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妻要洗白,反派不许叼我去养崽》 第1章 穿成恶毒肥婆 看见此图片的读者宝宝可以丢掉脑子看此书 暖阳明媚,一缕缕阳光从树林中洒下。 舒晚月睫毛轻颤,感觉到脑壳一阵眩晕,她睁开眼,入目是一个不断颤抖的瘦弱身躯。 男子只是用木簪子将头发简单的束起,露出有一块青紫的脖颈,黑色麻布衣打满了补丁,却散发着晒过太阳的温暖气息。 这是哪? 飞机不是爆炸了吗?她不是被铁块戳穿了整个身体吗? 这种痛苦太过刻骨铭心,她可不觉得是做梦。 林中野鸡扇动飞过,好似发出一阵讥笑。 身下的男人承受不了她的重量,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连带着她也一骨碌跌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舒晚月皱了皱眉,借着巧劲爬起来,头又是一阵眩晕。 她这才发现,她额头上还有一个大洞,身上还有很多细碎的伤口。 最重要的是,她没看错吧??? 这副身体肥手肥脚,裤腰带有一个水缸一样大,起码得有两百多斤,像头肥猪一样。 也苦了面前这个男人,背了她一路了。 她低头看去,也正好看见男人强撑着咳嗽站起来。 礼貌抱图,仅作参考 面色如玉,清冷如松。 这是她对他初见时的唯一评价。 见她望来,他如清泉一样的凤眸一片死寂,好似什么也牵动不了他的情绪。 又见肥婆起身,林锦言嘴角勾起嘲弄和冷讽:“舒晚月,你早就醒了,却还是让我背了一路?” 唔,性格倒是个火爆的,跟外表有点不一样。 舒晚月眉头皱的更深,脑子乱哄哄的,不知道此时此刻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 她捂住头,一股剧烈的痛意传来。 竟然是一股又一股的记忆,层层叠叠,让她思绪纷扰。 她又跌坐在地上,只能强行融合这副身体主人的记忆。 记忆一共有两拨。 一拨是原身的记忆,原主是东阳村里的一个普通村姑。 因为是老来得女,家里人极其宠爱她,自她三岁磕过头,额头上多了一条丑陋的疤痕,之后就性情大变,暴饮暴食,成了一个肥婆,这还不算最差,她品性堪忧,磨蹉嫂嫂侄女毫不手软,偏偏家里二老和几个哥哥对她都是无底线的宠爱,对此没有一丝怨言。 村里人见她如猛兽,看她多一眼都觉得要长针眼,更不会有青年才俊看中中。 在她十七岁那年,眼看着女儿已经被拖成了黄花老闺女,舒老太憋不住了,用半辈子的积蓄给她从人伢行里买了一个相公,也就是林锦言。 肥婆喜欢林锦言的样貌,自然毫无异议,甚至不顾他身体虚弱,用喂牛的春药强行圆了房,生下了四胞胎。 可惜林锦言对她始终冷淡,她讨好无果,也就把目光转向同村的秀才,那秀才花言巧语,哄的她晕头转向。 秀才看不惯林锦言一个废人却才华横溢,怂恿肥婆盗取他的笔墨占为己有,林锦言反抗不成,那时他已经被肥婆当做了下人,日日做苦活。 几个四胞胎也是自小以来就被她非打即骂,整日过的生不如死。 另一拨记忆则是,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一本书! 林锦言是这个世界的原男主,被穿越女和太子夺走了气运,贬为奴籍,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只是可惜,男主就是男主,他虽然被肥婆掏空了身子,但是最终还是带着四个孩子逃了出来,甚至步步经营,最后登上了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成了皇帝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找穿越女和原太子的麻烦,而是把曾经羞辱他,凌虐他孩儿的肥婆抓入大牢,日日折磨,几个孩子也是轮番上阵,将肥婆曾经对他们做过的事情一一奉还。 肥婆让他们跪在地上吃馊饭,他们就让肥婆跪在地上舔粑粑,肥婆让他们寒冬三月出去打柴,他们就让肥婆在锅里给自己添柴,肥婆让他们穿打补丁的单薄衣服,他们就让肥婆一辈子都接触不了一件衣服,甚至是裹裤。 最后玩腻了再把肥婆的皮肉脂肪一刀刀切下喂猪。 原主正是窥探到了她的结局,这才想逃离林锦言,慌慌忙忙的跑路,结果跌下山林。 而林锦言也被舒家二老用四个孩子威胁着出来找舒晚月。 “呼。” 舒晚月吐出一口浊气,头上已经有细细密密的冷汗。 她一代神医,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你还想耍什么花样,我说过,你对我的,以后我会双倍奉还。” 林锦言冷冷的说,眼尾已经染上红色,偏偏眉目之间还带着一丝病气脆弱。 舒晚月叹了口气,没有回他的话:“还能动吗?” 林锦言第一次听她语气这么温和,有点不敢置信和警惕,这个毒妇,又想耍什么花招。 给一个甜枣再给一棒的事她也没少做过。 早些时候他就是因为轻信了她,被害得在寒冬腊月里跑了十里地只为买一捧栗子,却被她掀翻在地,毫不留情的碾压。 昔日嘲笑,历历在目。 他冷冷的扭头,强撑着想站起来。 只是他身上被下了毒,再加上身体长期亏虚,有时还会被肥婆喂药彻夜索要,刚刚背着肥婆走了一路,哪里还有力气站起来,又踉跄着倒在泥地上,嘴角还吃了一嘴的青草。 “嗯……” 林锦言闷哼一声,下巴都被磕红了。 舒晚月替他吃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锦言把现在的百般不顺通通加注在舒晚月身上,见她脸上的横肉挤在一起,还以为她在笑话他,这时只觉得心底寒意直冲脑门。 偏偏他此时还不能手刃这个死肥婆。 还没等他想完,身体就腾空而起。 “你这毒妇……又要作甚!” 林锦言下意识的揽住舒晚月的脖子,整个人被她公主抱在怀里。 “再说话,我就用嘴堵上你的嘴。” 舒晚月出声威胁,果然见他闭上了嘴。 不这么说,这只可怜的小猫还真不会愿意乖乖听话。 她又找了找,在不远处的地上找到了原主带走的包袱,里面还有一枚五两的银子,几乎是家里全部家当,还有一些粗金首饰和棉布衣。 这个朝代,一两等于一千铜板。 原主为了让自己好过,对家里人可是一点也不手软。 山路绵绵,两人根本不知道回去的路,一时间心里也都焦急起来。 虽说原主力大无穷,能抱着林锦言这副没几两重的身子走二十里地,但是她现在头上还有个大窟窿在不停的渗血,一时间眼神有点恍惚。 “你先在这里等我。” 舒晚月按了按自己手上的合谷穴,刺痛让她清醒了一点,她还是先去找药,让头上止血再说。 林锦言抿起薄唇。 这个女人又想把他丢在深山老林,他无所谓,反正都是一条烂命了,父亲和母亲为了权势已经将他放弃,他就是不放心家里那四个孩子…… “能不能别走……” 他扯住她的衣袖,艰涩的说道。 此时已经入夜,他刚刚背着肥婆靠毅力走了一路,已经力竭,要是她走了,他会被山里的虎狼分食,根本不可能活着回去。 舒晚月看着他,他眉目间的脆弱越来越明显,就算这样,她也将他凤眸深处的恨意看得清楚。 “我等会就回来。” 她肉嘟嘟的手扯下他瘦弱却骨节分明的大掌,肥脸上的肉颤了颤。 “呵呵呵。” 自己居然还对她抱有一丝希望,以为她真的变了个人。 林锦言自嘲冷笑,眼里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心里只剩下扭曲的恨意。 他一定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尤其是这只肥婆!! 【宝宝们友友们,毫无疑问,这本书的第一个标签就是双洁,不用担心男女主身体精神不纯洁,后续会解释,都是双洁的。 1女主没穿过来之前,是原女主用春药让男主发情才生下的孩子,这是不可抵抗的,后续有解释为什么这样还是说双洁。 2男主不喜欢原女主,对她太过冷淡,原女主生了孩子之后就移情别恋了,加上反派男一直甜言蜜语,嫉妒男主美貌才华,所以原女主对男主和孩子们更不好,非打即骂。 3男主为了保住孩子和他的命一直容忍着原女主的恶毒,可以理解为卧薪尝胆,对她不抱有一丝希望 4脑子存放一下,可以善意的发言,恶意评论会被作者喷回去。】 《恶评勿扰,有错别字或者剧情不合理的地方请评论,看见就会改 ????? 》 第2章 打到野鸡了 舒晚月哪知道自己只是去找个药就坚定了这只反派灭了她的决心,她此时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想找的药。 三七! 止血第一药。 她意念一动,前世的空间也跟着出现。 这个空间是前世她在一次执行任务时救了一名老者,老者为了感谢她赠予的手镯。 手镯吸过她的血后就化为了这个空间。 不仅如此,这还是个拼夕夕空间。 只要有钱,她就能在上面买到便宜的东西! 可惜的是,她在空间里的所有物品都消失不见了,空间现在也变为了零级,只能保存十平方的物品,不能种植。 这个拼夕夕空间是需要花钱升级的,钱越多,解锁的东西越多,空间里的使用权限也越多。 她翻出碎银子。 碎银子自动在拼夕夕系统转化为5000元。 “检测主人拥有5000元,是否花费1000元升级拼夕夕空间(升级后解锁20元以下的便宜好物,增加十平方储存空间。)” “花费。” 舒晚月淡淡道,亮光一闪,空间拼夕夕系统上能买的东西肉眼可见的变多了,但是都是些便宜货,质量很难得到保证。 她花17元买了个迷你小锄头,开始挖起三七。 三七的药用部位在根部。 不一会,这一片的三七都被她挖了出来。 “炮制一下,还可以拿出去卖,到时正好补偿舒家给的这五两银子。” 舒晚月自言自语道,炮制过后的药材药用价值更高,只是这会她急于止血,直接用上了。 不一会,血止住了。 她又翻了翻包裹,把衣服全部扔进空间,把三七包了进去,这才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此时路旁树上野鸡还在扑腾,七彩黑的羽毛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扰的她心烦。 她随意从旁边的树上折下一根尖锐的树枝,用力一扔。 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野鸡的尖叫戛然而止,几片黑扑扑的羽毛落在了地上。 舒晚月顺着声音找过去,却看见野鸡正好落在了林锦言的怀里。 此时的林锦言一脸懵,不知道野鸡怎么就自己撞上树枝倒在他怀里了,老天开眼了?他得赶紧藏好,不然……不用想也知道,这只野鸡会全部进了舒晚月的肚子里。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藏,就看见舒晚月那充满压迫感的身子笑吟吟的向他走来,林锦言这回神,一把将野鸡扔在地上,生怕舒晚月饥不择食抢野鸡伤到他。 “……” 舒晚月无语,这是野鸡,又不是洪水猛兽,用得着扔地上吗。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用刚刚找来的长草把野鸡挂起来提着,又把林锦言公主抱起,继续往山下走。 林锦言抿嘴,这只肥婆今天太反常了,平时不超过三句话就要给他表演拳头碎锁骨,现在都说五六句了,还是没打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只要紧紧坐等她出招就是了。 他一定要活着,回京城报仇。 一路两人沉默,心思各异。 舒晚月想的自然是——还想多找几只野鸡。 她伤了脑袋,要多吃几块肉补补,林锦言这身子瘦弱,毕竟是背了她一路,更是吃不消。 而且这东西拿出去卖可值钱了 不过拼夕夕现在不让卖野味了,国家出台了不准吃野生动物的保护法,她只能去这个架空朝代的镇上卖。 没走多远,又是一只野鸡在叫唤。 舒晚月眼睛一亮,又从路旁折树枝。 “你要做什么。”林锦言见她折树枝,还以为她要抽他,连忙捂住胸口要爬走。 “别乱动,我打野鸡。” 舒晚月拍了拍他的腰。 嗯,真有劲道。 又细又韧的。 林锦言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注意到她吃豆腐的手,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她。 这个肥蠢女子,真以为野鸡是她家的,随随便便用几根树枝就能打下来,就算是京城的骠骑大将军也得用弓箭才能刺穿野鸡的躯体,她不过一介小小农妇,还想登天不成? 只是下一秒,他就打脸了。 舒晚月手里的树枝一扔一个准,都是精准的刺穿了野鸡的头颅。 先后杀了三只野鸡之后,舒晚月又找了一窝野鸡蛋。 她找了片大叶子把七八个野鸡蛋裹起来,果断放在林锦言怀里抱着,哼着歌继续走。 古代就是好,纯天然无污染无公害,换在现代,处处都是污染,哪里还有这么多野鸡野禽。 真要想吃好的,还得钻进山林里面去找那些农家乐。 这山,真是宝,尤其是这山上有虎狼,普通人只敢在外围转悠,所以这些东西遍地都是。 看着舒晚月的高兴样子,林锦言冷哼。 也不知道这只肥婆是运气好还是怎么的,还真能打中野鸡。 只是,打再多野鸡又怎么样,还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吃了。 这只肥婆丑陋又自私,吃食不肯给自己的孩儿一口,甚至连她亲生父母也给的不情不愿。 真是……冷血冷情。 舒晚月不知道他想的,只是路上到处都是药材,她有点走不动道了。 还好又走了不远,就听见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舒晚月!舒家四娘!” “四妹,你搁哪呢!快回家吧,家里给你炖了鸡蛋粥……” “舒四丫头,快回家吧,山里虎狼柴豹多,哎,害的我们也跟着喂蚊子。” 此起彼伏的叫唤声响起。 舒晚月提着野鸡,步子欢快的走了过去。 “我在这,我和……相公都在这!” 她怀里的林锦言听见她这一声相公,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这只肥婆喊他什么……! 她不是一向喊他全名或者奴才的吗,今天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颠覆他对她的想象。 相公……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他以后必定要剐了她的嘴,让她再也没办法说些胡言乱语。 林锦言气的脸色涨红,扭捏着瘦弱的身躯要下去:“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嗯?老实点!” 舒晚月感觉到怀里人不停的挣扎,她身后的野鸡都差点掉下去了,虎着脸吼道,顺手打了打他的屁屁。 “你!你别欺人太甚!” 这力道不重,却更激起了林锦言的羞耻心,他一张脸鲜红欲滴,好像一朵娇艳的玫瑰。 舒晚月只觉得他不挣扎了,连忙走向众人。 正在呼喊她的众人只见她一头衣衫褴褛浑身是泥的肥猪,怀里抱着一个瘦弱美人,背上背着三只野鸡兴冲冲的冲了过来,如同黑熊下山,直看得人心里打颤。 这感觉……就好像一只野猪横冲直撞了过来,偏偏你还不能闪躲。 “四妹!” 舒家的三哥舒大脚倒是不介意,热泪盈眶的冲了过来,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这才放下心。 转头他就冷哼着看向她怀里的林锦言:“是不是你这狗奴才教唆我四妹上山的,看我回家不打死你!再把你那四只小野种抽的满地找牙!” 林锦言梗着脖子,抿着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片,纤细的脖颈上爆发出隐忍的青筋。 舒家人欺负他惯了,哪里会关心到底是不是他让舒晚月上的山,他只怕会殃及到那四个护着他的孩子。 “大哥,不怪他,是我要上山的,你看,我打了四只野鸡,还掏了一窝鸡蛋。” 舒晚月清脆的声音响起,好似微风抚过水面,跟她的声音一点也不符合。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不通这舒晚月是怎么了,今天是脑子抽了吗?平常不是把林锦言和几个孩子当奴才一样使唤吗?怎么今天还帮林锦言说起话来了。 而且……这两人的姿势实在是,哎,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好好好,回去让大嫂给你做鸡汤喝,就给你一个人喝。” 舒大脚也丈三摸不着头脑,但是自家四妹做的事一向有她的道理,他接过舒晚月手里的野鸡,警告的看向林锦言:“最好是这样,不然我揍死你!” 说着,众人开始下山,都是议论这肥婆是不是改了性子。 最多的还是埋怨她,一个人跑去山上,让众人好找。 第3章 把她千刀万剐 炊烟袅袅,村尾柳树旁的四间稻草泥胚瓦屋就是舒家,一条小溪穿过,缓缓流淌着。 舒家院子前,几个小孩正玩着泥,看见舒大脚把舒晚月带回来了,连忙躲到一旁石磨后面,怯生生的看着他们,显然是怕极了舒晚月。 “你们这群逼崽子,你们小姑难道是洪水猛兽不成?躲的那么厉害。”舒大脚不满的大声嘟囔道,把手里的野鸡扔在小溪边,准备进家拿刀收拾。 一边走还一边喊:“娘,爹,我把小妹找回来了。” 舒晚月随意看了一眼几个孩子就收回了视线。 这些孩子都是三个哥哥的,有男有女,个个都长的瘦小蜡黄,营养不良,里面并没有原主生的四个小崽子。 家里最大的女孩十五岁,是大房的,已经嫁去了隔壁村,剩下最大的一个才七八岁岁,是三房的大儿子。 舒家不算穷,舒老头是木匠,三个哥哥也是干活的好手,但是挣的几个钱都进了她肚子,所以迟迟盖不了新房子。 她尝试扯出一个善意的笑容,这几个孩子被吓的更惨了,最小的二房儿子小宝眼泪糊着鼻涕就哭了起来,只可惜他不敢大声哭,生怕惹来她爹一顿打。 舒晚月只好收起自己的善良,穿上自己的冷裤,按照记忆把林锦言带回了她那间屋。 林锦言被她放在床上,一声不吭就要往下爬。 “你做什么,身体这么弱还爱折腾,再乱跑,我还打你屁股。” 舒晚月皱着眉道,粗壮有力的胳膊把他按回床上。 林锦言一脸贞坚不屈的捂住胸口,别开脸不看她,青丝凌乱的披在脑后,露出洁白的脖颈和眼角妖冶的小痣。 舒晚月这才想起来,自从原主骗了林锦言的身后,他就成了舒家最没尊严的下人当,除了原主兽性大发的时候,他都是和四个孩子挤在又冷又硬的柴房里睡。 舒晚月抹了把脸上的冷汗,突然觉得原主死有余辜,又不把人家当人看,又馋人家身子。 “你就在这睡着,我不对你干什么。” 她不容置疑的说。 林锦言不想反驳她,不顺着她的意,她只会把他和孩子打的更惨。 “我只是想去看看四个孩子,他们一大早就出去打猪草了,也不知道回来没。” 说到孩子,林锦言眼神柔和了一点。 四个孩子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所以他拼了命也会守护住他们的。 舒晚月还是把他压在床上:“我去看吧,你把身上的衣服换一下,脏兮兮的,跟只泥猴一样。” 说着,她开始翻自己的柜子想给他找件衣服出来。 “……” 衣柜里全是些又肥又大的衣服,没有适合林锦言穿的,也没有四个小孩的。 看来原主和原主一家是真的不把他们当人看。 她皱着眉头出门,正好看见四个豆芽从门外走进来。 说是豆芽真的不为过。 这几个孩子都是五岁,长的却像三岁的黄口小儿,一个个头发干枯打结,脸上都是劳作又吃不饱带来的蜡黄,手指更是又黑又粗糙,跟舒大脚的都有的一比。 舒晚月下意识的感到心里一阵抽痛,她捂住胸口,迷茫的抬头,怎么回事,明明只是跟这些孩子第一次见面,却下意识的心疼他们。 几个孩子看见她“阴沉”着一副脸,害怕的对视一眼,但是还是故作勇敢的走进来,把猪草放在地上。 最大的姐姐林杏雨护着弟弟妹妹,一脸忌惮的看着她:“我们今日打了三天份额的猪草,没有偷懒。” 舒晚月叹了口气。 原主,你这遭的什么孽啊,这么懂事的孩子,居然也下得了手。 她向他们走去,脸上又挂起能吓哭小孩的“善意”微笑。 最小的妹妹林秋梨吓得都哽咽起来了,被哥哥和姐姐们护在中间。 就算这样,他们也没想过求饶和反抗,倔强的抬着头,稚嫩的脸上表情跟林锦言如出一辙。 求饶和反抗都只会让这女人下手更重,还不如咬着牙默默忍受。 原本躲在一边玩泥巴的几个孩子都担忧的看了过来。 他们还小,不懂为什么小姑会对家里的小孩非打即骂,哪怕做错一点小事也要暴打一顿,就算是他们,也会时常挨小姑的毒打,平时对她都是敬而远之。 舒晚月叹了口气,抬起了手。 四个孩子不约而同的闭上眼睛,等待着铁掌落下。 只是片刻之后,一只软嫩带着温暖的手落在他们头上,轻轻的揉着。 “快去洗洗手,等会准备吃饭了。” 舒晚月笑着说,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尊容,笑起来跟恶鬼索魂一般。 林杏雨不懂这个恶婆娘为什么今天不打他们,但是也知道逃过一劫了,连忙拉着弟弟妹妹要走。 “等等……” 林杏雨僵持着脚步停下,眼里的泪水几乎要溢出来,这女人终究还是要打吗? 只希望她打轻点,让她还有力气把摘来的野果给爹爹吃,不然爹爹再不吃东西就受不住了。 舒晚月走上前,依次擦了擦四个孩子眼里的泪水:“快去吧。” 这轻柔的举动让四个孩子一阵恍惚,差点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天上,天上的老天爷要帮他们做主了。 再睁开眼,舒晚月已经出了院子往小溪边去了。 “大姐,我是在做梦吗?” 第二大的弟弟林寒木挑着眉说,眉目之间带着一丝疑惑。 林杏雨抿唇:“也许又是想把我们卖掉了,故意对我们好。” 林秋梨眼窝含着一泡泪水,小声道:“上次她想把我们四个卖掉也是这样,只不过上次还有糖葫芦,这次什么也没有了。” 说完,她还舔了舔嘴唇,一脸馋猫样。 第三大的弟弟林万康恶狠狠道:“等我长大了,我要把这肥婆千刀万剐了。” “嘘,你不要命了。” 林杏雨连忙捂住他的嘴,这里可是舒家,舒晚月的天下,更别说他们都还没长大,这种话是万万说不得的。 不过长大了第一件事必须是把林晚月活剐了,不然都对不起她小时候对他们这么“特殊关照”。 “先去找爹爹吧。” 林杏雨沉声道,脸上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 “爹爹,爹爹不在……” 打开柴房门后,几个孩子傻了眼。 “爹爹是不是被她打死了,然后扔去山上喂狼了。”林秋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也有可能是被她卖掉了,我上次听见她说过,爹爹长那么好看,卖去镇上的小倌店里能赚三两银子。”林寒木脸上好像结了冰一样冷,心里对舒晚月愈加的恨。 “呜呜呜呜爹爹!” 行事冲动的三子林万康终于受不了了,哭着脸握住拳头向溪边冲:“我要杀了这个贱女人!” 他爆发出一声厉喝,响遍了四周。 刚从外面寻女回来的舒老太听见这句话,沉着脸上来对着林万康的小脸就是重重一巴掌,把瘦小的孩子扇飞出去,在空中旋转了三圈。 “我看你这小贱蹄子是反了,亲娘也敢骂,那你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贱骨头!是老娘给你脸了,惯的你无法无天!” 舒老太常年干农活,手劲大的很,林万康被打在地上,眼冒金星,像条死鱼一样喘气。 林杏雨连忙扑过去,跪在地上:“奶,求你别打三弟,三弟昏了脑袋才说了这种话,求求你放过他。” 其他两个孩子也跪过来,不停的磕头,磕的脑袋都青紫一片:“求奶放过万康\/三哥!求奶放过万康\/三哥!” 舒老太吊起三角眼冷笑,手指捏的咯吱咯吱响:“四个吃白食的赔钱货,等会老娘把你们一块收拾了。” 第4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求您不要!”林杏雨舍不得其他的弟弟妹妹挨打,头在地上使劲磕着:“你要打就打我吧,我是大姐,是我没教好万康。” “哼,四个扫把星,老娘把你们那一身皮都紧一紧,让你们知道这舒家谁是主人。”舒老太冷笑,巴掌高高扬起。 “娘,这是干什么,别打孩子。” 动静这么大,舒晚月早听见了,端着一盆鸡肉皱着眉走进来,正好看见舒老太要打四小只,连忙拦住。 正准备冲出卧房护孩子的林锦言听见她的声音,下意识的顿住,手指紧紧捏着门框,想看看她的态度如何,她是不是真的变了…… “月儿,你回来了。”看见舒晚月,一脸戾气的舒老太换了一副表情,惊喜的上来围着她转:“娘听说你上山去还打了野鸡,累着了吧,就说你是福星呢……哎呦,这头怎么回事,怎么破了这么大一个窟窿,是不是林锦言那大扫把星害的?!” 看见舒晚月头上的大窟窿,舒老太笑不出来了,抡起袖子就要去柴房把林锦言拉出来扒皮暴打。 舒晚月安抚的拍了拍她,笑着转身把手上的鸡肉给了一旁局促不安的舒大嫂:“大嫂,你拿去煮了吧,里边有三只鸡,一只煲汤,一只红烧,另外一只爆炒。” 舒大嫂第一次被舒晚月和颜悦色的对待,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连忙应下走向厨房。 在舒家,舒晚月的话就是圣旨,她都不用再去过问舒老太一遍,不然白挨一顿打骂。 舒老太心情沉重的拉着她:“月儿,跟娘去村里看大夫,这可不是什么小伤,以后别去山上了,娘心疼你,想吃鸡肉娘就去村里头给你买。” 舒晚月知道这老太太真心宠爱她,虽然现在她穿过来了,此刻却能感受到心里一阵暖意,好像她本该就受到这些温暖。 “娘,我没事,你以后也别打杏雨他们了,他们都还只是五岁的孩子,禁不起打骂。”舒晚月笑着道,转头拉起林杏雨和另外三个孩子。 林万康虽然受了伤,眼神却像狼一样泛着绿光,虎视眈眈的,恨不得现在就咬掉她一块肉。 “你们爹爹在我房里,进去找他吧。” 舒晚月轻声道,说完,她的手轻轻抚了抚林万康肿起的小脸。 “月儿,你这是咋了,突然对这几个赔钱货这么好。”舒老太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几个孩子脸上带着忌惮的神色一步步向舒晚月房间走去。 平时舒晚月的房间别说林锦言和几个孩子了,连她老太婆都不让进去,只准二房的姑娘翠云进去收拾收拾,还时常因为碰了某样东西把她打的头破血流。 “娘,我上山一趟砸到了脑袋,现在也想开了,以后要跟锦言还有孩子们好好过日子,还会让你过上最好的日子。” 舒晚月发自真心道,主要是,一旦她有想离开的念头,脑袋就会一阵剧痛,心里也会抽痛,痛多了,也就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而且,这四个孩子处境艰难,她现在走了,舒家人指不定怎么磋磨他们。 她人美心善,见不得这些疾苦。 其实说起来,她还需要感谢原主。 要是没有原主上山磕到脑,她现在还是一抹异世界的孤魂野鬼,她向来相信善有善报,不然也不会得到空间和拼夕夕系统这个机缘。 既然感觉代替舒晚月活着了,那她先得把她这一地鸡毛收拾好了,然后才能放心做自己的事。 “好好好,咱们月儿就是能耐!” 舒老太毫不吝啬的夸着彩虹屁,一脸宠溺的拍着她的手,干巴巴的脸皮上都带着骄傲。 就算舒晚月要天上的太阳她也要给她拿下来,因为她本身就是天上的太阳。 四小只站在床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床上的男人。 林锦言早在舒晚月维护四个孩子的时候就躺回了床上,心绪纷乱复杂,干脆装睡。 “爹看起来很累很累,我听说肥婆上山了,不会是爹爹当牛一样把她背下来的吧?” “不知道,八九不离十……” 他们小声交谈着,生怕吵醒林锦言。 “娘亲是不是变了,她今天没打我们,还准我们进她房间。” 林秋梨转了转脑袋一脸天真的问。 “小妹,你不要天真了,狗还改不了吃屎,更别说舒晚月是只狗王。”林万康恨恨的说道。 “对,不要放松警惕,她可能在憋坏招。”林寒木冷声道。 林杏雨叹了口气,心口沉沉。 “哐当。” 正当他们说舒晚月坏话时,刚刚被他们关上的门被人打开,一个肥硕的脑袋笑眯眯的探进来,差点把四小只吓得送走。 舒晚月见他们一脸惊吓,忍不住怀疑,她这副身体真的长的这么丑吗? 她甩了甩头,把想法抛到脑后,拿着手里的生三七走了进来。 她把三七切成了薄丝,刚刚林万康被舒老太扇了一巴掌,此时小脸上高高肿起。 “每个人都吃一点,吃完身上会好受点。”舒晚月笑眯眯的说。 这四小只身上都有被打出来的伤,她以后得多多上山弄些草药制膏,这样才不会让他们落下暗疾,以后痛的时候都要想起她,然后又恨她恨的要死。 林万康一脸警惕控诉:“你这个坏人,是不是终于想毒死我们了,我们和爹明明不吃你家的饭,每日就吃野果子,起的比狗早,睡的比狗晚,你还是嫌弃我们!” “……” 舒晚月怀疑他说的狗是她。 这句话的原话难道不是: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牛晚吗。 她转头看向林锦言,犹豫着要不要把他叫醒也吃一点生三七。 这抹迟疑在四个孩子眼里就是,他们不吃,她就要喂给他们爹吃! “我吃……”林杏雨颤抖着声音道。 她一把拿过来,想扔进嘴里,被舒晚月阻止了。 “杏雨,你们是不是还没洗手。”舒晚月皱着眉头道:“我喂你们吧。” 说完,她又出去拿了一块切丝。 林杏雨眼含绝望,她刚刚想把这毒药全吃了,留其他几个弟妹一条狗命,没想到被舒晚月这个贼女人识破了。 “大姐,已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林寒木小小的手抓住她不停颤抖的身子沉声道,眼里都是让人有安全感的坚定。 另外两个孩子也对视一眼,坚定的抓住她:“大姐,别丢下我们!” 林杏雨含着泪:“你们怎么这么傻!好,我们一起死!” 舒晚月进门的时候就见这群孩子身上燃烧着莫名的热血。 “……可恶,我都差点燃起来了。” 四个孩子视死如归的吃下她喂过来的三七丝。 “略。” 最小的林秋梨被苦的差点吐出来,才苦完,一抹甜味随之而来。 她砸吧砸吧嘴。 “三七就是这样的,先苦后甘。” 舒晚月笑着说,还是打消了喂给林锦言吃的念头,毕竟他身上不止有打骂出来的伤,还中了毒,要是这口三七吃下去,把毒催化了,那就好心办坏事了。 四个孩子还没从她的温柔里反应过来,外面传来一个女声——“吃饭了!” 舒晚月起身,却看见四个孩子兴致缺缺,好像不打算去吃饭。 原主好像确实没有让这四个孩子上过桌,他们小时候都是林锦言出去搬窑砖换来的米汤养活的,更不指望她能给他们饭吃。 “还等什么,走呀。”她喊了一声,直接把最小的林秋梨抱了起来,牵起林杏雨的手,笑吟吟对另外两个孩子道。 林寒木和林万康对视一眼,咬着牙跟上去,就算是鸿门宴,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和妹妹赴死! 等屋子彻底寂静,床上的男人唰的睁开眼,黑深的眸里全是复杂的情绪,舒晚月到底是怎么了。 他愈发看不懂今日的她了。 第5章 五两银子都丢了 饭厅里,一张大红木桌,手工精致中带着浓浓的粗糙,此时已经围了一圈大人,旁边还有一张小木桌,上面坐着的都是孩子,木桌上被挤的满满的,没有四小只的位置。 一看见舒晚月拖家带口的过来,舒二嫂和舒三嫂对视一眼,狠狠的皱起眉头。 她们是后来嫁进来的,那时候原主已经转移战场去了,不磨蹉嫂嫂和侄女,改为磨蹉自家男人和孩子,所以这两个没经历过疾苦的嫂子对在舒家横行霸道的舒晚月积压不满已久。 这小姑子嫁人了还死皮赖脸的赖在家里,虽说林锦言相当于赘婿,但是两人都没有干活的能力,还一生就是四只崽,相当于舒家就是白养他们六张嘴,她们能满意得起来吗? “娘,还有位置吗?杏雨他们坐哪?” 舒晚月眨着眼睛问道。 舒老太见舒晚月不打这几个崽子了,好像真的准备跟林锦言好好过日子了,心里疑惑。 但是女儿的话就是圣旨,她虎着脸对小桌上的孩子道:“没听见你们小姑发话了?都给老娘站起来吃,让这四个赔钱……弟弟妹妹上桌。” 小桌上的孩子被她吼的哆嗦,都捧着碗委屈的站了起来,小眼睛都含上泪水,小姑和奶也太霸道了,尤其是小姑,他们讨厌小姑一辈子。 舒晚月皱眉,舒老太又凶又霸道,她没办法指责,只能觉得这个家太穷了。 大白天的,这茅草房也不透光,昏昏暗暗的,两个桌子也是凑合着坐,一家子坐的满满当当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吃席呢。 舒二嫂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连鸡肉都没夹到就坐起来给舒晚月的孩子让位,心里就好像憋了一口郁气,气的她胸口直疼。 只是她不敢开口,她敢开口的话,舒老太的筷子绝对会像鞭子一样狠狠的抽她的嘴。 这么说舒老太看起来倒是不像舒晚月的娘……更像她忠心耿耿的老奴,舒晚月指哪,她就打哪。 四小只哪里受过这种待遇,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上桌吃饭,屁股坐在凳子上面磨来磨去,好像被虫子咬着一样。 偏偏桌上的鸡肉香喷喷的,香味一阵阵传来,大白饭也是香的,颗颗白玉一样圆润讨人喜欢。 舒晚月也不着急,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鸡汤,又往里面加了鸡肉:“你们别吃爆炒的,肠胃会不舒服,红烧的可以吃一点点。” 四小只长期吃山上的野果或者米糊,肠胃没有沾过荤腥,突然吃了油腻的会不舒服,但是可以适当吃一点。 “好。” 四小只愣愣应和,见鬼一样看着舒晚月忙前忙后,只觉得心底一阵怪异弥漫。 舒晚月又给林锦言盛了一碗放在一边:“你们别担心爹吃不上,我先给他盛好了,等会端过去。” 说完,她端着碗往大人那桌去。 “晚月,月儿,乖女儿,来这坐。”舒老太看见舒晚月心里就舒畅,笑的见牙不见眼,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舒老头也在她旁边笑呵呵的,好像一个弥勒佛一样,眼里对舒晚月的喜爱都要溢出来了。 舒晚月也不客气,她的额头破了窟窿,大伤气血,她也不吃红烧和爆炒那些鸡肉,就喝了半碗黄澄澄的鸡汤,又吃了几个粗粮窝头。 “月儿,怎么不吃饭,是不是胃口不好。”舒老太关心的问,又把碗往她面前推。 那碗里装着白米饭,勾的人口水直流,上面还浇了点油汁,愈发光亮。 “娘,你和爹吃,我最近想减肥。” 舒晚月摇了摇头,又想起来一件事:“娘,家里的碎银子……都被我掉山里了,你别担心,我很快就会赚回来还给你。” 她一脸真诚的说道,银子自然不是丢了,而是被她的拼夕夕系统转化成了拼夕夕币。 她刚说完,两道抽气声响起。 “什么?家里的碎银子,你都掉山里去了?”舒三嫂也顾不上吃肉了,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她脸色煞白,家里只是有五两银子啊,没了,全没了! 她还准备过几天回娘家问婆婆要点钱,铁柱也快到上私塾的年纪了,现在好了,屁也没有了。 舒二嫂敢怒不敢言,气冲冲的看着舒晚月,这个败家婆娘,银子都能掉,她自己怎么不一起摔死在山上。 舒晚月还没说话,舒老太先阴沉下脸:“不过是五两银子罢了,月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拿去喂狗我老婆子都没有一点异议,怎么,你倒是有意见了?” 旁边的舒老头还是乐呵呵的好似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舒老三连忙拉住自己媳妇:“你说什么呢,不过是五两银子,再挣就是了,用得着对小妹大惊小怪吗?” “我大惊小怪?!不过是五两银子?!”舒三嫂胸口郁气更加重了,她重重的起身:“你们舒家又不是皇权贵族,看不起这五两银子,把我娶来的时候三两银子的彩礼都给不起,现在跟我说五两银子不算什么!” 舒大脚也生气了:“别说了!当初我们家确实困难,我最后不是日日去你们家打柴,整整打了两年,换去镇上卖都有五六两银子了。” 舒三嫂被气的呼哧呼哧喘粗气,冷静下来才发现四周安静的可怕,她转头,她儿子铁柱和女儿三丫一脸惊恐,生怕她殃及他们,她相公也不肯站在她身边。 舒老太慢慢把筷子放在桌上,冷着脸看过来:“这么想在意彩礼那件事,让三郎把你休回娘家,你再嫁给别家挣一笔如何。” 舒三嫂如五雷轰顶,脸色煞白。 休回娘家?她才不要!休回娘家之后别人还怎么看她!娘家也不会要一个被人休回来的女儿。 舒三嫂能屈能伸,转头白着脸开始认错,腆着脸转头看向舒晚月:“小姑,三嫂一时气头上说了错话,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舒晚月摇了摇头,端着碗起身看向舒老太:“三嫂,不怪你,娘,我保证很快就能还给你,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她还是有点不适应舒晚月的身份,看着这多人争来斗去,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诶,月儿,再吃点……” 舒老太连忙站起来,想要去拉她,结果扑了个空,舒晚月拿着给林锦言留的饭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四小只也抿着嘴跟在她身后。 舒老太坐回位置,对上舒三嫂忐忑的眼神,黑着脸道:“看什么看,都怪你坏了月儿吃饭的兴致,给我滚下桌去吃!” 舒三嫂听见她语气严厉,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别看舒老太这个样子,其实气已经消了一半,不会真的发难到她身上。 就是那五两银子……不行,今天一定要打听清楚舒晚月都去了哪里,一定要去山上把银子找回来! 不过她注定是找不回这笔银子了。 舒晚月回房间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柴房,又忍不住惊到了。 柴房又小又冷,一大半面积都被干柴圆木给占据了,剩下的一小片位置放着稻草,上面仅有一层薄薄的被子。 昼夜温差大,虽说现在是春夏交替时期,温度渐渐回暖,晚上还是很冷,她根本想象不到这些孩子和林锦言是怎么依偎在一起取暖的。 “娘,你怎么啦。” 最小的女娃林秋梨是四个孩子里唯一肯喊她娘的,此时她睁着怯生生的葡萄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好像很怕她把他们丢回柴房。 不……原主记忆的书里说,这个最小的女孩反而是里面最残暴的。 别看她天真无邪,其实心思比谁都透彻阴毒,高端的猎人总是用猎物的方式出场,她以后杀的人可是比她吃的饭还多。 舒晚月回过神,揉了揉她干枯的头发:“没事,小梨儿,娘在想今晚娘的床够不够你们和爹睡。” 不过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因为她体型大,所以房间里的床是给她特意打造的,躺两个她都没问题,更别说容纳这些小豆丁和那个病弱男人了。 “娘真的准备让我们睡你的床吗?” 林秋梨闪了闪眸子,天真无邪的歪头,嘴角噙着一抹纯真的笑。 第6章 娘亲变得好温柔 被舒晚月牵着的林杏雨身子也是一僵,身子不受控制的发抖。 之前她被三房的二宝骗进去肥婆的房间,忍不住摸了摸肥婆柔软又暖和的床,结果被发现后,肥婆差点把她的手打折。 还是爹在大雪纷飞的天气里给人家抄书,不分昼夜,手写的青紫,差点把手写坏,这才把她的手救了回来。 只是这手也留下了后遗症,现在也不能做精细活了,爹爹也因此落下了咳疾,每逢下雨天和寒冷天气就会发痛。 她眼神黯淡一瞬,心里对舒晚月的恨一点也不比其他几个弟妹少。 林寒木和林万康对视一眼,也想到了这件事,狠狠的盯着舒晚月硕大的背影,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 舒晚月还不知道原主又给她拉了一波仇恨,她带着四个孩子进门时,林锦言已经坐了起来,只是脚还是痛的不行,全身跟散架了一样,连起身都费力。 端着鸡汤的林寒木连忙上前,一口一口喂给他,林万康又从兜里拿出一个粗面馒头,宝贝一样的捧给他。 三人都吃的小心,不敢弄脏舒晚月的床。 舒晚月无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原主给她招的仇可一点都不少啊。 但是偏偏她还不能一走了之,一旦她有想走的念头,她的心口就会无休止的发痛,直到她认错,在心里保证会改变剧情为止。 她又出门给孩子们烧水。 他们很少洗澡,身上淤泥脏污很多,细菌也很多,很容易生病。 舒家穷,没有香胰子这种东西,也不喜欢用澡豆,舒晚月只好从拼夕夕系统买了块肥皂,玫瑰味的,三块装赠送香皂网,花了13块钱。 她一走,几个孩子彻底放松下来,脸色都有点不好:“爹,那个坏女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林锦言抿着薄唇咳嗽,清秀俊逸的脸上苍白一片,良久才摇了摇头。 “爹也不知道,总之,你们要小心她,千万别吃她给的东西。” 他越发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她上了趟山之后就变成这样了,懂得一些药草,还会打猎,性格也是大转变。 要不是肥婆这副庞大身子谁也替换不了,他还真要以为她被人换了。 林万康攥着小拳头,恶狠狠的说:“那个坏女人肯定在打坏主意,她冲我笑的时候,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其他人沉默,确实,她笑起来那副尊容……实在有伤大雅。 水烧好之后,舒晚月又来提人。 舒家人都不怎么讲究干净,除了舒老太每天都要沐浴,其他人都是三四天才洗一次,所以现在浴室空旷的很。 舒晚月先是把林杏雨和林秋梨两个小姑娘剥个干净,调好水温把她们扔进去泡澡,再将邪恶的目光看向呆呆站着的两兄弟。 林万康看着她泛着绿光的绿豆眼,捂着胸口,恶狠狠道:“我自己来!” 说完,他给自己脱了个干净,飞快跳进另外一个桶里。 舒家是木匠,对于自己人自然不吝啬,光是浴室就有两个大木桶,三个小木桶,一个大木桶是专门装舒晚月的。 等他们泡的差不多了,舒晚月就一个个提出来搓身子搓头发,再用他们泡澡的水冲洗干净,一丁点都不浪费。 等四小只回到房间的时候,林锦言都差点认不出他们来。 原本毛毛躁躁随便扎着的头发此时滴着水,柔顺的耷拉在脑后,蜡黄的小脸白净了一些,露出四张长得一模一样却各有所长的俏脸。 林万康和林寒木的脸还是红红的,恼的。 都说男女大防,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发了善心给他们洗澡,搞的他们羞死了。 洗完小的,舒晚月又把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大的。 林锦言回她一个冷眼,好像在说,你敢碰我试试! 舒晚月才不管他的意见,又把他公主抱抱去了浴室。 “刚刚那是个什么姿势……”林杏雨目瞪口呆的看着爹爹被抱远。 “我起了个雅称,野熊抱兔子。”林寒木淡声道。 “……” “……” 四个奶娃排排坐,乖乖在凳子上等着头发干,眼巴巴的看着门口,等着爹爹回来,至于那肥婆?再说吧。 林锦言回来的时候,脸不知道是受了寒还是吹了风,通红通红的,他一到床上就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又喊了几个孩子上床,看都不看舒晚月一眼。 舒晚月也不理会,男人的自尊心嘛,洗澡哪有不坦诚相见的?她又给自己烧了水,这才打开拼夕夕里面买的镜子。 “窝窝窝窝窝窝窝草!” 她心里惊叫,差点一头撞进木桶了。 这个女人油头粉面,肥头大耳,脸盘子快比她的屁股大了,更别说那脸上坑坑洼洼的,额头上痘印和疤痕交织在一起,更恐怖的是她的脸像塞了两个大肉包,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缝,鼻子很小,好像一条沟。 唯一的优点已经不算优点了,那就是她的皮肤白里透红,更像一头肥猪了。 舒晚月呕的想死,人品差,恶毒,又肥又丑,怎么坏处都让她占了。 她前世可是享誉医毒两界的倾城美女,这跟猪八戒投胎有什么区别。 她放下镜子,揉了揉太阳穴,飞快的洗了个澡,又给自己头上的伤口换药,仔细包扎好。 晚风习习,凉风吹开了她几分愁绪。 回到房间时,房间寂静一片,没有交谈声。 舒晚月看了一眼,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把头蒙在被子里,一副对她防备的姿态。 她擦了擦鼻子,尴尬的吹灯上床。 今天累了那么久,这幅身子又胖的很,她不一会就睡了过去,打起了震天的鼾声。 “好吵!” 这可苦了睡在她身边的四小只,痛苦的捂住耳朵。 “忍耐一下,至少不用在柴房受冻了。”林锦言压低声音,哄着四个孩子。 四个孩子懂事的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舒晚月的鼾声太过有节奏,还是舒晚月的床实在太软了,几人不一会也跟着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舒晚月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突然感觉自己怀里有个小东西。 她低头一看,林秋梨正睡梦甜甜的在她怀里,一脸微笑,好像梦到了什么好事。 她心底一片柔软,摸了摸她的头,这才起身起床。 她转身出门,却没发现刚刚还在她怀里的人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背影。 “娘,我今日还要上山。” 舒晚月拿起桌子上的粗面馒头对着正在纳鞋底的舒老太道。 舒老太没有应她,摇了摇头:“乖乖,山上太危险了,娘不会再让你去了,你今天跟我去镇上郎中那里看看头上的大窟窿,娘不放心让村里的庸医给你看。” 第7章 别让你娘难做人 舒晚月甩了甩头,一脸坚定道:“娘,我不用去看郎中,我比郎中厉害多了,今天上山就是是去找药材的,昨日我晒在院里的三七你们也别动,过些日子我一并卖去镇上,保证卖一个好价钱。” 舒老太噎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要是她活着现代,高低要骂舒晚月一句普信女。 她从来没让晚月接触过医学,晚月也在他们的溺爱下变得五谷六禽不分,她还从山里带回来药材,张口闭口就是能卖出去。 舒晚月站直了腰板,不闪不躲的让她看着,反正这山,今天她是上定了。 昨天打的野鸡就剩一只了,今天她还得去山上,不然根本没办法赚钱。 “好,我准你上山,不过,你得带一样东西。”舒老太长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 她转身回了里屋,拿出一把黑沉的大刀。 她看着刀子,眼神里带着一丝怀念,背也更佝偻了一点:“你带上这把刀,它削铁如泥,关键时候能救你命。” 舒晚月好奇的接过,大刀沉甸甸的,外表朴实无华,触摸那一刻却泛着一缕杀气。 这是把好刀! 舒晚月啧啧叹气,不过…… “娘,这把刀……?” 舒老太打断她:“这把刀是一位老者所赠,老婆子我曾给过他一口水喝。” 舒晚月点头,舒老太好像还隐瞒了什么。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这毕竟是人家的隐私,想说自然而然就说了,哪里需要她开口问。 “四娘,你这是怎么去哪?” 舒晚月刚背上篮筐,窘迫的发现自己背太宽快把篮筐撑爆了,下一秒大哥舒大头就出现在她面前。 “大哥,我要上山一趟。” 舒晚月尴尬的咳嗽两声道,颠了颠手里泛着寒光的黑色大刀。 舒大头看着她手里的刀,眼色变深了一点,嘴上关心道:“小妹,你别上山了,昨天上山就摔破了头,想吃野鸡大哥去山上帮你抓,你先敷药,村里的大娘说了,这是土方子。” 他这句话说完,又拿出一捧草木灰,想要往舒晚月额头上按去。 舒晚月脑子警钟大响,连忙已经走出几米远,秉持着不听不理的信念,抄了条小路逃也似的上山。 山脚边有打猪草的孩子,也有孩子在这捡树上掉下来的野果,看见她时都呼啦一下散开,站的远远的,嘴里还大喊着:“舒肥猪来了,快跑!” 这些孩子懂不懂礼貌。 舒晚月心里纳闷,继续往山上走。 越往深山走,能走的路越少,她只能边走边用大刀劈路。 地上很多能吃的菌子,一棵枯木上还有木耳,她毫不客气的收下扔进空间。 路上的一些药材她也给采了出来,很多上辈子稀少的药材,在这里遍地都是。 林锦言身上的毒不难解,难的是她需要找的几味药材不常见。 舒晚月摸了摸下巴,又从拼夕夕系统买了一套弩箭。 路上但凡敢大叫嘲笑她胖的野鸡,她统统没放过,连续掏了五六个野鸡的老窝了。 收获一只死野鸡,六只活野鸡,十七个野鸡蛋。 除了第一次不熟练,射死了一只野鸡,其他野鸡统统都是活的,被她射中了脚踝,又剪掉了羽毛,想飞飞不了,想跑跑不动。 收拾好野鸡,她又继续往前走,将野鸡全扔进了空间。 活野鸡一进入她的空间,就变成了一副呆滞的死样子,拿出来又会活蹦乱跳的,这也是空间的神奇之处。 越往深山走,四周就越发寂静,只有时不时的鸟叫猿啼。 这种阴冷的感觉让舒晚月抖了抖鸡皮疙瘩,她用大刀在路上划下箭头,以免自己迷路,又继续往里走。 进了深山,四周竹叶飒飒作响,舒晚月眼疾手快斩了一条蛇,取了蛇胆,又在不远处发现了一颗二十年份的灵芝。 “好东西啊。” 她砸吧嘴,把蛇放进空间。 挖出灵芝,她正准备离开,突然闻到蛇死后留下的淡淡血腥味,突然有了想法。 她拿出那只死野鸡,将野鸡血洒在树下,野鸡尸体也丢在地上,转头几个健步呼哧呼哧爬上树。 差点还以为是前世那幅矫健的身子,肥硕的身子压的树都弯了。 等了几分钟,一抹橙黄色的条纹身影突然朝野鸡扑来。 与此同时,舒晚月瞄准这只硕虎的头颅,弩箭一发入魂。 硕虎听见凌厉的破空声,身影矫健的躲开,弩箭入地三分,它抬头,一脸凶恶的咆哮着看向罪魁祸首。 舒晚月位置暴露,一脸惋惜的下树,老虎会爬树,她可不指望在树上躲着老虎坐以待毙。 如她所料,她一下树,老虎反而忌惮的往后退去,好像没见过她这么大胆的人类。 它一脸凶光,看着舒晚月的眼里泛着绿意,明显是对她心动了,这么肥硕的人类,少见啊。 “连老虎也欺负我?” 舒晚月冷笑,手里弩箭齐发。 老虎早有防备,几个起跳躲开。 不愧是古代的老虎,比动物园里的跳跳虎敏捷了十倍多,见她弩箭射完,眼里还透发出不怀好意。 它怒吼着一步步接近,只等着蓄力一跳咬断舒晚月的脖子。 这可是丛林里,它才是王,战无不胜的丛林之王。 “哎。” 舒晚月摇了摇头,从空间里掏出一把手枪:“小老虎,时代变了。” “砰!” 一声枪响,惊起林子无数鸟儿。 老虎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倒地。 舒晚月对着手枪口吹了口气,得意的甩了甩头发,眼里带着一抹浑然天成的自信。 她把老虎尸体放进空间,又把野鸡收好,准备原路返回。 路上她又遇到一只落单的母山羊,身边还有只小山羊,她毫不犹豫的把母山羊的脚射穿。 母山羊惨叫,想挣扎的跑走,刚站起来就重重的掉在地上,只好咩咩咩的哀嚎,好像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叫小山羊离去。 小山羊也在母山羊旁边惨叫,怯生生的,却不肯离去,舒晚月下意识想到了家里的四个孩子,心里一软。 “山羊姨,你在这山上断了腿也活不了多久,我还是把你和你孩子带下山吧。” 舒晚月念叨两句,把这两货收进空间,又继续往山下走。 快出山的时候,确定身边没有其他人,她这才把母山羊和小山羊放进篮筐里,又把野鸡脚绑起来,串成一条鸡葫芦,这才走上回家的小路 此时下山的下路上有几个女人背着篮筐走过走过,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舒四娘,你这些野鸡哪偷的?” 刚好此时舒晚月背后的篮筐发出一声微弱的“咩”声,其中一个背着半筐野菜的女人起劲了:“舒四娘,你不会掏了人家猎户的陷阱吧?” 其他几个女人对视一眼,其中跟舒家交好的马婶子一脸担忧道:“四娘,你真做了这事?快点给人家还回去吧,别让你娘难做人。” 第8章 一拳打倒一颗松树 也不怪她们下意识就这样认定了。 原主可是一个有前科的人,别人的东西,半分钟没看住,她就要拿了当自己的,这也导致十里八乡没一个人信她是个好东西。 舒晚月吊儿郎当的抬眸,射出一道厉光,脸上横肉翻飞:“你说我偷的,有证据吗?” 她才没有自证情节,想冤枉她,拿出证据来! 质疑她的女人有点被吓到,一脸尴尬,转头又满脸是理:“谁不知道你最喜欢偷鸡摸狗的……平时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会怎么会上山,难不成还是打猎去了,肯定是偷人家陷阱里的。” 马婶子一脸迟疑:“兴许真是月儿从山上打的?” 女人咬牙:“马大花,你摸摸良心问问自己,舒晚月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肯定是偷来的,咱们现在把她押去村里,让村长把这些东西分给咱们当举报的奖赏多好啊。” “切。”