接用这份贪污证明，威胁沈青吗？” 方小蝶端来一杯热茶，递给方余说道。 方余随手将笔记放到了桌子上，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伸手将书架上的书本摆放整齐，方小蝶转头疑惑道，顺手又将桌上的笔记扶正。 “药阁内的药师，一共分成了哪几个小势力？” 方余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她一个问题。 方小蝶低头沉思，想了想道： “药师们主要是分成了沈青和楚仪两派，然后就是陈大师独身在外。 我师傅属于三广阁，很少参与药阁的事情。” 沈青和楚仪之间的争夺，就连她都略有耳闻。 而且这两方的实力都不小，几乎将药阁的所有药师瓜分了。 这样一想，自己的父亲竟然能将他们治理的服服帖帖的，让方小蝶都有些敬佩。 方余放下茶杯，分析道：“这就是问题。 你的父亲虽然能管好药阁，但是他却没有自己的心腹。 能够让两人都不敢惹事，纯粹是靠着他个人的手段和经验，但这些你都不具备……” 听着方余的话，方小蝶也觉得有些棘手了。 她虽然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长老，但只凭她恐怕难以服众，尤其是楚仪还惦记着这块位置。 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想办法把方小蝶拉下台了。 “你是想说，拉拢其中的一部分人？” 方小蝶眼前一亮，以她的聪慧，自然很快明白了。 “没错。”方余面露赞赏，点头道： “只要能拉拢其中一方，那另一方就容易对付了。 安抚了这两个人，剩下的药师便不足为惧。” 说完之后，方余注意到方小蝶的视线，直直的看着自己。 皱眉问道：“怎么了？” 回过神来，方小蝶脸颊蓦地红了起来，她侧过身，掩饰着眼中的羞涩。 “我想继承这份职位，只因为我的父亲，不想让他一辈子的努力毁于一旦…… 方余你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帮我？” 她看着方余的眼睛，十分严肃认真的问道。 方余注意到，她在说话间，握着茶杯的双手都在不住的颤动着。 “我自然也是为了私心。”他平淡的回应道。 “私心？”方小蝶一愣，心中细细品味着这个词语。 她低着头，好似自言自语一般，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不是因为那份婚约吗？” “婚约？”方余听到后，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笑容，笑道： “那不是为了脱罪的说辞吗？难不成你还当真了？” “嗯……”方小蝶微微一愣，旋即红唇轻勾，轻声细语道： “是啊，我就是当真了，直到现在也是。 我还幻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娶我呢？” 有些大胆的话语，不太符合她的性格，方余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 从她的眼中，他看到的只有认真。 方余微微挑眉，脸色不变，“你认真的？” 方小蝶与他对视，脸上带着柔和的轻笑，面对他的询问，笑而不语。 微凉的晚风吹开了半敞的窗户，洁白的窗帘微微飘动，天边绚丽的晚霞照入屋内。 看着红霞照映下，方小蝶微红的俏脸，方余却是皱了眉来。 他沉默片刻，正准备说话。 一直观察着他表情的方小蝶，却是突然一笑，眼中的笑意更加浓郁。 “嘿嘿，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认真嘛。” 房间突然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方余抬头望去，遥望天边晚霞迟暮，夜色开始降临。 “不用担心，没有那份婚约我一样会帮你的。” 方余打断了方小蝶的思绪，语气平淡的说道。 闻言，方小蝶愣愣的看着他，过了好半晌，才嫣然一笑。 “谢谢你，方余。” 夜幕降临，繁星渐渐露出光辉。 方余离开了药阁，走在安静的小路上。 路上行人很少，多数人都匆匆忙忙的路过，准备回家结束一天的劳累。 只有方余，脚步悠闲的在街头漫步。 他在思考着，重生以来的种种事件。 他并不喜欢意料之外的事情，但自从重生以来，他的每次行动似乎都有意外。 这一次他准备掌控药阁，好为自己发展铺垫道路，结果方小蝶却又突然表明了心意。 这让他有了些触动。 因为方余的行为，历史的发展轨迹已经开始偏移了。 出现的意外状况，让方余不得不提起警惕来。 “嗯？好香啊！” 一道红色身影突然出现在方余眼前，揉着空荡荡的肚子，看向了路旁的餐馆。 小离刚刚醒来，身体的虚弱已经好转，变得精神充沛。 刚一睁眼，就闻到了路边的香味。 身后的尾巴不断摇晃着，小离伸手指着一旁的一家店，急声道： “主人，这家店闻起来好香啊！我们进去看看吧。” 看着小离那渴望的眼神，方余无奈的扶额叹气。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走入了店内。 话分两头。 方博远紧跟着周灵琪离开了药阁，一路上也免不了被妻子埋怨。 “都说了让你给仙儿多配几个护卫，关键时刻可以保护仙儿，可你就是不听！” 头疼的方博远陪着笑，解释道： “我给仙儿的两个人，实力在族卫中，都是佼佼者。 可即便如此，他们却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这就说明对方根本不在同一个层次，派多少人都没用啊。” 方博远耐心的解释，可惜周灵琪根本就听不进去。 “我早就催促你，早点给仙儿多炼制些道痕，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可最后还是这样！” 听了周灵琪的话，方博远更加无语了。 道痕不是越多越好，太过繁多反而不利于修士的提升。 但现在周灵琪在气头上，说话都开始不过脑子了，他也不敢出声反驳。 周灵琪的声音在耳边叽叽喳喳，扰得他头皮发麻，但是又不能放任她不管，属实受罪。 猛然间，一道灵光一闪而过。 方博远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面色呆滞，瞳孔放大，像是突然回想起了重要的事情。 他不顾身边人的询问，低头沉思着刚才的话。 脑海中，几个事件不断的交替出现。 白玉宫，火系修士，方悦仙，遇袭，道痕…… 这些词汇在他心中不断的碰撞着，杂乱而毫无联系，可冥冥之中，它们似乎都指向了一个地方。 方博远脸色骤变，他对着下人道：“你们把夫人送回去，我有些事情，要立刻去处理！” 话音未落，方博远身影如电，化作一阵清风，消失在视线之中。 第84章 凶手是方余?! 灵草堂，建筑雄伟，气势恢宏。 这里是方家的灵草管理地，存放着药阁产出的灵草，是整个方家最为重要的部分。 其中从一品到五品，各种属性的灵草，均有收藏，提供给修士们使用。 当然，越是珍贵的灵草，价格也越是不菲。 灵草作为修士最重要的修炼资源，其作用性难以替代，不管是制药还是炼道，都必不可少。 但在炼道上，灵草的消耗过于昂贵，一阶的道痕通常都需要两到四株灵草。 而且还有失败的概率，一旦炼制失败，之前的付出便付之东流。 普通人家的修士后代，单靠家族每月发放的灵石，要两三个月才可以凑够。 更不要说，还需要多种道痕的升炼，合炼等等。 今天的灵草堂也是十分清闲。 管事的长老是一位素衣老者，在前台登记处，昏眼低垂，无聊的打着盹。 然而突如其来的一缕风浪，带动了他的长须。 老者抬起浑浊的双眼，看向眼前的黑影。 见到是方博远，顿时吃了一惊，连忙起身道： “族长大人，您怎么有空来灵草堂了？” 说着，老者从桌后走出，苍老的脸上挤满微笑，皱纹层层叠叠，尽显沧桑。 方博远扫了他一眼，深邃的脸上涌现出凝重。 在来的路上，他不断的在心中反问自己，时不时有所误会。 张了张嘴，雄厚的声音响起。 “我需要查一下，灵草堂的购买记录。” 白须老者闻言，愕然抬起头来，眼中满是不解。 但他还是没有丝毫迟疑，躬身应了一声，转身托着苍老的身体，到桌后翻找着。 这段时间，方博远一直暗暗做着心理安慰。 应该不会的……不可能是他…… 他的脑海中，方余的面孔在不断的闪现。 在得到方悦仙可能身亡的结果时，他的第一反应，凶手就是方余。 他在之后也是数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这一次，他可以得到决定性的证据了。 到了这个时候，方博远的内心反而不平静了。 他开始祈祷，一定不要是方余。 老者很快就把账目拿了出来，有些破旧的一本，厚厚的，泛着岁月的痕迹。 方博远两步上前，将账目拿过来，快速翻阅着。 这段时间购买灵草的修士并不多，寻找起来并不难。 宽厚的大手翻开一页，方博远粗眉一皱，指着账本问向老者。 “这一页怎么缺失了？” 躬身等在一旁的老者闻言一惊，急忙上前一看。 果然，账目上有一页撕毁的痕迹。 “这……这……”老者瞠目结舌，他也没想到会有人毁坏账簿。 “族长大人，此事属下实在不知啊。”老者身躯颤动着，恭敬道。 合上账目，方博远深深叹了口气。 他似乎猜到是谁干的了。 “我问你。”他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情绪，让老者更加捉摸不透。 “你可还记得，一个月前，我来灵草堂时，有一个少年来过。” 老者皱着白眉，细细思索了一会儿，旋即急声道：“记得记得。”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方博远心头微微一颤。 “你可记得，他当时购买的是什么灵草？”他的声音微微颤动着。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老者又怎么可能记得每一个人呢？ 方博远的心头，其实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哦，我记得。”老者激动道。 “是什么！”方博远也跟着激动起来。 他上前一步，用力的双手按住了老者的肩膀。 感受到族长的激动情绪，老者嘴唇颤了颤，答道： “我记得，是莹润叶五片，耀光草三株。 因为是最后剩下的几株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方博远没有听到他后半句话，他已经愣在了原地。 缓缓松开双手，他脸上的每一块肌肤都颤动着，自言自语道：“耀光草，莹润叶……” 他的气势一下子萎靡下来，整个人也陷入了自责与愧疚之中。 老者见状，上前关切道：“族长大人，您怎么了？” 方博远没有回应，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门。 外面已是落日，金色的余晖洒遍整个天空。 方博远出了灵草堂，就一直在漫无目的的四处乱逛，从黄昏逛到夜晚。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回荡着： 真的是方余…… 在他的脑海中，能用到耀光草和莹润叶的道痕，只有一个。 是火系道痕中的耀火。 这个消息好像一个惊雷，在他头顶炸开。 事情不可能这么巧合。 白玉宫内的火焰痕迹，就是方余留下来的？ 是他杀了仙儿？ 可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了？ 心中疑问不断，方博远脑中一片混乱，思绪混乱不堪。 他几乎确定了杀死自己女儿的凶手。 但令他心中悲凉的是……凶手是自己的另一个孩子。 即便他再怎么冷漠，方余毕竟是自己的后代，体内流着自己的血。 他不可能将这件事情告诉妻子的，他不可能这么做。 方博远深吸了口气，在人群中穿梭，浑浑噩噩。 方悦仙死了，如果他没有后代，族长的位置将会被其他人替代。 方余是自己最后的血脉，是方家族长唯一的继承人。 他不能死，绝不能死。 方博远心中一狠，暗暗下定决心。 在方余身份公布之前，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之后自己再想办法，让他继承少族长的名号。 这期间，妻子周灵琪将会是个极大的障碍。 她本就因为当年的事情，对方余很有偏见。 间接导致方余母亲身死，方余对她也是怀有深仇。 要让两人和解，根本不可能！ 方博远长叹一口气，看着天上的繁星皎月，交相辉映。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饭馆的单间内。 “呼，这家店的味道还不错嘛。” 小离躺倒在柔软的座椅上，长舒一口气，摸着微鼓的肚子。 小脸上充斥着满意的笑容。 桌上的食物，有七成都是被她消灭的。 看着桌上杂乱一片，方余默默的取出些许灵石，放到了桌子上。 “我刚刚讲到哪儿了？”方余问道。 他正在给小离讲述最近几天的遭遇，目前的状况和今后的打算。 “说到你刚拿到了古王传承，想尽办法隐蔽真相了。”小离凑了过来。 “要是让他们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咱们跑呗，这么个小方家有什么好待的。” 听着小离满不在乎的话，方余摇了摇头。 “那怎么行，石鬼面还没有拿到呢。而且我现在还太弱，方家是最适合我的地方。” 小离突然来了精神。 “这么说，你知道石鬼面在哪儿了？” 方余点了点头，他早就已经猜测石鬼面落入了他人之手。 在今日，从周灵琪口中得知执法堂的消息后，就更加确信了。 “石鬼面，就是执法长老，方刑天的手上。”他十分笃定。 “他现在不在族内，估计是已经戴上面具了。 陷入了至深的混乱与疯狂之中，不得已离开了方家。 现在也就只能等他自己出来了。” “原来如此。”小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她漂浮起来，在空中来到方余面前。 “现在的族长和他的妻子，真的这么难缠吗？让你都这么警惕。” 方余闻言稍稍出神，脑海中浮现了那两人的身影，旋即一笑道： “方博远不足为惧，周灵琪才是最麻烦的那个。” “为什么？” 方余靠着椅背上，举起桌上的热茶，饮了一口，缓缓说道： “方博远是一个极度重视自我的族长，在他的心中族长之位大于一切。 他因为年轻时的伤，已经不可能再有后代了。 我现在是他心中，唯一的继承人。 所以即便他知道了真相，也会保持沉默。” 第85章 夜谈 “族长是你的父亲吧？ 你对他没有一点点的父子之情吗？” 小离看着方余，犹豫了许久，小声说道。 听了她的话，方余没有出声，身体微微后仰，透过小窗，看向外面街头的繁闹。 单间内的气氛突然凝重下来。 楼下来往的客人，声浪一重高过一重，人声嘈杂，生意很是火爆。 小离看着沉默不语的方余，微微叹了口气。 “唉，算了，不提这个了。” 她与方余相伴多年，自然是知道他的性子。 方博远抛妻弃子的做法，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也难以忘怀。 小离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岔开话题，转移注意。 “对了，你这次帮助那个小丫头，又是为什么？” 她叉着腰，强行挡在方余面前，低头俯视着他。 听着小离那老气横生的语气，方余心中的阴郁消退，不由莞尔，伸手在她头上抚摸着。 “有了药阁，我才能轻松的获取灵草。 我现在的灵魂太弱，需要依靠灵草提升上去。 另外，赵林两家之后应该有动作了，我得赶在离开方家之前，多积攒一些资源。” 在方余的记忆中，古王传承暴露后，陈遥被三大家族杀死，随后三家爆发乱战。 方家在这场战役中，几乎遭受了灭门。 方余因为被逐出了方家，在古韵城内生活，反而逃过一劫。 现在距离战役爆发，还有一段时间。 方余必须趁着这个间段，收拢足够的灵石灵草。 “还有心田，里面的灵草也该多补充一些。”方余盘算着手上的资源。 忽然，他神情一滞，想到了白玉宫内的那些黑色雕塑。 “小离，你过来看看。” 他伸手点在小离额头上。 眼前的场景一阵模糊，好像光线都被扭曲了一般。 短暂的眩晕过后，小离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睁眼望去。 眼前，饭馆的房屋已然消失不见。 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白芒，无边无际，让人连方向都分不清。 就在这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中，一块田野突兀的出现。 它好像悬浮在空中，又好像漂浮在白云之中。 这便是方余的心田。 其中还有着数十种不同的灵草，栽种在心田里，根茎扎进“土壤”中，汲取着养分。 在方余刚刚接手的时候，因为古王已经是个死人，无法为心田提供心力。 其中的灵草已经停止了生长，保持在半生不熟的程度。 方余完全掌控了心田后，心田扎根在他的心上，将他的心力渐渐转换为药力。 田中的灵草又开始了生长，并且其中不少已经接近成熟。 “这就是心田啊。”小离在耸立的灵草间飘过，连连点头。 相比于固定的土地，心田的优势就太多了。 便于携带，无需照料，产量优质…… 甚至还可以当做储物空间来使用。 方余拉过乱窜的小离，来到了心田的一角。 这一片地区没有灵草种植，倒是伫立着十几个高大的雕塑。 雕塑是各式各样的人形，摆着稀奇古怪的姿势。 黑色雕像上，带着令人反感的气息，单是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不适。 “小离你过来看看，这些雕塑是什么？” 方余脸色沉凝，看着这些雕塑，抑制着心中陡然升起的烦闷。 它们原本是摆放在古王的白玉宫中的，在方余击杀方呈的时候，起了不小的作用。 方余见它们有些来历，便将之收进了心田之中，没有被方家发现。 小离眉头紧皱，犹豫了一下，凑上前去，在雕塑周围转了一圈。 看着人物扭曲的表情，带有一股渗人的气势。 看得久了，连她的心中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 “这些东西有些熟悉……”小离皱了皱眉，回到了方余身边。 她沉思了一会儿，看着耸立的雕塑，不确定道： “这和那些诡物和异兽身上的气息，是不是有些相似？” 方余也是有着同样的感觉。 这些雕塑和异兽身上，流露出的气息十分相近。 难道这些雕塑和异兽的产生，存在着某种关联？ 对于异兽的产生，在前世之中，五域的修士们钻研一生，也未能得到一个答案。 为什么古王会有这些东西？ 还有他口中的臣民，难道指的就是这些东西？ 方余心中疑惑万千，看着众多漆黑雕塑久久无言。 不由心生感慨，大千世界何其广阔。 其中的种种奇闻轶事，即便以他的见闻，也未曾听闻。 这些雕塑，也是其中之一。 方余移开了视线，带着小离离开了心田。 眼前一晃，两人的视野又回到了小房间里。 楼下的客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光了。 方才还热闹的大厅，现在只剩下几个店员在打扫卫生。 两人皆是沉默不语，先后走出了饭馆。 天上繁星闪烁，洒下一片寒光。 走在路上，方余低头沉思，恍然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视线。 他抬头朝前看去。 冷清的道路上，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坚毅的男子，映入眼中。 方家族长，方博远。 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他。 方博远同样是脸色微微惊讶，看着眼前的方余，脸上流露出些许犹豫之色。 他似乎在暗自做着决定，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 看向方余的眼神，也是由冷漠开始变得温和。 方余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对于方博远的异状，他有些奇怪的皱起了眉。 没有说话，就准备从方博远身边走过。 方博远见方余走来，下意识的张了张嘴，然而方余却与他擦肩而过。 随后朝着远处走去。 他愣了愣，嘴角噙着一丝苦涩，僵硬的回过头。 朝着方余的背影，犹豫再三，开口道：“方余……” 他的声音很小，在寂静的街边都显得如此微弱，远处的几声犬吠都可以轻松掩盖。 但方余还是停下了身子。 他头也不回，声音平静的说道：“有什么事吗？” 感受到方余语气中的冷漠，方博远已经习以为常。 他也没有想到，方余竟然会回应，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组织好的话，到了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去。 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两人，此刻却是显得如此疏远。 “能和你说两句话吗？”方博远压低了声音，带上了些祈求的意味。 方余回首看向他，沉吟片刻，默默点了点头。 第86章 方博远的条件 方家后山，地势险峻，崇高耸立，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方家的全貌。 山上稀稀疏疏的草木，时停时续的虫鸣声。 方余跟在方博远身后，一同走到了山上。 到了山顶，头顶一片星光璀璨。 放眼望去，方家族内，家家灯火通明，灯光下人影攒动，来去如流。 看着眼下这一片繁华喧嚣的景色，方博远严峻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他走到一棵倒下的树旁，将树干当做座椅，朝着方余招了招手。 “这里的景色不错吧？”他侧过头，问向方余。 方余没有说话，也没有坐在他身边，而是靠在一棵矮树旁。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他远望着山下的景色，淡淡说道。 方博远笑了笑，也不再介意他的态度。 “这万家灯火，组成了我们的家族。” “族内的成员，虽然彼此之间，可能会有些矛盾，但大家归根到底，还是一家人。 有族才有家，我知道……你对我有些意见，因为我对你母亲的亏欠。” 他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认真的看着方余，郑重道： “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方家。” 方博远的语气十分沉重，似乎有些悔意，但是却充满了正气凛然的自豪。 听着他的话，方余忍不住笑出了声。 “为了方家？” “有妇之夫，却依旧和族人相恋，最后迫于周家的威慑，连个名分都不敢给。 由你引起的事端，最后自己退身事外，舍弃了那个族人…… 这就是你口中的为了方家？” 方博远脸色变了变，没有想到，方余竟然对当年的往事如此了解。 闭起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有时候，为了整体而舍弃一部分人，也是无奈之举。 正因如此，才使得方家能够一次次，度过危机。” 说完，他忽的睁开眼，直直的看着方余。 “我对你说这些，并不是想征求你的原谅。 而是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方余一脸疑惑，好像没听懂他的话，“什么意思？” 视线在方余的脸上凝视许久，方博远沉声说道： “方家在这里，已经存在了一千年了。 这期间，十几任族长都是我一脉相传，从未改变。 如今仙儿已经不在了，我希望你以后，能够继承这个族长的位置。” 和方余料想的一样，方博远在这件事后，第一反应也是继承人的问题。 虽是意料之中，但亲耳听到时，方余心头还是一凉。 眼前的这个男人，果然不管哪一世，都没有丝毫改变。 见方余发愣，方博远以为他还在考虑，等待片刻不见反应。 他暗叹一声，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仙儿，是你杀的吧？” 一阵猛烈的强风吹过，带动着方余的衣角，在空中飞舞，猎猎作响。 声音很快便消散在风中。 方余愣在原地，有些没想到，方博远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表现的若无其事。 “不用担心，线索我都清理干净了。”方博远淡淡道。 他在不久之前，就撤销了灵草堂那位长老的职位，将他发配到了外族。 可怜的老者，直到最后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里犯了错。 方余嗅出了他话语中威胁的味道，无所谓的耸耸肩。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看着脸色平静的方余，方博远感到有些惊奇。 “只要你能答应此事，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灵琪已经开始找周家的人帮忙了，你一个人不可能应付的过来的……” 方余沉默不语。 周灵琪的家族，周家的势力可不小。 若是周家来人查询，说不定真的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族长大人继续道：“担任族长可是人人征求的好事，你为什么要犹豫？ 你和那个药阁的方小蝶，不是正好有婚约在身吗？ 只要你点头同意，我可以做主，主持你们的婚礼。 你们一个是未来族长，一个是药阁长老，门当户对，将会是一段佳话。” 他的语气越来越快，似乎不给方余思考的时间，带着些许逼迫的意思。 后继无人，他也是没有了别的办法。 相比较于在方余心中的形象，他还是觉得族长之位的传承，更加重要。 方博远得知了真相，这倒是让方余有些意外。 他思考片刻，在方博远的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 方博远大喜，激动的站起身来，上前便准备紧握住方余的手，却被后者躲过。 他声音兴奋的有些颤动，没有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说服了方余。 “等过段时间，我就公布我们的关系。” “不必。”方余摇头拒绝。 “现在公布，只是徒增烦恼。时间还很多，以后再说也不迟。” 时间也许并不多了，方博远心中暗道。 他身体内的暗疾最近频频发作，这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清楚。 但今日能得到方余的同意，他已是欣喜交加，于是不再坚持。 坐回到树干上，他看着脚下的方家。 终于找到了新的继承人，这份香火算是传承下去了。 他心中暗暗庆幸着。 看到方余正要离开的背影，他欲言又止，最后喊道： “方余……是我对不起你。” 听到声音后，方余回过头，眼神冷漠的看着他，心头失望。 “不，你不止对不起我…… 你谁都对不起！” 方博远听到后，身体猛地一颤，惊骇的抬起头，却已经看不见方余的身影了。 他转过头，看着远处的灯光，此时暗淡了些。 径直的朝着山下走去，方余心中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看来你父亲也不是一般人啊！这么快就识破了你的伪装。 该说……真不愧是你的父亲。” 小离一直待在方余体内，听到了两人的全盘对话。 对于方博远的睿智，她不由得出声感叹了一句。 “发现了也好，这样一来，对付周灵琪的时候，他也能派上些用场。” 听到方余冷漠的声音，对于方博远的诱惑丝毫没有反应。 小离出现在眼前，看着方余认真说道： “你真得不考虑考虑他的话？ 在这个地方，悠闲的生活一生，也是不错的选择啊。” “也许吧。”方余没有否认。 有些人生来喜欢平静，有些人生来喜欢冒险。 两者之间没有对错。 但方余显然是属于后者。 “已经见识了世界的广阔，这小小的方家，又怎么能留得住我呢？” 下山的路上，方余看着远处的灯光，心中暗暗感叹。 第87章 怪，真怪 “你回来了？” 陈轻霜打开门，看着门外的方余，这才注意到天色已晚。 她一整个下午都待在房间内，沉浸在悲伤和痛苦中，悲到深处，竟是昏阙过去，不知时间的流逝。 “多谢方公子的照顾，时间已晚，我就先离开了。” 陈轻霜脸上带着难掩的忧愁，朝着方余深深鞠了一躬，便准备离开。 但方余却出手拦住了她。 “这么晚了，夜路危险，不如留在这里，等明天一早我再送你回古韵城。” 陈轻霜闻言，稍显犹豫。 一想到那个空无一人的家，她的心头便笼罩上一股凉意，索性也不再推辞。 对着方余再次躬身，感激道：“那就多谢公子了。” “举手之劳。”方余摆摆手。 走入小屋内，方余站在小桌前，从储物袋中取出来一些食物，摆放到桌上。 对着愣在一旁的陈轻霜说道：“你还没吃饭吧，这家店在方家的口碑还算不错。 饭还没凉，来尝尝吧。” 昏迷了许久，之后又过度伤感，陈轻霜几天没有进食，此刻也是觉得肚中饥饿。 她看着桌上的食物，俏脸微动，莲步轻移，来到方余身旁坐了下来。 原本就偏瘦的身材，现在更是显得弱不经风。 也不知她哭了多久，清冷的脸颊上泪痕都没有擦拭干净，眼眶微微红肿，眼中布满了血丝。 从小在古韵城中，摸爬滚打中长大的陈轻霜，又怎么可能是个软弱女子呢？ 只是这次，伤害到她的，偏偏是她最为信任的人。 来自亲情的背叛，痛彻心扉，深之入骨。 趁着陈轻霜发愣的功夫，方余端起茶壶，假意泡茶走出了卧室。 “呦呦呦，看不出来啊。 主人，你竟然都学会金屋藏娇了，啧啧。” 心中响起了小离调笑的声音，伴随着银铃般的偷笑声。 说完还觉得不够，显出身形来，趴在方余肩膀上。 小离一边捂嘴轻笑，一边对着方余挤眉弄眼。 “主人你还挺有眼光的吗？这小美人可是难得一见的哦。 既然都留下了，那不妨今晚上就……” 一面说着，小离脸上涌现出一抹笑意，含义显露无疑。 等了半天，见方余都没有搭理自己。 小离有些不乐意了，靠上前看着方余正在忙碌的双手。 “你在干嘛呢？” 她的话突然一顿，瞪大了双眼，看着方余手中一截黑色的木棍。 方余脸色淡然，对小离不予理睬。 手中捏着小木棍，轻轻用力，瞬间化成了一片细细的碎屑。 黑色碎屑从指尖流下，落入到水中，在用力晃动间，与水分充分混合。 “这种灵草，好像是有毒的吧？ 你要做什么？” 看着那有些熟悉的灵草，小离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认真的看着方余，脸色凝重，仔细的观察着方余的脸色。 许久，才弱弱的问道：“你该不会是想……” 方余没有回应，他将清水中的杂质过滤掉，看着手中的水瓶。 其中的水源依旧清澈透明，好像从未沾染过任何污染。 但灵草的毒性，已经浸入了水中。 无色无味，难以觉察。 将清水混合进茶水中，方余在小离震惊的目光中，走向了陈轻霜。 陈轻霜看着桌上的美食，四溢的香气让人食欲大振。 她轻轻的尝了一口，香气充斥口腔中，让人心情豁然开朗。 脸色也因此而好转了些，陈轻霜小口品尝着食物。 方余则趁机给她倒上了一杯茶，缓缓推到她面前。 “谢谢。” 双手接过后，陈轻霜在小离同情的视线中，捧到嘴边喝了一小口。 温暖的茶水，回甘醇香，配合上饭菜的清香，是为享受。 在一旁的小离，有些看不下去了。 那种灵草的毒性很强，喝下后不出半个时辰便会身亡。 小离对方余的性子十分了解。 她知道方余肯定会将所有知晓真相的人，全部用类似的方式处理干净。 在前世中，方余的冷漠残酷，毫不留情，让她都有些难以理解。 但这次让她震惊的不是这个。 而是方余竟然会在自己的家中，如此明目张胆，毫不思考后果的杀人。 这样会留下许多的线索，明显会对现在的方余不利。 可为什么他还会这样做呢？ 小离一时间都有些怀疑自己对他的了解了。 方余也没有对她解释，不发一言，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陈轻霜。 陈轻霜用过晚餐，将杯中茶水也全部饮尽。 脸上流露出一抹满足的表情，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她看着一旁的方余。 神情一动，连忙也给方余倒上了一杯茶。 “方公子请用。” 她小心翼翼的递给方余。 接过了杯子，方余低头看着杯中茶水，久久无言。 小离也察觉到了奇怪。 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毒性还没有发作？ 从脸色上看，陈轻霜不仅没有丝毫虚弱，反而容光焕发，黯淡的眼神也变的明亮了些。 “这是怎么回事？”她惊呼一声。 可惜，近在咫尺的陈轻霜听不到她的声音。 方余趁着她整理桌子的时间，偷偷端着茶杯，溜到了门外。 “难道是毒性失效了？” 一道红色身影跟了出来，小离看着方余杯中的茶水，歪着头喃喃自语。 方余走到一棵小树旁，将茶杯倾倒，其中的茶水全部倒在了小树上。 顷刻间。 小树的状况发生了改变，树皮开始变得发黑，树叶干枯，好像瞬间失去了水分。 叶子纷纷掉落，树枝开始坏死。 没过一会儿，小树就倒了下去，通体发黑，显然是中毒了。 树：“……” “这……” 小离双眼瞪圆，惊诧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唉……”方余随手扔掉了杯子。 “这就是我想给你说的事……” 方余俯下身，伸手握住了树干，轻轻用力，枝干瞬间化为了粉碎，露出其中的物质，同样也都被染成了黑色 转头看着小离，将陈轻霜身体的奇怪之处，全部告诉了她。 “还有这种事情？！”小离听完，脸色诧异。 能够完全抵挡他人的攻击，这是什么防护手段？ 最离谱的是，这种防御竟然只对方余一人起效。 怪，真怪…… 小离在空中来回游荡着，思考着方余的话，不断的摇头。 “这样看来，问题似乎不是出在陈轻霜身上。”她语气迟疑。 “寻常的防御灵器，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更何况，连内服的毒药都能够化解，更是闻所未闻。” 方余听着她的话，陷入了沉思。 他也明白这其中的古怪，即便是他前世的见闻，也无法解释这一切。 眉头轻挑，方余突然想到了一个从未设想过的方向。 “有没有可能，问题不是出自陈轻霜，而是在我身上？” 他看着深思的小离，眼中满是凝重。 第88章 不过如此 “问题在你？” 小离皱眉看着他，有些不理解他的话。 “之前的几次试探，只有我对她造成的伤害，失去了效应。 很明显，这道护体的手段，只对我有效。” 方余皱着眉，看了屋内一眼。 他门外来回踱步，仔细思索着记忆中的蛛丝马迹。 前世与现世，有哪些不同的地方…… 最大的不同就是，原本历史中死亡的陈轻霜，一直活到了现在。 对于这种情况，方余也很好奇。 陈轻霜躲过了原本人生中的劫难，那她之后的人生会是怎么样的？ 是会和之前一样，因为某种原因死亡？ 还是创造一段新的历史？ 在这个时间里，陈轻霜成为了原本世界中，所不存在的人。 难道方余无法伤害到陈轻霜，也与此有关？ 眉头深深皱起，方余想了很多，却依旧理不清思绪。 随着他思考的深入，对于陈轻霜的未来，也越来越感兴趣。 他看着屋内少女的倩影，心头抑制不住的想到： “若是让她成长下去，会到什么地步呢？” 夜里。 灯火已灭，柔和的月光射入屋内，驱散了些许黑暗。 方余和陈轻霜两人盘膝坐在床上，身边都摆放了不少灵石，精心修炼中。 两人都是修士，坐着修炼一夜，也没有任何问题。 在陈轻霜强烈要求下，方余这才打消了打地铺的想法。 他悄悄睁开眼，看着床头，双目紧闭，潜心静气的陈轻霜。 月光下，她俏丽的脸颊上，泛着柔和的光芒，宛如一层轻纱。 让她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清冷之感，犹如月下的仙子，可望而不可及。 方余长出口气，重新闭上双眼，清空杂念。 他在心中，开始盘算着手中的道痕。 方余现在的道痕配置，很不合理。 最高的三阶道痕，魂梦是偏向于控制方面。 二阶的血涕零，则是治疗功能的道痕。 主要的攻击手段，还是两个一阶道痕，耀火和风吟。 其中耀火道痕，短时间内还不能展现。 要想将风吟的力量，提升上一个层次，就只有选择升炼。 利用不同的灵草，提炼出不同的道痕碎片，将初始的痕印补全。 从而使得道痕更趋近于完美，这便是道痕的升炼。 “看来明天去广贸阁，得再多收购一些灵草了。” 方余心中暗自做着决定。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为了灵石头疼了。 为了炼制魂梦道痕，方余花费了将近四万灵石，购买了大量的灵草。 现在手头上的灵石，已经不到了五万了。 好在一阶升炼二阶的消耗并不多。 方余心中感叹着，想着是不是应该把手头上的灵草卖一卖。 修士的消耗，实在不是一般人家能撑得住的。 灵草的价值不凡，每一株都来之不易。 但炼道不是百分百能成功的，寻常人家没有资源找炼道师，只能靠自己。 失败的几率上升了，最后灵草道痕两失。 所有付出都这样打了水漂。 想要道痕，就要灵草，想要灵草，就得有灵石。 修士要想获得灵石，最常见的办法，就是加入某个家族。 通过家族任务，获取报酬。 家族就是通过这种办法，来招揽修士，为自己卖命。 方余抬头，透过小窗看向高悬的银月。 他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些经历。 那时他刚离开方家，在古韵城中苟且偷生。 年轻懵懂的他，在庞大的古韵城中，可以说吃尽了苦头。 没有住所，他只能钻进破旧的老城区，在一些坍塌的瓦砾间生活。 没有灵石的来源，他就只能在野外寻找一些低阶妖兽。 之后再到三广阁去换取灵石。 有一次，他好不容易攒了足够的灵石，购买了一些灵草。 心中欣喜万分，想着自己终于可以拥有第二个道痕。 可以不再城中备受屈辱，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 然而他自身的经验有限，对于这炼制不易的灵草，不敢自己出手炼道。 他一狠心，又攒了几个月的灵石，请了三广阁的一位炼道师。 那个炼道师收了好处，却没有亲自炼制，而是交给了一个弟子。 那个弟子同样是新手，自身实力一般。 灵草毁了…… 几个月的辛苦，功亏一篑。 方余当时觉得，万念具烬，可能也不过如此。 面对这种损失，三广阁是不会赔偿的。 那个炼道师，更是以低阶道痕不屑于炼制为由，否认了事实真相。 当时那个趾高气昂的炼道师，对方余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给了他很大的触动。 “道痕有高低，人也有贵贱。 区别在于，低阶道痕可以升炼，底层人终究只能是底层人。” 心怀热血的少年，首次尝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与此同时产生的，还有一股难以遏制的野心。 自那时起，方余便暗自做出决定。 终有一日，他也要成为高高在上的人。 事实证明，他后来成功了。 几百年的颠沛流离，五域四海到处流浪，终于完成了，那个连他自己都遗忘了的愿望。 回想起前世为了几块灵石，摸爬滚打的样子，方余忽然无声一笑。 在当时看来，十分痛苦艰辛的经历。 现在回忆起来，心中却是掀不起一丝波澜。 辛苦的，心酸的，屈辱的…… 种种回忆，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翌日清晨。 方余早早的醒来，伸展着僵硬的身体，经过一夜的修炼，体内的灵力更加浓郁了几分。 习惯了使用化灵仙液的方余，对于这一丝一缕的增长，反而开始了嫌弃。 只是化灵仙液，太过消耗灵石，往往一夜需要消耗上千。 既然方余现在有着上万的资产，也不敢这样挥霍。 也就只有中州的那些仙家，才有这个实力和底蕴。 也难怪他们的子嗣，一个个实力恐怖得很。 这是从出生时，便决定的差距。 “唔……” 正在方余思想纷纷时，陈轻霜缓缓睁开了双眸。 她用力伸了个懒腰，身体后仰，展现着少女青涩的曲线。 眼下这绝美的一幕，被方余尽数收入眼中。 将眼底的欣赏之色藏匿下，方余翻身下床，披上了外套。 回首看着稍显劳累的陈轻霜，轻声说道：“洗漱一下，我们该走了。” 第89章 石雕 清晨的方家，一片宁静，所有人都还处在酣睡中。 冷风阵阵，掠过空无一人的街道，两个人影相伴而行。 陈轻霜紧了紧身上的衣物，抬头望向泛起鱼肚白的天边，呼出一口冷气。 此时已近深冬，路旁的花草上，都蒙上了一层冰霜。 方余带着陈轻霜，躲过了门口昏昏欲睡的守卫，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方家。 他们出发时，天还有些暗。 等到达古韵城时，天已大亮了。 城中早已是一片热闹场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从到处停放的马车上下来的，有不少衣着光鲜的权贵之人。 这让方余有些疑惑，这古韵城虽说是附近区域的贸易中心，人流量一向不小。 但像今天这样，大小家族的族长都随处可见，还是少有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 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了出来，方余转头看着陈轻霜。 后者面色润红，奋力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来。 陈轻霜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巷，过了那个狭窄悠长的小路，就是她的家了。 只是那家中，再也没有了等待她回去的人。 她眼帘微微垂下，低头沉默不语。 “我们走吧。”方余轻声说道。 “嗯……”陈轻霜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走入了陈旧的巷子里。 随着他们的深入，身后的喧嚣声开始渐渐淡化。 前面是老旧的居住区，现在已经没什么人居住了。 也只有陈遥兄妹这样，没有住所的流浪之人，才会选择在这里暂时住下。 狭窄的巷子里，左拐右拐，像是个巨大的迷宫，让人分不清南北。 走在前面的陈轻霜，陡然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 紧跟在她后面的方余还在思考，一时没注意竟是直接撞到了她身上。 方余从她身后探头看去。 只见一个破旧的木门出现在两人眼前。 木门上的锁已经生锈，勉强挂在门上，形同虚设。 陈轻霜顿了顿，走上前轻轻推开门。 “枝……” 一阵刺耳的声响。 方余跟在她身后，走入了小院内。 首先入目的，就是一地的杂草，从地砖墙缝中挤出来。 不远处的房屋，屋顶已经倾斜，好像随时有可能倒塌。 四处张望着，方余和陈轻霜走入了房屋内。 屋子里比起方余的家，也好不到哪儿去。 老旧发黄的家具，满是裂隙的墙壁，连件像样的床都没有。 就连小离见到这副样子，都不由得心生一阵同情。 陈轻霜的童年是如何度过的，可见其艰难与心酸。 方余看着她，一言不发地站在房间中央，打量着周围。 这破旧的一切，都是她心中难以忘怀的记忆。 就在陈轻霜感到伤痛的时候，方余突然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他径直走向了一个墙角。 那里摆放着一个古铜色的雕塑。 从质感上看，似乎是木雕，但伸手摸起来，也感觉是石雕。 雕塑是一个成年女性，身着一身轻纱，身体纤细窈窕，亭亭玉立。 纤细修长的玉腿，堪堪一握的腰肢…… 无一不让人心中荡漾。 再往上看去，则令人心中的赞叹瞬间烟消云散。 就好像是雕刻者开了一个玩笑一样，雕塑的整个面部混乱的扭曲在一起。 两只眼睛大小不一，一个扯到了头顶，另一个处在耳边。 鼻子、嘴巴、眉毛，每一样拿出来都是称得上完美，但组合在一起，就彰显出一股莫名的心悸。 身体和头部组合起来，显得十分矛盾。 “这雕塑……”方余看着它恐怖的脸，双眼微微一愣。 “这和那些漆黑的雕塑，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心中，小离的声音响起来。 方余也发现了。 他心田内摆放的那些雕塑，和这个石雕，带有的气息极为相似。 唯一的不同之处，就只有外表的颜色而已。 “这个石像是从哪里得来的？” 方余猛地回头，朝着愣神的陈轻霜急声问道。 “石像？”陈轻霜愕然抬头，冰蓝的清眸扫过石雕，涌过一丝怀念。 “我也不知道，从我记事起，它就一直在我们身边。 我想，也许是我父亲留下的吧。” “你的父亲？你见过他吗？” 陈轻霜摇了摇头，眼帘低垂，语气中带着沮丧道：“没有，但我有一个很模糊的印象。” 方余嘴上呼应着，心中却涌现出一个想法。 那漆黑雕塑应该是古王从平月王朝带来的，那这个石雕莫非也和平月有关？ 陈轻霜的父母，是平月人？来自平月王朝？ “你不是也在平月待过一段时间吗？ 没有见到过类似的东西吗？” 小离显现出身形来，一身红白相间的衣装，显得活泼俏皮。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石雕，对着方余小声问道。 方余闻言，微微摇了摇头。 “我在前世，也不过是平月王朝的一个小人物，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知道？”他在心中暗暗想道。 这时，收拾完东西的陈轻霜走了过来。 见方余一动不动的盯着石雕，她疑惑的歪了歪头，出声问道： “这个石雕怎么了吗？” “没，只是觉得……挺特殊的。” 陈轻霜轻声笑了笑，她本就有着惊为天人的容颜，只是平时面色寒冷，让人不敢接近。 这一笑，好像冰雪消融，白玉无瑕的俏脸，令人目眩神迷。 “你这是要去哪儿？” 方余看到她身后的行李，似乎是准备离开这里了。 “我准备去三广阁，原本我就在那里有职务，只是因为舍不得，一直没有离开这里。” 嘴上平淡的说着，陈轻霜看向周围的视线，还是有些不舍。 “现在，我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对于陈轻霜的想法，方余心中暗暗点头。 去了三广阁也好，免得触景生情，徒生烦念。 另外在三广阁，也就不必担心被家族的人抓走审问了，解决了方余的后顾之忧。 收拾好一切后，陈轻霜走出了小屋。 她回头看着这个生活多年的地方，心中独自做着最后的告别。 方余走之前，还是忍不住看向了角落的那个石像。 它还站在那里，固定的姿势，没有丝毫改变。 然而就在方余转身的瞬间。 它似乎动了起来。 双眼中似乎绽放出一股光芒，直直地看向离去的两人。 第90章 什么关系? 三广阁的人潮，甚至比外城区还要密集。 人山人海中，方余随意扫了一眼，就看到了不下四五个小家族的族长。 这些小家族同样是分布在古韵城一带，只是规模远远比不上三大家，自然也就没有优先入场的资格。 各族族长带着各自的族人，将三广阁门前堵得水泄不通。 陈轻霜看着门前的人群，挤都挤不进去，摇头叹息。 这时方余瞥向了一旁，一个装饰华丽的侧门，那里是贵宾专用的入口。 相比于一旁，一眼望不尽的人流，这个侧门就显得清冷许多。 只有两个无聊的守卫，靠在门旁闲聊，应该是接待人员。 因为迟迟没有贵宾到达，他们只能百无聊赖的打发着时间。 方余灵光一闪，拍了拍一旁的陈轻霜，径直的朝着那道侧门走去。 “方公子，这门是给三广阁的贵宾准备的。 没有阁主赠与的紫卡，是不允许进入……” 陈轻霜小声提醒着方余，话说到一半，突然一顿。 她宛如冰魄的双眸骤然收缩，愣愣的看着方余取出的一张紫色卡片。 方余手持卡牌，示于门口的守卫。 守卫两人相视一眼，眼中疑惑之色尽显，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方余皱眉看着两人。 难道这张卡有问题？ 感受到方余的视线，两人身体轻颤，连连躬身，齐声恭敬道： “贵客请进！阁主大人已经在等候了。” 方余点点头，抬脚走入了大厅里。 待得两人走远后，一个守卫叹了口气。 “这么年轻，竟然就有了阁主的特许紫卡，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想起来了，这好像是之前阁主亲自接见的那个人。 阁主似乎对他很看重的，连三家族长才能有的卡，都给了他。” “唉，人各有命啊。” 年轻守卫看着方余离去的背影，又叹了一声气，眼中充满了羡慕之色。 相近的年龄，不同的人生。 他又何尝不想，像那少年一般意气风发呢？ “行了，你这清闲的职位，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 做好准备，三大家的人来了！” 中年守卫教育了一声，转头望向远方，低声提醒道。 远处，一群人正浩浩荡荡的朝着这里走来。 为首的，正是方家族长，方博远。 他的身边是妻子周灵琪，商阁、学堂、执法堂等等长老，还有新晋长老的方小蝶。 再往后，就是方家的后辈们。 双胞胎方左方右，商阁少爷方宁，执法堂的方辰方丽等等。 这些都是家族的新鲜血液，这次也被方博远带了出来，说是见见世面。 方家的旁边，则是赵家和林家的人。 三大家族的人数相近，虽然不多，但一出现就令全场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守卫拍了拍同伴，躬身走上前，笑脸相迎。 ………… “方公子，没想到你竟然有阁主的紫卡……” 陈轻霜看着方余，一脸惊愕，她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张卡，可不只是象征着贵宾身份这么简单。 三广阁的产业分布极广，遍布半个大陆，势力难以估测。 凭借此卡，除了享受七折优惠之外，还可以在任何地区，收到三广阁的保护。 有三广阁的庇护，大部分的势力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在这古韵城一带，能拥有这张卡的人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那个阁主送的……”方余随口回应道。 方余突然拿出这张卡，让陈轻霜吃了一惊不说。 对于方余的身份，她也是更加好奇了。 但她并没有问出口，在陈轻霜看来，人人都有着各自的隐私和秘密。 她和方余之间虽然有些接触，但毕竟关系还没有亲近到如此地步。 若是方余想说，自然会告诉她。 若是不想，那她坚持询问，反而使人反感。 陈轻霜看着方余的侧脸，心中暗叹一声，她又何尝没有隐藏呢？ 进入第一层的大厅，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 朝着方余微微躬身，陈轻霜脸上扬起一个笑容，轻声说道： “方公子，我就在第三层的炼道阁。 若有闲暇，欢迎来做客。” “好，改日定会拜访。”方余目送她离开。 就在陈轻霜离开后没多久，一位身着赤红色长裙的艳丽女子，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来。 女子一出场，顿时引得了无数人的注视。 裙下修长的玉腿时隐时现，腰肢微微扭动间，引得人面红耳赤。 方余抬头看去，一张妩媚中带着些许柔和的俏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方余弟弟，你果然来了。”北堂静满脸笑意，在方余面前停了下来。 “北堂小姐这副打扮，看来今天是有要事啊。”方余打量着她不同于以往的衣着。 “弟弟不知道吗？今天是三广阁一个很盛大的拍卖会，古韵城的很多家族都会到场的。” 北堂静有些意外，看到只有方余一个人，而没有方家其他人后，眼中露出了然神色。 “原来如此。难怪今天古韵城的人多了起来……” 方余口中喃喃自语。 他这些天忙碌在各种事务中，竟是没有得到一丝消息。 听北堂静说了，他心中也升起一丝兴趣。 前世的他根本没有资格参与这场拍卖，再加上广贸阁对于其中的拍卖物都进行了保密处理。 他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哪些好东西。 正巧可以找找，说不定有适合他升炼用的灵草。 “方家的人来了。” 随着下属的呼喊声，北堂静抬眼朝着门口看去。 方余也随之回首。 方博远一马当先的走入大厅内，环顾四周，注意到了远处的北堂静。 正当他堆起笑脸，准备上前寒暄时，余光扫到了一旁的方余。 方博远一怔，举起的手愣在了半空中。 看到方余和北堂静交谈甚欢，他心头疑惑之余，又觉得合情合理。 联想到之前的族内大比，身为广贸阁阁主的北堂静，竟然会亲自前去。 现在想来，估计就是为了这小子。 方余和北堂静，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身份如此悬殊的两人会产生交情？ 第91章 三大家族 “方族长。” 就在方博远还在胡思乱想时，北堂静已经悄然来到他面前。 面对着微笑的北堂静，他连忙拱手回礼。 “北堂小姐，好久不见啊。” 方家之后，赵家和林家也都先后进入了大厅内。 林家族长林恒，是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男子，大腹便便，走起路来一摇一晃。 油光红润的脸上，总是带着和蔼的笑容，给人的感觉很好相处。 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林恒是一个妥妥的笑面虎。 赵家族长是赵鸿雁，身材高大，五官挺立，双目锐利。 他是三家族长中最年轻的一个，却是实力最强的一位，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两位族长一入场，首先就注意到了一身红装的北堂静。 两人不约而同的走来，作为广贸阁阁主，北堂静是他们极力想要巴结的对象。 然而还没等他们走近，就听到了北堂静与方博远的谈笑声。 面对方博远的寒暄，北堂静不着痕迹的瞥了方余一眼，巧笑嫣然道： “方族长真是健忘，前不久，在方家的比武上，我们不是才刚刚见过吗？” 此话一出，不仅是其他两位族长，方博远也愣在了原地。 他看了看一旁的方余，顿时了然于心。 北堂静这是在向他示好？ 以她的身份，一场小小的比试，根本不足以放在心上。 但她在这种场合提出来，无疑是在赵林两家面前，展示了广贸阁和方家的关系。 方家在古韵城虽是大家族，但在北堂静眼中，可根本不值一提。 能值得她这样做的原因，方博远心中很清楚。 他嘴上回应着北堂静，视线却不住的看向了脸色漠然的方余。 北堂静想要交好的，是方余…… 他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让北堂静都放下姿态来。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 自己对方余竟然一点都不了解。 北堂静轻飘飘的一句话，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两家族长闻声，顿时脸色微变，隔着几步的距离，相互看了一眼。 三广阁的阁主，竟然和方家走得这么近？ 这对于三足鼎立的另外两家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林恒眼睛转了转，眯起双眼，走上前笑道： “没想到北堂小姐，也对比武之事感兴趣啊。 若是空暇之际，也欢迎来我林家。” 他以为北堂静会到方家，是因为方悦仙的缘故。 林家的林沉雪可是号称第一天骄，比那方悦仙还要高升一层。 林恒原认为，他这样邀请，北堂静定然不会拒绝。 然而。 北堂静扫了他一眼，脸上笑容不变，回应道：“若有时间，一定上门拜访。” 随后她就收回了视线，让原本有些得意的林恒，脸色一愣。 赵鸿雁面色沉凝，在一旁默不作声。 他转过头，突然对着方博远庆贺说道：“能得到北堂小姐青睐，方族长果然名不虚传啊。” 赵鸿雁在平日里，可是出了名的自视甚高。 如今竟然率先向他搭话，这属实有些反常。 “哪里哪里。”方博远哈哈一笑，视线又回到了北堂静身上。 “北堂小姐能赏脸，是我方家有幸啊。 今后若是有合作之处，还希望北堂小姐，能多多担待呢。” 众人的视线汇聚在她身上。 北堂静面对着众人，笑而不语。 “不过我很好奇。”赵鸿雁又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在方家的人群中扫视了一圈。 “方家的骄傲，那位方悦仙怎么没来呢？” 方悦仙的名字一出，周灵琪的脸色顿时发生了变化。 沉情山的事情，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在族中公布。 因此除了长老之外，其余人并不知晓此事。 在来之前，方博远也再三叮嘱过周灵琪，一旦有人问起此事，绝不可露出马脚。 方悦仙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整个方家。 若是她不在的消息走漏了，势必会让方家的威严大减。 即便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这到这一刻了，周灵琪还是出现了刹那间的失神。 方博远不动声色的回应道： “仙儿之前修炼时，不小心受了伤，所以没有前来。 反倒是赵族长，你家的那两位天才，怎么也没有来呢？” “玲儿和丰年正在闭关……”赵鸿雁沉默片刻，做出了解释。 方余朝着赵家的成员看去，在其中一阵搜索，果然没有找到赵家的那两人。 赵玲儿和赵丰年。 古韵城两大天骄，林沉雪和方悦仙，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在他们之下，便是这对兄妹了。 这四人可以说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了。 然而如今到场的，就只有林家的林沉雪。 他身着一袭白衣，风度翩翩，气质文雅，站在林家的年轻人犹如鹤立鸡群。 察觉到方余的视线后，他猛然睁开了双眼，朝着方余的方向看来。 方余没有避让，与之对视片刻。 林沉雪古井不波的扫了他一眼，思索片刻，发现自己对他没有印象，于是收回了目光。 方余也不再看向他，从北堂静身边走出，进入到了方家的队伍中。 方博远身后的众人，也都是好奇的打量着方余。 对于方余，他们大部分人都不陌生，尤其是方宁。 他在族内大比的时候被方余重伤，伤势才刚刚好转。 在那之后，方赤城给他做了许多的思想工作，劝告他不要去招惹方余。 原先他还有些不服，觉得方余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 在族内没有任何依靠，他又能走多远？ 然而现在，他的看法改变了。 北堂静，可是连族长都要退避三分的人物。 而方余竟然和北堂静站在一起，看上去两人的关系不浅。 心中自然明白了，方余早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看着方余朝着方小蝶走去，方宁无力的松开了紧握的双手。 “这衣服倒挺适合你的。” 方余看着躲在人群中的方小蝶，轻笑着说道。 因为今天的场合比较正式，所以在场的长老都是穿着长老服来的。 方家的长老服是淡青色的，整体比较简洁，有几分淡雅随性的风格。 方小蝶穿上它，都褪去了几分稚气，显得更加知性了些。 “你就别取笑我了。”方小蝶羞涩道。 原本这件衣服穿在身上，就有种别扭的感觉。 倒也不是衣服不合身，而是年龄的反差，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族内的长老一职，一般只有到达动火境才可以担任。 一般人当上长老，都已经是二十多岁了。 于是长老服自然而然的，就会给人一种成熟感。 方小蝶一个小丫头穿着，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 就好像一个小女孩，偷穿了自家大人的衣服一样，让人忍俊不禁。 被方余这样看着，她心中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第92章 嫉妒 三位族长和北堂静寒暄，其余小家的族长，也只敢在远处拱手示意，不敢上前来。 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该入场了。 北堂静脸上扬起职业般的笑容，招呼着三家族长，朝着楼上走去。 拍卖会的会场，在二楼的大厅中。 族长走在最前方，之后是各家的长老，在最后是众多年轻后辈们。 这时方余察觉到了不对。 方博远走上去之后，后面是方赤城等诸位长老，方小蝶理应同属于这一梯队。 然而她的位置都被几个后辈顶替，将她挤到了下一层次。 方小蝶身着一身长老袍，在普通修士堆中，格外显眼。 看着回首露出轻蔑笑脸的几个长老，方余很快明白了。 方小蝶晋升长老，暗中收到了不少人的嫉妒。 这是他们合起伙来，在欺负她这个新人。 在方家想要成为长老，一种办法就是继承自己父母长辈的长老之位，这是最轻松的一种。 商阁的方宁，药阁的方小蝶，还有执法堂的方丽等等。 等到他们的长辈退位后，他们自然就会成为新任长老。 不需要任何考验，只靠着一身血缘，便可以将众多的族人甩在身后。 而另一种办法，就是实力到达动火境，即可成为族内的长老。 说起来容易，但要到达动火境，何其艰难。 自己千辛万苦，才得来的位置，别人却唾手可得。 嫉妒之心在胸膛里燃烧，使得他们面目全非的同时，升起排斥之感。 方余上前扶住了她。 看着走在前方，时不时偷笑的几位长老，方小蝶脸上升起一抹无奈的神色。 “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做这么幼稚的事。”她忿忿不平道。 “正是因为他们上了年纪，才更加担心自己被取代。 于是通过打压年轻人的方式，彰显自己的价值。” 方余扶着她的手臂，看着队伍的前方，低声说道。 “为什么？”方小蝶走在他身旁，疑惑的皱起眉来。 “担任长老几十年的时间，难道他们得到的还不够多吗？ 为什么到了晚年，反而更加执着这个职位了。” 她对此很不理解，为什么这些老人，要占据着本属于年轻人的职位。 “权力用惯了，就放不下了。”方余淡然道。 “你以后也会感觉到的。 有了自己的手下之后，就不会亲自到药田去了。” “我才不会。”方小蝶剐了他一眼，反驳道： “我可没打算放弃药师的身份，不然师傅那边都不好交代。” 两人一路闲聊，顺着楼梯，很快就来到了广贸阁的二楼。 这里相比于一楼，要安静上不少，人员也更加稀少。 走入一旁的小门，众人涌入了一个广阔的会场中。 这里就是拍卖会的场所。 此时还有不少人员，在这里做着最后的布置。 会场的最前方，设置有一个高大的拍卖台，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在上面准备着。 各家族纷纷入场，没一会儿会场内就坐满了人。 放眼望去，人头攒动，人影交叠。 许多第一次进入这里的年轻修士，稚气未褪的脸上，都显露出兴奋之色。 最前方的一排，坐着各家的长老们，他们身穿华丽的服饰，神态庄重，展现出一种权威和威严。 会场内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期待的氛围。 为了这场拍卖会，各个家族做了不少的准备，都希望能够得到心仪的宝物。 “小蝶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正当这时，一个不愉悦的声音引入方余耳畔。 他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方小蝶正站在第一排，与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老对视。 她气得脸色微红，眼中带着一丝愤怒与羞恼，直视着那不以为然的长老。 “哪里的座位不一样？再说我孙女还小，你和一个小孩较什么劲啊？” 那白发长老坐在座位上，抬起苍老的脸，瞥了微怒的方小蝶一眼，却是不予理睬。 转过身，安抚着一旁玩闹的小女孩。 方余走了过来，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会场的前几排，都是特意给长老们设置的，数量一般都刚刚好。 白发长老将自己的小孙女都带了过来，自然就占了原本是属于方小蝶的位置。 原本自己的位置被占了，方小蝶就有些不悦。 三番五次的挑衅，更是让她心中有些怒气。 “这位长老，前排是给长老特供的位置。 你私自带家眷来，似乎不太合适吧？” 方小蝶耐心压着火气，细声细语的说道。 “什么不合适？你才刚上任，就开始给我们脸色看了？！” 谁知，那位白发长老顿时脸色阴沉下来，他转过头恶狠狠的看着方小蝶。 声音有意无意的提高了，让周边的几个长老，乃至其他家族的人都能听到。 “你坐到后面去又怎么样？ 那些都是我们方家的人，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 再说了，你和他们都是同一年龄，怎么？ 当上了长老，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白发长老老脸一沉，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指着方小蝶怒声说道。 语气中带着些恨铁不成钢，不知详情的人听到，都以为这是一位正直的老者，在教育不懂事的后辈。 这一番颠倒黑白，将老者自己的问题闭口不谈，反将方小蝶置于不利之地。 看着同龄人，窃窃私语中看向自己的目光，方小蝶紧咬嘴唇。 “可是……” “哀长老说得对，长老和族人都是一样的。 小蝶长老，你还是到后面去坐吧。” 另一位长老突然插嘴说道。 他摆出一副公正的姿态，却明显是偏袒白发老者。 他和白发老者相视一眼，对于方小蝶手足无措的样子，似乎很是得意。 有了他的带动，和白发长老交好的几人，也都跟着叫嚷起来。 他们穿着长老的服饰，坐着长老的席位，口中却声声讨伐着方小蝶的高傲。 逐渐冰冷的双眸扫过几个面带笑容的长老，方小蝶缓缓松开捏紧的玉手，不愿再与他们纠缠。 一言不发地走到后座，正想要找个座位时。 却发现已经没有了她的位子，唯一的一个空位，也处在方家人群的最后。 看到空座两旁的人，方小蝶松开的手，也再度攥紧。 那是两个身体肥胖的男子，胸前的衣服敞开，露出满是肥肉的胸膛。 屋内的温度并不高，但是他们两人却是满脸热汗，身上也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两人提前就被长老安排好了，就等着方小蝶入座。 他们的视线从一开始，就一直放在她玲珑的娇躯上，时不时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 方小蝶默不作声的掩住琼鼻，柳眉紧紧蹙在一起。 这两人可是族内有名的色狼，名声很臭，许多族人都避之不及。 跟这两个人坐在一起，那才是真的遭罪。 见方小蝶许久没有动作，白发长老笑了笑，催促道： “小蝶长老，快入座啊，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方余冷眼扫过他们，心中暗自感叹。 现在的方家族长，势力微弱，族内许多长老自结成派，难以管辖。 即便在外人面前，他们也毫不客气的，对着自己的同族辱骂针对。 “唉……”方余轻叹一声。 这样一盘散沙的家族，难怪会面临灭族。 第93章 规矩与实力 在众人的起哄中，方小蝶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方余走了过来，看着脸上带着笑意的长老，挡在了他们面前。 白发长老满是皱纹的额头，顿时拧成了一团。 见识到方余和北堂静的关系后，他也是不敢小看这个后辈，但是身为族中多年的长老，他又不能表现的太过软弱。 老者轻咳两声，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正准备说话。 身旁的人拉了拉他的衣服，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这位长老，这是你的孙女？”方余问道。 那小女孩还在椅子上不消停。 白发长老皱了皱眉，淡淡道：“是又如何。” “小小年纪，就能坐到长老的位子上了，长老还真是好教养啊。” 方余嗤笑道，语气中不无讽刺。 那白发长老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顺便提一句，这拍卖会里似乎并不允许儿童入内。” 方余伸手，指了指远处的侍卫，直视着长老的方向，正在走来。 循着他的指示看去，白发长老脸色一变，连忙说道： “这么大个会场，怎么会容不下一个小孩？” 两个侍卫走了过来，听到了方余的话。 先是看了一眼方余，随后视线转移到老者身上。 “不好意思，拍卖场内有规定。”两个侍卫对着老者说道。 “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规定？” 老者不依不饶，不顾身边人的劝阻，对着两个侍卫说道： “你们不要看我是个老人，就可以随意欺负！ 我告诉你们，你们的阁主北堂小姐，可是和我们族长有着不俗的交情。 再敢多管闲事，小心你们……” 原本底气不足的老者，提起了北堂静，顿时来了气魄，越说声音越大。 两个守卫见状，脸上也都是起了怒气，若不是见他是个老者，估计早就要强行驱逐了。 正当老者喋喋不休时，一抹窈窕的身影走了过来。 北堂静笑脸嫣然，丰满的身材在一袭红裙下，勾勒出诱人的弧度。 正在对着侍卫大声控诉的老者，见状眼前一亮，衰老的身躯一下子来了力气。 他起身跑到了北堂静面前，指着两个愣在原地的侍卫，诉说着他们的行为。 北堂静原本还想过来和方余打个招呼，却突然被这老者缠上了。 听完了老者的话，她眼帘微动，朝着方余的方向看了一眼。 随后笑了笑，对着老者说道： “不好意思，这是广贸阁的规矩，若是无法配合，那就请离开吧。” 老者愣在了原地。 他年老体衰，头脑也已经不太清晰了，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平易近人的北堂静，突然变得冷漠起来。 不是方家和广贸阁交好了吗？ 带着这些满头的疑惑，老者最后跟着他的孩子，一起离开了会场。 “真是让北堂小姐见笑了。” 方余看着走来的北堂静，面色平静的说道。 家族内部的丑事，在这公共场合发生，还得靠外人解决。 让方余都觉得脸上无光。 “不用介意。”北堂静脸上扬起一抹笑意，随后抬头看向会场的二层。 那是专属于贵宾的席位。 不仅视野更好，而且分成了许多的单间，房间内还有侍女服侍。 方博远和周灵琪两人，现在就在上面。 早就察觉到了下方的喧闹，方博远一直在注意着下面的动静。 “方家也挺不容易的。”北堂静抬起美眸，突然有些感叹道。 方余不置可否，抬头看着上方的方博远。 接触到他的视线，方博远心头一颤，转身走回了单间内。 “小蝶长老，正好你来坐这儿吧。” 刚才一直在极力阻拦那个白发老者的男性长老，这时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突然开口说道。 白发长老离开了，自然就空出来两个位置。 男子当即邀请着方小蝶和方余两人。 心中想道：“这个老糊涂，真是怎么劝都劝不住。 方余和北堂静关系密切，又和方小蝶有着婚约在身，没事去招惹什么。” 他脸上满是笑容，献殷勤般的将身旁的两个位置擦拭了一遍。 拍卖会可还长着呢，凭借他的口舌，要是能和其中一人搞好关系，也是不虚此行了。 方余看着他脸上谄媚的笑容，轻笑一声，没有走过去， “有我给你的紫卡，就可以直接上二层。 我还有事情，一会儿见喽。” 北堂静对着方余轻声说道，随后摇摇手，转身走向了拍卖台。 “走，去看看。” 还在愣神的方小蝶这才反应过来，跟着方余上了二楼。 留下那位男子，站在原地，神色尴尬的又坐了回去。 “我现在明白了。”走在楼梯上，方小蝶突然低声说道。 方余停了下来，回首疑惑的看着她。 “方家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其中有太多的黑暗，是我以前从未接触，便自以为不存在。” 方小蝶自嘲一笑，回想起那几个长老，前后的反差。 “当你比他们弱时，他们自然会欺负你。 当你实力稍强于他们，他们则会开始抹黑你，排挤你。 而当你实力远超他们时，他们就会开始想方设法的巴结你。” 回过身去，方余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上，不断的回荡着。 心中回味着方余的话，方小蝶回过神来，加快脚步跟上了他。 第二层相比于第一层，地面要小上许多，只能容纳不到十个单独的小房间。 到现在，这几个单间也只有四五个有人。 “方余？”正在单间内，静静等待着拍卖会开始的方博远。 见到了从门前走过的方余，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二层可不是随便就能上来的。 他知道方余和北堂静之间的关系，定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但他没想到，竟然连族长才能拥有的紫卡，都给了方余。 惊诧的站了起来，方博远站立着，脑中不断询问一个问题。 方余，你究竟还隐藏着什么？ 处在惊愕之中的方博远还没有察觉到，他身旁的周灵琪，看向方余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猜疑。 等到方博远回身时，她瞬间将眼中的情绪全部隐蔽。 走入了装饰华贵的单间内。 方小蝶好奇的打量着，柔软的座椅，宽大的空间。 桌上甚至还摆放了许多的瓜果茶水。 方余左右看了看，有些奇怪道：“怎么没有侍女？” 躺在宽大座椅上的方小蝶，好像整个人都陷入了其中，舒适的让人不想起来。 听到方余这么一说，她才反应过来。 别的房间内，都有两到三个侍女在服侍客人。 怎么这个房间里没有？ 视线不由得朝着下方看去，方余在人群中找到了北堂静。 她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二楼，触碰到方余的视线后，美眸中升起一抹调侃，随后朝着他眨眨眼。 方余顿时明白过来了，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转头看着还在疑惑的方小蝶。 原来是因为她…… 第94章 黑花蝶 随着各方势力陆续到齐，拍卖会也在众说纷纭中，拉开了序幕。 红裙摇曳，北堂静优雅地走到前台，丰满有致的身躯吸引着众人的视线，让一片人看直了眼睛。 她站在拍卖台后，对着各方势力的首领，挥手示意。 “各位好，我是广贸阁现任副阁主——北堂静。”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自信与魅力。 其实她不用介绍，在场的人大多数也都认识她。 因为广贸阁的商业性，与许多家族有着大大小小的交易，彼此之间都有所来往。 在古韵城中，他们也许会不认识城主，但要说起北堂静，无一不是拍手称赞。 孤身一人来到古韵城，不过几年时间，就与这一带的众多势力建起了联系。 举重若轻的，庞大的三广阁拔地而起，每年的利润让无数人看红了眼。 她展示出的手段和性情，令人叹为观止。 “欢迎各位前来参加这次盛大的拍卖会。” 北堂静稍稍一顿，微微抬头，看向了二层的单间。 二层的十几个房间，如今只有五个单间内有人。 她的视线在方余的房间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回到一层的众人身上。 北堂静在台上说着场面话，方余则看向了一旁的几个房间。 他的位置在二楼的东侧，另一边就是方家族长，方博远和周灵琪。 依次过去，则是林家族长，林恒和林家的大长老。 最中间，是赵家族长，赵鸿雁。 这五个房间，三大家族就占了四个，方余不由好奇，剩下的那一个房间里是谁？ 其中的人物是最早到场的一批，就连方余也没有见到他们的脸。 能在古韵城这一带，媲美三家族长的人物并不多。 最有可能在这里的，只有一个人。 方余心中暗道：“莫非是那位古韵城的城主？” 古韵城并非无主之地，早些年平月王朝为了方便管辖，从王都派遣了许多人到周边的地区。 这个城主也是在那时到来的。 只不过在他上任之后，一直很少出现在大众眼中，即便是方余也没有见过他的面。 “竟然连他都来了，看来是这拍卖会上，有什么东西……”方余心中沉吟。 这时北堂静也结束了开场白，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女子，退至侧位。 另一位女性拍卖师，则走上前接替了她的位置。 “大家好，我是本次的拍卖师，文雅。 经过阁主大人的介绍，想必大家也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那我也不废话，现在就开始第一件展品的拍卖。” 原本都有些无聊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文雅侧首示意，身后一人便端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展示台上。 众人的视线随之移动。 见到人群的反应，文雅会心一笑，伸手轻轻揭开了上面的红布。 当看到其上所盛物品时。 众人都是微微倒吸一口气。 托盘上，一只泛着漆黑光泽的物体映入眼中。 它身躯浑圆，好像一只死掉的虫子，躺在盘中，一动不动。 表面光滑而坚硬，好像覆盖着一层黑色的外壳。 身体的背部，向上延伸出两片羽翼，其上的纹路清晰可见，这些纹路好像一幅幅陌生的符号，古老而神秘。 羽翼微微颤动着，象征着它还未死亡。 这竟然是一只蝴蝶？ 从形状来看，的确和众人心中的蝴蝶，有着几分相似。 但他们怎么也无法把这东西，和色彩艳丽的飞蝶联想在一起。 方余见到此物，也不由得一愣。 “黑花蝶？”方小蝶也认出了这东西，稍显惊讶的出声道。 黑花蝶是一种稀有材料，在炼道与炼药时都有很大用处。 它的等阶虽是三品，但真实价格却远远不止于此。 原本的黑花蝶，主要分布在南苑北侧，数量也算正常。 但就在前些年，不知为何，黑花蝶的数量开始急剧减少。 它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已经渐渐变成了昂贵且稀有的材料。 “没想到第一件展品就是它。” “看来这场拍卖会，会有不少意想不到的收获啊。” 类似的声音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方余看着气氛高涨的一层，身体微微后仰，躺在柔软的靠垫上，稍有兴致地看着下面的拍卖师。 “想必各位都看出来了。”文雅脸上笑容璀璨，省去了介绍的环节。 “这是三品材料，黑花蝶，起拍价一千灵石。” 文雅清晰的话语，刚刚落下，顿时激起轩然大波。 “一千二！” “一千五！” “两千！” …… “价格涨得好快啊！” 方小蝶惊诧的看着下面，不断的有人跳出来叫价。 对此情景，方余倒是觉得很正常。 “黑花蝶可以稳定药力，无论炼道还是炼药都有着不俗的表现，而且它药力温顺，极易控制，几乎不会破坏原本的药效。 炼道时加上它，可以提升最少三成的成功率。 这样的宝物，自然价格不菲了。” 听到方余这么说，方小蝶细细一想，突然也就理解了。 黑花蝶虽好，但对于方余来说，效果却有些鸡肋。 它虽然药效奇特，但毕竟只是三品，最多也只能在四阶的道痕，或者四品的丹药上起作用。 以方余的经验，再加上小离的配合，这种级别的道痕，几乎不会出错，也就用不上这东西。 方余不需要，但对于一些家族的人来说，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宝物。 黑花蝶的价格一路飙升，很快就来到了三千灵石。 寻常的四品灵草，可能也就三千左右的价格。 经过三广阁的运营，这黑花蝶的标价，至少比市场价高了两成。 但也说不上吃亏。 有了这蝴蝶做材料，就有很高的概率炼制一个四阶道痕，而一个拥有四阶道痕的修士，威慑力将大大提升。 方余拄着下巴，看着下面，报价的人是一个小家族的族长。 对于小家族来说，这种名声上的威慑是必要的，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与之相比，三大家族就要稳重多了。 这三品的黑花蝶，自然是不会入他们的眼中。 “三千一。” 那小家族长正兴高采烈，以为这拍品已是囊中之物了。 然而却突然响起了一道淡泊的声音。 族长顿时气得脸颊通红，转头朝着声源望去。 方余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看到报价的人后，有些意外。 “林沉雪？竟然是他？”方小蝶道。 眼见是林家的人，那小族长犹豫再三，还是抑制住了加价的冲动，坐回到了座位上。 林沉雪则是脸色惊喜，众目睽睽之下，将蝴蝶收入了囊中。 方余收回了目光，没有继续关注他，等待着拍卖师取出下一个展品。 经过这道开胃菜，会场的气氛被点燃了。 众人都在呼唤着，催促展示下一个。 第95章 天地已变 林家的人会这么早出手，这让台上的文雅都有些始料不及。 但不可否认，林沉雪拿下首个展品，给了小势力一些压力。 接下来，他们的加价只会更加疯狂。 这对于广贸阁来说，自然是好事。 文雅俏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了些。 趁着众人情绪高涨，她赶紧招呼手下，拿来了下一件展品。 她知道，现在正是吸引更多竞拍者的时候，她必须抓住机会，继续推动拍卖的氛围和热度。 “下一件拍品是四品灵草，白骨川。 起拍价，三千灵石。” 文雅笑吟吟的声音，带着令人冲动的力量。 相比于第一件拍品，第二件的价格直接翻了三倍。 然而人群中，几乎没有丝毫沉默的，开始提价，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竞争。 方余躺在躺椅上，观察着下方疯狂的众人。 这场拍卖还有不少东西，他的灵石有限，不可能在这些东西上浪费。 按照他的猜测，他现在五万的家底，能买到的心仪的拍品，最多也就只有两件。 为此他必须保持冷静。 “这白骨川看上去还有点瘆人呢。” 方小蝶悠闲的品着茶水，从桌上拿起几枚坚果，轻松的掰开果壳，送入口中。 看到那站台上，形似手骨的灵草，她微微打了个寒颤。 那白皑皑的手骨，在台上郑重的摆放，似乎还在微微晃动着，好像在向人招手一般。 方小蝶心中一阵寒意，她虽然经常和灵草打交道，但见到这种奇形怪状的，还是有些不适。 “还有比这更瘆人的呢，这样的灵草大多数都是骨道或者血道领域的。 方家内培育的主要是风道灵草，外观上还算正常。” 方余看着方小蝶，心中暗暗想到。 自己第一次见到奇怪灵草的时候，反应比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 方小蝶突然放下了茶杯，一脸认真的看着方余。 “天地之间，怎么会长出这么奇怪的灵草啊？” 若是旁人听到这个问题，势必会笑她幼稚。 天生地长的灵草，呈现出什么形状都不奇怪，这个问题显得过于单纯了。 但方小蝶的脸色却十分郑重。 寻常的灵草在自然中，都能找到对应的形态，就算有出入也不会太大。 但有一部分的灵草，它们看上去就不像是正常植物。 有的像眼球，有的像手指，还有的像人类的内脏…… 这些诡异的形态，带着一股莫名的邪气，怎么看都不正常。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困惑她许久了。 她为此还翻阅过许多的书籍，想要在其中寻找真相，但都一无所获。 不死心的她，还去找过自己的师傅，李岚大师，结果也令她失望。 今天看到那森白的手骨，疑惑又浮上心头，让她不禁出声询问着方余。 听完了她的话，方余沉默了一会儿。 “天生地长，自然是不可能出现这些灵草的。”他慢悠悠的说道。 方余微微抬起头来，锐利的视线似乎要洞穿房顶，看向那片苍穹。 “现在的天，已经不是以前的天了。”他语气深沉的说道。 方小蝶不明白，疑惑的思考着他的话。 再三思索，却依然不清楚话中的含义。 天不再是那个天？什么意思？ 方余没有继续解释，他陷入了沉思与回忆之中。 在前世游荡多年，方余也算得上是一方霸主，自然是知道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如今的这方天地，早就在世人潜移默化中，悄然发生了改变。 灵草异变，异兽横行，诡物四起，都是影响的展现。 不仅是如此，就连道都在不知不觉中，被扭曲，被曲解。 但这一切的根源，都隐藏在一个世人所不知的场所。 前世的方余，穷其一生，都试图去寻找这个地方。 结果很显然，他失败了。 方余目光深沉，神情凝重，逐渐收束了发散的思绪。 将心头的种种杂念，全部抛之脑后。 “下一件拍品。” 台下的拍卖还在进行的如火如荼，一件件的商品被拍出。 在这里，灵石就变成了一串冰冷的数字。 每一分一秒流逝的灵石，可能都是寻常修士难以接受的。 方余的视线随意的在场内游走着，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一件拍品，让他有购买的欲望。 在他不知不觉中，这个拍卖会已经进行到中场了。 一半的商品都已经售出，三广阁可是收获了不少的利益。 就连北堂静都不由得嘴角轻扬，流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接下来的拍品，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三大家族的目标也都在其中。 但是在那之前，通常会有一小段放松的时间。 期间会有一部分较为普通的商品，价格一般也都比较正常，不会太过夸张。 过了这几件，后面的那些拍品，可就都是方余买不起的了。 换言之，他这一场拍卖会有没有白来，就看这几件的了。 文雅站在拍卖台后，用手帕擦拭了一下汗液。 长时间的讲解，自然也是有些辛劳。 但她心中，兴奋的成分更多。 这一次的拍卖远超预期，但这一次她的收获也是颇为丰厚。 深深呼吸了两口，文雅打起精神来，开始介绍几件寻常的灵草。 方余在上面无聊的听着，视线无意识的扫向了展台。 突然间，他的表情一滞，双眼死死的盯着其中的一株灵草。 那是一朵外表奇怪的草，没有叶子也没有花，只有直直的一根根茎。 顶端是一个圆球般，类似花蕊的东西。 形状就和蒲公英差不多。 方余看着这株灵草，愣愣的出神。 “这是逆风蒲英？” 察觉到他情绪波动的小离，在他心中出声问道。 “没错，是它。”方余眼前一亮。 “你这运气还不错啊，刚想着升炼道痕呢。 这么快就遇上转途的灵草。”小离的声音酸溜溜的。 方余脸上带着笑容，看着那朵蒲公英。 这逆风蒲英很奇怪，它可以修士的道痕，转变到不同的途径上去。 虽然这种转变，只允许在风系之中。 但这份能力，也是十分罕见的。 以方余的道痕为例，如今风吟道痕的威力一般，已经配不上他的实力了。 他若是想提升威力，就只有选择升炼，将一阶提升到更高的等阶。 有了这逆风蒲英就不一样了。 他可以将风吟道痕，转变为同属于风系的其他道痕，并且等阶不变。 风有很多的类型，冷风、玄风、飓风、阴风等等。 不同的风系道痕，威力与用途，自然也各不相同。 要是能将风吟转变为其他风道道痕，也就解决了风吟上限低的问题。 唯一尴尬的地方就是，修士根本无法自主控制，究竟会转变成哪样。 可能转变过后，会比原来的道痕更差劲。 不过方余还是决定一试，举起了桌上的木牌，报出了价格。 第96章 逆风蒲英 展示台上，一排各式各样的拍品被摆放在台上，等待着叫价。 文雅手捧着逆风蒲英，面对着观众席，一阵声情并茂的介绍。 然而效果却并不理想。 看着会场内逐渐减少的人数，她心中无奈的叹息一声。 前来的大部分势力，他们的目标都是在拍卖会的前半场，到了这个时刻，若是还没有见到心仪的灵草，那多半也就不抱希望了。 后半场几乎可以说是三大家族的主场。 后面的价格也将会比前场的，高出一个层次。 有许多家族，在购买完之后，就已经离开了席位。 毕竟接下来的事情，也跟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会场中的人数，相比于开场时，减少了三分之一。 此时拍卖的灵草，热度显然降低了许多。 三大家族显然不会把灵石，浪费在这个时候，而小家族又多半灵石都花光了。 在文雅介绍完逆风蒲英的作用后，会场内掀起了一小波议论，人们对于这稀奇的灵草，都感到十分好奇。 但却并不能激发他们的购买欲望，这灵草虽然神奇，毕竟太过鸡肋了。 过了许久，依旧没有人提价。 文雅站在台上，看着逐渐冷却下来的会场，脸上勉强维持着笑容。 余光一动，她的视线突然转向了二层的一个单间，原本有些失望的眼神，顿时一亮。 “好，五号单间，出价一千三百灵石，还有没有其他人？” 她站在台中央，将视线投向下面的人群。 人们面面相觑，听说是二层的贵宾出价了，自然更是不敢加价。 看到这一切，文雅也知道该收场了，拿起桌上的小木锤，在桌上轻轻敲了一下。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这朵逆风蒲英被方余拿下了。 广贸阁的规矩，一向是当场交易。 没过一会儿，那朵逆风蒲英就被送到了方余的房间内。 同时他也交付了七折的价格，一共九百一十的灵石，装满了一整个储物袋。 将灵草取了出来，方余将它摆放在桌子上，细细的端详着。 从外表来看，这株灵草平平无奇，与寻常野地间的蒲公英如出一辙。 但看似不堪的外表下，却有着如此神奇的力量。 方小蝶在一旁，口中咀嚼着坚果，拍了拍手上的外壳碎屑。 从一旁探过来，双眸带着好奇，打量着桌上的蒲公英。 “能转变风向的、更改道痕的灵草，我只在书上见到过。 没想到今天竟然能亲眼见到。” 方小蝶在一旁喃喃自语，方余思考着它的用法。 逆风蒲英之所以无法被大众接受，是因为它的偶然性，谁也无法保证它会带来提升还是损害。 毕竟谁也不会拿自己的道痕开玩笑。 每一枚道痕，都是血和泪凝聚而成，任谁也不会轻易拿来实验。 但方余不同，他可不稀罕这风吟道痕。 要是能转化为不错的道痕，那就留下来，若是不能，那就舍弃便是。 方余心头沉吟，暗暗思索。 “道痕本质上，是大道秩序留下的投影，方向不同时间不同，产生的道痕也就不一样。 风吟道痕是风道的投影，在诞生的那一刻便无法改变。 而这逆风蒲英，却可以让投影偏转一些，使其变幻为其他的道痕。” 这种独特的能力，拥有的灵草十分少见。 因此关于它们的记载也很少，方余搜索着自己的记忆，也只是寻找到了丝丝缕缕的印象。 要想干涉逆风蒲英的更改法则，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就在方余还在思考，怎样使用这株灵草时，台上的拍卖会已经开始了后半场的拍卖。 看着台上的灵草和各种材料，明显就能感受到它们的不凡之处，否则也不会被三广阁当做重头戏。 第一种材料，是一个蚕蛹。 浑身发白的蚕蛹，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只有大拇指般大小，躺在托盘中，更显得渺小。 它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死亡，但人们都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它体内蓬勃的生命力。 在这之前的拍品，文雅还会详细介绍一下，以激起人们的购买欲望。 但现在直接省去了这道步骤，将蚕蛹放到了展示台上，向众人展示过后，就直接开始了拍卖。 “这枚蚕蛹名为破茧，五品的炼道材料。 起拍价五千灵石。” 等到文雅报出价格后，一层的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起拍价五千……之前最高的灵草，也才堪堪卖了五千灵石。 这时众人才明白，他们留在这里，其实也只是成为陪衬。 他们根本没有资格，参与三大家级别的竞争。 文雅话音一落，场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二层的单间内，没有一人出声。 就这样陷入了莫名的僵持之中，似乎都在等待着一个契机。 拍卖台上，文雅面带淡笑，丝毫没有焦急之色，静静的等待着。 会场内，一股压迫和凝重的气氛，开始蔓延开来，像是预兆着之后的竞争之惨烈。 一片死寂中，落针可闻，人们粗重的呼吸声都清晰入耳。 无数人抬头仰望着，那位于高处的五个房间。 终于，某一时刻，有人打破了这平静。 “六千。” “七千。” “八千五。” …… 三家开始了激烈的提价，从一开始的五千，转眼间就到了上万的价格。 价格的一次次上涨，都让一层会场中的人们，心脏一阵抽搐。 寻常五品材料的价格，在三千到一万左右。 但在三广阁的加持下，这枚本就效果出众的炼道材料，价值更上翻了一倍。 最后以一万三的价格，被人拍了下来。 众人听到最后的报价，都惊诧的张大了嘴巴。 五品材料的价值，大家族的底蕴，都让这些小势力望而兴叹。 而让方余有些出奇的是，最后的卖家，竟然是林家的林沉雪。 不是身处在二层的林家族长，而是处在一层的林沉雪。 这让方余察觉到了一丝反常。 作为五品材料，破茧的重要性不必多言。 为什么林家会让林沉雪买下，是有什么特别的意图？ 还是说，林沉雪和林家起了矛盾？ 方余想了一下，关于破茧的药效。 那似乎是用来治疗受损灵脉的，据说即便全身灵脉寸断，也能够将其修复的药力。 林沉雪为什么要买这种材料？ 再加上他曾经购买了黑花蝶，让人不由得将这两件事，联想到了一起。 身处在一层的林沉雪，忽然抬头，朝着二楼的方向看了过来。 方余一愣，还以为是自己的视线太过明显。 随后他却发现，林沉雪的视线，指向了族长林恒的方向。 他看着这对无言对视的父子，摸索着下巴。 看来这对父子，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第97章 别争 时间飞速流逝，伴随着人群中时不时爆发的惊呼声，拍卖会已经来到了尾声。 方家林家和赵家，这古韵城多年的老势力，表面上和和气气，在这拍卖会上，纷纷显露出獠牙来。 无声的战争中，一片无形的刀光剑影，让人脊背发寒。 众人的目光紧紧盯着拍卖师，每一次的敲锤声都让人心跳加速。 能见到如此刺激的拍卖会，也算是不虚此行。 拍卖师的声音在拍卖厅中回荡，宣布着每一次的成交。 在逆风蒲英之后，方余并没有购买任何一件拍品。 他现在财力，在这样的竞争中，最多也只能买下一两样。 然而看了这么久，也没有他看中的灵草。 看来这场拍卖会的唯一收获，就只有这株逆风蒲英了。 “方余……” 方小蝶一场拍卖下来，将桌上的水果都吃了个遍，茶水也喝了不少。 兴许是自己吃不下了，她将剥去外壳的果仁，都放到了方余面前。 “你有没有发现，赵家拍下了许多的风系灵草？” 伸手拿起几枚坚果仁，送入口中，缓缓咀嚼着。 听了方小蝶的疑问，方余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他仔细的回忆着，赫然发现，的确和她说的一样。 “赵家的主修是剑道，为什么要购买风系灵草？ 难道是刻意在针对方家吗？”方小蝶继续说道。 有好几次，方家即将买下的灵草，被赵家的人插了一脚，结果失之交臂。 这让方小蝶皱起眉来，自言自语般说道： “也不对，针对方家，也不至于耗费这么多的灵石。 赵家的地下灵矿听说都快要枯竭了，不可能还有空余的灵石，耗费在这种事情上。 难不成赵家要改修风道了？” 捏起两枚松果，扔入了口中。 方余舒适的躺在小床上，听着旁边不断响起的报价声，闭起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隙。 心中想到：“赵家已经开始准备了，看来最多不过半年，他们就会开始行动。 在那之前，我得事先安排好一切。” 这样想着，他的视线瞄向了一旁苦思冥想的方小蝶。 “首先要做的，就是先将药阁控制住，趁此机会，将灵魂提升上去。”他心中暗道。 他炼制的魂梦道痕，需要强大的灵魂作为基石，才可以发挥出原有的威力。 现在的方余，灵魂质量不达标，只能靠着小离勉强使用。 这样下去可不是长久之计。 “诸位，接下来就是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展品了。” 台上，文雅不知何时已经退场。 身材窈窕的北堂静，独身一人站在台上。 这最后的尾声，由她来主导。 随着北堂静轻柔的声音响起，意犹未尽的众人，纷纷打起精神来。 能让北堂静亲自介绍的物品，定然不是凡品！ 北堂静嫣然一笑，朝着手下点了点头。 一件蒙着红布的拍品，被下人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展示台上。 众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上面。 “诸位，这就是最后的压轴拍品。” 对于众人的反应，北堂静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轻步走到展示台前。 伸出纤细的手臂，红袖滑落，露出如雪的皓腕，将那红布满满掀了下来。 北堂静这副郑重的样子，引起了方余的注意。 他从座椅上坐了起来，直起上身。 紧紧盯着她的动作，当那东西的全貌出现在他眼中时，方余的瞳孔猛的一缩。 一个白色的面具，呈现在他面前。 面具森白，没有任何过度的修饰，只有一片惨白，和三个黑漆漆的空洞。 它躺在展示台上，因为角度的关系，似乎在朝着人群，流露着一个冰冷的微笑。 一股寒意，夹杂着莫名的恐惧，无缘出现在众人心中。 人们低声议论，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竟然能作为压轴出场。 “石鬼面？！”一旁的方小蝶惊讶的喊道。 那台上的白色面具，与方家丢失的族宝石鬼面，有着几分相似。 可石鬼面不是应该在方刑天身上吗？ 现在应该下落不明才对。 为什么三广阁会拿到这副面具，难道他们遇到了方刑天？ 短暂的惊讶过后，方余很快冷静了下来。 他摇了摇头，仔细的观察着那副面具，果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不，不对。”他盯着那副怪异的面具，眉头紧皱道： “虽然看上去很像，但那并不是石鬼面。 那究竟是什么？” 会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北堂静放下红布，再次将面具遮盖住，随后面对着众人。 人们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她，眼中好奇与期待交织在一起。 北堂静的声音响起，清晰而平静，在会场内回荡在每个耳边。 “诸位，这幅面具是本阁无意间所得。 至于它出自哪里，有何作用，都是未知。 若是有人想要钻研，就可以开始拍卖了，本拍品没有起拍价。” 话音未落，人群中掀起一阵哗然。 未知的面具，却登上了三广阁的拍卖会。 这让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且还没有起拍价，显得这幅面具更加神秘。 三大家族的族长，此时也是充满了疑惑。 这面具显然不是平凡之物，以他们的见闻，也不曾见过。 但经过了一番争战，各家手头上的灵石都已经见了底。 就在众人迟疑不决时，一道淡然而洪亮的声音，在会场中响起。 “一万灵石。” 有人出价了！ 众人脸色一惊，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方余惊愕的转过头去，望向最边上的房间。 那似乎是城主的房间？ 第一个叫价的人，竟然是他，而且还是一万的底价。 方余沉眉深思，双手交织在一起。 城主在整个拍卖会上，这是第一次叫价。 这么说，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副面具？ 他难道知道面具的来历？ 眼神动了动，方余突然出声喊道： “三万灵石！” 刚刚骚动起来的会场，又是一静。 这下，就连方博远都不禁投来视线，眼中满是惊愕。 这么一个不知来历的面具，方余竟然会出价？ 方余的声音刚落下，最边上的房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声音再度响起。 “四万。” 语气平静依旧，却比之前多了些许不悦。 显然，这位城主大人生气了。 对此方博远捏了一把冷汗，向方余投去了劝说的视线。 方家现在是如履薄冰，可不能再得罪一个城主了。 然而对于他的示意，方余好像没有看到一样。 “五万！” 两个字刚一出口，会场之内无端升起一股寒风。 在场的诸位，都感受到了一股钻心的寒意，让他们不禁浑身轻颤，心头大惊。 北堂静也有些错愕，她自然知道两个单间内的人分别是谁。 但是她从没想到，这两个人会突然争夺起来。 城主的来历可不简单，她隐晦的朝着方余的方向努了努嘴。 方余看懂了她的唇语：别争！ 第98章 聂城主 在场所有人，明显感受到了气氛的转变。 引起变动的原因，就在那神秘的二层单间内。 北堂静柳眉微微蹙起，朝着方余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个房间里的人是谁？怎么这么大牌？”方小蝶看着下面噤若寒蝉的人群，撇了撇嘴。 “有人竞拍就这么大反应，有什么了不起的！ 方余，我的钱也借给你，别输给他！”她看向方余，一脸兴奋得怂恿道。 “他是古韵城的城主。”方余淡淡道。 “啊？城主？”方小蝶一顿，脸上不由浮现出几分迷茫。 对于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城主，大多数人的印象都和她一样。 毕竟城内大多数的事务，都是由城主身边的心腹来出面处理，至于城主本人则很少出现。 但能够登上这二楼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简单人物呢？ 要是其余两家的人，彼此之间积怨已深，方小蝶兴许会兴奋的阻拦一下。 可城主与方家平日里无冤无仇，还是不要产生冲突的好。 “这……要不……” 方小蝶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了，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也没说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了？遇上城主害怕了？”方余看到蔫了的方小蝶，笑了笑道。 “没……” “哦对了，你带钱了吗？” 方小蝶：“……” 见方余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忍不住问道： “你这么想要这副奇怪的面具啊？” 她是看不出来，这面具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但能让城主都看上，肯定也不是凡品。 只是方小蝶有些担心，方余这样做会不会真的被记恨上。 那位城主的脾气，似乎并不是很好…… 方余不露声色，躺在椅子上，对于北堂静劝阻的视线也选择了视而不见。 方余报出了价格，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 “这位公子，这副面具小女子势在必得，还望公子行个方便。” 清脆悦耳的声音，清晰的回荡在会场内。 众人皆是一愣。 这位城主，是个女子？ 众人只知城主脾性古怪，从不露面，没有想到竟然是个女子。 方余听到这声音，觉得有些耳熟。 片刻过后，他想起了这声音的主人，脸上升起一丝迟疑之色。 她为什么会跟城主在一起？ “你想买这面具？”心中，小离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显然，她才刚睡醒。 直接出现在了小房间内，明目张胆的坐在中间的桌子上。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身着不太合身的衣服，一双雪白的狐耳和尾巴，无一不是引人注目的点。 然而就在她身边的方小蝶，自始至终，神色都没有半分变化。 就这样，小离旁若无人，以一种很不雅观的坐姿，坐在方余面前。 微微侧过头，她看向了下方展示台，那面具上面盖着红布，遮盖的严严实实。 “你知道这面具的来历？”方余见她神色不以为然，心中一动问道。 “不知道。”小离摇了摇头。 见方余有些失望，小离轻微晃动着身后的尾巴，声音稍显得意。 “不过我能感觉到，这应该是诡物的一部分。” “诡物的……一部分？”方余喃喃道。 诡物同样是天地间，一种无法解释的存在。 从天地剧变的某个历史时刻开始，它们就开始活动在人们的视线中了。 与异兽不同，它们没有智慧，没有认知，没有行为准则。 有的只是混乱与无序…… 仿佛它们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没错，就算你拿到了，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小离说了一句，撇过头看向方小蝶，趁其不备将一枚松果塞进嘴里。 小小的松果拿在她的手中，都显得大了一号，将腮帮子都撑了起来。 “所以你不如做个人情。 正好那个人你还认识，不是吗？”小离含糊不清的说道。 “一个不算太熟的人。”方余心中回应道。 眼神闪动了两下，方余不再继续提价。 没有了方余，其他人更是没人出声。 这副面具最后以六万灵石的价格，被城主拍了下来。 隔壁房间内。 方博远攥紧的双手，缓缓松开。 他终于松了口气。 这一场拍卖会，给他带来的“惊喜”，真是一重盖过一重。 在众人的声声议论中，这场盛大的拍卖会终于落下了帷幕。 离席的过程中，各个家族的人们，都在热烈讨论着这场拍卖的激烈竞争，和三大家族间的明争暗斗。 有不少人购入了不少上乘的灵草，离开时的脚步都是轻飘飘的。 但更多的人，只是这场拍卖会的陪衬，见证了其他家族的壮大。 “方余你不走吗？” 站在门口，看着正准备离开的方家众人，方小蝶回首说道。 方余坐在桌前，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他看向方小蝶，笑道：“我在等一会儿，你先走吧。” 虽然心头有着很多疑惑，方小蝶沉吟片刻，还是下楼跟上了人群。 临走前，还在一步三回头的，看向房间的方向。 方余出了独立的单间，转头看向二楼的另一侧。 城主的单间内，一直没有人出来。 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连北堂静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等了一会儿，方余直接朝其走去。 然而就在方余动身的同时，房间的门也被打开了。 一个高大伟岸的男子身影，出现在了方余面前。 男人身高八尺，面容俊朗，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漠然与高傲。 他出现之后，先是瞥了方余一眼，随后站在原地，像是等待着身后的人。 方余的视线随之而去，在男人出来之后，一个熟悉的女子也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许久不见了，方余。” 眼前笑意盈盈，娇柔中带着些淡雅的女子，正是聂红怜。 只不过，此时的她，好像换了个人。 不仅换过了女身，连气质和谈吐，都与之前判若两人。 方余看了一眼她身旁的男人，随后直接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聂红怜眨眨眼睛，心里很清楚方余话中隐含的意思。 “我是陪我哥哥来的，他受三广阁的邀请来参加拍卖。 反正我也没事可做，就跟着一起来了。” 说完，她向方余介绍着身旁面容严肃的男人。 “这就是我哥哥，也是古韵城的城主，聂沐司。” 站在这位神秘的城主面前，方余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朝着聂沐司微微点头。 后者眼神锐利，宛如雄鹰，在方余身上来回巡视了几番。 “红怜，多亏了你朋友，我这面具多花了五万灵石。” 阴沉的语气，聂沐司神色一沉，对着方余发难道。 第99章 聂红怜的真面目 “切，不就五万吗？ 你还缺这点钱？” 聂红怜瞥了一眼身旁脸色晦气的男子。 她一把拉过方余，一边向屋外走去，一边朝着聂沐司娇笑着说道： “哥，我和朋友有些事情，晚点回去。” 说完，聂红怜便带着方余离开会场。 方余回头看去。 身材高大的聂沐司，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场中，格外孤单又悲伤。 他一言不发，直直的看着两人。 隐约间，方余似乎听到了，一声饱含嫉妒的轻啧声。 “你到底在搞什么？” 出了三广阁，走在热闹的街道上。 来来往往的人流，喧哗的叫卖声，街边的小吃店飘出诱人的香气。 方余转头看向一脸笑意的聂红怜，想不通地皱起眉来。 他可是知道，这聂红怜的皮囊下，可是异兽美人蛇。 她竟然夺了城主妹妹的身体，还一直隐藏在聂沐司的身边？ 该说是对自己伪装太过自信，还是太不把城主放在眼里了呢？ “老板，我要这个！” 聂红怜趴在店门口，目光专注的看着其中摆放的各式小吃，吞咽着口水。 指着其中摆放的一些小吃，兴奋对老板说道。 老板笑呵呵的走过来，仔细的包装好，随后递给了她。 “小心烫！刚出锅的，还很热。” 聂红怜接过小吃，小心翼翼地握在手中，感受着从包装纸透出的热气。 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品尝着其中的美味，双眼都满足的弯了起来。 “嗯~好吃。” “回答我的问题。”方余声音微冷。 “别这么吓人，你也尝尝，味道很不错呢。” 聂红怜毫不在乎方余的态度，脸上笑容不变，拿着手中类似丸子一样的烤串。 凑到方余肩旁，不由分说的就往他嘴里塞。 “你……” “怎么样？” “……味道不错。” “对吧。”聂红怜腮边鼓鼓的，用力将口中的食物咽下。 伸出一只柔夷，指着长长的街道，炫耀道： “这一整条街上，不管那个店，只要报我的名字，都能打折的。” “哦，这就是你留在城内的理由？”方余不以为然。 冒着风险留在城里，就是为了美食？ 要是一不小心被发现了…… 异兽在人类的认知中，比寻常的猛兽都要恶劣，一旦发现，下场定然凄惨。 “人类的食物的确好吃，但你以为我是那么贪吃的蛇吗？” 方余看着她，正意犹未尽的舔舐着手指，言行不一。 见她不愿说，方余也不再询问了。 但是有一点，他还是很好奇。 “那你为什么特意留在聂沐司身边，他可是算得上古韵城最难缠的人了。” 他可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偶然。 “你知道聂沐司的底细？”聂红怜问道。 方余抱着双臂，放慢了脚步，面露追忆之色。 “我只知道，他是平月王朝的贵族，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连他有个妹妹，我都是今天才知道的。” “他们兄妹的确藏得很深，我也是花了好大功夫，才寻到了蛛丝马迹。” 聂红怜脚步一顿，身影一转，挡在方余面前。 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粉嫩的脸颊，收起了笑容，脸色严肃地问道： “你看我的脸，好看吗？” 喧哗的闹市之中，她突然这样问，让方余都有些跟不上思路。 他仔细的盯着聂红怜的脸，端详片刻，悠悠然回道： “粉面朱颜，明眸皓齿，难得的佳人。” “对吧。”聂红怜上前一步，有些激动。 “但是呢？”她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 “她却仗着自己哥哥的权力，在城中运营着违法之事，私吞灵草，拐卖人口，无恶不作。 明明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脸，都什么恶事都做。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聂红怜的脸色顿冷，气质也在瞬间发生了改变。 刹那间爆发的气势，让原本嘈杂的街头，顿时一静。 这股阴冷而仇恨的气息，让方余都有些动容。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抬起头看着方余，顿了几秒，随后拉着他离开了街市。 “跟我来。” 方余沉吟片刻，跟在她身后。 聂红怜对这一带十分熟悉，带着方余没有任何迟疑，在各种交错复杂的小街小巷间穿梭。 吵闹声渐渐远去，周围的建筑也明显变得古朴而老旧。 方余看着两边，排列着高低不齐的各式房屋，从门缝间看去，院内都已长满了杂草。 这个地方和陈轻霜的住所很接近了，同样都是无人居住的旧城区。 看着身前，身子摇曳，背影窈窕的聂红怜，方余默不作声的一路紧随。 走完了冗长的小巷，眼前的空间豁然开朗，出现了熙熙攘攘的人流。 他愕然抬头，看向了眼前不远处的一座宏伟建筑。 灯红酒绿，穷奢极欲，来往之人无一不是达官贵人。 出入支流更是面色蜡黄，身体虚浮，显然深陷酒色之欲，无法自拔。 远远的，这建筑内就流露出一股难掩的胭脂水粉味。 这是什么地方，不用说，方余也已经心中有数。 那酒楼之上，虚挂着一块奢华的金匾。 清月楼—— 古韵城最出名的风俗场所。 它的大名，连方余都略有耳闻。 虽然上不得排面，但这样一所庞然大物的收入，想必也非同小可。 让方余有些意外的是，这清月楼的幕后老板，竟然是聂红怜！ 两人慢条斯理地进了大门。 酒楼内部的空间极大，四周用隔间分割开来，划分成一个个独立空间。 其中正有不少客人，与自己的“相好”弹琴作诗，共赏明月呢。 中间则是一阶舞台，一位衣着清凉的舞女，正在台上跳着撩人的舞蹈。 台下一片叫好声。 客人们敞开衣领，满面通红，饮酒大喊着。 吵闹的声音，让人不适。 方余皱了皱眉，看着处在狂欢中的人群，默不作声的走过。 楼内时不时有几位巡视的侍卫，身着黑色劲装，明显都不是普通人。 这些人见到聂红怜后，都是低头恭敬的站到一旁，等待走远之后才敢抬起头来。 方余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心中暗自度量着。 单看这门面，似乎与普通的酒楼，并无差别。 聂红怜似乎看出了方余的想法。 “这只是障眼法，真面目在后面。” 她走在前方，走入了走廊尽头的一个隐蔽房间，方余紧随其后。 这个狭长的房间，就好像是两个世界的隔阂，昏暗而平静。 这里也有着侍卫，但相比于外面，数量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一群黑衣侍卫中，一个貌似首领的人，见到聂红怜连忙上前躬身。 “小姐，您怎么来了？” 首领垂首，视线却看向了她身后的方余。 “我来巡视一下，看看货物怎么样了。”聂红怜声音冷漠，面对首领连丝毫的停顿都没有。 她带着方余径直走向了隔间外。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阻拦片刻。 方余就这样，目不斜视，跟着聂红怜，走到了“后台”。 第100章 清月楼 红罗帷幕，青烟缭绕，靡靡之音四起。 昏暗的光线，摇动的床幔。 浓郁到极致的香气，充斥在鼻尖，让人头脑发晕。 两旁的房间，房门紧闭，纵使隔音效果不错，其传出丝丝缕缕的声音，依旧令人面红耳赤。 方余脸色淡然，前世今生的经历，让他不至于像个青涩少年一般，乱了方寸。 视线从两侧的房间，转移到了聂红怜的身上。 从后面看去，披散的长发，乌黑如瀑，遮住了她背部大部分的身躯。 唯有那摇晃的腰肢若隐若现，纤细柔弱，呈现出一个妖娆的弧度。 向上看去，发丝间露出的耳尖，已是微微泛红。 聂红怜轻咬嘴唇，耳畔不时传来的声音，让人心头一片红热。 她的俏脸通红一片，在幽暗的空间内显得分外诱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两人都没有说话。 安静的走廊内，时不时有几股清风飘过。 聂红怜的发丝飘荡，几缕青丝调皮的在方余面前，抚弄他的面部。 发梢上的清香，弄得方余鼻尖轻痒。 “啊？！主人你这是到哪儿了？” 一声尖叫突然在方余脑中响起，处在幽静中的他吓了一跳。 眼前红影突显，小离显化出身形。 琼鼻动了动，嗅到空气中的胭脂味，小离连忙举手捂住鼻子。 “好浓的味道……这是什么声音？” 头顶的狐耳微微颤动，听到了隔壁发出的奇怪声音。 好奇心重的她，忍不住穿过一扇木门，进入到了一侧的房间内。 方余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却没有阻止。 片刻之后，一声凄惨的叫声传出。 小离满脸通红，神色慌乱的飞了出来。 她脸上羞涩与愤怒交加，双手捂住眼睛，口中吖吖乱叫，连连倒退。 过了一会儿，才移开双手，眼中还带着浓浓的嫌弃，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方余。 “我才一会儿没注意，你竟然就到这种地方来了！” 看着她炸毛的尾巴，耷拉的耳朵，手足无措的样子，方余心底暗笑。 “别闹，我这是有正事。”方余正色道。 “正事？和这个女的来青楼，这就是你的正事？”小离瞥了一眼风情万种的聂红怜。 回过头来，不屑的看着方余，再三思索后，嘟囔着： “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大师尊，让她好好教训你。” 听到她的话，方余没有反驳，收起了笑容，默默的跟着聂红怜。 前世的故人，今世即便再见又能如何？ 没有了那段共同的记忆，也不过是个容貌相似的陌生人。 小离见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当即不再出声，也不敢四处乱飞，紧跟在方余身后。 聂红怜带着方余，走到了长廊尽头。 面前只有一堵漆黑的墙壁，她伸手在墙上敲了三下。 三声沉闷的声响过后，方余感觉到脚下一阵震动。 隆隆声响中，眼前的墙壁分裂开来，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台阶。 幽深的道路，一直向下延伸，两旁墙壁上，嵌入的微弱灯光伸展向深处。 “这是？”方余自语道。 没有想到，这酒楼内竟然还装有如此隐蔽的机关。 心中微微一动，谨慎起见，方余先让小离下去，查看一番。 小离点了点头，转眼间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回来了。 看着她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方余在心中询问了一声。 听到方余的呼喊，小离抬起头来，目光深沉的看了聂红怜一眼，对他摇了摇头。 对于方余和小离的交流，聂红怜丝毫不知。 她看着昏暗的台阶，沉默许久后，径直的走了下去。 和小离相视一眼，方余也紧随着。 空旷的洞内，两人的脚步声回荡着，朝着远方传去。 道通内有些寒冷，并且随着两人的深入，温度也越来越低。 小离瞪大眼睛，看着周边漆黑的一切，蜷缩在方余肩头。 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方余低头看着脚下的黑暗，心中暗暗思量着。 渐渐的，方余似乎听到下方传来一阵声响。 声音杂乱而尖锐，像是哭喊声，又像是祈求声。 在如此昏暗冰冷的环境中，仿佛来自地狱的幽魂在呐喊。 眼前的光越发明亮，台阶也到了尽头。 两人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平台，周边光芒缭绕，足以容纳十几人站立。 借着光芒，方余也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这地下，竟然被掏空，建成了一个空旷的地窖。 此时，下面的空地上，正有着无数的女子，在其中若有似无得轻声呢喃挣扎着。 每个女子都是貌美如花，身材纤细，有的清纯可人，有的楚楚可怜。 她们大多数才不过刚成年的样子，少部分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小女孩，甚至还有一些尚小的女童。 正值青春时刻的她们，脸上却都带着疲惫和麻木。 这寒冷的地窖内，她们却都是身着片缕，在低温中瑟瑟发抖，抱团取暖。 脚上的镣铐，将她们如同牲畜一般，牢牢拴在地面。 地窖的周围，同样有着不少的黑衣侍卫，手持长鞭看守着。 看着眼前这一幕，方余眼色低沉，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离会是那副表情了。 “这就是聂红怜拐来的女子。”聂红怜看着下面的人群，死死的咬住嘴唇。 “她把她们囚禁在这里，用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寒气加以折磨，逼迫她们出去接客。 若是稍有不从，就是一顿打骂。” “啪！” 正说着，一声清脆声响。 一个侍卫狠狠的将长鞭抽在了一名少女背上。 少女凄惨的嘶鸣声，让周围的人都是浑身一颤。 方余看去，那女子背部依旧白皙，没有丝毫的痕迹。 但从惨叫声来看，这一击的痛恨是实实在在的。 他眉头一动，看向侍卫手中挥舞的长鞭。 通体雪白，带有鱼鳞般的纹路，流露出的气息不一般。 “哦……”方余口中轻吟，看着那长鞭若有所思。 “这长鞭不仅会带来极大的痛疼，使人痛不欲生，而且还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这也是为了防止她们身体受伤，客户不满意的情况发生。” 聂红怜小声解释道，看着那位女子被打的声音沙哑。 她都有些于心不忍，对着那名侍卫喊停。 以她在这里的地位，这些侍卫哪里敢违抗她，纷纷垂首站到了一旁。 被救下的女子，回到了另一位少女的怀抱中，低声抽泣着。 她低着头，肩膀簌簌颤动着，抬起头来，眼神阴狠的看向聂红怜。 不仅是她，其余的女子，看向聂红怜的视线，无一不是怨恨、愤怒、羞辱交加。 聂红怜看着这一切，心中暗叹一声，一甩衣袖，离开了这间充满腥气的地牢。 第101章 诡物百相 “这下你相信了吧？” 一个清新雅致的小包厢里。 聂红怜摇晃着茶杯，侧首看着落地窗外，那一片翠竹红叶。 翠绿的竹叶与点缀的红花相互辉映。 阳光透过重重叠影，在地板上洒下片片斑驳，宁静而温暖。 然而就在这一片祥和的景色下，竟有不知多少人，在经历着永无尽头的折磨。 风过叶梢，枝头摇曳，隐隐作响。 “可我还是不明白……”方余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竟然会有这份好心？” “什么话？我就不能做些好事吗？”聂红怜忿忿道。 她的脸色微微一僵，说话间的神情，也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方余双目锐利，眼中闪过一缕精芒。 “把人类作为食物的你，会因为嘴下的口粮而心怀同情吗？” 方余肯定是不相信的。 异兽与人类的世界观截然不同，不可能用正常的思维去理解他们。 人类会在乎自己吃过几只鸡，几只鸭，多少块面包吗？ 不会！ 在美人蛇的眼中，那些被囚禁的女子，就和普通人看到了烤鸭一样。 不仅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嘴馋。 谁会同情餐桌上的食物呢？ 尤其是在这个，人类自己都相互蚕食的世界。 人人都是猎食者，人人又都是猎物。 想要不成为他人的口中餐，就要磨砺自己的爪牙。 听了方余的话，聂红怜久久没有反应。 她低着头，看着杯中的茶水，渐渐出神。 眼中追忆之色越发浓郁，好像陷入到了很深的回忆之中。 方余吹了吹茶水，坐在她对面，静静的等待着。 聂红怜完全陷入了过去的记忆之中，她的表情时而紧张，时而恐惧，时而喜悦，时而悲伤…… 就在茶水都要凉透时。 她红润的嘴唇动了动，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说道： “其实…… 在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姑娘，当时我还是人首蛇身的样子，但是她见到我后，竟然没有害怕。 相反，她还将我带回了住所，贴心的帮我上药，还帮我买人类的食物吃。” 聂红怜的声音开始颤动，眼角渐渐湿润，她用力捂住嘴，将嘴边的哽咽憋了回去。 “她真是一个活泼开朗的人，虽然说话总是有点不着调，但却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 她虽然从小失去了父母，一个人生活十分艰辛，却十分乐观，总是笑嘻嘻的。 因为我的身份，不便于在人类的群体中待太久，我就想着养好伤后就离开。 可是就在一个雨天，她出门去买药，之后就失去了踪影，再也没有回来。” 话到这里，聂红怜身躯摇晃，用手撑在桌子上，强撑着剧烈颤抖的身子。 她举起眼前的茶杯，仰头一顿狂饮，倾泻的茶水顺着天鹅般的玉颈流下，沾湿了她胸前的衣服。 砰！ 用力将茶杯摔在了桌子上。 聂红怜喘着粗气，右手按在胸前，感受着心脏猛烈的跳动。 “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聂红怜的语气冰冷下来，她纤细的手掌用力的抓在桌子上，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木料中。 五指划出深深的刻痕，发泄着她心头的愤怒与仇恨。 “我之后花费了半年时间，才终于查到了真凶。 就是这所清月楼的背后主使，这个……该死的聂红怜！” 聂红怜怒气横生，伸手用力在脸上，留下了道道血痕。 血液顺着脸颊流下，混合着泪水，滴在木桌上。 一口气将心事全部吐出，聂红怜好像松了一口气，身体骤然放松，软软的躺回到座位上。 她那张俏丽的脸上，几道伤痕触目惊心。 好像抽空了所有的力量，聂红怜静静的躺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这么多日的心结，已经在她心中凝结许久。 为女孩报仇的想法，几乎成了她的心魔，陪伴着她日日夜夜。 “我筹划许久，才终于找到了间歇，将放松警惕的聂红怜，一口吞入了腹中。” 聂红怜突然眼前一亮，神情变得激动起来。 她猛地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方余。 “那一刻你知道我感受到了什么吗？ 美味，无与伦比的美味，大仇得报的美味！” 方余看着逐渐疯狂的聂红怜，暗暗后仰着身体。 听了美人蛇的经过，他终于明白了。 她吃了聂红怜，原来是要为友人报仇雪恨。 这样一来，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 “但到此还远远不够。”果然，聂红怜话音一转。 她转过头，直直的看向方余。 眼中激动的情绪开始慢慢淡去，到最后再度变回了方余所熟悉的样子。 聂红怜恢复了冷静，坐回到了座位上，盯着方余缓缓说道： “我现在，还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帮你救下那些人？”方余放缓了语气。 聂红怜点了点头。 “我虽然是这清月楼的建造者之一，但并不能完全掌控所有事情。 若是我贸然出手，定会被其他人看出端倪，到时身份暴露，可就麻烦了。 所以，只能由你来摧毁这座酒楼！” 见聂红怜说的义气凛然，方余眉头一挑，反问道： “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聂红怜一愣，她从没想过这样一个回答。 “我可是在帮你们人族处理败类，可是对人类有利的。 你难道不应该积极踊跃一点吗？” “人族的败类可多了去了，难不成每处理一个，我都得感恩戴德？” 聂红怜顿时无言以对，看着方余理所应当的态度，气势弱了三分。 “那你想要什么？” 方余站起身来，目视着她的双眼。 “我想知道，聂沐司购买的那副面具，究竟是什么来头？” 从出了三广阁开始，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惑着方余。 目前可以确定，面具是诡物，是与世界邪祟有关的东西。 为什么聂沐司那么执着于那副面具，不惜花费重金拍卖？ 聂红怜看着方余的眼睛，察觉到他的坚持，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也只是从聂沐司那里听来的。 据说，那副面具是某个诡物身上的……” 方余精神一振，这和小离的话对应上了。 “是哪个？” 聂红怜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 “那是百相的其中一相……” 第102章 谈条件 “百相？” 方余听到这两个字，险些激动的站了起来。 好在他及时稳住心神，才没有露出情绪波动。 他伸手探到鼻尖，做出思索的假象，掩盖着轻颤的嘴唇。 心中暗喊道：“我早该想到的，那就是百相的相面！ 百相消失已久，这三广阁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 百相，简洁的两个字，足以在整个南苑掀起一阵风波。 可以是天下百千诡物之中，最为出名的一位。 它的原型，是千年以前，一位风流浪子。 他好色成性，最喜好偷香窃玉之事，纵情山河，坏了不知多少良家妇女。 最关键的是，此人每次行凶后，都会使用秘法，将受害人的面容取走，制作成不同的面具，收藏起来。 如此恶行，在当时可谓是传遍了南苑。 可偏僻，出动了无数修士大能，没有一个人能将其降服。 那段时间，无论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大家小姐，还是普通的妙龄少女，都活在无边的恐惧之中。 到了最后，惊动了中州的仙家出手，才将其斩杀。 事后，众人在他的藏身之地，发现了数以百计的女子面具。 这些都是受害者。 浪子死后，他的怨念附着在诸多的面具之中，沾染邪祟，形成了诡物百相。 传言，百相如其名一般，有着将近一百种面相。 它可以出现在任何历史，作为任何人存在。 “聂沐司是要寻找百相的下落？”方余灵光一闪，抬头问道。 聂红怜点点头。 “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 我在跟踪了解聂红怜的生活习性时，偶然听说过，似乎是和百相有什么渊源吧。” 渊源……方余摩挲着下巴。 心中暗暗度量道：“按照前世的记忆，百相的身上，有着另一副石鬼面。 我若是要得到它，百相的下落是必不可少的。 倒不如趁此机会……” “我同意做你的帮手，但事成之后，有件事情需要你……” 方余走到了聂红怜身旁，对她轻声说道。 聂红怜听着，脸上浮现出了疑惑的神色，见方余神情认真，思索一番，缓缓点了点头。 “那接下来，就该捣毁这个窝点了。 事不宜迟，马上动手吧。” 说到这个，聂红怜一下子来了精神，撸起袖子，似乎鼓足了气势。 虽然真正动手的人并不是她。 但能将这个恶心的地方摧毁，也算是让死去的故人，在天之灵能有所安心。 “今天不行。”方余摇头否认。 “我和你进入这地方，暗中的眼线早就看到了，若是清月楼出了事，你也肯定躲不了。” 聂红怜冷静下来，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方余说得对，的确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那等过段时间……”聂红怜稍有些不甘，但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两人交谈完毕，方余便匆匆离开了。 聂红怜留在清雅的小屋内，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只觉得心中积压已久的怨念，稍稍舒缓了些。 ………… “那些女子也真是不幸啊。” 小离突然感叹了一声。 被抓捕到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想要活命，就只能听从那些恶人的话。 从一开始的奋力反抗，到后面的无奈顺从，最后彻底麻木。 其中大多数人，一生都不可能再走出这个地方。 一想到那些守卫脸上，邪恶的笑容，小离不由得轻颤了一下。 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女孩平日里的生活，是怎样的凄惨。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似有似无的搭着话，走到了酒楼的门前大堂处。 那个舞台上，舞女已经换了一个，台下的观众依旧不减。 方余脚下一顿，朝着人群中看去。 在那里，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身上穿着宽大的衣袍，戴着手环朱玉，衣袖邋里邋遢的。 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正是陈大师的孙子，陈莫凡吗？ 