舒晚月翻了个白眼。 正好此时旁边飞过一只野鸡,她折下一边的树枝,用力一扔。 “噗。” 女人见她举动,忍不住嗤笑出声。 真能装!不会真以为树枝都能插死野鸡,要真是这样,人人都上山去打野鸡了。 没想到下一秒舒晚月就颠颠的走了进去,拿起被插断脖子的野鸡提了过来,微笑着递给跟舒家交好的马婶子。 “马婶子,送你了。” 马婶子受宠若惊的摆手,刚想说使不得,就被舒晚月塞了个满怀。 舒晚月摆了摆手,冷笑的看了冤枉她偷别人陷阱里猎物的女人一眼,哼着歌往家里走。 那女人脸一阵青一阵白,手里的野菜篮子都要捏烂了。 偏偏跟她一起来的两个小姐妹还一脸羡慕的看着马婶子怀里的野鸡。 “马婶子今天真走运,帮舒家那丫头说了一句话,就得了一只野鸡。” “就是啊,之前舒老太说舒晚月那肥……肥瘦相间的女人是福星,我还不信,现在我是真信了。” 马婶子把野鸡放进篮子里,跟几个女人打了招呼,心情也是颇好的往家方向去。 舒晚月还没到家,她打了七八只野鸡,又抓了两只山羊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东阳村。 有人觉得她是运气好,有人觉得她是捡了别人陷阱里的,更有的人还让村里的老猎户上山去看看自己的陷阱有没有被人糟蹋。 反正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这肥猪真的能自己从山上打到猎物。 舒晚月没有听到这些风声,从山里刚打完猪草回家的四小只却被几个村里的孩子围着轮番羞辱。 “喂,林大毛,林二狗,林三牛,林四丫,你们娘这些喜欢偷东西,你们是不是也一样啊!这些猪草是不是偷来的呀?” 为首的孩子王狗蛋挂着一抹鼻涕,笑着上来揪林杏雨的辫子,后面的几个缺牙齿的小屁孩也是笑得大声。 林杏雨被揪的脑子一歪,身子无意识的被扯到地上,她手心被擦红了,却一声不吭的隐忍着。 林万康涨红了脸,一头顶向狗蛋的肚子。 却因为比狗蛋小四岁,被狗蛋轻松躲过,甚至还摔了个狗吃屎。 “大姐,三哥!呜呜呜呜呜!” 林秋梨大声的哭叫着,想引来其他人的注意,但是四处的人见只是小孩子打闹,尤其是弱势的是舒家可有可无的林氏四姐弟,都笑着走远。 狗蛋得意的擦了擦鼻涕,看向林杏雨:“小偷的女儿,小小偷,嘿嘿嘿嘿。” 林杏雨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她的脸很冷,却没有心冷,手很痛,却没有心痛。 舒晚月……这个女人,还要害他们到什么地步。 “干什么呢你们!” 一声女人的娇喝响起。 一个梳着丫鬟鬓,身穿绿色棉布裙的女人下了马车走过来,心疼的拉起林杏雨。 “杏雨,你们怎么又被欺负了,是不是那肥猪又祸害你爹和你们了。” 林杏雨望去,一个长相小家碧玉的女人正温柔的看着她。 她记得这个女人,是村长的女儿楚云儿,在镇上的钱员外家当钱小姐的一品丫鬟,一个月的月钱就有十两银子。 “狗蛋,你们欺负这些孩子算什么。”楚云儿皱着眉头看向几个还在耀武扬威的孩子。 别看这些孩子年纪小,他们也会看人下碟,见是村长的女儿,他们也不敢招惹。 狗蛋比了个鬼脸,拍了拍屁股,就要带着几个小弟走人,脚突然被一颗石子打中穴位,痛的他倒在地上嗷嗷大叫。 楚云儿莫名其妙,看着狗蛋突然捂住脚在地上像蛆一样滚动,忍不住挠了挠脑袋,她已经厉害到狗蛋忍不住膜拜吗。 不远处,舒晚月累的头上直流汗,刚刚林寒木去家里,正好被她遇上,她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累的直喘气。 “就是你们欺负我女儿和儿子是吧?”舒晚月皱着眉头,没想到对方居然才九岁。 还没等她继续说话,楚云儿就气鼓鼓的出来挡住身后的女孩:“你……你这头肥猪,不要再过来了,我不会让你欺负杏雨他们的。” 舒晚月莫名其妙,把怀里的林寒木放在地上,扶着腰歇了一会,这才转头看向狗蛋。 她皱着眉,想象着自己怎么样才不算欺负小孩。 “娘,他说你偷了山里猎户的东西,是真的吗?” 就在她思考时,一直在哭的林秋梨抽咽着抓住她的袖子,打了个哭嗝。 舒晚月看着她好似盈满星星的葡萄眼,心里更加柔软,她起身走到狗蛋面前。 狗蛋被吓傻了,生怕舒晚月像打她女儿和儿子一样打他,鼻涕眼泪一起出来,忍不住嚎叫:“娘,救命啊……” 楚云儿在一旁干着急:“舒晚月,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打人!!打完你儿子女儿还不够,还想打别人家的孩子!” 舒晚月低垂着眼,一边上手揉着刚刚石子打到狗蛋的地方,一边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知道这是谁。 狗蛋只感觉随着舒晚月的揉搓,他脚上一阵暖流划过,脚居然不痛了。 不过他还是涨红着脸推着舒晚月的铁臂:“走开,肥婆,你给我走开。” 舒晚月冷笑,站起身子,好像一座金刚,她走向旁边一颗有她小腿粗的十年生松树,轰出一拳。 “咔擦。” 松树从她打中的地方开始裂开,直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吓了在场人一跳。 “咕咚。” 狗蛋咽口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舒晚月。 舒晚月对他慈祥一笑:“怎么样,那些野鸡还是我偷的吗?” 狗蛋再也受不了了,大叫一声怪物,捂住尿裤子的裤裆鬼哭狼嚎往家里跑。 狗蛋一走,他几个小弟也做鸟兽散,只留下楚云儿和四小只,还有不远处的马车。 “好了,我们回家吧,今天家里吃黄焖鸡。”舒晚月揉了揉拳头,展开笑颜看向几个孩子。 林秋梨屁颠颠的跑到她旁边,连林寒木也沉默着走到她旁边。 舒晚月又一把捞起在地上装死的林万康,被他一阵挣扎:“坏女人,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 第9章 肮脏到家了 只可惜,回应他的是越陷越深的两个大球。 林万康红着脸低头,深吸一口气,女人身上温暖的玫瑰肥皂味传来,让他眼眶有点微红。 “杏雨,走吧。” 舒晚月又转头看向低着头沉默的林杏雨。 楚云儿挡住她,一脸不可置信,见鬼一样道:“舒晚月,你是不是又想把杏雨他们卖掉,所以才对他们这么好?” 舒晚月看向她,终于从她的轮廓里找出了一点印象。 这女人,不就是书中林锦言登基后唯一的妃子吗? 听说林锦言原来就有一个心上人。 只不过他重回京城时,这个心上人已经嫁做人妇,他后来登上帝位,后宫空虚,几次想强取豪夺,把心上人抢过来,结果都失败了,只好日日借酒消愁。 四小只挂念着楚云儿曾经帮过他们的恩情,把她请去了京城。 后来楚云儿表达了对林锦言的爱慕之情,林锦言念着四小只的意思,把她纳进后宫,只不过她也只有个虚位,林锦言从没踏入过后宫一步,他的心早就给了心上人,不舍得再给其他人一丝一寸。 “啧啧啧,可怜可怜。” 舒晚月回忆完,摇了摇头,又向林杏雨伸出手:“走咯,回家吃鸡。” 楚云儿见她还敢伸手,像炸毛一样,刚想打掉她的手,就发现林杏雨把手伸了过去。 “杏雨,你……!” 楚云儿不可置信的看向林杏雨。 林杏雨眉目微冷。 楚云儿也不知道真为他们着想还是装的,明知道这时候拒绝舒晚月,他们肯定会落得一身好打,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对她跟舒晚月走。 一直到一大四小的背影离开,楚云儿才跺了跺脚,转头走向马车。 马车里,一位穿着锦衣的女人看完这场戏,摇了摇扇子,貌美的脸上挂着浓浓的兴趣。 “小姐,那肥猪有什么好看的。” 楚云儿见钱小姐一直看向舒晚月离开的方向,心里有了一种危机感。 钱小姐不会是被她伺候腻了,想找找不一样的口味吧。 不行,她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人,这份铁饭碗她一定要握一辈子。 这样想着,楚云儿又上前推了推车夫:“那边那边,往那边去,我家在那边。” —— 吃完饭,舒晚月又给四小只喂了羊奶。 其他三个哥哥的孩子眼巴巴的看着。 舒晚月见状,又挤了几碗出来,放了糖和干杏仁进去:“你们帮小姑打草来给羊吃,以后大家都每天一碗,好不好。” “好!” 几个孩子美滋滋的喝着羊奶,异口同声道。 舒晚月又擦了擦四小只的嘴角,收拾起自己的背篓,准备等会去镇上。 “娘亲,你要去哪。” 林秋梨是现在唯一不怕她的了,站在她旁边仰着头问道。 舒晚月揉了揉她的头:“娘亲去镇上,用野鸡换了银子,有了银子就能给你和哥哥姐姐们买新衣服了。” 林秋梨脸上漾开一抹开心,可是又变回懂事:“娘亲帮爹爹买吧,爹爹总是咳嗽,一定是衣服穿的不够多。” 舒晚月盘算着空间里那头老虎的价值,不在意的大手一挥:“都有!回来还给你们带糖吃。” 说完,她就兴冲冲的绑了野鸡出门。 林秋梨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这才回头,转头就落进姐姐如古潭一样深沉的眸中。 “小妹,你不要离她那么近,会害了你自己。”林杏雨淡淡说道,说完就转头提着猪草去猪圈喂猪。 林秋梨站着原地,脸上随即荡漾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片刻之后才往屋子里走去。 —— 舒晚月往镇上走着,头上太阳晒下来,热的她直冒汗。 村口的赶牛车的罗叔正好从她旁边路过,吆喝着让她上车。 还没等她开口,一个妇人就抢先开口:“罗叔,你是不是糊涂了,上次你搭了舒晚月,车子可是坏了三天。” 说完,下巴扬了扬,意义所指的让众人看向舒晚月的吨位。 “……”舒晚月无语冷笑,转头看向罗叔:“罗叔,你走吧,这里有死人放屁。” “你!你几个意思!” 那妇人瞪大眼睛,骂人最忌讳的就是别人骂了你听不懂的话,一上来就掉了一大截了。 “许娘子,人家在说你阴阳怪气。” 一个女孩好心的接过话茬。 “对!” 舒晚月惊讶鼓掌,又说:“厉害啊,这都能接上来,那我再说一个……许娘子是属黄瓜的。” “欠拍!” “厉害厉害,我再说一个,许娘子是属核桃的。” “欠锤!” “好好好,我说最后一个,许娘子肮脏她娘给肮脏开门。” “这……肮脏到家了……” 跟舒晚月对歇后语的女孩最后一句话吞吞吐吐,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脸已经黑成锅灰的许娘子,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说了出来。 舒晚月满意的点头,罗叔再也听不下去,生怕这几人结仇轮到他倒霉,赶紧架着牛车跑了。 舒晚月继续生无可恋走着。 镇上离这起码十几公里,这运动量,等会可别怪她从拼夕夕系统买辆摩托车出来。 还好背篓里的野鸡都在空间,不然得给她负重前行。 等她气喘吁吁到东阳镇上,已经走了一个半小时,这还是她走一会跑一会的成果。 比走山路还累。 舒晚月交了两文钱的入城费,一屁股坐在西市的摊位上,休息了一会才从被布遮住的篮筐里拿野鸡出来。 “呦,妹子,你卖的是野鸡呀?还是活的勒!” 旁边是卖混沌的小摊,镇西边正好有个木材厂,他们做的就是木材厂厂工的生意,所以下午也开着。 摊主老板娘抹着手帕,兴冲冲过来挑鸡。 他们小混沌的汤底就是用鸡骨熬的,又香又鲜,听说野鸡味道更好,肉也更劲道,所以她才毫不犹豫的下手。 来之前舒老太就跟她说了市场价,一只母鸡70文,一只公鸡90文,野鸡机灵难打,则是120文,她张开手:“一只野鸡145文。” 老板娘惊:“这么贵,能不能便宜点。” “哎……小娘子,我家里也不容易,我相公得了肺痨,下面又有四个孩子,治病花光了积蓄,我一个小女子进山谋生活,所以……不过你合我眼缘,我跟你便宜点,140文。” 老板娘听得一阵唏嘘,不过也不松口:“135文!不能再少了。” “成交!” 舒晚月笑眯眯的给她抓了只最肥的出来。 第10章 小厮 老板娘接过鸡肉,心里还美滋滋,又帮到了这个小娘子,又买到了活野鸡。 有了第一桶金,很快又有人上来买野鸡。 市场上野鸡不常见,在山里生活的鸡,机灵的很,山里的陷阱也是三个只能中一个,野味自然就缺的紧。 而且那些经验老道的猎户都是把捕来的猎物卖去酒楼,酒楼转手就以250文半只的价格卖出来,还不如这肥娘子卖的便宜呢。 不过半个时辰,舒晚月面前的野鸡就卖了个精光。 中午家里把那只死的煮了,也就是说今天卖了五只野鸡,赚了675文钱,剩下还有只野鸡,她等着等会去酒楼里面,用来探老虎的风声。 听着荷包里噼里啪啦的铜钱声,舒晚月心里一阵满足,没有人能小钱钱! 来不及休息,她抹了抹脸上的薄薄一层细汗,又往镇上最大的酒楼福寿楼走去。 福寿楼后门正好有管事在收野味,也有几个穿着不同颜色衣服的小厮站在一旁拿菜,有的是拿新鲜的食材,有的是提着饭盒来买现成的。 这种小厮一般是府里有了贵客,有的到酒楼取了不常见的食材回府里让府里手艺高超的厨娘做,有的直接偷懒摸急。 “大哥,收野鸡吗?活的,新鲜着咧。”舒晚月笑着上前,问向后面正在打算盘的管事。 管事被她的大饼子胖脸吓了一跳,大声道:“哪里来的丑……瞅我这眼力见,收的收的!” 管事看见她手里活蹦乱跳的野鸡,嘴角的骂词拐了个弯。 最近的猎户不知怎么回事,往常还能见到一两只新鲜的野鸡,最近只能看见死的了,还都是凉透了的,影响口感,掌柜的特意吩咐,有活野鸡要高价收。 “多少钱一只,你开个价。”管事道,看这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估计也开不了高价,更何况野鸡价格也就那样,再高了也不能翻天去。 “250文。” 舒晚月一脸老实巴交道。 “噗!” 管事和旁边的墨衣小厮都喷了。 “小娘子,你是没出过门吧,野鸡哪有这么值钱,200文都是顶破天了的。” 管事嗤笑开口。 “好吧,那就200文。”舒晚月咂吧嘴,一脸可惜道。 “……” 管事僵着脸,他也就说说,没想到这肥娘子脸皮跟她的肉一样厚,一时间也上下两难,尤其是旁边还站了一个钱府的小厮。 一旁的小厮摇了摇头,对着舒晚月道:“这位小……大娘子,你别为难徐管事了,把野鸡200文卖给我吧。” “好咧。” 舒晚月笑着答应,她可不管最后这鸡卖给谁,谁出钱她就卖谁。 两人往后边走了点,背着福寿楼的管事交易。 眼前这小厮身穿墨色棉布衣,上面还绣着暗纹,腰间别着一块写着钱字的玉佩,恐怕就是镇上最有钱的钱员外家里的小厮。 “小兄弟,大虫要不要。” 老虎凶猛,普通人谈之色变,因此古人都是称呼老虎为大虫。 “你有!?活的还是死的?”小厮眼睛一亮,将信将疑的看着她。 他家老爷正愁没礼送给京城来的那位爷,没想到这机会马上就来了,大虫可不常见,那些爷见多识广,不还是追捧这一手? “在我陷阱里,还没死,不过也快了。”舒晚月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上的表情认真又诚挚。 小厮狐疑的看了她一样,一点也不相信这种普通妇人做些三脚猫陷阱居然也抓得到老虎。 舒晚月叹了口气,从兜里掏了一会,实际上在空间拔老虎头上的毛。 她拿出黄白相间的毛:“这是我趁乱弄下来的,那大虫过两天就要断气了,你要是不要,我可就要卖给其他人了。” 小厮一听着急了:“哎!别卖给别人!你话别说那么早,我还得回去问问我家老爷。” “你家老爷要买的话,帮我问问出多少银子,这虎皮虎掌虎肉虎鞭可都是好东西。”舒晚月压低声音道。 她声音有一种轻灵感,一点都让人联想不到她是个肥婆。 小厮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又被辣的眼睛痛,跟她说道:“我得先回去问问我家老爷,你什么时候再过来?” 舒晚月沉思片刻,道:“两天后吧。” 她总不能天天都走来镇上,刚好趁着这两天她去山里碰碰运气,多抓几只野味来卖。 “行,那你可别卖给别人!你家住哪的?这是三两银子的定金,你要是卖给了别人,我家老爷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两日之后去钱府后门拿这个令牌找我。” 小厮又拿了三两和一个木制令牌出来,恶狠狠的说道。 只是他凶神恶煞的表情实在跟包子脸不符合。 “好好好,你放心,两天之后我一定拉着大虫过来,我家就住吴家村。” 住吴家村自然是假的,她可不会傻傻的把家里的事一个劲往外抖落。 舒晚月笑的眯起眼睛,定金都有三两,这虎岂不是价值过百,这小厮也太好骗,不对,太单纯了。 要是真是这样,她可要去买一辆牛车了,驴车也行,就是不想要再走来镇上了。 两人分开之后,舒晚月看了一眼天色。 太阳已经西去,过不了过久就黄昏。 她只能加快脚步去买东西。 先在德庆糕点里买了两斤软糯的奶糕,又各买了两斤杏仁酥,绿豆糕,白糖,再买了一把酥糖,花了56文。 去西市的屠夫那买了一根大骨棒,两斤五花肉,两斤排骨,一条猪舌,花了108文。 再去药店买了解林锦言身上毒的药材,花了110文。 最后去布庄买了七八匹不同颜色的布,花了300文,还被送了四朵粉色的绢花,这才欢欢喜喜的回家。 日头西斜,暖金色的余晖喷洒在大地上,与农人协作完归家相映出一副美丽画卷。 林秋梨坐在门口,撑着脑袋巴巴的等着。 舒老太从旁边路过,斜了她一眼,刚想扬起恶毒的嘴角,又想到舒晚月决定认真对待这群崽子了,连带着对家里人态度也转变了不少,看向林秋梨的目光也温和了不少。 “四丫,进去里面等着吧,你娘马上就回来了。”她出声,吓了愣神的林秋梨一跳。 不远处正在帮忙收舒晚月药材的三姐弟也跟着吓一跳,生怕舒老太一个不高兴,下一秒就大嘴巴子抽林秋梨脸上。 “奶,我想在这等着娘亲,娘亲不回来,我好担心。”林秋梨抬头,可怜巴巴道,蜡黄的小脸上有一双葡萄眼,睫毛又长又翘,整个人透着一股灵气。 舒老太看着她这极似舒晚月小时候的脸一阵恍惚,最后什么都没说,抿着唇背着手进了屋。 “呼。” 不远处的三姐弟放松下来,林万康上前去扯林秋梨:“小妹,你到底在干什么,老虎头上拔毛吗?你难道就因为这坏女人的一点小恩小惠就要心软了吗?舒晚月现在开心愿意对咱们好,不开心又会变回以前那个样子,你……唉!” 林秋梨被扯的胳膊一痛,委屈的瘪嘴,豆大的泪珠子从眼里掉出来,怪让人心疼的:“三哥,你快松手,梨儿痛痛。” “林万康,你松手,没听见你妹妹说疼吗?” 舒晚月刚回来就看见兄妹二人在拉扯,二话不说就冲了上来把两人分开,把林秋梨抱进怀里哄着。 林万康委屈,他这到底是为了谁,真是吃力不讨好。 他狠狠的瞪了舒晚月一眼,转头朝着林杏雨那里去。 “小梨儿,没事吧。”舒晚月揉了揉她的胳膊,拉开衣服,上面却是一片片的陈年暗色疤痕。 “嘶。” 舒晚月倒吸一口凉气,颜色那么深的伤口,这得多疼啊,足以见得打孩子的人下了多狠的手。 最可怕的是,一大四小,这种疤痕在他们身上已经是司空见惯。 还好她已经从山里找到了药,等炮制好了就能制膏,到时候就能给她们抹上了,保证不会留下暗疾,还能让祛疤。 第11章 小尾巴 “娘亲,不疼了,不要怪哥哥。” 林秋梨一脸懂事道,黑色的小手抓着舒晚月的脖子,亲昵的在她脖颈上蹭了蹭。 舒晚月掩下眼里的心疼,摸了摸林秋梨的小脑袋,从怀里拿出一把酥糖:“小梨儿乖,拿去跟哥哥和姐姐一起吃。” “好,多谢娘亲。” 林秋梨脆生生应道,从她身上爬下去,脸上又挂起纯真无邪的笑容。 舒老太听见舒晚月回家了,又蹦着从屋里出来,抓着她上下打量,嘘寒问暖。 “月儿,你这伤口有没有去看过郎中?月儿,你今日去镇上可还顺利,有没有不长眼的老瘟婆冒犯你?月儿,去镇上可有吃好吃的?月儿……” 她一边拉着舒晚月,一边喊着大儿媳和二儿媳出来拿她手上东西,舒三嫂则是撇了撇嘴,继续在厨房生火。 “晚月,野鸡全卖出去了?” 舒老太惊讶的看着她的背篓,里面已经没有了野鸡,只有她买来的大大小小的物品。 “是呀娘,明天和后天我还得去山上一趟,大后天跟镇上钱府的小厮约好了送货。” 舒晚月笑眯眯的洗手道。 “哎!好好好!咱家月儿就是有本事,快去休息休息,今晚娘亲手给你烙玉米油饼子吃!” 舒老太笑的见牙不见眼,直接冲去厨房c位把舒三嫂挤走了。 家里的几个孩子也眼巴巴的凑了过来,趴在她的背篓旁边看。 “哎呀,这些布真沉,小姑,不是我说你,买这么多布干啥,那几个小的顶多只用两匹,大的用一匹就够了,我们家大手挣钱也不容易,你可别给花光了。” 见舒老太走了,舒二嫂抱着布匹赌气的说道,凭什么四房的东西要她抱着,她又不是舒晚月的丫鬟。 舒晚月看过去,淡声道:“二嫂,这是我卖野鸡的钱,没问二哥要,另外这些布给娘和爹也买了一匹,剩下两匹想着谁帮我给我家男人和孩子做衣服就送给谁,不会有人看不上这生意吧。” 她话音落下,在厨房看火的舒三嫂就冲了出来,一脸殷切的看着她:“我,她小姑,谁不知道我手艺是全家最好的,布你都给我吧。” 一边已经举起手的舒大嫂默默把手放下,叹了口气。 “凭什么给你,是我先问月儿的,你烧你的火去。”舒二嫂气呼呼开口,两人跟斗鸡眼一样瞪着彼此,谁也不服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撕打起来一样。 舒老太在厨房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的,看着三个儿媳妇斗法。 “这有啥的,这两匹布先给娘保管,你们仨争着做呗,谁先做完一套就扯三尺布,谁做的多就扯的多。”舒晚月不甚在意的开口。 这方法好啊!至少是凭本事,不靠关系! 舒二嫂和舒三嫂对视一眼,眼里都擦出了火花,舒大嫂也松了一口气,好歹有她的份。 舒老太睁开眼睛,从厨房出来,看了舒晚月一眼,这才笑眯眯道:“就这样说定了,先给大人做,给大人做完才准做小的。” 舒老太一锤定音,几个儿媳也没有异议,舒晚月就趁着这时候把杏仁酥和绿豆糕拿出来。 奶糕自然是给牙口不好的舒老太和舒老头买的,杏仁酥和绿豆糕也被舒老太掌控了起来,除了舒晚月想拿就拿,其他人?给不给要看她心情。 舒老太心情好,多给了林秋梨一块奶糕,其他全部锁进了厨房顶层的柜子上面。 林秋梨如获至宝,把小小的奶糕分成六份,献宝一样分给了自己的家人,包括舒晚月。 舒晚月受宠若惊,也把今天布庄里拿来的粉色绢花给她和林杏雨戴上。 林秋梨高兴到飞起,一直摆弄着绢花,她从来没有过这种好看的东西,甚至头发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累赘,平时都是打结脏乱,重重的披在脑后,此时头上的绢花好像价值千金,被她小心翼翼抚摸着。 林杏雨假装不在意,眼神却会偷偷看向水坑和小溪,透过这些东西去看头上那抹明亮的粉色。 舒晚月知道原主伤这些孩子有多深,今天感受到林秋梨对她态度的转变,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只是她忘了,现在对她示好的,是四小只里面心思最深沉的…… —— 晚上,等家里人都洗过澡了,舒晚月把给林锦言熬的药汁倒出大木桶,又把林锦言像提小鸡仔一样提了出来。 “你哪里找来的方子,靠不靠谱。” 林锦言阴沉着脸不肯下去,心里对舒晚月是一点信任也没有,隐隐觉得舒晚月是忍不住想对他动手了。 “我给你配的啊。” 舒晚月理直气壮说完,然后把他扒光了丢下浴桶。 林锦言炸毛,赶紧捂住关键部位,刚要开口,嘴里就被塞了一个毛巾。 遍布四肢的剧痛飞快袭来,他闷哼着紧紧咬住毛巾,眼前一片恍惚,面前舒晚月的超大猪头脸转眼变成了京城那个女子娇美柔和的俏脸。 “宁熙……” 不对,洛宁熙,这个负心女,她一开始就是假借他的身份去攀附权贵,后来只不过是得到了想要的就把他一脚踹开罢了…… 他还没想象完,脸色就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一片扭曲。 “嗯?咋啦?” 舒晚月掏了掏耳朵,一脸无辜的用拼夕夕系统九块九一百根的银针扎进林锦言的风池穴,又分别扎了十来个穴位,看他泡的差不多了这才把人捞起来。 她拿掉他嘴里的毛巾。 林锦言再也受不了了,他一口黑血喷洒出去,身子都轻快了不少。 他嘴角染上一抹黑色,一双清冷的眼直直盯着舒晚月,看不清神色,无欲无求的嫡仙清纯苍白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把他就地正法了。 舒晚月给他倒完洗澡水,捶了捶酸痛的腰,突然觉得买几个丫鬟很有必要。 在现代劳苦惯了,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甚至每次得了酬劳都是把钱捐给公益事业,来了古代居然也伺候人。 不行,她一定要享受一下被人伺候的感觉。 继牛车和驴车之后,舒晚月又定下一个大目标——要给家里人都配上一个丫鬟,她是发起者,她要两个! 次日清晨,舒晚月又早早的起来,准备带着大刀和弩箭上山。 大哥舒大头副业木匠,平时跟着舒老头在地里劳作,是家里的一线劳动力,此时又拦着她面前:“小妹,山上太危险了,你以后别去了,前几天村口的二傻子不小心上山,被狼咬断了腿,你可万万不能去冒险,三个哥哥会养你到老的。” 舒晚月笑着摇头:“大哥,你怎么拿我跟二傻子比较,再说了,我力气大,养家糊口这件事我觉得还是交给我比较好。” 说完,她一把推过舒大头。 舒大头被她的铁掌推的踉跄几步倒在地上,不得不打心底承认,舒晚月确实是力大无穷,连他一个经常干粗活的男人都比不上。 “小嘛小二郎,骑着小电驴上学校,左手一只公鸡,右手一只母鸭……” 舒晚月哼着歌,手里的黑色大刀嚯嚯挥舞,挡路的草木倒地,开着一条上山的路。 余光中,一个人形黑影一闪而过,见她好像看过来,连忙躲在了一颗大榕树后面。 “……” 这么明显的跟踪,以为她是电视剧里面的傻白甜看不出来吗??? 舒晚月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继续往深山里走。 来过好几次深山,她基本上靠记忆也知道路怎么走,只是身后这条尾巴实在有点烦,搞的她发挥不好,弩箭每次都是射断了野鸡的脖子。 今天运气好,还端了一窝野兔子,几只白绒绒的小兔子眨着红色的眼睛,一下子就让她想到了家里的四个孩子。 他们这个年纪,要是没有这么多苦难,应该会很喜欢这些软萌可爱的食物吧。 这样想着,她把兔子揣进了篮筐里。 越往深山里走,猎物越多。 之前没见过的傻狍子和黄猄都出来了。 第12章 遇上狼群 黄猄肉质鲜嫩,在现代可是国家级保护动物,现在面前一来就是一群。 舒晚月眼睛发出亮光,手上的弩箭悄悄架上,余光却在观察着身后。 “咻。” “咻。” “咻。” 她连射三箭,箭无虚发。 三只跑得慢的黄猄都被射穿了脖子。 只可惜剩下的黄猄和傻狍子被吓跑了。 她收拾收拾,把三只黄猄都放进篮筐里。 自从她上山之后,舒老头就给她做了一个新篮筐,大小足足有超大号登山包那么大,放下这些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又走出一段路,发现身后那个人影居然不见了。 “唔。” 舒晚月摸了摸下巴,确信那是个男人,而且从她开始上山起就跟着她了,但是她猜不到他的目的。 她故意打下三只黄猄,这男人也忍得住不上来抢,看得出来不是个血性之人。 知道旁边没人之后,舒晚月果断把东西都放进空间,背着这些东西不仅又累又重,还可能被猛兽盯上。 血腥味会引来猛兽,她不怕单独行动的老虎,就怕会集体合作的狼群。 只是这次她运气不好,说什么来什么,黄猄刚放进空间,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就出现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 “哈哈……也许来的是可爱的小猫咪。”舒晚月抹了抹脸上的虚汗,转头在拼夕夕系统里买了把机关枪。 十几只狼呲牙咧嘴走出灌木丛,对着她眼泛饥渴难耐的绿光。 肥硕的人类,难得啊。 头狼死死盯着舒晚月的肥胖身躯。 舒晚月也冷笑,这群狼肯定在想她很肥,比黄猄肉多。 她这两天运动量大,再加上克制饮食,每天给自己针灸,已经瘦了五六斤,但是还是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也不怪在这群野狼眼里她是个香饽饽。 头狼嚎叫一声,两只油光发亮的狼率先朝她扑来,其他狼则是舔着舌头,目光中都是不怀好意。 舒晚月不闪不躲,猛的提起机关枪:“把你们都突突了!” 机关枪突突突的声音响起,两只野狼脑门瞬间被子弹贯穿,流弹还伤及到了还在虎视眈眈围观的其他野狼,一时间凄厉的狼嚎响彻天际,连东阳村的人都听见了。 头狼被这一变故吓得抖了抖身子,呲牙咧嘴的长长嚎叫一声,让其他狼撤退。 太恐怖了,在原始密林里面,突然出现一个高科技,哪只山顶洞狼受得了啊!! 惹不起他们躲得起! 但是舒晚月哪里会这么容易放过这群狼,她可是花了三千拼夕夕币才买来这把机关枪,卖虎的定金全在这里了! 她把地上的刀和野狼尸体扔进空间,追着这群四处逃窜的野狼突突,林子的鸟又被震飞一片。 山里的野生动物也跟着四处逃窜。 最惨的就是这群野狼了,被舒晚月逼的四散逃开。 舒晚月也不急,边走边捡狼尸,就可着那只下命令的头狼猛追,势必要拿下它的狼头。 有几只野狼忠心耿耿,还回头来偷袭她,直接被她洒出藏在怀里的毒粉毒死。 狼这种动物,报复心很强,今天不赶尽杀绝,指不定明天这群野狼就找到她家去让她在睡梦里狗带。 头狼四处逃窜,居然慌不择路把她带进了一棵参天古树旁。 舒晚月看着它狼脸上人性化的绝望,缓缓闭上眼睛,心里一阵唏嘘,只可惜,你死我活,这种时候她不肯圣母。 子弹射穿了头狼的身子,血液溅洒在古树上。 舒晚月哼哧着身子翻过耸立的树根,又把头狼的尸体收进了空间。 不远处一片清泉叮咚,缓缓流淌。 清甜的水香弥漫在空气中。 舒晚月一阵恍惚,刚刚好像没有看见这片泉。 不过她正好渴了。 她甩了甩头,从拼夕夕系统里买了一瓶冰冻的冰红茶。 清凉的茶香入口,她精神振奋了一点,用泉水洗了洗刀,转头又往原路回去。 只是她没注意到,古树疯狂吸食着她杀死头狼留下的血液,那抹清澈见底的泉也消失不见,只留几声鸟叫和飒飒响动的树叶。 “吃不完我打包带走……” 回去的路上,舒晚月心情好的不得了,哼着歌,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却没想到,因为震耳欲聋、此起彼伏的狼嚎,山底下的东阳村村民人人惊心胆战,已经在后山进入村子的设下了关卡,不准任何人随意走动。 “村长,求您了,让我出去吧,我小妹还在山上啊!” 舒大头手里握着一杆锄头,双目赤红想要冲出去,却被几个年轻后生压着。 “村长,你让大头出去!我可怜的月儿啊,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辈,遇到狼必死无疑啊……”舒老太也没有了平时的镇定,脸上都是泪水,原本就刻薄的面相此刻变得有点狰狞可怜。 村长楚大强吧嗒吧嗒吸着旱烟,暴怒一声:“是谁逼着舒晚月上山的吗?你们明知道她是女辈,还任由她进深山老林,舒大头,你要死就死远点,别死咱们东阳村,大家都别拦着,要是今天野狼下山了,谁也别想好过。” 说完,他冷冷看了舒家人一眼。 刚从城里做短工回来的舒家二儿子舒大手咬了咬牙,对着舒大头说:“大哥,你在这等我,我去拿个趁手的武器,咱们一起上山。” 说完,他就冲回家去拿劈柴的砍刀。 舒晚月是全家的宝,全家的命根子,他们怎么能放任她在山上,就算是死……也要找到全尸。 舒二嫂在后边跟着他回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舒大手,你敢上山去,到时候狼把你叼走了可怎么办,咱们家的小宝和丫头还这么小……” 她哭的又凄厉又大声,在屋里的林锦言和四个小崽子都听见了。 林万康幸灾乐祸:“听说那个坏女人上山了,山上现在有野狼四处流窜,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林寒木抿唇,看向沉默不语的林锦言:“爹,我们趁早为自己打算吧。” 林锦言喉咙发痒,咳嗽了两声,看向门口舒晚月晒着的药材,心里居然有了一丝犹豫。 要不要趁现在逃走? 逃又能逃去哪,外面到处都是太子的势力,他恨不得将他除之后快,他还带着四个孩子,根本活不了多久。 他确实恨不得将这个女人千刀万剐,但是……这里也给了他庇护,自从这个女人给他药浴之后,他身体好多了,现在已经能下床了,干活也不会片刻就气喘吁吁。 现在她还有点价值,他自然不希望她就这么死去。 不过他也不可能出去找她。 为了这个女人搭上一条命,不值得。 生死由天,富贵由命,一切尽是天意,也许舒晚月那个女人祸害遗千年呢。 这样想着,林锦言心安理得的拉着四个孩子,教他们写字。 第13章 她居然打了狼回来 “大哥,咱们上山找小妹。” 舒大手拿了砍刀急吼吼到关卡前。 守着关卡的年轻后生跟舒家交好,自然不肯让路。 年轻后生,也就是莫二牛一脸焦急道:“舒二哥,舒大哥,你们别出去了,非要去跟那帮畜牲拼命吗?反正……反正舒四娘也是凶多吉少了。” 最后一声他说的小声,却落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一向以和为贵的舒老头难得一脸怒色,唰的一巴掌拍在莫二牛头上。 舒老太也阴沉着脸在一旁,毫不客气的说道:“莫二牛,天杀的痨命鬼,你敢咒我家晚月,大头,大手,别说那么多了,冲出去,一定要把你们妹妹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说着,语气都不自主哽咽。 她就不该答应让晚月去山上的,她力气再怎么大,还受着伤,怎么可能打得过一群尖牙利爪的畜牲。 舒大头和舒大手应着,开始往关卡冲。 要破开这些关卡,就得把上面的木头搬走,两人呼哧呼哧的搬着,来劝的人说的话通通不听。 “住手!你们不要命我们还要命呢,舒老太,你再教唆你两个儿子出去,我就把你们一家子赶出东阳村!” 村长楚大强沉着脸背着手走过来,眼里是满满的警告。 四周观望的村民也议论纷纷。 “舒家的是疯了吧,让两个儿子去山上给赔钱货送死的,舒晚月那肥女死了就死了呗,赔钱货一个,还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 “就是啊,舒晚月那种又肥又丑脾气还辣的女子谁愿意多看一眼?也就舒家的愿意宠着,只可惜咯,有公主病没公主命呦。” “赞成,那死姑娘还老是来我家蹭吃蹭喝,但是她体型太大了,我敢怒不敢言,平时都不敢出去胡咧咧,今天可算是被老天爷收了。” 这群人讲话的间歇,舒大手和舒大头已经要破开个口子,准备出去了。 “村长,舒家这两小子破开关卡了,这是想害野狼下山把咱们全吃了啊,咱们直接把他们一家都赶出去吧!” 被舒晚月内涵过的许娘子眼神闪烁道,她当初不想舒晚月上牛车,被舒晚月用歇后语怼了一遍,心里早就结了仇。 舒晚月分明就是必死无疑,这群人还眼巴巴要上山送死,她可不奉陪。 舒老太脸色一沉,瘦小的身子一闪,直接到许娘子身边,用力扯着她的头发:“你这小娼妇,没把门的小贱人,想赶走我们一家?!你看看我答不答应!呸!” 她用力之大,扯的许娘子挣扎不脱,痛的嗷嗷怪叫:“当家的,救命啊,村长,救命啊!舒老太要杀人了!!” 村长也是一阵头疼,这个村子是二十年前大动乱时流民找到的一处世外桃源,久而久之收纳了越来越多的人,这才变成了东阳村。 而舒家确实就是最早来的那一批人之一,也是最蛮横的一家人,现在他们也不是很敢惹上舒家的。 “胡闹!闹这一出给谁看!” 村长大喝,却见舒家两个儿子已经毅然决然的往山上走。 “大哥,二哥,你们这是干啥,一脸杀气,好像要跟人去拼命一样。”一道清脆如空谷莺响的女声略带戏谑的响起。 众人不可置信的看去,只见舒晚月全身是血,好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样。 她背着硕大无比的篮筐,上面装着三只还在滴血的黄猄,下面是几只野鸡和药材,还有一窝白花花的活野兔,身后是拖了一串的狼尸。 “怪……怪物啊!” 许娘子一声怪叫终于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舒晚月不仅从山上活着回来了,还打了狼。 “一、二、三……九……!” 九只狼,整整九只! 此时众人看舒晚月就像看怪物一样,哪家女子能上山打九只狼?! 可这一幕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舒晚月之前偷人陷阱里东西的谣言,直接不攻自破了!再厉害的陷阱,也不可能猎到九头狡猾的狼!!! “小妹,这些都是你打的吗……” 舒大手颤抖着手指着舒晚月身后的狼尸。 舒晚月笑:“二哥,我都提回来了,这还有假,你们快些帮我一把,把这些狼带回家剥皮。” 舒大头憨憨的挠了挠头,一边上前一边道:“小妹,你没事就好,山上太危险了,以后……” 他话音还没落,舒老太就颠着脚拨开他,扑向舒晚月,眼里含着热泪:“儿啊,娘真的要以为你出事了……” “娘,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这不是没事吗?”舒晚月含笑说道,她脸上的横肉抖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已经瘦了很多,看起来隐约有了几分姿色。 舒老太含泪点头:“好好好,咱们回去,娘给你煮鸡蛋羹吃。” 她转头踹了舒大头一脚:“还不快点帮你妹妹拿东西。” 舒大头连忙应着,两个兄弟一人扛着两头狼往家里走,剩下的舒晚月拖了回去。 舒老头乐呵呵的带着三个儿媳妇跟一众孩子往回走,只留下干瞪眼的众人。 “村长,咱们还守着吗?” 莫二牛傻乎乎的问道。 村长脸色又是一黑:“守!” 此时一个女人又冲了过来,哭的惊天动地的:“村长,舒晚月回来了,那我家男人呢?” 她正是那天嘲笑舒晚月偷人家陷阱猎物的女人,是村头住着的陈婶子。 村长脸色更黑:“你男人不是在地上干活吗?怎么跟舒晚月扯上关系了,难不成他们还去山上偷人了。” 陈婶子有苦难言,她见舒晚月打了那么多野鸡,自然眼红的不得了,就逼自家男人跟着她上山,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打猎的。 可是现在舒晚月打了狼回来,她男人却不见踪影,难不成已经…… 陈婶子打了个寒颤,眼珠子一转,身子就往地上一躺,哭的昏天暗地:“当家的,你死的惨啊,那黑心的舒晚月,白留你一个人在山上啊!” 在场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又是闹哪一出。 “这……到底咋回事啊?” “就是啊,陈大也太饥不择食了吧,舒晚月那种肥婆也下得了手!” “不是吧,舒晚月打了狼回来,怎么可能是去山上跟陈大幽会。” “说不定,他们两搞一起我也能理解,一个又丑又肥,另外一个脸上都是麻子,平时又不务正业。” 几个婶娘窃窃私语。 此时刚从钱寡妇屋里出来的陈大路过,吓了一跳,连忙上前狠踹自家婆娘,裤腰带甩的嚯嚯作响:“你这死婆娘,爷们我还没死呢!” 第14章 想把你赶出村 陈婶子被抽的在地上打滚,脑子都懵了。 她亲眼看见陈大跟在舒晚月屁股后面上了山,怎么这会怎么从村头回来。 “当家的,你……你不是上山了吗?”陈婶子跑到村长后面躲着,眼泪糊了鼻涕落在脸上,看起来搞笑的很。 陈大眼神闪烁,他本来是跟着舒晚月上了山,见那肥妮打猎这么轻松,然后就下山找寡妇快活去了,没想到反倒捡回一条命。 —— 舒家,舒老太带着舒晚月喜气洋洋的进门,就看见林锦言带着四个孩子在写字,心里的怒火挠一下就上来了。 “养不熟的白眼狼,自己的女人上山遇见了狼,盼着她死呢,一点也不担心。”她冷声道,抄起一旁的扁担就要打林锦言身上。 四个孩子噌的一身站起来,吓的小脸苍白,但是还是默契十足的站在林锦言面前,一脸倔强的护着。 林锦言神色淡然,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傲气,不屑于争辩,他的目光与舒晚月清澈的王八眼交汇,彼此相对无言。 “娘,你别动手,我不是说了吗?我以后要跟锦言好好过日子,你再这样,我就带着他和四个孩子搬出去。” 舒晚月拦住舒老太,头疼道。 以林锦言和四小只恨她的程度,要是真的关心她的话,她都觉得原主打轻了。 舒老太又瞪了他们一眼,这才往里屋走。 舒晚月还得收拾猎物,也没顾得上跟四小只打招呼,就火急火燎的跟着舒大头和舒大手去了溪边。 林秋梨好奇的趴在院门旁边看着,嘴角因为兴奋抖擞着:“狼,娘打了狼回来,足足有九只呢!” 怪不得她一回来之后满屋子血腥味冲天,那几匹油光发亮的野狼已经失去了光泽,静静的躺在溪边。 林万康不可置信的看去,果然见舒晚月在溪边拿着黑色的大刀手起刀落,不一会就将一只野狼的皮完整的剥了下来。 “这坏女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不是都说她要死在山上了吗?” 林寒木在林锦言身侧,冷着小脸:“她变了很多。” 林锦言又写下一个字,清秀淡然的脸上带着一丝苍白郁气,想到舒晚月刚刚脸上浑然天成的自信和明媚,他心里有一丝道不清的颤动。 这样渲染人的气质,他以前从来没在这只肥婆身上看见过的,难道她真的被换了个人…… 正在小溪边呼哧呼哧剥皮的舒晚月打了个喷嚏,手边的动作一顿,又把一张狼皮完整的剥了下来。 手上腥气冲天,害得她肚子一阵翻涌。 这副身体肥胖,容易出汗,也容易疲惫,但是两个哥哥都不会剥狼皮,她只能自己把九只狼都剥了。 “小妹,这野狼皮弄的好了,去镇上能卖不少钱呢。”舒大头接过她递来的野狼皮,用她从山上找来的草药揉成的汁水鞣制野狼皮。 舒大手在旁边收拾野鸡,发自内心的笑:“还是小妹厉害,外面那群狗崽子听见狼叫就吓破了胆,小妹反手就把狼都宰了。” 舒晚月嘿嘿一笑,把黄猄皮也剥了。 黄猄肉全部留着自己吃,黄猄皮给家里的崽子们留起来,等冬天的时候做围脖或者皮手套。 九张野狼皮全卖了。 她空间里还有三只狼,其中一只是头狼,到时候直接去镇上卖了,省得剥皮,得来的银子她另外有用处。 闻着血腥味过来的村民在旁边啧啧叹奇。 舒家死丫头真是出息了,上了趟山,头上砸了个窟窿,回来之后不仅会打猎了,狼也不怕了。 “舒丫头,这狼肉卖吗?” 有村民凑过来问道。 舒晚月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胖乎乎的脸上带着一抹煞气,看起来还怪可怕的。 “叔,狼肉腥的很,拉去镇上也卖不了几个钱,我直接送你几斤吧。” 她和善的说道,这是实话,狼身上也就几个地方是宝。 一是狼皮,二是狼豪,三是狼爪。 狼爪她留了几个,准备打磨成小暗器,留给几个孩子和林锦言保命。 没记错的话,过不了多久太子的亲信就会过来寻找林锦言,看到他不仅没死,甚至生了四个孩子之后,就会派出暗卫来刺杀他们。 虽然都被他们有惊无险的躲过去,但,她不习惯被动,自然要想办法保全身边的人。 “那感情好啊!”问她话的莫二牛他爹莫大叔眼睛亮了,笑呵呵的回家拿家伙装狼肉。 旁边观望的人坐不住了,也不管溪边的血腥气了,凑上来问舒晚月讨狼肉。 这群人大部分都是刚刚村口暴乱时赞成赶走舒家的,这时候倒是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还舔着脸问她要狼肉。 舒晚月眼珠子转了转,一脸为难道:“各位婶娘叔爷,狼也是我上山用血肉换来的,你们想要,就用鸡蛋,糖,盐,粗面,面粉或者猪肉来换吧。” 许娘子牵着一个尖下巴女孩也舔着脸过来要狼肉,听见她这句话,大叫出声:“凭什么白送给莫老头,我们就要拿东西来换?!对人家这么特别,该不会是跟人家有一腿吧!” 正准备回家拿东西换狼肉的众人一愣,目光直直看向舒晚月,心里早就翻起了白眼。 这许娘子说话没个把门,莫老头都能当舒晚月的爹了,她们还能勾搭到一起? 再说了,她相公长得风华卓绝,何必对一个老头下手…… 舒晚月不慌不忙,手起刀落斩下手里一条狼腿,邪笑着看向许娘子:“你也可以不换,毕竟我也不想给你,我还是比较想把你赶出东阳村。” 许娘子脸上的嘲弄僵着,没想到舒晚月居然这么不给脸面。 这贱妮子,就是听见了她之前跟村长说要将捣乱的舒家人赶出去,现在在这里等着她呢。 许娘子气得狠狠的捏了一把手边尖下巴女孩的手臂,疼的她哇哇大哭。 “娘,我想回家。” 女孩哇哇哭道。 “不给就不给,二妮,咱们回家。” 许娘子重重哼了一声,提着女孩的胳膊往家里走。 舒晚月这才发现,这女孩哪里是尖下巴,分明是饿的头都成了一个锥子。 她摇了摇头,正巧莫大叔带着一个木盆过来,她往里面丢了两条狼腿:“莫大叔,狼肉腥,可千万要多放点料,酒也别省,使劲往里倒。” 莫大叔被她逗笑,又提了两斤粗面给一旁站着的舒大头。 舒晚月跟舒大头推辞了一下,见实在推辞不过,这才收下。 正巧舒老太见舒晚月忙活久了,给她熬了糖水出来,见她还做起了生意,欣慰的眼睛笑出褶子。 她又转头冷冷看向四个还在透过院门看舒晚月处理狼肉的崽子,怒吼道:“四只赔钱货,还不赶紧出去帮你们娘拿东西!” 第15章 去镇上干嘛 四小只条件反射的虎躯一震,小小的身板瑟瑟发抖,抿着唇往外走。 舒老太这才满意的点头,又喊了林秋梨过来:“把糖水端给你娘喝去。” 林秋梨应下,哒哒哒的往溪边去。 “娘亲,喝水。” 她奶声奶气道,手里的碗端的极稳。 舒晚月正收了一篮子鸡蛋,眼睛笑的像小月牙,就见林秋梨懂事的拿了水出来。 她顺着她的手喝了几口,发现里面的水甜甜的,又目光温浅的看向林秋梨:“小梨儿,娘喝不下了,你跟哥哥姐姐们一起喝了吧。” 林秋梨愣了愣,随即脸上绽放大大的笑容,小心翼翼的端着碗去找旁边手足无措的哥哥和姐姐们。 林万康厌恶的别过头,小声道:“我才不喝坏女人的水,谁知道是不是放足了料想迷晕我。” 林秋梨抿了一口,她从来没喝过这么甜的水,即便是糖,从出生以来也只在昨日吃过。 甜水顺着喉咙流入胃里,她满足的眯起眼睛,很快又举着碗给林杏雨。 “大姐,是糖水。” 林杏雨犹豫了片刻,还是喝了一小口。 好甜。 感受着嘴里甘甜的味道,她眼眶居然通红。 林寒木也喝了一口,林万康又被林秋梨逼着喝了一口,四人眯着眼睛感受着这抹甜味。 “杏雨,寒木,帮娘拿一下鸡蛋,送去厨房里。” 舒晚月见四只小崽子喝口糖水都美得不得了,心里发笑,随即又变成苦涩。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下意识心疼这些孩子,明明这只是原主生下的孩子,却让她放进了心里。 林杏雨和林寒木应了一声。 舒晚月又哐哐哐的剁着狼肉,刚切好一盆肉,又听见身旁细碎的脚步声。 “喂,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林万康撇着头,耳朵微红的问她。 他只是不想要欠这个坏女人的,可不是因为一口糖水就想要帮她。 林秋梨也眨巴着大眼睛在他身后等着。 “唔,万康就帮娘收那些婶娘叔爷送来的东西,再交给大姐和二哥送去厨房,秋梨就帮娘把肉装给那些婶娘叔爷吧。” 舒晚月笑着道,眼里好像有万千细碎星河,盈满满腔温柔。 两人从来没见舒晚月这样温柔的笑过,她从来都是暴躁的,一点小事也能暴跳如雷。 这样的她,即使还是这副肥胖的身躯,也能让人感受到温暖,想要沉溺其中。 林万康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就被这个女人的糖衣炮弹骗了,他气红了耳朵,却也乖乖的帮她接东西。 忙活了半天,狼肉才处理完。 两个哥哥把狼皮都挂在院里,家里的孩子们都嘻嘻哈哈的在晒着狼皮的竹竿下玩耍,一片岁月静好。 舒晚月揉了揉酸痛的腰,走进房间,看见林锦言正在抄书。 他的字,笔走龙蛇,笔酣墨饱,大有一种横扫千军的豪气,收尾时唾玉钩银,丝毫不比外面的书法大家差。 舒晚月站在他身后,眼里带着一抹惊艳,不过想想也释怀,林锦言可是书里的男主,以一己之力破了这腐败王朝,成为至高无上的皇帝,必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林锦言抬头,正好看见她眼里透出的惊艳,他冷笑挡住自己的字,小气的不给她看,舒晚月这个不识大字的人也会欣赏别人吗? 他垂着修长白皙的脖颈,写下最后一个字,慢条斯理的抖了抖:“后日我要去镇上一趟,将抄的书交了。” 舒晚月在衣柜里找着自己的衣服,不甚在意道:“你去镇上干嘛,抄的书我可以帮你交给书局。” 她说完,转头,正好见林锦言一脸怒气:“你又想吞了我抄书的银子去找柳青山是吧,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书局的局长只会收我亲手送去的书。” “?谁?” 舒晚月被他说懵了,半天想不起来这是谁。 “还装。” 林锦言冷哼一声,别过头去,青丝被气的垂散开,好似一副水墨,他又打开一本书誊气呼呼的写起来。 舒晚月想了想,这才想起来柳青山是谁。 东阳村唯一的童生,年龄跟她相当,都是23岁,此人长相风流,自称是镇上枫溪书院院长的得意门生,将村里的小姑娘们迷的七荤八素的。 原主自然也是其中一个。 不过事实是,柳青山就是个大渣男,当之无愧的海王,一边吊着其他小姑娘为他赴汤蹈火,一边又哄骗着原主给钱去快活。 原主之所以对林锦言和四个崽子那么差,柳青山负主要责任! 他看不惯林锦言的才华横溢,即使已经沦为舒家的奴,还是能用那手好字赢得枫溪书院院长的青睐。 要知道,他能挂名在院长名下,都是他家花了几十两银子求来的,但林锦言,轻轻松松就让院长放下架子破格录用。 舒晚月心里回忆,突然想起,之前枫溪书院的院长来找过林锦言,想要收他为徒,提供最好的资源,原主却听了柳青山的哄骗,将林锦言打的卧床不起。 枫溪书院的院长也听说了他们家的事情,气的吹胡子瞪眼,只好在他家开的书局上默默的帮助林锦言。 而原主也经常抢走林锦言抄书赚的银子,将他准备给孩子们买衣买书的钱转头双手奉上送给柳青山。 回忆完,舒晚月感到一阵心梗。 原主是人渣,原主是人渣,原主是人渣,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她摇了摇头,目光怜悯的看向林锦言:“行吧,那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吧,我还能照顾照顾你。” 林锦言被她看得一阵不舒服,又是这种眼神,好像她是一个置身度外的局外人,环顾了他的人生,最后再可怜他。 明明她才是施暴的人。 “哼。” 他冷哼,猫哭耗子假慈悲。 舒晚月也不管他想什么,去洗了个澡,又抓着几个崽子洗干净,喂了他们羊奶。 见还没到饭点,她又从篮筐里拿出那窝兔子,笑眯眯的递给四小只。 “兔子!” 林秋梨眼睛一亮,眼巴巴的看着毛茸茸的巴掌大的小白兔在舒晚月手里动来动去。 就连一直低着头的林杏雨和表情冷冷的林寒木都瞪大了眼睛看向她的手心。 他们之前在山上也见过兔子,只是那兔子太过狡猾,想抓它们的林万康还因此吃了好几个狗啃泥,他们天天都只能看见那只兔子,却永远抓不到。 第16章 虚幻的舒晚月 “小兔子留给你们养,大兔子后日我要送去镇上卖。”舒晚月笑眯眯的说,把兔子留下,又去摆弄自己的药材。 林秋梨小心翼翼的抓着一只小兔子,红彤彤的眼睛,直叫她软到心坎里去了。 “啊……” 她惊叫一声,手一顿,露出被小兔子咬的浅浅伤口,她看着伤口,眸色加深,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 其他三个孩子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抓着菜叶喂小兔子,见它们吃的开心,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林锦言隔着窗看着四小只笑的开心,心里也一片柔软,只是在触及舒晚月忙碌的身影后,又变成寒冰。 晚上吃黄猄肉炖粥,每人一个荷包蛋,桌子上还有一道辛辣的爆炒狼肉,照例有一只鸡煲了汤。 家里伙食好了,舒二嫂和舒三嫂都自觉的闭了嘴,她们俩还在暗暗较劲,比着谁能先做出衣服得三尺布。 吃完饭,舒晚月又把林锦言提去药浴。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林锦言很自觉的咬起毛巾,紧闭双眼,即使被痛的抽搐,也没有闷哼出声。 舒晚月见差不多了,拿下他嘴里的毛巾,毛巾一走,他就控制不住的口吐黑血,这次的黑血比上次的更浓更稠。 吐出来之后,他身子更加轻快,浑身都流淌着暖流。 自从中了这邪毒之后,他每天都要忍受自己身上如寒冰一样的体温,尤其是冬日,很难想象他是靠多么坚强的意志撑到现在的。 吐完黑血,舒晚月又拿了一碗药过来。 林锦言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坦荡,这才一口喝了下去。 药很苦,却没有他这几年过的苦。 正当他撑起身子,想要回房间时,舒晚月拦下他,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 “傻呀,这么苦也不叫唤。” 舒晚月无奈道,一把把他抱了起来。 林锦言低下头,感受着嘴里的甜润,神色复杂。 他不爱吃糖,甚至是厌恶。 