他是药阁里的年轻药师，年少有为，在药师领域颇有建树。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他……不对，应该说理所应当。 只不过此时，他面色涨红，满脸醉意。 一只脚踩在身前的小桌上，手里晃动着酒瓶，对着台上的舞女大喊大叫。 对方见状，朝着他抛了个媚眼。 这小子立马兴奋的跳了起来，手中的酒瓶洒了一身。 “怎么了？”小离见他停下，好奇的朝着他的视线看去。 见到是个醉醺醺，满口胡话的酒鬼。 小离警惕的看了一眼方余，“你可不许变成那样。 我可不想整天凑在你身边闻酒味。” 方余没理她，看着远处醉倒在地上的陈莫凡，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他正想着，该怎么解决药阁的权力问题呢。 这好陈莫凡就是一个突破口。 见到他这副不堪的样子，方余心中暗自点头，不再驻足，抬脚走出了酒楼。 外面的空气新鲜多了，在里面待久了，感觉脑袋都晕晕的。 方余心中思考着摆在面前的事情，一时间也觉得很是头大。 方家内，药阁的事情需要处理。 赵家的侵袭不知何时会降临，会不会和上一世一样还有待考证。 不知踪影的方刑天。 还有周灵琪背后的周家，估计也快要来人了。 各种势力夹杂，局势复杂多变。 方余重生带来的影响，已经显现出来。 各种前世从未听闻的事情，也开始不断出现。 说到底，还是前世的方余地位太低，根本没有到现在的层次。 北堂静、聂沐司、聂红怜这些人物，前世的他怎么可能有所接触。 不过这也证明了，方余的这一世是成功的。 他已经远远超过了原有的预期。 深深呼出口气，将发散的思绪收拢回来。 “当下最重要的，先将自己的道痕提升上去，拍下的逆风蒲英要尽早使用。 不同的道痕之间，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还有药阁的事情……” 方余心如明镜，将心中的琐事一一排列。 小离在旁边，猛吸了一口空气，感受着空气的清新，随后又用力呼出。 她附到方余耳边，突然大声喊道： “主人！你有没有忘掉什么事情啊！” 正在思考的方余，被她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身体猛地一颤，方余后退一步，摸着震麻的耳朵，对着小离翻了翻白眼。 “记着呢记着呢，不就是想要几件衣服吗？ 前面就是商业街，到时候你随便挑总行了吧？” 没想到方余竟然还记得，看着他不满的表情。 小离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一抹憨笑，紧跟在方余的身后。 第103章 这个裁缝不简单 “需要定制衣物？” 方余出了小巷，转角就有一间裁缝店。 有些奇怪，这店为什么会开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他朝着门内扫了一眼，看着挤满灰尘的牌面，和店内空无一人的状况，转头便准备离开。 其中的一位中年男子突然出声询问，叫住了方余。 他躺在一处矮桌上，赤裸着胸膛，结实的肌肉紧致而又坚韧，暗红的肌肉宛如磐石。 身上披着一件旧衣，勉强挂在肩头。 店内没有座位。 他原本躺在桌子上，手持一柄蒲扇，大冬天的，却在不断的扇着风。 也许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他这才徐徐出声。 叫停了方余，他却没有丝毫做生意的意思，慢慢悠悠的起身，伸了个懒腰。 “有什么要求？”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头看了方余一眼。 这时方余才从他那蓬松杂乱的长发下，看清了他的容貌。 面容冷峻，双目犀利，完全不像是一个裁缝的样子。 看着对方这副散漫的样子，方余起了好奇。 他走入了狭小的店内，朝着四周看了看。 光秃秃的墙壁，墙皮都开始开裂掉落，在墙角堆成一堆。 小店内，除了墙头几个空空的酒坛，还有男子身下的木桌之外，别无一物。 扫了一遍，方余却没有看到一件现有的衣物。 别说是衣物，丝线、量尺、剪刀、布料…… 凡是裁缝该有的东西，这里一样没有。 “我这做衣服，从来不用外物。 有什么需要赶紧说。” 男子抬头扫了方余一眼，半靠着墙上打着哈欠。 这小店许久没有一个客人，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店主却反而不耐烦起来。 “不用依靠外物？”方余心头一动。 他和旁边的小离对视一眼，思量片刻，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我要定一件女孩穿的衣物，款式你来定。 大小大概这么高。” 方余说着，一边对照着小离，将她的大致身形画在空中。 他随手画出的体型，虽然相差不大，但毕竟角度不同，还是有许多的偏差。 寻常的裁缝至少都会测量一番，但这里什么道具都没有，方余也只好这样。 男子抬眼无聊的扫了一眼，随后挥挥手道： “知道了，等着，一会儿就好。” 小离也有些惊讶，看着眼前胡子邋遢的男子。 “这就记住了？这家伙靠不靠谱啊？” 她有些怀疑，这家店生意太差，就是因为这个店主的脾气和技术不够好。 店主可听不掉小离的话，他将之前躺着睡觉的矮桌拉了出来。 将其放在店中央，随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口中哈欠连连，男子在肩头披着的衣服口袋里，翻找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找到。 口中轻轻啧了一声，他又翻找着裤子的口袋，依旧一无所获。 这副尴尬的窘况，让门口的方余都有些无语。 开个裁缝店，能穷成这样。 这店竟然还没关门。 口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男人抬头，双眼从长长的乱发间，看向了方余。 他伸出一只粗壮的手掌。 “先付一块灵石的预约金。” “咱们走吧。”小离回过身，对方余道。 看着男子这副不靠谱的样子，小离摆摆手，示意不看好。 方余没有在意，直接取出来了一块灵石，交给了男子。 这份果断，让男子自己都有些惊讶。 “你还真给了！”小离惊讶道。 这份惊讶只存在的片刻，她便反应过来。 方余不可能做无用之事。 她看着方余的眼睛，许久之后，又回头凑到男子旁边，仔细的打量着。 看着男子手中的灵石，开始慢慢变得透明，其中的灵力也开始浸入男子手掌中。 “他竟然是个修士？” 小离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怎么都不像个修士的男子，深感奇怪。 能成为修士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在这里做一个裁缝？ 哪怕是随便加入一个家族，当个看门的守卫，不比在这里强？ “不止如此，接着看下去吧。” 在看到男子吸收灵力后，方余心中的猜测，已是有了八九分的确信。 小离旋即不再说话，认真的观察着男子的动作。 手中的灵石化为了飞灰，很快便消散。 男子活动着十指，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 做好了准备工作，他缓缓抬起双手，虚按在空中。 然而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 一道微弱的光芒在他的十指指尖闪烁，一开始宛如萤火般弱小，随后开始慢慢壮大。 光芒将他的手掌的包裹进去。 他双目微凝，双手突然拍在一起，十指相接。 白洁的光芒随着他的动作，化为了一团，随之他双手分开，十道纤细的丝线拉伸开来。 这白色的丝线细小如同发丝，难以察觉，但是却真实存在。 十道丝线开始随着男子的动作，不断的在空中翻飞。 彼此开始相互交织，融合，随后形成了一件衣服的架构。 线条在空中翻转，光彩流照，惊艳动人。 方余感觉好像在观赏一件杂技表演。 男子的十指灵活自如，上下交错腾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在原有的架构上，完成了七成。 衣服的雏形开始出现。 能看出来，是一件娇小的连衣裙，呈现纯洁的白色。 方余静心看去，发现那些细小的线头，竟是由灵力所化。 “如此纤细的灵力，如此精准的把控。 这份控制能力，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这人是谁，竟然有如此实力？ 没想到这古韵城里，竟然还有这一号人物？” 在他惊叹间，男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双手中的光团缓缓淡下，露出了十分纤细的手指。 手指如玉般光洁，可见其主人必定十分擅长保养。 空中的白线已经完成了凝形，形成一个精致的衣裙。 它从空中慢慢飘下，如同一片落叶，轻如鸿毛。 掉到了矮桌上，白洁的光芒也缓缓收缩。 色彩开始从光芒中显现出来，一身红色的衣裙映入两人眼前。 “这……这是！”小离见到完整的裙子，看着男子收回的双手，愣在眼底。 “这是线道的手段……”方余直接开口道。 这个裁缝不简单！ 第104章 新衣服 “线道？！”小离吃惊道。 这也难怪，线道本就十分稀少，作为非战斗类型的道痕，也只有人族会有这种东西。 “你竟然知道！”男子同样十分惊讶。 脸上的淡然也维持不住，第一次抬头正视着方余。 “这么年轻，竟然有如此见闻，难得啊。” 男子呼出了口气，拿过蒲扇给自己扇着风。 “现在的人们，知道线道的可不多了。 就算知道，也觉得不过是裁缝的小把戏，难登大堂。” 他说着，自嘲般的一笑。 方余不置可否。 这种说法的确存在。 在古时候，线道还是一个十分常见的种类。 那时的裁缝，有不少都是具有修炼能力的修士，手中有着线道的道痕。 他们可以用灵力制造出各种不同的丝线，做出不同精美的衣物来。 据说当时平月王朝的皇帝，是个极其爱美的人。 他就培育了一批线道修士，整天没有其他的任务，就是给皇帝制造美丽的衣物。 用灵力制作的衣物，不仅轻如鸿毛，薄如蝉翼，穿在身上适体轻盈，还具有一定的防护作用。 皇帝对此十分着迷，让修士们变着花样的做着新衣。 然而随之时间流逝，皇帝的新鲜感开始消退。 看着宫内的裁缝，每日清闲的很，却享受着极高的俸禄。 这让皇帝开始产生厌烦。 身边的大臣早就看裁缝们不顺眼，于是有人开始在皇帝面，隔三差五的说着坏话。 裁缝们的待遇一落千丈，当时便引发了不满。 于是，其中一名裁缝提出了一个建议。 他们告诉皇帝，制作出来了一件世上绝无仅有的衣物。 它可以判断出所传之人的心性十分正义，十分真的爱民如子。 只要穿上它，就可以证明皇帝的威信。 皇帝大喜过望，当即便准备穿上。 但是他转念一想，不妨先试试手下的大臣们，是否忠心。 隔天，在早朝上，皇帝便将身边最亲近的信臣，穿上了这件精美的衣服。 可谁知，平日里关心民意的大臣，却被衣服收缩挤压，在大殿上窒息而亡。 这令皇帝甚是惊讶，亲近之人，竟是贪污官员的贼头。 他大失所望，同时雷霆大发，强制命令所有的臣子，统统穿了一遍。 看着大殿内横尸遍野，皇帝暗暗叹气。 他用这种方法，除掉了贪官，认证的贤士，大大提升着民生。 就这样，这位被称为最昏庸的皇帝，却成为了最被赞扬的皇帝。 值得一提的是，在第二天，那位皇帝就将裁缝们全部处死。 并且自始至终，他都从未亲自穿戴那件衣物。 在那之后，线道便开始的没落。 到了近代，因为民间纺织工艺的提升，线道更是一落千丈。 现在恐怕整个天下，都没有几个知道线道的了。 “线道可不止是做裁缝的……”方余将衣服拿起来，抚摸着细腻光滑的布料。 小离也是感叹着，男子的手艺之高。 这样的一件衣服，单从质感上看，就能察觉到它的不一般。 “晚辈曾经听闻过，曾经有一位线道大师，将一手铁线使得出神入化。 在当时也是闻名遐迩的高手，可见线道也是有着不俗的光景，可惜……可惜。” 方余连道两声可惜，视线却直直的看着男子。 “前辈就是那传闻中的铁线李吧？”他脸色坚定道。 听到这个多年未曾听闻的名字，男子的嘴唇轻微颤抖了两下。 他拉着矮桌，到了墙头，重新躺了上去。 对着方余挥挥手。 “你认错人了，我不知道什么铁线李。 衣服做好了，就赶紧走吧。” 见方余待在原地，仍没有动静，他又继续不耐烦道： “我每天只做一件衣服，这次就不收你钱了，赶紧走！” 闻言，方余也不再犹豫，收好了衣物，离开了这间小店。 男子从散发下，露出精芒的双眼，看向方余的背影。 直到方余远去，他才重新闭上的双眼，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只是他手中的蒲扇，再也没有扇动过。 “那个人很有名吗？” 小离手中抱着新衣服，飘在方余肩头，好奇的询问道。 “很有名。”方余点点头。 “线道原本并不是适合战斗的道痕，但是那位铁线李，却别出心裁，融合了数种道痕。 他的丝线宛如利刃，难以察觉和抵挡。 在当时击败过无数强者，令人闻风丧胆，开创了线道的先河。 说来也是一奇人。” 方余连连点头称赞。 他上一世，在平月王朝的那些年，也曾听闻过无数次，有关铁线李的传闻。 铁线李这个名字，在当时如同一枚新生的流星。 划过了天际，流下炫彩的光道，随后转瞬即逝。 有人说他已经死了，也有人说他去了中州。 却没想到，竟然在古韵城这种地方养老。 “不过没有想到，竟然还有线道这种流派啊？”小离皱着眉思考道。 方余轻轻一笑。 “这天下奇奇怪怪的道痕太多了。 大道之痕无处不在，何止三千之数。 在远古时期，各式各样的道痕百花齐放。 线道、食道、声道、演道、戏道……数不胜数。 岁月的史河，大浪淘沙，大多数道痕都随之流逝，不见了踪影。” 说到这里，方余停了下来。 在他经历的千年岁月中，也有着不少道痕的破碎，某些大道再无展现辉煌的可能。 可惜，可叹…… 方余甩了甩头，将杂乱的思想抛之脑后。 他看着一旁的埋首衣间的小脸，脸上涌现一抹宠溺的表情。 “不试试吗？” 小离一愣，随后一笑，身影消失在方余的视线中。 片刻过后，眼前身影一闪。 小离已经换好了新的衣服，在方余面前转了个圈。 “挺合适的。” 方余点了点头。 相比于之前的那件偏大的衣服，这一件明显合身了许多。 那男子的技术炉火纯青，但是一眼，就将方余刻画的信息了解通透。 做出来的衣服，穿在小离身上，浑然天成。 小离欣喜的看着自己的新衣服，在空中不断的摇摆着尾巴。 一人一狐的身影，在落日的斜阳下，被拉伸的很远。 第105章 收沈青 入冬了。 大雪纷飞，寒风呼啸。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空中肆意飘落，在寒风中飘扬，落到山间。 覆盖了山坡的每一寸土地，将原本草木苍翠的山坡披上了一层洁白的外衣。 树枝上挂满了雪花，仿佛是精心装饰的银装素裹，闪烁着寒冷的光芒。 方家所在的山头上，染成了一片白茫茫。 天地一片纯色，进进出出的各色行人，成为不同的色彩。 方余身披一件厚厚的风衣，走在家族的街头，肩膀和头顶已是落了不少松散的雪花。 此时虽然已是日上三竿，但天气寒冷，大街上的行人并不多。 偶尔有来往的路人，也都是接受了任务的修士，匆匆而过。 方余踩着松软的积雪，留下一路的脚印，慢悠悠来到了药阁的大门前。 门前的守卫，早已对方余见怪不怪。 远远的看到他，只是恭敬的鞠了一躬，便放他进入。 进入了药阁，在交错纵横的长廊内，熟练的转过几个弯。 稍有兴趣地欣赏着周边墙上的彩画，那都是些灵草的画像，栩栩如生，旁边还配有解释。 彩画贯穿整个长廊，配有的灵草也是从低级到高级，象征着药师的学识一步步提升。 这个充满灵草气息的长廊，也算得上是方家的标志性建筑了。 方余从一品灵草看起，一直朝前走去，走到了象征方家最高等级的五品灵草——八面临风。 旁边一扇木门半开半闭，方余没有犹豫的推门而入。 屋内便是药阁长老的专用房间。 此时，方小蝶这位年轻长老，正埋首在书本与账目间，聚精会神的仔细对比着什么。 一身稍显宽松的长老袍，穿在她的身上，稍微有些不太合适。 原本的方小蝶，对于药阁的各种事物，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面对着家族方面的任务，手下的无人可用的窘迫，沈青和楚仪两方的漠视，可以说举步维艰。 但好在方小蝶本身并不笨，再加上有方余一旁辅佐，很快便适应了。 经过了这几天的磨炼，她对于药阁的事务，处理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了。 见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到来，方余也没有出声，而是径直的走到了书架旁。 取下一本书，坐到椅子上看了起来。 冬日的暖阳从窗外射入，慢慢爬上了书桌，照耀在方小蝶的身上。 少女放下了手中的纸笔，抬起头来，用力的伸了个懒腰。 柔美的腰肢在阳光的背景下，微微露出一丝雪白的肌肤，比之窗外的雪景都更胜一分。 口中发出一声黏腻的呢喃，方小蝶伸展着身体，转头时看到了旁边的方余。 “啊！你来了！”方小蝶脸色一喜。 原本稍显疲惫的神情，顿时焕发一新，美眸闪烁着亮光直视着他的身影。 “嗯。”方余合上手中的书本。 他看向满心欢喜的方小蝶，又将视线转移到了桌上的书籍上。 “情况怎么样了？” 方小蝶脸上扬起一个笑容。 “上次听了你的建议，我已经命令手下去做了。 果然如你所料，稍微暗示了几次，沈青就坐不住了。 因为最近家族发下的任务，我一直都压了下来，沈青没有机会从中捞取好处，早就急的上蹿下跳了。” 回想起沈青那张时时刻刻阴沉的脸，方小蝶掩嘴娇笑了几声。 “之后我就让人暗中通知他，按照父亲那样的形式，说是与他合作，收益分成也和以前一样。 他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下来。 在我的手下跟随下，他又和其他的小家族牵起线来，将族内的灵草暗中售卖。 昨天的那一桩生意，已经是这一个月的第四起了。” 方小蝶敏锐的注意到了，原先因为沈青的命令，而对她的命令不屑一顾的药师们。 在这些天发生了些许微妙的改变，开始有意无意的称呼她为长老，同时言行也友善了许多。 这间接的表现了沈青的态度。 而能做到这一切，方小蝶自然清楚，其中少不了方余的功劳。 他虽然没有直接介入药阁的事情，却是背后的主推。 方小蝶想到这里，看向方余的视线，涌现出了崇敬与敬佩。 身居药阁之外，却对药阁事情了如指掌，淡然中带着几分运筹帷幄的气魄。 这让方小蝶心中，猛烈的震颤了一下。 方余听了当前的进度，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于贪财之人，最好的收买办法，竟然让他有利可图。 沈青这种人，只要有灵石赚，跟着人他都无所谓，这点还和楚仪不同。 不过单单只是利益伙伴，并不靠谱，可能那一天他就为了他人的利益，而背叛了你。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锁链，将其牢牢锁住。” 说到这里，方余站起身来，将书本放回到书架上。 “时机差不多了。 该去会会沈青了。” 方小蝶闻言，眼中坚定的光芒一闪，毅然起身。 ………… “大人，长老派遣我到此，有句话要带给大人。” 沈青的房门突然被敲响，门外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正在房间内，数着灵石的沈青，闻声皱了眉来。 他知道门外是方小蝶的信使，这些天来，他对这位新任长老有了很大的改观。 原以为只是个好运的黄毛丫头，却不想当真有几把刷子。 “这段时间，这丫头一直有意无意的向我示好，显然是想要拉拢我。 虽说有钱赚，跟着谁都无所谓，但若是太过轻易的答应她，必会失了地位。” 沈青心思沉凝，暗暗做好了决定，决不能轻易的答应对方。 至少，要给自己争取足够的自由空间。 取出一块灵石，放到鼻尖猛吸了一口气，沈青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带路吧。” 他将储物袋小心翼翼的放进了一个木箱子里，再三检查之后，这才打开了房门。 跟在信使后面，沈青一路上都在思考着，应该提出怎样的条件。 对方毕竟是个新上任的小丫头，身边没有亲信，只要自己强硬一点，谅对方也不敢拒绝。 做好了心理准备，沈青发现，两人似乎在朝着药阁之走去。 很快就已经出了药阁，并且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不知为何，沈青的心头突然感受到一股压力。 两人一路走出的家族，朝着北方前进。 随后一块偏僻的药田，出现在了沈青的视线中。 此时已经被大雪覆盖，彻底荒凉了。 这似乎是方余的那块药田。 沈青扫了一眼，心中暗暗想道。 “请！”信使停在小木屋前，对着沈青说道。 眉头微不可察的轻轻皱起，沈青走上前，进入了小木屋内。 小木屋内，方小蝶正坐在小桌旁，精心品尝的热茶。 视线四下扫了扫，并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人的身影，沈青稍微放松了些。 心头的顾虑稍稍消退，他心中自嘲了一下自己的胆怯。 径直走上前，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坐到了方小蝶面前。 第106章 好消息 “砰！” 方小蝶见状，脸色一寒，用力将茶杯敲在桌上。 “沈青，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她俏脸覆霜，冰冷彻骨，美眸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直直的看着沈青。 突如其来的一声冷喝，让沈青愣在了原地。 脸上自信的笑容僵硬了，思索着方小蝶的话，却是不明白其意。 “交代？交代什么？”他疑惑道。 “哼！”方小蝶冷哼一声，痛心疾首道： “沈青药师，我原以为，你身为资深药师，是药阁内十几年的老人，对于这些规矩，应该比我这个新人要强。 却不料，你竟然被利益熏心，做出这种违反族规的事情来！” 方小蝶语气凛然，越说声音越大，眼中满是失望与决意。 这下，沈青更糊涂了。 “我、我怎么了？” “啪！” 方小蝶一掌拍在桌面上，径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沈青。 “沈青！你还要装糊涂？ 我看你资质已深，才没有说穿，想给你留点面子。 看来，你是铁了心了！ 你暗中与其他势力勾结，私自转移售卖族内灵草的事情，不要说你不知情！” 听到方小蝶，将交易的内容，一一详实的说出。 沈青愣在了原地，睁大了双眼，好像第一次认识眼前的少女。 “这……” 他到底是混迹多年的人，心性不是年轻人可比的，很快就调整了心态。 抬头看着满脸严肃的方小蝶，沈青轻笑几声。 “长老大人，这些事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长老你也参与了其中不是吗？ 若说我是违反的族规，那也是你这个长老，带头怂恿！ 你身居高位，不心怀族人，反而以权谋私，罪加一等！” 沈青声音阴狠，脸色也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作为药阁的二把手之一，他常年累积的上位者气势，在此刻完全释放出来。 方小蝶毕竟还太年轻，定力不足，面对这种状况，也是心里直打鼓。 她心中回想起了方余的嘱咐，稍稍安定下来，重新整理好思绪。 眼看对方被自己吓住了，沈青得意的嗤笑一声。 脸上的狠意刹那间收回，变回了一副和善的模样。 “当然了，我要是上报上去，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但既然大家目前合作的十分愉快，何必撕破脸呢？ 只要你能安分守己，再给我道个歉，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沈青端起面前的茶杯，轻饮了一口。 看着一阁之长，在自己面前也只能忍气吞声，这份舒爽得感觉，让沈青心中暗自得意。 面对沈青的威胁，方小蝶定了定，深呼吸了几次。 她从身旁的包袱里，取出来一个东西。 放在手中仔细的看了一眼，随后一把摔在了沈青面前。 后者疑惑的看着她的动作，看到她取出了一本账簿，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 随着方小蝶将账簿扔到桌上，他的视线也聚集在上面。 看着展开的那一页上，记录着的交易时间，地点等等信息。 “噗！咳咳！！”沈青被茶水呛了一口，连连咳嗽。 随着身体的剧烈摇晃，茶水从茶杯中晃出，洒了他一身。 沈青却是毫无察觉，双目发直的看着桌上的账簿。 上面记录着，他曾经和赵家的交易。 一笔关于四方风云草的售卖。 包括参与人员都记得清清楚楚！ 沈青险些将舌头咬断，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他冲上前，一把将账簿抢了过来。 双眼瞪大到极限，几乎蹭到纸张上，仔细的反复阅读着几句记录。 记录虽短，但是其影响，却足以让他身死数次。 他深知其重要程度，虽然在方呈出事后，第一时间就潜入方呈屋内，将证据全部销毁。 但没曾想，这里竟然还有备份！ 按照族规，四方风云草是方家独有的灵草，是绝对不允许售于外人的。 按照他售卖的数量，重则当场处死，连自己的家人都要受到惩罚，最轻也得全家驱逐出方家！ 沈青的额头霎时间浮出一层密汗。 嘴唇惨白，轻轻颤动着，他双手几乎都拿不稳手中轻盈的账簿。 此地只有方小蝶一人，他要撕毁这证据，轻而易举。 但这么重要的记录，怎么可能只有一份呢？ 沈青将账簿轻轻放下，整个人的心态瞬间跌至低谷。 初到时的嚣张得意，此时已经转换为了恐惧、不甘、惶恐与不安。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他干涩的挤出一句话。 方小蝶轻轻笑了笑，没有回答。 有了这份证据，她想要将沈青逐出方家，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根据方余的说法，沈青此人与其驱逐，不如将其收入麾下。 于是，方小蝶特意准备了一个月的时间。 “你想要什么？”沈青语气低沉，像是被人捏住了七寸，毫无反抗能力。 “别担心，沈青药师。 我并没有将你罪行告发的意思。”方小蝶轻声说道。 这句话，让沈青黯淡的双眼微微一亮，但很又再度暗了下去。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归顺于我！”方小蝶语气淡然，却带着微微的寒意与胁迫。 “从此以后，你和你手下的药师，必须听从我的调遣。 若是有一丝的违抗或者忤逆，我可以保证，这份账簿会出现在族长大人的书桌上。” 赤裸裸的威胁，但是沈青却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低着头叹息了一声，闷闷的答应了。 来之前，还想着能不能争取些权力，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沈青心中还带着一丝侥幸：“我先假意顺从，底下那些人听不听话，我可不管。 等到你为此事焦头烂额的时候，我再找时机，消除证据便是。” 也许是猜到了沈青的心理活动，方小蝶坐在团蒲上，轻轻品了口茶水。 “沈青药师，既然都是同伴了，那我也有件好消息要告诉你。” 沈青眉头紧皱，他可不认为，会有什么“好消息”。 果不其然，随着方小蝶轻唤两声。 一个苍老的身躯，从门外走入。 沈青抬眼看去，惊呼出声来。 “陈大师！！” 第107章 演戏 “陈大师，您怎么……” 门外走进来的，正是药阁的大师级药师，陈广通。 沈青连忙起身，微微躬身。 他心中泛起一阵疑惑，为什么陈大师会在这里？ 事出必有因。 沈青思绪飞速运转，凭借着多年锻炼出的敏锐嗅觉，很快就察觉到了异状。 陈大师进门之后，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瘦削苍老的脸颊上，皱纹似乎更深了几分。 毫无老态，反而精神炯炯的双眼，此时也稍显黯然。 他进门之后，站在原地没有入座，视线时不时的朝着方小蝶看去。 “陈大师请坐。”方小蝶指了指一旁的蒲团。 陈大师先是沉默了一下，接着才缓缓挪动身躯，在木桌的一侧坐下。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沈青又是一愣。 陈大师是方家药阁内，唯一一个大师级别的药师，他的地位即便是族长也以礼相待。 之前方呈在任时，对待陈大师向来是恭敬有加。 但就在刚才，同样是长老的方小蝶，对待陈大师的态度，却是平平淡淡。 说不上恭敬，但也谈不上怠慢。 就好像长老面对着一个普通药师一般。 后者竟然也没有丝毫不悦，甚至在方小蝶示意之后，才入座。 种种细节编织出了一个恐怖的猜测。 沈青用力吞咽了一下，僵硬地回过头，看着身旁陈大师的背影。 他心中震惊道：“难不成，方小蝶招收到了陈大师？！” 一时间，沈青的脸色苍白了下来。 陈大师的孤傲，在药阁内是出了名的。 他一心沉浸于灵草，对于阁内的大小纷争，一向是熟视无睹。 正因为他没有这份野心，间接导致了药阁划分两派，沈楚两方纠纷不断。 若是他有意向，阁内的大小药师，都将毫不吝啬的加入他的阵营。 大师的名号，其号召力可见一斑。 可即便是方呈多次示好，陈大师依旧未曾表态，始终游离在众人的竞争之外。 “这方小蝶到底有什么能耐，连陈大师都如此看好她？” 沈青是个聪明人。 陈大师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沈青。”陈大师轻声开口。 他连忙躬身上前，倾耳聆听，一脸恭敬。 “我听小蝶长老说了你的事情……”陈大师缓缓说道。 “陈大师，这是我不对，是我一时糊涂，这才走入歧途。 如今我已知错了，还望长老和大师，能再相信我一次。 这一次，我一定痛改前非！” 沈青痛哭流涕，诚恳悲切道。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两人面前，深深的低下头。 在见到陈大师之后，沈青心中唯一的一丝侥幸心理，也彻底破灭。 有了大师的号召，他手下的那群人，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被方小蝶招纳。 到时候，他入狱处刑了，方小蝶再找一个领头人便是。 所以他没有任何迟疑，开始服软了。 什么要求也不敢提，现在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已经大幸了。 沈青出了一身冷汗，额头的汗滴流过脸颊，滴在地面上。 小屋内一片沉寂。 他的心跳不断加速，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就在沈青心如死灰之时，陈大师叹息了一声。 开口道：“既然这样，那长老不如就饶他一次吧。 今后大家还会共同处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这句话一下子给了沈青生的希望。 猛地将头抵在地上，说着向方小蝶臣服的话语。 方小蝶见状，一脸为难的点了点头。 见自己的作用起到了，陈大师朝着方小蝶拱了拱手，便离开了小屋。 出了木屋，陈大师的脚步一顿。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靠在墙边的黑发少年。 方余正倾听着屋内的动向，见陈大师走了出来，笑道： “大师辛苦了。” 陈大师沉默片刻，走上前，站在方余面前。 “你的忙我已经帮了。 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能反悔。” 看着陈大师严肃的脸，方余点头道：“那是自然。” “莫凡这小子，可真是让我也没办法了。” 陈大师坐在了一旁，似乎并不打算马上离开，反而谈起了自己孙子陈莫凡的事情。 “这孩子小时候，还是个挺上进的孩子，凡事都要比他人强才肯罢休。 进入药师领域后，这份心性让他迅速成为了年轻一代之首。 我自然是感到十分欣慰的。” 说着，他的老脸上，洋溢出了自豪与怀念的神色。 “可惜，我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把他交给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他自己不成器，整体接着我的名号招摇也就算了，还把孙子也给带坏了。 自那以后，莫凡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开始变得散漫，懒惰，不再上进，得过且过。 整日混在清月楼那种地方，无论我怎么说教，都不管用。” 陈大师脸色低沉，深深地叹了口气。 为了这件事，他白了不知道多少根头发。 “本以为，你的出现会让他有了紧迫感，不会再去那种地方了。 我也真是老糊涂，才听了他的鬼话。” 他的声音突然气愤起来，胡子一颤一颤的。 “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这小子竟然还去清月楼鬼混！ 等我回去之后，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前往清月楼的路上，满心欢喜的陈莫凡，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 “那个臭小子在骂我？”陈莫凡摸了摸鼻子。 迟疑片刻，他不再理睬，继续哼着小曲，朝着古韵城走去。 ………… “放心好了，我保证有办法，可以让他再也不去清月楼。” 方余胸有成竹的说道。 见他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陈大师满意的点点头。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这样我就放心了，不枉我陪你们演了这出戏。” 他透过小窗，朝着屋内的两人看了一眼。 “告辞了！” 陈大师离开后，方余继续留在原地。 没一会儿，沈青也跑了出来。 脸上带着劫后余生般的笑容，脚步慌乱，连一旁的方余都没有注意到，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接下来，方余掀开门帘，走入了小屋内。 第108章 该急的是他 小屋内，此时只剩下了方小蝶一人。 小桌上还摆放着记录的账簿，沈青并没有把它撕毁，也没有带走。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两人交锋时那锋芒毕露的气氛。 沉闷而压抑，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方小蝶虽然已是一阁之长，但毕竟才不过十几岁。 心思虽比同龄人成熟许多，和沈青这样的老狐狸还是比不得。 交流时间越长，露出破绽的概率就越大。 所以方余便建议她，一开始便直接问罪沈青。 之后迅速将证物取出，击破沈青的心理防线，让他来不及提出要求。 随着沈青心思大惊，一时乱了方寸，自然也是没有了出路。 就在这还在迟疑不定，拿不下主意时，再让等待已久的陈大师出场。 陈大师在药阁内名声显赫，而且年高德重，许多药师都受过他的教诲。 若是他加入方小蝶的一方，后果怎样，沈青就是用屁股也能想出来。 本就心急如焚，见到这场景，自然会放弃权力，主动投入麾下。 整个流程，就如同方余预料的那样。 从一开始，沈青还没踏入房间，就已经落入了方余的计谋之中。 方小蝶趴在小桌上，整个人都瘫成了一团。 秀丽的俏脸上带着几分兴奋，同时又有些劫后余生般的劳累。 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扬起一抹绯红。 见方余走了进来，方小蝶当即起身，神色兴奋。 “果然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陈大师只是走了个过场，就让沈青心神不宁，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他还主动让出了手中的权力，将药阁一半的药阁都交到了我的手上。” 她说得神采飞扬，既有一丝骄傲与激动，有着对方余的佩服。 真的佩服。 经过了这次的谋算，方小蝶心中对方余的印象，再度提升了一个层次。 一时间，竟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方余看着她兴奋的脸色通红，却是脸色平静，嘴角轻扬，平淡道： “大师的称号，可比他一个没有名号的‘首领’要重要的多。 沈青也不是傻子，他死后，手下的药阁依然会归顺你。 权衡利弊，自然就选择了投降。” 方小蝶眼中异彩连连，频频点头，视线炽热的凝聚在方余身上。 “沈青已经不再是障碍，那想要一统药阁，就只剩下一个楚仪了。” 方小蝶眼中火热更甚，也许她在任期间，能看到一个真正完整的药阁。 这可是连方呈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她拉着方余，坐到了小桌旁，翻了一本书。 指着页面上，一排排家族分发下来的任务。 “这些都是这些天，家族的灵草指标。 因为沈青和楚仪一直处在冷漠状态，进度几乎没有丝毫进展。 马上就要到月末了，家族那边估计也要有说法了。” 在方小蝶上任后，两派就像是达成了共识。 对于方小蝶的指令，充耳不闻，即便是逃出家族的威慑，也没有人听从。 且不说两派首领，药阁内的大部分药师，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年或者中年人。 他们在方家打拼多年，阅历丰富，怎么甘心在一个小丫头手下打工？ 除非方小蝶能做出让他们彻底臣服的事情，否则根本不可能打动这些倔强的药师。 于是，上任的一整个月内，方小蝶根本无人可用。 家族的要求又在不断的催促。 他们可不管药阁内是什么状况，只需要药阁提供灵草便是。 若是连续几个月都是这种状况，那身为长老的方小蝶便会被判为无能。 她继承的长老位子，也会被剥夺。 这也正是楚仪想看到的。 眼看着几个月的时间飞逝，方小蝶内心焦急不堪。 但方余却一反常态的平静。 他并没有着急，而是劝说方小蝶，先放出了一些诱饵。 以此来吊沈青这条大鱼。 “楚仪估计比你还着急呢。”方余轻笑道： “只要过了这个月，你的长老之名就会被夺去。 他也就有理由，亲自上任了。” “不过，现在有了沈青一派的帮助，应该可以顶上一部分。 但没有楚仪那一边的药师，还是……” 方小蝶想了想，有了沈青的帮忙，家族派下的任务，最多也只能完成六成。 最大的问题，还是楚仪。 他可和沈青不同，他心中唯一的目标，就是方小蝶身下的位子。 “这该怎么办？”方小蝶皱眉问道。 难不成把自己的职位让给他？ 这样一来，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不用急，到时候着急的该是楚仪了。”方余安慰了一声。 他坐在桌前，翻阅着家族的任务册。 上面记录着家族每个月的要求，灵草的种类，每种灵草的数量等等。 不同的灵草，生长期不同，花费的时间不同，耗费的成本也不同。 成熟期过长的那种，一般需要提前几周甚至一个月，就种植下去。 现在才开始，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那么只要把目光放在时间较短的灵草上，不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最多的任务了。 药阁的不同的药田，药力不同，适合种植的灵草也不同。 要想将它们合理的利用起来，可是困难的工作。 方余将自己的计划讲了出来，方小蝶听了连连点头。 她也想到过同样的方法，并且已经制定了一部分的详细方法。 方余看着她写出的名单，甚至连每个药师负责哪种灵草，都详细的记录着。 这么大的工作量，竟然这几天就完成了。 这让方余都不由的对其竖起了大拇指。 “做出这份策划，熬了不少夜吧？”他看向有些疲惫的方小蝶。 后者摇了摇头，压下眼底的劳累，扬起一个俏皮的笑容。 “一直都是你在出谋划策，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而且我也没怎么费力，就是闲暇之余随便写写……” 看着她拙劣的演技，和破绽百出的谎言。 方余无奈的摇摇头。 接下来的工作还不少，方余本有意让方小蝶去休息会儿，可后者死活不肯，他也只能作罢。 原本一个月的工作，需要压缩到几天，而且人员还只有一半。 想要完成，难度颇大。 方余奋笔疾书，一边飞速思考着，将一项项复杂的任务拆解开来，随后发布下去。 不知不觉，时间都来到了傍晚。 工作了一天，沉浸其中，这时才发现了时光的流逝。 “嗯？”方余突然转头看去。 方小蝶因为多日劳苦，已经是身心俱疲，在这样安静祥和的氛围下，竟然直接倒在一旁睡着了。 她蜷缩在一旁，头贴在木桌上，散开的长发遮掩着绝美的容颜。 处在睡梦中，她还在呢喃着梦话。 “爸爸，我一定会做好的……” 方余闻言，陷入了沉默中。 迟疑片刻，他还是起身，走到她身旁，伸手穿过了她的腋下，将她抱到了小床上。 第109章 今世不同往世 “真贴心啊。” 方余给方小蝶盖好了被子，转头就看到了一脸冷笑的小离。 她悬浮在空中，抱着双臂，阴阳怪气道： “主人莫不是动了心？ 对她比对我都好，你何时给我盖过被子？” 嘴上忿忿不平的说着，小离一边对着躺在床上的方小蝶，投去了嫉妒的视线。 “你个灵魂体还用盖什么被子？” 方余没有理睬她，绕过了她的身体，重新回到了小桌前，继续奋笔疾书。 小离见状，暗暗咬了咬牙。 她直接飞到了方余面前，赤脚站在小桌上，低头看着方余书写的内容。 纤细的柳眉微微皱起，她也不说话，就这样抱着膝盖，蜷缩在桌上，直勾勾的看着方余。 方余聚精会神的写着，一直到了晚上才终于结束了。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方余又检查了一遍，随后将笔记合上。 他抬头看向小离，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长时间未曾移动。 月色如银纱，悄然流入屋内。 银辉下，小离雪白的发丝都染上了一层光晕，宛如圣洁的天使。 她双目幽幽的看着方余，嘴角微翘，神情沉闷。 以往活泼的尾巴，此时也呆滞的停顿下来。 方余看着她，一副幽怨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 伸手到她头上抚摸了两下，她出奇地没有阻止方余的动作，而是静静的任由其抚弄。 “怎么了？”方余见她神色不对，好像有心事一般，皱眉问道。 “你总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对这个小丫头动情吧？”方余轻笑一声。 “我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为了药阁这块蛋糕。 要想提升你我的灵魂力量，需要大量的魂系灵草，而只有药阁才能提供这些。 为此，我才大费周章的帮助方小蝶，借助她的身份从中抽取灵草。 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把她留到现在，还费力删除她的记忆。” 方余的声音十分平静，说出这句话时，却无端透着一丝冷意。 他双眼冷寂，如幽泉般深邃，未曾有一丝的迟疑。 小离娇躯轻颤，她抬起头来，愣愣的看向方余。 随后又将头撇向一旁，道： “我当然知道了，只是随口说说。 你的性子难道我还不了解吗？” “那你为什么一脸怨气？”方余问道。 “我……”小离张嘴，欲言又止。 她凌空悬浮起来，透过一扇小窗，仰望着银月。 眼中升起一抹伤感，夹杂着回忆之色。 “我有点想大师尊了……”她喃喃道。 方余沉默。 他伸出手，放到小离头上，对视着她迷蒙的双眼，沉声道： “小离你记住！ 从我们回到这个时间开始，所有的亲友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曾经的朋友，战友，师傅，师兄妹们，都已经消失了。 此世遇见的，不过是有着同样皮囊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再次加重了些。 “即便是遇上了师尊，也要保留三分警惕。 这一世的变故，谁也无法预料。 说不定，前世的感情，会成为今世捅入你身体的利剑！” 方余语气十分沉重，紧紧盯着小离。 后者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听了他的话，心头升起一股悲凉。 沉默片刻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一旁方余的身影，这已经是她唯一的陪伴了。 同样的世界，同样的人物，却令她感到了一阵潮水般的孤独。 前世曾一同喝酒玩闹，并肩作战的朋友，如果今世成为了兵刃相对的敌人。 单是想想，就觉得一股窒息般的绝望涌来。 到时他又是否能痛下杀手呢？ 小离看着方余冷峻的脸庞，竟然一时也做不出判断来。 ………… 翌日。 药阁内一片平静，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沈青归顺了方小蝶。 这件事被方余压了下来，所以楚仪目前还不知道，他名义上的“战友”，早已经投入敌人帐中。 而针对楚仪的计划，也在悄然展开。 议事堂中，方小蝶高坐其上，俯视着下方。 她的身边则是方余，坐在侧位，闭目养神。 听到了略显慌乱的脚步声，方小蝶睁开明眸，扫过堂下。 却没有看到楚仪的身影，而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年轻药师，恭敬的站在下边。 方小蝶认出了，那正是她派去传唤楚仪的人。 见楚仪没有出现，她皱了皱眉，道：“人呢？” 年轻药师浑身一颤，连忙躬身道： “长老，楚仪药师说，他今日身体不适，无法前来，希望长老……长老能换个日子商议。” 方小蝶听完，和方余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挥挥手，退下了那名药师。 议事堂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这个楚仪还真是胆大妄为！ 长老的传令，他都不放在眼里了。”方小蝶愤愤道。 话语中，却又带着几分无奈。 楚仪接到了消息，非但没有前来，甚至连个代表都没有派来。 而是让方小蝶的人，回来传话。 这已经不只是怠慢，而是赤裸裸的轻蔑。 这些天，楚仪包括他手下的药师，对待她这个长老的态度，是越发的无法无天。 若是寻常，方小蝶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 但今时不同往日。 手下有了沈青的人马，方小蝶不用担心这个月的成绩了。 她对待楚仪，自然也是有了底气。 “走吧，既然楚仪‘大师’不肯前来，那我们就亲自去看望看望。” 方余神情平淡，反而笑着对方小蝶说道。 后者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当即起身，直奔着楚仪的住所而去。 来到楚仪房间门前，正欲敲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大笑声。 两人一愣，相互看了一眼。 方余上前，用力的敲了敲门。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像刚才的笑声，不过是一个幻觉。 “咔嚓”一声轻响。 房门被打开一道缝，开门的正是楚仪的弟弟，楚戈。 他从门缝里看了一眼，见是方余和方小蝶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屋内顿时传出了几声慌乱的撞击声。 “听说楚仪药师生病了，我和长老来探望探望。” 方余笑着说道，说完不等楚戈拒绝，就直接用力推开了房门。 他身后的方小蝶，也跟着走入了房间内。 “喂！你们！”楚戈脸色一沉，可是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呦，玩得挺好啊。” 方余看着屋内狼狈的几人，脸上涌现出一个莫名的笑容。 第110章 心病 屋内一共有五个人。 清一色的都是楚仪身边的亲信，同时也是对方小蝶的管理，最不服从的那帮人。 几个人站在在一张木桌旁，身后的座椅翻倒在地上。 刚才的声响，估计就是因此而出。 几个人见方余和方小蝶走入，相互不断交换着视线，略显尴尬的站在原地。 而最中间的楚仪，则是面色不变，带着微微的笑意 他是场中唯一一个还坐着的人。 后仰着身体，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笑容不减反增。 方余的视线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了楚仪的脸上。 方小蝶也随之望去。 视线扫过桌上，一堆散落的卡片，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些卡片大小相同，材质相同，背面都是同样的图案，而正面则刻画着不同的图案和数字。 这是一种十分流行的纸牌游戏，是凡人消遣时光时，最喜欢的东西。 这一群药师，不去管理灵草，不去完成家族的任务，反而在这里玩这种游戏！ “楚仪前辈，不是说你身体患病了吗？ 怎么？是得了不笑就会死的疾病吗？ 那畅然大笑，晚辈在门外都听得一清二楚，想来是病得不轻啊。” 方余冷笑一声，嘴上一口一个“前辈”“晚辈”，话中的讽刺却是显而易见。 几人闻声，心中都升起一抹羞怒。 被一个后辈指着鼻子骂，若不是看到他身后的方小蝶，他们可不会忍气吞声。 楚仪伸手捻着一缕胡须，对方余的谩骂与讥讽，不予理睬。 视线越过方余，看向了他身后的方小蝶。 他沉思片刻，拱了拱手，充满歉意的道： “长老大人，真是抱歉。 小的有病在身，行动不便，今早上的传唤没能及时到场，真是罪该万死啊。” 楚仪声音诚恳，态度真挚，若是单听这番话，的确让人升不起怨念来。 但他却是坐在座位上，对着方小蝶行的礼。 见到身为长老的方小蝶，其余叛逆的药师，虽说立场不同，但还是起身了。 但他却是没有丝毫敬意，甚至没有请方小蝶坐下的意思。 无视与轻蔑，毫不留情的表现出来。 方小蝶不动声色，视线扫了一下桌面，轻启樱唇： “楚仪药师身负重病，这心情却是不错啊。 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喝茶打牌？ 这要是传出去，可真是让族人们寒了心啊。” 听着方小蝶的挖苦，楚仪呵呵一笑，不以为然。 “长老不知，属下生的这叫心病，寻常的丹药无方可解。 只有心生喜悦，才可以治愈。 于是属下这才恳求几位药师，一同来打牌取乐，不想荒废了药业。 此事，是我一人之过，望长老加罪于我一人便可。” 楚仪说的云淡风轻，寥寥几句话，却让刚才就开始动摇的几个药师，瞬间又坚定了下来。 方余观察着他们的神情，心中感叹着楚仪的狡猾。 “哼。”方小蝶轻哼一声，她自然是不可能因为这件小事，就闹到家族层面。 这楚仪是在提前堵住她的嘴。 面对方小蝶的率先发难，楚仪轻言细语，便化解了纷争。 方余见状，当即岔开话题。 “楚仪药师，我们进来这么久了都不赏个座位。 小蝶长老虽然年轻体壮，但不该把体力浪费在这种地方吧。” 方余话音未落，楚仪当即一拍脑袋，像是刚刚反应过来。 连忙招手道： “哎呀，瞧我这老糊涂！ 都忘了让长老大人入座了。 来、来，快请坐快请坐！ 你们几个也别站着了，都坐下吧，当成自己家一样。” 他还不忘让几个药师也一起入座。 几人犹豫了。 以他们的身份，怎么敢跟长老平起平坐呢。 但注意到了楚仪的视线，心头微微一凛，只能硬着头皮坐下了。 方余注意到，屋内只有四个空椅子。 显然是没有给他们两人准备的份。 于是他当即伸手，拉过最近的一张椅子，不由分说的将方小蝶按在椅子上。 随后从刚想坐下的楚戈身下，夺过了一张椅子。 楚戈未曾料想，竟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吓了一跳，随后恼怒的瞪着方余：“你干什么！” 方余呵呵一笑，毫不示弱的与之对视。 “楚戈药师，你的地位太低，还不配上桌。” 一句“不配上桌”，毫不客气的话，直接让楚戈气红了脸。 他瞪大双目，俯视着安然坐着的方余。 一个毛头小子，竟然敢这样对待自己？ “你说我地位不够？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他怒声喊叫着，声音洪亮，震耳欲聋。 “我？”方余一愣。 随后他在众目睽睽下，哈哈一笑，道： “我是陈大师的好友，小蝶长老的亲信兼未婚夫，你说我是什么地位？” 旁边的方小蝶听到他的话，原本冰霜覆满的俏脸，微微透出一丝红晕。 自从方呈死后，他们两人之间的“婚约”就很少有人提及。 就连她自己，都有些看轻这份口头的约定了。 这还是方余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提及这件事。 来之前，方小蝶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势必要演出一个冷面暴君般的长老形象。 直到刚才为止，还都是很顺利的…… “你……”楚戈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若是反驳，那不仅是在场的方小蝶，就连陈大师的面子都过去。 可若是沉默了，又恐丢了脸。 支支吾吾了半天，楚戈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他站在原地，身旁的几个药师见状也不敢入座。 楚戈性格火爆，又是楚仪的亲属，他都没有“资格入座”，他们这些人又怎么敢呢？ 冷眼旁观这一切的楚仪，见状暗叹一口气。 他这个弟弟哪里都好，就是头脑不太行，说话做事不过大脑。 若是将他扶持上长老的位子，阁内事务还是要自己来操办。 旋即他又看了方余一眼，这个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先前方余治愈四香水莲时，他也曾到场，对于方余的记忆很深。 眼看着他和方小蝶两人统一战线，头九不由得大了起来。 但这并不表明，他会放弃对长老的渴求，反而激发了他的好胜心。 “好了，楚戈你不是还有几株灵草要照料吗？ 你就先回去吧，我和长老大人有些话要说。” 楚仪面露淡笑，为了处境尴尬的楚戈开脱道。 “是。”楚戈松了口气，随后狠狠瞪了方余一眼。 “你们也是一样。”楚仪又对着几位药师道。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告别后，一同离开了房间。 屋内，余蝶两人和楚仪对坐着。 “长老大人这次来，应该不只是为了看望属下吧？” 楚仪率先打破了平静，笑脸温声道。 方小蝶沉吟片刻，看了方余一眼，轻声回应： “楚仪药师，这些天家族的催促信你都看到了吗？” 第111章 楚仪的心结? “家族的信件？” 楚仪稍稍一愣，抚须长叹一声，“唉~” “长老你也知道，属下的这身体啊……” 说罢，他还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下。 他原本身形就偏瘦，再佝偻上一些，还真像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方余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无语。 这老家伙还真能装，可他那面容红润，双目明亮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生病了。 心中一阵好笑，方余索性顺着他的话，问道： “楚仪药师，不知道你这是生的什么病啊？ 竟然严重到连药田都管不了了。” 见他眼含暗笑，方小蝶心中明白，也跟着演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是啊楚仪药师，既然你的病这么严重，不如我和家族汇报一下，给你找个医师来看看。” “那倒不必。”楚仪急道。 见两人面色古怪，眼含笑意，他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 “医师说了，这是积劳成疾，再加上心事过重导致了。 除非解开心结，才可以痊愈啊。” “楚仪药师这心结，晚辈有一些不解。 不知道到底是东西，能让前辈朝思暮想呢？” 方余继续装傻充愣。 楚仪心里想要的是什么，恐怕整个药阁都知道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啊楚仪药师，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 借着方余的话，方小蝶也顺势询问道。 她一脸无辜的看向楚仪，还顺便捋顺了一下身上的长老服。 见他俩装作一副不明不白的样子，楚仪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他心思微动，话锋一转，道： “说起来，小蝶长老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家族那边似乎催的很紧啊。” 语气中发着些许幸灾乐祸，对于家族那边的态度，他可比方小蝶还关注。 只要到了下个月，估计族内的那群人就等不及了。 办事不利的方小蝶，自然会被其迁怒，到时候长老移位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没了方小蝶，那最大概率担任这一职的，只能是他。 楚仪对于药阁长老的位子，可是觊觎已久。 他从小就在药阁内长大，因为父母的教育影响，自幼时其就暗暗发誓。 终有一天，要成为药阁的管理者。 然而数十年岁月如光流逝，他依旧看不到实现梦想的那一天。 上一次，他只差一点，就可以如愿以偿。 但却被方小蝶的父亲坏了好事。 这一次同样的机会，又是方呈的女儿。 可以说楚仪对这两父女，是厌恶至极了。 出乎楚仪预料的，方小蝶对此的态度十分平静，看不出任何焦急之色。 她摆摆手道：“那就不劳楚仪药师费心了。 家族那边的任务，需要整个药阁同力完成，所以现在希望楚仪药师能行个方便。 劝说一下你身边的药师们，让他们加快进度，不然误了家族的决策，对大家都不好。” 方小蝶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劝说的方法上。 听出了她话中隐藏的信息，楚仪心中暗笑一声，面上却是疑惑不解。 “这话从何说起，这几位药师虽与属下关系密切。 但毕竟是药阁的人，怎么会听从我的调遣呢？” 楚仪不解的出声。 方小蝶眉眼微垂，心头暗道：“药阁谁不知道，药师们被分成了两派。 其中一派就是以你为首，现在反而撇清关系……” 对于楚仪这态度，她可以说很不满意，但是又没有丝毫办法。 楚仪主打的就是一个：和蔼、客气、态度坚决支持，行动绝不付出。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虽然气愤，但也拿不出手段来。 方余手中把玩着几张纸牌，听着楚仪为难的话，脸色顿时一沉。 他猛地一拍桌子，一声巨响，纸牌腾飞而起，茶水四溢。 “楚仪！这么说你是不服从长老的安排了？” 气氛突然转变，一切的和谐转瞬即逝。 方余的率先发难，倒是让楚仪吃了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楚仪装作激动起来。 “我楚仪对于长老的决定，绝对没有办法二心。 但长老也不能强人所难吧，药阁的药师服不服从长老的安排，都属于他们自己。 我一介老人，哪有那能耐，让他们乖乖听话啊。” 楚仪声泪俱下，一时间竟然人以为，他真是个忠诚的下属。 他一口咬死，暗暗讥讽方小蝶没有能力，招揽不到人心。 一边又开始哭丧卖惨，诉述着自己的无辜。 “果然是个难缠的家伙……”方余心中暗道。 见到楚仪死活不放软的态度，方小蝶也是心头暗暗生怒。 看来凭他们两人，是不可能说服他的。 方小蝶暗暗朝着方余点点头。 方余心领神会，冷眼看了楚仪一眼，随后冷喝道： “既然你不肯配合，那我们也就不强求了。 告辞！” 说罢，方余愤然离席，方小蝶看了楚仪一眼，也紧跟而上。 “不送了。”楚仪淡淡吐出一句。 看着两人铩羽而归的背影，他冷笑一声，眼神中透露着不屑与嘲讽，抚摸着山羊须。 “哼！就凭你们两个小鬼，也想对抗我？ 只要有我楚仪在一天，这药阁你就一天别想好过！” 他神情凶恶，语气冰冷，凶狠而冷漠。 三番五次的失败后他，他的心态开始发生了改变，开始变得过度执着，甚至于病态。 若是这次还不能成功，他或许会彻底疯了。 若是当不成这个长老，那这个药阁也别想好！ 我得不到，那别人也别想得到！ ………… “看来没有可能说服他了。” 出了楚仪的房间，方小蝶有些失落的说道。 “本来也没指望，他一个在药阁待了几十年的老人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被你的话打动。” 方余淡淡道，他对于今天的结果，早已有所预料。 “不过今天来，倒也不是一无所获。”他轻声道。 “什么？！”方小蝶一愣，转头看向他，“你有什么发现？” “那几副牌应该是新的，但是却有很多磨损的地方。”方余道。 方小蝶一愣，随后眉头微微皱起，思考了一会儿，问道： “那又怎么样？” “新的牌，即便这几天再怎么打，也不可能破成那样。” “这能说明什么？” “能反映打牌人的心情……”方余缓缓说道，引导着方小蝶的回忆： “还记得刚进去的时候，那几个药师的表情吗？” “表情？”方小蝶愣神，回忆着那几个人的神色。 她神情一动，不确定道：“他们似乎……很紧张？” “对。”方余点头。 “他们目前就处于一种紧张焦虑的状态。 药阁这三个月，说是完全停工了也不为过。 他们作为药阁的药师，一点任务没有做，没有了贡献，自然就没有了收入。 药阁的药师们，每月的补贴可是比长老都多，他们怎么甘心这份收入随之东流呢？” 方余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别看他们现在还嘴硬不肯承认，其实除了楚仪和楚戈，没有人愿意再耗下去了。 他们其中大多数都已经是成家立业的人了，没有了这部分收入，日子可就要难过了。 尤其是过惯了好生活之后，享受惯了，想回去也难了。” 人都是逐利的，楚仪能有这么多的下属，是因为他给了他们不属于这个层次的利益。 当挥霍成了习惯，一旦这种供应中断，他们就会去寻找下一个能提供利益的人。 而现在，楚仪就将这份供应给切断了。 他手下的人，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正在焦急不堪呢。 “不用着急，过了这个月，要不了多久。 楚仪就会亲自来找你了。” 第112章 花痴? 白雪纷飞，寒风凛冽。 整个方家都被白雪覆盖着，大片的雪花从天空飘落至地面，汇入一地白雪中。 时不时有一卷狂风袭过，将松散的雪花席卷而起，高高的抛向空中。 药阁。 长老的房间内。 方小蝶坐在床边，撑着香腮，出神地看着窗外的雪景。 纤细的柳眉微皱着，美眸中不时闪过一丝担忧。 白嫩如葱的手指，带着几分焦虑，无意识地在桌上轻轻敲着。 轻响在屋内回荡着，映衬的更安静了几分。 她很急啊。 几天前，才刚刚将上个月的“欠账”给了结了。 家族发布的任务，在沈青那群人的日夜追赶下，勉强补上了个七七八八。 在方余和方小蝶的安排下，众人先是将最为基础的几十种灵草，勉强满足了家族的需求。 但让方小蝶不安的是，品阶较高的几种，几乎可以说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本来生长期就长，这几天的大雪还不利于灵草的生长，简直是雪上加霜。 现在已经过去几天了，家族那边还没有消息。 方小蝶这个长老，究竟是去是留都不清楚。 她现在都没心思看书了，心里焦躁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为了压制心中的焦躁，她又站起身来，在不大的屋子里，来回踱步。 口中还念念有词，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嘟囔着什么。 “你怎么又开始了……” 方余合上书本，看着又开始转圈的她，无奈的叹了一声。 从早上到现在，方小蝶已经在屋内转了几百圈了。 时不时去拨弄会儿窗边的盆栽，时不时去把书架上的书按大小排列整齐，还把桌子都擦了几遍。 可即便这样，她依旧静不下心来。 “我哪里坐得下啊。”方小蝶六神无主的说道。 她走到桌前，拿起茶壶倒上一杯果茶，随后端到了方余面前。 “……这是第几杯了？”方余见状，脸色微微一苦。 从她手中接过后，他犹豫了一下，放在了一旁。 看方小蝶还闲不下来，他阅读着手中的书本，提议道： “你要是闲不下来，不如来帮我捏捏肩吧。” 本来方余就是随口一说，也没指望方小蝶会同意。 可谁知，听到他的建议，方小蝶眼前一亮。 娇躯轻移，她悄然来到了方余身后，伸出纤细的手掌，轻轻放在方余肩上。 双手微微用力，为方余做着肩部按摩。 方小蝶的手掌柔弱无骨，用的力道正好合适，让方余的疲惫一扫而空。 “这么听话？我还以为你不肯呢。”方余有些惊讶。 他翻阅书本的手微微一滞，侧过头看着身后的方小蝶。 后者俏脸上流露出几分笑意，闻声眼眸微弯，娇笑道： “看你这些天这么辛苦，犒劳你一下。 长老的按摩服务，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 方小蝶虽是面含笑容，这几句话中的感情，却是十分的真挚诚恳。 自从她接手药阁以来，可以说是诸事不顺、举步维艰。 沈青楚仪两人，从中还设了不少陷阱，就等着她往里钻呢。 若是没有方余在背后出谋划策，恐怕她不仅得不到这个位置，还得背上一部分债务。 为了帮助她上位，方余可以说是尽心竭力。 让本还处在丧父之痛中的方小蝶，感受到了除父亲外，唯一的温暖。 方余这样诚心对待她。 方小蝶能想到的唯一原因，就只有一个了。 “方余难不成对我……”方小蝶心跳陡然一快，感受到脸上滚烫起来。 一时分神，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她一惊，担心方余回头，看到自己这番模样。 好在方余似乎并没有察觉，依旧聚精会神的翻阅着手中的书。 这让方小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气闷。 这让她又想起了，和方余初遇时的情景。 第二次见面，就被方余敲诈两万灵石。 当初她还对方余嗤之以鼻，觉得他是个贪财的人，因此心中很是厌恶。 但之后却是让她一次次改观。 在药师上，无师自通，造诣令两位大师都赞叹不已。 在修行上，同样是天赋不俗。 而且明明早就突破了入勉境，却一直藏着掖着，在演武场上让对手心生希望之时，又给予迎头一棒……真损啊。 “呵呵……” 一边回想着，方小蝶不禁嘴角微扬，轻笑出声。 “你在想什么？笑得这么……”方余听到动静，回过头来。 见到方小蝶脸色微红，眼含秋波，脸上的笑容更是情深意切。 他停顿了一下，仔细斟酌片刻，突出两个字。 “花痴……” 方小蝶一愣，随后脸上笑意一收，手上猛地用力。 听到方余发出“嘶”的一声轻吟，这才罢休，恢复了正常力道。 “还说我花痴？！果然是令人讨厌。” 方小蝶心中自言自语道。 忽然间，她又想到了一个东西。 伸手到了上衣的口袋里，取出来一个小巧的类似香包的东西。 一股清新幽香从中散发而出。 这是之前的四香水莲成熟后，方小蝶用剩下的花叶，做成的香囊。 原本是想着作为谢礼，送给方余的。 结果后面经过了诸多事情，就给忘了。 方小蝶手中拿着香囊，看了看低头沉思的方余，缓缓送到他面前。 “方余，这个是……” 砰砰砰！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方小蝶受惊之下，下意识的将香囊慌乱的塞入了口袋。 瞥了没有反应的方余一眼，她整理好了表情，尽可能显得平静一下。 想来是家族的通知下来了。 她轻声说道：“请进。” 房门打开后，一位年轻修士走了进来。 他走入房内，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当看到方小蝶两人后。 年轻人的表情突然一变，变得微妙而又古怪。 “长老竟然在给下属揉肩？？ 这俩人到底啥关系啊？” 看着安然端坐的方余，和他身后神色紧张的方小蝶。 有些捉摸不透，他伸手入怀中，取出一封信件。 犹豫片刻，还是交到了方小蝶的手中。 “这是族长交代的信件。” 完成了任务，年轻人又看了方余两眼，挠着头离开了。 “怎么样了？” 方余取过茶杯来，向方小蝶问道。 后者神情凝重，快速阅读着信件，脸色开始缓缓放松下来。 “呼~没事了。 虽然这次的任务依旧没有达标，但似乎族长对我们寄予厚望，所以……”方小蝶说道。 “所以你的职位保住了。”方余品了口茶，缓缓说道。 方小蝶浑身一松，长舒一口气。 努力了这么久，总算是没有辜负期望。 “先别高兴，还有一半的药阁没有收回来呢。”方余泼冷水道。 方余的话，令方小蝶精神再度一振。 现在就剩下楚仪了。 第113章 等风起 “什么？！没有撤她的职？” 楚仪惊叫出声，手中的纸牌都掉落下来。 他神色愕然，看着门口，躬身通报的药师。 “是，根据族长的意思，药阁的长老继续由方小蝶担任。”药师垂首道。 砰！ 楚仪猛地一拍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桌边众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楚仪的声明中，方小蝶下台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应该是楚仪扶持自己的弟弟上任，自己则成为药阁的实际掌权者。 他们这些元老级的属下，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地位一跃而上。 可……眼前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已经连续几个月的亏空，按照家族规矩早就该撤职了。 可为什么？ “族长的意思？”楚仪心中心思凝结，突然一怔。 “是族长帮他们拦了下来？为什么？” 他心中一惊，眼前的情况，只有可能是族长方博远出手阻拦了。 可他想不通，方博远和方小蝶无亲无故，为什么要出手帮她？ 楚仪双手垂落，双拳攥紧，指甲深入掌心，刺痛刺激着他的神经。 “楚仪药师，这可怎么办？”手下的一位药师慌张的问道。 随着他的带头发问，其余药师也开始不安起来。 他们就是听了楚仪的话，这才将一切都赌在这一把上了。 本以为苦尽甘来，这几个月的等待没有白费。 却不想事与愿违，轻飘飘的一封书信，将他们的计划全盘打乱。 更令众人绝望的是，他们之前的行为，已经无异于得罪了方小蝶。 现在他们在药阁之中，已经没有了靠山了。 “诸位不要着急，这自在我的预料之中。” 见到几位药师神色变换，楚仪心头一沉，连忙劝说道。 “这方小蝶不过是运气好，族长一时开心，才多留了她一个月。 等到这个月，她还没有完成任务，家族必定会有不满。 到时候，才是我们计划成功的时刻。 所以……还望大家能沉住气。” 经过楚仪一顿声情并茂的演说，几人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 “楚仪药师说得对！ 如今正是我们患难与共的时期，怎么可以就此退缩，那方小蝶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执掌得了这么大的药阁。 更何况，沈青手下的药师们，同样不服她。 无人可用的她，要不了多久，就支撑不下去了。” 楚戈站在一旁，接收到了楚仪的眼色，急忙站了出来，高声说道。 在他的鼓动下，原本面露动容的几人，神情又开始坚定下来。 当然，也有老道的药师，没有被他一番话骗到。 “楚戈跟楚仪是兄弟，更是这次计划的主要受益者。 他肯定是一条路走到黑了，但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们冒这个险？ 既然大势已去，不如早些加入方小蝶的阵营，也落得个好名声。” 其中的一位老年药师，心中暗暗度量着。 “抱歉了楚仪药师，老夫身体不适，今天就先告辞了。” 老药师拱手一礼，将手中的牌一扔，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他的这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犹豫。 楚戈心头大骂：“老东西，偏偏这个时候走！” 被他安稳下来的几人，又开始出现的动摇。 正当楚戈和楚仪还准备说些什么，好稳住军心时，有一位药师跑入了房间。 “楚仪药师不好了。 沈青药师……似乎和小蝶长老和解了！” 那名药师上气不接下气，面色惊恐道。 他的话，无异于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楚仪心头。 “什么？！！” 楚仪双目圆睁，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愣在了那里，呆若木鸡，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剩下的几个药师，听闻了沈青的消息，本就动摇的信任，刹那间坍塌。 “楚仪药师，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告辞了。” “我也是，保重。” “告辞！” 又有三人离去。 他们的话回荡在房间内，楚仪却是一句也没有听到。 他还沉浸在震惊当中。 “那个沈青竟然……怎么可能呢。” 他的瞳孔不断的放大、缩小，下巴上的山羊须都在颤抖着。 作为竞争多年的对手，没人比他更了解沈青这个人。 他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要想让他臣服，除非能给予天大的利益。 方小蝶若是要收服他，恐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楚仪眼神微动，慌乱的情绪开始渐渐沉静下来。 他轻抚长须，稳定了表情，看向身旁的众人。 如今还有三名药师留在这里，除了在场的人外，他的下属药师中，应该会留下三分之一左右。 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作为他的筹码了。 “大家不要急。”楚仪沉吟片刻，重新开口。 “方小蝶既然收服了沈青，必然耗费了极大的资源，而沈青又是了贪财之人。 方小蝶若是想要镇压住他，就必定会来找我。 到时候我再提议作为药阁的副长老，你们便是我的亲信，绝不会被亏待。” 楚仪言之凿凿，诚恳道。 众人见状，也都被其感动，坚定了立场，纷纷表明忠心。 “我们定紧跟楚仪药师，绝不离弃！” “说得对！那方小蝶不过一介后辈，怎么斗得过楚仪药师呢。” “沈青老贼竟然跟了一个小丫头，真是笑掉大牙了。” “哼，她能劝说沈青，估计也是苦苦哀求，才得来的，经不起诱惑！” 听着他们的言语，楚仪这才稍稍安心了些，摸着长须，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 “长老大人，消息我都已经让人散布出去了。” 沈青躬身站在方小蝶身前，脸上充满谄媚的笑容，邀功似得说道。 “嗯，知道了。” 方小蝶靠在椅背上，听着沈青的回报，随意的挥挥手。 沈青躬身告退。 他对于谁来掌权无所谓，只要有利益可图便可。 所以他对于方小蝶担任长老，并没有楚仪那样的抵触。 沈青离开后，方小蝶看向一旁的方余。 她微笑道：“这下，楚仪估计快要坐不住了。” 方余点点头，“他若是能前来服软，那便是好事。 若是不来，那我们也没必要给他面子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楚仪对于长老的执念，已经积攒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很可能会做出些出格的事情…… 就算他愿意臣服，也绝不可以给他实权！” 听出了方余声音中的决意，方小蝶点了点头，随后忌惮道： “可是，到时候只有沈青一个人有权力，会不会一家独大，然后……” “你是担心沈青造反？”方余问道。 “这你不用担心，沈青可没这个胆子。” “为什么？”方小蝶疑惑道。 “他的把柄还在你的手中，他拿什么造反？ 更何况，月初族长的信件，他也是知道的。 有了这个背景，他就不敢动手。 只要有钱赚，沈青可不会冒这个险。” 方余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接下来等就好。” “等什么？” “等风起。” 第114章 偶得阴岚 冬日的风异常刺骨。 狂风宛如一柄锋利的寒刀，呼啸而至，所过之处，树梢寸寸而断。 树枝在风中瑟瑟作响，不堪风力，纷纷折断，掉落在地面上，一片凌乱的景象。 街头的行人裹着厚重的棉衣，匆匆而行，心中不断咒骂着这见鬼的大风。 然而这令人厌恶的大风，在方余的眼中，却是难得的天材地宝。 他走在街头，看着道两旁的商铺。 大门紧闭，门牌在风中飞舞，撞击在门扉上，发出阵阵声响。 脚步略显急促，指不定这风什么时候就停了，他得加快速度。 “今天的风真不错。”他不由得心生感叹。 “那株逆风蒲英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一旁冷风中，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女孩，抱着双手，悬浮在风中，佁然不动。 她身上的红衣在风中疯狂舞动，身后一条雪白的尾巴，同样不断的摇晃着。 “你等了这么久，就是在等这场风？” 小离感受着风力，好奇的询问道。 手掌悬在空中，凌冽的风气从指尖而过，留下一片寒冰般的温度。 方余收回了手掌，点点头。 “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思考，该怎么让逆风蒲英发挥最大的作用。 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天地之力，影响它的结果。” 两人迎面面对着狂风，连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 但这并没有让方余的脚步放缓一丝，恰恰相反，他的神情越发的激动起来。 “这场风来的正是时候，如此强大的风力，加上其中蕴含的冰雪痕迹。 如果不出我所料，这次的转道，一定会与冰系有关！” 方余口中大声呼喊，心头已是越发的兴奋。 逆风蒲英作为三品灵草，可以转变修士的道痕。 令人头疼的是，它的转道结果是随机而成的，谁也无法确定，之后的道痕如何。 或是一飞冲天，又或是一落千丈。 但方余却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法，可以间接的进行干扰。 那便是利用天地间，最为纯粹的力量。 灵草本就是应天地所生，顺天地而长，本属同源，自然可以相互产生联系。 这些天来，方余一直在等待着一场奇特的大风。 如今，风终于来了。 方余伸手遮挡在面前，风中点点的雪花冲刷在他的身上。 他弓着腰，抓着地上稀疏的草根，一步步坚定的向上攀爬。 越接近山顶，风势越大，对转道的益处也就越多。 顶着刺骨的寒风与强大的风力，方余终于爬到了一处小山峰上。 这里是方家最高的山坡，也就是当初方博远带他来的地方。 此时，小山峰上的枯树矮草，早已被寒风撕扯，不知卷到什么地方去了。 方余口中呼出热气，在山峰上寻找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 平复了一下呼吸，他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株灵草。 灵草有巴掌般大小，形状就是一株普通的蒲公英。 头顶的凸起上，还分布着许多小小的绒草，被方余心细护住。 他一只手捧着逆风蒲英，另一只按在胸口。 心念微动，随着他的调动，沉寂在体内的道痕很快做出了响应。 一道青色光芒从胸膛中探出，飘在他身前。 形如柳叶，青光弥漫，这就是风吟道痕。 这段时间，风吟道痕已经被方余升炼到了二阶，但对于它的表现，方余并不满意。 青色光芒缓缓飘动，在方余的控制下，与那逆风蒲英融合到了一起。 紧接着，方余面色沉重，双手之上，涌出一股微弱的白光。 白光起先十分微弱，随后慢慢扩张，形成一个球形，将道痕好灵草包裹进去。 在方余的灵力中，隔绝了风力的影响。 他心神凝重，小心翼翼的将灵力浸透到灵草上。 收到刺激的逆风蒲英，根茎很快便开始萎缩枯萎，头顶的花蕊则好像吸收了营养，开始慢慢长大。 到最后整株灵草都消失了，只剩下了在灵力中漂浮的众多花蕊。 它们好像一把把小伞，围绕着风吟道痕，渐渐将其包裹，向其靠拢。 花蕊触碰到道痕，便化作洁白的光芒，与其合二为一。 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光芒融入到道痕之中。 光团变成手掌般大小，在方余的灵力控制下，不断变化着形状。 逆风蒲英的天道碎片，已经融入进道痕中了。 方余可以明显感受到，自己和风吟道痕的联系在慢慢减弱。 他知道，转道的过程，已经到了尾声了。 方余后退了两步，一咬牙，撤去了维护的灵力。 没有了灵力阻拦，夹着风雪的冬风，瞬间将光团埋没。 强大的风力从四面八方袭来，围绕着光团，渐渐形成了一道龙卷。 “来吧！让这凌冽的狂风，再狂一些！” 方余眼中光芒大绽，面露兴奋之色，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此时，不远处的方家似乎被一股突然升起了浓雾遮掩，变得朦胧而模糊。 一片雪雾之中，只剩下方余所在的山头，直指苍穹。 天地之间，一片雪白，只剩下了方余一人的色彩。 他看着前方开始重新凝聚的道痕，眼中精芒闪烁，细细感受着它的气息。 “主人？！”小离突然叫了一声，双目紧紧盯着闪烁的道痕。 “这股气息，似乎有些不对……”方余也感受到了。 “道痕传来的丝丝缕缕的感应，不只有冬雪，还带着雾气？” 他神色一动，朝着四周看去。 方才过于注意道痕，方余竟然都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狂风竟然已经渐渐缩小。 一股浓雾开始弥漫开来，并且开始以道痕为中心，不断的浓缩着。 “这……” 方余看着周围越发浓郁的雾气，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雾气被道痕吸收了！”小离瞪大眼睛，惊愕的看着前方。 方余心头微微一沉，“如此浓郁的雾，恐怕道痕也会受其影响。” 他身影一闪，拨开朦胧的雾气，朝着道痕的方向走去。 逆风蒲英的效果已经消失了。 一片寒雾中，只有一道白色的光芒，在空中上下飘荡。 方余缓缓走了过来，伸出手。 道痕顺应着他的呼唤，飞到了他的手上。 看着手中截然不同的道痕，方余细细辨别一番，神情突然一滞。 “这是……阴岚道痕？！” 第115章 因祸得福 “这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小离看着他手中的道痕，犹豫了一下说道。 方余也是有些愣神。 原以为突然的雾气，会影响到逆风蒲英的转道结果。 事实也的确影响了。 但却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更提升了一层。 “原本的环境，应该是转变为冬临道痕，却不想被那雾气搅乱，反而阴差阳错的成就了阴岚道痕。” 方余心暗暗道，嘴角轻扬，喜上眉梢。 “此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他看着手中漂浮的道痕，大笑两声说道。 周围遮眼的雾气，也正好在此时散去，冬日的光辉穿透薄雾，照射在方余身上。 颇有几分否极泰来，祸去福依的氛围。 原本的风吟道痕，形状如同一条柳叶，青光环绕。 转变为了阴岚道痕后，它仿佛变成了一团不规则的雾气，不断的变换着形状。 “这阴岚道痕，具有岚风之能，可唤来万重迷雾，迷惑敌人的同时很好的隐蔽自己。 而其中蕴含的冰雪，也具备了冰霜道痕的能力。 妙哉妙哉。” 方余大喜过望，口中喃喃自语。 有了这阴岚之风，他不仅提高了自身的攻击手段，还具备了隐蔽和脱身之能。 “真是一举两得啊。”小离轻声道。 不知几时，狂风已停，浓雾散去。 方余轻轻一笑，望着山下露出的方家的面貌。 目尽之处，药阁的一角映入视线。 他收起笑容，将道痕收入了体内，朝着山下走去。 “接下来，该去看看那边的风云怎么样了？” 小离摇动着雪白的狐尾，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在方余转道完成后，狂风也在同时停下了。 家族内，行走的路人多了起来。 方余走在街头，准备去药阁看看，不知道楚仪那老家伙怎么样了。 两道人影突然从街角转了过来，与方余迎面相撞。 一男一女两人，正是执法堂的方丽和方辰。 两个多月以来，执法长老方刑天久久未归，被家族列入了失踪人员。 这执法堂长老的位置，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他的孙女，方丽的身上。 方丽与其青梅竹马的方辰，两小无猜，感情甚好。 这些天来，两人的处境，和方小蝶与方余倒是颇为相似。 彼此之间，也有些同病相怜之感。 时间久了，四人之间也开始渐渐熟络起来。 “方余兄弟，你这是要去药阁吗？” 见到方余，方辰脸上扬起笑容，上前询问道。 “正是，两位也是准备回执法堂了吗？”方余面带微笑道。 执法堂相比于药阁，情况要好的多了。 因此方刑天的名声很好，多数人对于方丽来担任长老，并没有太大的抵触。 方丽有着方辰的帮助，也算是将这长老之位给坐实了。 方丽的脸色稍显疲态，眼眶的红肿还未消下，但神色却很精神。 “药阁的那帮老狐狸，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小蝶困难重重，还希望你能多帮助她。”方丽有些担忧。 她心底深知，以他们这样的年龄，要想掌权药阁是有多难。 对于方小蝶不免有些同情和担忧。 “唉，可惜我刚刚上任，在家族没有丝毫话语权。 不然我肯定会去帮上一帮。”方丽叹了口气。 面对两人的担心，方余无所谓的一摆手。 “无妨，这些天估计就有结果了。” 两人闻言都是一惊。 “这么说，你已经有办法了？ 沈青和楚仪那俩药师可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方辰面露惊然，他对于药阁内部的情况，有一些了解。 “自然……” 见方余不愿透露太多，两人相视一眼，十分默契的不再询问。 “既然如此，就只能祝你们好运了。”方辰笑着拱拱手。 方余同样回礼，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方余笑容渐渐淡去。 对于两人都关心的，方刑天的下落，他其实是有一些线索的。 方家的族宝石鬼面，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越是执念深重的人，越是容易被其迷惑。 而方刑天便是因此戴上了石鬼面，化为了怪物。 现在他应该在野外的山林中，不断游荡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仅存的理智会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被鬼面吞噬，成为了诡物的一部分。 “呼……”方余缓缓叹出口气。 “要想得到鬼面，就只能杀死方刑天…… 前世在方家大乱的时刻，方刑天才出现，时间还很充裕。” 他心中做着安排，思考间已是来到了药阁的门前。 熟练的在纵横交错的走廊里穿梭，准备先去长老室找方小蝶。 却在半路上，就意外撞上了她。 “方余！我正准备派人去找你呢。”方小蝶脸色一喜，放慢了脚步。 “出什么事了？”方余见她神色匆匆，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方小蝶整理了一下思绪，向方余解释道： “就在刚才，楚仪那边的药师突然找到我……” “哦？是想清楚了，过来表忠心的？”方余笑道。 “是……足足有十几个。” 方小蝶脸上带着难掩的兴奋之色。 自从沈青将消息发布出去之后，果然有一部分意志不坚定的药师，开始“投敌”了。 “那楚仪呢？他有没有动作？”方余问道。 “还没有。” “倒是沉得住气。” 两人回到了长老室，方小蝶拿出一份名单，交给了方余。 “这就是那些人。” 方余接了过来，随意的扫了一眼。 这些都是些较为年迈的药师，老道程度不输楚仪，很快便认清了形势。 “哼！这些人先不要用，将他们晾一段时间再说。” 方余轻哼一声，将名单随手一扔，说道。 见势不利，就开始献忠心博利益，哪有这么好的事？ “可是……这样让楚仪那边的人看到了，会不会不好？” 方小蝶皱了皱眉。 若是让药师们看到了，原本动摇的心思，很可能会因为她的冷漠对待而坚定下来，反而一条路走到死 “不用担心，想要投降的，早就过来了。 剩下的人就和楚仪一样，是敌人。”方余淡淡说道。 “况且，现在给予的期望越低，他们将来也就越容易满足，越容易管理。” “砰砰砰！长老大人！”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的敲门声。 方小蝶一愣，随后让来报的药师进了门。 “长老大人，楚仪药师在议事堂等着您。 说是有要事要商议。”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面露笑容。 楚仪终于坐不住了。 第116章 为时已晚 “楚仪药师，今日怎么有闲情来议事堂啊？” 药阁议事堂内。 楚仪正稍显焦急的等待着，他坐在右侧的座位上，不时的朝着门口望去。 听到了走来的脚步声，他面色微喜，抬头看去。 却并没有发现方小蝶的身影，而是方余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楚仪看了看，方小蝶还是没有出现。 方余则慢慢越过了他，径直走到了高台上，坐在了长老的位置上。 “方余？小蝶长老怎么没有来？”楚仪皱起眉，有些不悦。 他与沈青当初的想法一样，自认为是药阁里不可或缺的部分。 即便是长老，也得带着几分客气。 只要自己传一声，她方小蝶还不快点现身？ 可现在，方小蝶没有来，反而派了一个药阁之外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他心头思索着，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依旧带着惯有的微笑。 “哦，小蝶她这些天日夜操劳，兴许是劳累过度，身体感到不适。 所以才让我来招待前辈，以表敬意。” 方余坐在台上，俯视着底下的楚仪，彬彬有礼的说道。 “原来如此……”楚仪点点头。 心中止不住的暗骂，派什么人不好？偏偏派他来，还表示敬意？ 他知道，这是方小蝶对他之前态度的不满。 先前他就以“心病”为由，故意冷落怠慢方小蝶。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方小蝶占据上风了。 而他，则成了卑躬屈膝的一方。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要我先假意示弱，保存实力，暗中积攒势力，有朝一日，定然还有机会！”楚仪暗暗想道。 这几天里，手下的药师们，倒戈的速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即便他极力劝说，依旧效果甚微。 在这样的风气下，不用方小蝶对付他，他很快也就成了一只没牙的老虎。 到时候才是真正的任人宰割。 “楚仪药师此次前来，究竟有何贵干？”方余打破了楚仪的思考。 楚仪抬头看向他，斟酌片刻，长叹了一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唉……我知道小蝶长老，因为种种原因，对老夫颇有微词。 这也是理所应当，但老夫想说。 药阁是属于我们大家的，方小蝶长老人又通情达理……” 楚仪说到一半，抬头看向方余。 发现他正一脸笑意，眼神戏谑的看着自己。 心中无端的落了一下，楚仪一下没了底，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强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想，在这药阁人手不足的时刻，我也应该出一份力。 毕竟我在药阁的年限也有段时间了，总不可能和那些年轻人一起吧？ 希望长老能够考虑，让我重回之前的位置就是。” 楚仪说着，微微眯起眼睛，死死盯着方余。 “我手上还有着将近三分之一的药师。 足够作为我重回二把手的筹码了。” 对此，他很有自信，这次来甚至都没有带上自己的弟弟楚戈。 在他看来，他提出的条件无可厚非，就是恢复到之前而已。 方小蝶她没有理由不答应。 然而事与愿违。 听了他的话，方余后仰着上身，无聊的打着哈欠。 见楚仪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侧过头。 “说完了？” “啊？”楚仪一愣，“完了……” “那本次的议事就到此为止吧。 我还有事情要做，告辞了！” 方余斩钉截铁，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说完之后就起身准备离开。 似乎连继续呆在这儿一秒都不愿意。 “方余，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仪语气一冷，布满皱纹的手掌，在扶手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这就是你的态度吗？简直是儿戏！ 把方小蝶叫过来，我要亲自和她说。” 他气急败坏的尖声喊叫着，竟是毫不避讳的直呼其名。 方余走到门口，不紧不慢的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他眼神沉凝，视线在楚仪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 方余忽然一笑，轻声说道： “楚仪药师，你不是还有心病要养吗？ 这药阁的事情不用你担心，回去和药师们继续打牌吧。” 见他转身就要走，楚仪一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一边在后面紧追着方余，口中一边喊着： “等等！等等……” 急忙的追出门外，又沿着长廊追了十几步。 楚仪追到方余面前，阻拦了他的去路。 他意识到了方余的决意，心中空落的同时，也让他涌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声音放缓了些。 “条件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不必了楚仪！”方余冷声制止。 这一次，他再没有了好脸色。 冷冷的看着楚仪，方余淡淡说道： “我想我们已经给过你数次机会了。 我和方小蝶曾数次劝说过你，可惜你始终不知悔改。” “方余你先冷静一下。”楚仪呼吸有些急促。 “那都是我一时糊涂，这才错失了两人的良苦用心。 但现在药阁动荡还没结束，你们应该也不想继续耗下去了吧？” 楚仪的神情缓和下来，他摆出了最后的筹码，一半引诱一半威胁。 长廊内，来来往往的药师，无不朝着两人看来。 时不时的低声议论几句，其中的话语皆是针对楚仪的。 听着周围人的评价，楚仪的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 但他不能就此离开，他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要能在保持一半的权力，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楚仪，你可能没有想通一件事情。” 方余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 他走上前，看着眼前楚仪，脸上浮现出一抹冷淡。 拍了拍楚仪的肩膀，轻声说道： “你以为事件还有转机，其实早已尘埃落定了。” 说罢，他轻轻拍了两下，不再停留，消失在了转角。 长廊内，楚仪呆呆的站在原地，仿佛一尊雕塑，身边无数人走过。 他们都是些药阁的新人，看着这位药阁曾经的风云人物，同样满是唏嘘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楚仪白须轻颤，缓缓叹了口气。 他果然是老了，连风向都察觉不到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还和年轻时一样，意气风发，壮志凌云。 但看到自己干枯的手掌，摸着嘴边发软的长须，他这才意识到。 他输了。 他不仅是输给了方小蝶和方余，更是输给了自己曾经的梦想。 药阁的风因他而起，但却在不知不觉中，侵蚀了他自己。 本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到最后才发现自己也不过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当他察觉到悔意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了。 药阁开始恢复了以往的生气。 药师们开始继续培育着灵草，按部就班的完成各自的任务。 方小蝶的威信开始慢慢提升。 一切都回归了正轨。 但大部分药师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药阁的转变。 在他们不经意间，这场无声无息的斗争，已经到达了尾声。 第117章 各自的悲欢 几天后。 药阁内，一处宽敞的房间内。 方小蝶站在台上，脸色稍显不自然。 身上依旧是长老服，只是在没有了曾经的稚嫩，变得成熟而凝练起来。 这一次的事情，让她成长了许多。 仿佛破茧成蝶一般，她也褪去了少女的稚嫩，开始变得成熟老练。 下面则是药阁内大大小小的药师，相聚一起，共同庆祝新任长老的上任。 作为庆祝会的主办人，沈青站在次一阶的台阶上。 高举着手中的酒杯，对着下方的药师们，兴奋的高喊道： “诸位，为我们的小蝶长老，干杯！” “干杯！” 众多药师脸上都是带着兴奋的欢笑，纷纷对着方小蝶敬酒，满是喜悦祝福之意。 一时间，屋内尽是举杯相碰的轻响。 清酒的香气，勾引着众人的食欲。 随着沈青的开场白结束，众人也都开始了疯狂的庆祝中。 要说起来，沈青为了这次庆祝会，还真是下了不少心思。 不仅准备了不少的美食美酒，还破天荒的请来了不少舞女。 曼妙的舞姿，搭配上玲珑纤体，霎时间就让诸多年轻人看直了眼睛。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愁。 正当众人在欢语相送，共同庆贺之时。 楚仪坐在一个角落里，静静的看着周围人。 其中曾与他同流合污的药师们，遇上他的实现，纷纷不由自主的移开了。 事情不出所料，就在沈青公开加入方小蝶一方后。 不过几天的时间，他的那些盟友一哄而散，临阵倒戈，毫不留情地背弃了他。 对此结果，楚仪心中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如今的他，已是从药阁的核心转为了边缘人物。 他的要求没有被同意，如今就算是想要趁机报复，也没有了那个实力。 楚仪心中暗叹一声，把视线放到了前方，那个被人群环绕的身影。 他本该处于那个位置的。 沈青的身影站在方小蝶身旁，与众多药师们谈笑着。 差距来源于对比。 沈青的处境，让楚仪心头是雪上加霜。 曾经实力相仿的对手，竞争了十几年的时间，如今终于胜负已分。 举起杯中酒，一口气饮尽。 酒水顺着白须而下，烈酒的味道让他咳嗽不止。 将酒杯放回了原位，他又再度看了人群中的方小蝶一眼。 眼中充斥着不甘与无奈，凝视许久，最终离开了这处欢喜之地。 房间内，竟是没有一人察觉。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依旧。 方余一人独占了一张桌子。 他一个人静静的喝着茶水，只有偶尔有人前来敬酒时，才会做出些许反应。 桌上摆放着诸多美食，此时已经消失了不少。 方余一边将烤鸭烤鸡之类的肉类切割成小份，一边注意着周围人的动静。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中间的舞女身上，再加上他处在角落里，更是没人注意了。 他面不改色，伸手在上面轻轻一抚。 当他移开手掌时，食物早已消失不见。 同时，心中响起一道满足的声音。 “嗯~这鸭子烤得刚刚好，外酥里嫩。” 伴随着一阵稍稍粗鲁的咀嚼声，小离又紧接着含糊不清的道： “主人，有没有水啊？” 方余一脸无奈的轻叹一声，将茶杯一同送入了心田中。 小离虽然寄居在他的灵魂内，但是食物却没办法送入其中。 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将东西送进心田中。 此时的小离，正待在心田内，趴在一株巨大的灵草叶片上。 手上抱着一只烤鸭，正在开心的大快朵颐。 “咦？方余嗝……方余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嗝~” 方余嘱托了小离几句，刚将意识抽出心田，耳边就传来了方小蝶的声音。 声音含糊，带着浓浓的醉意。 他愕然抬头看去。 方小蝶正端着半杯酒水，站在他旁边，脸蛋通红，眼神迷离的望着他。 站立时都有些摇摇晃晃的，而且说话吞吞吐吐，显然是已经喝醉了。 这群人也太没分寸了…… 方余将视线投向远处的沈青，这种场合竟然把长老给灌醉了。 这是喝了多少啊？ 沈青对上了方余的目光，浮现出一抹苦笑，连连摆手。 “就喝了半杯……” 方余从他的嘴型中，读出了这句话。 他无语的看向身旁，方小蝶已经摇摇欲坠。 头脑晕晕乎乎的，双腿一软，方小蝶跌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 她猛地晃了晃脑袋，睁大眼睛看着方余。 “只喝半杯酒就能喝醉的，这还真是少见。” 方余调侃了一句，顺手给她倒上一杯茶水解酒。 然而方小蝶并没有接过，而是继续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直视着方余。 “方余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呀？”方小蝶突然靠过来。 她一只手拉扯着方余的衣袖，嘴上不断说着醉话。 身上的清香混合着酒味，合成一种奇怪的味道。 “你醉了，来喝点茶！” 按着她乱动的手，方余拿起茶杯，递到她嘴边。 方小蝶歪着头，盯着茶杯，迷糊的眼神眨了眨。 “我不喝！我要喝酒！” 方小蝶毫无形象，拍打着桌面，娇声喊道。 余光一瞟，她注意到了桌上的酒瓶。 “酒……”口中嘟囔着模糊的字音。 方小蝶探长上身，伸手去拿酒瓶。 却被方余抢先了一步。 他看着一脸祈求渴望的方小蝶，皱了皱眉，将酒瓶中的酒水倒掉。 随后将茶灌了进去，塞到方小蝶手里。 “给你酒，喝吧。” 仰起头猛地灌了一口，方小蝶舔了舔嘴唇，品味着“酒水”的味道。 “嗯，这酒……好喝……” “呵呵，真好糊弄。”小离无情的调笑道。 “吃你鸭去。” ………… 从开始到结束。 除了开场白的那段时间是清晰的，方小蝶整场晚会都是处于一个醉醺醺的样子。 时不时的嚷嚷着要喝酒，时不时缠着方余，要他亲手喂自己吃东西。 活脱脱一副小孩子撒娇的样子。 本想夸她成熟了些的方余，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堵在了嘴边。 “两位的感情还真是好啊。” 快要结束时，沈青又走了过来。 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老脸上扬起一个不正经的笑容。 方余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对了，我听说两人是受了方呈的约定。 已是成为了未婚夫妇，原本还有些怀疑，现在可以肯定了！” 一边说着，沈青还得意的点点头。 他特意加大的声音，让周围的药师都看了过来。 “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两人真是般配啊！” “美人赠英雄，小蝶长老也只有方余这样的修士，才可以配得上啊！” 很快，一对毫无营养的溜须拍马就迎了上来。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其实根本不知道方余在这场事件中，发挥的作用。 他们只知道，他是方小蝶的未婚夫，仅此而已。 听着他们的夸奖，方余露出了一个平淡的笑容。 “长老也有些疲惫了，今天的庆祝会就到此为止吧。” 方余看了一眼终于安静下来的方小蝶，转头对着众人说道。 但很显然，他的话并没有让人们听入耳中。 他们还在热切讨论着，两人的婚事。 “感情这么好，亲一个呀！” 不知道是那个混小子，突然在人群中喊道。 方余顺着声音，投去了视线。 那人刚准备加大声音再喊一遍，对上方余的视线，浑身一颤，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可惜已经晚了。 有了他的提醒，众人都开始起哄。 “对啊，亲一个！” “亲一个！” 这些年轻的药师，大多数也都才刚成年，正处在青春懵懂的时刻。 有了一人带头，气氛突然高涨了起来。 声浪一潮高过一潮。 方余眉头微皱，扫了沈青一眼。 后者双手一摆，表示不关自己的事。 方余深吸了口气，正准备摆出脸色，让众人散去。 正在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掌突然从一旁伸出，轻抚在方余脸上。 他愕然转头看去。 一股柔软湿润的触感，从脸颊的皮肤上传来。 第118章 良机 “真是的……” 一片混乱中，方余轰走了起哄的众人，将彻底昏睡过去的方小蝶带回了房间。 将一切安置好后，他走出房门，顺着来时的道路，离开了药阁。 此时已是到了晚上，热闹的方家已经开始冷却下来。 银月冷辉，群星璀璨。 一片光辉映入地面，如同洒下一片白霜，与尚未消融的积雪相映。 在月光照耀下的地面上，行人留下的脚步交错杂乱，其中还有不少马车留下的车轮印。 方余踩着积雪，心中想着事情。 突然间，心中响起了小离的声音。 “主人，心田好像出了点事情，你最好进来看一下！” 小离的声音中带着焦急，语气急促的说道。 方余思绪一沉，心思进入到了心田之中。 这心田内有着不少的灵草，其中更是有着许多魂道灵草，可不能出事。 心田内，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芒中，脚下的土地好像凌空悬浮在云端。 其中的灵草高低有别，无风而动。 “出什么事了？”他看向站在巨大叶片上的小离。 “你看那边！” 方余循着她的手指看去。 那是心田的最角落，并没有多少的灵草种植，空出来的一片空地。 空地上摆放着先前在白玉宫中，得到的那些黑色雕塑。 雕塑有十六座，个个摆出不同的姿势，或是仰天长啸，或者低首抱脸痛哭。 它们浑身漆黑如墨，泛着油性的光华。 但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生一种莫名的沉闷之感。 当方余使用那银色的号角时，它们口中便会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声音极具穿透力，可以让修士的灵力都随着暴乱，难以控制，瞬间丧失战斗力。 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方余才将其收了起来。 自从方余将它们放入心田之后，从来没有出现过变故。 现在却不同。 方余凝目看去，雕塑身上，那层墨一般光泽，正在缓缓的流动着，如同水流一般。 顺着雕塑的身体缓缓流下，滴入到了心田中。 这心田原本是依存于方余的心力，药力正盛，呈现出翠绿色的光芒。 然而被这墨水沾染后，心田竟然开始糊上了一层黑色。 这片黑色如同水流一般，开始缓缓的流淌在脚下的土地上。 现在雕塑周围五步之内的土地，已经被染上了淡淡的墨色。 “我刚刚发现的时候，这些墨汁就已经开始侵蚀药田了。” 小离嘴边还挂着油渍，焦急的在雕塑周围飞来飞去。 见此情景，方余深深皱起眉来。 他俯下身，伸手触摸着地上的“土壤”。 心田的土壤与现实的土并不相同，它们更像是片片云朵，入手软绵细腻。 但此刻的土壤，却没有了往日的细腻，变得粘稠而油腻。 “这田中的药力被污染了……” 方余察觉到药力的损失，声音陡然一沉。 “没想到这些雕塑中的气息，竟然会影响到心田…… 是我太欠缺考虑，就将它们转移到了这里。”方余暗暗咬牙，感到有些棘手。 这些雕塑的能力，在战斗很有用处。 修士之间的战斗往往瞬息万变，一个瞬间的失神，就有可能造成局势的逆转。 方余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但是这些雕塑十分古怪，寻常的储物袋根本无法容纳，他只好将他们收进了心田之中。 却不料会发生这种事…… 药田中的药力受到了污染，会直接影响到灵草的成熟。 方余放眼望去，心田内将近十分之一的区域，已经开始泛起了黑色。 这些区域内倒是并没有种植太多的灵草。 为数不多的几株，也都差不多要成熟了。 方余走近这些灵草，仔细的观察着，发现已经有些灵草已经出现了反应。 它们的根系深深扎在土壤中，吸收着心田内的药力。 那浓稠的墨汁，混合在药力中，一并被它们吸收。 灵草开始发生了变化。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灵草变黑了。 无论原先的颜色是多么艳丽，在吸收完这些污染的药液后，都开始变得暗淡下来。 除此之外，那股漆黑的液体进入灵草体内，开始扰乱灵草内的天地法则。 修士尚且无法抵挡那股气息，更何况是脆弱的灵草。 其中蕴含的大道碎片，可以说是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变得混乱起来。 方余心中很清楚，这几株灵草看上去还不算严重。 其实其中的价值早已消散，没有了大道碎片，它们就和普通的花草没有任何区别。 “呼，还好这些灵草的品阶都不高，损失也不算严重。” 方余估计了一下，受到波及的，只不过是些二品三品的灵草，不值一提。 “主人，怎么办？ 再这样下去，估计要不了两个月，整个心田都会被污染 的。” 小离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她看着还在不断深入地表的墨汁，纤细的柳眉紧皱着。 方余同样沉默不语。 他对这些雕塑很好奇，就这样扔掉的话，属实有些遗憾。 但是不扔的话，可能整个心田就要毁了。 权衡利弊之下，方余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这雕塑即便是面对着方呈那种级别的修士，都能够派上不小的作用。 如果可以的话，方余不想放弃。 若是寻常之物，倒也还有办法。 可以利用炼道的原理，将其中的法则碎片提取出来，就和灵草一样，将其炼制成道痕。 但这雕塑身上的黑气，与诡物身上的一样。 当方余将心神探入其中时，能感受到的只有一片混乱。 没有任何秩序，完全无序的横冲直撞。 没有秩序可循，自然就无法炼制成道痕。 这个方法也就不管用了。 “看来得找个隐蔽的地方，把它处理掉了。”方余喃喃道。 他的意识回到了现实。 眉心低沉，正准备抬脚离开时。 一道刺耳的嘶鸣声，从他的头顶传来。 他抬头看去，一只浑身漆黑，形似乌鸦的鸟类，正在他得到头上盘旋着。 “这是聂红怜的传信雀？”方余认出了它。 他回想起来，聂红怜先前就一直等待着时机，想要毁掉古韵城的清月楼。 但之后她就没了动静，方余也就没在意，直到今天才又有了消息。 黑雀在空中盘旋了两圈，随后下降了高度，黑色羽翼扇动两下，慢慢落到了方余的手臂上。 从它腿部取下了一封书信。 信上第一句话，就是四个醒目的大字。 “良机已至。” 第119章 解救? 夜里的古韵城，依旧是喧闹非凡。 街头各色的灯光闪耀，各路行人三五成群，笑声不断。 即便现在时间已晚，古韵城依旧散发着它的盎然活力。 相比于主道路上的热闹，旧城区就显得安静多了。 一片黑暗的破旧房屋之中，唯有一处地方显得格外显眼。 天黑之时，清月楼才刚刚开始了一天的营业。 灯红酒绿之中，进出的人流更加拥挤。 门口站立的几位少女，虽年龄不大，但各个都是衣着清凉，姿态妩媚。 几个挑逗的眼神，就令门外的路人心花怒放。 进出门的常客们，见到之后，都是面露邪笑，上前揩油。 对此少女们非但没有拒绝，似乎还有一些欣喜之意。 “楚哥哥，这么多天没来，人家好想你哦。” “哈哈小美人，下次来还找你。” 类似的对话，在每个包厢内发生着。 旁边的一条小巷内。 方余隐身于黑暗之中，一身黑色夜行衣，与阴影融为一体。 脸上一抹黑纱，将他的面容完全遮掩住。 “时间差不多了。” 方余身影一闪，鬼影一般在街头穿梭。 他凭借周遭的黑暗，隐藏着身影，来到了清月楼的侧面，纵身一跃。 在两侧的墙壁上几次借力，轻松跃上了清月楼侧方的屋顶。 屋顶上，一位黑衣修士，正望着下面的人流，打着哈欠。 “唉，啥时候换班啊？ 只能在上面看着，太无聊了。 等换班后，我也下面找一个玩玩……” 男子看着下方，发出一声感慨，却始终没有发现身后正在靠近的危险。 “噗嗤！” 男子闷哼一声，一柄长刀刺穿了他的喉咙。 猛地拔出，一道血箭喷涌而出。 男子口中呜咽着，捂住喷血的喉咙，倒了下去。 方余放轻脚步，趁着夜色又来到了另一侧，同样将一名暗哨解决。 “这些暗哨藏得还挺隐蔽，还好有聂红怜给出的消息。” 聂红怜寄来的信上，不仅给出了清月楼中，每个暗哨守卫的位置。 连他们的实力、数量都记录的十分详细。 方余来到了一处阳台，轻轻撬开了窗户，摸到屋内。 房间内灯光暧昧，男女沉闷的低吟声时起时伏，床幔摇曳，床脚吱呀作响。 床上的两人正沉浸在欢愉中，余光却瞥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两人同时转过头去，见到一个黑衣人摸入屋内，下意识的张大嘴。 方余手起刀落，将两人连同床板斩成两段。 两人顷刻间毙命，血液喷涌，染红了床单。 方余靠在门扉上，打开一条小缝，观察着窗外的动静。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再加上门外来往的人很多，并没有人察觉。 方余收起了灵刀，换上了挂在一旁的衣服，坦然走出了屋。 他假装成客人，开始朝着聂红怜给出的位置，一个个清理着敌人。 这些的守卫大多数都是些初灵境的修士，少部分是入勉境。 但他们全部是散修，背后没有家族支撑，拥有的道痕也都七七八八，没有经过统一的训练，战斗力十分有限。 方余很轻松的就解决了大部分的守卫。 就在此时，楼内的客人们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一个黑衣人的尸体从楼上掉了下来，正好掉在了众人环顾的舞台上。 台上的舞女，相比于白天时穿得更加露骨，舞姿也更加的妖娆诱人。 跳舞的动作大开大合，时不时会露出一些隐私的部位，抹满浓妆的脸上适时的露出一抹娇羞。 环绕的众多男人们，看着她的曼妙的身体，被勾的失魂落魄。 一声声狼叫此起彼伏，有钱的客人拿出灵石，投放在台上的篮子里。 舞女见此情景，朝着那人投去一个媚眼，动作更加激动。 就在众人欢呼时，一声轻响从头顶发出。 然而现在气氛达到了最高峰，没有一人发觉。 沉静了片刻后，破空声从上方传来。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轰”的一声巨响，砸在了舞台上。 正舞动的忘情的舞女，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仓惶间转头看去。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在舞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他的背部一条巨大的伤口，血流不止，身体多处扭曲，已然失去了生机。 短暂的沉静后。 “啊！”舞女吓得尖声大叫，瘫软在了地上。 众多客人也都吓傻了眼，一时间如鸟雀般散去。 慌乱的声响充满了整个楼内，人们四散而逃，拥挤着挤出门外。 舞女吓得楞在舞台上，呆若木鸡。 方余将楼下的人都轰散，顺着一旁的阶梯走了下来。 楼上的所有护卫都解决了。 剩下的，就是地底下的人们。 “你、你干什么？！” 舞女见到他，尖声喊道，脸上带着几分愤怒。 见方余手持灵刀，她面色一阵变幻，最后涌现出一抹愤恨。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她直直的走到方余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喂！你是什么人？！”舞女横眉，冷声说道。 “嗯？”方余转头看向她。 见方余没有答话，舞女底气又足了几分。 “你又是哪里来的，想要逞英雄的人吧？”她脸上露出一抹怒气，指着方余的鼻子说道： “老娘告诉你，不、需、要！” “怎么总是有人这么自以为是啊，这个月都是第三个了！ 告诉你，这里不需要你来拯救。 老娘我在这儿，一个月能赚五百灵石呢。 不只是我，其余的姑娘们，你以为解救了她们就会感激你吗？ 呵呵，笑话。 她们能在这里赚到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只需要稍微给点好处，就有一群傻子上赶着送灵石。 这么轻松就能比一些大家族的子弟都有钱，谁会愿意离开啊。” 舞女嗤笑一声，拿起一旁的篮子，里面正堆着一堆灵石。 这就是刚才的客人的打赏。 “我劝你啊，还是省了这份心吧。 省的费时费力，最后还被人嫌弃。” 舞女冷笑着说道，她见过许多自以为英雄的人，对于面前这种人最清楚不过。 清月楼能在古韵城存在这么久，期间不乏有人头脑一热，想要来个英雄救美。 但无论经历了多少风雨，清月楼依旧存在，其中自然是有着不少的暗幕。 就算是被摧毁了，也会有人重新搭建起来，甚至有女子主动加入。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里省力又赚钱了。 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清白与廉洁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经历了许多之后，舞女对于方余这样人，反而心生反感。 只不过这一次她看错人了。 方余可不是真心想要救她，这只是和聂红怜的合作要求而已。 所以舞女最后失神的躺倒在地上，双眸呆滞的看着穹顶。 她的身旁，是染血的，满满一筐的灵石。 第120章 雕塑异状 轰轰轰—— 熊熊烈火肆意燃烧着，烟雾弥漫，火光映照着整个夜空。 清月楼，此刻已经倒塌了，崩塌在火焰中，化为一片废墟。 火焰吞噬着一切，将曾经雄伟的清月楼化为灰烬。 方余站在清月楼前面，一脸淡然看着燃烧的废墟。 “为什么那个舞女会那样说啊？ 真的有人会自愿献身吗？” 脑海中，小离不解的声音响起。 她还是对那个舞女的话，感到诧异与难以理解。 受其影响，她都有些分不清，这样做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当然会有。”方余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会有舞女那样的角色出现，他并不意外，或者说在意料之中。 “为什么啊？”小离的声音变弱了些。 “为什么……”方余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他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 “可能是因为，这是一个只看结果，而不看过程的世界吧？ 为了达到结果，即便不择手段……” 不只是舞女，谁不是如此呢？ “这样说起来，我与她并没有区别。”方余轻笑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 小离没有回话，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恩公……” 一位秀丽的少女，走到方余面前，“扑通”一声跪倒下来。 她的身后，数十名女子都是如此。 她们衣衫单薄，在这寒冬之中瑟瑟发抖。 在那地牢中，她们经历了数十天的折磨，身体早已孱弱不堪，即便如此，她们却没有一个人犹豫。 接连跪倒在地，深深叩首，向方余表达着发自内心的感激。 “感谢恩公搭救。 若不是恩公出手，恐怕我们永远也不会逃出那个地狱。 如此大恩，无以为报。 若有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恩公！” 为首的少女言辞诚恳，潸然泪下，说完又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声声入耳。 诸位女子也都齐声喊道，纷纷相仿着她。 方余目不斜视，看着雄壮的火焰，淡淡道： “不必多谢，我也是受人所托。 护城队要赶过来了，赶紧走。” “恩公……”少女眼含泪水，叫了一声。 “走。”方余冷冷的重复了一遍。 众女见状，相互看了一眼，随后点点头。 又朝着方余叩首三次，这才散去，急步走入了巷子里，消失了踪影。 “我们也走吧……嗯？”方余说着，突然一顿。 他停下离开的步伐，疑惑的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 火红的烈焰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空气中一团模糊的物体，朝着方余的方向飘来。 它们的速度并不快，可任凭方余怎么躲闪，都无法避开。 那模糊的光团飘到方余胸口，消失不见了。 “这难不成是……”方余心中一动。 他调动灵力，一丝丝青色的灵力，从灵脉中流出，缓缓而上，涌入了右眼之中。 随着一股清凉的感觉传来，魂梦道痕闪烁的紫芒，将他的右眼映照的一片紫光。 借助道痕的力量，他终于看清了那东西。 这漂浮在空中的，一片片朦胧而浓稠的紫色雾气，竟然是诸多的灵魂。 他们面容扭曲，从火焰中涌出，像是收到了牵引一般，朝他飞来。 “这是方才的那些修士的灵魂。”方余心中暗道。 “为什么会朝着我涌来？” 越来越多的灵魂，从已成为废土的清月楼内探出，将方余包裹起来。 它们围绕在身边，似乎是想要脱离，却又被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拽进了体内。 方余感到一阵古怪。 这个世界可没有鬼魂复仇的事情。 修士死亡之后，灵魂会回归到冥府去，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像那古王也只是靠着手段，强行将一缕灵魂，附着在残破的身躯上，连自由移动都做不到。 这些灵魂的行为，已经违反了常识。 “哇主人，好多魂儿在天上飞啊！”小离惊叫出声。 “他们跑到了心田里了！” 方余心思一沉，意识进入到了心田内。 刚一进来，眼前的景象让他面露惊讶。 单调的白光中，无数的紫色雾气在空中漂浮着。 它们在空中挤成一团，发出微微的嘶鸣声，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 然而即便灵魂都被拉扯的扭曲了，依旧没有一个人能逃脱。 它们被拉扯着，不断向下坠去。 最后在方余惊愕的视线中，融入到了那十几座黑色雕塑中，很快便没了动静。 方余看着这一幕，心中掀起一阵激荡。 “这些雕塑在吸收魂力？” 他右眼中紫芒闪烁，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些紫色雾气被其吸收。 “主人你看，那黑色液体好像停下了。”小离飞到雕塑旁，指着底部喊道。 方余闻声望去，细细的查看着。 果不其然，那充满污秽的墨汁，已经停止了扩散。 雕塑身上的黑色，变得更加凝实了一些，不再滴入心田中。 “污染停下了。 难不成是因为这些灵魂的缘故？”方余抬头望去。 空间内的灵魂，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被雕塑吸收殆尽。 将众多的灵魂吃下之后，雕塑们便没有动静。 但方余从它们身上感受到的，那股令人心烦意乱的气息，也更加浓厚了。 “原来如此。 这些雕塑可以吸收灵魂，补充自身，吸收了充分的灵魂后，那股力量便不会再溢出。” 方余突然想通了。 他之前就曾经将灵魂探入其中，那股诡异的气息注意到后，疯狂的想要将他的灵魂一并吞噬。 好在当时方余及时撤出，这才免遭毒手。 方余尚且如此，这些修士的灵魂进入其中，下场自然是可想而知。 转念一想，方余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有了这个办法，那这些雕塑对心田的伤害，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不用舍弃雕塑，也可以防止它污染心田了。 那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些心田中，残留的墨汁了。 耳边依稀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距离方余的位置越来越近。 方余撤出心神，闪身躲入了小巷中。 趁着夜色，出了古韵城，马不停蹄的回到了方家。 一路上，他都格外小心，确定没有人察觉自己的行踪。 绕开了门口的守卫，他回到了家族内。 随手扔掉了面纱，他从阴暗的巷子里走出，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第121章 羞耻的方小蝶 翌日。 药阁长老房内。 方余坐在方小蝶的位置上，正在盘算着手中的资源。 从古王秘境中得到了心田，其中具有许多灵草，足够方余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虽然因为其中墨汁的缘故，少部分灵草收到了侵蚀，已经变成了废草。 但方余也是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要想将药液中的污秽去除，只需要使用净化水源的道痕即可。 方家内没有相应的灵草，看来还是得去广贸阁看看。” 解决了心田的问题，方余又探查起了灵石的储备。 原本方余还有着五万灵石，对于普通修士而言，可以说是一笔巨资。 但在方余不断使用化灵仙液的前提下，消耗的灵石数量，远远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 他现在手头上的灵石，只有不到两万了。 不过还好，掌握了药阁这个富得流油的地方，他今后也就很少会缺少灵石了。 另外，方余要想提升自己的灵魂力量，首先便需要大量的魂道灵草。 心田中的灵草等阶太高，对于方余现在脆弱的灵魂来说，并不适用。 从药阁中获取，是最为稳妥的方法。 方余首先想到的，就是沈青这个老家伙。 他在药阁走私灵草多年，有着丰富的经验，交给他来办最为稳妥。 “但现在沈青刚刚归顺，忠心不稳，还是先等一段时间吧。”方余心想道。 现在的药阁刚稳定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平稳。 正当他在房间内算账时，房门被缓缓推开。 “呼，唉？方余你来的好早啊！” 方小蝶无精打采的走了进来。 宿醉未醒，此时正头疼呢。 她挽了挽滑落的服饰，脚步发软的走到了方余面前，趴倒在桌子上。 头脑昏昏沉沉，方小蝶感觉好像深陷沼泽，举步维艰，又好像身处云端，翩飘欲仙。 “……已经快中午了。”方余扶额轻叹。 正式上任的第一天，竟然就睡到了中午才醒。 还好这个月的任务事先都分配下去了。 每个小组，每位药师的工作都面面俱到，由沈青来管理和监督，问题并不大。 “嗯？已经这么晚了。” 方小蝶勉强抬起头，看着外面温暖的阳光，融化的积雪在街头汇成一小滩。 收回了视线，方小蝶娇憨一笑，皱眉揉着发疼的额头。 “我睡了这么久啊。哎呦，头还是有点疼。 我昨天是不是喝了很多酒啊？” 她皱起眉来，平时她向来都只是喝茶，喝酒这还是头一次。 本来只是想尝试一下， 没想到到了中途，就没了意识。 “算是吧。”方余敷衍道，给她倒上杯醒酒茶。 方小蝶喝下后，明显感到一阵清爽，酸疼的额头也化解了。 长舒了一口气，方小蝶揉了揉发酸的双眼。 “对了，我昨晚上，应该没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方小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方余拿起茶杯的动作一顿。 回想起昨夜的方小蝶，属实是让他有了个全新的认识。 没想到看似矜持的她，竟然喝醉之后，还有那样的一面。 “我刚才来的时候，听几个路过的药师说起了……”方小蝶慢慢低下头。 “听到什么？”方余装作不知的样子。 “听说……昨晚的晚会上，有人竟然当众……做出那种事情来！” 方小蝶说着说着，眼中突然升起一抹兴奋之色。 方余：“……” 没有意识到方余奇怪的表情，方小蝶脸色激动，带着几分憧憬与向往，继续问道： “对了？那是哪两位药师，多大了？ 当时是怎么发生的？” 方余依旧保持着沉默。 没有回应，方小蝶低头沉思，随后不可思议道： “难道是李宇和萧怜，之前我就觉得他们有些问题，没想到竟然藏得这么深啊？！” 一边说着，她一边开始推测当时的场景了。 从那几个药师口中得到了些只言片语，只是大概的描述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但是从零零散散的信息中，方小蝶也能想象当时的气氛了。 一时间，心中竟是生出些许羡慕之色。 “年轻真是好啊。 这么自信大方……” 羡慕之余，方小蝶竟然无意识的发出一声感叹。 也许是因为当上了长老，操劳的事情很多，让方小蝶都开始忽略自己的年龄了。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尽情的展现爱意，如此大方的举动。 估计我是做不出来的，唉……” 方小蝶心中感叹，试着幻想了一下，自己若是做出那样的举动，会是什么结果。 她浑身轻颤，脸颊升起一片红晕。 听到她喃喃自语的声音，一旁沉默许久的方余，嘴角微微扯动两下。 “嗯是是是……” 方小蝶突然一顿。 她看着方余脸上，一闪而过的古怪笑意，再联想到那两个药师看着自己时，那暧昧的笑容。 刹那间，好像一条雷电穿过了她的身躯。 思维在瞬间定格住了。 脸上的笑容僵硬了，方小蝶坐在那里，好像变成了一座雕像。 她微微抬头，盯着方余，嘴角轻颤。 难不成…… 过了许久，方小蝶鼓起勇气，小声的问道： “那个人……不会是我吧？” 方余捧起茶杯，轻饮了一口。 他没有回答，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替他回答了。 “不会真的是我吧！”方小蝶突然站起身来。 俏脸瞬间染红到了耳根，她娇躯微颤，樱唇半张，惊讶到了极点。 脑中杂乱一片，她几次张口，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唉……”方余叹了口气。 一刻钟后。 方余终于给方小蝶讲述清楚了，她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 说得方余口都干了，茶水连喝了几杯。 “啊啊啊——呀！” 他的对面，方小蝶正趴在桌上，将脸颊埋在手臂中。 面容被隐藏起来，但露出的耳尖却是微微透着红光。 方小蝶在桌上不安的扭动着，口中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怪叫。 当听到方余讲述她曾经的所作所为时。 即便方小蝶相比于以前，已经成熟了不少，但还是感受到一阵阵的羞耻。 好羞耻啊！ 第122章 撒手 “我上任这么多天来，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严，全都崩塌了~” 方小蝶坐在窗边，素手撑着香腮，神情忧伤，眼神黯然。 俏脸上红晕尚存，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与俏皮之色。 她素来文静恬雅，气如幽兰，与常人交谈皆保留着三分疏远。 只是经过这几天的近距离接触，与方余的关系逐渐亲近下来，这才偶尔表现出些许少女的活泼。 不过这幅美人黯然图，却是没有人有幸欣赏。 “这是这个月的进度……” 方余“砰”的一声，将一沓厚厚的纸张，扔在了方小蝶身前的桌子上。 拍了拍足足有成人一臂厚的任务清单，方余面容微笑，道： “等把这些事情做完，你要的威严自然就有了。” “这么多啊……”方小蝶看着这一堆，脸色发苦。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方丽担任了执法堂的长老后，整天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每天都要处理这么多的事情，得亏方丽身边有着方辰帮忙。 不然以她的性子，恐怕早就把执法堂闹得天翻地覆了。 想到这儿，方小蝶瞄了方余一眼。 眼睛转了转，她突然狡黠一笑，拉了拉方余的衣袖。 “方余，要不你来帮我吧。 我可以跟家族申请，立一个副长老的职位。” 药阁的长老人人哄抢，若是立了个副长老的名号，药师们定然趋之若鹜。 若是他人在此，可能无法抵抗这份巨大的诱惑。 眼中带着满满的期待，方小蝶抬头直视着方余的眼睛。 但方余闻言白了她一眼，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想让我给你打工？ 不可能，既然选择长老这条路，那就贯彻到底吧。” 历经辛苦，最终将药阁安顿下来了。 接下来，方余就等着坐吃山空呢，怎么可能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上边。 见求助无望，方小蝶腮边微鼓，趴在桌子上，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可看到方余板起面孔，寸步不让的样子，只能遗憾的放弃了。 方余先说道：“我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 “你要走啊？”方小蝶一愣。 经过这段时间的共同处事，她都已经开始习惯了方余的存在。 如今突然只剩下她一人，觉得心里突然一空。 “嗯，有些事情要去一趟古韵城。” 方余收拾好东西，走出了门，没有一丝留恋。 “唉……”方小蝶轻叹了口气。 看着窗外的风景，心中一种莫名的情感，开始无声的蔓延。 “方余老弟！” 刚才长老室内走出来，方余迎面就撞上了一位长衫老者。 正是药阁的药道大师，陈广通大师。 陈大师见到方余，立马高声呼喊着，加快脚步走来。 “怎么了陈大师？”方余见此，脸上扬起一个笑容，走上前去。 “老弟你的方法还真灵啊！” 陈大师一面说着，朝着方余赞赏道： “我那孙子陈莫凡，终于不再去那种地方鬼混了。 即便是我的话，他也从来不放在心上。 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听了他的话，方余反应了过来，原来是陈莫凡的事情。 他神秘一笑，说道： “效果怎么样？” “相当的好！”陈大师激动的赞扬道。 “只不过，从昨天开始，他这小子就有点闷闷不乐的。 时不时还会仰望着天空，独自流泪。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大师疑惑不解。 终于将孙子从歧途上拉了回来，怎么突然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茶饭不思，整天在那长吁短叹。 “呵呵，大师不要着急。 想必是莫凡幡然醒悟，为自己以前的作为所不耻，痛并思痛。 等过几天，他想通了，就会好了。” 方余笑眯眯的安慰道。 陈大师点了点头，半信半疑的接受了这个说法》 “我有些事情，要去找小蝶长老，告辞了。 若有时间，定要带着莫凡，好好答谢老弟。” 陈大师语气诚恳，说罢还朝着方余微微鞠躬。 如此谦虚的态度，让路过的药师们，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呵呵，若是那陈莫凡知道了真相，怕不是要杀了我。” 方余心中暗笑一声。 告别了陈大师，方余一路走出了方家。 他心神一沉，意识已经进入到了心田之中。 “主人，这几株灵草彻底死掉了。” 小离手上抓着一株巨大的灵草，见到方余后，朝着他飞来。 方余接了过来，放在手中细细审查着。 这株灵草，正是距离雕塑最近的那一批，最先受到了污染。 如今它的全身都已经变成了墨黑色，入手粘稠且油腻。 方余轻轻用力，灵草便瞬间化成了墨汁，从他的指尖流下。 “这灵草里面的法则碎片都化作了乌有，不管如何提炼，都无法形成道痕了。” 方余看着手中的灵草，眉心渐渐低沉下来。 “这些雕塑上的墨汁，没有继续掉落吧？”他看向小离。 小离闻言，身后雪白的狐尾轻轻摆动着，笃定地点点头。 “没有，它们好像凝固住了一样。 没有继续滴下，但心田内已经有的墨汁，还在继续侵蚀着灵草。” 小离紧皱着眉头，担忧的看着心田中，一团团黑墨正在以缓慢的速度，不断朝周围扩散。 “再这样下去，很快这心田就要毁了。”她判断道。 “我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现在就去三广阁购买一些灵草。 等化净道痕炼制好后，这些污染很快就可以消除。” 方余摸着小离的脑袋，一股柔软细腻的触感传来。 听着方余安慰的话语，小离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顺着崎岖的山路，方余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喧哗热闹的古韵城中。 穿过了人声鼎沸的外城区，方余来到了位于内城的三广阁。 门口的守卫似乎都认识方余了。 远远的看到他，就开始放行。 刚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内，一位貌美年轻的侍女便走了过来。 恭敬的站在方余面前，听完了他的要求后，侍女嫣然一笑，躬身道：“请跟我来吧。” 方余跟着侍女，一路上到了三层。 这里有着诸多灵草摆放于此，明码标价的公开售卖。 方余进入这一层，放眼望去，不禁眼前一亮。 心中暗忖道：“不愧是三广阁，各类灵草应有尽有！” 其中从一阶到三阶的灵草，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若是想要更高等阶的灵草，只需要上到第四层。 但方余目标的灵草，只有三阶，这一层就足够了。 此时这里还有着不少人，正在各个柜台前徘徊，或是皱眉沉思，或是挥金如土。 放眼一扫，方余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第123章 骗子? 炼制化净道痕的灵草，一共有四种，其中三阶灵草两种，二阶灵草两种。 为了以防万一，方余一共买了十几份。 用了三广阁的紫卡，打了七折之后，一共花费了一万三千灵石。 到此为止，方余仅剩下不到七千灵石在手。 看着手中明显扁了下去的储物袋，方余暗暗摇头。 看来还得想办法，搞点灵石再说。 他看着到手的灵草，正准备离开时。 突然想到：陈轻霜似乎也在这三广阁中，而且就在三层。 他想着去拜访拜访。 脚下一转，顺着一旁的长廊，方余走到了另一片区域内。 这里相比刚才，要更加宽敞上一些，各类装饰也是更加的华丽。 大厅被分成了数十个小房间，每个房间门上，都记录着其中的炼道师的名称。 这里就是三广阁的炼道阁。 道痕对于修士而言，是最为重要的资源。 道痕的炼制说来简单，就是将天地灵草中蕴含的道法碎片，使用灵力提取出来。 将其凝固为道痕即可。 但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啊。 寻常的修士，灵魂控制力若是不够，在炼道过程中，稍有差错。 就是一个灵草皆毁的下场。 不仅无法得到道痕，还将准备的灵草都搭了进去。 因此诞生了炼道师的职业。 他们便是擅长炼道的修士，收了钱财，为他人炼制道痕。 古韵城内有名的炼道师，几乎都在这三广阁中了。 每天到此炼道的修士，数不胜数。 当然，其中炼道师的名气越大，技术越精湛，价格自然也是越高。 方余从一间间小屋前走过，看着门上挂着的炼道师信息。 包括名称，等阶，还有炼道的次数与成功率。 当然一路走来，方余看到了成功率，没有一个下过九成的。 其中混杂着多少水分就不知道了。 三层的中间，有着一块供人活动的空地。 此时，一群衣着各异的修士，正围成一团，时不时发出一阵惊呼。 方余投去了视线，发现原来是一个炼道师，在公开招收徒弟。 炼道师一业发展历史悠久，其中诞生出了不少的炼道手法。 这些手法可以提升炼道的成功率。 每一位炼道师都视如珍宝，除非亲传弟子，绝不外传。 正围在一起，激烈讨论的人群，也都是想要成为一名炼道师。 那名收徒的炼道师，正站在高台上，鼓吹着自己的地位。 方余对此没有兴趣，正打算收回目光时，无意间瞥到了那名炼道师的脸。 他的步伐一顿，一双黑眸突然定格。 看着那名白须老者，他嘴角微微扬起。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方余抬脚朝着那人群中挤去。 思绪回到了前一世的坎坷。 那时的方余穷困潦倒，在古韵城中四处打拼，终于攒足了灵草。 想要趁机会给自己增添一道新的道痕。 却不想被骗子骗走了所有的灵石不说，连灵草都被毁了。 而那位始作俑者的炼道师，现在正在眼前。 “诸位，这位是三广阁，有名的炼道大师，李天友老师。” 众人前，一个穿着三广阁制服的人，正在激动的为众人做着介绍。 那位李天友大师，则是高坐其上，闭目养神，一副高人气质。 “我们的李大师，如今已经八十高龄了。 他没有子女后人，一身的炼道技术无人可传。 于是今天，李大师与我们三广阁做出这个活动。 在场的任何人，只需要交五百灵石的学费，就可以做李大师一周的弟子。” 说到这里，看到台下的人群已经开始面露兴奋。 介绍人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 “在这一周里，只要你能获得李大师的认可，就可以转为亲传弟子，成为三广阁的一位炼道师！ 当然，如果你们没有让李大师满意，这五百灵石全额退还！” 男子这句话说完，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哗然。 “真的假的！只要五百灵石，就能有一个炼道大师做师傅？” “管他呢，反正要是不行，押金还可以退还！我要报名！” 方余身边的两人，争抢着上前交了押金。 这一番话下来，围观的人中至少相信了一半。 但方余却知道这其中的圈套。 失败之后退还押金，看上去自己没有任何的损失。 实际情况却是，当修士们报名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成功了。 这个李大师会承认他们的天赋，将他们收为亲传弟子，之后再收上一大笔钱。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退出，他自然就捞到真正的油水。 而之后呢？他们真的成了炼道师吗？ 未必，李大师只需要稍微教他们点皮毛，就开始让他们在三广阁内工作。 炼道师的收入完全靠着自己的实力。 实力不济的人，自然不会被客人选中，慢慢没了收入，自己就离开了。 甚至到最后，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失败的原因在哪儿。 “呃，这老头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听完了方余的解释，小离在心头轻声说道。 方余轻笑一声，心中暗道：“既然碰上了，那就是缘分。 我可得好好的帮上他一把。” 介绍人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储物袋，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 但是人群中，还有一半的人保持着怀疑。 他轻咳了几声，声音再度提上一个高度。 “我想诸位应该还有疑惑。 那么百闻不如一见，现在就让李大师现场展示一下，好让大家对于大师的实力有一个清楚的认识！” 男子说完，侧过头朝着大师微微点头。 端坐了半天的李大师，微微颔首，他锐利的双目在人群中扫了一眼。 随后抬起右手来，轻轻一挥。 刷！ 霎时间，近百种不同的灵草出现在人们头顶。 五颜六色的灵草，奇形怪状的灵草，应有尽有。 “好多灵草！” “这么多灵草，恐怕是要炼制五阶道痕了！” 当即有人惊呼出声来。 “五阶道痕？？！” 有不明所以的人发出一声惊叹。 能够随手炼制五阶道痕的人，真是无愧于大师之名。 李大师依旧坐在高座上，纹丝未动。 只见他手指轻点，打出一道道灵力，开始了灵草的提炼。 看着头顶纷飞的灵草，众人的惊叹从未停止。 所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笑话。 方余见到这么多的灵草，也是有些惊讶。 但随后发觉过后，却是险些笑出声来。 “这么大的阵仗，原来就是个二阶道痕啊！” 第124章 原形毕露 “只是在虚张声势啊？” 很快小离也发现了不对。 此人展示的手段看似惊人，实际上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每一种灵草提炼的纯度都不够，大量的道痕碎片被浪费掉了。 每株灵草的利用率，可能还不到一成。 这样将不同灵草中的碎片提炼之后，再拼凑到一起，看上去就和正常的炼道过程差不多了。 再加上使用的灵草数量之多，气势之大，很容易让人们误以为是高阶道痕。 但其实这样做的结果，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二阶道痕罢了。 “这个李大师还真是下了功夫了。 这番手段如此熟练，做的这么隐蔽，寻常的修士还真看不出来。” 方余听着周围一片惊叹声，心底暗暗想道。 也不知道这人已经诈骗了多少次了，手段如此娴熟，而且竟然还能找来三广阁的人宣传。 三广阁在古韵城中的名誉很好，许多修士也都愿意到三广阁交易。 可这些人偏偏利用的三广阁的名声。 不过既然遇上了，那方余自然不可能让他这么简单的收场了。 他调动灵力，灌注到阴岚道痕之中。 阴岚道痕，如同一团灰蒙蒙的雾气，不断变换着不同的形状。 随着灵力注入其中，一股灰色光芒缓缓绽放。 方余四下张望，见众人都在为李大师的手段惊叹不已，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 他轻轻张口，缓缓吐出一口朦胧的灰气。 淡淡的灰气飘浮在空中，若是不仔细查看，难以注意到。 灰气升起，接触到了空中悬浮的灵草上。 这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发生，即便是前方专心操控的李大师，也没有丝毫的察觉。 李大师长袍无风而动，双手虚握，眼睛精芒一闪。 随着他的动作，无数灵草开始朝着中心移动。 移动的过程中，它们的体积开始慢慢变小。 就好像燃烧殆尽的蜡烛一般，等汇集到中央之时，只剩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液体。 液体中各种颜色彼此交融，相互融合。 这一番手段，让众人都惊叹不已。 “不愧是大师级别的人物，如此高超的技术恐怕整个三广阁都找不出三个人来！” 一名青衫男子高声叹呼道。 听到他的话，方才还有些犹豫的人们，这才坚定了眼神。 方余闻声望去，看着人群中脸色激动的男子。 “这应该是安排在人群中的托儿。”他心中暗想道。 几次挑起人们情绪的人都是他。 每一次都精准的调动着人群的内心，让他们在潜移默化中，开始相信这场精心准备的骗局。 几次下来，即便警惕心重的人，也开始尝试了试一试的想法。 没过多时，道痕已经完成了凝聚。 众人炽热的视线下，一团灰蒙蒙的雾气，朝着李大师缓缓飞去。 大师一伸手，接过了道痕，眉头微微一皱。 “这就是五阶道痕吗？果然非同小可，常人连其真貌都难以窥伺！” “大师在皱眉，难道是对于此次炼道还有不满吗？” “精益求精，果然不愧是大师啊！” 不用人介绍，人群中已经开始一片赞叹之音。 台前的男子也是一愣，这和之前的道痕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不过既然人们情绪都如此高涨了，他也顾不得这些细节。 “诸位看到了吧？ 五阶道痕的炼制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到的，可即便如此大师依旧有所不满，足以见其要求之高。 现在我们的活动已经到了尾声。 能拜入大师门下的机会，可就仅此一次了！” 男子话音未落，众人一哄而上，争抢着将手中的灵石投递上去。 “爸，这可是咱们家全部的灵石了……” “没事的，你要是能有幸拜入大师门下，将来的成就肯定不止这些灵石，去吧！” 一家老小的对话，发生了不同地方。 为了这看似“百年难得一遇”的机缘，甚至都开始有人掏空家底了。 “主人你做了什么手段？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小离疑惑道。 方余呵呵一笑，“等着看就好了。” 台前众人已经排起长龙，眼含兴奋甚至是敬仰的看着台上的大师。 男子将一袋一袋的灵石收入囊中，脸上的笑意遮掩不住。 他双眼发红，一边将灵石往自己的储物袋里塞去，一边还不忘鼓励众人。 “好好好！ 我相信大家，一定都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炼道师。 像李大师一样，成为炼道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砰！” 男子话音刚落，只听见身后一声巨响。 众人愕然抬头望去，看向那高台上端坐的李大师，却发现早已经没了身影。 只有部分人看到了事情发生的过程。 就在刚才，李大师想要将道痕收入体内时，手中轻轻托起的道痕，在这一刻突然爆炸。 掀起的暴风直接将大师掀飞了出去！ “扑通”一声，大师倒在了远处的地板上，昏阙了过去。 这突发的一幕，让众人都看傻了眼。 “这、这是……” 男子脸色一白，嘴唇哆嗦着，正想要说话时。 突然灵光一闪，急忙说道： “大家都知道，炼道是有成功率的，即便是大师也办法把控。” “哦~原来是这样。” 众人如此回应，心中却是升起了几分怀疑。 “毕竟是五阶道痕嘛，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人群中的托儿小声说道。 唰—— 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清风，驱散了台上的烟雾。 一道暗淡的黄色光芒，在烟雾中显露出来。 “这……这好像是二阶道痕吧？” 有人怀疑出声。 有人带了这个头，顿时所有人都开始嘈杂起来。 “这明明就是个骗子！大家不要放走他！” 突然有人大吼一声。 男子脸色煞白，看着面前满脸怒气的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家冷静，冷静！” 男子话音未落，就被人流掩埋。 四面八方的拳脚随之而来，击打在他的身上。 甚至还有人把远处的李大师也给拖了进来。 惨叫声连连，很快就引起了注意。 “哈哈哈！”看着两人的惨状，方余哈哈一笑。 他不再停留，转身继续寻找着陈轻霜的房间。 至于之后那些赶来的守卫，是怎么处理愤怒的人群的。 这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第125章 意外的客人 “说起来，主人你前世似乎也吃过他的亏吧？ 嘿嘿，这也算是老冤家了。” 脑海中响起了小离幸灾乐祸的声音。 “那时还年轻，一不小心就着了道了。”方余淡淡的回应道： “不过要说起来，他和前世的人，不过相貌一样的存在而已。 人虽不同，做的事情却是一样。 我这样做，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呢，哈哈。” 方余说到这儿，轻笑了两声。 以他丰富的经验看来，那所谓的大师精心布置的骗局，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稍施手段，便可令其显形。 方余的视线一转，瞥向了一旁的房间，随后停下了脚步。 他停在了一间不起眼的炼道室前。 门牌上清楚的写着： 陈轻霜：见习炼道师 委托数：三次 成功率：三成三 方余看着门上写着的信息，久久无言。 一路走来，他看到的最低的成功率，也足足有八成。 “这小丫头……该不会没有刷成率吧？”他有些无语。 作为三广阁的炼道师来说，刷成功率都是出师后的第一件事。 只有高胜率，才能吸引到人。 毕竟一旦失败，那后果可都是难以接受的。 虽然三广阁会给出一些名义上的补偿，但也仅仅是聊胜于无。 “砰砰砰！” 方余抬手，轻轻敲了几下。 门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开门后，一张略显瘦削的俏丽面孔映入眼中。 脸颊光滑如玉，带着青莲般的清冷，让人眼前一亮。 “你好，请问需要……” 她口中轻声说着，声如幽兰，让人心情不由平静下来。 看到了门外的方余后，她微微一顿。 “方公子，你怎么来了？！” 陈轻霜脸上的些许喜色，也渐渐收敛起来。 “怎么？不欢迎我吗？”方余笑道。 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不妥，陈轻霜连忙摆手。 “不不不，只是……唉，公子先进来吧。” 说着，她侧开身，让方余进入了屋内。 房间不大，其中大部分空间都被一个长木桌占据着。 稍显古朴的桌子上，摆放着许多灵草，以及灵草的残骸。 方余又看向了桌后的书架，摆放着许多市面上常见的炼道指南。 看来陈轻霜也是在为此头疼呢。 三成三的成功率，足够劝退大部分修士了。 方余甚至都有些好奇，这么多天都没有生意，她是怎么在这里待下去的。 “寒舍没有茶水，让方公子见笑了。” 陈轻霜端来了一杯清水。 看着她脸上的窘迫，方余笑了笑，道： “你这生意似乎……不是很理想啊？” 陈轻霜无奈苦笑，瘫坐到椅子上，将桌上的灵草随手收了起来。 “是啊，两个月都没有人来了……” 嘴角噙着一抹淡笑，陈轻霜无意的卷起一缕秀发，夹在指尖拨弄着。 “原本我就不是很擅长炼道，以往的炼道经历，几乎也都是以失败告终的…… 突然转做这份工作，还真是有些困难啊。” 现在方余知道，她为什么见到自己之后，先是一脸的喜色，随后又慢慢淡下了。 几个月就三位客人，这样的收入按理说早就该放弃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坚持这么多天呢？”方余问道。 闻声，陈轻霜的脸色微微一变，稍稍转过头，打量着这间屋子。 沉默片刻后，道： “其实，这间炼道室是我哥哥租下来的。 只是后来就没有人经营了，我才决定顶上来的。 只不过这个月，租期就要到期了，到时我估计也会退掉它吧。” 陈轻霜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惆怅，视线扫过屋内熟悉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曾经。 眼帘微垂，陈轻霜抿了抿樱唇，陷入了沉默中。 “你也不用太焦虑，至少不是还有三个人的成绩吗。 虽然其中两人都失败了……”方余轻声说道。 “主人，你这可不像是安慰人的话啊！”方余刚说完，脑海中就响起了小离的声音。 见方余没有理睬她，当即不再出声，回去睡觉了。 听到方余提起了那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陈轻霜脸色一僵。 她微微低下头，发间的青丝垂下，遮挡住了她的面容。 只是透过缕缕发丝，方余还是看到了一抹微红。 “其、其实……一共只有两个人。” 她的声音如若蚊鸣，若不是这房间内安静一片，恐怕方余也听不清。 “其中一个人让我炼制了两次，然后……两次还都失败了……” 陈轻霜越说声音越小，螓首低垂，都快要垂到桌子底下去了。 方余也无话可说了。 三广阁没有人来赶她走，也算是上是宽宏大量了。 “以往我的道痕都是哥哥炼制的，只是……” 陈轻霜脸上闪过一丝阴翳。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砰砰砰！” 正当这时，门外再度传来的敲门声。 不到半刻钟内，突然来了两个客人。 这让陈轻霜都有些不适应了。 毕竟正常人看到门上的门牌，都会扭头就走。 可当陈轻霜打开门后，门外那位不正常的人却是令方余微微一惊。 “你好，我想要炼制道痕。” 门外那人，一身洁白如雪的白衣，衣着翩翩，风姿卓越。 面润如玉，气度不凡，正是林家天骄，林沉雪。 “竟然是他！”方余一愣。 以林家的实力，竟然需要到三广阁内来炼道？ 更何况，林沉雪可是林家的第一天才，比方悦仙都要高上一层。 他在林家的地位自然不必多说。 想要什么道痕，需要来到这三广阁内，找一个名不见传的小炼道师呢？ 方余思考了许多。 在此期间，陈轻霜已经将林沉雪领入了屋内。 林沉雪一身白色长袍，先是环视了一下小屋。 随后他的视线，径直的锁定在了方余的身上。 “这位姑娘实不相瞒，我来这里其实并不是来找你的。” 林沉雪先是朝着陈轻霜微微躬身，带着歉意说道。 此话一出，让两人都是一愣。 “不是找她的，难不成……”方余暗忖道。 “那你是来……”陈轻霜出声问道。 林沉雪微微一笑，轻步来到方余面前，微微躬身道： “这位兄弟，沉雪此行，是为寻你而来！” 第126章 先天道体 “哦，找我？” 方余先是一愣，随后心中思索着，视线打量了他一番，笑道： “我和沉雪兄弟，似乎才是第一次见面吧？” “此言差矣，早在广贸阁的拍卖会上，我们就见过一面了。” 林沉雪摇摇头，脸上笑容不变，提醒道。 这倒是让方余有些意外。 毕竟当时两人只是相望一眼，便没了交集。 之后他又没有和方家的人在一起，对方竟然还有印象。 “刚才在一旁的广场上，我也在人群中见到了你。” 林沉雪指了指屋外，脸上笑容更浓郁了一些，继续说道。 “刚才的人群里？”方余眉头一挑，他刚才都没有注意到林沉雪的存在。 不过联想起林沉雪的天赋，这也就说得通了。 作为林家的天骄，林沉雪有着一项万里无一的独有能力。 “先天道体？！” 察觉到方余心声的小离，突然间惊呼出声来。 眼前一道白芒闪过，小离已经出现在了方余面前。 身后的尾巴轻轻甩动着，显得很是激动，围着林沉雪上下打量。 “这就是先天道体吗？ 果然不愧是上天的宠儿，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如此雄厚的底蕴。 主人，他要是成了敌人可是会很麻烦的哦。” “这我当然知道……”方余心中回应道。 先天道体，是天下极为罕见的绝顶体质。 每一位先天道体的拥有者，都有着远超常人的修炼速度。 寻常修士是依靠灵石内的灵力来修行，而先天道体却和灵草一样，乃是天生地长。 他们可以直接依靠着自然内稀薄的灵力，充盈自身，提升修为并恢复灵力。 这样一来，在资源消耗和持久战斗上，两者就已经不是同一个层次了。 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九成九修士仰望。 但先天道体最强悍的地方，在于其身体内含有的先天道痕。 这种道痕非同小可，是天下三千大道之外的道痕，无法炼制，独一无二。 方余回想着前世的战役中，林沉雪暴露出来的强悍战力。 他独自一人，面对方悦仙和赵家的两位天才，最后以一敌三，完败对手，一战成名。 其中就得益于这先天道体的加持。 他体内的先天道痕，名为洞灵。 可洞察人体，掌握灵力的走向，从而预知对手的下一步动作。 有着这样的力量，再搭配上林沉雪杰出的近战能力，让他几乎落入不败之地。 “可惜先天道痕无法被夺取，不然……”方余暗暗想道。 他脸上扬起一抹笑容，看着林沉雪问道： “不知道沉雪兄弟，找我有什么事情？” 林沉雪脸上的笑容一顿，他长长叹了口气，隐藏于衣袖中的双手攥紧。 整理了一下思绪，他脸上带着些许请求，认真的看向方余。 “其实在刚才的人群中，我就已经察觉到了兄台的不凡。 那位炼道师的失误，想必也是兄台暗中使坏吧？” 方余没有回答，满脸笑意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察觉到了对方的骗术，并且在其中下了手段。 让他们原形毕露的同时，也稍施惩戒。” 林沉雪缓缓踱步，一边缓缓说来。 “兄台的这份炼道造诣，恐怕远在那位大师之上。 沉雪是这样粗略估计的，若有错误，还望兄台见谅。” 说完，林沉雪还对方余投来了敬仰的视线。 虽然他不擅长炼道，但也能看出来，方余在炼道上的成就绝对不低。 只是他感到奇怪，古韵城这一带有这样年轻的炼道师，为什么他从未听说过？ “不愧是洞灵道痕，即便我已经收束了灵力，还是被其察觉到了。” 方余同样是感到心惊。 他犹豫了片刻，对林沉雪道：“你是想，让我来帮你炼制道痕？” “正是！”林沉雪脸色一喜，上前两步，微微躬身道。 “此道痕对我来说，意义重大，请兄台务必答应。 事成之后，沉雪必百倍相报！” 林沉雪深深躬下身，言语诚恳的说道。 林家天骄的名号，即便是陈轻霜都略有耳闻，在古韵城中的名声更是不必多说。 有着如此成就，却能展露出如此谦卑，不骄不躁，实属不易。 旁人也许会这样评价。 只有知道他本性的方余才清楚。 林沉雪这人，绝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此人气度不凡，同时又有着极大的野心，只不过目前因为种种原因，只能将这一切深埋在心中。 “他来找我，估计也是为了摆脱那食心虫的控制。”方余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 既然机会都送上门了，那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走。 “可为什么你不去找更高等级的炼道大师呢？ 以林家的财力，不可能连请一位大师都做不到吧？” 陈轻霜突然出声，疑惑的问道。 面露喜色的林沉雪，闻言摇了摇头，他直起身来，眉头微微皱起。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长叹一声，似乎有着难言之隐。 “我这一次的行动，绝对不能让家族里的人知道…… 实际上，我一直都在受着家族的监视，每一天的时间，每一块灵石都受着严密的控制。 这次能逃出来，在外面停留的时间也不能太长，否则定会惹人怀疑的。” 林沉雪面色阴沉，一说起家族二字，语气中带上了些许阴狠。 看着他这份咬牙切齿的样子，陈轻霜歪了歪头，有些不理解。 身为林家的掌中宝，竟然还会受到严密控制？ 这些大家族的控制欲，也太强了吧？ “先前拍卖会上的灵石是我以家族名义求来的，之后是一块也没有剩下。 这一次出来，我身上带的灵石并不多，根本交付不起炼道大师的费用。” 林沉雪沉声说着，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看着默不作声的方余。 “所以方余兄弟你可能是我唯一希希望了。”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 林沉雪双手攥紧了衣袖，双目死死的看着方余，眼眸微眯。 若是方余不答应的话，那他也并不介意使用暴力的手段。 为了这个道痕，他足足筹备了数年时光，就差这一步了！ 方余手扶着下巴，听完了林沉雪的阐述。 脸上适宜的露出些许不舍，表现出对林沉雪遭遇的同情。 犹豫几次后，他这才勉强点头答应。 “既然这样，那……好吧。” 第127章 做些手段? 听到了方余的回答，林沉雪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衣袖中，紧紧攥起的拳头，也缓缓舒展开来。 “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吧。” 好像是怕方余反悔似得，林沉雪立马站起身来，一改方才的颓废，兴致冲冲的说道。 他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储物袋，又从中取出了各样的灵草，一一摆放到桌子上。 “这是道痕的道方，还有灵草，都在这里。” 完事之后，他还拿出了一张纸，递给方余。 纸上记录的，就是道痕需要的各式灵草，以及一些炼道过程中的细节。 方余仔细的阅读了三遍，来来回回的确定之后，对着林沉雪微微点头。 这副认真严谨的样子，让林沉雪悬着的心，再度放松了些。 这次的计划他筹备已久，单是灵草就准备了三副。 可惜受到族人的严密监视，根本抽不开身来。 “这半年的时间，我已经在极力压制修为了。 如今三阶的食心虫便难以对付，等我突破到微观境，食心虫也会随着升阶为四阶，到时候会更加棘手。 今天若是不解决掉体内的食心虫，今后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 林沉雪心头微沉，他也是不得已，才狠心冒这个险来。 “这里虽然有着三套灵草，但黑花蝶却只有一只。” 方余扫了一眼桌上的灵草，足足有数十种。 这道痕的名字叫做化蝶。 它的作用十分神奇，可以将修士体内的灵脉全部腐蚀，并将其再生。 一般只有灵脉受损无法恢复的修士，才会使用这种道痕。 此道痕的等阶，不能比修士的境界低。 也就是说，要想对林沉雪起作用，至少得将其升炼至三阶。 化蝶不同于寻常道痕，虽然只有三阶，炼制的灵草却涉及数十种，难度很高。 所以这黑花蝶，只能用在升炼三阶的时候。 “怎么样？”林沉雪紧张的问道。 方余皱眉深思，片刻之后将道方收了起来。 “难说……我来炼制的话，最多也只能有五成把握。”他语气平静的回应道。 林沉雪一听，顿时面露喜色，急忙说道： “有五成把握便足够了。 再涌上黑花蝶，成功率还能再涨上三成，概率很大了。” 他忽然松了口气，身体一软，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这个概率已经远远高出他的预料了。 “虽说如此，但我毕竟还没有到达大师的境界，炼制这样的道痕还是有点困难。 我需要一个单独的房间，保持清净的状态才可以。” 方余转过头，对着陈轻霜说道。 后者当即反应过来。 “这里侧面有一个单独的小屋，虽然不大但是炼道是够用了。” 她指着房间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说道。 “等一下方余兄弟！” 正当方余收起灵草，起身准备去小屋里炼道时。 林沉雪却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瞄了陈轻霜一眼，随后又看看方余，眼中的冷色一闪而过。 见方余面露不解，他很快扬起一抹友善的笑容。 “方余兄弟，炼道师的规矩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炼道期间客户必须要时刻在场，这是规定……” 此话不假，道痕可是要存放在修士体内的。 若是炼道师在炼道过程中，在其中添加了些许不利因素，修士自然是不乐意。 事实上，历史上被炼道师害死的修士，也有不少。 为了消除修士的祸患，也为了证明炼道师的清白，这才有了这个规矩。 方余眉头微微皱起，不悦地撇过头去。 “我都说了，我不是正统的炼道师，哪里知道这些规矩。” 他的语气稍稍加重了些。 见方余有些不满，林沉雪连连欠身，沉声道： “不好意思，沉雪这也是一时心急，怠慢了兄台。 但还请兄弟原谅……” 林沉雪挡在方余面前，语气放软，却没有丝毫的退让。 “况且，沉雪对于灵力有着独特的感应，在炼道过程中，说不定还能够帮助一二。” 他又紧跟着说道。 方余听后，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既然不可能独处一室，那方余也不再强求，否则只会加重嫌疑。 他面色微沉，瞥了一眼林沉雪，索性示意陈轻霜关紧房门。 门前的牌上也显示出了炼道的印记，以免有人打扰。 确保准备妥当后。 方余席地而坐，静心凝神，开始了炼道的准备。 他面色沉凝，像是正在思考着深奥的炼道问题。 而实际上。 “该怎么做，才能让林沉雪体内的食心虫为我所用呢？”方余心中想到。 “这食心虫是一种血道道痕，十分恶劣歹毒，它会寄生在修士的心脏处，控制全身血液与灵力的流动。 种下了食心虫，就相当于彻底的为人所控，绝无反抗之力。 林沉雪体内的食心虫，是他的父亲在他三岁时种下的，彼此之间关联很深。” 心中思考片刻，前世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入方余脑中。 林沉雪可以看清灵力的走向，想要在他眼下使手段几乎不可能。 方余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宛如成为了一尊雕像。 远处，房间的墙边，林沉雪和陈轻霜两人相隔而坐。 陈轻霜面露好奇，期待着方余的炼道表演。 林沉雪则是一脸紧张，眼中银光闪烁，一眨不眨的盯着方余的动作。 两人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出，静静的等待着。 一股凝重而压抑的氛围无声蔓延着。 林沉雪的额间甚至渗出了一层密汗，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滴到了地面上。 与此同时，方余终于有了动作。 就如同寻常的炼道过程一样，他先是取出了许多的一品灵草，开始提炼道痕。 在他精湛的技术之下，不出几个呼吸的功夫，基础灵草便提炼完成。 “好快的速度，堪称完美的提炼率！” 陈轻霜对于炼道还是有所了解的。 见到方余这番堪称神技的操作，饶是以她的清冷稳重，也不由得惊讶的叫出声来。 反应过来后，陈轻霜又立马轻掩樱唇，美眸之中满是认真。 一旁的林沉雪则看得更加清晰。 银芒如同一团烟雾，在眼中缓缓流转。 他的视角里，方余的灵力如同一道道青色水流，温柔的包裹着灵草。 其中蕴含的大道法则，抽丝剥茧般的被提炼出来，融入进药力凝聚的液体内。 短短时间内，方余就来到了一阶道痕的最后一步。 见方余的手法如此熟练，林沉雪再度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 “碰！” 一声轻响，道痕爆炸了！ 第128章 破茧成蝶 “轰”的一声闷响。 一阵风浪掀起，将木桌上，书架上的书籍都吹得纷乱一片。 一股刺鼻的味道，混合着浓浓的烟雾，充斥在狭窄的房间内。 陈轻霜见状，急忙按动了墙上的按钮。 穹顶上的通风装置开始运作，将浓浓黑烟吸入，疏通空气。 在这个过程中，林沉雪却是死死盯着浓雾之内。 他的双眼宛如银月，锐利的目光穿透了烟雾，洞察到了烟内方余的动作。 炼道到了最后关头，却突然失败。 这让林沉雪对方余升起一抹怀疑。 “是意外？还是另有所谋？”他心中暗暗思量着，聚精会神的监视着方余的一举一动。 方余捂住口鼻，挥手招来几股清风，将烟雾散去。 他的脸色略有些苍白，身上的衣物也变得皱皱巴巴，显得很是狼狈。 “方公子！” “方余兄，你怎么样？没事吧？” 陈轻霜见到方余的样子，俏脸上闪过一丝担忧，正准备上前查看一下方余的伤情。 却被林沉雪上前一步，堵住了去路。 林沉雪泛着银芒的瞳孔，仔细的扫视了一下方余，语气关切的询问着他。 “无妨，是我太过大意，一时失神让道痕失去的控制。” 方余脸上流露出自责的神色，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好在只是一阶道痕，伤害并不大。 不用担心，接下来我可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方余的脸上扬起一个倔强的表情，似乎是要动真格的了。 他眼中燃起一股炽热，神色肃穆。 连身上的伤势都没有处理，就急匆匆的重振旗鼓，再度从储物袋中取出灵草来，开始了重新炼制。 全程都在打量着他的表情，林沉雪渐渐舒展了皱起的眉头。 他轻抚白衣，靠着墙壁盘坐而下。 一阶道痕炼制失败，其损失对他而言，根本不足挂齿。 但通过这样几件小事，却让他对方余有了些许了解。 炼道能力精湛，却不屑于炼道师间的条条框框。 并且此人急于求成，耐不住性子，急于证明自己…… 分析下来，林沉雪心中对方余的评价看轻了些。 他一直紧绷着的心也稍稍放松下来。 “能在这个年纪，就有这不俗的炼道造诣，性格上有些自大倒也正常。 有了这次失败，方余必定会投入更多精力，道痕的成功率也将更高一层。”林沉雪暗想道。 有了前一次的教训，这才方余用了更长的时间，势必将道痕的凝练做到了极致。 一道幽光突然亮起，照耀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林沉雪抬起眼眸，朝着前方看去。 一阶的化蝶道痕，已经成功炼制完成，静静的躺在方余手中。 道痕通体为幽蓝色，形状如同一只圆润的蚕蛹。 在它的周围，成片的蓝色光华，宛如罗帐轻盖在它的身上。 林沉雪的心中依旧平静一片，没有因为道痕陈工而产生丝毫波动。 毕竟在三阶的道痕完成之前，一切的成功都只是假象。 即便前面再顺利，在最后一步失败了，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有着黑花蝶的存在，问题也就被压缩到了最小。 他微微靠着墙壁，放松了心神。 另一边，方余有条不紊的开始了升炼。 道痕从低阶升炼到高阶，所花费的资源，其实要高于直接炼制。 先前方余就曾经一口气炼制了三阶的魂梦道痕。 这样可以节省很多的资源，但相对应的，难度也是大大上升。 只是这一次，方余却没有选择直接炼制，而是从一阶开始，一步步升炼。 一阶道痕已成型，方余却没有着急下一步。 他先是调运出一团灵力，将炼制成功的道痕包裹进去，将其安置到一边。 炼制完成的道痕，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收入体内。 否则就会被天地伟力所察觉，重新变回为道痕的碎片，从而消散。 方余用自己的灵力，暂时隔绝了道痕和外界的联系，使得它可以保存起来。 但这种短暂的手段，所能体现的效果也十分有效。 他将道痕放到一旁，取出了些许灵石，开始恢复灵力。 林沉雪靠着冰凉的墙壁，目光直视那团灵力内，蚕蛹般的道痕。 冰冷的眼眸中，终于闪烁起了一丝炽热。 “很快，很快我就可以脱离这个老家伙的控制了。 就好像那蚕蛹一般，即将迎来化蝶之刻。 小小的林家，也想要困住我！” 林沉雪心中阴声笑道。 回想起自己的父亲，他的笑容开始渐渐收敛，眼中的恨意令人不寒而栗。 “林恒老狗！你以为就凭这食心虫，就可以控制我一辈子吗？ 等我脱离掌控之后，定要将你首级取下，挂在家族长老堂上！！ 哈哈哈哈！！” 林沉雪心底狂笑，似乎已经畅想自由的生活了。 他的嘴角扬起，形成一个冰冷的微笑，眼神也变得越发冰冷。 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决绝与无情的气息。 这与刚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这就是林沉雪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真正的他！ 察觉到了这股微弱的气息，方余转头看向林沉雪。 后者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脸上的肆意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温和尔雅的表情。 方余心知肚明，心中暗笑一声，收回了目光。 浑身的灵力已经恢复了八成，可以开始下一步的升炼了。 期间不知道是方余状态不佳，还是灵草的品质不当。 连续几次，道痕碎片的提取都没有达到预期。 方余眉头紧皱，见状只能一次次将面前灵力包裹的灵草取出，扔到了一旁。 再从储物袋内，拿出新的灵草补上。 靠着以量取胜的方法，最终成功将碎片提取出来。 二阶道痕的碎片在方余面前悬浮着，在灵力的裹挟下，不断的围绕旋转着。 方余拿起一阶道痕，将其扔入其中。 他面容严肃，双目直直的看着道痕。 两人开始缓缓接近，最后成功融合在了一起。 升炼的过程，说起来就是补全道痕的过程。 有了后面十几种灵草的补充，一阶的化蝶道痕开始发生了清晰可见的改变。 它的体积明显变大了许多，原先仅仅只有拇指般大小，而升炼到二阶后，竟有了近一指长。 浑身的光华更加浓郁，泛着幽幽蓝光，好像下一秒就要破茧成蝶。 房间内，三个人的心弦都绷紧了起来。 到了最后一步了！ 第129章 枷锁与自由 狭小的房间内。 一股灵草散发的清香，久久萦绕，清爽醒神，沁人心脾。 方余独坐中央，低头看着右手中，那已经成型的二阶道痕。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脸颊上还挂着些汗珠，显得十分劳累。 “方余兄弟，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林沉雪站在远处，见到方余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方余转头看向他，犹豫片刻，摆了摆手。 “不必，灵力还很充裕。 最后的一步了，我会量力而行，沉雪兄放心。” 原本还想劝方余休息一下，以免因为劳累，导致最后炼道失败。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方余先一步堵在了嘴里。 林沉雪张了张嘴，眼色微沉，最后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见他闷声独坐，方余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他一只手把玩着二阶的蚕蛹，另一手不慌不忙的取出一株株灵草，摆放在面前。 视线在灵草上扫了扫，方余想了想，一把将其全部扔进了灵力的熔炉之中。 远处的林沉雪见此，眉头轻轻皱起。 同时提炼如此众多的灵草，难度必将大大提升，虽然之前方余也曾展示过这手段。 但这毕竟是最后一步了，林沉雪还是希望能稳中求胜。 他望着方余的身影，还是忍住了没有出声。 同时催动着灵力，一抹璀璨的银光，攀上了他的双目。 灿若银月般的双目，毫无情绪波动，直勾勾的盯着方余。 方余全身的灵力，在他眼中清晰的如同一条条小溪，其数量和流向，都清晰可见。 在这样的监视下，无论方余使出任何不利于他的手段，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察觉。 不过好在，方余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奇怪的动作。 这倒是让林沉雪松了口气。 最后一步的提炼开始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 方余的一时失神，灵力的控制瞬间出现的细微的偏差，几株灵草瞬间损毁。 这一下，让林沉雪都有些心疼了。 这可都是三品灵草，市场上的价值都不低于五百灵石。 这一下毁坏的灵草，就价值将近两千灵石。 他一边压抑着沉重的呼吸，一边瞪大双眼，心中祈祷着。 对于这灵草的损坏，当事人的方余却好像没什么感觉。 面色不悦的将几株灵草的残骸取出，随意的扔到了一旁。 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了新的，放入了其中。 几次下来，林沉雪准备的灵草，已经被消耗的七七八八。 这让林沉雪看得都咬牙切齿，甚至怀疑方余是不是故意出错的。 在他皱得越来越深的眉头中，炼道终于来到了最后一步。 方余深吸一口气，将手上的二阶道痕扔了进去。 “等……”林沉雪一惊，急忙想要出声阻拦。 可惜为时已晚，道痕已经和法则碎片接触到了一起。 林沉雪双手紧攥着衣服，手掌上青筋暴力。 他清楚数着方余投入的灵草，却没有从中看到那朵黑花蝶。 那可是他花费了大价钱，专门买来炼道的材料。 结果方余竟然忘了用了？！ 这让林沉雪心中大骂，但是又害怕打扰到方余，只能心中气愤，却不敢出声。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下意识的来回搓揉着，可见其心头的焦急。 然而方余却显得平静多了。 双手维持着道痕的稳定，悬浮在其中周边的星点，开始被其吸引。 两者渐渐地开始收缩到一起，随后缓缓融合。 方余双眼微眯，小心翼翼的控制着。 但靠着他的灵魂控制力，要想炼制这三阶道痕的确有些困难。 还好小离时不时提供一些帮助，这才让他压力稍缓。 见道痕的情况平静下来，林沉雪的脸色却依旧紧绷着。 果不其然，就在最后一步时。 林沉雪清晰的看到，那团不断凝聚的光芒，像是突然失去了控制，开始疯狂的膨胀起来。 这是道痕失控的前兆。 “不！”林沉雪痛心的大喊一声。 终究还是失败了吗？在这最后一步上…… 他心头一凉，不禁埋怨起方余来。 然而他的余光中，方余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东西。 林沉雪定睛看去，顿时眼色一亮。 正是那株黑花蝶！ 方余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终于将它拿了出来，投入了眼前的道痕旋涡之中。 黑花蝶进入其中，瞬间便没了踪影。 它的效果很显着。 林沉雪明显看到，那团不断膨胀的光芒，在它出现之后开始消退下去。 脸上的喜色再也无法遮掩，林沉雪激动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耀眼的光芒瞬间充斥整间屋子。 两人连忙遮目。 待得光芒褪去，林沉雪和陈轻霜的视线，都被那房间内唯一的亮光所吸引。 方余的手掌上，那条胖乎乎的蚕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隙。 “嗤嗤嗤”的轻响入耳。 在两人惊艳的视线下，一双蓝色纤薄的蝶翼，从中缓缓伸展开来。 破茧而出，化蝶的道痕终于成功了。 “咳咳，幸不辱命，沉雪兄你的道痕！” 方余撑着站起身来，他的脸色稍显苍白，连站立都显得有些勉强。 这一次的消耗，远远高出魂梦道痕的那次。 方余感觉自己的头脑昏昏沉沉，眼前的人都幻化出数道人影一般。 他抬起右手，手中一只蓝色蝴蝶，缓缓闪动着两翼。 林沉雪双目直直的看着它。 三步并作一步，急忙来到方余面前，一把接了过去，收入了体内。 直到道痕入体的那一刻，林沉雪才终于意识到了。 这竟然是真的！ 十几年的枷锁与囚笼，终于在这一刻放入了一丝光明。 他自由了！ 林沉雪的眼眶微红，右手轻抚在自己胸前。 感受到体内化蝶道痕的存在，他的嘴角疯狂上扬，终于笑出声来。 “哈哈哈，方余兄弟，今日之恩我林沉雪记住了！” 方余虚弱的靠在椅子上，揉按着额头，试图缓解头部的疼痛。 然而并没有任何用处。 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抬了抬手，连话都说不出了。 “方公子，你怎么样了？！” 陈轻霜察觉到有些不对，来到方余身旁，声音清冷的问道。 “方余兄弟身体欠安，那我就不打扰了。 这是这一次炼道的费用。” 林沉雪笑了笑，随手取出一袋灵石，放到桌上，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喂！你……”陈轻霜柳眉倒竖，正欲叫住他。 可林沉雪出门就不见了踪影。 陈轻霜四处看了看，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气愤的跺了跺脚，冷声说道：“什么人啊！炼道完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 听着陈轻霜不满的抱怨声，趴在桌子上恢复精神的方余，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 第130章 预设的棋子 “方公子，你怎么样了？” 林沉雪给方余端来了一杯热水，看着依旧精神不佳的方余，柳眉微皱着。 “这次炼道的消耗有点大，我没事，稍微休息一会儿就好。” 方余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他瘫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虚弱渐渐消退了些，苍白的脸孔开始红润起来。 在陈轻霜看不到的视角里，一个身着红衣的小女孩，正飘在方余面前。 小离一只手搭在方余额头上，白皙的手掌不断将魂力输送给方余。 她柳眉微皱，问道：“这次你怎么这么大意？ 炼制一阶道痕还能出错？ 还有为什么不直接炼道三阶，还要一阶阶的升炼？” 方余的种种异常操作，让她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雄厚纯正的魂力，从小离身上传输过来，弥补着方余精神上的消耗。 两者灵魂相连，做到这一点轻而易举。 有了灵狐一族的灵魂支援，方余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头脑的疼痛感很快便消退下去。 “嘿，连你都没有察觉到，那就说明我使得手段足够隐蔽。”方余笑道。 “你在道痕里下了东西？！”小离一惊。 她全程都在关注着方余的动作。 不只是她，就连林沉雪都全程用洞灵真瞳，监视着方余的一举一动。 然而别说是林沉雪，就连距离方余最近的小离，竟然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你都做了什么？”她惊讶的问道。 “我在那化蝶道痕里，又加了一味道痕。”方余神秘地笑了笑。 “又加了……”小离喃喃道，随后歪过头。 “什么意思？” “最后炼制的道痕，其实除了表面上的化蝶道痕，还有一种。”方余心情顺畅，给小离解释道。 “此道痕的唯一作用，就是护住林沉雪体内的食心虫……”方余说着，脸上扬起一片喜色。 听完了他的解释，小离都不得不面露称赞。 炼道的过程，讲究的就是精密准确，容不得丝毫差错。 然而方余在这整个过程中，一直是在心分两用。 第一次炼道失败，便是为此打下的烟雾弹。 之后方余偷偷摸摸的，将原本的灵草稍加更改，增添了一些其他的成分。 炼制化蝶的同时，他也在细心地操纵着另一边的法则融合。 说来容易，其难度之高，即便是方余大师级别的造诣，也险些失败。 最后关头出了差错，导致两个道痕险些损毁。 好在方余早留了后手，将黑花蝶投了进去，稳住了混乱的道痕。 这一切林沉雪都看在眼中。 然而他却丝毫不知。 他梦寐以求的化蝶道痕中，就隐藏着方余准备给他的大礼。 “这道手段还只能说处在准备阶段，还不够完善。 最后能不能起作用，还是得看林沉雪自己。”方余说道。 他思索片刻，又笃定道：“不过以他的性子，纵使明知是陷阱，也绝对会跳进来的。 到时候，他将会是我一枚忠实的棋子。” 说罢，方余心中阴阴笑着。 “你是说，林沉雪会听命于你？ 可他才刚刚摆脱了食心虫？ 就好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恐怕难以驯服啊？” 小离有些担忧的说道。 “放心，他会亲自把缰绳，送到我的手上。” 对此，方余却表现的很有信心。 林沉雪这个人，很对方余的脾气，就这样放走了似乎有些可惜。 更何况他身上还有着先天道体，若是能保证他成长起来，将来的成就不可想象。 方余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从小离的口中得知，心田内的情况依旧稳定。 但既然来到了这里，方余也不打算继续拖下去。 在陈轻霜的炼道室内，再度炼制了化净道痕。 这种道痕同样是三阶，但有了小离的帮忙，方余没有任何阻碍，连续炼制了四五道。 化净道痕，可以清除一片水域内的污秽。 心田中的药力同样是以液体形式存在，所以这个道痕同样起作用。 但真正使用起来，方余才知道，他还是高估了这个道痕的作用。 连续投入了两片，可心田内的污秽，却也仅仅只消除了不到一半。 还好方余提前做好了准备。 将剩余的三片道痕，也都一口气投入了进去。 心田内顿时泛起一片蓝光，又仿佛一团烟雾，在灵草之间来回游荡着。 没过多时，那片被污染的心田就恢复了正常。 方余松了口气，心田的事情终于解决了。 他清点了一下里面的灵草，一共损失了十几株成熟灵草。 其中三品的六株，四品两株。 其中还有一株四品的魂道灵草，这倒是让方余有些心疼了。 不过大部分的灵草免于此难，已是大幸了。 也许是见识到了方余的炼道过程，陈轻霜对方余的敬仰又深了几分。 她还想让方余来指导一下，提升提升炼道的成功率。 然而方余忙活了一个下午，成效依旧不太明显。 一阶道痕炼制了十几次，只有三次成功了。 这个概率，不说这一世。 就算在前世方余的记忆中，也是十分罕见的。 “呃，这个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方余无奈的摇头。 炼道除了要求一定的天赋之外，还需要有着很强的灵魂控制力。 但炼制的都只是普通的一阶道痕，按照陈轻霜的灵魂强度，肯定够用。 这明显已经不是灵魂的问题了。 “其实你也没必要非得当个炼道师啊。 古往今来，那些通天彻地的大能中，炼道水平低下的也有许多。” 方余看着泄气的陈轻霜，出声安慰道。 陈轻霜坐在桌子后，撑起上身来，失望与无奈在她的脸上交织。 她抬起清冷的俏脸，眼神放空的盯着天花板。 许久过后，才悠悠一叹。 “唉~可能是天意吧，罢了。”陈轻霜摇了摇头，也不再强求。 说到底，她还是对哥哥留下的这个房间，有些不舍吧？ 方余也好说些什么。 借着天色为由，告别了陈轻霜。 刚一出门。 一转头就看到了一抹艳丽的红衣。 高挑的身影，罗裙层层叠叠，优雅而不失端庄。 北堂静站立在中间的广场上，似乎正在对手下的人说着什么。 听完了她的话，众人纷纷开始散去。 那些上当受骗的人，还在议论着被带走的那个诈骗大师，人人都是充满唾弃的样子。 北堂静处理完，正准备离开时。 不经意的回头，正好看到了从陈轻霜房内走出来的方余。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隔空相望着。 “呦小弟弟，你这是来另寻新欢了吗？” 北堂静优雅的走到方余面前，扫了一眼旁边的房间号，掩嘴娇笑道。 第131章 气运道痕? “你那个小女朋友呢？” 北堂静娇笑着，一边说一边还四下望了望。 她口中的人，自然是指方小蝶。 早在参加方家的家族大比时，北堂静就看出来了。 方小蝶在对待方余时，情绪上的不正常。 虽然那个时候可能只是略有好感，但经过了之后拍卖会时，两人之间的“打情骂俏”。 北堂静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了。 “这件事情这么大，连北堂小姐都惊动了？” 方余却没有理睬她的调侃，远远望着被守卫们带走的诈骗二人组。 看着岔开话题的方余，北堂静娇笑两声，不再继续过问。 红裙轻动，她走到方余身旁，带着一股沁人的幽香。 “我也不过是顺道路过，听手下说了这件事，就过来看看。” 她在方余面前站定，微微弯下腰，上身前倾向方余。 唯美而妩媚的脸颊，带着些许深意的笑容，几乎触碰到方余的面孔。 “怎么了？”方余皱着眉，看着近在咫尺的北堂静，一动不动。 北堂静眼中闪过一丝妖媚，红唇轻启，吐气如兰道： “听现场的人说，那个骗子不仅骗术被戳穿，而且被炸的全身受伤。 不仅揭穿了坏人，还给予了他应有的惩罚…… 这个身在暗处的好心人，不会就是小弟弟你吧？” 听出了她话中试探的语气，方余面色不改，淡然道： “没想到在北堂小姐看来，我竟然还是个好人啊。” “呵呵呵……” 北堂静轻笑两声，不置可否。 不过她也知道，若是方余不想说的话，那她也拿他没办法。 美眸流转，她看向了一旁房间上贴着的门牌，流露出一丝惊讶。 “小弟弟，你和轻霜是什么关系？ 这次难道是专程来找她的？” 听她提起了“陈轻霜”的名字，依旧字里行间流露出的亲昵。 方余有些惊讶。 “你认识陈轻霜？” “当然，她和她哥哥的炼道室，当初还是我批准的。” 北堂静点点头，面露回忆之色。 “说起轻霜这丫头，可真是命途坎坷啊。 跟自己的哥哥相依为命，虽然是小丫头，性子却很是固执。 我有几次都想要资助他们一下，可都被这丫头婉拒了。唉~” 她微微皱起眉来，轻轻叹了口气。 凝视着门牌上的名字，也想到陈轻霜倔强的小脸，北堂静也很是无奈。 “轻霜这丫头，我倒是很喜欢。 可她的哥哥可就不一样了……” 北堂静说着，突然语气一变。 “那个陈遥看上去老老实实的一个人，却总是做些不三不四的勾当。 当初若不是轻霜百般请求，我才不会同意他在三广阁内，成为了一名炼道师呢。 年龄虽不大，但他的身上，总是隐约带着些邪气。 这些天也没有再见到过他，似乎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她也不顾忌一旁的方余，自言自语的说着。 提到陈遥时，眼中就不由自主的产生一抹怨念。 不得不说，北堂静的感应还是挺准的。 方余站在一旁，听着她略有抱怨的声音，觉得有些奇怪。 从话中可以听出，北堂静对陈轻霜似乎很关心。 她此次前来，肯定不止是路过这么简单吧。 “她会不会对陈轻霜的异状有所了解呢？”方余心中突然涌现出了这个想法。 北堂静的背景可不简单，说不定她可能知道些什么。 正当方余想着，该怎么旁敲侧击的开口询问时。 “对了小弟弟，你知道轻霜的身上，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方余一愣，心想还真是想啥来啥。 “奇怪之处？”他假意不知，顺势反问道：“陈轻霜身上，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北堂静收敛了轻笑，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间。 “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片刻之后。 两人来到了三广阁外，一处十分静谧的小树林中。 林中的地面上，些许积雪还未完全融化，堆积在一起。 起伏的树梢，遮挡着阳光，使得这里的温度很低。 好在两人都是修士，对于这种程度的低温，轻松抵御。 北堂静带着方余，在一处长椅上坐了下来。 听着耳边传来的花鸟虫鸣，轻嗅着带有青草气息的空气，北堂静侧过头笑道： “这个地方还不错吧。” “你说的古怪的地方是指什么？”方余开门见山的问道。 北堂静先是沉眉思考了一下，说道： “你有没有觉得，轻霜的运气，似乎也太差了一点。” 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说这么件事，方余一时愣住了。 但回过神来，仔细想想。 “的确如此。”方余很是认可。 能够在炼制一阶道痕时，都失误那么多次，这已经不是能力的原因。 硬要说起来，只能是运气所致。 方余心头一动，运气这个可能一直被他下意识忽略了。 现在仔细想来，可能不只是运气这么简单。 “你是想说……”方余猛地抬起头来。 北堂静看着他的眼睛，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轻霜的体内应该有着一道先天道痕。 而且很有可能是和运气相关的道痕。” 她微微皱起眉来，语气轻柔，却带着让人心头一震的力量。 方余的神色也开始凝重起来。 “陈轻霜竟然也是先天道体？ 这倒是令我没想到……” 前一世的陈轻霜似乎还没有展露出什么，就在沉情山上被无辜的祭献掉了。 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莫非她那道护体金光，也是道痕的作用？”小离突然出声问道。 她一直在倾听着两人的谈话。 对于陈轻霜身上的古怪，小离一直都十分的好奇。 这一次前来，她偷偷的在陈轻霜身上探查了数次。 可惜都一无所获。 她的灵魂相比于前世，缩水太多，连体内的道痕都探查不到。 “不对，那道金光上根本没有任何气运的气息。 除非她有两个先天道痕，否则绝对不可能！” 方余斩钉截铁的说道。 小离闻声后，也觉得有些道理，不再出声了。 同时具有两个先天道痕，这种事情简直是天方夜谭。 道痕之间尚有排斥，先天道痕更是位于所有道痕之上，其间排斥现象更加强烈。 从古至今，多少英雄人杰，都没有任何一人同时拥有多个先天道痕。 “陈轻霜体内的道痕，究竟是哪一种呢？” 告别了北堂静，回家的路上，方余还在琢磨着这个问题。 第132章 开始育魂 “筹备多年，今日终于得到你了！” 林沉雪看着手中，形似蝴蝶的道痕，脸上洋溢的笑容抑制不住。 他飞快了离开了古韵城，寻了一个无人的山头。 再三检查，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后，弯腰钻入了一个小山洞中。 山洞中一片阴暗，临近洞口处还积存着些许白雪。 林沉雪毫不在意，盘膝坐在一堆干草上。 他目光火热，甚至带着些许爱怜，打量着化蝶道痕。 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它的双翼，动作轻柔，生怕伤害到它一般。 林沉雪深深吸了口气，谨慎起见，又将道痕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 他虽然与方余明面上称兄道弟，宛如多年好友，但本质上并不相互信任。 此事又事关重大，容不得他不心细。 然而方余这个炼道大师设下的陷阱，即便是许多同级别的大师，都未必能看穿。 林沉雪检查了数次，都没有注意到任何不妥之处。 他压制住脸上的欣喜，平静心情，将自己的状态调整至最佳。 再度睁开双眼时，林沉雪眼中厉芒一闪而过。 脸上充满了坚定与决绝。 他拿起化蝶道痕，将其一口吞下。 道痕进入体内，转化为了一股纯净的力量，围绕着他全身的灵脉。 林沉雪不敢大意，立马盘膝而坐，驱动着灵力。 破茧成蝶的过程，伴随着极大的痛苦。 剔除灵脉，再重新长出，同样是如此。 林沉雪面对即将到来的疼痛，心中亦是有些退意。 但一想到那深深扎根在自己体内，存在十几年的虫子，他就有一股难以遏制的恨意。 怨恨的加持，让他忘却了恐惧，心中只有向父亲复仇的念头。 化蝶道痕是一次性消耗道痕，使用过后便消失。 它所存留的灵力，好像化作了一股涓流，慢慢融入到了林沉雪的灵脉之中。 霎时间。 林沉雪全身变得通红，暴露在外的两臂上青筋暴立。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额角的青筋疯狂跳动着。 痛！ 太痛了！ 难以忍受的剧痛！ 林沉雪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这剧痛下，他连惨叫都做不到。 双眼上很快染上了一层血红，视线一片模糊。 “嗤嗤！” 一声接着一声的轻响，不断的在他体内响起。 灵脉一点点损毁，灵力外泄。 林沉雪感受着体内的灵力，从一开始的汹涌澎湃，到渐渐归于平静，直到最后消散殆尽。 他心头狂喜，这说明这道痕是有效果的。 灵脉破碎之后，寄生在他体内的虫子，似乎也有了反应。 他的身上开始出现一个个红色小点，分布在皮肤上。 随后，这些个小点开始咬破皮肤，从他的体内钻了出来。 各式各样的血虫，钻出皮肤，顺着他的衣袖掉落到地上。 “噗嗤！” 林沉雪脸色一白，猛地喷出一大口血液。 那一团血液竟是呈现出黑色，其中的宛如蜈蚣蝎子般的毒虫，还在慢慢蠕动着。 这些毒虫在他的体内，不断的折磨着他的身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哈哈哈哈！” 见到这些毒虫驱逐到体外，林沉雪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 他仰天大笑着，浑身血迹斑斑，一袭白衣沾满了自己的鲜血。 “林恒老狗，你为了控制我，将食心毒虫注入我体内。 如今已是被我全部排出，没有这毒虫牵制，最多不过几个月。 我定要将你的血肉，一片片撕扯下来！” 林沉雪嘴含鲜血，眼中恨意滔天，声音嘶哑低沉。 他几阵狂轰，在这空无一人的山洞中，掀起一股狂风。 血衣纷飞，林沉雪脸色阴沉，双目血红。 灵脉的损毁已经完成，下一步就是重塑了。 这一步的痛苦大大降低。 等到灵脉重新凝聚而成，林沉雪才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他脸上涌出一抹疲惫，靠在洞壁上，缓缓睡去。 先天道体的好处之一，就是周围的灵力会主动的进入体内。 换句话说，林沉雪处于睡眠状态，可他依旧在无意识的修炼中。 睡梦中的林沉雪，嘴角不禁上扬起一个弧度。 只是他并不知道。 他所使用的化蝶道痕，让方余暗中使了手段。 虽然他体内的一部分毒虫被排出体内，但却是留下了一个更大的隐患。 ………… 半个月后。 方家北部的药田，小木屋内。 这里迎来了一个久违的客人。 药阁如今真正意义上的二把手，沈青。 自从方小蝶掌权之后，沈青这家伙倒是被重用起来了。 灵草的分配，与家族商阁的交接等等任务，都被方小蝶推给了沈青。 他虽然从中吞下了不少的利益，但这些任务却是做得很好，让药阁和家族两边都很顺心。 这也是沈青的过人之处。 能够讨得两方欢心的同时，从中牟取自己的利益。 所有方余找上了他，让他帮了一个小忙。 面对方小蝶某种意义上的亲信，沈青自然是难以拒绝。 “方余老弟，这是你要的灵草。” 沈青老脸上皱纹深刻，带着些许奸笑，略显恭敬的将一个储物袋交给方余。 这里面都是方余交托他。 让他去“寻找”的魂系灵草。 方余查看片刻，确保无误，喜笑颜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是沈青大师有方法啊！ 这些灵草我都寻找许久了，一直都没有头绪，果然是沈大师见多识广。 这么快就找到了！” 呵呵，这哪里是找到了，分明是直接从药阁运过来的。 沈青心中暗笑，却没有说破。 对于方余心中想要的，他清楚得很。 但是这些又不会涉及他的利益，他还能趁机间接的讨好长老，何乐而不为呢？ “那我就先告辞了。”沈青躬身退出了小屋。 方余面含笑意，目送他离开。 沈青送来的魂系灵草，足足有上百株。 而且都是方余交代过的，具有育魂效果的灵草。 方余先是检查了一遍，万分之一的概率，以免有人在里面动手脚。 确保无误后，方余看着这沉甸甸的储物袋，嘴角轻扬。 灵魂的壮大，需要各种苛刻条件，而那些条件现在方余都达不到。 于是就只能采用这种原始的方法了。 利用育魂灵草，提升自己的灵魂。 当然方余还有一个别人没有的优势，他有着一只灵狐。 只要和小离双修，灵魂力量的提升，还会再快上一个层次。 第133章 周家来人 房门紧闭，就连窗户都关紧了，整个房间形成了一个密室。 方余直接坐在地上，双目紧闭，面色沉凝。 他周围的地上，摆着众多的魂香，青烟袅袅升起，将整个房间填满。 香烟浓郁，已是到了遮人视线的地步。 这青烟吸入体内，令人感到一阵头脑清爽，思维都变得活跃起来。 这是由诸多魂草混合提炼，制作而成的魂香，其燃烧产生的青烟具有育魂养魂的作用。 方余细细感受了一下，房间内的魂香浓度，觉得差不多了。 “小离。”他心中轻声呼唤了一句。 一道红影闪烁，小离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房间内。 小离原本就是特殊的灵魂体，在闻到屋内的清香后，顿时脸色一振。 “这魂香的品质不错，看来你找到了不少魂草啊。”小离看着屋内的烟雾道。 “这就是我极力要拿下药阁的原因。”方余说道。 有了药阁的支撑，数百株魂草一句话就送到了手中。 要是方余自己来购买或者种植，先不说消耗的灵石多少，这时间也要长上不少。 这就是权力的美妙啊。 方余感叹了一句，不再浪费时间，准备与小离展开双修。 两人灵魂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魂力共通，双修起来也方便了许多。 小离甩了甩身后的尾巴，坐到了方余面前，面色凝重。 方余同样眼色沉凝，与小离面对而坐。 两人默契地伸手相握在一起，同时闭上了双眼。 丝丝缕缕的魂力，如同涓涓溪流，顺着两人之间的桥梁，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 方余深深吸了一口气，泛着淡香的青烟进入他的体内。 他感觉好像有一股涓流，带着几分清凉，进入了他的灵魂。 这种感觉很舒服。 但方余来不及享受，他立马调动起这股魂力，将其顺势输送给了小离。 与此同时，小离的双手中送来了一股截然不同的魂力，毫无阻拦的与他的灵魂融合在一起。 两种魂力虽有不同，却极其相似。 两者相遇之后，更是惺惺相惜一般，相互缠绵在一起。 在这期间，魂力开始膨胀起来。 不到十个来回的功夫，方余就明显感觉到了。 自己的灵魂相比之前，壮大了一丝丝。 这一点增幅十分有限，但方余却看得心中一喜。 相比于他自己独用魂香，两人同用效果要好上许多倍。 两人沉醉于其中，精神十分放松，渐渐忘记了时间。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斜阳入屋，两人才缓缓苏醒过来。 屋内的育魂烟已经消耗殆尽，效果也微乎甚微。 “呼……” 方余出了口气，脸上的喜色难以掩饰。 在他的感察下，惊然发现，自己的灵魂经过短短一天的时间，已经壮大了足足一成。 这个惊人的速度，让方余都有些惊讶。 但细细一想，他也就释然了。 两人之间本就默契无间，再加上经验丰富，修炼起来自然十分顺畅。 有着小离这只灵狐的灵魂作为外援，他的育魂过程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当然，灵草的消耗也是十分巨大。 沈青拿来的近三百株魂草，这一天就耗费了将近七十株。 不过方余丝毫不觉得心疼。 等到用完了，再去药阁拿呗。 小离头顶的狐耳微微耷拉着，小脸上带着些许红晕，双手死死攥着裙角。 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小离眼帘微垂，眼中秋波泛滥。 灵魂相交的过程，如鱼水交融一般，带着很强的快感。 两人的灵魂相性越高，这种感觉也就越是强烈。 小离感觉自己脸蛋滚烫，就连腿脚都有些发软。 当即不再继续停留，向方余知会了一声，躲回他体内去了。 留下方余还在回味着育魂的过程。 他一个人立在昏暗的小屋内，感受着自己渐渐强大起来的魂魄，暗暗握紧了双手。 ………… 方家族长小院内。 几株细柳在月色下，泛着银色的光辉，枝柳摇曳，邀月成影。 屋内灯光闪烁，传出几声争吵。 “你把仙儿的事情，传信给周家了？！” 方博远大惊失色，坚毅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惊慌。 他面对着一脸冷漠的周灵琪，声音微微颤动，带着些许恐惧。 “是……”周灵琪静静的坐在他面前。 几个月的时间，她的变化很大。 从一个丰盈的贵妇，转变为了身材干枯的瘦弱女子。 周灵琪脸色蜡黄，眼眶深陷，眼神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你！”方博远指着她，气得浑身轻颤。 “我不是说过了吗？仙儿她踪影全无，十有八九是被人掳走了！ 方家举全族之力，都没有找到丝毫线索。 周家虽大，但追寻的手段未必比方家更高，即便来也是白费功夫。” 方博远嘴唇轻颤，将这几天来说过无数遍的话，也再次喊了出来。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已经联系了擅长追踪的修士，很快就会来。 到时候我们再慢慢寻找仙儿的下落。” 他看着周灵琪毫无动容，语气不禁加重了几分。 “现在仙儿失踪的消息还没有散布出去，其余两家还有所顾忌。 你在这个关头突然传信，岂不是告诉他们，仙儿已经不在了吗！！ 现在的方家不比以前，族内新人的素质你也看到了。 若是两家真的来犯，到时候该如何是好，你考虑过没有！” 方博远满脸怒容，他极力维持了许多的现状，却被自己枕边人轻易的打破。 这是他第一次，在妻子面前发这么大的怒火。 声音如惊雷般震荡，仿佛要将房梁掀翻而去。 然而面对着他的暴怒，周灵琪却一改常态。 她静静的坐在座位上，看着怒气冲冲的方博远，嘴角扬起一个讥讽的笑容。 “能不能找到仙儿，就不用你操心了。 这一次跟我大哥一起来的，还有九算若空大师。” “九算若空！！”方博远瞳孔骤缩。 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 他乃是平月王朝内，一位人尽皆知的修士。 具有着天下独特的九算道痕，可以推算出过去未来之事。 他曾经精准的推测出三次，平月王朝皇帝的人选，因此名声大噪。 “这下可糟了。要是若空大师来了，那方余……” 方博远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第134章 缺钱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 温暖的光线照亮了小离恬静的睡颜。 狐耳动了动，小离缓缓睁开双眼，从床榻上缓缓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眼神渐渐变得清晰，小离目光一转，看向了门口处早已醒来的方余。 见到他手上拿着一张信件，正在出神的阅读着。 他的眉头紧皱，神色看上去并不乐观。 小离止不住地打着哈欠，问道：“主人，你在看什么呢？” “一封信，不知道谁放在门口的。”方余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信？上面写得什么？” 方余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神色凝重道： “周家来人了，是要来调查方悦仙事情的真相的。”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若是只有周家自己，那倒是不值得重视。 周家的势力虽然不是我现在能抵挡的，但他们的侦测能力有限，即便来了也查不出什么。 但信中提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方余看着远处，眼神渐渐放空，紧锁的眉头代表着他此时的内心活动。 “谁啊？”小离不以为然，飞回到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九算若空。”方余缓缓吐出四个字来。 小离定在了原地，朦胧的睡意霎时间消散，尾巴上的毛发都乍立起来。 她猛地回过头，脸色慌乱道： “九算？是平月的那个算三帝的九算若空？” 若空大师的名声，在前世同样是如雷贯耳。 即便是身为妖族的小离，也略有耳闻。 他是平月王朝的一位主修星道的修士，最擅长的便是观星象，算古今事。 前世中，他曾经为平月占卜四次，保佑危在旦夕的平月王朝躲避危难，增长了三百年的统治岁月。 若空因此名传海外，成了当时的星道宗师。 只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纵使若空呕心沥血，占卜国运，依旧没有办法挽回濒临破碎的平月王朝。 国破城亡之际，这位传奇人物抑郁成疾，最后于家中自缢而亡。 “也是一位传奇人物啊……”方余由衷的赞赏一句。 但随即脸色又变得阴沉下来。 若空大师要是真的来了，那他所做的一切掩饰都形同虚设。 再加上一道而来的周家人——周灵渠。 他是周灵琪的哥哥，微观境的修为，实力极其恐怖。 而且此人自视甚高，狂妄自大，性格冲动做事完全不顾后果。 若是真的让他抓住了把柄，那后果可想而知。 越是想着，方余眉头就皱得越深。 杀死方悦仙到底是意料之外，留下了太多的破绽，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让他已是无力应对。 但方余却并不后悔。 在当时的情况下，这已经是唯一的出路。 既然事情已发生，早已没有了补救的方法。 两者之间的冲突已经到达了顶峰。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方余漆黑的双眸，迎着初升的冬日，宛如深渊般深邃，带着旁人看不透的光芒。 “怎么办？要是那个九算真的来了，事情不就暴露了。 九算道痕的能力下，真相根本无处遁形。” 狐尾不安的摇晃着，小离来回踱步，焦躁不安的喃喃自语。 她突然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回过头对着方余说道： “我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小离的神色十分严肃，这还是她头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 只因这一次的危机前所未有，并且几乎没有任何应对之法。 一切的谜团和疑惑，在星象的映照下，最终都会水落石出。 方余听到她的话，沉默不语，没有反驳也没有同意。 这似乎是现在最正确的选择了。 一旦事情败落，周灵渠这种级别的修士在场的情况下，他简直是插翅难逃。 但就这么走了，方余有些不甘心。 “石鬼面就在眼前了，药阁也才刚刚到手，一切才刚开始，就这么离开吗？”方余心中不断询问着自己。 “还有那方家地牢的深处也没有探索清楚，我有预感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在屋内缓步徘徊着，心中一遍遍思考着应对之策。 期间小离就跟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只是脸上的担忧与关切，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突然，方余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头来，思考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不，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小离不理解。 “小离你先冷静一下。”方余看着焦急的小离，突然平静下来。 他示意小离坐下，慢慢的分析道： “其实事态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见到方余脸上的神情，但听到他平淡的声音，小离心头突然平静下来。 她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静静的坐到了床上，等待着方余的下文。 “首先若空的星象占卜的确十分神秘，但你别忘了，现在可是比他成名早了将近一百多年。 他现在的推演实力，肯定是不如传闻的，这就让我们有了可乘之机。 再说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几个月了。 当时的痕迹都已经消散大半，留下的痕迹减少了，同样会影响占卜的结果。” 方余面色冷酷，细细的分析着。 小离听完他的话，脸上的担忧稍稍消退了些。 也许是九算的名号印象太深，以至于她将未来的若空带入了进来。 细细想来，方余说的没错。 说不定，若空这个时间实力有限，推辞不出真相来呢？ “九算道痕的确很强大，但现在这个时间，应该也只有四阶。 我的记忆中，有一种可以对抗九算的道痕，可以影响到星象的位置，使得若空的占卜出错。 可惜这种星道的灵草本就难寻，现在想要找到就只能依靠三广阁了…… 而且就算找到了，我现在的灵魂力量根本炼制不出来。” 方余见小离安静下来，暗暗松了口气。 但他的心中却并不放心，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他现在的灵石严重不足。 之前在购买了化净道痕的材料后，就只剩下了不到七千，虽然林沉雪给的炼道费用也有五千左右，但也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除了购买星道的灵草，还需要找一位炼道大师，这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方余看着手中的储物袋，如今仅剩下不到一万二，深深叹了口气。 “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第135章 决策 “除此之外，方博远在信中还有另外一种表态。” “你知道这信是谁写的？”小离歪过头来。 “哼，除了他还能有谁？” 方余拿起信纸，纸上原本的字迹早已消失，只剩下空白的一张纸。 这也是道痕的一种，写下的书信在被人看过一遍后，就会自动消失。 这样也是为了保证机密性。 同时也说明了一件事情，方博远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他是真的严肃起来了。 甚至隐隐有种，要和方余划清界限的意思。 但是从字里行间，方余又读出来一种感觉。 方博远在试探自己。 “他是想看看，我究竟值不值他保下？”方余心头一动。 他不知道方博远究竟还隐藏着什么，竟然有信心从周家的手中保下自己？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方余对此也只是抱着三分希望。 他换了身行头，出了门。 街头寒风萧瑟，凌冽的北风呼啸着，穿透街道，吹得方余衣角咧咧作响。 方余裹着一身黑衣，迎着寒风，一路来到了方家的演武场。 远远的就听到嘈杂激烈的叫喊声。 来到演武场内，方余看着眼前的人影，呼出一口热气。 场内的修士数量还不少，五个战斗台全部占用了。 台上交战的修士，面色凝重，声音如风如影，或是相互试探，或是拳拳相碰。 台下人群激荡，每一次形势的变化，都会引起一阵惊然。 天色虽冷，演武场内的气氛却十分火热。 方余随意扫了一眼，就发现了不少的熟面孔。 正在台上交战的一位少女，脸上带着些许雀斑，身材玲珑。 正是上一次族内大比时，那个不起眼的小姑娘。 方余记得她的名字好像叫……方怜花？ 当时的她才刚刚入勉境一层，而且性格内敛，战斗手段也以游走为主。 而经过了几个月的锻炼，她也变得坚定起来。 神情更加稳重，攻势也更为系烈，虽然修为没有变化，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另一边的台下，一对相貌相似的双胞胎引起了方余的注意。 是那对大比时，意外被刷下去的双胞胎。 方左和方右，两人当时的实力是入勉境四层。 如今已是提升到了六层。 自从在族内大比中，意外止步于八强后，这兄弟二人就好像着魔了一般，疯狂的修炼。 演武场中经常能看到两人的身影。 此时的他们已经今非昔比了。 气息相比于曾经，更加的凝练厚实，也更加的危险。 见到了方余之后，其中一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来，向方余打了个招呼。 “很少见你来啊，方余兄弟。”方右上前笑道。 对于这位进入四强赛，却主动放弃比赛的人，他还是十分好奇的。 “是很少来……”方余回道。 他的视线重新放到了台上。 此刻台上的两人正打得激烈，两人都是体道的修士，虽然有着家族的风吟道痕，却很少使用。 对于体修而言，他们的身体就是最好的武器。 因此两人战斗可谓是猛烈刚强，拳风相碰，打得天昏地暗。 但正是这样的战斗，才最能点燃观众的激情。 “方余兄弟也想来打台吗？这不仅可以提升自己的实战能力，熟悉道痕的运用，还可以获取一些奖励呢。” 方左在一旁，笑着解释道。 演武场内是有排名的，家族对于排名高的修士们，也有着不同的奖励制度。 这也是变相的鼓励修炼。 “的确对修行大有益处，只是我却并不是为此而来。” 方余淡笑着说道。 能在演武场中取得名次，也是提升自己名气的方法之一。 但对于方余来说却不太合适。 他时间紧迫，要做的事情太多，不可能在演武场中一步步打上去。 “哦，那方余兄弟，你是来……”方左闻言，疑惑的皱起眉来。 方余却轻笑一声，不再解释，转身走开了。 “切，什么脾气？ 不过是好运进了四强赛，狂傲什么？！” 方右走了过来，听到方余的话，心头涌起一阵火气。 口直心快的他，直接对着方余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生怕方余听不到一样。 这口气，他可是憋了好久了。 明明自己的实力更强，却只是因为运气差，遇上了错误的对手，就低了他一头。 越是细想，方右就觉得越是憋屈，当下便将这股火气吐了出来。 方左也知道弟弟的性子，闻言轻叹了一口。 见着方余走到了演武场旁边的一处阁楼内，他顿时一愣，拉住了正准备上场的弟弟。 “方左你看，他好像是去长老钟那边了。” 方右闻声猛地转过头，正好看到方余走进阁楼内。 “他去哪里干什么？！”方右疑惑道。 两人相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随后不约而同的朝着长老钟而去。 方余进入这空旷的阁楼内。 他先是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周围，四壁通风，阁楼较高，与其说是阁楼倒像是个哨塔一样。 这阁楼内，只放着一件东西。 一件青铜古钟，足足有两人高，六七人合抱粗。 青钟沉重古朴，其上深刻着岁月的痕迹，屹立在这高塔上纹丝不动。 方余站在这古钟前，都显得十分渺小。 他凝视着眼前的巨钟，眼中涌出一股决意。 衣角在狂风中翩翩而舞，他抬脚朝着古钟慢慢走去。 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想选择这个方法。 这口巨钟名为长老钟，已被设立在此上百年了。 设立它的目的，就是希望族内能发奋修炼，有朝一日能够敲响它。 这口古钟沉重无比，需要动火境的灵力，才可以敲动它三次。 族规中规定了，当钟声敲响三声，就意味此人已是家族长老的一员。 这也是普通族人，想要晋升为长老的途径。 说来简单，可这简简单单的动火境三字，卡死了多少人。 这是方余能想到的，最快证明自己的方法。 “呵，想不到我有一天也会站在这里。” 方余看着台下，不知不觉间已是出现了一堆人，正抬头看着他。 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方余眼神平静，摆好架势。 对准巨大的古钟，方余深吸一口气，浑身灵力磅礴。 “轰”的一声，右拳猛地击出，掀起呼啸的风声。 拳风烈烈，撞击在古钟上。 “duang~” “duang~” “duang！！” 第136章 长老? “哥，你还记得这长老钟上一次敲响是什么时候了吗？”方右突然转头问向自己的哥哥。 方左面露思索，想了一会儿，道：“好像是方罗长老，已经三年前了……” 围观的人群中传出议论的声响。 有人敲响长老钟可是家族大事，难得一见的场面。 当然其中有人期待，也就有人怀疑。 “不可能，方罗长老也是在二十多岁时才敲响的。 他才多大，就算是方悦仙小姐在这个年龄也不够层次！” “也是，他就算实力再高也不可能比方悦仙还强吧。” “多半是好奇想要尝试一下，没意思，散了散了。” 不少人见到阁楼上方余的面孔，顿时失去了性子，招呼着离开了。 人群刚聚齐起来，很快就又散开了。 在这个年龄，要成就动火境，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哥，我们也走吧。” 方右见到不少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失去了兴趣。 他拉着哥哥正准备回到演武场，来上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被他拉着的方左，目光还锁定在高高的阁楼上。 “几个月前他才刚突破入勉境，应该不可能吧……” 心中这样想着，方左收回了视线。 就在两人走了没几步。 身后的高处就传来的声响。 正欲离开的众人，听到这声音，如同被钉在了原地。 他们转动着僵硬的脖子，面容惊恐，带着几分不可思议，齐齐望向那阁楼。 “这、这不可能……” 方右双眼瞪大，目瞪口呆的望着远处，口中愣愣地说道。 不可能……所有人的心中都在狂吼着这句话。 他们目眦欲裂，遥遥望着那道身影，说不出话来。 然而没过一会儿，又是两声钟响。 众人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 三声钟响，沉闷而悠扬，响彻方家的天空。 声音传遍了方家，在山野之间回荡，像是要告知天地一般。 方家各地，正做着各自事情的族人，听到此钟声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他们齐齐回过头，看向高耸的阁楼上。 那一道黑色人影，显得格外显眼。 族长小院内。 方博远一身宽大的白袍，在庭院里来回踱步，面露犹豫挣扎之色。 关于方余的事情，他思考了整整一夜，头发都扯下不少，还是拿不下主意。 听到这远远传来的钟声，他先是一愣，随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长老钟的声音？！” 他一把推开门扉，小跑出庭院，抬头朝着演武场的方向望去。 “难不成是……”方博远心中突然浮现了一个人影。 但是很快又被他否认了。 “不可能是方余，纵使他天赋再好，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就突破动火境。” 方博远一路飞驰，心中还在不断的推测着，究竟是何人。 “不管是谁，在这个阶段方家能多出一名长老，已是天大的好事了！” 忧愁多日的脸上，终于久违的扬起了一抹淡笑。 这些天来，总算是有一个让他顺心的消息了。 去往演武场的道路上，挤满了人群。 族人听到了许多未曾响起的钟声，都忍不住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急匆匆的想要去演武场上看看。 究竟是哪位族人，有幸成为了长老。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演武场上就已是人山人海。 “好多人啊！”趴在阁楼边上，小离看着下方的人群。 回过头对着方余说道：“你这一下竟然能引来这么多人？” “这青铜古钟对方家来说意义非凡，是普通族人唯一的晋升渠道。 他们自然十分关众，更何况这钟已经三年没有响起过了。” 方余俯视着下方的人流，在人群中寻找着某个身影。 这几个月来，他几乎天天使用化灵仙液，快速提升着自己的实力。 化灵仙液本就隐藏世家所造，用于提升小辈实力的，其作用可谓立竿见影。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方余就从入勉境一层提升到了九层，并在前几天突破到了动火境。 这个速度即便是先天道体，也只有望而兴叹的份。 作为代价，方余用掉了数万灵石，远远高于正常修炼的消耗。 若非方余财大气粗，也支撑不起这方法。 这敲钟的举动，算是将方余隐藏的实力全部暴露出来了。 虽说是迫不得已，但造成的影响必然是巨大的。 十六岁的动火境，这说出去恐怕没人会相信。 方余此举必会招来不小的关注，今后他的行动不可能像之前那般肆无忌惮了。 不过有利也有弊，这下方博远应该也见识到了。 只要他能给自己支撑一些时间，让自己做好应对准备就行。 方余缓缓走下高楼，真容露出，让围观的众人皆是一愣。 “好年轻啊，这么小就成为了长老？！！” “这个年龄，我敢说三大家族之内，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福祸相依啊，方悦仙小姐失踪后，家族内又出了一位天才……” 有人惊叹，有人欢喜，有人感慨。 同样的，也有人惊恐。 “方右，你太冲动了！” 方左想起了之前，自己弟弟对方余的嘲讽，顿时脸色一变。 他对着一旁愣住的方右，轻声呵斥了一句。 方右此时也是失了分寸，没成想这不可能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他不知所措的问向方左。 “哥，那该怎么办？” 方余成为了长老，就意味两人之间已经分为了两个阶级。 普通族人对长老，心中始终保存着一份敬畏。 方左责备了看了他一眼，自己也是有些苦恼。 “只能一会儿上前，向他道声歉了，记得态度诚恳点。” 方左看着方余下楼的身影，对着自己的弟弟再三嘱咐道。 方余在众人视线下，缓缓走下来。 正当两兄弟一鼓作气，准备走上前时。 人群之中，自然分开了一条道路，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中走出。 “哈哈哈，让我看看，这是哪位族人有幸……” 方博远哈哈大笑，心情很是顺畅，他走出人群，看到方余的瞬间，声音嘎然而止。 “真不好意思，族长大人。” 方余轻笑一声，看着方博远脸上的愕然，笑道： “成为长老的人，是我。” 第137章 晋升长老 “方、方余！” 方博远瞳孔骤缩，惊吓之下，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身旁一人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脸上的惊诧难以遮掩，方博远轻轻挣脱那人的搀扶，几步走上前。 打量着方余的脸庞，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一般。 犹豫再三，方博远再次询问道： “方余，是你敲响了张老钟？！” 哗！ 方余没有解释，浑身一震，磅礴的灵力爆发而出。 形成的气浪瞬间席卷全场，卷起层层灰尘。 人们不由得倒退几步。 “这股威压，果然是动火境。”方博远衣衫飞舞着，双目越来越亮。 他看着方余的眼神，突然变得炽热起来。 方悦仙死后，方家失去了一张底牌。 方博远原本还在苦恼，想要在方家的新一辈修士中，选出一人来大力栽培。 以此来制衡其余两家的天骄们。 三家之中。 林家的林沉雪，天资卓越，无人能出其右。 赵家的赵玲儿、赵丰年，两人各自的实力弱于方悦仙，但两人配合默契，配合起来不可小觑。 唯独方家，失去了方悦仙，下一辈的修士大部分资质平平。 方家内除了方悦仙，天赋最好的是方小蝶。 可她已经做了药阁的长老，自然不可能把全部时间放到修炼上。 方博远思考了许久，也没能决定这个人选。 而如今，方余终于给了他答案。 “哈哈哈好！”方博远朗声大笑，大袖一挥道： “果然还是我方家，英雄辈出啊！” 方余此时的显露，正好解决了他的苦恼。 方余作为族长候选人，是他内定的继承者，而如今又彰显了如此天赋。 对方博远来说，是双喜临门了。 “恭喜族长，我方家又添一位长老。” 其他到场的长老，终于从久久的愣神中缓过来，连连上前道喜。 “方余长老如此年轻，想必未来定有一番作为。” “前途不可限量啊！” 听着周围长老们的恭维，方博远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几分。 他回过神来，挥了挥手，散去了周围的群众。 人流离开时，还在对方余的壮举念念有词。 看这样子，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方余这个名字会成为人们茶前饭后谈论最频繁的人。 出了演武场。 方博远领着方余，来到了族长小院内。 走过了清新雅致的小院，两人走入内屋，先后入座。 “真是没想到啊……”方博远盯着方余看了半天，时不时的发出一声感叹。 方余坐在一旁，桌上摆放着茶水，早已冷却。 “族长大人，明人不说暗话。 我想，我现在应该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了吧？” 方余看了一眼方博远，声音平淡的说道。 “呵呵自然自然，我属实没想到，你竟然能藏得这么深。” 方博远满脸笑意，捧起茶杯再饮一杯，道： “我猜的不错的话，上一次家族大比时，你应该已经进入入勉境有一段时间了。 即便如此，能在这几个月的时间内，就突破到了动火境，真是了不起啊。” 他笑了笑，抚着嘴角的胡须，看着方余的视线就好像看到了一件宝贝。 “你放心，这个房间的对话不会被任何人听到。” 方博远突然收起了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周家来人的消息，你已经知道了。 不用担心，就算到时候事情暴露，我也会尽全力保住你的。” “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能说出这句话来？”方余皱眉，狐疑的看着他。 后者以笑应对，面对方余的怀疑，道： “那就只有等你当上了族长，才能知道了。 以你的天资和心性，我相信你将会是方家最出色的族长。 方家一定能在你的引导下，再现曾经的辉煌。” 方博远突然激动起来，双眼都变得有些红润，开始畅想起了方家的未来。 方余看着他的样子，沉默不语。 听这意思，似乎这是只有族长才知道的秘密。 方家内还隐藏着什么后手不成？ 既然打听不出来，方余也就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了。 虽说方博远信心十足，可以保佑方余不被周家人陷害。 但方余的性子，可不会将自己的命交给任何人。 他还准备去三广阁，提前购买一些星道道痕的灵草，未雨绸缪。 临走前，他还朝着方博远“借”了五万灵石。 现在方博远对待方余，好像掌中宝一般，事事都顺着。 他当即一拍手，给了方余八万灵石。 这样一来，方余手上就有了九万左右的灵石。 他脚步不停，一路又来到了古韵城中。 在三广阁里搜罗了半天，这才把灵草和材料找了个七七八八。 “吞星草，月光蝉，黑云……”方余口中轻轻念叨着。 一边对比着记忆中的道方，一边清点着手中的灵草和材料。 其中四品灵草数种，三品灵草十几种，一品和二品的更多。 单是这些灵草和材料，就花费了整整三万灵石。 “还有不少灵草没有找到，其中吞月禅木和星河蛙最为稀少，看来只能依靠三广阁来寻找了。”方余心头暗忖。 他将这个委托特意交托给了北堂静。 后者信誓旦旦的保证，三日之后就会给方余答复。 周家估计也差不多在那个时间了。 方余算了算时间，到时候可能时间有些紧，主要看三广阁的效率了。 灵草的事情解决了，那之后就是寻找炼道师了。 “没想到我这个炼道大师，有朝一日竟然还需要靠别人炼道。”方余暗暗叹了口气。 他选择修炼魂道，一来是因为有小离可以辅佐，二来是可以将自己炼道大师的身份，最大程度发挥作用。 可惜育魂时间太短，对炼道术的提升微不可察。 昔日的炼道大师，如今却被一个四阶道痕难住了。 方余自嘲的笑了笑，来到了炼道广场内。 然而打听了一会儿，他得到了个坏消息。 “三广阁唯一的炼道大师，竟然受了伤正在修养中，半年之内无法继续炼道？！” 方余眉头紧锁，看着招待处的人。 “这下可真是糟了……”小离瞠目结舌，喃喃道。 第138章 深入地牢 方家北部，一座稍显破旧的小屋。 远远望去，好像有一股青烟从屋内涌出，徐徐升起。 北边的这处药田，距离家族较远，很少有人会来。 青烟升起，很快便消散在风中，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小屋房门窗户紧闭，仍挡不住丝丝烟雾，从门口缝隙内透出。 屋内烟雾缭绕，充满药草的香气，浓郁扑鼻。 浓烟中，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相对而坐。 方余和小离紧闭双眼，双手紧握，丝丝缕缕的青烟顺其呼吸，进入口鼻之内。 方余的脸色并不好看。 一面提炼着小离渡过来的魂力，提升自身，一面细细思索着。 周家请来的外援是九算若空，星道着名的推演修士。 为了阻拦他的推演，方余准备炼制移星道痕。 灵草和材料准备的差不多了，剩余的几种，相信在三广阁的寻找下，过不了几天就会有消息。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炼道师了。 “三广阁唯一的炼道大师，竟然在炼道时出了意外，把自己炸成了重伤？” 方余脸色有些阴沉。 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荒唐的理由。 炼道大师不同于药道大师，稀有程度之高，整个古韵城也就这一个。 三大家族中，不少的高阶道痕都是找他炼制的。 可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出了意外。 其实寻找其他的炼道师也不是不可，但四阶道痕的炼制难度非同小可。 唯有炼道大师才有把握。 方余手中的灵草可只有一套，承受不起失败的后果。 “晋升长老以来，已经过了两天了。 这两天里，我几乎把所有的魂香都用上了，可灵魂的增长并不尽人意。 这样下去肯定是赶不上的。” 方余感受着自己的灵魂，相比于前些日子，已经有了不小的增长。 增长了足足有七成。 但这还远远达不到方余的预期。 另外一边，他也要求沈青，寻找更多的魂道灵草。 不过现在看来，估计是来不及了。 “手上的魂香也都消耗光了……”方余查看着手中的灵草。 沈青交给他的那些灵草，也都在这段时间里全部做成了魂香。 无计可施了吗…… 方余心中不由的思考起了退路。 “难道真的要离开方家了？”他眉心沉了沉。 一抹强烈的不安在他心中酝酿。 要是有什么秘法，可以提升魂力的就好，哪怕只是暂时性的。 魂力，魂力…… 方余心中默念着，突然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突然想起了方家的地牢，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可以影响到人的灵魂。 之前他曾经关入其中一日，出来时明显感受到了灵魂的颤栗。 其中一定有与魂道有关的东西。 方余很早之前就想去探索一番，但这地牢有重兵把守，他根本进不去。 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成为了方家的长老。 自然有了进入地牢的资格。 方余眼中精芒闪烁，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好奇与决绝。 他用力的吸了口气，松开了小离柔软的双手。 小离像是等待已久，缓缓睁开眼，脸色平淡的问道： “要走了吗？” 现在这种情况，离开方家是最明智的选择。 她相信方余不是鲁莽之人，在已知的劫难来临前，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但方余却出乎她意料的，目光深沉地摇了摇头。 “走与不走，我得先去一个地方再说。” “去哪儿？”小离皱眉道。 方余没有回答，他披上外套，打开房门，散去了屋内淡淡的青烟。 小离看着他的背影，片刻之后，轻叹了口气，急忙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木屋，朝着家族的方向走去。 族内依旧是一副热闹喧嚣的景象。 冬去春来，冰冻的生命又开始活动。 屋顶上的积雪开始融化，形成了一片片晶莹剔透的水滴。 这些水滴从屋顶的瓦砾之间缓缓滴落，像是一串串晶莹的珠子，闪烁着阳光的光芒 从屋顶瓦砾之间，缓缓滴落到地上，形成了一小滩。 有一些落到了方余的肩膀上，浸润了他的衣服，却不见他有丝毫反应。 眼前富有生机的景象，却落不到方余眼中。 他满脸凝重，身边的路人越来越少，地区也越发的偏僻。 从方家的北方，一直穿过家族，来到了最南侧。 房屋的数量急剧减少，变成一片荒凉的景色。 一个破旧的小院，石头堆砌的墙壁上已经爬上了翠绿的植物，布满铁锈的大门紧闭着。 门前两位家族侍卫，巍然耸立，手持长枪，威风凛凛。 这里就是当初关押方余的地牢了。 方余这个年轻的新人，成为了方家最年轻的长老。 此事已经传遍整个家族，两个守卫自然也是知道的。 并没有消耗太多时间，方余就轻松的进入了小院内。 院内杂草丛生，墙旁一棵枯树，斜靠着石墙，歪歪扭扭。 院子正中央，一个斜向下延伸的石阶，露出一部分。 方余踩着湿润的杂草，走下石阶。 通道里一片漆黑，两旁昏暗的灯光可有可无。 靴子触碰坚硬的青石，发出的轻响在空旷的台阶上回荡。 空气中渐渐传来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方余面不改色，很快就来到了地下。 头顶幽蓝的灯光不时的闪烁，这里的温度极低，一呼一吸间吐出一股股白雾。 两边是一道道铁牢房，里面关押着族内的犯人。 进入地牢的族人，就相当于判了死刑。 目前除了方余之外，还没有人从这里出去过。 牢房内，犯人蜷缩在墙角，用厚厚的棉衣裹紧全身，以此抵御严寒。 听到方余的脚步声，却没有一个人抬头看来。 在寒冷与饥饿中等待死亡，没有比这更令人绝望的死法。 方余呼出一口白气，朝着地牢更深处走去。 两旁的老牢房中，有不少犯人已经死亡了，尸体堆在牢房里，散发着恶臭。 越往里走，这股味道就越重，死亡的犯人也越多。 “这地方……真令人不舒服。” 小离感受着这里的空气，即便她是灵魂体，也能体会到这里的寒冷。 她打了个寒颤，躲到了方余体内。 方余的眼中充斥着兴奋，他感受的更加清楚了。 这股严寒果然是施加在灵魂上的，他的猜测没错，这里面一定有东西！ 走到了地牢的尽头，两边的牢房消失了。 空空荡荡的，只留下眼前一片深潭。 潭水平静而泛着幽光，伸手轻抚，一股彻寒从接触的皮肤上传来。 方余眼前一亮，那股寒气就是从这幽潭中发出的。 第139章 水中雪莲 “这潭水好冷！” 方余捧起一摊清水，惊叹着它的温度。 这种温度不只是施加于肉身，就连灵魂都感受到一股寒意。 如同恐惧、焦躁、不安一般的情绪，迅速传遍全身。 经过这段时间的育魂，方余的灵魂强度相比以前，有了显着的提升，仍旧难以抵挡。 察觉到这一点后，方余的神情更加激动了些。 双目凝视着平静无波的潭水，里面似乎有很大的一处空间。 而在那幽深的潭水中，最深处的地方，有着一道闪烁的幽蓝光芒。 “那应该就是这股寒气的源头。”方余低头看着水中，思考片刻。 他轻拂衣袖，席地而坐，右手一挥。 数道流光从储物袋中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 方余面色沉凝，手指轻点，灵力瞬间将其包裹。 灵草很快便开始干瘪腐烂，精华被其熟练的提炼而出，接触在一起，融合成一团。 随后光团逐渐分开，分成了两个，并渐渐凝实。 两个新的道痕缓缓形成。 左边一个通体雪白，呈不规则状，好像一团蠕动的肉球。 右边一个则呈现扇形，布满了鱼鳞般的纹路，如同鱼类的鳞片一般。 方余伸出手，两个道痕便受其牵引，落到了他的手中。 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手中的道痕，方余没有丝毫的犹豫，褪去了衣物，将其一口吞下。 道痕入口，沿着喉咙滑下。 方余双目紧闭，感受到体内股股灵气被其吸收，脸颊旁边传来微微的刺痛。 肌肤龟裂开来，鲜血随之流下，染红了方余的衣领。 一条条如同鱼鳃般的痕迹，出现在他的脸庞，随着他的意念微微颤动。 另一个道痕的作用，也随之展现出来。 方余的皮肤开始出现条条血印，一片片鳞片从肌肤内刺出，带着淋淋鲜血。 首先是四肢，随后是胸膛。 转眼间，方余全身都布满的鳞片，它们严丝合缝的紧密接在一起，包裹着方余的身体。 两只手臂旁，甚至还产生了类似鱼鳍般的东西。 一阶道痕，鱼气与鱼鳞。 两个虽然都只有一阶，但对于方余所处的环境，正好能发挥作用。 此时的方余，单看外表已经不像是人类了。 他的身体上覆盖着一层墨绿色的鳞片，看上去滑腻而坚硬。 这个样子，倒是和传说中的鱼人有几分相似。 有了这两样东西，方余就如同鱼类一般，可以在水中自由移动。 猛地睁开双目，见这道痕起了效果，方余不再犹豫。 他起身来到潭水边，看着幽深平静的水源，纵身一跃。 进入潭水后，寒流瞬间灌入衣物内，迅速带走身体的热量。 方余不敢大意，顶着寒意不断向下潜入，朝着那道幽光而去。 半个时辰过去了。 等到方余手脚都开始因寒冷而不断哆嗦时，他才终于到达了深潭的最底层。 在这里，视线之内尽是一片蓝光。 方余看着这绮丽的景象，心头微沉。 在下潜的过程中，他发现这个潭水并不是死水，其中应该是有地下暗河流动。 但这水中却没有一条鱼类，甚至连水草都没有见到一棵。 方余提起精神来，缓缓朝着下方沉去。 两边的鱼鳃缓缓蠕动，支撑着方余的呼吸。 此时的水压已经十分恐怖了，仿佛一块巨岩压在方余肩头。 好在身上的鱼鳞分担了巨大的压力。 他强忍着刺骨的寒意，朝着身下看去。 潭底，那光芒最为闪亮的地方，一朵洁白的莲花进入了方余的视线。 它浑身洁白如雪，不染纤尘，在这幽深的潭水中，随波而动，微微摇曳。 当看到它的瞬间，方余忍不住心跳一快。 “这里竟然有一朵黯神雪莲？！”小离惊诧的叫出声来。 “果然没错，这地牢深处果然藏着秘密！”方余心头暗道。 刚瞌睡就送来了枕头，这雪莲正是方余所缺之物。 黯神雪莲，五品魂道灵草。 它可以吸收周围一定范围内的无处可归的游荡灵魂，将其炼化精炼，并保存在莲花内。 在传说中，它的根系直通向冥府，是所有灵魂的归处。 “没想到，方家竟然有一朵。 而且竟然藏在地牢之中……” 方余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他先是收起了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的朝着下方探去。 越是接近雪莲，周围的寒意越是浓稠，好像化成一片看不见的沼泽。 方余深陷其中，浑身肌肤上都附着了一层冰霜，举步维艰。 短短六七丈的深度，耗费一刻钟的时间。 而随着距离拉近，方余也看清了雪莲下的东西。 顿时一抹惊愕出现在他的脸上。 那耀眼的雪莲下，竟然有一副巨大的棺木。 灵柩宛如青铜打造，体型庞大，远远望去，一股沉重感便传来。 它静静的躺在这幽潭深处不知多少年了。 灵柩的上面还缠绕着数十条漆黑的锁链，锁链牢牢锁住棺木，另一端深深刺入潭底的土地里。 每一条锁链都足足有成人手臂粗。 “这是什么？”方余看着这惊人的一幕，愣在了原地。 方家的地牢内，为什么会有一具棺木？ “这黯神雪莲有提炼魂力的能力，它会放在这里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还有这具青铜巨棺，难不成……” 方余眼神微动，看着眼前这骇人的一幕，心中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但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将杂乱的想法抛之脑后，方余绕过铁链，来到了雪莲面前。 再三打量了一番身下的灵柩，方余伸手将那朵洁白的雪莲，收入了储物袋中。 就在雪莲消失的瞬间，整个世界内所有的光线都消失了。 方余眼前一片漆黑，他急忙朝着水面上浮。 没有了那股寒意的阻碍，方余返回的速度快了不少。 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已经回到了地面上。 从潭水中爬了出来，方余张口一吐，将两枚道痕吐出收了起来。 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鱼鳞开始消退，身体的颜色也开始恢复原状。 擦干了身体，方余套上衣服，将打湿的头发烤干后，这才离开了地牢。 第140章 灾祸将至 “你还真是好运啊！ 有了这黯神雪莲内存贮的灵魂，就可以炼制出移星道痕！”小离欣喜的说道。 方余也是面露笑容，原先的沉闷好转了一些。 “我也没有想到，这地牢之中的东西，真的能给我带来帮助。 原本我都准备离开方家了，却不想否极泰来，柳暗花明，终是让我找到了出路。” 方余心情大好，刚才查看了一下。 这雪莲中还存着许多死者的灵魂，足够他用来炼道的了。 不过那水中的青铜棺木，还是让他有些在意。 “地牢中关押着家族的犯人，他们之中大部分人经受不起这雪莲的莲寒，死在地牢中。 死后灵魂被雪莲吸收，存储在其中，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些布置又和那青铜巨棺有什么关联？”方余心头暗忖。 他身为方家人，却感觉自己对这个家族，一点都不了解。 最让他好奇的是，方家族内对于这件事情，到底知不知情呢？ “这样的做法，难道不是亵渎死者吗？ 黯神雪莲吸收的灵魂，最后连冥府都去不了，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小离也是对此不解。 这样对待自己的族人，真的是大众可以接受的吗？ “就算去了冥府也转世不了了，现在这个阶段估计冥府早就乱成一团了。” 方余随口说了一句。 能得到这株雪莲，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面前最大的困难已解决，接下来就只差灵草了。 方余昨晚就收到了北堂静的来信，说是已经找到了他需要的几种灵草，让他闲暇之余去取。 ………… “小弟弟，你要的这几种灵草还真是难找啊。 为了找这几根草，我可是把平月王朝附近三广阁的分阁都问了个遍。” 方余刚走进屋内，就听到北堂静的轻声埋怨。 她一袭妖艳的红装，斜靠在座位上，呼吸间胸前一阵起伏。 修身的红衣，再加上侧躺的姿势，让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凸显出来。 只不过，此时她的脸上却带着几分幽怨，见到方余后微微撇了撇嘴。 难得见到北堂静这副俏皮的模样，方余无奈的摇头，坐到了她身旁，笑道： “不愧是三广阁，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找到了。” 方余心中也略微感到惊讶。 原以为至少也得三四天才能得到消息，没想到仅仅过了两天，灵草就已经找到了。 真不愧是北堂家的产业。 三广阁的业务几乎遍布五域，分布极广，可以说是当世最大的交易渠道。 白皙如玉的俏脸上，涌现出一抹莫名的笑意，北堂静纤指轻点。 一道流光闪过，一个储物袋被她轻轻握在手中，轻轻摇晃两下。 “你要的灵草就在这里面。” 方余的视线顿时被其吸引。 这袋中的灵草，就是他能否避开此难的关键。 他的眼神漆黑如墨，微微闪动了两下，忽然笑道： “静姐是生意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这些灵草需要多少灵石？” 方余面色不变，心中很是清楚。 北堂静为了这几株灵草，连周围的分阁都出动了，这其中的耗费定然不小。 她肯定会趁此机会宰他一顿，关键是他还必须兜着。 为此方余也是做好了准备，将所有的六万多灵石全部带了出来。 看着北堂静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他心里突然有些没底了。 越是美丽的花朵，花刺越多。 越是美丽的女人，心思越重。 尤其是这个女人，在前世还坑过自己一笔。 这更让方余面对她时，有股莫名的不爽。 北堂静不说话，一双美眸死死盯着方余的脸，看得对方有些不自在后。 她这才得逞般的嫣然一笑，笑声宛如银铃，清脆悦耳。 北堂静随意的将储物袋一掷，扔到方余手中，轻笑道： “今天心情不错，这些灵草就不收你钱了。” “哦？”方余眉头一挑。 心中竟然没有丝毫喜悦。 果不其然，北堂静刚说完，又补上一句。 “但是，我有个要求。” 她走到窗边，翘首遥望楼下的车水马龙，右手竖起一根如葱如玉的手指。 “这些天我正好无事可做，小弟弟可愿留下来几天？ 就当是陪姐姐解闷了……” 北堂静背对着方余，语气平静的说道。 “这就是条件？”方余眉头一皱，感觉到不对劲。 “对。” “恕我不能奉陪。”方余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他一边说着，一边了一个装满灵石的储物袋，放到了桌子上。 起身便准备离开。 北堂静突然回过身来，直直的看着方余。 她的脸上笑意早已消失，剩下一股令人心悸的平静。 双眸凝视着方余坚定的脸颊，察觉到了他眼中不可撼动的决意，北堂静微微一愣。 她眼神微动，捏紧的玉手缓缓松开，沉默许久，终于是叹了口气。 “真是倔强。” 北堂静轻叹一声，看着方余，思考了一会儿，红唇轻启道： “实话告诉你吧，阁内得到了消息。 方家近日将有大难，消息的来源我不能告诉你，但我很清楚，方家的大部分人都躲不过这一难。 能存活下来的族人恐怕十不存一。 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方家为妙，走得越远越好。” “大难？”方余喃喃道。 “消息基本可以确定。 另外，我告诉你也只是出于个人感情，三广阁从不介入任何势力的争夺。 所以这件事……” 北堂静犹豫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但方余知道她的意思。 “放心，这件事情我就不会泄露三广阁半个字。” 闻言，北堂静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下来。 她看着脸色淡然的方余，再度提醒道： “不要小看这场灾祸，若是可以，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多谢静姐的提醒。” ………… 方余出了三广阁，他还在思考着刚才北堂静的话。 这场“灾祸”指得应该就是赵家了。 前世的赵家与方家爆发了战争。 两家争夺死伤无数，方家几乎全军覆没，当时也只有藏在古韵城的方余躲过了一劫。 相比于前世，这一次时间上提前了不少。 而且还正好和周家来人挤在一起。 “周家……赵家……两边都是麻烦啊。”方余揉着眉心。 两方势力介入方家，局势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不过，这也正合我意。 场面越是混乱，我夺得石鬼面的几率才更高。” 方余这样想着，眼中闪烁着刀锋般的冷芒，锋芒毕露。 等到他风尘仆仆的返回方家后。 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 家族内部的守卫，相比以前都明显状态不同。 一个个昂首挺胸，眼神坚毅，动作利落，明显是装出来的。 从远处的迎客院中，依稀传来些说笑声。 方余吐出一口浊气，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语气沉沉地说道： “周家的人，已经来了……” 第141章 九算若空 平静的方家因为两个人的到来，变得热闹起来。 方家已经很久没有外族人到来了。 而这次的客人更是引得族人和众多长老，亲自到方家门口接应。 可见其身份的不简单。 这让族内的人们更加好奇起来。 迎客院内，一片谈笑声。 天色渐晚，光线昏暗，两边的萤石适时亮起，散发出明亮的光芒，照亮了小院。 小院内，歌舞升平，推杯换盏。 方家内的长老能到的几乎全部到场了。 除去药阁的方小蝶，因为一些原因，暂时离开了方家，没有出现。 族长方博远坐在主位上，正与右手边的一位中年男子谈笑风生。 以往严肃而不苟言笑的脸上，如今却是堆满了笑意，只是不知道笑容中有几分真假。 他右手边第一人，三四十岁的男子，中等身材，相貌普通。 一身黑色衣装紧致朴素，透露出的气质却分外的雄厚，宛如一座大山，带着隐隐的压迫感。 论身高他比方博远还要矮上一头，但族长在面对他时，却总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此人正是周灵琪的亲哥哥，周家的周灵渠。 周灵渠面对着方博远，脸上笑容连连，看上去十分平和近人。 他身材虽然稍显瘦削，嗓音却很是厚重，性格更是粗狂，交谈间笑声响亮如雷。 猛地灌了一口清酒，周灵琪哈出一声，连连赞叹： “方兄弟，你这方家的佳酿真是不错啊！够劲！” 说着，他竟是直接端起酒坛，朝着口中灌去。 酒水洒下，很快便沾湿了他的衣服。 一旁的周灵琪见状，轻轻叹了口气，微嗔道： “什么兄弟！辈分错了！” “哈哈哈，无妨无妨，难得你哥来一次，不用拘束于礼节。 来，我们再来一杯。” 方博远大笑两声，又举起酒杯与周灵渠相碰在一起。 清酒入喉，一股灼热温暖，让方博远脸上都带上了一丝红润。 他笑意更浓，夸赞着周灵渠的酒量，心头的阴郁却是没有半点缓解。 “谁来不好，偏偏是他来……”他心中止不住的暗想道。 别看这周灵渠性格豪放，看上去很容易对付，但他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心思虽然大条，但他绝对不傻。 尤其是在对待自己妹妹的事情上，恐怕他来之前就做足了准备。 “周灵渠是体修，实力更是高达微观境九层，远在我之上。 别说我一人，就是三家族长合力，也难以抵挡。 最难办的是，他偏偏对悦仙宠爱有加，若是知道了仙儿的事情。 发起狂来，我又能否阻止他杀害方余呢？” 方博远不禁思考起来，在见识到了方余的天赋之后，他的态度已经明确下来。 “方余必须要保住。 但即便这一次能阻止周灵渠，那下一次呢？ 周家的人可不会善罢甘休，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周灵渠虽然表面粗狂豪迈，一直沉浸在酒水之中，可他的眼中却没有半点迷蒙之色。 脸上闪过一丝阴云，他与周灵琪隐晦的交流了一下眼色，微微点头。 “对了，光顾着喝酒，忘了给大家介绍了。” 周灵渠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起身扫视了一圈，向众人介绍着身边的一人。 那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白发苍苍，随意的飘扬在脑后，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老态。 童颜鹤发，身体挺拔。 双眼微微眯起，修长的白眉垂下，慈眉善目，温声笑语不断。 单看面相，就觉得此人定是德高望重之人。 “这位便是九算若空大师，这次随我来，是为了调查某些事情的。”周灵渠朗声介绍道。 老者起身，向众人点头示意。 “原来是九算大师，久仰久仰。” “闻名不如见面，九算大师的名号果然名副其实啊！” 众长老听到这个名号，无一不是脸色微变。 九算大师的名号，即便在古韵城中依然十分响亮。 他们虽然没有见过本人，但想来也不会有人会蠢到假装九算大师。 没有丝毫的怀疑，长老们纷纷起身敬酒，对于九算大师的辉煌事迹更是赞不绝口。 听着众人的赞美声，老者轻抚白须，笑而不语。 方博远注意他已久，听到了周灵渠的介绍后，暗道一声果然。 “九算大师日理万机，竟然能到小族来做客，真是令我方家蓬荜生辉啊。” 嘴上的客套话少不了，方博远举起酒杯，朝着若空敬上一杯。 一杯清酒下肚，若空面前的酒杯却是纹丝未动。 他伸出枯树般的手掌，轻轻抚了抚垂到胸前的白须，温笑道： “哪有什么日理万机，老夫行将朽木，所剩寿元不多。 原本已是做好打算，准备隐居暗度晚年了。 可是灵渠小兄弟对老夫有恩，在他的邀请下，这才来方家走一遭。” “哦？原来是这样啊。”方博远心头微沉，打消了想要收买若空的想法。 经若空大师这一提醒，周灵渠这才反应过来。 他一下子站起身来，用袖口随意的擦拭了一下嘴角，粗声喊道： “事不宜迟，今夜天气正好。 方家族长，快带我们去悦仙出事的地点，有了九算大师的推演，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凶手了。” 周灵渠粗眉紧皱，亲切的“方兄”也变成了“方家族长”。 见方博远还有些推辞之意，妻子周灵琪上前急忙缠住了他的臂膀，催促道： “很快夜晚就会降临，有了星象，九算大师就可以找出凶手了。 博远，快走吧。” 见自己的妻子，竟然对自己露出了恳求的神色，方博远一阵恍惚。 此时三人都已经准备就绪，已经容不得他拒绝了。 方博远暗暗咬牙，起身之际，装作不经意的回头，给处在暗处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对方心领神会，拿着他事先写好的信纸，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方博远夫妇，加上周灵渠和九算大师，身边还有诸多护卫相伴。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家族，在夜色里，朝着沉情山的方向而去。 另外一边，接到了信件的方余，正在平静的坐在床榻上。 方博远的信被他放在了一边，小离正悬浮在上方，仔细的阅读着。 “情况不容乐观啊……”小离轻叹道。 “我知道，黯神雪莲已经准备好了，我现在马上就开始炼道，用不了多久的。” 方余盘膝而坐，静静的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这次的炼道机会只有一次，而且还是高达四阶的道痕，容不得半点失误。 “呼……呼……”方余深深的呼了口气，双目猛地睁开。 宛如一道冷光在屋内亮起。 方余满脸决意，对着小离点头示意。 他取出了一朵洁白无瑕的雪莲，捧在手中，细细端详着。 雪莲白嫩的花瓣，如同白玉打造，晶莹剔透。 层层花瓣之中，一片稍显浑浊但是却异常庞大的灵魂，静静地在其中流淌着。 这些就是那些地牢中，犯人死去后的灵魂，经过了雪莲的提炼，转变为单纯的魂力。 方余袖口一张，数百道流光从中涌出，一时间将整个房屋点亮。 为了避免引人注意，方余接到信件后，就直接来到了北部的小屋里。 没有了别人的打扰，方余这才能开始精心炼道。 第142章 千钧一发 “开始吧！” 方余轻喝一声，浑身精力高度集中。 霎时间，灵力从其体内涌出，宛如江河般翻涌。 数百株灵草，就好像江海中的一艘艘小船，随波逐流，最后沉寂于灵力之中。 方余一心多用，在其精密的控制下，不到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完成了数百株灵草的提炼。 提炼而出的光团缓缓漂浮在屋内，聚集起来的光亮充斥这个小屋。 方余来不及停顿，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了最重要的几株灵草。 黑云，吞月禅木，星河蛙…… 这些灵草的价值非凡，远不是先前那些灵草可比的。 看着这些荧光流转，晶莹剔透的灵草，方余神情更加凝重。 额间已是布满了汗珠，方余来不及擦拭，轻声喊道： “小离！” 小离会意，飞神来到了他身旁，对着抛起的灵草伸出了白嫩的双手。 这些灵草多数是四品，只有少部分是三品，对于方余来说，提炼这些灵草的难度太大。 先前的炼道已经消耗了他不少的魂力，现在已经感到头昏脑涨，身体都有些开始发颤了。 炼道暂时交给了小离，方余拿过了黯神雪莲，放到腿上。 在方余的控制下，雪莲的花瓣渐渐打开，露出其中淡青色的流光。 这株雪莲早已成熟，本质上可以当成工具来使用。 清澈的魂力涌入方余体内，被他吸收补充自身。 灵魂的虚弱很快便得到了缓解，方余的脸色渐渐好转。 恢复了魂力，方余又回到了炼道之中，协助小离完成了接下来的提炼。 很快炼道就到了最后的一步，将空中的数百个光团融合在一起。 数百个光团，颜色不同，大小不同，所蕴含的法则也不同。 炼制四阶道痕的难度可见一斑。 要想将它们融合成一体，其承受的排斥力远非三阶道痕可比的。 “要想将其融合，所消耗的魂力，恐怕比我之前炼制的所有道痕加起来都要多。” 方余暗暗评价了一下，擦拭着脸庞的汗液，紧锁的眉头久久没有舒展。 一旁的小离同样有些疲惫，但相比于方余的情况还是要好上许多。 此刻她也不悬浮在空中了，而是直接坐到了小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没有想到，我们两个竟然会因为一个四阶道痕，弄得如此狼狈。”小离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你先恢复一下，我们马上开始最后一步。”方余将雪莲递给她，注视着身前众多的光团道。 沉情山上。 众人围绕在一处山洞前。 “这就是那白玉宫的入口了，进入之后还要下降近百丈的距离。” 方博远站在漆黑的洞口前，对着周灵渠说道。 后者稍加思索，随后看向了若空大师。 大师摇摇头，道：“不用下去，在这个地方就足够接近了。 老夫这就施展手段……” 闻言，众人不约而同的后退几步，让开空地。 若空身处中央，脸色凝重，他伸手从宽大的袖口中，取出来一个黑色的圆盘。 圆盘上共有九个圆形刻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其中三个已经黯然无光。 