这一颗糖,就好像是舒晚月,给了他无尽的绝望,却在某一天像变成一个虚幻的人,温柔又致命。 第二天一早,舒晚月难得没有上山,在家收拾自己炮制好的药材,林秋梨和林杏雨懂事的在一旁帮忙。 舒老太下了地,回来还摘了几个野果子给她吃。 舒晚月吃了一口,差点被酸掉牙齿,连忙吐了出来。 她抬头,却正好看见林寒木一脸可惜的看着她吐掉的野果子。 对了,舒家不给四小只饭吃,他们就漫山遍野的找野果吃。 舒晚月心口微痛。 她甩了甩头,奇怪的看着自己,她最近越来越能被几个孩子牵动思绪了。 屋里舒大嫂喊了她一声,她把给林锦言做的衣服拿出来。 一身简单的青衣布衫,上面还细心的绣了一抹竹,很适合林锦言那幅清冷峻熙的样子。 舒晚月满意的点头,给她裁了三尺布。 舒二嫂和舒三嫂对视一眼,两人争了那么久,居然被大嫂截胡了。 舒晚月把衣服放进房间里,这才发现林锦言跟四小只都只有一套换洗的衣服。 尤其是四小只,身上的衣服都是从二房和三房那捡剩下的,宽大不合身。 她心里暗暗记下,明天去镇上再给林锦言和小崽子们还有她买几套衣服。 这几天她坚持上山,管住嘴迈开腿,又日日针灸,瘦了二十几斤,脸上的横肉都少了很多,衣柜里的衣服也变得有点宽大了。 这一日风平浪静,无事发生,林锦言不能天天药浴,不然身体迟早搞垮。 第二天舒晚月早早起来,还抓着林锦言和四小只起来。 “娘亲,我们也要去镇上吗?” 林秋梨怀里抱着小兔子,眼神清澈的问道,他们从出生起就被锁在这小小的村子里,但凡有了想出去的念头,都会惹来一顿毒打。 舒晚月揉了揉她的头,笑眯眯道:“今日带你们去镇上买几套新衣服,再给你们买些酥糖。” 说完,她出门装着自己炮制好的药材。 狼皮还要鞣制七八天才算好,她也不急着打它们的主意,把狼毫全部带上。 狼毫也就是狼尾巴尖那搓毛。 别看它量少,价格可不便宜。 因为狼生性狡猾凶残,所以极少用真正的狼毛做狼毫笔,都是用黄鼠狼的尾巴毛。 林锦言裹着那身青衫出来,面如白玉君子之姿,身形单薄却笔直,好似一抹不倒的苍劲青松。 舒晚月看了一眼,比了个大拇哥。 这男人吊打前世的一众小鲜肉啊。 舒老太起的早,已经做了鸡肉鸡蛋木耳馅的包子,因为昨天狼肉换了不少粮食,她还难得大方的用了白面。 四小只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伙食,嘴里塞的满满的。 要不是因为每个人都是有定量的,再加上舒老太的眼刀子时不时的刮过来,恐怕四小只会把桌子几十个包子都塞进肚子里。 林锦言倒是吃的慢条斯理。 他前半辈子顺风顺水,是相府的二少爷,享尽荣华富贵,没想到生出的孩子却要为五斗米折腰,日日受人迫害。 他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吃完包子,舒晚月揣上水,又背上大篮筐,这才带着五人出门。 她一个人走路不要紧,可不能委屈了四个崽子,于是她直直的带着林锦言他们去找了村口罗叔的牛车,交了一人两文钱之后,舒晚月把崽子们一个个提上了车。 因为昨天的狼肉,村里人对她的态度简直是又敬畏又眼热。 早知道舒四丫头力气大,却没想过她能徒手打了八只狼,这个名声都传到隔壁村去了。 “舒丫头,带着你男人孩子赶集去呢?”马婶子在牛车上笑眯眯道。 舒晚月回她一个笑脸,几个婶子又来找她讲话。 现在的舒晚月,从山上砸了个窟窿回来之后,脑子变好使了,脾气也没那么暴躁了,以前跟人说一句话就喘粗气,恨不得把人一掌拍死。 林锦言一上车就闭上眼睛,好似身边的嘈杂跟他没有关系,如同一副如意画卷。 四小只倒是新鲜的很,一个个探着头看外面,即使还是绿山泥路,他们也看的津津有味。 第17章 虎卖了五百两 坐牛车的速度果然比走路快,不过一个小时就到了镇上。 舒晚月又交了众人的入城费,这才跟林锦言和小崽子们分开。 她今天还要去钱府后门找那个小厮卖大虫,这是另外一笔要放进拼夕夕系统的银子,她不打算让家里人知道。 林锦言担心她跟着他去书局会闹事,见她主动提出分开,也干脆的应下。 四小只毫不犹豫的跟着爹走了。 就跟离婚问你孩子跟谁一样,小孩自然跟着对他们更好的那个。 舒晚月见状,心里也难受了一会,这才释怀,算了,慢慢来吧。 她走到偏僻角落,用布把篮筐盖的严严实实,趁着翻动的间隙,把里面的东西换成了老虎。 老虎软趴趴的在里面待着,皮毛油光发亮,身上还有体温,看起来没死多久。 “叩——” 钱府后面,舒晚月扣动门环。 里面马上探出一个小丫头的头,她疑惑道:“奇怪,我还以为是给我家小姐看病的郎中到了,你是谁?” 舒晚月拿出小厮给的木牌:“我找人。” 小丫头看见木牌,眼神瞬间恭敬了:“原来是找吴管事的,我马上进去帮你通报一声,您请稍等。” 说完,她就飞快提着裙摆进去。 舒晚月透过门的缝隙,看见里面的假山假水,布局规整,亭台楼阁,飞檐青瓦,盘结交错,精致雅韵又不失大气磅礴,园内环山绕水,景致怡人。 这还只是个员外的家,就修的这么豪气。 舒晚月目瞪口呆,这简直比前世的人还会享受。 前世她赚了无数钱,也只在广市有几十套房,偶尔空闲的时候收收租,生活惬意悠哉。 不行,她以后也要在镇上买个房子,也装的那么豪横! 那小厮不一会就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壮汉,脸上冒着喜色:“大娘子,你真来了,怎么样,那大虫在吗?” 舒晚月扬唇一笑,略带骄傲道:“当然。” 说着,她打开了一点盖住篮筐的布巾。 看着那橘黄带黑白纹的颜色,小厮眼眶都火热了,他激动道:“真是大虫。” 舒晚月慢条斯理把篮筐盖上:“小兄弟,你出价多少,要是不合适,我可不会卖你。” 小厮仰起头:“当然不会亏待了你,来福,把银子给这位大娘子送上来。” 他身后的壮汉应了一声,拿起一直提着的木箱子,他打开,里面居然是五个大宝锭。 舒晚月心里快速换算。 一个大宝锭是一百两银子,五个就是五百两,一两银子等于一千个铜板,相当于她赚了五十万。 “成交。” 舒晚月爽快道。 小厮眼睛亮亮,让来福把银子给舒晚月,舒晚月让出路,让两个壮汉去搬老虎。 “吴管事,居然还是刚刚断气的!” 来福惊喜的抬头道。 小厮眼睛更亮了,看舒晚月这个肥婆都顺眼起来了。 “令牌给你收着了,以后有好东西,你还来找我,我姓吴,是钱府的管事。”他温声道,包子脸上是难得的老成。 舒晚月心里一动,她拿出怀里用布包着的狼毫:“吴管事,狼毫你收吗?” 吴管事揉了揉脑袋:“收啊,黄鼠狼的狼毫虽然档次低,但是咱们钱府也是稀罕的,我家小姐正好缺狼毫笔呢。” 舒晚月摇了摇头,缓声道:“不是黄鼠狼,是真的狼,野狼。” 说完,她拿出了怀里的布包。 小厮嘴皮子都颤抖了,像见鬼一样看着舒晚月,他是钱府的管事,自然见多识广,这平常狼毫都是用的黄鼠狼的,真狼毫便是极品狼毫笔所用材料,没想到这小娘子不仅有,还有一把,就用块布随意的包着。 “这是几头狼身上的……?” 过了很久,他才沉沉开口。 “九只。” 小厮眼都直了,他打断她:“你给我几根,我要进去请示一下老爷!” 舒晚月拿了几根出去,笑眯眯的等着他。 小厮飞快拿着狼毛慌慌张张入了前院,没成想此时前院正在会客。 钱员外呵斥小厮一声:“吴波,怎么回事,冒冒失失的,冲撞了贵客怎么办。” 说完,他捋着胡子朝身边人歉意道:“傅公子,抱歉了,我府里的下人让你看了笑话。” 他身边的公子身着金罗金丝银线黄袍,上面绣绘着栩栩如生的祥云,外披黑丝罩衣,发用白玉冠束起,眉间印红色祥云纹,看起来贵气非凡。 傅逸轩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嘴角含着一抹风流笑意:“钱老爷不如听听这小厮为何如此莽撞。” 钱员外连连称是,转头虎着脸问小厮:“吴波,发生什么事了。” 小厮恭敬的低着头,呈上手里的狼毫:“老爷,我之前与你说卖虎的那位大娘子,今日还送来了狼毫,小的见这狼毫不一般,这才慌不择路的跑了进来。” 说完,钱员外拿起他手里的狼毫。 “果真是真狼毫,来人何在?” 钱员外还没开口,他身边的傅逸轩一脸惊喜,他那好友最是喜欢用狼毫笔,只可惜他回京城后才知道被奸人流放至此。 他这次前来,就是要来寻他那位好友。 “大娘子在外面,让小的进来问价格,小的这就去请她。”小厮舔着脸道。 “还不快去!”见身旁的贵公子终于有了点在意的东西,钱员外也是心情大好。 傅逸轩是京城异姓王世子,出生高贵不凡,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前程富贵,他自然要讨好着来。 “请我进去?”舒晚月沉吟。 “是,我看里面的贵人的意思,他很喜欢你这狼毫。”小厮道,他现在是真的想跟这大娘子结交了。 别看她肥,古话不是说的好吗? 人不可貌相。 又是狼又是虎的,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不去了,让他开个价,我等会还得去找我相公和孩子。”舒晚月摇了摇头,拒绝了小厮。 小厮瞪大眼睛:“你可知道里面贵人的身份?他可是京城来的,手指头缝里的金银都能保你衣食无忧,你真的不……” “真不进去,我等会还得带孩子买新衣服呢。”舒晚月笑眯眯道。 原本对舒晚月高看一眼的小厮叹了口气,他还以为这小娘子不是凡人,结果还是个甘心于男人孩子这一方小天地的。 小厮只好进去通报。 傅逸轩也是通情达理,第一次遇到这么有趣的小娘子,要不是他现在急着找好友,肯定要不择手段跟她会一会。 “那你告诉那小娘子,我用一两金子买她的狼毫,就当跟她交个朋友了。” 第18章 林锦言被人欺负 拿着手里的金元宝,舒晚月傻了。 这个架空朝代,金子极其稀少,一两金子是一千两白银。 这……贵人是人傻钱多吗? 虽然说极品狼毫笔价值千金,但……但这只是狼毫啊。 小厮见她傻愣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大娘子,我都跟你说了,贵人手指头缝漏下来的金银都够咱们衣食无忧,那贵人打赏我们下人都是用金瓜子的,你以为。” 舒晚月这才呼了口气,却不后悔自己刚刚没进去,笑着跟小厮告辞之后,她又去了药店一趟,把自己炮制的药都卖了,又买了祛疤消痕和补中益气的药材,这才往书局走去。 只是她远远就看见林锦言送书的书局一片混乱,人群围着书局,时不时发出一声嘲笑。 舒晚月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扒拉开人群,听着四周人的议论,心快沉到谷底了。 “这公子长的倒是人模人样,没想到是个偷儿。” “就是啊,还想窃取人家的才华,那是他能窃取的吗?亏我刚开始还以为他字写的好看,没想到是偷了柳才子的。” “哎,世风日下啊,那偷儿挨了柳公子一拳也是轻的。” “可怜了,还是四个孩子的爹呢,为人父却不以身作则,我提议让人将这些孩子送去善养局当孤儿,也好过跟在这个偷儿身边。” “赞同!” “赞同!” “赞同!” 此时书局里,柳青山听着外面人此起彼伏的议论,得意的看向被他一拳打在地上吐血不止的林锦言和几个强忍着泪水瞪着他的小逼崽子,心里一阵舒畅。 “听见了吗?林锦言,趁早把你这几个孩子送去善养局吧,毕竟你这样的人,指不定再教出四只小偷。” 林锦言抬起头,眼里的恨意几乎凝聚成实质:“敢让我的孩儿与我分离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柳青山被他凌厉的气势吓得一愣,随即想到他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病秧子,哈哈大笑,跟旁边的同窗吐槽:“你听听,偷还有理了!” 他刚说完,林万康咆哮叫道:“我爹爹不是偷儿,这些书本来就是他日日在黑灯下誊写的,他的手上还有握笔握伤的老茧!” 其他三只崽子则是护在林锦言身前一言不发,死死盯着柳青山,好似要把他的样子刻在脑海里,这些难看以后必定千倍奉还。 柳青山被这四只崽子盯的发毛,恼羞成怒道:“我哪里说错了,同窗作证,这些字迹就是我的,是你爹从村里偷出来的,简直枉为君子!” 他同窗早就被收买了,眼神闪烁道:“就是,谁不知道林锦言是舒家买来的性奴,专门用来伺候舒晚月的,哪里写的出这种字迹。” 听见这句话,四周讥笑声越来越大,林锦言又重重咳嗽一声,吐出的血弥漫了口腔,一股深深的无力和恨意萦绕在他心口。 书局的老板看得着急,却也不敢惹柳青山这帮人,柳青山有个在衙门当捕头的叔叔,这个叔叔极为护短,平常人根本不敢得罪。 只希望书局的小二马上找到枫溪书院的院长,不然林公子今日可就要被人冤死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相公是我的性奴!”一声慵懒阴冷的女声响起,舒晚月终于拨开人群进到书局。 看见躺在地上半撑着身子,不停咳血的林锦言,她瞳孔一缩,完了,这柳青山作死啊,这不分明要加快反派的黑化速度吗? 想到这里,她脸上更加阴沉,看着小崽子们脸上的泪水,心里又气的想杀人,她好不容易帮林锦言解了一部分毒,把他身子养好一点,这柳青山一拳下去,她几天白干。 看见来人是舒晚月,柳青山愣了愣,没有为什么,现在的舒晚月变化太大了! 她好像瘦了一点,脸上的肉都少了不少,隐约露出脸上的轮廓,原本挤着的绿豆眼变成了暗带风情的狐狸眼,脸上坑坑洼洼的皮肤变得白皙光洁,虽然还是胖,但是有一种富态的可爱。 他心里一慌,舒晚月自然是最了解林锦言的人,要是她现在揭穿他……不对,舒晚月这个女人对他喜爱的很,任由他辱骂殴打都死性不改,怎么可能揭穿他。 “舒妹妹,你来的正好,快告诉大家,林锦言就是去我家偷的书,这些字迹也都是我的。”柳青山一副胜卷在握的表情,腰板挺直,嘲讽的看向如同败家之犬一样倒在地上的林锦言。 有才华又如何,字写得好又如何,好看又如何,还不是乖乖被他柳青山拿捏。 在地上躺着的林锦言眼里闪过一丝绝望,让舒晚月这个女人在他和柳青山里面选一个,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柳青山。 看吧,这几日装出来的虚假,就要在今日被击碎,这又何如,他历经坎坷的路上,又不缺舒晚月这点打击。 似乎被他的悲伤情绪传染,四只崽子眼里的泪水再也崩不住了,吧嗒吧嗒掉在地上。 只是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舒晚月一脸嫌弃的用鼻孔看着柳青山:“柳公子还自称读书人秀才公,却不懂一点人伦情理,我是有夫之妇,谁是你舒妹妹,还有,你现在说谎都不打草稿的吗?我相公誊写的书怎么就变成你的了。” “哗——” 众人一阵哗然。 “我刚刚就说这柳公子举止轻浮,怎么写的出如此龙飞凤舞的字。” “那这地上的林公子岂不是被我们冤枉了?” “不一定,柳公子可是枫溪书院院长的弟子,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也许是这胖妇人哄骗我们。” 听着众人的议论,柳青山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他恶狠狠盯着舒晚月,咬牙切齿道:“舒晚月,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不说实话?!” 舒晚月翻了个白眼:“既然你说我相公誊写的书是偷你的,那就请书局的局长拿纸笔来,我们当场验字,你敢不敢?” 看着她眼里的嘲弄,柳青山慌了。 舒晚月怎么跟之前不一样了,他不过是有几日没回村子里,这女人就跟改头换面一样。 要是当场验字,不仅会被人发现他诬陷林锦言,还会闹到书院去,让他没脸做人。 最重要的是,院长最讨厌弄虚作假之人,他本是想借着这件事让枫溪书院的院长对林锦言的看法大打折扣,可没想把自己搭进去。 第19章 你疯了吗 “舒晚月,你疯了吗?你是想让我把我们的事情都说出去吗?”柳青山破口大骂,脸涨的通红,看起来扭曲恐怖。 舒晚月柳眉倒竖:“什么事,你从我手里骗银子去青楼通宵达旦的事情吗?还是教唆我殴打相公和孩子的事情?又或者是嫉妒我相公的才华,想把他誊写的书籍占为己有的事情?” 原主的记忆里,书中的柳青山也有这么一出,霸占了林锦言誊写的书籍,害得他交不上书局的账,出去累死累活的搬窑砖,名声也一落千丈。 而柳青山则是将书籍寄去京城,得到了一个大人物的赏识,最后平步青云。 只可惜穿越女和太子一脉对林锦言的一切都痛恨至极,哪怕一点风声也不允许出现,最后还是将柳青山抹杀了。 “这柳公子居然是这样的人?” “其实……我之前就见他从楚倌出来,而且良宵楼的妓女吴柳儿也说了,他是她的恩公常客,但是没人信我。”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们!” 众人异口同声道。 此时的柳青山脸色煞白,死死的盯着舒晚月风轻云淡的脸,根本不能把眼前这个女人跟上一周才把林锦言打的半死骗钱给他的那个女人联系在一起。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被林锦言这个小白脸迷惑了,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大吼,唾沫星子飞出五米远。 舒晚月嫌弃的后退,护住身后的男人和孩子,直接抄起身旁的纸笔:“别说那么多了,你写吧。” 柳青山恨恨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就开始往外跑,却不成想,他这一跑就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院……院长?!” 柳青山傻眼,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黑壮男人。 “柳青山,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弟子。”枫溪院长黑色的脸上是一片寒霜,此时恨不得把柳青山千刀万剐。 自己欣赏至极的人,却被一只不学无术的蝼蚁嘲讽,这是对文人的亵渎。 “院长……我是你的关门弟子啊!” 却不想这句话招来众人面面相觑。 这……枫溪院长从来没说过自己有关门弟子啊。 连跟在他旁边的同窗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平时柳青山打着院长弟子的名号出去外面耀武扬威就算了,可现在是在院长面前,他居然还不懂得收敛。 “我何时收过关门弟子?!倒是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蠢才,妄图将真正君子的财物占为己有,甚至在书局大肆闹事,实在有违君子名声,从即日起,枫溪书院再无你容身之处!” 枫溪院长严声道,黑沉的脸上都是威严,让人不敢反驳一句。 说完,他又拿出一沓黄纸,手上动作飞快,抽出柳青山的试卷:“各位父老乡亲可以看看,这才是柳青山的字。” 众人伸长脑袋看,眼里只有失望。 这个字,和林锦言的相比,简直是一个凤头跟一个鸡尾。 柳青山颤颤巍巍的抓住枫溪院长的袍子,脑海里回荡着完了,脸色苍白的像张白纸:“不……一定不是这样的,我爹明明给了你们那么多钱!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骗子。” “我们书院何时收过你爹钱了?!” 枫溪院长皱起虎眉,眼睛瞪得像铜铃道,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跟在他身边的副院长眼神闪烁,连忙喊着身后的人将他拉走:“大胆愚货,还呆在这里闹事,快将他拉走,革除学院学籍!” 副院长身后的小厮听命,连忙上前拉柳青山,想把他捉走。 柳青山此时也知道,枫溪院长和副院长都不站着他这边了,他脑子飞速运作,转头就看见舒晚月蹲下身去检查林锦言的脸上的伤口,却被林锦言躲过。 他突然用力扒着两个小厮的裹裤,使出浑身解数大喊:“等一等——” 两个小厮被抓住命门,只好停下拉扯他的动作。 “柳青山,你还有何事?” 枫溪院长不悦的瞪着他,这件事对枫溪书院来说也是一件丑事,他不愿再多提起。 柳青山脸上闪过一丝阴狠,转头指向舒晚月:“都是这毒妇勾引我的,她串通我陷害林锦言,甚至动辄就对林锦言非打即骂,她的四个孩子都可以作证。” 众人目光向舒晚月看去,心情都是一片复杂。 要是此女貌若天仙,他们也还能理解,只是舒晚月庞大的身躯,不管在林锦言面前,还是在柳青山面前,都像黑熊俯视小鸡仔,他们实在想不通啊。 “林氏,可有此事?” 枫溪书院眉头皱的能夹苍蝇,他很欣赏林锦言,对他家里的事却一无所知,那日也确实见林氏打骂他,但林锦言有文人的傲骨,不可能大肆宣扬他被舒晚月家暴,也不愿被人看见,他也只好充耳不闻。 舒晚月慢条斯理的站起来,缓缓向柳青山看去:“原本我是打算放过你了,既然你还是不肯悔改,那我也没什么好手下留情的了。” 说完,她叉着腰,嘴上一顿输出:“你也不看看自己的鳖样,我有相公貌美如花,何须你这坨牛粪,以前是我瞎了眼,现在我反悔了,你把从我相公那里骗来的银钱全部还回来,我还得去给几个孩子扯新衣服穿呢。” 说完,她想上前去拉扯柳青山。 柳青山脸色铁青,又看向林锦言:“林锦言,你快告诉大家,是这个肥婆一直打你和孩子,你也不想回去过苦日子吧。” 林锦言脸上带着一朵气愤的红晕,嘴唇也更加有血色,他抿着唇看向舒晚月。 舒晚月脸上带着平静,好像无所谓他会不会顺着柳青山的话带着四个孩子离开。 这时,一直沉默的林万康冲到舒晚月身边,挥舞着小拳头:“你这个妄为君子的畜生,还钱!给我爹娘还钱!” 林秋梨也一脸坚定的握住舒晚月暖和宽大的手掌:“还钱!” 舒晚月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她现在有了小崽子的一点好感,以后被他们护着,也好过直接被林锦言当npc灭了好。 “我一直都是被柳青山威胁恐吓,甚至动辄打骂,这才无奈将钱财给他骗了去,此事跟我娘子没有关系。” 这时,一道清润如玉的声音响起。 众人看向在地上半坐着被林杏雨和林寒木一左一右扶着的林锦言一脸痛苦,掷地有声道。 林锦言本人都发话了,分明就是柳青山污蔑,想从这对可怜的夫妻身上榨取最后一点价值。 柳青山被他们反咬一口,气的七窍生烟,还没等他反应,舒晚月又发难了。 “院长,你德高望重,暗室不欺,不同流俗,不欺暗室,德厚流光,高情远致,高山景行,功德无量,厚德载物,怀瑾握瑜之人,我相信你是决不会有这种弟子的,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舒晚月先是一顿夸,接着眼泪哗啦啦,眼泪鼻涕糊在脸上,让人不忍直视,她扑到枫溪院长脚边,把黑熊一样的院长撞了一个踉跄。 “男女授受不亲,此事本院长一定为你们家做主,林氏,你先放开我。” 枫溪院长眉毛挑了挑,咬着牙说道。 “哦。” 舒晚月理了理衣服,缓缓站了起来:“院长,柳青山先后从我相公手里骗走了五十两银子,你一定要都追回来,不能让君子寒心,小人逍遥法外啊。” 柳青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五十两银子?林锦言抄一次书才一百五十钱,你给我的时候明明说的清清楚楚!” “看看看,柳青山自己承认他从我和我相公手里哄骗银子了!”舒晚月跳起来指着柳青山,痛心疾首道。 柳青山脸色铁青,百口莫辩。 周围围观的群众也都恶狠狠的盯着他,原来这才是那个抢走别人成果的恶人,亏他们刚刚还被他牵着鼻子走。 “行了,把柳青山和他的同伙拉进官府,本院长亲自走一趟,什么时候他愿意还林锦言和林氏银子,本院长就什么时候把他们‘请’出来。” 枫溪院长不愿意跟舒晚月这个泼妇一样的女人多纠缠,在他眼里,她跟柳青山是一丘之貉,没什么区别。 说罢,他就一甩袍子,一群人呼啦啦的押着柳青山和他的同窗往官府走。 柳青山的同窗白着脸,没想到他也被牵连了进来,上了公台后马上把柳青山做的事抖搂了出来,还有他逼良为娼,殴打家中老人的事情,直接让他落了大狱。 后来还是柳青山那个叔叔花了一百两银子把他捞了出来,又送了五十两银子回舒家。 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舒晚月正带着林锦言和四小只去了医馆,除了林锦言脸上挨了一拳,手心又在地上磨破了,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趁着林锦言在涂药,舒晚月给了他五两银子。 “我要出去办一件事,你先拿着这五两银子,等会要是付够了药钱还有剩的,你就带着孩子们去买零嘴和糕点。” 她揉了揉他的头,跟哄孩子一样说着。 林锦言扭过头,眼里的幽深被气愤代替,这个女人,自从醒了之后就总是对他动手动脚,简直不成体统。 还有,她是终于想丢弃他和孩子们了吧。 给了这五两银子之后,她就自己回东阳村去,留他和四个孩子在东阳镇乞讨生活,以后见了指不定还会来踩他们一脚。 亏他刚刚还感觉到片刻的温暖,这会又把他扔进冰窟。 舒晚月这个人总是如此,给了人希望之后就让人陷入绝望。 舒晚月不知道他想了什么,又依次揉了四小只的头,温声嘱咐道:“一定要照看好你们的爹爹,我回来找不到你们的话,你们就先坐牛车回东阳村。” 林杏雨和林寒木对视一眼,抿紧唇不讲话。 倒是林万康牵着林秋梨,两个人乖乖的点了点头。 舒晚月放了心,带着银子直奔古代的车管所。 此时里面也是闹翻了天,马尿驴尿混杂着一股热气和嘈杂传出来,熏的人直倒退。 舒晚月脸色一青,还是迈着脚走了进去。 “听说没,之前来我们这租过马车的枫溪书院的柳青山进大狱了。” “咋了,怎么回事啊,之前他不是挺有钱的吗。” “有钱个屁,他的钱都是从同乡那骗来的,听说那同乡是个肥硕的小娘子,丑陋无比,她跟柳青山合伙辱骂殴打相公,掏走相公的血汗钱。” “他之前来咱们这租马车也是为了充大款,把人家外地小姑娘骗的头昏脑胀的,聘礼都不要就娶回去当平妻了,现在伺候一家老小,惨的很咧。” “这这这……诶,那边的小娘子,租车还是买车啊!” 几人的讨论戛然而止。 一个长相粗糙的男人披着一条汗巾迎了上来。 舒晚月点了点头:“买车,要一匹好驴,再要一个马车厢。” “哎呦,姑奶奶,驴都给镇上的一位老爷拉走了,马倒是有,就是品相不怎么好,车厢……车厢也有,刚好有个别人不要的,咱们也不挣您钱了,便宜点卖给您,您说怎么样?” 男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弓着腰说道,脸上尽是讨好。 舒晚月皱眉:“价钱如何。” 这个时代还没有骡子,马和驴的价格那是天差地别。 “这个数。” 男人比出五根手指。 “五十两?” 舒晚月挑眉。 “是这样的,小娘子,你也可以跟我去看看品相。”男人又接着说,看她粗布麻衣,估计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可是她这体型,普通人家又吃不出来,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舒晚月颔首,肥硕的身子跟着男人穿梭在马棚驴棚之间。 刚走着,一阵马的嘶鸣声响起。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几个壮汉正拽着马的粗绳,使劲的拉着一匹发疯的黑马,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正一鞭一鞭的打在这黑马身上。 那马儿浑身是伤,血淋淋的,在黑色的皮毛上分外明显,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烈中带着迟缓,很快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该死的畜生,我让你不听话,让你冲我叫!”矮男人大声狂吼,手下的鞭子把马打的皮开肉绽。 “住手。” 舒晚月皱着眉,一巴掌给矮男人打地上去。 “……”矮男人捂住脑袋懵懵的坐在地上,头上冒着金星。 “哎呦,姑奶奶,这可是钱员外的外甥的儿子的表姑夫,你这……” 第20章 骠骑 “无需多言,这匹马多少钱。” 舒晚月一拳砸在地上,把地面砸出一个深坑,地面颤动,让四周的男人都身子一抖。 原本以为她来闹事,想上来揍她的矮男人也瘫在地上装死,咯吱咯吱咬牙记仇。 “……这匹马五年前就到这来了,性子太烈,迟迟卖不出去,很多买家都是买了又退,姑奶奶,你可确定要,不要了可不能回来退了。” 男人用汗巾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好声好气道。 “多少钱。” 舒晚月懒洋洋的靠在一旁的杆子上,看着那匹黑马桀骜不驯的样子,心里更加喜欢。 “这……二十五两?” 男人唯唯诺诺的说出一个数。 “二十五两?这匹马都被你们打成什么样了,浑身是伤,而且看看毛色,一看平时就吃不饱,也干不了苦力活,除了叫的大声,还能干什么,我抓了回去还要花大银子养起来,你敢收我二十五两?存心唬我是吧?” 舒晚月眼睛一瞪,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吓得男人差点跳起来。 “姑奶奶,你说个数吧。” 男人苦笑着,这匹马确实不值二十五这个价,要是五年前可能还值这个价,毕竟也是从京城拉过来的好马,就是没人能驯服得了,这些年打也打过了,就是不服气,被买了又退好几回了。 舒晚月善良一笑:“五两。” “……姑奶奶,你别开玩笑了,这匹马也是千里马,虽然现在落魄了,指不定以后能怎么样了,不如咱们各退一步,十两吧。” 男人脸上愁色更深。 “七两,再少我就不要了,反正这匹马看起来也挺老了,你们打成这样我买回去还得上药,难不成你们能治好了再卖给我。” 舒晚月沉声道,面色黑沉,看起来像要打人。 男人又用汗巾擦了擦脸,心里不停叫苦,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姑奶奶。 “行,您再去看看车厢,这车厢我也不骗您,质量不是最上乘的,但是绝对结实!” 说完,男人又带她去逛了逛车厢。 舒晚月一眼就看中一个枣红色的,简单又淳朴。 最后连马带车,一共花了三十七两银子。 原本还留了一百两的预算,没想到能遇上一匹落魄的好马。 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累了,这匹黑马变得温顺起来,一点都看不出来它能踹飞一个大汉。 “黑马黑马,你跟我回家,我家里有吃不完的草,保证你过的比这好。”舒晚月摸着它的脑袋,一边看着几个大汉呼哧呼哧的给马套上绳子拉车。 也不知道是不是黑马听懂了,它嗅了嗅舒晚月身上的味道,浑浊的眼里有了几分光亮。 舒晚月赶着车回去的时候,林锦言正跟四小只一动不动的蹲在糕点铺子门口,像极了五座雕像。 “你们这么快就好了。”舒晚月一个翻身跳下来,笑着看着五人。 林锦言别扭的扭过头,他心底还是希望这个女人不要丢下他和四个孩子,所以才等在这里,可是又觉得这女人十恶不赦,早晚会暴露她的真面目,不会像现在这样笑意盈盈的,几次想要带着孩子走掉。 “娘亲。” 林秋梨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跑到舒晚月身边,眼里含着小珍珠:“梨儿还以为娘亲不要我们和爹爹了,梨儿和哥哥姐姐不要糕点,只要娘亲。” 说完,她扬起还带着一点青紫伤痕的脸,小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流下来,让人心疼又怜惜。 舒晚月果然心疼的把她抱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干枯黄燥的头发:“说什么傻话,娘怎么会不要你们和爹爹,你们没买糕点?” 林秋梨点了点头,伸出了空空的两只手掌,老实巴交道:“我们怕娘亲不要我们了,不敢乱用钱。” 唉。 舒晚月轻轻叹气,拉着几个孩子又往糕点铺子里面走。 她豪迈一挥手:“你们想吃的,通通都拿,娘请客。” 林秋梨也不客气,带着林杏雨问柜台后边的小厮要这个要那个,直把两人的手都塞满才罢休。 林寒木只要了一斤桂花糕,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 林万康扭着脸,嘴跟犟葫芦一样不肯开口。 舒晚月随他们去了,要买的就付钱,不买的也不强求。 等几人出来,正好看见林锦言正附在黑马身上,清冷自持的脸上带着一丝呆滞,眼里含着泪水。 “骠骑,我没有想到,还有见到你的这一天。”他呢喃道,眼里的泪水砸在地板上,带起一丝丝涟漪。 舒晚月歪了歪头,没有从脑海里想起林锦言跟这匹马的关系。 只是,这匹黑马也就面对她的时候没那么狂躁,没想到到了林锦言面前更加温顺了。 “这匹黑马是你以前的?” 舒晚月一边带着四个孩子上车,一边问向身旁陷入回忆的林锦言。 “嗯,它叫骠骑,跟我五年了,来了东阳之后,它就被人贱卖入车马行。” 林锦言眼里闪过一丝眷恋,难得有兴致回她话。 舒晚月了然的点头,提鸡仔一样把他提起来,扔进了马车。 马车里面都是条条凳凳,实在难以称得上舒服,舒晚月就带着五人去了布庄,每人买了几套新衣服,又给家里买了七匹布,给车子买了几个软枕和一张小桌,这才往集市去。 车子一直停在一家馄饨铺子旁。 舒晚月把五人一个个提下车。 里面的老板娘正一脸愁死,就看见那日思夜想的卖野鸡的大娘子终于来了,连忙迎出来。 “大娘子,里边坐,今天没来卖野鸡啊?这是你家相公和孩子?”老板娘拉了两条长凳出来,请舒晚月他们坐下。 “今天事情太多了,先带我相公他们来采买一点东西,改日猎了野鸡给你留一只。”舒晚月浅笑:“来六个鸡汤馄饨,两个不要葱。” “好咧,当家的,六个鸡汤馄饨,两个不要葱!” 老板娘得了她的准话,笑着坐下。 正好现在还没到饭点,她又拿了瓜子来唠嗑。 “对了,大妹子,听说了没,那枫溪书院的柳青山犯事进了大狱,听说是今日踢到铁板了。” 她津津乐道的嗑着瓜子,时不时rua一把四小只的脸:“哎呦,怎么长的,一个比一个俏。” “我听说了。” 舒晚月挑了挑眉,市井小民传播小道消息的速度倒是快得很,刚刚车管所的汉子们也是,都谈着柳青山的事情呢。 “哎呦,你是不知道,那柳青山跟毒妇勾结,哄骗那毒妇家里相公抄书得来的辛苦钱。” 馄饨店老板娘越说越起劲,都没注意到桌上人的脸上都变得有点复杂。 第21章 你叫什么 “老板娘,你哪里听来的。” 舒晚月手指叩了叩桌子,饶有趣味道。 “柳青山和那毒妇的同村人呗,一个姓许的娘子,这还能是假的不成?听说那毒妇叫舒晚月,名字倒是人模狗样,就是不干人事,动辄殴打子女相公,肯定是为人不忠不义不孝之辈!” 老板娘越说越激动,口水横飞。 “唉。”她摇了摇扇子,又看向舒晚月:“对了,大妹子,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名讳呢。” “舒晚月。” 舒晚月笑着道。 “……” 老板娘脸上的笑僵住了。 “哎呦……馄饨……馄饨好了,我这就给你们端去。”老板娘讪笑着走开,感觉脚趾接了个大工程,都快扣出一座京城府了。 “哼。” 林锦言冷哼一声,旁人倒是看得清楚,这就是人在做天在看! 舒晚月不理他,揉了揉下巴,姓陈的娘子,她要招惹过这个人吗? 对了! 之前不让她上马车的那个许娘子,最近狼肉也没跟她家换,难怪会记恨上她。 馄饨很快端了上来。 舒晚月轻车熟路的把没有葱的馄饨放在林锦言和林寒木的面前,然后招呼着四个孩子吃。 四个孩子早就过了人喂的年纪,自己也能吃的很好。 鸡汤馄饨皮薄肉厚,真心实惠,加上汤底浓郁鲜香,好吃到四个孩子差点把舌头吞掉。 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放松的吃东西。 就算是近日舒家条件好了,他们也不能安心的吃,上有舒老太虎视眈眈,下有三个舅妈冷眼相待,还有几个表兄弟表姐妹在一旁抢吃的,他们人小抢不过,身体营养自然也是跟不上。 “慢点吃,小心烫。” 舒晚月好笑的拍了拍身边林杏雨的背,却让她害的瑟缩在凳子上,眼里都是条件反射的恐惧。 舒晚月心里沉重一分,揉了揉她的头:“吃吧,娘说过,再也不会打你们了,不要害怕。” 林杏雨低着头吃馄饨,身体却还是僵硬的。 舒晚月的话,他们五个谁又敢信? 谁知道她会不会事后翻脸,到时候把他们送上云端,又拖回地狱。 “对了,家里的四个孩子都要启蒙了,我准备把他们送去村里的学堂。” 舒晚月吃了一口,又看向林锦言。 林锦言面色淡然,琥珀色的眸子带着一丝迷蒙:“只要你不打他们,不将他们卖了,我不反对。” 原本以为这样说,舒晚月会暴跳如雷,却不想她认真的点头,脸上笑的开心:“等会再带你们几个去书局买纸笔和墨研,让你们爹爹先教着你们,开秋了就能送你们去学堂了,以后把寒木和万康送去私塾,杏雨和秋梨则是在家请教书先生,怎么样?” “嗯嗯!”林秋梨先点头。 她每次打了猪草,最羡慕的就是在村里学堂上学的同窗人,她个子小,还能躲在角落听先生教书。 虽然村里学堂的先生书没有爹爹教的好,但是却足够她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而不是被困在东阳村,甚至镇子都没去过。 其他三个孩子也没有意见,虽然不说话,但是眼里隐约溢出的期待不会骗人。 舒晚月心里满足,吃完混沌就架着车带着五人往书局去。 “看这大妹子和她相公孩子相处着,不像是个打人的啊。”老板娘看着这几人的背影喃喃道。 舒晚月带着几个孩子去买了纸笔,又给林锦言买了几本书,这才架着马车往家里去。 —— 一抹殷红色的夕阳照在西山上,湛蓝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它们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 舒晚月架着马车慢悠悠的进了村子。 “呦,马车?!哪家大户的马车?” 一声大娘的惊叫声响起,带着在村口唠嗑的叔婶们目光都看了过来。 这个点大家都搁门口吃饭了,时不时还串门唠嗑,舒晚月的马车无疑成了亮眼的中心。 “那不是舒家四丫头吗?怎么赶着马车啊?!?!” “天呐,是不是那天打了狼,然后就发达了。” “你们没听说吗?今早柳家的和舒家的在镇上的书局闹了起来,柳家的赔了舒四丫头整整五十两银子呢!” “真有这件事?那买马车也不奇怪了。” 顺着这些讨论声,舒晚月把车开回了家。 “小……小妹?!” 正等在门口的舒大头惊了。 怎么小妹走的时候还是坐的牛车,回来的时候就坐上马车了。 “大哥,快来帮忙卸车,我把骠骑弄进院里去,咱们家以后也有马车了。” 舒晚月笑眯眯道,又领着五人下车。 可怜的林锦言,一个大男人,被当成小鸡仔一样拎来拎去。 他红着耳朵,气呼呼的抱着书往房间去。 舒大头见他这幅模样,手心的拳头又硬了。 “小妹,你看看你把他惯的,不过是个落魄入赘的,还真把自己当成当家老爷了。” 他大声喊着,生怕林锦言走快几步就听不见了。 舒晚月无奈的牵着骠骑往院子里走:“大哥,相公他今日受了惊吓,你多担待一点。” 主要是,这是未来的大佬,他们得罪不起啊。 四小只乖巧的跟着她后面,怀里抱着书、布,糕点还有肉。 舒老太听说自己的宝贝闺女回来了,也是颠着小脚出来,眼睛笑成一条缝。 “月儿,我的宝贝闺女,终于回来了,家里人都在等你们吃饭呢,快来,今天你二哥下河里摸了鱼,给你炖了个鱼汤补补。” 说着,舒老太的眼睛又看向四小只的怀里。 看见他们手里的书时,她眼睛一沉,嘴巴抿起,看起来有几分不悦,但是也没说什么,拉着舒晚月往家里去。 舒晚月只得叮嘱四个孩子洗好手,把东西放房间里,就被拉着去吃了饭。 晚上,她又在外面捣鼓着药材,将三七等药物蜜制之后做成能活血化瘀的三七膏。 白日里托舒老头做了个精巧的木瓶子,她正好把做好的三七膏装进去。 “娘亲,这是什么。” 林秋梨手里拿着一个绿豆糕,在旁边小口小口的吃着,一边好奇的看着她。 第22章 有用吗? “这是三七膏,能止血化瘀。” 舒晚月浅笑道。 她是鬼医,除了武功,还有一手医毒双术出神入化,所制药物可遇不可求,自然不会像其他穿越女一样穿越过来只能靠肥皂卤味辣条口红赚钱。 “这个能给我用用吗?” 林秋梨睁着大眼睛问道,说完,拉起手上的粉色棉衣,露出手上的青紫伤痕。 舒晚月看的心里难受,心疼的摸着这些伤疤:“当然可以,不仅如此,娘亲还会给你制祛疤的药,不会让你带着这些伤疤度过余生。” 说着,她摸上她细小胳膊上一处烫伤的伤疤。 那是原主在寒冬腊月用烧火棍给孩子烧出来的,原因只是小秋梨冷了,从山里捡了点柴火回来,也想烤火,结果直接被原主用烧火棍烫,拿着冷水把她浇的透心凉,再扔去冰天雪地里冻。 “谢谢娘亲。” 林秋梨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纯真又美好,只是眼底的一抹黑色幽深无比。 正巧舒老头带着三儿子舒大脚抱着一箱子木瓶子走了过来,舒老太也带着三个儿媳妇来帮忙。 舒晚月连忙招呼几人把药膏装进去。 她负责在一旁熬药,舒老头和舒大脚就负责把滚烫的药膏倒进瓶子里,舒老太就带着三个儿媳妇给瓶子封口。 “一、二、三……一百零二十。” 舒晚月数了数,分了二十瓶出来。 “秋梨,你拿回房间去给哥哥姐姐们还有爹爹用,一日一次。”舒晚月脸色温柔看向乖巧的坐在小马扎上的林秋梨。 林秋梨乖乖的应下,抱着微烫的瓶子进了屋。 “小姑,不是我说,这东西真的有用吗?你什么时候懂的药理啊,要是卖不出去,可就平白浪费了我一个下午。” 舒二嫂捏着简陋的木瓶子,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舒三嫂接声:“是啊小姑,我还想晚上再赶几件衣服出来的。” 舒晚月脸上扬着浅笑:“我给爹娘和几个哥哥一人一瓶,你们试过就知道效果了。” 说完,她又给了舒老太等人一人一瓶。 舒老太瞪了舒二嫂和舒三嫂一眼,不悦道:“就算月儿不懂药理,我们老舒家也愿意陪她折腾,你们要是不想在这待了,通通给我滚回娘家去。” 说完,她又和颜悦色的接过舒晚月递过来的三七膏,干枯泛黄的手摸了摸舒晚月肥大的手:“晚月可是咱家的大功臣,要是没有她,你们能一天三顿都有肉吗,家里能用上棉布吗?能养上马吗?” “就是就是。” “是啊,你们别老是酸小妹。” 两个哥哥连连点头,连舒老头也吧嗒着旱烟点头。 舒二嫂和舒三嫂对视一眼,不服气的扁嘴,心里想的都是,要是没有舒晚月这头能吃的肥猪,舒家早就发达了,还用得着住四面漏风的茅草房。 连舒晚月也对舒老太、舒老头和舒家三个哥哥的偏爱弄的一阵汗颜,这也太偏心了,不过被偏心的是自己……这感觉好像还不错? 做完药膏,她甩了甩酸累的胳膊,抬着做好的药瓶子进了房间。 此时五瓶药膏静静的躺在桌子上,只有一瓶拆了开来。 林锦言躺在床上看书,面色清冷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手指翻动间自带一股书香气息,嘴唇轻抿,更显得鼻梁高挺。 舒晚月皱着眉:“你们没用三七膏?” 说着,她看向浅浅挖开的膏体。 “爹爹说他先用,没毒再给我们用。”正趴在床上翘着脚丫子写大字的林秋梨人畜无害道。 林锦言瞪了她一眼。 林秋梨吐了吐舌头,又写下一个繁体的“人”字。 “哦……” 舒晚月有些失落的抿唇,拿出银针给自己针灸。 “娘亲,你真的会医术吗?能教教我吗?” 林秋梨好奇的凑过来,连一旁准备把舒晚月当透明人的其他三个崽子也好奇的看过来。 舒晚月之前一直是个废物一样的存在,女工绣活、识字认账,样样不行。 仗着自己体型大,力气大,又喜欢窝里横,在家里耀武扬威,把林锦言和几个孩子打的苦不堪言。 现在不过是去了山里一趟,回来就猎术医术样样精通,而且脾气也大变,不再暴躁易怒,最重要的是,她不打人了,还能赚银子回来。 舒晚月揉了揉她的头,半开玩笑道:“如果娘亲说,娘亲去了山上一趟,便有了奇遇,你们相信吗?” “什么奇遇?”林万康急吼吼的说,连一直在翻书的林锦言也支起了耳朵,迟迟不翻去下一页。 “嗯……就是遇见一个仙老头,他把他的毕生所学咻一样传入了娘亲的脑海,还告诉娘亲,以后一定要对你爹和你们好,不然以后就天打雷劈。” 舒晚月编着,谎话里漏洞百出。 五人一阵沉默。 虽然不想相信,但是除了这个,谁也不能解释为什么她会性情大变,除非……除非她是别人借尸还魂。 “那仙老头会把现在的娘亲收走吗?” 林秋梨撑着小脑袋问。 舒晚月手指一顿,沉默了片刻才道:“可能会,也可能不会,谁说的定呢?” 她轻声道,却不知道身后的五人心脏都骤然收紧,好似会失去什么似的。 这种奇妙的感觉他们从未感觉过,也就下意识的忽略了。 第二天一早,舒晚月背上篮筐又准备去山上,舒大脚一脸兴奋的走过来:“小妹,昨日我搬木头时打中了脚背肿了一片,然后用了你的药膏,今日就消肿了!” 说完,还脱了鞋子,让舒晚月看他还能看出一点肿的脚背。 “有用就行,大哥,还得麻烦你明日跟我一起去镇上卖药膏。”舒晚月查看了一下,这才抬起头来笑道,笑容干净温暖。 舒大头被她笑的心里一暖,总感觉她哪里不一样了,他仔细看着,发现舒晚月的身形比之前消瘦了,整个人看起来只是丰腴丰满,却不会格外的胖,明媚的五官已经有了棱角,让人看的舒心。 他眉头皱起,她这幅样子,越发像那个人了…… 回去应该跟娘说一下了。 舒晚月不知道他心里想的,她往山上走去。 她还准备弄一下美颜和生发的药膏,原来肥皂是不准备做的,现在可以加入几味药草,例如艾叶,可以驱蚊驱虫,正好夏天也到了,上山也不至于变成蚊子的移动血包。 第23章 你……禽兽! 也不知道柳青山会不会被放出来,听说他家里还挺有势力的,叔叔是镇上的捕头。 要不,等以后跟林锦言和几个崽子关系缓和一点,她就远走高飞,去见山去见海,不至于把自己拘泥于这一片小天地,至少以后不会被人抓去剥皮抽筋。 舒晚月挖着山里的草药,脑子里思绪纷飞,不知不觉又走进了深山。 深山里东西多,外人很少能走进来,就算进来,也会因为害怕豺狼虎豹而出山,所以这里面药材很多。 何首乌、灵芝遍地都是。 舒晚月也不客气,直接全部收走。 古代可不像现代,大部分地区都是未开发的,就算她把这座山挖空,还有无数座山无人问津。 “嗷呜~” 一声奶声奶气的喊声响起。 舒晚月掏了掏耳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抬头一看,自己居然又不知不觉走到了参天的古树边。 “嗷呜——嗷呜——” 奶声奶气的嚎叫声更加响亮,似乎在刻意吸引她的注意。 舒晚月四处看去,手上的黑色大刀已经饥渴难耐,要是出现一匹狼或者一只老虎,那她就能直接去镇上买个铺子开店了。 “嗷?” 细弱的叫声出现在脚下。 舒晚月低头看去,差点被吓一跳,居然是一只白色的银虎。 细细的白色绒毛遮挡不住它脑门上的“王”字,它正蹬着湿漉漉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她。 舒晚月摸了摸下巴,从空间的拼夕夕系统买了一根火腿肠出来:“吃不吃?” 银虎瞪大眼睛,嗅了嗅,接着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直接从火腿肠里咬出一根老鼠尾巴。 “……” 现代科技是这样的。 舒晚月尴尬的笑了笑,从篮筐里找出她刚刚抓的野鸡。 野鸡还是活的,一出篮筐就扑腾着要飞走。 银虎眼疾手快,直接一巴掌拍断了野鸡的脖子。 舒晚月瞪大眼睛鼓掌,这银虎看着也才三个月大,身形这么敏捷就算了,还力大无穷,直接打死了一只活野鸡。 银虎瞥了她一眼,舔了舔爪子,得意的摇头。 舒晚月拍完掌就不理它,又接着挖草药,任由它在一旁上蹿下跳。 她想的是:这只小虎身边一定还有只大的,越是这样,她越不能放这只小的回去,把大的引出来之后再一锅端了吧。 小银虎似乎知道她所想,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 日悬高空,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舒晚月扔了锄头,又挖了几捧土放进空间,试着能不能在空间里面种东西,只可惜这只小银虎的亲妈迟迟不来,她只好标记一下再下山。 —— “娘亲,娘亲回来了!” 舒家大门口柳树旁,一个瘦小的女孩正无聊的颠着脚,身旁的小矮凳上用石头压着一张纸,还有几个青色的果子。 林秋梨献宝一样跑过来,将手里的鬼画符送到舒晚月手里:“娘亲,这是我画的你,这些是我今天上山打猪草给你摘的果子。” 说完,她又把手里的青色果子递到舒晚月手里。 舒晚月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看着林秋梨期待的小眼神,一口咬下果子。 “……有虫。” 舒晚月眉毛被酸的一跳,半响才咬着牙说出口,又看向那幅画,上面简直就是画了一只王八。 “真好看。” 她违心的夸着。 林秋梨更加开心,拉着她往屋里走:“娘亲,爹爹昨日用了你的药膏,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不信你来看。” 舒晚月推不过她,把背上的篮筐扔在地上,跟着她进了屋。 屋里,林锦言一脸迷茫的摸着自己胸口上如白玉般顺滑的皮肤,上面被打出来的青紫痕迹已经消退,只剩下一些烫伤的伤疤。 “砰。” 门被猛地推开,林锦言一时不察,被来人看了个正着。 “你……!禽兽!” 他慌忙拉着衣服盖上自己的身体,红着脖子怒瞪站在门口的舒晚月和林秋梨,平时漆黑凌厉的眸此时带着一抹恼羞成怒,有了一丝人气。 舒晚月呵呵一笑,小声嘀咕:“不就两葡萄吗?谁没有似的……” 闻言,林锦言更加生气,耳朵如红润的玛瑙一样,偏偏脸色清冷苍白,有一丝极致可爱的反差感。 舒晚月又看了一眼,心里微微悸动,这才转过头去。 好看是好看,却也是致命的。 她现在对林锦言他们好,不代表她想跟他们扯上关系,毕竟这些人以后可能会将她剥皮抽筋。 她需要做的是在此之前壮大自己的羽翼,让所有人都动不了她。 她要当自己生命的主角。 好在有这种想法,这个世界不会制裁她。 以前她一想到要离开这五人,心口就会抽痛。 想通一切,舒晚月拉着林秋梨出去,顺手把门带上了。 屋里的林锦言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面对舒晚月那个女人无欲无求的眼神,他好像只是一块案板上的猪肉。 “……” 他有那么差劲吗?以前在京城,他还是四大风流才子里最帅气的那个,一手文笔便引得京城无数贵女争相抢夺,媒婆更是踏破了门槛。 林锦言抿着嘴,又摸起自己的脸。 舒晚月哪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带着林秋梨开始收拾药材。 “这是何首乌,这是艾叶,这是灵芝,这是地黄,这是天麻,这是地黄,这是当归……” 舒晚月极其耐心的教着,手指捻动着药材。 不是所有的药材炮制方法都一样,所以她还要教她如何辨别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是需要醋制或酒制,又有哪些需要蜜制。 林秋梨听的认真,眼睛亮亮。 “娘亲,何首乌有毒,那能被制成毒药吗?”她歪着头天真的问,被养出点肉的脸蛋看起来像玉琢的娃娃一样。 舒晚月沉默。 她当成刚学医术的时候,也问过她师父一模一样的问题,这才成就了她现在的医毒双全。 她生怕把毒术教给林秋梨,林秋梨转头用在她身上,连忙转移话题。 “可以,但没必要。”舒晚月咳嗽了一声继续道:“还是学学怎么救人,怎么用在好地方吧。” 林秋梨眸子闪了闪,歪着脑袋又听她怎么制药。 中午午饭是姜丝肉片和大肉包子,每个人都吃的满肚油水。 林锦言之前的坐骑骠骑也乖顺的在舒家住了下来,由林杏雨四姐弟带着去山上吃饱了再牵回来。 第24章 吴柳氏来找麻烦 吃饱饭足,其他人都午睡去了。 舒晚月拿了长条凳摆在院子的树荫下,林杏雨近日胆子也大了点,搬了个绣活和矮凳在她旁边安安静静的绣着。 舒晚月看了一眼,眸色温柔:“杏雨喜欢刺绣?” 林杏雨淡淡看了她一眼,抓紧了手里的绣品:“您以前不是让我绣帕子,然后送去镇上卖吗?” 舒晚月被噎住,尴尬的嘿嘿一笑。 原主干的事情,她也不能全部记住,也就记得一些大事。 她又转头专心的摆弄药膏。 “砰。” 院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舒晚月,小贱蹄子,你在哪?老娘要了你的命。” 一个披着头发,脸色白净,头上戴着一根金钗的妇人双目通红冲了进来。 她双眼巡视一圈,锁定了舒晚月的位置,凶神恶煞的扑过来。 舒晚月眼睛犀利的眯起,抱起林杏雨,把她保护在怀里,一脚把冲过来的妇人踹飞出去。 “啊——” 妇人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 随即院外面走进来一个穿青色补丁襦裙的女人,她脸色蜡黄,身形瘦弱到一阵风就能吹走。 “娘,你没事吧。” 瘦弱女人唯唯诺诺的扶起妇人,眸色充满疲惫和恐惧。 妇人被踹得心口直疼,尖叫一声,反手就给了瘦弱女人一巴掌:“贱妇,都是你嫁进我们家之后,我们家青山才霉运连连,你这个扫把星。” 瘦弱女人被打翻在地,嘴角不停溢血,捂着脸颊目光发愣。 妇人还觉得不够,又踹了她一脚,这才怒视舒晚月:“舒晚月,我原本还打算把你接进我们家当平妻,没想到你这么不识好歹,竟然陷害我家青山,现在你跟我去衙门,只要你肯跟官爷说,一切都是你和你相公搞的鬼,我就让青山把你招回家当妾。” 说到最后,她一脸施舍的样子,好像把舒晚月这头肥猪抬给柳青山当妾都是赏赐了。 舒晚月也从记忆里搜寻到这妇人是谁。 此人正是柳青山的母亲吴柳氏,柳青山落大狱时正在隔壁镇走亲戚,听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回了东阳村。 “呵,我一个有妇之夫,你让我去给那个偷儿做妾?”舒晚月一脸不屑,轻拍着怀里林杏雨的背:“杏雨不怕,娘在。” 林杏雨感受着她温暖的怀抱,脑子发懵,鼻头酸的不行,好像下一秒滚烫的泪珠就会从眼里出来。 “你一头嫁过人的肥猪,我们家青山可是马上考举人的秀才,让你当妾都是便宜了,要是你们家现在愿意去找官爷,再给我们家五十两银子,我就考虑让你当青山的平妻,跟许柳氏平起平坐。”吴柳氏眼睛一瞪,捂着发疼的胸口,一脸嚣张道。 正在一旁捂着脸发呆的许柳氏突然流下两行清泪:“娘,你明明答应我,以后青山只有我一个平妻的。” 吴柳氏不屑的又踹了她一脚:“只会生赔钱货的鳖脚鸡,青山以后可是当大官娶公主的人,你算什么东西!” 许柳氏嘴唇蠕动,最终只默默的躺在地上小声抽泣。 舒晚月冷眼看着这一场戏,等她们说话才缓缓开口:“行了,没空看你们演戏,都滚出去吧。” 吴柳氏跳脚道:“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看你以后嫁过来我怎么教训你!” 舒晚月冷哼,轻轻拍着怀里小人的背:“要我说几次,我有相公,也不屑于多看一眼你家的偷,再不滚出去,我就喊我娘了。” 吴柳氏不可置信:“你不怕我家青山不要你?” 也不怪她说这句话,之前舒晚月可是倒贴柳青山,恨不得把家底都掏空捧到他手上,现在居然为了家里的糟糠夫把柳青山送进了大狱,而且还说不屑于多看他一眼。 舒晚月懒得再看她,大喊一声:“娘,爹,哥,吴柳氏来咱们家欺负我了!” 这句话一出,原本在死睡的舒家人像dna动了一样,全部惊醒过来,舒大头,舒大脚和舒大手甚至抄了家伙杀气腾腾的冲出来。 连一直在房间里看戏的林锦言也让林寒木和林万康扶了出来,冷冷的看着舒家人和吴柳氏,仿佛那个糟糠夫不是他一样。 “舒晚月,你真是胆子肥了,真不怕我家青山不要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舒晚月翻了个白眼,转身让出身后眼里怒气几乎化为实质的舒老太。 “吴柳氏,你这个不要脸的黑心肝,上次去镇上偷汉子还不够,现在转头来污蔑我家的心肝宝贝,就你那考了六年还考不上举人的龟壳儿子,还想娶我们家月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舒老太一阵输出,还顺手抄起扫把往吴柳氏身上打去。 “啊——” 吴柳氏在小小的院子里躲着,一边躲还一边骂:“舒钱氏,我看你才是遭了瘟,什么胡话也敢乱说,小心我报官抓你,我儿子可是秀才老爷!” “嘿呦。”舒老太笑了:“你儿子现在还在大狱里面,指望着人家掏钱捞出来,还秀才老爷,怕是头衔都要被县令大人薅了去。” 吴柳氏脸色一白,掏起旁边的棍子防御,又转头看向舒晚月,软和了语气:“晚月,我知道你最喜欢青山,只要你肯掏一百两银子,我以后就让青山把你娶回去,正妻!” 虽然让青山娶舒晚月是委屈了,但是以后也不是不能休妻,毕竟舒晚月只是个二手货,以后青山当了大官,可是要娶公主的。 舒晚月掏了掏耳朵,拉过一旁看戏的林锦言,指着他那张淡漠出尘的脸,一脸好笑的问:“柳青山有我相公好看吗?有我相公有学问吗?有我相公那方面厉害吗?我可是听说你家柳青山去年娶了个小老婆,只生出一个女儿,我当初可是一晚就怀了四个!我就喜欢我相公这种厉害的!” 这句话一出,四周人寂静了一瞬,尤其是林锦言,白皙的皮肤慢慢爬上羞恼的红晕。 这个女人嘴上没个把门,就算她说她喜欢柳青山就算了,居然说喜欢他,还是那方面…… 第25章 我跟相公情比金坚 “你!你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小娼妇,我们家青山绝对不会娶你这种水性杨花的贱货的!” 吴柳氏怒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颤颤巍巍的指着舒晚月道。 不用舒晚月出手,这句话也足够舒家人扬起手上的家伙:“你这个生娃没屁眼的臭皮子,居然还敢说我的宝贝月儿!大手,大脚,把她们给我打出去!大头,把门关上,去叫你媳妇端火盆出来去去晦气!” “是,娘!” 舒家三兄弟异口同声,手里的棍子把式毫不留情的往吴柳氏和许柳氏身上招呼。 “杀人了!杀人了!” 吴柳氏扯着尖细的嗓子逃窜,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舒晚月这头肥羊,就在这狭小的院子里上演生死逃亡。 门外早就被这动静吸引了不少人,一个个都站在外面指指点点。 “吴柳氏也是不要脸的,现在她儿子进去了大狱,做不了官老夫人的梦了,就跑来拆散人家舒家四娘。” “就是,她之前仗着秀才他娘的身份,老是来我家蹭吃蹭喝,还说瞧不上我们这些泥腿子!” “切,那舒家四丫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又肥又蠢,就活该跟吴柳氏这样的人在一起。” “你别乱说,人家上次打了狼还给咱们吃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舒晚月掏了掏耳朵,把怀里的小人放下,直接提起怪叫的吴柳氏和呆呆的许柳氏,拎鸡崽子一样把两人丢了出去。 两人被扔在门口,吓得四处围住的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散开,好像这两人是洪水猛兽一样。 “你!舒晚月,你这样对你未来婆婆,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吴柳氏浑身都快散架了,撑着一旁呆愣的许柳氏起身,颤颤巍巍的指着舒晚月的鼻子。 “原以为柳家出了读书人,懂圣贤书大道理,结果上梁不正下梁歪,是不是别人不发疯就把别人当傻子!” 舒晚月翻了个白眼,拍了拍手掌,搂过一旁看戏的林锦言,随着一声大大的“mua”声响起,众人愣住了。 林锦言感受着舒晚月身上的清甜药香扑鼻而来,随即脸上落下温软一吻。 他瞬间从脖子红到了脸,怒视着“登徒子”舒晚月,然而他的怒气被旁人误解为娇羞。 舒晚月眨了眨眼睛,笑的无辜又肆意:“看见了吗?我跟我相公情比金坚,任何人都插足不了!” “……” 四周人无言以对,只感觉她有伤风化,抖了抖胳膊离开,一边走还一边骂她不要脸。 吴柳氏瞪红了眼睛,往地上使劲一呸,骂骂咧咧的走了:“不要脸的贱……” 她还没骂完,又被舒老太扔出去的扫把砸了头,这次她头也不回,也不敢骂了,飞一样的跑走了。 许柳氏跟在她后面哀怨的哭着,声音消散在风中。 “娘,你真厉害,一出马就把吴柳氏吓得不行。”舒晚月笑眯眯的拉着众人回屋。 舒老太宠溺的看着她,却又好像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舒晚月心大,没注意到她的眼神,转头提着林锦言进了屋。 林锦言把头扭了个45°,就是不看她,脸上的红晕也没有消散,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舒晚月拍了拍他的肩:“你别想那么多,我这不是为了证明我不会跟柳青山在一起吗?而且只是亲了一口,又不是强上你。” “你!” 林锦言听着她说的话都感觉两眼一黑,这女人,这是完全不把他的清白当一回事! 要是以后他能离开这里,他一定要让这个女人抓起来抄女戒,抄一千遍,不,一万遍!让她不敢随便亲男子的脸!让她不敢随意说出这些骇人听闻的话! 舒晚月见他脸色变了又变,就知道他心里肯定在想着以后怎么收拾她,心里呵呵呵的笑。 林锦言怎么想的她不知道,她知道他的脸是真特么软啊,让人想亵渎,把他拉下神坛。 只可惜,恶毒反派就是恶毒反派,可不是她这种小农女可以肖像的,她能做的就是现在多赚点钱,以后好逍遥快活。 这样想着,她又认命的开始捣鼓她的药瓶子,一直到傍晚,舒家人都扛着锄头回来。 “今日我做工时,听同村的阿峰说城里有人在打听一个姓林名锦言的的男子,跟小妹她男人一个名字,长的风华绝代,一手豪笔惊为天人,但凡有他的消息,都可以换一百两银子。” 舒大头洗着手跟旁边的舒大嫂闲聊,这句话不知怎么的,就被在一旁摆弄小瓶子的舒晚月和林秋梨听见。 舒晚月慢慢撑起眼皮,眼里闪过一丝深究,按照书中的记忆,林锦言最好的兄弟有四个,分别在文、武、钱、势里占一席之地。 这也是为什么他后面能以破竹之势推翻这个王朝的原因。 最先来找他的便是其中的势。 但是算算日子,现在也是穿越女跟太子来查看林锦言过的好不好的时候了,如果林锦言过的好,太子那群人便会对他赶尽杀绝,如果林锦言过的不好,他们就乐得看他深陷苦海。 这也是为什么林锦言有了四个孩子,却还能安安稳稳活着的原因,太子那群人以他在肥婆这被凌辱虐待为乐! 一百两固然诱人,她还是不愿意去淌这一滩浑水。 她收了瓶子,明天还要去镇上一趟,把这些药卖出去。 “娘亲。” 一声软糯清甜的声音响起。 舒晚月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林秋梨可怜巴巴的扒拉着她的衣袖:“娘亲,明日我也想去镇上。” “你去镇上做什么。” 舒晚月柔和了脸色,捏了捏她黄色的小脸。 林秋梨转了转眼睛,一脸纯真无邪道:“好羡慕娘亲可以每日都去镇上,昨日是我第一次去,都没看过瘾,我还以为镇上也跟村里一样,到处都是泥巴,村头的谢二牛还说我是小村姑。” “去!” 舒晚月果断开口,摸了摸她的头,心头涌上一阵无意识的心疼。 这些孩子受了这么多苦,连镇上都没去过几次,这点小小心愿,她满足就是了。 “带上大姐和哥哥们吗?” 林秋梨眼里放光道,小手合十摇晃着。 “可以,但是你们不能离我三步之外。”舒晚月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孩子年纪小,没见过世面,她这个当妈的可不就得多带他们出去走走,免得以后被人一包辣条骗走了。 看着林秋梨,舒晚月突然想起她的结局。 其实别看林家五口未来风光无限,他们的结局都不尽人意。 大女儿林杏雨性格沉稳恬静,身为长公主却一生孤苦伶仃,爱上为救自己而死的侍卫,最后青灯古佛。 二儿子林寒木冷心冷情,最像他爹,却又更加恶劣,权势、女人、钱财皆是玩物,作贱心爱之人,直到她死去才醒悟,最后一头跃入大火殉情。 三儿子林万康脾气火爆,因为一条手绢爱上了有夫之妇,不顾她意愿将人强抢回府,却让两个家庭分崩离析,最后被那女子毒死。 四女儿林秋梨,爱上比她大十三岁的老男人,不惜破坏别人的家庭,作恶多端,最后被送去蛮荒和亲,嫁给有过三任妻子的老可汗。 林锦言则是在原主舒晚月死去之后一夜白头,离开人世,谁也不懂他心中的孤苦。 舒晚月拉回自己的思绪,心中涌起一股酸涩,说到底,他们都缺爱,在剩下的日子里,好好弥补他们吧。 她下定了决心,突然感觉心里一片轻松,人也轻盈了不少,脑海里的空间涌现出一片伶仃作响的清泉。 这是什么? 舒晚月一脸懵,只觉得这泉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对了,这不是当初她追杀头狼时被引去的古树下清泉吗? 她记得当时并没有喝过这汪泉水,只是拿它洗了刀,那日之后那把刀还愈发锋利。 来不及多想,舒家人开饭了。 她只好按耐住心里的想法,准备晚上给林锦言药浴针灸的时候再把泉水提出来,拿林锦言当小白鼠试试水。 另一边,林秋梨迫不及待找了林锦言说了明日的目的。 “你说有人在寻我?” 林锦言神色淡漠,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林秋梨重重点头:“爹爹,我想带着大姐她们去镇上打探一下,如果那人对你不利……” 林锦言手中墨笔一顿,眼里闪过一丝苦涩和冷意,就算下了剧毒,又把他扔到这个贫瘠之地作贱凌虐,那些人还是不肯放过他。 “爹爹,是不是你说的那些坏人!让万康去教训他们!”林万康气愤道,手里的拳头嚯嚯作响。 “想什么呢,爹爹现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别说教训人家了,躲还来不及。”林寒木冷声道。 林万康一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林锦言的脸色,这才气愤道:“那我们让那个女人去教训他们,那个女人最厉害了,又会猎狼又会制药,还会武术,能保护我们。” 这句话一出,连他自己都傻眼了。 他居然下意识把这个之前对他非打即骂的女人当成了背后的靠山…… 林锦言沉默了一会,这才道:“你们四个去镇上打探一下,切记,跟紧那个女人,千万不要跟打探我的那些人扯上关系。” “是!” 四小只异口同声道。 晚上药浴时刻。 舒晚月发现,经过早上的事情,林锦言看她的眼神愈发不对劲了,好像他一脱衣服她就会如狼似虎的扑上去一样。 她汗颜,心里倒是一点也不介意,拿出拼夕夕上面九块九一百根的银针使劲扎他。 不知道是不是有泉水的原因,今天林锦言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不需要咬着毛巾,只是嘴里时不时发出几声痛哼。 一直到结束,他脸上带着红潮,浴盆里的水已经变成了黑色。 林锦言生的端方君子,一头近来被养的柔顺的黑发披在身后,衬得棱角分明的白玉面容更加出尘,明明没有表情,眼角下的黑痣却又称的他风情万种。 舒晚月扎着针,摸了一把他身上的硬邦邦的肉,心里念着大悲咒,这才稳住了心神。 林锦言冷哼,让自己忽视她毫不避讳的炙热目光,动了动身子,明显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不少,体内的毒气又少了一点。 这样想着,他看舒晚月的目光带着复杂。 这下他可以确定了,这个舒晚月根本不是之前的舒晚月,她会猎狼,会医术,会解毒,会温柔的笑,身上好似有一种魔力,既神秘又让人安心。 舒晚月见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好笑的开口:“怎么,爱上我了?我现在可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你可得想清楚了。” 林锦言脸一青,恶狠狠的瞪了她一样:“岂有此理,伤风败俗。” 舒晚月撇嘴,一只手提起木盆把水倒了,也不跟他计较,毕竟古人就是这么封建。 见她自顾自的忙活,林锦言心头憋着一口气,气哼哼的跟着她身后。 两人走出浴室,正好遇上来出恭的舒三嫂。 舒三嫂明显听了好一会墙角了,这会一脸暧昧的用眼神在他们两身上打转:“他小姑,他小姑父,年轻就是好啊,只不过别太放纵了,伤身体,而且老是在浴房里边图新鲜也不是个事,你三哥那还有个方子,用不用送你们房里去?” 她这么一说,连一向厚脸皮的舒晚月都脸红了,她咳嗽一声,推着脸更红的林锦言回房。 “娘亲,刚刚三舅娘跟你们说了什么,怎么爹爹脸都红了。”门口,一直等着的林秋梨撑着脑袋好奇的问。 舒晚月咳嗽一声:“问你爹。” 林锦言瞪她一眼,红着脸移开头:“问你娘。” “……” 林秋梨皱着淡色的眉,撑着小脑袋冥思苦想。 次日一早五点,舒晚月准时起来,直奔山上。 天只是蒙蒙亮,露水湿重,山里别有一股清新意味。 采完药晒好,舒晚月又喊了几个崽子起床。 今天赶马车的是舒家大哥舒大头,他之前在镇上给人当过马夫,赶起马来头头是道的。 马车一到村口,那些等着牛车去镇上的妇人男子又炸开了锅,全都羡慕的看着高大的枣红骏马神气的拉着马车经过。 “诶,那不是老舒家的马车吗?瞧瞧,多神气,不亏咱们村第一户有马车的人家。” “就是啊,自从舒家四丫从山上摔了一次之后,舒家的好日子可算是来了,又是马车又是顿顿荤腥的,听说他们家顿顿都是吃白面馒头的。” “真是这样?我怎么听说他家丫头被镇上的贵人看中了,花了大笔银子买了她一晚上呢?” “噗,听谁说的,就她那幅尊容,还被贵人看上?” “你还真别不信,吴柳氏说的,她有个在钱员外家当差的亲戚,亲口告诉她的。” “真是这样吗???” 马车越走越远,几人羡慕嫉妒恨的嚼着舌根,突然感觉头皮一阵刺痛 “死不要脸的老娼皮,敢嚼我家月儿的舌根,看老娘不把你们皮削了!” 舒老太一脸凶狠,身穿褐色麻衣长裙布褂,一手扯着一个妇人的头皮使劲用力,三个儿媳像门神一样在她身后扛着锄头守着。 “哎呦,痛痛痛,舒老婶,我是听吴柳氏说的啊,你有本事找她去!” “舒老婶,我们错了,不该嚼舌根,你放过我们吧!” 两个被扯着头发的妇人连连求饶。 “哼。”舒老太使劲,眼里闪过一丝狠厉,这个吴柳氏,见目的达不到,就敢在外面说她女儿的坏话。 “村长来了!”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舒老太身后的三个儿媳就慌了,舒二嫂和舒三嫂上前帮忙劝架,手里还不时的掐那嚼舌根的妇人腰子。 “娘,您不要冲动了,女人家的名誉固然重要,您也别气坏了身子。” “就是,娘,让村长来帮咱们教训她们,你可别气坏了。” 第26章 济世坊 东阳村发生的一切舒晚月等人无从得知,马车比牛车快了不是一星两点,只是一刻钟几人就到了东阳镇。 车子一路行驶,直到到了镇上最大的药堂——德善堂。 “小心点小心点。” 舒晚月把四个崽子从车上提下来,又从车上拿了几瓶三七膏下来,跟舒大头打了个招呼,让他先在门口等着。 这才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四个小保镖进了德善堂。 “呦……这位小娘子,来抓药还是看病?”还不到来客的时间,门口闲的撅屁股数蚂蚁的小药童被她这气势吓一跳,慌忙问道。 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一个长相秀美的丰腴女人带了四个孩子吗? “小子,你们管事的在哪?我来卖药。”舒晚月一脸和善道。 她经常上山摘药,也会制一些美容膏,脸已经被治的七七八八,虽然脸上还有疤痕,但是让人下意识忽略,整张脸秀美灵气,带着一丝平和,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 小药童看她穿着青绿色的干净棉衣,长相白嫩肥胖,旁边却带着四个面黄肌瘦的枯槁孩子,断定她不是什么好人,有板有眼道:“师父交代了,德善堂的药源都是过官府明面的,不收不三不四的人送的药材或者药。” 舒晚月惋惜的叹口气,又牵着四个孩子出来。 “娘亲,对面还有一家药店。” 林杏雨见她神色平淡,一时间琢磨不透她的想法,又下意识不想看她难过,指了指对面冷冷清清的店。 “对呀娘亲,不要泄气,爹说过,做事要循序渐进,不要想着一步登天。” 林秋梨也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挠了挠她的手心。 舒晚月被两个贴心的小棉袄一口一句娘亲叫的心软,她眉目温婉,顺着林杏雨的话望去。 “济世坊。” 舒晚月念出声,总感觉这个名字很耳熟。 “小妹,药没卖出去吗?” 一直在门口等着的舒大头一脸担忧的迎了上来,这三七膏的药效他是知道的,活能生肌,死能化骨,没想到这德善堂这么不识好货。 “大哥,驾着马车去对面看看。” 舒晚月摇了摇头,轻声道,率先带着四个孩子往对面的济世坊走去。 此时此刻,济世坊的门口也守着十几个个粗布麻衣的男人,看准时机晃晃悠悠的走进去。 “掌柜的,我买点药。” “掌柜的,按我的药方子给我抓药。” “掌柜的……” 济世坊瞬间热闹起来,比起对面德善堂的门可罗雀好了不止一倍多。 舒大头欣喜道:“小妹,看来这济世坊更得人心啊,那德善堂看不上你的药,活该没人去。” 舒晚月也被迷糊住了。 等到人散去,他们才又走进去。 只是没想到刚刚走远的粗布男人们转了个角就脱了衣服,露出里面的统一的黄色棉衣。 其中一个男人擦了把汗:“可算是结束了,都快热死了,你说老爷也真是的,想捧傅公子的场,偏偏要折磨我们这些下人。” “就是,还让我们早中晚都要来买药材,要不是来一次有一百蚊的铜板,打死我也不来。” “那傅公子也是奇葩,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在德善堂对面开药店,谁会去买他的药啊……” “哎,未谙世事的少公子都是这样的,栽了跟头才会学乖,走了走了,喝茶去。” —— 此时济世坊的掌柜的正拨着算盘,一脸苦涩。 对面的德善堂是整个东阳镇最大的药馆,听说是京城太子未婚妻开遍整个大虞朝的其中一家分店,背后势力强大,连里面的大夫都是京城来的,医术高超,他们公子偏偏要在人家对面开药店,恐怕这店很快就要入不敷出了。 “掌柜的,你们这收药吗?” 舒晚月抱着林秋梨进来,手上拿着粗糙的木瓶子。 掌柜的苦笑:“这位夫人,不是我们济世坊不收,是……这情况你也看见了,我们这店,恐怕开不了多久了。” “无妨,你可以先看看这个药,这药名叫三七膏,是我们家御医世家祖传百年的配方,唉,可惜祖上犯了事,现在只能多制点出来卖钱了。” 舒晚月笑的比老板还苦,泪水哗一下就掉了出来。 “噗。” 旁边的林万康和林寒木一口口水差点噎住。 这药不是这女人去山上摘了药回来随便制的吗?怎么就变成御医祖传药方了,说大话都不打草稿的吗? 偏偏林秋梨和林杏雨两人跟人精一样,一个眼神,两女纷纷嘤嘤嘤的哭起来。 “娘,我好饿,为什么没人信我们,以前在京城,曾祖父一百两一瓶的三七膏,在这里三百个铜板都卖不出去。”林杏雨可怜的抓着舒晚月的袖子,用身上的衣服擦了擦眼泪。 “娘,梨儿想吃蜜渍豆腐,麻饮小鸡头,白炸春鹅,银鱼脯,螃蟹清羹,你快点卖药给梨儿换好吃的。”林秋梨也哭着道。 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掌柜的听得鼻头一酸,心生同情,又听林秋梨报的一连串菜名分明是大户人家才吃的起的,又看这几人粗布麻衣,好像真的是落魄的御医世家,心里不免少了一个心眼,多了一份同情。 “掌柜的,三七膏的药效立竿见影,你只要找个人用一下就知道了,我也不是哄骗你。” 舒晚月叹了口气道,秀美的脸上带着一丝幽怨,不知道在怪自己不争气的老祖宗,还是在感叹这几天没吃饱饭。 “这样吧,我先买一瓶给我家主子过过眼,如果他同意了,我就把你们的药都买下来。” 掌柜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道,反正300百钱也不算贵,他可以自掏腰包让傅公子先看看。 舒晚月哽咽点头:“一瓶500钱。” “……”掌柜的瞪大眼睛:“刚刚这女娃子不是说一瓶才300钱吗?” “好饿,娘亲,我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如果这个好心又俊朗的掌柜可以多给我们一点钱就好了,梨儿想吃米饭,不想喝清水饱腹。” 林秋梨又奶声奶气道,可怜兮兮的扑在舒晚月怀里。 “……” 掌柜的一脸肉疼的从袖子里拿出500个铜板,递给了舒晚月。 舒晚月接过,美滋滋的放进腰包里:“掌柜的,等你好消息,我们下午再来。” 说罢,两个孩子也不哭了,齐声道:“多谢掌柜的。” 掌柜的:“……感觉被诈骗。” —— 出了济世堂,林万康还久久不能回神。 这……这500铜钱就到手了? “喂,女人,你这不是骗那个掌柜吗?”刚走远,林万康忍不住跳出来,黑皮的小脸上带着一丝不悦。 林寒木沉默了片刻,也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舒晚月把怀里的林秋梨放下,好笑的捏了捏这两人的脸蛋:“行行行,我是无耻的市侩小人,君子就该是你们爹那样的,不懂柴米油盐贵。” 她无所谓的耸肩道,这些小屁孩就是没经历过世俗的拷打,你不骗别人,别人就会骗你。 她在前世成为医毒双全的鬼医之前就尝遍了人世间的冷暖,有一些还是这些小孩体会不到的痛苦。 不过没关系,她本来就是个奸商。 不远处看马车的舒大头见他们出来,连忙迎了上来:“怎么样,小妹。” “卖出去一瓶,济世堂的掌柜的说还要考虑一下。”舒晚月笑道。 “好吧。”舒大头有点失望的叹气。 “咕噜咕噜。” 一阵肚子叫的声音响起。 “咳咳,早上没吃多少……”舒大头捂着肚子,一脸羞赧。 “走,带你们下馆子去!” 舒晚月笑道,她空间里可是有千两银子,该省省该花花! 镇上最大的酒楼,全福酒楼里,此时一队穿着华衣锦服的人正在一楼吃饭,桌上美味佳肴无数,吃的人却皱着眉头。 “……我不想吃这些东西,该死的奴才,我不吃!我就要吃舒姐姐煮的咕咾肉!” 一位年仅七岁的小公子坐在上首,重重的把筷子甩了出去,直直的甩在了刚进门的舒晚月脚下。 舒晚月眼睛危险的眯起,看向那群人。 那小公子还在闹腾,一旁穿着水蓝色广袖衣裙的女人无奈的抬手:“七公子,郡主早就不让你来了,要不我们现在送你回去。” 被称为靖公子的小孩瘪嘴,粉雕玉琢的脸上都是不满:“舒姐姐和太子哥哥这么讨厌那个林锦言,我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人,休想半路把我送回去!” 女人无奈的扶额,却又不得不哄他。 谁让这位年仅七岁的小孩是这大御朝皇后的嫡次子,当今太子同父同母且最宠爱的弟弟轩辕靖。 正在被小二迎着去座位的舒晚月敏锐的听见了太子、舒姐姐、林锦言二字,心里警钟敲响。 来了,太子派来时不时监视林锦言的人来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四个小萝卜听到自家爹爹的名字也是面面相觑,眼里都带上了一丝警惕。 “客官,吃点什么。” 小二挥了挥手,叫回舒晚月看向那群贵人的目光。 这群贵人可了不得,是东家点名照顾的,尤其是那小公子,一条黄金璎珞项圈,手脚各有几个银镯,身上的衣服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银丝绸,头上戴的玉冠最便宜,却也要三百两银子。 舒晚月望着菜单发呆,心里想的却是林锦言,他被她解了大半毒,气色好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行,这不是告诉太子和穿越女,他林锦言马上就要旭日东升了吗? “娘亲,娘亲,梨儿要吃东玟醋鸭和辣椒炒肉,还有蒸蛋和花糕。” 林秋梨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好。”舒晚月低头宠爱的看着她,又看向舒大头和其他崽子豪横道:“大哥,儿砸,女儿,你们也点几个菜,尽管点,今天我买单!” “哼,我要酱猪肘子,三个!” 林万康一点也不客气道。 “我要清蒸鲈鱼。” 林寒木冷声道。 “我,我想要蟹粉酥。” 林杏雨看了一眼牌子,这才轻声道。 舒大头不识字,挠了挠头:“我要大米饭就行了。” 说完,他又责怪的看向四个孩子:“一点也不知道为你们娘省钱。” 四个孩子装作听不见的左顾右盼。 看着舒老太附身一样的舒大头,舒晚月咳嗽,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天底下哪里有不想为孩子好的父母,你别老是怪孩子。” 舒大头这才歇气,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了一样不远处还在闹腾的轩辕靖,突然直起身子:“小妹,咱们家是平民百姓,记住千万不要跟那些贵人有牵扯,我听说他们杀人不眨眼,杀人跟杀鸡一样简单。” 舒晚月听他语气严厉起来,忍不住又想轩辕靖看去。 这小屁孩这会消停了一些,眼珠子乱转,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 菜一个接一个端上来,众人被香气勾了魂,也就没再注意他。 “好吃,梨儿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林秋梨嘴里塞的鼓鼓囊囊,手里的筷子却极有规矩的不乱夹。 不止是她,其他三个孩子也有板有眼的吃饭,虽然从来没有吃过这种美味,却也不会狼吞虎咽,饿虎抢食。 “喂。” 一声带着三分浪荡不羁四分漫不经心三分饶有兴趣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轩辕靖站在他们桌子旁边,身后跟着一个一看就不好惹的水蓝色广袖衣裙女人,女人身后还有四个穿着黑衣的练家子。 舒晚月目光平淡的抬眼看去,宽大的衣袖下,纤细的手掌并拢,胳膊上粗壮的肌肉凸显,充满爆发力。 她发誓,只要这小屁孩说出一句对他们家不利的话,她就一拳送他上西天。 轩辕靖没有讲话,只是盯着她的脸,良久眼里透出一丝疑惑道:“我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你?我想起来了!海棠,你看看,她是不是跟舒姐姐长的有点像。” 他自顾自的说着,又看向一旁水蓝色广袖衣裙的婢女海棠。 海棠看了舒晚月一眼,压下心里的疑惑,耐心的对轩辕靖道:“靖公子,你看错了吧,郡主国色天香,天人之资,怎么可能跟这种乡野的粗鄙女人长的相似。” 轩辕靖抿嘴,粉嫩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舒晚月听他念叨了几句舒姐姐,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片段。 穿着锦衣华服,一脸端庄之色的女人温柔的牵着她,却被另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人推倒在地,紧接着,一个男人抱着和她一样大的女孩出现,用力的扇了牵着她的女人一巴掌。 第27章 记忆的片段 男人怀里的女孩一脸怜悯,眼里却带着一丝趾高气昂和高傲蔑视,好似她只是卑微的踏板,注定被她踩在脚下。 “嘶。” 舒晚月捂了捂头,阴厉的看向轩辕靖和海棠:“谁是郡主?谁是舒姐姐?” 轩辕靖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收起了脸上的傲气,下意识支支吾吾的,生怕他说错答案会被眼前气势凌人的女人一拳抡死。 海棠愣了愣,到底是在宫中混迹,经常经受威压的人,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一脸怒色:“郡主的名号哪是你这种下等农妇可以问起的,还有,你以为你在跟谁讲话?这位贵人可是当今七皇子!” 舒晚月冷笑,一拳砸在旁边的桌子上,桌子马上四分五裂,唬的在场人一愣一愣的。 天高还皇帝远呢,在这给她摆什么谱。 这女子长相这么柔美,怎么行事这么粗暴……? 旁边的舒大头脸色苍白,看了一眼四周,已经有人在指指点点了,赶紧拉着舒晚月:“小妹,咱们给贵人磕头道歉吧。” 原本被吓了一跳的海棠听见这句话,抱着胸口,秀气的脸上都是轻视的笑意:“七皇子,我看啊,不如把他们抓去京城的辛者库调教,或者戴上十斤的镣铐流放去边寒之地,教教他们怎么尊敬您。” “噗。” 听见她的话,舒晚月笑出声,纤细白嫩的手环在胸前:“你说的话,真是让人听的宫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主子呢,是吧,七皇子。” 轩辕靖早就回过神,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害怕,可是他失望了,舒晚月珠圆玉润,挑眉歪嘴的脸上只有邪气,跟他印象里的舒姐姐一点也不一样。 “海棠,你逾矩了。” 轩辕靖气鼓鼓道,随即看向舒晚月的眼神都不对劲了,隐隐带着一丝兴味。 他见过很多人,没有一个像她一样特别。 他也没见过……这样的娘亲。 对自己的孩子呵护有加,不偏心任何一个。 海棠听他语气不对,只好捏着鼻子不情不愿的站在他身后,恶狠狠的瞪着舒晚月。 等她回了京城,一定要告诉郡主这件事,让郡主派人来把这些贱民收拾了。 轩辕靖虽然纨绔,但是到底才七岁,性情单纯,此时脑海里想的说这天底下居然有不怕他的女人,就连舒姐姐那种天之骄女也是事事满足他,有意思,有意思。 这样想着,他挥了挥手,一脸高傲道:“行了,本公子今天就勉为其难跟你们这群白衣一起吃饭吧。” (白衣:平民百姓的别称。) “不行。”林秋梨气鼓鼓道:“你这个坏人,欺负娘亲,还想抢我们的饭吃……唔唔。” 舒大头连忙捂住她的嘴,一脸谄媚:“可以可以,您随便吃。” 对方可是皇子,就算不知道是真是假,身后也跟了那么多人,他护小妹一个人还好,顶多就是被对方打死,这里还有四个小拖油瓶,要是他们被抓住,小妹该伤心了。 舒大头理所当然的想。 这四只小孩只是舒晚月的宠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开心了可以打骂,开心就宠着。 舒晚月现在对这些孩子好,在舒家人眼里即是这样。 但是这不代表这四个孩子能给她惹来麻烦。 “等等。” 就在轩辕靖要落座时,舒晚月提溜起他。 “大胆,竟然敢对七皇子不敬!” 海棠大叫,她身后的几个黑衣侍卫立马严阵以待,配合默契的冲上来想要擒拿舒晚月。 舒晚月冷笑,手里的银针一甩,四个黑衣侍卫就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的心绪因为那杂乱的片段变得暴躁,偏偏这海棠还一直叫叫嚷嚷,让她心底潜伏的兽要破土而出了。 “你!你!敢对皇城侍卫下手,疯了吗?就不怕我们回了京城把这件事告诉圣上抄你九族吗?” 海棠又惊又怕,不自觉往轩辕靖身后靠,四周的客人早就被吓跑,围观的掌柜和小二也被她下手的狠厉吓到,缩在柜子后面瑟瑟发抖。 舒晚月掏了掏耳朵,看向轩辕靖:“我问你,谁是郡主,谁是舒姐姐,说出来,我就让你坐下来吃。” 她只想知道这件事,这件事似乎隐隐跟她的身世有很大关系。 轩辕靖早就被她一番操作帅晕了头,迷迷糊糊的点头:“舒姐姐名叫舒明月,是父皇亲封的安乐郡主,也是父皇唯一的妹妹,当今的贤德长公主名下的嫡女。” 舒明月!穿越女! 要说这本书前期最大的赢家,非这个舒明月不可。 当今太子对她极为宠爱,青梅竹马,从小就定下婚约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她是胎穿,母亲不是现在的贤德长公主,是公主驸马年少时的白月光所生。 一家人登堂入室时正是贤德长公主沉溺于驸马的甜言蜜语时,贤德长公主如她的封号一样,贤德至极,认为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也就同意了那女子的存在。 只是没想到,这一同意,就被那对母女欺辱了十几年,甚至被迫和亲生女儿分开,认舒明月为嫡女,却又因为爱驸马爱到放下底线,让这对母女为虎作伥。 最后舒明月踏着这些跳板,清扫了林锦言和长公主等阻碍她的障碍,一路迈向皇后的位置,和当今太子轩辕巳琴瑟和鸣,相爱一生。 后期自然就是林锦言的复仇史。 至于长公主那一part……只能说恋爱脑害人啊。 舒晚月摇头叹气,却又疑惑自己脑海里闪过的片段,是原主的记忆?还是书中的内容? 轩辕靖可怜兮兮道:“我能坐下吃了吗?” 想想他七皇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看过一个农妇的脸色,偏偏现在他甘之如饴,对这个农妇心底全是好奇。 “嗯,等会吃完顺便把你那份的账结了。” 舒晚月冷淡点头,把他扔到离她远一点的地方,正好在林秋梨和林杏雨旁边。 旁边的海棠虽然不情不愿,但是还是从包裹里掏出一副金碗筷,又把菜都试了一遍毒,这才在后面候着。 “哼!” 林秋梨不悦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扒拉着碗里的饭,连带着其他三个孩子也是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轩辕靖见林秋梨吃的香,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叫起来,忍不住跟着一起扒拉饭。 “好香,以前怎么没感觉饭这么好吃。”他动作优雅,每道菜只夹不超过三次,却也吃的津津有味。 “瞧你这不值钱的样子。” 林秋梨鄙视的看着他,勉为其难夹了一大筷子胡萝卜扔进他碗里。 轩辕靖纠结的看着胡萝卜。 这道菜已经夹过三次了…… 算了,不是他夹的,那就不算坏了规矩。 可是他有洁癖…… 算了,这女孩是扔进来的,也不算夹到他碗里。 这样想着,他心安理得的吃起来。 另一边的舒晚月面色沉重,心里小人交战。 感觉这趟浑水没她想象中的简单。 到底是要保林锦言和四个小崽子,还是趁现在走人呢? 刚有走人的想法,她的心口又一阵绞痛。 行行行,她怕了。 舒晚月掐了身上几个穴位,绞痛的感觉才减轻一点,看来离不开林锦言,她已经被迫上船了,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纠正林锦言和四个崽子,避免他们以后走上黑化道路了。 一顿饭吃完,轩辕靖老老实实的带着已经醒过来的黑衣侍卫和海棠去结账,结果一回头,舒晚月几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可恶!!” 轩辕靖傻眼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攀炎附势的人,明明已经知道他是七皇子了,却不跟其他人一样巴巴的往上贴,甚至跑了…… “靖公子,这群贱民太恶心了,打伤了你的侍卫,又哄骗了你的钱,吃饱肚子就拍拍屁股走人,一点也不把你放在眼里。” 海棠气的咬牙,愤恨道。 她在京城的时候是安乐郡主身边的一等丫鬟,走到哪都有人卖她一个面子,哪里像今天一样憋屈。 轩辕靖听她的语气,心里的不适感冒出来,不悦的皱眉:“你自己不也是一个贱婢吗?什么污言秽语也敢往我面前冒,暗一,把她带下去,十个大板。” 身后的黑衣侍卫低头:“是。” 说完之后马上拉着傻眼的海棠往外走。 “靖公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饶奴婢一命,奴婢可是安乐郡主身边的人!” 海棠连忙大喊,却得不到轩辕靖的一个侧脸。 —— 从酒楼出来的舒晚月等人也是心思各异。 “娘亲,我想尿尿。” 突然,林秋梨一脸痛苦道。 “尿路边就行了,小丫头片子的,又没人看你。”舒大头毫不在意道。 林秋梨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那我们回酒楼里面如厕?” 舒晚月看了看她的脸色道,女孩子嘛,有羞耻心,正常。 林秋梨思考了一会才说:“好,娘亲,你们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我跟还是过去看着,要是被拐子拐跑了就不好了。”舒晚月不赞同的说,上前想牵着她走。 “不用了,娘亲,梨儿已经是个快六岁的大孩子了。”林秋梨泥鳅一样挣脱,喊了一声,一溜烟往酒楼后面跑去。 舒晚月还想跟上去,身边的林杏雨突然跌在地上:“哎呦,娘亲,我的脚,好像扭伤了。” “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绕去酒楼后门的林秋梨拐了个弯,直接往钱府去了。 此时钱府后门,一位穿着青绿色华服的公子正毫无坐相的斜靠在贵妃榻上,面前是一面绣着水墨画的屏风,俊秀非凡却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一波又一波来要钱的人。 “额……那位林公子,好像在我隔壁村杀猪……” 头顶一朵小花的大娘支支吾吾道。 “拖下去!” 傅逸轩揉了揉眉心,只感觉一阵头疼。 好不容易打探到了锦言被那群人送到这,却又失去了方向,就好像大海捞针,尤其是找一个可能已经死去的人,更加艰难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即使千般困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正想着,下一个走了上来。 他身边的小厮呵斥道:“大胆,什么人也敢来领赏。” 傅逸轩懒懒抬眸,却看见一个一脸蜡黄却又浑身灵气的小女孩。 “我才不是什么人!我知道这位林姓公子的消息。”林秋梨心里着急,生怕舒晚月找过来,火急火燎道。 “去去去,小屁孩一边玩泥巴去。” 小厮又道,喊人来拉她出去。 “我真的知道。”被人提溜起来的林秋梨小手小脚乱甩:“我知道那个公子的小字名唤子墨!” 最后一句话直接让一身闲气的男人站了起身,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林秋梨:“等等,把她放下,你真的知道子墨的消息?” 林秋梨见身边人退下,小腿噔噔噔的迈开,跑到傅逸轩身边,贼眉鼠眼的左顾右盼:“大哥哥,你蹲下来,我只告诉你一人。” 傅逸轩制止住旁边还想发难的小厮,浅笑着蹲了下来,任由看起来脏兮兮的林秋梨凑近他的耳朵。 “大哥哥,子墨屁股上有两颗对称的红痣,对不对?”林秋梨小声道。 “对!” 傅逸轩眼睛更亮,激动的看向她,已经不怀疑她说的是假话了。 林秋梨奸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我知道……他现在还活着!” “还有呢?”傅逸轩激动的狂点头,手里的扇子都快抖的拿不住了。 “我还知道,他已经成婚了。” “……” 傅逸轩冷静下来,看向林秋梨的目光有些不善,他忍不住回忆记忆中的老友,那个非白月光不娶的男人,会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娶妻?反正他是不信的。 “我还知道,他中了毒。” 林秋梨继续道。 傅逸轩眼神变了又变,终于完全相信林秋梨:“还有吗?他现在人在哪,麻烦小姑娘告诉我,必有重谢。” 林秋梨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说,如果真有需要相见那一天,一定会用老方法联系你。” 傅逸轩思绪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让身后的小厮上来给林秋梨结银子。 “这是一百两。” 小厮不情不愿的上前,拿出一个大元宝。 林秋梨傲娇摇头,哼了一声:“大哥哥,我可是告诉了你五个消息,人家会算数的,是五百两银子!” 她娇俏可爱的样子莫名可爱,傅逸轩看的心头软乎乎的,宠溺道:“好,五百两,来福,去拿银子。” 小厮来福应了一声,这次换成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林秋梨小心的收进怀里,挥了挥小手:“大哥哥,再见!” 说完,她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傅逸轩又转头看向身旁的小厮来福:“悬赏再摆一日,不要让人知道这小姑娘身上有五百两银子。” 来福应着:“是。” 第28章 卖药 “娘亲,哎呦,我的肚子也开始疼了。”林万康夸张的在地上打滚。 舒晚月一阵头疼,刚处理好林杏雨的脚扭伤和林寒木的腿抽筋,又多了一个林万康的肚子疼,这群小崽子怎么回事,专挑着今天有毛病? “大哥,你先进去帮我看看梨儿好了没有,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舒晚月抱起林万康,无奈对舒大头道。 舒大头瞪了三小只一眼,脚往酒楼后门去,嘴里嘀咕着:“就不应该带这群赔钱货出来拖小妹后腿。” 三小只也是神色凝重,担忧的看向酒楼后门,他们已经尽全力拖住舒晚月和舒大头了,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只希望小妹能尽早回来。 只是舒大头刚说完,林秋梨就一蹦一跳的走了过来:“娘亲,肚肚终于舒服啦,咱们走吧。” 舒晚月眸色一顿,点了点头,又扬起一个笑:“走吧。” 六个白嫖党心思各异却又心满意足,结队往济世堂去。 舒大头还是心有余悸,总感觉惹怒了贵人,以后会招来杀身之祸,就一脸紧张的在门口守着望风,一有不对劲就马上进去通风报信。 舒晚月汗颜,这个七皇子在原书里笔墨极少,却是个真性情的,性情有点像前世缺爱的霸道总裁,偏偏就对忤逆他的人感兴趣,跟那个什么天生抖m一样,这也是她敢出言不惭的原因。 不过,既然舒大头想紧张,那就让他紧张先吧,等会她挣了大银子,可别把他吓昏过去。 此时的济世堂掌柜早就在门口翘首以盼,翘着小胡子眼巴巴的看着路过的路人。 “掌柜的。” 舒晚月带着四小只跟掌柜的打了个招呼。 一直在等着他们的掌柜眼睛爆发出惊人的亮意,连忙迎了上来,一脸殷切:“小娘子,你们终于回来了了,我等你们很久了。” 舒晚月微笑,眼里好似有能洞穿人心的光芒:“掌柜的,看你这样子,我们祖上秘制的三七膏效果不错?” 掌柜的使劲点头。 效果何止是不错,药膏早上送到傅公子手上,公子身边的小厮来福正好扭伤了脚,用了这三七膏,不到半个时辰就消了肿,堪称神药! 傅公子大喜,当即赏了他不少好东西。 要不是约好了钱员外府里的钱小姐下午游湖,必定会亲自前来跟眼前的小娘子谈生意。 “小娘子,我们进去谈,进去谈,价格好商量!”掌柜的捋着胡子笑呵呵道,把人迎进了里院。 舒晚月满意的点头,招呼舒大头把马车上的所有药膏都拿进来。 舒大头也没成想这桩生意就这样谈成了,一时间有点晕乎乎的,搬着三七膏的脚都有点飘飘然。 里院。 “啪啪啪。” 掌柜的噼里啪啦算着算盘,一旁的四个小厮来来往往的点着三七膏的数。 “掌柜的,算好了,一共是154瓶三七膏,都是上品。” 小厮点完数,掌柜的又算了一遍,这才看向正一脸淡然喝着茶的舒晚月:“舒娘子,一共154瓶,一瓶300铜钱的话,我要给您四十六两并200个铜钱,对不对。” “没错。” 舒晚月放下手里的极品竹叶青,笑着点头,她在空间里4块钱买了个计算机,早早算好了数。 掌柜的点了钱,让小厮送过来,一脸慈祥的捋胡子,看这些三七膏的眼神像看失散多年的孩子。 舒晚月看也没看,直接让舒大头收着了。 舒大头接过沉甸甸的银子,只感觉手心都快着火了,他可是第一次拿数额这么大的银子。 “掌柜的,实不相瞒,我们家毕竟是御医世家,鄙人也算是学有小成,还会制一些不一样的药物,价格嘛……” 舒晚月眯着眼睛道,脸上都是“和善”的笑意。 掌柜的丝毫没察觉到危险来临,一脸惊喜:“舒娘子还会制别的药?药效也如这三七膏一样又快又好……?” “那是自然,我肯定不会砸自己的招牌。” 舒晚月信誓旦旦道,掀开了自己头上的刘海,露出一个浅粉色的伤疤。 “掌柜的,我这头上之前可是有一个拳头大的窟窿,日日敷特制的美容养颜膏,它才越变越小,再过几日疤痕就要不见了。” 掌柜的听她这么一说,眼睛亮的可以射出x光线了,试问世界上什么人最好挣钱?那必定是女人和小孩! 要是出现一款能强效祛疤美颜的药膏,不用想也知道这家店能活起来!不仅能活,将来可能也会像德善堂一样,开遍整个大虞朝,成为名号响当当的药店。 掌柜的喜滋滋的做着美梦,一脸期待的看向舒晚月:“小娘子,不知你下次送药是什么时候。” “且慢,掌柜的。”舒晚月摇了摇头,示意他别着急:“我这美容膏还需要几味药材,只可惜囊中羞涩,不知掌柜的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掌柜的一拍胸脯,脸上的褶皱都快笑出花了:“没关系,舒娘子尽管开口,就是天上的龙须,我也给你弄来!”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的药材是珍珠粉,白芷,茯苓,白附,黑枸杞……” 舒晚月洋洋洒洒说了一大串药名,掌柜的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接让小厮把药记了下来。 直到舒晚月几人拿着银子走人,掌柜的才回神:“这么多药材,算在谁头上????” 从济世堂出来,舒晚月心满意足,直接让舒大头带着他们娘五个去人伢行。 “小妹,咱们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才刚挣了几个银子,买下人让他们去哪住啊。” 舒大头叽里呱啦的说道。 舒晚月翘着二郎腿掏耳朵,颇有一点玩世不恭的意味:“大哥,咱家在村头不是有一间闲置的农房吗?塞几个人进去住还是不成问题的。” 人,肯定是要买的! 鬼知道她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又要给林锦言烧水洗澡,又要操劳几个小崽子,她可不是伺候人的命。 打工人最希望的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到了古代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找几个人来伺候她! 再说了,她挣了那么多银子,肯定是要盖大房子住的,到时候肯定要请工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难道还要来烦她的心?她可是要挣大钱的人。 她这样想,舒大头和四个小崽子心里却有了另外一种想法。 舒大头想的是:小妹身体金贵,想要人伺候也是应该的,他回去跟娘商量商量,让几个孩子伺候他们小姑更上点心。 四个孩子想的则是:去人伢行?难道……难道舒晚月死性不改,这些天的好都是做样子,终于决定把他们卖了?! 这样想着,包括林秋梨在内的孩子们都脸色煞白,一脸警惕的看着舒晚月。 很快,人伢行到了。 人伢行有一股比车马行还让人受不了的味道,腥臭的血味夹杂着屎尿骚熏味,就好像在40度的天气,一个络腮胡大汉拿出长满腋毛的胳膊让你舔。 “呕,娘亲,好臭臭。” 林秋梨泪眼汪汪的捂着鼻子,缩在舒晚月怀里不肯出来。 舒晚月摸了摸她的头,硬着头皮带着舒大头和几个孩子进去。 “卖身还是买人?” 在门口守着的壮汉扣着大鼻屎,两条腿交叉靠在墙上懒洋洋的招呼了她们一声。 不怪他这么问,主要是舒晚月肥头粉面的,四个孩子又瘦骨如柴,一看就是饿的,谁知道是不是被舒晚月拐来的。 “买人!” 四只小崽子奶声奶气,异口同声道,好像说的慢一点,舒晚月就会把他们卖了一样。 舒晚月无奈一笑,又看向壮汉:“买人,把你们这十五岁以上,机灵点的都带上来,男女都要。” 壮汉把鼻屎扣到裤子上,将信将疑的看了舒晚月一眼,拿上手里的一大串钥匙:“跟我来吧。” 几人一路往里,这是木栅栏围成的巨大牢笼,坚固而让人窒息,里面臭味更浓,伴随着婴儿孩提的哇哇声、年轻女子的抽泣声、男人的叹气声、老人的感叹声混杂在一起,让人心情凝重。 “朱小六,又带人来了?买还是卖?”走里一点,一个唇下点着痣的女人正跟另外三个男人在玩牌,随意的看了他们一样,又大声道:“中了中了,给钱给钱!” 朱小六,也就是门口引他们进来的壮汉,跟女人打了声招呼,又开始一个栅栏一个栅栏的敲。 “起来起来,有贵人来了,想出去麻雀变凤凰,翻身农奴把歌唱的都起来啊,可别怪我朱小六没给你们机会,十五岁以上的男女老少全部集合!” 他话音落下,无数双手就从栅栏里探出来,冲着空气抓呀抓:“贵人,贵人……” “啪!” 朱小六凶神恶煞的用一旁带着铁刺的木条朝着栅栏一抽,这群人瞬间安静下来,不多时就排好了队供人挑选。 “好恐怖,娘亲。” 绕是林秋梨古灵精怪,这会也害怕的不行,紧紧抓住舒晚月的胳膊。 就算一向胆子大的林万康都不说话了,缩在舒晚月身后,生怕被她卖到这种地方。 “别怕。” 舒晚月温柔有力的声音响起。 她仔细看过去,挑出几个人。 “这个女孩,这个男孩,这个大娘,这个大叔,这个大爷,我都要了。” 她话音刚落,被她点中的人爆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 “爹娘,大哥,爷爷,咱们不用分开了!” “老天爷保佑啊!让我老了也不用妻离子散,颠沛流离。” “呜呜呜呜相公,我们一家人又在一起了。” 五人抱在一起欢呼。 “……” 舒晚月瞪大明眸,一脸震惊,敢情她一点就点中了全家福。 朱小六也没想到舒晚月这么大气,眼睛转溜一圈,直接伸出手指比了个数:“贵人好眼光,这五个人都是清清白白的良民,是以前大户人家出来的,绝对懂规矩,我们只要这个数,全部给你打包带走!” 他比出一个五的数字。 舒晚月眯起眼睛,拿出五百个铜钱:“五百个铜钱?” 朱小六面色不善,这女人不会是来找茬的吧,谁家买人用铜钱买,市场价一个人也要卖四两左右了,她想拿五百个铜钱把他们打发了? 虽然他叫的有亿点点高,但是!这可是他们的地盘,这女人还带着四个孩子,旁边就一个怂包男人,还能翻天不成。 连在打牌的人都凶神恶煞的看过来,好像下一秒就会抄起家伙来暴揍他们一顿。 “五十两!” 