这便是让若空名扬的九算道痕。 他也正是凭借这一道痕，在数次皇室的夺嫡之争中，指出了赢家，声名大噪。 这一次，他竟然动用了九算，足以可见周灵渠对其恩情之重。 只见若空双双虚托，道痕缓缓上升，映照这诸天星斗。 夜幕中，一片璀璨星光洒下，正好照耀在若空的身上。 苍颜白发，一身白袍，星光加身。 此时的若空宛如仙人临凡一般。 白袍无风而动，随着若空的动作翩翩飞舞，形成一种奇特的频率。 星光透过圆盘，映照在他的额间。 若空缓缓闭起双目，静静的感受着星光的指引。 他的意识中，渐渐开始形成一个模糊的画面。 依稀可以看出，那是一处由白玉打造的宫殿，其中几道人影频频移动着。 若空精神一振，细细看去。 可那人影仅仅只是几道模糊的光影，别说面容，连性别都难以辨认。 九算道痕虽然可以推演过去未来之事，但它并不是简单的告诉修士答案。 它只是连同星空，将星象所照见的光景，传递给修士而已。 至于如何解读这份信息，则是看修士的理解了。 若空使用了九算道痕多年，自然是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方法。 他灵力微动，再度调用了数种道痕。 圆盘之上，第四个圆形刻印渐渐暗淡下去，而在若空的视角中，眼前景象越发清晰起来。 画面中，一个黑影正站在一位女子身前，说着些什么。 若空心头一振，那躺在地上的女子正是方悦仙，那她面前的人应该是就是凶手了。 然而等他聚精会神，准备查看那人的面相时，眼前却突然一黑。 “怎么回事？”若空一愣，茫然的睁开眼。 众人闻声皆是一愣，随后若空抬头看去。 那原先星光璀璨的夜空，此时已经布满了一片阴云，将众人头顶的星光正好遮蔽住了。 “原来是阴云遮月，无妨，等待这片乌云过去即可。”若空安抚众人。 ………… “就差最后一步了！”方余双目圆睁，眼中已是布满了血丝。 浑身的衣物都被汗水浸透，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淌下的汗液连床铺都打湿了一片。 另一边的小离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灵魂体不会出汗…… 两人都已经到了极限，可身前那人头大小的光团依旧迟迟没有融合。 方余和小离的灵魂都面临枯竭，全靠着一旁的雪莲补充着魂力。 可饶是他们拼尽力气，用力的融合着，完成这最后的凝练过程。 进度依然不尽人意。 “唔……”小离脸色苍白，她的身体因为过度透支，已经开始变得透明了。 “你先退下，让我来！”方余喝道。 “可是……” 小离犹豫了一下，收回了手掌，身体一软躺倒在床上。 没有了小离的帮助，方余压力剧增，视线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凭借着数百年的炼道经验，方余咬紧牙关，死死支撑着。 就在方余筋疲力尽，几乎昏厥之际，手中传来的斥力突然消失。 方余顿时浑身一轻，彻底放松下来，险些晕倒过去。 靠着毅力强撑着，方余看向自己身前。 一颗牛眼大小的小圆球，缓缓落到了床榻上。 散发的洁白光辉，映照在方余疲惫的脸上，涌现出一抹狂笑。 “终于，移星道痕终于炼成了！”方余现在手脚酸软，使得他很想躺下休息一会儿。 但他知道现在可不是时候，一只手托起光辉闪耀的球体。 他强撑着走出了门，靠在墙壁，无力的仰望着头顶的星空。 大片的乌云随着狂风缓缓流动着。 方余深吸一口气，将灵力注入到手中的圆球上，随后抛至上空。 吸收了灵力的圆球，亮度顿时上升了许多。 它宛如一颗流星，朝着天上疾驰而去，消失不见。 就在常人难以察觉的时刻，方家上空的整片星空，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而这番变化必将引来一些异变。 “星空出现了！” 沉情山上，众人终于等待着乌云掠过了山头。 星光重新洒下，映照在若空身上。 视线中，那个黑影的身形和相貌开始清晰起来。 “此人是……”若空看着这个人，陷入了沉思。 第143章 一定是方呈! “怎么样了若空大师？” 周灵琪见到若空白眉低垂，闭口不言，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 星象所指引的光景，仅仅只是存在于若空的脑海中。 所以在其他人看来，若空身上蒙上了一层星光，之后就一直陷入了沉默之中。 直到星光渐稀，月色淡薄，若空老者才终于从那种状态中恢复过来。 若空大师捋了捋长须，眉眼低沉，他依稀察觉到了些异常。 他拥有九算道痕，已经有了数十年了，对于此道的感悟当世唯一。 可这一次，他却感觉到了一丝古怪。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直觉，没有任何依据，突然从心头冒了出来。 但几十年的经历，让他已经对九算道痕产生了难以反驳的信赖。 更何况这一次他还动用了至深的道法，以此来加强推演的准确性。 “……” 沉默片刻之后，若空开口将看到的那人的相貌，描述给了众人。 “男子，身材偏瘦，有着丰富的阅历……” 方博远听到这些信息，越听感觉越熟悉。 众人也都是冥思苦想，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人们心中渐渐清晰起来。 “一定是方呈！” 不知道是哪位长老，突然一拍大腿激动的喊出声来。 也许是方呈生前得罪过他，意识到方呈可能是凶手后，此人竟然露出些许兴奋之色。 经他这一提醒，众人纷纷醒悟过来。 “符合这个条件的，似乎只有方呈了。”方博远闻言掩面长叹，痛心疾首道： “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我方家的长老，对仙儿痛下杀手啊！” 说着，他的语气微微抽泣了几下，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转过身背对着众人。 背过身后，方博远脸上的笑意再也难以压制。 没有想到，这九算大师的名号竟然也有出错的时候。 不过方呈确实也在现场，完全满足凶手的条件。 “只能委屈你了，方呈老弟。”方博远冷笑着暗想道。 “方家内部的长老近来有些不太平，我正想着找个理由来整顿整顿，有了方呈的例子，正好一举两得。” “族长大人请节哀。” “没想到竟然是方呈长老……” “哼，我早就看出他不怀好心了。 对了，方呈的那个女儿前些日子，好像突然离开家族，不知去哪儿了？” 此言一出，几乎坐实了方呈的罪行。 先前的那位长老跳了出来，神情激动。 “一定没错，他女儿一定是畏罪潜逃了。 族长大人，捉回这个叛徒之女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我更擅长追踪，应该交给我，三日之内定会将其捉拿归族！” 一位又一位长老急忙踏步而出，纷纷争抢着这个示好的机会。 这些长老都是人老成精的老狐狸了，怎么可能听不出方博远话中的意思？ 当即一个个开始展露忠心。 唯有周灵琪，听到这个结果后，就一直沉默不语。 她低着头皱眉思考着，数次想要提出质疑，但想到那位九算大师的名声，又都放弃了。 她对于方悦仙的生死，还抱有最后的一丝希望。 然而在众人的争吵声中，这最后的希望，也渐渐消退下去。 “好了！这些事情等我们回家族再说吧。” 方博远及时的制止了众人争吵，他抬起头来，看着漆黑如墨的夜色。 “风向有变，不宜久留于此，我们先回去吧。” 最后一句话，他对着神情低落的周灵琪说道。 后者愣了愣，心中稍有不甘，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唉，这也是仙儿的一难啊。” 周灵渠站在山头上，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冷风，长叹一声。 “若空大师，这才真是麻烦你了。” 他回过头，对着满脸疲惫的若空老者说道。 后者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小事而已。” 方余睁开双目，从床上缓缓坐起。 因为魂力消耗过度而头昏的情况，已经消退了不少。 他看向一旁的小离，正在安静的躺在旁边，手上还抱着那朵雪莲。 雪莲内积攒的魂力，因为两人的过度消耗，如今已经减少了一半。 想到这里，方余掌间一亮，一颗圆滚滚的珠子滚入手中。 “也不知道这移星道痕起作用了没有。 它虽然可以干扰九算的推演，但毕竟结果并不可控。 最终指引的方向会朝向哪里，谁会知道呢？” 方余把玩着手中的道痕，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这移星道痕，原本是前世几百年后才研制出来的。 当初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星道的崛起，在这个时间点内还没有人知道。 所有方余并不担心若空老者有应对之法。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道道细微的声响。 方余精神一振，收起了道痕，翻身下床，轻声走到了门口。 将门扉推开一条小缝，朝外面看去。 黑云遮挡着月光，地面一片漆黑，只能依稀听到些沙沙的声响。 似乎还伴随着隐约的脚步声。 方余没有探查类型的道痕，单凭肉眼根本看不清楚，但他心里也猜测到了。 “赵家的人这么快就来了？”他有些惊诧。 黑云渐渐吹向远处，皎月探出乌云，瞬间照亮了大地。 方余举目望去，在药田旁的悬崖上，一个个人影正从山下爬上。 他们人数不多，但是每个人的气息都十分深沉，这些人竟然都是动火境的修士！ 从悬崖下翻身上来，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这四五个人相互之间比了比手势，随后分成两路，绕过了方余的小屋，朝着方家的方向摸去。 等到他们远去之后，方余才走出门来。 看着还处在一片宁静中的家族，方余沉吟片刻，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今天辛苦各位了，都回家好好休息吧。” 方博远一行人来到了方家门口。 看着诸位长老拱手后分别离去，方博远点了点头，便准备带着周灵渠和若空大师到休息的地方。 皓月当空，刺破了凝聚已久的黑云。 银色的月光缓缓洒下，惹得一片嘈杂的虫鸣声。 远处，几声惊鸟的叫声缓缓传来。 周灵渠忽然停下了脚步，粗眉凝成一个疙瘩，双目圆睁扫视着宁静的方家。 空气之中，似乎传来一股隐隐的杀意。 除了他之外，方博远也感受到了不妥。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露出了谨慎的眼神。 刷！ 突然之间，道道刺眼的亮光冲天而起，宛如一道光柱连通天地。 “不好！”两人齐喝一声。 宛如两道闪电射出，朝着不过几步距离的方家大门冲去。 然而他们终究是慢了一步。 冲天而起的光幕瞬间将他们封闭在内，无论两人如何撞击，这淡色光幕也只是激起点点涟漪。 “这是……”方博远脸色阴沉，回身扫了一眼。 发现整个方家，都被这道古怪的光幕包裹在内，形成了一道结界。 整个方家都被困住了！ 第144章 敌袭! “这是什么？！” 突然的响声，冲天的亮光，将正在熟睡中的人们惊醒。 无论是修士还是普通人，见到笼罩天地的光幕，都不由得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整个方家好像被包在了一个蛋壳中，这透明暗淡的光幕，将一切阻挡在外。 “有人入侵！！快响警戒号！”方博远很快反应过来，取出一块晶石用力捏碎。 随着消息的传达，方家内灯火燃起，一片杂乱。 救命的叫喊声，慌乱的脚步声，爆炸声，救命声交织在一起。 方博远眼前涌现一道赤红的光芒。 这光团几乎将整个天空染成了白昼，火焰般的光芒将整个方家笼罩着。 在地上的众人惊恐的抬头仰望时，那光团犹如落日，缓缓降临。 随之而来的是恐怖至极的温度，与四处蔓延的火焰。 众多族人看到它的瞬间，双眼便被灼伤，随后在这火焰中被烧成灰烬。 许多还在睡梦中的人，就这样毫无知觉了失去了生命。 火光四起，将周遭一切房屋阁楼点燃。 方家一半的地域瞬间燃起大火。 “如此威能，这究竟是谁？赵家？还是林家？” 方博远脸色苍白，看着远处漫天火焰，狠狠地咬了咬牙。 刚离开不久的诸位长老，见到此景也都慌乱地奔跑回来。 “族长，刚才那一击是冲着族长府上去的！” 一位长老站出来，脸色铁青的说道。 方博远闻言顿时浑身一颤，好在他及时控制住了表情。 看着潮水般涌入方家的敌人，他思索片刻，当即发出了命令。 方博远的视线扫过诸位长老，声音洪亮，带着肃杀之意。 “方罗和方华前去中部支援，方赤城带领四人去阻拦东部的敌人，方印和方博雅去西侧阻敌。 其余人全力救援族人！ 诸位，方家最危难的时刻已至。 往日的是非恩怨，让我们在庆功宴上再谈！” “是！！” 诸位长老满脸肃容，当即领命，按照吩咐结成数组，身影一闪奔向远方。 几位长老虽然在平日里恩怨很重，彼此之间谁也不服谁。 但在家族大事面前，都放下了平日的偏见，联合起来一致对敌。 “方兄，我也来帮忙吧。 灵琪，你先去避难。” 就在方博远为了敌人的身份，焦躁不已时，周灵渠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劳了。”方博远感觉心头一暖。 有了周灵渠这个战力在，方家就多出来一位微观境的强者，他也能放松许多。 “我们走！” 多余的话，方博远也不再多说。 两人结伴而行，冲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连初灵境的修士都有，这次赵家真是倾巢出动了。” 一处山坡上，方余站在山头遥望着身下陷入火海中的方家。 他手中凝聚着一柄灵刀，此时正在缓缓滴着血液。 身后，十几个蒙面黑衣人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这些人都是赵家的火道修士，方才的炽热光球正是他们联合所致。 虽然他们个体实力并不算强大，但联合起来的道痕威力却恐怖至极。 若非方余在中途杀出，将其中部分修士击杀，使得此招伤害减弱了许多。 恐怕这一击将会直接波及整个家族。 方余手持一朵白色莲花，站在山头上，遥望着家族。 那一片片倒塌的废墟中，卓卓燃烧的火焰中，有一道道透明的光点不断飞出。 光点渐渐变得密集，朝着他涌来，随后被雪莲吸收。 这些游荡的灵魂，自然而然的被雪莲吸引而来。 他们在花蕊中不断地扭曲的身体，虽然意识已经不复存在，但还是凭着本能，想要逃脱被炼化的命运。 其中还有几个方余熟悉的面孔，方赤城的儿子方宁，还有执法堂刚上任的长老，方丽。 一张张小巧的人脸扭动着，挣扎着。 只不过，最后都只是徒劳。 他们的存在被彻底抹去，炼化为一滴滴纯净的魂力，在花心流动着。 方余面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丝毫触动。 渐渐地，灵魂的数量开始减少。 方家内的弱小修士和平民几乎被屠杀一空。 剩下的要么是有几分实力的，要么就是长老。 相比于方家，身为入侵者的赵家，损伤几乎为零。 除去少部分初灵境的修士，被长老们清剿之外，入勉境以上的修士几乎没有伤亡。 毕竟袭击时间选在了清晨，出手果断迅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打了方家一个措手不及。 方余看着寥寥无几的灵魂，收起了雪莲，纵身跳下了山坡。 他速度极快，在黑夜中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径直来到了结界前。 伸出手摸着这层薄如蝉翼的光幕，从掌心传来一股冰冷而坚硬的触感。 “这就是赵家费劲力气炼制的囚笼？ 果然有几分底蕴，从外界攻击，恐怕就算我拼尽全力，也难以击破。” 方余精心感受着，心头默默评价道。 既然从外面没办法打开，那他索性也就不再尝试。 望了一眼里面的景象，方余不再停留，转身远去。 结界内。 往日热闹的街店，此时布满了烟尘与烈焰。 方博远疾驰在街头，突然脸色一变，迎面正好遇上十几个人的小队。 其中人员皆是黑布蒙面，只露出双眼，看不清相貌。 为首一人见到方博远，露出了些许恐惧的表情。 这一微妙的变化被方博远看在眼中。 他眼神微动，思量对方身份的同时，浑身灵力已是蓬勃而起。 然而就在方博远满脸冷漠，准备结束这一小队人的性命时，惊恐的发现。 自己的道痕，竟然用不了了？！ 就在方博远一时愣神之际，对方显然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众人齐喝一声。 一时间，无数的攻击扑面而来。 方博远反应过来后，下意识的想要用风速道痕躲闪，然而灵力灌注进道痕之后却没有丝毫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道痕无法使用？！”方博远惊恐未定，身影连连后退。 “大家别怕，他虽然是族长，但现在道痕用不了，根本不足为惧！” 首领大喊一声，鼓舞身后众人，再度逼近。 修士没有了道痕，实力会直接下降八成。 方博远也不例外，现在就好像是拔了牙的狮子，有力无处使。 轰！！ 就在众人逼近时，一道猛烈的拳风轰来。 几个人连惨叫都没有了，就直接被这一拳轰成了肉酱。 方博远看了一眼地上的深坑，转头对着周灵渠拱手道谢。 “难怪伤亡如此惨重，这奇怪的结界，竟然能将道痕封锁住。” 方博远暗暗心惊，看着上空的结界，脸色黑了下来。 第145章 无风笼 “道痕被禁用？！” 周灵渠听完方博远的解释，疑惑的皱了皱眉。 他伸出宽大的手掌，掌间白光浮动，一股磅礴气息从中流露而出。 方博远见状一愣，随后静心查看一番。 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只有风道的道痕无法周转。” 除去风道之外，其余的道痕竟然还可以使用。 这本是件好事，但方博远却开心不起来。 方家的主修就是风道，此举无疑是刻意针对方家。 在此结界内，方家族人的战力最少削弱了六成。 方博远眉头紧锁，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担忧之色，双手攥紧，感受着体内沉寂的道痕，心中涌上一股无力感。 “这结界竟然是针对方家人的，莫不是其他两家族的手笔？”周灵渠在一旁说道。 方博远细细回忆了一下，想起了之前赵家的种种古怪行为。 这段时间，原本昌盛的赵家似乎沉寂了许多，很少见他们与族人起冲突。 最近一次见到赵家的人，还是在古韵城的拍卖会上。 “对！拍卖会！”方博远浑然一震，脸上充满惊讶。 “赵家购买了许多的风道灵草，起初我还以为是在刻意与我作对，现在想来，他们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做打算了！” 额头上滴下一滴冷汗，方博远心头一沉。 对方显然已经做足了打算，可惜他察觉太晚，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应对时间。 如今家族受袭，族人有力却无处使，只能含恨死在敌人手下。 作为族长的他，怎么可能毫无动容呢？ “什么人！”周灵渠浑身一震，气势喷薄欲发，带起一阵灰尘。 方博远急忙抬头，朝着前方看去。 燃火的道路尽头，熊熊烈焰燃烧，烟雾弥漫。 火光映照着整个天空，在这片火海中，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男子身形高大，衣袍染血，手持一柄沾满血污的长剑，缓缓朝着两人走来。 同样是蒙面黑衣，可他身上的气息明显与他人不同，即便是周灵渠也隐隐感受到一股压力。 “赵鸿雁！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方博远怒目圆睁，看着那人愤恨喊道。 后者停下脚步，在距离两人不到十步的地方，伸手摸向脸庞，将黑布取下。 露出了一张略显瘦削的相貌，正是赵家的族长，赵鸿雁。 “别来无恙啊，方族长。”赵鸿雁冷漠一笑。 他站在废墟上，俯视着眼前的两人，姿态傲然，杀意汹涌。 “赵鸿雁，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古韵城三家数十年来，从未有过如此大的争斗，你这是在发起一场战争！” 方博远痛恨的双目赤红，浑身轻颤，若不是道痕无法调用，早已冲上去与之血战到底。 但如今他却只能站在原地，对着浑身浴血的赵鸿雁，痛骂一番罢了。 “你太迂腐了方博远，总是受困于固有的规矩之内，终有一日会被淘汰。 这世上的资源有限，本就应该弱肉强食。 若非我赵家灵脉枯竭，灵石无法供应，我也不屑于对方家出手！” 赵鸿雁语气轻蔑，轻轻拭去了剑上的血迹，将沾满血污的布料扔到一旁。 他看着眼下方家的惨状，心中却没有半点怜悯。 为了这次的突袭，他暗中准备了足足一年时间。 为了炼制这无风笼道痕，他还花了大价钱，暗中联系了方家的方呈。 从他手中购买的四方风云草，可是这道痕的主要灵草。 听了他的话，让本就愤怒的方博远怒气更盛。 “多说无益，方兄！” 周灵渠喊了一声，一脚踩碎大地，身形如同利箭，直直朝着赵鸿雁飞去。 另一边方博远闻声，立马给予了支援。 他双手合十，掌间涌出一股金色光芒，随手朝着赵鸿雁猛击而去。 十指之上，十道金光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嘶鸣声。 即便没有了风道，方博远还兼修了光道，主修道痕虽无法动用，仍有一战之力。 两人合作亲密无间，相互掩护，浑身杀意直指赵鸿雁。 面对两人的攻击，赵鸿雁轻蔑一笑，长剑轻扬，脸上依旧淡定，没有丝毫的慌乱。 方博远心头笑骂一声。 若是只有他一人，对上赵鸿雁还真不好说，但现在可是有微观境巅峰的周灵渠在此。 赵鸿雁如此托大，这一击便足以致其重伤。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险些让他惊掉下巴。 只见赵鸿雁面对两人来势汹汹的攻击，嘴角轻扬，不躲不闪，而是轻扬手中长剑，斩出一剑。 嗡—— 一瞬间，轻微的嗡嗡声刺的人耳膜阵痛。 赵鸿雁随意一剑，斩出的凌冽剑气，瞬间将两人埋没在掀起的尘埃之中。 无数高楼被这一击拦腰斩断，带着熊熊烈火，倒塌下来。 掀起的巨大风势，将烟雾层层卷起。 这一剑，几乎将整个方家斩穿。 剑气明亮如光，带着无尽的威势，刺破了寂静的夜空。 战场之上，无数人瞠目结舌的看着这骇人的一幕。 如此威能，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一片废土中，方博远奋力推开身上沉重的石块，艰难的从中爬出。 他身上鲜血淋淋，一身衣着破破烂烂。 最为恐怖的是他左臂的伤势，整条手臂都被直接斩断，鲜血如泉，喷洒向地面。 “这怎么可能……”方博远死死捂住左臂，脸色因为剧痛而变得苍白。 但此时他已经震惊的过不得伤势，惊颤的看着远处的赵鸿雁。 “你竟然突破到了化成境！！”他脸色灰白，艰难开口。 “不对，这股气息……是血祭？ 难不成你祭献自己的血亲！！” 察觉到了赵鸿雁身上的一丝血气，方博远立马反应过来，满脸难以置信的望向他。 后者无所谓的点头，嗤笑一声道：“赵玲儿和赵丰年的确是两位难得的天才。 他们的死会为赵家带来今后的昌盛！” 现在方博远终于明白了，为何数年未曾修进一步的赵鸿雁，会突然突破。 他竟然将族内的两位天骄，同时也是自己表妹表弟的两人献祭了。 方博远紧咬牙关，左臂的鲜血温暖粘稠，沾满了他的手掌。 他看向一旁，周灵渠的身体。 距离赵鸿雁最近的他，虽然实力高达微观境巅峰，却在那恐怖一剑下，直接命丧黄泉。 他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绝望。 方博远松开捂住左臂的右手，探入怀中，取出了一块玉佩。 血迹沾染了玉佩，发出微弱的荧光。 他心知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沾满血泥的手手掌用力，将玉佩狠狠捏碎。 玉佩破碎之后，方家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动荡。 第146章 方老祖 “这是什么动静？！” 一阵地动山摇，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剧烈的地震，再次引动了方家建筑的倒塌，此时的方余已经变成了一处废土。 赵鸿雁稳住身形，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正从地下涌来。 他面露凝重，突然脸色一变，身形一闪，急忙躲闪到一旁。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巨大的震动。 一道黑影从地下破土而出，掀起大片的泥土，冲向天际，随后又重重的砸在地上。 赵鸿雁单手持剑，满脸谨慎，凝视着来者。 细看一番来者的面相，他惊诧地挑眉。 出现的黑影，竟然不是人。 身上穿着腐烂的黑衣，一股浓重的发霉味道传来。 黑衣之下，遮掩的也不是肉体，而是森森白骨。 这竟然是一个不知死亡多久的骷髅。 浑身血肉早已腐烂，光秃秃的白骨上，挂着几条布条。 死气缠身，混混沌沌，毫无生气。 “这难不成是方家的那位老祖？”赵鸿雁心中暗暗思量。 他没有想到，方博远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后手。 眼前这具尸骨的气息粘稠而污秽，探不清虚实，但知晓方老祖名声的他，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尸骨出现之后，就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方博远见到这具尸骸后，终于松了口气。 这正是初代方家族长的尸骨，在他死后保留下来。 一直被封印在地牢深处的青铜棺木中，并留下了印记，待得将来家族有难之时。 只需族长捏碎玉佩，他便会再度重返人间，最后一次守护家族。 生前为一方枭雄俊杰，死后亦是如此。 只是，方博远细细的探查一番，发现了古怪之处。 “这尸骨上的魂力，怎么只有这么点？”他疑惑的看着一动不动的方老祖。 地牢之中明明关押着那么多的犯人。 他们的灵魂聚集起来，绝不止凝练出这么点魂力。 方老祖的灵魂早已消亡，现在的这副尸骸只能依靠外在的魂力行动，若是魂力不足的话…… 方博远提心吊胆的看了一会儿。 果然，尸骸呆立原地，面对近在眼前的赵鸿雁没有丝毫反应。 “虚张声势，看招！”赵鸿雁也反应过来。 他迅速斩出数道剑气，袭向方老祖。 凌冽的剑气砍在尸骸上，火星四溅，发出一阵金属般的声响。 赵鸿雁收力，眉头紧皱，看着毫发无伤的尸骸沉默不语。 “这尸骨不一般啊。 既然它没有动向，那我也懒得在它身上费功夫，先解决方博远为重。” 这样想着，赵鸿雁转头望向方博远，面露杀气。 正当这时，一位赵家长老疾驰而来。 他苍老的脸上满是惊骇之情。 “族长族长！不好了！” 一路跑到赵鸿雁身前，长老这才停下身来，老眼通红，略带哽咽道： “族长大人，族里传来消息，有人趁夜闯入家族。 族人的人们全都……” 听到这个消息，赵鸿雁身躯一颤，脸色微微变动，随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不要落泪，族人为了此战献出了生命。 为此我们更应该取得胜利，以此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你们每一个人，都会代替族人活下去！” 他的身后，赵家的长老纷纷到场。 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方家的修士几乎被清空。 长老们面露不忍，听到了赵鸿雁的声音后，纠结挣扎片刻，终于无奈的轻叹一声。 “族长大人！” 几声呼喊。 方博远转头望向身后，方家的诸位长老也随之到场。 他们的脸色都有些苍白，身上或多或少地带着伤势。 战阁的方华急忙上前，双手凝聚出一抹温和的光芒，轻轻抚在方博远的断臂上。 有了治疗长老的帮助，方博远的伤势很快便止住了血液。 “诸位，你们怎么样？”他回头问道。 长老们沉默不语。 “方赤城和方博雅长老牺牲了，大部分族人都没有挽救过来……” 战阁长老方罗站了出来，语气沉沉道。 他身为族长之下的最强战力，此刻也是浑身浴血，裸露出的上身满是伤痕。 族人的伤亡且不说，单是长老就损失了两位。 方博远恨得牙痒痒，还未等血液彻底凝固，便急匆匆站起身来。 方家的全部战力都在这里了。 他们同仇敌忾，怒视着对面的众人，冰冷的杀意让空气都随之凝固。 两方人马相隔不到十几步，彼此对视着。 时间好像在此刻凝固。 众人怒目而视，聚精会神，都在等待着一个时机。 一时间，只有烈火燃烧的声响在耳边回响。 乌云渐稀，星光透出云层，一抹明月显露出来。 月光照在赵鸿雁的脸上，寒意覆盖着他的脸颊，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寒芒。 “诸位，杀！” 两声呐喊，双方人员顿时全力出手。 正当两方准备厮杀时，处在中央的方老祖尸骨，那双空洞洞的双眼中，亮起一道火光。 “吼！！” 他张开口，从白骨中发出一阵令人寒颤的嘶吼，声音如同野兽一般。 随后他伸出只剩白骨的双手，身影如风，突然出现在两位赵家长老面前，捏住了他们的脖颈。 两位长老措手不及，直接被它折断脖子，身死当场。 轻描淡写的杀死了两位长老，方老祖还没有停下动作，继续朝着赵家众人出手。 “这……老祖显灵了？！”方博远一愣，随后大喜。 他当即振奋军心，率领着众人开始了反击。 此时，赵家族内。 原先繁华的家族景色，已经被金色的火焰吞噬，房屋都已被烧毁，只剩下一堆焦灰的瓦砾。 方余站在赵家门口，清闲的靠在一棵古树上，看着手中的雪莲。 此时其中的魂力已经浓稠的如同液体，在花蕊中缓缓流淌，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凡人的灵魂还是太弱了，一个家族的人也只凝聚出这么点。” 方余摇摇头，将雪莲收了起来，他朝着方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边估计还需要一点时间，先去林家吧。” 他思考片刻，起身朝着林家的方向走去。 身后庞大的赵家在一片金色火海中，化为了飞灰。 写着赵家二字的门匾，倒在地上，在火焰中渐渐烧成灰烬。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147章 无翼鸟 夜色如墨，寥寥几颗星光闪烁着。 乌云浓密，渐渐遮掩了苍穹，留下成片的黑暗，将整个古韵城笼罩。 一股淡淡的阴气，充斥在空气中，田野里。 林家，古韵城三大家族之一。 与其余两家不同，林家的地势较为平坦，没有驻扎在山底上，而是处在一处平原。 旁边还有一条河流，其上覆盖的冰霜早已解冻，潺潺水流入耳。 一位白衣男子正伫立于此，凝望着水流，沉默不语。 男子衣衫翩翩，相貌俊朗，眉宇之间却是带着几分阴郁。 林沉雪面露不悦，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女子，开口道： “林琳你大可不必如此。 以你的天赋与容貌，族内有大把的人任你挑选，何必执着在我身上呢？” 林琳同样是林家的族人，天赋不错，长得更是小家碧玉，俏丽可爱，在族内有着不少追求者。 可她偏偏对族中天骄林沉雪很有好感。 甚至已经彰显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可林沉雪对此事却是不屑一顾，他从小便戴着家族的脚铐，一直处在父亲的控制下。 对于家族而言，他更像是一个制造名气的机械。 而他对家族，同样没有任何归属感。 他唯一想要的，只有自由，不受任何人管制的自由。 曾经的他就像是一只剥去羽翼的雏鸟，想要离开这片天地，却无能为力。 如今食心虫已解除，此番天地任他遨游。 可他却不能离开，他要复仇。 那个人面兽心的父亲，他要亲手血刃，将他加注自己的痛苦百倍奉还。 因此，对于这美人的诱惑，他心中一片淡然。 “沉雪，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一点都不明白吗？ 族内男儿虽多，但我的心中一直都只有你啊。” 林琳眼含秋波，情意浓浓，美眸注视着林沉雪，一刻都不愿移开。 月下人白衣，心上情动萌。 林琳脸色微红，视线扫过心上人的脸庞，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 莲步匆匆，一头撞入了林沉雪的怀中。 双手环抱着他，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林琳忍不住闭起双眼，面露幸福之色。 “沉雪，只要你能答应我。 无论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去做。” 软语温情，芳香环绕，少女娇羞，真叫人难以应对。 林沉雪面不改色，眼中涌过一道冷芒，他的视线瞥向一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轻抚着林琳的发梢，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琳儿，你真的什么事情都愿意吗？” 听到林沉雪的亲昵称呼，林琳一喜，惊喜交加地抬起头。 “这是自然！” “可是我听说，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似乎对你很有想法……”林沉雪有些为难道。 他放开了林琳，转身面对着粼粼河流，叹了口气。 “朝阳虽然与我感情不和，但毕竟是我的亲弟弟。 他痴情于你，我若是与你结成道侣，又该怎么面对他呢？” 林沉雪声音郁闷，充满了纠结，却又有几分不舍。 让林琳听得心花怒放，随后脸色又微微沉下。 “那……该如何是好。”她不知所措道。 明明心上人都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心意，却被一个不相干的人搅和。 她心中的郁闷和气愤可想而知。 “琳儿，你说……如果我要你除掉他，你能下得去手吗？”林沉雪若无其事的说道。 林琳闻声娇躯一颤，听出了林沉雪言中的认真，无言以对。 林朝阳毕竟是林沉雪的亲弟弟，林家族长的儿子。 让她去陷害林朝阳，这岂不是与林家为敌？ 见她有些犹豫，林沉雪又长叹一声，轻声道： “唉，有他在身旁，就算我想与琳儿亲近，恐怕也是不能啊。” 林琳轻轻咬了咬嘴唇，坚定下来。 “琳儿知道了，若是能让你如愿以偿的话……” 说罢，她再度上前，拥抱着林沉雪，随后转身离开。 她离开时的脚步异常坚定。 只是她没有看见，在她离开后，林沉雪露出的冷漠眼神。 其中没有丝毫情谊可言，甚至还有着浓浓的讥讽与不屑。 林沉雪侧目一瞥，无意的看了远处的树木一眼，也离开了此地。 两人走后，树后缓缓摸出一个人影。 同样一身白衣，同样淡薄的气质，甚至连相貌都有几分相似。 正是林朝阳。 他脸色苍白，好像大病未愈的病人，又好像行将朽木的老者，气息紊乱不堪。 他向前走了两步，身影一晃，倒在了地上。 林朝阳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好像溺水之人，浑身浸透了汗液。 “为什么……”他双目无神，口中只是喃喃自语。 刚才的话语被他尽数听入耳中。 林琳话中的无情，离开时的决绝，林沉雪的嘲讽。 无一不让他心口剧痛，视线一片黑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啊——” 他躺在地上，仰望着漆黑的天空，痛苦的呻吟着。 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林朝阳脸色惨白，嘴角扬起一个自嘲般的笑容。 他撑着一旁的树干，缓缓站起身来。 身影在晚风中摇晃了许久，他拖着疲惫的脚步，朝着家族的方向走去。 在他走后，又是一道身影显露出来。 “这还真是有意思。”方余看着林朝阳的背影，对于这几人的关系大感兴趣。 他也不着急对付林家的人，反正一会儿他们也会去方家淌这片浑水，到时候自然有人对付他们。 遁入黑暗，方余跟在林朝阳身后，混入了林家内部。 林家似乎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族内稍强一些的气息，全部都集中到了族长的府上。 想来也是，方家那边那么大的动静，林恒不可能没有察觉。 不过这也给了方余浑水摸鱼的机会，轻松的进入了林家。 林朝阳脚步虚浮，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他的脑海中，林琳和林沉雪的对话还在一遍遍的回放着，不断折磨着他濒临崩溃的精神。 即便如此，他心中还保存着一丝希望。 说不定，她对自己还留有一丝同情呢？ 可当他打开房门，看到屋内灯光摇曳，一位身着薄薄轻纱，姿态妩媚的女子迎上前来。 她语气温柔，脸上带着羞涩与媚态，对他说道： “朝阳，你回来了？” 林朝阳的心彻底死了。 第148章 好戏 灯光铺满了房屋，小桌上摆放着菜肴，还有一壶美酒。 美食美酒美人，使得这破旧不堪的小屋内，升起一股温馨的氛围。 林朝阳面色灰白，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林琳，没有一丝反应。 “朝阳，今夜难得，我为你准备了些菜肴与酒水。 不知你可愿意，与我共饮一杯？” 林琳面露羞涩，身上只穿着一件淡薄的衣裙，灯光下微微透明。 她靠近了林朝阳，充满诱惑地说着，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伏在他胸前，吐气如兰，撒娇般的声音企图撩动他的心弦。 梦中情人的邀请，如梦似幻的场景，却让林朝阳没有丝毫触动。 他闪过了林琳，一个人坐到了桌前。 桌上的酒杯中，已经倒满了一杯清酒。 酒香四溢，清烈如东风，拂过心头。 呆呆的看着这杯中酒，林朝阳心头闪过一个念头。 这酒中是否被下了毒药呢？ 他神色黯淡，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抬头直视着坐到身前的林琳。 她正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怎么了？是这酒不合口味吗？” 看到林朝阳一言不发，也不喝酒，也不吃菜。 林琳秀眉微皱，端起酒壶，给自己也倒上一杯。 举杯到嘴边，红唇轻启，小小的品了一口。 像是在给林朝阳证明酒里没毒一般。 酒的度数不小，仅一口就让林琳辣的直流眼泪。 “咳咳、咳咳！” 她咳嗽几声，急忙夹了两口菜吃，压制住酒力。 “林琳，这些菜肴都是你准备的吗？”林朝阳低着头。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称呼她为“琳儿”，而是换上了较为疏远的称呼。 但林琳似乎并没有察觉这一点，她邀功般的露出一抹微笑。 拉着椅子，坐到了林朝阳旁边，托着下巴痴痴的望着他。 “当然，我想通了。 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好意，其实我一直看在眼中。 曾经我对你的哥哥执迷不悟，这才耽误了你这么久，都是我的错。 你要是能原谅我的话，就多吃些菜吧。” 林琳的这番话，语气中夹杂着懊恼与悔恨，还有一丝庆幸。 好像她真得幡然悔悟，选择与林朝阳共度余生一般。 暗处的方余看着这一切，也不由得夸赞一句。 “这女子的演技不一般，姿态拿捏的正好，神色语气都完美无瑕。 在她这个年龄，竟然有如此重的心机，果然不简单啊。”方余心中暗忖。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中。 林琳这番话落下，却没有激起任何回应。 她也不免有些尴尬，有些心急，但却又不敢催促。 林朝阳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出奇的平静，一直看得她浑身发毛才罢休。 “好，我喝。”他淡淡的道。 林琳终于松了口气，随后看着林朝阳端起酒杯，将满满一杯酒水饮下。 一抹难以掩饰的喜悦顿时浮上俏脸。 酒水入肚，瞬间一股刺痛从腹部涌来。 林朝阳轻叹一声，感受到体内的异状，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噗！” 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他胸前一片。 只不过这却不是因为那毒酒，而是林朝阳心生死气，万念俱灰所致。 他眼中已经彻底没有了生气，整个人萎靡到了极点。 这一瞬间他想通了很多。 “林琳，你到底……” “哈哈哈，真是抱歉了。 这是你哥哥的要求，我实在没有办法拒绝。 你若是真心喜欢我，那就应该赞同我的做法吧？ 能帮助我获得沉雪的爱意，也算是你一件功劳了。” 林琳眨了眨眼睛，俏皮的语气却说着最为恶毒的话语。 她看着眼前将死之人，心头一阵舒畅。 “这样就能和沉雪永远在一起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林朝阳猛地站起身来，朝着林琳猛扑过去。 身前的桌子直接被大力掀翻出去，碟碗摔落到地，一片破碎声响。 他双目赤红，整个人好像疯癫了一般。 用尽全力将林琳扑倒在地上，赤目直视着她惊恐的双眼，声音嘶哑的怒喊道： “在你修行时，给你送灵石的人是我。 得病时，给你满城找药的人是我。 可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里永远只有林沉雪！！” 他用尽全力，双手青筋暴起，死死的抓着林琳纤细的脖颈。 双手几乎掐断了她的脖子。 林琳感到一阵绝望的窒息，求生的本能下，她用长长的指甲在林朝阳手臂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可林朝阳早已陷入疯狂，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他看着身下少女渐渐苍白的俏脸，开始变得无神的双目，心中竟然获得一股巨大的满足感。 手上的力气再度增添了几分。 林琳双眼翻白眼，双腿不断的踢腾着，试图挣脱林朝阳的铁手。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林朝阳已经失去了理智，他被愤怒染红的双目中，开始浮现出自己的一生。 自幼时起他的天赋不好，受尽族人的欺辱，父亲也对自己视而不见。 再加上有个变态般的天骄哥哥，更加彰显他的无能。 在众人的羞辱中，他卧薪尝胆，隐忍耻辱，一步步的提升实力。 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无法追上哥哥。 就连他喜欢上的女孩，也选择了林沉雪，而不是他。 不管他做什么，好像永远处于哥哥的影子下。 林朝阳的所有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琳已经没有了生命反应。 她死了。 林朝阳也好像失去了生命，静静的躺在一旁，等待着毒性发作。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从窗外闯入小屋。 林朝阳撑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头一歪，昏了过去。 方余看着这屋内一片狼藉，再看向死去的女子。 “倒是让我看了场好戏。”他勾起嘴角，笑道。 没想到来林家刺探一下情报，竟然还能看到如此一幕，倒是正好给他解解闷。 “有趣有趣，不过更有趣还在后面。”他将林朝阳控制住，收入了心田的空地中，让小离看管着。 其实从一开始，那杯毒酒就被方余调换了。 林朝阳喝下的不过是杯清水而已。 只不过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林家很快就会聚集起来，随后奔赴方家的战场。 我姑且先将这些赵家的族人收下，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 那石鬼面估计也该出现了，先让他们消耗一番。” 方余思量着接下来的步骤，透过小窗，看向窗外那一轮明月。 嘴角勾起一个冷漠的笑容，他纵身一跃，身影转瞬即逝，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149章 三方势力 林家的夜晚依旧安静，族人处在安详的睡眠中，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难没有丝毫察觉。 天边冷星闪烁两下，星光月色下，一队人马在林家门口悄悄聚集起来。 “还有谁没来？” 林家族长林恒站在门口，身上黑色的夜行衣被肥胖的身体撑起，显得有些喜感。 锐利的双眼扫过众多长老，他眉头紧皱，有些不悦的问道。 这些长老同样是身着黑衣，还用黑布遮挡住自己的面孔。 听出了林恒的不满，众长老吓得噤若寒蝉，面面相觑，没有一人敢出言回复。 别看林恒平日笑眯眯的，憨态可掬，他对家族的掌控和威望，远远不是其他两位可比的。 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吓得长老们不敢言语。 林恒冷冷的注视着他们，鼻尖发出一阵轻哼。 一位白须长老颤巍巍站了出来，不敢去看林恒的眼睛，弓着身体说道： “族长大人，好像是少族长没有来。” 听到是林沉雪还未到场，林恒眉头更沉了些。 诸位长老皆是低头不语。 林恒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看向天边稀有的几颗星辰，微微眯着眼睛。 他的面孔丰满而圆润，双眼眯起几乎成了一条缝，细细看去，眼中闪烁着令人发寒的冷意。 众人不敢有怨言，静静等待着。 “抱歉，我来迟了。” 没过一盏茶的功夫，林沉雪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他还是那身不染纤尘的白衣，出现在人群中，十分的显眼。 林恒看了看他，虽有不满，却没有说出声。 他转过头，面对着诸位长老，沉声说道： “想必诸位都察觉了，今夜的气氛十分古怪，似有凶煞之气，始终环绕着我们三家。” 长老们纷纷点头，空气都有些凝重，这份弥漫在空中的压抑，即便是普通人都有所感应。 “刚刚暗线发来的消息，赵家族长赵鸿雁对着方家发起了进攻。 赵家的修士几乎全部出动，看上去是要将方家彻底灭亡！” 林恒声音沉重，在微冷的晚风中，清晰的响在每个人耳边。 “赵家为什么会突然对方家出手？” 一道疑惑的声音打断了林恒接下来的话。 不用看，敢这样做的人，只有一个。 林恒对上林沉雪的视线，思索片刻道：“先前就有传言，赵家的灵脉接近枯竭，无法再生产灵石。 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 也难怪赵鸿雁会着急，没有了灵石，赵家的修士只会越来越缺乏资源。 到时候此消彼长，只会对自己更加不利。 不过……” 林恒突然一顿，他看向众人，长长吐了口气。 “古韵城一带，三大家族鼎立，已经保持了上百年了，看来现在正是打破这层关系的时刻。 赵家若是吞并了方家，补充了兵源，下一个很快就是我林家。 此行不为别的，趁着方赵两家两败俱伤，正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希望诸位长老能为此战出力！” “我等誓死效忠家族，愿为家族抛头洒血！”众长老齐声呼喊道。 林恒满意的点点头，视线停留在林沉雪身上，停顿片刻后。 他大手一挥，身先士卒，朝着方家的方向赶赴过去。 “我们走！” 众人黑影随即跟上，朝着方家赶去。 众多黑影中，一道白色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林沉雪紧跟在林恒身后，双目冰冷，注视着林恒的视线，杀意尽显。 林家的族长和长老走后，林家失去了八成的战力。 方余站在一处高耸的房屋屋顶，注视着众人消失在夜色的山路上。 “那接下来，就该我了。” 他嘴角挂着冷笑，右手之上燃起一道金色的火光。 ………… 方家阵地上，方赵两方正打得火热。 方家这边因为大部分道痕无法使用，实力无法全部发挥，在面对赵家的长老时，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但同样的，赵家的人员灵石储备本就匮乏，先前的战斗损失了不少的灵力。 如今更是灵力见底，难以发挥全力。 敌我都不在全盛期，却也打得有来有回，迅猛激烈。 “大家撑住！他们灵石不足，只要坚持到这个破阵结束，就是我们的胜利！” 方博远只剩一臂，与赵鸿雁的战斗中屡屡败退。 好在有着先祖尸骸帮助，数次帮助他化险为夷，堪堪与赵鸿雁僵持不下。 原本已有溃败之势的方家长老，硬是咬紧牙关，强行与敌人站在一起。 方家的大火已然熄灭，剩下的微弱火光，映照着众人的脸颊。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决意。 到了这个时候，不战，便是死。 赵鸿雁身躯移转，躲过了方博远的五指金光，看着陷入僵持的众人，暗暗咬牙。 一时失神，那白骨瞬间闪至他身前，凶猛的一拳直直轰向他。 赵鸿雁一阵恼火，他虽已突破到了化成境，实力得到了提升。 但这尸骨不知有什么方法制造的，身躯宛如精钢，他的剑砍在上面，没有丝毫的伤痕。 尸骸现在仅是凭借着一抹意念行动，纯粹靠着身体的强横抗敌，根本不用担心灵力消耗的问题。 可赵鸿雁的灵力却是实打实的减少。 “再这样下去，我的灵力消耗太大。 不能在纠缠下去了……” 赵鸿雁眼神逐渐坚定下来，他定住身形，双手持剑，汹涌的灵力渐渐覆上剑身。 一抹恐怖的威势，开始酝酿。 方博远身影不断移转，始终与赵鸿雁保持一个较大的距离，让先祖尸骸定在前方，他则在后面干扰。 见到赵鸿雁的姿势，他心头一震，暗道一声不好。 仅剩的一臂伸开，五指之上金光闪烁。 五道金芒从指尖射出，刺破空间，无声的刺向赵鸿雁。 与此同时，在他呼喊下，尸骸奋力迎击，冲到了赵鸿雁面前，一拳直直轰去。 面对两人的夹击，赵鸿雁面色不改，硬生生接下来攻击。 五道金光在他身上留下了数个血洞，鲜血喷涌，沾染了衣着。 赵鸿雁紧咬牙关，体内灵力瞬间消耗过半。 一抹锋利而冰冷的剑意，从他手中猛地斩出。 一击刺破苍穹，巨大的剑芒将地面犁成两半。 轰—— 震撼天地的一剑，瞬间分割战场。 剑气之下，两位方家长老瞬间毙命。 那浑身尸骨的方老祖，同样直面这一剑，如遭重击，倒飞出去。 猛地砸到了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方博远紧张望去，那深坑中，方老祖的尸骨上布满了裂缝，哗的一声散成一堆。 他心中与尸骸的联系也随之断开。 “老祖！”方博远声音悲切。 这最后的护族手段，也彻底破灭了。 他迷惘的张望着四周，方家的长老死亡过半，如今只有寥寥三两人还存活着。 “莫非我方家，今夜就要灭亡了吗？” 第150章 局势逆转 “天要亡我方家！” 眼看着老祖留下的护族尸骨，被赵鸿雁一剑毁灭。 存活的长老们发出一声悲鸣。 最大的依仗没了，一直坚持的信念也随之崩塌。 众人已无心再战。 如今场上，方家只剩下四个人还活着。 族长方博远身负重伤，实力削减一半。 剩下的战阁长老，方罗身上带着数十道伤口，已是强弩之末。 剩下的两位，一位灵力耗尽，一位陷入昏迷。 “方家大势已去，此战，是我们胜了！” 赵鸿雁口中喘着粗气，他灵力消耗过多，现在已是身体疲软，撑着佩剑才勉强站立。 他心里也没有想到，这个难缠的骷髅竟然这么轻松就解决了。 这尸骸的硬度惊人，数次硬抗他的招式无事。 赵鸿雁也是咬着牙一直牵制着它，不然恐怕其余的长老早已被它杀光。 见它没了反应，彻底化为一堆枯骨。 赵鸿雁着实松了口气。 先祖尸骸本身的实力已经到达了化成境，完全不输赵鸿雁，甚至还要再高上一层。 只可惜这只是他死后留下的尸骨，并不能发挥全部的实力。 再加上，尸骸没有意识，只能靠着魂力驱动。 先前方余取走了黯神雪莲，导致现在尸骨内魂力不足。 已经死去多年的躯体无法再驱动，自然便化作了普通的白骨。 整个方家的地盘上，只有寥寥几人还存活着。 火焰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像是为众人送行的葬歌。 方博远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看着放弃挣扎的众人，老脸上充斥着憎恨与悲凉。 战斗结束了，林家的后辈们也都围了上来。 他们先前一直在远处旁观，毕竟这样的战斗，仅仅只是余波都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如今胜利已至。 他们纷纷显出身来，高声庆祝着，赞美着林家的族长与长老们。 后辈们大声高歌庆祝，长辈们却闭口沉默。 赵鸿雁扫视了周围一圈，看着方家的惨状，心头有些唏嘘。 但很快，这份动容就被坚定所取代。 “我都是为了家族，一起都是为了林家的未来。 若是没有了灵脉和灵石，恐怕将来变成这副惨状的，就是林家了……”他心中默默想着。 林家众人满脸喜悦，共同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这时。 “轰——” 一声巨响，动天彻地，宛如头顶悬着一座巨钟，猛地敲响。 随着一声清脆的破碎声。 众人惊诧的抬头望去，只见那笼罩着方家的无风笼，竟然出现了许多裂纹。 “有人在攻击结界！”赵鸿雁当即反应过来。 随后又是一声巨响。 这一次裂纹直接布满了整个光幕，在众人惊愕的视线中。 砰！ 光幕破碎，林家花费重金炼制出来的无风笼，彻底破碎。 道痕相互联系，几位负责结界的长老同时脸色一白，连喷数口鲜血。 道痕损毁，禁锢效果也消失了。 幸存的方家几人，顿时感应到了体内道痕的响应。 几人眼光一亮，可随后又黯淡下来。 群敌环伺，身负重伤，即便恢复了实力，又怎么可能逃得掉呢？ “是谁！”赵鸿雁又惊又恐。 此时此刻，能出现在这里，还有能力打破这结界的人，恐怕就只有…… “哈哈哈，二位都在啊。 看来林某没有来晚。” 一声响亮雄厚的狂笑后，六七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入众人眼中。 来者皆是一身黑衣，还蒙着面，十分神秘。 为首的一个胖子，伸手揭开了面纱，看到眼前这副状况也不需要它了。 林恒脸上的笑意抑制不住。 “方家几乎全灭，赵家也伤筋动骨。 真是天助我也，如今两家都已是无力抵抗，想要吞并他们的产业简直是轻而易举。” 林恒站在高处，俯视着下方的两人，嘴角轻扬。 在看到他的瞬间，赵鸿雁的脸色阴沉下来。 他已经极力的掩饰着这次的行动，却不想还是被林家注意到了。 赵家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现在和林家对上，讨不到好处。 可是到了这一步，将到嘴边的肥肉放弃，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为了这次计划，他已经付出了太多。 决不允许失败。 一边思考着应对的法子，他一边取出仅剩了几块灵石，偷偷恢复灵力。 “赵鸿雁不用装了，我早就看出来，你现在灵力所剩不到四成。 虽然你已经成就了化成境，但想要活过今晚……不可能！” 林恒杀意喷涌，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纵身跃下，他身后的长老也紧跟着。 林家的到来打了赵家一个措手不及。 那些后辈的修士太过弱小，还引不起他们的注意。 林恒的首要目标，便是将赵鸿雁和方博远两人杀死。 没有了这两家，今后这古韵城将会是林家一家独大了！ 本就经历了数场战斗，浑身疲惫不堪的赵家长老，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了上去。 赵林两家战在了一起。 林家人数虽少，但胜利的天平几乎是一边倒。 几个长老被杀后，赵鸿雁调动着恢复的几成灵力。 他一面回过头，招呼着家族后辈们赶紧逃命，一面朝着林恒冲了过去。 “吼——” 正当这时，一声吼叫声从不远处的林间传来。 这声音不像是野兽，但更不像是人类。 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停下了动作，愣愣的朝着声源望去。 黑风狂啸，林影摇曳。 一个渺小的黑影从林间缓缓走出。 在那一片昏暗中，人们看不清他的外貌，不由得眯起眼睛，细细看去。 那东西渐渐走出了阴影，走入了月光中。 在微光照耀下，众人终于看清了他的身影。 “嘶——”在场的人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什么东西？” 不管是精神萎靡的方博远，怒气腾升的赵鸿雁，还是一脸得意的林恒。 在看到这东西的时刻，都忍不住惊喝一声。 “终于出现了！”暗处的方余见到它，眼色一喜。 背生四臂，皮肤青黑，如同青蛙的皮肤一般，还有许多起伏的疙瘩。 那人浑身赤裸，身体臃肿，几乎已经看不出人形了。 他的整个面孔全部消失，嘴巴大张，几乎占据了脸颊的八成空间。 张开的血盆大口中，喉咙内，露出一双猩红的双眼。 他的胸口大开，露出森白的肋骨，鲜血淋淋。 胸骨之间，几条血淋淋的血肠透过缝隙，流了出来，好像蟒蛇一般，不断伸出探望着。 所有人看到这东西，都吓得浑身一颤。 只有方余认出了他的真实面目。 他就是方余一直等待的，方家消失已久的执法堂长老，方刑天。 第151章 鬼面之威 方刑天，出生于方家的一个普通家庭，因其性格直率，喜好打抱不平，在幼时遭受同龄人的欺负。 他的童年并不顺利，但这些经历塑造了他坚定的正义之心。 期间有一个执法堂的前辈，一直帮助他，开导他，给幼小的方刑天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成年之后，他在父母的鼓励下，加入了执法堂，随后一路成为了长老。 他在任三十六年，一直秉持着正义的理念，为族人查清了不少案件。 曾经的执法堂在家族中可有可无，整个部门上下都是浑水摸鱼。 冤情冤案，逍遥法外等事情在族内时常发生。 直到他上任后，不惜得罪族中其他长老，了却了许多的假案。 前几任的长老从未做过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正是这份与众不同，让他的名声渐渐传开。 这份正直清廉就连外族人都赞叹不已。 方余回想着方刑天的一生，再看向如今已经变成怪物的执法长老，这份唏嘘更重了。 “鬼面是以人心为食。 人心中的执念越重，越是容易受其蛊惑。 方刑天对于正义的执念，反而成为了他的弱点。” “这竟然是刑天长老？！！” 方博远注意到了这怪物的衣服，虽然已经残破不堪，看不清本貌，但他作为族长怎么会不认识自家的服饰呢？ 一时间，一股悲愤与凄凉涌上心头。 方博远面露悲惨，望着那缓缓接近的怪物，说不出话来。 “刑天长老？！” 方家仅剩的两位长老，倒在地上，望着那昔日的友人，难以接受。 “吼！！” 回应他们的只有扭曲的嘶吼声。 方刑天浑身开始浮肿，像是充满了气的气球一般，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人都大了一圈。 他身上的鼓包开始隆起，一股股冒着热气的红色液体从中流出，很快就将他的全身染红。 那些液体一接触到地面，马上就挥发出一阵烟雾。 地面的枯草接触到液体，很快便开始发黑，迅速化作了一摊液体。 这腐蚀性让众人看得神情一沉。 方刑天微微躬下身，面朝着众人，猛地一踩大地。 轰的一声巨响。 众人只看到一道血色闪过，方刑天已经冲了过来。 他的目标赫然是正想要逃跑的赵家众人。 方刑天冲入了人群，好像野狼冲进了羊群，瞬间死伤一片。 许多较为年轻的修士，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愣在原地。 等对方冲到面前时，却为时已晚。 方刑天已经失去了理智，化身为了纯粹的怪物。 此时的他连基本的攻击手段都不记得，只是靠着身体的本能。 巨大的双手抓住了一位少年的肩膀，在他惊恐绝望的视线下。 方刑天双手用力，喉间发出一声咆哮。 硬生生将那人撕成了两段。 鲜血混合着内脏，流了一地。 众人看到纷纷干呕不止，一个个满脸惊慌的拉开距离。 但有了鬼面的加持，方刑天的实力提升了几个层级。 这些后辈的修士，实力未深，哪里是他的对手。 如同猫和老鼠一般，等待着被猎杀。 “该死的！”赵鸿雁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得知对方竟然是方家的族人，还正在猎杀自己的晚辈们，他心中的愤怒冲上胸膛。 顾不得询问这东西的来历，他当即提剑而出。 “掩护小辈们逃走！” 他大喝一声。 一招划破空间，直直刺向方刑天后背。 然而这一次的手感，却出乎他的意料。 没有丝毫的阻拦，他的长剑直直的刺入了方刑天的身体。 一股粘稠而油腻从手间传来。 赵鸿雁惊颤低头一看，从方刑天的胸前，窜出数条血红的肠道，卷在他的剑上。 任凭赵鸿雁如何用力，也无法将其拔出。 方刑天回过头，一掌拍向赵鸿雁胸前。 感受到掌风，以及那扑面而来的酸臭味，赵鸿雁面色大惊，不得已放弃了佩剑。 抽身后退数步，那一掌还是擦过了他的胸前。 嗤嗤嗤—— 赵鸿雁面色苍白，看着胸前，三道血痕贯穿整个胸膛。 血肉被腐蚀的剧痛传来，赵鸿雁直抽冷气。 “族长！”赵家的治疗长老连忙上前，治愈着他的伤势。 “快、快去阻止他！”赵鸿雁强撑着身体，指向大开杀戒的方刑天。 赵家的长老们相视一眼，面露决意，冲上前与之展开了血战。 “看来似乎用不着我们动手了。” 林恒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见识到那怪物的实力后，他也着实感到棘手。 赵鸿雁都已经到了化成境，可依然被它随意的一招所伤。 所幸那东西似乎只是在屠杀赵家人，对于他们这群人并没有兴趣。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实力竟然如此恐怖！” 林恒眉头紧皱，他看向了方家的众人，指使长老们道： “先去把方家的余党解决。” 偌大的方家，如今仅剩下一个族长和两个长老。 众人虽然恢复了道痕的使用，面对灵力充沛，人数众多的林家还是难以抵挡。 两方人的交战几乎没有任何的悬念。 “族长大人！” 方罗长老满身伤痕，脸上沾满血污，被敌人踩在脚下。 但他却顾不得自己，只是拼力挣扎着，望着方博远。 方博远跪倒在地上，面对着身前的林家人，气得直咬牙。 他面前的人，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杀死族长的一天。 他满脸激动，眼中满是戏谑，手上灵光喷涌，杀气扑面而来。 “方族长，永别了！” 充满灵气的一掌，朝着方博远的脖子，猛地拍下。 “起雾了？” 这时。 周围突然起了一股浓雾。 雾气喷涌而出，瞬间将众人席卷入内。 林家长老眼前一白，方博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 挥下的手掌上一道寒意扫过，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刺痛。 他急忙抽回手掌，看着掌上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面色惊恐。 一道银光在眼前闪过，男子瞳孔骤缩，一道血线从他的脖颈上缓缓浮现。 男子捂住冒血的脖子缓缓倒下。 “你是……方余！” 方博远震惊不已，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身影，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第152章 叛变 方博远也没有想到，方余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先前林家入侵时，他以为方余已经凶多吉少了。 却不想后者却突然出现，救下了他。 看着方余的背影 方博远眼中的亮光渐渐黯淡下去。 升腾起的求生欲望，也在瞬间跌至了谷底。 “方家已经灭亡了。 对面还有四五个人，都是动火境的长老，我已经跑不掉了。 趁现在他们没反应过来，方余你赶快逃走吧。 至少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方博远断断续续的说着，他伸手捂着自己的断臂，已经想好了用最后的力气。 能拖住一会儿是一会儿。 他抬起满是鲜血的脸，眼睛渐渐睁大。 他惊奇的发现，方余的背影竟然已经与他印象中的截然不同。 不知不觉间，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已经长大了。 年纪轻轻就突破了动火，还成为了家族最年轻的长老。 若不是因为那些事情，他应该会为方余感到由衷的自豪。 然而回忆着记忆中寥寥无几的几次接触。 方博远此刻心中只有说不尽的苦楚。 自己甚至都没有被叫过一声父亲。 他也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也许永远也不会被方余原谅，但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仅剩的一只手臂撑着地面，缓缓的站起身来。 凝视着方余，他张了张嘴，正欲说话。 却见方余头也不回，丢过来了几块灵石。 “有说话的时间，赶快恢复灵力。” 方余丢下这句话，冲进了浓雾之中，消失不见。 方博远愣住了，话到了嘴边却也没能说出。 他看着手中的灵石，心头有些感动，视线渐渐湿润。 他抿了抿嘴唇，收起了心头的想法，盘膝而坐抓紧时间恢复。 这浓雾遮掩下，林家长老都像是无头苍蝇，分不清方向。 但同样的，方余没有任何侦查手段，同时是两眼一黑。 他一边漫无目的的跑着，一边手指轻弹。 一块块灵石飞出，落到了旁边的地面上。 每一块灵石上，都燃烧着一股微弱的火焰。 灵石内的灵力作为燃料，供应着这股火焰的燃烧。 方余重点在方博远身边，扔了数十块灵石，这才停了下来。 “这样林沉雪就没那么容易发现他了。 那接下来，就该我了。” 方余心头暗想着，身影一闪，在浓雾之中快速移动。 他的视线快速游走，在雾气中仔细的寻找着。 然而雾气太重，他一时间也难以找到那个人，所以他也只能耐心的等待着。 等待林沉雪主动找上自己。 雾气中，林沉雪紧闭的双目猛地睁开。 一抹银光从他眼中闪出，整个瞳孔瞬间转变为通透的银色，宛如一轮圆月。 林沉雪眼中银芒流转，仔细的在雾中搜索。 “有好几个不同的灵力反应？”他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是方余所为。 这浓雾在他的眼中形同虚设，众人身上的灵力反应显而易见。 除去身边的几个长老，他的视线首先锁定在了林家族长的身上。 相比于他人，林恒的灵力要凝实许多，也更加的庞大。 林恒可是微观境的强者，其灵力的质量自然不是长老们能够比拟的。 一看到林恒的身影，林沉雪的眼中涌出了深深的恨意。 他紧咬嘴唇，一抹血迹顺着嘴角流下。 自从解除了食心虫后，他没有一天不想要杀死林恒的。 可是实力相差太大，再加上族内人多事杂，他只能一直隐忍到现在。 此时此刻，正是暗杀林恒的最好机会。 但单靠他一人还是有些勉强，于是他想到了另一个人，方余。 “用灵石来混淆我的视线，挺有创意的。 嗯？原来在这儿。” 林沉雪视线中，看到一个灵力反应，正在雾中快速移动着。 在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林沉雪前方不远处。 他脸上露出一个冷漠的笑容，闪身上前，朝着方余走去。 “方兄！” 一声轻喊，方余眼前闪过一个身影。 林沉雪从雾中走出，银色的双眸注视着他，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 “林兄，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吧？” 方余看着他，眼色不善，装作疑惑的样子，对着他露了露手中的灵刀。 “事到如今，这些不必要的试探就省了吧。 不正是方兄你引我来的吗？”林沉雪笑道。 “哈哈，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再绕圈子了。 你是想让我帮你杀掉林恒，对吧？”方余哈哈一笑，看着林沉雪。 后者微微点头。 “可是想要杀掉微观境强者，只依靠你我还不够，至少得加上方家族长。”方余想了想，指了指自己。 林沉雪闻言，低头思索片刻。 他微微点了点头，方博远虽然失去一臂，但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多一个人，他复仇的几率也会大上几分。 “在那之前，得先将烦人的苍蝇收拾掉。” 林沉雪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林家的长老们。 “呵，正合我意。 这群阿谀奉承，令人恶心的老家伙，我早就想杀掉几个了！” 言语之中，尽显其桀骜本性。 林沉雪身影一闪，朝着一位长老摸了过去，浑身杀意汹涌如潮。 在到达那人跟前时，却又熟练的隐下，不露丝毫。 “哦？是少族长！ 少族长您快看看，方家那几个余孽……” “嗤！” 在看到林沉雪的那一刻，那位长老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他正准备让林沉雪指引一下敌人的方向。 却不料…… 脸色微笑的林沉雪走到他身边，手掌上瞬间刺出一道骨刺。 骨刺锋利如刃，在林沉雪衣袖的遮掩下，直直的刺入了长老的身体。 长老感受到疼痛，脸色大惊。 他看着林沉雪脸色平静，震惊的想要大喊出来。 然而下一刻，他的身体上突然刺出数道骨刺。 与林沉雪手掌中的一样，骨刺从他体内刺出，锋利无比。 “嗤嗤嗤！” 轻响在雾中不断响起。 血肉翻转，一片红雾在雾中爆开。 骨刺刺穿了他的内脏与血肉，最后捅穿衣服，显露出血淋淋的骨头。 长老瞬间被刺成了马蜂窝。 “少族长，您……” 长老满脸不可思议，看着林沉雪冰冷的脸，眼中的生机渐渐褪去。 他倒在了地上。 随后林家的长老们，也将会和他一样，死在自己最相信的族人手中。 第153章 激战林恒 笼罩在头顶的雾气开始渐渐变得稀薄，视线逐渐开阔起来。 然而雾气越淡，林恒感受到的寒意反而越发的冰冷。 好像一柄刀刃悬在头顶，让他神经紧绷，一刻也不敢大意。 他紧张的注视着周围，微微躬下身，浑身的毛孔直立。 刚才的几声轻响，让他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雾气中，视野全无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风声。 声音极其微弱，难以察觉，但在分外寂静的此刻，却让林恒敏锐的注意到了。 “什么!”林恒直面向前方，睁大双眼。 雾气像是被利剑斩开，分向两侧，中间数道透明的波动朝他急速飞来。 林恒注意到的瞬间，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完成了反应。 他猛地侧身闪退，同时浑身灵力调转，臃肿的身体上燃起熊熊火焰。 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燃烧的火焰几乎是最引人注意的颜色。 但此时的林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即便他的反应已经足够迅速，却还是没能逃脱毒手。 数道透明的风力凝聚成长枪，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前，从他的手臂上划过。 几道血痕很快便出现，血液流出还未滴下，便被火焰覆盖。 林恒面色阴沉，被人偷袭，一个不慎就受了伤。 虽然伤势不大，但这份耻辱和憋屈却是让他难以下咽。 就在他腾移的同时，一道身影从侧面窜出。 方余面色冰冷，全身气势汹涌，手中的灵刀划出一道弧线，携带腾腾杀气，斩向林恒。 面对来敌，林恒不退反进，他浑身火焰附着，宛如一个巨大的巨人。 双拳涨大至人头般大小，拳风带着灼热的火焰，重重的轰击在刀刃上。 砰—— 一声轻响，方余只感到手掌酸麻，整个手臂都使不上力气。 灵刀与血肉之躯的碰撞，却是前者的败北。 灵力瞬间涣散，形体消散在空中。 林恒面色凶恶，一直被戏耍的愤怒在此刻彻底爆发。 双拳之上，火焰更盛了几分。 眼前一片火光，炽热的温度让方余的脸都开始升温。 他面色沉静，抽身后退，与那凶悍一击擦肩而过。 林恒不依不饶，依旧紧跟在方余身后，双拳挥舞，猎猎生风。 他的体型虽然庞大而肥胖，速度却丝毫不慢，甚至让方余隐隐感到一股压力。 凭借着自身的优势，方余不断的转移位置，屡次让林恒的凶狠攻击落空。 但那掀起的拳风还是落到了他的身上。 渐渐地，方余察觉到了不对。 他开始感到体内升起一股火热，就连鼻息之间都滚烫无比。 “这火焰在侵入我的体内？！”方余一惊。 林恒的道痕不仅仅只是提升自己的防御，同时也会在自身燃烧时，散发一股无形的气味。 当敌人吸收这股味道时，就如同体内燃起了烈焰。 察觉到这一点后，方余急忙屏住呼吸。 “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实力，看来你也是方家隐藏的天骄之一。 如此天赋已是不输沉雪了，没想到方家没有了方悦仙，竟然又出现了一位天骄。” 林恒死死缠住方余，不给他丝毫逃脱的机会。 他也不着急拍死方余，而是故意留给他躲闪的时间，想要看着他在自己的心炎下痛苦的死去。 “可惜，不管你天资再高，今天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林恒大笑着，手上的攻击越发凶猛。 密集的拳头如狂风暴雨，方余艰难躲闪，气息紊乱，浑身无力。 他就好像处在一片火域之中，任由那无形的火焰烘烤自身却毫无办法。 他凝聚全力的攻击，落到林恒身上被那火焰尽数吞噬，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而林恒仅仅只是依靠着猛烈的攻击，就让他难以招呼。 到底是实力的差距太大了。 砰—— 方余一时失手，被林恒找到了破绽。 一记重拳轰击在方余交错的手臂上，将其远远的击飞出去。 剧烈的灼烧再加上那沉重的巨力，让方余闷哼一声，双手传来一股刺痛。 但最重的伤势却是来自内在。 在那股炽热的气流之中，他浑身的器官和内脏都承受着高温。 他倒飞而出，在空中停留许久，才终于掉落到了地上。 抬起略显苍白的脸，方余冷漠的看着对方，心中却出奇的平静。 林恒看着方余脸色苍白，扬起一个凶残的笑容，猛地跳至高空，整个人化作一颗巨大的流星朝着方余重重砸来。 在两人交战的时刻，雾气也已经彻底淡化。 视线恢复了，方博远早已等候多时。 眼看着林恒跃起，就要朝着方余使出充满杀意的一击。 他脸上凝重，已经恢复的灵力瞬间传遍全身。 他的周围升起一股冷风，围绕着他不断的盘旋，气势也在节节提升。 一时间风声呼啸，方博远的身体化作清风，瞬间出现在了林恒面前。 “林恒！!”方博远眼中杀意难掩。 他凝聚许久的，充满威势的一掌，在对方惊恐的视线中，狠狠轰击在他的胸膛上。 林恒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从高空掉落下来。 重重的摔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巨坑。 “你先恢复一下，林恒心炎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方博远落下，转头对着方余说道。 随后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冲上去势必要与林恒分个生死。 望着冲入烟尘的方博远，方余平息着急促的呼吸。 盘膝而坐，开始疗伤。 要是再在林恒身旁待上一会儿，他体内的五脏恐怕就要被烤熟了。 方余集中意念，催动着耀火道痕，金色的火焰在体内无声燃起。 一股温暖的触感传来，方余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耀火的治愈能力太弱了，对于这样严重的伤势杯水车薪。 可眼下也没有活人可以使用血涕零……” 方余的伤势依旧不见好转，体内的血肉好像都燃烧起来了。 他捂住滚烫的胸膛，呼出的气体都变得血红。 视线四下扫去，目前战场上的活人，就只有那些赵家的修士可用。 可是方刑天正在屠杀赵家的人，现在闯入他的视线可不是明智之举。 方余看向周围，眉头突然一挑，看到了出乎意料的两个人。 在一片废墟的街道之中，一男一女两个人影，在残破的街上小心翼翼的躲藏着。 “来得正好！” 方余一喜，强压下体内的剧痛，朝着那两人小心摸去。 第154章 林沉雪的杀意 “若空大师，现在是什么情况？” 方家出事前，周灵渠就交代自己的妹妹前去避难。 然而周灵琪才刚到方家的避难所，就遭到了赵家修士的围堵。 周灵渠本身实力并不高，身边的若空也只是精通推演，不擅长战斗。 这两个人在一起，九死一生，才终于从敌人手中逃脱出来。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让她傻眼了。 方家陷入了一片火海，方族人死的死，伤的伤。 现在她只能躲在一处废墟后，颤颤巍巍的看着战场中心，那里似乎还有人在激战。 周灵渠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担惊受怕的同时，又有些担心。 自己的哥哥，还有方博远现在怎么样了？ 若空大师一身白衣也沾染了不少灰尘，以往的仙风道骨全然不见，就连白须上都沾着些尘土。 他苍老的脸颊上尽是悔意。 早知道这个方家这么危险，他在来之前应该先推演一遍的。 “你先别急，灵渠的实力你比我更清楚，这小小的古韵城不可能有人能伤到他的。” 若空扶了扶白须，探头看着周围一片烟雾，自己心中也很是没底。 听着周围不断传来的嘶喊声，惨叫声，让他 就在两人相互安慰之间，一道漆黑的身影摸到了他们身后。 方余眼中寒芒乍现，来到两人身边，迅速出手。 砰！ 若空大师身体一僵，遭受了方余一击掌刀，两眼一翻昏阙过去。 大师倒在了地上，周灵琪这才反应过来。 她仓皇回头，看到是方余之后，神情稍稍放松了些。 “你怎么会在这里？ 博远呢？他怎么样了？” 周灵琪一连串的发问，直直的看着方余。 她的视线不动声色的扫过地上的若空，双掌微微握住，身体往后退了几步。 “他没事。”方余简短的回答道。 “没事？那就好……”周灵琪松了口气。 但随即她又紧张起来，。 方余面色不善，眼中一片冷漠，一步步朝她走来。 “你……你想干什么？” 周灵琪脸色突变，身体一闪，急忙向后逃去。 然而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方余残破的衣袖鼓动着，从中窜出两条章鱼般的触手。 触手宛如蟒蛇出洞，迅速抓住了周灵琪的双腿，将其缠绕起来。 周灵琪摔倒在地，却顾不上疼痛，惊恐的看着方余。 “你……你！”她嘴唇颤动着，双目瞪大看着方余。 方余心念一动，隐藏在他体内的道痕开始做出了回应。 那道痕形如心脏，吸收了灵力之后，还轻轻的跳动了几下。 伸出的章鱼触手又过了两条，在空中舞动着，好似在庆祝着手中的猎物。 看着这恐怖的一幕，周灵琪脸色苍白如纸。 她张开口想要求饶，却根本来不及反应。 数道触手好像捉住猎物的凶兽，兴奋的将她缠绕住，只露出了一双腿。 触手接触到她的肌肤，顿时一股无力的感觉从四肢传来。 周灵琪本想拼力一搏，可身体却越发的软弱无力。 肌肤上开始出现皱纹，黑发也开始变成了白发。 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她的生命在渐渐走向尽头。 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口中的呜咽声也变得有气无力。 作为始作俑者的方余，此时却感觉良好。 从周灵琪身上传来的生命力，正在源源不断的进入他的体内。 五脏六腑的损伤在快速愈合。 方余感受着痛苦逐渐的减少，整个人好像泡在温水中，四肢百骸都感到舒适无比。 这种感觉很容易让人沉醉其中，饶是以方余的定力，也堪堪从中脱出。 他体内的伤势已经全部愈合。 触手一阵蠕动，放出了其中的周灵琪。 身体无力的掉落到地上，周灵琪已经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满头白发，浑身的皮肤也没有之前的光滑，变得像树根一般皱皱巴巴。 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方余淡然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又将视线投向了远处的战场上。 此时林恒与方博远已经战斗到了最激烈的阶段。 在方余拖延时间的时候，方博远已经恢复了全部的灵力。 他的实力本就在林恒之上，只是因为失去一臂，战力受损，这才堪堪和他打了个平手。 两人战斗的天昏地暗，周边一片狼藉。 方博远粗气连连，鼻息间隐隐带着火光。 他满脸通红，心炎的力量已经渗透进他的体内。 身上的衣服也都被烧的满是破洞，头发都有一半被烧成灰烬，可谓狼狈不堪。 方博远感受着体内的痛感，心头深沉，又感到一丝有心无力。 不只是赵鸿雁，林恒也在不断的进步中。 而只有他一直停留在原地，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现在的他竟然连林恒都难以抗衡了。 方博远心中自嘲一番，继续奋力与林恒站在一起。 他心中甚至已经做好了自我牺牲的准备。 另一边的林恒，同样是强弩之末，灵力已经消耗严重。 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担忧之色，反而轻松的对方博远说道： “方兄，十几年过去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是老样子，一丝的进步都没有。 这方家族长的位置，恐怕早就该换人了吧？” 听着他的嘲讽，方博远微微一笑。 “原本都定好了继承人了，还不是你们两家捣鬼！” 说着他眼中恨意腾升，扫视了一圈方家，看着曾经家族的惨状，他心中的恨意与怨念到达了顶峰。 “今日，我就是死，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方博远怒吼一声，绽放出最后的灵力，愤然攻向林恒。 林恒凝重招架，同时看向一旁躲起来的林沉雪。 从战斗一开始，他就暗中吩咐林沉雪暂时躲在一旁。 其余的长老都被对方杀了，他现在只能和方博远一对一的单挑。 这时一个援助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沉雪动手！！” 林恒用尽力气，牵制住方博远，随后大声吼道。 接收到命令的林沉雪，身影出现在方博远的视线中。 “糟了！”方博远顿感不妙，想要抽身却不能。 林沉雪满脸寒意，双手上长出一对骨刃，森柏森白，让人不寒而栗。 “该死！！”方博远仅剩一臂，掌中灵光翻涌，重重的轰击在林恒肩膀。 林恒顿时喷出一口鲜血，但却是死死拉住他不松手。 他身上的火焰已经衰减了许多，气势也是降到了低谷。 看着林沉雪走近，他张开满是血液的嘴巴，大声笑道： “哈哈哈，是我赢了！” 嗤—— 一柄骨刃穿透了林恒的身体，从他的胸前露出。 林恒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第155章 十六年的仇恨 冰冷的利刃刺穿了胸膛，带出一片热血。 林恒浑身一僵，缓缓低下头，看着胸前熟悉的骨刃，瞳孔渐渐放大。 “林沉雪……你！”他慢慢的转过头，瞪大眼睛看着身后的林沉雪。 他的手中一柄骨剑锋利无比，毫不留情的刺入他的胸膛，贯穿心脏。 温润如玉的脸上，满是彻骨的冷漠和大仇得报时的兴奋。 “哈哈哈哈！ 林恒老狗，没想到吧？ 你竟然会死在我的手上，这一天我可是等了十六年了！” 林沉雪双目闪着红光，宛如残暴的野兽，看着林恒脸上的痛苦之色，他只觉得分外的满足。 他从一开始就隐藏在一旁，就是在等待这个时机。 长达十数年的仇恨，今天终于可以了结，林沉雪心中的酣畅可想而知。 但对于他来说，这样还不够。 手中的骨刃用力转动着，加大着林恒的痛苦。 “你……怎么可能？”林恒惊诧不已。 他竭尽全力的催动着道痕，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你体内的食心虫……难不成！”林恒瞪大双眼，震惊的看着他。 “没错，你逼迫我吃下的那些恶心的虫子，早就已经被我解决掉了。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听命于任何人了！” 林恒满眼恨意，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猛地将骨刃拔出，一片血液喷涌，染红了他雪白的长衣。 “等一下，沉雪你听我说……” 林恒浑身一软，躺倒在地上。 他惊恐的抬起头，脸上的肥肉哆嗦着，肥胖的身体不断在地上腾移，想要远离林沉雪。 胸前的贯穿伤血如泉涌，很快便染红了地面。 “哼！”林沉雪眼含厉光，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手中的骨刃飞速射出，直接刺穿了林恒宽大的手掌，将他狠狠钉在了地面上。 “你这些年施加给我的疼痛，我可要一笔一笔、好好的给你算清楚！” 林恒面容狰狞，俊秀的脸庞扭曲着，浑身的杀意让人毛骨悚然。 他摊开双掌，掌心渐渐长出一截白骨。 白骨渐渐延长，形成一柄笔直的骨剑，通体森白，剑刃吹毛可断。 挣脱了林恒束缚的方博远，见到这父慈子孝的一幕，也是愣住了。 他看了看林沉雪，随后又看了看林恒，冷冷的笑了两声。 捂着剧痛的腹部，方博远缓缓倒了下去。 他体内的心炎已经烧穿了内脏，即便有治疗修士在场，也救不回来了。 仰躺在地上，火热的肌肤接触到冰冷的地面，反而感到有些舒适。 方博远仰望着星空，呼吸渐渐变得有气无力。 他的生命在缓缓流逝，死期将至，方博远却意外的平静。 方家的悲剧已经不可避免，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家族与家庭，究竟哪一方更重要？ 此时此刻他终于得到了答案，可惜为时已晚。 意识渐渐涣散，方博远最后一个想法：如果一切能重来，自己会怎样选择呢？ “啊！！”林恒发出一声尖叫。 林沉雪手握长剑，直接将他的一条腿捅穿，剑刃穿过大腿，只留下一个剑柄在外。 不管林恒的喊叫，林沉雪面色冷漠，又将他的四肢全部钉在了土地里。 林恒浑身灵力耗尽，本就处于最虚弱的状态，根本是任其拿捏，没有还手的余力。 不一会儿的功夫，林恒身上就已经插满了骨刃。 这些骨刃深深刺入他的身体，与他的骨骼连接起来。 林恒感觉身体的骨头似乎都僵化了一半，身体动弹不得，灵力更是如同泥沼，寸步难行。 “不要急，游戏才刚刚开始。” 林沉雪俯视着林恒的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寒冷的笑容，手中骨刃寒光凛凛，映照着林恒苍白的脸庞。 ………… “族长大人，救我！” 一位赵家长老，面容失色，满眼恐惧的朝着赵鸿雁呼喊道。 他被方刑天的触手缠住，在空中不断挥舞着。 那猩红触手上的腐蚀性液体，不断的将他的皮肤腐烂，随后是血肉，骨骼…… 众多赵家人看着这恐怖的一幕，却是无能为力。 到最后，这位赵家长老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腐烂溃散，最终化成一摊脓水。 “吼——” 方刑天浑身血泡不断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好像烧开的沸水一般。 赵家众人面色沉重，在短暂的交手中，他们就已经损失了一半的人手。 没有一个人敢小看这个怪物的实力。 它身上的血泡不仅有着很强的腐蚀性，沾染上一点就会侵染全身，同时还有很高的热量，让众人不敢轻易攻击。 身体坚硬无比，只有赵鸿雁的剑术才可以造成伤害。 但同时它具有很强的恢复能力，甚至好几次的致命伤，都在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彻底恢复。 种种匪夷所思的能力，让众人心中升起一阵绝望。 “诸位别慌，这怪物已经快到极限了。” 赵鸿雁面若幽泉，视线冰冷。 现在长老们都已经心生退意，他作为族长必须要出来鼓舞人心。 他死死的盯着那怪物的伤口。 伤口上一团团的血雾凝聚着，治愈着它的伤势。 然而赵鸿雁敏锐的察觉到，这一次的伤口愈合时间，明显要长于前几次。 赵鸿雁精神一振，仔细的观察着它身上的雾气。 “果然，这雾气比之前淡了许多，怪物的攻击频率也明显下降了。”赵鸿雁心中暗想。 “各位，这怪物快不行。 它的恢复能力已经减半，生命气息也开始紊乱起来。 诸位尽量避免正面交手，使用远距离攻击消耗。” 赵鸿雁鼓舞着颓废的众人，声音高昂，充满气势。 听到他的话，众人愕然望去。 怪物果然不如先前凶猛，似乎开始感到疲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个发现让众人心头一震。 众人很快让开一处空地，远离浑身血污的怪物，严阵以待。 方刑天双手呈现出不规则的扭曲，随着他的动作不断甩动。 巨口中，那双猩红的双目，在每个人的脸上游走一番。 然后在众人惊愕的视线中，手脚蜷缩起来，游蛇般的触手也缩回。 它卷曲着身体，形成一个肉团，静静的倒在地上。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轻易靠近。 肉团开始颤动，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放大，其中炽热的气体喷涌而出。 它开始慢慢的膨胀起来，那股刺鼻的味道也越发的浓郁。 “不好！诸位快跑！” 赵鸿雁脸色突变，对着众人怒喊道。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下一个瞬间，方刑天突然自爆！ 漫天的血水，夹杂着内脏，瞬间将周围一切席卷。 第156章 夺得鬼面 “是在这边吗？” 方余观察着地上残留的身体，这些都是赵家的修士，大部分都只有十五六岁左右。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呈现出惊恐的表情，而且尸体都是残破不全。 有的是浑身焦黑，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有的则是身首异处。 有的横躺在地上，有的则直接挂在一旁的树上。 方余跟着一地的血迹，寻找着赵家人们的踪迹。 穿过家族外的一片小树林，林中光线阴暗，人的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时不时还有温热的血液从树上滴下。 如此惨烈的战况，不知道赵家的人还剩下几个。 方余出了树林，四下打量着。 突然之间，一声巨响从不远处响起。 紧随其后的，是一股腥臭的气味，夹在狂风中飞过。 方余朝那个方向看去。 远处的平地上，一团巨大的血气缓缓散开。 那一股不祥的气息展露无遗。 但方余却眼前一亮，脚上速度更快了几分。 “方刑天自爆了，他的寿命消耗的差不多了，来的正好！” 方余身影闪烁，在夜色中宛如幽灵，没有丝毫的声响。 他越过一处小坡，看到眼前的景色不由得一愣。 眼前，一个巨大的坑洞中，烟尘滚滚，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周围好像都被一股血色笼罩，视线之内都泛着淡淡的红色。 甚至于连呼吸的空气中，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方余捂着口鼻，走入血气之中。 没走一会儿，他就看到了好几个赵家的长老。 他们没有一个活下来的，身体在巨大的冲击下，几乎化作粉末。 骨骼尽断，和血水融合在一起，在地上汇聚成一滩。 又走了没几步，方余看到了唯一一个较为完好的“尸体”。 赵鸿雁身体的一半都化成了肉酱，一半的肋骨和胸骨裸露在外。 他躺在地上，眼睛微睁，却已经没有了神采。 “竟然还活着，化成境的生命力还真是旺盛。” 方余说了一句，抬脚踩碎了他的头骨，算是帮他结束了痛苦。 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方余来到了半径数百米的大坑前，低头看着深坑中心。 方刑天的自爆威力强悍，中心残余的温度仍让方余感到一股压力。 周围霜冻的土地，在这爆炸下被掀翻数百米。 靠近中心的位置，甚至有部分化作岩浆的趋势。 杀死了赵家的四位动火境长老，一位化成境的族长。 这样的战绩，也足够方刑天自傲的了。 方余忍受着高温，终于来到了大坑的中心位置。 一个焦黑的身体隐隐显露出来。 方刑天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原状，只不过全身的皮肤都焦黑一片，像是被烘烤过一般。 空气中隐隐散发出一股烤肉的味道。 头发、衣服和毛发全部烧光了，方刑天光秃秃的躺在地上。 听到了微弱的脚步声，他的双眼微微睁开，朝着方余看来。 “方……余……” 他艰难的张开口，苍白的脸上皱纹叠在一起，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你竟然还记得我？”方余有些惊讶。 他停住了脚步，停在距离方刑天十几步的地方。 看着这个心思单纯，为人仗义的老者，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怪物的模样，方余不禁唏嘘。 “我……忘记了很多……家族、亲人……正义。”方刑天的声音嘶哑刺耳。 他眼神渐渐涣散，说话的力度也越来越小。 但是他能清楚的看到周围景象，也能清楚的听到方余的呼吸声。 这些日子来，每一天的记忆他都十分的清楚，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一切都起始于那个寻常的夜晚。 方刑天因为对心中的正义过于执着，已经有了走火入魔的趋势。 他在睡梦中，隐隐听到了呼唤声，那是族宝的蛊惑声音。 在夜黑风高时，方刑天来到了禁地，取走了石鬼面。 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戴上这副面具，他就有能力给世间带来真正的正义。 可当戴上之后，方刑天后悔了。 他开始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从身体到思维，都开始变得不像人类了。 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他离开了方家，找了一个偏僻的山头躲了起来。 无数个夜晚里，他都在与那鬼面对抗。 虽然方刑天的意志坚定，鬼面一时半会拿不下他，但架不住时间的流逝。 方刑天最终还是…… “我……变成了怪物……” 方刑天艰难开口，他的面部一片焦黑，但方余却从中看出了懊悔与自责。 “都是因为我的邪念，是我……” 一边说着，方刑天的眼角湿润，泪水汩汩流下。 “与你无关，这是赵家发起的战争。”方余回头扫了一眼赵鸿雁的尸体。 “这些人是死有余辜，倒不如说，你的出现反而保护了方家。” 这话方余倒是没说谎，方刑天自始至终都没有伤害过一个方家人。 估计是他的意志起了作用，即便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也只是将入侵方家的人屠杀殆尽了而已。 方刑天的泪水渐渐停下，听到方余的话，让他心中无尽的悔恨稍稍退却了一些。 “谢谢你，方小友……唔！” 方刑天胸膛突然鼓起，一条条猩红的触手破肚而出，上面粘稠的鲜血缓缓滴下。 “快、快杀了我！”方刑天面容扭曲，脸部的面具开始显现。 他的身体再次膨胀起来，包裹上一层血色。 倒下的身体僵硬的站了起来，好像被提线控制的木偶一般。 方才的自爆，那么重的伤势竟然还能修复？ 方余对此也有些震惊，这是多么变态的愈合能力啊！ 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在方刑天开口之前，他就已经悍然出手。 手中的灵刀上金焰缠绕，耀眼的火焰绽放。 方余眼中精芒一闪，没有丝毫的大意，瞬间消耗了体内一半的灵力。 灵力全部灌输到刀刃上，火光更亮了几分，带着恐怖的气息，划破夜空。 道法——焰灵一姬！ 方余目含金光，身影如鬼魅，跃至高空，手中长刀划出一个弧线。 一道烈焰缠绕的凶猛剑气，撕破空间，直奔方刑天。 火焰不断翻涌，在空中形成一个又一个小巧的生灵，从不同的角度发起攻击。 仔细看去，那些个火团，竟然是一只只小巧精致的狐狸。 它们速度快若飞燕，转眼间便来到了方刑天身上。 轻而易举的将那些触手斩断，喷洒出一大片血液。 剑气毫无阻拦的划过了方刑天的脖颈，他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方余气息微喘，看着一动不动的方刑天，眉头微锁。 他的头颅渐渐与身体分开，血液如泉水般喷向天空。 头颅咕噜噜的滚到一旁，身体却依然伫立不动。 断开的脖子上，密密麻麻的血管探出，朝着地上的脑袋伸去。 “这都能不死？！”方余一愣，急忙冲上前。 将几条血丝斩断，方余提着方刑天的头，立马抽身离开。 远离了身体的感应范围，方余看着手中的头，沉吟片刻，伸出右手，摸向他双目紧闭的脸。 一股莫名的触感袭来，方余眉头微皱，手上加了些力道。 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被方余取了下来。 “石鬼面，终于得到你了！” 第157章 兄弟间的厮杀 看着手中轻薄的白色面具，空洞的双目好像深渊一般，带着腐蚀人心的力量。 方余眼中的兴奋之色渐渐隐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息激动的心情，将面具收了起来。 历经多时，它终究还是落到了方余的手中。 关于这幅鬼面的传闻，方余也只是在前世有所耳闻。 据说凡是戴上它的人，最后都会像方刑天一样，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在此期间，它会赋予佩戴者非同凡响的力量。 修士的身体恢复能力会大大提升，同时实力突飞猛进，刀枪不入。 方刑天只不过动火境修为，却能和相差两阶的赵鸿雁硬碰硬，也是多亏于它。 这股强大的力量，让无数修士为之疯狂。 只不过这份力量并非空穴来风，鬼面佩戴上后，就和修士融合为一体，很难靠着自己的力量取下。 同时面具还会蛊惑人心，让人们沉浸在强大的幻梦之中，一步步走向深渊。 面具会吸取修士的寿命，以此换来强大的肉体。 “使用面具，就是在消耗寿命。 方刑天和赵家的人战斗不过一个时辰，体内的寿命几乎耗尽。 虽说方刑天本来也没有多少寿命了，但这消耗速度还是有必要测试一下。” 方余心中思考着，视线微微偏转，看向了方刑天的尸首。 浑身焦黑的尸体已经开始了腐烂，猩红的血液在黑色焦炭上显得格外刺眼。 一生正气凛然的方刑天，却因为这份执念，而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回想他的前半生，他刚正不阿，他嫉恶如仇，他恨不得杀尽天下不仁不义之人。 可越是年龄增长，他越发现了自己思想的短浅与稚嫩。 天下人千千万万，怎么可能只有黑与白两种颜色呢？ 越是接触人心，对于正义的定义便越是模糊，这让方刑天十分痛苦。 脚下的路开始曲折，开始布满荆棘，开始渐渐变得陌生。 他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不愿怀疑自己坚持一生的信仰。 于是，年少的梦想化作了固执的锁链，死死拴住他的脖颈，让他难以呼吸。 正义二字渐渐占据了他的全部内心，过度的执着，反而让他忘记了自己的本心。 于是，他陷入了泥潭中，无法自拔。 “唉。”方余轻叹一声，将方刑天的尸体用土掩埋起来。 在这个被污染的世界里，方刑天还能有这样的心性，属实难得。 虽然走错了道路，但他的确也是在为他人考虑。 这份关怀之心，在当下这个世界已经十分少见了。 “嗯？” 方余将方刑天的尸体埋葬好，起身时突然感到灵魂中传来一阵涟漪。 他的脑海中，似乎建立起了某种联系。 “看来那边的战斗也结束了。”他嘴角扬起，望向山坡的另一边。 “我在林沉雪身上留下的手段，看来林家没有一个人发现。 不过这倒也正常，林家内本身就没有炼道方面的能手。 就连食心虫这种道痕，都用得如此生疏。” 方余心中冷笑两声，纵身一跃，跳上山坡，身影几下挪转，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天边微微泛起一抹鱼肚白，撕破了这漫长而血腥的一夜，路旁残留的枯叶上凝聚着晶莹的露珠。 方家所在的山坡上，以往的喧嚣热闹已经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彻夜的大火已经熄灭，只有家族遗址内弥漫的烟尘，象征着这一夜的不凡。 方余缓缓落下，抬头望向远处的空地，那里林沉雪正静静的伫立，仰望着天空。 他脚边的林恒都已经被插成刺猬。 身上插满了白森森的骨刃，肥胖的身体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血肉。 地上大片的血液已经凝固，呈现出微微的黑色。 “结束了？”林沉雪投来视线。 他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迷茫，明明大仇得报，苦尽甘来，可他却没有一丝喜悦。 方余默不作声，手中的灵刀已经没有散去。 林沉雪的视线隐隐扫过他沾满鲜血的双手，眼神渐渐冷却，握紧的骨刃上杀意渐渐凝聚。 “方兄，多谢你的帮助，解除了食心虫，这才让我有机会亲自手刃了他。” 他沉默片刻，朝着方余抱拳说道。 一边说着，他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朝着方余缓缓走来。 “如此大恩，无以为报，只能……” 林沉雪脸上笑意未收，话音却是一顿。 紧接着，手中冷芒显露，骨刃如毒蛇般探出，直刺方余胸膛。 方余脸上一片冷漠，在林沉雪动手的同时，举刀格挡。 刀刃相碰，发出一声轻响。 偷袭未成，林沉雪脸上的笑意也迅速收敛，化作无边的寒意。 “老老实实受死，也许我还会给你个痛快的！”林沉雪冷冷开口道。 面对杀气腾升的林沉雪，方余非但没觉得紧张，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他抽刀远离，与林沉雪拉开距离。 “野狗终究是野狗，刚摘掉项圈，就不认识主人了。” 方余冷冷嘲讽，收起灵刀，掌中突然显出一个人影。 那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形貌与林沉雪有几分相似。 正是之前被方余暂时放进心田中的林朝阳。 看到他的手上的人，林沉雪略显惊讶。 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和自己的弟弟在这样的情况再会。 方余一巴掌扇醒了林朝阳，后者愕然的睁开双眼，满脸茫然。 “你是谁？这是哪儿？” 没有人回答他，方余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将方才收起的鬼面取出。 随后径直地覆盖在林朝阳的脸上。 “你要做什么？！” 注意到方余的动作，林沉雪顿感不妙， 顾不得细思，他附身直冲向方余，速度之快让方余都来不及反应。 然而他的攻击却被人拦了下来。 “什么？！”林沉雪惊叹一声。 望着那攥紧自己骨刃的手掌，削铁如泥的刀刃竟然没有造成丝毫损伤。 他满脸凝重，凝视着眼前的林朝阳。 两人虽然是亲生兄弟，但彼此之间的感情并不好，再加上林恒的有意挑拨，可以说是十分恶劣。 林朝阳浑身剧烈颤动着，他一只手握住林沉雪的剑刃，另一只用力撕扯着脸上的鬼面。 然而即便他用尽全力，依旧无济于事。 森白的面具上，那诡异的笑容，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无能。 渐渐的，林朝阳的挣扎减弱下来，口中的呜咽声也渐渐停下。 “就让我看看，这鬼面到底能坚持多久。” 方余少有兴趣的退至一旁，观赏着这场兄弟之间的厮杀。 第158章 行尸走肉 “你怎么了？！” 林沉雪看着弟弟的样子，眉头紧皱，心也随之沉下。 回应他的，只有从喉咙中发出的悲鸣。 林朝阳的身体开始散发出一股股热气，气体腾升而起，将他的身体渐渐遮蔽。 脸上的面具开始渐渐淡化，与他面部的肌肤融为一体，到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任由林朝阳怎样撕扯自己的脸皮，弄得满脸伤痕鲜血淋淋，依旧无法将其取下。 “没用的，这鬼面是戴在心上的。 人心不坚定，无论如何都无法取下。”方余暗暗想道。 经过一番努力后，林朝阳脸上满是鲜血，最深的伤口可以清晰的看到头骨。 他慢慢放弃了挣扎，双目迷离，动作僵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鬼面的声音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心灵，扰乱他的思维，操控他的灵魂。 眼中的挣扎之色越来越淡，林朝阳口中无意识的嘶哑，也终于停了下来。 脸上的伤口开始以恐怖的速度愈合，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完全痊愈。 这闻所未闻的治愈能力，让林沉雪心惊不已。 他侧过剑刃，灵力涌动，不再静观其变，而是主动出击。 有一段时间没见，林沉雪的实力相比上次有了不小的提升。 “上次见他才动火境二层，短短时间内竟然已经到了五层了。 不愧是先天道体，吐纳灵气的速率远超常人。”方余看得暗暗心惊。 先天道体，天生的修炼之才，说是上天的宠儿也不足为过。 寻常的修士即便高出三四个层次，对上先天道体一时间也难以占据上风。 林朝阳的天赋就不如他哥，如今的实力才堪堪入勉境三层。 正常对战林沉雪，一个回合就会败北。 但有了石鬼面的增幅，可就说不定了…… 林朝阳双目充血，一片赤红，冷冷的注视着林沉雪。 “林、沉、雪！”他嘴角撕裂，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下一瞬间，林沉雪突然出现在他身前，面若寒霜，手中的长剑没有丝毫犹豫。 一剑贯穿了他的胸膛，心脏瞬间爆碎。 大片鲜血喷出，站在林沉雪的身上、脸上，带着滚烫的温度。 面对着自己的亲弟弟，林沉雪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担忧与动容。 他神情淡漠的收回剑，看向方余冷声笑道： “这就是你的后手？呵呵呵，真是可笑！” 然而他刚说完，脸色突变，身影急速后退。 一道利爪猛地划过他胸前，衣服撕碎，裂开数道口子。 “这是！” 林沉雪瞪大双眼，面容惊恐的看着前方。 心脏都已经破碎，竟然还活着！ 林朝阳胸前露出一个大洞，心脏的碎片在缓缓的回位，随后一阵蒸汽涌出。 不过一会儿，胸前碗口大的伤口便已经愈合。 “啧！”林沉雪感到有些麻烦了。 “林沉雪！是你……是你让林琳……杀了我的？” 林朝阳还保留着一丝清醒，他感受到体内前所未有的力量，面容扭曲起来。 他面对着林沉雪，头一次有着足够的底气。 “哼！不过是林恒派来的婢女，用来挑拨我们关系的工具。 你这蠢货却还真的喜欢上了她，真是可笑！” 林沉雪冷声呵斥，痛骂着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然而他的声音已经无法传到林朝阳耳中，后者身体开始暴涨，体型增大了一倍。 身上的衣物无法支撑，碎成了一地布片。 林朝阳猛地踩向地面，一声巨响后，身体如炮弹般射出，一记重拳轰向林沉雪。 然而林沉雪毕竟实力强大，经验也很丰富，身影连连闪动，轻松躲过他的攻击。 林朝阳就好像一个拿着巨锤的孩童，空有力量却无法使用。 笨拙的身体被林沉雪不断戏耍。 自己的攻击无法击中，他口中喘着粗气，恼羞成怒，双拳挥舞，不断逼近。 林沉雪恢复了冷静，他心念连动，灵力灌注道痕中。 他的道痕是十分奇特的骨道，属于攻守兼备的类型。 对方的强悍攻击和恢复能力，终于让这位傲视群雄的天骄，也开始认真起来。 数道骨刺从林沉雪的身体上长出，背后、胸前、手肘和大腿上，浑身的倒刺形成了骨质的防御。 林朝阳趁机跟上，双手握拳重重砸下。 重锤落在肩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骨骼破碎声，林沉雪痛呼一声，身体连忙后退。 左肩上的骨刺已经消失，连根刺入到了对方的手上。 林沉雪脸色微白，偏过头看着瘫软的左臂，暗骂自己太大意了。 他的道痕不仅会生出骨刺保护自己，同时也会增加自身骨骼密度，提升承受能力。 可即便如此，还是被林朝阳一拳击碎。 左肩传来的剧痛，让林沉雪脸颊微微扭曲，不断抽着冷气。 见自己的攻击起效，林朝阳兴奋的咆哮一声。 他直接粗暴的拔出骨刺，再度朝着林沉雪展开激烈的攻势。 有了前车之鉴，林沉雪不敢再轻敌，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采取躲闪战术。 完好的右手上，骨剑壮大了几分，剑身森白，气势锐利。 趁着林朝阳攻击间隙，林沉雪右手挥动，骨剑在他身上斩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大片大片的血液挥洒，将两人染得血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依旧僵持不下。 林沉雪的身上伤势增添了不少，一身白衣染血，面色苍白，风度尽失。 而反观林朝阳，气势依旧汹涌，战至高超身体都染上一片红色。 他口中不断喷出炽热的火气，攻势却一次比一次凶猛。 凌冽的拳风，让林沉雪有些招架不住。 “入勉境能直接硬抗动火境，攻击力和恢复的加持都堪称一流。 只不过……”方余暗暗评价道。 就在林朝阳乘胜追击时，异变突然发生。 林朝阳动作一顿，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林沉雪目光一闪，抓住机会，酝酿已久的剑招瞬间斩出。 剑光如虹，一剑封喉。 林朝阳僵在原地，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随后“扑通”一声，他的头颅掉了下来。 第159章 太嫩了 林朝阳的头掉了。 愕然的神色还凝固在脸上，在地上旋转了几圈，滚落到一旁。 庞大的身躯佁然不动，依旧伫立原地。 林沉雪瞥了一眼地上的头颅，眼中流露出微不可察的悲伤，但仅仅一瞬间便消失。 “我愚蠢的弟弟啊……”口中不自觉的发出一声悲鸣。 林沉雪收起脸上的神色，恢复了冷漠。抬眼望向远处的方余。 “现在该你了！”他杀意显露道。 “骨道道痕，不错的防御能力，还有那出神入化的剑道，果然不愧是三家公认的天骄。”方余暗暗赞叹。 他淡笑一声，指了指林沉雪的背后，道： “不过现在说这话，可是有些太早了。” 林沉雪脚步一顿，背后寒风骤起。 他的脸色骤变，几乎来不及思考。 猛地俯下身，躲过了背后的致命一击，感受到背后呼啸的风力，浑身寒毛乍立。 多年的战斗经验，使得他下意识的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身后伸出狰狞的手掌直直拍向他的后脑，锋利的爪子几乎擦着他的头皮而过。 几缕漆黑的发丝被其斩断，飘落到地上。 林沉雪滚到地上，迅速起身，凝目看向身后。 这一眼，他直接瞪大了眼睛。 已经被斩首的林朝阳，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 脖子上依旧是空空荡荡的，密密麻麻的血丝从喉咙间探出，它们缠绕着林朝阳的手臂，一路向下。 随后绕在了手掌托着的头上。 林朝阳庞大的身体宛如一座小山，遮挡着初升的晨光。 他脸色不变，一只手托着头，另一只手依旧朝着林沉雪攻来。 面对他的攻击，林沉雪震惊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没有缓过神来。 声势浩大的一拳，掀起狂风，直面向林沉雪胸膛。 “噗！” 胸前的骨刺瞬间破碎成渣，林沉雪狂喷一口血，身体像是个破布袋，被一拳打飞出去。 破碎的骨头碎片翻飞在空中，宛如点点白雪。 林朝阳抓住机会，再次跟上，嘴角已经开始溢出鲜血，可他依旧没有停下。 口中发出嘶哑的咆哮声。 狂风暴雨般的拳头，击打在林沉雪的身上，拳拳到肉。 林沉雪毫无反抗能力，只能全力催动防御道痕，身体表面浮现一层白光，体内的骨骼渐渐扭曲，着重将内脏包裹起来。 然而在林朝阳疯狂的攻击下，白色的光芒寸寸断裂。 内脏也开始收到冲击，林沉雪嘴角溢出一缕血丝。 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如此重的伤势，同时也是第一次被他人全程碾压的暴打。 尤其是对方还是他看不起的弟弟。 这让林沉雪精神一阵恍惚，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身体与坚硬的地面猛烈撞击在一起，剧烈的疼痛让他微微涣散的瞳光重新凝聚起来。 林朝阳呼吸渐渐变得无力，挥舞的拳头也开始慢下。 他身上一道道血色蔓延开来，瞬间就传遍了全身，好像一道道裂纹一般。 凝聚了最后的力量，硕大的巨拳落下，其威势之强，打出道道音爆。 这一拳的威能，让林沉雪脸色一白，他已是身受重伤，正面挨上这一拳。 他真的会死！ 可他此刻已是没有丝毫力气，浑身的剧痛让他根本难以控制身体。 只能睁大满是惊恐的眼睛，看着这一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竟然会是死在他的手上，呵！” 最后，他如此想到。 任命一般，林沉雪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然而过去许久，始终没有感受到疼痛。 林沉雪睁开眼，疑惑地看向停在自己身前的弟弟。 他沾满血迹的拳头，扎满骨刺的手掌，距离自己的头只有一掌之隔。 可它却停住了。 “噗！”林朝阳喷出一口血。 他眼神变得清澈了一些，通过满目血色，看向地上狼狈的林沉雪。 张开血口，他一字一句的勉强说道： “林……林琳她……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林沉雪苍白的脸上，神情微微一滞，惊愕的抬头看向他。 说完这句话，林朝阳的瞳光涣散，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尘土飞扬，林朝阳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失去支撑的头颅，随之滚落到一旁。 稍显稚嫩的脸上，渐渐出现一团透明的光团，片刻之后凝聚成一个白面具，落到一旁。 林沉雪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视线扫向弟弟的尸首。 他回想起了以往的种种。 抿了抿嘴唇，沉默不语地治愈着自己的伤势。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方余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 他捡起鬼面，瞥了一眼林朝阳的尸体，轻声说道。 “以林朝阳的寿命最多只能承受一个时辰。 相比半老的方刑天，已经延长许多了。 不过他期间收到了多次致命伤，治愈伤势的寿命损耗同样严重。” 方余心中默默思考着，结合之前的经验，得出了结论。 “佩戴面具，最多只能两个时辰，若是超过的话寿命就会消耗殆尽。” 这还真是个吃人的面具啊。 方余想着，看向了手中的面具，面具上的笑容，仿佛带着几分嘲弄的意思。 对于它的能力，方余十分满意。 不管是方刑天还是林朝阳，都表现出了不俗的战力，治愈能力虽然是损耗寿命，但在此期间即便是致命伤也可以治愈。 唯一让方余不满的地方就是，持续时间太短了。 不过这也是可以解决的问题。 “方余……你该死！” 正当方余低头沉思之时，恢复许久的林沉雪，终于找准了机会。 他将体内所剩的所有灵力，全部调运起来。 手掌上缓缓长出一柄骨刃，林沉雪托着重伤的身体，朝着方余扑来。 他的脸色虽然苍白无力，眼中的杀意却是没有丝毫的削减。 方余看着他的攻击，脸色淡然，甚至连躲避的意思都没有。 嘴角甚至微微扬起，形成一个莫名的笑容。 “林沉雪，我还有个惊喜没有告诉你呢。” 说罢，他心念一动，牵引了某个存在。 正欲将方余挫骨扬灰的林沉雪，脸色骤变，眼中闪过疑惑、惊愕与不甘。 摔倒在地上，林沉雪浑身剧痛，仿佛万蚁噬心，让他不禁躺在地上不断的嘶吼惨叫着。 这痛彻心扉的痛感，他无比的熟悉。 食心虫……… “怎么可能，食心虫明明已经消除了。 化蝶道痕是我从一个炼道大师那听说，肯定是有作用的。 除非是道痕上出了问题。” 林沉雪心中大惊，他本以为已经消失的食心虫，竟然还一直停留在他的体内。 恍然间，他想到了什么。 抬头朝着方余喊道： “难不成，你在道痕上动了手脚？ 怎么可能，我明明全程都在监视着你，不可能有时间下手的！” 方余轻笑一声，蹲下身对上林沉雪的双眼，道： “林沉雪，你还是太嫩了。” 第160章 方余的暗手 “你到底做了什么！” 林沉雪从牙齿间挤出来这句话。 身体上的痛苦虽然难以忍受，但更让他在意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之身。 十几年的枷锁好不容易挣脱，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感受自由，就这样再度陷入了深渊。 这么大的打击，让他难以接受。 “我不过是在你给的材料中，加了一点料而已。” 方余居高临下，冷漠地俯视着他。 “不过也多亏了你给黑花蝶，最终两种道痕之间产生排斥现象，险些控制不住。 好在黑花蝶强行拉了回来。” 方余回想起那次炼道经历，也不由得感到心惊。 当时的情况真是棘手。 一方面要保证化蝶道痕的正常炼制，另一方面还要炼制方余的另一种道痕。 同时炼制两种，心分二用，这在炼道师的领域内，也是极为少见的。 一般的炼道师即便专心炼制，最后也有可能因为灵魂疲倦而产生各种问题。 所以期间绝对不能收到外界的干扰，稍有不慎就是前功尽弃。 在这样的强压下，方余还能在林沉雪的监视下，完成炼道。 除了他强大的心境外，也免不了前世的经验。 “这么说，那几次失败的炼制，都是你故意的？” 林沉雪回忆起了那天，眼神顿时发生了变化。 “一些小把戏而已。 爆炸的灵力会四散在房间内，想来你的洞灵眼也没办法看穿吧。”方余抱臂轻笑。 就是用这样简洁方式，骗过了林沉雪的视线，在他的眼皮底下下了圈套。 正是因为亲眼见证，林沉雪反而没有太多的怀疑。 匆匆检查了下道痕，就直接吞入了体内。 第二种道痕就这样进入他的身体，一直潜伏着，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就在刚刚。 林沉雪杀死林恒的那一瞬间，林恒留在食心虫上魂力印记消失，方余留下的魂道道痕趁机弥补了空缺。 食心虫不同于其他的道痕，主人死后，它依旧可以存在，并且会无休止的折磨受虫之人，直到其死亡。 虽然林恒死亡后，食心虫成了无主之物，被方余轻松获取。 这一下，方余与食心虫之间建立了联系。 林沉雪就这样，陷入了方余的圈套中。 而这控制他的缰绳，正是由他亲手递上来的。 “呵呵呵。”林沉雪惨笑两声，缓缓低下头。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从一开始就在他人的算计中，就如同他这些年的生活一般，任由人摆布。 “原来你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在谋划这件事了。 果然和我想到差不多，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我还是有个问题。 明明当时我们才刚见面，你怎么会对我体内的食心虫那么了解呢？” 方余耸耸肩，自然不可能告诉他真相。 “若是我没有抑制实力的提升，将洞灵道痕升至四阶，也许今天的情况就会截然相反了。” 林沉雪的语气突然放松下来，他躺在地上，白衣上的血液已经凝固。 他一边说着，脸上浮现出些许隐含与不甘。 方余听着他的话，沉吟片刻，没有反驳。 先天道体的实力提升十分快速，但这些年林沉雪为了抵挡林恒的控制，一直在强行压制自己的实力。 而先天道痕的升阶，与寻常道痕不同，不需要后天的材料，只需要主人的实力提升即可。 林沉雪若是没有压制修行，现在恐怕已经成为了微观境的强者。 届时，他的洞灵道痕，也会升至四阶。 四阶的洞灵已经足够他看穿方余的诡计了，可惜…… 林沉雪仰望着天边的日出，夜晚的颜色渐渐褪去。 一抹晨曦渐渐洒落在大地上，红日缓缓升起，光芒透过云层洒向大地。 夜晚结束了，可他的黑夜依旧在继续。 “你处心积虑想要夺取食心虫的控制权，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沉雪突然开口道。 他很清楚，只要食心虫的控制权在方余手中，纵使他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躲藏。 只需一个意念，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现在先把你的伤势治好。” 方余瞥了他一眼，模糊的敷衍道。 随后他径直的走向了远处昏迷的若空，丝毫没有留意背后的破绽。 林沉雪看着这一幕，眼神微动。 只要他有意偷袭，那方余定然没有时间躲闪，最少也得受重伤。 可若是方余死了，他也会跟着陪葬。 林沉雪有些犹豫，他心中不断涌出一个又一个想法，可最后他还是叹了口气。 盘膝坐到地上，开始恢复自己的伤势。 一直在暗暗关注他动作的方余，见状淡淡一笑。 也许林沉雪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心理已经在数十年的木偶人生中，渐渐发生了扭曲。 一直以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林恒控制着。 大到道痕的选择，修行的进度，家族任务等等，小到衣食住行，每日的行程。 在林恒的控制欲望下，他渐渐开始迎合这种需求。 慢慢的，他开始失去了自我，沦为了一个受人指使的玩物。 而现在，这个控制丝线的人死了。 他就像是断了线的人偶，不知道自己该去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就好像一条橡皮筋，始终保持在高强度的拉扯下，久而久之自然便失去了弹性。 林沉雪走出了牢笼，却又走入了另一个牢笼。 但他不会气馁，也不会放弃，他对于自由的追求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方余不再去管林沉雪的反应。 他来到了昏迷的九算大师身旁，看着脚边这位白发老者，低头做出沉思的样子。 九算若空，星道的推演专家，号称可以算尽天下之事。 虽然有夸张的部分，但数百年后，他的确靠着九算道痕挽救了濒临灭亡的平月王朝。 这个人在历史中有着相当的重量。 方余摸索着下巴，心头沉思着一个问题。 是该留下他，还是除掉呢？ 第161章 推算 一片废墟上，笼罩半夜的烟尘终于渐渐散去，初晨的微光照亮了方家。 方余坐在一块巨石上，面色沉凝，视线微微出神。 他在思考该如何处理九算若空。 若空被人称为推算大师，其本身的能力自然绝非浪得虚名，更何况他亲身介入了这场杀戮。 若是将其留下，事后他只要稍加推演，便可得知整件事情的全貌。 周灵琪和周灵渠两兄妹都死在了这里，若是让周家得知了真相，可谓后患无穷。 “若空擅长星道，其本身的灵魂也相当不俗。 靠我现在的灵魂质量，还没有把握完全控制他，若是被人发现了端倪，反而留下的把柄。” 方余细细思索着，看向若空的眼神越发的冰冷。 即便没办法留下，那就只能除掉了。 “呃……” 这时，躺在地上的若空发出一声痛呼。 他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坐起身来，浑浊的老眼扫视了一圈，脸色尽是迷茫之色。 “这里是？”他低头抚须，思索许久终于回忆起来。 他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这一处废墟竟然是之前的方家。 家族的所有建筑全都不复存在，断裂的石柱，焦黑的楼阁，街道上堆满了残肢断臂。 俨然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 若空瞠目结舌的看着周围，过了许久才终于缓过神来。 视线缓缓凝聚在了眼前的少年身上，从他的身上若空感受到一丝寒意。 他对方余还有些记忆，在倒下之前他最后的视线中，就有着一个类似的影子。 若空面露思索，看了一眼旁边周灵琪的尸体，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 “若空大师，你终于醒了。”方余开口道。 若空打量着这个少年，竟是出奇的年轻。 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竟然能从这场战斗之中活了下来。 甚至连方家族长方博远都命丧黄泉，足以可见这一夜的凶险程度。 “这个小子绝对不简单。”他心中暗暗想着，突然感觉自己的处境有些危险。 他虽然是微观境的修士，但主修的是星道，再加上年老体衰，并不擅长战斗，之前被方余单手劈晕也能看出。 “看来方家已经不复存在了。”若空看着这一片惨状，唏嘘一叹。 视线一转，他又看到了一道年轻的身影。 白衣染血的林沉雪，此时已经恢复了大半的伤势，静静的走到了一旁，坐了下来。 若空的心又凉了半截。 “这二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气息都是动火境的层次，这倒是令人惊讶。 即便是在一些大家族中，他们的天赋也算得上是一流的了。” 若空心中夸赞了一番，默默将逃走的念头收了起来。 不过既然对方只不过是两个孩子，那他还是有些把握的。 “若空大师，实不相瞒，晚辈有一件事情需要大师的帮忙。” 方余跳下巨石，开门见山的说道。 虽是请求，可他脸上却是一片冷漠。 往常寻找他帮忙的人，哪一个不是笑脸相迎，充满恭敬的？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若空此时也顾不得这些，眼前这两个都不像是善茬，还是尽快脱身的好。 “何事？” “晚辈想要推演一件物品的所在地。 早就听闻九算大师的称号，今天既然这么有缘。 希望你能用传闻中的九算道痕，来帮我寻找一下。”方余微笑道。 “要动用九算道痕？”若空微微一愣。 “九算道痕十分珍贵，虽然它的成功率要高上许多，但只有九次机会，用光过后整个道痕都会破碎。 这代价太大了……”若空有些不悦。 先前在沉情山上使用了一次，是为了偿还周灵渠的人情，但这次可不一样。 九算道痕只剩下最后五次使用机会了，每一次的价值都无法估计，而且如果他找不到补充的方法的话，这个道痕也会彻底消散。 他并不愿意浪费这次机会，在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上。 “九算大师，这可就由不得你了。”方余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 他朝着林沉雪使了个眼色，后者很是不满，先天不愿听命于方余。 但想到自己在他手中的把柄，林沉雪只能咬咬牙，起身冷颜走向若空。 “你们想干什么？！”若空脸色一变。 “若空大师，你似乎忘记了。 这里可不是王都，只不过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城，没有人会给你撑腰。”方余冷冷道。 “若你不同意，那我自然也不会勉强， 只不过昨晚的战斗中，我族的不少机密暴露出来，为了保证这份秘密。 我身为方家的新任族长，恐怕要扣留大师一段时间了。”方余信口胡诌道。 他说得随意，可林沉雪的杀意却是真的。 若空毕竟也活了半辈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些道理。 他白须微微皱起，缓缓叹出一口气，选择了顺从。 “那好吧。” 闻言方余脸色一喜。 若空紧接着跟上了一句。 “我若是帮了你这个忙，按照约定，你不能再阻拦我离开。 同时关于方家的一切，我都会带到坟墓里，闭口不谈。” “好！”方余点头同意。 若空看着他的表情，观察片刻，取出了一个圆盘。 “推演事物，并非凭空捏造，需要一定的媒介来给予暗示。 你想要寻找什么东西，只需要展示与之相关的事物即可。” 若空转头看向天边，那残留的一丝星辰，正在缓缓降下。 他将圆盘抛至空中，对着方余说道： “这些星光很快就会消失，现在赶紧把东西取出来。” 方余点点头，取出了笑容古怪的石鬼面。 将其交到了若空的手上，后者再三打量片刻，心中记下了模样。 此时星光越发的黯淡，时间已经不多了。 若空当即催动道痕，牵引了一缕星光，映照全身。 同时双手抚摸着手中的面具，感受着其中的气息。 他的双目中充斥着璀璨的星光，视线仿佛穿越了时空，望向一处不知名的地方。 方余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等待着结果。 很快，星光消失，若空的双目再度变回了黑白分明的样子。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颤动着双手，将面具还给了方余。 “怎么样？”方余问道。 若空平息了一下呼吸，回答道： “有一个同样的面具，在封鸣村。” 第162章 尸骸 “面具就在此地以南百里，一个名叫封鸣村的小村子。 在一处密封的石室内，有着许多石雕，其中有一个青眼白脸的人像，身上有着同样的面具。” 若空一口气将自己看到的景象全部说出。 他深深吸了口气，眼中的疲惫越发浓郁。 九算道痕的使用本就十分消耗体力，昨夜他已经使用了一次，结果还未来得及休息。 这一次的动用，让他感到空前的疲倦，心头不由感叹：还是老了。 “封鸣村，石室，青眼石像……”方余琢磨着这些信息。 根据前世的经验，这个鬼面的所在地，十有八九就是聂沐司寻找的百相的老巢。 当然，推算的准确性并非百分之百。 收到天气、星辰以及若空的状态等影响，这个消息也仅仅只能当做参考。 不过这个地点方余的确有印象。 那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小村庄，只不过后来被百相袭击，成为了它的暂住地。 在前世中，有不少人为了得到那幅传说中的鬼面，去往了那个村庄，想要讨伐百相。 只可惜当时的方余实力有限，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其中。 他也只能从坊间传闻中，获取一些支离破碎的消息罢了。 掌握了确定的地点，方余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 “这下你满意了吧？ 可以放我离开了。”若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气喘吁吁道。 “当然，按照约定，我不会伤害你的。” 方余说了一句，对着林沉雪使了个眼色，转身便离开了。 他离开后，若空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小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却让若空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好像不是在面对一个后辈，而是一个油滑的老狐狸。 不过他的心中也升起一股不忿。 “周灵琪的死多半和他有关。 她哥哥周灵渠同样消失不见，多半已经殒命。 这小小的方家，竟然让周家两位人物都失去了生命。 唉，果然是世事难料，人终究逃不过一死。”