朱小六语气变得生硬,虎声虎气道,眼看气氛不对,舒大头连忙冲到舒晚月面前护着她。 奶奶的,当她舒晚月是被宰大的? “大哥,你让开,我跟他们讲讲道理。”舒晚月扒拉开舒大头,力气大到直接把他推倒在地上。 “……” 装,你就装吧,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推到地上去。 朱小六更加觉得这几人是来找茬的。 “你们几个,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舒晚月问向懵了的一家五口。 女孩性情真,一脸真挚道:“我们五个人是从外面来的流民,走到了东阳镇的时候实在没钱吃饭了,就来这里自愿卖身为奴。” 女孩的娘连忙捂住她的嘴,一脸害怕的看向朱小六等人。 朱小六果不其然怒了:“看来是我没教好你们规矩,给你们吃给你们喝,居然还向着一个外人!” 他举起手里的带刺藤条,挥舞的啪啪作响,就要抽向女孩。 舒晚月不悦的皱眉,一脚踢飞他手里的藤条:“谁准你动手的,我钱都给了,这些就是我的人。” “好啊,兄弟们,来活了,遇上砸场子的了!”朱小六邪魅的用手指抹了一把下巴,冲着身后的人喊道。 “先把这小娘们关起来玩一玩,玩腻了再卖进窑子里去!” “就是,给兄弟们尝尝鲜!” 说完,他们一脸兴奋的冲了上来,连家伙什也不拿,丝毫看不起舒晚月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漂亮女人。 舒晚月生气的踹飞两个男人,水汪汪的眼瞪大:“我很认真问你价了,明明是你先坑我的。” 第29章 你六爷不是吓大的 朱小六眼睁睁看着两个兄弟飞出六米远,空中托马斯回旋三圈才停下,抽搐着怪叫,心里咯噔一声。 只见舒晚月还是一脸柔弱,让人以为刚刚是错觉。 “他奶奶的,你六爷不是唬大的!” 朱小六怪叫一声给自己打气,抄起一旁的板凳就又扔舒晚月身上。 “喊这么大声干嘛,别吓着我孩子,不知道他们才五岁吗?” 舒晚月冷笑警告,手里八十八根银针齐发射出,把朱小六扎成刺猬,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咕噜咕噜……” 朱小六口吐白沫,神识却清醒的很,他感受到那个女阎王缓缓向他靠近,最后蹲在他一米开外,冷冷的看着他。 “喂,你叫朱小六?幸亏我是个讲道理的人,要不是刚刚看了你抠鼻屎,我现在都给你上勾拳下勾拳了,你说你骗谁不好,就要骗我,这几人面黄肌瘦的,胸口骨头这么明显,一看就是饿惨了的,而且每个人脸都晒的跟黑炭一样,手上都是老茧,你告诉我这是从高门大户出来的?” 舒晚月自顾自的说,又丢下五百个铜钱:“这算是对你的一个小小惩罚,钱给你放这了,毕竟镇上只有你一家人伢行,我还是很期待下次再光顾你们的。” 朱小六听了她的话,眼里闪过一丝绝望,只求现在能有人把这活阎王带走,他不伺候了! “好了,我们走吧,真是的,都怪我是个讲道理的人,浪费了一下大家的时间。”舒晚月起身,歉意的对着目瞪口呆的其余几人道。 说完,她又看向在牌桌旁边瑟瑟发抖却又兴致勃勃看戏的女人:“卖身契咧?” 原本还叼着牙签翘着二郎腿的女人打了个激灵,连忙掏身边的匣子:“这这这,阎王……不对,小娘子,你拿走就是了,打了他们可就不能打我了。” 舒晚月接过卖身契,满意点头:“放心,我下次还会来的。” 说完,带着几人呼啦啦的走了出去,排面极其拉风。 “娘亲好厉害!!!”林秋梨闪着星星眼跟着她旁边,小手比着姿势:“咻咻咻,那个坏叔叔就倒下了。” “嗯嗯。” 跟在后面的女孩也是连连点头。 “春雨,不准这么冒犯。” 女孩的娘连忙拧她胳膊,虽然她们之前是清白人家,却也知道为人家奴要守规矩,可不能僭越了。 “小妹,你什么时候学的本事。” 舒大头带着点探究的目光看向舒晚月,搞不明白小妹上了一次山后来之后就变了这么多,明明从小没接触过医术,却能制药膏耍银针,现在更是上山打狼空手打壮汉,还有什么惊喜是他和娘不知道的? “大哥,三七膏我在山上捡了一本残书,照着里面的画找的药,至于打人,那残书上面也有招式,我不过是浅学了一点,不说了,咱们先去书局买点医书,不然我这个半吊子到时候真的交不上美容膏了。” 舒晚月苦笑道,睫毛真诚的眨着。 第30章 想不到啊 心里却是在快速转着,很久之前她就想过,她变化这么大,家里人一定猜得到,要用什么理由去搪塞他们。 以前古偶小说里不是有吗?什么上山遇见神仙,下山遇见老天爷,做梦梦到菩萨,起床见到地藏。 但是想想又太傻了,她到底还是没用这些理由,就含含糊糊说自己上山捡到残书。 至于书里有什么? 那可是吃饭的饭碗,她才不说呢。 舒大头将信将疑的摸摸生锈的脑袋,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小妹。 舒晚月提着四只小崽子上了马车,又让舒大头带着他们去买东西。 被他们买下的一家人至始至终都紧紧跟在他们的马车后面,走路虽然辛苦,但是也好过在人伢行天天被人非打即骂,随时担心要被人抓出去取乐侮辱,上顿吃了没下顿。 舒晚月虽然做生意很黑心,但是对身边的人还是很体贴的。 先去车马行买了个木板车,让五口之家里面的父亲刘大壮推着,再去米面行买了三十斤面粉,二十斤大米,二十斤粗面,十斤黑面。 然后去肉铺买了两斤筒骨,五斤五花肉,五斤瘦肉,一斤排骨,半个猪头。 之后去了糕点铺子,照例买了一些软和甜美的糕点和酥糖,扯了十匹不同颜色的棉布和五匹深灰色的麻布。 最后在快散了的菜市买了些新鲜蔬菜,这一场大扫荡足足花了二十七两银子,把板车和马车都堆的满满的,舒大头才心满意足收手回家。 此时刘家五口人都目瞪口呆,他们原来看舒晚月叫舒大头一个穿着麻布衣的穷酸汉子作大哥,还以为舒家不过是独门小户,现在看他们买东西出手就是二十几两银子,买肉都是几斤几斤的买,讲价都不带讲的,再看舒大头一脸麻木,好像一点也不意外,算是彻底对他们改观了。 果然,有钱的人家都是深藏不露的,穿着简陋的衣服,低调又奢华。 刘家五口一脸彻悟,看向舒晚月等人的眼神更加恭敬了。 夕阳西下,高头大马拉着和它身份不相符的简陋马车缓缓驶入东阳村,马车身后还跟了一辆板车,面相憨厚的汉子推着板车,板车上面坐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扶着车上的粮食和布匹。 “呦,舒家的终于回来了,天天往镇上跑,地里的活也不干了,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干啥子去了……咦,怎么还有五个生面孔。” 坐在村口大榕树下吃饭唠嗑的东阳村民紧紧盯着村口,谈天谈地的唠嗑,任何一只苍蝇都别想逃过他们的眼睛,这不,舒家的马车瞬间成了被唠嗑的对象。 “喂喂喂,你们五个,从哪来的?咱们村不收流民,你们去隔壁村看看吧。” 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者扇着扇子乘凉,一脸威严道。 “吁——” 舒大头叫停了马车。 舒晚月从车里探出一个笑吟吟的头:“族老,这些不是流民,是我刚买来的下人。” 白胡子族老掏了掏耳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啥?什么虾仁?” “……我买来伺候我爹娘的,他们年纪大了,得有人在旁边守着。”舒晚月转了转眼睛,又笑着道,一边还推着舒大头,让他继续走,等一会这些好事的人该冲上来扒拉他们买的东西了。 一路目送舒晚月等人进了院子,呆愣的众人这才悻悻回过神来,如同一滴冷水落入热油,瞬间炸开了锅。 “舒家怎么回事,半月前还在跟我们一样,黑面馒头拌咸菜咸豇豆,现在白面都是几十斤的买。” “人家发达了呗,看看,都能买起下人了,一个庄户人家,买了五口人回来,还有个半截入土的老头,也不怕外人笑话。” “舒老婶是真的命好啊,舒晚月上山一次磕了头,人也精明了,还会打狼打野鸡挣钱,现在看着也水灵灵的,我看啊,是柳青山看走眼了。” “咦,你们看,我咋看着村口乌泱泱来了一群人咧……?” 最后一个拿着粗面馒头啃的大叔看着村口,突然站起来。 古人视力好,一眼就看出来这群人手上拿着家伙。 “遭了,快去找村长,有人来咱们村闹事!”白胡子族长一边躲在后面,一边大声喊道。 “对对对,快找村长!” 围在村口的众人惊慌,抓着手里的馒头和饭碗就要躲起来,男人们也硬着头皮挡在前面。 “啊,打头阵的好像是吴柳氏?” 其中一个女人突然惊呼道。 “那不是吴家村的人吗?吴柳氏把她村子那边的人叫来咱们村干啥?” “哎呦,不得了了,我记得舒家大嫂家里娶亲,舒家一家人都去请去王家村帮忙了,家里岂不是就舒四娘和她相公?” “哎呦,不得了,快去找村长报官,再来个人去通知一下舒老婶子!” 话音落下,吴柳氏已经进了村子,带着身后一群人直奔舒家:“各位哥哥叔叔们,就是这老舒家欺负我们青山,他将来可是要当状元郎,回来造福咱们吴家村的,你们可一定要给他做主啊!” “青山娘,青山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在东阳村受了这么多委屈,我们吴家村自然要来为他撑腰!” “对!我们给你做主!” “做主!做主!” 说话间,舒家的院门已经被踹开了。 舒晚月正啃着玉米看刘家人兴致勃勃的搬货,突然见简陋的院门被踹翻在地,光荣牺牲,她不悦的看过去。 “舒晚月,你这贱蹄子,你害的我儿青山现在在大狱里受苦,自己却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吴柳氏嫉妒开口,看着一个个麻袋刘家人从板车上搬进厨房,心就跟被猫挠了似的,尤其是那几块红白相间的五花肉正闪着油光,勾的最近为了打点只能喝稀面糊的她舔嘴唇。 虽然她儿子已经被弟弟从大狱里捞了出来,但是也花了一大笔银子,掏空了她这些年扣扣搜搜存下来的养老钱,她能不心疼吗? 这笔银子,自然得害柳青山进大狱的舒晚月出!她一气之下就舞动吴家村的人来舒家闹事了。 “不是,哒妈,我就问我就问,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是不是有病,有病去医馆看脑啊。” 舒晚月看见吴柳氏,眼里充满厌恶。 又来了又来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个吴柳氏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呢,还敢眼巴巴的凑过来,还真以为带了一群人就能把她唬住吗? 她不爽的把玉米棒子扔地上,玉米棒子刚到地上就被几只眼巴巴的老母鸡上前啄走。 “哼。”吴柳氏环着手臂,一脸高傲,暗黄的脸上都是洋洋自得,还以为舒晚月怕她了。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要么你送银子去大狱把我儿子赎出来,要么你就别想有安生之日!现在我儿子从大狱里出来了,你给我三百两银子,这事就这么算了!” 她转着眼珠子滴流滴流的说道。 身后的男人捅了捅她的腰:“吴二妹,她家这么富的吗?有鸡鸭鹅的,面粉都成袋的买,你让她把那几只大母鸡给我,我娘子刚生了娃,要补补身子。” 吴柳氏扯了扯衣裳,心里不悦,面上却讨好的笑:“是是是,东生小子,你们跟我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肯定会给你们好处的。” 说完,她颐指气使的对着舒晚月道:“骚蹄子,没听见你二表哥讲话吗?想当我们柳家的儿媳妇可不容易,你去把你家鸡全抓出来杀了给叔伯们补身子,我们从吴家村过来可是走了足足五公里。” “大妹子,跟你儿媳说说,我还想吃大白米饭和葱油白面饼子,最好再去打二两酒,晚上咱们叔几个小酌一杯。” “是啊,那鸡也是,不要老是煲汤什么的,来个爆炒,咦,这院子里还有兔子,再加个麻辣兔头吧。” “吴二妹,你媳妇咋还老瞪着你,要我说,你就该把她打一顿,皮紧了就听话了。” 跟在吴柳氏身后的人闹哄哄的起哄,俨然已经把舒家当成了自助餐厅。 舒晚月还没发作,一直在旁边默默看戏的刘家小女儿刘春雨别不住了,瞪着眼睛护在舒晚月面前:“你们凭什么这样说夫人!” “就是就是,我们家夫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卸货的刘家三个男丁也站了出来,手里拿着锄头也木棍。 “呦,吴二妹,咋还管你儿媳叫夫人,咋回事啊?” “就是啊,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旁边怎么还有一家子,来之前你没跟我们说过啊。” 吴柳氏眼珠子转了转,又语气得意道:“这是我儿媳妇专门买来伺候我的。” 在屋里的林锦言听着声音走出来,身边是四个保镖一样的小崽子。 绕是乱成一片,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站的挺直的舒晚月。 她背影好像孤独,却又坚韧,莫名让人心疼,想让人无条件的站到她身边呵护她。 “娘亲!” 看着舒晚月被骂,林秋梨丢下林锦言,小短腿噔噔噔的跑向舒晚月,扒住她的腿,恶狠狠的盯着来闹事的吴柳氏等人。 舒晚月拦住她,把她护到身后,看向吴柳氏的眼神几乎能化为寒冰射穿她:“吴大娘,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是不是不记得昨天我们舒家的待客之道了?” 吴柳氏被她看得身上一痛,这小贱蹄子下手没个轻重,昨天跟她娘一起把她打的半死,所以她才学聪明了,跑去娘家搬了救兵。 对!她身后有救兵,还怕这小贱蹄子不成! 吴柳氏给自己打气,脸上的皮都凶狠的皱起:“你倒是提醒我了,舒氏,你昨日打未来婆婆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舒晚月冷笑,四处搜寻着武器。 也许是被打怕了,吴柳氏下意识知道舒晚月要动手了,连忙躲到后面去。 她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守在前排的人却不知道,还傻乎乎的站在那,一个大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舒晚月一个棒槌敲晕。 “儿媳妇是吧,我让你叫一个有夫之妇儿媳妇,还吃鸡,吃鸡屎吧你,还敢让我爆炒,我现在就把你爆炒了。” 舒晚月骂骂咧咧的,一边用棒槌打人,一边精准的追着吴柳氏跑。 “吴大娘,你个神经病,你也别跑,你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你自己不知道吗?叫我不要我家相公,给他当二婚头,还给你家送银两,我看起来这么傻的?你们家怎么不从盘古开天地的时候开始做白日梦呢???” 吴柳氏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盘。 现在舒晚月有本事了,去一趟镇上能挣那么多银子,刚好她儿子需要盘缠去赶考,把舒晚月骗进柳家,用她的大屁股生几个金孙,等柳青山高中之后,就把她踹了,吴柳氏就是这么想的。 被戳穿了想法,吴柳氏气的满脸涨红,却又架不住舒晚月的棒子棍棍生风,被打的抱头鼠窜。 “够了!弟兄们,不要任由这个小娘皮欺负咱们吴家村的人!” 吴柳氏带来的人吼了一声,那群男人纷纷涌上来包围住舒晚月。 “舒晚月!” 林锦言下意识喊了一句,手指攥紧一根扫把,踉跄着扒拉开人群站在她身前,冷眼看向这群抄着家伙的男人:“光天化日之下私闯民宅,还妄想行凶,如果我报官府,不知道能送你们进去几个!” 林万康和林寒木也一溜烟的过来,护在舒晚月身前,像狼崽子一样眼神凶狠。 “不准你们欺负娘亲和爹爹!” 他们虽然还是不喜欢舒晚月,却不想她这样孤独的被人围攻,好似四面楚歌,却无一人站在她身边。 林秋梨也泪眼汪汪的想冲过来,却被刘婶子死死抱住:“小姐,别去啊。” 舒晚月愣愣的看着守在她身前的一大二小,一直贫瘠的心好似被什么填满,无数暖流滑过,她再抬头,眼里居然有了泪。 真可笑。 她自三岁出现在福利院,就再也没有感受过被人护在身后的感觉,为了保护自己,事事要强,但凡有一项东西感兴趣,就要学到最好,医术也好,毒术和武功也罢,次次将别人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保护。 现在只因为小说里面的三个纸片人挡在她面前,她就感动的一塌涂地。 “你是舒晚月那个病秧子老公?长得倒是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告诉你,我们吴家村的人可不是吓大的!” 为首的男人正是那个想吃鸡的,他嗤笑一声,丝毫不把林锦言放在眼里,他身材高大,黝黑魁梧,一拳就能把三个林锦言打倒在地上。 林锦言颔首,头扬起,白玉般无瑕的面庞紧紧绷着,墨色的眸深沉的看着面前的人,哪怕四面受敌,也挺直着腰板,身上自有一股傲气。 “哼。” 为首的男人有点被他的气势唬住,冷哼一声,招呼着身后的兄弟:“来啊,给吴二妹和柳侄子讨回公道!” 说完,他带头涌了上来,锄头高高举起,就往林锦言身上招呼。 林锦言下意识举着扫把想要反抗。 第31章 小看了她 “砰。” 一声巨响,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林锦言瞳孔微微震动,看着眼前白皙的手。 “你刚刚说,要给吴婶子和柳青山讨回公道?”舒晚月轻声道,手上的力气却一点也不减,白皙的手也顺着锄头摸上男人的手臂。 男人感受到她手心的柔嫩,心神一阵荡漾,还以为舒晚月终于是怕了,还想讨好他呢,正洋洋得意,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咔擦。” 骨裂声响起,男人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痛鸣声,被疼的满地打滚:“我靠!!!我的手!!!你这个贱女人,对我干了些什么?!” 他痛苦的哀嚎吓的身边人都退后几步。 早就听说过舒家小女儿一身肥膘,力气比常年农作的大汉还大,听说能上山打虎下山打狼,手撕两个庄户人家完全没问题。 他们刚刚也是被带的昏了脑,根本没想到这一层去,现在男人让他们想起来了,自然也不敢胡乱冲上去了。 吴柳氏听见男人的惨叫,只感觉身上的伤口更疼了,默默的离远了一点。 男人叫了一会,感觉身边人没一个帮他出头的,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颤抖着声音大声吼道:“快!去吴家村找村长,让他去报官,就说东阳村的肥婆要杀人了!” 听见他这么说,舒晚月撇了撇嘴,蹲下身来盯着他。 男人被盯的浑身汗毛竖起,一股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他脸色苍白道:“你……你要干什么!杀了人,你也得去大狱,这辈子都别想跟这个小白脸在一起了。” 舒晚月叹气,扬起杏眸对着他手上的伤口就是用力一旋,嘴上还温柔道:“我当然不会杀你,我还想跟我相公和孩子甜甜蜜蜜在一起一辈子呢。” 这句话一出,站在她身后愣住的男人瞳孔微震,耳朵迅速攀起一抹粉色,心里却像贫瘠枯萎的土地,得到了一丝滋润,生出一颗绿色的幼苗。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好像稍纵即逝的希望,让人想紧紧握住。 他幽深的眸死死的盯着舒晚月的背影,他经历过那么多次背叛,却再一次想为人放下心防,只因那个人是她。 舒晚月,千万不要再让他失望,不然……他会疯的。 “怎……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个上门的下堂夫,外面不是传你们夫妻不和,你对相公孩子非打即骂,一颗心都给了柳青山吗???” 男人忍着剧痛开口,心里恨死了吴柳氏,这个该死的吴二妹,拿这些谣言来吴家村煽动他们,还说他们人多势众,舒晚月肯定会害怕,不成人便成仁! 他们一群人兴冲冲的过来,可是因为吴柳氏许了他们很多好处,再加上小看了舒晚月,她喜爱柳青山的事情又不是秘密,十里八乡早就传遍了,女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喜新厌旧,慕强势利,转头就能踢了病秧子夫君和四个拖油瓶,投入柳青山的怀抱。 结果来了东阳村之后发现事情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舒晚月不仅跟林锦言恩爱的很,不惜对他们拳脚相加,更甚至对柳青山厌恶至极,言语里都是轻视。 这样想着,一群人搜索着吴柳氏的身影,却发现她早就不见了踪影。 “村长来了,村长来了,还带了官爷来!” 此时的东阳村村长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面色不佳的吴家村村长和两个高大威猛的衙役。 这两个衙役留着络腮胡,一个方脸,一个圆脸,腰间别着大金刀,凶神恶煞的走在前面,虎目巡视一圈,一眼就看出来哪些人在闹事。 至少面色平静的舒晚月和失神的林锦言,两人看起来就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是闹事的,反观其他人,手里都拿着锄头和棍棒,一脸凶神恶煞,明显是来闹事的。 这样想着,方脸衙役怒吼一声:“大胆刁民,皇土之下,公然聚众闹事,活腻歪了吧,老子今天就把你们都关进大狱里去。” 地上的男人听见他这句话,还以为是冲着舒晚月和林锦言说的,心里窃喜,张口道:“官爷,快点把这两个不知好歹的狗男女抓起来,就是他们伤了我!我的手都被打断了!” 方脸衙役和圆脸衙役对视一眼,有些迟疑不定,他们刚刚下了定论,这会地上躺着的却说是这对貌似神仙的夫妻搞得鬼? 方脸衙役上前一步,狐疑的看向舒晚月和林锦言:“是你们二人带头闹事的……?” 舒晚月无辜眨眼,杏眸带着柔柔的水光:“官爷,冤枉啊,我没下过地,我相公也是个书生,如何能把他打到地上去,反而是这群人,私闯民宅,还想逼着我嫁给一个进了大狱的男人,丝毫不顾我和我相公情深意切……” 说着,她言语哽咽的拉起林锦言的手,看向四个孩子:“孩儿们,都是娘和爹没用,保护不了你们,多亏了官爷赶来,不然咱们家就家破人亡了。” 林秋梨是个小人精,当即爆发出一阵哭声:“娘亲,我不要你走。” 她一哭,剩下三个孩子也跟着哭,嘴里喊着爹爹和娘亲不要走。 “可恶,这吴家村的人真不是东西,尤其是吴柳氏,三番五次来舒家闹,让人家舒四丫和离再嫁,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吴柳氏这样做,也不怕天打雷劈!!!” “就是就是,林家这几个孩子多苦啊,好不容易舒四丫回心转意,想要好好过日子了,就被撺掇着和离,再说了,那柳青山能是个好东西吗?” “我可听说了,之前他哄骗舒四丫偷林锦言的墨宝,然后送去镇上当成自己的,受了很多人喜爱呢。” “哎呦呦,真不是东西,怪不得现在进了大狱,亏我以前还给他们家送鸡蛋,想着他以后当了状元提点一下我家二蛋。” 围着舒家院子的东阳村村民激情发言,连村长也忍不住道:“确实是吴家村的人来这里闹事,舒家没去招惹过他们!” 方脸衙役和圆脸衙役把舒晚月的话信了个八成十,当即虎下脸来,就要上前铐人。 地上躺着的男人傻眼了,瞪红了一双铜铃眼,气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抬手就要抓住舒晚月教训一番。 舒晚月哪能让他如意,直接往后一转,扑进林锦言怀里,让他吃了个狗啃泥。 林锦言下意识的抱紧她,鼻尖一股独属于她的淡淡地清甜药香传来。 “贱人,贱人!舒晚月,你这个搅家精,之前害了青山,现在还想害死我!” 男人在地上喘粗气,不停咒骂。 舒晚月冷冷看着他,转头一脸柔弱的对着衙役道:“两位大哥,你们也看见了,他之前说我折断了他的手,现在倒是不演戏了,还想打我一个弱女子。” 说完,她还往林锦言怀里缩,一副受害者姿态。 她现在形象早就天翻地覆,五官渐渐立体精致,任谁看了都要称一句美人,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为她一怒冲冠为红颜。 两个衙役当即开始抓人,剩下的吴家村人见势不妙,早就一溜烟跑走了,只能抓住一两个腿脚不好的。 舒晚月见人被抓了,又拦住两个要走的衙役:“两位大哥,辛苦你们跑一趟,我让我家下人用马车把你们送回去,这也是孝敬你们的。” 说完,她又拿了两个红封,里面是各一两银子。 摸着沉甸甸的红封,两人对视一眼,对舒晚月的上道感到心里慰贴,满意的对她点了点头,然后上了马车,让五口之家里面的刘大叔把他们送过去。 至于被抓的几个吴家村的汉子?不好意思,跟着马车后面被铁链拖着走吧! 偏偏他们招惹了舒晚月,刘大叔作为忠心耿耿的下人,自然要他们好看,时不时就加快车速,等他们跑的差点断气的时候又慢下来,等他们歇过气来,又加快车速。 人走了,舒晚月还是赖在林锦言怀里,闻着男人身上的清冷气息,感受着男人硬邦邦的身体,舒晚月心里啧啧两声,不亏是反派,有颜又料。 林锦言虽然白,但是也是做苦力的人,之前窑场里就数他最拼命,身材还是一顶一的好,只不过又白又瘦,这才看不出来。 “还要在我怀里赖到什么时候。” 林锦言板着一张脸推开她,结果……推不动。 舒晚月悻悻的从他怀里退出来,刚想说话,舒老太的声音就远远的传了过来。 “月儿,我的月儿,怎么样啊?天杀的吴家村人,天杀的吴柳氏,老娘这就去找他们拼命!!!” 舒老太急吼吼的冲进院子,阴沉着一张满是褶皱的脸,张牙舞爪的,好像下一秒就能把吴柳氏大卸八块一样。 “小妹,你没事吧,我听说吴家村的人来咱们家闹事了,你有没有把他们打出去?” 她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人,一脸着急的舒老头,表情凝重愤怒的三个哥哥,心思各异的三个嫂嫂,还有几个诚惶诚恐的侄子侄女。 一看见院子里的舒晚月,舒老太和舒老头对视一眼,彼此交换着复杂的情绪,最终才冲上来看她的伤势。 “娘,我没事!” 舒晚月无奈的站定,任由舒老太煎鱼一样把她翻来覆去的看身上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吴柳氏太过分了,我们今日不过是去了隔壁王家村走了大嫂的亲戚,她就带着一群人来咱们家闹事!真当我们舒家没人了!” 舒大脚气愤在地上狠狠跺脚,就要抄家伙去找吴柳氏。 舒老太阴沉的脸拦住他:“你一个大老爷们,传出去丢人,这件事让娘出手,老二家的,老三家的,你们都跟着我过来,老大家的,你赶紧做饭,别饿着月儿。” 三个儿媳齐齐应下。 尤其是舒二嫂和舒三嫂,腰杆都挺直了,一副给舒老太撑腰的样子。 来舒家混了之后,她们三个儿媳,除了舒大嫂,全部变成了朝天椒,谁敢出手就辣谁屁眼,可惜全被舒老太压制的死死的。 舒老太说完,又耐心温声哄了舒晚月几句,这才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两个儿媳妇走了。 舒晚月一阵头疼,还是一家五口的刘大嫂上来问她给他们分配什么活,她才反应过来。 “你们……刘大嫂,春雨,你们先帮我大嫂做饭吧,大根,你帮忙卸货,刘大哥,你跟我大哥去村口那边收拾一下你们晚上的住处。” 她简单向家里人介绍了一下这刘家五口,包括送官爷去镇上的刘大爷,这才一锤定音。 舒家人也早就习惯了她从镇上大包小包的买东西回来,只是……带人回来,他们还是没想到的。 刘家一家五口都是老实人,被舒晚月买了下来,也就认定了她,都勤勤恳恳的干活。 此时的东阳村柳家,吴柳氏做贼心虚的一路跑回家,把门栓的紧紧的,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舒家人的性格,舒晚月是个小贱皮子,她老娘也不是个好东西,她不跑,难道还等着那老东西来找她算账?! “娘,你干啥。” 此时的柳青山在大狱里受了寒,正拿着一碗鸡汤在慢慢的喝,眼底的青黑显得苍白的脸色更加憔悴。 吴柳氏来不及心疼他了,在屋子里面来回踱步:“怎么办好啊,怎么办好啊!” “娘!到底怎么回事!”柳青山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又吩咐身旁的许柳氏:“去把门打开,不知道我生病了吗?这么热的天气,想闷死老子是不是。” 许柳氏懦懦的起身,眼前一黑,差点倒地上去,刚生完孩子的人身体不好,背上还用带子绑着一个不停哭闹的女娃娃,让她原本就瘦弱的身子更加摇摇欲坠。 原来的柳青山见了她这幅娇弱模样会心疼,现在只觉得碍眼的很,尤其是她来了柳家之后整日像牛一样劳作,皮肤已经蜡黄不复白皙,整个人犹如半老的徐娘。 当初许柳氏孤身一人来东阳镇,是他好心收留她,哼,自己就巴巴的贴上了,连彩礼都不要了,的亏是个妾室,长得还没现在的舒晚月好看。 想到现在舒晚月瘦下来的样子,他又一阵心猿意马。 第32章 抽打柳青山 许柳氏默默的起身,正要开门,手就被吴柳氏跳过来用力拍下。 “不准开!” 许柳氏和柳青山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许柳氏,捂着被打的通红的手掌在一旁默默抽泣。 “娘,怎么回事。”柳青山不满的开口,又凶神恶煞的看向许柳氏:“不准哭,哭的老子心烦,再哭就教训你一顿,再把你卖窑子里去,你那个赔钱货也扔水沟里溺死。” 听见这句话,许柳氏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这个她深爱的男人,手气的直发抖。 当初是他将负气离家的她一步步哄骗,就因为她单纯天真,连彩礼都不给,一席旧衣就洞了房。 现在虚伪的甜蜜被撕开,怀上了孩子她才绝望的发现,这个所谓的有前途的童生就是个寻花问柳的畜生,不仅如此,他还有个难缠的恶娘! 自从她生了个女娃之后,柳青山和吴柳氏连面子都不做了,把刚生产完的她赶去下地,几次把刚出生的孩子摔在地上。 许柳氏眼波流转着绝望和自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任由吴柳氏撕扯。 正巧这时,柳家的大门被砰砰砰的拍响。 “吴柳氏,你这个不要脸的老瘟婆,敢趁我们不在家带人去舒家闹事,真当我王翠芬是软柿子是吧!” 舒老太尖利的声音响起,吓得吴柳氏不敢再耀武扬威,跟老鼠一样窜进房间里。 “娘,让我来!咱们把门破了!” 舒二嫂跃跃欲试的声音响起。 门外安静了一瞬,紧接着,一声巨响,柳家的木板门就被踹翻在地上。 柳青山目瞪口呆的看着,只觉得舒家人都是泼妇,大泼妇小泼妇,全都不是好东西!!! 气势汹汹的舒老太迈着小脚率先进来,手里拿着一根藤鞭,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霍霍作响:“吴柳氏,吴二妹,臭娘们,赶紧出来,老娘今天跟你好好算算这笔账。” 舒二嫂和舒三嫂紧跟其后,一副给舒老太撑腰的样子。 柳青山被吓到,下意识往许柳氏身后躲了躲,才反应过来这是在他家。 他一脸愠怒道:“舒老婶子,你未免太过分了,这门坏了,必须赔钱,以后都是一家人,怎么还对我娘喊打喊杀的。” “谁跟你一家人?”舒老太斜眼看他,冷笑道。 柳青山感受到她的轻视,憋红了脸:“舒老婶子,我一个秀才公,尊你一声婶,你别真把自己当成个东西,现在对我尊敬点,以后舒晚月嫁过来还能少受点气!” “什么?谁嫁谁??” 舒二嫂和舒三嫂对视一眼,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这柳青山……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一个入过大狱,还被枫溪书院院长亲自赶出书院的普信男,还在做着舒晚月嫁给他的美梦。 以前对她弃之如敝履,现在倒是眼巴巴的蹭上来了。 无非就是看她现在不肥了,能上山打猎,能杀狼挣钱,最重要的是人也变俊俏了,跟三日春枝头上的桃花一样艳丽,任谁见了都要心神荡漾。 柳青山从大狱里出来的时候就想过去舒家闹事,那时候正好舒晚月在杀狼,鲜血如同胭脂一样染在她脸上,身上,如同一幅瑰丽的画卷,微胖的腰肢,楚楚动人的脸颊,无不勾住他的心魄。 自那日回来之后,他就茶不思饭不想的,闭上眼睛都是舒晚月的样貌,这才闹着吴柳氏要娶舒晚月回来。 吴柳氏也是个浑的,眼红舒晚月能从山里打狼挣大钱,又是高头大马枣红马车,又是米面成袋往舒家搬,也对她起了心思,知道今天舒家人要去隔壁村走亲戚,只有舒晚月和她那废物相公和孩子在家,所以才去吴家村找了人帮忙想要逼舒晚月嫁来柳家。 几个叔伯人高马大的,不信拿不下舒晚月一个小娘们,到时候把人绑过来成了亲洞了房,还怕她不向着柳家? 更何况,他们家青山是个秀才,还没嫌弃舒晚月嫁过人生过孩子呢! “当然是嫁给我!按我的条件,大可以去京城中了状元求娶公主的,现在委身舒晚月,把她娶进柳家,你们家可算是烧了高香的。” 柳青山扬起鼻孔,一脸恩赐道,好像舒晚月多么不堪,只有他仁慈大方才能看上眼。 舒老太气极反笑,手里的藤鞭毫不犹豫往他脸上抽。 “啊!” 柳青山半边脸都被抽肿,红色的长条让那张白俊的脸破了相。 他捂着脸恼怒抬头:“老瘟婆,你还真不要脸了是吧,你知不知道你在打谁,我可是未来的状元郎!” 他这一声吼让在场人一愣。 原本鼻孔看人的舒二嫂和舒三嫂对视一眼,心里也有了点计量。 柳青山确实是东阳村唯一一个秀才,将来是要去参加科举的,她们要是把人打坏了,县令大人追究起来怎么办? 再说了,万一他以后真中了科举,她们不仅没有一丝甜头,可能还会被穿小鞋,今天为了小姑子来打柳青山这事值当吗??? 还没等两人思量出来,舒老太就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我老婆子可不是吓大的,你一个被枫溪书院逐出师门的落魄秀才,早就没有了继续读书的机会,还状元郎,这东阳镇你都走不出去。” 说着,她手上不停歇,继续往柳青山脸上抽。 “啪,啪,啪。” 藤条落在皮肉上面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柳青山回过神,脸上是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一张脸了,靠着这张脸,他在东阳村可是横行霸道,拥有不少姑娘婶姨的爱护。 结果这舒老太还专挑他的软肋打,简直是……不知死活! 他连忙抓住舒老太手里的藤条,眼里都是燃烧的火苗:“你真当老子是泥捏的是不是!” 见柳青山反抗,平日里最看不惯舒老太的舒二嫂和舒三嫂冲上来按住他一左一右的胳膊,嘴里还温柔的开口:“柳小公子,别那么激动嘛,我婆婆是长辈,你让着她一点怎么了?” “对啊对啊,可别把她气出个好歹来,不然我们家可治不起,还不是得赖你们。” 柳青山被梏桎住,整个人成了案板上的鱼肉,被舒老太手里的绿色藤鞭打的震天响。 “啊……老瘟婆,你不得好死!等舒晚月嫁给我,我要千百倍还给她!啊……别打脸了,求求你了,我不说了,我不娶了还不行吗?” 一直躲在屋里的吴柳氏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抽的都快翻白眼了,心中天人交战,最终奋不顾身的冲了出来。 “舒钱氏,你再动我儿子一下试试!这可是秀才老爷!信不信我去报官,把你们都抓起来!”她扑上来,扯着傻了的许柳氏给柳青氏挡藤鞭,自己站的远远的。 笑话,舒钱氏常年做苦力,下地干活是一把好手,膀大腰圆的,两个儿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各个长得尖嘴猴腮,看把她儿子抽的……反正她是想起来那天挨的那顿打了。 “报官,好啊,你去啊,趁现在抓走你们吴家村人都官爷还没走远,你赶紧去追,让他来抓了我去。” 舒老太轻蔑一笑,拉了个凳子坐下。 可怜柳青山还被舒二嫂和舒三嫂一左一右架着,被打成猪头,差点窒息,耀武扬威的力气彻底没了。 “什么?吴家村的叔伯被抓了??” 吴柳氏一愣,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震的她脑袋一晕。 叔伯被抓是小事,人是她带去舒家的,也保证了给他们好处,现在叔伯被抓去衙门了,她也没脸回吴家村了,更重要的是!以后她就是吴家村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她涨红了脸,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舒老太:“舒钱氏,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们舒家了,你们这是想要我老命啊!!” “你还有脸问哪里招惹我们舒家?” 一道慵懒绵软中带着星星寒意的声音响起。 舒晚月缓缓走进柳家。 她瘦下来之后,气质愈发楚楚动人,一双柳叶眉下是灵动的狐狸眼,樱唇琼鼻,面色如温玉,柔弱中带着一丝明媚。 “月儿,你怎么来了,这里娘能解决。”舒老太见了她,连忙到她身边想要挽住她。 舒晚月摆手:“娘,我担心你们吃亏,就跟过来看看,没想到听到吴婶子这一番厚颜无耻的话。” 说完,她扫视一圈。 柳家不愧是出了一个秀才公,房子看起来都比毗邻的茅草屋子不一样,这可是村里唯三的青砖房,另外两间青砖房是村长家的还有钱员外的。 柳家比不上其他两家大,却也气派的很,柳青山的爹早早的去了,吴柳氏又是个常年不下地的,家里没有一点泥点子,被许柳氏收拾的很干净,整个屋子好似刚刚翻新一样。 舒晚月左看右看,心里升起一丝羡慕。 这么一对比,舒家的茅草屋虽然大,但是一点也没有这青砖房舒服透亮,外边也没这里大气。 吴柳氏警惕的看着她:“舒晚月,吴家村的叔伯们也被抓走了,你也没被绑过来,我们家还花了那么多银子,更是给了你五十两,咱们之间的恩怨早就一笔勾销了!” “娘!” 柳青山顶着猪头脸不赞成的开口。 他想娶舒晚月,虽然以后得了状元郎功成名,会有源源不断的名门贵女涌向他,但是也不妨碍他把晚月养在家里。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在舒晚月身上流连。 微胖的身段,楚楚动人的脸蛋。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舒晚月还有这些让人着迷的一面。 舒晚月感受到他猥琐的炙热目光,冷笑一声:“看来我那日在镇上说的不够清楚,柳青山,你一个偷人文墨的贼,怎么好意思活在世上的,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才不会活着恶心别人。” “你!舒晚月!你是不是被林锦言下了降头,怎么变成这幅泼妇模样,明明以前你很欢喜我的!” 柳青山不可置信的开口,眉眼中带上一丝受伤的脆弱。 可惜他的脸已经被舒老太抽肿,只能看见一张猪头脸猛地涨红,狰狞又可怕。 舒晚月拍了拍手,又慢条斯理道:“我看是以前你给我下了降头吧,现在仔细一看,你才华比不上我相公,长相更是不及他的万分之一,只能靠偷东西还能被人高看一眼,你娘还三番五次去我家闹,想我嫁给你,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 听见这一番话,柳青山想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整个人都炸了起来。 他平生有三大恨事,第一恨就是林锦言,一个舒家买来给舒晚月填房的奴役,偏偏被枫溪院长看中,夸其将来会有大作为,学识渊博,才华横溢,将来会官至高位。 第二恨就是有人拿他同林锦言比较。 第三恨就是有人说他不如林锦言! 偏偏舒晚月这一番话踩到了他的雷点,把他轰的理智全无。 “舒晚月,你这个娼妇,肥猪,真当我柳青山非你不娶吗?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靠我一个人能把林锦言害这么惨吗?你搁这当了婊子还立牌坊,我把你做的那些事全抖他面前,看看你们还能不能这么恩爱!” 他癫笑着大吼,眼泪和鼻涕都激动的溢了出来。 舒晚月看得一阵恶心,又把刺冷的目光看向吴柳氏。 吴柳氏的眼珠子转动着,暗暗推搡着许柳氏去喊村长。 许柳氏呆呆的,面色冷淡的坐在地上,假装听不见她的吩咐,她怀里的婴儿不停的哭着,抽抽搭搭的,快要哭断气了。 “月儿,别跟他们客气了,把吴柳氏也抓过来打一顿。” 舒老太阴沉着褶子道,手里的藤鞭破空嚯嚯作响。 吴柳氏害怕的往许柳氏身后缩,又想救自己儿子,又不敢上前去。 舒晚月颔首:“娘,咱们是文明人,不要老是打打杀杀的。” 她话音落下,吴柳氏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大喊道:“就是就是,舒钱氏,你这个泼妇,还是晚月懂事理。” 第33章 上山打野猪 “对啊。”舒晚月脸上的笑容愈加放大:“我是最明事理的,所以,吴婶子,你把你头上的金簪子和手上的银手镯给我,我以后就不来追究你们去舒家闹事的事情了。” 吴柳氏脸上的笑一僵,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你疯了,我这金簪子和银手镯可是花了二十五两银子买的!” “哇~”舒晚月笑得更开心:“更喜欢了。” “……疯了,真的都疯了!” 吴柳氏捂紧手上的银手镯喃喃道,一脸戒备的看着舒老太等人。 舒晚月微沉下脸:“所以你是不想给了?” 她原本楚楚可怜的脸带上一丝冷意,也有清冷意味,看起来更是迷人,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吴柳氏认定舒晚月和舒老太拿她不了办法,连连阴笑:“要是你嫁进柳家,指不定我心情好还会把簪子和手镯给你,现在?没门!” “好,好得很。” 舒晚月又笑起来,径直往柳青山走去。 “我记得秀才公每月都有十两银子的月额,由官府发放,是还是不是?” 柳青山见她笑的娇艳,下意识点了点头。 舒晚月两指捏住柳青山的衣襟,又看向吴柳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不给,我保不齐会对他做些什么。” “哼。” 吴柳氏撇过头去。 “好好好。” 舒晚月欣慰的点头,钱果然比人命重要捏。 这样想着,她手起手落,伴随着柳青山的惨叫,一条胳膊被卸了下来。 “你这个疯女人!你想干什么!” 吴柳氏被柳青山杀猪般的尖叫吓一跳,回头只见柳青山一只胳膊软趴趴的倒在身边,已经无力抬起了。 “啊!我的手,我的右手,以后还如何写字!”柳青山被痛的几乎晕了过去,又想起被卸的是右手,硬生生清醒过来。 “山儿!我的儿!” 吴柳氏目眦欲裂,扑过来想要撕打舒晚月,却被舒二嫂和舒三嫂拦住。 “吴婶,我小姑要小小的教训一下你儿子,谁让你不出钱,只能花灾消钱了。” “是啊吴婶,你好好看着吧,我小姑子开心了,自然就放过你们了。” 两人贴心的安慰着吴柳氏,却让她的脸色更加惨白。 “二嫂,三嫂,做的好,回去分你们一人十两银子。” 舒晚月向两人点头,舒二嫂和舒三嫂听见这句话,心里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拦着吴柳氏的手更加用力,甚至时不时给她做一些“点、捏、掐”的小按摩。 舒晚月秉承着人狠话不多的原则,又开始卸柳青山的另一只胳膊。 “啊!” 柳青山直接被疼晕过去,连求饶都不行。 见人晕了过去,舒晚月温柔一笑,又把他被卸下来的两只胳膊装回去。 见吴柳氏没表示,她又沉着脸卸下来,卸下来又装回去,如此往来两次,被疼晕又疼醒的柳青山终于受不了了。 清脆的骨响好像凌迟的钟声,一声声都在凌虐他的理智。 “娘,吴二妹,求您,把簪子给她们吧!她们是畜生,是牲口,比山上的豺狼还要凶猛啊。” 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开口,说完又晕了过去。 吴柳氏呆愣的脸终于松动,恶狠狠的拔下金簪子和银手镯扔在地上。 舒二嫂和舒三嫂眼里放光,跟狗见了骨头一样扑上去,吴柳氏趁机挣脱,扑向晕死的柳青山嚎啕大哭:“儿啊,天杀的舒晚月啊,你不得好死啊。” 舒晚月擦了擦手,也不在意她咒她,温柔的看向舒老太:“娘,走吧,还是我来比较管事一点。” 呆愣的舒老太好像才找回魂一样凑上来,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她想的是……要是那人有月儿一半心狠手辣,也不至于被人拿捏的死死的。 等舒家四个女人彻底走了,吴柳氏这才抬起阴毒的脸,一双眼睛像淬了百草枯一样,泛着毒意。 不过还好,柳青山的手已经被装了回来,还能写字,以后还能参加科举。 不过是二十五两银子,以后青山中了举人,荣华富贵接踵而来,也就舒晚月那种不识好歹的愚昧女人才看不清。 吴柳氏安慰着自己。 门外突然伸进一张脸,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青年敲着锣进来。 吴柳氏认出来,这是当初柳青山中秀才来报喜的官爷,连忙起身想要招呼。 结果那人只是摇了摇头,丢下一张东西,然后骑着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吴柳氏不识字,可是一旁呆坐的许柳氏识字,她连忙拆了让许柳氏念。 许柳氏看着那文状,只感觉精神愈加恍惚,最后竟然痴笑出声。 吴柳氏对她拳打脚踢,把她怀里已经断气的女婴打落,文状盖到女婴的头上,最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褫革文书。 (褫革,读音是chi gé,汉语词语,除名革职的意思,此文意思是柳青山被革去秀才功名。) 舒家。 趁着舒晚月去了柳家,林秋梨拉着林锦言神神秘秘的进了屋。 “爹爹,猜猜我弄来多少银子?” 林锦言眼里带着宠溺,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嘴角噙着笑。 “五百两!” 没等林锦言猜,林秋梨就迫不及待的说了数字,还从鞋子里拿出折叠的银票。 林锦言看见银票,眸色加深,漆黑的不成样子:“给你银票那人长相如何,可知姓名?” “长得……爹爹教的那个词,一……表人才?玉什么兰芝?总之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听他身边的下人好像唤他傅公子!” 林秋梨撑着脑袋冥思苦想,充满灵气的杏眼滴流滴流的转。 “一表人才,玉树兰芝。” 林锦言轻笑,理了理她鬓角垂落下来的发丝,声音如春风般温暖。 “略~”林秋梨吐了吐舌头:“人家忘记了。” “嗯,出去玩吧。” 林锦言微微颔首。 林秋梨乖巧点头,退了出去。 门口守门的三姐弟看见她出来,马上围上来:“梨儿,怎么样。” “嘘!” 林秋梨皱着小脸,一脸认真:“不要被娘亲知道了。” —— 舒晚月回家之后,勤快的刘大嫂和刘春雨已经把村头的屋子收拾好,并且搬家入住了。 “夫人,真的得感谢您,不然这偌大一个大虞朝都没有我们一家人的容身之处。” 刘大嫂摸着屋子里的桌子,心里一片满足,转头对着舒晚月不停的磕头。 这间茅草屋子原本是用来放农具的,还带着一股没散干净的霉味,但是也能遮风挡雨,给颠沛流离的他们一个温暖的小家。 舒晚月连忙扶起她:“刘大嫂,我们是农家人,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们一家人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我们必定是不会亏待的。” “是!是!” 刘大嫂热泪盈眶,连忙抹了一把眼泪:“我去看看二娘子和三娘子那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说完,她就带着刘春雨去了舒家,把舒二嫂和舒三嫂的活都抢了去。 舒二嫂和舒三嫂乐得清闲,拿着手里的布做些新衣服。 饭点没到,舒晚月又上了一趟山。 跟济世堂约好的要送三七膏和美容膏去,她自然要多做准备。 只是光她一个人采摘效率还是太低了,三七这种东西不光深山里面有,外围也有不少。 村里懂药理的人不多,古代的山又没被开发,所以到处都是药,不用进深山也能采摘到。 背着一篮筐药材下山时,舒晚月眼睛瞟到一抹白色。 “嗯?” 这不是她上次在深山里面看见的银虎幼崽吗? 银虎少见,在古代是祥瑞之兆。 她尝到了卖老虎的甜头,上次没把这只小银虎直接杀了,而是想把它身后的大虎引出来。 这只银虎幼崽见了她,一点也不怕生,直接跑了过来,蹭着她的脚,怎么撵也撵不走。 舒晚月皱眉,又踹了它一脚。 银虎幼崽没想到它都屈尊来给这个女人按摩了,她居然不识好歹,还踹了它一脚,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 它可是银虎,这女人的天降祥瑞,她一点也不捧着就算了,还踹!踹它!!! 舒晚月可不是普通人,她天生力大无穷,这一脚下去,银虎幼崽快受内伤了。 “嗷呜,嗷呜!!!” 银虎幼崽吐了口血,气急败坏的嗷呜个不停,直接往路上一躺,气呼呼的碰瓷。 舒晚月挠了挠腮边,确实没控制住力气,看着银虎幼崽湿漉漉的眼,她心里一软,自从有了孩子,她对小动物都有种怜悯之心。 算了,她叹了口气,从兜里搜了搜,搜出一瓶药。 那是用来补中益气、活血化瘀的药,原本是给林锦言吃的,她也不是兽医,就掰了一半扔银虎幼崽的嘴里。 银虎幼崽被药苦的脸色发青,刚想吐出去,嘴就被舒晚月的铁手捏住。 “乖乖,对不起了,吃下去吧。” 舒晚月面色温柔道。 她柳叶眉下的狐狸眼好似盛满了涓涓细流,身上带着一丝清润的药香,脸上都是温暖的笑意。 银虎幼崽被她的笑容晃了片刻,药已经顺着喉咙吞了下去。 “哦哦,对了,再给你喝点水。” 舒晚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拿出空间的灵泉水,给银虎幼崽灌下。 银虎幼崽眼睛猛地一亮,好像一颗88度的电灯泡,狼吞虎咽的喝着灵泉水。 不止是银虎幼崽,灵泉水出来之后,原本寂静的森林都变得骚动起来,四周的灌木丛飒飒作响,好像有什么巨物下一秒就要冲出来一样。 “vivivivivi……” “够够哒……” “咩咩咩咩……” “guan……guan……” 动物的叫声此起彼伏,地面带来一阵阵颤动。 舒晚月心里一惊,连忙停了银虎幼崽的灵泉水。 银虎幼崽来不及不满,龇牙咧嘴的朝着东西方向低吼。 舒晚月警惕起来,手捏紧砍刀。 不过片刻,一只二百多斤的黑棕色野生猪刚鬣就从山边冒头,往舒晚月和银虎幼崽的方向横冲直撞跑过来。 “我滴乖乖,这灵泉水威力这么大。”舒晚月咂舌。 野生猪刚鬣比其他动物警惕,她平时很少看见,这还是第一次有野生猪刚鬣送上门来。 她娇媚的眼底染上一抹兴奋,舔了舔嘴唇,手上的砍刀跃跃欲试。 野生猪刚鬣目的明确,直直朝着她奔来,要是被这玩意撞上,轻则断九根肋骨,重则半身不遂。 舒晚月在它快要接近时纵身一跃,手里的砍刀划过它的脖颈。 这只猪刚鬣身形灵敏,却遭不住她力大无穷,脖子上瞬间血如泉涌。 就算血流一地,也不妨碍它发动二次攻击。 舒晚月刚站定,猪刚鬣又低吼咆哮着冲过来。 她手上银针闪现,直接射向猪刚鬣命门,猪刚鬣被射中,不甘的低吼着,身形摇摇晃晃。 银虎幼崽嗷呜一声,扑上去死死咬住它的脖子。 猪刚鬣猛地摇头晃脑,想要把它甩下来,只是银虎幼崽脸上一股狠厉的凶意,死死咬住不松嘴。 舒晚月也不闲着,手里的砍刀嚯嚯作响,一刀一刀往野猪脖子上劈,还巧妙的避开了银虎幼崽的位置。 猪刚鬣气绝,砰的一声倒地。 银虎幼崽高傲的挑眉看向她,舔着自己的爪子,似乎在傲娇的求夸奖。 舒晚月微笑,把猪刚鬣背在背上。 鲜血淋漓,湿透了她的背,她却一点也感受不到一样,几抹湿热的血染在脸上,给她添了几分妖气。 “行了,你滚回去,希望下次见到你能把你爸妈一网打尽。” 她笑着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走去。 银虎幼崽傻眼了,接着又人性化的气急,原地跳起来跺脚,最后咬了咬牙,跟在她屁股后面下山。 舒晚月到家时,身后跟了一连串的人,一个年长的婶子还在旁边舔着脸笑:“我说晚月啊,你有本事,家里三天两头都能吃上肉,真是能干咧。” 旁边人认可的点头:“对啊,谁说女儿就是赔钱货,你看看,舒家四娘多能干。” “对啊,四娘,上次的狼肉分给了我们,这次的野猪肉是不是也……” 第34章 认学堂师父 “行啊。” 舒晚月懒洋洋的答应。 “不过……” 她话音一转:“野猪肉毕竟比狼肉好吃,我就按镇上的价格卖给各位父老乡亲,28文钱一斤,买一斤再送一斤,怎么样?” 猎到这只猪刚鬣完全是无心之举,这几天太子和舒明月的人来监视林锦言了,她自然不可能去镇上卖野猪,没有她搭线,家里的刘家人也不懂得跟钱府的小厮买卖,还不如就在这里处理了。 天气热,家里留两斤就够了,剩下的都卖出去,实在卖不出去的就做成腊味慢慢吃。 “这……” 原本热情的跟在她后面的人变得迟疑,能白占的东西突然要钱了,他们自然不愿意。 这时候是夏季,地里的粮食还没收上来,缺衣少食是常态,有些人一年到头才能吃上一顿肉,自然眼红舒家突然发达。 虽然很想占舒家的便宜,但是舒家有舒晚月这个活阎王镇守着,谁敢真上去占便宜啊。 刚刚说话的婶子手里掰着手指头算数:“28文一斤,买一斤送一斤,就是14文一斤,得咧,跟镇上猪肉一个价,晚月妹子,你等着,大娘先回家拿钱啊,先给大娘留两斤啊!” 说完,她一甩襦裙,急哄哄的回家去了。 有了人开头,后面的人也觉得值当起来了,也急吼吼的掏钱要买。 舒晚月干脆带着这群人回了家。 “轰隆”一声,大型猪刚鬣被砸在舒家门口,引得舒家人都出来看。 “哎呦,我的夫人,这是带回来一只大野猪啊!” 正在看火的刘春雨火急火燎的出来,结果就看见舒晚月把野猪放下来,瞬间忘记了怎么动作,目瞪口呆的。 这些天舒晚月又是猎野鸡,又是猎狼的,舒家人对她的上限早已经麻木了,这会看见她拉回来一头野猪,丝毫不觉得意外。 看着刘春雨大惊小怪的样子,甚至有点想笑,丝毫不记得自己第一次见舒晚月带猎物回来有多震惊。 “她小姑,你这是又上山打了好东西啊。”舒二嫂悠哉悠哉的捧着瓜子站舒晚月旁边,饶有兴味的看着。 “二嫂,帮我收钱,完事分你一百钱。”舒晚月浅浅一笑,手起刀落,斩下一条猪腿。 舒二嫂眼睛亮成灯泡,连忙扔了瓜子来帮忙。 家里其他人都自发上来帮忙,有的帮忙收钱,有的帮忙递猪肉,还有的帮忙处理野猪。 舒晚月忙着忙着就被舒大头抢走了刀,自己猎来的野猪,自己反倒成了甩手掌柜。 她笑了笑,提起早就分出来的两只野猪脚和四斤野猪肉,又从厨房里拿了四斤猪肉,五斤白面,装进篮筐,这才喊了四个正在帮忙的孩子过来。 “娘亲,怎么啦。” 林秋梨蹦蹦跳跳的过来,头上的粉色绢花随着微风划出一道弧线。 剩下三个孩子默默跟在她身后,虽然还是不知道怎么跟舒晚月说话,但是眼里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防备。 舒晚月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看着四个孩子的样子,心里就满足的不像话。 她嘿嘿一笑,挨个在他们脸上啵了一口:“娘亲带你们去认师父!” 四个孩子被她的亲近弄的一愣,心中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反应了片刻,林万康红着脸擦了擦脸:“都有口水了。” 但是还是翘着嘴角,屁颠屁颠的跟着舒晚月去了村尾。 而这一幕,都被一双清冷凌厉的眸收入眼帘。 林锦言不自觉抚上自己的脸,随即又冷哼一声:“哼,有伤风化。” ——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 此时的村尾,一座精致的四方长廊茅草学堂里,传来一阵朗朗的读书声。 舒晚月和四个孩子等在门外,算着时间。 林万康靠在墙角听了一会,摇头晃脑的开始背了起来:“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子曰……” 直到他背完,舒晚月才惊讶的开口:“你都会呀,万康,你真厉害。” 林万康耳根子一红,哼了一声,仰起头:“四书五经我们都会,爹爹都教过我们,二哥才厉害呢,爹爹都时常夸他比当年的他还厉害!” 林寒木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抿着唇不说话。 “对呀,这些爹爹都教过我们,爹爹还教过我们法令,算术,书法,文才,政论,就二哥学的最厉害。” 林秋梨也附和开口,掰着手指头算他们学过什么东西。 舒晚月目光温和,没想到林锦言还教了他们那么多东西,足以见得他把这些孩子看得有多重。 “吱呀。” 沉闷的开门声响起,一个三十几的妇人探出半个身子,看见蹲在门外的他们,目光触及舒晚月时,眼里带上一分不悦。 虽然说舒晚月这段时候变了很多,不管是身形样貌还是气质,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但是她这段时间也出名,在东阳村可是成了头号名人,足矣让妇人一眼认出她来。 “舒家的,你还敢来,再来讨我们便宜,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妇人冷眉向着她,嘴里说出的话一点也不客气。 舒晚月从记忆里搜寻,得知这一位乃是学堂夫子的妻,名唤苏玲珑。 原主喜欢打家劫舍,四处蹭吃蹭喝,有一次便蹭到了苏玲珑头上。 原主脾气火爆,跟更加火爆的苏玲珑对上,两人大闹一场,自然谁也得不了好,尤其是苏玲珑一手指甲又长又尖,跟九阴白骨爪一样,挠的原主脑皮开花,这件事倒是让原主长了记性,看见苏玲珑绕着走,不敢再乱占便宜。 她尴尬一笑,指了指身旁的四个孩子:“苏姐姐,我已经改过自新了,不会再随便蹭吃蹭喝了,今日来也是为了正事,我家的四个孩子也到了启蒙的年纪,我想趁着这几天得空,把孩子送过来学堂上学。” 四个孩子乖巧的站着,齐声喊道:“师娘好。” 苏玲珑看见四个孩子,目光一软。 舒家没有什么好人,那林锦言倒是个真汉子,生出来的四个孩子也是一顶一的好,性格纯良,行事热心,而且个个聪慧过人。 舒晚月之前对孩子非打即骂,她都是看在眼里,她还给他们上过药呢。 这四个孩子偶尔也会趁着打猪草的时候来学堂跟脚下偷学,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舒晚月说她改过自新了?? 她要是信了,自己都要跌破眼镜。 虽然这四个孩子穿的没以前破旧了,脸也圆润了不少,气色更是上了几层楼,但是!这一点也改变不了舒晚月以前虐待他们的事实! 苏玲珑冷笑,拢了拢耳边落下的头发:“舒晚月,别这里假惺惺,你不会是想把这四个孩子扔我们这,然后弃之不养吧,我们这可不是善养局,想丢孩子,右转去镇上。” 舒晚月抿了抿嘴,叹了口气:“苏姐姐,我是认真的,你就当我良心发现,要是我敢对这些孩子弃之不养,天打五雷劈。” 毒誓一出,苏玲珑看她的眼神变了变,古人迷信,不可乱起誓,舒晚月这是来真的了? “哼。”苏玲珑整个人从门后出来,手上拿着一个泔水桶,语气生硬道:“我们这束修可不便宜,拜师礼呢。” “这这这。” 舒晚月轻笑,被背后的篮筐拿出两只野猪脚,四斤野猪肉,两斤猪肉,五斤白面。 随着东西一样样被拿出,苏玲珑脸上的冷意也龟裂了。 她原本以为舒晚月是开开玩笑,没想到真的带了拜师礼,不仅如此,这拜师礼还贵重的很。 她相公只是个秀才,两斤猪肉拜师绰绰有余,这拜师礼,就是去镇上找个举人老爷拜师都行了。 “你……你认真的?” 苏玲珑声音有一丝颤抖。 舒晚月神色郑重的点头:“嗯。” 看着苏玲珑满脸‘你在逗我玩吧’的表情,她挠了挠头,又从兜里拿出一锭十两银子:“不知道这些够不够半年的束修。” “够!够!” 苏玲珑正了正脸色,强逼自己不去看她手上的银子,亲切的看向四个孩子:“你们且等着,很快吴夫子就下学了,到时候他给你们入学考。” 随即她面色又严厉起来:“咳咳,我可说好了,要是入学考不过关,你们照样进不了这个门。” 说完,她还偷瞟了几眼舒晚月手上的银子。 舒晚月莞尔一笑,眉目温婉柔和,又从兜里拿了一百个铜板:“辛苦苏姐姐了,这些钱给你喝茶去。” “不!”苏玲珑甩头,眼神中带着高傲:“我可不是这种贪财势力的小人,你与其在我身上花心思,不如多对这四个孩子好。” “苏姐姐说的对。” 舒晚月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转头给四个小的一人分了25个铜板。 “这些钱是给你们的零花钱,你们可以去买些绢花头绳,蹴鞠弹弓之类的小玩意,自由分配,但是别给别人骗了去,知道吗。” 四个孩子收下,乖乖的点头。 苏玲珑看着她的样子,目光温柔似水,不像作秀,自己也是当娘的,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喜爱,从眼神就可以看出来。 难道舒晚月真的改过自新了? 没等她细想,她看了一眼日头,哎呀一声,连忙扔了泔水桶,进门去敲钟了。 “咚——” 钟声响起,朗朗读书声停下,不多时,三三两两的孩子从学堂里出来,看见门口的他们,窃窃私语。 他们年纪不一,但是学的都是启蒙之物,再加上村子里的学堂只有一个秀才教书,上学下学的时间都是一样的。 “那是谁呀,真好看,跟天上的仙女一样。” “咦,那不是舒家的四个野种吗?” “天呐,他们旁边的,不会是猪婆吧?” “不是吧,猪婆不是比村头地主的儿子王二傻还壮吗?她一条腿都有我整个人那么宽,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貌美……” 林万康听着他们说的话,手里的拳头硬了,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去打人,被舒晚月拦了下来。 “干嘛去。”舒晚月拉着他,慢条斯理的把他的袖子放下来。 “他们骂你!” 林万康红着脸低头盯着地面道,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气急。 “骂便骂,只不过是我生命中过路的甲乙丙丁,不值得白费力气。”舒晚月捏了捏他的脸颊:“倒是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跟个小辣椒似的,要不要喝点凉茶降降火?” 林万康哼一声,听着四周还在骂他们的话,心里竟然平和了一些。 是啊,管他们做什么,嘴长在别人身上,暴力不能让他们闭嘴,反而会给他们打开咄咄逼人的话匣子。 等这些学子慢慢散去,苏玲珑才从里面探了头出来:“进来吧。” 舒晚月始终温婉笑着,拉着四个孩子走了进去。 学堂里面虽然简陋,但是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走廊过道上还挂着字画,透出几分文雅。 院子中间有一方石桌,吴夫子捏着胡子写着什么。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有些古板的脸上带着一丝惊讶。 “你是舒晚月?确定不是林小子找的续弦?”他疑惑开口。 也不怪他这么说,舒晚月变化实在太大。 她清浅一笑,推着几个孩子上前:“吴夫子,我这几个孩子以后还要多多拜托你。” 吴夫子见她不回答,也不尴尬,低下头去细细端倪几个孩子。 “这么小的孩子,还需要入学考吗?直接送进来启蒙吧,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学堂不止他们四个学生,进度难免不一样,跟不上我也不会开小灶。” 他淡淡开口,又低头在纸上写字。 “先生,您还是出题吧。” 一向沉默不语的林寒木开口。 他的小脸始终紧绷着,稚气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分像他爹一样的清傲。 第35章 天才啊 这还是林寒木第一次主动开口提要求,舒晚月自然是全力支持。 她豪气的把十两银子放在石桌上,笑吟吟道:“吴夫子,你尽管出题,不管这些孩子答不答得上来,这银子都归你。” 她就是相信自家的孩子一定可以,反正她钱多,卖虎的,卖狼毫的,在空间里都快发霉了也用不出来。 “哦?还有这种好事。” 吴夫子捋了捋胡子,眼睛一亮,将林寒木上下打量一番,见他背挺的直直的,眼里藏着一丝小小的期待,拿出四张黄纸,大笔刷刷刷的写下几道题目。 “我就用今日教的四书中的论语考你们四个,凡是上了七十……四十,就收你们进来。” 吴夫子眼睛瞟了一眼桌上的银子,很是实诚的降低了标准。 没办法,宰相亦为五斗米折腰,更何况他只是个小秀才。 四张黄纸被分到四个孩子手上,一人再拿一根毛笔。 他们把毛笔拿的端正,每个人落笔都有他们的特色。 林杏雨的字字写的方正,稳中带着一丝秀气,像那些大家闺秀,亦像豪门中的贵女,端庄有方。 也是,如果不是林锦言落魄至此,又被原主糟蹋,他生下的女儿必定是豪门贵女,从小锦衣玉食,受着最好的教育,而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林寒木的字寒中带锋,落笔好似千军万马奔腾,笔笔生花,字如同活过来的一样,给人心灵上的震撼。 林秋梨年纪虽然最小,字却大气磅礴,带着一丝豪迈洒脱,看得吴夫子连连点头,眼里都是喜爱。 林万康……嗯,写的字倒是也行,就是觉得他的手不适合握笔杆子,更适合征战沙场。 三分钟过去,林寒木第一个交了卷。 吴夫子看也不用看,这四个孩子写的都是对的,就算还有林万康和林秋梨没写完,这场考试的结果他心里也已经有了结果。 五岁,才五岁就把论语熟读,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怖程度。 读熟也容易,可写出来难,没有一个错别字更难! 更不用说,古代的繁体字,复杂繁琐,还能被这四个孩子一笔一划勾写出来。 “四个孩子都写完了。” 苏玲珑戳了戳吴夫子的腰,拉回他的思绪。 他眼神狂热的看着四个孩子,尤其是林寒木:“天才,天才啊,谁教你们的?你们还会什么?” 林寒木垂下长长的睫毛,看向舒晚月。 吴夫子跟着他看过去,喃喃道:“怎么可能是她?” “咳咳。”舒晚月差点被口水呛到,连忙摆手:“当然不是我,是我相公教他们的,四书五经都有涉猎,法令、算术、政论这些也有,吴夫子,现在能收下他们四个了吗?” “能,肯定能!不用束修也能。” 吴夫子笑呵呵的捋胡子,眉目之间都是对人才的喜爱。 乡下孩子多愚笨,偶尔有一个聪明的,家里也没钱供他读书,农活就足以压垮他们,更别谈走科举之路。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又聪明又有钱的,他是打算倾毕生所学去教导的。 “那不行。” 舒晚月摆手,从背后的篮筐掏出之前拿来的拜师礼,丰厚到吴夫子眼几乎瞎了。 一旁的苏玲珑十分有眼力见的端上四杯茶,依次派发给四个崽子。 “师父喝茶!” 四个孩子端着茶,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也不在乎地上的石子硌得慌。 “好好好。” 吴夫子回过神来,看向四个孩子的眼神愈发和善,好孩子啊,会投胎! 他接过四个孩子手里的茶,依次抿了一口,这礼算是成了。 从学堂出来,四个孩子脚步轻快,难得脸上都挂着笑容。 “娘亲,你会对我们好一辈子吗?” 林杏雨更是破天荒的主动牵着舒晚月的手,眼里湿漉漉的看着她。 “当然。” 舒晚月眸若清泉,带着丝丝流光,郑重的看向她,这两字虽短,但诺有千金重。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已经把这四个可怜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从一开始害怕剧情之力,被迫对他们和林锦言好,到后来发自内心喜爱他们,主动对他们好。 “娘亲,拉钩。” 林杏雨小脸绽放笑容,伸出手指。 “梨儿也要,梨儿也要跟娘亲拉钩!” 林秋梨也仰着小脸,脸上带着一丝急切,好像慢了一刻就会被丢掉一样。 “哼,既然她们要,那我也要。” 林万康红着耳朵,扭扭捏捏的伸出手指。 林寒木最直接,没有多话,直接伸出了手指,勾上她的小尾指。 “好,都是娘亲的宝贝。” 舒晚月心里暖洋洋的回勾住。 夕阳余晖下,四道稚嫩的童声响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 四个孩子齐齐噤声,默契的没有说后果。 舒晚月体贴的没有多想,殊不知这四个孩子每个心里想的都是:要是舒晚月敢违背誓言,必将她千刀万剐,虐生致死。 “阿湫~谁骂我。” 舒晚月打了个喷嚏,挠了挠头。 回了舒家之后,刘大嫂和刘春雨早就勤快的把饭菜摆上桌,就等着他们回来开饭。 舒大头见她回来了,憨厚的挠头,把今天下午卖野猪的钱双手递上:“小妹,野猪一共230斤,卖了200斤,家里留了几斤肉,一共赚了2800文。” 他刚说话,舒二嫂就急哄哄的挤了过来:“她小姑,你可是答应了我,我今日帮了忙,你得给我100文。” 舒晚月接过银子,分了她100文,又给家里其余大人100文,小孩50文。 “今日全家人齐心才把野猪卖了出去,所以每个人都能分到钱,另外,我在镇上卖的三七膏也得了不少银子,以后你们跟着我干,还能得分红。” 说完,她又拿出卖三七膏得来的银子。 一共四十六两并二百个铜钱。 她自己是制膏的,又是采药的,还要兼职把药拿去镇上卖,自然要最多银子,得了三十两。 三七膏的瓶身是舒大头和舒老爷子做的,两人分别得五两银子。 剩下的舒家人,干了活的都有一两银子。 舒老太笑眯眯的看着舒晚月,脸上带着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慈祥和欣慰,这么多年的坚守,终于还是有了回报。 舒晚月感受到她的目光,回她浅浅一笑,把手里的银子递给她。 舒老太摆手:“月儿,你刚刚已经给了娘一两银子了,你这些钱存起来当体己,以后在外面养几个小的也行。” “……”我滴娘。 舒晚月抹了把汗,余光看了眼面色如常,正姿势优雅吃饭的林锦言,还好他没什么反应。 “嗯……那也不是不……” 舒晚月见他没反应,胆子大了一点,开始畅想起来,反正林锦言对她没意思,现在丫鬟也有了,伺候她的找到,以后就存钱养几个男人,想让哪个伺候她就要哪个,享受一把古代男人的幸福。 话音还没落下,就感觉一道刺骨的寒光直射她的后背,带来一阵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顺着寒光望去,只见林锦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抬起了头,目光淡漠的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警告。 舒晚月没多想,以为他是顾忌孩子在场,不许她乱说,毕竟原书中描述,林锦言在京城有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他喜欢的始终是那个白月光,不肯再将心神分给任何一个女人。 “咳咳,娘,这钱还是你收着吧,这是我孝敬你的,以后我还要争很多钱,让咱们家越过越好,住上大房子,找一堆丫鬟伺候你。” 舒晚月笑眯眯道,手上的银子不容置喙的推到舒老太手里。 舒老太接过银子,拍着她的手:“还是月儿孝顺,娘以后就等着享福咯。” 今天舒二嫂和舒三嫂都拿了银子,美滋滋的,难得没有跟舒老太呛声,心里都在做着美梦。 等她小姑的药销路打开了,她们能挣更多的银子,也可以送她们家的孩子去上学堂了。 她们没有舒晚月败家,把女娃娃也送去学堂,女娃娃读书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要嫁人的,还不如在家干农活呢。 —— 夜里,四小只被舒晚月赶去洗澡,她自己则是忙着给他们收拾明天带去学堂的东西。 宣纸笔墨都是白天买好的,舒晚月不会亏待身边人,这些都是上乘的品质,比白日里在学堂看见吴夫子的那些还要好上几倍。 她托舒大嫂给四个孩子做了布包,改良了一下,变成了现代的书包,看起来简易又方便。 这会正拿着东西,平均分成四份,使劲往布包里塞。 林锦言点了猪油灯,拿了本书在床边桌上看,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脸勾出一片暖色。 舒晚月喋喋不休的跟他讲着白天发生的事情,他始终静静的,神色淡漠,不知道听进去没。 舒晚月也不在意,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偷看着他的盛世美颜。 林锦言不愧是书中的大反派,那美貌,妥妥绝杀一线大明星。 瞧瞧那修长的身形,若隐若现的壮实胸膛,雪白如玉的脸庞,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樱红色的嘴唇,她都要忍不住一吻芳泽了。 过了一会,她发现不对劲,抬头一看,林锦言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书,一直盯着她看。 见她看过来,冷笑一声:“贪声好色。” “???” 舒晚月是个反骨的,见他骂她,直接厚着脸皮凑过来,指着自己的脸道:“你骂我?” “哼。”林锦言傲娇的哼了一声,又转头去看书,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泛着一丝白色:“你就是贪声好色,喜欢好看的,今日你娘让你存钱以后养小的,你想也不想就想答应,有没有想过孩子们,有没有……想过我。” “你醋了?!” 舒晚月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靠近他,嘴几乎快贴到他的耳朵,调笑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林锦言一甩她的衣袖,冷哼一声,又坐了回去,捧着书继续看,耳朵带了一丝粉。 舒晚月一时不察,被他甩的倒退一步,也来了脾气,刚想拍拍屁股走人,发现又被林锦言拉住了衣袖。 “拉着我干什么,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以后孩子大了,我们就和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她想起自己刚刚说他吃醋这句话就想笑,是可笑的笑!! 虽然对四个孩子还有林锦言非打即虐的是原主,但是她现在穿过来了,占据了原主的身体,人家也只觉得是她做的,把仇算在她身上,所以,其实她和林锦言,是不死不方休的存在! 用屁股想也知道林锦言不会为了她吃醋,他不过是为了孩子才委身在这里,跟她虚以委蛇。 算算时间,他的兄弟已经过来找他了,马上就能带他脱离苦海了,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带着四个孩子离开,直至最后成为人上人。 亏她今天还感动的跟孩子们拉钩,要对他们好一辈子,现在倒是清醒过来了。 她和林锦言中间,隔着血仇,隔着白月光,隔着身份差距。 她现在虽然长得一副清纯样,脾气却是火爆的,平时看起来好说话,但是骨子里是个素质不详,遇强则强的反骨人士。 林锦言不看她,良久才下定决心一样轻声开口:“醋了,不要和离。” ? 虽然他说的跟蚊子叫一样,但是舒晚月还是听清了。 这次她眼神惊恐,看抖m一样看着林锦言。 看来原主还是打的轻了。 瞧瞧,这说的什么话。 为她吃醋? 舒晚月大笑起来,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异样的心跳声。 “林锦言,你傻了吗?” 她伸手去摸林锦言的额头,却被他抓住手,一脸固执认真的看着她:“舒晚月,我没傻,也没发烧,我醋了,我不想跟你和离。” “……” 舒晚月触电一样收回自己的手,嘴唇动了动:“你的毒,可能被我逼去脑子里了,不然怎么一直说胡话,我以前打你,还打孩子,打的那么那么惨,你现在告诉我你不想跟我和离,自己不觉得惊悚吗。” 第36章 济世堂掌柜来寻 这句话倒是说在点子上了。 林锦言嘴唇轻抿,琥珀色的清冽寒眸映出她的影子,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脸色柔化,好似带着春风破寒的清风一般。 “你是你,她是她。” 仅是一句话,舒晚月落荒而逃。 一直走出家里十里地,她才从愣怔中反应过来,捂住疯狂跳动的心脏,脑子里都是林锦言固执认真的眼。 好像盛满清冽泉水,又好像满心满眼都是她。 完了,她,对纸片人动心了。 所以他一直知道,她不是原来的舒晚月,甚至对她有了好感。 “呼——” 她长吁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 她天不怕地不怕战士,今天算是遇到对手了,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回去面对林锦言了。 以前敢调戏他,轻薄他,那是因为有原主这一层身份在,她是他的妻。 现在她又算什么,一个动了心的穿越者,随时都可能回去现实世界,离开这本书,离开孩子们,离开林锦言,离开这里的每一个人。 她不敢赌,也不敢回应。 正低着头踢石头,突然听见一段暧昧的喘息声传来。 “死鬼,这么心急,你娘子满足不了你吗?”女人娇媚的声音随着风飘来,带着一丝熟悉。 “别提了,她又老又无趣,哪里能跟六娘你比,来,给爷亲一个!”男人猴急的声音伴随着衣料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大声。 “咯咯咯,讨厌,你的胡茬刺人家的脸。” “……” 看着前面不远处的玉米地,舒晚月迟疑了片刻,扒了几根苞谷想看现场。 月光照耀下,玉米地里,两个人模糊的人影重重合合的,想也知道在做什么。 刚要看清两人的脸,她的眼睛就被蒙住了。 男人带着凉意的微微喘息声落在她敏感的耳垂上,带起一片片的烫意。 要不是这些天同床共枕,她早就熟悉了男人身上九块九五块的玫瑰香气味,她肯定已经把他大卸八块,顺带来套断子绝孙军体拳。 “林锦言,你放开我。” 她压低声音道,感受到一阵温热的气息把她包裹住,身子不自觉的酥软下来,躺在他怀里不敢动弹。 主要是怕惊扰了前面的人,她会看不了现场。 来了这个破地方之后,晚上天黑了就得睡觉,没一点娱乐活动,唯一能给她带来点乐趣的就是上山打猎了,现在她想放松放松还不行了。 “我说你贪声好色,你还不承认。” 林锦言在她耳边冷声道,看着她还想挣扎,直接一口咬上她的耳垂。 舒晚月身子猛地绷紧,浑身僵硬,再也不敢乱动弹。 对面玉米地里的两人叫的越来越大声,还讲着一些粗俗的污言秽语,让人听了都发羞。 舒晚月只感觉两人挨住的那一块地方温度高的吓人,她再也受不了了,大吼一声:“哪对奸夫淫妇在那边快活!” 那两人连忙停了动作,捡起衣服分头跑,看样子不是第一次被人发现了。 人走了之后,这一片玉米地又恢复了寂静,蝉鸣蛙叫变得清晰起来,带着一丝冷风吹过。 舒晚月被搅成一团浆糊的脑子清醒了一点,连忙推开他站起身,手一拳打倒身旁的玉米杆子:“你想死是吧,没见识过我对付吴家村人的手段吗?我一拳就能把你打到半身不遂,不信来试试!” 拳风凌厉,她说出的话更凌厉,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林锦言垂下眸,眉目间带着脆弱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我担心你,就跟了过来,不是故意的。” “你……” 舒晚月吃软不吃硬,见他这副样子,心里的气也消了一大半。 林锦言这幅模样,好像她再不哄哄他,他就能像个瓷娃娃一样碎掉,让人心疼的发紧。 她对林锦言也是有好感的吧。 舒晚月这样想着,心里又觉得可笑,林锦言以后是书里的病娇反派,将来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的皇帝,她只是一个过客,不想去想那么多。 她僵硬的别过头去:“起来,我们回去。” “疼。” 林锦言捂着胸口,头上冒着薄薄一层细汗,脸上的痛苦之色不像假的。 “是不是刚刚推到你的旧伤了。” 舒晚月连忙蹲下身去看他。 林锦言推开她的手,闷闷道:“我们回去吧,再晚点回去,孩子会着急的。” 说着,他脸色带着淡漠,强撑着站起身,又重重跌回去。 “……” 舒晚月看不下去了,直接把他公主抱起来,大步流星往舒家走。 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这种沉默一直保持到回了房间,四个孩子已经在床上急的团团转,还以为舒晚月把林锦言扔出去喂狼了。 看着四个孩子警惕的眼神,舒晚月心里难受,先发制人的开口道:“不用紧张,我刚刚和你们爹爹出去运动了,他体力不支,我就抱着他回来了。” “……” 在她怀里假虚弱的林锦言一噎,这话听的十分暧昧,让他忍不住联想到玉米地里的两人。 把林锦言放在床上,舒晚月又出去拿了药和水进来。 药是放在空间里的,用来稳固心神的,水是空间里的灵泉水,她已经验证过了,灵泉水对人体有益无害,而且似乎对动物也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林锦言半撑着身子,苍白着脸色喝水,看她的眼神湿漉漉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和委屈,像林秋梨仰着头可怜巴巴的看她一样。 舒晚月心中被暴击,有一个小人呐喊着真可爱,但是脸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行了,小的去洗漱睡觉,大的喝完水吃完药也感觉睡了。” 说完,她就闷着头上了床。 原本以为心绪纷飞,她今晚会失眠,结果沾了枕头就睡了,发出一连串震天的呼噜声。 林锦言见她真的睡了,眸色变得黑沉如渊,脸上表情冷厉不明,整个人阴郁又孤僻。 她本就是他的妻,为何要想着别人,为何还要去看别人。 心里黑色的思绪几乎把他吞没。 如果,下一次,她再敢乱想,他一定要把她的腿打断,或者与她再生十几个孩子,让她再没有心绪去想别人。 次日一早,舒晚月急急起床,拿着几味去找舒老太。 “娘,昨晚我忘记跟你说了,我想找村里人上山帮我采药,这事还得麻烦您,工钱按斤算,但是只要这几种。” 说完,她拿出药材。 这些药材,要么是制三七膏的原材料,要么是养颜美容的药材,用于制作美容膏。 舒老太拍着胸脯点头:“成,这事交给娘,娘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说着,就要去接舒晚月递过来的药材。 一双黄手比她更快,直接抢了药材撰在手里。 舒二嫂抢了药材,又讨好的挨近舒晚月:“月儿,她小姑,采药这件事交给你二嫂我啊,工钱也好说,这事哪能交给外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舒二嫂可不觉得她这个行为丢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可算是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跟着舒晚月有肉吃!! 舒晚月头上掉下三条黑线,有些头疼的扶额:“二嫂,我要的药成千上百斤,你一个人能给我采来?再说了,你的猪脑我另有妙用……不是,你我另外有安排,工钱只多不少。” 舒二嫂闻言眼睛一亮,连忙应下,又见舒老太脸色黑沉的可怕,连忙把药材还给舒晚月,脚底抹油往厨房去,一边走一边道:“她小姑,说话可要算数啊,有好处可别忘了你二哥二嫂啊。” 舒老太黑着脸冷哼:“搅家精。” 舒晚月连忙拍背给她顺气:“娘,不理她,我说的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娘给你办妥,你先去厨房,那刘婶子煮了你爱吃的玉米粥。” 舒老太柔下脸色,推着她去厨房。 玉米…… 舒晚月心一抖,听见这个词,就想到昨晚跟林锦言贴的紧紧的,耳里似乎还回响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咕噜。” 她口干舌燥的吞了口口水,扇了扇脸:“娘,你吃去吧,我现在不爱吃玉米粥。” “啊?咋滴啦,突然就不爱吃玉米粥了,你以前……” 舒老太絮絮叨叨的,一抬头,发现舒晚月已经不见了身影。 舒晚月抓了篮筐直接上了山,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昨夜下了雨,山上一股泥腥味,混着水汽味钻进鼻子,让舒晚月连打几个喷嚏。 她甩了甩头,聚精会神的在山里找起药。 太子和舒明月的人来了,但是来接林锦言的人却没来,再这么下去,她们一家都要被人追杀。 偏偏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只能先制点让林锦言表面变虚弱的药,先瞒过太子的人,撑到林锦言的兄弟来找他,然后把他和孩子带走。 只希望孩子能留下一两个,反正林锦言忙于复仇大业,也顾不上他们,还不如留在这里养着,她以后在这边做个大土匪,招兵买马,掳几个压寨夫婿给孩子当爹! 也希望……全都不走。 舒晚月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不舍,往深山走去。 一路上敢撞她枪口上的动物,无论大小,她通通都一刀砍死,就连在叶子上相互依偎的蜗牛,她也要把叶子劈成两半才开心。 转眼之间,日头就高挂在天上。 药材也采摘的差不多了,舒晚月抹了把汗,直接下了山。 东阳村人现在是对舒晚月完全改观了,她现在人也不肥了,还会打猎,做事也大方,都愿意跟她交好。 “舒四娘,又上山去打猎了啊?怎么样,今天打到啥猎物呀。” “呦,这不是晚月吗?听你娘说你要药材,我今个就去采了给你们成不?” “晚月,有啥好事想着点婶子啊,小时候婶子还抱过你咧。” “舒四娘,你家门口停了辆马车,看着不像你们家那个,赶紧回去瞧瞧吧。” 一路上,凡是见到她的都要打个招呼,舒晚月都笑着应和回去,直到最后一个婶子挎着篮子跟她说她家门口停了辆马车,她脸上才有了一丝龟裂。 她呼吸一窒,心脏都停了半瞬。 太子和舒明月的人来了? 怎么偏偏挑在她不在家的时候。 遭了,林锦言和孩子们都有危险!!她可没忘记,轩辕靖和海棠身边还有四个练家子。 她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可孩子们年纪小,林锦言又是个拿笔杆子的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道了一声谢,慌不择路的往家里狂奔。 舒家院子门口果然停了一辆马车,只不过那马车普普通通,一点也不符合轩辕靖张扬高调的性格。 她稳了稳心神,往家里走去。 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哪里哪里,舒娘子性格爽朗,要不是我家公子实在想见她,我也不会四处奔波打听了舒娘子的住所,突然拜访,是我们唐突了,这是小小薄礼,希望你们见纳。” 济世堂掌柜笑着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 “哪里哪里,掌柜的客气了,来者是客,月儿能得公子赏识,是她的福气。” 在舒家一向透明的舒老头这时声音沉稳道,句句带着礼数,一点也不像个乡下农夫。 济世堂掌柜的看着他,更加相信这一家人是京城御医的后人,被迫搬到这里,生活拮据,无奈用祖传药方挣钱。 说是生活拮据,可是一点也不为过,舒家院子虽然大,但是四面透风,是典型的农家茅草房。 听完这两人的对话,舒晚月彻底放下心,她咳嗽两声,走进了屋子里。 济世堂掌柜见舒晚月来了,连忙起身,又道了一遍歉:“舒娘子,实在对不住了,贸然来访……” “掌柜的,我都知道了。”舒晚月打断他,请他坐下:“你家公子要见我是吗?” “是,我家公子想跟你详谈以后的合作。”济世堂掌柜喝了口茶,老神在在道。 实际上……是他那日多嘴,向公子多夸了几句舒晚月,他家公子实在好奇是怎样一个美貌奇娘子作出如此神奇的药膏,便吵着闹着要见她。 这可苦了他这个老头子,一大把年纪还低声下气去问来舒娘子的住址。 第37章 海棠叫板 “你让你家公子两日后过来这边找我吧,正好最近不方便去镇上送货,到时候你们弄几个马车来拉货。” 舒晚月颔首,正好她也想把药膏的事情谈妥了。 济世堂敢公然开在德善堂对面,还有那么多托儿,身后的势力必定不简单,把药膏放在那里卖,先圈一大笔钱,之后再出来单干,美滋滋。 “好好好,如此甚好,那药膏在济世堂大卖,口口相传,口碑甚好,公子正打算囤一批卖往京城,药价好商量!既然跟舒娘子您说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得赶紧回去找公子复命了。” 济世堂掌柜的连忙点头,作了一揖,就跟着身旁的小厮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这掌柜的真是行事雷厉风行啊。” 刚端了点心过来的刘大嫂看着马车缓缓离去,目瞪口呆。 “不用管他。” 舒晚月摆了摆手,跟舒老太和舒老头打了声招呼,转头去制药了。 此时在马车上的济世堂掌柜心里飘飘然,他会看相,这舒娘子命格奇异,极旺身边人,一想到跟舒娘子合作,以后会有泼天的富贵等着他,他就想高歌一曲。 “吁……哐当——” 没等他做多久美梦,马车就猛地被小厮勒停,车子一阵晃动,让他直接磕到了茶几上。 “追风,你是怎么办事的,跟了我那么久了,连个马车都架不好!” 济世堂掌柜愤怒的掀开帘子,却见他的小厮追风抖着身子,裤裆湿了一片,脖子上还被架着一把刀。 车下还有一名穿着黑衣的侍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作出一个请的手势:“掌柜的,我们家公子有请。” 济世堂掌柜差点被吓破胆,吞了几口口水,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一辆六匹马拉着的高大梨木马车静静的停在竹林旁,里面还有丝丝熏香溢出,马车旁是一个婢女和两个黑衣侍卫,都冷冷的看着这边。 不用想,里面坐着的人身份非富即贵,甚至跟他家公子有的一比。 难道……德善堂的势力找上门来了?知道打不过他家公子,就准备拿他开刀? 济世堂掌柜心里百转千回,面上还是老实的被押到马车前跪下。 黑衣侍卫走到车边:“公子,人带到了。” “嗯。” 马车里传来一道沉闷的回应。 轩辕靖让人拦下济世堂掌柜的马车,自己则是坐在装修豪华的马车里把玩着两颗核桃。 “不知里面是何人,小人只是一个小小掌柜,不曾得罪过大人,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济世堂掌柜跪在地上,头上冒着豆大的冷汗,还是决定先示弱。 走近了才发现,这种规格的六匹马马车,比他家爷高级半倍,足以见得马车里的人身份有多尊贵。 “大胆刁民,我们主子还没讲话呢,你插什么嘴?老实跪着,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海棠站在马车边上,一身粉色流苏裙,高高的扬起鼻孔,趾高气昂,颇有仗势小人的嘴脸。 “海棠,不得无礼。” 略带稚气的声音又从马车里传来。 随着玉石伶仃声响起,大约七岁的男孩走了出来,他头戴蓝黑色镶玉抹额,脖颈白玉项圈,双脚赤裸,一只脚上面便带着五只金丝素圈镯子,看起来贵气不可言。 他拉开帷幕,居高临下的看着济世堂掌柜,脸上带着浑然天成的高傲:“我问你,刚刚同你说话的妇人叫什么?” 济世堂掌柜看见他,脚都快被吓软了。 他是从京城来的,跟在异姓王世子傅逸轩身边,一双眼睛什么豪门贵族没见过,自然知道眼前这位是谁。 皇后的嫡次子,当今七皇子!! 为何七皇子会出现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小地方? 他来不及多想,连忙低着头,额头抵住地面,声音颤颤巍巍道:“回大人,那妇人名叫舒晚月,懂得岐黄之术,小人是来跟她谈生意的。” “她也会岐黄之术?跟舒姐姐如此相像!不仅容貌相似,技艺也一样,有趣,有趣,越来越有趣了。” 轩辕靖脸上笑意加深,挂起纨绔的笑容。 “公子,郡主金枝玉叶,哪是这种乡野村妇可以相比的。” 一旁的海棠不满的开口,说完又觉得这名字耳熟的很。 舒晚月,舒晚月…… 舒晚月不就是那罪臣在乡下找的村姑娘子吗? 听闻那村一身肥膘,蠢笨如猪,还脾气火辣,对林锦言动辄打骂,对她生下的四个孩子也是,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娘亲。 可是那天在酒楼遇见,舒晚月的容貌不但貌若天仙,对四个孩子也是十分溺爱,跟她记忆中的那人一点也挂不上钩。 要是舒晚月真是她那天看见那个,恐怕……那罪臣在乡下过的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不好,如此的话,她要回去报信,告诉主子! 她这样想着,在轩辕靖耳边低语几句。 轩辕靖皱起秀气的眉头。 舒晚月怎么会是林锦言的娘子,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岂不是站在舒姐姐和太子哥哥的对立面,他们也就是敌人咯? “海棠,不如我们先去舒家瞧瞧再说。”他微微颔首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喙。 他是尊贵的皇子,自然不会跟一个婢女商量,他这样想,下人就得这么做。 于是他重新上马,六匹马拉着的马车轱辘轱辘的往舒家去,身旁四个黑衣侍卫,看起来好不拉风。 刚进屋子的舒晚月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听外面门又被人敲响了。 “掌柜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还以为是济世堂掌柜还有疑问,寻了回来,没想到看见了海棠。 太子的人果然还是来了。 只不过这次有她在,她就是林锦言和孩子们的守护神。 海棠仰着鼻孔,讥笑出声:“我还以为长得跟郡主相像的女子如同她一般锦衣玉食,金枝玉叶,没成想村姑就是村姑,住着如此破旧的茅屋,亏得长了一副狐媚子脸。” 舒晚月翻了个白眼:“你管我住什么地方,是不是我出恭的时候你还要过来尝尝咸淡。” “你!村姑就是村姑,满嘴污言秽语!实在不堪入目!”海棠气急,指着她骂道。 “呵。”舒晚月冷眉看着她,突然柔下声音,缓缓道:“其实,我从来不骂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海棠见她软了下来,还以为她怕了,插着腰笑道:“为什么?” “因为……我动手能力强啊。” 舒晚月笑眯眯道,提起旁边的泔水桶就往她身上浇。 “啊!贱人!贱人!” 海棠尖叫,拍打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刺鼻的臭味几乎快把她刺激的昏过去。 她是郡主身边的一等丫鬟,吃穿用度甚至比七品官员家的小姐还好,曾几何时受过这种凌辱。 一个宽脸黑衣侍卫走过来,嫌弃的绕开头,低着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舒娘子,我家公子有请。” 一模一样的话术,只不过这次可没人惯着他。 舒晚月踢翻泔水桶,环着手臂,慢条斯理道:“我跟他很熟吗?” “舒娘子,不要让我们难做。” 黑衣侍卫头更低,他们平时嚣张,但是不敢在舒晚月面前叫嚣。 她当时可是单挑他们四个,而且把他们都打趴下了。 “月儿,这些人是谁,这是在做什么??可是在为难你??” 舒老太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紧接着,她干瘪瘦小的身材揣着一把扫把出现,目光虎视眈眈的巡视一圈。 不止她,屋里的人听到动静,都抄了家伙走出来,戒备的看着黑衣侍卫和发疯的海棠。 海棠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指着自己布满黑绿色泔水的脸和全身不可置信道:“老太婆,你瞎了吧,到底谁欺负你,你看清楚!” 一旁的黑衣侍卫也连连点头,他可不敢出手,一是因为舒晚月在轩辕靖心里地位非凡,二是因为根本打不过啊!! “你嘴巴给我干净点,别跟腌入味一样到处喷人,让你们主子过来找我,不然我直接把你们办了。”舒晚月护短的挡在舒老太身前,眼里都是警告。 “你敢!” 海棠尖利的声音好像指甲划过玻璃,说完反而平静下来。 “舒晚月,别怪我没提现你,在那边马车里坐着的是当今七皇子,他来见你一面,已经是给了你莫大的恩泽,你一而再再而三拒绝皇恩,迟早会死的很难看。” 舒晚月不过一介农妇,凭什么敢跟皇权叫板,难道她能靠一己之力跟太子和郡主抗衡? 七皇子? 被舒晚月护在身后的舒老太听见这个词,整个人都不好了,表情如遭雷劈。 她没有想到,他们一家已经带着月儿躲到这个穷乡僻壤了,还是跟那些人有了接触。 舒晚月反应平淡,可她身边人反应大了,海棠自然没放过舒老太的神情,以为她是怕了,像扬眉吐气一样,身上的泔水味都没那么臭了。 果然 只是在她洋洋得意时,错过了对面眼里齐齐闪过的杀意。 这时,早上起来时就被舒晚月喂了能让人变虚弱地药丸的林锦言剧烈咳嗽,扶着墙走了出来。 海棠顺着声音看去,心里也是吓了一跳,这是林锦言?那个曾经京城的四大才子之首,风华绝代的林世子,此时已经形容枯槁,再也不见曾经的风华,只能从轮廓中看出几分以前的姿色。 他原本黑色柔顺的头发好像杂草一样披在身上,白玉无瑕的脸颊深深凹陷,脸色苍白中带着一丝黑气,嘴唇发黑,皮肤甲床都带着紫色,走路颤颤巍巍,好像下一刻就要死在路上一样。 “林锦言?!” 海棠惊叫出声,都忘记了继续挑衅舒晚月。 她上次离开时,林锦言虽然过的凄厉,却没有现在这种行之将木的状态。 舒家人也看过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大跳。 这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怎么就变这样了? 自从舒晚月跟家里宣布她要改过自新好好对待林锦言和四个孩子之后,林锦言几乎是被她娇养了起来。 除了拿笔杆子和看书,再也没有能累到他的活,甚至一日三餐都是舒晚月精心吩咐过的营养餐,早就被养成一个小娇夫,哪里像现在这样,咳一声就要背过气一样。 难不成……是被舒晚月吸光了精气……?? 舒家人面不改色,心里却不约而同的想。 “林锦言,你现在可真惨啊。” 海棠大笑道,指着林锦言,心里暗爽。 曾经尊贵的天之骄子沦落到苟延残喘这个地步,还不如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她回去京城就能享受荣华富贵,而等待着林锦言的,只有临死的残烛和寒霜了。 林锦言没有讲话,即使这幅模样,他身上还是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和漠然,他只是轻轻一瞥海棠,就能让她身体发寒。 “滚回去,别让我看见你,晦气。” 舒晚月看着海棠淡然开口,话却是对林锦言说的。 林锦言咳嗽猛地一顿,不可置信的抬头,眼里都是受伤。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走向柴房,门轻轻虚掩上,还能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咳嗽。 舒晚月心里难受,一股气势必要撒在看着海棠身上,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 海棠还不知大难临头,拿着手帕擦自己脸上的泔水,冷冷道:“舒晚月,你可知跟你同床共枕五年的男人是什么身份?” “他是我娘从人伢行买的,你可别打他的主意!”舒大头的声音响起,他终于忍不住了,站在舒晚月面前。 他身为大哥,怎么能总是被小妹和娘亲保护。 那日舒晚月和海棠等人初次在酒楼打照面,他也是在场的,这海棠姑娘长得一表人才,却是个心眼小的,恐怕早就记恨上了小妹…… 海棠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呵呵呵呵,他可不是普通的下人……” 她话音还没落下,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啊!!哪个贱人!!我可是郡主身边的人!!” 海棠摸着剧痛的后腰,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她只恨自己为何不是在京城?! 京城才是她的地盘,一堆人上赶着捧她,哪里会像在这个穷乡僻壤,让她三番五次被人作贱! 第38章 丧门星 “七……公子!?” 海棠抬头看清踹她的人,惊呼一声,心也凉了半截。 此时的轩辕靖赤裸着白嫩的双脚,悠闲的坐在黑衣侍卫的肩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海棠,我只让你进来问声好,何时让你惹晚月姐姐不开心?” “不是的,七公子,是她们先招惹我……海棠,海棠只不过是还击罢了。” 看着轩辕靖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海棠四肢发寒,陡然想起大虞二十六年春时,轩辕靖才四岁,却已经暴露了纨绔的本性,他那时追着舒明月跑,不小心被郡主府里的丫鬟冲撞冒犯,竟亲手活生生拔掉了那丫鬟的指甲和头发,当时他的眼神跟现在如出一辙。 “停,什么晚月姐姐,你小子,说说,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舒晚月不满的拆掉这主仆两人的戏台子,不客气的提起脚边另外一桶泔水。 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这七皇子对舒家任何人不利,她都要把他赶尽杀绝。 “晚月姐姐。”轩辕靖见她跟他说话,眼睛一亮,伸手要她抱:“抱我。” “不要,我嫌脏。” 舒晚月冷着脸果断拒绝,她对四小只以外的小孩实在温柔不起来。 轩辕靖瘪了瘪嘴,葡萄眼委屈的盈满泪水:“晚月姐姐生我气了吗?我把这个婢子交给你随意处置好不好,不要赶我走。” 他母亲本就是大虞第一美人,继承了她所有优点的他,年仅七岁就精致如同画卷,这幅可怜的样子更是让人心生怜惜。 以往他闯祸了,也是这样看着舒姐姐,舒姐姐心软了,就会来哄他。 只可惜,舒晚月不是舒明月,百试不爽的招数对她根本没用。 听见随意处置这句话,海棠浑身剧烈颤抖,喃喃出声:“七皇子,我,我是郡主身边的人,您不能随意将我送给别人……” 轩辕靖抬手,金银铃铛发出脆响,映照出他脸上纯真无邪的笑:“舒姐姐怎会因为一个婢子跟我生气。” 一句话,海棠眼里失去了光亮。 轩辕靖这是打定主意要把她给舒晚月处置了,她刚刚才狠狠把人家得罪了一把。 “你要把她交给我?” 舒晚月听见这句话,来了点兴趣。 原书中,海棠可是有很大的作用,说是舒明月唯一的心腹也不为过,她手上干的都是些染血的事情,为人狠辣又自大。 要是现在把她折在这里,也不知道舒明月还能不能飞的更高。 “是,只要晚月姐姐留我在这,我想跟你待在一起。”轩辕靖眨巴着眼睛道。 “留这???” 舒晚月无语的指了指自己的茅草屋:“你一个矜贵的公子哥,住的惯吗?” 轩辕靖一噎,这会打量起舒家的院子,眼里透出一股浓浓的嫌弃。 他在京城的皇子府里,马住的马棚都比这环境好。 但是他又喜欢舒晚月喜欢的紧,只能捏着鼻子道:“晚月姐姐,我在你隔壁建一栋屋子,我那日见你打倒黑一他们,好生威风,你能不能教我武术?” 黑一黑二黑三黑四是他的贴身侍卫,从专门培养保护皇家人侍卫的御衣楼拨出来的,武功自然没得说。 就是这样一个没得说,被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舒晚月打的落花流水,而且,她可是一挑四啊!! 这样想着,轩辕靖都快变成迷弟了,看着舒晚月的眼里都是崇拜。 “不可,月儿……” 舒晚月还没回话,舒老太就阴沉着脸开了口。 “娘,你和哥哥嫂嫂们先进去,这件事我心里有数。”舒晚月拍了拍她的手背,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舒老太心里憋着话,却又吐不出口,深叹了一口气,拄着拐杖进了屋。 轩辕靖又开口问了一遍,双手合十,眼里都是祈求:“晚月姐姐,你就答应人家嘛。” 舒晚月撸起袖子,伸出白嫩的手掌,晃了晃:“可以上可以,不过,这是另外的价钱。” 轩辕靖眼神一亮,激动又矜持的点头,拍了拍他着身旁的黑衣侍卫,让他拿钱。 黑衣侍卫行动利落,直接从荷包里掏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来。 舒晚月还没说什么,轩辕靖先不满的开口了:“打发叫花子呢!” 说完,扯过他的钱包,直接拿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出来。 刚想伸手接钱的叫花子本人舒晚月:“……” 舒晚月接过五百两的银票,举在半空对比了一下,确定是张钱庄通用的,这才放下心,看着轩辕靖的眼神都和善了一点:“行,你明天再过来吧。” “啊?”轩辕靖不满的嘟嘴,还没反应过来,舒晚月就喊着家里的哥哥嫂嫂们出来打扫。 