若空心中暗暗感慨。 修士感应天地，吸纳天地灵气，在某种程度上会提升寿命，但也是有极限的。 根据修士多年的观察研究，正常修士的最高寿命大概在两百三十岁左右。 但很少有修士能活到这个岁数，杀人夺宝，仇人复仇等等，修士死亡的原因千奇百怪。 更何况若空修炼的是推演天机的道痕，逆天而为本就会折短寿命。 如今的他，换算成普通人，已经到了半截入土的程度了。 人都是畏惧死亡了，若空也无法避免。 想到这里，他突然灵机一动。 “传闻中，周家有着一种延年益寿的法子。 若是我将这件事情告知周家，获取好感，是否能争取一观的资格呢？”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顿时升起一股野心与贪婪。 即便他已经活了八十多年，已经体验过了人生中的绝大多数事件，但谁会嫌弃自己活得长呢？ 延寿的方法，这可是十分难得的。 正当若空细细思量这件事的可行性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丝凉意。 嗤—— 一声轻响，伴随着丝丝冰凉。 若空身体一僵，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愕然，低头看向自己胸前。 一截白色的刀刃刺穿了他的胸膛，露出一个剑尖。 殷红的血丝，正顺着剑刃滴落。 若空大师的双目渐渐睁大，张大嘴巴，口中发出一丝低沉的轻吟声。 微微转动僵硬的脖子，若空看向自己身后。 林沉雪脸上一片冷漠，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没有丝毫的反应。 手掌中凭空长出一截骨刺，轻松的捅穿了他的身体。 “你……”若空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又转过头看着远去方余的背影。 骨刃拔出体外，胸前的伤口顿时挥洒一片血迹。 若空身体一软，捂着温热的胸口，缓缓倒了下去。 感受自己渐渐变得无力，眼前开始模糊，若空张大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上天并没有给他机会，他头一歪，没了气息。 林沉雪凝视着他的尸体，沉吟片刻，快步上前追上了方余。 方余看着手中的雪莲，若空的灵魂刚一出窍，就被其吸收。 他不由叹了口气，只不过不是可惜若空，而是可惜这难得的九算道痕。 在推演类型的道痕中，它也算是十分出色的。 可惜，方余没有夺取道痕的手段，只能任由其消散在天地之中。 修士死亡之后，浑身的灵力会消散，道痕同样会再度幻化为了大道法则，重归天地。 在之后，这些消散的法则碎片，会孕育出新的灵草。 而散去的灵力，则被土地山川吸收，经过漫长的岁月积累，变成新的地下灵脉。 世间万物，因果轮回，皆是在这其中。 这古韵城中有名的三大家族，他们所在的这片山域，有灵脉分布，也适合灵草的生长。 那是因为，这里在古时就是一处万葬岗。 这里埋葬了数不尽的修士，他们的尸体将这片地域打造成了适合修士发展的状态。 “其实不只是三家，这个世界上哪个势力不是如此呢？ 现有的繁荣，永远是建立在过去的尸骸上的。” 方余暗暗想到，他在前世有着远超常人的阅历，对于世间的一些事情自然也看得比较透彻。 人吃人在哪个世界都会有，但在这里，就连死后都有着不小的价值，遭人窥伺。 方余叹了口气，将家族内剩余的所有痕迹全部消灭，方博远和林恒等人的尸体也都处理干净。 做完这一切后，他对着林沉雪招了招手。 后者面色阴沉，不情不愿的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方家破败的街头。 方余突然侧过头，看向了路旁的两具尸体，身上皆是穿着执法堂的衣服。 其中一位女子被倒塌的房屋压住，整个身体露出一只手和一只脚，被压的血肉模糊，显然当场便死了。 而她的旁边，则是一名青年，执法堂的方辰。 他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伤势，只有脖子上有一道血痕，再看向一旁染血的刀刃，似乎是自杀的。 方辰倒在地上，手掌还死死的握着方丽的手掌。 在一片焦黑的废墟中，这眼前的一幕让方余愣了愣。 停顿了数秒，他重新迈开步子，朝着家族的大门走去。 刚走到门口，一堆马车的骨架就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这似乎是药阁的马车？ 方小蝶离开时好像就是乘坐的这辆……” 方余心头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之前他为了避免周家来人调查方小蝶，就找了个理由，让她去外地购入一批新的灵草。 他本以为意外的躲开了这场灭族的灾难，可既然马车出现在这里，那方小蝶…… 他的视线转向了一旁的几具尸体，全部都被烧得焦黑，根本看不出来相貌。 不过其中的确有几人是女性。 “这一劫你还是没有躲过吗？”他在心中暗道。 方余在马车前站立许久，微微垂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欲离开时，脚下突然传来一股柔软的触感。 方余一愣，低头看去，一个红色的布袋映入眼中。 “这是……” 第163章 兔死狐悲 “这好像是香囊，族内的姑娘在表达爱意时经常送给心上人。” 林沉雪走过来，扫了一眼，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目光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 “你竟然还知道这种事情？”方余嘴角微扬，看着他揶揄一笑。 林沉雪轻哼一声，没有反驳，转过头不再言语。 方余的视线再度聚集在手中的香囊上。 小巧的香囊，布料细腻柔软，丝线走向清晰简洁，显然制作者的手艺十分不错。 只不过上面沾染了一些尘土，边边角角也有些烧焦了。 凑近些，还能闻到一股清新的香气。 “这是四香水莲的味道。”方余有些惊讶。 回想起他与方小蝶的第一次相处，好像就是因为这个水莲。 也是借着那次机会，他跟方小蝶的关系突飞猛进，后面才有机会介入药阁的事务。 一转眼，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方余不禁有些感慨。 他望着手中这精致的香囊，脑海中好像又浮现了方小蝶的俏脸。 稍稍沉寂过后，他俯下身，将香囊再度放回了原位。 “嗯？你不带上吗？ 看你的样子，这香囊似乎是某个姑娘想要送给你的吧？ 人家的一番好意，临死都没能送出的礼物，你都不满足一下这份愿望吗？” 林沉雪看着方余，有些惊讶，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人都已经随风逝去了，满不满足又有何意义？” 方余只管走，头也不回的说道。 “真是个冷血的家伙……”林沉雪皱眉低声说道。 两人很快便离开了方家，顺着山路而下，准备前往古韵城。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方家。 倩影一身黑衣，面部也被遮挡着，流出的双眸中充满了疑惑。 她望着眼前的废墟，已经没有一个活人的气息了。 “来晚了吗？”黑影喃喃自语道。 “林家和赵家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 三大家族竟然都被灭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倩影神色黯淡，一时之间都有些弄不清状况。 怎么一夜之间，三大家族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那这场战乱到底是谁赢了？ 黑色人影摇了摇头，取出一个黑色圆环，手中灵力闪烁。 圆环收到刺激，散发出微弱的黑色光芒。 光芒如同一个蚕茧，渐渐扩大，将周围的一切光线都收入其中。 女子双手紧握，闭目静心感受着周遭的气息，好像一切细节都映在眼中。 大到残垣瓦砾，小到烟尘灰烬，尽数收入眼中。 细细的感知了许久，女子缓缓睁开双眼，秀眉微沉。 “没有？！ 奇怪了，石鬼面到底去哪儿了？” 女子低声说了几句，看着彻底亮起的天空，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她迅速收起了道痕，四下张望了一下，转身消失在一处树林中。 三家尽灭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古韵城中。 最先发现的，是平常与三家有着灵草交易的三广阁，之后是有任务需求的城卫部门。 一个早上的功夫，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古韵城。 如今人们街头茶馆内，谈论最多的也是这件事。 人们既好奇又迷茫，三大家族的实力众人有目共睹，一直以来都是三族鼎立，从未有过大的波动。 怎么这一次，三族都消失了。 究竟是他们自相残杀，最后导致的祸果，还是有外人介入了呢？ 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确定的回答。 坊间的各种小道消息却是愈演愈烈，各种编造的阴谋也开始广为传播。 “听说了吗？三大家族似乎被人灭门了。 据说连一个幸存者都没有。” 茶馆内，一群身着长衫的闲人，正围坐在桌前，对着三家的事情进行猜测。 “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将三族全灭？ 这样的实力恐怕只有王都的人物才能做到吧？”一位青衫男子说道。 “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另一位白衣的男子闻言立刻跟上，话说到一半，却没了下文，端起眼前的茶杯轻饮一口。 其余同伴当即催促道：“老谢，你知道什么？快说啊！” 眼见关子卖的差不多了，男子轻咳两声，压低声音说道： “我听说，这件事情的渊源可长了。 据说是几年前，三大家族得罪了一位落魄少年。 那位少年怀恨在心，一直在外游荡多年，有着不少奇遇，实力提升之后回来报仇……” “你这从哪个说书的口中听来的？” 没等他说完，其余人皆是翻了个白眼，打断了他。 “你这消息也太不靠谱了，还是我的更有可能。” 众人闻言，当即投去了视线。 那人好整以暇，顿了顿，颇为神秘道：“据说这件事，和咱们的城主大人有关。” “城主？哪个城主？”白衣男子道。 “废话！咱古韵城还有几个城主？”众人瞥了他一眼，随后继续回头催道。 “别管他，你快说，聂城主怎么跟这事惹上关系了？” 类似的谈话，每一桌上都大差不差。 整个茶馆内，所有的话题都绕不开这件事情。 对此，有人悲伤，有人感慨，也有人窃喜。 “哼！这三家仗着自己实力强横，可没少在城中耍威风，现在灭了也好。”一位醉汉嗡声道。 他的同桌见状，脸色骤变，连忙堵住他的嘴。 “蠢货，你不怕被三家的幸存者听到啊！” “听到了又怎么样，他们要是有能耐，去给自己的族人报仇啊！”醉汉反而越来劲了。 他不顾同伴劝阻，直接站到了桌子上，大声喊道： “在座的客人里，要是有三大家族人尽管来杀我！” 众人看着这场闹剧，口中议论纷纷。 “可要是三家不在，来年的兽潮该怎么办？” 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茶馆内的骚动顿时一静。 古韵城三面环山，山脉之中有着许多的妖兽，每到春季交配的季节，这些妖兽就可能下山形成兽潮。 往年的兽潮都是由三大家族来抵御，可如今三族已尽，谁又能阻挡它们呢？ 众人陷入了沉默中，那醉酒的壮汉也坐回到座位上，一言不发。 方才还热闹的茶馆，一下子冷却了下来。 角落的一桌上，冷眼旁观的林沉雪看着众人的反应暗暗发笑。 他放下茶杯，抬起头来，注视着面前的方余。 “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他出声问道。 方余却是眼帘微垂，视线不知看向什么地方，正在出神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在林沉雪的呼喊中，方余终于反应过来。 “……接下来我得去三广阁一趟，你直接回住所就行。” 说完之后，方余起身便离开了，将林沉雪一个人晾在这里。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林沉雪微微皱了皱眉。 第164章 城主流言 离开茶馆后，方余一路走到了三广阁的门口。 来的路上，听到最多的话题，无疑都是关于三家惨案的。 方余发现，其中有不少的传闻，都与那位古韵城的城主聂沐司有关。 毕竟在古韵城这片范围内，除去三家之外，城主是唯一拥有如此势力的人。 只能说是大众的猜测，毫无根据可言。 “单靠聂沐司的城卫队，不要说三家了，单单一个方家都难以拿下。 但这离谱的传言竟然流传的如此广泛，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方余一路思考着，来到三广阁。 刚一进门，门口的侍女早就已经认识他了。 微微躬身后，俏丽的侍女在前方引路，带着方余一路来到了一个装饰华贵的房间。 侍女退下后，方余一个人无聊地躺在沙发上，思考着接下来想要购买的灵草。 他现在体内的道痕虽然很多，但根本不成体系，彼此之间难以形成配合。 道痕的功效无法最大化，这是修行最忌讳的一点。 而且在和林恒的交战中，方余发现了自己最大的缺点。 那就是缺乏近战的资本。 方余习惯近战，但是本身并没有适合近战的道痕，不管是阴岚还是耀火都要拉开距离。 在近战时，方余几乎是完全暴露自身的弱点，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要想提升近战能力，最简单明了的方法，就是采取体修的修炼方式。 首先要提升的是肉体的承受能力，在林恒一战中，我就是吃了没有防御能力的亏。” 方余心思涌动间，视线无意识的一瞥，一道火红的身影走入了房间。 他直起身来，看向有些心不在焉的北堂静。 见她迟迟没有反应，方余打了个招呼。 “方余？”北堂静终于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坐到了方余身旁。 “你没事就好。 方家的事情……果然是赵家做的？” 见到方余后，北堂静稍稍松了口气，随后微微皱着秀眉，紧紧盯着他问道。 “不只是赵家，林家也有参与。”方余说道。 “这么说是三家混战？ 林家的灵脉枯竭，迫不得已才对方家下的手，看来是林恒担心三家鼎力的状况失衡，于是才出手介入其中。 只可惜他没料到引火上身，连林家都没能逃脱。 可为什么如今三大家族一个人都不剩了？” 北堂静皱着眉，一只手撑着香腮，百思不得其解。 她的视线渐渐转向一旁的方余，心思不断翻涌。 “三大家族几乎全灭，最重要的石鬼面也不翼而飞。 究竟是三家内部人员所为，还是有外来者呢？” 北堂静心思沉重，再度陷入沉默中。 方余见状直皱眉，于是选择了跳过这一话题，提起了灵草的事情。 “体修的灵草？ 这你可问对了，三广阁内最多的就是体修灵草了。 市面上的灵草应有尽有，看你需要哪种了？” 一提到交易，北堂静顿时来了精神。 原本有些阴沉的表情一扫而过，变得开朗起来，笑吟吟的盯着方余。 方余将自己写好的名单递了过去。 北堂静扫了一眼，脸色顿时苦了下来。 “小弟弟，你这名单上的灵草也太多了。 其中还有不少三品灵草，这价格恐怕……” 北堂静拖长了尾音，没有继续说下去。 方余从怀中又取出了一张纸，说道： “我知道，这是改良的药方。” 北堂静一愣，愣愣的接过后，只是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这竟然是三品灵草，火鸢的药方？” 她心头惊讶不已，红唇微张，满脸的惊愕。 之前方余交易的蛇瞳草药方，就让三广阁获得了不小的利益。 改良的灵草相比原本的灵草，几乎可以说是碾压式的打击。 三广阁将之培育之后，销售到需求较大的地方，直接将市场垄断。 原本的灵草反而开始无人问津。 这就是一处药方的价值。 但药师想要创造出药方，所耗费的心血也是极大的。 许多药师穷其一生，也只能完成一两种灵草，其中侥幸的成分也占着很大比例。 像方余这种情况十分少见。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天赋，他背后指导的老师究竟是什么人？” 北堂静心头微震，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 收好了新的药方，北堂静让方余在此稍等，几步匆匆离开了房间。 正因为方余表现出的不凡，更让她觉得好奇，情不自禁地想要深入探索。 好在她及时控制住了心态。 “他和小动还真有些相似……”北堂静心中忍不住想道。 一想到那个多年未曾相见的弟弟，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忧愁。 房间内再度回归了安静。 方余静静地品尝着香茶，等待北堂静回来。 房间内的几名侍女站立在一旁，她们都被北堂静叮嘱过，知道方余的身份之重。 无论对方有何要求，她们也只能全力满足。 好在这位少爷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几女面对着这位贵客，心头松了口气的同时，大气都不敢喘。 只有胆大的几个偷偷抬头打量几下，在快被发现时又慌乱低下头。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咔嚓”一声，房门被推开。 离去已久的北堂静终于回来了。 看来找寻这些灵草，着实花了不少时间。 红装摇曳，北堂静优雅入座，脸上笑脸如花，手上还拿着一个红色的储物袋。 “你需要的灵草都在这里面了。 还有多出来的灵石也是。” 方余精神探入其中，探查一番后点了点头。 这个储物袋可比他现在用的大多了，同时也更加稳定。 现在其中正放着上百种灵草，以及将近三万的灵石，堆积在一起。 三品灵草药方的价格在六万左右，再加上方余付出的六万灵石，这些灵草一共花费了近九万。 方余毫不犹豫地付了款，将全部灵草收入囊中。 作为一个动火境的修士而言，他的花费已经远超正常人了。 但是购买灵草的花费，恐怕一般家族的子弟都无法相比。 不过方余却没有丝毫的心疼。 灵石终究是死物，用来提升实力的道具，花费再多也是值得。 只不过这样一来，方余手中的灵石就只剩下三万了。 “化灵仙液不能断，否则将会影响实力的提升。 但同样的道痕也不能缺少，不然也会影响实战的实力。”方余叹了口气。 不禁有些感叹，修士的修行之路简直就是灵石铺垫出来的。 不过这也和他要求过高有关。 “对了，最近城中似乎有传言说，这一次三家的惨剧与城主有关？ 这事……静姐你怎么看？”临走前，方余突然问道。 北堂静摆摆手，嘴角轻扬道：“这只是些毫无根据的流言而已。 不过城主他似乎并没有出面澄清的意思，反而借着这股风声，一直在招募人手。 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招募人手？”方余目光闪烁。 “多谢北堂小姐。” 第165章 淬骨、削肉、铸血 回到了住所，方余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准备炼道。 房间不大，但也正好给方余施展的空间。 窗户外面就是古韵城的主道，行人的嘈杂声，车轮碾过的声响传入屋内。 方余走到窗前，看着下面人流。 林沉雪被他安排在了隔壁，反正有食心虫在，方余也不怕他跑了。 关好窗户后，屋内的噪声小了许多。 方余坐到床铺上，思量着该如何解决百相的事情。 之前聂红怜就曾透露过，城主聂沐司准备去讨伐百相。 他之前购买了百相的面孔，想必也是为了寻找其确切的位置。 “虽然现在知道了百相在封鸣村，可是没有它的面孔根本进不去。 看来还是需要借助聂沐司才行。 他竟然在招募人手，想必也是为了讨伐百相做准备。” 方余猜测一番，决定想办法加入聂沐司的讨伐队伍。 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做些准备。 方余现在的身上，灵草的数目已经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地步。 方家药阁内取走的灵草，还有其余两家的灵草也都被方余收下了。 等于说，他身上有着三个大家族的全部灵草。 但有一个很尴尬的事情是，这些灵草中中低阶的占大头，只有少部分能入方余的眼。 而且这些灵草还有很多是方余用不上的。 林家擅长的是火道，灵草也是以火系为主，方家则是以风道为主。 这两条路方余只能当做过渡，并不想长期发展。 赵家的剑道和刀术倒是用得上。 看着手中诸多的灵草，方余低头沉思，沉吟许久，决定先将体修的道炼制出来。 与魂道的修炼类似，体修也有着许多不同的选择。 主要划分为淬骨、削肉、铸血三种。 单一的修行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所以大部分修士都是全部兼修的。 方余当然也不例外。 经过长时间的炼制，失败了两三次之后，方余就成功炼制出了三种道痕。 为了保证与自己的实力相匹配，三种道痕都是三阶。 第一种道痕形如软玉，摸上去温润光滑，颜色碧绿，像是一块精致美玉一般。 这是用来淬骨的玉骨道痕，可以将自身的骨骼强化，形成一层宛如碧玉的薄膜，大大提升坚固程度。 第二种道痕如同一柄小锤子，浑身古铜色，只有手指般大小。 千锤百锻道痕，专门用来提升肉体强度，可以提升抗打击能力，一种很常见的修炼道痕。 正如其名，使用之后浑身像是被千百柄重锤轰击一般，在疼痛之中提升身体的素质。 最后一种相比前两种，形状就显得奇怪多了。 它就好像一颗红色的海星，只有巴掌大小，分成八个菱角。 这并不是体修的道痕，而是方余记忆中一种血道的道痕，但同样可以用在体修上。 赤血道痕，使用之后修士的血液会变得如火焰般赤红，加快伤势的恢复速度。 这几种都是方余精心挑选出来的，可以说是各个领域最优秀的道痕，也最契合当前方余的情况。 看着手中的三个道痕，方余深吸一口气，运转灵力，注入到道痕之中。 体修作为最广泛的修炼体系，在如今却很少有人选择主修，最多只能作为辅修来选择。 而且即便是辅修，也只是为了应对近身战，而是提升自己的灵活度，方便躲避而不是迎战。 这是因为体修的诸多限制，导致它的上限相比其他人要低很多。 炼体的过程中，首先要进行淬骨，随后是削肉，最后才是铸血。 若是顺序出现差错，也很有可能产生内伤。 随着方余将灵力注入玉骨之中，道痕渐渐化作光点，将方余整个人覆盖起来。 一片光团之中，道痕不断的进入方余体内，深入到骨骼之中。 一阵轻微的刺痛感传来，方余平心静气，静心感应着体内的变化。 从头到脚，全身所有的骨头好像都在轻微颤动着，让人莫名有着呕吐感。 这种感觉只是维持了一会儿便消失，紧接着就是一股凉意。 一股股碧玉般的光点涌入白骨中，渐渐在表面形成一层薄膜。 这层光膜虽然薄如蝉翼，方余却从中感受到了，一股令人心安的坚硬与稳固。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淬骨的过程就完成了。 手中的玉骨道痕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消散在空中。 方余长出一口气，继续催动了千锤百锻道痕。 很快强烈的痛感就从全身上下传来。 方余紧咬牙关，默默承受着，浑身的肌肉和皮肤似乎都在微微抽搐。 随着时间流逝，痛感非但没有减弱，还在隐隐加强。 方余的额头上开始出现汗液，渐渐连成一片，顺着脸颊滴到床单上。 床单也开始被浸透，变得湿润。 中午的阳光逐渐转为下午的柔和光线。落日的光辉穿过小屋的窗户，洒在室内。 林沉雪接受了修炼，手中几块灵石化作了飞灰。 他敏捷地翻身下床，伸展着躯体，看向窗外的光线，这才发觉已经到了傍晚。 感受到肚中有些饥饿，林沉雪想了想，决定先去楼下吃点东西。 走出门口，经过方余的房间时，他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 他之前听到动静，知道方余早就回来了，可是一直在房间内没有出来。 与此同时，房门正好打开。 林沉雪抬眼望去，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方余推开房门，脸色有些疲惫，看到是林沉雪后点点头。 “你这是怎么了？”林沉雪好奇问道。 方余低头，看着浑身湿透的衣物，就连发丝上都带着些水滴。 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如今刚到春季，房间内的温度显然还没到这个程度。 迎着林沉雪疑惑的目光，他一脸平静地摇摇头。 “没什么，晚饭的话，你自己先去吧。 我准备先去洗个澡。” 说罢，方余从他旁边走过，留下脸色奇怪的林沉雪。 “这家伙捉鱼去了？？” 林沉雪低声说了一句，摇了摇头，走下楼准备去吃晚饭。 第166章 下马威 斜阳渐渐落下山头，夜幕降临，天空渐渐染上了一层深邃的蓝色。 夜空中繁星点点，散发出微弱的光辉，与城中灯火通明交相辉映。 一处临街的客栈内，方余和林沉雪正在品尝着晚饭。 这客栈的规模不大，价格也算公正，一楼是开放的大厅，楼上则是住所。 此时大厅内有着不少客人，口中讨论的事情无外乎关于城主的。 方余随意扫了一眼，发现其中有不少人衣着明显与周围人不同，显然不是古韵城一带的人。 从他们的交谈声中，方余知道了他们来此的目的。 同样是为了参加百相的讨伐小队。 “看来这次聂沐司可是下了血本了，连外地的修士都吸引来了。” 方余看着桌上的菜肴，喃喃自语道。 “哼，不过是一群无名小卒。 为了几块灵石，几株灵草就跑过来卖命，真是可笑。” 林沉雪口中咀嚼着食物，看向那些外乡人的视线带着些许鄙夷。 他在林家的时候，什么时候少过修炼资源？ 自幼时身份显贵的他，自然是无法体会到方余这种普通修士的难处。 方余闻声停下了动作，瞥了他一眼，提醒道： “林家没了，今后的资源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就算你有先天道体的加持，灵石的消耗并不多，灵草道痕总需要吧？” 林沉雪轻哼一声，神色悠然，一点不着急。 “不是还有你吗？ 你既然需要我在身边辅佐，那我战力无法提升，最该着急的不是你吗？ 还有你把三家都洗劫了个遍，收获的赃款都能吓死人了。 其中属于我的那部分，我还没找你要呢！” “什么属于你的那部分？ 赵家的灵脉枯竭了，压根都没有多少灵石了，林家和方家的也都在火中损毁，根本就没时间收取。” 方余装起傻来，对于林沉雪不满的视线，选择了视而不见。 “我现在手上也只有几株灵草而已。 要灵石？一块没有！ 不过你要是需要道痕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炼制。 当然，不是免费的。 三广阁都需要收取费用呢，更何况是我。” 林沉雪听得一愣一愣，被方余的厚脸皮气得一时语塞。 他愤怒地拍着桌子，斥责方余的贪婪行为。 但方余只管吃饭，对他的呵斥丝毫不为所动。 这边的争吵声很快就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尤其是听到灵草这两个字后，人们的眼中都流露出些许贪念。 对于这些散修来说，灵草的诱惑是难以抵挡的。 更何况说出这话的，还是两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只不过这光天化日之下，众人也做不出当众打劫的事情来，只能暂时观望。 很快就有人坐不住了。 一桌三人，两男一女，原本正低头商议着什么。 听到了方余两人的谈话声，投来了不善的视线。 其中一位上衣敞开，裸露胸膛的雄壮男子，仔细地观察着方余二人，确定没有威胁后。 他站起身来，一把推开身前的椅子，径直朝着两人走来。 “小子，听说你手上有灵草？ 不妨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壮汉满脸横肉，说话声音震耳欲聋，牛眼中凶光闪烁。 他一开口，顿时吸引来了一群人的注意。 方余手撑着下巴，稍有兴趣地看着他，出声道： “怎么？你想买？” 壮汉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咧开大嘴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对！我想买！” 他伸出粗壮的手臂，从怀中摸索片刻，取出三块灵石，随手扔到了桌子上。 乒乒乓乓，轻响在安静的大厅内格外刺耳。 同时，壮汉身上的气息显露出来。 众人随即脸色一变。 方余也有些意外，这壮汉其貌不扬，实力倒不算低。 动火境一层的实力，估计也是在最近突破的，不过看他这个年龄想必这也是上限了。 看他的样子，分明是想仗着自己的实力，强买强卖。 原本有些意动的几位客人，见状直接转过头去，默默地放弃了分一杯羹的打算。 “这两个小子要倒霉了。”有人轻叹道。 “小子，我劝你还是快点把灵草交出来的好，免得一会儿受些皮肉之苦。” 视线扫了一圈，将众人卑微中带着些忌惮的脸色收入眼中，壮汉得意一笑。 视线再度回到了方余的身上。 后者轻叹一声，取出一个红色储物袋，拿在手中轻轻晃荡着。 “灵草就在这里，你大可来拿。 不过在那之前，可要看看我这手下同不同意了？” 方余淡淡说着，一边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林沉雪。 从刚才开始，他依旧一直没有动作，面对对方的挑衅也没有反应。 显然这是故意装作不关己事，想要看方余的笑话。 “既然这样，那我也必须得让你看清自己的处境了。”方余心中冷笑。 眼看着听到他的暗示后，林沉雪依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方余脸色微沉，心中暗暗催动了食心虫。 丝丝剧烈的刺痛感，随着心脏的一次次跳动，清晰地传入林沉雪脑中。 他脸色陡然一变，闷哼一声，死死捂住胸口，寒冷的双眸直勾勾注视着方余。 暗暗咬咬牙，林沉雪起身，缓缓走到壮汉身前。 对方看着他青涩的相貌，嗤笑一声道： “小弟弟，要想替人出头，还是等你长大些再来吧！” 一边发出讽刺的大笑，壮汉上前，伸手摸向林沉雪的头。 林沉雪眼中寒光闪过，一股庞大的气流爆发出来，伴随着冰冷的杀意。 不等对方做出反应，林沉雪已经先发制人，蕴含怒气的一拳直接轰击在壮汉胸前。 壮汉一脸愕然，感受到对方的气息，这才脸色一变。 慌忙的想要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正面迎上了林沉雪含怒一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庞大的身躯直直的倒飞出去。 大厅内的桌椅客人，瞬间被撞到一大片，惨叫连连。 场面一时间混乱到了极致。 众多客人挣扎着站起身来，不去管那飞出的壮汉，而是对着林沉雪破口大骂着。 面对众人的不满，林沉雪浑身灵力爆发，汹涌的气势瞬间席卷全场。 感受到了动火境的气息，大厅内突然一静。 “这小家伙竟然有着动火境的实力？！” 就连原本骂骂咧咧的人，都浑身轻颤，坐回到椅子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林沉雪冷哼一声，继续走向那昏死在一旁的壮汉，手上骨刃缓缓长出。 正当他杀气腾腾，准备痛下杀手时。 方余轻声说道：“够了。” 动作一滞，林沉雪停了下来。 他心中明白，这是方余给自己的下马威。 他更明白的是，自己只有接受的选择。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林沉雪心中不甘，却也只能听从方余的命令，闷声坐回座位上。 第167章 小离长大了? 客栈大厅内一片狼藉。 桌椅的碎片飞散的到处都是，地面上还沾着些许血迹。 “我想起来了！” 一位客人突然惊诧的喊出声来。 身边人顿时被声音吸引，朝着那人看去。 客人目光微颤，确定林沉雪没有反应后，这才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这个人不就是林家的林沉雪吗？ 我之前在拍卖会上见过一面，怎么会在这里？”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虽然没有见过林沉雪的真容，但或多或少也都听过他的名号。 “林家的天骄怎么会在这里？” “林家都没了，他肯定也是幸存者吧。” 这几个外乡人自然不知道林沉雪的名号，没想到竟然撞上了铁板。 壮汉的同伴见状也是眉头紧皱。 其中一位女孩立马反应过来，视线在林沉雪和方余之间游走片刻，最后还是锁定在方余身上。 方余看着壮汉的惨状，又看了看林沉雪脸上愤恨的表情，心中暗暗发笑。 “这位……大人。” 清脆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方余抬头看去，一位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女子正站在他身旁。 女子脸上堆着笑容，对着方余躬身道歉。 “真是对不起，我们这位同伴喝醉，这才冒犯了大人，还望您宽宏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方余视线微微偏转，看向了那昏迷的壮汉。 他们另一位同伴，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正将他扶起来。 这三个人的实力都不一般。 壮汉和那个男子都在动火境，而眼前这个女子要差上一筹，但距离动火境也只差一步了。 不是大家族的人，能到他们这个地步也算是小有天赋了。 当然其中也缺少不了悟性。 看他们的样子，这样的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做了。 之前的骄傲不逊，在发现敌人的真实实力后，很快就转变为了谦卑恭敬。 这就是底层修士的生存之道。 方余并不觉得可笑，因为他也是从这条路上一路走来的。 面对女子的歉意，他也懒得去辨别真伪，随意的摆摆手，将女子打发走了。 至于她临走前非要交给方余的赔罪礼，则是被方余扔给了客栈的老板。 老板看着大厅内狼藉一片，木桌木椅的碎片到处都是，也感到十分心疼。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 这些客人都是修士，他一个普通人怎么敢惹，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方余将对方的赔偿交给了他，老板一时间都有些愣神。 反应过来后，对着方余离去的地方连连躬身道谢。 那三人组也灰溜溜地离开了。 这场闹剧却还没有结束，剩下的人们继续开始热烈的讨论着刚才的话题。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口中多出了林沉雪的名字。 更令他们好奇的是，林沉雪身旁的那位神秘少年。 ………… “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去城主府，今晚好好休息。” 方余嘱托了一番，转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进入房间后，他将窗帘都拉了起来，屋内的光线昏暗下来。 他走到床上，心思探入心田之中。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眼前的一片片土地好像悬浮在云端。 这里的景色，不管看几次都叹为观止。 可现在方余却没有细细观赏的心思了。 两三步走到一株硕大的灵草前，伸手虚按，足足有两人高的灵草微微颤动。 一片卷曲的绿叶缓缓落下，伸展开来，露出其中一个娇小的身影。 一个粉嫩的小女孩，正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装，静静的躺在叶片上。 呼吸均匀，秀眉微皱，似乎还处在美梦中。 但是不管方余怎么呼喊，小离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奇怪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醒过来？” 方余眉头紧皱，看着身前的小离，有些想不通。 自从上一次强行炼制四阶道痕后，小离似乎是疲劳过度，陷入了沉睡之中。 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看来应该是炼道过程中，魂力消耗过重了。 单靠自然恢复，恐怕要一个月才能好转。” 方余细细推测，做出了判断。 他顺手取出来一朵洁白的雪莲，莲花微微合拢，花瓣宛如新雪般纯净，纤尘不染。 透过花瓣，可以清楚的看到，其中一股股透明的液体在缓缓流动着。 之前三家混战的时候，方余在背地里收获了不少的灵魂。 这些灵魂都被黯神雪莲吸入了其中，花费时间将其提炼成纯净的魂力。 “普通人的灵魂太弱，而三家内的修士数量又太少。 三个家族加起来，提炼出的魂力数量，估计也只有不到一百人。 只有我一个人吸收的话，估计勉强能修成百人魂。 不过现在还是先唤醒小离再说。” 一边思考着，方余来到小离身旁。 一只手托着雪莲，他轻轻抬起小离的头，捏开紧闭的小嘴。 将雪莲中的一部分魂力分出来，小心翼翼送入她口中。 服下之后，小离的身体明显发生了变化。 她的躯体更加的凝实，原来那种灵魂体的特征在渐渐消失。 原本有些虚幻的身体，开始变得更加精细起来。 方余继续给她喂了几口，见她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索性将整个雪莲中的液体都倒入她口中。 这效果立竿见影。 小离的身体上浮现出了一层光晕，起初还很微弱，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到了最后，这层光晕竟是将小离整个身体都包裹起来。 方余只能暂时离开了她的身边，在一旁观察着。 这些光芒将整个心田都照亮了。 原本因为那些扭曲的石像，让心田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这下也缓和了许多。 方余耐心等待着，坐到了一旁，取出几块灵石打发时间。 丝丝缕缕的灵气从灵石中剥夺出来，浸入到方余的体内。 习惯了使用化灵仙液后，这样缓慢的速度反而让方余有些不适应了。 心田内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方余估计自己待了有一个时辰左右。 小离身上的那层光膜也终于开始渐渐消退。 方余走上前，看着小离的身影在光芒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光线彻底消失，方余打量着小离的身体，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神色。 “唔……”口中发出几声轻吟。 小离缓缓从睡梦之中苏醒过来，眼中满是迷茫与朦胧，揉了揉眼睛。 看着一旁的方余，奇怪的问道： “方余你怎么在这儿？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啊？” 低头一看，小离微微一愣。 “恭喜啊，你长大了。”方余轻笑道。 小离惊喜的从叶片上蹦了起来，看着自己的身体，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有了百人魂的滋养，小离的身体也终于恢复了一部分。 从原先一个小女孩的样子，成长为了少女般的姿态。 “你到底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小离突然回过头，望着方余说道。 第168章 腹中旗鱼 “我睡了多久？” 小离的视线回到方余脸上。 “三天左右。”方余回答道。 他将小离昏睡之后发生的一切，包括三大家族的乱战，方刑天和石鬼面，以及林沉雪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听着方余的叙述，小离时不时的惊叹，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叹息。 “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原本只是赵家为了灵矿，想要对方家下手，却不想牵引出石鬼面、方家老祖，还有林家都参与进来。 最终几方势力同归于尽……”小离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 双手抱在胸前，稚嫩的脸上涌现出一抹感叹。 “这么说来，你倒是成了最大的赢家了。 不仅拿到了石鬼面，还得了一个强力的帮手。”小离瞥了方余一眼。 “这个帮手可没你想到那么听话。”方余轻叹一声。 他很清楚，林沉雪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脱身的机会。 即便他有着食心虫这项绝命的限制，也不敢大意轻敌。 那林恒不就是因为太过自信，被林沉雪找准了机会，暗中凑齐了道痕的材料。 若不是方余从中作乱，恐怕林沉雪已经恢复自由之身了。 “那接下来你是准备去封鸣村？ 找下一个鬼面？”小离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没了底气。 “我也知道希望微乎其微。 百相的地点暴露，整个南苑都行动起来了。 它流出的面孔，恐怕早就被人哄抢一空，找寻到了藏身之处。” 方余面色凝重，继续说道： “在前世之中，这一次讨伐百相的规模空前浩大。 不仅是平月，连其他几个王朝的人都来了不少，甚至还有其他几域的修士。” 根据他的记忆，其中还有不少微观境的修士，连化成境都有数个。 想要从这些人的手中抢夺石鬼面，无异于虎口拔牙。 “不过距离虚界开启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应该足够我将实力提升一截了。 况且就算得不到石鬼面，拿到一些百面传承也是很划算的。” 方余细细做着打算。 这一次的凶险，让他不得不做足准备。 “说起来，你这一次唤醒我，恐怕消耗了不少魂力吧？ 从我的感受来看，恐怕有百人魂了。”小离突然说道。 “不惜消耗这么多也要叫醒我，还真是让我有点感动啊。” 小离突然一笑，俏丽的脸颊褪去了些许稚嫩，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看着小离有些感动的神色，方余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毕竟一会儿炼道还需要你帮忙呢。 而且你的灵魂提升上来，要比我更有价值。” 两人的灵魂本就同气连枝，通过双修的方法，可以相互滋养对方的灵魂，实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这种方法还是以小离为主导，所以方余的收益要远大于小离。 有限提升小离的灵魂力量，也是原本方余就做好的打算。 “哼！”小离听到这话，反而有些不太高兴了。 她赌气般的背过身去，虽说身体长大了些，可是性格还是原先那般没有变换。 这时她才注意到身上的衣物，相比之前竟然没有丝毫的改变。 即便现在她的身体已经从女童蜕变为了少女，这身红色衣裙依旧合身。 “这件衣物还真奇怪，竟然会随着主人体型的增长而增大。 这也是线道的一种用法吗？” 小离手指摆弄着裙角，有些惊喜地赞扬道。 这件衣物本是在古韵城中，一个十分不起眼的裁缝铺里做的。 她还挺喜欢这件衣服的。 本以为除了好看之外，与普通衣物没有区别。 身体长大之后还想着需不需要换掉，这下不用烦恼了。 不仅如此，在损坏之后，只要破洞不是很大，上面的线头都会自己接在一起 连缝补都不需要。 方余也发现了这个现象。 他双目紧盯着小离的身上，长叹一声，幽幽地说道： “难怪铁线李的铺子很少有人了。” ………… 翌日。 方余和林沉雪两人早早的就离开了客栈，准备前往城主府。 清晨的风还有些发凉，两人一路上看到了不少身影。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朝着城主府走去的。 “这些也是想要参加讨伐队伍的？” 林沉雪望着路上三两成群的行人，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竟然连动火境都不到的人都想来，这些人都是对那什么百相感兴趣的？” “怎么可能。”方余笑了笑。 “聂沐司为了招募强者，可是给出了不小的诱惑。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冲着好处去的。 其中大部分人恐怕连百相的名号都不清楚。” 林沉雪脸色淡然，闭口不言。 他也是在昨天听方余说过后，才知道百相这个名字。 街头上，三三两两的人映照着晨光，朝着城主府缓缓移去。 等走到城主府时，人数已经增加到了上百人。 很快府前就被人流堵死了。 方余很清楚，这几百人中，九成九的人可能连踏入府内的资格都没有。 小队的人数有限制，聂沐司为了保证成功，至少需要动火境以上的实力。 可动火境的实力，在三大家族之中都很少，一般都是执掌一阁的长老。 三大家族尚且如此珍贵，更何况这古韵城呢？ 整个城中，恐怕符合标准的都不超过五个。 昨晚遇到的那个三个外来者，已经算是实力很高的了。 城主府内一片安静，府外人头攒动，喧闹的声响胜过闹市。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的耐心也在慢慢耗尽，还时不时有些冲突发生。 叫骂声、呵斥声、不满的声音开始四处蔓延。 “城主大人呢？怎么还不开始？！” “还要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啊！” 不满的声音越发响亮，还有一些人已经忍耐不住，掉头离开了。 方余脸色淡然，看着这些人只觉得好笑。 修行之路本就十分考验耐心与毅力。 连如此心性都没有，又如何成就大业？ “腹中旗鱼”的故事中，那位主人公被仇人陷害，打断四肢，打碎牙齿扔到了海中，随后随波逐流，意外飘到了海滩上。 他浑身修为被废，动弹不得，险些被饿死。 在滩上有一种名叫旗鱼的小型鱼类，在退潮时会留在海滩上，他便以此为食物。 并且由于没有了牙齿，他只能将其活吞入腹中，旗鱼的鱼鳞十分锋利，在腹中不断蠕动，令其痛苦不堪。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存活了数个月，直到一天。 一位落魄的渔翁路过此地发现了他，他才终于得救，后来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这个励志故事也因此广传，鼓舞着无数陷入低谷的修士，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渔翁。 正当方余回忆起这个故事的时候，城主府的大门轻颤，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被人缓缓推开。 第169章 进门 “各位，我家大人有命。 这一次行动危险性太高，为了保证诸位的安全。 只允许动火境以上的修士进入府中，其他人可以先离开了。” 门口一位身体瘦弱的小童，面对人群显得有些胆怯，从门口探头出来小声说着。 众人一听，顿时掀起一阵动乱。 在这里等了半天，一句话就想把他们打发走，怎么可能？ “你告诉城主，我们的性命自己做主，这一次行动我们也能出力！” “对，我们也想为城主献出一份力！” 众人依旧不依不饶，趁势上前几步，想要推开大门，生生挤进去。 那小童哪里见过这阵仗，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城主的原话是直接把弱者赶走，他说的话已经给足了面子了。 可惜这些人非但没有体会到，反而因此生怒。 方余两人站在人堆中，看着周围往前挤的修士，选择了按兵不动。 这些利欲熏心的人，已经连城主的威慑都暂时忘记了。 至于他们的口号，方余是一百个不信。 聂沐司到了古韵城后，连面都很少露，这些人恐怕见过他的都不到两位数。 就这样还能有这么高的情谊？ 不过他倒是想看看，聂沐司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众人的声浪响彻云霄，情绪越发高涨，甚至有人想要直接越过高墙，偷偷跳入府中。 瘦弱的小童连连后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门被他们推开。 就在众人即将得逞时，一道雷鸣般的吼声从门后响起。 “都给我住手！” 声音掀起波浪，化作狂风吹在人脸上。 众人手上的动作一滞，纷纷抬起头，愕然看向来者。 方余也昂起头，投去了目光。 那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一双虎目熠熠生辉，内敛凶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一头火红的头发，宛如燃烧的火焰。 声音宛如蛮熊，沉重而响亮，带着令人震颤的力量。 凡是弱小者，听到这声音，顿感浑身压力剧增，好像全身的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很快就有人支撑不住，脸色苍白，全身无力的跪倒在地上。 方余见状也是面露奇色，仔细打量着这个侍卫打扮的男子。 身上的银色轻甲，衣着服饰的纹理材质，都明显本是古韵城的产物。 “这声音中蕴含的力量，明显是音道道痕。 这人竟然是音道修士，倒是罕见。 估计是聂沐司从王都带过来的吧？”方余暗暗猜测道。 小童见到那高大男子松了口气。 后者对着他点点头，上前两步，直视着门前的众人。 经过刚才那一声，已经有一半的人都瘫软在地上。 见到他们的样子，男子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城主有令，动火境以下不得进入府中。 即便进入了，这次行动也只会是白白送死。 这不是给你们面子，而是命令！” 男子的声音依旧如同飓风，在人群中掀起浪涛。 这一次的音波更加沉重，仿佛一柄巨锤，重重的砸在人们心头。 又是一批人倒下了。 好在男子还算是收了力道，最多也只是有些头昏脑涨，还不止受伤的程度。 这熟练的操纵，恰到好处的力度，让方余暗暗赞赏此人的控制之精细。 声浪掠过身体，方余也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压迫感，在缓缓挤压着内脏。 好在压力并不大，很快便消失无影，那种呼吸不畅的感受也缓解了。 众人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震得东倒西歪，洋相尽出。 宏伟的大门口，男子挺胸伫立。 虎目扫了扫，眼前还有七八人依旧面不改色，呼吸均匀不受影响。 男子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对着几人昂首说道： “你们几位可以进来了。” 说罢，他转过身，朝着府邸深处走去，对于地上的人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方余看了一下，周围剩下的人一共有八人。 其中还有昨晚相见的那三位。 三人组中，唯一的一位女性昨晚还是入勉境九层的实力，到了今天已经成功突破到了动火境。 只是撑过了侍卫的考验，那位女子也显得有些疲惫，口中粗气连连。 也许是察觉到了方余的目光，她侧过头，对上了方余的视线。 稍稍思考之后，对着方余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方余点头回应，带着林沉雪准备走入门内。 然而就在这时，半跪在地上的一人抬头看着方余两人，脸色愤愤不平。 他指着方余，对着那高大男子说道： “喂！这小子怎么看也才十六七岁，怎么可能是达到要求了？ 他肯定是用了某种方法，躲过了测试！” 男子的话立刻引起了一大片赞同之音。 “没错，这个年龄怎么可能到的了动火境，又不是人人都是林沉雪？” 人群顿时响起一片吵闹声，纷纷指责方余的行为。 对于林沉雪，他们自然认同，毕竟是林家有名的天才。 虽然现在林家灭亡，他的身份变得有些尴尬。 但对于方余，他们可就不清楚了，再加上和林沉雪相似的年龄，心中自然是不信。 在他们的认知中，估计也只有三大家族的天才，才有这个可能。 然而他们偏偏没有听说过这号人。 听到声音，那位红发男子也停了下来，回头注视了方余。 微微皱起眉来，对着方余淡淡道：“给他证明一下即可。” 方余无奈停了下来，和林沉雪相视一眼。 “呵，井底之蛙。”林沉雪嗤笑一声。 对于方余的实力提升，连他都觉得惊讶不已。 即便是他先天道体的修炼速度，恐怕也比方余快不了多少。 这让他一度感到好奇，怀疑方余也是先天道体。 林沉雪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全场寂静的时刻，正好让外乡三人组听到。 三人皆是脚下一顿，尤其是那壮汉，回头皱着眉打量着方余。 他虽然领教了林沉雪的实力，但对于这个身旁的少年，却是不知道底细。 眼下正好有个机会。 原本被林沉雪的年龄打击的一夜都睡不着，他对于方余还抱着一丝侥幸。 说不定他只是虚张声势呢？ 然而当下一秒，从方余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瞬间席卷全场。 众人惊诧地张大了嘴巴，满脸惊愕地看着他。 这股气息已经十分明显了。 那位质疑的男子张了张嘴，看着方余年轻的面孔，有些受打击，低头不再说话。 壮汉能够体会他的感受，低着头只管往前走。 第170章 八选三 方余一行八人，跟着红发男子成功进入了城主府中。 贵府内假山林立，装饰十分华贵。 一座座形状奇特的假山矗立在庭院内，表面散布着颜色各异的奇石。 假山之上，流水潺潺，清澈的溪流顺势而下，冲刷着池底的鹅卵石。 众人走过古朴的小桥，嗅着花卉的芳香，耳边水流声轻悦，令人心生清明，洗去了满心的杂念。 木桥的尽头，一位身着红衣的妙龄女子，正坐在一处巨石边上，望着溪水发呆。 聂红怜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坐在河边，双手撑着下巴，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红色的衣摆下，一双白洁无瑕的玉腿浸泡在清水中，无意识地一荡一荡，踢出一朵朵浪花。 “小姐，他们来了。” 红发男子躬身说着，侧过身，站在聂红怜身旁。 聂红怜娇躯一颤，回过神来，愕然抬头看向众人。 “嗯，赤尾你下去，这些人我带过去就好。”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随口对着男子说了一句。 换好了鞋子，聂红怜来到众人身前，红发侍卫开口介绍道： “这位是城主的妹妹，聂红怜。” 众人皆是一愣，从未听说过城主还有一个妹妹。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巴结聂红怜。 “原来是城主大人的妹妹，难怪有着如此容颜，让我们大饱眼福了。” “能见到聂红怜小姐，真是我们的荣幸啊。” 听着人们的赞美，聂红怜却开心不起来，只是出于礼貌，轻声回应着。 “诸位皆是城主有名人士，红怜能与诸位相识，才是此生有幸呢。” 眼前诸位可都是动火境的强者，放到家族之内都是长老级别的人物。 他们对于平常的凡人自然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面前这个可是聂沐司的妹妹，这就有了交好的价值了。 当然，如果是原本的聂红怜应当如此。 但方余却知道，眼前的这个其实只是套了个聂红怜的皮囊，其本质早就不是同一个人了。 聂红怜嘴角扬起一个勉强的笑容，打断了众人滔滔不绝的赞扬。 “家兄等待诸位已久，请随我来……” 说话间，她的视线触及到了后面的方余，声音顿止。 方余连连对她使了个眼色，后者反应过来后，急忙掩饰脸上的惊愕。 好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 聂红怜恢复了平静，全程一言不发，带领着众人一路走向城府深处。 不知道做过了多少道门，过了几座庭院，众人终于见到了聂沐司本人。 会客堂内，聂沐司早已在门前等候。 “我把他们带来了。” 聂红怜看着兄长的身影，犹豫片刻，走上前轻声说道。 聂沐司睁开紧闭的双眼，第一眼先是扫视着众人，双眼锐利，目光凌冽，让众人不敢与之对视。 确定了诸位的实力后，他微微点点头，这才看向身前低着头的聂红怜。 淡淡的说了句，“下去吧！” 方余感到有些奇怪，看着这对兄妹的样子，只觉得和之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先前在三广阁内相见时，两者彼此之间虽然交流甚少，但气质之中流露出的亲情却是肉眼可见的。 聂沐司也显然十分宠爱这个妹妹。 “可这一次为什么…… 聂沐司对待聂红怜的态度，十分的冷淡，说话间还带着些许复杂的感情。” 方余心中暗忖，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飘过。 “难道聂沐司已经发现聂红怜的身份了？” 这倒不是空穴来风，聂沐司和聂红怜两人相处多年，彼此之间十分熟悉。 虽然美人蛇在变换身份之前做足了工作，但毕竟有一些两人相处的细节还是无法完美还原的。 聂沐司发现她的身份也是迟早的事情。 “偏偏在这个时候……”方余皱了皱眉。 原本他是打算借助聂红怜的关系，直接进入到了讨伐队伍中，看来这下是行不通了。 如果人数太多，需要剔除一部分的话。 按照规矩，自然是要驱逐实力最弱的几个人。 “我现在的实力只有动火境一层，在这群人中算是垫底的了。 若是真的按实力排行，恐怕最有可能踢出队伍的就是我了。” 方余偷偷打量着众人。 一行八人，除去林沉雪这个变态，是动火境五层。 其余人中，那壮汉和女子是一层，一个面容晦气的也是一层。 三人组中的最后一人，实力不明，但从方余的感受来看，不会太低。 还有两人，一个身材矮小的蒙面男，还有一个光头男，实力都是动火境二层。 “这个情况不太妙啊。”方余暗自想道。 听出了聂沐司语气中的冷漠，聂红怜娇躯微微一颤，低着头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方余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重新将视线投到聂沐司的身上。 聂沐司站在台阶上，俯视着地下的众人。 他神情凝重，不苟言笑，浑身散发着重重的压迫感，站在会客堂前却并没有让人进去的意思。 “诸位，实不相瞒。 这一次的讨伐行动，资源有限，我能带去的人最多只有六人。” 聂沐司第一句话，就让原本面色和善的众人，瞬间脸色阴沉下来。 “果然。”方余心头微微一沉。 实力为尊，这是世界上亘古不变的原则。 “只有六人的位置……” 也就是说，除去聂沐司本人，在场的人只有五个人能进入。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锋芒毕露。 实力最高的林沉雪倒很是平静，不管怎么算，他都肯定能加入其中。 他微微转头，看着脸色不妙的方余，脸上浮现出些许嘲笑的意味。 “六个人，除去我本人之外，还有两个位置已经有人预定了。 所有准确的说，在场的人一共只有三个名额。” 聂沐司神色平静，语气淡然地说着。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让众人坐不住了。 “只有三个？！开什么玩笑！” “难道我们这些人都白来了不成？”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呢？？” 人群中，实力较高的人神情稍稍平静一些，但只有一成实力的几人，却是直接炸了锅。 他们好歹也是一些小家族的头部人员，为了聂沐司开出的好处，这才跑到这里卖命。 本以为有着动火境的实力，就已经足够满足要求了。 可谁能想到，八个人之中，只有三个人才真正有这个资格。 面对着高高在上的城主，他们的语气也不敢太过放肆，但话也算不上好听。 “我答应给出的佣金，会分文不少的给你们。” 看着台下神色焦急，忿忿不平的几人，聂沐司只是淡然开口，便让几人安分下来。 聂沐司锐眸扫过，众人只感到浑身透过一股凉意，好像全身上下都被人看穿了一般。 “你们二位可以先进屋休息。” 聂沐司缓缓说道，视线望着林沉雪，还有最边上的那位冷面男子，三人组的一员。 “那人的实力竟然在动火境三层！”方余也感到有些意外。 “呸，这什么讨伐队竟然要求这么苛刻！ 看来只有你小子能进了，可别给我们族人丢脸啊。” 那赤裸上身的壮汉吐了一口唾沫，满脸不忿，语气却不敢提高。 他伸出粗糙的手掌，拍了拍身旁那位冷面男子。 “冷枫，这次讨伐百相可不简单。 你要量力而行，千万不要逞英雄。” 那位年轻女子满脸担忧的看着冷枫，一边为他整理着服饰，一面不厌其烦的嘱托道。 然而对于她的关心，冷枫却始终冷着一张脸，对于她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反应。 “喂！你小子自从进了城之后，怎么像换了个人，一言不发的。 难不成被吓到了？”壮汉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不用担心，如果说那三大家族已经不复存在了。 那古韵城中，应该没有能与我族相比的了，你惹出再大的祸也没人敢说。” “冷枫可不像你，总是没事惹事。 昨晚要不是我出面调解，还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样？” 女子秀眉轻扬，嫌弃地瞥了壮汉一眼，继续含情脉脉的看着冷枫。 “你们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冷枫注视着两人，沉默许久，也只说出一句话。 只有一成实力的两人，肯定是不可能被选上了。 现在也只能打道回府，还好聂沐司给出了补偿，这趟不算白来。 方余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中，心中也称不上乐观。 要想判断实力的高低，实战是唯一的标准。 那么接下来决定第三人的方法，自然是显而易见了。 第171章 我有异议 林沉雪和那个叫冷枫的人，先一步走入了会客堂内。 进去之前，林沉雪还特意对着方余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方余现在可没时间跟他打趣了。 如果真的要用实战来决定的话，那最有可能是那两个动火境二层的人来比试，决定最后一个名额。 方余要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就只有将两人击败。 “呼…… 修士的实力是由道痕、灵力还有修士的状态来决定的。 但从道痕来看，我是占据优势的。 相差一层的实力，灵力质量相差并不大，那最关键的就是看双方的状态了。” 方余心中悄悄做着打算。 视线在那位蒙面男和光头男子的身上流转。 果不其然，为什么决定第三个人的名额，聂沐司提出了决斗的要求。 实际上，这也是这两人最渴望的方式。 两人都对自己的实力有着信心，能够击败对方。 退一步讲，就算因此输了，也没有可抱怨的了。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斗志昂扬，跟着聂沐司，来到城主府内的一处空旷的决斗场。 本着看戏的心态，其余几人也都跟着一起走来。 “小铃，你觉得那个会赢啊？” 那名壮汉朝着身旁的女子直接问道。 他并没有刻意掩饰声音，那两人自然也是听到了。 “你小声点啊。”名叫小铃的女子白了他一眼。 她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游走一番，凭她的实力也难以看出孰强孰弱来。 “我想……应该是那个蒙面的吧？” 思考片刻，小铃犹豫一会儿说道。 她还是选择了看上去更加神秘的蒙面男。 “我觉得应该是那个光头佬，一看就不简单。” 方余听着后面这两人的点评，心中一阵无语。 他将视线重新放回到前面的两人身上，静心感受着二人的气息。 两人的实力相差不大，那谁强谁弱，主要就看谁的道痕更胜一筹了。 不过不管谁能胜利，方余想要夺得这个名额，为了服众，就必须将两人尽数击败。 在聂沐司的指引下，两人面色沉凝，先后走上高台。 高台是由坚硬的黑石打造，坚硬无比，黑石表面光滑如镜，映照着两人的面孔。 两人相隔数十步，目光凝重，紧盯着对方，观察着一举一动。 随着聂沐司的一声“开始”，所有人都凝视着他们的身姿，拭目以待着。 清风略过，衣衫微动。 刹那间，蒙面男子先出手了。 他的身影化作数道残影，如疾风似奔雷，带着汹涌如涛的气势，转眼间就来到了光头男身前。 右手成钩爪状，五指宛如五柄利刃，朝着对方胸前狠狠撕扯而去。 面对对手的攻击，光头男同样反应敏捷。 他浑身灵力翻涌，庞大的威慑瞬间展露出来，掀起一阵飓风。 蒙面男一击斩断了烟尘，却发现不仅没有对敌人造成伤害，反而震得右手发麻。 低头望去，只见那五指扭曲，鲜血淋漓。 因为有着面纱蒙面，方余没有看清他的表情，但想来也是不好受。 视线微微转移，看向了那采取防守的光头。 翻腾的烟雾散去，露出了光头的身体。 雄浑而磅礴的黄色光芒，在他的身上不断流转，形成一道道黄土般的盔甲。 从脆弱的脖颈，到腋下，最后再延展到四肢，最后将他的全身都覆盖在内。 只不过在他胸前，却有着数道长长的伤痕，将黄土撕裂。 穿戴上这层盔甲，光头的身体仿佛涨大了几分，如同一个黄土巨人一般。 他露出两个眼睛，低头俯视着那蒙面男，如同在看一个孩童。 看着自己胸前那几道狰狞的伤痕，光头心底暗暗吃惊。 这一身黄土盔甲，是他使用数个道痕连锁反应形成的，防御能力远远超过单一道痕。 然而就在一瞬间，就被对方撕裂出了数道伤口，如此恐怖的攻击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他愤怒地举起双拳，猛地朝着那人砸去，掀起的隆隆风声吹得人面部发麻。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坚硬的黑石高台发出一声悲鸣。 光头的攻击落了个空，有着这身庞大盔甲的坏处，就是他的速度大幅降低了。 那蒙面男本就十分敏捷，躲过他的攻击轻而易举。 身影宛如一只泥鳅，在光头的脚边闪烁着，不断戏弄着他。 光头男用尽手段，双拳不断轰击着地面，双脚用力猛踩，可是都起不到丝毫作用。 有一次攻击落空，蒙面男抽身而出。 他迅速地和光头拉开距离，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右手，伸出左手，用力将扭曲的手指掰了回去。 钻心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轻哼。 望着那缓缓走来的巨人，他深吸了口气，缓缓调转灵力。 一丝丝紫色电弧游遍全身，宛如一条条游蛇，在他的指尖，手掌间来回穿梭。 这蒙面男竟然是个雷道修士。 随着一阵“滋滋”轻响，蒙面男全身笼罩在一片雷光之中。 而那一片紫光中，最为刺眼，最为凝实的，正是他的左手。 五指并拢，闪烁的电弧跳跃着，仿佛形成了一个尖锐的长枪，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方余眼前一亮，感受到了这一击的强悍之处。 “这个修士不简单，这一招估计就能见胜负了。” 察觉到这一点后，那光头也明显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只能全力驱动道痕，不断的吸取着大地的力量。 一股股光色光芒从地面涌入，汇入到黄土巨人的身上。 那身厚重的盔甲上更加厚实了许多，就连身前的伤口都在缓缓愈合，片刻过后便消失不见。 他双手横在胸前，并没有继续采取进攻，而是蹲在地上，将防御叠加到极致。 另一边，半个石台都被电光照亮了。 蒙面男左手如枪，遥遥指向光头，抬起黑纱遮挡的脸，轻声说道： “要小心了！” 随后一枪刺出，宛如黎明刺破了黑暗，刺眼的光芒爆发出来。 众人纷纷闭上双眼，耳边也只能听到那股刺耳的声响。 蒙面男刚说出话的瞬间，便已经出现在了光头面前。 面对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巨人，他奋力一跃，左手上电光急转，猛地刺了出去。 没有刺耳的声音，也没有轰鸣的爆炸声，只有“噗”的一声轻响。 众人愕然睁开眼，看向高台。 那庞大的黄土巨人已经倒塌，光头的身影显露出来，神情愕然。 蒙面男缓缓收回了左手，散去了其上的雷光，后退几步，对其点点头。 “我输了。”光头从愕然中清醒过来。 他苦笑一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碎成一地的铠甲，输得心服口服。 “承让。”蒙面男淡然说着，将目光看向了台下的聂沐司。 后者满意的点头，这两人的实力都已经得到了他的认可。 若不是人数有限，这两人他都想要带过去。 然而就在他准备宣布结果时，一道声音却突然响起。 “我有异议！” 第172章 我在小看你们俩 聂沐司被打断之后，神情有些不悦，视线转向一旁发出声音的人。 方余面色平静，迎上了聂沐司的目光，没有流露丝毫退步的意思。 聂沐司眉头微皱，语气也变得有些冰冷，强大的气势让方余周边的人都心头一紧。 几人惊诧的看着方余，连忙与之拉开了距离。 “你有异议？” 聂沐司看着这个有些面熟的少年，稍稍思索了下，忽然想起来了。 这不是之前跟自己争夺百相面孔的那个人吗？ 多亏了他，自己还多花费了不少的灵石。 想起这件事后，聂沐司对方余的印象更差了几分。 “你凭什么有异议？”他冷冷出声。 “无论实力还是经验，这个名额都轮不到你。 你能站在这里，只能说明你的天赋不错，在整个古韵城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了。 也许过几年，你的实力会令周边人都仰望不到的程度。 但至少现在……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聂沐司的语气很不客气，矛头直指方余。 这些有些天赋便自以为是的少年，他见过太多了。 无一不是自视甚高的人，远超同龄人的境界助长了他们的傲气，使得他们看高了自己，看轻了他人。 显然，聂沐司也把方余看成了一无是处的家族少爷。 “凭什么？”方余微微眯起眼，看向高台上的两人，淡淡道： “就凭我更强，比他们两个都要强！” 方余淡然的声音，清晰的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场面顿时一静，众人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聂沐司眼中露出一抹失望，原本还对他抱有一丝希望，现在看来。 “和王都的那些蠢材没什么两样。” 他心底暗暗冷笑，对于方余的作死行为也不打算继续劝说。 反正方家已经没了，他的身份在这些人眼中根本算不上什么。 修行之路上，有些道理早点明白也好。 只有活下来的天才，才是真正的天才。 念及于此，聂沐司顺势而为，对着台上满脸嗤笑的两人道： “既然这样，那你们二人就好好教教他！” “这……”两人相视一眼，有些跃跃欲试。 对于这些三大家族的人，早就想要杀一杀他们的威风了，如今正好有了机会，怎么能放走了？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来会会三大家族的能耐吧。”蒙面男声音阴沉，双目寒光粼粼。 他冷冷的注视着方余，如同一条毒蛇，在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几年前，他曾在第一位方家修士的手上吃了大亏，一直没有机会报仇。 眼下送上门的机遇，他可要好好的回报！ “这位兄弟刚才还受伤了，这点小事还是交给我来吧！” 光头男不甘示弱，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两人在场上争夺来之不易的机会，方余缓缓说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不，我的意思是……” 两人停下了争论，齐齐转头望向他，都以为他要反悔了。 方余却是淡淡一笑，语气平静的说道： “你们两个一起来！” “噗！” 一旁的看戏的壮汉，原本以为方余要挨收拾了，还有些幸灾乐祸。 这句话险些让他一口气没提上来。 连连的咳嗽让他鼻涕眼泪都流下来了，脸上的表情也分不清是哭是笑。 注意到了台上两人不善的视线，他这才停住了笑声。 “小子，你是小看我吗？” 蒙面男眼光如电，寒冷的视线仿佛置人于腊月寒冬之中，浑身发凉。 他微微转动着手腕，像是在思考该如何拷打这个狂妄的小子。 光年脸上的笑容也是渐渐凝固，感叹说道： “最近的晚辈们都很嚣张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不是在小看你……” 聂沐司已经感到无趣，连观战的意思都没有，走到一旁观赏着旁边小湖中的鱼儿。 方余见状，抬脚走上高台，与两人遥遥相对。 “我是在小看你们两个！” 他脸上涌现出一抹戏谑的笑容，不断挑衅着两人。 光头收起笑容，站到蒙面男身旁。 “看来这次，不需要手下留情了！”他冷冷说道。 “同意。” 因为没有了聂沐司这个裁判，所以两人也就无所顾忌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两人爆发出阵阵狂躁的灵力。 面对后辈，两人却是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这两人真是一点前辈的样子都没有。”小铃皱了皱眉，对于两人的行为有些不耻。 “谁让那个小子狂妄自大呢。 我倒是要看看，最后他能剩下几颗牙齿，哈哈哈！” 一想到那小子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样子，壮汉就觉得好笑，心中大呼解气。 他找到一片空地，席地而坐，等着看场好戏。 台下云淡风轻，可台上却是杀气弥漫。 看着对面猛攻攻来的两人，方余面色沉凝，没有丝毫的犹豫，调动着灵力。 有了第一次的炼体之后，方余明显感受到身体有了极大的改变。 双拳紧握，爆炸般的力量充斥着双手。 浑身肌肤紧绷，方余面对两位对手，战意盎然。 率先发起进攻的正是那位性急的蒙面男，因为右手的伤势缘故，他的攻势收到些许的影响。 左手五指并拢，手臂宛如长枪，锋锐气流迎面吹来。 身影转眼间，已经出现在了方余面前。 方余瞳孔一缩，不退反进，与之交战在一起。 蒙面男攻势猛烈，手刀次次划破空间，从各个刁钻的角度，直袭方余胸前。 但很快他眼中的轻蔑就消失不见。 两人的身影数次分分合合，瞬间已是交战数个回合。 面对蒙面男的攻势，方余不留破绽，稳稳招架，甚至还隐约占据上风。 原本处于主动方的蒙面男，反而渐渐被压着打。 他心中也是觉得有些古怪，收起了轻敌的意思。 “这小子有古怪，这身手绝不是一般人。” 他正想着，余光闪过一道黑影，浑身汗毛直立。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突然侧过身，躲过了方余的侧踢。 风声在耳边呼啸，蒙面男暗暗吃惊，趁此机会连忙后退。 面部传来一阵疼痛，伴随着一股清凉感。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发现面纱在刚刚的攻击中，已经被撕扯下来，露出了他的本貌。 台下几人看到之后，都愣在了原地。 蒙面男的面孔属实有些出人意料，上半部分倒也算是正常，但是在眼眶下方，却长着十分茂盛的胡子。 黑色的胡须几乎将他的整个鼻子遮盖，显得十分古怪，还带着几分好笑。 “噗哈哈哈，我说他怎么戴着面纱呢。 原来是长着个胡子鼻啊！哈哈哈。” 台下的壮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身旁的女子连忙堵住他的嘴，露出惬意的笑容，可惜为时已晚。 他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蒙面男耳中。 那刺耳的笑声，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双目渐渐染上一层红色。 “你……该死！” 蒙面男声音冷漠至极，眼中带着杀父仇人般的仇恨，直直的凝视着愣神的方余。 紧接着，他双手同时升起两道紫芒。 紫色的雷电缠绕全身，如同小蛇般游动，闪烁着令人眩目的光芒。 他站在那里，整个人的气势升至顶峰，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 刚才击败光头的那一招，方余深知其威力，决定避其锋芒。 正当这时，光头化身的黄土巨人也冲到了方余面前。 巨人高达八丈，黄土覆盖着厚厚的铠甲，跑动间带着地动山摇的力量。 光头怒吼一声，巨石般的拳头猛地砸下。 轰—— 整个石台，乃至整个城府都明显震颤了一下。 坚硬的黑石上，无数道细细的裂纹延展开来。 方余灵活的腾移身体，同时手中灵光显露，凝聚成长刀。 抓住巨人行动不便的弱点，方余冲到他脚下，朝着那巨象般的腿上砍去。 一时间，花光四溅，反震的方余手掌发麻。 可看那黄土铠甲上，却是一点伤痕没有。 “还真硬啊……” 第173章 力败双敌 “受死吧！” 身后蒙面男化作雷电，一阵电闪雷鸣，双手电弧窜动，猛地冲向方余。 那被光芒笼罩的双手，好像利剑出鞘。 方余仓皇躲闪，却还是被蒙面男的右手划伤了胸口。 鲜红的血迹染红了胸前，方余单手持刀，一边招架着越发凶猛的攻击，一面后退。 胸前的伤口并不严重，这一次受伤让方余对现在的身体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炼体的效果是十分显着的。 若是之前，这样凌厉的攻击，方余只有避其锋芒，稍稍沾上一点便难以承受。 好在他的血肉都经过了系统的锤炼，强横程度大大提升。 这使得方余在战斗中，也开始渐渐放开手。 轰—— 一记重拳轰击在方余身旁。 巨大的声音在方余耳边嗡嗡作响，他忍着不适，躲过了蒙面男顺势而来的袭击。 蒙面男的右手狠狠劈在了光头的拳头上。 瞬间石块飞舞，伴随着洒出的血液。 硕大的拳头上一道深深地沟壑显露出来。 光头痛呼一声，低头怒视着蒙面男，破口大骂。 可惜蒙面男已经失去理智了，面对他的叫骂，没有丝毫反应，依旧追着方余不依不饶。 方余绕着光头的双腿，灵活的躲闪他的攻击。 这样一来，光头可算是遭了罪了。 敌我不分的蒙面男子双手不断挥动，锋利如剑的双手在石土覆盖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光头看着自己的盔甲一点点被剥离下来，心中暗骂之余，急忙的想要抽身脱离战场。 然而方余就好像认准了他。 灵动的身影不断地在他身边来回游走，吸引蒙面男不断的攻击。 巨人本就行动不便，攻击也很难打到两人身上。 但看到蒙面男手上的电弧，光头又不敢扯去防御，只能无奈沦为了方余的肉盾。 在方余和蒙面男的交手中，两人的处境开始发生逆转。 蒙面男的招招的确威力惊人，但与之对应的，灵力消耗同样巨大。 双手维持招式，已经让他的灵力消耗成倍增长。 随着交手时间的增长，他的灵力渐渐到底了。 蒙面男感受到全身无力的感觉，终于清醒过来，心头一沉，自知已是中了方余的计。 他想要后退，却被乘胜追击的方余纠缠住。 手上的攻势也开始渐渐变慢，他开始变得有心无力。 每一次抬手的动作都变得沉重无比，身体已经渐渐到达了极限。 蒙面男有些后悔，自己一时的冲动，导致之后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他的攻势减缓，方余却越战越勇。 他自始至终都很少动用灵力，完全靠着提升后的身体素质，来与对手周旋。 感应到对方的动作变缓，方余心中一笑，缓缓调转了灵力。 体内一道非同寻常的道痕开始微微散发出光辉。 这道无形的光芒在方余体内亮起，随后迅速传遍全身。 一股温暖的感觉从全身传来，光芒所过之处，浑身的血液好像都随之沸腾起来。 方余感受到了全身的力量，都在此刻迎来了一个质的飞跃。 这是小离连夜炼制的道痕，力破千军。 可以在短时间内，将方余本身的力量提升数倍。 眼中精芒闪烁，方余一改先前的风格，攻势变得凶猛。 轰—— 方余猛地一记重拳，突破了对手的防御。 径直的砸在了他的脸上，一时间鲜血飞溅。 蒙面男的身体一晃，眼神变得恍惚，来不及反应又挨上了一拳。 这一次，方余用出了全力。 强大的力道狠狠砸在了蒙面男胸膛上，骨骼碎裂的声响传入耳中。 蒙面男脸色一白，口中喷出一股鲜血，猛地倒飞而出。 他飞出近十丈远，撞击在地面上，滚了数圈才停下来。 台下的几人，原本还在为方余感到惊讶，竟然能在两人的攻击下坚持这么久。 却没有想到，下一个瞬间，那攻势凌厉的蒙面男就被打飞出来。 看着那躺倒在一旁的身影，壮汉狠狠吞了口口水。 “我没看错吧？” 一旁的女子也不由得张大了嘴，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就连旁边欣赏湖景的聂沐司，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 看到台上的战况，他眉头微挑，心中升起了兴趣。 眼看着蒙面男落败，光头也有些慌了。 但他的动作却更加的凶狠，双拳不断的举起落下，在脚下的黑石平台砸的满是裂纹。 方余打飞了蒙面男，随后便与之战在一起。 光头很有些担心，对方要是一直游走躲闪的话，那他也只能干瞪眼，没有办法。 这一招是他偶然领悟的招式，还有着很大的缺陷。 虽然使用之后，修士的防御能力会有很大提升，但同样的弊端也很大。 既然方余选择了硬碰硬，那正和他的心意。 他举起巨石般的拳头，朝着脚下的方余猛地砸下。 风声呼啸，方余不躲不闪，同样以劝相对。 一大一小，两拳相碰，发出沉闷的巨响。 黄土巨人的身影摇动了一下，浑身的黄色光芒频频闪烁，尘土飞扬。 光头惊骇的看着手臂之上，那层坚固的防御土层，已经被方余的一拳击溃了大半。 相对的，方余的感受也不太好。 他的右手五指扭曲，血肉模糊，若非他提前提升了骨骼和血肉的坚韧程度，恐怕整个手臂都要毁了。 手臂鲜血淋漓，方余不紧不慢的再度催动一道道痕。 他的手臂上，几条猩红的触手缓缓伸出。 形状好像章鱼的触手一般，却没有吸盘，通体十分光滑。 触手径直的探入了黄土巨人的伤痕之中。 很快就接触到了光头的本体，刺入了他的皮肤。 血涕零不断的吸取对方的生命力，源源不断的灌注到方余体内。 右手的伤势上，白色烟雾缓缓升起，不一会儿的功夫，伤势就已经完好如初。 光头看到这一幕，惊骇的愣在原地。 恢复了手臂，方余继续跟上，跳到了他的身上，双拳不断砸下。 轰鸣声连绵不断。 巨人的盔甲被层层剥夺，飞舞到空中，散落到一旁。 在方余不知疲惫的攻击下，光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终于开口喊道： “我认输！我认输！” 台下的几人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 能击败蒙面男算是运气的话，那方余直接和黄土巨人肉搏，只能是真正的实力了。 聂沐司轻叹一口，目中的惊叹难以掩饰。 “方家到底还是有些底蕴的……”他心中默默想道。 第174章 讨伐小队 “没想到竟然是我看走眼了。” 聂沐司嘴角稍扬，对着台上未显疲态的方余点点头，对他的表现有些意外。 作为全场修为最高的人，他同样有着过人的眼界。 虽然方余击败两人，有取巧的部分，两人之前有些消耗，不在全盛期。 但多花些时间，结局也会是一样的。 “既然是你赢了，那这最后的名额自然归属于你。” 说着，他望向相互搀扶的蒙面男两人。 两人颜面尽失，虽有不甘，但也只能无奈地点头同意。 方余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向石台，跟着聂沐司准备商量计划。 广场上，只剩下了几个观众，还沉浸在震惊中。 “这就是大家族的子弟吗？” 那名壮汉脸色灰败，望着方余的背影，感受到了巨大的差距。 他如今年近三十，经历了数年苦修，这才得来了如今的境界。 可那些大家族的后辈，年纪轻轻，就有着相当不俗的实力。 他之前一直对此感到不屑，认为他们不过是纸上谈兵，花拳绣腿。 今日过后，他才真正的见识到。 小铃站在他身旁，同样无言，怔怔地出神。 在他们的家族中，小铃也算是难得的天才，身上寄托着全族人的希望。 然而来到这古韵城中后，她却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我们回去吧。”她叹息一声说道。 ………… “太慢了！” 刚进入会客堂，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林沉雪，对着姗姗来迟的方余喊道。 “对付那么几个货色，都需要这么久？” 方余抬眼看了他一眼，默默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聂城主，现在可以告诉我们，这次行动的详细情况了吧？” 聂沐司刚入座，一旁沉默许久的冷枫，突然开口问道。 他的面容瘦削，带着些许病态，双眼微微凹陷，但眼神却十分明亮。 似乎是对这次的行动十分好奇，一直沉默寡言的他率先出声。 “不急，先等剩下的人来齐再说。” 终于凑齐了六个人的队伍，聂沐司心情很好，对着身旁的侍女道了一声“上茶”。 清新的茶香弥漫到空气中，让人感到空前的舒适与放松。 众人精心等待片刻，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两道身影先后走入了门内。 方余放眼望去，这应该就是最后的两位成员了，好巧不巧，这两人都是方余的熟人。 其中一位一头烈焰般的红发，身着银色软甲，十分的显眼。 正是刚才分别的守卫，方余记得聂红怜似乎叫他……赤尾。 作为聂沐司从王都特意带来的护卫，他的实力不容小觑，同时也深得聂沐司的信任。 这一次讨伐百相的行动，他也是其中的成员之一。 而另一人，则是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 当方余看到他的时候也有些意外。 “竟然是他？”脑海中响起了小离惊诧的声音。 她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地方见到那个人。 这不正是之前方余去过的，那间不起眼的裁缝店的店长吗？ 小离现在身上的衣服，就是他当时做出来的。 “铁线李，原名李承难。 他本是古韵城中，一个裁缝世家出身的小人物。 但是在某一天，他突然离开了裁缝这一行业，成为了一名正式的修士。” 方余心中回忆着李承难的经历，心中升起赞扬之情。 李承难靠着一手并不适合战斗的线道道痕，顶着无数人的冷嘲热讽，在偌大的王都内打出了自己的盛名。 他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道痕没有强弱之分。 即便是公认的废物道痕，依旧在他的手中绽放前所未有的光彩。 “只可惜，他之后受了刺激，一蹶不振。 竟然会到这古韵城中来养老了。 这一次聂沐司把他招来，恐怕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方余暗暗想道。 事实的确如此。 聂沐司得知这位前辈在古韵城后，立刻就前去拜访，但是却吃了闭门羹。 之后他数次找上门，想要请李承难出山，可惜都遭到了拒绝。 但聂沐司的决心超出李承难的想象，几个月的时间内几乎每天都找上门。 李承难最后不胜其烦，终于点头同意了。 经过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六人渐渐熟悉起来。 “作为讨伐小队来说，咱们这些人是不是太少了点。” 林沉雪扫了一圈，在场的人不仅数量稀少，实力分布也很不合理。 六人中，只有李承难是化成境的高手。 在他之后，则是聂沐司和赤尾两人，微观境。 在之后，就是林沉雪、冷枫和方余这些后辈，只有动火境的实力。 “我手上只有一副面孔，六个人已经是极限了。 城里城外，高手倒是有不少，但一些护卫需要照顾古韵城。 一些小家族的族长，则因为公事在身，不便前来。 能凑齐这些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聂沐司解释道。 他也知道，单凭这些人实力似乎有些不够看。 但这也是当前古韵城中，能聚集的最高战力了。 三大家族的族长和长老一夜之间，被全部消灭，让他原本的计划落空。 他的手下也有一些实力不错的侍卫，但能带去的只有赤尾。 至于城外的一些小家族。 实力不济，即便是一族之长，也仅仅只有动火境的实力。 而且其中大部分，因为年纪已高，实际的战力只会更低。 年龄同样是影响修士实力的一个重大因素。 一般来讲，只有中年和青年时期，才算得上是修士的全盛期。 再往前一点，实力还不稳定，再往后一点，身体已经开始了老化。 毕竟都还是凡人，无法逃脱寿命的限制。 “大人，要不向家族求援，说不定看在往日的交情上，会邀来几位……” 一头红发的赤尾打量了众人一遍，心中思量片刻，凑到聂沐司身旁，忍不住低声询问道。 “这件事情不用再提了。我意已决！” 聂沐司皱了皱眉，听到“家族”二字神情不爽。 先前赤尾好几次向他提议，但聂沐司生性高傲，既然离开了那个家族，就绝不会再沾染丝缕。 “言归正传。 这一次我们讨伐的诡物，名叫百相。” 聂沐司脸色一正，取出来一个白色面具，放到桌上。 那面具仿佛白玉打造，泛着白色的光辉，双眼和嘴部留有空隙，除此之外没有了任何装饰。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这副面具的表情似乎是带着些许愤怒。 他的眼角下垂，嘴唇摆出龇牙的形状，好像正在生气的人。 众人看到这副诡异的面具，都觉得心头掠过一丝凉意。 “百相所在的地点，就在此地以南，相隔数百里的一个名为封鸣村的小村子里。 这个村子如今已经没有人居住了，于是被百相占据，作为了巢穴。” 聂沐司拿出一张地图，在上面标记着目标的地点。 地图上，封鸣村这个并不吸引人的地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标注。 但这一次却引得多方势力，为其大动干戈。 第175章 蓝色幽灵 封鸣村，一个四面环山的小村子。 像是被群山包裹的世外桃源一般，若不是这次百相的现身，恐怕不管再过多少年都不会有人涉足。 这里的原住民本来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遵循自然的生活，但百相出现后，他们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广袤的田野里，已经看不到人的影子，肆虐的野草纵横交错，疯狂生长。 在这一处盆地的中心位置，就是那个小村庄。 站在山间看去，村庄只不过几十户人家，皆是木屋石屋。 方余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封鸣村的附近山头上。 “那就是封鸣村，好像没什么人啊？”林沉雪遥望远处，皱眉询问。 “可能是被百相杀掉了吧。 这座小村子里一般很少有修士诞生，就算有也得不到好的教育。 最多也只是比正常人力气大一些，行动更加灵敏一些而已。 面对百相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聂沐司观察着四周。 四面的山野中，有着不少修士的气息，低至入勉境，高到微观境的修士都有。 “看来这次来的人还不少。 东面山峰上的，好像是周家的人？ 哼！王都内关于皇位继承的问题都乱作一团了，这些人竟然还有空闲来这里。” 聂沐司注意到了几个周家的修士，就在不远的山头上。 他们似乎有着不少人，粗略一数大概有十几个。 在聂沐司看向他们的时候，对方似乎也发现了他，领头那人挥手示意。 可聂沐司并不领情，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回身不再理睬。 “西面的山峰上…… 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看来是宋东王朝的老鼠。 隔着这么远都闻到味道了。” 越是观察，聂沐司越是心惊，袖中的双手微微攥紧。 他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些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一个小小百相，怎么能引来这么多人？ 连隔壁王朝的人都来了！ “难道说，这百相身上还牵扯着什么？”聂沐司想道。 另一边，方余也在不断的审视着周围。 苍翠的山峰里，高耸的树木形成天然的遮蔽。 不用想也知道，其中必然隐藏了不少修士。 “南苑的平月、宋东两大王朝先不说。 竟然还有中州的势力前来？” 方余眉头一挑，有些诧异。 “中州那帮人的目的，也是为了石鬼面吗？” 缓缓呼出一口气，方余感到压力倍增。 要想从这帮人手中取得那幅鬼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天空阴沉沉的，厚重的乌云似乎要压下来。 林间的空气带着浓浓的湿气，混合着泥土和芳草的味道。 “看来会有一场大雨。” 林沉雪伸出手，感受着湿润的山风，喃喃自语。 “前面似乎有个山洞，我们就在那边休息吧。 距离百相现身，还有一段时间。 保持好状态，才能保证生命安全。” 聂沐司收回了目光，对着身旁的赤尾相视一眼。 后者领命，身影数次闪烁，很快就消失在林间。 众人自然是没有意见，跟随着聂沐司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在林家漫步。 大部分的山头都已经被瓜分完了。 在这个时候，所处的位置已经无形之中展现了各自的实力。 实力越高的人，占据的位置也越高，视野越好。 而在偏僻的地方，则是一些实力偏低的修士，或者是没有背景的散修。 方余等人选择的地方，是处在半山腰上的一个山洞。 其中以众人的实力，选一个更高一些的位置也绰绰有余。 等到众人慢慢走到的时候，山洞口只有赤尾一人，挺拔的身影耸立着。 他身上还有着战斗后的痕迹，气息还没有平静下来。 显然，这山洞的原住民已经被请走了。 他迎面走来，微微躬身，引着聂沐司走入了山洞内。 洞内似乎已经经过了装修，四周的洞壁都经过了精心的修整，凹凸不平的地方也都被填充上了。 不仅如此，屋子里甚至还摆放着一些家具。 几个柔软的团蒲，一些食物，甚至还有一张小床。 众人走入洞内，看着眼前这莫名温馨的一幕，皆是一脸的无语。 “霍，这山洞的主人还挺会享受的？” 林沉雪注意到那张小床，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笑意。 “你要想用的话，请便。” 聂沐司淡淡说道，坐到一旁开始闭目养神。 赤尾也在他不远处，靠着墙壁坐了下来，视线却是瞄向洞外。 作为聂沐司的护卫，不论任何时候，他都要保持一定的警惕。 林沉雪瞥了他一眼，发出一声不悦的轻哼。 走到床前，顺势坐了下来。 剩下的蒲团众人正好一人一个。 众人各自找了个地方，或是闭目养神，或是精心修炼。 方余找了个靠近洞口的，盘膝而坐，视线透出山洞。 从这个方向，正好可以望到那村庄的一角。 村庄内的房屋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有一些已经开始坍塌。 村庄内，街道上都是杂草丛生，一副人烟稀少的样子。 房屋的窗户上、木门上都爬满了植物。 小村内有着碾压捣鼓的木碾，打水的深井，还有几个乱糟糟的牛棚。 只不过此时都是一片荒凉的景象。 方余无聊地打量着小村子，视线内却突然闯入了一个显眼的身影。 在一片灰色的景色中，一个蔚蓝的身影闯入视线，仿佛幽灵一般。 方余一愣，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在一处倒塌的房屋内一闪而过。 “刚刚那是什么？ 村庄的村民？”方余凝聚目力，却再也找不到那个身影了。 但他可以肯定，刚刚那道身影绝不是他的错觉。 可是百相存在的村庄里，怎么可能还有人呢？ “难道是有其他的修士进入了村子？” 方余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 现在时辰未到，就算是进入村子内也没有任何意义。 也许只是几个好奇心重的修士，下去闲逛了吧。 方余精心凝神，也取出几块灵石来，开始修炼。 第176章 百相的巢穴 昏暗的天气，涌动的寒风，空气中似乎凝聚着一股凄清的氛围。 遗弃的小村庄内，死一般的沉寂。 几卷清风从村中吹出，带动着破烂的木门一阵枝丫声。 村口的一棵斜树，足有三人环抱般粗壮，灰色的树根一部分露出地表，在地上蜿蜒。 “何语姐，这村庄看上去好恐怖，咱们还是别进去了。” 一对花枝招展的女子出现在门口，衣着鲜艳，与灰色的村庄格格不入。 其中一位淡黄色长裙的女子，看了看阴风阵阵的村子，俏脸上显露退却之意。 她带着祈求般的目光，看向那位领头的女子。 这一行人中，也属她修为最高，地位最高。 “就是普通的小村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若是想回去睡山洞，就自己回去吧。” 那位名叫何语的领头女子，见状秀眉微皱，扫了发出声的女子一眼。 轻描淡写的回应后，她看向那村口的古树，打量了片刻后，抬脚走入小村内。 身后的几人立马跟上。 “小欣。 好不容易得来的住所被人给抢了，现在何语正生气呢。 你还是别触她的霉头了。 这种小村子里不会有什么的，快来吧。” 那名黄裙女子望向村内，似乎还是有些胆怯，一时落在了众人身后。 一位年龄稍大的女人注意到，回到她身边安慰了几句。 拉起她的手，重新回到了队伍中。 一行四人，渐渐消失在村落中。 成堆的茅草房，乱石堆砌出来的石屋，圈养牛羊的畜棚。 怎么看，这都是个普通的村子。 在村落中巡巡了许久，几女什么事情都没有遇到。 一开始还有些发怵的几人，很快就放松下来。 “这里的人都去哪儿了？” 黄裙少女望着两旁的房屋，里面留下了一些人们居住过的痕迹。 床铺上的被褥都已经腐朽，墙边的一些耕作工具也都开始生锈了。 “可能是被怪物吃掉了吧。 山林中的怪物最喜欢吃人了，尤其是像小欣这样，细品嫩肉的！” 稍长的女子开玩笑的说着，看着对方受惊的小脸，开心的娇笑着。 众人紧绷的精神渐渐松弛下来。 欢声笑语的调侃着对方，气氛欢快，好像是来游玩的一般。 “何语姐，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刚才宁玉受了伤，需要治疗一下。” 众人的欢笑声戛然而止，纷纷望向队伍中的紫群女人。 一行人中，只有她的脸色稍显苍白，唇角还沾着些许血渍。 走路间摇摇晃晃，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为首的何语低眸思索片刻，道：“好吧，那我找个房子休息一下。 这里的地方不比那脏兮兮的山洞好？” 一边暗含怒意的说着，何语一边朝着远处的山腰上翻了个白眼。 她实在没有想到，一个自己嫌弃的不行的破山洞，竟然还有人来争抢。 就在刚刚，几位女人来这山中游玩，意外看到了不少修士聚集在这里。 几人很快反应过来，这里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于是也赶来凑个热闹。 然而落脚点却成了个问题。 大家闺秀的何语怎么也不肯住进山洞里。 好在众人待了几个坐垫和床铺，将洞内装扮一番后，大小姐这才原因走进。 可刚落脚没多久，一个红发壮汉就闯了进来，不由分说的就要将她们赶走。 何语自然不服气，随身的护卫便与之交战一场。 不出五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众人只能离开了原来的地方。 “真是可恶！那个红发的家伙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我都低三下四的请求了，他竟然毫不动摇。 哼！等回到了家族，我一定要让父亲去教训教训他！” 何语口中怒气连连，选择了一个石屋，带着几女走入了小院子里。 “真是抱歉小姐，是我实力不济，让小姐受委屈了。 但……还是不要找那个人的麻烦比较好。” 紫裙女子犹豫了一下，躬身说道。 “为什么？” “那个人那么强吗？” 其余的几位少女单纯发问道。 紫裙女子先是看了一眼自家小姐，随后低声解释道：“很强，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只是个护卫。 他背后的人估计也不简单。” 神情凝重的听完了护卫的解释，何语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看来这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等你治好的伤，我们就赶紧离开吧。” 她说了一句，转头看向一旁满是灰尘的床铺，最后选择了出门走走。 村庄的小路上凹凸不平，铺满了枯黄的落叶，如今正值春季，四处的老树上却没有丝毫绿叶生长。 一片死寂…… 何语余光一闪，一个蓝色的身影掠过。 “谁？！”她惊然回头，视线看向一个茅草房。 这小村子里竟然还有人？ 她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走入其中。 茅草屋内一片腐烂的味道，何语捂住口鼻，注意到了屋内的一些生活用品，甚至还有生过火的迹象。 她愣了许久，终于反应过来，急步朝着院外走去。 然而一道蓝色阴影，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何语面露惊骇，瞳孔骤然一缩。 “啊——” 树头几只漆黑的乌鸦惊飞，发出一阵刺耳的叫声。 好像是提醒众人的预告一般。 这一声尖锐的鸣叫，在空荡荡的山林间不断回荡着。 一切的鸟叫虫鸣，似乎都在此刻停滞了。 “虚界开启了，诸位到我身边来！” 聂沐司睁开双目，闪身出了山洞，从怀中取出一个森白面具，出声喊道。 正在闭目养神的众人，闻声迅速起身，来到了他身旁。 方余抬首望去，随着一阵地动山摇，一道冲天光柱拔地而起。 光芒四射，漆黑的风云涌动着。 刺眼的光芒瞬间照亮整片天空，方余不禁微眯起眼来，看着那道光柱渐渐袭来。 光华中酝酿着庞大的能量，所过之处，山脉开始颤动，大地微微震颤，山间树林新生的嫩叶四处飞舞。 从小村庄开始，范围渐渐增大到周边的田野、溪流…… 通天光柱还在不断扩大，直到将周围数个山头全部笼罩。 原本昏暗的阴雨天气，转眼间明亮起来。 众人围绕着聂沐司，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就在众人快被光柱吞噬之时，聂沐司手中白面具翻出一阵透明的光罩，将众人笼罩在内。 一股微弱的拉扯感涌来，众人迎着头顶的光线，身影逐渐消失。 相隔数百里的人，都被这动静吸引，怔怔的望着跨过山头的光耀。 然而持续了不过几个呼吸，一切都悄然消失。 通天光柱消失的无影无踪，震撼天地的动静也仿佛幻觉一般。 众山环伺之中，小村子依旧存在，村口老树也在，山野田林也在。 唯独那山间的众多修士，不见了踪影。 第177章 无面人 刺眼的光芒渐渐消失，方余睁开双眼。 眼前的景象焕然一新。 高大葱郁的树林不见了，连绵起伏的山脉也消失不见，众人如此站在一片广阔的平地上。 “这里就是百相的虚界内部了。 如果没有这副面具的人，都会被那光挡在外面。” 聂沐司视线凝聚在手中，那副毛骨悚然的面具上，流转的荧光渐渐褪去。 他将其收了起来，抬头观望着四周。 “这样说来，其他人的手中同样也有着类似的面具？”一旁的李承难开口说道。 “是，没有这副面具，即便来到了封鸣村，也会被挡在虚界外面。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其实就在原本的位置，只不过是从现界转变到了虚界而已。”聂沐司解释道。 “能够影响现实的结界…… 这应该是仙人才能做到的事情，可为什么这只诡物也有这等本领。” 李承难摸着嘴边的胡子，思索道。 在场的人中，只有他处在化成境，处于凡人的巅峰。 可以说，他是最接近仙人的修士。 对于仙人的领悟自然要高于其他人，当然方余这个前世的仙人除外。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聂沐司同样也是，听他这么一说，沉寂了片刻道： “诡物的诞生毕竟至今都是个谜团，身上有些说不通的地方倒也正常。 那些中州的仙家们研究了几百上千年，不也是一头雾水吗？ 不过不用担心，这只诡物的实力不可能到达仙人级别。” 听到他的保证，众人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 毕竟诡物这种生物，向来就带着浓浓的神秘色彩，众人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边是不是有个人？” 这时，方余突然望着远方说道。 众人转过头，顺着他指向的方向望去。 在那一片荒芜的平原上，地平线附近，有一个孤单的身影，直直的伫立在那儿。 “那也是进入这里的修士？怎么只有一个人？” “他在那儿一动不动，要过去看看吗？” 聂沐司沉吟片刻，警惕道：“诸位小心一点，这很可能是虚界之内的无面人。”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纷纷打起精神来。 在来的路上，聂沐司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了几人。 这无面人是虚界内的一种特产。 他们原本也是修士，只不过被百相盯上，夺去了面容，从此陷入虚界之内，再也无法退出。 失去了面容的他们，就如同失去了灵魂，变成了行尸走肉一般。 像是回应聂沐司的声音，那远处的人影颤了颤，缓缓的转过身来。 黑色劲装，腰配有一把利剑，身材挺拔高大。 无论是那个方面，都和正常人类没有区别。 唯独那张脸，整个面部好像被磨平了一样，空空荡荡。 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只剩下一张光滑脸皮。 “嘶——” 第一次见到这么诡异的一幕，几人纷纷感到一阵恶心。 察觉到众人后，那人好像打了鸡血，浑身巨震。 他颤动的手摸到腰边，熟练的将佩剑拔出，随后压低身影，朝着这边奔袭而来。 他的动作十分敏锐且灵活，看上去没有丝毫被人控制的迟钝感。 “这些无面人还保持着之前的习惯，不仅战力依旧，连道痕都还存在。 毕竟这些人只是失去了灵魂，严格上说并不算是死了。” 方余心中暗想，这也是他这次行动的第二目标。 “这些无面人失去了意识，体内的道痕便可以随意取用。 算下来这也是比不小的收获。” 众人站在原地，看着那不断逼近的修士，没有一个人做出些表率。 嗖—— 林沉雪手指轻叹，指尖骨骼刺出皮肤，一道尖锐的骨刺飞射而出。 骨刺划破空气的声音尖锐刺耳，以飞快的速度击中了那名修士。 他的动作顿时一滞，空白的脸上一个漆黑的小洞浮现出来，渐渐有血液流出。 在原地愣了许久，他才终于软软的倒了下去。 “这个修士只有入勉境的实力，怎么也会被百相看上的。” 林沉雪皱着眉，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 “毕竟诡物没有智慧，他们的攻击目标是完全随机的。 小到毫无修为的凡人，大到仙人都在它的目标中。” 这个小修士的到来，并没有让众人体会到一丝紧张。 “那修士内的道痕可以直接取出，下次可以先将其控制中，取出道痕后再杀了他。” 聂沐司望着那尸体，对林沉雪说道。 后者不以为然的耸肩，道： “一个入勉境的小修士能有什么像样的道痕?” 方余朝着那修士的尸体望去，因为修士死亡，体内的道痕已经开始涣散。 蕴含的大道法则缓缓溢出，随后四散开来，消失在天地之中。 “一个自然不足挂齿，最怕的就是成群的无面人。 其中有些实力不俗，可能连化成境的都有。 他们没有痛觉，也不会感到恐惧慌乱，比寻常修士更加难以对付……” 聂沐司的话戛然而止，他的视线望着遥远的地平线，脸色突然一滞。 众人皆是一愣，随后转头望去，纷纷脸色一变。 在远处天地交接之处，一层漆黑的“潮水”返涌上来。 好像行军的庞大军队，一眼望不到尽头。 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像成堆的蚂蚁，不顾一切朝着众人的方向跑来。 他们面部都是清一色的空白。 有的手持刀剑，有的掌间蕴含雷电，有的浑身云雾缠绕…… 这群修士大军人数众多，少说得有上万人。 但出奇的是，他们奔走间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也许是没有嘴的缘故吧。 耳边只有轰隆隆的脚步声，地面微微震颤着。 平原上，稀疏的几棵枯树，很快就被大军淹没，化作了一堆木屑。 “快走！” 方余轻喝一声，率先朝着后方逃走。 还在为这大军感到惊讶的诸位反应过来。 “怎么会有这么多？！” “里面有不少化成境的修士，这下可麻烦了！！” 蝼蚁多了，尚且能咬死巨象。 这么多的无面人，就算众人可以应对，也必将耗尽灵力。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虚界中，任何时候都决不能放松警惕。 昏暗的天色下，一片广袤的荒漠上，几道身影慌乱的逃亡着。 在他们身后，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正在无声的追击。 第178章 空城 广袤无垠的荒漠之中，一座被黄沙掩埋的都城突兀的出现，宛如嵌入黄沙中一颗灰色的琉璃石。 城郭规模很大，覆盖着周围近百里的范围，只不过有一半的地域都已经被沙漠掩埋。 方余几人翻过沙山，惊叹的望着这座荒芜的都市。 这座城不知道经历了多久的岁月，历史的沧桑与厚重感扑面而来。 都城没有城墙，一座座大小不等的房屋，如同鱼鳞般紧密排列在一起。 几条宽广的交通道路，则像是刻在玉石上的奇纹，蜿蜒曲长。 其中大多数的房屋已经倒塌，有的只剩下几块巨石，有的则是埋在黄沙里，只露出半个架构，苟延残喘着。 站在高处俯瞰，一片片残垣断壁映入眼中，古老而神秘。 而最吸引众人注意的，是这城池中央，那座直入云霄的石塔。 石塔占地庞大，每一层都好像用青石打造，层层之间毫无间隙，浑然天成。 高大的石塔高耸入云，从远处看去，好像一把出鞘的利剑，直指天际。 单是看到它如今的样子，就可以想象出这座城市曾经的辉煌。 “好个壮观的城镇。 看这建筑的风格，应该至少有着数百年的历史了。 我能清楚的感受到，空气中久久不散的庞大人气。 这是仙人才需要的能量…… 聂沐司城主，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在看到城镇的第一眼，李承难眼中充满了惊叹，随后这股惊诧渐渐变为了不安。 他转过身，皱眉凝视着队伍的领袖，也是唯一知道百相信息的聂沐司。 城镇出现虚界中，无疑是在证明，这个虚界至少曾经有过一位仙人。 众人联想到此行的目标，心情突然沉入谷底。 “对方要真是仙人级别的实力，那我们这次来算什么？ 羊入虎口？” 林沉雪激动出声，他阴沉着脸，面色不善的盯着聂沐司。 “小子，我警告你，最好对城主大人尊重点！” 赤尾眼角一提，刚正的脸上露出几分怒容。 随着他的语气加重，身上带有的气息也陡然一沉。 几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李承难对于聂沐司有所隐瞒十分不满，话里话外也多了些退堂鼓的意思。 而另一边，作为聂沐司的护卫，赤尾对他有着绝对的忠诚。 他一面用眼神警告着面前的林沉雪，一面又时刻提防着李承难。 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后者身上。 林沉雪虽然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实力，可谓是天赋惊人，但他毕竟还没有成长起来。 但李承难却不一样，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化成境。 赤尾心中明白，自己可能在他面前撑不过五个回合，但要想掩护城主的话…… 他的视线聚集在一旁沉默的聂沐司身上。 “……李前辈，我可以再次承诺。 这只诡物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实力。 倘若对方真的已经到达了仙级，那我还来这里干什么。 急着送死不成！” 经过李承难多次的怀疑，聂沐司的耐心也到达了极限。 他直视着李承难的双眼，强忍着怒火，语气生硬。 面对他的解释，李承难依旧不依不饶，想要继续争论。 “我想也是。”方余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 “诸位还记得百相的原型是谁吗？” 李承难一愣，随后看向聂沐司。 后者皱着眉打量着方余，沉吟片刻，说道： “按照百相的行动准则来看，他的原型其实并不难猜测。 千年前，那位名动整个南苑的风流才子，一位好色成性的采花贼。 我记得他成仙后，自称是游芳仙人的名号。” 方余点了点头，道： “没错，就是他。 那位采花贼引起众怒，最后被中州仙人斩杀。 在他死的时候，实力也才刚到仙人不久。 如果诡物是以他为原身的，那实力不可能比原型还要高。 所以它最多也只是化成境，不可能到达仙人。” 听着方余的解释，李承难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但他心中似乎还有着某种挥之不去的恐惧，双拳微微攥紧，抬头问道： “可万一……” “就算它超出常理，已经到达仙人的境界。 看这番天地，天气稀薄，地气浑浊，人气更是杂乱不堪。 这样的三气不可能为它提供太高的战力，甚至都有可能退回凡人的境界。” 众人抬头望着头顶的苍穹，这番天地无处不显荒芜，从进入到现在更是一个活物都没有见到。 仙人成仙后，虚界之内应该是生机盎然的，三气越是浓郁，就证明仙人实力越强。 再看这天昏地暗，一片昏暗的景象，这个虚界明显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那城池之内，更是空无一人，显然这里的人类已经绝迹了。 听到方余的解释，众人刚才紧张的氛围终于缓和了一些。 其实这些话不用方余说，他们自己也会想到。 只不过出现了太多超出认知的事情，导致他们一时间难以做出判断。 作为领队的聂沐司，和作为最高战力的李承难又一次发生了冲突，使得再次前进时，众人间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凝重。 “哼！过往认识的前辈里，能达到化成境的，哪一个不是无畏无惧的性子。 怎么这人能胆小到这种地步？真是让人失望。” 进城的路上，赤尾跟随着聂沐司，与身后几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微微侧目，看着后面那眼神中略带退意的李承难，赤尾面露不屑。 他的抱怨声并没有刻意压低，自然也是被身旁的聂沐司听入耳中。 后者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人不可貌相，这位李前辈能有如今的成就，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你没有听说过他的事迹，自然不了解他。” “我倒是没看出来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反倒是那个实力最弱的小子，我倒是有些改观。” 赤尾咧了咧嘴，对于聂沐司的话并没有太过在意。 “大人为何执意要邀他入伍。 在我看来，家族里的人都要比他顺眼一些，至少……” “好了，不必再说了。 这城池内虽然没有人的迹象，但不代表着没有危险，提高警惕！” 聂沐司打断他的话，望着周围的房屋，警惕的说道。 赤尾自然不敢多言，紧跟在他身旁，恢复了平日的沉默形象。 两人身后，方余和林沉雪并肩而行。 视线扫过周围的石屋，方余思维渐渐发散。 他遥望着远处那座高耸的石塔。 “那座高塔就是前世，百相最后现身的地方。 石鬼面估计也在其中。 但是周围已经有不少修士汇集过来了，他们会引来更多的无面人。 在进入石塔之前，这几人的力量还是不可或缺的。” 众人缓缓走过街道，深入到这座古老的城池之中。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高楼上，一道蓝色的身影正在默默注视着他们。 第179章 袭击 方余一行人进入了古老的都城中。 广阔的主道足足有近二十丈宽，整条道路就像个广场一般，通达宽敞。 还不清楚城内究竟有什么威胁，众人不敢大意，靠着路旁放轻脚步。 赤尾和聂沐司两人走在最前方，中间是方余和林沉雪，在之后是一直沉默寡言的冷枫。 在整个队伍的最后，则是从矛盾爆发后，就一言不发的李承难。 众人就保持着这样古怪的队形，一直前进了半个时辰。 期间并没有遇上任何其他修士，也没有遇上无面人。 “我说，这一路是不是太顺利了？” 林沉雪放松了紧绷的心弦，下意识的朝着方余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脚步一顿，纷纷转过头凝视着他。 林沉雪被看得一愣，奇怪道：“怎么了？” 这时，一道低沉的沙沙声响，从脚下的土地里传来。 “来了……”方余叹了口气。 “有埋伏！”聂沐司大喊一声，迅速做出了反应，抽身远退。 众人也都及时反应过来，纷纷闪身离开了原来的地方。 轰—— 就在几人撤离后不久，地面突然隆起。 道路上铺垫的石砖膨胀起来，随后猛地爆裂开。 巨大的火焰瞬间将整个大道吞噬，石砖碎屑飞扬，烟尘滚滚。 迅猛的冲击直接将周围的房屋瞬间摧毁。 坚固的石屋仿佛豆腐一般，在巨大的冲击中化作一片飞灰。 腾升而起的漆黑烟雾，不断翻腾，夹杂着赤红的火焰，宛如一朵缓缓绽放的花朵。 直上云霄，遮天蔽日。 飓风在头顶呼啸着，带着震耳欲聋的声音，遥遥远去，声势骇人。 方余缓缓抬起头来，抖落头顶的尘土，睁眼望去。 在滚滚浓烟中，原本平坦的道路已经面目全非。 留下来的只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散发着浓浓的黑烟，周边的房屋也全部损坏，这里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平地。 方余吃了一惊，随后立刻反应过来。 他立即起身，躬身躲藏在一处半塌的墙壁后，静观其变。 “这是有人提前埋下的陷阱。 有人在我们之前赶到了！” 赤尾压低声音喊了一句，隐藏在黑暗中，视线直直的望着爆炸的方向。 他的身边，聂沐司同样是脸色难看。 刚一入城就遭受了伏击，而且还是威力如此巨大的陷阱，若非众人反应及时，恐怕这一击就要出现伤亡了。 如今众人挤在一个死胡同里，旁边厚厚的墙壁抵挡了大部分的伤害，并没有人受伤。 “这陷阱是地焰花？！ 做好准备，是宋东王朝的人！” 聂沐司回头喊了一句，提醒众人。 狭窄的小巷子里，六人拥挤在一起，静得都能听清对方的心跳。 等待了许久，却不见对方进攻的动静。 方余有些疑惑，探头望向那破损的大路上，依旧是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难道他们布置完陷阱后，就直接离开了？” 赤尾的声音稍稍舒缓了些，看向聂沐司。 后者的神色依旧没有放松。 “这地焰花的威力如此不俗，我可不相信他们会就此离开。 现在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可是敌在暗处，只能等待对方露出破绽了。” 聂沐司冷静分析道。 “恐怕我们没有那个时间了……” 方余缓缓说着，伸手指向城外。 “刚才的声响一定会引来不少无面人，等人潮赶来，我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聂沐司脸色一变，察觉到了对方的真正意图。 耳边隆隆的脚步声已经隐隐响起。 “不好！我们先离开这里！” 冲出小巷子里，众人连回头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闷着头就冲向另一条路。 城门主道上，宽广的道路已经被无面人彻底占据。 他们听到了动静，好像打了鸡血一般，疯狂的朝着城内涌动。 庞大的人数好像潮水一般，不断的朝着城内涌入。 少数几个实力较高的无面人，身影几次突进，轻松的突破了人群，紧追在众人身后。 方余飞奔着，后头看了一眼。 身后一共四个无面人，两个动火境的，两个入勉境的。 后两人已经开始渐渐逼近了。 处在队伍最后放的方余和冷枫二人，隐隐感受到了身后冰冷的杀意。 “赤尾！” “是！” 随着聂沐司一声轻喊，赤尾稍稍犹豫过后，还是付出了行动。 只见他转过身，猛地吸了口气，本就庞大的身形又涨大了一圈。 口中不断酝酿着风云，牵动着周遭的空气。 方余二人从他身旁掠过，紧接着四个无面人也到了赤尾面前。 其中两人率先用出了道痕。 一条炽热滚烫的火蛇，在空中不断扭动着身体，极高的温度产生一阵阵热浪。 另一条浑身紫电缠绕的雷龙，身上的鳞甲宛如实质，发出阵阵沉闷咆哮。 两道声势骇人的攻击，径直朝着赤尾攻来。 赤尾双目平静，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面对四人的攻击，他口中的气势终于酝酿到了极致。 轰—— 张开大口，虎啸山林。 振聋发聩的吼声，让离开已经有一段距离的众人，都感到一股庞大的压力。 声音掀起阵阵飓风，席卷起庞大的威势。 空中的一红一雷，引到了这声巨响，颤动了两下消散不见。 音浪化作实质，轰击在四人身上。 霎时间，其中弱小的两人身体直接粉碎。 破碎的衣衫蝴蝶般飞舞，血肉模糊中夹杂着碎末般的白骨，撒了一地。 两人当场被震成血沫。 剩余的二人，则浑身衣衫纷飞，倒飞而出。 地面的石砖微微颤动着，最后在巨浪中变得破碎不堪。 两人混入烟尘中，消失了踪影。 赤尾缓缓收气，急忙回身想要回到聂沐司身旁。 然而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在他的视线中，正回头观望的聂沐司身旁，空气发生了微弱的扭曲。 随后，一个杀气腾腾的男子，从其中探出身来。 手中长剑银光乍现，锋利的剑刃割破空气，发出阵阵嘶鸣。 直直朝着聂沐司脖颈斩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让众人都没有时间反应。 聂沐司也只能瞪大双眼，拼力催动着道痕，但一时间难以做出行动，只能看着那锐利雪白的刀刃不断接近自己。 赤尾怒目圆睁，奋力扑向前方，可惜实力太远，终究是徒劳。 第180章 线道的威力 “大人！” 赤尾惊骇的睁大双眼，双手打出数道音波，试图抵挡敌人的攻击。 哪怕只是能阻挡一瞬…… 可惜他处在队伍最后方，距离太远，难以形成有效的威胁。 聂沐司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利刃，脖颈的皮肤转变为成片绿色。 绿色的皮肤上出现凹凸不平的凸起，如同新生树干的树皮一般，充满盎然生机。 但这样的粗浅的防御，根本难以抵挡来势汹汹的攻击。 那突然出现的黑色人影，眼中显露兴奋，嘴角上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很快他的脸色一僵，手中的动作也好像凝固住了。 手中的刀刃距离聂沐司仅仅不到一掌的距离，然而这距离却犹如天隔。 他拼尽全力，却发现全身定格在空中动弹不得。 任由他怎样努力，却依旧无法触及聂沐司一下。 他彻底慌了，手脚并用，在空中无力的挣扎着。 聂沐司趁机后退数步，惊恐未定，转头看向身旁一人。 李承难面色微沉，一只手伸出，五指张开，正对着敌人。 方余仔细看去，那被钉在空中的敌人，四肢和躯干上的衣服似乎被什么东西捆绑着，形成一圈圈的凹陷。 “这就是灵力制成的丝线吗？ 无声无息，速度奇快，没有侦查手段的情况下，根本难以招架。” 方余注意着李承难的手势。 对于这个名声远扬的前辈，他也是第一次见其出手，仅仅一个照面，就将敌人控制住，救下了聂沐司。 李承难面色不改，右手手指收缩，猛地攥紧。 那男子脸色骤变，张大的口中还没发出一声惨叫，身体突然分解开来。 缠绕在身上的透明丝线用力缩紧，强大的力量直接将他的身体分割成数份。 四分五裂的身体组织掉落到血泊中，堆成一团，内脏顺着分开的口子流了出来。 聂沐司口中粗气连连，刚才仅仅只是一瞬间的破绽，就险些被人刺杀。 这附近一定有人在紧跟踪他们。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他冲着李承难拱拱手，视线在周围的高层建筑上不断巡视，企图找出敌人的位置。 聂沐司获救，惊恐未定的赤尾终于放下悬起的心。 他在第一时间回到了聂沐司身边，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看着一旁依旧沉默寡言的李承难，他的脸色涌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无面人追上来了，快走！” 聂沐司来不及细想，听着身后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带领着众人拐入一旁的小路。 “你的道痕动静太大，会引来他们的注意。 接下来的行动你先按兵不动。” 聂沐司对着赤尾交代了一句，随后又向众人说道： “宋东王朝的人肯定还没有走，他们就在附近。 这里的地形对他们更加有利，我们尽量往远处移动……” 聂沐司的话戛然而止。 众人纷纷停了下来，望着道路的尽头，又是一群无面人奔袭而来。 几人被包夹在两拨人之间。 “看来只能迎战了。” 李承难声音沉闷，望着那潮水般的修士，他也感到一阵庞大的压力。 无面人的大军中，还是以入勉境实力为主要战力，再往上数量随着实力的增加急速减少。 这一群无面人中，也只有四五只化成境的修士。 细细的感受了一下，李承难确定了没有自己之上的战力，稍稍放下心来。 一身黑袍无风自动，汹涌的灵力彻底爆发出来。 化成境的强大威压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众人为之一滞，心头惊叹。 只见李承难缓缓抬起左手，指向涌来的无面人大军，五指之间几道微弱的白光闪过。 他的眼神淡定，带着一股漠然，这样的神情还是第一次流露出来。 不过这也和方余听闻中的形象相符。 微不可察的清风掠过不顾一切冲来的修士，随后人流就像是割麦子般倒下。 从小巷一直往外蔓延，所过之处，无一人存活。 残肢断臂和喷洒而出的血液，瞬间将整个巷子染成血红。 丝线本是平平无奇的生活常见品，本身具有的杀伤力极其有限。 从来没有人想过将它当做武器。 而李承难却另辟蹊跷，反过来利用了丝线的隐蔽性和极强的切割力，使得一根根不起眼的丝线成了杀人的利器。 这种恐怖的切割力，在当初可是让王都的人们闻风丧胆。 一改人们心中的传统观念。 而此刻，方余也终于亲眼见识到了它的威力。 刺鼻的味道传来，众人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化成境的恐怖之处。 那么多的修士，竟然在一瞬间被全部消灭。 李承难眉头一抬，看向小巷外一个缓缓走近的身影。 那人是一位身材修长的女子，身披甲胄，英姿飒爽，经受住了李承难的攻击依旧毫发无伤。 只是身上的甲胄上多了几道磨损的痕迹。 女子单手持着一柄长枪，长枪拖在地上，划出一道白线，威风凛凛。 她的实力同样是在化成境，而且显然是一位注重体修的修士。 体修的身体相比其他修士都要明显高出一个档次，再加上那身坚硬的盔甲，能够抵挡大部分的伤害。 这对于李承难的能力十分克制。 “有意思。”李承难反而扬起一个笑容。 见对方没有丝毫的伤势，激发了他心中的战意。 体内沉寂已久的热血，再度沸腾起来。 “这边的家伙我来处理，你们挡住另一边。” 他头也不回的说道，朝着对面的女子缓缓走去。 众人从惊愕中缓过来，面对着另一头的诸多修士，纷纷使出了自己全部实力。 聂沐司一马当先，双手合十，灵力卷起阵阵狂风。 他双眼之中精芒绽放，身上亮起一抹青翠的光芒。 好像是在回应他，两旁的石墙，地面的石砖开始出现裂缝，并不断扩大。 随后在众人的视线中，一条条的粗壮的木藤从石砖缝隙中钻出。 木藤和幼苗迎风骤长，很快变成了手臂般粗张的藤蔓，还有棵棵粗壮的巨树。 树枝和树干将涌入巷子的修士卷了进去，藤蔓死死的缠绕在身上，阻碍着他们的步伐。 无面人前进的速度骤降，被这突然出现的林海挡住。 前方的修士被挡住，寸步难行，身后的修士同样挤在一起，难以前进一步。 聂沐司的木道道痕，最擅长的便是控制与拖延。 漫天的无面人如同陷入沼泽之中，举步维艰，给了其余人充分的输出空间。 第181章 了不得的东西 阴岚道痕！耀火道痕！ 一青一金两种不同的光芒在方余身上绽放。 他吸了口气，胸膛起伏，口中气息粗重，腮帮鼓起。 下一刻，猛地吐出一道金色的火焰。 火焰随着风势涨大，不断的扭曲膨胀，迅速占据了整个巷子的空间。 耀眼的金光让众人不禁遮住眼眸。 炽热的火焰瞬间让小巷内的温度上升起来。 两种道痕的力量叠加在一起，威力更涨一分，化作数丈高的红蛇朝着林海中扑去。 在树干和藤蔓的助长下，火焰更加壮大了几分。 火焰不断翻涌，吞噬着被控住的众多敌人。 这些无面人被死死束缚着，纵使用尽手段也无法将藤蔓斩断，只能在火焰中渐渐化为了灰烬。 火光中，无数个人影扭曲着身体，挣扎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显得十分诡异。 众人惊诧的望着熊熊升起的火焰，金色的光辉照耀在每个人的脸上。 “小子，有两下子！”赤尾眼前一亮，不禁称赞道。 方余口边火气渐渐收敛，闻言露出一抹轻笑。 这两个道痕很早之前就被方余获取了。 一开始也算是得心应手，但随着方余实力增强，这两个显然已经跟不上方余的境界了。 直到近几日，方余才终于将其升炼到了三阶的程度。 威力相比从前，更上一筹，两者还可以相互叠加，让方余很满意。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灼热感，剩余几人也不甘示弱。 林沉雪伸出双手，重重锤在地面上，轻微的震荡过后。 嗤—— 地表上，骨刺突破了地面，将上面的修士捅穿，带上半空。 由近及远，成片的白色骨枪，好似雨后春笋，迅速破土而出。 无面人反应不及，被狠狠的刺穿。 十几位修士当场死亡，即便不死，也只能像烧烤一样，被穿在骨刺上等待着被烧成灰烬。 有了这些尖锐的骨刺抵挡，原本又开始前进的大军，步伐再度停滞。 骨刺虽多，杀伤力却不足。 看着骨刺上逐渐烧成灰烬的修士，林沉雪微微皱起眉来。 灵力的耗费与成效不成正比，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远程手段。 对他的实力十分清楚的方余，见状都并不惊讶。 林沉雪的主要战力还是在近战方面。 反倒是另一边的冷枫，让他有些意外。 “这冷枫一路沉默寡言，实力却很是不俗啊。”方余抬了抬眉。 冷枫衣衫舞动着，站在燃烧的火焰前，漆黑的双目中映照着火的影子。 他的双目中缓缓升起一股青色光芒。 起初十分微弱，随着他的灵力渐渐腾起，光芒越发明亮。 双眼彻底被青光占据时。 冷枫口中发出一声轻呵，眼光大绽，青色光芒激射而出。 目所能及之处，尽被青光腐蚀。 无论是烧焦的枯木，挂满血迹的骨刺，还是一往无前奔袭而来的无面人。 视线之内的一切，都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毁灭。 躯体开始渐渐消散，从双腿到胸膛，再到头颅，血肉宛如冰雪般融化。 到了最后，地上只剩下各种颜色的液体，相互交融在一起。 如此恐怖的威力，即便是方余都吓了一跳。 “这是光道道痕，目光如炬。 以修士目光化作无形的烈焰，可吞噬视线之内的所有敌人。 如果配合上广目与透形两种道痕，威力还能更高。” 不过这一招的副作用同样很大。 