她刚刚可是泼了一桶泔水出去,现在外面恶臭的很,也的亏这富贵小公子受得了。 舒二嫂和舒三嫂尤为积极,两人提着水桶往轩辕靖面前凑。 “这位小公子,你真是皇子啊?” 舒二嫂眼睛滴溜滴溜的,打着坏心思。 旁边的舒三嫂挤开她:“公子,我和她小姑,不是,我是月儿的三嫂,平时就我和她关系最好了,你要不要进来我们家坐坐。” 轩辕靖歪着头,脸上带着纯真的笑:“你们配吗?” “……” 舒二嫂和舒三嫂一噎,被舒老太毫不留情的扯着头发拉回了房里,换了唯唯诺诺不敢讲话的舒大嫂过来收拾。 “嗷嗷,娘,放手,头发要扯没了。” 舒二嫂疼的嗷嗷直叫,这会聪明的不敢讲其他话了。 “娘,你松手!拦着我干啥啊,我早就听说了,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孩最好骗了,咱们从他手底下骗点钱过来,咱们家不就发达了吗?” 舒三嫂不满的挣扎开口。 这几天被舒二嫂抢了风头,不知道少赚了多少钱,心里正憋着一股郁气呢,要怪只能怪她反应没舒二嫂快。 但凡有银子能赚,舒二嫂总是最积极的,急吼吼就冲上去了,赚的盆满钵满,反倒是她,傻傻愣愣的,除了舒晚月给的那些,都没有一点体己能存下来。 所以现在她完全以舒二嫂为标杆,她往哪凑,她就跟上! 舒老太阴沉着脸,给了她一个清脆响亮的大耳光。 “老娘早就说过,别跟那些有钱人扯上关系,没有铜镜总有尿吧?怎么不撒泼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听听人家刚刚跟你们说的,你们两个丧门星配吗?” 舒老太一阵输出,眼里都是恨铁不成钢。 这两个愚昧无知的乡野村妇,眼皮子浅的,总是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晕头转向,现在更是敢冒犯大人物。 先不说那小孩是不是当今七皇子,就说人家身旁的四个黑衣侍卫,哪个不是周身凌厉,满腹杀气?一看就是嗜血的主。 她是真的不想因为这两个猪妇而丢掉现在来之不易的平静。 而且,刚刚他们说到了姓舒又名明月的人…… 舒老太脸色愈发难看,吓得两个儿媳大气不敢喘,头上还残留密密麻麻的刺痛呢。 正当屋里三人心绪不一的乱想时,屋外传来两道女人的尖叫。 “啊……!” “怎么了怎么了!” “出啥事了。” 屋里的人都跑到院子里,却见原本赤裸着白嫩脚丫的轩辕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好了黄色的软底锦鞋,手上拿着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正砍下海棠的一根手指。 他面不改色,嘴里甚至还喃喃道:“这只比这只长……嗯,弄的整齐一点好了。” 轩辕靖听见女人的尖叫,不满的抬头看了一眼来处,原本在打扫泔水的舒大嫂眼睁睁看着他把海棠的手指切了下来,整个人颤抖着,裙底都湿了一片。 见这个还没她女儿大,却心狠手辣的孩子看过去,舒大嫂再也控制不住,整个人遍体生寒,昏了过去。 “云娘!” 舒大头出来刚好见舒大嫂晕倒在地,连忙过去把人扶起。 舒晚月沉着脸出来,她刚刚原本在哄着莫名生气的林锦言,就听见女人的尖叫,走出来一看,好家伙,轩辕靖在她家院子门口行凶呢。 “大嫂这么大一个人了,又不是没杀过鸡,怎么还尿裤子了。” 舒三嫂在一旁小声念叨。 说实话,她也挺害怕的,要是刚刚在收拾泔水的是她,她早就吓破胆了,哪里会像现在一样悠闲的嫌弃别人。 “娘……娘!云娘流血了!!” 就在这时,舒大头一声怪叫,连忙无助的抬头看向舒老太。 “老二家的,去找郎中,大头,先把你媳妇抬进屋子里去。” 舒老太沉声开口,深深的看了一眼面无波澜的轩辕靖,这才开口。 舒大头应了一声,想抱着舒大嫂进屋,心里恐慌的不得了,脚几次发软,人没抱起来,自己还跌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起不来了。 “娘,大哥,让我来。” 舒晚月大步流星的走过来,顺路狠狠剜了轩辕靖一眼。 只一眼,瞬间让轩辕靖有了反应,百思不得其解的挠头,一脸无辜的想跟着她解释。 却见她已经蹲在舒大嫂旁边把起脉来。 轩辕靖只好站在她身后眼巴巴的看着。 舒家动静不小,早就引了一群人趴着院子看热闹。 “这是咋回事,舒家又出事了?” “哟哟哟哟,你还不知道吧,舒家是真的发达了,今早我就看见有辆马车来村里找他们家,现在又来了一辆,还是六匹马拉的。” “天呐,六匹马,我只见过县令两匹马拉的马车,这六匹马是个什么官啊?难不成是舒家攀了什么不得了的亲戚?” “坏了,你这么说,我昨天才因为几朵野菜跟舒二婶吵过架呢,我是不是把他们家得罪惨了?” “等等,你们这些人,现在问题是舒家出啥事了吧,我看着不像好事啊,你看看,院里还有个断手指的,已经昏过去咯。” “是咧,舒大婶子这是咋了,怎么在地上倒了,是被吓昏了?” “那舒家不会是招惹了啥不干净的人吧,你看看那四个穿黑衣服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要不咱们别看热闹了……” 此时把脉的舒晚月脸色却是一变,很笃定的抬头:“大嫂怀了。” 说完,她直接把人抱起,大步流星往房子走。 她这句话让在场人一愣。 舒大嫂是只不下蛋的母鸡,这在东阳村不是新鲜事,她只有一个女儿,现在十七、十八来岁的样子,生完女儿之后大出血差点去了,被救回来之后伤了根本,已经怀不了了。 多少次,她因为这件事在夜里偷偷哭,舒大头也拿她没办法。 孩子不能生了就不能生了,为啥非要养一个儿子出来,养儿能不能防老,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舒老太是个明事理的,虽然性格刁蛮强势,但是从来没有做过无缘无故刁难人的事,对三个儿媳也不错,这也是舒二嫂和舒三嫂敢往轩辕靖面前凑的原因。 “大头,还愣着干啥,赶紧跟上去啊。大手和大脚,你俩去河里摸几条鱼回来,估摸着是动了胎气,吃鱼补。” 三兄弟里面领命,分头去行动。 此时的大房屋里,舒大嫂悠悠转醒,就见舒晚月正脱了她的襦裙和裹裤往她下身看,还拿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扒拉着她的下……好羞耻。 “……月儿,你……你……你……” 舒大嫂大惊失色,她从前没想过自己会被自己的小姑子猥亵,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她要不要从了月儿,毕竟月儿在家横行霸道惯了,可能不会在意她愿不愿意! 舒晚月见舒大嫂醒了,面不改色的把手里沾血的一次性鸭嘴钳和棉签丢进空间。 她刚刚摸脉的时候看过了,舒大嫂已经11周了,先兆流产,她根基不稳,要是这胎没有保住,以后一定会落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这样想着,她如实说了出来。 舒大嫂听见自己怀孕了,也不管自己刚刚疑似被小姑觊觎,连忙抓着她的手道:“月儿,那孩子……孩子是不是还能保住。” “是,大嫂,你先放松点,不要情绪激动,这些天好生养着,多吃点鸡蛋和鱼,还有一些不能吃的,等会我一并告诉刘婶子和春雨,让她们另外给你做。” 舒晚月脸色温和的拍了拍她的手。 第39章 方书 舒大嫂一向信服舒晚月,听了她的话,如同吃了一味定心剂一样,放下心来。 刚刚忙了很久,又被吓晕了过去,她的精神不是很好,还来不及跟其他人讲两句话,又沉沉睡过去。 此时屋外的舒大头转来转去,就见舒晚月从里面出来,顺手带上了门。 “月儿,怎么样了?郎中还没来……” 舒大头此时也有些六神无主了,下意识依靠小自己十几岁的妹妹。 “没事了,大哥,大嫂睡了,近来要给大嫂多吃点营养,等会郎中来了再给大嫂看看,我先开个药方子,你等会抓来给大嫂吃。” “营养……?好好好,月儿说没事,一定就没事了。” 比起乡野的赤脚郎中,舒大头自然更相信舒晚月,她说没事,云娘一定没事。 “快快快,吴郎中,我大嫂就在里面,你可千万要仔细看看啊。” 郎中被舒二嫂着急忙慌的拽过来,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胡乱披在身上,他给舒大嫂把了脉,下了跟舒晚月一样的结论。 “多喝点水,鱼和鸡蛋可以适量吃点,我等会再抓一个安胎方给你们,你们拿去镇上抓药。” 吴郎中摸着胡子,大笔唰唰唰的写下一张药方。 “不用了,吴郎中,我小妹已经给开了药。”舒大头没接药方,心里对舒晚月是百分百信任的。 谁叫他有妹控滤镜,而且,舒晚月也确实有本事,不然怎么会制出三七膏,怎么会制出美容膏,怎么会被镇上的济世堂掌柜奉为上宾。 “人命关天,你们开什么玩笑,你妹妹不学无术,吃她开的药方,你是想吃死你娘子吗?”吴郎中面色不悦的开口,拿起药箱就想出去:“既然如此,你们又何必叫我过来!” “吴郎中,你等等,不是这个意思……唉,叫你胡说。”舒大头打了自己的嘴一巴掌,连忙追了出来。 正巧舒晚月拿着写好的药方出来,喊住他:“大哥,药方写好了,你拿去镇上抓药吧。” 她伸出手,没等舒大头拿,一只粗黄的手就一把拿走了她手上的药方。 “我倒要看看,你开的什么药方!” 四十几岁的郎中,此时面色不善的看了她一眼,眼睛跟x光一样的扫视起了药方。 “这……这……” 吴郎中是有点真东西都,看着药方,表情也从不屑变成了震惊,心下惭愧,这药方确实比他写的那张要好上十倍。 “这药方是你写出来的?!” 吴郎中看舒晚月的面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腆着老脸凑了上来。 “这药方自然不是我写出来的,我只是改动了几味药,嫂嫂动了胎气,要温补。”舒晚月摇了摇头,这药方本来就是古人一代一代总结出来的精华,她不可能拿去居功。 “妙啊,妙啊,不知舒娘子师从何人!” 吴郎中激动的问,一时间都忘记了矜持,正是因为舒晚月替换了几味药,这副药方才更加温和,适合早期动了胎气的妇人,足以看出舒晚月有多厉害。 那写这药方的人……岂不是更加厉害? “吴郎中,别激动,这是我从书上看来的,你要是想要,我可以誊写下来给你。” 舒晚月指了指药方。 吴郎中激动的当场要把药方抄下来,回去好好研磨。 药方可不比其他,剂量,药性,相恶相交,都是需要千思万想才能敲定下来的,他早年自己琢磨,呕心沥血,也只能当一个小村医。 人虽然四十多,但是看起来跟五十多的人也没差。 要是舒晚月真的愿意把方书给他看,那他岂不是要少走十年弯路? 这样想着,吴郎中看着舒晚月的眼神相见恨晚,连看诊的银子都没要,抄了药方就急吼吼的走了。 “这吴郎中,来去如风啊。” 舒晚月摸了摸下巴道。 随即,她眼神锐利起来,眼刀子剜向让舒大嫂动胎气的罪魁祸首。 此时轩辕靖就在一旁,脸上带着委屈,等候她发落。 “晚月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给你出气,那个婢子冒犯了你……”他见舒晚月看过来,连忙干巴巴道。 此时他身边的黑衣侍卫已经走了两个,剩下两个都忌惮的看着她。 舒晚月闭了闭眼睛,遮掩住眼里淡淡的杀气,没好气道:“那你就非要在我家院子外搞她?” 轩辕靖被她生硬的语气说的越来越委屈,眼里的泪珠滚滚:“对不起,晚月姐姐,我已经让暗二去镇上买礼赔罪了,实在不行,你看这些够吗?” 说着,他摘下自己手上花纹繁杂的古艺金镯,一共四只,每只都是精心打理的,跟从吴柳青那里讹来的灰扑扑的金簪子不一样,这四只,可是上等货。 舒晚月脸上严肃的表情瞬间狗腿,收下金镯子嘿嘿一笑:“行吧,下不为例。” 看着她财迷的表情,轩辕靖心里满足,这种异样的情绪,连他自己都没感觉出来。 以前他看到这种随随便便就能用钱打发的人,心中必定嗤笑不耻,可是现在,他想有更多的银子,博她一笑。 无关爱情,无关亲情,就是想看她脸上绽放笑容。 舒晚月哼着歌,心里想的却是,把这些镯子卖了,去镇上买几块纯银,给四小只一人打一只银镯子。 她从前是个孤儿,非常羡慕那些有银镯子的人,心里固执的认为被家里人疼爱的孩子才会有银镯子,小时候的她没有,现在她的孩子,必须有! 屋里,林锦言还是那副半生不死的模样,他躺在床上,听见门吱呀一声响起,耳朵动了动。 “哼。” 看见来人是舒晚月,他闷闷的冷哼一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好了,不是都跟你讲清楚了吗,我是不小心把药搞混了,这才给你误吃了,而且这药药效不强,一个星期你就跟原来一模一样了,不要生气了。”舒晚月凑过来软软道,林锦言这人难哄,跟只猫一样,非要把猫捋顺了才不会呲牙咧嘴。 她也不好直接告诉林锦言,她知道太子和舒明月的人要来监视他,所以早早的制了让人变虚弱的药物出来,然后又未卜先知的给他吃下。 林锦言被她哄着,心里跟翘着小尾巴一样,但是面上不显,傲娇的把头移到另一边。 他才不告诉舒晚月,她早上不小心给他吃的这颗药丸,帮了他大忙。 太子和舒明月的人来监视他,会将他的情况传达回去,如果他过的好,势必会派人来绞杀他和孩子们,不给他们东山再起的机会。 此时的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恰好能让他们二人放下心来。 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太子和舒明月,为何费尽心思要将他拉下神坛。 午时,烈日高高挂起,没有空调的古代动辄就是汗流浃背。 四小只从学堂回来,就见自家院子旁边,两棵柳树下,支起了一个大帐篷,如同古代行军搭建起来的一样,不过这个帐篷更加华丽,更加宏大,如同皇帝出行,张扬至极。 帐篷外还有两个小帐篷,分别扎在两边,不停有穿着墨绿色衣服的侍女和小厮来来往往,看起来热闹极了。 “杏儿,寒木,万康,梨儿,你们回来了,第一天去学堂,感觉如何,有没有人欺负你们?”舒晚月正提着浆洗好的药材回来,就见四小只呆愣在院子门口。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就看见了轩辕靖那个小骚包的帐篷。 “……这大马猴,以为自己来度假呢。”舒晚月无语,挡住四小只的视线:“宝宝们,咱们回家,娘亲要告诉你们一件事。” 四小只又默契的回头看了一眼,这才跟着她往里走。 林秋梨围着舒晚月绕了一圈,骄傲道:“娘亲,今天夫子又夸二哥了,大姐和三哥也夸了,梨儿也被夸了。” “是嘛!”舒晚月一脸夸张的惊讶道:“夸你们什么了……嗯,让我猜猜,是不是说你们聪明绝顶?” “对呀!尤其是二哥,夫子说,二哥是个可造之材,以后会荣登宝殿,或许还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说到这里,林秋梨发自内心的愉悦,整个人像吃到心爱小鱼干的猫一样,笑容纯真又可爱。 林寒木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却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舒晚月。 舒晚月放下手里装药材的竹篾,把四小只拉过来,一人脸上香了一口:“娘亲的宝宝真厉害,一人奖励一个香香,等会再让刘婶子给你们加个大鸡腿!” 林杏雨和林秋梨笑吟吟的,眼里多了几分开怀,到底是五岁的孩子,还是渴望母爱。 舒晚月变成慈祥母亲的画面,他们彻夜不眠想了无数遍,终于成了现实。 林寒木和林万康虽然不善表达,对舒晚月最是警惕,这会也害羞的捂脸,却舍不得擦那块带着温软的地方。 “娘亲,你刚刚说要告诉我们什么呀?”林秋梨又牵住她的小尾指,拉着她轻轻摇晃。 另外三个孩子也疑惑的看向她。 舒晚月眼睛看向大帐篷那边,下巴扬了扬,示意他们看过去,此时的大帐篷门口支起了一块小棚,轩辕靖正坐在小棚下的贵妃榻上,神情羡艳的看向这边。 “是那天,酒楼那个有钱的哥哥。” 林秋梨的眼神隐晦的闪动着,脸上是跟舒晚月一模一样的贪财神色。 四个孩子被舒晚月养的很好,虽然还是黑黑瘦瘦的,但是面部圆润了不少,也长开了一点,看起来像四岁的小孩了。 尤其是林秋梨,完全遗传了舒晚月的样貌,明媚灵气中带着让人放下心防的清纯无害。 此时她一脸贪财,却让人讨厌不起来,甚至觉得可爱。 “梨儿,二哥怎么教你的。” 林寒木冷声出言,打断她的臆想。 林秋梨往林杏雨身后躲了一点,委屈巴巴:“二哥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能随便贪图别人的财,也不能因为别人有钱就眼巴巴的把自己卖了。” “嗯。” 林寒木小大人一样点头。 “噗嗤。” 舒晚月被这两人逗笑,捏了一把林寒木的脸颊:“小孩子家家的,学问这么多,别担心,他暂时对我们没有威胁。” 说完,她眸色幽深了片刻。 但凡轩辕靖有点危险,他都活不到搭起这个大帐篷。 “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们,今天早上娘干了一件不好的事。”舒晚月吐了吐舌头,压低声音接着道:“娘亲不小心把让人变虚弱的药喂给你们爹爹吃了,他现在的样子变了很多,你们千万别吓到了。” “……” 四个孩子眼神变得戒备,顾不上舒晚月了,连忙撒开脚丫子往房间跑。 “爹爹,你没事吧。” 林万康窜的最快,扔了装书的布包,像猴子一样窜上炕,然后忧心忡忡的看着林锦言。 此时的林锦言脸色没有早上吓人,但是也让人心惊胆战。 他们最艰苦的那段日子,林锦言也坚持把自己收拾的很好,没有这副挫败不堪的样子。 “爹爹,你没事吧,是不是那个坏女人又要害死我们了。”林杏雨刚刚对舒晚月的温情荡然无存,悔恨和眼泪交织在一双明亮的眼里。 早知道舒晚月是那种女人,他们还沉浸在她的温柔乡里面,轻易就原谅了她,害得爹爹…… “爹爹,哇——” 林秋梨直接哭了出来,扑到锦被上呜咽,被棉被遮住的眼里是翻滚的黑气。 “没事。” 林锦言无奈的安抚着四个眼眶红润的孩子。 他微微颔首,直接从床上站起来,身子比之前还要好,甚至还能单手拎起林秋梨和林杏雨。 四小只傻眼了,爹爹这是回光返照吗? 明明一脸虚弱,却又力大无穷…… 林锦言把两个孩子放下,扬了扬头,目光看向门口。 林寒木会意,立马把门关上,甚至谨慎的从里面锁上了。 林锦言这才轻声道:“太子那边的人来了。” 四个孩子面色一凛,一时间都忘记了哭。 太子的人,每年都会来。 第40章 巧遇吴波 只要太子的人过来,他们就要示弱,不然会惹上杀身之祸,这是爹爹在他们懂事之后给他们上的第一课。 四小只深切明白,是谁害的爹爹和他们这么惨,是远在京城的太子轩辕巳和未来太子妃舒明月,两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联合许多人打压爹爹。 爹爹最风光时就曾说过,他无心去掺和朝堂上的腌臜事,可是这些人还是折辱他,给他下药,让他中毒,甚至丢到这个穷乡僻壤,蛮荒之地,让他遇见舒晚月这个恶婆子,还因为他们四个,被迫在这里苟且偷生。 “这么说,娘亲帮了爹爹,是嘛?” 林秋梨眼巴巴道。 她是最不想舒晚月回到从前的。 她怕,她怕一看见那个肥蠢又恶毒的女人,就控制不住心里的杀意,做出一些难以挽回的事情。 “是。” 林锦言清冷的面色柔和了一点。 “爹爹,我去杀了他们,不让他们来搅乱我们的清静生活。” 林万康红着眼睛道。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舒晚月愿意当个好娘亲,要是有人打破这份宁静,他拼了命也会杀光他们。 “不行,三弟,杀了这个,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人过来,他们的目的是看着爹爹屈辱而死,你这样冲动行事,只好打草惊蛇,害了我们……还有那个女人。” 林杏雨沉稳开口,眼里带着不赞同。 “杏雨说的对。”林锦言抚了抚怀里林秋梨顺滑的头发。 上面还有舒晚月早上扎的手艺极差的一个小鬓,此时已经松松垮垮的落下,却让他心情愉悦。 “那怎么办。” 林万康泻了气,眼神闪了闪,又道:“去求那个女人,她那么厉害,肯定能保护我们,我们假死,逃离这里,跟她去过普通人过的日子。” “不行。” 林锦言直接否决,他下意识不想把舒晚月扯进这场你死我活的角斗。 “梨儿,你想办法让她带你去镇上一趟,把这封信送给那位姓傅的公子。” 他转头,用修长的两指夹出一封藏在床头的信。 信上只有简单的四个大字。 逸轩亲启。 字迹飘逸洒脱,不羁中带着一丝清冷意味。 林秋梨从他怀里拱起身子,重重的点了点头,把信放进自己的小布包里。 此时的京城。 写着郡主府三个大字的宫殿里,音竹声缭乱不断,几个穿着清凉的男子正在圆形舞台上翩翩起舞,妖娆的身姿扭动着,一个个媚眼妩媚的抛过来,女子看了也自愧不如。 装饰典雅的上首,一个容貌艳丽,面色清冷的女人兴致缺缺的看向,她有些烦躁的摁了摁不停跳动的眉心,怒吼一声:“够了,都滚下去。” 吹奏丝竹管弦的下人,舞台上扭动身姿的男人,通通被她的滔天怒意吓的跪在地上,匍匐着在镶嵌着玉砖的宫殿退下。 女子下首,一个身穿大红色束腰舞裙的女人遮掩下眼里的不满,一脸担忧的走到她身边:“月儿,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需要我用你的令牌传御医吗?” 舒明月的眉心止不住的跳动,心里都是不好的预感。 她勉强压了下去,眼带歉意的看向女人:“不用传御医,免得皇帝舅舅又担心了,芷萱,你先回吧,今天看不了你编的新舞了,等会我让人送一套琉璃首饰过去。” 欧阳芷萱听见她这套滴水不漏的话,眼里带着开心,嘴上却还是道:“月儿,你跟我生分了,我好歹唤你一声妹妹,关心你是最正常不过了,不过既然你现在抱病,我也不好赖在这里打扰你了,改日再来你府里叨唠。” 舒明月清冷的点了点头,她身边的下人立马上前送客。 欧阳芷萱出了郡主府,等在外面的男人们连忙上前围住她:“欧阳姐姐,如何,郡主有看上咱们吗?” “郡主刚刚生气,是不是因为我们跳的不好啊,我们几个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进郡主府啊。” 欧阳芷萱鼻翼轻嗤,眼神带着鄙夷,嘴上却安慰着:“郡主今日身体抱恙,我也被赶了出来,她心思玲珑,我们也不敢随意猜测她的想法,你们且回去等着吧。” 男人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不甘心的上了身旁简陋的马车。 欧阳芷萱见马车越走越远,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才上了自家的马车。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幕都被人看在眼里,并且报给了舒明月。 彼时舒明月正端坐在梨花雕木椅上,任由身后的美婢按压着太阳穴。 她轻轻一勾嘴唇,脸上笑意跟舒晚月有四分像,却不及舒晚月惊心动魄:“她有野心倒好,总归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对了,海棠那里有消息吗?”她话音一转,懒懒的看向跪在下首的侍卫。 侍卫头更低,几乎快贴在地上:“没有,七皇子倒是派人回信了,说他们在那一切安好。” 舒明月颔首,摆弄了一会身上的锦衣华服,微微出神,心里又有了一分不安。 该不会出事了吧…… 她垂下眼眸,她的直觉一向准,规避了很多风险,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坐稳郡主的位置。 话分两头。 舒晚月这边,她正揉着不停抽泣的林秋梨,头疼的看着地上被摔的四分五裂的笔砚,林万康则是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背着手。 “娘亲,嗝~呜呜呜,不怪三哥,刚刚梨儿要摔了,三哥冲下来扶梨儿,这才拉着小布包掉在了地上。” 林秋梨摔的狠,虽然有林万康垫背,还是擦破了手心,手是疼,却比不上心疼。 那笔砚是昨日舒晚月送给她的礼物,她视若珍宝,除了林锦言,谁也不可以碰。 舒晚月温柔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温声哄道:“没事了,宝贝梨儿,下午娘亲带你去镇上买新的笔砚,买小兔子形状的,好不好。” “嗝~”林秋梨委屈巴巴的打了个哭嗝:“娘亲,不要怪哥哥。” “不怪,谁也不怪,这砚台才三百钱呢。”舒晚月轻笑一声,拉过一旁的林万康,揉了揉他的狗头:“看见你们互相爱护,娘的心情特别好,千金难买你们开心,嘿嘿。” 林万康身体颤了颤,眼神纠结片刻,还是抿紧了双唇。 林秋梨也不哭了,窝在她颈窝里甜甜道:“谢谢娘亲,娘亲是世界上最良善的娘亲!梨儿和哥哥都喜欢你!” 说完,她掐了一把身旁呆愣的三哥。 林万康眼神复杂的看着被卖了还数钱的舒晚月,违心道:“我也喜欢你。” 舒晚月被夸的飘飘然,下午带着林秋梨去镇上的时候,豪掷千金,直接买了一个十两银子的白玉兔子砚台,还给四只小崽子买了几幅字帖。 当然,她也没忘记今早吴郎中想要她的药方,直接买了一本白色的书册,准备回去默写出来。 林秋梨问了,又缠着她多买了几本:“娘亲,梨儿也好想学岐黄之术。” 舒晚月纠结了片刻:“梨儿,医术讲究先天的天赋悟性,后天的刻苦努力,你确定你要学?一旦开始了,就没有回头路了哦。” “当然!”林秋梨郑重的点头,然后张开小嘴,像倒豆子一样巴拉巴拉,把舒晚月之前随口教她的药材说了出来。 不仅如此,药材的样子、性能、功效、禁忌、配伍,通通详细的列了出来。 舒晚月心里一震。 林秋梨这个样子,恐怕是跟她一样的医术天才。 当初她也是无意接触到药材,才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平时学不进书的脑子跟突然开窍一样,只一眼就能把这些医术上的学问倒背如流,也因此被前世的医术大佬看中,留在身边教养,之后更是先后进修了好几个医学名校,荣誉证书拿到手软。 她神色复杂的看向正仰着头,眼神亮晶晶求夸的林秋梨,有一瞬间,她觉得这就是她的孩子,继承了她和林锦言的所有优点。 “梨儿,你确实很厉害,不过医学这条路一旦走上,就没有回头路了,再苦再累,你也要坚持下来,好吗?” 她拉着林秋梨到一旁,面色严肃道。 林秋梨重重点头,精致的小脸上也带着严肃:“娘亲,梨儿不是喜欢半途而废的小孩!” “好。” 舒晚月吁了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心里下定决心,要把自己毕生所学教给她。 “谢谢娘亲!” 林秋梨眼睛亮亮,高兴的原地转了一圈,最后在她脸上响亮的吧唧一口。 舒晚月无奈宠溺的提着大包小包,任由她在她脸上做坏事。 她们今日来镇上,除了赶车的刘大爷,还带了刘春雨,舒晚月还计划着去扯两块布给刘家人做新衣服。 刘家人初来乍到,除了各自在人伢行那套黑黢黢又发臭的衣服,就只有舒家人淘汰不要的衣服了。 的亏最近家里赚钱了,不仅舒晚月扯布回去给家里人做新衣服,舒大嫂她们手上也宽裕了,扯了不少棉布回去,也就看不上原来洗的发白的麻布衣了。 舒晚月选了几套成衣,又买了几批布,让刘春雨拿着,正要回马车,一个穿着墨青色衣服的瘦小男人就狠狠的撞上刘春雨。 “哎呦,哪个不长眼的!” 刘春雨跌坐在地上,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几匹布,怒目看向撞她的人。 “春雨姐姐,你不要紧吧。” 林秋梨在舒晚月怀里担心的开口。 刘春雨连忙拍着屁股一瘸一拐的站起来:“小小姐,我没事。” “抱歉抱歉,我实在有急事,这里面有一两银子,算是给你赔礼了。”墨青色衣服的瘦小男人见自己撞了人,立马道歉想走,面上的焦灼之色怎么也掩盖不住。 刘春雨恶狠狠的瞪了来人一眼,抓住钱包,要递给舒晚月,舒晚月抬了抬手,让她自己收好,自己却是看向墨青色衣服的瘦小男人。 “你是……钱府的吴波?” 舒晚月空灵温柔的声音响起。 吴波见眼前抱着孩子的妇人说出自己的名字,也是吓了一跳,左想右想也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跟这么一位美貌妇人有交情。 “这位夫人是……?” 吴波停住脚,眼却还是往城外看去。 “舒晚月。”舒晚月浅笑,拿出吴波之前给她的令牌,又补充一句:“之前卖狼毫和大虫给你的胖女子。” 吴波认出自己的令牌,不可置信的看着舒晚月精致的面庞,一点都不能将她和那个胖女人联系起来。 “你你你……” 他颤颤巍巍的指着她。 舒晚月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会一点医术,想瘦很简单。” “!” 吴波听见她这么说,面上一喜:“舒娘子会医术?医术如何,师从何人?!” “咳。” 舒晚月咳嗽一声,避开他的话题:“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哪。” 她这么一说,吴波又想起来自己是要去干什么,连忙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光顾着叙旧了,舒娘子,我们钱府的小姐跑了,老爷让我们去追她。” “跑了?跟人私奔?”舒晚月眼睛亮了亮,心里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不是!哎呀,舒娘子,这事外面也知道,我就不瞒着您了,我家小姐从小就有怪病,郎中断言她不能活过二十,如今她已经十九年华,恐怕是……唉。” 吴波叹了口气,接着道:“所以以前克己复礼的小姐,如今彻底放飞自我了,时常私自潜逃,带着贴身丫鬟在外面游山玩水,可是她的病,不能吹风,不能活动,每次回来必要大病一场。” “原来是这样。” 舒晚月和林秋梨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得到八卦的满足。 “唉!!” 吴波又叹了一口气。 正好钱府的小厮眼尖的看见他,连忙扯着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吴波听完,无奈的朝舒晚月拱手:“舒娘子,改日再聊,我先去找我家小姐了。” “去吧去吧。” 舒晚月善解人意的放他走,自己则是带着林秋梨和刘春雨回了马车。 “娘亲,那边的乞儿好可怜哦,我能不能给他十个铜板,梨儿自己有零花钱~” 刚上马车,林秋梨就扒拉着车窗,可怜巴巴的看向舒晚月,双手合十祈求,模样可爱的紧。 第41章 阿猫阿狗往回带 舒晚月被她可爱的样子暴击,心中的小人不争气的流起鼻血,她眉眼弯弯:“行,你去吧,春雨,你去一旁看着,免得有人误伤梨儿。” 刘春雨连忙一个猛子率先下车,在车下等着抱林秋梨。 林秋梨眼珠子滴溜滴溜转动着,一边走一边掏自己的小布包。 小布包里面有一个荷包,里面只有二十个铜板,她掏了十个出来,假装不经意的把另外十个掉在地上。 铜板清脆落地的声音吸引了四周乞儿的眼神,他们一个个都眼巴巴看着。 刘春雨怕这些乞儿上来抢钱,连忙蹲下捡,一边捡一边嘴里唠叨:“小姐,你也太不小心了,哎呦,这边也有一个,这边还有……” 林秋梨无视她的唠叨,趁机找了一个看起来机灵的乞儿,把信托到他手上。 等刘春雨捡完铜板,林秋梨已经笑吟吟的站在她面前了。 她数了数铜板,居然比刚刚多了两个:“春雨姐姐,谢谢你啦,回去我请你吃奶糖。” 刘春雨牵着她软小的小手,脸蛋红红,没办法,舒晚月的四个孩子,逮着两夫妻的优点长,个个貌若仙童,聪明早慧,说话奶声奶气的,叫人心都化了去。 舒晚月一直看着林秋梨,自然没错过她把一封书信递给乞儿的动作。 她摸了摸下巴,忽视心里那种老公孩子瞒着她干大事的失落感,突然觉得自己白担心了。 林锦言总是有办法保护他自己和孩子的,不管如何,他们终究会顺着剧情的洪流,登上宝殿,她一个穿越的,还时时刻刻给他操心,像什么话。 她自嘲一笑。 又想到这五人最后悲惨的结局,笑不出来了…… 算了,能掰一个算一个吧,孩子们还这么小,以后可不能养成阴暗的性子。 “娘亲~” 正胡思乱想,一个软软的瘦小身子就上了马车,扑进她怀里乱拱。 舒晚月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走,回家去,爹爹他们在家可要等急了。” 林秋梨感受着她如梦般的温柔,眼神闪烁,随后重重的嗯了一声。 —— 此时,舒晚月等人回家的必经之路,大型的绿水湖边。 一个穿着和她白皙皮肤和秀美脸庞不符的麻布儒衣的女人正悠闲的躺在草地上,嘴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 似乎是歇息够了,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最后看了眼身旁被打晕的丫鬟,叹了一口气,慢吞吞的往湖里走。 “漂亮姐姐,你在干什么,湖里很危险的,爹爹说里面有会嗷呜嗷呜叫的水猴子,会把不听话的小孩拖下去淹死。” 正当儒裙湿了一半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叫停她的动作。 钱锦云动作一滞,微微偏头看去,只见穿着嫩粉色棉衣,瘦小但是眼里含神的小女孩正站在一棵柳树旁,疑惑的歪头看着她。 她无奈的笑了笑,又走上岸,拧了一把渗水的襦裙:“小孩,你家里人呢,既然知道湖边危险,为什么还要靠近。” 小女孩迈开小短腿,叭叭叭的跑到她身边,奶声奶气道:“春雨姐姐肚子疼,在那边拉臭臭,娘亲说附近有狼,她要去猎狼。” 钱锦云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娘亲这么厉害,还能打狼。” “是呀,娘亲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娘亲!”小女孩扬起头,一脸骄傲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爹爹和大姐还有哥哥们也是厉害的,梨儿不能偏心。” 钱锦云听着,鼻头有点酸涩,但还是捧场的拍了拍手。 她自小没有娘亲,打记事以来就是爹爹围着她转,可羡慕这些有娘亲的孩子了。 “漂亮姐姐,你好不开心的样子。” 梨儿见她拍手拍的敷衍,拉着她坐在草地上,翘着脚丫子晃晃悠悠的。 “漂亮姐姐,是你家里出事了嘛?” 钱锦云顺着她的力气坐下,看着天上缓慢行走的白云,突然有了一吐而快的冲动,反正……反正她也活不过二十,不如临死前痛快一回。 “姐姐啊,是家里的独女,没有娘亲,从小就顽疾缠身,是家里的药罐子,不能跑不能跳,这不能吃那不吃的,有郎中说,姐姐活不过二十岁,明日就是姐姐的二十岁生辰……咳咳。” 说了一半,她痛苦的咳嗽起来,好像要把心肺都咳出来才甘心。 正咳着,她感觉有一道力轻柔的拍着她的背。 对上林秋梨纯真担忧的眸,钱锦云突然淡淡一笑:“姐姐从前一直克己复礼,怕爹爹担心,现在想出格几回,结果还是被种种原因牵扰着,我是不是很没用?” “才不是咧。”林秋梨摇了摇头,伸出小手指:“娘亲说了,做人要开开心心,千金难买我开心,再说了,你的顽疾未必不可治,我娘亲可是医术超厉害的人!” 她人虽小,但是因为家庭原因,基因又好,所以聪明早慧,所以表达能力很好,跟钱锦云沟通起来毫无压力。 “千金难买我开心……” 钱锦云喃喃道。 她又清浅一笑:“你娘亲真那么厉害?我的病可是五湖四海的郎中都来看过,最厉害那个直接说我没治了。” 她极美,跟舒晚月截然不同,她的美是带着病态的苍白美感,给人羸弱不堪,弱不禁风的感觉,让人下意识去呵护爱惜她。 林秋梨喜欢美人,对她有极大的好感。 “当然,漂亮姐姐……” 她刚刚兴奋的开口,还没等她说完,一道黑影就呲牙咧嘴,飞速朝两人奔来。 “小心!” 钱锦云瞳孔一缩,厉呵一声,下意识把她揽进怀里护着,直接抬手去挡那黑影。 意象之中的痛苦没有到来,天上的太阳暖融融的,直把她晒出一身冷汗。 “梨儿!!” 女子带着焦急愤怒的声音响起。 钱锦云睁开眼,眼前是一个明媚动人的年轻小娘子,她梳着妇人鬓,却怎么也挡不了脸上的风华,她面前则是一只黑色的狼尸,舌头歪斜着露出,狰狞至极。 “娘亲。” 怀里的孩子挣扎着跑出去,几步之后又回头:“娘亲,多亏了这个漂亮姐姐保护梨儿。” 说完,她一头扎进女人怀里,闷闷道:“娘亲,梨儿好害怕。” 舒晚月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没事了,梨儿。” 天知道她刚刚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原本这狼就是当初那些野狼的余孽,她追着就想一网打尽,结果这狼慌不择路,直接往林秋梨那去了。 “这位小姐,多谢你救了我家梨儿。”舒晚月感激的看向钱锦云。 此时的钱锦云抬手挡了挡烈日,才从舒晚月猎杀了这只凶猛的野狼的震惊中缓过来。 她想了想,突然笑着道:“夫人,其实是你的孩子救了我。” 舒晚月沉默,看了一眼她湿透的襦裙,还有她从湖里走到岸上的那一条水迹,有点不确定的开口:“你是钱小姐?” “是。” 钱锦云大方承认。 “我叫舒晚月,跟您府上的吴波有些交情,听说他们找你找疯了。”舒晚月温柔笑着。 钱锦云看着她的笑,只感觉心里封固起来的高墙斑驳了,她下意识的冲动开口:“舒娘子,听说你会医术。” 舒晚月看向怀里的林秋梨。 这事绝对是这小东西说出去的无疑了。 林秋梨吐了吐舌头,摇晃她的手臂,眼睛好像盛满闪亮的星河:“娘亲,救救这个漂亮姐姐,她刚刚都救了人家,人家还小,不能报恩,只能拜托娘亲了。” 舒晚月无奈。 恰好这时拉肚子的刘春雨也慌慌忙忙跑了过来,舒晚月直接把梨儿让她抱着,自己则是到钱锦云身边搭起了脉。 她把脉始终面色祥和,不像那些古板的老头,一边把脉一边皱眉,眉毛好像要夹死苍蝇一样,钱锦云欣赏着她的美貌,对结果丝毫不在意。 一分钟之后,舒晚月收了手,慢条斯理的站起来。 “娘亲,怎么样,漂亮姐姐是什么病?”林秋梨挂在刘春雨身上,眼巴巴的等着结果。 舒晚月没理她,又看了看她的面色,指纹,手心,让她张嘴看舌头,又详细问了她的病史,这才下了结论。 “打娘胎里带来的贫血。” 实际上就是地中海贫血,从出生就带着的基因缺陷,古代治不好也正常。 “贫血?” “贫血?!” “啥玩意?” 三个古人懵懵的看着舒晚月。 舒晚月无奈:“就是重度气血不足,重度血虚症,你自己平时是不是总是感觉有气无力,面色晄白,周身乏力,气短懒言,心悸、眩晕,我看你舌淡苔白,隐隐有黑紫,应该是长久治疗不善,已经穷途末路了。” 钱锦云激动的站起身,又开始剧烈咳嗽:“舒娘子,你说的都对上了。” 舒晚月拍了拍她,示意她别激动:“你运气好,三四岁才发病,家里又有各自药材吊着,这才没有其他症状,只不过长期吃药,你的肝肾都有损伤,又吃过庸医开的药,身上有了其他毛病,包括咳嗽。” 钱锦云眼神一黯,这些年钱员外为了她的病费尽心思,有些江湖骗子也趁虚而入,好在她福大命大,这才没有去了性命。 “那,舒娘子,我还有救吗?” 她眼神带上一丝期待。 “那当然,我想救人,阎王都得给我磕头。”舒晚月骄傲的扬起下巴。 一旁的林秋梨深深的记下这句话。 “她撒谎!!”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中带着愤怒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才发现一旁还有个女孩,正穿着绸缎衣裳,眼神还带着一丝眯愣,但是硬是反驳了舒晚月。 见自己成了焦点,楚雪儿瞬间清醒过来,她生气震惊的指着舒晚月:“你,你是舒晚月?!” 前些日子她回了东阳村,她娘跟她说,舒晚月现在不胖了,能打猎,还会爱护家里的相公和孩子,那时她还不信,现在不得不信了。 只是……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村姑,何时会医术了,还说这种大话! 只是……还没等楚雪儿慷慨激扬的痛斥舒晚月,脖颈就传来剧痛,她翻了个白眼,又昏了过去。 钱锦云淡定的收回手。 舒晚月、林秋梨、刘春雨三人惊讶的看着她。 “看我干什么,巧劲,我是真的有病。”钱锦云无奈的笑了笑。 “……好吧,不过你的病,不止需要药材,还需要药膳,药浴,我还得帮你针灸,你现在回去钱府跟钱老爷聊聊?” 舒晚月不想探究人家的私事,又开口道。 “不用了。” 钱锦云果断拒绝,从楚雪儿身上的荷包里搜了搜,搜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你先用着这些钱,我跟你回家,这几日,暂时不要让我爹知道我在哪。” “为什么呀,漂亮姐姐,你爹爹会担心的。”人小鬼大的林秋梨难得面色严肃道。 在她和另外几个哥哥姐姐心里,爹爹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他们从小就懂事,不想让爹爹操心。 钱锦云哈哈一笑:“谁让那老头子总是想把我这个累赘推给那个京城来的公子,只可惜人家忙的连我的面都见不上,去你们家还落的一个清静。” “?” 林秋梨歪着头,不解求助的看向舒晚月。 舒晚月倒是想八卦,只是她的目光早就被那两百两吸引去,她拍着胸脯打包票:“没事,钱小姐,有事尽管交给我。” 说完,她就喜滋滋的扛起地上的野狼,准备带着几人回马车。 “等等……” 钱锦云叫住她,指了指地上昏厥的楚雪儿。 舒晚月撇嘴,又用另一只手单手扛起楚雪儿,率先大步往马车那去。 钱锦云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心里对林秋梨说的话也有了几分相信。 她的娘亲,果然是个厉害的。 到了舒家,见舒晚月又带了两个回来,舒三嫂在后院隔着篱笆吐槽:“她小姑又带人回来了,什么阿猫阿狗也往回带,这家小的都快容不下了。” 舒二嫂这次没有跟她站在一条战线,白了她一眼:“人家带丫鬟回来的时候,你不是挺开心的吗?” 第42章 马婶子 舒三嫂白她一眼,转头又给地里的菜浇粪水。 钱锦云从没见过这么简陋的屋子,左看右看的,新奇的很。 “那边是什么?” 她指了指轩辕靖的豪华大帐篷。 “哦,那是阿猫阿狗的帐篷。” 舒晚月看了一眼后院,慢吞吞道。 舒三嫂听见她阴阳怪气,脚下差点一个趔趄扎进浇满粪水的地里。 中午吃饭,因为舒家来了客人,大家都挤在厅里吃饭,原本就小的屋子显得更加拥挤。 舒老太吃着饭,面对钱锦云倒是和颜悦色,还让她多吃点肉。 钱锦云怕油腻,象征性的吃了两口。 此时的林锦言也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吃饭,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很难让人忽视,惹的钱锦云频频看去。 正吃着饭,帐篷那边来人了,三个婢女端着食盒,为首那个道:“舒娘子,这是我家公子让我们端过来的,里面是他从京城来时沿途吃到的美味,想请你一起品尝,当然,如果你愿意,他想请你到帐篷里去。” 舒晚月正给林秋梨擦着嘴角黏着的肉汁,听见这句话,果断拒绝:“不去,吃的也拿走。” 为首的婢女面露难色:“这……” 说着,她转头跟身后两个婢女交换眼神,几人放下食盒就出门去了。 看着地上的食盒,舒晚月一阵头疼,搞不懂这轩辕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想让二房的小宝把食盒送回去,舒三嫂就快人一步,上去把食盒打开了。 “喔呦!” 她惊呼一声,两只手拆的飞快,一边拆一边感叹:“瞧瞧,不愧是皇子,这是什么,呦,这个也没见过,哎呦,石头,快来娘这里,有好吃的。” 石头是三房的长子,已经七岁了,感受着他奶阴沉的目光,他愣是不敢动:“娘,别丢人了……” “败家娘们,那是人家给小妹的!” 舒大脚也恨铁不成钢道。 舒三嫂才不管呢,这东西不是送给她的,她不赶紧吃两口,等会肯定轮不到她这。 她之前就是太不上道了,舒二嫂什么事都冲在前头,才捡了那么多好处,她也要冲在前头,把大嫂和二嫂都比下去。 “三嫂。” 舒晚月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莫名让舒三嫂背后一凉。 她拿着水晶猪蹄的手顿在半空,讨好的对舒晚月笑了笑:“她小姑,三嫂帮你尝尝鲜……不对,三嫂帮你试毒咧。” 舒晚月还没动作,舒老太忍不了了,直接从位置上窜过来,一手扯着她的头发,一手拎着三个食盒就往外走。 “嗷嗷嗷,石头,石头他爹,救我!娘,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为了月儿好!” 舒大脚到底不忍心,叹了一口气,跟石头一起追了出去。 舒晚月摇了摇头,目光沉沉,又坐了回去,歉意的对八卦的钱锦云道:“钱小姐,让你看笑话了。” 钱锦云病态白皙的脸上带着戏谑:“没事,舒娘子,这里,挺热闹的。” 下午时分,舒家的院子热闹起来。 舒老太早上也没闲着,吃饭的时候又端着碗去村头宣传了一波,把舒家收药材的事情宣传出去了,有人将信将疑,有人已经去山上采了药过来。 “马婶子,我娘不是早就说了要什么药吗?你这里面掺点杂草是什么意思?” 舒晚月头疼的看着眼前的药材,指挥着刘婶子和刘叔分拣,把里面掺着的草分出来。 马婶子挠头憨笑,眼里却是不停闪动的精光:“我以后讲究着点,你看要不这次就算了,天热的很,也不麻烦这两位。” 舒晚月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手里轻轻一捏,将一个杯子捏得粉碎:“马婶子,以后有人有样学样怎么办,是不是去找你补差价?” 马婶子目光一凛,撇了撇嘴,忌惮她的武力值,不敢得罪她,最后拿了四十个铜板走了。 外边有人见她拿了钱出来,连忙凑上来问:“马婶子,怎么样,是不是真的有钱拿?” 马婶子眼神闪烁着,嘴里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骗人的,根本卖不了几个钱,你也看见了,我背了一大箩筐过去,只给了我几个铜板,唉,我吃亏不要紧,你们可得上点心。” 问她的那人惊疑不定:“真的吗?舒老婶子不是这种人吧。” 马婶子神色从容,淡淡道:“不是舒老婶子,是舒晚月,你也知道她以前那个德行,保准是骗我们的,我可是帮你们试水了,信不信由你们。” 说完,她就神色匆匆的走了。 刚刚问她话那人神色纠结,她可是去山上找了一上午,这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 算了,有好过没有,挣几个铜板,回去给儿子买糖吃。 她还是走向舒家院子。 躲在不远处的马婶子看见问她话的女人还是往舒家去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地才往家的方向去。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幕都被轩辕靖收入眼帘。 他坐在垫满软布枕头的软椅上,晃荡着脚丫子,抬了抬手,身边的黑衣侍卫立马低下头,凑近他。 轩辕靖淡淡开口:“把那女人舌头拔了,我不喜欢长舌妇。” “是。” 黑衣侍卫恭敬的作揖,几下就不见踪影。 此时舒家的院子里忙的热火朝天,收了药材还得浆洗,每种药材浆洗也是讲究,因为药用部位不同,需要取的地方也不同,舒晚月喊了刘大叔和刘大爷,教了他们怎么洗药材,又忙着去晒药材。 四小只很想帮忙,但是他们下午还得去学堂。 “去吧去吧,回来娘给你们做蛋糕吃。”舒晚月抽空朝他们挥手,赶着他们去上学堂。 钱锦云看她忙的热火朝天,一边咳嗽一边帮忙。 舒晚月见她气色好了一点,就让她帮忙写账本,给那些来卖药材的人钱。 被马婶子唬骗的那人是刚嫁来东阳村一年的新媳妇,她人老实,见药材卖了足足两百钱,整个人都高兴的晕乎乎的。 田地里吃食,除去自家人吃的,一年到头下来也就挣二两银子,她家男人去镇上做短工,一天才四十个铜板,她就早上去采了药材,就整了他差不多五天的工钱。 第43章 想沉溺于此 这……这也太挣钱了,一点都不像马婶子说的那样! 新媳妇名唤刘玉萍,正好就是村长楚雄家的,也不怕得罪马婶子,风风火火找到了舒晚月。 “舒娘子。” 刘玉萍攥着二百个热乎的铜板,看着舒晚月白嫩到只能看见细小绒毛的脸蛋,激动的开口。 “你是……村长家的玉萍姐?” 舒晚月记性一向很好,见过的人都能叫出名字,她摆好药材,放在舒老头新做的药架子上面,擦了擦手:“玉萍姐,找我有事吗?” “大事!”刘玉萍见舒晚月这么平易近人,更加忿忿不平:“之前马婶子是不是来你这卖药了。” “是啊,她还弄了一堆杂草混里面。”说到这个,舒晚月就不爽的皱眉。 “是了,马婶子这人一向爱偷奸耍滑,她刚刚还在门口跟我说你们坑人呢,还好我进来了,不然就错过了那么多银子。”刘玉萍庆幸道。 “嗨。”舒晚月莞尔一笑:“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家以后都是要收药材的,长此以往,村里人自然知道我们的人品,马婶子爱嚼舌根子,我总不能拔了她的舌头吧。” 刘玉萍猛地点头:“是是是,舒娘子,你这心境,比我公爹还厉害,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去村里给你们宣扬宣扬!” 舒晚月看着她远去,又低下头慢吞吞的整理药材。 古代日头猛烈,到处都燥热的很,只是晒了几分钟,湿淋淋的药材就干了,甚至隐隐开始蜷缩起来。 舒晚月让刘大嫂看着,自己则是进了灶房煮药材。 她的药能挣钱,舒家三个大嫂对她霸占厨房自然不会有意见,甚至在一旁打下手。 一直忙到下午四小只回来,舒晚月才透了口气,整个人汗淋淋的,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此时的轩辕靖也眼巴巴的等在门口,已经换了一身不知什么材质的武术服。 舒晚月也想给四小只教点防身术,就抓着他们先练基本功。 轩辕靖养尊处优惯了,自然是里面第一个坚持不住的人。 蹲着蹲着马步,他就倒在了地上。 四个黑衣侍卫跟若干个丫鬟紧张的不行,就要围上来嘘寒问暖。 舒晚月先一步把他揪起来,脸上带着蛇蝎女人的标准微笑:“你核心力量这么差,还来找我学武?” 轩辕靖倔强的仰起头,又有模有样的继续扎马步。 不一会,林杏雨也白着脸跌坐在地上,手脚都是抖的。 舒晚月柔和了脸色,把她抱起来按摩手脚:“杏儿,还能坚持吗?” 林杏雨面对她时胆子大了一点,一脸坚毅的点头,然后从她身上滑下来,继续扎马步。 舒晚月看得心酸,在一旁给四小只加油,还让刘婶子去小溪里冰了西瓜,等孩子们一结束就能吃上。 有了西瓜的诱惑,四小只更加卖力,都咬着牙坚持,直到舒晚月叫停。 轩辕靖看着舒晚月的双标态度,心里一梗。 从前在京城,谁不是把他捧在手心上呵护,他还是第一次被冷落,像没糖吃的孩子一样,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晚上吃完饭,四小只就一个个坐姿端正的写作业。 林锦言看着书,偏头看去,舒晚月在另一边写方书。 她前世年长之后对古文很有兴趣,大学的时候还选修了医古文、文言文、繁体字这些乱七八糟的,还拿了学位证书,因此此时写起繁体字来丝毫不慌,端端正正,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林锦言不自觉的勾唇,油灯下的面庞俊美温和。 抛去那些仇恨,他们就好像一对幸福的普通人家,平平淡淡,细水长流。 “爹爹,念完功课了。” 林寒木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林锦言回神,又抽了自己的书,开始教他们更加深奥的东西,直到背会才放过他们。 看着四小只终于闲下来,舒晚月招呼他们过去,趁着写方书的机会教他们学医。 不管以后对学医有没有兴趣,学一点东西,以后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自保。 四小只都是没有拒绝,尤其是林秋梨,兴致勃勃的,势必要把舒晚月的饭碗吃掉。 “这是麻黄,这是桂枝,都是发汗解表的……”她语气柔和,缓缓而起,拿着药材生动的讲着。 这种模样的舒晚月是他们从没见过的,整个人好像镀着着一层柔光。 “娘亲,你会离开我们和爹爹吗?” 林杏雨突然鼓起勇气道。 舒晚月顿了顿,见一大四小都神色紧张的看向她,她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不认真听讲,大的小的都要被罚抄方歌。” 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低沉。 夜里,四小只扛不住困意,沉沉睡去,舒晚月也带着林锦言去浴室,帮他针灸药浴。 林锦言早就已经没有了开始的扭捏,主动把衣服脱的精光。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自己对他动了坏心思,原本可以坦坦荡荡欣赏他身体的舒晚月,此时变得扭捏起来,不自觉的避开他白皙却肌肉分明的身体。 