首先是蓄力的时间太长，从冷枫调动灵力，到发出攻击，足足花费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冷枫在用出这一招后，也瘫软到了地上，喘着粗气。 看来灵力消耗同样巨大。 伴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小巷子内一下子通畅了不少。 但紧接着，又被前仆后继的修士填满。 聂沐司还想故技重施，联合林沉雪一起，释放出道痕，想要将众人挡住。 但这一次却没有那么顺利。 抵御措施刚刚建起，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突然被一股巨力弹飞。 粗壮的树干瞬间破碎，化为无数木屑飞舞到空中。 林沉雪的骨刺同样碎了一地，在地上堆积成一摊。 方余朝着火焰中的那道身影看去。 一道浑身浴火的身影，从烟雾中缓缓走出。 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手掌轻动，挥散周围的烟尘。 雄壮的身躯上，一层灰黄的光华不断翻涌，形成一道石甲护住了身体。 从他的身上，方余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 此人的实力，在微观境中也极其少见。 不仅是方余，聂沐司和赤尾也都神情一沉，看着那灰色人影不免有些紧张。 这个人比其他的无面人更加难缠。 不仅生前实力雄厚，而且身上的道痕还很齐全。 那层厚重的石甲，防御能力卓越，众人要想击溃它，可不容易啊。 “单凭我们恐怕不是对手。 李承难那边要想击溃对手，估计还需要不少时间。” 方余回首望去。 李承难正和那名盔甲女子战得火热。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声势浩大，身边的无面人都难以靠近。 李承难划出道道白光，缠绕编织在一起，形成一件轻质软甲，被他穿在身上。 这轻甲虽然看上去质地柔软，但每次都能在危机之时，抵挡住对方的长枪。 但李承难的攻击，也很难在对方身上起作用。 对方的实力并不输他，身上的盔甲也显然不简单，承受了他的数次攻击依然完好无缺。 这样下去，两人想要分出胜负可就难了。 “林沉雪，再来一次！！”聂沐司喝道。 面对这种级别的敌人，他们能做的就只有牵制了。 但是众人还是小看了对方的防御。 当林沉雪巨大的骨枪撞击在那层石甲上时，随着一声巨响，坚硬的骨枪瞬间断裂开来。 那层石甲上则是留下了几个小小的伤痕。 聂沐司用出全力，数量众多的青藤，带着尖锐的倒刺，将石甲人牢牢缠住。 这还没完，聂沐司又不断的生成藤蔓，将他里三层外三层包裹起来。 硬生生的制止了他的步伐。 聂沐司额头浸出一层冷汗，气息紊乱，依旧不敢大意。 直到将石甲完全埋在青色的藤蔓中，足足长大了几圈之后，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下应该可以拖延一会儿了。” 然而下一秒。 宛如小蛇一般，不断涌动的藤蔓，突然开始缓缓停滞下来。 它们的颜色渐渐变得灰暗，在聂沐司惊诧的视线中，最后变成了一堆石头。 轰！ 石甲人身躯一震，将身上已经变成石头的青藤瞬间震碎，拍落到地上。 “这家伙竟然还有石化的道痕……”方余心头一沉。 石甲防御极高，无论是林沉雪还是冷枫都无计可施。 “主人，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哦。” 正在这时，方余的脑海中，一道轻灵的声音突然响起。 第182章 鸠占鹊巢 “什么？” 眼看着石人攻来，方余和众人不敢与之硬碰，在狭窄的巷子里连连后退。 听着脑海中，小离那悠哉悠哉的声音，方余一边思索着应对之策，一边回应着。 “我发现这坨石头身上空空荡荡的。 没有思维，没有意志，甚至没有思想。 一个大活人，现在就只剩下个空壳子了。”小离慢悠悠的说道。 “那是因为百相的原因，修士身上的灵魂暂时脱离了身躯。” 方余快速的说着，脸色突然一变。 石人突然加速，找准了方余的方向，一个冲刺到了他的面前。 方余来不及躲闪，危急之下只能催动了道痕。 一瞬间，他感到浑身火热，全身的血液仿佛在此刻燃烧起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席卷全身。 面对石人迎来的巨拳，方余右手肌肉紧绷，与之猛烈轰击在一起。 砰！ 双拳相碰之时，方余顿时变了脸色。 他连忙收力，抽身后退，将右臂上惊人的力道泄去一部分。 他转头看去，整个右手衣袖破碎，手肘都变得扭曲，涌出的血液中，半截白骨露了出来。 双方实力相差甚大，对方是土道加体道的修士。 即便不使用道痕，他的肉体强度也远超常人。 刚才方余催动了道痕，拼尽全力，却也难以抵挡一击。 右手软塌塌的垂到一旁，方余却来不及治疗，面对对方的攻击只能采取躲避。 “对了!” 刚停歇下来，方余突然神色一动。 “如果这些无面人的灵魂不在体内，那我岂不是可以……” “我也是这样想的。” 小离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她出现在方余面前，仰起头望着不远处那追杀林沉雪的石人。 微微泛红的瞳孔中，闪过了一丝期待与兴奋。 “既然如此，那我应该可以鸠占鹊巢，直接操控这具身体。 你先治疗伤势，让我去试试。” 小离跃跃欲试，交代了一句，就准备上前去。 方余则看着那不断破坏建筑的石人，随后又看向挤在他身后，或是被他踩成肉酱的其他修士。 他眉头微动，仰头在周围的高楼上四处巡视一番。 忽然他心头一喜，连手上的伤势都没有急着处理。 灵力涌动，体内青色的道痕缓缓泛起光芒。 “起雾了？” 聂沐司望着周围突然涌出的雾气，一脸的疑惑，他回首看去，却发现自己周围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小巷内空间狭窄，再加上石人身形巨大，即便雾气浓郁却依旧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大人，属下去去就回！”一道沉闷稳重的声音从雾中传来。 “赤尾？”聂沐司皱眉望向身旁，却发现紧跟身边的护卫已经不见了。 那巨大的石人也在雾中没了动作，伫立原地，似乎是被雾气遮掩，丢失了目标。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聂沐司还是贴近墙边，暂时按兵不动。 另一边，方余的脑海中响起了小离兴奋的声音。 “成功了。 这大块头身上没有丝毫防御措施，轻轻松松的就被拿下了。” 小离回到方余身边，她的身后，那高大的石人已经卸去了浑身魁梧的石甲。 重新露出身形，紧紧跟在她身后，好像一位忠实的护卫。 方余松了口气，同时心中涌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消耗的魂力怎么样？”他看着小离问道。 “不多，像这样大概能控制上百个不成问题。 要是有化成境的，可能消耗要多一点。” 小离甩了甩身后雪白的尾巴，颇为自信的仰起头。 “上百个……”方余低首沉思。 经过黯神雪莲的灌输，小离的魂力突飞猛进，现在已经到了百人魂的级别。 同时这些无面人没有了丝毫抵御措施，这也给了小离趁虚而入的机会。 “对了，我还发现了一点。”小离凝视着身后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低声说道： “在我操纵这具身体的时候，感觉到了有一股其他的意志在这副身体里。 这具身体应该是有其他人控制的。 只不过那人学艺不精，灵魂也比较弱小，所以被我给抹灭掉了。” “原来如此。 难怪这些无面人突然出现。”方余突然醒悟过来。 先前他就觉得奇怪，这群突然出现的无面人从哪里来的？ 他们又不会思考，会做的只是凭借本能，追杀出现在面前的生物。 但在刚刚这群无面人，却像是事先埋伏好了一般，拦路将众人堵在了巷子里。 “这背后是有人操控的，是宋东王朝的人？” 方余目光闪烁着，走上前伸手搭在男子身上。 一条光滑的触手从他袖中探出，接触到男子坚硬的皮肤上，锋利的尖端刺了下去。 然而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即便这男子没有任何动作，但他的体修造诣却远在方余之上，即便众人合力都无法击破他的防御。 血涕零的触手根本难以刺入他的体内。 小离在一旁掩嘴轻笑，却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见方余投来视线，她摊了摊手，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说道： “看我干嘛，谁让你实力不济呢？ 昨天夜里折腾了半夜，现在我要去补个觉了。” 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小离准备回到方余体内，却被方余强行拽了出来。 “现在可没有时间让你胡闹了。”方余有些头疼的说道。 小离拍掉了方余的大手，瞥了他残破的右手一眼，眼眸中流露出一丝隐蔽的不舍。 心念一动，操纵着男子在手臂上划开了一道伤口。 方余这才得手，随着血涕零不断的输送生命力，手上的伤势也在渐渐恢复。 他另一只手摸着扭曲的小手臂，眉头紧皱，将其掰了回去。 一阵白雾从伤口上冒出，血肉开始疯狂生长，掩盖住了原本血淋淋的伤痕。 不到一刻钟，伤口就已经止住了血。 “巷子外面应该还有不少无面人，数量应该不算太多，也都交给你了。” 方余活动着手臂，虽然还有些许不适，但已经不妨碍行动了。 他脸上的带着几分笑容，看向一旁的小离。 后者轻哼一声，对于方余的压榨行为很是不满。 但最后还是无奈的妥协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又回来了，脸色依旧很差，回来之后一言不发的钻入了方余的体内。 方余摸向她头顶的手停在半空中，过了一会儿，又收了回去。 收起了脸上尴尬的神色，方余举目望向远处。 那一栋伫立的高楼，在弥漫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高楼顶层。 三道身影正低头望着远处，在浓浓雾气中，寻找着那群目标。 “该死，他们去哪儿了？” “这估计是他们使出的手段，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撤！” 三人收拾了些东西，正准备离开高楼时。 同样是三个人影突然突破了迷雾，径直的冲入了高楼的之内。 “现在想走？太迟了！” 中间一人，一头张扬的红发好像要燃烧起来了。 赤尾盯着这三个宋东王朝的走狗，心中的怒火翻涌，发出一声怒吼。 第183章 两朝恩怨 “啧，倒是有点本事，竟然能找过来。” 宋东王朝的三个人站成一排，每个人都是遮掩着自己的面孔。 “这点雾气还挡不住我的视线。 就像你们那丑陋的面纱一样。”林沉雪双眼微眯，眼中柔和的银光宛如云烟。 他的身旁，同样眼眸青光弥漫的冷枫，同样是满脸不屑。 这点雾气对于寻常寻人来说，可能还有些作用。 但对于这两位而言，却是形同虚设。 林沉雪的先天道痕，洞灵可以察觉一切灵力的走向，在这大雾中，这三人的位置颜色艳丽，十分显眼。 冷枫的道痕本就有增强目力的作用，想要探查到敌人的位置易如反掌。 “跟他们废什么话！ 两个弱的交给你们，中间那个让我亲手来。” 赤尾冷哼一声，指着最中间的男子喊道。 他正因为之前聂沐司险些被害，生了一肚子的火气，现在终于可以发泄发泄了。 宋东的三人闻言，相互看了一眼。 不约而同的伸手摸向面部，将脸上的黑布揭了下来。 出乎意料的，这三人的面容竟然出奇的年轻。 “嗯？” 赤尾一愣，视线在三张脸上来回转移，似乎觉得有些眼熟。 “怎么？你难道不记得我们了？” 中间一人实力最强，有着微观境的实力，脸色却十分苍白，好像大病未愈一般。 说了几句话，他就开始连连咳嗽，上气不接下气。 身旁两人同样如此，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察觉到三人身上古怪的气息，赤尾心生警惕，一只手悄悄背到身后。 “在十年前，鹤怨谷战役。 我们的父亲就是被聂沐司埋伏，遭大军围攻，最后力竭而亡。 你当时就在现场！” 脸色苍白的男子，满脸愤恨，咬牙切齿的说道。 话刚说完，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甚至溢出了些许血迹。 “大哥！”身旁的弟弟惊讶道。 “不必多说！”男子冷喝一声，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杀父之仇，今日必报！ 为了这一天，我已经付出了所有！” 男子的脸色更加苍白，双眼充血，血红一片，强撑着颤动的身体。 “原来是鹤怨谷战役的遗孤。 呵，当初就该将你们这些遗孤当场处死。 省得今日的麻烦！” 话毕，赤尾脸色一凝，终于露出了身后的那只手。 杀意顷刻间显露，掌中灵气已然沸腾！ “多说无益，来受死！” 赤尾怒吼一声，一击重拳打出音爆，直面最左侧的一人。 “你！” 三人面色大惊。 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趁机偷袭，难以做出有效的反应。 左侧那人在三人中实力最弱，只有动火境左右。 面对赤尾的蓄力一拳，那人脸色骤白，迅速做出反应。 双手横于胸前，纤细的手臂一阵变化，开始出现青色的鳞片，双手也变成锋利的利爪。 紧密的鳞片有着不俗的防御能力，但在这一拳面前，也只是杯水车薪。 轰—— 耳边风声呼啸，巨大的声浪，将身旁两人直接轰飞出去。 而那被直接命中的人，更是当场殒命。 身体在音浪下，瞬间化为一摊肉沫。 拳风还未停止，轰击在坚硬的地板上，硬生生将高楼打穿出一个巨洞来。 “三弟！！” 宋东男子大喊一声，双耳在那巨大的声音下，被震得血液喷洒。 他的怒火已经无法遏制，更是对敌人的卑鄙感到不耻。 “卑鄙的家伙，果然不愧是平月的修士。” 男子讽刺的喊叫，落到赤尾的耳中。 他却无所谓的轻蔑一笑，淡淡道： “宋东的老鼠，根本不配得到公平的对待！” 说罢，他纵身一跃，跳至高空，同时又是一拳轰下。 “吼……” 宋东男子怒吼一声，浑身狂风骤转。 他双目瞪大，浑身的肌肉不断的膨胀，肌肤开始变得血红，出现一道道纹路。 很快，他就彻底失去了人形，变成了一条血色巨蟒。 赤尾的一拳也在这时，径直撞击在他的身上。 一声巨响过后，巨蟒发出一声惨叫。 身下的地板宛如豆腐般破碎，巨蟒被打下高楼，猛打砸到了地上。 烟尘滚滚，巨蟒痛苦的扭曲着身体。 狂风顺着高楼被打穿的洞口灌入，带动了众人的衣衫。 “这小子交给你们了！” 赤尾跑到洞口，冲着身后呆滞的两人喊了一句，纵身跃下，继续追击巨蟒。 林沉雪沉默了一下，道：“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挺阴险的。” 冷枫：“……” “你们……都得死！” 楼上剩下的一人，有些担忧的看向了楼下。 注意到大哥的身影无碍后，他又将仇恨的视线，重新凝聚在林沉雪两人身上。 旋即，他浑身衣衫鼓起，被巨大的身体冲破化成一堆碎片。 他的双手开始缓缓缩小，五指开始消失，最后彻底缩入体内。 身体不断的延长，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传出。 青色的鳞片慢慢爬满了全身，就连脸上都变成了青色。 男子化身一条青色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两人扑去。 两人分散开来，躲过这一击。 却没想到青蛇巨尾甩动，如同钢鞭一般，抽在了林沉的背上。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林沉雪口中喷出一股鲜血，身体直接嵌入了墙壁之中。 “好！有点意思。 你不要出手，让我来会会他！” 林沉雪爬出人形大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制止了正准备攻击的冷枫，决定一个人独战巨蟒。 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蛇目之中流露出几分不屑。 林沉雪冷哼一声，脱去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 身体上涌出白色骨骼，相互连接在一起，形成一片白色的骨甲。 骨甲将林沉雪的整个身体都包裹起来，甚至连面部都形成了一个防护的面具。 他浑身长满狰狞的倒刺，双手各持一柄骨剑。 林沉雪冲上前，与那青蛇奋战在一起。 青蛇巨尾摆动，将周围的一切破坏的不成样子。 犀利的攻击却很难再对林沉雪起作用。 有了防备之后，林沉雪躲避了粗壮的尾巴，奋起跃至巨蛇身旁。 双手高举，将手中的骨剑猛地刺下。 青蛇惨叫连连，身体不断扭动着，将林沉雪摔了下来。 双根骨剑也刺入它体内，留在了鳞片之间。 林沉雪滚落到一旁，双目之中战意盎然，再度长出两柄长剑，这一次则是更加沉重的重剑。 两者间的战斗越发的激烈，整个楼顶都要被拆毁了。 冷枫远远的望着，也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忽然之间，他突然眉头一皱，捂着额头，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第184章 巨蟒 从高空俯瞰，覆盖了半个古都的雾气，随着风力增大开始消散。 巷子里。 聂沐司靠在墙边，眉头紧锁。 从刚才开始，他就找不到敌人的位置了，连另一边的人群也没有了声音。 “到底发生什么了？”他感到十分疑惑。 雾气散去后，视线终于恢复了。 聂沐司扫了扫周围，却发现巷子内人数减少了一半。 现在就只有方余和他两人还在原地，他的侍卫赤尾、林沉雪还有那个冷枫全都不见了踪影。 而李承难和那个女性还在远处打得热闹。 “他们人呢？” 聂沐司望了远处一眼，有心想要去帮忙。 但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援助，化成境的战斗即便加入也只能拖后腿，再加上李承难此时占尽上风。 他放下心的同时，也作罢了支援的心思。 方余停止了对小离的劝导，抬头看向聂沐司，随后又将视线指向了远处的一座高楼。 “他们估计正和幕后黑手打得痛快呢。” “你是说宋东王朝的人？”聂沐司微微皱眉。 他顺着方余的视线望去。 那座高楼已经千疮百孔，在薄雾中摇摇欲坠。 一道巨大赤红的身影显露出来。 那是一条赤红的巨蟒，浑身血色，宛如流动的血液，在雾气中带着几分神秘。 此时，它正与一人激战。 “那是赤尾！ 我们走！” 聂沐司辨别出了那个渺小的身影，正是离去的赤尾本人。 他与那巨蟒庞大的身躯不断碰撞，一道道巨响回荡在天际。 两人出了巷子，来不及思考无面人的去向，朝着高楼奔驰而去。 ………… “吼——” 振聋发聩的巨响，让巨蟒都身躯微微一顿，头脑一阵眩晕。 赤尾趁机跃起，举起沾满鲜血的双拳，在空中快速挥舞。 一道道凶猛的拳风，带着烈烈风啸声，轰击在巨蟒身上。 人头大小，紧密毫无缝隙的鳞片，在这疯狂的攻击下，也开始破碎，溢出血迹。 蟒蛇惨叫连连，身躯不断挪移，将周遭的房屋扫空。 它的躯体上已经留下来不少的伤痕。 流出的血液将大地染成了红色，血腥的味道在空中弥漫。 赤尾的情况要好上一些。 他赤裸的上身布满了血迹，呼吸之间都有血液流出嘴边。 这巨蟒的身躯堪比同等级的体修，甚至还要更胜一筹，坚韧的可怕。 赤尾在吃过几次亏后，也不敢贸然上前。 他虽然也进行了体道的修炼，但并不是主修，身体强度也只是比一般修士强上一些。 面对这红色巨蟒，他放弃了以往的作战风格。 一直在远处不断的使用音道道痕攻击，层层音浪叠加在一起，让巨蟒痛苦不堪。 赤尾站在地上，擦拭了下嘴边的血液，嘴角扬起。 他仰望着面前高大的蛇躯，眼中燃烧的战意越发浓郁。 “赤尾！” 聂沐司和方余终于赶了过来。 “大人，您没事吧？” 视线在赶来的聂沐司身上扫了扫，赤尾粗犷的面容上，充斥着担忧之色。 “那些无面人怎么样了？” 他重新将视线凝聚在巨蟒上，紧紧盯着它的动作。 “似乎是离开了。” 聂沐司来到他身边，面色沉重，凝视对面那条红色巨蟒。 “这就是宋东王朝的走狗。 不知用了什么道痕，化身成了巨蟒的外形，实力相当不俗。 就是他们设下陷阱，引来了无面人，将我们困在巷子里。 多亏了方余兄弟的提醒，才发现了他们的阴谋。” 赤尾说着，对方余投来一个肯定的视线。 “你擅离职守的事我就先不计较了。 先把眼前的敌人解决！”聂沐司眼神发冷道。 三人合力，本就占据上风赤尾更是没有了顾虑。 他兴奋的磨拳擦掌，恨不得将这巨蟒的皮都扒下来。 红色巨蟒发出一道沉重的鼻息，蛇目在三人身上转了前一圈，随后身躯一转。 “想走！” 赤尾怒喊一声，打出一道音波。 音波狠狠撞击在巨蟒身上，带出一片血肉，却没能阻拦它的脚步。 出乎意料的，它并没有选择逃离，而是顺着高楼的墙体盘旋而上。 本就岌岌可危的楼体，在它的挤压下，变得更加残破。 “不好，那两个小子还在上面！” 赤尾喊了一声，飞身奔向楼顶。 聂沐司和方余也紧跟而上。 原本光滑的墙体，被破坏的乱七八糟，倒也方便了众人。 循着破开的墙体，三人顺利的进入了楼内。 林沉雪和青蛇间的战斗也已经到了尾声。 林沉雪身负白骨，原本光滑的甲胄上，现在破碎不堪，勉强挂着身上。 即便是林沉雪得意的防御，都被打成了这样，足以可见此战的激烈。 他右手化作一柄巨大长枪，从空中猛地砸下。 轰—— 青蛇仰头凄厉惨叫。 它的头部直接被巨枪刺穿，带动整个身体，被死死固定在地面上。 青蛇身躯扭动了几下，渐渐没了动静。 林沉雪身上骨甲破碎，精神也终于到了极限。 他抬起疲倦的双眼，看向急匆匆爬到楼顶的众人，正欲说些什么。 突然之间，身后风声乍起。 林沉雪本能的想要回头去看，身后却传来一股巨力，硬拉扯他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他倒在地上，挣扎着抬眼望去。 那红色巨蟒已经来到了楼顶，如此宽敞的顶楼，却也承受不了它的躯体。 它在看到青蛇的瞬间，像是收到了刺激，猛地撞向了林沉雪。 好在一旁的冷枫反应过来，将林沉雪拉了回来。 见他没事，众人放下心来，齐目看着红色巨蟒。 它用头部轻触着青蛇的身体，尖锐的牙齿灵活的将长枪拔下。 感受到青蛇身上，那熟悉的气息渐渐消散。 巨蟒眼中涌上一层雾气，随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转头面对着众人，它一改刚才的疲态，瞳孔寒芒绽放。 “吼！！” 血口中发出一声怒吼。 巨蟒以惊人的速度，朝着众人飞速袭来。 众人纷纷出手，不同的攻击瞬间淹没了它庞大的身躯，但却依旧无法阻止它的步伐。 它目标明确，直直的朝着聂沐司袭来。 巨尾高高抬起，朝着聂沐司的位置狠狠砸下。 后者敏捷的躲过，同时周围生成数棵苍绿巨树，将巨蟒的身体束缚住。 它奋力挣扎着，却发现力气渐渐流逝。 身体挣扎的力度缓缓减弱，巨蟒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 它受伤过重，已经不可能从众人手中逃脱了。 也许是明白了这一点，它用最后的力气，抬起蛇头望了聂沐司一眼。 眼神中有愤恨，有不甘，也有遗憾…… 聂沐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挥手，急忙喊道： “快离开这！” 众人原本放松的心，瞬间又紧绷起来，毫不犹豫的跳下了楼顶。 下一刻。 轰隆隆！ 巨蟒的身体发生了爆炸。 血液喷溅，一团血雾缓缓散开。 坚挺的高楼终于难以承受，在这场爆炸下，轰然倒塌。 第185章 另有其人 巨蟒爆炸，形成了一片血雨。 血液撒在坚硬的石板上，发出一声轻响。 随后肉眼可见的，石板慢慢凹陷下去，被这血液腐蚀成一堆碎石。 五个人躲在一处破屋子里，望着屋外持续不断的雨水，心中升起一阵凛然。 屋顶嗤嗤作响，不知何时会彻底腐烂。 “嘶……” 冷枫靠在墙边，脸色苍白，双手捂着自己的右腿。 小腿以下血肉模糊，衣服也变成了布条，挂在腿边。 “冷枫，你怎么样？！” 聂沐司注意到后，来到他身旁。 望着那血淋淋的腿部，还有森白的腿骨露出表面，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冷枫满脸汗液，咬牙承受着钻心的疼痛。 “只是被那雨水淋到了一点，伤痛竟然如此严重。” 聂沐司深吸了口气，伸出右手，掌间孕育出一团莹绿的光芒。 绿光闪烁着，照耀在众人的脸上。 方余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绿光中蕴含的庞大能量。 在方余的注视下，聂沐司缓缓触碰到了冷枫的双腿。 嗤—— 冷枫轻哼一声，脸上的痛苦之色更重。 随着蒸腾的热气升起，他的腿部也开始了愈合。 聂沐司是木道修士，自然也有着治愈所用的道痕，但他毕竟不是主修医道。 绿光不断闪烁着，热气更加浓郁，但起到的作用却微乎甚微。 方余见状走上前，掌中腾的一声升起一道金色火焰。 血涕零只能抽取生命力给自己，却不能给他人使用，这也是很多治愈道痕的弊端。 耀火的治愈能力虽然比较低，但总比没有好。 可两人齐心合力治愈了半天，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血液好古怪，更像是毒液。”聂沐司皱着眉说道。 方余沉默不语。 两人已经将冷枫腿部的血液清理干净，但其中极具腐蚀性的部分，却深入到了体内。 好在量不算大，过段时间就能恢复。 但在那之前，冷枫可以说丧失了大部分的战力。 方余收手，对着身后几人摇摇头，朝着屋外走去。 外面的血雨已经悄无声息的停下了。 还没见到百相，就有一个战力受损，聂沐司也很是无奈。 “看来，我得留在这里了。 真是抱歉城主大人，没能帮上你的忙。”冷枫苍白的脸上涌出一抹笑意。 聂沐司微微一愣，摆摆手，沉吟片刻后道： “我们可能要把你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众人还要寻找百相的下落，进入那座高塔。 冷枫行动能力有限，遭遇敌人时，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留在这里，找个隐蔽的小屋躲藏起来，要安全的多。 这是为了冷枫考虑，同时也是为了其他队员考虑。 冷枫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道： “我会找个不起眼的屋子，在这里等待着你们。 希望你们能凯旋而归。” 聂沐司点点头，取出一些纱布，想要将他的腿部包扎起来。 一旁的赤尾见状，走上前从他手中取走了布条，开始为冷枫包扎伤口。 “楼顶的时候，多谢你了。” 林沉雪来到一旁，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他的身上同样带满了伤势，但都是些小伤，使用他自己的道痕便可以治愈。 若不是冷枫及时出手，他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也让心高气傲的林沉雪，对这个沉默寡言的人升起几分好感。 “举手之劳。”冷枫淡笑道。 “你们是怎么发现敌人的？ 为什么不事先告知，而是选择了擅自行动？” 聂沐司冷冷发言，让赤尾手上动作一滞。 “方余说的，敌人很可能在高处监视我们。 那附近的高楼我都看了个遍，只有这里有微弱的灵力波动。”林沉雪指着屋外的方余道。 “对，那雾气也是他用来作掩护的。”赤尾连连点头，接着说道。 “哦？是他。” 聂沐司瞳孔微眯，望向正在废墟中翻找着什么的方余。 虽说这次成功消灭了几个宋东王朝的人，但整个过程他竟然都被蒙在鼓里。 这让聂沐司自然有些不满。 正当这时，屋外一道人影走入。 李承难稍显狼狈，身上沾满了鲜血，但都不是他的血。 “那个修士还真不简单，我与她交手稳占上风，却依旧无法将其击败。 好在对方灵力耗尽，这才让我有了可乘之机。 你们伤势怎么样？” 李承难经过一场酣畅的战斗，精神都变得振奋起来。 他扫了一圈，看到众人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微微皱了皱眉。 “还行，除了冷枫伤势较重，其余人没有太大问题。”聂沐司回应道。 聂沐司和方余几乎没有受伤，林沉雪有些轻伤，赤尾断了几根肋骨，依旧生龙活虎。 只有冷枫伤势太重，只能暂时留下来了。 听聂沐司讲述了安排，李承难点点头，道： “留在这里，总比丧命了要强。 一旦失去了生命，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他的神情突然有些低落，声音也变得沉闷。 房间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 “前辈！先前是我目光狭窄，竟对前辈出言不逊。 还望前辈多多包涵。 救下我家大人这份恩，赤尾永世难忘。” 赤尾满脸愧色，来到李承难面前，突然深深鞠了一躬，恭敬的说道。 这倒是让李承难有些惊讶，反应过来后，轻笑一声。 托起赤尾来说道： “不过是举手之劳。 聂城主既然邀请我来，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至于对我的辱骂，不过是旁人绯言，不值得放在心上。”李承难云淡风轻的说道。 他一路走来，经历过多少的辱骂与羞辱，若非有着豁达之心，岂能有如此的成就呢？ 对于李承难的大度，赤尾自愧不如，连连拱手道： “前辈不愧是王都传奇，这份豪情果然名不虚传。 是晚辈太过狭隘了。” 听着两人的谈话，聂沐司脸上流露出些许怅然。 他好像看到了当年的李承难，那份意气风发，傲然无敌的气势。 只可惜只持续了一瞬，李承难又回到了原本的样子。 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紧闭双目，重新回到了沉默不语的状态。 屋外。 方余正在倒塌的房屋碎石中，仔细寻找着什么东西。 石板都淋上了那场血液，光滑的表面变得坑坑洼洼，脆弱不堪。 方余少一用力，石板便粉碎成一堆粉末。 不一会儿，一个模糊不清的尸体被他翻了出来。 “你找这东西干嘛？” 小离出现在一旁，看着那惨不忍睹的尸体，连连后退。 “不是……”方余喃喃自语，又转过头，翻开了倒下的高楼。 从众多交错的石柱中，方余发现了宋东三人的另外两人。 这两个修士已经变回到了人形，浑身软塌塌的，早已没了动静。 那个变成红色巨蟒的修士，几乎全身都炸裂开来，死状骇人。 “也不是……”方余松开手，巨石再度将两人掩埋。 “什么啊？”小离忍不住问道。 “这两个人都不是魂道修士，那些无面人究竟是谁在控制呢？ 难道背后另有他人？”方余沉声思索道。 第186章 打情骂俏 “我们从进入城中收到袭击，到最后无面人的围堵。 期间一定有一个人在暗中操控着无面人的行动。 但即便自己的傀儡被夺走，他也一直没有现身。” 方余询问过林沉雪和冷枫，两人都说没有在周围注意到别的可疑人物。 “凭他们二人的洞察力，要么是对方已经离开，要么是他的隐藏手段十分高明。” 方余环视着周围，漆黑的眸子在高低起伏，错综复杂的各式房屋间巡视， 他更倾向于后者。 不管是林沉雪和冷枫，他们的实力在这里都不算出众。 能进入这方虚界的人，无一不是人中豪杰，都有着各自的本事。 “那些修士呢？”方余问向小离。 “我让他们暂时躲在远处的房子里了。 一共有四十人，其中动火境五层以下二十二人，五层以上十四人，微观境四人。 其中最强的一个，大概在微观境八层左右。” 听着小离汇报的成果，方余脸上布满欣喜。 他伸出大手，用力在小离柔软的头发上摸了摸，引得后者一顿不满。 打掉了方余作怪的手，小离皱着秀眉，远离了方余几步，顺理变得乱糟糟的头发。 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娇嗔道： “去！少在这里……打情骂俏？” 方余一滞，看着小离一脸认真的神色，有些忍俊不禁。 过了半晌后，提醒道：“你是想说……打勤献趣吧？” 听了方余的话，小离愣了一下。 娇嫩的小脸上，涌现出一抹与相貌不符的风情，瞥了他一眼，也没有反驳。 眼前光芒一闪，小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那些没脸皮的家伙，控制权交给你了。” 留下这句话，小离回到方余体内，再也没有了声音。 “让我看看，这些修士的道痕质量如何。 要是有我能适用的，就再好不过了。” 方余循着一丝虚无缥缈的联系，将精神探入了几个无面人体内。 看了一圈，方余突然眼前一亮。 “这道痕倒是不错，正好我现在欠缺体道的强力攻击手段。” 他催动意念，一道命令顺着联系指向那位修士。 掌中一亮，五指张开，露出一片烂漫金光。 金色光芒之中，一条小巧而凝实的金龙，在方余掌间缓缓游动着。 金龙虽然身体小巧，却带着一股威严的气魄。 他腹部的两侧，一共长有三只利爪，浑身鳞片闪烁着刺眼的金光，让人心生畏惧。 “这是三阶的龙威道痕，使用之后释放出金龙之威，在瞬间将修士力量提升数倍。 在配合我的力破千军，可以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威力。” 方余心情大好，没有想到竟然有这样一个意外之喜。 这龙威道痕的炼制条件十分苛刻，需要一条真正的龙来配合。 炼道师在炼制时，需要捕获到一丝无形的龙威，并且还需要一片龙鳞，才有可能炼制成功。 “龙族本就稀少，能活到现在的龙族更是少之又少。 且不说获取龙鳞的难度。 炼制它需要数种捕气道痕，来获取无形的龙威，并将其保留下来。 能知道这种道痕的炼道师，恐怕也只有大家族才存在。” “这个修士的其他道痕都是平平无奇，看来不是某些家族的子弟，这应该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 方余细细思考着，金龙在他的控制下，进入到了体内。 原本的主人一举一动都被方余控制着，要让他放弃这道痕自然轻而易举。 很快，方余就成功获取了这道痕。 有着这龙威的加入，他的实力提升了一大截。 方余估计了一下，自己不动用魂梦的情况下，只靠着体道的道痕，就可以与林沉雪六四开。 先前面对林沉雪，他实力不济的情况下，根本不敢与之近战。 但现在就不一定了。 一个出色的道痕，足以让一个修士反败为胜，扭转乾坤，起到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只可惜，除了龙威之外，方余就在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了。 那个石化道痕倒是不错，只可惜需要和许多土道道痕配合，方余并不适用。 至于魂道道痕，则更是稀少，这些人中并没有一个人拥有。 情况也在意料之中，方余没有失望。 能得到一个不俗的道痕，已经是不小的收获了。 更何况，这虚界内的无面人可多着呢。 迟早会遇上方余看得上的。 他心情愉悦的回到了石屋内。 此时众人的伤势也都差不多恢复完全。 林沉雪呼出口气，活动着双臂，还有些疼痛，但已经不碍事了。 赤尾的伤势也早已痊愈。 见他归来，聂沐司将冷枫的安排告诉了方余。 方余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冷枫现在这种状态，继续前进只会白白送命，倒不如留在这里。 只要不主动现身，很难被人发现。 等到众人准备妥当，便朝着高塔的方向继续前进。 待得众人离开后，留在原地的冷枫这才走出石屋。 一瘸一拐的走入了小巷，寻找了一个不起眼的房子，躲藏进其中。 “现在城中已经进入了不少修士。 大部分拿到面具的人，应该都知道了消息。 那座高塔就是百相出现的地方，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开启。” 方余听着聂沐司的解释，抬首朝着远处刺入云霄的高塔望去。 在落日的余晖中，高塔表面流动着一层温和的光，将它笼罩。 在它的周围，有着不少高耸的楼阁。 众星捧月般，将中央看不到顶的塔楼环绕在内。 “我们先找一个楼阁，暂时安定下来。 等到高塔的禁制解除后，再进入其中。”聂沐司望着远处的落日。 “在此期间，尽量少与人交战，保存实力。” 这一点聂沐司倒也不强求，毕竟在无面人身上有着不少的利益可得。 他来此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猎杀百相，但众人却未必如此。 他聂沐司也没有强横到，一定要别人来迎合自己。 甚至进入虚界的大部分修士，都是为了无面人而来的。 他们身上具备的道痕，可以直接夺取。 不需要灵石，也不需要灵草，只需要简单的夺走他人的道痕即可。 没有比这更具有诱惑力的了。 天色渐晚，天边星光稀疏。 众人找到了一个位置较好的高楼。 经历了多年风雨，墙体已经有些毁坏，但整体还算完整。 楼内有着不少尘土和蛛网，方余轻轻挥手，唤来一阵清风。 将屋内的灰尘一扫而空。 众人分别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等待着天亮。 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中央石塔的一角。 聂沐司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那高耸的塔体，眼中充斥着翻涌的恨意。 他微微攥紧双拳，关节发出轻响，指甲深深嵌入掌中，都没有察觉到。 “城主似乎对百相十分执着。 过去有过恩怨吗？” 方余望着他的背影，看向一旁的赤尾。 作为聂沐司的守卫，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赤尾睁开眼，扫了方余一下，随后又望着聂沐司的背影，叹息一声。 “我也不是很清楚。 只是听说，大人的父亲似乎就是被百相所害的。 他为了报仇，一直在寻找百相的下落。 为了这事，连家族都……” 赤尾的声音戛然而止，方余转头望去，远处的聂沐司正回首望着两人。 “咳咳，就这样就这样。” 赤尾敷衍了几句，转过身背对着方余，不再言语。 方余也不再继续询问，开始闭目修炼。 一直等到夜色已深，一旁的几人陷入短暂的休息中，他才缓缓睁开眼。 瞄了一眼远处愣神的聂沐司，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第187章 夜下狩猎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要去哪儿？” 小离突然冒出头来，一边揉着眼眶，一边看着方余询问道。 “去拜访一下其他的修士。” 方余走出楼，在月光下辨别了一下方向，在黑暗中疾驰而去。 在众人确定好位置后，他就暗中将无面人安排到了附近，挤在一栋荒废的小院里。 关于这件事情他谁都没有告诉，包括林沉雪都蒙在鼓里。 等方余来到小院时。 他看到的是一院子的修士，穿着各异，相貌却一模一样，在月光下直挺挺的伫立着。 夜里，这一幕带着莫名的诡异。 方余扫了一圈，心中下达了指令。 四十个修士齐齐动了起来，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遵循着方余的指示，井然有序的出了小院。 寂静的夜色下，方余在后面静静的走着。 他的面前，是一堆黑漆漆的人影，掠过小路的晚风吹动这他们的发丝，露出光滑空白的面容。 “感觉有些像放牧……” 小离跟在方余身旁，望着前方的人群，默默的说道。 方余听闻无声一笑。 这些无面人收到他的控制，如臂使指，只要他心中做出思想，他们便会无条件的遵守。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失去了自主的行动能力。 只要方余不下达指令，那他们便不会做出任何动作，连本能的行动都没有。 不过对于方余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方余本人虽然没有探查类型的道痕，但这些无面人中却有。 通过无面人催动道痕，来寻找周围的修士，之后再将地点告知方余。 并且由于人数众多，方余观察的范围也格外的宽广。 他现在手下有着四个微观境的强者，在进入虚界的队伍中，也算是上等战力。 但为了避免遇到为数不多的化成境，他还是选择谨慎一点。 很快他就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了一队人的踪影。 “一共有五个人，三男两女。 实力都在动火境，有一个年老的长者。 似乎并没有魂道修士。” 结合了多个无面人的道痕，方余的探查能力出奇的优秀。 不仅将对方的人数实力观察到位，连大致的派系都模糊的感知到了。 既然不是自己的目标，那方余也懒得费功夫。 转变了行进路线，朝着另一队修士走去。 而那小屋内，一行五人还没有察觉到，死亡已经与他们擦肩而过。 当临近目标时，方余成功的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比一般修士更强大的灵魂力。 毫无疑问，这就是魂道修士。 方余当即下令，将其全部消灭。 四十多位无面人显得十分兴奋，浑身爆发出一阵阵灵力，朝着目标奋起冲去。 寂静的夜色中，杂乱的脚步声，在修士耳中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目标一共六人，最强一人是个微观境的老者，但是受了不小的伤。 其余人则全部是动火境，甚至还有一位入勉境的修士。 他们原本是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百相的一副面具。 在面具中得到了消息，于是进入这里，想要寻得一份机缘。 却不料这里的危险程度，已经远超他们的想象。 刚进入虚界，就遇上了一位化成境的无面人。 队伍中的长者只是一个照面，便受了不小的伤势。 众人拼命奔逃，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进入到了这座古都中。 听到了屋外的动静，长者先让后辈屏气凝神。 但是当察觉到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长者脸色一变，急忙喊道： “不好，快逃！” 他跑出屋外，望着街道上，一群实力不俗的无面人，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这么多……”后辈修士面色惨白。 这些无面人的实力显然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 正欲从别路逃走，却发现周围都已经被堵死了。 他们处在中间，已是插翅难逃。 “小辈们不要怕，我来为你们开路！” 长者白须飘扬，身上爆发出一阵浩然真气，声势浩大，将周围的修士逼退。 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涌现出一抹决然，口中高喊一声。 双手横推，打出一道庞然气流。 巨大的轰鸣声过后，数位无面人被振飞出去，受了不小的伤势。 长者再接再厉，冲入到人堆中，用尽全力，想要打开一道生命的通路。 他的身后，诸多小辈们也奋起反抗。 但他们的实力有限，无面人中也有着不少动火境的高手，他们很快就受了不小的伤。 长者担忧的回首，露出破绽的瞬间。 轰—— 人群中窜出一道人影，速度之快，让老者瞳孔一缩。 来不及防御的他，被一拳命中，轰飞出去。 老者的身影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口中狂喷出一口鲜血。 他强撑着爬起来，抬头望向带来的后辈们。 视线之内，却只看到了几具倒下的尸体。 眼中顿时升起一股悔意，早知如此，不该私自带着他们来这里的。 可是如今后悔也已经晚了。 他心中还保留着一丝希望，只有他一人的话，还有机会突破包围。 看着周围不断逼近的无面人，老者瞪大双眼，寻找着包围薄弱的地方。 终于，他眼前猛地一亮。 一处明显的破绽进入眼中，他心头一阵狂喜，强撑着爬了起来。 鼓动灵力，朝着那个方位全力攻去。 寥寥几个无面人自然没办法阻拦他，让他渐渐逃出了包围圈。 冲出人群的那一刻，老者猛地呼吸了一口。 从绝境中获得新生的感觉，让他浑身精神大振。 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就僵硬在了脸上。 又有两个无面人慢悠悠的显出身来，先前激烈的交战，他们一直隐藏在阴影中。 导致老者一直没有注意到他们。 更令他绝望的是，这两人都是微观境的修士，并且两人都比自己更强。 刚才的突围已经消耗了他本就不多的灵力。 根本无力反抗，只能饮恨倒在敌人的脚下。 远处的屋顶上，方余遥遥看着这一幕。 取出一个洁白的雪莲，几道扭曲的灵魂进入其中，等待着炼化。 “只有一人是魂道修士，而且灵魂强度只有十人份。”方余观察着雪莲的花蕊，叹息了一声。 普通修士的灵魂强度，只能说聊胜于无，也只有那个魂道修士的灵魂，对方余有些帮助。 “算了，夜还长着呢。”他喃喃自语道。 唤回了众多的无面人，检查了一下伤亡情况，还好损失不大。 他又继续朝着下一个目标而去。 “嗯？” 突然间，方余眉头一皱。 透过无面人的侦查手段，他清楚的感受到，远处的一座废弃石楼里有一个修士。 对方只有单独一人，也是魂道修士，并且身边还有着不少的无面人。 “看来对方也发现了无面人的破绽，既然这样就更得好好交流一下了。” 方余轻声说着，指挥手下朝着目标赶去。 距离对方还有一定距离时，方余眯起眼来，在月光下遥遥望去。 那座石楼的楼顶，一道显眼的蓝色身影，似乎已经发现了他的到来。 第188章 夜下激战 “无面人数量大概在二十人左右。 数量不多，但整体的实力要比我的人更强。 看来他的魂道造诣并不高，比刚才那个高不到哪儿去。” 方余站在远处，静心观察着敌人的实力。 在夜色下，那人的身形十分模糊，方余强化后的视力穿透了众多建筑，还是依稀窥探到了他。 在半塌的石楼一角，那人身着一身蓝衣，傲然而立。 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那股气势上能够感受到一股寒意。 显然对方手中也有着某种侦查手段，在方余暗中接近的同时，对方也做出了行动。 通过众多手段的加成，对方的行踪尽在方余眼中。 几乎全部的修士都一股脑的放了出来，冲出了那石楼，循着错综的小巷，朝着方余的方向围攻而来。 “如此粗浅的命令，看来控制二十人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见识到对方无面人的行动，方余放松了心神。 从无面人的动作和细节中，就能窥探到对方的魂道究竟在哪个层次。 灵魂越是强大，控制就越是游刃有余，动作也越是自然，越充满配合。 但此人的手下，却是一股脑的冲了过来，动作僵硬，没有丝毫的配合。 这样的对手，在方余看来就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婴儿。 屹立在一处石柱上，方余挥一挥衣袖，指挥众人前进。 人群迅速做出反应，集合为数个小队，分散行动，从不同方位朝着敌人包裹而去。 同时方余还选出一名微观境的修士，从一旁的小路绕行，暗中奔向对方所在的石楼。 “他的身边只留下了两个护卫，看来还是有些警惕的。” 方余遥望着对方，心头暗暗思考。 单靠他自己的灵魂很难支撑这么多人，但好在他有小离，可以分担不少压力。 将斩首行动的指挥权交给了小离，方余则专注的指挥众人，与对方交战在一起。 论实力，对方人数虽少，但有不少都是动火境中的高阶修士，更是有三个微观境的强者。 方余这边派去的人，显然不适合与对方硬碰。 他心思灵动，找出了对方的破绽，让两位实力最强的修士直接插入人群中。 原本凝结在一起的人流瞬间被斩断，划分成两股分散开来。 心中催动着一道道指令，手下的无面人毫不犹豫的执行。 这就是无面人最让方余看中的一点。 他们不会恐惧，不会退让，只会跟着主人的思维走。 即便面对比自己还要强大许多的敌人，即便明知道是死路一条，可他们还是会坚决的走下去。 很快方余就以数名修士的性命为代价，让两个微观境修士将对方牢牢困住。 随后就是一阵疯狂的攻势，四周的房屋都被拆成了平地。 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一位高手身死。 但在此期间，另一边的众人修士都被两位微观境折腾的够呛。 有不少人当场死亡，但还是坚守命令，将两人死死拖住。 等到支援赶到，伤亡才终于减少。 此时两方高等战力的数量齐平了。 四位微观境之间的胜负，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 那整场战斗的胜负，就由动火境的修士决定了。 哪一方能更快的支援队友，哪一方就会胜利。 “这家伙是什么来头？ 这炉火纯青的指挥，他是哪里的将军不成？” 石楼上，许白流身着蓝衣，满眼震惊的望着远方。 他派出去的手下，几乎瞬间就被压制住了。 “我费力从无面人堆里收服的修士，竟然就这样被击垮了？” 他一时难以接受，眉头紧锁，察觉到了对方的不一般。 明明是自己的实力更强，可面对敌人的阵容，就像是陷入了泥潭一般。 每个修士的实力都无法得到最大的发挥。 这让许白流有心无力，他的灵魂质量太低，心力有限，根本没办法精准控制每个人。 “等一下！” 许白流身躯一颤，动用侦查手段，仔细地观察着混乱的战场。 “他不是有四个微观境的手下吗？ 怎么战场上只有两个，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警戒的，剩下的一个去哪儿了？” 一瞬间，许白流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阴风作响，背后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许白流疯狂催动道痕，身影迅速朝旁边一闪。 嗡—— 一道轻轻的剑鸣，带着刺骨的寒气，刺向他原先的位置。 许白流瞳孔一缩，浑身微微发颤，后背的衣衫都被冷汗打湿。 若不是他反应及时，刚才这一剑就将他当场斩首了。 来敌全身笼罩在黑袍中，宽大的衣袍无风而动，掀起凛凛寒意。 “好小子，竟然藏着这一手。” 许白流心中不断闪过一道道命令，身旁一动不动的无面人这才有了反应。 这也是他们的弊端之一。 没有主人的命令，即便敌人近在眼前，他们也不会有丝毫动作。 得到了许白流的指引，两位微观境的修士当即发威。 一人为音道，一人为雷道。 当即各使手段，上前与敌人纠缠住。 雷惊电绕，紫光缠身，两大高手的攻伐充满杀气，掀起层层气浪。 一旁的音道修士，端坐于地，身前摆放一把古朴的瑶琴。 修士素手轻点，弹出一道道凌厉的音声。 声音平常无奇，却带着令人忌惮的威慑。 在两人的围攻下，剑道修士很快便浑身浴血，全身上下布满了伤痕。 “真是惊险，若是再稍稍快上一瞬，我的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许白流拭去额边的冷汗，看着敌人陷入下风，心中松了口气。 施施然转过视线，再度望向远处的战场时。 那番景象却让他直接愣住了。 他派出去的二十多位修士，如今已经被消灭了一半。 三位微观境强者，如今只剩下一位。 “不好，他是想夺走无面人的控制权。” 注意到方余的身影急速接近，许白流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一脸焦急，转头看向一旁身陷绝境的剑道修士，眼神一狠。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交换一下吧。” 灵魂上，那个无面人的联系已经断开了。 显然对方已经把修士收为己有了。 不过许白流也不慌。 反正眼前还有一个微观境的修士，他怎么样也不算亏。 吩咐两位手下，将对方控制住，动弹不得。 他伸手放在修士肩上，心神探入其中，将方余那一丝魂力驱逐出去。 成功夺取了这位修士的控制权。 许白流嘴角轻扬，得到了一位实力不俗的剑道修士，让他惊恐未定的心平息了些。 然而接下来，他的脸色突然一僵。 “道痕？他体内的剑道道痕呢？ 怎么都不见了？” 他瞪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终于反应过来 “他丫的，竟然在最后一刻把道痕收走了！” 许白流咬牙切齿，望着方余不断逼近的身影，还有他身前的人群。 冷哼一声，带着身边的三人迅速撤离。 第189章 白骨与传承 “跑的倒挺快。” 等方余赶到石楼时，那位蓝衣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楼顶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脚下还有着不少的裂痕。 方余俯下身，辨别着留下的痕迹。 “从这里残留的气息和痕迹判断，他剩下的两个人应该是音道和雷道的修士。 可惜他并没有出手，没有留下信息，看不出实力如何。 但应该在我之上……” 方余细细观察，获取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虽然没有抓住那个修士，有些可惜。 “死亡六人，受伤十人。 收获了十三个动火境，一个微观境。” 方余轻点了一下，手下的总人数达到了将近五十人，但是多数人身上带有伤势。 交换的微观境强者，相比方余那个剑道的，要强上不少。 这也算是有所收获了。 “只是可惜，让他给跑了。”小离叹息一声道： “要不是我对剑道一窍不通，可以将他留下的。 那个无面人体内只有剑道道痕，还需要我来操纵，一不小心就露出了破绽，被他给察觉到了。” “无妨，无面人的道痕我都取回来了。” 方余摊开双掌，掌心三个光团缓缓漂浮，周围逸散出剑道的气息。 “你手还真快啊！ 这么说……那个人只带走了一副空壳？噗！” 小离嘴巴一鼓，忍不住笑出声来。 微凉的夜风中，只有她肆意的娇笑声响起。 白皙的手掌擦着眼角的泪水，小离笑得呼吸粗重，小脸上升起一片红晕。 “你还真损啊！ 修士没有了道痕，战力就损失了七成以上。 那个人现在估计正气得跳脚呢。” 方余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低头凝视着手中的道痕。 “水凭剑、水澜、水映月，三个都是水道与剑道的融合道痕。 对我来说，也只是聊胜于无。” 三个道痕的品质都很一般，而且只有三阶。 并不是所有修士都有充足的资源，支撑自己将道痕升阶到相应的层次。 方余见过很多修士，实力高达微观境，可使用的道痕都只有二三阶。 这也是散修很尴尬的一点。 想要解决这个困窘，要么是天降恒福，获取了一处隐藏的传承。 要么就是甘为人下，加入一些大的家族，用自己的人身自由换取资源。 “继续找下一个目标吧。嗯？” 方余眉头一动，突然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像被人从暗中凝视着，让人十分的不适。 赤裸裸的视线聚集在方余身上，让他心中升起一份警觉。 方余立马控制着无面人，催动了侦查道痕，将周围的一切景象洞察于眼中。 这股威压十分沉重，可见其主人的实力定然不俗。 但方余仔细找了三四遍，将周围的房屋也都查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已经离开了吗？”方余收回了视线。 那道视线虽然仅仅持续了一瞬间，随后便消失不见，但他可以肯定，这绝不是错觉。 既然如此，那唯一的解释就是： 对方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自己的侦查没有丝毫作用。 但既然对方没有敌意，那方余也不打算继续追查了。 他辨别了个方向，察觉到前方聚集了不少的无面人，正好人手需要补充。 他操纵着楼下的人群，乌泱泱的朝着那个方向行去。 等到方余离开后，又过了半个时辰。 一道蓝色身影，鬼鬼祟祟的从一处屋顶上出来。 正是先前逃走的许白流。 他的脸上还带着心有余悸的表情，双眼瞪大，再三确定石楼周围没有人后才放下心。 “呼，那个家伙终于走了。 可惜，我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手下全都没了。” 想到这里，许白流脸上涌出愤恨的神色。 他没有类似小离那样的帮助，想要在无面人体内留下魂力，必须要近距离接触才行。 为了收服先前那些人，他好几次深入到无面人堆里。 无数次险象环生，才终于将队伍慢慢壮大起来。 却不想碰上这个人，所有的努力一下打水漂了。 “该死，这个修士身上一个道痕都没有。 留着也没有太大的用处，用掉算了。” 许白流看着身旁那位剑道修士，口中用低沉的声音喃喃说道。 他命令对方蹲下身来。 后者果然照做不误，一张空白的脸十分的诡异。 许白流伸出右手，成钩爪状，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插入了修士的脖子里。 锋利的五指深入脖颈，顿时血流不止。 那位修士的皮肤很快变得一片苍白，身体开始变得瘦削不堪。 原本还算健壮的身体，变得干瘪下去。 许白流满脸冷漠，右手开始变得一片血红，宛如红色冰晶，冰冷而僵硬。 随着血液不断的被他吸食，修士的生命也开始走向了尽头。 可悲的是，他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 只能在无意识中，让自己的性命任人玩弄。 许白流拔出沾满血迹的手掌，看着修士无力倒下，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他的眼神涌现出一抹兴奋，伸出舌头舔了舔手上的血液。 “果然，无面人的血液就是比不上活人的甘甜。” 许白流面色发白，瞳孔一片通红，品尝着口中的味道，面色不满。 感受了一下自身的实力，许白流有些惊喜。 “按这个趋势，再吸食三个人的血液，已经就可以升到动火境五层了。” 许白流病态的舔了舔嘴唇，眼中精芒闪烁。 “血道的提升方式果然变态，竟然要以人为食。 吞噬活人的灵魂和血气，来提升自己。 哼，不过也多亏了这身道痕，让我的实力可以快速提升。” 他纵身飞跃在石屋屋顶，身后跟随着剩下的两个护卫，迅速的回到了半塌的石楼。 四处张望片刻，确定没有人注意后，他推开门，进入了石楼的一层。 在一片飞扬的灰尘中，许白流皱着眉前行。 他来到了一处密室内。 密室四周都是坚硬的石墙，与外界相隔，连半点声音都难以传出。 房间的一角，一个黄裙少女正恐惧的蜷缩在角落。 见到许白流走近，她害怕的向后退了退，眼泪瞬间打湿了俏脸。 另一边的地板上，堆着几具干瘪的尸体。 那些都是和她一起来的同伴，却不想殒身于此。 一想到自己也会是这样的结局，少女被堵住的口中发出几声呜咽。 见状，许白流眼中的兴奋更盛了几分。 他走到少女身边，毫不怜香惜玉的掐住了她的玉颈，对于她惹人怜惜的表情没有丝毫反应。 少女害怕极了，可是她浑身都被束缚着，根本反抗不了。 随着体内血液的减少，少女挣扎的动作渐渐放缓。 她精致白皙的皮肤开始出现褶皱，开始变得松弛无力，最后成为了一具干尸。 许白流深深吸了口气，对于房间内几具少女的尸体没有感到怜惜。 他只在乎自己的实力提升了多少。 “要不了多久，我的魂力便可以达到标准。 到时候就可以获取那份传承了。” 许白流眼神火热，站在一堆白骨之上，充满希望的想道。 第190章 仙人的传承 “左前方不到十里，三十人左右，七个动火境无面人。 正前方小院后面，十五人，一个微观境。 右边街道的尽头，将近一百人，四个微观境……” 方余站在高楼，身形隐入黑暗，身边四个人影环绕，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高处不胜寒，夜晚的风越发的寒冷。 方余佁然不动，任由衣衫在风中飞舞，视线不断在地上游走。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掩，地上一片昏暗，给方余的搜寻带来了不少麻烦。 经过一段时间，方余终于找到了周围的几处人群。 其中不乏实力强劲的无面人。 在漆黑的夜色里，他们就好像浑浑噩噩的孤魂野鬼，在这座庞大的古都到处游荡。 如果他们行走在一起就可以看到，每个的动作都好像经过了精密的设定。 每一步的距离，手臂摇摆的幅度，都惊人的相似。 “从服装上来看，五域四海的修士几乎都有，不过还是南苑修士占大多数。 从平民到贵族，从平月王朝到宋东王朝……” 方余观察着地下众多修士的服饰，各有特色，显然不是同一个风俗。 “这个诡物的行动范围很广，而且与它的原型不同。 无论男女老少，都是它的目标。” “这家伙的原型是有多恶劣啊，竟然能衍生出这种诡物？” 小离漂浮在方余身旁，听着他的话，秀眉微微蹙了蹙。 “原型是游芳仙人，一个四处染指女性的采花大盗。 原本不过是个让良家女子畏惧的小人物。 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得到了一份传承，实力突飞猛进，狩猎范围也扩至整个南苑。” 说到这里，方余突然顿了顿。 他微微抬起头，望着这座沉寂在黑暗中的古都，若有所思的道： “这里看起来，倒像是游芳仙人建造的万香城。 他为了享受美人，曾将许多女子掳走，关入到一个与世隔绝的都城之中。 难不成这里……” 小离低眉思索着，突然反应过来，声音带着轻颤，不可思议道： “难道说这里其实是游芳仙人的仙府，只不过被百相带到了这里？？” 她错愕的抬起头来，望着黑漆漆一片的天穹。 这里竟然是一位仙人的府邸？？ “不一定，这不过是传闻，可信度并不高。” 方余摇了摇头，他也不敢确信。 “中州的人将游芳仙人处死后，仙府也应该毁坏了才对。 但这一次的状况属实有些奇怪。 讨伐百相理应是南苑的事情，为什么会有中州的势力介入？” 他心中一阵疑惑，前世身份卑微，实力弱小的他根本没有资格进入虚界。 对于这里面的消息也十分有限，大多数都是从他人口中听来。 其中还掺杂着不少虚假夸大的信息。 方余想着想着，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在他的心中一闪而过。 “难不成，当时游芳仙人根本就没有死？” 小离也吃了一惊，愣愣的看着他，惊讶道： “什么意思？他不是被中州仙人围攻的吗，怎么可能还活着？” 方余没有说话，闭着眼睛，皱眉深思，不断的回忆着记忆来源不同的信息。 游芳的下场…… 百相的现身…… 离奇出现的虚界…… 支离破碎的信息开始渐渐拼合起来，渐渐合成一个模糊的真相。 但是这个真相好像隔着一层朦胧的迷雾，宛如雾中花水中月，让方余可望而不可及。 直到刚刚，一个不经思考的念想，让方余终于接触到它。 小离也安静的处在一旁，静静注视着方余。 方余猛然睁开双眼，眼底闪过一股兴奋之色。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当时游芳仙人的确还活着。” 他语气充满了确信，神情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 “这里果然就是他的仙府，只不过在他真正身死之前，被他转移到了这里。” “怎么说？”小离焦急的看着他。 “中州仙人围攻游芳仙人的一战，并没有确切的消息称游芳已经身死。 只不过在那之后游芳仙人消失了踪影，所以众人潜意识产生的想法。 其实游芳应该是逃脱了围攻……” “他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已经无力回天，所以选择了这个地方，将自己的仙府坐落于此。 之前我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虚界需要百相的面孔 才能进入？ 因为这就是游芳的仙府，只不过百相诞生之后，间接成为了它的所有物。” 想到这里，方余的呼吸不由得加重了些。 这一番推测如果是真的，那这个虚界内，很有可能有游芳留下来的传承。 那可是仙人的传承啊! “这么说来，那些中州的修士其实也是为此而来的？” 小离也跟着激动起来，如果真的是一位仙人的传承，那其中蕴含的价值已经无法估量了。 “可是游芳他一个散修，是怎么从众多仙人包围下逃离的呢？”她疑惑的皱着眉，看向方余。 对此方余也想不出答案来。 他甩了甩头，转头望向远方，那高耸石塔的形状若隐若现，充满了神秘与诱惑。 “不管怎样，这一次的机遇千载难逢。 除了石鬼面外，还有仙人传承，看来更得做全准备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安抚了杂乱的心绪，再度睁眼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俯视着下方星星散散的无面人，他沉声说道：“先把这些无面人收下再说。” 他膝盖微微弯曲，从高楼上一跃而来。 身后大片人群紧随而至，屏气凝神，没有带起一丝声响。 有着小离的帮助，方余想要收服这些游荡的无面人，简直不要太轻松。 很快三个人数较多的团体，就被方余收入旗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身后的人群也在快速增多。 其中微观境的强者更是达到了十一名之多。 动火境的修士更是不计其数。 期间也遇上了不少魂道修士，为了保险起见，都被方余灭了口。 “可惜，直到现在也没有遇见一个化成境的无面人。” 方余望着身后乌泱泱的一片，面部全是空白的修士，有些失落。 靠着这些人，他在这处虚界中，应该少有敌手了。 “但还是要消息那些化成境的高手。 他们若是真的冲过来，单凭这些人可没办法拦截。 必须得趁着人们还没有察觉到无面人的弱点，尽早多收服一些手下。” 方余这样想着，抬头望向天边。 一夜的时间已经悄然流逝，天边已经开始微微泛白。 “他们差不多该醒了，回去吧。” 正当方余迈开步伐时，视线却被远处的一道身影牢牢吸引，定在原地。 第191章 又是宋东王朝 方余遥望远方。 在一片灰黄色的石屋石楼间，一条寻常的羊肠小道上，一个瘦削的身影吸引着他的视线。 无面人是没有办法隐藏自己的气息的。 所以方余很轻易的感受到了，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汹涌的威慑。 “终于找到了一个。”方余大喜过望。 他跃下高楼，在房屋间灵敏的穿梭，朝着目标急速而去。 楼下那群数量庞大的手下被方余扔在了身后，人数多了之后，行动起来就有些不方便了。 因此他的身边只带了几个微观境，藏身在暗处作为护卫。 方余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已经到了目标附近。 耳边呼啸的风声很大，一时间蒙蔽了方余的听觉，但还是感受到一股刺骨寒意突然袭来。 方余脸色骤变，猛地停下身来。 他躬下身子，双脚在屋顶犁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一道箭矢从他耳边穿过，无声无息，留下一阵令人发寒的冰冷感觉。 箭矢擦着方余的皮肤而过，瞬间洞穿了身后的数道墙壁，消失在石墙间。 方余心头一凛，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瞬身躲到石墙后面。 摸着耳边一道浅浅的伤痕，丝丝缕缕的血迹流了出来。 伤势不算严重，但这一下明显是奔着他的命来的。 若不是方余得到了小离的提醒，恐怕这一下最少也得重伤。 “究竟是什么人，我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方余脊背一阵发寒，刚才的攻击没有任何先兆，无声无息，让人难以防备。 “敌人在你正前方，而且有三个人。 都在微观境！！” 小离急切的声音响起。 在方余躲过暗箭之后，第一时间没有察觉到对方的身影，方余就感到了不妙。 他立刻让小离控制着几个无面人，从一旁的小路上摸了过去。 无面人走在路上，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悄悄摸到了身后。 小离通过无面人的侦查道痕，找到了藏在暗处的敌人。 但是得到的消息却让方余心头一沉。 “三个微观境，还有那古怪的暗杀箭矢。 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方余很快做出了判断，对方似乎有着透视类型的侦查手段，即便隔着几座房屋都能确认他的位置。 这种情况下，按兵不动就是死路一条。 “小心！”小离惊呼一声。 在她的视线中，一名身材高挑，浑身笼罩在黑袍内的女子，手中正拿着一柄灰色长弓。 刚刚那一箭就是她射出的。 女子手中无箭，纤细的手指却搭在弓弦上，随后轻轻拉动。 随着她的动作，长弓上缓缓凝聚出一道黑色光芒。 光芒由一个指甲大小的点，随着她的手指延伸，形成了一道黑色的箭矢。 女子手指微动，箭矢便直射出去，全程没有一丝声响。 听到了小离的提醒，方余迅速做出反应。 身影往旁边一闪。 嗡—— 一道轻响过后。 坚硬厚重的石墙顷刻间被洞穿。 那道黑光在方余脚边消失，直直射入了地下。 方余不再停留，奋起逃出了石屋，身影频频闪烁，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小离继续观察对方的动向，及时向我汇报！” 方余喊着，身体不断腾转。 前进的方向不断变换，行动路线让人难以捉摸。 “小心！！” 耳边传来急促的喊声。 方余前进的脚步陡然一顿，眼前黑光一闪，箭矢从方余眼前一瞬而逝。 “啧，对方似乎有些古怪。 竟然每次都能察觉到我的暗箭。” 那名黑袍女子语气有些不悦，对着身旁两人冷冷说道。 两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位首领道： “你继续在这里干扰，我们去解决掉这个平月王朝的垃圾！” 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黑袍女子，再度将弓拉成了满月形状，隔着数个房屋寻找方余的位置。 “主人！有两个人朝着你的方向来了！” 小离飞在方余耳边，大声呼喊道。 “那个放暗箭的呢？”方余一边警惕着暗处的攻击，一面冷静的说道。 “她还在原地。” “先让三个无面人解决掉她，速战速决！” “好！”小离回应一声。 此时方余也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杀气。 脚下速度提上一成，身后涌来的轰然灵力，击中了一座房屋。 凌冽的风声刺耳，沙土飞扬，偌大的石屋直接被掀翻。 “风道修士……” 方余没有回头，只是继续远离弓箭手。 他的身后两个身着黑袍的身影，散发着浓郁的杀气。 黑袍下，他们的面容阴冷，眼神凌冽，杀气毫不掩饰。 三人间的距离急速拉近，身后两人的身影更加的凶猛。 右侧一人黑袍涌起，浑身气势喷发，双手频频打出。 数道无形无影的劲风，从他的双拳涌出，朝着方余的后背轰去。 察觉到背后的凉意，方余纵身一跃。 拳风在方余身后不断数步的距离炸开，掀起的巨浪将方余震飞出去。 方余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血迹。 他感觉浑身的内脏都在瞬间收到了挤压，那强大的威力直接冲入了方余体内，每一个骨头都在震颤。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方余身影飞出，无力的落到了地面上。 他勉强稳住身形，却感到全身剧痛，连站立都难以做到。 这时，两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到了他的面前。 “哼！原来只是个小屁孩。害我们废了这么多功夫！” “别浪费时间，赶紧杀了他！” 两人杀意翻涌，话语之间的不屑，仿佛根本不在乎自己杀的人是谁。 他们看上去是随机杀人，但方余可不这么认为。 “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哼！你还不配知道！” 两人齐齐出手，数道强劲的风力朝着方余飞来。 方余嘴角轻扬，眼神酝酿着浓浓的杀气。 “砰！！” 两道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站在方余面前，替他挡下了必杀的攻击。 “什么人？？”两人一惊。 待得看到那来者的面孔时，这份惊诧渐渐变成了惊恐。 “这是无面人？怎么会救下他？” “不好有诈，快走！” 两人察觉到了不对，抽身后退，准备离开此地。 但方余怎么可能让他们这么轻易的离开。 又是数道身影降临，从四面八方而来，将两人团团围在中间。 “这……这怎么可能！！”两人见状惊得说不出话来。 周围围绕着一圈，足足有八位微观境的强者。 而且这些人竟然都是无面人。 被困住的两人孤立无援，背靠背，面对这人数远超自己的敌人。 “这些东西怎么会听从他的命令？！” 方余没有兴致给他解答，默默下达了指令。 八位微观境强者立即上前，各使手段，朝着两人轰去。 一时间惨叫声连连，血肉横飞。 在绝对的人数压制下。 不过十息，两人便已经奄奄一息。 “原来又是宋东王朝的人。” 方余看着两人黑袍下露出的衣服，若有所思的想道。 “主人，我这边解决了！” 小离出现，急切的绕着方余飞了一圈，上下打量着。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小伤而已。”方余说着，动用了血涕零。 数道光滑的触手，从方余袖子里窜出，缓缓爬上其中一人的身体。 磅礴的生机，宛如小溪一般，涌入到方余体内，治愈着他的伤势。 第192章 石塔开启 过了片刻，方余的伤势渐渐好转，体内翻动的血气也开始渐渐平息。 他收回了触手，转头对上了一旁小离的眼神。 她歪着头，看着缩入方余袖口中的触手，眼神既有对方余伤势的担忧，又有着浓郁的好奇。 “那个放暗箭的呢？” 方余话音未落，四道身影便落到身旁，激起一阵烟尘。 烟雾散去，三位微观境的护卫昂然而立。 其中一人手上，像是提着只小鸡一样，把一位已经断气的女子拎在手中。 方余走上前，伸手搭在女子肩上。 她的道痕已经涣散至空气中了，如今体内已经空空如也。 回忆着那暗箭的威力，方余有些惋惜。 “那道痕的威力不错，十分适合暗中埋伏时使用。 真是可惜了。” 方余叹息一声，指挥众人把这三人的尸体给埋了。 “宋东王朝的人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肯定还有更多的人隐藏在暗处…… 看来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只是为了百相，还是为了平月王朝的人。” 方余望着几人的尸体，低眉深思。 平月和宋东两大王朝之间积怨已久，整体实力也相差不多，多年来一直处于战争状态。 两方的修士自然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到对方的人都恨不得掐死对方。 “这一次来的平月势力，主要是周家的人，其他几家似乎都没有派来修士。” 王都而来的周家，就是周灵琪的家族。 周灵琪和周灵渠兄妹相继死在了方家，想来周家本家已经发觉了不对。 “他们恐怕已经派遣了修士前来调查。 好在周灵渠的死因与我无关，而周灵琪的尸体也已经处理妥当了。” 方余松了口气，却没有彻底放松下来。 周家的势力在平月王朝不算大，但也不是方余一个人可以招惹的。 今后方余还会在平月王朝待上很长一段时间。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只能极力将一切细节都隐藏好。 就连见到真相的若空，都被他灭了口。 “现在周家的人估计也不好过，宋东王朝的视线几乎全部凝聚在他们身上。 若是能找到机会，施舍几分援助，博取一些好感，对于我今后的行动说不定会有好处。” 方余心中想到，暗暗做出了决定。 思考完这些后，他走到旁边的一道黑影面前，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这就是方余收服的第一个化成境强者。 从他的身上感受到的气息，实力至少要在五层以上，属于高等战力了。 而且此人还是金道修士，尤其擅长强攻。 除此之外，方余手下的无面人数量，已经达到了将近一百多人。 动火境占据了九成的数量，微观境也有十一人。 这股强大的实力，已经足够方余在虚界内横着走了。 他指挥着众人，暂时躲入四周的房屋之中。 这股势力若是让他人知道了，方余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毕竟是依靠的外力，本身的实力只有动火境。 要是让人盯上了，可不是好玩的。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两人相伴而行，在太阳升起前，终于回到了驻扎的高楼中。 石塔的禁制，经过了一天一夜后，终于变得淡薄了些。 那层淡如薄雾的禁制，看上去毫不起眼，可是已经有不少修士想要强行进入其中，最终都铩羽而归。 即便是化成境的强者，全力之下都拿它没有办法。 在被迫的等待中，这层牢固的禁制终于开始缓缓松动。。 时间来到了将近中午的时候。 随之一阵轻微的天地震动，众人纷纷涌出石屋，激动的望向高大的石塔。 那层透明的禁制已经消散于空气中。 石塔的全身也暴露出来，黑色的塔身泛着墨一般的光泽，仿佛有一层墨汁在表面流淌。 好像往静止的湖泊中扔入一块巨石，石塔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轰天彻地的高喊声。 人流好像蝗虫一般，撤去了隐藏，争先恐后的朝着那石塔冲去。 望着周围突然出现数量庞大的修士们，赤尾急忙道： “大人，我们也赶快出发吧！” 可此时的聂沐司却不紧不慢，甚至有些从容，脸上涌现出一抹淡笑，摆手说道： “不急？” 赤尾瞪大双眼一愣，耗费了人力财力，如今仇人近在眼前，竟然还不急？ 他虽然有些不解，但也习惯性的选择了相信聂沐司的决策。 随着冲到塔前的人数越来越多，很快他就明白了缘由。 “好多强者……” 李承难眉眼低沉，望着石塔下的一群无面人，神情不太乐观。 “那群无面人中，至少有十二个化成境巅峰的强者，。 看这样子，他们是在看守着不同的入口。” 短暂的沉默过后，李承难缓缓开口，语气艰难。 他的脸色阴沉如水，眼神中夹杂着无奈与恐慌，似乎是想起了某些恐惧之物，脸色微微一白。 他背过身去，避开了众人的视线，陷入了沉默之中。 “十二个化成境……” 听到他的话，众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这一次进入虚界的人中，有没有十二个化成境都很难说。 他们一行人中，实力最高的李承难是化成境。 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对上那看门人，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此看来，我们只能等待其他人打通入口，跟随他们进入其中了。” 聂沐司凝视着李承难，过了半晌，回首叹道。 “恐怕不太可能。” 方余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夹杂着几分震惊。 聂沐司愕然回头，看向靠在床边，望向窗外的方余。 众人围绕过来，顺着方余指着的方向看去。 “竟然已经有人通关了？！”赤尾震惊道。 石塔才解封不到一刻钟，竟然已经有人击败了门口的无面人。 期间甚至都没有任何大的响动。 由于距离较远，众人也只能看见几道模糊的身影。 六道白色的身影，将无面人击败后，通过那扇石门，走入了塔内。 而那个无面人已经躺在了一旁，浑身焦黑，已经没有气息了。 高大的黑色石门一阵轻颤，仿佛周围的空间都扭曲变形了一样，变得越发模糊。 再度看去，那扇门已经消失不见。 石塔只剩下十一个入口。 “那群人是谁？竟然这么快就……” 林沉雪惊叹一声，转过头看着同样满脸震惊的聂沐司等人。 “入口消失了。 这么说最多只能有十二个队伍可以进入。”聂沐司喃喃自语，方才的平静也渐渐消失。 方余凝视着塔外的人群。 第一轮冲上前的修士几乎都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许多人顷刻间毙命于此。 化成境巅峰，是仙人之下的最高战力。 要想通过这一关，难啊。 “刚才那些人是中州的余香阁，看来是做足了准备的。 队伍中至少有三四个化成境的修士。” 方余想着，也感到十分棘手。 李承难如今战力跌落，恐怕不是对手，就算加上他手上的无面人也够呛。 “看来只能动用人海战术，耗尽他的灵力之后再动手了。” 方余目光闪烁，望着石塔前，依旧耸立的十一位护卫想道。 第193章 周万将领 “又有一队人撤下来了。” 高楼上，赤尾面向远方，叹声说道。 方余望去，一队五六个人正仓皇逃出石塔的范围。 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伤势，其中更是有两人昏迷不醒，被同伴架着逃窜。 自从石塔解封以来，已经有不下十几个队伍上前尝试过了。 无一例外，损失惨重！ 能够通过的除了一开始余香阁的队伍，也就只有两支。 这两支小队中都有着化成境的成员，但通过此关也受了不轻的伤。 方余的视线在剩余的九个守卫上流动。 这些化成境的守卫实力相当恐怖。 对比正常修士，无面人还要强上几分。 “现在敢上前挑战的队伍越来越少了。 都等着占别人的便宜呢。 再这样等下去，得逞的只会是塔里的那些人。” 方余挑选了一个看上去灵力消耗比较严重的守卫，起身走到了皱眉思虑的聂沐司旁边。 聂沐司还在发愁，从中午开始，他的眉头一直都没有舒展开过。 赤尾寸步不离的待在他身旁。 但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低着头玩着楼顶石板缝里的杂草。 见方余走来，两人皆转过头看向他。 “我估计再等下去也不会有机会了。”方余说道。 “可是我们现在上去，风险太大。 先不说那个守门的怎么解决，但是外围那一群无面人都十分难对付。 若是失败只会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而且李承难前辈他……” 聂沐司说着，瞥了瞥角落的李承难。 后者正一脸颓废的躺在墙角，慵懒的吹着清风，视线无意识的飘向远方。 “单靠他一个人肯定不行！”聂沐司摇摇头。 “除非我们有一个……” 方余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林沉雪紧张的叫喊声。 “有人来了！” 林沉雪一双银眸死死注视着前方。 众人闻言，迅速集结到一起，浑身紧绷，警惕的望向前方。 在石塔周围的修士们，十分默契的划分出了各自的领地。 好像山林间的野兽一般，闯入领地就意味着威胁。 而此时，一队人马直直的朝着众人而来。 聂沐司眯眼望去，在那一队人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心中的警戒放松了几分，只是多了些不解。 “他来找我？难不成是为了……” 心中想着，聂沐司并没有说出。 很快这一队人就来到了面前。 一共六人，四男二女，为首一人是一个看上去和聂沐司差不多大的青年。 青年的实力相比聂沐司还要强上一丝，身边的几人也都是实力不俗。 全员实力都在微观境以上。 “你的人不错啊，隔着老远就注意到了。”为首一人笑道。 “周家的人？” 方余心头一动。 周家的修士会出现在这里，那他们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聂沐司眉头微皱，自然也想到了，但他还是明知故问道： “这么明目张胆的闯进来，所为何事啊？ 周万将领？” 听到了聂沐司的称呼，青年脸上洋溢起的笑容一滞，转为苦笑道： “这么多年不见，第一句话就挖苦我。 真有你的啊，老沐！” 听着对话，这才知道两人竟然相互认识。 剑拔弩张的两方稍稍放松了些，同时疑惑夹杂着好奇，相互打量着对方。 方余凝视着眼前这个看似随和的青年。 “平月王朝军的将领，周万。 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成为一方将领。 在前世，他在皇位争夺之中出了大力，安抚了内部的矛盾，同时也在两朝战争中，将宋东王朝杀得片甲不留，威震四方。” 当时处于王朝之内的方余，对于这个名字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只是他没想到，周万竟然和聂沐司是战友。 也难怪，在他当初进入平月王朝的时候，聂沐司已经卸去职务，退隐到古韵城了。 两位相隔多年的战友见面，自然少不了寒暄的话。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放弃的。 在古韵城这些年都没有忘了寻找百相的下落。” 周万和聂沐司对坐一起，两人的部下则坐在他们身后，依旧保持着几分警惕。 “你呢？怎么会在这里？”聂沐司淡淡回应道。 注意到聂沐司脸上的神情，周万表情一滞，连连摇手解释道： “先说好，这个百相的面孔可不是我得来的。 要是我的怎么可能不告诉你，至于让你寻找这么久。 这个是上边交给我的任务，才得到了一副。” 听了他的解释，原本不在意的聂沐司突然好奇起来，问道： “任务？什么任务需要你这个统领来？” “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周万摊手道。 “只能说这个任务和你的目的并不冲突，你想要杀死百相复仇，而我只是想要百相身上一件东西。 怎么样，久违的合作一把？” 百相身上的东西……方余心中重复着这句话。 这个东西极有可能是石鬼面。 聂沐司并没有询问是什么，而是对合作一事更感兴趣。 “怎么合作？” “想要突破那些守门人，单靠我们一方的力量肯定不够。 但如果我们合作，说不定可以。” 周万的视线越过聂沐司，饶有兴趣地看向他身后的众人，视线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迫，凝聚在众人身上，随后一闪而逝。 他的视线最后停留在李承难身上，眼中流过一股莫名的情绪。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李承难前辈，真是晚辈的荣幸啊。” 周万起身，对着李承难的方向微微躬身，态度诚恳，言语真切。 李承难扫了他一眼，微微点点头，没有说话。 “竟然连前辈都请动了，老沐你还真行啊！” 周万神情兴奋，手掌朝着聂沐司的肩膀猛拍两下。 砰砰！两声轻响。 掀起的风浪都冲到了方余的脸上。 聂沐司脸色沉闷，衣衫在风中微微晃动。 他攥紧袖中的拳头，压制着怒气，冷声说道：“前辈身上有伤，一个人无法应对敌人。 既然是合作，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值得我合作的地方吗？” 周万丝毫不在意聂沐司的语气，反而得意的笑道： “哈哈哈，你还是那样无利不起早啊。 不过我既然要和你合作，自然是带着筹码来的。” “就凭你身后这些人？” 聂沐司不屑的轻笑一声，视线在他身后的修士身上扫了一眼。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几人一阵不满。 尤其是注意到聂沐司的队员实力后，这股不满的情绪更加浓郁。 “你的手下似乎更没有资格吧！” 一位青年满脸不屑，挑衅的出声道。 他轻蔑的视线，尤其针对方余和林沉雪两个人，毕竟这里他们二人的实力最低。 此话引起了聂沐司的不满，视线微冷的看向他。 周万顿感不妙，当即回首呵斥道： “宋岚，你小子给我把嘴闭上！” 被周万的呵斥声吓了一跳，名叫宋岚的青年撇撇嘴，不再言语，脸上嘲弄的神色却越发浓郁。 “我这次还带来了一个有意思的消息，你要不要听听。” 周万转移话题，故作神秘的卖关子道。 “……”聂沐司却没有上钩，脸色平常的注视着他。 周万嘴角微微抽搐，无趣的说道：“这虚界里的无面人都见过了吧？ 其实不用硬碰硬的击败他们，只要有魂道的修士，就可以轻易的将其控制。” 聂沐司身躯一颤，惊愕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第194章 隔夜仇人 “什么意思？”聂沐司皱了皱眉。 他看向周万身后的人群，疑惑道： “你的人里有魂道修士？” 魂道的修炼相比于其他流派，不仅难度更高，资源的耗费也完全不在一个维度。 先不说育魂、炼魂的方法十分少见，大多数还都有欠缺。 魂道的灵草也是相当稀少，价格比起寻常灵草要高出许多。 一般家族根本养不起魂道修士。 但相对的，魂道的能力对于修士而言十分难缠。 想要抵御魂道的攻击也更加困难。 “怎么可能！”周万摇摇头，否认了聂沐司的猜测。 “周家虽然也有几位魂道修士，但都被当成宝贝宠着呢，怎么可能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这个人也是我在路上救下的，见他的魂道造诣能派上用场，我就把他招进队伍了。” 说着周万朝身后喊了一句，“许白流！” 一道蓝色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许白流一身蓝衣，风姿卓越，面色虽显苍白，但眉宇间的昂然气度却十分凝练。 他面如白玉，带着几分傲然，向着众人微微颔首。 “这位就是魂道修士，许白流。 别看他只有动火境的修为，魂道造诣已经到达了三十人魂了。 现在他的手上有着两个微观境的无面人，还有十几个动火境的，实力不容小觑呢。” 周万起身走到他身边，自来熟的勾搭在许白流肩上，面带笑容的说道。 “哦？”聂沐司也有些惊讶。 他重新打量了许白流一番，眼中流露出些许赞叹。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未来不可限量啊。” “多谢夸奖。”许白流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身后的宋岚早已收起了不屑的神情，看向许白流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崇敬，连连招手道： “白流兄，来坐这儿！” 许白流淡然入座，视线微微偏转，索然无味的在对面几人身上打量片刻。 然而很快他脸上的淡定就维持不住了。 “这个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他偷偷望着方余，心中想道。 此人的身形，让他感到一阵熟悉，好像不久前就见到过。 同时方余也在心中想到： “许白流，昨天晚上遇见的那个人。 当时他的灵魂只有二十人魂，一夜之间增长了不少，是用了某种秘法吗？” “看来他似乎没有想起你来啊。”小离望着对面，语气揶揄道： “也难怪，毕竟他还没看到你的样子，就匆匆忙忙的逃走了。 魂道造诣低浅，也感受不到我们的灵魂气息，没认出来也正常。 唉？他看过来了！” 小离突然的尖叫一声，将方余的心思拉回了现实。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了许白流惊愕的目光。 方余面色平静，直视着对面的许白流，嘴角微扬，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许白流浑身一颤，终于想起了方余的身份。 “靠！这不是昨天夜里那个人吗？ 虽然没看清相貌，但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绝对没错。 糟了，我怎么又回到这家伙手里了。” 许白流整个人愣在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他先前可是在方余手上折了二十个动火境，还有几个微观境的无面人。 为了弥补战力的损失，他一夜没合眼。 结果第二天又遇上他了！ 一旁的宋岚正不断说着恭维的话，可许白流失魂落魄，一句也没听见。 “白流怎么样？这个计划还可以吧？” 周万突然过来，询问道。 许白流一愣，刚才一直在想怎么逃离这几人，根本没听到几人的谈话。 见他一脸呆滞的样子，周万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又将计划重复了一遍。 “我们是这样想的。 首先让我们几人作为护卫，掩护你突破外层的防线，在我们牵制住守门人的时候。 你趁机上前，将他控制住，之后就皆大欢喜了！” “恐怕到不了那儿我就人间蒸发了。”许白流忌惮的瞥了瞥方余的方向。 有些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难道是没有认出我？”许白流心头一喜，但很快又沉了下来。 “不不不，此人魂道修为远在我之上，不可能没有察觉到。 既然这样，难道是他有不能现身的理由？” 有了这个想法，许白流震颤的手掌终于缓缓平静下来。 确定了对方不会将自己怎么样，他终于松了口气。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装作沉思的样子，在众人的凝视下缓缓开口： “这个计划还有些缺漏。 毕竟对方是化成境巅峰，实力深不可测，而我要侵入对方的灵魂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我提议为了保险起见，还需要至少三个微观境的无面人护卫。” 听到了许白流的话，周万脸上闪过一丝不满。 在场的人有八人都是微观境，更是有一个化成境修士，即便这样都保护不住你？ 这分明是在趁机勒索。 周万思考片刻，张口欲言，聂沐司出声打断了他。 “好，那就这样，我们分头寻找，找到微观境的无面人后再作商议。” 他都这样说了，周万也只能同意了。 众人当即分散开来，在周围四处寻找着无面人的踪影。 原本这古城中有着不少无面人，但经不住修士们的屠杀。 为了得到无面人身上的道痕，这些修士可是把城内城外都找了好几遍了。 如今留下来的无面人，要么是实力只有入勉境，道痕别人都看不上的。 要么就是实力太强，一般修士打不过的。 这也给众人的工作增添了些许难度。 “若是找不到的话，就只能冒险从石塔附近的无面人中引出几位了。” 聂沐司说着，视线不自觉的望向那座石塔。 “那恐怕不太可能。” 周万的身影突然窜出，来到聂沐司身边，听着他的喃喃自语，反驳道： “之前就有人想要这么做了。 可惜那石塔周围的无面人根本不理人。 他们只在塔周边活动，不会离开塔太远距离。 我们想要前往入口，这些无面人也是个巨大的阻碍。” 心中的企图落空，聂沐司也只能寄希望于众人了。 众人梭巡的速度很快，但经过半天的寻找，却是一无所获。 “那群修士手还真快！竟然一个无面人都没有留下。” 林沉雪和方余一组，在大街小巷里找了半天，都没有见到一只。 林沉雪双目中银光闪烁，不断的在周围探望着。 终于他的面色一喜，指着一个方向道： “那边有不少身影，其中就有微观境的无面人。” 有着洞灵道痕的加持，林沉雪对于灵力的敏感远超寻常修士。 他能清楚的看到，远处的大道上，一团清晰可见的灵力反应，好像雾气一般显眼。 但当两人来到那处道路口时，看到眼前的景象却不由得脸色一沉。 “竟然有这么多，而且还有一个化成境的？” 方余站在屋顶，望着下方，心中一动。 第195章 天才? 很快众人都闻讯赶了过来。 “化成境的无面人！”聂沐司和周万都吓了一跳。 好在那个无面人正在坐在路中央闭目养神，并没有察觉到众人的到来。 他的身边则是环绕着诸多的无面人，方余粗略估计得有上百个。 其中倒是有十几个微观境，但也被许多动火境包裹在内。 整个人群形成了整齐的划分，实力越强的越接近内侧。 最外层就只是些入勉境的弱者。 “看来要想接近内圈的人，只能将他们引出来了。” 聂沐司凝望许久，转头对着周万说道。 后者挠了挠头，望着那紧凑在一起的无面人。 “只能这样了，若是强行打杀，恐怕会惊动最中间那人，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决定的方案，那就只剩下行动人了。 “这还用想吗？我相信这两位一定能担任重任的！” 没等聂沐司和周万做出决定，宋岚倒是走上前，极力“推举”方余二人。 两位队长齐齐望去，皆是眉头一皱。 在场的十几个人中，当属方余和林沉雪的实力最弱，这件事情怎么想也轮不到他们。 “宋岚你小子再胡闹别怪我！” 周万说着，做出了一个举手要打的动作。 他心中一阵气愤，自己的手下如此无礼，挑谁不好偏偏老沐手下最弱的两个。 这不是在嘲讽聂沐司吗？ 可宋岚却是不紧不慢，走到方余面前。 看着面无表情的方余，还有一脸冷漠的林沉雪，宋岚微微一笑。 “老大别急，我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 周万的动作一滞，他倒是想听听有什么原因。 一旁的聂沐司面色微沉，稍稍犹豫之后，微微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宋岚款款踱步，讲述道： “这二位的实力在咱们之中，也算得上凤毛麟角了。 聂沐司前辈一定十分珍惜。” 第一句话就引得了三人的不满。 聂沐司稍显不悦，知道对方是在讽刺自己过于过于看重两人。 “不愧是王都出来的人，说话都带点骚气。” 林沉雪面对他，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他抱起双臂，傲视着对方道： “若是我早出生几年，咱们两个还不知道谁强谁弱呢？ 一大把年纪还卡在微观境，你除了年龄之外就没有可增长的地方了吗？” 林沉雪的这番话可以说毫不留情。 宋岚听到眼角抽搐，额间隐隐有青筋暴起。 他睁开充满杀意的双目，看向林沉雪的视线带着些许寒气。 收敛了笑容，冷冷道：“小兄弟，有件事情你应该记住。 这个世界上从不缺乏天才，但只有活下来的才能叫做天才！” 话音未落，宋岚浑身衣衫飞舞，气势暴涨。 一股强大的气息死死压在两人肩上，方余眉头紧皱，感觉身体沉重，好像有一座大山压在肩头。 面对宋岚的刁难，两人都是咬牙硬撑，没有丝毫服软的意思。 即便宋岚再度加重的威压，两人依旧闭口不言。 这倒是让宋岚有些难办了。 他本以为这两个小子因为畏惧服软，却不想遇上两个狠人。 “切，就此收手显得我没面子。 好，既然你们想硬撑，那就继续啊！” 宋岚想着，施加的威压再度重了一倍。 方余轻哼一声，感觉身上压力倍增，浑身的骨骼都在轻微作响。 若不是方余已经完成了淬骨的洗礼，恐怕现在已经受了伤。 他冷冷的注视着眼前面带笑容的宋岚，心中已是升起一股杀意。 旁边的林沉雪同样好不到哪儿去，身躯都在巨压下微微弓下，却又被他咬牙撑了回来。 “够了！” 周万一声怒吼，手掌重重按在宋岚肩头。 方余顿时感觉肩头一松，那股泰山般沉重的压力消失不见。 两人顿时松了口气，呼吸都不禁粗重起来。 “宋岚你小子是想要回去关禁闭了是吗？”周万语气不善道。 听到“禁闭”二字，宋岚身躯一颤。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朝着聂沐司深深鞠了一躬，道歉道： “十分抱歉，聂前辈。 只是看到了后辈，一时没有忍住想要教导一下。 还望前辈见谅。” 聂沐司轻哼一声，他虽然心中不忿，但还不至于跟一个后辈一般见识。 虽然宋岚比起聂沐司也只是小上两三岁而已。 正因如此，他才对聂沐司没有太多的尊敬。 林沉雪口中粗气连连，眼神狠厉，恶狠狠的凝视着宋岚。 宋岚的压迫感依旧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林沉雪牙齿紧咬，思考着宋岚的话，渐渐平静了下来。 看着他的变换的神色，方余心中微微一叹。 “林沉雪的眼界还是太过狭窄，他的天赋在古韵城算顶尖，但放在五域来看就稍显平凡了。 有这样一次机会，让他认清自己也好。” 方余转过头，望向了眼神戏谑的宋岚，杀意深深隐藏在心底。 “虽然不清楚他想做什么，但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还是除掉的好。” 宋岚还在向周万解释着自己的想法，殊不知自己的命运已经悄然改变。 “老大你想啊。 外层的无面人都是些入勉境动火境的小家伙。 如果让其他人去吸引，这些无面人怎么可能会上钩？他们虽然没有智慧，但凭借本能也不可能招惹比自己还强的存在吧？ 所以让二位引走外层的人，才是唯一的办法。” 聂沐司和周万陷入的沉思。 不可否认，宋岚的话的确有些道理。 “我也同意这个方法。” 又有一位女子站了出来，眼眸微转，在方余两人身上扫过。 “他们二人是最合适的角色。 即便因此受伤，也不会对队伍的战力造成影响。” “宋薇你也……”周万皱眉，欲言又止。 “方余你怎么看？” 聂沐司没有管他们，而是来到方余面前，看着他询问道。 方余低头思考片刻，点了点头，“我没意见。” 相比较而言，他们的任务难度并不高，危险也很小。 林沉雪撇过头，冷声道：“我也没意见。” 聂沐司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双手搭在他们的肩膀上。 “那就辛苦你们了。” 计划完成，众人准备完毕，就准备好开始实施了。 按照流程，先由方余二人引走外层的修士。 随后一部分抵挡住其他人，一部分控制住无面人，帮助许白流。 李承难则身居高处，警惕那个化成境的无面人即可。 “行动开始！” 第196章 你骗我? 嗖—— 数道白色光线刺破空气，狠狠地刺入了几位无面人的身体。 数量庞大的人群顿时一乱。 它们以一个令人惊恐的速度齐齐转过头，朝着攻击袭来的方向看去。 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空白光滑的脸皮，看得人心中发寒。 方余和林沉雪两人站在街道不远处，直面着众人，手中不断发出道道攻击。 攻击虽不致命，但侮辱性却极强。 尤其是林沉雪，专门朝着脸上打，像是要把心中的怨恨都发泄出来。 无面人虽然没有智商，但身体本能的受不了了，一个个怒气冲天的。 很快外层的许多无面人就忍不住了。 它们朝着方余二人冲了出来，人潮汹涌，将近一半的人都离开了原本的街道。 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 只是这数量还是超过了方余的想象。 “怎么这么多！”林沉雪看着铺天盖地的人群，脸色一变。 在两人身后，街道上，屋顶上，乃至空中都有着成片的黑影。 他们遮挡了光线，好像一层厚厚的乌云，朝着两人压来。 方余见状也是脸色骤变，头也不回的朝远方跑去。 “如此众多的无面人，即便只有动火境的修为，也足够耗死微观境的修士了。 是有人从中捣鬼！” 方余脑海中浮现出了宋岚的相貌，顿时生出一阵怒气。 一旁高楼上，众人正隐藏于此。 “宋岚你干什么！！” 周万拽着宋岚的衣领，怒视着他的眼睛。 就在刚才，方余二人正准备行动时，宋岚突然出手，引起了许多无面人的注意。 这一举动，直接导致惊动的无面人数量，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为执行任务的方余二人，一旦被无面人追上，就只会有一个结果。 “抱歉老大，我本来是想帮他们一把，没有想到……” 宋岚好像也慌了神，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他惊慌的望向脸色阴寒的聂沐司，神情慌乱，连忙走到他身前，深深躬下身道： “非常抱歉聂前辈。 我也没有想到……” “好了！”聂沐司一声冷喝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他转过身对着赤尾说道： “你去支援他们，避免正面交战，将人快点带回来。 剩下的行动由我们来就行！” 赤尾点点头，临走前深深的看了宋岚一眼。 宋岚一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看上去态度十分诚恳，可聂沐司对此没有任何好感。 他冷冷的瞥了宋岚一眼，对着手足无措的周万道： “有赤尾保护他们，不会有大碍的。 那几个微观境无面人已经落单了，我们行动吧！” 周万愣了愣，看着聂沐司带着李承难率先走了下去。 他十分清楚聂沐司的性格，对待下属是出名的护短，可这一次却一反常态。 似乎对于那两个属下并不关心，但又让最信任的赤尾去保护他们。 这看上去有些矛盾。 “只派一个人恐怕不太够吧，要不我让两个人去搭把手。”周万皱眉说道。 那一大群无面人，可不是个小数目，单靠赤尾一人肯定不行。 但聂沐司却表现的游刃有余。 “不用。” 留下两个字，他和李承难已经开始了行动。 周万感到疑惑，只能压在心底。 一直躬身道歉的宋岚，在聂沐司离开后，也终于抬起头来。 脸上的歉意一闪而过，眼底涌过一股不屑与嘲讽。 刚才的彬彬有礼似乎成了幻觉，此刻的他满脸的小人得志。 “许兄弟，那个人我已经帮你解决掉了。 以后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宋岚转身，脸上的神情再度变换，换上一副讨好的谄笑。 像是在对许白流邀功一般，恭敬地压低声音说道。 许白流瞥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赏识般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他纵身一跃，朝着前面几人的身影追去。 期间还在不停的回头，望向方余等人消失的方向。 “那个小子手里至少有四个微观境的护卫，那些无面人能否消灭他呢？ 算了管他呢，就算他不死，这锅也背不到我头上。” 一边想着，许白流的视线凝聚在紧跟身后的宋岚身上，嘴角扬起一个嘲弄的弧度。 魂道修士的身份就是好用，这么轻易的就让一个人甘心为自己卖命。 还王都军的佼佼者呢？还不是得对自己言听计从？ 宋岚此时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以许白流的造诣和天赋，若是跟着老大回王都，不出五年定然会有一番作为。 早点巴结上这个大腿，说不定将来的将领也能有我一份，哈哈哈。” 宋岚面露喜色，却不想自己早就被许白流出卖了。 众人隐藏住气息，缓缓围向几个落单的无面人。 ………… “靠！这帮家伙速度好快！” 林沉雪朝着身后望去，顿时吃了一惊。 几个无面人浑身衣衫飞舞，全身上下风气缠绕，死亡的气息不断在他们身上涌出，引得两人阵阵发寒。 更令林沉雪惊诧的是，这三个人竟然飞在空中。 “三个动火境巅峰，而且还有飞行能力的道痕。 这下麻烦了！” 方余也感到一阵寒气，视线在周围打量着。 众多的无面人已经朝着他们包围过来。 头顶上的三人速度奇快无比，一旦被他们缠住，肯定会陷入人群的包围之中。 他们甚至连停下来反击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在身后大军的狂轰乱炸下，方余和林沉雪疯狂逃窜，心中思考着脱身的办法。 两侧的房屋飞速倒退，形成一道道拉长的光线。 “看来只能让无面人垫后了！” 方余心中做好准备，只能让几个微观境的无面人当炮灰了。 他心中升起一道念想，催动了埋伏在暗处的护卫。 四位微观境修士出现，从空中猛地落到方余面前。 声势浩大，掀起的巨浪连身后的无面人都停滞了一下。 “这是什么？” 林沉雪一惊，脚下的步伐都不由得一顿。 他清楚的看到，四个身影突然出现，背对着两人，挡在身后的无面人必经之地。 四人静静的伫立原地，好像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阻挡着身后追兵。 这个样子好像是在掩护他们。 林沉雪此时要是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就枉费他天骄的名号了。 “你也是魂道修士？？ 你竟然骗了我这么久？” 他满脸惊愕的看着方余，同行许多日，方余却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魂道的能力。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过来。 第197章 进攻石塔 “还不快走！” 方余喊了一声，惊醒了还处在呆滞中的林沉雪。 后者朝后望去，见四个微观境已经和身后的无面人打在了一起。 就好像狼入羊圈一般，展开了单方面的屠杀。 凡是四人所到之处，一个个无面人就像沙包一样被扔飞出去。 在高一个等阶的情况下，四人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面对人数众多的无面人大军，四人硬生生拖住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风声、雷声、鼓声还依稀伴随着水流的声响。 方余听着身后激烈的交战声响，继续逃出一段距离，这才停了下来。 回头望去，那景象让方余微微一怔。 在四人的凶猛攻击下，周围已经千疮百孔，破碎的大地上充满了雷击的痕迹。 地面上横尸遍野，有的尸体浑身焦黑，有的则布满伤痕，还有的如同撑破的气球一般，死状凄惨。 林沉雪望着远处的激战，侧过头看向方余。 “你竟然是魂道修士怎么不早说？ 要早知道，我们何必去依附那些人。 只要你控制了那个看门的，岂不是早就进入石塔了！” 方余摇摇头，依旧凝视着远方。 “没这么简单。 魂道修炼困难，即便我能够控制几个 我的魂道造诣并不高，对上那个守门人并没有多大把握。” 听了方余的解释，林沉雪若有所思的点头。 当然这之后方余还有句话没说。 要近距离接触那个化成境巅峰的守门人，这种自然是让别人探路的好。 尤其是方余总是从那个无面人身上，感受到一股不安的气息。 方余眉头一动，猛地转头看向一旁。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房屋间穿梭，身影如电，转眼间就来到了两人的面前。 “你们没事吧？” 来者正是赶来的赤尾。 闻言林沉雪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赤尾松了口气，先是望了望远处惊天动地的激战，随后又将视线放到了方余的身上。 “看来大人果然没有说错。 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方余！” 赤尾感到十分惊诧，原本听到聂沐司说：方余也是一位魂道修士时，他还有些不惜。 但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他很难不信啊！ 心中充满了震惊，赤尾望着这个少年，感叹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这么说，昨晚的那个视线其实是聂沐司的？”方余回忆着昨晚的异状。 “大人他在你出去后才察觉到，以免你落入危险，这才出去查看的。 结果无意间就看到了你操纵无面人的一幕。”赤尾解释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但想必是有缘由的。 大人让我一人前来支援，估计也是觉得以你的实力根本不需要援助吧？” 赤尾看着方余的面孔，无奈的摊了摊手。 现在好像也用不到他出手了。 方余听完，什么话也没说，朝着远处虚空一抓。 数道颜色各异的光华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是那四个无面人的道痕，都在临死前被方余收了回来。 常说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 一群动火境的修士，硬生生把四个微观境耗到灵力耗尽了。 失去了目标，众多无面人又陷入了浑浑噩噩的状态，在街头四处游走。 见方余收回了数道四阶道痕，赤尾眼中的火热一闪而过。 三人返回了集合地点，与众人汇合。 许白流脸上洋溢着笑容，视线不住的望向身边的三位微观境修士。 算上这三位，他的手上已经有着五位微观境的护卫了。 许白流的安全感大大提升。 收服的过程十分顺利，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虽然许白流产生过想法，想要趁机收服更多人，但为了不惊动那个化成境的修士，还是作罢了。 方余等人回到了队伍。 然而很快方余就发现了众人看向自己的视线有些不对。 先前不屑的目光消失，转而换上了一副崇敬，甚至是讨好的视线。 想来他们已经知道了方余隐藏的身份。 周万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不起眼的少年，竟然同样是位难得一见的魂道修士。 他为了邀请许白流的加入，可是许诺了不少好处。 一时间，周万眼神火热，心中升起了招揽的欲望。 可是转念一想，这是聂沐司的队友，自己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合适。 众人中，反应最大的应该是宋岚了。 当从聂沐司口中听说时，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险些被扑来的无面人打伤。 “真是万分抱歉，方余兄弟！ 先前是我鼠目寸光，有眼不识泰山，这才冒犯了二位。 还望两位多多包涵！” 宋岚挤出一丝笑容，凑到方余身前，对着二人点头哈腰道。 方余面无表情，对于他的歉意好像没有听见一般。 林沉雪同样是冷着一张脸，抬头望着天上，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见没人搭理自己，宋岚有些尴尬，心中懊悔不已。 “好了，现在准备完毕。 那我们就准备进入石塔吧！” 周万拍了拍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抬头望向远处的石塔。 身边跟随着一群无面人，许白流脸上神气十足。 当他听说方余损失了四位微观境的护卫时，险些惊喜额度笑出声来。 “这么说来，他手上已经没有微观境的无面人了！ 而我现在有了五个人手，要是再交战起来，呵呵呵。” 他心中冷笑一阵，朝着一旁的方余看去，先前的忌惮已经大幅削减。 许白流和方余处在队伍的中心。 身后就是实力最强的李承难，时刻保护着二人的生命安全。 “小离，你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方余在心中喊了一句。 红色身影出现在眼前，脸上带着邀功似得神情。 “当然完成了。 这个老头可费了我一番功夫呢！ 化成境八层，暗道流派，实力相当强悍！”小离昂首说道。 方余微微点头。 “这次虽然损失了四个微观境，但收获了一个化成境的无面人，不亏！” 在方余引走无面人的同时，他就已经交代了小离，沉寂去收服那个中央的化成境。 小离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顺利将其收入麾下。 “这样一来，我手上还有七个微观境，两个化成境。 应该足够了！”方余心中暗暗想着。 众人一路交谈间，已经来到了石塔的范围之内。 无面人组成的人山人海，察觉到外人的侵入，已经开始焦躁不安了。 第198章 无面人真容 漆黑如墨的石塔，表面黑色光芒流动着，逸散着不祥的气息。 在石塔的各个大门前，伫立着九位没有面孔的人，像是冰冷的铁卫，驻守着入口。 再外层，则是一群来回踱步的无面人。 它们好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外侧不断的来回游荡，却又与那九个人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偌大的人群里，没有低吟声，没有脚步声，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这片寂静被一队突然闯入的队伍打破。 一队十几个人的小队，闯入了无面人的视线之中。 前一秒还鸦雀无声，后一秒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 察觉到敌人的接近，无面人没有任何犹豫的朝其发起了进攻。 各色凛冽凶狠的攻击，宛如缤纷的烟花，在众人身上爆开。 烟雾缭绕中，一片纯净的白色护罩显现出来。 它笼罩在众人头顶，挡下了凶猛的攻势，自身却没有一丝损坏。 方余惊叹于此物的防御之强时，身旁的李承难眼神凝重，双手微合。 白色的物体渐渐收缩，凝聚成一团，朝着前方激射而去。 飞行的过程中，它的形状开始发生变化。 体积减少，长度增加，最后竟变成数道锋利的长枪。 长枪划破空间，狠狠扎进涌来的人堆里。 顿时，人群被犁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鲜血喷涌，将这条路染得血红。 众人见到此景，皆是面露惊叹，脚下步伐没有停歇，一转眼的功夫已经突破了无面人的层层包围。 进入到了石塔的范围里，身后的无面人顿时安静下来。 它们的动作好像突然被暂停了一般，僵硬的停滞在那一时刻。 过了许久，它们恢复了行动，好像没有看到众人一般，继续漫无目的的四处徘徊。 “外层的无面人看来是没什么威胁了。 接下来按计划行动，我们去牵制住它。 看你的了，许白流！” 周万朝着许白流深深看了一眼，带着身后众人，联合了聂沐司和赤尾等人，紧跟在李承难身后。 一行人急速朝着敌人扑去。 按照计划，方余和林沉雪担任了许白流的护卫，避免与无面人正面交战。 方余面色凝重，视线紧盯着远处缓缓转过头来的无面人。 “总感觉这个无面人有些古怪，和其他的似乎哪里不太一样。 希望是我的错觉吧。” 方余已经暗中将两位化成境护卫埋伏在了周围，即便有意外发生，也有足够的时间退出。 身旁的许白流也是一脸紧张。 他的几个护卫也都跟了上去，可以说这一次攻击凝聚了全部的力量，若是失败…… 除了他们，外面还有不少修士也在暗中观察，时刻注意着他们的情况。 众目睽睽之下，那位无面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身材高大，估计有将近两米高，站在那里好像一个巨型武士。 一身黑蓝相间的盔甲覆盖着他的全身，从头顶到脚跟都被包裹其中，不留丝毫缝隙。 沉重的盔甲，带来的是窒息般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随着他渐渐拔出佩剑，一度到达了顶峰。 方余感觉心脏好像被一股巨石压制，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果然不愧是化成境巅峰，单是这股压迫感就让人难以抵挡。 聂沐司他们想要控制住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此时的众人已经来到了武士面前。 在方余三人看来恐怖的威压，落到他们身上时明显减轻了许多。 即便如此，众人也不敢托大。 在距离武士三十步的位置停了下来，纷纷施展手段。 李承难率先发动攻击，他双手之间凝聚出一股纯净的白色光团，不断流动变换形状。 他眼神凝重，双掌平推，手中光团激射向武士。 光团飞至高空，随着一声轻响，爆炸开来，化作不计其数的光线。 数以万计的光线笼罩而下，捆在原地不动的武士身上。 从头到脚，全部被细小的丝线束缚住。 身上坚硬的盔甲，在锋利的丝线摩擦下，迸发出火星，发出尖锐的声音。 趁着武士没有挣脱，众人齐齐出手。 粗如手臂的藤蔓爬满了武士的全身，将他死死固定在原地，甚至钻入到盔甲之中，将他的四肢束缚。 聂沐司顿感压力大增，一股强大的抵抗力传来。 还好大部分压力被李承难分走，他这里才好受一些。 充满金色光芒的铁钉，通体玉白的锁链，每个人的全部手段都使了出来。 其余人也都紧跟上前，拉住丝线的一端，用力全力遏制武士的动作。 在十几个人的联手镇压下，武士终于缓缓停止了动作。 他整个人埋在一堆翠绿的绿植之中，只剩下一颗头颅露在外面。 周万用尽全力镇压着武士，咬紧牙关，仰头大喊道“许白流！！” 早已听到指挥的方余三人，始终跟随在他们的身后。 见那武士被镇压下来，许白流心中一阵轻颤。 他快步上前，压住心头的惊喜，伸出轻微颤动的手臂，缓缓放在武士头上。 众人竭尽全力，屏气凝神，成败在此一举了。 方余站在身后，望着一动不动的武士，心头升起一股不祥。 自始至终，这个武士都没有丝毫的反抗。 即便许白流将魂力侵入他的灵魂，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方余见状，心中暗道：“难道是我多疑了？” 然而就在此时。 砰—— 一声轻响，许白流的身体被弹飞了出去。 他没有任何反应，重重摔在了远处的地面上。 一片寂静。 众人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嘴巴大张，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好！快离开！！” 方余脸色骤变，拉扯着一旁呆住的林沉雪，身体猛地后退。 听到动静的众人，愕然的回首。 只见那被压制住的武士身上，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 他身上的所有限制，无论是藤蔓还是锁链，都渐渐染上了一层黑色。 被黑色侵染的部分，开始变得腐烂，最后变成一摊液体。 众人大惊，身影急忙后退。 轰—— 武士身上爆发出一团灰雾，高高升起，将周围的一切粉碎腐蚀。 失败了！ 即使众人合力，依旧难以禁锢住他。 武士恢复了自由，扯掉了身上的藤蔓和铁索，单手持剑，傲然耸立。 他伸出一只手，缓缓打开了自己的头盔。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一张冷漠而冷峻的脸从中露了出来。 方余张了张嘴，惊讶的看着那张中年男人的脸。 “这个无面人竟然有面孔？？” “这是怎么回事？” 其余人同样是十分难解。 既然没有被收取面容，为什么还会被百相控制？ “怎么会是他！” 周万满脸惊骇，双眼瞪大，望着那张熟悉的脸，片刻之后猛地转向一旁的聂沐司。 对方同样是震惊不已。 因为这个挡在众人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聂沐司的父亲。 平月王朝前任将领，聂政！ 第199章 父子相战 “竟然会是你！” 李承难一脸复杂，眼中倒映着聂政的面孔，心头五味杂陈。 他和聂政也算是老相识了。 曾经在李承难最为困难的时期，聂政也给予过不少帮助。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度见面时，竟然成为了敌人。 “老沐，你……” 周万看着情绪难以控制的聂沐司，又看看另一边的聂政。 他可以确信，那就是聂沐司父亲的脸。 但他更希望只是他认错了，可在看到聂沐司表情的时刻，他沉默了。 聂沐司愣愣的望着那位武士，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此时却如此的刺眼。 以往的记忆突然浮上心头，像一把带有荆棘的铁链，死死扣住他的心脏。 他死死捂住胸口，微沉下身体，口中粗气连连，每一次呼吸都竭尽全力。 “……” 聂沐司紧咬牙关，强撑着心中的阴郁与悲伤，又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双目紧闭，一股凄凉从他脸上流过。 在他记事以来，父亲的形象都是高大威武，好像泰山一般，带给人安全感。 “小司，你记住。 我聂家是平月的立朝之族，是平月第一家族！ 家族的荣耀在身，无论面对任何敌人，都不可露出丝毫畏惧。” 父亲的谆谆教诲还在耳边涤荡，聂沐司缓缓睁开双眼。 短短时间内，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再度睁眼时，眼中的迷茫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浓郁的愤恨之情。 “不用担心我。 这不过是一个面容相似之人而已，我心里很清楚！” 聂沐司深深吸了口气，双目冰冷的望着那个“冒牌货”。 听到他的话，方余都不禁为之侧目。 “这个聂沐司果然不是一般人。 平常人遇上这种事，恐怕都很难有再战之力。 可他却能这么快调整好心态，不愧是聂家的人。” 方余心中赞叹一番，转头望向聂政，感受到的压力并没有减少。 这可是平月王朝军的前任将领，实力远不是聂沐司和周万这些后辈可比的。 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为什么聂政会保存意识了。 “对方的灵魂力量非常强大，想靠魂道修士取胜是不可能了。” 方余压低声音，对着周万和聂沐司说道。 两者看向一旁的许白流，心中明白方余的意思。 许白流失败了，如今还在一旁昏迷不醒。 事前的计划已经失效。 面对这样的敌人，正面应对绝不可能取胜。 如今如何脱困才是当务之急。 “我们先离开这里，反正目前也没有战力损失。 退出之后，再挑选别的守门人即可。” 方余低声对着两人说道。 聂沐司点点头，他也知道这是最为正确的决策。 深深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武士，聂沐司眼帘微沉。 “撤！” 周万低声说道，面对着聂政，缓缓向后倒退。 对着他的一声轻呼，众人也都迅速做出了反应。 方余瞬间化作一道雷光，电光闪烁，带动着他的身影急速朝着外围冲去。 其余人也都紧随其后。 面对众人的行为，聂政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对着众人的背后轻轻握紧。 方余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他已经来到了最外侧，只要再往前几步就可以脱离石塔的范围。 然而突然升起的一道黑幕，将前方的道路遮蔽起来。 这道黑幕出现的十分迅速，从各个方向升起，阻挡了众人撤退的路线。 方余看着这道黑幕，与刚才腐蚀的黑色气体很强。 他不敢轻易触碰，手中斩出数道剑气。 剑气涌入黑幕之中，迅速消失不见，没有激起一丝动静。 众人见状心头一沉。 大片的黑幕将整个区域都围了起来，将众人困在其中。 “该死！” 人群中一片叫骂，纷纷出手，用力轰击着夜幕。 然而这些没有任何作用。 所有的攻击接触到夜幕，都如同石沉大海，消失了踪影。 方余的心沉到了低谷，回头望着远处的武士。 由于许白流陷入昏迷，他的四个守卫也都没有了动静，呆呆的站在原地。 聂政被其吸引，走到他们身边，伸出手。 咔嚓、咔嚓！ 一个个扭断了他们的脖子，随后抬起眼，朝着众人的方向不紧不慢的走来。 “该死，出不去了！” 人群中有人惊慌，有人咒骂，也有人不停地攻击。 他们看着不断逼近的聂政，心中慌乱到手足无措的地步。 “看来只能拼一把了！” 周万面露狠色，下定决心，对着自己的队员说道。 “拼了，反正都是一死！” “玛德！死之前也要吐他一身血！” “还望聂前辈见谅，我们只能对令尊出手了！要是下手重了，可千万见谅啊！” 队员满脸狠厉，在周万的鼓舞下，纷纷仰起头来。 聂沐司同样是冷哼一声。 “不必收手，给我放开了打！” 有了聂沐司的话，众人更像是打了鸡血。 生死关头更能激发人的潜质。 此时的众人，面对敌人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也许是收到了这股气氛的感染。 一直都沉默不语的聂政，缓缓抬起头来，遥望着众人，视线在聂沐司的身上久久不移。 “这就对了！ 我的后人就应该一夫当关，怎可战场退缩！” 他的声音洪亮，清晰响亮的回荡在宽阔的广场上。 声音中充满了欣慰，同时也带着浓郁的杀意。 “就让我来看看，你这些年究竟有没有进步吧！” “一个冒牌货可不配成为我的父亲！”聂沐司眼中寒光闪烁。 说罢，他身先士卒，一往无前朝着聂政冲去。 在他的带动下，所有人都发出一阵竭力的嘶喊。 方余心中一动，联系上了周围的两个化成境无面人，好在他们都处在黑幕之内。 方余先让他们按兵不动，等待着绝佳的时机。 随后他身影化作一道电光，紧紧跟随着众人的身影。 他在之前的手下身上，收获了不少的道痕，此时更是毫无阻碍的使用出来。 手中电光宛如游龙，迅速爬满了方余的身体，随着他一指挥下。 咆哮声震耳欲聋，无数雷电化作一条巨龙，朝着聂政的身影扑去。 其余的攻击也随之涌来，将聂政的身体掩埋在烟尘之中。 第200章 无计可施 轰—— 剧烈的飓风冲天而起。 烟雾四散，一道模糊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快如闪电。 聂政径直的朝着聂沐司冲去，手中托着的重剑在地上划出一道花光，留下黑色的印记。 他身上的黑色盔甲，承受了众人的攻击，却没有丝毫的受损。 就连他本人，不仅面色平静，就连衣服都没有丝毫紊乱。 见到这一幕，让本就希望渺小的众人，又是一阵绝望。 聂沐司眼神平静，面对来势汹汹的聂政，没有丝毫留情。 手掌一翻，平整的地面瞬间裂开数道深深的裂缝，无数条苍翠欲滴的青藤窜出。 粗壮的根系，巨大的枝干，仅仅一瞬间，眼前变成一片幽深的树林。 聂政的身体被青藤缠绕，随后又被冲天而起的巨树撞飞。 强大的力道，在他的护甲上摩擦出些许火星。 这还没完。 聂沐司站在枝干上，喉咙间发出一阵低吼，双手朝着聂政的方向猛然攥紧。 无数尖锐的长矛，从四周的树木上长出。 声势惊人，长矛的尖端撕裂了空气，在众人震惊的视线中，狠狠轰击在聂政身上。 砰！ 树枝破碎，木屑四溅。 聂沐司眉头紧皱，他能感觉到，这点力量还远远不够。 果不其然，聂政毫发无伤。 他的身上涌动着一层墨汁般的液体，将缠绕的青藤尽数腐蚀。 凡是被那液体接触到了植物，迅速变成了黑色，随后开始干枯、腐烂。 聂政踩着脚下的树干，低头望着下方的聂沐司。 “这就是你这些年的进步？ 看来我走以后，你也变得怠惰了。” 聂政低声自言自语，语气中颇有感慨之意。 望着顺着枝干涌上来的众人，他持剑的右手轻轻一抖，沉重的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他的动作快到了极致，长剑入鞘，残影却依旧未散。 方余一愣，浑身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势。 嗡—— 清脆的剑鸣入耳。 没有一丝声响，也没有任何剑气出现。 聂政好像只是单单的挥舞了一下长剑，并没有对周围的事物造成任何伤害。 几人不以为然，正想要冲上前时。 林沉雪的动作突然一滞，他瞪大了银芒闪烁的双目。 看着高处的人影，瞳孔渐渐放大。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一幕，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不要过去，他周围的空间有问题。 赶快撤离那里！” 望着正欲上前的几人，林沉雪连忙喊道。 好在他提醒的还算及时，众人知道他那奇特的能力，纷纷止住了脚步。 但周万等人却并不知晓，稍一犹豫的功夫，已经有几个人被灰雾触碰。 宋岚等人满脸惊骇，身影急速倒退。 “怎么回事？我的灵力突然消失了？” 他们惊愕的凝视着自己的手掌，就在刚刚他们体内的灵力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这种现象从未出现过，让众人一时间有些惊奇。 李承难也不敢轻易接近，只能在地上仰望着高处的聂政，等待时机。 “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方余停下身，问向身旁的林沉雪。 见到他一脸惊色，方余也不禁心头一凛。 “黑雾……成片的黑雾从那人身上出现。” 林沉雪吞咽了一口，继续说道： “凡是被那黑雾沾染到的树木，灵力都迅速消失了。 那东西好诡异，竟然将聂沐司的招式都消除掉了。” 方余转头看向周围拔地而起的树木，它们开始萎缩、坍塌，粗壮的根系裸露出地表。 随后它们无声的消失在了原地，就好像阴影暴露在阳光之下，毫无声息。 众人落到地上，凝视着周围的变化。 “看来不能轻易接近他的身边……” 方余也是浑身冷汗。 化成境巅峰的实力，王朝军前任将领，看不见的黑雾…… 无论哪一项都不是可以轻松解决的。 这些汇聚到了同一个人的身上，让方余都有些困惑，该如何应对呢？ 漫天的木屑飞舞，刚才遮挡天穹的广袤树林，转眼间已是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地的木屑，堆成厚厚的一层。 聂沐司口中粗气连连，双目凝望着对手，心已经低至谷底。 与敌人的首次交手，他就已经感受到了敌人的不凡。 灵力的攻击完全无效，只要接近他身边就会消失。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使用魂道攻击了。 他既然能保持理智，就代表还有一部分灵魂在身体里。 只是不知道我现在的魂力够不够用。” 方余语气深沉，面对着深不可测的聂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行，我之前已经试探过了。 他身上的灵魂十分强大。 且不说我们现在缺乏有效的攻击手段，单是与他的灵魂接触，就有可能受伤。 就像旁边那个装死的家伙一样。”小离快速说道。 “魂道也不起作用，那就只能使用近身战了。”方余缓缓说道。 听到他的话，众人面面相觑。 “我们这些人里，除了老大还有别的体修吗？” 宋岚看向身边的人。 除了周万是纯粹的体修之外，其余人中也只有方余算的上是体修，林沉雪算半个。 “你们掩护我。 早就听闻聂前辈的大名。 难得的机会，正好让我领教领教！” 周万故作轻松，一个人独自上面，深深吸了口气。 方余跨前一步，与他并肩。 “你负责主攻，我来找寻他的弱点。” “我也一样！” 林沉雪轻道一声，同样站在方余身旁。 看着这两人，周万扬了扬嘴角。 对于他们的勇气，周万十分钦佩，众人也感到一阵惭愧。 关键时刻，反而是这两个最为弱小的修士挺身而出。 “别死了。”方余轻声嘱托了一句。 周万身体微沉，见聂政处在原地按兵不动，他心中暗骂一声。 猛地踩在大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周万身影迅速冲出，他的气势宛如一头猛虎，凝聚出阵阵咆哮声。 他毫不畏惧地面对着聂政，蓄力一拳打出。 瞬间，风声大作，威猛的气势凝聚成一只庞大的吊晴白虎，向着聂政扑来。 巨虎张开巨口，牙齿锋利如刀，凶猛的气息让人心悸。 然而，聂政并不示弱，他收起手中的长剑，同样一拳轰出，与那巨虎相撞在一起。 一时间，轰鸣声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四溅碰撞余威。 众人被这威势逼退，只能在远处寻找时机阻拦聂政的行为，为三人提供支援。 第201章 弱点 周围的空气在剧烈的震颤着，产生的刺耳声音，让众人不禁捂住双耳。 白色巨虎扑向聂政，长长的利齿散发着寒光。 聂政临危不乱，没有使用任何道痕，同样是单凭着身体力量，硬生生接下来。 他双手高举，死死抓住巨虎的身体。 口中怒喊一声，双手肌肉轻颤。 在方余等人震惊的目光中，聂政将巨虎撕成了两半，消散在空中。 周万丝毫不给聂政喘息的机会，冲到聂政面前，又是一记重拳直轰向胸膛。 轰的一声闷响。 聂政的身体急速倒退，口中喷出一股鲜血。 交战以来，他还是首次受伤。 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聂政脸上涌现出一抹笑容。 “没想到你的身手大有长进了，周万！” 周万冷哼一声，心知这不过是个被百相控制的假货，心中没有一丝顾虑。 一想到百相的卑鄙手段，他顿时火气升腾。 两人再度战在一起，拳风阵阵，激荡的周围空气都一阵轻颤。 聂政也没有动用道痕，反而靠着单纯的体修，与周万对抗。 在不动用道痕的情况下，周万对上聂政感觉轻松许多。 毕竟聂政不是纯粹的体修，自然没办法和周万相比。 但周万想要击败聂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找准一个破绽，聂政眼中寒光一闪。 他瞬间移至周万身前，凶猛的一拳只朝着他面部袭去。 然而这时。 数道细微的丝线却突然从旁边射出。 丝线灵活的缠在他的手上，卸去了大半的力道。 聂政面色一沉，知道自己中了计策，陷入了对方故意露出的破绽中。 他想要抽身退去，但身后却又有数条藤蔓，将他的身体捆绑在原地。 趁此机会，周万再度出手。 聂政再度遭受重击。 身上的伤势又重了几分，这也给了众人胜利的希望。 聂政从地上缓缓站起，面对他们的配合不由得面露轻笑。 “你倒是有些不错的部下，小沐！” 他的视线扫到远处的聂沐司，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聂沐司接触到他的视线，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情感。 但他马上就从愣神中恢复过来，继续仔细关注着场上的一举一动。 聂政见状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他手臂上升起一股黑雾，将缠绕在身上的丝线尽数消去。 “你的实力倒是倒退了不少，老朋友。 这身令你荣耀加身的线道道痕，终究还是成为了你的累赘吗？” 这话勾起了李承难的回忆，他颇感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是道痕连累了我，而是我连累了它。” 听到李承难叹息的话，聂政微微侧首，注意到他越发沧桑的面孔，同样叹息了一声。 “虽然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我的任务是阻止你们进入石塔，所以……别怪我无情了。” 一边说着，聂政的眼神一片冰冷，摆出架势。 这一次他将不再手下留情了。 聂政俯下身，浑身黑色光芒闪烁，下一瞬，他已经来到了周万面前。 后者一惊，瞳孔骤缩，双臂护在胸前。 然而并没有任何用处，周万被一击打飞，落到了一旁。 正想要乘胜追击的聂政，突然停下了脚步。 一个年轻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林沉雪浑身骨刺生长，形成一层厚重的骨甲，右手拿着一具长枪。 他面露决意，右手的长枪直刺向聂政。 面对他的袭击，聂政面色平静，甚至连躲都没有躲一下。 长枪也只在他胸前的护甲上擦出一路火花，随后便没有了下文。 聂政不屑的冷哼一声。 “吼！” 一声龙吟自身后响起。 方余找准时机，将全身的灵力全部灌注到道痕之中，体内道痕催动到了极致。 力破千军！龙威！ 方余的衣服突然鼓起，衣袖在风中剧烈摆动着。 他的右手肌肉绷紧，道道金纹爬上了手臂。 一道金色身影从方余身后显现出来，丝丝缕缕的恐怖气息让众人感到一阵窒息。 金龙咆哮，一双硕大的龙眼带着蔑视的目光，直视着眼前的聂政。 方余一掌击出，金龙朝着聂政的身体直冲而去。 远处爬起的周万望着这一击，瞪大了双眼，满脸的惊讶。 林沉雪同样也是震惊的呆在了原地。 这一击的威力，已经不输给周万了。 没有想到了除了周万之外，竟然还有值得自己重视的敌人，聂政根本没有把方余二人放在眼里。 眼下他的一时疏忽，却是让对方抓了个破绽。 金龙撞击在他的胸甲上。 咔嚓！ 距离最近的林沉雪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响。 聂政的身体倒飞而出，大片的血液喷洒到空中。 他重重的撞击在了夜幕上，这才勉强停下了身体。 地上已经千疮百孔，一道深刻的痕迹，从方余一直延伸到聂政的面前。 巨大的痕迹几乎贯穿了整个广场。 当聂政的身形显露出来时。 周万深深吸了口气，面露惊色。 聂政身上的盔甲已经彻底破碎，尤其是胸前的护甲，在方余的攻击下彻底变成了碎片。 衣衫也碎成了渣，露出血肉模糊的身体。 聂政身体轻晃，口中再度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脸色苍白，刚才那一击让他受了不小的伤。 抬起略显疲惫的双目，聂政看向方余，这个不知名的小辈。 “没有想到，现在的后辈都已经这么优秀了。 呵呵，看来是我跟不上时代了。” 聂政有些颓废闭上眼睛，在众人面露喜色之时，又缓缓睁开。 眼中涌过一丝残忍，聂政嘴角轻扬，伸手摸向自己的佩剑。 “过家家就到此为止吧！” 聂政语气冰冷，手持长剑，浑身杀意显露。 为首三人的感受最深，杀意直接锁定在身上。 方余感到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沉重无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不过他的意图已经达到了。 “怎么样了小离！”他在心中大喊道。 “没有找到！”小离回应道：“这个人的身上根本没有丝毫灵魂反应。 换言之，他和普通的无面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灵魂一定被锁定在身上，不然不可能会有思维的！”方余道。 “不对！也不一定是身上。”方余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仔细的打量着聂政，试图寻找他有哪些不同之处。 “果然……” 方余心中有了底，对着其余人说道： “你们撑住，我已经知道他的弱点了！” 说罢，方余身化电光，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第202章 生死一线 “主人你要去哪儿？！” 小离注意到方余的动作，惊声问道。 “这么简单的小把戏，竟然在我们眼皮底下蒙混过去了。 这让人笑不出来……” 方余保持高速移动，一面四处张望，在满目疮痍的广场上寻找着。 场内的土地经过激烈的战斗，已经千疮百孔。 地面上宛如蛛网般的裂隙四处蔓延，一些沟壑十分宽大，甚至足够一人掉入其中。 “聂政身上一定附着着一部分的灵魂，以此来换取思考和理智，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经过多次探查，他的身上却没有丝毫魂力反应。” 方余语速加快，身体上紫色电弧闪烁着，带动着他以惊人的速度飞驰。 “那是因为，他将灵魂储备在了一个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正是因为太过寻常，所以我一开始也没有想到。 有了！” 方余眼神一亮，探身进入了一个裂隙之中。 小离探过头来，见方余从缝隙中取出来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这不是聂政的头盔吗？”小离瞪大了眼睛。 “我也没有想到，不过这是最有可能的地方了。 看来当时摘下的头盔的动作并不是无意之举。” 方余轻松探入其中，瞬间脸色一白。 其中所寄居的灵魂，其庞大规模让他吃了一惊。 方余双手捧着沉重的头盔，上下打量片刻，将目光放到了额头部分的一颗黑色宝石上。 宝石颜色深邃，毫无光泽，好像一个幽深的瞳孔，冷冷注视着方余。 他没来由的浑身一冷，当即便准备将其毁去。 “此等体积的灵魂，单凭我和小离根本无法对抗，看来只能将其毁去了！”方余心中暗道。 广场的另一边，聂政正与几人激烈交战。 面对全力以赴的聂政，众人纷纷败下阵来。 即便是李承难也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聂政脸上凶光闪烁，表情略显狰狞，浑身黑雾缠身，带着几分邪魅与诡异。 突然之间，他神情一滞，抬头望向远处的方余。 注意到他手上的物品，聂政脸色骤变，顾不得周围的敌人，长剑猛烈一扫。 三人顿时倒飞而出，血液喷洒。 聂政猛踩大地，身影窜出，直逼方余所在，势不可挡。 “滚开！” 他口中怒喊一声，双目通红，右手用力挥动，好像一只发了疯的老虎。 那柄沉重的长剑在他手中，好像一把轻盈的玩具。 可在众人与之抗衡时，才能体会到它重量的恐怖。 宋岚和另外一人，正好挡在聂政的必经之地上。 眼看着前任将领冲着自己气势汹汹的冲来，聂政当时吓得愣在了原地。 直到死亡逼近，才惊出一身冷汗。 两人双双祭出防御道痕，试图挽救自己的性命。 然而他们得意的防御，在触碰的长剑的瞬间，便悄然化为了乌有。 长剑略过，带起一阵风吟，吹在二人的鬓角。 宋岚脸色愕然，只感觉全身的力气瞬间消失，视线开始渐渐颤动起来。 他极力抬起头，可视角却越来越低。 视线内，同伴的脸上涌现出惊骇的神色，张开嘴大叫着什么。 可他已经听不到了。 “宋岚！！”宋薇尖叫一声，俏脸瞬间沾满泪光。 她扑到宋岚的身上，哭得泣不成声。 宋岚此时还吊着一口气，他的眼睛半睁半合，脸上毫无血丝。 望着胸前哭泣的宋薇，他面露些许不舍，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无边的黑暗已经笼罩了他。 “…宋…薇，回去之后……替我向父亲……” 话未说完，宋岚头一歪，再无生机。 宋薇抱着他的身体，不断地低声抽泣着。 她的身旁王都的人见状，也都默默地偏过头去。 “现在没有时间哀悼了！全力拦住他！！” 周万嘶哑着嗓子，浑身浴血，拼尽全力冲上去，挡在了聂政的面前。 林沉雪也是咬了咬牙，决定在方余身上堵上一次。 他拼命催动了全身的灵力，在身后筑起一道森白高墙，将方余的身影挡在了另一侧。 聂政双目血红，没有丝毫犹豫一剑斩下。 漆黑的剑刃，好像黑夜降临，将两人的身影吞噬。 他们的阻拦也仅仅只是起到了极其轻微的作用。 聂政将两人击败，到轰破高墙，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一双血红的眸子死死盯着方余，眼中的杀意浓郁至极。 察觉到令人脊背发凉的杀气，方余心头大急，手上的力道再添几分。 可不管他如何攻击，这个头盔依旧光亮，没有一丝损坏。 “该死，这东西这么硬？！” 方余双拳不断打出一条条金龙，连续不断的撞击在头盔上。 然而即便承受了他连绵不断的攻击，头盔上也仅仅出现了几道细小的裂痕。 “这样下去肯定来不及了！” 方余猛然抬头，聂政已经处在不远处，李承难难以及时支援。 其余人也都受伤不轻。 “给我拦住他！”方余厉声喝道。 两道身影陡然出现，挡在了聂政面前。 众人见到那两人的样子，已经麻痹的心神再度一颤。 “这小子……还真是藏着不少惊喜啊！” 周万口吐鲜血，身体扭曲嵌入到地面里，勉强抬头望去。 两个化成境的无面人出现。 突然起来的敌人，让聂政脸色一沉。 当他注意到安然无恙的头盔后，又悄悄松了口气。 冲上前与两人相战在一起。 三位化成境的攻击，招招凶猛且致命，让远处的几人都不敢轻易接近。 方余粗气连连，双臂都沉重的抬不起来，体内灵力已经干枯。 “不行，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毁坏掉它！” 方余脸色难看，弱点就在眼下，可是却有心无力，这才是让人最绝望的。 李承难正在拼力赶来，但照这个情况下去，恐怕聂政会比他更早一步。 “对了！既然灵魂不在体内，那说不定！” 方余突然想到了一个不成办法的办法。 他伸手到怀中，取出一朵洁白的雪莲。 “黯神雪莲可以吸收周围游荡的灵魂，既然聂政的灵魂没有躯体保护，说不定能行！” 方余也是无奈之举，只是他想到最后的办法了。 雪莲靠近了头盔上的宝石，果然开始出现反应。 在方余惊喜的目光中，宝石的光芒在迅速变淡，其中蕴含的灵魂正在被缓缓拖出！ 有效果！ 被两位无面人缠身的聂政，见状大惊，可身体被两人死死缠住。 他不断用长剑刺穿两人的身体，试图将他们分开。 随着灵魂的渐渐脱出，聂政的反抗开始慢慢衰弱。 他眼中的红光慢慢消退，恢复了清明，眼神中闪过一丝解脱。 聂政不动了。 他的身体缓缓倒下，再无一丝动静。 方余手中举着雪莲，浑身脱力，终于松了口气，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第203章 千人魂 “成功了？哈哈哈，成功了！！” 望着聂政不再动弹的身体，众人先是一愣，随后皆是大声欢笑出声。 周围遮挡天穹的夜幕缓缓消散，广场上又恢复了明亮的光线。 直到这时，众人才终于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好险好险，差点把小命丢这儿！” “真是没有想到，竟然和传闻中的聂政前辈打了一架 哈哈，这回去够我吹一年了！” “吓死我了，真是多亏那位兄弟了。” “该死的诡物，竟然敢如此戏弄聂政前辈的遗体，我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几人瘫坐在地上，闻言不禁朝着远处的方余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这小子还真不简单啊！ 出色的洞察力，沉重冷静，还兼修魂体两道。 主要是有胆气和魄力！ 他要是哪天来了王都，我可得看严实点。” 周万摸着下巴，暗暗做着自己的打算。 见识到了方余的实力与天资之后，周万相信他肯定不可能甘愿待在古韵城这么个小地方。 到时候他离开古韵城，最有可能来的就是王都了。 周万咧了咧嘴，摸着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止血了，但疼痛依旧存在。 也就是体修能有这么快的恢复速度。 其余人没有比周万受伤更重的了，可他却是第一个恢复过来的。 走到聂沐司身旁，周万望了望远处聂政的尸体，欲言又止。 见聂沐司一脸平静，微微出神，似乎在想些什么。 周万终究是没有忍住，“老沐，我觉得他可能……” “我知道……” 聂沐司大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深深吸了口气，微微仰起头来，眼中涌过一丝追忆。 在众人惧于黑雾，不敢轻易接近聂政的时候，在古树上他听到了聂政轻声的低语。 其中不乏对聂沐司的夸赞，以及浓浓的不舍。 聂政将领一生忠于平月，带着部下数次征战沙场。 在下属眼中是铁汉柔情的首领，在家人眼中是孝顺慈祥的亲人，在皇族看来是难得的忠义之士。 即便在敌国的宋东王朝中，也对他的事迹赞不绝口。 而这样的一个人，直到临死前，留给聂沐司的遗言，却只有简短了六个字。 “誓死效忠平月……” 聂沐司眼眶微红，望着聂政的遗体，突然低声说道： “我也为有这样的父亲感到骄傲。” 周万同样如此。 “他虽然被百相所困，却依然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实力。 直到最后才被彻底掌控，导致了两人的死亡。 若非如此，恐怕我们早就葬身于此了。 …… 聂政前辈，一路走好！” 他望着远处，深深的说了一句。 “聂政前辈，一路走好！” 他的身后，众多平月王朝的修士，齐声喊道。 声音悲切，感天动地，感染着远处围观的人群。 方余听着众人的声音，筋疲力尽的躺在了地上。 “真是惊险，还好这个雪莲够给力的。” 小离也是惊魂未定，不断拍打着起伏的胸口。 “这一次吸收的灵魂可不是凡物。 估计能有不少魂力提炼出来。” 方余说着，恢复了一些力气，从地上坐起身来。 捡起掉在一旁的雪莲，心神探入其中，探查到的结果让方余吃了一惊。 “那么庞大的灵魂，果然非同寻常。 这个体量，估计已经接近千人魂了。” 方余心中的惊喜溢于言表。 千人魂的魂魄，等到雪莲炼化完成后，对于方余魂力的提升难以评估。 “……”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小离悄悄后退几步，对视着方余的视线，浑身一阵发颤道。 身后兴奋甩动的尾巴突然安静了下来。 “吸收了这些，你的魂力大概能恢复多少？” “你打算让我来吸收？”小离皱了皱眉，有着不好的预感。 “当然，你用的效果比我要大。 而且你的灵魂壮大后，可以反过来哺育我，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这倒是没错……”小离无言以对。 她低头望了一眼方余手中的雪莲，其中流动的纯净魂力，对她有着难以抵挡的诱惑。 甩了甩脑袋，将杂念摒弃掉，小离细细估量着。 “大概能恢复万分之一吧……” “万分之一……看来要想发挥作用，至少得达到地魂的程度……” 方余心中暗暗思量着。 魂道修行，从量上分为十人百人千人，以及之后的万人魂。 到了一万人份的魂力之后，灵魂就会达到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之后就需要炼魂，提升灵魂的质。 从最初的人魂，渐渐转变为地魂。 不过目前看来，对于方余来说还太早了。 先前小离到达了百人魂，灵魂力量大幅上涨，但时间紧迫，方余一直没时间双修。 所以到现在为止，方余自身的灵魂还是平平无奇，充其量也就比普通人强上一丝。 方余见到众人开始恢复伤势，自己也检查了一下。 他倒是没有太重的伤需要处理，只是灵力耗损过重，并无大碍。 取出几块灵石来，方余开始了修整。 远处的众人也在急忙恢复着体力。 周万在聂沐司的治愈下，身上的伤口处不断长出一朵朵鲜花。 颜色各异的花朵，从他身体各处冒出。 有几株爬上了他的头，插在发丝之中，迎风摇动着。 这古怪的一幕，让其余人看到之后，纷纷捂嘴偷笑。 见到此景，周万并不惊诧，这是聂沐司的治愈道痕的作用。 这些花朵不断治愈着他的伤势，一股股冰凉的感觉传入体内，让他感到一阵清爽。 随着伤势的好转，周万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身上的花朵也开始渐渐枯萎，花瓣散落，在身旁的地上堆积起来。 “体修的恢复能力果然不一般。 这样的伤势，即便有我的辅助，一般人也要七八个时辰才能好。” 尽管已经多次见识过了，但周万的恢复了，还是让聂沐司一阵惊叹。 周万兴奋的起身，拔除了身体上的花花草草，裸露的肌肤上已经恢复如初。 “既然这样，你不如也试试体修？ 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可会好好指导你的！” 周万随意的笑道，不怀好意的看向聂沐司。 “体修费时费力，还要承受很大的风险。 而且相比于其他流派，提升的困难更大，对我来说是费力不讨好。” 聂沐司摇摇头，并没有因为羡慕而动心。 “再过一会儿，差不多该进塔了。 外面的家伙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周万望着广场外，低声说道。 第204章 记忆中的故人 “你还要躺到什么时候？” 赤尾皱眉看着躺倒在地上，许久没有反应的许白流，踢了踢他的腿。 从一开始许白流被击飞出去之后，他就顺势躺在一旁，装作昏阙的样子。 也幸好聂政当时只是毁去了几个无面人，并没有对他出手。 许白流幸运的活到了现在。 感受到了众人的视线，许白流身躯颤了颤，睁开紧闭的双眼，露出一个略带庆幸的表情。 “呼，刚才那股气势差点吓死我了。 本以为只是顺势走个过场，可没想到那人的灵魂竟然如此恐怖。 还好那人手下留情，不然我估计就交代在这儿了。 好不容易提升到了足够的灵魂，还没有来得及继承仙传就死，也太亏了吧！” 许白流脸色煞白，不断的在心中喊道。 视线扫过几个倒下的护卫，他的眼底流过一丝心疼。 “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下又打水漂了。” “我就不跟着进去了吧？” 他注意到周万等人正在聚集人手，看来是想要到石塔中一探究竟，出声喊道。 周万瞥了他一眼，先前的行为被他一一看在眼中，对于许白流的好感也降到了谷底。 淡淡的回了一句，“你就跟着来了，也只会是累赘。 跟他们一起留在这里吧，等我们准备回王都的时候再通知你。” 说罢，他望了望远处的方余，又看了看身前的许白流。 心中暗暗感叹着，同样的年纪，同样的魂道修士，人与人的差别还真是大啊。 但他已经答应了许白流，会将他收进王朝军，作为自己的部下培养。 事到如今，也只能认了。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恐怕需要先走一步了。” 许白流望着远处，目光躲闪，轻声说道。 “那你去吧，离开虚界后再来找我就好。” 周万随意的挥了挥手，带着三位手下，和聂沐司相视一眼，朝着方余走去。 “损伤有点重，不过还能用……” 方余在两个无面人的身上检查片刻。 在简单的治疗之后，吊住了两人的性命。 “石塔内情况复杂，有这两个人在，可以解决大部分困难。 只是不知道，百相现在在不在里面？” 方余想着，视线越过二人，望向身后那慢慢敞开的大门。 石塔光滑的外壁好像融化了一般，冰冷的墙壁不断涌动，形成一个宽大的入口。 敞开的入口正对着众人。 周万等人处理好了死去同伴的遗体，其中一部分选择了留下来，周万没有强求。 再往前一步，可能还有着更大的险境。 他们身上的伤势伤及筋骨，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 最后准备进入石塔的人，一共只有八个人。 聂沐司和李承难自然是要进入其中，一个想要为父报仇，一个则是想要为曾经的好友报仇。 方余和林沉雪也在其中，虽然他们的实力在这群人中并不起眼，但却有着势在必得的气势。 赤尾原本想要坚持跟来，但被聂沐司拒绝了。 他的伤势不轻，与其跟进去冒险，不如在外面疗养。 同时聂政的遗体也被聂沐司托付给他。 周万这边人数更少，宋岚和两位部下死亡，一共只有三个人可以跟随。 加上方余两个破损的无面人，一共也才十个人。 众人凝视许久，相互对视一眼，缓缓走入其中。 方余跨入塔内，眼前瞬间被白光占据全部视线，刺眼的光芒让他不禁眯起眼来。 再看向身后，那扇走进来的门不知何时早已消失。 方余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身边空无一人，他感到有些古怪。 出声呼喊着众人的名字，声音在周围不断回荡，显得此地格外空旷。 他又选择调动那两个跟进来的无面人，可以就没有任何回应。 “小离？？” 方余又在心中呼唤起来。 可不管是外界还是脑海中，那些熟悉的声音依旧没有响起。 空旷而幽静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了方余一个人。 方余的心彻底沉了下来，他和小离之间有着灵魂联系，即便分隔两地也可以相互交流。 但此刻，这条关系就好像被切断了一样。 他根本感觉不到小离的存在，也听不到她的回应。 “这里是石塔内部…… 不仅是聂沐司他们，就连之前进入的人也都不见了。 百相究竟做了什么？” 方余有些想不通，但他现在可以肯定，百相就在塔内。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百相迟迟没有现身，反而将他逮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遭遇吗？” 这也是他所关心的一个问题。 想不出结果，方余索性在这个地方探索起来。 四周皆是纯粹的空白，没有天地之分，也没有方位一说。 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成不变的景色。 方余在这片空白的世界走了许久，到底有多久连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 一天？ 一周？ 还是一个月？ 又或者说，已经过去一年了？ “难道我是被困在了某种道法中了？” 方余望着周围的一切，在这里根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会觉得心烦意乱。 期间他尝试了无数种方法，可是没有丝毫的作用。 长时间待在这个地方，让方余渐渐感到头晕目眩，视线都开始有些发黑。 他的身体越来越疲惫，口中隐隐带着些许血腥味。 最让方余感到震惊的是，他渐渐开始想不起来这里的目的了。 好像记忆渐渐被封锁住了一般，方余的思绪开始渐渐回转，回到了前世的某个时刻。 “这是……哪儿？” 方余愕然抬头，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疑惑的瞪大双眼。 “无曲大师？”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口中一股热血止不住的喷出，胸前的伤口还在慢慢渗出血迹。 方余靠在一颗凸起的巨石上，肩头和衣服上都落满了雪花。 漫天洁白的雪花，在凌冽的寒风中飞舞中，缓缓落到地上，落到方余的身上。 他口中呼着热气，不断回忆着之前的遭遇。 “我刚完成了师傅的遗愿……随后被人追杀……我逃了出来…… 这里是平月的边界？！” 回忆起了刚才惊险的一幕幕，方余终于回想起来。 “这里就是终末河吗？这么说来，那边就是妖族了……” 方余撑起的头颅，缓缓的靠在了冰凉的石头上。 他感觉浑身乏力，视线也开始变黑，死亡即将降临在他的身上。 临死之前，他的心头涌现出无尽的不甘与悔恨。 漫天的鹅毛大雪，渐渐遮盖了他的身体。 方余的身体已经冻成冰块，手臂僵硬，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沙沙沙—— 轻微的声响，好像踩在细雪上。 声音由远及近，径直来到了方余身前，随后停了下来。 方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抖落身上的积雪，撑起眼皮，望向身前的人影。 “你是？”方余惊讶道。 眼前，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正撑着一柄油纸伞，静静的站在他身前。 女子的衣着并不是平月的风格，也不属于方余记忆中的任何一域。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方余，不发一言，像是等待着方余的死亡。 不知过了多久。 女子突然细声道：“你似乎快要死了？” “……”方余没有力气回答。 他也不再期望什么，缓缓闭上双眼。 “流浪到此的人族修士，这身伤势是从何而来？” 女子的手指划过方余身上的伤口，语气波澜不惊。 “是受人栽赃陷害，躲避追杀逃窜至此吗？ 还是被仇人手刃，身败名裂呢？” 女子自顾自的说着。 见方余没有动静，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漠然的说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狐玉。 最后问一遍。 你想不想活下去？” 第205章 人面屋 “狐……玉……” 方余紧闭双眼，艰难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只觉得心中有些熟悉。 “你要是想跟我回妖族，就点点头。 我有办法让你活下来。”狐玉继续说道。 方余没有回应。 他不断回忆着心中未了的遗憾，原本万念俱烬的心渐渐活了过来。 他要活下去！ 身上还背负着诸多的恩怨情仇，怎么能这样一死了之呢？ 两人之间，只有迅猛的风声不断在耳旁呼啸。 方余艰难的睁开双眼，看向一旁的狐玉。 因为她蹲下身的缘故，方余勉强可以看清她的面容。 一张纯净没有任何瑕疵的面孔，在纷飞的雪景中，映入方余眼中。 他正要点头同意，却生生停下了动作。 嘴巴渐渐张大，方余面露惊愕，凝视着女子的脸，思绪突然杂乱一片。 熟悉，这张脸太熟悉了。 可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狐玉，妖族？ 方余不断的挖掘着自己的记忆，在其中深深思考着这个名字的含义。 渐渐的，一些堆积在角落中，似乎尘封许久的记忆，渐渐涌入脑海中。 “原来是这样，我重生了一次。 重生归来，经过数年的颠沛流离。 最终，我还是走上了同样的道路吗？” 方余的眼神镇定下来，他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身上的积雪顺势滑落，已经冻僵的身体上，血液早已凝固，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这是我的过去……” 他望了望周围熟悉的景色，不禁有些感慨。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人族修士？” 身后那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方余回过身，看着这道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面孔，心中却是一阵平静。 狐玉站在他面前，略带期盼的望着他，朝他伸出雪白的手掌。 方余凝视着她，心中思绪万千。 他忽然一笑，笑得十分洒脱，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份包袱。 “终末河的相遇，的确算得上我前世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若是曾经的我，说不定真的会陷入其中，被永远困在虚无的幻境之中……” 听到他莫名其妙的话语，狐玉歪了歪头，疑惑道：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只可惜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即便再度回到过去，我也不再是当初的我了。” 方余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继续自言自语。 他这番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你曾经的遗憾，也不想要去弥补了？ 只需要你轻轻的一句话，我就可以和你在这里永远相伴，不离不弃，这不好吗？” 眼前的景象一转。 方余已经来到了一处红绸装饰的闺房中。 狐玉身披红霞，朱砂点额间，眉眼美如画，坐在床幔中轻声细语。 帐中美人，窈窕玲珑的身姿被烛火映照，在墙头摇动着，醉人的幽香沁人心脾。 “正是因为遗憾才显得难得可贵。 我深知，那份遗憾中产生的情愫，此生再不会重现了。 既然如此，我与她也不过形同陌路，不如此生再不相见。” 方余斩钉截铁的说道，语气生硬，充满了决然和孤注一掷的决意。 他说出这句话后，眼神从未有过的宁静，古井不波。 狐玉柳眉微沉，清眸透过床幔，凝视着方余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余走到床前，伸手握住一缕红绸。 感受着手中轻柔的触感，方余嘴角轻扬。 “深深陷入过去的涡流中，只会折磨得自己面目全非。 ……你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说到最后，方余语气一冷，用力将那帷幔一扯。 烛火倒塌，点燃了整个房屋。 一片红光之中，方余佁然不动，冷眸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在一片汹涌的烈火中，所有的一切都没了踪影。 方余只感觉眼前一黑，意识已经再度陷入了昏阙之中。 意识朦胧间，方余似乎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被人晃动着，耳边也传来模糊的呼喊声。 声音从模糊到清晰，一遍遍在方余耳边喊着。 “主人！主人！！” 方余缓缓睁眼，视线开始恢复， 他打量着面前的景色。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小离焦急的小脸，见到方余醒来，小离终于松了口气。 她悬浮在空中，只不过却是头朝下方，呈现一个倒立的状态。 方余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自己竟然被倒着捆在一颗石柱上，身上数条粗绳将他死死束缚着。 “这是怎么回事？”方余惊愕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就这样了。” 小离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方余看着身上的绳索，浑身绷紧，微微用力，绳索便断裂开来。 失去了绳索的捆绑，方余直接落到了地面上。 他抬头打量着周围，眼神略显惊讶。 他所在的这个空间，周围的墙壁上竟然刻着一张张人脸。 尤其说是刻，更像是长在上面一样。 一张张脸紧挨着，眼睛不时的转动，好奇的注视着方余。 抬头的功夫，几十张人脸齐齐望向方余，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里才是塔内真正的景象，看来刚才的我是中了百相的圈套。 这个诡物会读取人心，寻找人最为脆弱的一段经历。 一旦陷入其中，就会永远迷失在幻境之中，最终失去面貌，成为无面人。” 方余心中默默说道。 亲身体验一番后，他终于理解为何前世会有那么多人惨遭毒手。 曾经的遗憾摆在面前，又给了你一个悔过的机会，谁又能不心动呢？ 这无关乎实力与境界，而是与人的心境有关。 “其他人似乎不在这里，应该还有别的房间。” 方余望着房间内贯穿天花板的石柱，又望了望四壁的人脸。 “我们该去哪儿寻找他们啊？ 这里连个门都没有，出都出不去！” 小离飘动着，看着周围瘆人的脸，靠近方余说道。 “这不就是门吗？” 方余随后说着，朝着一个人脸走去。 那人的双眼看着方余走近，突然张开了大口，形成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通道。 “呃，好恶心……”小离往后退了退。 “希望他没有口臭吧。” 方余说着，径直走入那人的口中，来到了另一个空间内。 小离与那墙上的人脸四目相对，沉思许久，屏住呼吸，穿过洞口紧跟在方余身后。 第206章 消失的时间 小离紧张的跟在方余身后，时不时的探头张望着。 周围一片漆黑，显得空空荡荡，远处似乎传来脚步的回声。 方余不知道具体的方位，只能在黑漆漆一片中四处摸索。 没过多久，他就摸到了一片温暖湿润的墙壁。 墙壁柔软滑腻，被他摸到的地方一阵轻微的震颤，随后分泌出大量的不明液体。 方余收回手掌，在黑暗中仔细辨别着。 很快他就在旁边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洞口。 洞口很小，方余俯下身才能勉强通过。 在狭窄的空间内匍匐前进，方余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一道亮光。 光线越来越亮，两边的墙壁也开始变得宽松。 终于，方余从那拥挤的通道里爬了出来。 他顿时被明亮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手掌捂着双眼，适应了许多。 这里的景象与刚才简直是天差地别。 黑色的石砖，垒砌成一道宽松的长廊，出现在方余的眼前。 石砖光滑而整齐，其中还夹杂着类似肉体的机构，两者相互交融，十分的诡异。 石道内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安的氛围。 “如果是我们刚才在的地方是脑袋，那这个地方应该算是心脏了吧。 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在这里……” 方余猜测其他人可能也和他有着同样的遭遇。 只不过能否成功走出幻境，就是个未知数了。 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面具，颜色惨白，三个洞口幽深而空洞，带着不祥的气息。 石鬼面自从被方余取回后，就一直放在储物袋中。 “石鬼面之间会相互影响，如果这里真是有另一副面具的话，你应该可以感受的到。” 方余说着，将面具递给了小离。 接过了面具，小离毫不犹豫的戴在了脸上。 原本有些偏大的面具，在接触到了小离的面孔后，缓缓的收缩，贴合了她的脸部。 小离双目紧闭，眉头微微皱起。 她静静的感受着面具中传来的回响，一声声回荡在耳畔，微弱却又很清晰。 期间面具内一直有股声音，带着诱惑的语气试图动摇她的心神，可都被小离晾在了一边。 灵狐一族的灵魂稳定性，使得它们几乎站在了魂道的巅峰之上。 石鬼面的引诱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不人不鬼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唠叨罢了。 对于人族修士十分致命的低语声，对于小离来说却是轻轻松松。 几个呼吸过后，小离脸色一喜，轻松摘下来面具，扔给方余。 她指着前面的道路说道： “我能感受到，另一副面具传来的邪念，就在这条路的最深处。 这里的道路有些复杂，我在前面带路！” 说着小离率先飞了出去，引领着方余。 方余眼中升起一抹欣喜，收起面具，跟着小离便朝着深处跑去。 两边的石壁中，探出几条纤细的触手，也许是察觉到了方余的存在，好像饥饿的野兽猛扑上来。 方余手指轻点，几道电光闪躲，触手应声而断，掉到地上不断扭曲着身躯。 方余速度不减，继续朝着更深处走去。 其中的道路错综复杂，有着许多分支的岔路，一不留神就容易迷失在里面。 “就快要到了。 就在前面拐弯过后！” 小离突然回过头来喊道。 方余闻声一喜，加快了步伐，耳边依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转过弯道后，眼前见到的两人却让方余微微一愣。 “方余？” 似乎正在商量某事的两人，听到了方余的脚步声，齐齐回过头来。 一位是跟方余一起进来的聂沐司。 而另一位，则是先前离队的冷枫。 见到冷枫出现在这里，方余又是一愣。 “冷枫？你是怎么进来的？” 冷枫听到后，和聂沐司无奈对视一眼，看着方余解释道： “解释起来有些复杂。 简而言之，我是从正门进来的。” “……” 聂沐司轻咳两下，皱眉凝视着方余，缓缓说道：“情况可能有些复杂。 据冷枫所言，他是在我们之后击败了守门人，从而顺利进入这里。” “我们之后……不到半天时间，竟然就又有人通关了？！” 这个时间比方余预料的还要早，现在可能已经有不少人进入石塔了。 “不，不是半天。”聂沐司低眉道。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头看了冷枫一眼。 后者心领神会，开口道： “我是在你们成功后的第四天，才受人邀请，一举击溃了门口的守卫。 我记得当时一共就只剩下五个守卫了。” “第四天！怎么可能，我们进入这里才不过……” 方余话语一顿，神情一阵微弱的变幻后，看向一旁的聂沐司。 他同样是一脸难以置信，露出思索的神情。 “我们进入这里应该才不过半天而已。 难道是在那幻境中浪费了太多时间，而我们自己却不知道？” 聂沐司抬头望向方余，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也就是说，现在距离我们意识中的时间，至少已经过去了四天。 如果再加上冷枫进入幻境的时间，可能还有更晚！”方余分析道。 他突然感到有些庆幸，既然已经不少人进入石塔，那面具却依然留在原处。 这期间竟然没有被人取走。 “这就有些怪了。”稍一思索，方余又觉得不对。 “余香阁的人会来这里，应该也是为了石鬼面才对。 凭他们的手段不可能被一个幻境困住手脚，更不可能这么久还没有取走面具。 难道他们来此另有所图？” 想到这里，方余又不禁想起了游芳仙人。 难道这里真的有他的传承。 方余也为此怦然心动，仙人的传承非同一般，即便是游芳仙人临死前草草布下的，其中的收获也不可小视。 只可惜，如果余香阁的人真的在打这个主意，那方余连插一手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趁他们的注意在传承上，得到石鬼面也是个不错的收获。” 原本方余推测，他要想夺取石鬼面仅仅只有三成左右的成功率。 但现在最大的敌人被吸引走了，这个概率也随之大大上涨。 方余忍不住升起期待，朝着两人身后望去。 那更深处的石道里，昏暗的光线下，一道紧闭的石门似乎正等待着有缘人的到来。 第207章 现身 方余推开了沉重的石门，挥手散去了飞舞的尘土，望向门内。 这是一个十分宽阔的密闭石屋，有着上千平方的空间，其中更是摆满了不计其数的石像。 在幽暗的荧光下，惟妙惟肖的石像似乎在注视着门口的来客，寂静的空气让人不寒而栗。 方余压下心底的激动，率先走入其中。 他的身后，聂沐司和冷枫两人先后进入，各自打量着周遭。 “对了，冷枫你腿上的伤势怎么样了？”聂沐司突然问道。 “啊？哦，伤势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我在你们走后，遇到了一个修士，对方的治愈能力十分高超，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冷枫听到聂沐司的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语气缓慢的回答道。 “哦？你的伤势可是十分难缠啊，对方竟然这么轻易就治好了？” 聂沐司挑了挑眉，有些不太相信。 同样是治愈能力的修士，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冷枫的伤势有多难医治。 当时的他也只能将一些小伤消除，对于其中深入骨髓的血液，只能等待它自己消失。 “难道对方是哪处的神医不可？”聂沐司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倒也不是……”冷枫摆手道： “在接受了那位前辈的治疗之后，我还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整个腿部的肌肉也是在最近才完全恢复的。” 聂沐司点点头，没有继续询问，视线凝聚在前方的方余身上。 方余感受到身后的视线，回首看向聂沐司，眉头微微皱起。 “若空说的线索，石鬼面在白面青眼的石像上……” 依据这个信息，他迅速的将屋内的几千个石像都扫视了一遍。 石像的样式各有千秋，有的红眸青面，有的白眼白脸…… 可其中就是没有一个符合要求的。 花费了半天的时间，方余将全部石像都看了个遍，依旧一无所获。 “难道是若空的推演有错？” 方余不禁怀疑起了若空，当时他如果真的说了谎，方余也察觉不出来。 “不对！” 方余一怔，心中突然涌出一个想法，犀利的眼神扫过宽敞的石屋。 聂沐司和冷枫两人跟在方余身后，看着他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方余你到底在找什么？ 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你需要的吗？” 冷枫淡漠的视线聚集在方余身上，眼底涌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身上的气质发生了些许的改变。 方余脸色一沉，随后又快速恢复了正常。 视线暗暗与聂沐司交汇，两人相视一眼，默不作声，微微点了点头。 他朝着两人走来，脸上已经浮现了无奈的表情。 摊了摊手道：“没有找到，看来只能放弃了！” “什么东西？说出来我们帮你一起找啊。” 冷枫略显冷漠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屋内不断的回荡着。 “对，我帮你一起找！”聂沐司深沉的开口，视线却瞥向了一旁的冷枫。 声音回转多次，进入方余耳中，让他脚步加快了几分。 “没什么，不过是……” 方余面带淡笑，风轻云淡的说着，可突然之间脸色骤变。 眼神瞬间冰冷刺骨，在距离冷枫不到两步的距离时，掌心骤然涌起一道雷电。 方余身形一闪，转眼间已经来到了冷枫面前，手中狂暴的雷电，直朝冷枫心脏捅去。 闪烁的电光映照着冷枫的面容，几分不解几分呆滞，愣愣的望着方余的动作。 直到即将被雷电贯穿身体，他才恍然反应过来，抽身想要躲闪。 此时身旁的聂沐司同样面色凝重。 他一踩地面，一阵轻颤过后，数道青藤拔地而起。 青藤迅速缠住了一旁的冷枫，正要逃离的他神色愕然，注视着眼前突然暴起的二人，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震荡的整个屋子都随着摇动了一下。 狂暴而璀璨的雷光，将方余周围的一切迅速摧毁。 无数石像被卷入其中，迅速化为粉末。 聂沐司连忙抽身，凝视着掀起的烟尘，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杀意。 方余一击之后，感受到手中的感觉，顿时脸色一变，后退数步，与聂沐司并肩。 烟雾缓缓散去，在中间的一个破碎的深坑中，冷枫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脸上带着些许疑惑，随意的挥了挥手，身上黑气环绕。 凡是缠在他身上的青藤，接触到这黑雾，转眼间便化为了飞灰。 方余那一记攻击，毫无阻碍的撞击在他的身上，却是连衣服都没有刺破。 他站在坑中，昂首望着二人。 “真是让我没想到，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冷枫嘴角扬起，露出一个略显夸张的笑容。 他本就白皙的脸庞，在这幽暗的环境下更显得惨白。 此时，他的一双冷目中正闪烁着青色的光芒，直直凝视着上方。 “果然……你就是百相，冷枫！” 方余眼神冰冷，聂沐司更是满眼杀意。 “为什么你会确信是我？”冷枫疑惑的问道。 “你的谎话漏洞百出，你以为这低劣的伪装可以骗的过我们吗？”聂沐司冷笑道： “你的伤势那么严重，怎么可能会有人去邀请一个实力弱小，还身患重伤的年轻修士？ 更何况还是对战实力强悍的门口守卫。 而你所说的那位医师恐怕根本就不存在吧！” 聂沐司的语气十分确信，其中又夹杂着浓郁的仇恨，双目怒视着冷枫。 “没有想到，你竟然一直在我的队伍里。” 想到这里，聂沐司咬的牙齿咯吱作响，浑身的怒气难以遏制的升起。 多年的仇人竟然跟自己相处了这么久，真是让他感到讽刺。 “原来如此，我随口的一句话倒是个破绽。” 冷枫似乎没有看到聂沐司仇恨的视线一般，反倒是受教般的点点头。 “早在古韵城的时候，你和那两个同伴间的陌生感，就已经让我产生怀疑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费尽周章来到了古韵城，还变化了一个不知名的后辈。” 冷枫闻言，轻轻一笑道： “别自以为是了，我去古韵城可不是为了你。” 说着，他的视线望向了方余。 霎时间，方余感受到石鬼面发出的悸动，好像受到了共鸣变得焦躁不安。 方余的视线瞄向了远处的出口。 偷袭没有成功，靠他们二人不可能与化成境实力的百相抗衡，至少需要将其他人找到。 “一开始刚进入古城时，你就已经准备对我们痛下杀手了吧？ 所以才故意引来了无面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当时没有对我们动手，反而要拖到现在？” 冷枫突然笑了起来，他看向二人的视线中，带上了几分欣赏之意。 “因为你们的表现让我有些意外，忍不住想要多观察一阵。 而之后我更是赞叹不已，如果吸收了你们，那我距离成仙也就更近了一步！” 冷枫早察觉到了两人一时心生退意，当即不再废话，浑身的黑雾不断涌出。 他的动作迅捷如雷，朝着二人急速杀来。 第208章 让我试试威力! 满脸杀意的冷枫，此时好像变了一个人，眼神狰狞，浑身黑雾缠绕，映衬着脸上戏谑的笑容。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空间都被一张大手握紧了一般。 四面石墙可是出现道道折痕，变得松弛柔软，不断的挤压着内部的空间。 方余和聂沐司两人不断倒退，可周围的空间缩小，已经让他们无处可逃。 就连房间的出口，在随着石壁的波动，彻底闭合不留一丝缝隙。 三人处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内。 冷枫一步步走来，周围弥漫的黑气不断侵蚀着所剩无几的空间。 惨白的脸色，青芒闪烁的双眼，再配上浑身散发的恐怖气息，让方余二人不住的倒退。 随着身份的暴露，它也不再继续保持着伪装。 脸上僵硬的嘴角缓缓裂开，龟裂的缝隙迅速蔓延了整个脸颊，不断发出咔咔的声响。 他的皮肤开始缓缓脱落，露出的不是鲜红的血肉，更是更加白皙的颜色。 身上的衣物被黑雾侵蚀，缓缓破裂开来，很快变成了一地碎片。 方余冷眼看着冷枫，他身上的肌肤已经彻底脱落下来。 整个人也完全换了一副样子。 不，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人了。 整个身体好像是用一张张白皙的人脸拼凑而成，愤怒的、哀伤的、痛苦的…… 不同的人脸，不同的表情，不同的情绪，此刻都从他的身上毫不保留的散发出来。 百相露出了他的原型。 身体修长，两侧不计其数的纤细手臂蠕动着，支撑起他庞大的身躯。 最触目惊心的是，在他的背后有着一排清晰可见的凸起。 每一个凸起上，都清楚的刻画着一张张人脸。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神情各不相同。 “这就是你的本貌，真是够恶心的。”聂沐司见状冷笑道。 形同一只庞大的蜈蚣，百相匍匐在地上，他的身躯几乎充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 听到声音，它缓缓的探长上身，头部的人脸凝视着二人。 “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聂沐司。 要不是我好心留下了你父亲的躯体，你怎么能在死之前，见上自己父亲最后一面呢？” 百相缓缓说道，他的声音醇厚，略显沙哑的嗓音却是那么熟悉。 方余听出来了，这不正是聂政的声音吗？ 听到百相的话，还有那记忆中无比熟悉亲切的语调，聂沐司眼中的怒火更盛。 “卑鄙的东西！ 若不是你暗中使坏，我父亲一代将领，怎么会着了你的道！ 我苦苦寻找你的下落，今日终于如我所愿。 十几年前的债，该算清了！” “哈哈哈，是你父亲自己意志不坚定。 沉浸在梦境的世界里，最终无法自拔，算来也是技不如人。 怎么能说我卑鄙？” 百相身上无数双大嘴发出杂乱的哄笑声，声音尖锐刺耳，让人心中大烦。 眼看聂沐司的怒气已经遏制不住，方余急忙拉住了他。 “你既然这么执意的追杀百相，想必手上一定有杀死它的法子吧？ 我们现在可没有时间跟他继续拖下去了。 你要是有办法，就赶快使出来！” 方余注意着蔓延的黑雾，如今整个空间内，只有他们两人所处的地方算是一片净土。 那黑雾十分诡异，不到万不得已，方余可不想戳碰到它。 聂沐司注视着百相，眉头微皱，压低声音开口道： “我有方法可以彻底铲除它，但是需要点时间。” 方余目光微滞，看着百相一步步逼近，手掌不自觉的按在怀中的石鬼面上。 “需要多久？” “大概要一炷香的时间，在此期间希望你能够全力拖住他。 我知道这有些困难，但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聂沐司凝视着方余的眼睛，极其认真的说道。 百相既然会为了他特意跑去古韵城，仅凭这一点，聂沐司就有理由相信方余绝不是个简单角色。 “一炷香……没问题！” 方余沉吟片刻，答应下来。 他现在和聂沐司被困在这里，已经没有了逃脱的可能，既然如此，唯有背水一战。 他侧身越过聂沐司，挡在他面前，背对着他取出石鬼面。 望着面具上讥讽的笑容，方余心中响起小离的声音。 “主人，虽然我可以令你在使用面具时保持清醒，但它损耗寿命的作用是不会被削减的。 而且受伤越重，损耗的寿命也就越多。 尽可能不要与百相硬碰硬，拖延时间为上策！” “我明白……” 方余在心中回应着，抬头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五步的百相。 在他掏出石鬼面的那一刻，百相的动作就已经停滞下来。 一双双眼睛闪着贪婪和怀念的光彩，丝丝注视着方余手中的那副面具。 “果然，这幅面具被你拿到了。 不过无所谓，这一部分迟早会归我所有！” 百相口中发出连连怪笑，笑得人仰马翻，身上的不少面孔都笑出眼泪来。 “能不能拿到，那可要看你的能耐了。” 方余举着石鬼面，脸上涌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烦念，同时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少年，你渴望……” “主人，我帮你把那个声音屏蔽掉了！ 戴上面具后记得保持心平气和，不要被情绪左右。” 小离还有些不放心的提醒道。 方余点点头，将面具缓缓戴在脸上。 面具刚接触到皮肤，就与他的肉体紧紧连在一起，随后消失不见。 一股温暖的感觉蔓延开来，从面部瞬间传遍全身。 方余感觉自己好像浸泡在温泉里，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同时一股莫名的力量开始涌出。 他紧紧握了握双拳，感受着体内抑制不住涌出的能量，双眼染上一层红雾。 “让我试试，这股力量究竟如何！” 方余嘴角扬起，浑身雷声大作，话音未落，身躯已经来到了百相面前。 右手电闪雷鸣，一道硕大的雷枪凝聚而成，随着方余猛地脱出，带着一股刺眼雷光，轰击在百相身上。 轰—— 霎时间，发蒙振聩的声响中，百相发出一声惨叫。 庞大的身躯狠狠砸进一旁的石墙中。 方余激流勇进，口中酝酿出一股烈焰，再度猛击而去。 见方余在前方战得酣畅淋漓，身后的聂沐司看得一呆。 第209章 葬生花 方余浑身充满电弧，宛如雷神降世，一招一式凶猛至极。 百相被打入墙壁之中，都没有反应过来，转眼间又挨上了铺天盖地的攻击。 方余攻伐不断，双拳打出无数龙吟。 有小离护住自己的灵魂，方余根本不用担心失去理智，同时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道痕。 体内的灵力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方余毫不克制的挥霍下，依旧雄浑的看不到尽头。 方余面带兴奋之色，攻势越发迅猛。 一直被压制的百相此时也终于面露凶光。 它长尾一甩，狠狠砸在方余身上，将他抽飞而去。 从坑中爬了起来，百相面带轻蔑。 承受了方余半天的攻击，他的身上却是毫发无伤。 反观方余，整个人已经嵌入墙中。 那随意的一击，力量之强已是寻常修士的极限。 不过方余此时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在石鬼面的加持下，他浑身血气翻涌。 身上的伤势很快便修复完全。 方余低头望着腰部，断裂的骨骼快速对接在一起，这恐怖的恢复能力，让他暗暗心惊。 “这也是面具的能力吗？ 快速恢复的能力？有趣。 难怪你一个小小的动火境，竟然有反抗我的勇气……” 百相身上数张大嘴同时开口，直起身来，数个瞳孔光芒大绽。 一瞬间，紫色光芒充斥着方余的视线。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方余感到眼皮一沉，周围的景象一阵变幻。 聂沐司和百相的身影也消失在浓雾之中。 “又是幻境……” 方余刚想招呼一声，早有准备的小离已经心有灵力的开始了行动。 头脑一凉，方余睁开双眼，轻松的从幻境中脱离出来。 刚一睁眼，一条巨大狰狞的蝎尾，已经刺破空间，朝着方余眉心刺来。 方余身躯一阵模糊，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蝎尾狠狠刺入石墙，整个残缺的石屋都震颤起来。 失去目标的百相，脸上的平静瞬间被打破，它惊愕的左右望了望。 方余突然从一旁探出，身躯扑上前，凶狠的一拳砸在百相胸前的人脸上。 一声尖锐的惨叫。 那张人脸瞬间变得扭曲，狰狞，一双眼睛瞬间破碎。 鲜血流出，沾染了整张人脸，看上去恐怖更加几分。 百相倒飞数十步，勉强稳住身形，看着方余面露愕然。 “你竟然没事？！” 他亲眼见到方余神情涣散，明明已经陷入到幻境之中，可转眼之间他就恢复了清醒。 “哈哈哈！” 百相扭动着身躯，一双双手臂插进石墙中，托着他沉重的身体，直接爬上了天花板。 他俯视着下方的方余，口中发出狂笑。 “你还真是给了我不少惊喜。 不过等将你吸收之后，这份能力也就归我了！” 说罢，百相张开血口。 随着一阵轻吟，方余瞳孔猛地一缩，身体下意识的向一旁躲避。 数十道锋利的黑线从百相不同的脸谱口中射出，将整个地面都覆盖在内。 方余仓皇之下，也被黑线刺穿了右臂。 一阵血液喷洒出来，被黑线触及到的血肉直接融化。 他脸色一变，又远退数步，心生警惕。 回首望向身后。 聂沐司正盘膝坐在地上，周边的石缝中生长出许多的花草，围绕着他的身体。 在他的心脏处，一朵纯净的白色玫瑰，正在缓缓绽放。 随着玫瑰的绽开，它的颜色也越来越深，开始染上一层血红。 而聂沐司的脸色却有些惨白，身上涌出一个令人心颤的气势。 可见，这一招似乎有着不小的代价。 百相的兴趣一直在方余身上，此时终于被聂沐司吸引。 几对瞳孔缓缓转动，看向聂沐司，脸上涌现出一抹忌惮的神色。 他当即决定暂时放弃方余，先解决聂沐司为上。 这样想着，百相手脚并用，无数的肢体摩擦着石壁，在墙上快速移动。 方余见势不妙，化作雷光，迅速朝着聂沐司奔去。 此时的聂沐司正紧闭双眼，全力酝酿着招式，绝不能被外界打断。 然而百相正是看穿这一点，眼中射出无数黑光。 黑色的光芒瞬间将聂沐司笼罩在内。 眼看着就要将他射成筛子了。 方余终于赶来，无数灵力涌入道痕之中。 一道水幕突然生成，挡在了聂沐司的身前。 黑光射入水幕之后，速度顿减，但依旧缓缓刺破水流的防御。 方余见状，又是数道道痕使出。 先前方余从无面人的身上，得到了不少道痕，此时更是全部用了出来。 能够使用的防御手段尽数使出。 架起的道道防御抵挡着黑光，不断削减着它的速度。 可这也是缓兵之计。 方余手中没有一道防御可以彻底抵消黑光。 “这样下去，聂沐司迟早会死！” 方余心头一震，眼看着已经无法阻拦，索性抬头望着上方的百相。 那无数双转动的瞳孔，在幽暗的空间内分外瘆人。 他手中灵力外放，缓缓凝聚出一道长剑。 体内沉寂许久的剑道道痕，此时也终于焕发出光彩。 水凭剑、水澜、水映月！ 三个剑道道痕的加持下，方余在剑身涌入全部灵力，剑芒粼粼。 一剑斩出，耳边轻吟微响。 一道苍蓝剑气斩出，在空中又分化出无数的细剑，分散开来。 每一道剑气都微小而精致，犹如一柄柄缩小的剑刃。 百相察觉到方余的阻挠，脸色微微一变，迅速移动着身躯。 可每道剑气都是由方余精准控制，在空中一阵变换，随后刺入百相的体内。 道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百相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多了无数。 每一道面孔的双眼都被剑刃刺穿，汩汩流着鲜血。 双目被毁，百相也从天花板掉落下来，砸塌了一片地面。 那道棘手的黑芒，也终于后力不足，消散在空中。 方余冲上去，手中长剑挥动，压制着反扑的百相。 他的身上不断添加新的伤势，却又很快被治愈。 “聂沐司！你好了没！！” 感受到百相越来越激烈的攻势，方余忍不住大声喊道。 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 一直紧闭双目的聂沐司，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摊开紧握的双手，一道血色妖蕊浮现出来，微微摇曳着。 “葬生花……” 方余回首一愣，喃喃道出它的名字。 第210章 赚翻了! 聂沐司面无血色，浑身虚脱的靠着墙角，撑起的手臂都在剧烈的颤动着。 手掌上的那朵小花，仿佛凝聚了他全部的血液，显得如此妖艳。 为了凝聚出这朵小花，聂沐司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 红色小花的光芒并不耀眼，可周围蔓延的黑气在接触到它后，明显有些忌惮的停止了扩散。 聂沐司双目微朦，感受着手掌中跳动的温度，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抬眼朝着方余喊道：“躲开！” 在看到那朵花的第一眼，方余就愣神在了原地。 不只是他，连他脚下的百相也愣住了。 听到了聂沐司的提醒，方余脸色一变，急忙从百相身上翻了下来，迅速回到了聂沐司身旁。 他看着聂沐司手中的小花，纤薄的花瓣，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周围的风暴撕成碎片。 但方余却没有看轻它。 这朵葬生花是传闻中平月的仙人之物，在平月王朝更是圣物的象征。 “葬生花是决定生死的道痕，花开生花落死，恐怖至极，早就在百年前就销声匿迹。 即便是现在的平月皇室，都未必能找出一朵。 聂沐司的手上竟然会有……” 方余暗暗心惊，视线不自觉的看向聂沐司冷峻的脸颊。 他那冰冷的双眸，注视着陷入地下的百相，没有丝毫波动。 手掌轻轻推出，纤细的花蕊轻颤，在空中留下转瞬即逝的光影。 它冲入了百相周围翻腾的黑雾浪潮之中，瞬间破开一条通路，朝着百相飞去。 下一刻，惊骇抬头的百相侧首看向自己胸腔。 没有一丝声响，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来及得反应，那朵血色小花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 尖锐的根茎毫不费劲的刺入他的体内。 百相身躯一颤，无数双瞳孔中映射着无边的恐惧。 他开始疯狂的扭动着身躯，拼尽全力，试图将它抖落，可惜终究是徒劳无功。 很快细小的红色纹路开始遍布它全身。 好像一道道裂隙，在一张张惊恐的人脸上蔓延开来。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一张人脸好像陶瓷一般，发出一道清脆响声，破裂开来。 霎时间，好像出现了连锁反应。 百相身上的所有人脸，开始不断的出现裂纹，随后伴随着一阵血雾破碎。 每一张人脸的消失都给百相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它头上的面孔，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口中不断喷出大口血液。 “噗！ 这是什么，为什么我的脸谱在不断减少！你到底做了什么？！” 百相惊骇欲绝，身上涌现出一个又一个血洞。 它挥动着双手，想要将身上的葬生花拔出来。 可当它的手臂接触到花身时，却从上面径直的穿了过去。 百相连续尝试了几次，都没有任何效果。 “没有用的。 五阶的葬生花，只要你还处在凡人领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 你用幻境迷惑了我的父亲，害得他身败名裂，如今也该让你尝尝这份死亡的滋味了！” 聂沐司脱力的靠在墙边，浑身无力，满眼复仇后的解脱与快意。 看着百相痛苦欲绝的样子，让他心中甚是畅快。 身体各处的脸谱已经所剩无几，百相的生命在迅速流逝，照这样下去，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它就要殒命于此。 百相心头大急，此时也顾不得方余二人。 “既然如此，看来我也唯有这一招了！ 是非成败，听天由命了！” 百相突然仰天长啸一声，身躯不断缩小，随后嵌入地点，消失了身影。 它竟然逃了！ “没有用的，就算逃到天涯海角，葬生花也就不会延迟开放。” 聂沐司终于到了极限，瘫软的躺在了地上，喃喃自语道。 百相离开后，石屋内开始产生动荡，变得了原先的样子。 宽大的石屋内，之前整齐的石像胡乱的堆叠在一起。 也有一些石像，在刚才的战斗中，被余波波及彻底碎成了渣渣。 地面和周围的墙壁上，还留着打斗之后的痕迹。 方余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他和聂沐司一样，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坐了下来。 聂沐司已经暂时昏了过去，也正好趁此机会，方余将脸上的石鬼面取了下来。 石鬼面已经和他的面部彻底融合在了一起，融入到了血肉之中，要想拿下还真是费了一番功夫。 面具拿下后，方余的脸也变得触目惊心。 他默默的催动了道痕，缓缓治愈着脸上的伤势。 “石鬼面果然名不虚传。 戴上面具后，肉体的恢复能力大幅上涨，即便受了致命伤也可以继续行动。 若不是有它，我先要与百相正面对抗，根本就不可能。” 方余回想着刚才酣畅的战斗，其实背后也是冷汗直冒。 要不是鬼面续命，百相的第一次攻击他就已经葬身了。 回想起百相临走前的话，方余决定不在此地多停留。 “葬生花的绽放是无法延迟的，中招之后只能等待死亡。 但说不定百相另有手段，我们先离开这里……” 方余心中想着，眼神突然一变。 他愣愣的注视着周边几尊毁坏的石像，渐渐出神。 “原来如此，它原来把他们藏在这儿了……” 方余自言自语道。 他站起身来，脸上的激动难以掩饰。 流光一闪，方余的手中多出了一朵雪莲。 莲花通体雪白，不染纤尘，精致的好像美玉打造。 雪莲刚一出现，周围的石像便开始纷纷破碎，大量的灵魂从中涌出。 “百相得来的灵魂，竟然一直都隐藏在这些石像里。 如此庞大的数量，恐怕提炼出来的魂力……” “至少得有上万了！！ 赚翻了！！” 小离接过话，语气中充满了惊诧与兴奋。 空气中，不计其数的灵魂被雪莲吸引，涌入到了花心。 看着莲花中心的液体渐渐上升，方余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灵魂摄入的速度开始变慢。 不多一会儿，周围停留的灵魂都开始涣散，不再被雪莲吸引。 “这是怎么回事？” 方余疑惑的朝着雪莲看去。 看着雪莲内已经满到快要溢出来的…… “雪莲的承受到极限了。” 方余皱了皱眉，如今的石屋内还有不少的灵魂存在。 它们失去了肉身，又没有寄存的容器，很快就会消失在天地之中。 “还有很多，这样放走好像有点浪费哦。” 小离夹杂遗憾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到她的声音，方余突然来了办法。 他直接把心田内的小离拉了出来。 “快，张嘴！” 方余拿着雪莲，一脸温和的看着没缓过神来的小离。 第211章 成仙 “唉？等一下……唔！” 小离注意到方余的视线，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雪莲，张开口欲言。 却不想方余趁此机会，直接捏住她的嘴，随后将雪莲靠近她嘴边。 冰凉的液体顺着雪莲的花瓣流下，流入小离口中。 “咕嘟……” 蕴含浓郁魂力的液体进入小离体内，很快便被消化吸收，补充着小离的灵魂。 雪莲内的魂力纯粹至极，几乎不需要自己额外提炼，便可以直接吸收。 小离的灵魂开始飞速增长，速度之快方余也是生平仅见。 百相捕猎来的灵魂，和之前古韵城的三大家族不同。 其中几乎修士的实力普遍都不弱，灵魂强度也很高，还有一两个魂道修士，更是大补。 片刻过后。 “嗝，好撑……” 小离打了个饱嗝，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上，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以往精力十足的耳朵都耷拉下来。 小离已经喝不下了，可雪莲中的魂液还剩下一半。 方余只能仰起头，将其一口气饮尽。 冰凉而清爽的口感，瞬间让方余打了个激灵，石鬼面带来的疲惫感瞬间消失。 方余顿时清醒了许多，魂液进入体内，迅速转化为了纯净的魂力。 方余感受浑身一阵说不出的舒畅，从头到尾全身的毛孔都在不自觉的舒张。 视线变得愈发清晰，连角落里的灰尘都看得一清二楚。 脑海中那股晕晕沉沉的感觉一扫而空，思路从未有过的清晰。 “呼，魂力提升了不少。 对比其他方法，果然还是使用雪莲增长更快。” 他深深呼出口气，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漂泊的灵魂还有不少。 雪莲中有了空余的空间，顿时又开始了提炼工作。 将所有灵魂吸收完成后，雪莲内的液体又隐隐有溢出的趋势。 方余将它收了起来。 低头看着躺在地上长吁短叹的小离，扶额道： “我们得赶紧走了。” 话音刚落，脚下顿时传来一阵剧烈的动荡。 整个石屋都在震荡中，振幅之大，让地面上的石像都齐齐飞了起来。 小离一惊，从地上飞起，望着乱成一团的房间，慌乱道： “这是怎么了？地震？！” “快走！！” 方余急声催促了一句，转头看向聂沐司。 他在刚刚也被这股震动惊醒，睁开双目看着周围的景象，一脸愕然。 被方余直接拉起了，聂沐司迅速回过神来。 两人先后跑出了石屋，在狭窄漫长的通道中狂奔。 注意到两侧的石壁开始不断收缩，身后的通道被迅速挤压渐渐闭合。 聂沐司脸色微沉，“他想直接把我们全部吞掉。 得赶快离开石塔，可这里根本就没有通往外界的出口。 还有其他人也没有找到，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 该怎么办？！” 方余带着他，在复杂的道路中不断转化着方向。 闻言他头也不回道：“没有通路，就只好打出来一条了。” 噗通！ 一侧的石廊里，数十条沾满粘稠液体的触手，从石壁的缝隙中挤了出来。 它们朝着方余二人的方向迅速伸来。 聂沐司见状，手掌连点，催动着道痕。 石壁上长出无数尖锐粗壮的枝杈，迎着触手，将它们钉在了地上。 聂沐司脸色依旧阴沉，这些触手开始不断的伸出，数量之多根本难以应对。 再继续呆在这里，只会被百相吸收化作他身体的养料。 “这边！” 方余好像认识这里的路一样，对着聂沐司喊道。 两人另选一条路，躲避着时不时突然出现的触手，继续奔走。 “就是这里！” 在石廊的某一段，方余突然停下身形，面对着石墙。 “这里的墙壁厚度最低，我们合力，说不定可以打通外界的通路。” 魂力提升后，方余的感觉与之前大有不同。 他控制的那些无面人，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也依旧能感受到一个模糊的位置。 而在方余的视角中，这一处就是距离最近的一点。 也就是石塔的外墙！ 听到方余的话，聂沐司来不及质疑，当即运转灵力。 他的手臂突然开始变成棕黄色，其上覆盖上一层层粗糙的外皮，成为一杆木质的长矛。 方余同样用尽全力。 衣袖无风而动，丝丝龙吟从身上传出。 “三……二……一！” 轰—— 一声令下，两人同时发力，合力一击撞击在石墙上。 瞬间，石屑飞溅，厚重的石墙被两人轰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但里面依旧是黑漆漆的石头，没有打通到外界。 “再来！”方余喊道。 两人再度蓄力，又是一阵激烈的轰击。 砰！ 一声轻响，石壁上终于出现了一道裂隙。 隐隐有风声响起。 随后在两人的目光中，那道裂隙迅速扩大，之后化作粉碎。 突然开出了一个大口。 两人甚至来不及反应，被掀起的风浪，直接吸出塔外。 飘荡在空中，视线一阵天旋地转，方余维持着身形，保持平衡。 低头望向地面，这个高度让方余微微吃了一惊。 地面拥挤在一起的无面人堆，俯视下去好像渺小的蚂蚁。 高空中呼啸的冷风灌入喉咙，让方余连话都说不出来。 从这个高度落下去，恐怕直接就摔成饼了。 手臂上突然传来一股巨力，拉扯住了方余的右手。 方余侧首望去，聂沐司正悬浮在他身旁，脸色沉重道：“抓紧了！” 随后他手掌一挥，宽大的衣袖鼓起，数条青藤窜出，在风中剧烈摇晃。 瞅准机会，聂沐司将青藤甩出，缠在了石塔的凸起上。 两人下降的趋势顿时一滞，但巨大的力道直接作用在藤蔓上，发出一声轻响。 两人在上百米的高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随后朝着石塔的外侧重重撞去。 聂沐司手掌结印，操纵木道道痕，瞬间在外墙上制造出大片的树枝，形成一个落脚点。 树枝伸展开来，长出柔软的绿叶，填充好作为缓冲。 稳稳落到了枝干上，方余在撞击下气血一阵翻涌。 不过有着树木的缓冲，他倒并没有受伤。 刚稳定下来，石塔又是一阵晃动，无数破碎的石块从上掀飞出去，砸在千米之外的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方余抬头望去。 只见在石塔的塔尖已经消失不见，一条形如蜈蚣的生物正盘旋在上面。 百相站在石塔最高处，俯视着周围的一切。 它的身体上，丝丝缕缕的红线已经覆盖了全身，最后不过半刻钟，葬生花开它也会就此陨落。 方余眉头紧皱，从百相出现后，周围就开始涌出一股不同的气息。 这并不是主观感受的气，而是真正存在的。 “他想要干什么？”聂沐司疑惑问道。 方余突然一颤，惊愕的望着高空的百相，艰难开口道： “引动三气，吐纳仙息。 他是想成仙？！” 聂沐司脸色一白，满脸震惊。 第212章 升仙仪式 “成仙？！” 聂沐司喃喃重复道。 这个词语对于他们来说，似乎还有些遥远。 仙凡之别如若云泥，古往今来，无语四海的修士不计其数，但其中能成为仙人又有多少？ 而如今，这一幕却真正的发生在眼前，令人难以相信。 “诡物是基于以往的修士为原型，形成的生物，它们的实力受原身限制，会在其层次上下降一些。 百相的原身是游芳仙人，初到仙人的修士，那它就不可能同样到达仙人境界。 难道它是想突破古来的限制？” 聂沐司望着空中百相的身影，眼神深沉，不谈两方立场，这份决心还是令人敬佩的。 贸然升仙的结局可是无法挽回的。 在成仙的过程中，需要凝聚天地人三气，将自身的灵力全部替换。 稍有不慎，最后结果就是死亡。 “也有可能是为了摆脱葬生花，不得不冒险升仙。” 方余回忆着百相的话，凝望着高空上的身影喃喃道。 “不管怎么样，决不能让它成功。 不然这一处虚界会被它彻底掌控，到时候我们将无法离开这里，再无反抗之力。” 空中的百相已经开始了成仙前的准备。 一股惊天伟力，瞬间席卷整个虚界，引动天地。 轰隆隆！ 几声巨响，石塔高层破裂，十几根巨大的石柱从中飘出。 它们悬浮在空中，围绕着中央的百相。 方余凝目望去。 每根石柱上，都倒挂着一个人影。 先前进入石塔的众人皆在其中，方余还看到了周万、林沉雪等人的身影。 他们每一个人的都是脸色呆滞，似乎还沉浸在幻境之中尚未醒来。 “既然是我将他们带来的，那我自然也有义务他们带回去。 而且百相还没有死，我决不能就这样放过它！” 聂沐司望着上空，语气极其坚定的说道。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身躯在狂风中微微颤动着，葬生花的副作用还没有散去。 转头看向身后的方余，聂沐司再度说道： “此行十分凶险，你刚才在百相的战斗中使用的秘法，恐怕代价不小。 你还是先下去和地上的赤尾等人汇合。” “不必了，我的消耗并没有那么大。”方余拒绝了他的好意。 “升仙需要天地人三气。 此处的天气与地气都很充裕，但唯独少了人气。 而百相本身又没有足够它成功的人气。 我猜测，它是想通过吸取其他人的气，来弥补自身的不足。” 方余顿了顿，继续道： “我们只需要将那些人解救下来即可。 到时百相就会因为三气不足，无法抵御三灾而失败，最后被葬生花杀死。” 聂沐司听着他的话，沉思片刻。 回想起方余和百相战斗时的凶猛表现，他上下打量着方余的神色，最后点点头。 两人不再耽误时间，朝着上方的百相爬去。 石塔的外侧有着许多不规则的凸起，正好成为了两人的阶梯。 高空呼啸的风力极强，稍有不慎就会跌落。 石塔还会不时的震颤抖动，这些都增加了两人的危险程度。 两人小心翼翼，同时保持着最高速度，不断朝着上方攀爬。 方余回首望向下方，此时周围已经开始有了一层淡淡的云雾，遮蔽着他的视线。 剧烈的风扯动着他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体上。 不仅如此，寒风迅速带走了二人的体温，身体开始渐渐发僵。 越是往上，两人的速度越是缓慢。 方余感觉手臂都像是僵硬了一般，手指都有些难以伸展。 在将近一半的位置，聂沐司停了下来。 他故技重施，在塔外建造出一段落脚点，稍作休整。 “现在距离上面，至少还有几十丈的距离。 不知道等我们还来不来得及？” 聂沐司一边摩擦着手掌，一边担忧道。 “不要紧，升仙还需要一段时间。” 方余说了一句，手掌升起一道金色火光。 火焰带来的温度很快就在寒风中消散，但足够二人恢复冻僵的身体了。 休整完后，两人一口气爬上了塔顶。 原先的塔尖已经被百相冲破了，现在石塔最高处就是个勉强称得上平整的平台。 两人站在上面，都险些让烈风吹动。 头顶上方，就是百相庞大的身躯。 它此刻正悬浮在最高处，浑身黑雾蔓延，身上的红色纹路相比之前更加浓郁。 葬生花也变得更加艳红，已经快要到落花的时刻了。 可百相显然并没有准备等死，它的身体上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收回了目光，二人将目光放到了周围的石柱上。 方余俯下身，视线看向了距离最近的几个石柱。 正前方的石柱上，被层层束缚着的还是个熟人。 聂沐司的好友，周万。 另外两边，则是两个不认识的男子。 两人相视一眼，渐渐养的默契已经无需多言。 方余催动了道痕，手中灵光显化，凝聚成一柄长剑。 长剑在空中缓缓划过，留下数道模糊的剑影。 剑影越来越多，在寒风中化为实质，随之方余一指，飞射而出。 剑光粼粼，在空中留下数道流光，精准的斩在几人的绳索上。 绳索断裂，三人的身体也朝着地面落去。 聂沐司双手微抬，脚下的土地上迅速长出无数的树木。 它们迎风长大，探长了枝干，将三人接住，扔回到了平台上。 “周万！快醒醒！”方余皱眉喊道。 可周万依旧双目紧闭，嘴角甚至还挂着一道甜蜜的笑容。 啪！！ 眼见方余的话不好使，聂沐司直接甩了一巴掌，打在周万脸上。 周万被这一抽，顿时有了反应。 他通红的脸皮颤了颤，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还有些迷糊。 “老沐……我的脸怎么这么疼啊？” “冻得，快把他们叫醒。 没时间了！” 聂沐司匆匆说了一句，跟上方余的步伐，继续到了另外的几个石柱下。 顺利救下了李承难、林沉雪，但两人的行为似乎也被百相给发现了。 “你们竟敢！”百相大怒。 它的身上尚存几双眼睛同时睁开，发出无数黑光，铺天盖地，朝着众人射去。 第213章 天灾到来 “糟了！” 面对百相凶猛的攻势，方余二人同时脸色一变。 黑芒的速度极快，让他们根本来不及躲闪。 而且这个狭窄的平台上，也基本上没有任何空间可以规避。 无数黑芒好像一阵漆黑的墨雨，蕴含着死亡的气息，渐渐从头顶落下。 聂沐司当即控制着无数树木，疯狂生长，在众人头顶形成一片树冠。 但黑芒无坚不摧，顷刻间便将聂沐司的防御洞穿。 见到此景，两人齐齐心头一凉。 那黑芒的威力绝不是肉身可以承受的。 方余伸手探入怀中，时刻准备取出石鬼面。 正当他们无计可施之时，一道刺眼的白光突然从旁边窜出。 白光化作一片光幕，阻挡在众人头顶。 方余转头看去。 身旁的李承难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还未搞清状况，就看到了上方袭来的凶狠攻击。 于是他当即出手，袖中飞出一片光幕，将众人护住。 白光与黑芒，两方终于碰撞在一起。 没有剧烈的声响，只有一声声“嗤嗤嗤”声。 好像雨滴落入火堆中的声音，在上方的光幕中不断传来。 众人紧张的看着轻薄的光幕，每一次黑芒的落下，都在上面激起一层涟漪，好像下一刻就会破碎。 但好在，它撑住了。 李承难也松了口气，散去了防御道法。 头顶的苍绿树木已经变得千疮百孔，那上百道黑芒在石塔上都留下了不少的洞口。 方余反应过来，在李承难的掩护下，继续行动。 “李前辈，那些石柱上的人是百相的祭品。 现在百相正准备升仙仪式，但是缺少关键的一气，绝不能让它得逞！” 聂沐司语气飞快的解释了一通。 李承难思考着他的话，渐渐反应过来，他看向远处的石柱。 手中闪过数道银丝，轻松将石柱上人救了下来，随后安全送到了石台上。 “竟然还没死？！ 我现在时间不多，必须全力准备迎接三灾，决不能在他们身上耗费功夫。” 百相双目俯视下方，看到众人依旧存活，不免有些惊讶。 它的双目开始泛红，不断的有血丝蔓延开来。 同时，石塔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周万正骑在一个男子身上，手掌不断的抽着男子的脸，试图叫醒他。 感受到周围的晃动，他停下了动作，愕然望向四周。 只见无数的血色触手，从石塔下方不断升起。 它们的目标正是石台上的所有人，注意到周万之后，几条触手迅速飞来。 周万拉起旁边两人，迅速躲闪，避开了四五道触手的袭击。 随着触手的越来越多，平台上的空间也越来越狭窄。 众人开始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差不多了，剩下的人应该不足以支撑它升仙了。 我们先离开这儿！” 方余躲避着触手，朝着众人喊道。 聂沐司闻言扫视了一圈，发现石柱上还有一部分人。 眉心微沉，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了离开。 为了他人而连累自己的队友，这种事情实在不值得。 众人自然也都明白这个道理，于是紧跟着方余，跃下了石台。 聂沐司轻轻跺脚，脚边长出一棵幼小的树苗。 树苗破土而出，很快便开始飞速生长，它的枝干沿着石塔的外侧盘旋而下，形成一道通往地面的道路。 “快！那些东西要追过来了！” 聂沐司注意到身后汹涌而来的触手，催促众人快点离开。 方余率先踏上树干，朝着地面跑去。 他的身后，林沉雪紧紧跟随。 “这是什么情况？ 我昏过去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沉雪望着身后的触手，还有天空中的百相，有些摸不着头脑。 方余没有解释，只是催促他抓紧时间。 随着一声巨响，石塔再度破开一个巨洞。 洞口正好出现在众人的必经之路上，洞内涌出了无数充满粘液的触手，朝着方余袭来。 方余手中的长剑还未举起，数道光芒闪过，触手便断成数截，朝着地面落去。 李承难收回了手掌，走在众人的最后方，回首望了云层中的百相一眼。 一行人顺着树干而下，方余已经隐隐看到了地面上的人影。 高空中，寒风呼啸。 百相的无数双眼睛，都布满血丝，流淌着血液。 他将视线放到了仅剩的几人身上。 “虽然少了些人，但这几个应该够用了。” 它的声音也开始变得疲惫，不过还是打起精神来，抬头望着头上的苍穹。 从那穹顶之上，大地之上，还有无数人存在的古都里。 大片大片的气开始产出，朝着上方汇集。 “这片虚界已经荒废许久，天气还算充裕，地气有所不足，而最为难得的人气十分稀少。 百相想要靠那点人气硬抗三灾，最终的下场只有死在三灾下。” 方余估量着升起的三气，心中得出了结论。 “可惜石鬼面没有收回来，只能等它死后再说了。” 他回过头，朝着高空的百相看去。 它正独自面对着无边的苍穹，一身血迹显得狼狈不堪，身边几个人影悬浮着。 那些人即将成为它成仙路上的垫脚石。 三气聚集完，天地之间出现震荡。 地面的人群为此疑惑，感受到空气中的沉重气息，发出一阵喧哗。 三灾就要出现了。 地面上的众人，惊骇的看着石塔的变动。 一根粗大的植物根茎从天而降，顺着塔身落到地上。 之后几道人影顺势走下，落到了地上。 远处的赤尾见状，站起身来呼喊道：“大人！” 他急匆匆的跑过来，见到聂沐司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百相引来的三灾很快就到，我们赶快离开王都以免被波及。”方余道。 聂沐司点头同意，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已经将方余放在了同等层次上看待。 这个后辈虽然年纪轻轻，头脑却十分清楚，是个当将领的料。 他随后吩咐赤尾带上了聂政的尸首，带着众人朝着城外赶去。 现在城内已经乱成了一团。 四处游荡的无面人，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开始在城内疯狂的寻找修士。 只要遇见活人，不管不顾的扑上来，仿佛见了杀父仇人。 就连方余之前控制的许多无面人，都开始出现了失控的情况。 感觉自己的控制力在逐渐消失，方余索性将所有人的道痕全部收了回来。 一时间，方余的身上充斥着个各种道痕的光辉。 体内突然多出了数十道，其中更是不乏四阶的道痕，只可惜方余急着赶路，没有时间细细查看。 有着李承难开路，凡是敢挡在面前的无面人，都瞬间被切成了片儿。 一路又通畅的来到了城门口。 当看到城外的景况时，众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潮水般的无面人形成的军队，正从远处缓缓涌来。 整个古都都已经被包围起来！ “要想从这大军中冲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李承难脸上阴沉，开口道。 众人陷入了沉默。 正当这时，天地震荡，一股威压自天穹降下，重重压在每个人身上。 方余望向天空。 天灾到了！ 第214章 天灾地劫 宛如雷声轰鸣一般，响彻天地的声响，从天穹之上传来。 古都各处的修士纷纷抬头，面露惊色。 “竟然有人在这里升仙！不要命了？！” “不是人！是百相！ 百相竟然想要突破诡物的限制，简直是痴心妄想！” “呵，看来不需要我们出手，它自己就会死在这里了。” 修士们一面朝着古都外逃窜，一边惊愕的望向高空中那道模糊的身影。 百相悬浮空中，只身面对着无边的天际。 天地间好像蒙上一层黑幕，又好像转眼间来到了夜晚，一片漆黑无光。 头顶层层叠叠的黑云，如同浪潮翻涌，期间不时有几道雷光闪过，带来短暂的光明。 “这股气息……不愧是升仙的天灾，当真恐怖。 但凡触碰一瞬，即便是我也会顷刻间毙命。” 李承难望着天穹上酝酿的雷光，有些感慨道。 这些人中，距离成仙最近的人就是他。 对于这其中的感受，他也是最为清晰的。 “若是能从中感悟一些，我是不是有可能踏过那一步呢？”他在心中问自己。 这个念头一出，他的眼神中带上了几缕火热。 “无面人的数量太多，只能暂避锋芒。 我们先找个地方，规避一下天灾的风险。” 聂沐司望向远处。 一队人马显然小看了这群无面人的规模，急匆匆的朝着外面冲去。 队伍中也有着两个化成境的修士，但他们却对于自己太过自信了。 一开始的无面人好像稻草一般，瞬间倒下了一大片。 沿着破开的道路，小队迅速撤离，渐渐深入到了大军内部。 但随着时间推移，小队几人也察觉到了不对。 “这数量太多！我的灵力快要坚持不住了！” “快撤！撤回墙内！” 最后小队也没能撤回到城内，被无面人彻底埋没。 他们的身体被数十个无面人撕扯着，在凄惨的叫声中，化作一地碎片。 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的修士们不禁后背一凉。 那一队的实力并不算弱，尤其是有着两个化成境的修士，在所有队伍中都算得上顶尖了。 可面对浩如烟海的人群，他们也只能耗光灵力，最后慢慢等死。 “无面人中也有着不少强者，硬冲出去肯定不可能。 这种情况，就显现出纯体修的优势了，灵力的消耗较少，身体强度极高，即便灵力耗尽也不是一般人可以伤及的。 除此之外，就只有先天道体了。” 方余心里想着，视线又朝着林沉雪看向。 “先天道体的灵力恢复速度极快，可以在战斗中迅速恢复状态。 只可惜林沉雪的实力只有动火境，也不可能冲出去。” “那只大蜈蚣对于没脸皮的控制加强了，再加上数量太多。 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像上次一样，轻松的就可以将其控制。” 小离的话，让方余陷入了沉思。 眼下，无面人已经开始进入到城内。 一旦注意到了修士的身影，他们就不顾一切的冲上来。 远处的地平线上，还有源源不断的无面人走来。 一股绝望感笼罩在众人心头。 “我们先回城内！”聂沐司见场面已经不可控制，脸色剧变，转身返回到城内。 众人也只能跟在他身后，思考着脱身之法。 赶路时，方余依稀听到一阵轻微的声响，从脚底传来。 随后又是一阵地面的震动。 其他修士也都发现了这个情况，纷纷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 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出来了！” 林沉雪满脸惊诧，一双银目死死盯着地下。 他清楚的看到大量的灵力反应，正从地下想要破土而出。 砰！！ 地面猛地凸起，随后炸裂开来。 烟尘滚滚中，几道尖锐的蝎尾从中探出，精准而迅速的刺中了附近几个修士。 几人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拖拽到烟尘中，随后传来几声清晰的咀嚼声。 烟雾散去，露出了其中的生物。 当看到它们时，无数修士都感到浑身一凉，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地劫竟然是地付蝎！”方余皱了皱眉。 那从地洞中钻出来的，形似一只只体型庞大的黑色蝎子。 一双硕大的蝎螯上紧紧抓着几个人的尸体，复杂的口器旁还滴着血液。 地付蝎扬了扬尖锐的蝎尾，视线又转向其他人，猛地扑了过去。 它的体型庞大，速度却丝毫不慢。 很快又有几人落入口中。 裂开的地洞中，还有源源不断的地付蝎冲出来，它们好像将众人当成了食物，展开了疯狂的屠杀。 “地劫又名为生灵之劫，是对修士地气底蕴的考验。 地付蝎又是以人为食……原来如此！” 方余眼眸微沉，此时他终于明白了百相行动的用意。 “怎么了？”聂沐司见他若有所思，疑惑道。 “从一开始我们就落入它的圈套之中了。” 方余一面提高了速度，一面望向高空中的百相。 “难怪多年没有动静的百相，最近突然有这么多面孔流落出去。 这一切都是它的计谋，目的就是为了将我们引过来！ 一方面是想要选取几人，补充自身的人气。 另一方面，则是想用修士的性命，来阻挡地付蝎！” 众人听到方余的话，顿时头皮一麻。 他们不自觉的望向空中，心中涌现出了一个想法： “这只诡物果然不一般，竟然有着如此深重的心机。” 他们都是为了讨伐百相而来，却不想这场讨伐之中，自己才是最后的猎物。 地劫已经形成，天灾也酝酿成了雏形。 百相俯视着地下逃窜的修士，身上仅有的几张脸上，都涌出得逞的笑容。 “多亏了这些蠢货，替我挡下一劫。 这才能让我全心承受天灾，剩下的地气也对我成仙后大有裨益。” 它的身边，白黄青三种颜色的雾气缓缓涌动，包裹着它的身躯。 抬头望去，雷光已经酝酿成了。 一股空灵的剑鸣也在此刻响彻云霄。 数道剑影刺破了黑云，剑身上雷光泛滥，剑尖直指百相。 百相的脸色有些难看，它能够感受到，这道剑气虚影上所蕴含的庞大能量。 天灾，雷动风月剑！ “这就是天灾吗？如此威能，顷刻间便可让一座城池化为灰烬！” “仙人的灾劫竟如此强大，尽量远离石塔，万一沾染上一丝，都不是我等可以承受的！” 正往古都中心逃窜的人们，见到天穹上的庞大剑势，只能远离中央石塔。 上有天灾，下有地劫，还有无面人环伺，无数修士都陷入到深深的绝望之中。 地面上的方余见到天上的剑影，脸上不禁浮现出古怪的表情。 “雷动风月？竟然是我曾经创下的招式。 这百相的运气还真是不好啊！” 他凝视着空中的招式，觉得十分怀念。 这正是前世方余所创作的道法之一，融合了风道雷道和剑道的道痕，威力十分恐怖。 在当时方余也是凭借这一招，名扬于外，也是他曾经的标志性道法。 第215章 游芳 “好强的天灾，这次百相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李承难脸上流露出震惊之色，望着那刺破天穹的剑影喃喃自语道。 “它们追上来了！”聂沐司惊呼一声。 方余朝后方望去。 正有四五只地付蝎紧紧跟在众人身后。 它们的身躯仿佛一只成年的巨象，浑身披着漆黑的硬甲，蝎尾上散发着毒液的光泽。 沿途的石屋在它们脚下起不到丝毫阻拦，转眼间就被夷为平地，继续追寻着众人。 “这地付蝎的实力至少有半步化成境，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 方余话语一顿，脸色骤变。 众人一时疏忽，竟是没有注意到，面前竟突然出现两只地付蝎，正挡在他们的路径上。 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前后夹击，两边的地付蝎撞开周围的一切，奋力冲来。 在两方交汇之前，千钧一发之际，方余急忙催动道痕。 速度顿时再度提升，身躯化作一道雷光，转瞬即逝。 方余几乎是从地付蝎的口中逃了出来，但很快就遭受了身后三只地付蝎的围堵。 凭借着速度的优势，方余险之又险，从漏洞中逃了出来。 他循着建筑繁多的路线，一路逃窜。 身后的几只地付蝎被拉开了距离，愤怒的怒吼几声，一双巨钳轻松将周边的石屋掀翻。 石板石块飞出，带动一阵呼啸风声，重重砸在了百米之外。 刚从险境逃脱，方余就发现自己选错了路。 在他的面前，一群地付蝎正不断猎杀着散落的修士。 和聂沐司他们分散开来，如今方余只身一人，只能避其锋芒，朝着城内逃去。 “嗯？那个人是……许白流？” 忽然间，他的余光中，一个稍显熟悉的身影出现。 一身蓝衣染血，许白流的身影摇晃，显然受了不小的伤。 让方余有些不解的是，他竟然朝着与众人相反的方向跑去。 他的正前方，正有着不少地付蝎。 可许白流就好像没有看到一样，迅速的钻入了一个半塌的石楼里。 好像那个石楼可以抵挡住地劫的袭击一般。 方余心头一动，停下了脚步。 “那个石楼似乎就是那晚上的……”他凝望着那个石楼。 那正好是他和许白流第一次见面时的地方，当时的许白流就是以那座石楼为据点的。 “那里面有什么？竟然让他不要命的冲进去。” 联想到攻打聂政的表现，此时的许白流十分的反常。 方余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地付蝎，发现了一个微妙的规律。 它们似乎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那座不起眼的高楼。 “那座楼里有它们忌惮的东西……难不成……” 方余陷入了沉思。 不断的有修士从他身边逃过，慌不择路的胡乱奔走，最后被四处潜伏的地付蝎吞入腹中。 他的眼中渐渐升起一股决意。 一只地付蝎突然窜出土地，宽阔坚硬的双钳，朝着方余的身影抓去。 两钳相撞，发出一声闷响，却不见方余的身影。 周遭雷光环绕，方余将自己的速度提到极致，转眼间已经越过了数只地付蝎。 他朝着那座石楼急速奔去。 心中也有些没底，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但他想要去赌一把。 很快方余就来到了石楼前，闪身进入了门内。 石楼内有很多房间，方余迅速的探查了一番。 第一个房间内什么都没有。 第二个房间内有着一地白骨，还有几件女性的衣裙在其中。 一连几个房间都没有找到许白流的身影，这更加坚定了方余心中的猜想。 “主人，最里面的那个房间有点奇怪！”小离提醒道。 方余眼前一亮，急步来到最深处。 这个房间更加的狭窄，里面空无一物。 方余有所察觉，俯身下来，手掌轻抚地板。 顺着地上浅浅的痕迹，他找到了一个隐晦的开关。 轻轻扣动，一个隐藏的地门缓缓打开。 望着里面幽深的台阶，直通向地下，道路狭小，只能容许一个通过。 方余深吸了口气，俯身走入其中。 台阶上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方余没有亮起火光，而是小心的摸索着走下。 一直在黑暗中走了许久，直到连地上的声响都听不到了。 方余才终于看到了一抹微弱的亮光。 他的脚步加快了几分，视线被亮光刺得微痛。 等到视线渐渐恢复，方余愕然看向周围。 先前地道内昏暗的景象已经消失不见，而是转到了锦绣奢华的屋内。 一处装饰华丽的殿堂内，浓郁到令人反感的香味扑鼻而来。 方余望着周围装饰的珠宝金银，还有一些突然出现的艳丽女子，他终于确定了。 “游芳仙人的传承之地，竟然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楼里。 真是让人意外……” 他喃喃自语着，从眼前的衣裙莺莺燕燕中走过。 这些女子无疑不是美艳之人，身姿窈窕，气质出尘，容貌各有千秋，却又都带着几分媚态。 她们的视线凝聚在方余身上，故作娇羞的轻轻一笑。 “呕~这味道好呛人！ 这些人是哪里来的？一个两个身上的衣物都不够遮羞的，聚在这里……” 小离捂着鼻子，看着周围的清凉女子，眼中带着几分不解。 这个大殿内至少有着二三十人，衣着暴露，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妩媚。 她们身上的气质，让小离有些厌恶。 方余没有回话，他的视线望向前方的高座上。 一位相貌俊秀，风流倜傥的男子，正斜靠在座位上，左拥右抱，甚是享受。 见到来者的身影，他的眼神微微一亮。 视线在方余身上上下打量片刻，男子微微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 方余只感到浑身一凉，好像被他的视线看穿了一般，眉头微微皱起。 这里的气氛让他有些反感。 但想到这毕竟是一个仙人的传承，他也就不再过多要求了。 他挣脱身旁几个纠缠不清的女子，径直走到了高座前。 看着华丽的座位上，相貌稍显阴柔的长发男子，他开口道： “你就是游芳仙人？” 男子一笑，推开身旁的女子，坐正了身子，轻笑道： “不错，在下正是仙子游芳。 欢迎你的到来，我的后继者。” 第216章 与众不同的传承 “这就是游芳仙人，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是个无可救药的好色之徒。 都死了多久了，还不忘贪图美色。” 小离抱着双臂，看着座位上怀抱两位美人的游芳，撇了撇嘴。 “哈哈哈，你这小家伙还真是直白。” 游芳的视线望向小离的方向，脸上浮现出些许惊讶之色，随后又马上恢复了平静。 他打量了小离一番，对于她的话一笑而过，并未放在心上。 “你这宠物倒是有些意思，与主人之间灵魂相连，共享部分魂力。 但是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战力帮助，是有其他方面的作用吗？” 对于他能看到小离的身影，方余倒不觉得意外。 一旦到了仙人境界，修士的各项手段层出不穷，游芳纵然名声不好，但好歹也是成仙之人。 不过方余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 他直视着游芳形似桃花的眼眸，开门见山的问道： “既然你承认我为后继者，那是不是说我已经通过你的考验了？” 仙人的传承总不可能随意赠人，即便是游芳也对此有所要求。 “自然。”游芳张开嘴，接过身旁女人送来的樱桃，慢慢咀嚼着。 “这一处遗藏原本就是我濒死之际，仓促留下的。 那所谓的考验自然也太过苛刻，只有三个要求： 一、后继者必须得是魂道修士。 二、修士的魂力必须到达三十人魂以上。 三、必须是男性。 仅此而已……” 魂道修士，三十人魂…… “这要求倒是不高，内容也和游芳所修的流派相符。” 方余自然是满足这些条件的，所以这场机遇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看你现在的魂力，大概有五十人魂左右。 而且似乎还有很大一部分魂力未来得及炼化，这股纯净的魂力炼化完成，估计魂力能到达近千人魂…… 嗯，现在的修士还真是吓人，年纪轻轻就吞噬了这么多魂魄。” 游芳一眼看出了方余的灵魂，口中惊呼着，脸色却是一丝未变。 “那为什么必须要求是男性啊？” 一旁的小离突然问道。 游芳转过头，温润如玉的脸上流露出些许莫名的笑意： “因为我的传承，对付女人是最管用的。 当然我也希望，我的后继人能继承我的衣钵，给天下的姑娘们一个温馨的家……” 一边说着，游芳张开双臂，将身旁的两位娇羞佳人揽入怀中。 他看着眼前的方余，一双纤细瞳孔中闪过一丝妖异的光。 “不过看上去，你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 不喜欢女人？” 游芳试探着问道。 方余握了握拳头，口中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温馨的家？这些女人不是被你拐来的吗？” 他望着大殿内浓妆淡抹的各色女子，皱着眉头说道。 这些女子虽然欢笑声不断，但方余总感觉她们身上有些不对劲，想来是游芳对她们做了什么。 “不不不，怎么能说是拐呢？” 游芳摇了摇头，面带笑容的看着众多女子道： “这些美人可都是心甘情愿的跟我走的，绝无半点强迫，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 台下女子齐声娇声喊道。 从她们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被迫的神情，反倒是看向游芳的眼神中柔情四溢。 “我不过是用了些法子，唤起了她们心中的想法而已。” 游芳得意一笑，随后脸色一正，开始叹起正事来。 “既然有缘，那这份传承我便传授与你。 你可愿接受？” 方余深吸了口气，心中对这份传承的期待降低了许多。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深深道了句：“自然愿意。” “那就好，头伸来！” 游芳一笑，伸出手指点在方余额间。 额间微微一笑，方余感受到了游芳口中的传承。 几道亮光在他体内亮起，是几个新奇的道痕，经由游芳的手给予了方余。 道痕无法暴露在天地间，但经过某种处理后，却可以保留许久。 方余感受了一下，心中微微一喜。 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不堪，这个游芳仙人的道痕还是有些品质的。 他赠予的四个道痕，三个都是五阶道痕。 最左边一个，样子像一个半睁半开的眼睛，瞳孔一片纯白。 “这个道痕名叫他目，可以掩饰你的身影，转变为截然不同的人。 但是要注意，只是在他人眼中改变了你的形象，你的相貌本身并没有发生变化。 而且一次只能对一个人使用！” 游芳解释道，随后又引导方余看向另一个，类似叶片一般的道痕。 它通体细长，如同一片枯黄的柳叶，在方余体内的空间内缓缓飘动。 “这叫花叶落，是我当初无意间炼制出来的身法道痕，速度虽不出彩，但胜在身法诡异，一般人难以近身。 在近身战时有奇效。” 游芳说着，脸色有一个瞬间变得奇怪起来。 察觉到方余的视线，他又立马换回了正常的神色。 “这不会是你偷窥人家小姐，被人追杀的时候领悟的吧？” 方余嘴角含笑，看到游芳这副样子，他就已经猜到了原因。 “差不多，不过被追杀那么多次都安然无恙，可见这个道痕有多强。” 被方余戳穿后，游芳没觉得难堪，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身法类道痕，我先手中是个短板。 目前只有一个捡来的雷光遁，速度不错，但欠缺灵活性，两者倒是刚好互补。” 方余暗暗思索着。 从那些无面人的身上，他可是发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现在他体内的道痕数量，说出去都能震掉一堆人的下巴。 “那这个呢？” 方余又看向第三个道痕，它的形状像一个小巧的红色圆球，看上去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这个叫意中人，可以提升他人心中你的形象，并增加好感，但是只能对异性使用，而且必须在近距离情况下。” 游芳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容，对着方余挤了挤眼睛。 “……好鸡肋的道痕。” 方余有些无语，这倒是符合游芳仙人的名声。 “所以当初的那些大家小姐，其实是被你的相貌欺骗，最后被你得逞的？” 方余望着沾沾自喜的游芳，心中一阵叹息。 好好的仙人传承，结果并不让他满意啊。 这些道痕倒不是不好用，或者说效果其实很强，但是使用限制太大了。 对于他自身的战力加持，似乎并没有太多。 “不过这倒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游芳是主修魅道的仙人，本身就不擅长战斗。 有了花叶落弥补了一个短板，也算不虚此行了。” 想着想着，方余将视线凝聚在最后的道痕上，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隐隐有些感应，这应该是这次行动，最大的收获。 那个道痕的形状，看上去就像一个白色的面具。 “这就是百相的原型吗？” 第217章 游芳往事 “这个是我无意间有所感悟，在他目的基础上，炼制出来的道痕。” 游芳提起这个道痕，似乎还颇有感慨。 “正所谓千人一面，一人千面，千面道痕可以让你在一段时间里，彻底的化身成他人的样子。 在此期间，无论是谁都看不穿。” “相比他目，没有了人数的限制，但是持续时间有效。 算是有得有失吧。”方余评价道。 相比前三个，这个道痕就显得有用多了。 “呃，但问题是这个道痕必须夺取他人的面孔后才能用，而且被夺走面孔的人必死无疑。 长时间使用，很有可能会被他人意志影响，导致最后思维出现问题，彻底变为他人，失去自我。” 游芳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道痕的缺点说了出来。 “……” 方余手指捏得咯咯作响，凝视着几个道痕，心中五味杂陈。 “每个道痕似乎都有些用，但又有着不小的缺点。 是他炼道技术有限，还是故意留下的缺陷？” 方余看着游芳的脸色，他的心中更倾向于前者。 “不管怎样，这些道痕还是有些用处的。 只不过都是五阶的道痕，现在的我灵力有限，短时间内还用不了。” 他体内一堆四阶道痕，但因为灵力限制，最多也能动用一两个。 用完之后，灵力很快就到底了。 实力不够，得到了高阶道痕也无法催动，就好像眼前摆满了山珍海味，却只能看不能吃。 “看来回去之后，得抓紧时间提升实力了。” “都是五阶道痕，却没有一个仙阶道痕……”方余喃喃道。 身旁的游芳听了，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 “你以为仙阶道痕那么容易炼制啊？ 再说我也是才刚刚成仙，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被中州的那群家伙给缠上了。 根本就没时间炼制，能不能炼制也是两说。” “他们缠上你是因为石鬼面的原因吗？” 方余抬起头来，突然问道。 能让中州的仙人忍不住插手南苑的事，肯定是有着相应的缘由。 而在百相身上神秘出现的石鬼面，显然是最好的原因。 “是。”游芳点头道。 他深深出了口气，从正坐再度换回了侧躺的姿势，靠在身旁女子身上。 回想起那日被中州仙人围攻时的场景，游芳的眼底流露出些许惊恐之色。 “那副石鬼面的能力实在逆天。 在我得到它时，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竟然能有这样东西。” 游芳顿了顿，继续道： “它可以将一切实质化的灵力，全部消除掉，不留一丝痕迹。 寻常修士即使用尽全身解数，也无法伤害到面具的佩戴者。 在数个仙人的围攻下，我也是凭借着这幅面具，才险而又险的脱身了。” “可以消除灵力，这倒是和百相的黑雾相近。” 方余回想起了百相身边不时出现的黑雾。 当初他的许多攻击，都是涌入黑雾之中，随后没了反应。 这让他在对战聂政和百相时，都费了不小的力气。 “面具虽然可以抵消部分道痕，但体修却不在此列。 因为当初我面对的几人中，有一个剑道仙人。 他的攻击十分犀利，曾数次将我逼入绝境。”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游芳的脸色微微一白，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不用他多言，方余也能猜测到。 一个刚刚升仙成功的修士，身上没有一个仙阶道痕，更没有任何援助。 突然面对来自中州的数位仙人，心中的烦闷不言而喻。 “靠着面具勉强撑着一口气，我从他们的追杀中活了下来。 可是那个面具会吸食人的寿命，当我脱身时，已经奄奄一息。 无奈之下，选择了这个地方，将自身的仙府落在了这里，草草留下的遗藏。” 游芳面露感叹，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一生，心中突然变得淡然了许多。 原本他还对彻底的死亡有所畏惧，使用秘法将自己的灵魂强行留了下来。 但这些年里，死亡好像一柄高悬在头顶的巨剑，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落下。 等待死亡，比死亡本身更令人恐惧。 如果不是为了等一个后人，也许游芳早就已经选择自我了断，消散在这个无人问津的虚界里了。 “现在好了，传承交出去了。 我的夙愿也算是满足了，可以就此魂归故土了。” 游芳的语气突然轻松了许多。 “不，你还有事情没有做。” 方余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指了指上面道： “上面还有个不安分的家伙，怎么说也算是你惹出来的，你应该有办法解决吧？” 游芳微微皱了皱眉，他伸出右手，虚按在空中，轻轻一划。 脚下的地面开始变得虚幻，地板变得透明，好像站在云端上。 方余定睛望去，下方的云层中，百相的身影渐渐浮现。 它的样子有些凄惨，身体已经断成了两截，只剩下一半还飘在空中。 身上四处都是雷击后的伤势，无数双手臂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 此时的百相也有些恼火，有些疑惑。 为什么它体内的鬼面，对付这天灾时没有任何用处。 “石鬼面无法抵消，恐怕是因为这个道法中融入了剑道造诣。 这一招还真是不简单，同时具有雷道、风道和剑道的道痕，也不知道是哪个怪物创造出来的。” 游芳一眼看出了端倪，同时感叹着天灾的恐怖。 即便是他，如果在升仙时，遇上了这个天灾恐怕也凶多吉少。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道法的创作者，就是他身边的方余。 前世方余创下的道法，想来是被天道记录了下来，作为天灾之一。 此时，天灾已经渡过。 百相身上虽然凄惨，但神情还算是愉悦，甚至是兴奋。 天灾已过，地劫对他毫无威胁，他已经成为仙人了。 高空中，百相的笑声震荡苍穹，带着无尽的激动与猖狂。 “虚界的大部分权限都被百相夺走了。 我现在又只是灵魂状态，想要阻止它是不可能的。” 游芳摇了摇头，旋即将视线放在方余身上。 “要想阻止它，只能靠你了。 不用担心，我会将最后的仙力赠与你，助你一臂之力的。” 第218章 这可未必! 阴暗的天地间，无边的杀戮依旧在继续。 古都内，体型庞大的地付蝎犹如蝗虫过境，追杀四处逃亡的修士。 长街小路，石屋阁楼，都被摧毁的不成样子。 此时还有不少的地付蝎，翻动着石屋，寻找着剩余的幸存者。 面对这群生灵，无数修士竟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如过街老鼠般抱头鼠窜。 也有一些人试图组织人手，企图反抗。 但数量上的差距，实力上的差距，让他们心中的恐惧不断滋生。 在最后几位化成境的修士都葬身蝎口之后，他们彻底崩溃，连一丝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只有少部分幸存下来的修士，躲藏在各处，胆战心惊的看着这群妖兽。 一处倒塌的石楼下，有着一条隐蔽的缝隙，一双漆黑的瞳孔正悄悄观察着外面。 “已经离开了。 这个地方十分隐蔽，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被发现的。” 聂沐司松了口气，放下了掩饰的厚重石板，回到了地下室。 这个不大的房间内，此刻躲藏着十几号人。 房间内没有灯光，光线昏暗，空气有些闷，还带着东西腐烂般的味道。 李承难、林沉雪也都在这里，只不过他们靠在房间的一侧，脸色不善的对视着对面。 另一侧，五六个衣着不同的男女，也保持着同样的戒备。 “偏偏和这群宋东的走狗待在一起，真是晦气！”、 赤尾抱着双臂，眼神冷漠的扫过对面每一个人。 “呵呵，既然这么不愿意待在这儿，那你倒是赶紧滚出去啊？ 我们也不想和老鼠关在一起，真是让人反胃。” 宋东的修士中，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语气中丝毫不掩嘲讽的意味。 “我不想出去，但我可以让你滚出去！” 赤尾眼角一扬，目光直直的望向那名说话的男子。 面对赤尾恐吓的视线，对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掩饰下来。 平月和宋东，两大敌对王朝的人，竟然巧合的相遇在这里。 双方本就积怨已久，如今仇人见面，更是分外眼红。 眼看着赤尾就要动手，聂沐司回到了身旁，说道： “现在可不是动手的时候。 要是打斗声引来了地付蝎，所有人都别想活下去。 我们相信你们也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吧。” 聂沐司说着，看向了对面的人群。 对比平月的人，宋东的人手要少上一些，实力也有着略微的差距。 只不过李承难在刚才的逃亡过程中，受了些伤，现在还无法发挥全部实力。 真要打起来，双方孰强孰弱难说。 当然，宋东的领队，也不会愚蠢到这个时候开战。 领队是一个脸色阴郁的中年男子，身材较瘦，眼眶微微凹陷，眼神冷厉，如同一只潜伏的毒蛇。 “聂沐司和周万，两位将领竟然都在这里。 这可真是我的荣幸啊。” 男子的声音冰冷，不带有一丝感情，看向聂沐司的视线中隐隐压制着杀意。 “我也对你有印象，宋东王朝的罗暮然。 之前的战役中，我可是受了你不少照顾啊。” 周万的身上带着不少伤势，身上的衣装都沾染了不少的血液。 他眼含愤恨，直勾勾的凝视着罗暮然，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他的两个好友，就是被罗暮然暗算，最终丢掉了性命。 而他也在那场战斗中，受了不小的伤。 “哪里哪里，真要说起来。 还是周万将领在凶泽谷埋伏的好，害得我那两个同僚身死，我才接替了他们的战线。” 罗暮然面色自然，面无波澜的回应着。 两方的恩怨早已追溯不清。 “好了，再争斗下去有什么用？ 先安然等到地劫渡过，之后出了这个房间，再算总账。” 聂沐司对着赤尾说道。 “大人，有看到那个叫方余的小子吗？”赤尾突然低声问道。 在先前与方余失散后，众人就一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在这危机起伏的古都内，他一个动火境的修士，恐怕早就已经…… 聂沐司也是如此猜测，但他觉得方余不可能会死在这个地方。 “放心，方余可不会被区区地付蝎解决了。 现在他肯定也躲在那个地方呢……” “他还没死呢。” 一旁沉默的林沉雪，突然出声说道。 他将手放在心口，感受着体内食心虫的活动。 食心虫和方余有着一丝联系，如果他死了，食心虫必定会葬身，到时候林沉雪也别想活着。 可现在林沉雪安然无恙，说明方余一点事情都没有。 “唉，我倒是希望他死在这里。 可以给我省掉不少麻烦。” 林沉雪撇过头去，不再言语，面对两人的询问也不搭理。 时间缓缓流逝。 天空中，那犀利凌冽的剑影，已经渐渐消失。 百相身受重伤，但还保留着一丝理智。 它凌空而立，气势虚弱，犹如风中残烛。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加注在它身上。 三灾的最后一灾，人祸。 但是这股力量却在即将发挥作用时，被石柱上的修士分走了许多威力。 真正落到百相身上的，已经寥寥无几。 百相身旁白色雾气涌动，承受了这股神秘的力量，随后完全消失。 人祸对于它的影响甚是微小。 天灾被它生生扛过，地劫也到了尾声，人祸对于它而言更是轻松克制。 “天灾已过，我终于成仙了！” 百相心中狂喜，望着渐渐收缩的黑云，嘴角上扬。 诡物身受天地规则的限制，自身的实力永远无法突破原身。 它的原身是仙人，这本身就是一条巨大的鸿沟，再加上这一次的三灾威力远超常人。 能够承受过来，也是费了诸多心血。 此时的百相也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了。 但它并不在意，撑过了三灾，它的身躯会再度重塑，这点伤势很快就会恢复。 天地之间的限制，即将在它身上被打破。 这千古以来，它是唯一做到这一点的诡物。 千古唯一的成功者！ “这可未必！” 正在百相欣喜心脏巨震之时，一道淡然的声音从他身旁响起。 声音出现的十分突然，好像那人一直藏在百相身旁，可它却一直没有发觉。 听到这声音，让百相顿时心头一颤，猛地转过头去。 不只是它，所有现场的幸存者，听到这响彻天地的声音，都不禁仰头望去。 那翻涌的黑云之下，一道挺拔的身影映入眼中。 那人身着黑衣，身影略显模糊，面容更是蒙上了一层灰雾，让人看不清本貌。 刚才那道不屑的声音，正是由他发出的。 面对来者，百相面色阴冷，阴恻恻道： “你是何人？ 竟然敢对本仙如此无礼！” 黑衣人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它的话，反而将手掌伸向那渐渐消散的黑云。 随着男子的动作，一声隐约的雷鸣声，再度响彻这片天地。 在百相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道本该散去的天灾，竟然再度缓缓凝聚起来。 第219章 斩杀 “怎么回事？天灾已过，为什么刚才的剑影还在？” 百相心中大惊，眼眶瞪大难以置信。 那层层叠叠的云层中，熟悉的气息再度传来。 片刻之后。 方才折磨的百相痛不欲生的剑影重新凝聚，比之前的数量还要多上几分。 雷声滚滚，无数剑刃刺破苍穹，剑芒针对这百相淡薄的身影。 死亡的威胁再度涌来，百相浑身巨震，惊骇欲绝。 “你、你究竟是谁！” 它望着空中出现的神秘人影，声音在高空中回荡着。 这也是每个地面上的修士，心中想要知道的问题。 那位黑衣人仅仅只是挥了挥手，万千剑芒便随之而来，宛如听从命令的奴仆。 如此轻描淡写的姿态，让百相再度升起警惕。 “从他刚才出手时的气息来看，这人竟然也是个仙人？这虚界之内竟然同时有着两位仙人！” “隐藏在虚界内的仙人，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管怎么样，总比百相来得好！” 地面上，三三两两的修士高昂着头，目光崇敬的望着空中的身影。 这一刻，他们好像盼来了希望的曙光。 方余虚空而立，浑身笼罩在一层神秘的雾气之中。 他的耳边响起了游芳的声音。 “先说好，我给你的仙力已经经过了稀释，这样才能避免对你的肉身造成伤害。 但相应的，威力肯定也会有所缩水。 趁着现在百相的状态不佳，你有什么强力的道痕，都全部用出来吧！” 游芳将自己最后的全部仙力，都交给了方余，同时护住他的身躯安全。 方余现在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再次渡过三灾，成为了仙人一般。 身体内涌动的灵力暂时被压制，充盈的仙力游遍全身。 每一寸身躯都爆发出沉寂的力量，让他嘴角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这个状态最多能保持多久？” “大概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足够了！” 方余心头一热，伸手探向天际。 与此同时，他沉浸心神，调动着体内的道痕。 雷道、风道、剑道。 三种截然不同的道痕，几乎在同一时刻显露出威光。 三种道痕的力量相互接触在一起，随后竟然没有发生任何排斥，反而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一股熟悉的气息开始蔓延出来。 游芳暗中注视着这一幕，也是眉头紧皱，反应过来后突然一惊。 “这股气息，是刚才的天灾！” 没错，在方余的催动下，三种道痕相互配合，使出了他前世创下的道法。 “我现在的仙力威能远不如前世，使用的道痕也倒是三阶四阶的品质。 雷动风月剑的威力，肯定会大打折扣。 不过……” 方余面露冷笑，浑身衣袍望着已经吓傻在原地的百相。 手指指向它，用平淡如水的声音，缓缓说道： “斩杀你，足够了！” 一声令下，蓄势待发的剑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无数道剑影朝着百相激射而去。 伴随着轰鸣的雷声，蟒蛇般窜动的雷电，整个天地都被巨大的声响，和刺眼的光芒笼罩。 众人惊骇的望着那道雷光中的身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此人的雷霆手段，已经被他们刻录在心中。 “我知道了！” 游芳突然发出一声叫喊。 他望着方余的侧脸，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道： “你竟然从这天灾中领悟到了某种道法，还用自己的道痕将它复原回来。 小子，你很不一般啊！” 从震惊到颤动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此时的震撼。 古往今来的仙人也有不少，其中不乏绝代天骄，但能够从天灾里领悟的，还真是少数。 至少在游芳仙人的听闻中，没有听说过前人。 而且他经历过三灾，甚知三灾之首的天灾有多么恐怖。 “若真是如此，这小子的悟性也太恐怖了。 我难不成找了个不得了的后继者？” 游芳不知道的是，这一招原本就是方余所创的道法。 真要说起来，还是天道剽窃了他的创意。 雷声轰鸣，在无数剑影中，百相浑身血液横飞。 本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百相已经无力反抗。 感受到身体越来越沉重，它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快到终点了。 “该死，只要再撑一会儿。 马上仙人的洗礼就会到来……” 百相口中喃喃说着，一柄长剑穿过。 “蹭”的一声轻响。 百相的头颅间一道红线渐渐显现出来。 它满眼不甘，却也只能像断了线的风筝，渐渐跌落云层。 “碰”的一声。 百相的尸体重重的落在了石塔顶端。 身上十几双瞳孔，睁大到极限，死不瞑目望着苍穹。 “终于解决了。” 方余气息微喘。 这个道法需要严苛控制三种不同的道痕，其困难程度可见一斑。 好在方余有着丰富的经验，才能够熟练掌握，成功斩杀百相。 方余的视线微微偏转，望向周围耸立的石柱。 百相一死，石柱也好像失去了力量，朝着地面缓缓坠去。 石柱上的修士们，也早就没有了生气。 “可笑这中州派遣的修士，竟然没有一个活着回去。” 方余暗自摇头，俯身朝着石塔顶端飞去。 百相的尸体上还有第二幅石鬼面。 这可是方余一开始的目标，怎么可能忘记。 “石鬼面和仙人传承都拿到手了。 这么好的运气还真是难得。”方余心中暗想。 石塔上，百相的身躯已经变成了一个陶瓷般的雕塑。 它身上的脸谱渐渐变硬僵化，随后清脆的破裂，变成了一地残渣。 在一堆白色粉末中，一个白色的面具浮现出来。 这和方余手中的石鬼面如出一辙。 正当方余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想要将石鬼面收回时。 头顶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空间突然出现无数的裂隙，随后虚空被强行破开。 从那漆黑的空洞中，一张同样漆黑的大手，缓缓伸出。 “小子小心！这东西有些古怪！”游芳提醒道。 方余也早就察觉到了这只古怪的手掌，取走了石鬼面就在第一时间躲闪。 他迅速闪出十几丈的距离，遥望着那张扑空的大手，心中微微一沉。 “这是无窃？竟然想着坐收渔翁之利！” 方余知道这只手掌的厉害，于是立马加快速度，朝着远处飞驰而去。 这只手掌看中的东西，就绝不会失手。 唯一的办法，就只能超出它的范围。 但方余还是小看了它。 就在他飞驰的过程中，那只手已经悄然来到了他身后，手掌瞬间透过了方余的身躯，抓在石鬼面上。 第220章 无窃仙盗 “真是被摆了一道啊。” 方余感到手中一轻，再低头看时，石鬼面已经消失不见。 那只漆黑的大手仿佛从深渊中伸出，在拿到鬼面后，当即朝着空间的裂缝飘去。 游芳见到这一幕，脸色一怒。 他闪电般探出手，周围的空间在霎时间开始扭曲。 那只漆黑大手的动作突然一顿，捏着手中渺小的鬼面，停滞在了空中。 “再怎么说这也是我的仙府，岂能容忍他人肆意作乱。 不敢露出真容，只敢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 游芳握紧手掌，将那只大手死死控制住，视线却飘向了手掌后方。 那个隐藏在不知何处的幕后黑手。 这处虚界可是游芳的仙府，这片天地之内的一切都可任其调用，不受丝毫限制。 可以说，在这里游芳就是主宰。 在他死后，虚界的一部分权限被百相操纵，导致这里成为了无面人的安魂之所，荒芜多日，已是寸草不生。 但现在，百相死亡，虚界又回归他的手中。 “背后的主使是无窃仙盗，重名昭着的仙人盗贼。 这一手无窃道法更是可以偷天换日，让人防不胜防。 我现在手上没有应对的手段，石鬼面恐怕保不住了。” 方余心中想着，手上却不死心的不断凝聚出剑影，剑光势如狂涛，朝着那只无窃巨手涌去。 然而在接触到手掌时，却好像没有了实体一般，从掌中穿过。 方余的攻击无法造出一丝效果。 察觉到对方的不寻常，游芳微微皱了皱眉。 他将近一半的身体已经开始化为透明，距离死亡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对于虚界的掌控开始变得无力，反观对手的反抗越发激烈，游芳深知自己已经无法阻止对方了。 他只能拼尽全力，用力将那只拳头捏碎。 巨手换做了一阵黑雾，轰然爆炸，石鬼面从中掉落出来。 但没等两人反应，又出现了两只手掌，将鬼面再度捡起。 “区区一个仙人境的蝼蚁，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一道虚空的声音，从那片破开的苍穹中传来。 语气淡漠，夹杂着丝丝不屑与恼火，犹如一柄巨锤，在每个人心中敲响。 一只手掌握紧了鬼面，另一只则朝着二人攻来。 庞大的手掌遮天蔽日，瞬间遮蔽了放空的苍穹，洒下大片的阴暗。 无数修士看到这恢宏的一幕，彻底呆住了。 只手遮天，这就是仙人的强大吗？ 在他们面前，凡人修士弱小的如同路边的蚂蚁，翻手间便可将之覆灭。 “小心！” 游芳脸色顿变，手指交叉，迅速结出十几个复杂晦涩的手印。 一只遮天蔽日的手掌，正朝着两人头顶砸下。 他面色凝重，迅速架起防御，极力抵抗这股巨力。 但这强大的力量，终究不是他能够支撑的。 两人齐齐一变脸色，被这余威瞬间震飞出去，齐齐喷出一口鲜血。 两道身影划过天际，倒退万丈，才勉强稳住身形。 方余平息了胸膛涌动的血气，稳住身形，抬头朝着前方望去。 那片被撕裂的天空已经愈合，空洞也不复存在。 石鬼面也跟着消失。 无影无踪。 “好恐怖的实力…… 此人修为至少比我高上一个层次。” 游芳脸色微沉，身体更加透彻了几分。 他望着手掌消失的地方，陷入了沉思。 “若不是我现在实力十不存一，对仙府的掌控不足，说不定能留下它的。” 游芳叹息一声，恢复了平静的面容。 对于仙人而言，仙府就是相当于自己的寝室，是不容任何人肆意进入的。 先前众人进入，好歹算是经过了百相的同意。 可这个人竟然直接光明正大的侵入虚界，这对于任何仙人而言，都是十分严重的羞辱。 游芳会如此气愤，也是因为如此。 方余目光闪烁，听着他的话，脸色变换着，最终叹了一声。 “世事难料，造化弄人。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谁能够一路顺利的走到最后呢？ 既然无法得到，那就顺应自然吧。” 游芳回过头，脸色惊奇的望着他。 “你小小年纪，看得倒是很通透啊。 不过这份心态可不太利于修行，年轻人还是要有些冲动的好。” 方余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他的心中想着：“这一次无窃仙盗的出手，多半和某个仙家有关。 仙家底蕴雄厚，势力广泛，甚至可以决定历史的走向。 现在我有什么实力能够与之争夺呢？” 若是他有着仙人级别的实力，就是冒着再大的风险，也要去试一试。 可现在他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冲上去只能送死。 量力而行，才是明智的选择。 “好在我手中的鬼面没有被发现，不然……”方余暗暗心颤。 “虽然石鬼面没有了，但好歹获得了不少道痕。 这一趟不算白来。 那些地付蝎也是不错的炼道材料，无论是外壳还是毒液，都可以卖个好价钱。” 方余的视线凝聚在下方的地付蝎上。 他目光一阵火热，俯身急冲而下。 手中不断挥出道道剑影，熟练的将一只只地付蝎斩杀，将尸体装入储物袋中。 有着仙力的加持，他对付起这些妖兽，几乎不费任何功夫。 没一会儿，一个储物袋就被装满了。 方余又再度取出一个新的，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 “喂，我的仙力就只剩下这些了。 你就不能省着点用！”游芳看着方余挥霍的样子，有些不满道。 “反正你都要死了，仙力又带不走。 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我充分发挥作用。” 方余头也不回，继续手上的工作。 这番话说得游芳脸面抽搐，却也找不出话的反驳。 “嗯？那边是什么动静？”方余眉头一抬，看向远处。 那些正爆发出强烈的波动，显然是有两拨人正在激烈的打斗。 虽然经过方余的洗礼，地付蝎的数量减少，这次地劫已经接近了尾声。 但这个时候爆发声响，要是引来了残留的地付蝎，后悔都没地方哭了。 方余身影一闪，转眼间来到了波浪的附近。 俯视着下方的人群，他脸色微动。 “原来是他们。” 下方正相互厮杀的人群，正是平月王朝和宋东王朝的两方。 外面的威胁解除了，两边顿时陷入了激战中。 每个人都是满脸愤怒，招招凶狠，拼力想要致对方于死地。 方余思考片刻，还是显现出了身形。 第221章 都是缘分 隐蔽的地下室里，矛盾渐渐升级。 双方的怒火渐渐燃起，几乎要将头顶的石板烧穿。 终于在某一时刻，到达了顶峰。 轰—— 一声巨响。 地下室入口处的石板被猛地掀飞出去。 数道人影从中飞出窜出，分成两队，屹立在周边，锋芒相对。 周围的地付蝎已经全部消失，没有了外界的威胁，双方自然是要决一死战。 “罗暮然，往日的恩怨就在今天了结吧！” 周万双目喷火，摩擦着双拳，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的周边，赤尾也是同样的脸色。 反倒是聂沐司和李承难两位，稍显平静，但看向对方的目光同样隐含敌意。 “正有此意，我正想要给我的两位同僚报仇雪恨呢。 今日我就是同归于尽，也要将你们两个留在这里！” 罗暮然满脸森然，望着两人视线阴暗无光。 平月王朝的两个将领都在这里。 当得知这个消息后，罗暮然就已经将自己的生命抛之脑后了。 “若是能将两人斩杀于此，那对于王朝的威望，将会起到前所未有的提升。 这很有可能会将胜利的天平，强行拉向我方。 两朝之间已经争斗了数百年，若是能在这一代彻底决出胜负。 那我，就是这历史的推动者。” 越是想着，罗暮然的眼神越发炽热。 他将会成为王朝的英雄，永远被刻录在史书之上，流芳百年。 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抵挡的诱惑。 平月这边。 注意到罗暮然的神情后，聂沐司眉头紧蹙。 他深知，现在与敌人交手并不合时宜。 但此刻箭在弦上，已经由不得他了。 此时的场中，每个人都是满怀仇恨的望着对方。 只有林沉雪一人，独立一旁，紧皱着眉头。 曾经贵为天骄的他，自从来了这个虚界，一直被人忽视。 原因无他，实力太弱。 这让一向高傲而不外显的林沉雪，有些心态失衡，甚至有些急切。 他恨不得现在开始修炼，急速自己实力的提升。 现在他有些明白宋岚的话了，天才在成长起来之前，与普通人并无区别。 “可笑我却在家族的虚荣之处，沾沾自喜，殊不知自己也不过是这个世界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林沉雪突然有些感慨，离开了家族，他的确成长了不少，也增长了许多见识。 这些都是他在那个家族里，一生都无法遇见的。 “平月王朝的老鼠们，上来受死吧！” 罗暮然暴喝一声，身影在空中划出无数残影，朝着众人猛攻而去。 他的身后，几位部下同样如此，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 “宋东的鼠辈，你爷爷来了！” 周万大喊一声，浑身肌肉暴涨，怒目圆睁，正面迎上。 聂沐司也无奈，只能跟上。 他知道，要想让两朝的争斗停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知道，两朝人的仇恨，还要继续多少代呢？” 他心中忍不住想道。 轰—— 双方已经激战在一起。 瞬间，周边本就千疮百孔的地面，再一次遭受了打击。 凶猛的攻势不断碰撞，蹂躏着周围的空气。 各种道痕全部施展开来，不留一丝余力。 双方的实力大致相同，唯一的变数就是李承难。 一开始他只是站在后面，似乎还有些犹豫，思考了一会儿，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走上前几步，就要催动自己的道痕。 他动手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宋东王朝的落败。 注意到这一幕的罗暮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已是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股陌生的气势，突然从头顶压下。 战斗中的几人都是一愣，随后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去。 一个黑色的人影正伫立空中，低头俯视着众人。 他好像一直都存在于那里，和周围的环境合二为一，只不过众人才刚刚注意而已。 众人当然知道，这就是刚才击败百相的仙人。 仙人面前，自然不敢放肆。 前一秒还在激战的众人，迅速停了下来，面朝着方余的位置，齐齐躬身抱拳喊道： “上仙大人！” 方余浑身被白雾笼罩，佁然不动，视线在众人的身上流转。 他此刻只是有着游芳的仙力供应，本身并没有太强大的压迫。 但他的视线落到身上，却有着极其沉重的感觉。 这不是实力上的压制，而是心理上的。 众人宛如背负重山，低着头不敢看方余一眼，唯恐失了礼数。 刚才还激烈至极的战场，突然安静的落针可闻。 罗暮然弓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双手微微颤动着。 他有些担心，这个突然出现的上仙，会不会是平月王朝的人。 毕竟这里是平月王朝的地盘。 额头上浸出一层冷汗，罗暮然脸色一白，一时惊恐到了极致。 “如果真是的话，那我即便拼尽全力，也无法拉一个垫背的。 我们的死亡将会毫无意义……” 但旋即他又安慰自己道： “应该不是。 平月王朝只有一位仙人，就算这些年又增添了一位，也不可能为了这点事出动。 说不定只是路过了……”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断安抚自己震动的心神。 另一边的聂沐司和周万，同样也是如此。 这个突然现身的仙人，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这场战斗的胜者。 “难道是宋东王朝的仙人？”他同样心脏一颤，疑惑不解。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方余望着众人，心中思考着某些事情。 他凝望片刻，突然抬脚，走到了罗暮然的身前。 听到近在身前的脚步声，罗暮然紧张到满头大汗，浑身不断轻颤。 但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而是一个平静淡然的声音，从上仙身上发出。 “你是宋东王朝的？” 罗暮然喉结滚动了一下，颤颤巍巍的小心回道： “回上仙大人，晚辈正是宋东之人。” 场面又是一静。 在罗暮然剧烈跳动的心脏声中，方余又缓缓问道： “宋东的长流老仙与我有些渊源。” 短短几个字，却让罗暮然浑身一轻。 他大松了一口气，浑身的压力稍稍舒缓，同时心头狂喜。 “听说长流得到了延寿的法子，我特意前来祝贺，没想到竟然意外撞见了你们。 也是一场缘分啊……” 方余的话，顿时让众人都是一愣。 延寿的方法？ 无论是凡人还是仙人来说，寿命都是有限的。 古往今来，无数能人试图寻找延长寿命的方法，可最后取得成功的寥寥无几。 “宋东王朝竟然有延寿的方法！” 周万和聂沐司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个消息尤其宝贵，甚至可能打破两朝之间的平衡。 方余看着他们眼中的情绪，白雾下的嘴角微微扬起。 第222章 仙子的滋味 “这……不知道上仙大人是从哪儿来的消息？” 罗暮然眼神中流露出些许不解，但是又不敢抬头，只能低头恭敬的询问道。 他也知道王朝的老仙人，一直苦苦寻找着延长寿元的方法，但有关结果的一切消息都是机密。 他虽然也算有些地位，但还没有到达接触这个层次的程度。 “哼！” 方余皱着眉头，不悦的冷哼一声。 听出了方余语气中的不满，罗暮然吓得双腿一软，连忙解释道： “是小的多嘴了，是小的多嘴了……” “不该问的别问！”方余声音冰冷，阴声说道。 “是，是……” 罗暮然冷汗直冒，垂首连连点头。 方余在他面前来回踱步，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上次就听说，长流不知从何方取得了一副延寿的药方。 药方并不齐全，有一部分受到了损坏，已经无法辨认。 为了这件事，长流专门请求了一个炼药大师，想要补全药方，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侧耳倾听的众人闻言，心头一阵轻颤。 这时方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装的神色一慌，对着几人挥了挥手。 “好了！你们的恩怨我并不想介入。 这处虚界很快就要坍塌了，要想活命，就赶紧离开这里！” 听到方余说并不想介入其中时，两方的神色都有了略微的变化。 一开始心中还有些窃喜的罗暮然，这下也只能灰头土脸的应声答应。 一直全身紧绷的平月众人，这时也终于放下心来。 看来这个仙人并没有要对他们出手的意思。 聂沐司拱了拱手，躬身说道： “感谢上仙大人，击杀了百相，挽救了无数修士。 此举当应为世人传颂……” “举手之劳罢了。” 方余淡淡说了一句，接着不再停留，身躯化作流光，转眼间已经消失在了天际。 余下的双方终于可以大口呼吸了。 他们惊魂未定，眼中的震惊久久未散，心脏都在急速跳动着。 “真是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一位真正的仙人……” 周万喘着粗气，感觉比战斗了两天两夜都累。 他宁可在战场上持续战斗数天，也不愿意再体验刚才的感觉。 “幸好这位仙人对我们并没有恶意。” “不过，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周万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望向聂沐司。 后者还站在原地，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双眼望向远方，久久无言。 “仙人啊，真是令人向往。” 李承难望着方余离开的方向，眼神充满了羡慕之意。 “这个仙人，怎么感觉有些眼熟？” 只有林沉雪在思考这个问题。 那仙人的全身都蒙在一层白雾中，看不清面貌，声音也经过了改变，让人听不清楚。 可林沉雪却总感觉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仙人。 聂沐司回过神来，瞥了一眼远处的宋东修士，对着周万低声说道： “那仙人说得对，我们先离开这里。 关于宋东王朝的事情，出去以后再商量。” 周万点点头，朝着手下们使了个眼色。 另一边的罗暮然，也是同样的打算。 双方好像达成了协议，彼此之间不发一言，默默的远去。 ………… 方余感觉视线一晃，又回到了之前的大殿之中。 刚才那群浓妆淡抹的女子已经消失不见。 偌大的殿堂内，只有方余和游芳两人在此。 此时游芳的脸色并不好看，与那黑手的短暂交锋，让本就虚弱不堪的他，更是雪上加霜。 他的身影几乎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一丝若有似无得幻影，在空中飘动着。 “咳，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处仙府承受了多少岁月的侵蚀，终于也到了极限。” 游芳艰难起身，手掌抚过殿内的石柱，眼中流露出些许回忆之色。 “艹，真是倒霉。 好不容易成了仙人，还想着可以找一两个仙女尝尝滋味，竟然就这么死了。 真是倒霉到家了。” 他不断的咒骂着，视线凝聚到了方余身上，面露释然。 “算了，至少有人能够继承我的后业，也不算我白活一世。” “你也赶紧走吧，仙府很快就要坍塌了。” 他望着方余，挥了挥手掌，做着最后的道别。 方余微微点头，视线扫过空旷的大殿。 来之前还是一副热闹喧哗的场景，可这时却显得格外的孤单冷寂。 在离开之前，他回首望了一眼。 整个大殿中，只有游芳一人，独自坐在奢华的座位上。 他在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消亡。 “若是有机会，真想试一试仙子……” 在离开暗室前，方余依稀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方余：“……” “这家伙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能做到这种地步，某种意义上还真挺少见的。” 小离听着那道模糊的声音，无语的叹了口气。 随后她又盯着方余，沉默了好半响，幽幽说道： “主人，你以后不会也变成他那样吧？ 毕竟继承了他的道痕，那你会不会……” “游芳主修的是魅道。 原本是只有女性修行的道派，实战中并没有多大的威力，但在操纵修士上的作用，与我的魂梦道痕相仿。 特定条件上，甚至比魂梦更胜一筹。” 方余徐徐说着，觉得游芳有些暴殄天物。 如此难得的道痕，竟然只用在了这种用途上。 “魅道属于魂道的变种，其中一定还蕴含着更加深奥的用处。 只是我根本没有修行魅道的经验，一时间难以发展。” 方余叹了一声，望向四周，他已经走出了那神秘的殿堂，出现在了一个阴暗的房间里。 房间内没有任何光亮，只有入口处散发的微弱光辉，勉强送进几缕光芒。 方余转头一看，一具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尸骨，正摆放在一座石台上。 “这就是游芳的尸体吗？ 可惜仙力已经消散殆尽，血肉也已经腐烂，没有利用价值了。”方余有些惋惜。 仙人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超出了天地的限制。 但在仙人死后，他们的尸体依旧会腐烂，会逐渐消散在天地之间。 体内的仙力也会随着血肉，再度回归天地，完成一场自然的循环。 仙人的道痕消散后，则很可能长出仙草。 不过游芳的道痕都被他保存起来，并没有随之消失，自然也就没有仙草长出了。 方余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收获。 他的身上，六个储物袋都已经装满了。 一个储物袋内装着所有的灵石，堆积的像座小山一样。 一个储物袋内装着无数的灵草，这些都是方余积累的，在将来也会发挥他们的作用。 剩余的四个储物袋，里面全是地付蝎的尸体。 这些同样是无价之宝，直接售卖都能有个不错的价钱。 走出了石楼，呈现在方余面前的，是一片荒芜破败的景象。 淡淡的烟尘在空中弥漫，四处的墙壁街道上，都有着残留的血迹。 好像这里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惨烈大战。 找准了方向，方余催动道痕，身躯一闪而过，朝着平月众人的方向追去。 第223章 恶魔 一处矮房下，平月王朝的众人正围聚于此。 “百相的面具已经消失了，看来要离开这里，只能听那仙人的话，等待虚界自己坍塌。” 聂沐司看着手上的一层白粉，那是百相的面具，此时已经化为了粉末。 周万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刚才的话十分在意。 “老沐你听到了吗？ 那个仙人说，宋东王朝有着延寿的药方？！” 周万简直难以置信，眼神激动的望着聂沐司。 他当然知道，这药方的出现会意味着什么。 不管是平月，还是宋东的仙人，寿命都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们都在极力寻找着延长寿元的办法，毕竟都已经成为了仙人，没有人愿意就这么死去。 但寿元不管在那个时代，都是修士的一位大敌。 有多少人想要与天地同寿，永生不死，可最终都成了一捧黄土。 “这件事情还不知道真假，暂时还是不要抱希望的好。 我总感觉，那个仙人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 这背后肯定有着某种目的……” 聂沐司拍了拍手上的粉末，喃喃说道。 “我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告诉仙人。 万一要是真的，两个王朝之间的平衡将彻底打破。” 周万混迹战场多年，对于两朝之间的牵扯有着很深的理解。 他眉头紧皱，脸上激动的神情转变为了一股忧愁。 “现在两位仙人都已经进入了衰老期。 一旦其中一人延长的寿命，实力稍有恢复，肯定第一时间会对对方出手。 毕竟我们两朝之间的恩怨，早就已经埋下多年，不可能和解。” “再说就算是假的，也可以提起警惕来。 宋东最近的又开始不太平了，多点戒备心总不是坏事。” 听了周万的话，聂沐司若有所思，缓缓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 最近王朝内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突然话锋一转，询问起了王朝内的事情。 周万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 “最近还算是太平，不过估计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几个皇子已经扩张了不少势力，要不了多久就会爆发一场大战了吧……” “周万，我知道你现在身居高位，一定有不少皇子都在明着暗着拉拢你。 那些皇子的嘴脸和能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利益摆在眼前，我有句话要告诉你……” 聂沐司突然脸色一正，变得严肃起来，看向周万的目光也变得深沉。 他认真的直视着周万的双眼，语气沉重而又坚定的说道： “我希望你能以王朝为上。 虽然我现在舍弃了将领的身份，在王都内也只能算个普通人。 但你若是做出不利于王朝的事情，也不要怪我翻脸。” 语气中的决意，让周万微微一愣。 愣了片刻，他嘴角一扬，流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用力的拍了拍聂沐司的肩头，周万大笑一声，说道： “聂政前辈的教诲，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对于王朝而言，子民才是最重要的。 而下一任皇帝的决定，更是决定了平月的未来。 我肯定会擦亮眼睛，不仅是为了自己的手下，也是为了整个平月。” 一向豁达豪放的周万，说出这句话时，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见到他的眼神，聂沐司这才点头，收起脸上凝重的神色。 “你若是真的担心，不如回来吧。 王朝现在十分动荡，其余各个将领虽然按兵不动，但我估计他们已经暗中站好队了。” 周万看聂沐司稍有意动，心道一声有戏，继续劝说道： “你和聂家的恩怨我清楚，但就算不为了家族考虑，你也应该为王朝考虑吧？ 这还是你说的，以王朝为上。 聂政前辈要是知道了，也肯定会支持你的。 你看你现在已经为前辈报了仇，没必要继续待在那个小地方了。 倒不如回来，我们一起见证王朝的历史。” 周万越说越是激动，双手用力按住聂沐司的肩膀，目光火热的看着他。 其余的平月人，也都是面露期待的望着他。 对于聂沐司的名声，他们早就有所耳闻，自然是希望这位将领能够回归。 聂沐司面露犹豫，沉吟片刻，躲开了他的目光，转身说道： “现在还不行。 我在古韵城会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等你处理完了呢？” “……到时候，我自然会回王都。” 聂沐司停顿了一下，目光中涌出一股追忆，问道： “我母亲那边怎么样？” “一切都好！”周万笃定道。 聂沐司点点头，望向远方不再说话。 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众人的方向奔驰而来。 听到声响的几人，还以为是宋东王朝的人又追上来了，迅速的做好了准备。 林沉雪眯起眼来，冷哼一声道：“是那家伙！” 来者正是方余。 刚停下脚步，赤尾就来到了方余身旁，大大咧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这小子，还真是好运啊。 那么多的地付蝎都没有发现你，我还说你不会死在这种地方呢。” “我意外发现了一个地洞，钻入里面碰巧躲过了地付蝎的攻击。”方余道。 正当众人为方余的遭遇感到惊险时。 天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 空间好像破碎的瓷器，瞬间化作一堆碎片，掉入空洞的虚空中。 这片虚界终于到了极限，开始崩塌了。 坍塌的地方迅速蔓延，很快就将众人的身影吞入其中。 方余睁开双眼，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意识到他们已经出了虚界。 这里还是那个不知名的封鸣村。 只不过等过了今天，这个村子的名声将人尽皆知。 方余望了望周围的山头，能看到的幸存者，就只有他们这几个人而已。 ………… 老旧的村落。 村口的枯老斜树上，几只残鸦发出刺耳尖锐的叫声。 一道蓝色人影从一个石屋内走了出来。 许白流身上带着不少伤势，一身蓝衣染血，神色却格外的兴奋。 “这就是游芳仙人的传承，辛苦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了！” 他目光震颤，嘴角抑制不住的扬起一个弧度。 “如今的我，终于可以去真正的看看这个世界了。” 他抬起脚，正想要走出村去。 可当他经过一个破旧茅草屋时，突然又停了下来。 许白流转过身，探入小屋内，对着其中累累白骨道了一声。 “各位老乡们，我要走了。 感谢你们的付出，才有了如今的我。” 说完，许白流便离开了这个村庄。 明亮的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更加彰显他嘴角冰冷的笑容。 白皙的皮肤，泛青的双目，他好像行走在阳光下的恶魔一般，散发着让人发颤的魔气。 第224章 聂沐司的猜疑 “老沐，我要赶紧回王都了。 这次交代给我的事情没能办妥，我还得回去挨批呢。 还有宋东的事情，我也要尽快报告上去，先告辞了。” 周万叹了口气，随后脸色变得凝重，对着聂沐司沉沉说道。 “我知道，你们路上小心。” 聂沐司点点头，一一扫过几人的脸庞，最后凝聚在周万身上。 多年的好友难得相见，却转眼就要分别。 两人心中也是充满了无奈。 但王朝动乱在前，他们就好像浪潮中的小舟，只能拼尽全力，保证自己不会被巨浪打翻。 聂沐司的脸上涌现出一抹担忧。 “周万前辈，我也与你们同行吧。” 这时，方余突然插了进来。 “哦？你要去王都？！” 周万脸上的伤感一扫而空，像是变脸一样，惊喜交加的看着方余。 这情绪的转变，让聂沐司和在场的王都人都是一阵愕然。 “是。” “那正好，跟我们一起回去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另外你想不想加入王朝军，成为一名维护秩序的守护者？ 就凭你的天资，我想用不了多久……” “不了，我还没有这个想法。” 眼看着周万说得越来越起劲，方余连忙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话语。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周万扬起的嘴角猛地一沉。 “切，那你早说啊！ 跟紧我们就行，要是掉队了我可不管。” 语气中蕴含的讨好乃至谄媚，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周万既有些遗憾，又有些惋惜，面色冷淡的杵在一旁。 见他这副样子，身后的一位队员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小声提醒道： “队长，您这么简单就放弃了？ 倒是稍微劝说一下啊！” 周万眉头一挑，转过头正视着方余，认真问道： “要是我劝说了，你会加入吗？” “……不会。” “那不就得了！” 周万放弃了继续招揽方余的想法。 年轻人嘛，心比天高，等真的到了王都才知道现实的残酷。 到时候再来求我，我可就没这么容易答应喽。 他斜着看了方余一眼，心中暗暗想道：“还有那个叫许白流的小家伙，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他倒是答应了邀请，可惜之后就没了踪影，估计也死在那虚界中了吧。” “王都内的情况十分复杂，尤其是在这个时期。 你到了王都之后，切记要小心行事。” 作为队长，聂沐司还是忍不住提醒了方余一句。 相处时间虽短，但他和周万一样，也是对这个少年有了些许招揽的意思。 “多谢城主提醒。”方余点头道。 “你要去王都？”林沉雪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问道。 “没错。” “啧，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林沉雪有些嫌麻烦，这一次他跟着过来似乎也没派上什么用处，如果没有事情的话，他倒是想全心修炼。 这种欲望从未如此强烈过。 “放心，这次肯定有你派上用场的时候。”方余神秘一笑道。 林沉雪依旧眉头紧皱，对此不置可否。 “老沐，等你来王都后，我再请你好好喝上一杯！” 临走前，周万笑嘻嘻的给了聂沐司一个熊抱，对着他挥挥手，带领着部下朝另一个方向远去。 方余和林沉雪两人，也都跟在身后。 他们终于要离开一直生活的古韵城，前往一个更宽广的天地。 在那里，他们才能有着更大的机遇与成就。 夜晚山林中有些阴冷，远处一轮红日正要升起。 迎着初升的晨光，林沉雪眼中也不由得升起一丝期待。 聂沐司、赤尾和李承难三人，站在原地望着几人的身影，直到消失在林间为止。 “我们也走吧。”聂沐司收回了目光。 来的时候还是六个人，等到返回时，就只剩下这三人了。 “对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快要到兽潮爆发的时间了。 城内的三大家族覆灭，没有了以往的抵挡力量，今年恐怕不太好过了。” 聂沐司突然提起了兽潮的事情，视线朝着一旁专心赶路的李承难身上。 赤尾当即心领神会，接过话来点头道： “是啊，我之前就在附近的山中巡查过，妖兽的数量有了很大的提升。 这一次的兽潮绝对不一般，可能是近十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 单单靠我们城内的守卫，想要抵挡这样的兽潮恐怕有些困难……” “你是想要我出手吧？” 正认真思考事情的李承难，听到了两人一唱一和，撇过头来看向聂沐司。 后者无声一笑，没有回答。 “哼，我既然居住在古韵城内，自然就不会让它这么轻易的被毁灭。 不过是些妖兽罢了，这一次的兽潮我自然会出手。” 听了李承难的话，聂沐司暗暗松了口气。 要是李承难不答应，他一个人想要撑过这次劫难，还真有点难度。 最重要的是城内的居民，恐怕有不少人要葬身妖兽腹中了。 李承难的承诺，很大程度上削减了聂沐司的压力。 “不愧是前辈，果然豪迈霸气，令我等仰慕。” 赤尾凑上前，连连拍着他的马屁。 心中的一块巨石落了地，聂沐司僵硬的面孔稍稍缓和了一些。 但紧接着，他又想起了家中的那个人。 “她肯定不是小伶。 小伶没有修炼的资质，但自幼勤奋好学，最喜好读书。 这个人也会在书房内待上一整天，但书本却从未翻阅过，根本是在装样子。” 聂沐司细细回忆着，越想越感觉家中的那个人大有古怪。 “不仅不识字，性格也有些变换。 先前小伶可是从来不吃城内的小吃的，即便是城内最欢迎的菜肴，她都从不多尝一口。” 他基本已经确定了。 这个人绝不是聂红怜。 “可她到底是什么人，小伶又去了哪儿？” 聂沐司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 “事先说好。 如果你们是想要进王都见识见识世面，不打算长期滞留的话，还是尽早打消想法比较好。 现在的王都内可是十分混乱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丢了性命。” 前往王都的路上，周万还是有些不放心，朝着后面的两个新人提醒道。 “王都内发生什么事情了？” 方余装作不知情，明知故问道。 周万微微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 “唉，告诉你们也无妨。 现在正是皇位交换之际，前代皇帝并没有立下遗嘱，对于谁来继承皇位现在是众说纷纭。 几个皇子也是争吵不断，彼此相互爆着黑料，抹黑对方，竞争异常的激烈。” 一想到那些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皇子，在谈判桌上争得头破血流，面红耳赤，甚至连穿开裆裤时候的糗事都搬出来了。 周万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好在他还是经受过训练的，强行忍住了上扬的嘴角。 “哦？ 前代皇帝膝下，一共有几对儿女？” 方余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一共四个皇子，还有两个公主？怎么了？！”周万皱了皱眉，回首反问道。 “那两个公主现在情况怎么样？” 第225章 平月王都 “两个公主？” 周万一愣，随后仔细想了想。 “一个是长公主绯月公主，一个是二公主未染公主。 两位和这件事几乎没有牵连啊？” 平月王朝的皇位，自古以来都只传给男性后代，从未有过女帝掌权的情况。 周万有些不明白，方余为什么会关心这两个边缘人物。 转念一想，他似乎又有些明白了。 用手肘戳了戳方余的手臂，周万面露惊讶，脸色古怪。 “你该不会是想……” 他看了身后的队员一眼，还是没有将那几个字说出口，转而苦口婆心的劝导着： “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再怎么说，那也是两位公主，不是普通人可以高攀得上的。 而且这次争斗结束后，两位公主的下场还不知道呢？”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历代皇位之争中，存活下来的皇子都没有好结果，公主情况还好一些。 要么是找个理由处理了，要么是当物品拿去和亲。 “……皇位争夺一般需要多长时间啊？” 方余没有在意他语气中的揶揄，继续询问了一个问题。 “谁知道呢？ 有的三五个月就结束了，有的则需要五六年的时间。 偏偏这个时候宋东又出了状况，真是祸不单行！” 周万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 “你要是想要在王都内获取一些权力，现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加入一位皇子的阵营。 当然，如果那位皇子赢了还好，若是输了，嘿嘿嘿。” 说到最后，周万嘿嘿一笑，结果不言而喻。 “不过你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加入王朝军。 只要加入王朝军，那可是……” “不了，我对参军没兴趣。” 方余淡淡的说道。 他迅速与周万拉开了一个身位的距离，身居队伍的中后侧，不再和周万交流。 周万见状，一双粗眉勾搭在一起，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见方余已经远离，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两个窃窃私语的队员，大声喊道： “抓紧时间赶路，别闲聊了！” 两个队员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一脸惊愕的望着周万的背影。 怎么突然发火了？！ 方余不再理会他们，细细思索着前世的经历。 “我当初到达王都时，应该比这一世稍晚一点。 那时的皇位已经争夺完了，最后的胜利者一直统领了王朝数百年。 期间想尽办法给自己延寿，甚至用上了不少的邪术。” “这一世若是可能，我尽量的操纵一位皇子。 能取得皇位最好，若是不能也对我没有影响。” 心中做好了准备，方余深呼吸了一下，感受到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颤动起来。 是兴奋？还是怨恨的作用？ 方余也不知道。 但平月王都算得上是他印象十分深刻的一个地方。 相隔一世，如今再次回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感叹。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赶路，天色已经大亮。 方余等人已经出了山区，周围的景色开始有人活动的迹象，远处依稀看到了一座城的轮廓。 他们进入到了一个小城镇里。 相比古韵城这座城的规模要小上一些，但来往的车辆和人流却是一点都不少，甚至还隐隐高出一分。 按照方余的记忆，这里是一个交通要道。 周围的山区将两侧的城镇完全分开，无法相连，这里也就成为了两方通联的必经之地。 因此商业格外发达。 “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大家估计也很疲惫了。 我们先在这里休整一下，三个时辰后再出发。 解散！” 进了城后，周万只说了一句话，人就已经不知去向了。 剩下的几人，就近选择了一个客栈，准备开个房间休息一下。 先是连夜的赶路，来到了这个偏远的小地方，之后又在虚界内提心吊胆了那么久。 众人的精神也都疲惫不堪了。 方余也选了个房间，交付完灵石后，就径直来到了房间内。 他盘膝坐到床上，双目紧闭，面色凝重。 “之前吸收的魂力还没有彻底吸收。 那些残余的魂力一直积淀在灵魂深处，如果不及时处理，也会对灵魂造成一定的伤害。” “小离！” 他轻声唤了一句。 眼前闪过一道红色亮光，小离有些无精打采的出现在床边。 学着方余的样子，双腿盘在一起，坐在柔软的床上。 只不过她的情况有些不好。 一双明亮的眼睛因为快要溢出的困意，一睁一合，还不断地打着哈欠。 “都怪你！ 之前那些魂力吃的太多，现在还感觉昏昏沉沉的……” 小离刚要抱怨几句，沉重的眼皮就开始往下掉。 说着说着，她险些睡着过去。 “我也是这种感觉，所以才把你叫出来的。” 方余看着小离还是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伸出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 “醒醒！不快点把魂力吸收了，之后的状况会越来越差的。” 小离也知道，现在她都有些无法抵御沉重的思想了。 用力的甩了甩头，在自己的脸上拍打了两下，小离打起精神来。 “来吧！” 两人开始了魂道的双修。 单靠着一个人的话，要想消化如此庞大的魂力，还真有些困难。 但有两个人相辅相成，这个效率就要大上太多了。 方余平心静气，细细感受着传递过来的魂力，不断壮大着自己的灵魂。 这种增长如同春雨润物，持续不断，延绵长久。 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一点点增大。 从一开始的几十人程度，到百人魂，又到了两百人魂，三百人…… 这壮大的速度，让方余很惊喜。 魂道修行是出名的困难。 寻常的育魂方法，不仅需要的灵草十分珍贵罕见，效果也微乎甚微。 修士只能通过日复一日的修行，来孕育自己的灵魂。 当然育魂也有更加快速的方法，比如方余使用的黯神雪莲，可以直接将提炼好的魂力喂到嘴里。 效果比寻常方法高太多了。 只不过，黯神雪莲十分稀有，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 “呼，情况好转很多了。 照这个样子下去，小离应该能突破到千人魂了。” 方余感受到小离身上不断攀升的气息，心中做出一个模糊的估量。 正当他准备继续时。 咚咚咚！ 几声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方余皱了皱眉，从修炼中清醒过来。 “方余小兄弟，你休息了吗？” 门外传来一个不算熟悉的声音，方余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是周万的手下之一。 “他们来干什么？” 第226章 不速之客 “方余，还没有休息吗？” 等到方余打开门后，门外一共站着三个人。 中间的女子，正是之前宋岚的妹妹，方余记得她好像是叫宋薇。 左边一人在方余开门后，不动声色的靠在门上，用手挡住了门框。 方余皱了皱眉，看向中间的女子，问道： “有什么事？” 听着方余略显冷漠的语气，两位男子相视一眼，露出充满不屑的笑容。 “有些事情想问你，能让我们进去吗？” 宋薇冷冷的说着，不等方余回答，身体已经不顾阻拦，自顾自走进了屋里。 剩下的两人同样不管方余的反应，走进屋内肆意打量着。 方余面露不悦，不动声色的关上了门。 “呦，还是最上等的房间，这小子挺有钱啊！” 那位高大的青衣男子打量了一番，毫不客气的坐到床上，摆弄着一旁桌上的摆件。 床榻在他的体重下，不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这傻大个是谁？来干嘛的？” 一旁的小离不悦的睁开双眼，用只有方余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来找茬的。”方余默默回道。 “小兄弟不用紧张，坐吧。” 另一位身材瘦削的男子，坐到椅子上，好像已经成为了房间的主人，对着方余说道。 “三位不去休息，来找我有什么事？” 方余靠在墙边，望着另一面的三人，面露疑惑。 闻言三人相视一眼，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 宋薇死死盯着方余的脸，语气冰冷，还隐隐带着仇恨。 “方余我问你。 之前在应对聂政前辈时，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无面人阻拦？” “嗯？”方余一愣。 他思考了一下，似乎有点明白他们的来意了。 宋薇眼中带着泪光，紧咬嘴唇瞪着方余，等待着他的回答。 “没错，要是你当初早一点露出底牌。 说不定宋岚兄就不会死在那里了！” 高大男子突然一怒，手掌用力的拍在桌子上。 桌子发出一阵声响，各种摆件碎裂，散落了一地。 “难道就因为我哥之前说的话，引起你的不满，你就见死不救吗？” 宋薇继续说着，纤细的手指在桌面上留下一道道划痕。 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若不是旁边的男子拦住，恐怕都要冲上来跟方余拼命了。 剩余的那人没有说话，却也是目光深沉的注视着方余。 面对三人的质问，方余的神情却渐渐平静下来。 迎着三人的目光，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 “为什么？因为这是我的权力。” 三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么个回答，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他们聊想过很多反应，有慌忙解释的，有嘴硬逞强的，却不想方余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那无面人既然是我的人，那它们的行为自然由我来安排。 我想让他们什么时候出场，就什么时候出现。” 方余继续说道： “另外你说是我心胸狭隘，故意对宋岚见死不救。 这我就要更正一下了，当时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提前出手的。 宋岚之前辱骂我，结果是这样。 夸赞我，结果也会是这样。” “你！竟然对自己的同伴见死不救，你算什么平月修士？” 宋薇一阵语塞，盛怒之下，拍桌而立，怒视着方余。 “就是，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进入王都！” 高大男子一掌将桌子拍碎，从床上站了起来，一脸凶气地逼近方余。 “见死不救？我明明救了你们这么多人啊？” 方余有些疑惑，看着两人的神情一滞，耐心的继续说道： “当时如果提前露出底牌，让聂政有了防备，只会对我们更不利。 说不定会被全灭，我当时的举动应该是正确的。” “正确个屁！ 你的决定害死了我们的同伴，你也好意思说这是正确的决定？” 宋薇怒不可遏，清秀的脸庞因为愤恨而变得扭曲，望向方余的眼中隐隐升起一抹杀气。 “不可理喻。 你不是因为有人牺牲而发怒，而是因为死的人是宋岚才生气的。 你这样也算得上关心同伴吗？” 方余尖锐的话语好像一柄利剑，直直刺入宋薇心中。 她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黑暗，看来需要我们来帮你修正一下了。” 一边说着，她朝着高大男子递了个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大步朝方余走来，脸上扬起一个凶狠的笑容。 “等一下，我觉得……这样还是有些不太好。 毕竟他说得其实也没错。” 这时，一旁的瘦削男子终于出声，拦下了他的步伐。 瘦削男子皱了皱眉，看向满脸怒气的二人，徐徐说道： “他的判断的确没错。 也确实因为他，我们才能活下来。” “老陈，你胡说什么呢？ 这个不听话的晚辈，我们身为前辈，可得好好教育教育才行。 不然等他到了王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高大男子推开他，语气正直的说着，猛地一拳轰向方余。 “别忘了，你们的命也是我救的！” 方余吓得脸色一白，身体下意识的躲闪。 可对方的实力到底比他高出不少，平平无奇的一拳直接轰在他胸口。 整个人瞬间倒飞而出，狠狠撞在墙壁上，发出一道巨响。 宋薇见状毫不留情，也上前加入了混战。 瘦削男子拦不住他们，只能站在一旁，转过头去撇开视线。 “小子！做人要学会低调。 以后记着点，像我们这么好心提醒的，恐怕以后再也没有了。” 健壮的男子哈哈一笑，手上却是丝毫不留情。 宋薇用脚猛踩，眼中恨意浓郁到溢出。 拳拳到肉的声音响起，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声，让两人的愤恨得以舒展。 ………… 坐在床上的方余，眉目舒展，望着房间对面的三人。 他们正围着一张破碎的椅子，挥动着手脚，口中还念念有词。 宋薇口中不断辱骂着，愤恨的一拳直接打在了男子脸上。 那位雄壮男子当即喷出了鼻血，见状也不甘示弱，将目标从地上的椅子碎片，转移到了另一个男子身上。 “好小子，你原来在这儿！” 三人陷入了混战之中。 若是有人进入房间，估计能被这一幕吓一跳。 “这么简单的幻术都能制服他们，看来你的魂力增长了不少啊。” 小离惊叹一声，望着三人凶残的互殴，口中发出一声声惊呼。 却好像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样，怂恿方余让他们再用力一些。 方余坐在柔软的床边，望着三人，心中思索着： “我现在的灵魂力量，已经可以轻易施展低阶的幻术了。 虽然没有道痕辅助，但用来对付一些普通修士还是没有问题的。” 第227章 下手老狠了 在常人的心目中，魂道修士十分难缠。 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在魂道修士的魂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后，就可以强行影响他人的灵魂。 从而在他人的心理甚至是身体上，做出一定的改变，影响他们的视觉、触感乃至认知。 这也就是所谓的幻术。 让人防不胜防，还难以自我察觉。 但在施展之前，需要一定的心理暗示，指引敌人落入自己的圈套中。 在三人进入房间之前，方余就已经在房间内设下了暗示，那些桌子上的摆件最为显眼。 当三人走进房间后，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摆件，随后陷入了方余制造的幻觉之中。 方余瞄了一眼浑身是伤，却依旧攻击不停的三人，又想道： “这个宋薇似乎似乎来头不小，宋家在王都内也有些体量。 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一面想着，方余心念一动。 三人的动作一滞，定在原地，方余靠近也一动不动。 他走到了女子面前，看着她僵硬的面孔，口中低声说着什么。 宋薇的面孔渐渐放松，双目开始变得失去神色，浑身放松，最后身体一软，陷入了昏睡之中。 做完这些，方余顺势将其放倒在地上。 调转灵力，灌注进魂梦道痕之中，随后伸手抚在宋薇的额头。 在魂梦道痕的作用下，方余渐渐侵入了宋薇的梦中。 梦境是一个人记忆的体现，也是人最脆弱的时刻。 魂梦道痕的帮助下，方余肆无忌惮的侵入了宋薇的记忆。 之前在方家的时候，他也只是这样暂时修改了方小蝶的记忆，才避免了事情败落。 只是这件事情做起来十分复杂。 记忆的改变需要考虑许多事情，若是改动太大，很可能引起当事人的怀疑。 方余费了一番功夫，理清了宋薇的记忆，明白了宋家的一些事情。 随后他再三思虑，终于决定了修改的内容。 一番操作下来，方余浑身都浸满汗液。 “呼，这下应该没有问题了。” 他长舒一口气，拍了拍手。 三人顿时恢复了行动，宋薇面孔僵硬，机械般从地上站了起来。 脸色一阵变幻，终于恢复了原状。 宋薇好像没有看到近在咫尺的方余一般，口中骂骂咧咧，带着两个人准备离开了。 “小子，你最好识趣一点。 要是敢告诉周万将领有你好受的，哼！” 高大男子鼻青脸肿，一边对着地上的椅子碎片骂道，一边走出了房间。 三人来时好好的，离开时都顶着一身伤。 “这下就没问题了。” 方余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你的魂力到什么程度了？” 他询问着旁边的小离。 “差不多三百人魂的程度了。”小离回道。 “我也差不多到了百人魂了。 这可比前世的修炼快了几百倍。” 方余有些感叹。 小离看向他，停顿片刻，说道：“那……还继续吗？” “不了，修炼也没办法代替休息。 身体的疲劳挤压下去可不好，现在距离集合还有……一个时辰，我先睡一会儿。 有事情的话再喊我。” 方余嘱托了几句，随后翻过身，很快就陷入了睡梦中。 小离哦了一声，身体从床上飘起。 她轻轻飞到床边，望了一眼楼下来往的车辆和行人，伸手将窗帘拉了起来。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段时间里，倒是再没有人找过方余的麻烦。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醒来方余收拾了一下，下了楼朝着集合地点走去。 城门口，几匹高头大马被拴在一边。 周万和其余几人已经在此等候了。 看着宋薇几人身上的伤，虽然伤势不重，但还是引起了周万的注意。 “你们几个这是怎么了？”他扫过几人的脸，疑惑的问道。 三人的伤势已经处理过了，但脸上的伤却难以遮掩。 看到方余走来，宋薇担心他向周万告发，急声掩饰道： “这是我们几个逛街的时候，遇上了一群流氓。 和他们打了一架，这才受了些伤。” 周万看着宋薇的脸，犹豫片刻，道： “是吗？凭你们的实力，还有流氓能伤到你们？ 还有，你这丫头咋咋呼呼的，比男的都野，还有人想非礼你？” 看着周万一脸的怀疑，宋薇张了张嘴，有很多话想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对了，方余也见到了。 你可以问问他。” 高大男子站了出来，背对着周万，对着方余露出一个威胁的表情。 “是这样吗？方余？” 周万还有些怀疑，注意着方余的表情。 方余无视了男子的暗示，对着周万点点头。 “是，我亲眼看到的。 下手老狠了。” 方余都这么说了，周万只能半信半疑的点点头，翻身骑到马上。 “他有出去逛街吗？” 林沉雪疑惑的想道。 他一直在方余隔壁，怎么没见他出去过？ 反倒是看到几个人进了方余的房间，随后没过一会儿，就一脸伤痕的走了出来。 至于其中发生了什么，林沉雪就不得而知了。 宋薇轻哼一声，对着方余翻了个白眼，挑选了自己的马。 “小子，算你识相！” 走到方余身边时，男子对着方余低声说道。 看到他脸上得意的表情，还有那脸上的抓痕，方余面露笑意，没有说话。 “奇怪了，这小子怎么脸上一点伤都没有啊？” 出发前，宋薇望着方余依旧光滑的脸，心中感到一阵疑惑。 “好了，我们出发吧。 在天黑之前应该就能到达王都了。” 周万扫视了众人一番，拉起缰绳，率先奔驰而去。 众人紧随其后。 马蹄声中，烟尘滚滚，一行人朝着远处的王都奔腾。 周边的风景，从城镇到荒漠，又从荒漠到了城镇。 马匹的速度相比人要快上不少，但即便如此，等众人来到城下时，已经到了深夜。 方余朝着城门口望去，看到了不少的王朝军守卫，在严苛的查看着来往的车辆和人员。 见到队伍前方的周万，两位护卫面色一肃，一阵小跑来到面前，行礼道： “周万将领！ 主门现在有些拥堵，请从侧门进城！” “辛苦了！” 周万点点头，下了马，招呼着众人循着较为通畅的侧门，进了王都之中。 “周万大人，这两位是？” 其中一位守卫犹豫片刻，指着方余二人问道。 其他王朝军的人，他们倒是认识，这两个可是生面孔。 在这个皇位更迭的敏感时期，任何进城的人都要经过严苛的审查。 “哦，是我的两个朋友，这才来王都有事要做。” 周万轻描淡写的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用审查了。 请进吧！” 两位守卫不再言语，当即打开了城门，让众人进了城。 王都不愧为王都，让林沉雪这个初次来到的人都看傻了眼。 王都的主路有近二十丈宽，宽敞的像个广场一般。 来往的马车，承载着王朝各地的货物，络绎不绝。 一眼望去，各种高楼林立，在夜幕中灯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走在夜晚的路上，听着两边热闹的喧嚣。 周万突然回过头，看向两位新人道： “你们两个初来乍到，应该是要先找一个住所吧？ 我这边倒是有些推荐，就是可能价格比较贵。” “不必了，我有个地方想去看看。” 方余拒绝了周万的好意，停下脚步，朝着路旁一条不起眼的小路看去。 第228章 记忆中的小院 夜幕中，繁星点点，孤月寂寥。 淡薄的月色下，方余负手而行，脚步缓慢的走着。 踩着严丝合缝的青石小街，有节奏的脚步声，清脆而清晰的在夜色中响动。 小街上鲜有人影，两边的住房中也是漆黑一片，格外寂静，偶尔有婴儿的半夜啼哭声传来。 方余一边走着，一边回忆着记忆中的路线。 突然间，一间略显古朴的小院出现在眼前。 小院不算大，却似乎有着不小的历史，门匾上陈述着岁月的痕迹，刻上的几个大字也变得模糊不清。 方余停在门前，抬头望着门匾，眼含追忆之色。 他极力想要看清门匾上的字迹，可年代太过久远，字迹与记忆中的一样，早就难以辨别。 “这是什么地方？里面似乎还有人？” 林沉雪通过门缝，看到里面有着微弱的灯光。 “今晚我们就住在这儿吧。” 方余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上前伸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 咚咚咚！ 过了许久，依旧没有人开门。 “你确定要在这儿过夜，人家似乎并不欢迎咱们啊。” 林沉雪有些不耐烦道。 方余没有理他，索性直接推开了房门，朝着小院里走去。 这处住房有三个房间，分别占据着三个方向，类似四合院的构造。 中间有一个池塘，只不过已经被用土填平，变成了一处小小的药田。 此时药田里，还有几株歪歪扭扭的古怪灵草，看上去很快就要枯萎了。 越过药田，最里面的房间，透过窗子能够看到隐隐闪烁的灯光。 方余走入院内，绕过了药田，轻轻走到了窗边。 半开的窗户里，正对着一张方木桌，桌旁一个白发老者正在低头书写着什么。 桌上堆满了各类古书，边角都被翻阅的有些破损。 也许是察觉到了有人，那位老者突然停下来奋笔疾书的手，缓缓抬起头来。 当看到一张陌生而青涩的脸庞时，老者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你是？” 他轻抚白须，疑惑的问向方余。 “大师您好，我们是城外的人。 今天才来到王都，暂时没有住所，看到您屋内灯火通明，所以……” 听方余说到这儿，白发老者也终于明白了。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流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仔细打量着方余的衣着，呵呵一笑道： “是不是进城太晚，已经没有客栈了？” “是的。” “正好，我这里倒是有两个空房间，只不过里面没有打扫过，可能会有不少灰尘。 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在这里住上一晚。” 老者说着，伸出皱皱巴巴的手掌，指向一旁的两个房间。 说完之后，他拿起笔又准备继续书写。 “大师，我们想在这里常住。”方余沉默片刻，又说道。 “常住？”大师微微皱了皱眉。 他又把手中的笔放了下去，仔细思考着。 房间内只有蜡烛燃烧的声音，摇曳的火光勉强照亮周围的黑暗。 借助微弱的光芒，方余可以看到屋内的一些摆设。 除了一个巨大的书架之外，房间内就只有一张床铺靠在墙角。 整个房间透露着一股清廉俭朴的风格。 “我们可以按天付租金，不会打扰到您的。”方余又补充道。 “这……好吧。”老者叹息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犹豫了一下，视线越过方余，看向他身后的药田，深沉的说道： “但你们要注意，不用动我田里的东西。” 方余当即点头同意。 交付了一部分灵石，从老者的手中拿到了钥匙。 小院里，林沉雪正盯着田内的灵草，感到十分好奇。 “这些灵草好奇怪啊，和我之前见过的都不太一样。” 他眉头紧皱，看着这几株奇形怪状的灵草，喃喃自语。 “我们的房间在这边。 另外，别乱动这里的灵草，不然就得流落街头了。” 方余十分郑重的叮嘱道。 从未见他如此郑重的神情，林沉雪都为之一愣。 两人很快选好了房间。 刚一进门，方余就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埋没了。 “咳咳，这地方有多少年没有打扫过了。” 小离连忙飞出屋外，捂着口鼻，望着里面烟尘翻腾。 “至少得有两三年了。 忍一忍吧，王都内还能有这样的住所，已经很不容易了。” 方余将窗户全部打开，走出门外，招来一股清风，在屋内一阵翻涌。 片刻之后，屋子里干净多了。 连为数不多的几个椅子，也因为年代久远，经受不住颠倒，已经变成一堆碎片了。 屋内很黑，不过老者送了方余几根蜡烛。 点燃之后，阴暗的房间变得明亮起来。 屋子里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床铺也早就无法使用了，一股潮湿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等到明天再去购买一些物品，今天就先这样吧。” 方余说着，上床盘膝而坐，准备修炼。 现在的气温还是有些偏冷，呼吸之间都有白雾呼出。 但随着方余的心思渐渐沉浸修炼之中，冷意也迅速褪去。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清晨当方余醒来时，感觉全身有些僵硬。 他活动着手臂，推开木门，第一眼就看到院内的白发老者。 他正蹲在小田内，伸手拨弄着田中的灵草。 那几株灵草不知何时，已经枯萎了。 老者正一面叹息，一面检查着灵草的状况。 从他衣袖的潮湿程度来看，可能早早的就醒来了。 “唉，这几株灵草也没希望了。 看来又得从头再来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老者似乎还没有注意到方余的到来，粗糙的手指捻弄着灵草的叶子，口中低声呢喃道。 方余低头观察着灵草的样子。 田内的灵草和平时的并不一样，它是由两种不同灵草交错在一起的。 一朵长叶百花的灵草为主，几束细小的藤蔓为辅。 两种灵草相辅相成，彼此之间藕断丝连。 “果然是双药流派的雏形，进展也和前世相差不大。”方余心中暗道。 他看着老者疑惑的样子，沉吟片刻，出声提醒道： “会不会是两种灵草属性相性的原因？” 老者一愣，依旧低着头，口中重复着方余的话。 他浑浊的双目突然一亮，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启发一般，狂喜道： “对对对，的确如此。 月光花和青蛇藤，一个为星道灵草，一个为毒道灵草。 难道是因为这一点，两者才无法共存的吗？” 老者猛地起身，转身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来到桌前，将桌子上的书本一把扫落，取出一个空白的本子，趴在上面书写起来。 第229章 无曲大师 “不同的体型、年限，乃至属性的灵草，都有着一定排斥。 要想找到让两种灵草完美互生的平衡点，还需要更多的实验。” 白发老者在笔记上快速记录着，口中一边念念有词。 可突然间，他的白眉紧皱在一起，书写的笔放慢下来。 “可是不同的属性之间，排斥的效果似乎也各有不同。 先前实验的冰道与水道之间，一共持续了二十七天，排斥效果较弱。 但这一次的毒道和星道，似乎排斥效果较大，只持续了不到十二天。” 记录下这一切，白发老者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来，注意到了窗外的方余，扬起一个笑容。 “刚才小友的启发，如醍醐灌顶，让老夫瞬间清醒了不少，真是多谢了。” “只是有感而发，启发谈不上。” 方余摆手说道。 “前辈……” “哦，忘了说了。”老者抚须淡笑一声，自我介绍道： “老夫名无曲，是一位药师。” “药师？王都的那些药师不都是在千药阁中吗？ 前辈看上去也不是泛泛无名之辈，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方余皱了皱眉，心中虽然有着答案，但还是装作疑惑的问道。 说话间，他还重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个荒废多年的小院，显然并不适合进行灵草的培育和种植。 无曲的脸色有些黯淡，对于方余的反应并不奇怪，他低头长叹了一声。 “唉，我原本也是千药阁中的一员。 只不过现在……哈哈，算了不说了，往事不堪回首。” 说到一半，无曲突然一笑，挥了挥手不想再说下去。 方余也知道其中的暗情，旋即不再追问。 “看上去，小友似乎也对灵草颇有研究？” 无曲看着方余的年龄，似乎不大，但是似乎对药道的造诣还不浅。 “略懂皮毛而已。”方余随口回应道。 老者显然不信，但脸上还是维持着笑容，不用戳破。 方余今天还想要在城中熟悉熟悉，看看有没有什么改变，于是和无曲道别了一句，出了小院。 走在宽敞的大道上，方余不时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与前世相比，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路边参差起伏的店铺，人满为患的酒楼，来往的商人马车络绎不绝，人声鼎沸。 方余走着，视线中突然出现一个有些熟悉的铺子。 铺子在路边并不算起眼，但是周围的人群却如同潮流，不断的进出。 “我记得这个店铺，好像是一个售卖灵草的渠道。 店铺在王都内有不少分店，占据着王都灵草买卖的大半份额。” 方余脑海中浮现了这个店铺的信息。 在王都内的修士，主要的灵草来源，一个是三广阁，一个就是这种店铺。 三广阁在平月王都内也有这一个分部。 这可比古韵城的那个要大上不少，无论是规格还是人数，亦或是灵草的数量和类型，都是天壤之别。 方余现在手上的灵石有些欠缺，他正想着卖出一部分没用的灵草或者材料，来换取灵石。 不过眼前这个店铺并不是方余的目标，他径直从人群中穿过，继续朝前走去。 三广阁在王都内的分部十分显眼，高耸的楼阁一眼就可以看到。 方余来到了三广阁。 刚一进门，那扑面而来的贵气就让他感到一阵熟悉。 一层大殿里雕梁画栋，穹顶的琉璃闪烁着缤纷的光彩，石柱上刻画着各式的精致浮雕。 “这个规模比古韵城的，至少要大上十倍。” 方余心中想着，眼前已经走来了一位衣着华贵的侍女。 相比于古韵城，这里的侍女见识的就多了。 对于一般的客人，也少了些许热情。 侍女来到方余面前，对着他微微躬身，脸上扬起职业般的微笑，淡淡说道： “请问您是想要什么服务？” 方余没有说话，从怀中掏出了当初北堂静交给他的紫卡。 紫卡闪耀着光芒，在大殿内瞬间引来不少人的注视。 侍女见到那张薄薄的卡片后，原本淡然的笑容，顿时变得热情了几分。 她再度躬身，声音中带上了些许恭敬道： “是奴婢失礼了，尊贵的客人。 如有需要，还请上三层。” 侍女说完，躬身指引着方余，一路来到了三层的入口。 “这紫卡权限是七折。 说起来也只算一个小贵族的权力，在古韵城也许算稀有，可在这儿只能说少见。” 方余回忆着刚才那些人的目光，眼神中夹杂着羡慕与嫉妒，估计是把他当成那家的少爷了。 到了三层后，这里的人数明显减少了许多。 同时也更加安静了些，没有大厅里的吵吵闹闹。 一层的侍女将方余带到后，就躬身后退，告退下去，换了一个姿色更胜一筹的女子。 这侍女不仅姿态更加优雅，谈吐举止也显然不是普通侍女。 就连身上的衣着，也比较暴露，露出身体的曲线，充满了诱惑。 “尊贵的客人，请问您需要什么？” 女子莲步轻移，来到了方余面前，吐气如兰。 说话间，她还朝着方余眨了眨眼，尽显古灵精怪的本质。 这也是三广阁的服务之一吗？ “我想售卖一部分灵草和材料。” 方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将那张紫卡交到女子手中。 有了这张卡，他售卖出去的东西，收获也能更高上一些。 能在三层服务的侍女，平日里自然没少接触贵族，紫卡更是见过不少。 当看到方余取出那张卡片时，女子还没怎么在意。 “好的，我这就为您安排……” 女子面带笑容，正欲答应，可当视线真正接触到紫卡时，笑容突然一滞。 方余察觉到了她的变化，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 “没、没什么！”女子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 她深深的鞠了一躬，将紫卡恭敬的用双手递给方余，声音中再无刚才的调侃。 “请您先到休息室休息片刻。” 这位女子的反应，比刚才那位还要大上几分。 这让方余有些不解，难道这张紫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在休息室等待了片刻，门外很快就传来了一个轻而急的脚步声。 房门被打开，一道红色的人影快步走入屋内。 方余看到她的面容，既有些惊诧，但是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他笑了笑，对着还有些气喘吁吁的女子道： “有段时间不见了，北堂小姐。” 第230章 北堂家族 面前一袭红衣，精致动人的脸蛋微微泛红的女子，正是古韵城的三广阁阁主——北堂静。 在她身旁，一同跟来的护卫，见到自家小姐那副慌乱的样子，都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悄悄透过门缝，望向屋内的人。 他们倒是很想知道，是什么人能让小姐如此重视。 北堂静却不管他们，随后将身后的护卫关在了门外。 她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顺手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发丝，脸上恢复了以往的优雅笑容。 “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来了王都。 我之前还让人去找过你，结果却得知你已经跟着城主去讨伐百相了。 让我好一阵担心。” 北堂静娇笑两声，顺势坐到方余身旁，宛如琥珀的双眸在他身上一阵打量。 “看来没出什么事情。”她点点头道。 “北堂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方余问道。 “避灾喽。”北堂静耸耸香肩，见方余不解，解释道： “古韵城那边很快会有兽潮发生，三大家族都不在了，城内的安全难以保障，所以只能来王都避难了。” 方余回想着以往的兽潮，基本上都是三大家族出手解决的。 伤亡一般都不大，而且妖兽的尸骸也是不错的收获，家族也很乐意。 “单靠城内的护卫，可能有些勉强，但聂沐司和李承难都在，问题应该不大。”方余想道。 “对了，还有聂红怜，她的身份估计已经暴露了。 不知道聂沐司会怎么处置她？” 方余摇了摇头，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我这次来是有些灵草想要售卖，大部分都是低阶灵草，但属性齐全，质量也算上乘。 我想在这个特殊时期，三广阁应该很乐意收购吧。” 方余道出了来此的目的，同时将一个红色储物袋，递给了北堂静。 北堂静打开一看，微微一愣。 里面都是三大家族常见的灵草，数量之大，恐怕只有把三家搬空了才能凑够。 “三家的低阶灵草全部卖出，估计能有个一百万的收入。 但数量太大，再加上家族刚刚覆灭，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没有在古韵城卖出。” 方余此行，一来避免了一些麻烦，二来趁着皇位争夺期间，灵草销售紧张，可以拿到一个不错的价钱。 “这个数量还真是让我吃了一惊呢。”北堂静收起灵草，笑道： “其中好像有不少品种，是其他几个家族才有的吧？ 小弟弟，倒不是我试探你。 这么多灵草是怎么得来的？” 方余轻轻品了口香茶，直接了当的说道： “我抢了三大家族的灵草堂。” “好胆气！”出乎意料的，北堂静听后竟是两眼一亮，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话说出口后，她才反应过来，轻咳两声，捧起茶杯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突然间，她的神情微微一变，放下茶杯看向方余，道： “对了，既然你进入了各个家族内部，那有没有看到一个……” 北堂静忽然一顿，秀眉紧蹙，脸上浮现出了复杂的神情。 片刻过后，她缓缓出了口气，扬起笑脸道： “没什么……” “我去帮你估计一下价值，稍等一下。” 北堂静说着，好像是想要逃离这里一样，起身便朝着门口走去，步伐稍快。 “等一下！” 可是方余却出声叫住了她。 他又取出了两个储物袋，起身走到北堂静身旁，交给了她。 “这里面是一些妖兽的尸体，你帮我把它们提炼一下。 人工费算在账单里。 我想以三广阁的人手，应该要不了太久。” 里面都是地付蝎的尸体。 地付蝎作为地劫而现的妖兽，它的全身都对炼道有着很高的价值。 但是想要将有用部分拆解出来太麻烦了，那身漆黑的甲壳又臭又硬，十分耗费时间。 更别提还想将毒刺里的毒液提取出来了。 这么麻烦的事情，方余当然不会自己去做。 “这是……地付蝎？这么多！” 北堂静打开口袋，只是看了一下，顿时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两个储物袋内，竟然满满的都是地付蝎，堆得像小山一样。 “这些都是在讨伐百相的时候得到的？ 可是南苑应该没有地付蝎的族群啊。 难不成是有人引动了三气，招来的地劫？” “对，是百相成仙时找来的。” 方余并没有告知实情，而是仔细观察着北堂静的表情。 “百相成仙？！ 它的原身不也才仙人吗？难道说……它竟然想要超脱诡物的限制！” 北堂静更加惊讶了。 方余从她的脸上只看到了惊讶，神情自然，不像是假装的。 “这么说，那仙盗无窃的事情，北堂静并不知情？” 他心中暗暗思考着。 无窃仙盗明面上不属于任何势力，但在前世却暗中套靠了北堂家族，成为了北堂家的仙人。 “盗取石鬼面，多半也是北堂家的高层决定的。 消息恐怕在第一时间就被封锁了，也难怪北堂静不知道。” 最后，方余拿着一个紫色储物袋离开了三广阁。 交易的灵草被三广阁全部买下，一共收入了将近一百五十万的灵石。 那些妖兽的尸骸，处理起来还需要几天的时间。 值得一提的是，陈轻霜也跟着北堂静来到了王都里。 虽然没有见到面，但方余大概明白北堂静此举的目的了。 “陈轻霜体内的道痕关乎气运，想来是被北堂家的人看中了。 若是真是如我猜测的那样，陈轻霜的道痕可以化解劫难，提升自己的运气。 这在修士成仙时有着极大的作用。” 方余回想起了自己前世，颠沛流离数十年，终于堪堪来到了化成境。 第一成仙时没有经验，对于三气的平衡，对于三灾束手无策，只能白白损耗了寿元。 若是有着陈轻霜这样的副手，便可以极大的提升成仙的概率。 心中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方余已经走到了小院门前。 院子里，那块小药田已经翻新了。 早晨的几株灵草已经被扔掉，换上了几株全新的灵草幼苗。 无曲大师还在屋子里翻动着书籍，沙沙的声响在窗外都能听见。 林沉雪也还在房间里修炼。 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最近修炼的劲头很足啊。 方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间布置了一些，总算是能入眼了。 他招来了一口水缸，在其中灌满了水，调配好了灵液，将之倒入水中。 清澈的水源瞬间变成了墨绿色，其中的灵力浓度更是浓郁到散发出一股清香。 方余坐入其中，感受着灵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实力在快速提升。 他两眼一闭，一心两用，继续消化着多余的魂力。 第231章 见皇子 时间来到了三天后。 朴素的房间内，方余坐在床榻上。 他的身前是一道柔弱的少女倩影。 少女小离，在吸收了部分魂力后，她的身体也终于如愿以偿的来到了少女阶段。 “现在我的灵魂大概到了八百人魂的强度，距离千人魂也只差一步了。 但我能感觉到，魂力的提升速度在渐渐减慢。 剩下的魂力，可能不够我继续提升了。” 小离的声线也发生了改变，气质也变得成熟了些。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变化，眼神中充斥着激动之色。 “还不能放松警惕。 千人魂并不能保证我们安然无忧，这王都内卧虎藏龙，水可深着呢。” 方余说着，静心感受了下自己。 他的灵魂也在小离的带动下，已经到达了三百人魂的地步。 体内残留的魂力已经消耗殆尽了，其中被浪费的不在少数，让方余有些心疼啊。 好在黯神雪莲中还有着大量的魂力，足够支撑他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了。 “你抓紧时间，将体内的魂力消化干净。” 方余看向了房间内的水缸，其中的水已经变得清澈透明，再无半点灵力。 而他的实力，也终于突破到了动火境五层。 但期间却花费了将近一万灵石，若不是方余现在有着百万的巨款，恐怕早就负担不起了。 “今天不能休息一下吗？ 这几天一直都没合过眼，我先感觉浑身无力，需要放松放松……” 一听还要继续努力，小离顿时拉下脸来，瘫在床上抗议着。 她耷拉着耳朵，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方余想了想，突然说道： “我记得王都内好像有条美食街，正好想过去看看……” “我也去！”小离起身喊道。 ………… 那条美食街其实就在小院旁边不远处。 出门一拐就到了。 王都内的美食不计其数，路旁店铺中，各式各样的糕点、甜品，每一样都在勾动着小离的胃。 为了堵住她叫个不停的嘴，方余一路花费了不少灵石。 “主人，这个青松糕看上去好好吃啊。” 方余正在留意着两边的小巷，却被小离拉住了衣袖，只能停下来。 “老板，这个怎么卖的。” “主人，还有这个果花糖。” “老板。” “主人！” “……” 方余突然觉得带她出来是个错误的选择。 他扫了扫周围的人流，随后一闪身，进入到了旁边的一个寂静的小巷子里。 身后的嘈杂声渐渐远去，方余在只能容纳一人的小巷内快速穿梭。 很快空间变得开阔起来，眼前似乎是一处荒废的古宅。 房门都已经变得锈迹斑斑，两边的墙壁满是裂痕。 “主人，你在等什么？” 小离怀中抱着一堆各色的零食，口中还咀嚼着一块甜点。 她探出个头来，顺着方余的目光看去。 街角处，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出现。 那人先是四处望了望，确定附近没有人后，才快步走到了老宅门前。 蹲下身，似乎将什么东西放了下来。 随后又戒备的望了望四周，快步出了小巷，消失在大道的人流之中。 “那是什么？”小离好奇的抬起头。 她隐约感觉到，方余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人。 方余目光闪烁，微微一笑，等待片刻后，才缓缓走了出来。 在门口的石头下，一张白纸被折叠好，压在下面。 方余捡了起来，迅速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迹。 “新月楼六层，左侧靠窗的位置。” 看完之后，他手中燃起一股金焰，将纸焚烧成灰烬。 随手将其撒在了路旁。 新月楼。 “主人你怎么不早说要来这里啊。” 小离跟在方余后面，望着周围奢华的装饰，饮酒谈笑的客人，小脸微鼓。 “早知道要来这里吃饭，我就不吃那么多东西了。 新月楼好像是王都内最好的酒楼了，好不容易来了一次，却只能看不能吃，唉~” 她扶了扶鼓起的肚子，有些遗憾道。 “我手头上的灵石还很宽裕，你要想来随时都行。 只不过今天可不是来吃饭的，是要见一个贵人。” 方余在迎客侍女的招呼下，一路来到了第六层。 新月楼作为王都最奢华的酒楼，其平均消费可以说是个天文数字。 新月楼一共有七层。 层数越高，消费自然也就越高。 一二层也许还有些平民，来这里偶尔改善伙食。 但三层以上，就只有皇宫贵族才能享受的起了。 方余来到了第六层，这里的单间要少很多了。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可就餐的也只有四五人，静悄悄的。 他选了一个左侧靠窗的位置。 桌子上有着制作精美的菜单，一旁的侍女静心等待着。 但方余却没有要点餐的意思，而是转过头望向窗外。 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下面河边的景色。 波光粼粼的河面照映着阳光，河中央几艘典雅的画舫船飘荡着。 对岸还能看到有人在河边嬉戏、钓鱼。 还有一些商船载满了货物，缓缓朝着城外驶去。 皇位争夺期间，城内的许多物品都紧缺，商人们可不会放过这个商机。 等到再过几天，天气寒了。 河水全部冰冻之后，再想坐船进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噔噔噔！” 几声略显杂乱的脚步引起了方余的注意。 他的视线移向门口处，几位下人打扮的人，正面色严肃的搬着一件木椅。 木椅上，一位青年男子正低头阅读书卷。 男子的神情淡然，下人费力搬运着沉重的木椅。 这副样子十分古怪，但这一层的客人们都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男子形貌俊然，面润如玉，器宇轩昂，一双利眸中精芒闪烁。 他合上书本，朝着方余的方向望了过来。 见到自己惯用的座位上竟然有个人，墨亦然眉头一皱，感到有些奇怪。 “这位兄台看上去有些面生，不是王都的人吗？” 木椅被稳稳的放在了方余对面。 墨亦然扬起笑脸，朝着方余笑道。 “不，我是最近才来王都的。”方余摇摇头。 “难怪你不知情，这里是我的位置。” 墨亦然面带笑容，眯眼注视着方余。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好像在与友人交流，可身后的几个下人却是凶神恶煞，目露凶光的盯着方余。 “就是知道了，我才要来找你的。” 方余突然笑了起来，仰头看着对面的墨亦然。 “哦，这么说兄台是有事了？”墨亦然说着，眼底流过一丝杀意。 “没错。”方余点点头。 “皇子殿下估计在为皇位之争焦头烂额吧。 我正是来帮助殿下，助你登上皇位的。” 第232章 锁道花 “哦？帮我？” 墨亦然一愣，旋即立刻恢复了平静。 他稍有兴趣的问道： “这么说你早就准备好，今天特意在这里等着我了？” 见方余点头，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那我倒是想知道，兄台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要知道，我的势力不比几位兄长，在这夺位之战中没有任何优势。 而且我的身体有残缺，这会是一个避不开的短板。” 墨亦然拍了拍自己的双腿。 他说的都是实话，对于这场夺位之争，连他自己都没有任何信心。 在几位皇子之中，他的名声并不出众。 再加上天生残疾，双腿软弱无力，无法直立行走，只能靠着下人出行。 在夺位之战开始后，这可是致命的弱点。 “相比于我这样个残疾人，我的几个兄长不是更适合吗？ 你既然能在这里等我，不可能拿不到他们的消息吧。” 墨亦然笑了笑，拿起菜单来，点了几个常点的食物。 “我可不这么认为。” 方余两手交叉，沉声说道： “如今的皇子之中。 长皇子英勇有余而不善谋略，二皇子虽优秀却失民意，四皇子年龄尚小，不成气候。 抛开两位公主，现在只有你有成皇的资质。” 他的诚信称赞似乎并没有让墨亦然满意。 翻阅纸张的手指没有丝毫停顿，视线依旧在菜单上移动着。 其实他也在思考着。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对于皇族的事情，他似乎知道的很详细。 难道是敌国的间谍？” 他微微抬眼，再度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少年。 看上去不像。 “请容我问一句。” 墨亦然“啪”的一声合上菜单，随手放到一边。 他紧紧盯着方余的表情，缓缓问道： “既然你说想要和我结盟，那你能为我带来什么呢？” 既然是结盟，两方自然需要互利。 可在墨亦然眼中，方余不过是一个动火境的年轻人。 这个年纪能有什么大作为？ “可他既然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知道我定期在这个位置的消息。 难道是我下面的人告知的？ 可他又不是王朝内，为什么在王都内有人脉呢？” 墨亦然越想越奇怪，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人有些深不可测。 这样他的心态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变化。 方余对此早有准备。 听到墨亦然率先提起了利益，省去了拐弯抹角的功夫。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片，轻轻放到桌面上，推到墨亦然面前。 “这是……” 墨亦然微微低头，朝着纸张上看去。 “嗯？” 他察觉到了不对。 脸色顿然肃穆，探长了上身，双目就差贴在纸张上了。 纸上寥寥几行字，不过数息就可以看完，可他却来回扫视了好几遍。 “这、这是！” 墨亦然浑身一震，目光震荡，其中渐渐升起一股火热。 若不是双腿不允许，他可能已经激动的站起来了。 饶是如此，墨亦然双手紧紧抓着木椅的扶手，神情震惊至极。 “这是一种新的道痕，我给它起名为锁道花。 它的功效你也看到了。 可以将道痕封锁进其中，不受天地法则的影响，暴露在修士体外。” 方余淡淡说道。 淡定的语气却让墨亦然脸上的震惊更加浓郁。 可以让道痕独立存在于体外。 这是什么样的能力，有着怎么样的效益。 墨亦然自然清楚。 正因如此，他才比其他人更加震撼。 “你到底是什么人？” 眼前这位皇子低头凝视着纸张，随后抬起头来，认认真真的问道。 纸上写着锁道花的道方，却只有一部分。 但身为问道阁的实际掌权者，墨亦然对于炼道的造诣堪称一绝。 炼道能力可能并不出彩，但多年锻炼出来的眼力却十分独到。 他可以确定，这个道方不是空谈，是已经成功炼制了的。 “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修士而已。” 听到方余明显的敷衍，墨亦然嘴角微微抽搐。 普通修士能完成这样的道方？ 那他费力管理的问道阁，那成百上千的炼道师是干什么的？ 越看这道方，墨亦然眼神越火热。 “若是真的能将道痕在身外保存，那这个道痕可以说是空前绝后，其效益足够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墨亦然深知道痕交易的困难。 因为道痕无法保存，只能在修士体内，这让它的流转十分艰难，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办法。 唯一的办法就是从灵草开始。 在灵草成熟后，再将其运输到其他的地域，以此完成交易。 可这其中的弊端太大了。 “灵草的运输成本太高，成熟后的灵草容易损坏，效益不高。 若是能直接运输道痕，那其中抽取的收益……” 墨亦然有些不敢想象了。 他当即下定了决心。 望着面前这位不简单的青年，他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朝着这一层为数不多的几人望了望。 他们处在一个屏风后面，声音被隔绝，不会传到他人的耳中。 墨亦然收回了视线，重新审视着方余。 “完整的道方在你身上吧。” “不在我身上，而是在我的脑海中。”方余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哦？那你就不怕我让人把你扣下。 然而逼问出道方来吗？” 墨亦然笑眯眯的说道，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寒意。 “哈哈，皇帝殿下若是有心思，可以来试一试。” 对此，方余也不惯着。 当即出声强硬回怼墨亦然。 如此强硬的态度下，墨亦然身后的几个下人气息一变。 一股彻骨的凉意在包间内缓缓蔓延。 方余微微抬眸，视线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漠然的眼色没有任何动荡。 “有两个人的实力都在微观境，虽不如周万聂沐司等人，但也算不小的战力了。 看来墨亦然没有看上去那么大意，还是心有警惕的。” 那两个高手服侍和下人并无区别，若不是他们暴露气息，方余还真没有看出来。 “不过即便有两个人，我要脱困也并不困难。 魂力提升之后，不用石鬼面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对付二人。” 方余心中估计着。 包间内的温度迅速下降，让人不寒而栗。 两位下人浑身气息暴涨，双目寒光大放，眼色不善的盯着方余。 墨亦然缓缓抬手。 只需他一声令下，两人便会当即出手，不计代价的将方余留下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手掌悬在空中，最终还是没有落下，而是朝着方余伸出。 “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面带笑容，握紧了方余的手掌，轻轻晃动几下。 第233章 行刺! “皇子殿下好魄力，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方余也扬起笑脸，紧紧握着墨亦然的手掌。 “不过有一点要求。”墨亦然眯着眼睛，笑道： “这份合作只能是我们之间，锁道花的道方，我不希望还会有他人知晓。” 这是想杜绝自己与其他人的联系？ 方余当然没意见，他会选择墨亦然，也是因为王都内最大的炼道师组织在他的管辖之内。 听了方余的保证，墨亦然这才满意的松开了手。 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下来，窗外的月光与屋内的灯光相互映衬着。 单间内气息如常，好像刚才的严峻只是个幻觉。 墨亦然点的几道菜肴也上齐了。 得到了方余的许诺，墨亦然心情大好，他甚至都开始想象这份道方带来的庞大利益了。 “来尝尝看吧。 这些菜系可是新月楼的招牌，每一道都是价值千金，寻常人有钱都难以品尝。 堪称是人间绝味！” 墨亦然夸赞着，夹起一份，放入口中咀嚼。 即便隔着许久，方余都能闻到其上的香味，不断勾动着人的食欲。 “这不是普通的食物，是注入了灵力，使用道痕制作的。” 方余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却并没有动筷子。 墨亦然也不多劝，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他品尝着难得的美味，只觉得味蕾大开，原本不算饥饿的身体都变得饥肠辘辘起来。 这位皇子在饭桌上的表现，实在让人难以评价。 方余看着这一切，视线突然转向了一旁。 另外几桌的客人，似乎准备离开了。 一行四人朝着门口这里走来。 因为方余所在的单间距离门口最近，四人正要从他们旁边走过。 就在这时，其中一人突然暴起。 他猛地一挥衣袖，掀起的狂风瞬间将屏风撕碎。 单间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几人眼中，桌上的饭菜、碗筷瞬间飞了出去，乱成一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还在享用美食的墨亦然脸色骤变。 屋外四人趁此机会，齐齐转身，好像早有预谋一般，朝着墨亦然扑去。 “殿下小心！” “一群鼠辈，竟敢袭击皇帝殿下！” 他的身后，两位下人身躯猛地冲上前。 两人身上气势全面爆发，将周围的一切阻碍清除。 然而来袭的四人似乎早已经有了明确的分工。 在两个下人冲出来的瞬间，其中两人顺势踏前一步，与二人纠缠在一起。 “该死的，给老子滚开！” 一位下人双拳宛如石锤，在空中打出阵阵轰鸣，一圈接着一圈，狠狠轰击在贼人身上。 然而如此凶猛的攻击，落到那人身上却毫无用处。 “不好，这两人的能力刚好克制我们。 殿下快走！” 刚交手不到数个回合，下人当即脸色一变。 两个护卫被纠缠住，一时恐难以脱身！ 墨亦然面对另外两人的围堵，迅速冷静下来。 “不知道你们是哪里的刺客，竟然敢光天化日下袭击本皇子。 不过终究是徒劳。 在这王都之内，我若是想走，没有人能拦得住我。” 墨亦然自信昂首道。 他一面说着，飞速拿过了一旁的古书，口中低声念道： “书山有……嗯？！” 念到一半，他的脸色突然一变。 “怎么回事！灵力的运转竟然变得如此迟缓，连道痕都无法驱动！” 关键时刻，墨亦然却绝望的发现，自己一直依赖的道痕，竟然陷入了沉寂。 “呵，愚蠢的家伙，早就陷入圈套都不知道。” 来者冷哼一声，嘲讽之际速度不变，伸手便要拿下墨亦然。 “刚谈完合作就遇上你们，真是倒胃口！” 一声平淡的声音响起。 方余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挡在了墨亦然的身前。 他望着来势汹汹的二人，气息沉凝犹如磐石，佁然不动。 “哼，不过是个动火境的小辈，也敢如此大言不惭！” 识破了方余的实力，袭击的二人当即变了招式。 两道杀意腾腾的杀招，直袭向方余要害。 攻击凌厉，决策果断！ “小心！这二人都是微观境的强者，实力不容小觑！” 无法脱身的下人，回首望向皇子殿下。 在注意到方余一人阻挡两位刺客后，心头一凉，但还是出声提醒道。 话刚说出口，两个下人都是脸色微微一变。 砰！ 一声巨响充斥着每个人耳边，其中还夹杂着些许龙吟。 耳边传来嗡嗡的声响。 下人惊愕的目光中，两个刺客的身影倒飞而出，沿途撞飞了一堆桌椅。 那人推开压在身上的桌椅，满身的木屑。 他们身上并没有太大的伤痕，但相互对视一眼，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我刚才是怎么被打飞了！” “这小子有点古怪！ 他那双眼睛不要直视，可能是修炼了魂道，会对灵魂产生干涉！” 激战的一个刺客有些见识，一眼便看穿了方余的把戏。 此时，楼下已经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新月楼的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正在赶来。 “此次任务失败，此地不宜久留！ 赶紧撤！” 领头一人在方余和墨亦然身上流转片刻，当即做出了决定，选择了撤退。 他身影急退，躲开了下人的追击，靠到窗边，朝着楼下纵身一跃。 其余三人虽有些不甘，却也只能照做。 “站住，胆敢袭击皇帝，还想就这么轻易的逃走！” 其中一位下人追到了窗边，想要继续追击，却被同伴拦了下来。 “别追了，免得再中计，保护殿下要紧！” 两人望着远处消失在夜色中的四人，眉宇间都有些憋屈之意。 皇子殿下在自己二人的看护下，都险些出了岔子，这简直是在打他们的脸。 “呼，多谢兄台了！” 墨亦然松了口气，望着方余的背影感激道。 若非刚才方余及时出手，现在的他恐怕已经成了刀下亡魂了！ “我等渎职，让殿下险些遇难，还请殿下责罚！” 两位下人跪倒在地，耻辱的低下头颅。 墨亦然脸上恢复了傲然，眯起眼睛扫了两人一眼。 气质的转变，让他再度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子，语气平静道： “若不是这位兄台出手，恐怕你们就要去地狱里谢罪了！ 还不谢过这位仁兄！” “是！多谢大人！” “大人仅凭动火境的实力，就能徒手拦住两人强者，实属千古奇才，我等自愧不如！” 这话倒是真心的。 看到方余击飞两人后。 他们心中的震荡还没有平息。 两人叩心自问，他们在同样的境界，绝对无法做到这种程度，虽然方余也是用了别的技巧。 方余看着脚边的两人，对着墨亦然摇摇头，笑道： “这下殿下恐怕要欠我一个人情了。” “哈哈哈，看来我今日遇到兄台，当真是鸿运当头了。” 墨亦然朗笑一声，对着方余再度拱手。 第234章 皇位之争 新月楼作为王都最为豪华的酒楼，有很多贵族皇子都常来，因此有着自己的护卫。 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动静，他们很快便集结起来。 当他们来到第六层，见到这里一片狼藉时，纷纷一愣。 “皇子殿下，您还好吗！” 领头的首领见到墨亦然后，神情一肃，快步来到面前行了一礼恭声问道。 “有刺客。” 墨亦然淡淡吐出三个字。 首领浑身一颤，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皇子在新月楼内遇刺，这等大事若是传了出去，对新月楼的打击可是难以承受的。 这其中牵扯诸多，已经不是他可以处理的。 跟来的守卫小声议论着，声音渐渐嘈杂起来。 “你先退下，此事由我来处理。” 众人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护卫们回首望去。 新月楼的老板，正脸色凝重的站在他们身后。 方余打量着这人。 他身影十分高大，本就属于莽汉的护卫首领，站在他面前都要挨上一头。 但他的身体却十分纤瘦，四肢修长，面色稍显苍白。 衣服更是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褶皱和脏污，看得出此人的性格严谨。 “大人！” 护卫首领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其挥手打断。 “你们退下！” 男子再度冷声说道。 十几个守卫不敢再多眼，迅速消失在第六层。 此时这一层已经没有了客人，只剩下这位老板和方余等人。 “皇子殿下，没有受到伤害吧？” 男子揣测半天，望着墨亦然毫发无损的样子。 “我没事，但不代表着你这酒楼没事。 竟然有贼人混入其中，试图对我出手，若不是这位朋友及时出手，今日恐怕……” 墨亦然没有继续说下去，视线瞥向一旁的方余。 “哦？”男子惊叹一声，看着方余的面孔，赞叹道： “果然是英雄少年，小兄弟如此年纪就有此等实力。 佩服佩服！” “古玉！别想岔开话题！ 这件事情你想怎么处理！”墨亦然声音一提。 看他的样子，似乎与这位老板关系不错。 古玉身躯一颤，见墨亦然不依不饶的样子，忍痛说道： “既然这样…… 那本楼的第七层，从此对皇子殿下开放。 殿下无论何时想要来这里，都可以随意进入，怎么样？” 方余清楚的看见，墨亦然原本严肃的脸庞，嘴角开始渐渐上扬。 “好啊，算你心意不错。 本皇子就原谅你这次的失职了。” 墨亦然满脸笑意，神情似乎还有些得意，反倒是那位古玉有些不甘。 “新月楼的第七层，我记得历来很少对人开放。 目前也只有历朝的皇帝，和寥寥无几的数人曾经进入过。 这个古玉也是有些本领，能够让新月楼在皇帝心中都有着份量。” 方余盯着古玉的脸，心中想道。 墨亦然之前数次想要第七层的招待权，可都被古玉拒绝了，说这是皇帝设下的限制。 这一次终于有了机会，他可不会放过。 当然他也知道，这一次遇害，和新月楼的关系并不大。 “这次遇袭肯定是有预谋的。 你先前灵力无法运转，十有八九是有人在食物中下了药。” 方余推测道。 话音刚落，就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这是不可能的！” 方余愕然望向古玉和墨亦然二人。 墨亦然解释道：“新月楼的菜肴都随机分配给厨师。 每个厨师都不知道自己的菜会送到哪个客人面前，要想下药只能在中途送来的时候。” 说着他的视线看向了一旁的几个侍女。 几人俏脸煞白，连连摇头。 “不是我，不是我们干的。 我们接到饭菜后，就从走廊直接过来的。” “这个走廊直接连到后厨，其中每隔五步都有一个护卫，不可能是中途下药的。” 古玉指着一旁的通道口说道。 “皇子殿下，你经常来这里对吧？”方余看着墨亦然说道。 后者想了想，道： “大概每隔两三天就会来一次吧。” “每次都会点一样的菜吗？” “当然不可能，每次都会换着不同的点。” “里面有一样的菜吗？”方余再度问道。 墨亦然一愣，随后紧紧皱眉道： “里面的确有一道小菜，几乎每次都有。” “那不就得了，刺客只要在所有小菜里下药，不就行了！” 方余随意的说道。 “这么说，那群厨子里有刺客！” 古玉眉头紧皱，当即便要换人前去捉拿。 “不用去了，估计早就跑了。” 方余制止了他的行为，随后回忆道： “这些刺客应该不是为了刺杀你而来的。 反倒像是，想要活捉你。” “是，不然对方只要在菜下剧毒就行。 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下药，涣散我的灵力，然后再派人来。” 墨亦然也察觉到了对方的企图，感到一阵后怕。 最害怕的还是古玉，没有想到自己的人中，竟然混进了刺客。 他下定决心，今天过后一定要将所有人清洗一遍。 “能想到的凶手，只有可能是其他皇子了。”方余说道。 墨亦然脸色有些难看，他也想到了平日里的皇兄皇弟们。 如果说谁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那肯定是二皇子了。 而偏偏，墨亦然和二皇子的关系十分融洽。 这一次却发生这种事情。 他张了张嘴，道： “现在夺位之战还没有正式开启，竟然就有人开始用这么低劣的手段了。 我的这些兄弟们，对于皇位就这么如饥似渴吗？！” 说罢，他自嘲般的冷笑两声。 “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他，没想到竟然他救了我一命。 不过这反而更奇怪了，一个年纪轻轻，实力强悍，还在炼道方面有着绝顶天赋的人。 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听说过呢？” 墨亦然低头思索着。 他想遍了王都的贵族，甚至连其他城镇的人都想了想，可还是没有丝毫头绪。 “不管怎样，这次算是有惊无险。 夺位之战已经开始了，殿下你还是小心一点。 你要是死了，合作会很难开展的。” 方余这番教训的话语，让他人听到心惊肉跳。 面对一位皇子，谁敢这样说话。 但墨亦然非但不恼，反而很是感激的点点头。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木椅上，凝视着方余离开的背影。 身体的无力感已经缓缓消散了。 墨亦然望着自己的手掌，收起了之前那份随意。 他的眼中升起一抹坚定和决绝。 夺位之战开始了，以往的兄弟感情便要彻底抛弃。 不然自己只会成为他人登位的垫脚石。 “既然你们行动在先，也就别怪我绝情了。” 第235章 不一般 离开了新月楼，方余走在宽阔的街道上。 河岸的柳树迎着寒风摇曳，光秃秃的柳条上绿叶早已落光，透露着一股孤寂。 运河中央，在催促声中，货船缓缓启航，朝着城门驶去。 对岸的大街小巷上，现在已经少有行人了，时不时有几个顽皮的孩童打闹而过。 这个天气，没有人想在外面待着。 汇入到了主路，行人才渐渐多了起来，但也都是行色匆匆，步伐急促。 “地付蝎的材料还需要一段时间。 三广阁虽然人手众多，但肯定不可能为了我占据那么多人，至少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有了地付蝎的材料后，就可以开始锁道花的炼制了。” 方余呼出口雾气，准备回小院去。 这时，一只手突然重重的拍在他肩膀上。 方余回头看去。 来者竟然是周万。 他身着一身轻甲，笑嘻嘻的勾搭着方余的肩膀。 “怎么样，在王都内待得还算习惯吗？” “还行吧。” 方余朝着他身后看了一眼。 有几个同样打扮的男子正站在他身后。 “你这是……有任务？” “嗯，自从上次将长生丹药的事情上报上去之后。 就收到了命令，说要试探消息真伪。 让我带领几个人，到宋东去探探口风” 周万无奈的皱了皱眉。 “长生丹药？那是什么？”方余心中一动，观察着周万的表情问道。 “哦对，你之前没在现场不知道。”周万回忆起来，略带兴奋的压低声音道： “你是不知道啊。 在虚界的时候，我们正和宋东那帮狗日的打得热闹，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仙人！” “哦？仙人！”方余惊叹一声。 周万很享受方余的表情，继续说道：“那个仙人还不小心透露了一个秘密。 宋东王朝的老仙人，似乎找到了延长寿命的方法。 此事事关重大，我就上报了上去，然而就被派去刺探情报了……” 周万说着，突然感觉自己有点没事找事的感觉。 “算了不说，我先走了！” 他招了招手，带着那几人朝着城门走去。 方余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暗想道： “现在平月的仙人已经知道消息。 估计已经快要坐不住了吧？” 他转过一个街角，朝着小院走去。 “无曲大师的研究还需要一些时间的沉淀。 在前世，他是在几年之后才终于完成。 我的到来变相的加速了这个过程……” 他走入院内，果然看到了一头白发的老者，正蹲在小药田旁边，沉吟思考着什么。 “哦！方余小友，你终于回来了。 关于灵草的一些猜测，老夫又有了新的想法。” 无曲见到方余，突然高兴起来，兴高采烈的说道。 方余笑了一声，上前跟着无曲走到了小屋内。 经过了上一次的交流，无曲发现了这个年轻人的不凡。 之后在灵草的研究过程中，遇到的一些难题，他也都会拿出来和方余探讨。 两人在狭窄的小屋内，围着一张长木桌，对着书本上议论不止。 时间都被二人忘到了脑后。 等无曲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时刻。 “真是让我惊讶。 你的药道领悟在很多地方都和我极其相似，我甚至都怀疑你是不是偷看过我的笔记了，哈哈哈。” 无曲扶着白须，用欣赏的目光扫视着方余，打趣道。 方余没有说话，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位老者。 黄昏的余晖顺着半开的窗棂照进，映照在他苍老的脸庞上。 身上略显俭朴的衣着，飘扬的白须，都与前世一般无二。 ………… 问道阁。 这里是王都内炼道师心中的圣地，集合了整个王都的炼道大师。 墨亦然被几个下人抬着，进入了这座辉煌宏伟的宫殿。 其中来来往往的每个人，都是一位罕见的炼道师，而且品阶都不低。 见到了皇子之后，他们皆是停下脚步，躬身问候一声。 身为炼道师，他们在皇子面前不用遵循繁琐的礼节。 墨亦然也没有停留，径直的来到了最高层。 在这里，他见到了问道阁的阁主。 阁主站在落地窗边，低头俯视着远处的风景。 一身黑白相间的道袍，白发随风飘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智遥大师！”墨亦然轻唤一声。 智遥回首，见到皇子后有些惊讶，衣摆轻晃，走到面前笑道： “皇子殿下，这是有什么事情，值得您亲自来问道阁啊？” “知道大师闲的无聊，我特意招来了一份礼物。 想要让大师来帮我看看。” 墨亦然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容，伸手取出一张白纸，递给疑惑的大师。 “道方？” 智遥一眼看去，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对。 他对着皇子笑道： “殿下也太过小看老夫了。 不瞒您说，我智会行自六岁便开始学习炼道之法。 记忆的道方多达上万种，在这王都之内，不敢说首席，也算得上一等了。” 智遥原名智会行，自幼对炼道有着深厚的兴趣。 他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已经熟练掌握了炼道的各式技巧，在当时的王都内颇有名声。 年轻气盛的智会行认为自己已经到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不免有些骄傲，开始变得高傲不已。 直到他十八岁那年，一道难以理解的炼道问题困惑住了他。 一困就是近四十年。 他感到了炼道的深奥，感叹天外有天，他要走的路还很遥远。 于是改名为了智遥。 “那大师就好好看看吧。 这道方只有一半，能否将剩余的一半推测出来。” 墨亦然带着几分期望的说道。 闻言，智遥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能让皇子如此重视，肯定不可能是普通道方。 他凝聚视线，迅速在纸张上看了一遍又一遍。 眉头渐渐皱起，智遥看出了这道方中的难处。 他拿着纸张，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 墨亦然也不着急，坐在一旁，品着香芋慢慢等待着。 “这道方还真不简单。 我钻研炼道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炼道手段，真是有意思。” 道方的难度并没有让智遥退缩，反而激发了他的兴趣。 他来到一处木桌前，开始精心推演起来。 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智遥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 他书写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废弃的纸张在身边堆叠起来，散落到地上。 可他却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埋头书写着。 渐渐的，智遥的额头上浸出一层汗液，眼神越发凝练，其中闪烁着锐利与兴奋的光芒。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了笔来。 “怎么样？”墨亦然迫不及待的问道。 “呼……”智遥出了口气，脸上带着一股畅然的笑容。 他对着皇子摇了摇头，道： “不行，我推导不出来。 这份道方十分不一般” 第236章 见识短浅 虽然推导道方的过程失败了，可智遥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失望。 恰恰相反，他的心头久违的涌上一股兴奋。 “给出的信息太少，没有推导出道方来。 但我大概明白了，这个道方的用处。” 智遥低头凝视着手中的纸张，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 他看向一旁的皇子，等待着他的反应。 后者装出几分好奇，放下了茶杯，接过他的话问道： “哦？快说，什么用处？” 智遥扬起嘴角，一只手背到身后，在房间内缓缓踱步。 苍老却格外清晰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着。 “这道方只有一半，其中似乎还隐藏着一种十分重要的材料。 对于它的效果我也只能简单猜测。” 智遥顿了顿，神情突然凝重起来。 “这道方中记载的道痕，很有可能与以往的所有道痕都不一样。 它不是作用在修士身上，而是对道痕起作用。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道痕可以将外界的道痕保存起来，呈现出储存的效果。” 房间内顿时一静。 过了许久。 “啪啪啪！” 掌声缓缓响起，墨亦然惊讶点头，忍不住夸赞道： “智遥大师不愧是王都第一炼道师。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理清楚这道痕的作用，名副其实啊！” 听着皇子的夸奖，智遥脸上却没有任何欣喜。 他反而露出有些惭愧和惊骇的表情，摇了摇头道： “不，创作出这个道痕的人，才是真正的天才。 我敢说，如此独特的创意，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他的造诣，至少比我要领先三十年！” 说着，智遥再度叹了口气。 他仅仅盯着手掌那巴掌大小的纸张，此时却觉得如此沉重，沉重的他呼吸都有些艰难。 “竟然如此先进？！” 墨亦然瞳孔一震，他知道锁道花的效果惊骇绝伦，但没有想到到了如此地步。 比整个王都最为杰出的炼道师，还要领先数十年！ 如此一来，和方余合作就更有必要了。 “皇子殿下，我想请问。 这份道方殿下是从何处得来的？” 智遥上前一步，手中紧紧握着道方，语气急切，甚至有些急不可待的问道。 “……是一个友人交给我的。” 看着智遥如此急迫的样子，墨亦然张了张嘴，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友人？那殿下知道他的住所吗？” 墨亦然一愣，这才知道智遥是想要去拜访交流一番。 可当他回忆起来，却窘迫的发现： 自己好像根本不知道那人住哪儿？ 甚至连他的名字都忘了问了…… “这……我也不知道。 只不过，他曾经向我提出过合作的请求。” “合作？”智遥眉头一挑。 之后墨亦然向他讲述了方余的提案，听得智遥面红耳赤。 他激动的从桌上站了起来，打翻了桌上的茶水。 “原来是这样！ 既然如此，那他肯定还会再来找皇子殿下的。 我都有些等不及了，不知道这位前辈是何等的容光焕发。” 智遥神情兴奋，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出一个白发苍苍的炼道师宗师形象了。 “不，那人看上去十分年轻。 嗯，比我还要小上几岁。”墨亦然回忆着方余的样子，说道。 “不可能！”智遥大声反驳道。 他心中震惊至极，甚至连礼节都注重不上，喊道： “要想有这样的造诣，至少需要四五十年的炼道浸润，不可能还是个年轻人。 绝对不可能！” 沉默了片刻，智遥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轻咳两声，喝了口茶水平复着激动的心情，突然想道： “会不会是那位前辈，用秘法改变了容貌？” 修士之中也有许多人无法忍受自己的老去，会选择使用各种掩饰的方法，使得自己看上去更加年轻。 “不像，从他的身上感受到的感觉，就是一个年轻人的生机。 只不过性格上过于老练成熟了些。” 智遥陷入沉默中，对此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等他来找我的时候，看一看本人不就知道了。” 墨亦然恢复了往日的平淡，笑着说道。 只是他紧握着书本的手掌，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微微发白，显然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松。 “好了，我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了。” “我也有事情，想要去找一个老朋友，就不送了。” 两人先后走出了问道阁。 走在街道上，智遥心中还在思考着那个神秘人的事情。 他越想越难以置信。 “这么复杂的道方，竟然是个年轻人创造出来的？ 比殿下还要年轻！真是难以想象……” 他一路摇头苦笑着，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十分偏僻的小路，其中一座荒废许久的小院引人注目。 小院的大门已经变得锈迹斑斑，墙体上也满是裂隙，墙皮都脱落了一半。 智遥推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小院里面倒是没有外面那么破败，相反收拾的还算干净。 院内正前方，有着一处划分出来的小药田。 智遥抬眼望去，那处小药田里，一株幼苗刚刚突破土壤，抽出几条新生的嫩芽来。 他绕过了小药田，朝着最里面的屋子走去。 “老家伙！还活着没？” 还没进门，他张开口朝着窗户喊道。 “老家伙，你死之前我是不会先走一步的！” 话音未落，里面就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叫喊。 随后没过多久，房门就被人用力推开，露出一张气愤的老脸。 无曲大师看着这个不速之客，鼻尖闷哼一声，道： “你来干什么？” 智遥当即不悦，瞪眼喊道： “这院子还是我让你住的。 我回我自己的住所有什么问题吗？” 无曲嘴唇轻动两下，脸色不甘，没有继续说话，转身走回到屋内。 智遥跟着进了屋。 来到了侧屋，却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 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坐在木桌旁，手中翻阅着一本厚重的书籍。 “这是谁？你孙子？”智遥瞥了瞥旁边的好友。 “我哪来的孙子？” 无曲不甘示弱，随后脸上堆起莫名的笑容，向他介绍道： “这位是我前几天认识的一位小友，方余。” “这位是王都问道阁的阁主，智遥。” 方余望着这个颇有几分风骨的老者，心中有些印象，对其点了点头。 “你不是在研究新的灵草吗？怎么还有时间陪小孩？” 智遥随意的拉过了无曲的椅子，坐下之后还顺手拿过了他的茶水，轻饮了一口。 无曲轻哼一声，捋了捋雪白的胡须得意道： “方余小友可不是普通人，他在药道方面的造诣，可比你想象中还要高深。 毫不夸张的说，方余在整个王朝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天才。” “切！那是你见识短浅。”智遥冷哼一声。 天才？ 再天才能比得过那张道方的作者？ 他反正是不信的。 第237章 窥探者 无曲和智遥两个老友相见，自然是有着不少话要说。 方余也没有掺和一脚的意思，默默的带上门出去。 小院内。 那一株幼苗在药田中，迎风而立，娇嫩的绿叶微微晃动，洒下一抹耀眼的绿光。 方余凝视片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顺手在房门上挂了个牌子，禁止他人闯入！ 在那个木桶中再次调配好了药液，褪去衣衫躺了进去。 浓郁的灵力瞬间包裹全身，碧绿的液体围着方余，渐渐翻涌起来，形成一股涡流。 体内的灵力都变得活跃起来，随着方余使用的次数越来越多，这灵液的效果也开始变差。 照这个趋势，他要想晋升到动火境六层，至少得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这个速度对于寻常修士而言，已经是难以想象了。 可对于方余来说，还是太慢了。 争夺皇位的战争很快就要展开，期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难以预测。 前世之中，那场残酷而无形的战争，让方余心中仍有印象。 那些天之骄子，皇子公主们，在争夺中也无法幸免于难。 可以说新任的皇帝，是踩着无数的尸体登上王座的。 “除此之外，也是时候开始第二次体修的洗礼了。 现在的身体已经开始跟不上了，日后若非万不得已，尽量还是不要使用鬼面了。 至少在我得到延寿的丹药之前，不能过于依赖它，否则寿元降低到一定境界，成仙的路子就被自己堵死了。” 方余心中做好了打算，在脑海中呼唤出了小离。 随后也取出了黯神雪莲，轻轻晃动间，其中的清澈液体似乎都要涌出来了。 其中蕴含的魂力，单是嗅一嗅都让人神清气爽。 “又要双修啊！” 小离有些不乐意。 “等这次闭关完毕后，就带你去新月楼。”方余承诺道。 “……好！” 小离犹豫了半秒，两眼放光的答应下来。 她看着坐在桶中的方余，围绕着他转了半圈，皱眉道： “可我坐那儿？ 这也没有位置让我坐下啊。” “桶里。”方余简洁的回应道。 举起手中的雪莲，饮下几口冰凉的清水，一股彻骨的寒意让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小离愣在一旁，犹豫片刻，脸上升起一股舍生取义般的决意。 心中想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可害羞的？” 伸手到胸前，将身上的红裙缓缓褪下。 别扭的迈入木桶内，小离感觉自己的脸好像烧起来了，滚烫的温度让她一头扎进了水中。 靠着冷水降温，过了片刻，她才抬起头来。 “……其实你不用脱衣服的。”方余看着水波荡漾，将雪莲递给她，脸色古怪的说道。 “……” 小离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捧着雪莲豪饮了几口。 “快点开始！”她语气急促的喊道。 方余缓缓闭上双眼，伸手与小离的手掌交织在一起，运转魂力。 ………… 三日后。 一声轻响，引得小药田中的无曲抬头。 他看向关闭许久的房门，一位白衣青年正从中缓缓走出。 林沉雪活动着四肢，发出清脆的声响，觉得浑身舒畅至极。 “你突破了？”无曲一眼看出了他身上的不同，忍不住出声问道。 林沉雪点了点头，脸上不禁升起一抹自傲。 经过这些天的努力，他已经成功突破到了动火境六层。 “这么短的时间就突破了一层境界。 果然那位小友身边的人，也都不是等闲之辈啊。” 无曲捋了捋白须，心中暗暗感叹道。 “他人呢？” 林沉雪问的当然是方余，自从搬入这处小院后，他就没有见到过那个人。 现在好不容易晋升了，自然是要显摆显摆。 他都有些期待方余脸上的表情了。 无曲指了指方余的房间，继续低着头，照料着田中的幼苗。 林沉雪顺着方向看去。 正好方余的房门也打开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你也闭关了？”林沉雪惊叹道。 他观察着方余的气息，相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提升，气势更加内敛凝实。 他甚至感觉方余的实力距离自己更近了一步。 “不算闭关，只是稍稍修炼了一下。” 方余转了转僵硬的脖颈，来到无曲大师身旁，询问着最新的进展。 林沉雪紧跟在身后，似乎有些急切的问道： “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回首疑惑的望了他一下，方余微微露出一丝气息。 清楚的感受到方余的实力后，林沉雪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 他注视着与无曲侃侃而谈的方余，心中一阵狂喊： “你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 这么短的时间里，实力竟然和我持平了！” 林沉雪愣在原地，脸上的惊愕之色久久未散。 他甚至有些怀疑，方余是不是和他一样，有着先天道体。 “啧！” 方余朝着身后望去，就见到林沉雪又回到了屋子内，用力将门关上。 “砰！” “呵呵，你这位朋友倒挺有意思的。” 面对林沉雪的脾气，无曲非但没有觉得恼火，反而有着长辈看晚辈的慈祥。 “有意思？” “是啊，年轻人就应该有些朝气，有傲气有活力。 这一点来看，你不像是个少年，反倒像是我这个年纪的人。 呵呵呵，不说了，我得赶快把灵草的情况记录下来。” 无曲温和的笑道。 他返回到了小屋里，自从这两个青年到来之后，为这个死寂的小院带来了不少生机。 也让他这颗冷寂许久的心，又开始觉得温暖起来。 小院内只剩下了方余。 “最近几天的修炼有些劳累了吗？ 还是因为体修的缘故，身体还有些不适应呢？” 感觉到身体有些疲倦，方余望着院内温暖的阳光，在这样的冬日十分难得。 “去休息会儿吧。” 他回到了小屋里，躺到柔软的床榻上。 刚一躺下，一股困意便迅速袭来，方余缓缓闭上了双眼。 梦境之中，方余的思绪完全放开，彻底的放松下来。 他任由心绪四处飘扬，带动着他好似浮云，随波逐流。 这种轻松的感觉十分惬意。 但是方余却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悸动，好像背后有什么人在冷眼注视着自己。 森然而充满寒意的视线。 方余精神一震，猛地清晰过来。 他看着周围一片混乱，各种奇妙的颜色混合在一起，铺满了整个天地。 好像置身在一个颜料桶中，视线之内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事情。 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颜色，神秘陌生，光怪陆离，。 期间还不时有一些形状奇怪的东西，在方余面前不断飘荡着。 “这是……梦境！” 方余突然一惊。 “有人侵入到了我的梦境中，在窥探我的记忆！ 究竟是谁！” 第238章 绯月公主 “不管是何人，竟然敢直接闯入到我的梦境之中，肯定有所依仗。 想必是位高手，需多加小心。” 方余心中升起警戒。 梦道十分神秘，与魂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却更加的难缠。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呈现出雾气一般的状态，微微透明。 “还好有着魂梦道痕，在这梦境之中，我也不算是毫无办法。 只是魂梦不适合对战，尽量还是避免交手。 先探出对方的目的再说。” 方余心中一定，身体化作一束浮光，在这片梦境之中迅速飞去。 视线之内，有许多颜色绮丽的水泡。 其中蕴含着许多碎片化的场景，那是梦境的一部分。 梦境中产生的一切，都是基于方余的经验与记忆，随机形成的。 即便在方余自己看来，其中的大部分梦境都是毫无逻辑的，但还是有着不少他的秘密。 “最重要的信息，无疑是我前世的记忆，和重生归来的秘密。 好在梦境中的泡沫数量庞大，就算真是有那一部分的记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 方余很快就锁定了入侵者。 对方身影好似一只青鸟，通体碧绿，如上好的璞玉雕刻而成，晶莹润泽。 青鸟带出一条光华，在梦境中四处飞翔。 它不断的在诸多气泡之中穿梭，速度飞快，稍一不注意就消失在视线之内。 方余隐蔽身影，紧紧跟在它身后。 一路而来，被它刺穿而破碎的气泡不计其数。 泡沫破裂，其中蕴含的记忆片段也好像化作冰晶，在空中飞舞着。 方余一眼望去，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价值并不大。 可这青鸟速度奇快，宛如利箭，该怎么把它赶出去呢？” 面对着这只横冲直撞的青鸟，若是贸然上前，方余的本体多半也会受伤。 要是在自己的梦境中与之交战，实在得不偿失。 “在这里也联系不上小离，等到天命身体自然清醒吗？ 不行，其中要是泄露了重要信息就不妙了。 对了，既然它想要信息，那我给它不就行了。” 方余想到这里，心头一喜。 他挥了挥手，在周围的空间之中掀起一片动荡。 空间好似水波一般，开始形成一圈一圈的波纹，随后化作大量的气泡悬浮在空中。 这些都是方余使用魂梦道痕，扭曲了梦境产生的。 其中映照的景象也都各不相同，有的是炼道时的经历与经验，有的是灵草的知识，有的是人际关系……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 其中蕴含的信息都是假的。 有关于方余自身的信息，他分成不同类型，分开掺杂在一堆无意义的气泡之中。 “这样就行了。” 方余做好了准备，就离开一段距离。 守株待兔。 兔子很快就上钩了。 也许是注意到了几个气泡中的影像，那只青鸟羽翼一展，带动着几缕流光。 它来到一处气泡面前，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眨了眨。 看着其中不断播放的影像，过了片刻，又转头来到另一个气泡前。 观察了一会儿，一头撞了进去。 气泡瞬间破裂，化作漫天的冰晶，几乎掩埋了青鸟的身影。 但其中蕴含的信息，也已经进入到它的脑海中了。 青鸟晃了晃脑袋，似乎是要消化一下记忆。 它再度将视线投向其他的气泡。 一个时辰过后。 青鸟似乎是感觉到了劳累，眼中涌出一抹疲惫。 它扇了扇晶莹的翅膀，身体迅速黯淡下去。 转眼间，已经消失不见。 青鸟离开后，方余显露出身形了。 “探取的情报主要是来到王都之后的，是哪个皇子派来的人吗？ 对于锁道花的记忆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看来不是墨亦然。 对那些精美的衣物、食物也毫无兴趣，也不是公主…… 不对，如果是她的话，倒是挺符合的。” 方余突然想起来了某位神秘的王朝公主。 根据前世的记忆，以她的性格倒是很有可能。 “今天和墨亦然见面，是我首次与皇子们接触。 这么说，对方很有可能是袭击墨亦然的背后主使。 她想要活捉墨亦然，是想要借助他皇子的身份入局吗？ 终于开始着急了，绯月公主。” 方余想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 但旋即他又有了疑惑： “绯月是从哪里获得的梦道道痕？ 这个女人有了这种级别的道痕，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看来今后需要多加防备，至少也得构建起一定的预防措施。” 面对这位绯月公主的试探，方余可是丝毫不敢大意。 平月的皇位只会传给皇子，历代皇位都没有女性掌权的记录。 但这位绯月公主却不一般。 她不仅在前世赢得了皇位，成为了首位女帝。 在位期间还颇有建树，是位难得的人才。 “事先埋的棋子已经起作用了，接下来就等待时机即可。” 方余睁开双眼，看着眼前昏暗的木屋。 窗外透来一缕月光，将他身前映照。 房间内一片平静。 刚才降临的危险，好像只是一场噩梦。 小离正躺在他身旁，双手紧抱着被褥，嘴角挂着一丝晶莹，睡得正香。 方余起身，给小离盖好了被子，走出了门。 他站在门口，迎着微凉的夜风，呼出一口白雾。 小院内一片雪亮。 那株幼苗就在不远处的药田里，嫩绿的枝叶正对着皎月，颇有生机的晃动着。 “灵草的研究也该加快进程了……” 方余这样想着，视线不自觉的望向了主屋。 屋内一片黑暗，无曲大师也已经休息了。 ………… 早些时候。 凤源宫内。 寝宫内弥漫着醒神的香气，白壁四周挂着壮阔的山河社稷图。 帷幔上镶嵌着各色珠宝，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柔软的床榻上，曼妙的身姿毫无保留的显露出来。 少女身上，绵柔的睡裙稍显凌乱，露出大片凝脂般的白皙肌肤。 绯月公主轻吟梦呓，缓缓坐起身来。 乌黑亮丽的长发宛如夜空，从肩头倾泻而下，慵懒的搭在胸前。 “清儿。” 绯月双目紧闭，轻声唤道。 早就在门外等候的侍女，轻轻推开房门，取来了洗漱用具。 在侍女的服侍下，绯月洗漱完毕，穿戴整齐。 “我这次睡了多久？” 她依旧紧闭着双眼，白皙的脸颊显得她比实际年龄好像稚嫩一些。 身披金色霞衣，头戴紫罗冠，让她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望而生畏的贵气。 “回公主殿下，已经三天了。”婢女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三天了……”公主轻声呢喃着。 她踩着白云鹿皮靴，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出了寝宫。 迎面，一位身着劲装的纤细女子急步走来，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公主，刚刚收到消息。 宋东王朝内部疑似存在长生药的道方。” “宋东？”绯月声音一扬，眉心微沉道： “消息可靠吗？” “是由周万将领通知的，据说来自一位仙人之口。” 绯月听到“仙人”二字，表情流露出刹那的阴沉，旋即又恢复如常。 “周万什么时候通知观朝的？” “大概一炷香之前。”女子垂首回道。 绯月陷入了沉思，她紧闭的眼帘轻轻颤动着，片刻过后，做出了决定。 “备好轿子，本宫要叩见上仙。” 第239章 老仙人 近仙楼。 平月王朝最高的建筑，楼高百丈，直入云霄。 远远望去，好似一条长阶，直通天上。 在这楼阁之中，一道倩影正顺着台阶而上。 绯月额间浸出几滴汗液，呼吸亦是有些急促。 在几个侍女的陪伴下，终于来到了楼顶的平台上。 纤细的身体好像随时会被高处的寒风掠走，长长的裙摆被几个婢女紧抱在怀中。 绯月走到平台中央，屈膝跪下，对着头顶翻涌的云层，轻声道： “晚辈绯月，叩见上仙大人。” 楼顶的风声很大，她的呼唤顷刻间便被呼啸的风儿掩过。 过了片刻，没有动静。 绯月又继续说道： “晚辈得来了消息，上仙大人寻找的长生药，似乎在宋东有所消息。” 声音再度被狂风席卷而去。 “此事我已知晓。” 恍然间，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似乎从天边传来，又似乎在耳畔响起。 声音仅有绯月一人听到，身旁的婢女皆是一脸迷茫。 “没有想到，让那位宋东的仙人率先找到了。 我与他争斗数百年，这一次却是输他一子，唉。” 仙人的叹息声，充满了沧桑与不甘，震荡的云层微动。 绯月试探道： “那宋东的老仙人竟有如此能力，真的研制出了延寿的道痕？ 莫非那位仙人还对炼道颇有深入？” “哼！”仙人的声音远远传来。 “我与他相处数百年，怎么都不知道他还有这本领？ 不过是碰巧得到的他人成果罢了。” 声音顿了顿，又说道： “况且这消息未必正确，也可能是有人故意泄露，想要挑起两朝间的恩怨。” “那晚辈派人前去打探一番？”绯月抬起头问道。 “不必，我已经让观朝去做了。 至于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夺位之战上吧。 平月从未有过女子掌权，更何况还是一位目不能视的盲人。 你若是想要登上帝位，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话毕，仙人不再言语。 高空中，寒风吹动着绯月的长发。 她跪在原地，螓首低垂，沉思许久。 “我们走。” 红润的嘴唇中挤出三个字，绯月带着婢女下了楼。 回凤源宫的路上，绯月走在马车内，心思杂乱不堪。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消息。 我若是想要登上皇位，循序渐进肯定不可能。 但是性别这一条，就足够那些皇兄做文章的了。 看来只能铤而走险了！” 绯月秀眉紧蹙，在脑海中选择合适的人选。 “那些皇兄之中，若说谁最有潜力，无疑是三皇兄。 已经派人打听到，他经常出入新月楼……” 绯月心中做出了决定，伸手掀开窗帘，对着窗外的那位劲装女子道： “我最近有些想念三皇兄了，你去找些人，把他请来凤源宫。” 属下领命，身影消失在街头。 “三皇子性格谨慎，就算在宫外也一定随身带着侍卫。 又是在低端繁华的新月楼附近，是不是有些太过草率了？” 对面的贴身护卫出声问道。 显然她对于绯月公主一时兴起般的举动，有些缺乏信心。 “不必担心，我早就在新月楼里安排了人手。 再加上派遣去的人手，足足有四位微观境的高手，要想带回那位皇兄轻而易举。” 绯月躺在小床上，身旁的侍女为她做着按摩。 为了应对这场夺位之争，她早早的就在各个势力埋下了眼线，探查清楚了皇子们的一举一动。 然而当她到达凤源宫时，却得来了铩羽而归的消息。 “什么？四个人都没有成功！” 听着属下的汇报，绯月一阵气愤。 但听完他们的话，她又沉思起来。 “你是说，皇兄是被一个年轻人救下的？” “是，那人看上去不大，实力也是平平无奇，但不知为何……” 绯月挥手阻止了那人的话语，低首思索着。 “你们探查到那人的住所了吗？” “没，那人十分谨慎，我们不敢距离太近。 只知道大概的位置。” 属下的头低得更沉了。 其中一人突然说道： “对了，属下听到，那个少年似乎在和皇子殿下交流，似乎是谈到了什么合作。” “合作？”公主一愣。 “对，但是皇子的护卫都在，属下不敢太过接近。 只是听到是有关道痕的合作。” “我那位皇兄掌管着问道阁，事关道痕的合作倒也正常。” 绯月点点头，对着面前跪倒的四人沉声道： “你们的数量比皇兄的护卫高出一倍，我还事先让人打探清楚了情报，结果还是失败了。 这个罪过你们无法逃避，但念在你们将功补过，寻到了那人的位置。 这次就算你们无过，自己回去反省，下不为例。” “是！属下愧对殿下的信任！” 四人低着头，语气惭愧，灰溜溜的离开了。 “我觉得有些累了，你们退下吧。” 绯月挥了挥手，将侍女也都赶出了房间。 她靠在床边，感受到清凉的微风，眉头紧皱。 “王朝之内还有这样的人？ 若是加入了皇兄的阵营，可是个大麻烦。 先去探探虚实吧。” 这样想着，她摸索着走到床前。 躺在柔软的床上，绯月渐渐进入了梦境。 她的思想好像离开了身躯，化作一只青鸟游荡在天空中，俯瞰着整个王都。 寻到了那个神秘人所在的街道。 “这么荒凉的街道，一共也不过几家人口。 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到了。” 在她的视野中，人们的梦境宛如一阵烟雾般显眼。 青鸟在空中盘旋一阵，随后迅速俯冲，一头扎进一片梦境中。 “钱，数不尽的钱，哈哈哈，我老孙也终于是个有钱人了！” 第一个梦境中，一位中年男子，正躺在一堆灵石中游泳。 这个不是！ “忙，都忙，忙点好啊。” 第二个梦境，一位老人正在梦中与子女们团聚。 这也不是。 进入到第三个梦境中，一位年轻少年的出现，让绯月公主眼前一亮。 “哦~美丽的公主殿下，多么希望能与您相伴一生，白头偕老啊！” 少年正与梦中的公主，进行着一系列深情而肉麻的表白。 青鸟浑身一颤，感到一阵恶寒。 挥动利爪，将梦境撕成碎片。 “怎么回事？难道那个人不睡觉的吗？” 青鸟飞着，突然又看到一团雾气。 犹豫了一会儿，它才小心翼翼的进入其中。 “看来这个就是了！” 刚一进入其中，绯月就感觉到了。 这个肯定没错。 她倒是要仔细看看，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是什么来历？ 然而绯月没有注意到的是： 就在她身后，方余的身形缓缓显现，举目注视着那显眼的青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