越不想看,余光越是看了千万遍。 等回房的时候,舒晚月已经感觉头有点晕乎乎的了,她把林锦言放在床上,就准备出去也洗个澡。 “别走。” 林锦言的声音有些哑,清冷的声音好像蒙上一层雾气,带着不均匀的喘息,让舒晚月的身体燥热起来。 他一向古井无波的眸里带着一份祈求,好像被冷水淋头的小猫,收起尖利的爪子,眼巴巴的,等着被她怜爱。 舒晚月下意识将手放在他头上,一下一下的顺着:“我不走。” 林锦言被顺毛,眼睛微微眯起,枕着她的手,很快就睡了过去。 舒晚月抽了几次,抽不出来,心绪复杂的盯着他线条分明的轮廓。 越是这样,她越是沉溺于此。 她累的很,干脆顺着他的手睡下,两个人相拥而眠。 另一边睡觉的林秋梨一直是挨着舒晚月睡的,感觉到人不在,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见娘亲居然在爹爹怀里,嘻嘻嘻的偷笑,把另外三个孩子笑醒了。 第44章 弄坏院墙了 “小妹,你笑啥?”林万康迷迷糊糊的蹬了一脚,直接蹬飞了林寒木的被子。 林寒木叹了口气,认命的把被子捡回来盖好。 林杏雨强撑着眼睛,看了一眼,见没有异常,又睡了回去。 林秋梨像做贼一样,笑嘻嘻的压低声音:“爹爹和娘亲在睡觉觉,我们要有弟弟妹妹了。” “……” “……” 林万康和林寒木对视一眼,果断蒙上被子睡觉。 “啊?” 林秋梨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两人不跟她一起开心,有了弟弟妹妹,不就能绑住娘亲一辈子了吗?这样……她就不会走了。 次日清晨,一向早起的舒晚月睡到七点才醒。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粗黑色的布衣,锋利的下颌线,如玉般的白皙面庞。 要是忽略他现在比鬼还难看的消瘦样子,真的是赏心悦目。 舒晚月推了推他拥的紧紧的手。 “怎么了。” 林锦言抱的更紧,俯下毛茸茸的头,深埋进她的颈窝。 舒晚月被他灼热的呼吸炙的双腿发软,直接提着他的后颈,把他整个人从床上提起来扔去地上。 “……” 片刻之后,脸色阴沉可怕的林锦言洗漱完,恶狠狠的咬着包子,感觉屁股墩子还是疼的可以。 舒晚月一脸歉意的哄着他。 林锦言傲娇的转头,不理她。 林秋梨在他身边,只感觉有冷气在释放,她悄悄挪远一点,伸长小手去够桌子上的鸡蛋,一只纤细的手先她一步,放进她碗里。 “谢谢漂亮姐姐。” 她对上钱锦云笑吟吟的眸子,礼貌道谢。 “没事,你们呢,想吃什么,拿的到吗?”钱锦云柔声开口,转头看向剩下的三个孩子。 “不用了,谢谢漂亮姐姐。” 林杏雨慢条斯理的吃着玉米,摇了摇头。 林寒木疏离淡漠的眸子淡淡的瞥她一眼,没说话,林万康更是,挠了挠头,最终还是没说话。 他们对外人的警惕性都很高,不像林秋梨一样,傻乎乎的。 钱锦云有点遗憾的撑着下巴看他们吃,她是挺喜欢这四个孩子的,小小年纪,情绪就稳定的可怕。 而且她还怪喜欢舒家的,尤其是晚上洗澡的时候那个名叫沐浴露的东西,比香胰子还好用。 虽然在这睡的是清空的柴房,睡的是粗棉稻草床,盖的是棉薄被,比不上在钱家。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舒晚月,你到底把我家小姐带哪去了,要是你再不把她交出来,我就找钱老爷把你家填平,把你抓官府里去蹲大狱!” 楚雪儿扒着围栏大喊大叫,身后带着她大嫂刘玉萍,还有二嫂楚陈氏。 这两人当然是个摆设,原本想把她们带来助威,结果一到舒家门口,全部劝她不要冲动。 舒晚月不好惹,她娘她二嫂和三嫂更不好惹,个个尖牙利爪,红的都能说成白的,刘玉萍和楚陈氏都不是能骂人的,现在听见她连吼带叫的,已经开始头皮发麻了。 但是又没办法,小姑在家得宠,又在镇上钱家当丫鬟,一个月就有好几两月银,是楚家主要的生活来源,她们只能在这哄着,不敢甩脸走人。 “舒晚月,你有本事出来和我对峙,别躲躲藏藏的,你当初对锦言不好,虐待四个孩子,现在又绑架钱府的千金小姐,按我朝律法,够你蹲一辈子大狱了!” 楚雪儿心里憋着一口气,把舒家院子踢的梆梆作响,最终轰隆一声,院子的篱笆倒在地上,连着后院的也倒了,压在昨日施肥的菜苗上。 舒二嫂原本慢悠悠的准备出来看戏,看见这一幕,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毛了。 “楚雪儿,好你个楚雪儿!刚来我舒家撒野,真当老娘是吃素的。” 她抄起扫把就往楚雪儿身上招呼。 这扫把是刘春雨用来扫院子的,上面还沾着鸡屎和乱七八糟的毛发。 楚雪儿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尖叫出声:“啊!舒王氏,我可是村长的女儿,是钱府的一等丫鬟!你敢打我,我让我爹把你们赶出东阳村!” 舒二嫂冷笑,继续‘友好’招呼着她:“我是乡野粗妇,可不懂什么叫一等丫鬟,我就知道你坏了人家的院墙和菜田,今天你要是不赔钱,我就打得你爹娘都认不出来。” 楚雪儿跳脚,知道舒二嫂铁了心要教训她,连忙喊着身旁的刘玉萍和楚陈氏:“大嫂,二嫂,救我,快拉开这个疯婆子!” 刘玉萍和楚陈氏头疼的不行,一左一右拉着舒二嫂开始劝架:“舒二婶子,雪儿她不懂事,你先放下扫把,我们好好谈。” 舒二嫂点到即止的放下扫把,眼刀子削向楚雪儿。 舒晚月和钱锦云出来的时候,楚雪儿正恶狠狠的擦着脸上的鸡屎,她的脸也被舒二嫂打了几扫把,现在火辣辣的疼。 “小姐!” 看见钱锦云,她热泪盈眶,飞快扑过去跪在她面前:“小姐,雪儿救驾来迟啊!!你放心,拼了老命,奴婢也要把你带回去。” 楚雪儿在楚家一直是横着走的,刘玉萍和楚陈氏都是第一次见她这个卑微的样子,一时间张大了嘴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钱锦云垂眸看她,勾了勾手指,把她喊到另外一边讲话。 楚雪儿屁颠屁颠的起身,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舒晚月,嘴里比着口型:“你等死吧!” 舒晚月变好看了又怎么办,还不是一样的蛇蝎心肠!她今日就要替天行道,解救四小只还有锦言哥! 等钱楚主仆两走远,刘玉萍和楚陈氏连忙走到舒晚月面前求情。 “舒娘子,月儿才十五岁,年纪小,不懂事,我们给你赔银子,你看……能不能……” 这事确实是楚雪儿做的不对,她们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赔银子或者帮舒家重新建院子了。 舒晚月看了一眼院子的惨状,手腕转了转。 想打人。 “晚月姐姐,你这里遭贼了?” 轩辕靖带着侍卫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第45章 性格顽劣,却对她例外 舒晚月甩他一个白眼:“你先那边等一等,我跟这两个婶子讲会话。” “哦……”轩辕靖乖巧应下,站在一个干净的地方注视着舒晚月。 身后的黑衣侍卫目露震惊。 轩辕靖性格顽劣,长这么大了,能让他乖乖等着的人,暂时就舒晚月一个。 就连他一向喜爱的郡主舒明月,也没有让他等的资格。 去年他六岁,约了舒明月去湖边游船,结果舒明月描妆描了一个小时,其实他也只等了十分钟,等两人到湖边游船的时候,他就一脚把人踹了下去。 舒晚月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她此时还在心算这些损失。 “篱笆,菜苗,这些都是我哥哥嫂嫂们用心弄的,我要的也不多,你们给800铜板吧。” 舒晚月心里算下最后一笔,这才沉声开口。 刘玉萍叹了一口气,就要在荷包里搜钱出来。 楚陈氏咬着牙制止她的手:“大嫂,你记不记得上次我们给楚雪儿善后,她招惹了人家,最后赔钱的也是我们,原本以为那笔账回家就能补给我们,结果拖到现在都没给。” 刘玉萍愣住,想起来这件事,她之前去问婆婆要过,结果被婆婆冷眉冷眼怼了出去:“你的钱还不是我儿辛辛苦苦挣得,我儿挣得钱,给他妹子花,天经地义!” 她寒了心,也就停了动作,眼含歉意对舒晚月道:“舒娘子,我小姑弄坏你们的院子,等会让她把钱赔给你们。” 舒晚月微微颔首,本来她也是想找楚雪儿讨债的,楚刘氏是个好的,昨天还来他们家卖药材呢。 片刻之后,钱锦云带着失魂落魄的楚雪儿出来。 楚雪儿没有了刚来时的傲气,抿紧嘴唇,目不斜视的准备离开。 舒晚月一把捏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道:“怎么,不赔了钱再走?” 楚雪儿当即想炸毛,结果又被钱锦云的咳嗽压了下去。 她一脸忍辱负重,从荷包里掏了一两银子出来,恨恨的丢给舒晚月:“我下午还会过来的!” 舒晚月接了银子,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就见她逃也似的带着两个嫂嫂离开了。 “你跟她说什么了,她怕成这个样子。” 她睨向始终笑盈盈的钱锦云。 钱锦云无辜的摆手:“我就跟她说,让她别来烦我,也不准把我的事情说出去,不然我就回去告诉我爹,她做的那些坏事。” 诸如冬天的时候为了和小姐妹去看她堂哥,结果忘记给午睡的她添银丝炭,害的她生了一场大病。 又诸如春天的时候她在院子里晒太阳不小心睡着了,结果楚雪儿去厨房偷吃了,害的她着凉了。 像这样的事情还用很多,件件拿出来都够钱员外把楚雪儿杀了。 舒晚月拂了拂细眉,又看向轩辕靖:“我要出去一趟,你今天上午先练基本功,下午等四小只上学堂回来,我教你们招式。” 轩辕靖乖巧点头,又问她:“要不要我帮你把那个女人解决了?” 舒晚月:“……你脑子里只有打打杀杀这些东西吗?” “不是。”轩辕靖老实的摇头:“我的脑子里,惹我不开心了,就要毁掉。” 舒晚月一敲他脑壳,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头:“你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别人怎么会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她就跟钱锦云往屋里去。 轩辕靖听见这句话,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被她揉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暖。 “公子,你没事吧?” 黑衣侍卫紧张的上前,心都快跳出来了。 舒晚月未免也太大胆了,对轩辕靖的头又揉又敲的,不就是在老虎头上拔毛吗? 虽然她武功强悍,能打赢他们四个,可是皇威浩荡,后果也是她承受不住的。 轩辕靖没回话,只是撩了一把身上的黑色练功服,到一旁扎马步去了。 片刻之后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婢子醒了吗?” 他问的自然是海棠。 黑衣侍卫恭敬低头:“还在昏睡,昨日发了高烧,下午应该就醒了。” 海棠被轩辕靖削了一只手的手指之后,就被他带去了帐篷,丢在下人那边,大家知道她惹怒了七皇子,不敢跟她交好,她的伤口也得不到处理,夜里就感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有毅力,硬是抗过去了,今日早上还退烧了。 舒晚月这边。 “你去哪?” 钱锦云见她进了屋子收拾东西,饭也不吃了,连忙问道。 “镇上呀,你的病,我还得去镇上几味药材,答应了给我的四个孩子做蛋糕,也得买点东西回来。” 舒晚月漫不经心道,算着四小只快去学堂了,又到他们身边,一人奖励一个亲亲:“今天上学堂也要乖乖的哦。” “好~” 四小只已经习惯了她动手动脚的,乖巧的应下,背上小布包往学堂去了。 舒家都是大忙人,舒晚月一走,家里人也都散了,各做各事,过不久去地里的舒老太和舒老头回来,又开始制药瓶子,钱锦云闲不下来,就跟在一旁帮忙。 —— 这次去镇上,舒晚月就带了刘春雨一个人,她赶着马车,又开始哼歌。 “太多狗不吃屎了就想装做人~嗯哼嗯哼~” 刘春雨:“……” 感受到身旁人的注视,舒晚月抽空回头看了她一眼,就看到她脸上的一言难尽。 “怎么样,你夫人我唱歌好听不好听。”舒晚月笑嘻嘻的说,手上却比划出九阴白骨爪,好像刘春雨敢说不好听,她就要立马出手。 刘春雨连忙点头如捣蒜:“好听,好听,夫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外面那些名声大噪的歌姬都比不上您!!” 舒晚月架着马车,脸上带着风流笑意:“呦,你还知道百年难得一遇。” 听见这句话,刘春雨眼神黯淡了一瞬:“在以前的家里,哥哥很厉害,去学堂学了书,回来还会教我。” “……” 舒晚月想了想,刘家的刘秋枫,来了舒家之后,整日跟着舒老头下地,听说是种地的一把好手,没想到以前读书也厉害。 第46章 拼夕夕系统升级 “没事,以后你哥想继续学,可以让他去找老爷,要是老爷觉得他是可塑之才,我供他继续读书。” 舒晚月想了想,又接着道。 刘春雨眼里燃起希望:“真的吗?夫人,我先替哥哥谢过夫人!你真的是我们刘家的大恩人!” 无数个夜晚,她看着哥哥借着昏暗的月光打量自己粗糙的双手,一遍遍的看着他那早就残破不堪的书本,心里抽痛却没有一点办法。 现在,舒晚月又让她看到了新的希望。 夫人果然是刘家的贵人!她回去一定要跟娘亲还有爹爹哥哥爷爷说,以后一定要为舒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东阳村离东阳镇不远,不过半小时就到了。 舒晚月赶着马车,交了四个铜板的入城费,直接带着刘春雨去了济世堂。 此时济世堂只有两个药童跟三个大夫,看见她过来,殷勤的招待着。 倒也不是因为她现在跟济世堂有合作,是因为济世堂待客之道一向如此。 舒晚月列了一大串清单,递给大夫。 大夫仔细核对了一下,这才让药童去抓药。 趁着拿药的时间,舒晚月跟济世堂的大夫闲聊起来:“张大夫,你家掌柜的哪去了?” 张大夫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摩挲着下巴的络腮胡,神秘一笑:“小娘子可知这镇上钱员外家的小姐离家出走了?” 舒晚月眨了眨眼:“我母鸡啊!” 她身后的刘春雨:“……” 这钱小姐还在他们家好吃好喝呢。 张大夫一拍桌子,吓得两人虎躯一震,结果他只是脸色愤怒道:“听说是那钱小姐看不上我家公子,跟别人私奔去了,掌柜的因为这件事,都掉了好几天头发了,今天早上还着急忙慌的找公子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私奔?!” 舒晚月八卦的心一凛,外面都是这样传钱锦云的? “是啊,要我说,这钱小姐样貌不如公子,家世不如公子,听说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病秧子,还敢放公子鸽子!放就算了,还放了三次!” 张大夫情绪激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当事人。 “这钱员外想把两人凑一对,约了好几次,第一次是酒楼想见,第二次是郊区游湖,第三次是书局,这钱小姐自己选的地址,结果她一次也没去,可怜我家公子性情单纯,每次都傻傻的去了,这不是耍人吗?!” 他越想越气,又是猛地一拍身旁的桌子,吓得身旁两人差点从凳子上跪下来。 舒晚月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第一次觉得自己像瓜田里的猹一样乱窜。 刚好两个药童捡了两大袋药过来,舒晚月连忙付了银子,跟刘春雨往马车去。 刘春雨小嘴嘟嘟囔囔的:“夫人,我觉得钱小姐不是这种人,她性情温和,乐于助人,一点都没有大小姐的架子,昨天还帮我们干活呢。” 舒晚月回忆了一下,钱锦云这人虽然有时会不在调上,但为人确实很良善,还救过她家崽一条命了。 光是最后一条,她就不能随随便便相信外面的流言蜚语。 这几天镇上随处可见墨绿色衣服的小厮和丫鬟,全都神色慌张的左看右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舒晚月老神在在的架着马车和他们擦身而过,又去粮店买了白糖一类的东西,特意不让刘春雨跟着,美曰其名让她守着马车,其实是从空间里买了一大堆做蛋糕的器具和材料。 她的拼夕夕系统太久没用了,现在还停留在一级,空间只有二十平方的位置,装个灵泉就全满了。 近来讹……不对,赚了不少银子,她豪气的很,大手一挥,直接充了一千两银子进去升级拼夕夕系统。 拼夕夕系统提示音不断—— “检测主人拥有元,是否花费5000元升级拼夕夕空间(升级后解锁60元以下的便宜好物,增加十平方储存空间。)” “检测主人拥有元,是否花费元升级拼夕夕空间(升级后解锁100元以下的便宜好物,增加二十平方储存空间。)” “检测主人拥有元,是否花费元升级拼夕夕空间(升级后解锁200元以下的便宜好物,增加三十平方储存空间,黑土地二十亩。)” “检测主人拥有元,是否花费元升级拼夕夕空间(升级后解锁300元以下的便宜好物,增加四十平方储存空间。)” “检测主人拥有元,是否花费元升级拼夕夕空间(升级后解锁500元以下的便宜好物,增加五十平方储存空间,红土地二十亩。)” …… ………… ……………… 直到最后一声“叮”的提示音响起,舒晚月的脑袋才清静下来。 “叮,检测到宿主现应有元,拼夕夕空间等级为6级,解锁500元以下便宜好物,存储空间为170平方,黑土地二十亩(不计入储存空间),红土地二十亩(不计入储存空间)。” 红土地是酸性土壤,十分适合种某些她现在急需的药材。 黑土地肥沃,配合上灵泉水,能促进植物生长的周期,还能改善种子的质量。 天知道她这些天吃着古代的水果有多想死。 现代的水果品种都是一代一代改善优良的,古代的水果虫害多,有的对生长环境还有很多要求,植株娇嫩不易成活,再加上气温比现代高了许多,结出的果子都是又小又涩。 那日吃的西瓜就是,连纹路都长不清楚,瓜体也偏小,白色的瓜娘特别厚,里面都是淡淡的粉色。 原本舒晚月还以为吃到了不熟了,结果舒老太告诉她,西瓜都是这样的。 有了这些黑红土地,好处多多!! 等到声音停止,舒晚月回了神,问粮店的掌柜的买了五斤糯米粉,二十斤面粉,十斤小麦粉。 掌柜的喜笑颜开,送了她一个大木箱子。 舒晚月正愁怎么把拼夕夕空间里买的东西放进去呢,这一下直接给她解了燃眉之急。 第47章 你搁这装呢 刚把大木箱子放上马车,马车轮子就以肉眼可见的姿势凹陷下去。 连被四小只养的身强力壮的骠骑难得出吃力的表情。 舒晚月歉意的摸了摸骠骑油光水滑的毛发:“骠骑,对不起哦,等家里的房子扩建大了,我就再买一匹小母马,让你们俩一起干活。” 骠骑傲娇冷哼,甩了甩高贵的马头,认命的被她赶着走。 车子晃晃悠悠的往舒家村去,老远就看见门口停了四五匹马和一辆朴素的马车。 门口的小厮见舒晚月赶着车回来,连忙往里跑:“公子,舒娘子回来了。” 此时屋里的傅逸轩正把一碗水端放在轩辕靖头上,满意的点头,听见小厮的话,眼睛晦暗不明,脸上挂着圆滑的笑,这才走出去。 “舒娘子。” 掌柜的率先出来,跟她介绍傅逸轩。 傅逸轩风流作揖,一举一动带着优雅。 见舒晚月要下车,还贴心的把手拿出,似乎想让她扶着。 舒晚月停好车,干脆利落的跳下,带起一道弧度。 她微微侧头,嘴角含笑:“傅公子,早就听掌柜的提起你了,今日一见,果然风流倜傥。” 傅逸轩丝毫不觉得尴尬,收回空落落的手,摇了摇扇子,一双狐狸眼闪着精光:“在下也早就听闻舒娘子大名,今日一见,那些传闻实在有些……空穴来风啊。” “哈哈哈哈,你们去厅里稍等片刻,我马上过来。”舒晚月听见这句话,爽朗一笑,扛着比她人还大的木箱子往厨房去。 傅逸轩眸色沉沉的看着,等旁人看过去,又恢复那副潇洒的样子。 想到这些日子四处打听到的东西,他就想把舒晚月生吞活剥。 林锦言的书信把这六年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是不影响他让人去调查,不查不要紧,一查就是惊天大消息。 舒家没有一个好东西,舒晚月她娘从人伢行把林锦言带回家,不顾他虚弱不堪的身体,让他强行和舒晚月圆房,并且生下四个拖油瓶,之后腻了又弃夫弃子,去追求同村的小白脸,随意将他们打骂,让一个大男人和四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过的比狗都不如。 他原本天之骄子的好兄弟,那双用来饮酒把歌的手,那双吟花弄诗的手,居然被逼着去窑洞搬砖!! 还有林锦言当年最喜欢的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这家人居然用来拉货…… 傅逸轩光是想想就感觉窒息的不行,一腔的杀意差点摆在脸上,好在他定力惊人,这才维持住了脸上的假笑。 舒晚月洗了手出来,领着掌柜的和傅逸轩去厅里,骠骑则是由刘春雨拉着去山上吃草。 几人入座,舒晚月看着空荡荡的桌子皱眉,刚想让刘婶子拿点东西来招待客人,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端着糕点和茶水上前。 “你在搞什么鬼?” 她无声用口型对着正在低眉顺眼放糕点的钱锦云道。 钱锦云无奈一笑,又给在座的人斟茶。 “???” 舒晚月脸上的疑色更重,手指叩击着桌面,在傅逸轩和钱锦云身上来回扫视。 傅逸轩似有所感的看向钱锦云,微微一笑:“舒娘子好像很关心这个丫鬟?” “……” 舒晚月头上顶着三个大问号,目光看向钱锦云,等着她开口。 钱锦云反应快速,立马垂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嘴里猛地咳嗽几声才道:“舒娘子是奴婢的救人恩人,半年前将奴婢从绑匪手中救下,还将奴婢视为亲姐妹,自然关心奴婢。” 她有模有样的学着家里以前的丫鬟说话,一边说还一边挤眉弄眼的朝舒晚月做眼色。 舒晚月get到她的意思。 哦!不想让傅逸轩认出她来。 想想也是,她在钱府过的太压抑,还整日被逼吃那些毫无用处的药,现在好不容易来了能让她放松的舒家,自然怕傅逸轩告状让她被抓回去。 她点了点头,对着钱锦云道:“行了,你退下吧,你毛手毛脚的,等会让春雨上来伺候。” 钱锦云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要是时间能重来,她绝不会帮闹肚子的舒三嫂给地里干活的舒家人送饭!! 早上做完装药的木瓶子,舒老太和舒老头就带着两个儿子下地了,三儿子舒大脚则是去镇上做长工,她闲的无事画了一上午的图,刚好要去送饭的舒三嫂贪凉多吃了几块西瓜,结果闹了肚子,拜托她去送饭。 她想着中午无事,也就欣然答应,送饭回来的时候见一群人在舒家门口不进去,她就上去问了两句,然后傅逸轩就下车了。 她见过傅逸轩一面,知道他长的天人之资,是一朵名副其实的人间富贵花,心里自知病秧子身体高攀不上,也就避而不见了。 傅逸轩也因为好几次被她爹安排着见她都被放了鸽子,自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她从小到大都养在深闺,傅逸轩身边的掌柜和小厮更是不知道她样貌如何。 话又说回来,她知道傅逸轩是钱府的贵客,生怕他回去多嘴说了她在舒家的事,这才谎称自己是舒家的丫鬟。 舒晚月见傅逸轩盯着钱锦云的背影若有所思,连忙甩出话题:“两位今天找我恐怕不是来闲聊的吧,我直奔主题了哈,药预计下午才能制好,你们得在这等等。” 傅逸轩回头,骚包的摇了摇写着‘风流’二字的扇子:“不碍事,舒娘子,实不相瞒,我在这有位至交故友,不急着回去。” 说完,他隐晦的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舒晚月一眼,又转开视线,看向光秃秃的院子里还在顶着头上的碗摇摇晃晃扎马步的轩辕靖。 “我这位侄子性格皮实,没想到今天能看见降住他的人,舒娘子,你确实有几分手段在身上。” 舒晚月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她是学武的,自然感觉得到傅逸轩略加掩饰的恶意,还在这给她装小白狼。 正想着,门口四只小萝卜头就一个一个排队走了进来。 第48章 这里有怪叔叔 四小只低垂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林秋梨和林万康脸上还带着伤口,尤其是林万康,嘴角都破皮了,在养白了一点的小脸上格外醒目。 舒晚月原本笑吟吟的看着他们走进来,看见他们脸上的伤时,目光陡然冷下。 只是她还没开口呢,傅逸轩就猛地站了起来,一脸紧张的蹲下身给四个孩子查看伤势。 “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谁打的你们?” 他一见这四个孩子,心里就软的一塌糊涂,尤其是冷着一张脸的那个,跟小时候的林锦言一个模样。 于是他几乎是瞬间在心里下了定义,这四个孩子绝对是他至交好友的娃!! 林秋梨见过傅逸轩,自然知道他是爹爹重要的人,一脸惊讶的微张小嘴。 其他三个孩子没见过他,都是一脸戒备的后退。 傅逸轩眼里闪过一丝受伤,又用温和的目光看向林秋梨:“你告诉我,是谁打的你们,我帮你们做主。“ 说完,他还瞪了舒晚月一眼。 舒晚月无语的捏了捏眉心,扒拉开他,蹲下身拉过几个孩子,一脸温柔:“发生什么事了,不准隐瞒那,一五一十告诉娘亲。” “娘亲......” 林秋梨收回看傅逸轩的目光,委屈的扑进她怀里。 “娘亲,都怪我,是我先动的手打了狗蛋,你要怪就怪我吧,不关弟弟和妹妹的事。” 林杏雨眼里含着泪水站出来,低垂着头,等待着承受舒晚月的怒火。 意料之中的拳打脚踢没有落下,反倒是她被拉进她温暖的怀抱里。 舒晚月感受着她紧绷的身子,无奈的轻抚她的头:“宝宝,为什么动手打狗蛋。” 林杏雨忐忑不安了一路,想象着舒晚月会怎么惩罚他们,虽然她现在脾气变好了,但是他们这次闯下的祸可不小。 听跟她交好的小林子说,狗蛋已经把他们打架的事情告诉他娘了,狗蛋三代单传,他家对他宝贝的很,他奶和他娘已经去村里喊了一大群人,准备来舒家闹事。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把所有事情揽下,甘愿一个人受罚。 听见她温柔的嗓音,她心里的坚硬的堡垒轰然倒塌,像个委屈找家长的小孩,嚎啕大哭。 “娘亲,狗蛋骂我们,说我们有娘生没娘教,说我们的爹是勾女人吃软饭的贱货,是男人的耻辱,呜呜呜呜嗝,他还说,爹爹是残废,爹爹只是手受伤了,他不是残废……我忍不住,就推了他,然后他打我,弟弟妹妹就咬他。” “对啊对啊,都是狗蛋的错,娘亲,我的牙齿都咬酸了,狗蛋还抓了我的脸。” 林秋梨也可怜巴巴的卖萌眨眼。 舒晚月有没有感觉不知道,身后的傅逸轩心都要化了,心里已经把这个名叫狗蛋的小孩判了死刑。 “那还等什么,舒娘子,还不快去教训那个名叫狗蛋的。”傅逸轩见舒晚月还蹲在地上,不满的开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四个是他的亲生儿子。 舒晚月咯吱咯吱磨牙,也不满的回瞪他,转头拉过林寒木和林万康:“二宝,三宝,是姐姐说的这样吗?” 一向冷淡的林寒木此时红着眼角,闷闷的说了一声嗯,林万康更不用说了,一边哭一边喊着他见狗蛋一次打一次。 舒晚月抹掉他们眼角的泪水:“好,娘亲知道了,你们希望娘亲怎么解决呢?” 四小只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舒晚月拉着他们到椅子上坐下,对傅逸轩和济世堂掌柜的说了声抱歉,然后温声对四个孩子道:“你们是不是希望娘亲帮你们打回去?” 四小只低着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舒晚月勾了勾林秋梨因为眼泪沾湿而黏在脸上的发丝,又道:“你们已经是大宝宝了,娘亲希望你们做事不要冲动,也不要动辄就想着打打杀杀,知道先礼后兵吗?” “知道,爹爹讲过。”林寒木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第一个回答。 舒晚月微笑:“知道为什么叫你们宝宝吗?因为你们是娘亲的稀世珍宝,你们出了事当然可以找娘亲告状,娘亲可以替你们讨回公道,但是前提是,你们是四个乖宝宝。” “娘亲,如果梨儿是乖宝宝,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梨儿。”林秋梨突然抬头软软道。 “嗯,我们拉过钩的。” 舒晚月垂头,黑发软软的挠过四个孩子的心里,带起一片片波澜。 “我知道了,娘亲,等会狗蛋来了我跟他道歉,要是他不原谅我,我才能再揍他一顿,是不是这个意思。” 林万康挥舞着小拳头道。 舒晚月无奈扶额:“三宝,娘的意思你真的知道了吗,你们还小,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所以下次做事不能这么冲动,别人骂你不一定要动手,你仔细想想,要是这事交给大人解决,妹妹和哥哥是不是就不用受伤了?” 太累了……这一大四小都是有病娇黑化趋势的,她想努力改正似乎还有一条艰巨的路需要走。 林万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向林寒木和林秋梨。 他们脸上的伤口红红的,刺痛了他的眼。 “娘亲,是不是我不推狗蛋,认真跟他讲道理,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林杏雨打着哭嗝道。 “不一定……”舒晚月皱起细眉:“先礼后兵的意思是,你们认真讲过道理,他听进去了,还愿意跟你们做好朋友,那没什么关系,要是他没听见去,还是一直辱骂你们,那就是你们有理。” 一向秉承着退一步乳房增生,忍一时卵巢囊肿原则的舒晚月为了教好四个孩子,都快把自己绕进去了了。 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一双软乎乎的小手搭在她手上,林杏雨一脸认真:“娘亲,我知道了,我以后做事不会冲动了。” 其它三个孩子也异口同声道:“我们以后也不会冲动了。” 舒晚月眼神柔和下来:“乖,你们先回房温习功课,等娘亲谈完事情就教你们学方书。” “好~” 四个孩子从她身上下来,背着布包回房。 林秋梨路过傅逸轩时看了他一眼。 傅逸轩嘴角微微弯曲,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喜爱。 “四宝,快走,有怪叔叔!” 林万康上前挡住她,目光戒备的看着傅逸轩。 第49章 带他们走 傅逸轩咬牙切齿:“小兔崽子……” 其实也不怪林万康这么戒备。 任谁见了初次见面就扑上来对你嘘寒问暖的陌生人,都会下意识的警惕。 等到四小只走进房间,傅逸轩才气呼呼的摇着扇子准备跟舒晚月说正事。 刚刚那一幕让他产生了一点动摇。 也许舒晚月并没有外面人说的那么不堪。 毕竟相处了半天,他所见到的舒晚月大方得体,美貌出众,还对四个孩子不错,至少在为人处事上面没有带歪他们。 傅逸轩一个响指,身旁的济世堂掌柜的连忙从身边的小箱子里拿出一打厚厚的文书和笔、砚台、印泥。 “不知傅公子还想跟我谈什么?” 舒晚月环着手静静看着他们忙活。 傅逸轩拿起笔墨,龙飞凤舞的在落款处签上自己的大名,这才推给舒晚月看。 “舒娘子,三七膏已经在京城热卖,济世堂也不会止步于东阳镇,所以昨日掌柜的就拟好了这份协议,只等你签字了。” 他信心满满,似乎不担心舒晚月会拒绝。 舒晚月手指叩了叩桌面,翻动着文书,脸上始终是一副淡然的表情。 这份文书相当于现代的合同,主要内容是傅逸轩想用三千两买断她的三七膏和美容膏,她个人还可以制药,但是不能出去卖,更不能将三七膏或美容膏供给其它药铺。 这不就是妥妥的卖身契? 舒晚月笑了。 “看样子,傅公子不是个合格的商人。” 傅逸轩漫不经心的甩了甩扇子,挑眉看向她。 舒晚月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低低笑道:“你们以为我就两个方子?傅公子,我要是你,就把制药的人长期签订下来,给她分红,让她以后制更多的药,而不是买断药方,吃穷自己。” 傅逸轩认同的点了点头,掌柜的又从一打文书里抽出另外几张:“舒娘子,你说的情况我家公子早就想到了,只是这分红有个小小的条件。” “悉听尊便。” 舒晚月含笑在座位上端坐着,整个人的气势凌厉又精干,一眼看过去就不好惹。 “如果舒娘子愿意签下这份文书,三七膏与美容膏卖出所得的银两我们济世堂六,您四。”济世堂掌柜的抹了把汗继续道:“前提是您愿意让我家公子带走你们的四个孩子和相公。” “……”舒晚月脸上的笑出现一抹龟裂。 要是换做别人来说这句话,她肯定已经加特林架他脑袋上了,可是这人是林锦言的至交好友,她只能感叹一句,命运的齿轮终将会转动,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垂下眸,极力掩盖住内心破了大洞的伤感。 好奇怪,她是被下了降头吗? 明明跟林锦言和四个孩子是另一个时空书里的纸片人,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和孩子,她就是这么甘之如饴的对他们好,就好像命中注定一样。 “舒娘子?你怎么了?” 济世堂掌柜的大手在舒晚月眼前挥了几下,这才拉回她的思绪。 舒晚月眨了眨微微湿润的眼角,红唇勾起一抹笑:“掌柜的,傅公子,这件事你们不如去问我的孩子和夫君,我尊重他们的意愿。” 她的美是惊心动魄,祸国殃民的。 只是轻轻一笑,就把见惯了美人的傅逸轩迷了个恍惚。 她的狐狸眼与那些女子不同,狭长上挑,在弯成半弧月的眉毛下,水盈盈的,带着风情,也带着纯善,好像一杯看似醇厚上头的老酒,入口却是甘甜。 听见她这番话,傅逸轩心里又打起了鼓。 越来越不一样了。 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现在不是执着这个的时候,他摇了摇头,大步起身往外走去:“他一定会同我一起走的,舒娘子且签了吧。” 掌柜的在后面朝舒晚月作揖:“舒娘子,文书在此,我家公子先与你相公涉谈,您考虑清楚了就能签字了。” 说完,也大步跟着出去。 舒晚月看着冷清下来的厅,低垂着眼,拿过一旁的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笔墨渲染,用力之大,几乎要把这几页纸都穿透。 收拾的井井有条的明亮房间里,林锦言正倾着脖子抄书,旁边,四个孩子排排坐在小板凳上,一人写着一份功课,时不时请教他问题。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门没锁,是敞开的,但是傅逸轩还是停在门口敲着木板门,看向林锦言的目光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伤痛。 那缠绵病榻,一脸病色苍白的人是谁? 那是大虞朝当朝丞相的嫡长子。 那是七岁便惊才绝艳,名声响彻京城的大才子。 那是他从小一身傲骨的至交好友。 不,他是一个乡野村姑的夫君,是四个孩子的爹爹,是柔弱不能自理的上门女婿。 林锦言抬头看着他,似乎早就预测到他会来,紧抿的薄唇弯起淡淡的弧度,清隽动人,星眸剑目,五官清冷,一如当年。 “锦言。” 傅逸轩开口,声音中带着掩盖不住的颤抖。 他没了往日的潇洒,红着眼眶跌跌撞撞往坐在病榻上的他走来。 “不要过来!” “你想对我爹爹做什么!” “站住!不准伤害我爹爹!!” 三个孩子早就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跑来,除了林秋梨都站了起来,挡在林锦言面前。 傅逸轩看着三个长相相似,又各有特点的孩子,心中带着柔软。 “杏雨,寒木,万康,让开,这是爹爹说的京城好友,你们该叫傅叔叔。” 林锦言咳嗽一声,叫住了三个孩子。 另一旁的林秋梨老神在在的,她是最早知道这个叔叔身份的,所以没拦着。 “是,爹爹。” 三个孩子退到小板凳上,好奇的打量着傅逸轩。 他长得真好看,跟爹爹一样,不对,略逊爹爹一筹。 只是他浑身金光闪闪,细皮嫩肉的,整个人好像镶了玉一样,散发着“我很富贵”的气息。 如果爹爹没有流落至此,是不是跟他一样,锦衣玉食,穿着绫罗绸缎,身旁无数小厮婢女伺候,连鞋袜都是别人帮忙穿好。 第50章 回去报仇! “锦言。” 傅逸轩草草看了几个孩子一眼,又看向林锦言,脑海里靠着回忆堆砌的意气风发的林锦言在这一刻破碎成一地。 看着他苍白脸上深陷的眼眶,干燥裂口的乌唇,还有不见一丝血气的脸庞,消瘦的身形,掩盖在被子下的身体,恐怕比他想象的更加不堪。 他两眼发黑,差点双脚一软瘫倒在地上,好在被一只有力的手提住。 …… 等等,有力的手?! 傅逸轩一脸懵的看着林锦言一脸无奈的把他整个人提溜起来,然后被他推着坐在林秋梨端来的小板凳上。 “逸轩,我没事,太子和舒明月的人就在旁边,她给我吃了看起来虚弱的药。” 他解释道,说到舒晚月时,眼里难得温和了一点。 傅逸轩像是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在他身旁坐下,一点也不介意这里的简陋:“锦言,传言那个女人对你和孩子不好,是真的吗?” 林锦言浅褐色的眸盯着他:“你见过她,觉得她是怎么样的人。” 傅逸轩下意识想到舒晚月祸国殃民的脸。 “很美,美到有点眼熟。” 他冥思苦想,这才憋出一句话。 林锦言摇了摇头,低头看向书里的书:“美是致命的,良善却不是,她骨子里就是良善的人。” 他还有很多话没说出来。 在他心里,舒晚月爱恨分明,独立自主,从不是洛宁熙那种依靠别人生长的莬丝花,她自己就是太阳,温暖照耀着别人。 说了又怎么样,把舒晚月好的一面告诉别人又怎么样? 他巴不得别人觉得她不好,她好的那一面,给他看见就足够了。 傅逸轩甩了甩脑袋,正色道:“可是外面都传,她是……” 林锦言抬头,嘴角勾着笑:“蠢笨如猪的肥婆?虐待相公和亲生孩子的畜生?贪钱好色,吃里扒外的小人?” “是。” 傅逸轩光听着就鼻头发酸,很难想象这些年林锦言和四个孩子过的都是什么生不如死的日子。 林锦言闭上眼。 其实这六年,日日夜夜,都是仇恨和孩子支撑着他活下去。 当初舒老太买下人伢行几近濒死的他,花了五两银子,后来他日夜抄书,半年就赚了不下五十两,如数上交,早就还够了恩情。 可这群人,明明视他如草芥,却舍不得放他离开,直到四个孩子的出生。 彼时的舒晚月早就移情别恋,被同村的柳青山哄的晕头转向。 是他小心翼翼的把四个孩子保护起来,一口米汤一口粥的将他们喂大,给了他们名字,将他们的世界缝缝补补。 有时午夜梦回,他都在想,孩子是父母的命,为何有些人生而不养,养而不教,教而不善。 就是这样的仇恨,支撑着他顽强活了下去。 直到她来了。 他的世界还是充满黑夜的寂寥,但不暗,因为有东西替代了太阳。 当他还去想着复仇时,却对她怎么也恨不起来,只剩下被抚平的恨意。 他无比清楚的认识到:她是她,她是她。 春天的灵魂吻过落魄的过往,作为败笔的他遇见一生的绝响。 傅逸轩拉住他的手,絮絮叨叨:“你被太子那帮人赶出京城之后,舒明月那个古怪的女人就彻底释放了天性,又是开药铺又是开那什么美妆店的,赚了不少贵女贵妇人的银子,太子和她还定了婚约,不过兴善寺的得道高僧说,他们只能在明年春天才能成亲,老皇帝就亲自定了日期,硬生生把舒明月拖成了老姑娘。” 说完,他顿了顿,看了眼林锦言面色平淡的表情,又言语悲戚道:“你爹和你娘扶了你那不争气的庶弟,还与洛家的嫡女定亲了,这不是打你的脸吗,明知道你和洛宁熙有那段往事,还眼巴巴的凑去……” 听见洛宁熙,林锦言脸上变了变。 近来日子过的舒服了,他忙着寻探舒晚月的心思,已经很久没想过要找这些人寻仇了。 傅逸轩没出现在东阳镇时,他几乎以为自己要这样跟舒晚月还有四个孩子平平淡淡过一生。 但,那些痛苦的曾经,此时吞噬着他的理智,叫嚣着复仇。 傅逸轩以为他还在意洛宁熙,欲言又止了片刻,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说出来:“洛宁熙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之前不是跟铁塔国的蛮荒子跑了吗,听说过的不好,自己跑了回来,现在正在舒明月那躲着。” 洛宁熙是洛家庶女,当初装的一副柔弱白花,山鸣寺樱花树下初遇,惊艳了锦言,利用他带着她接触到了他们的圈子,又一步步靠着手段攀上太子和舒明月的船,得了个县主的称号,最后更是一声不吭远嫁给了大虞隔壁的铁塔国的三皇子做正妻,风光无限。 林锦言按耐住眼里的杀意,淡淡的嗯了一声:“祈安,归远,知玄他们,还有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当初林锦言,傅逸轩,沈祈安,徐归远,陈知玄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每人性格不同,但这份感情纯挚,直至林锦言被那群人陷害,这五人也如同漂游的浮萍,顺着时间的洪流走散。 听见他问这个,傅逸轩脸色黯淡:“祈安还在苦守我们当初经营的暗庄,近些年一直被舒明月使绊子,归远去了寒苦的边境,六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还以为他跟你一样……知玄,知玄他当了大理寺卿,这些年一直帮舒明月和太子做事,至于我,你一出事我爹就把我绑去了洛水,今年认定你死了,才准我回来。” 傅逸轩恨恨说着,一拳用力打在床头,然后被疼的嗷嗷叫,四小只都无语的看着这个傻乎乎的俊朗叔叔。 片刻之后他冷静下来,轻声道:“你不要怪知玄,每个人的命都不同,他也是走投无路,太子拿他妹妹的命要挟他。” 林锦言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内心的想法。 “我们回去吧,锦言,你的人还在,在宛丘被祈安保护着,我出银子,祈安出力,我们去把归远找回来,回去报仇!” 傅逸轩热血沸腾道。 他一直都是五人里面身份最尊贵的,自小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事情的方式粗暴到离谱。 同样也是最天真最良善的人,势必放弃一切为兄弟两肋插刀,哪怕是覆了这王朝也在所不惜,这也是为什么老王爷不择手段也要把他送去洛水。 第51章 爱他是觉得常亏欠他 “她怎么说。” 林锦言修长的手指不自觉的攥紧,眼里带上一丝丝紧张。 他一向清心寡欲,冷心冷情,偏偏对一缕孤魂难以自己,次次情绪外露。 他也怕。 怕这是一场梦。 梦醒了舒晚月就会变回肥胖的身体,暴虐的性子,眼里都是浑浊,不复明媚。 只是想想他就窒息,无数次患得患失。 就算,就算此时舒晚月身体里的人不是原来那个又怎么样,她一缕孤魂强占了她的身体又如何,求神问法,他也要留住她。 “她让我来问你们,说她尊重你和孩子的意见。”傅逸轩如是回答。 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这兄弟,似乎不想离开那位姓舒的娘子,他是不是做了一件坏事…… 想到舒晚月平静的表情,他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嗯。” 林锦言微微颔首,眼里带着淡淡笑意:“让祈安把成影和卫泽带来,我会把事情安排下去。” 成影和卫泽是舅舅生前给他留下的暗卫,武功高强,最是忠心,这些年帮他办了不少事。 当年他出事前一天,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早有预兆,匆匆忙忙跟五个兄弟断了关系,又让沈祈安带走了成影和卫泽。 话音落下,傅逸轩迟迟未答。 再看去,他眼里已经带着泪水。 林锦言好似猜到了什么,脸色迅速苍白下来。 傅逸轩开口,让他心底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当年你出事之前,祈安骗成影和卫泽你要他们去宛秋办事,结果到了半路,两人发现不对劲,拼死回去救你,就要救回你时,结果被洛宁熙供了出去,他们死之前,与你所在的牢房,只有一墙之隔。” 林锦言身子摇摇欲坠,一口血几乎是瞬间喷了出来,他皱紧眉头,脸上都是痛苦之色。 悲伤到了极致,脸上没有泪水,喉咙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只有无边境的黑暗吞噬着他。 “爹爹,你不要出事啊!” “爹爹!” “锦言!” 晕过去前一刻,他隐约看见一道削瘦向他奔来。 又做梦了。 他已经很久没做梦了,刚到东阳时,他每日都会做在京城时的梦,每次都会被无边无际的血色和舒明月刺耳的笑声惊醒。 梦到了太子。 他从小就喜欢跟他争。 容貌要争个高低,文学要争个高低,声誉要争个高低,受贵女欢迎的程度同样要争个高低。 只要太子争不过,就会在外抹黑他的名声,他不喜争辩,更坐实了他是他们口中不近人情的怪胎。 他只觉得好笑。 太子把他踩在脚下那天,他只是在想,他真的不喜欢争,他却总要逼他争,看吧,他确实想争一争了。 想,好想争走他的天下。 梦到了洛宁熙。 他从小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对那些矫揉造作的深闺贵女提不起一丝兴趣,年纪尚小时他曾经的爹娘就猜忌他是不是有龙阳之好。 他十五岁一举中的状元时,京城已经传的有鼻子有眼,说他徒有才子虚名,是沉迷于小倌的浪荡子,几次有人联名上书想让皇上捋了他的状元名第。 他烦不胜烦,当初洛宁熙进入他的世界,他甚至没将她放在心上,仅仅是把她当成挡住流言蜚语的挡箭牌,亦或是将来延续丞相府香火的工具。 这本就是破例,正一品丞相的嫡长子,娶六品小官家不受宠的庶女为妾,门不当户不对,对他的前途无益,百害无一利。 彼时的洛宁熙被嫡姐排挤陷害,正要被她生父送回乡下,并勒令她此生不能回京城,那是他的出现,就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稻草,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 他曾说过,他不会允诺她正妻之位,却会许她一生平安,她欣然答应。 转头却借着他的身份开始混迹于贵女圈,结识了舒明月之后,更是放飞自我,和好几个男人暧昧不清。 他是不喜欢她的。 她不愿当妾,她要爬上去做正妻。 梦到了那对狠心的爹娘。 为了名利和权势,抛弃生养了十几年的亲生儿子,只为了一步步往上爬。 拨浪鼓,虎头鞋,风筝,弹弓,亲手一针一线缝制的衣物,锦衣玉食,名贵的笔砚,转眼就变成两张冷漠的脸。 梦到了舅舅。 一生廉洁清冷的他,死后妻女下人连同全部家当都被一把火烧成灰,而他甚至……连他最后留下的两个暗卫都保护不好。 舒晚月静静的看着林锦言眼角逸出一滴清泪,轻轻扶去,拿回自己给他搭脉的手,转头看向一脸做错事的傅逸轩:“你带他回去之后,按时给他吃我开的药,不要再刺激他,要按时吃饭按时休息,不能容许他不分日夜的看书。” 听了这话,傅逸轩欲言又止。 “四个孩子在长身体,每日都要喝奶,羊奶和牛乳都可,他们懂事,功课不需操心,同样也比同龄人敏感,不要在他们面前说些仇啊恨啊的。” 她也不管傅逸轩有没有听进去,继续说道,脸上挂起恬静的笑容。 四小只懵懵的,总感觉娘亲在交代什么,只是还没等他们思考仔细,狗蛋他奶就找上了门。 “舒晚月,你这丧天良的玩意,滚出来,看看你这黑心的小娼妇,教孩子教的都是些什么下三滥的东西,把我儿弄成这幅样子,要是破了相,我就跟你们家那两个赔钱货没完!” 门外吵吵嚷嚷,妇人尖利的声音高高传来。 早先四小只认错的时候就说过,狗蛋他娘去村里找了人撑腰,一群人浩浩荡荡来舒家找麻烦。 所以他们来了,舒晚月一点也不意外。 她从床沿坐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刚想走,就感觉一道力拉住她的衣袖。 她低头看去,林锦言已经睁开了眼,微红的眼尾流转着脆弱,他咳嗽两声,倔强的看着她。 舒晚月轻笑,似乎理解了前世的霸道总裁文学。 为什么小白花脆弱又倔强的看着总裁,总裁就会放下一切事务不顾一切的留下来赔她,大概也是如此,真的喜欢上一个人时,是会觉得亏欠他。 与原主对林锦言和四个孩子的亏欠不同。 她的亏欠,是爱他,却不能给他最好的东西。 (摆烂了,这本书就是战斗力爆表的大女主文,女主心思单纯,只喜欢简单解决问题,男主就是表面柔弱不能自理背地里黑芝麻馅的复仇小病娇) 第52章 舌头没了 “你在这等我回来。” 舒晚月拍了拍他的手,眼里温和又坚定。 林锦言点了点头,不自觉安下心,刚刚噩梦带来的阴霾减散一点。 傅逸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神越来越纠结。 门外的狗蛋娘还在不停叫骂。 舒老太早就听到了风声,带着两个战斗力爆表的儿媳妇回来跟着狗蛋娘对骂。 狗蛋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知道吴柳氏找过舒家两次麻烦,每次都没讨到好,第二次来的时候甚至赔了隔壁村娘家的叔伯,还得吴柳氏跟吴家村决裂,现在都不敢回娘家。 “你个老不死的,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帮着你女儿在咱们村子里作威作福,咱们这些人哪个没有吃过你们家的亏??现在我儿子都伤成这样了,不拿点银子和诚意出来,这事没完!” 狗蛋娘扯着眼睛哭肿成核桃的狗蛋骂着,气势一点都不输给身经百战的舒老太。 被她喊来的人群里大部分都是被舒晚月占过便宜的,此时也帮着狗蛋娘说话,暗暗指责舒家不管教好孩子,无论是舒老太还是舒晚月,秧从根上就坏了! 舒老太阴沉着脸:“我家月儿一直在家,谁惹的事你们找谁去,我老太婆今天话放在这了,跟狗蛋娘一伙的,以后甭想来舒家卖药材。” “这……” 骂舒晚月的声音弱了一点。 有一说一,舒家收药材这方面确实实诚,一点都不缺斤少两,只要你愿意勤勤恳恳上山去采药材,至少都是一百个铜钱打底。 现在不少人都不种地了,全家人动身上山采药材,指望靠着舒家的卖药钱养活。 狗蛋娘脸色一沉。 她昨天来舒家卖了药材,得了五百钱,省着点的话,足够家里半月花销。 卑鄙! 舒家人都是一样卑鄙! 要不是她今天看狗蛋哭的一双绿豆眼跟核桃一样肿,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舒晚月那四个丧天良的小崽子,专挑看不见的地方咬,可怜的狗蛋,身上至少四个牙印子。 此时,轩辕靖也白着小脸从院子里出来,脸色黑沉沉的看着这些闹事的人,摄人的气魄吓得狗蛋娘腿肚子都在发抖。 娘嘞个豆,这小孩看起来跟狗蛋一样大,但是通身富贵凌厉的气势都快把她吓傻了。 想到村里最近的传闻,狗蛋娘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狗蛋娘。” 舒晚月出了院子,轻喊一声,身后跟着低垂着小脑袋的四个孩子。 狗蛋娘刚刚松动的表情又坚毅起来,她护着狗蛋,阴阳怪气:“舒四娘,你家通天的本事,看看我家狗蛋儿,被你那四个孩子咬成什么样?” 说完,她一把撸起狗蛋的裤腿和袖子,上面的牙印清晰可见。 舒晚月看了一眼。 狗蛋黑乎乎的皮肤上,泛红的牙印还能明显,手上两个,腿上各两个。 “……” 某种程度上,四小只真的很团结,连咬的位置都这么对称。 她甩了甩头,把奇怪的想法从脑海里甩出去,歉意一笑,从袖口掏出一瓶三七膏。 “狗蛋娘,这件事不能说完全是杏雨他们做的不对,你家狗蛋也骂了他们,实在骂的太难听了,他们才动的手,这支药膏赔你们,让五个孩子互相道个歉就行了,好吗?” 她面色和善道,又低头看向狗蛋:“狗蛋,你要是愿意,以后还可以跟杏雨他们当好玩伴。” 狗蛋神情恍惚。 这还是那个肥猪吗? 不一样了,全部不一样了,林杏雨的娘真变成仙女了,他还说了那么多她的坏话…… “狗蛋,咱们不稀罕她的药膏,舒晚月,你家孩子被骂几句能少几块肉吗?我家狗蛋可是实实在在挨了咬的,别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狗蛋还没说话,狗蛋娘就一把打过舒晚月的手,想把她手上那廉价的木瓶子打去地上,叫她想拿这个破东西来敷衍他们。 “哎呦!!” 可是没成想,她这一巴掌打上去,如同打到了钢筋铁板一样,震的手发麻,不仅没把瓶子打下去,自己还被疼的嗷嗷叫。 舒晚月皱眉,挠了挠自己的手背。 “不准你打我娘!” 林秋梨气呼呼的冲上来,张开小手,把舒晚月护在身后。 轩辕靖也气红了眼,看着狗蛋娘捂着手叫唤个不停,招手唤来身旁的黑衣侍卫。 他这个举动,让隐匿在人群中看戏的马婶子浑身一震,控制不住的发抖。 “啊!有人昏了!!” 此时人群爆发出一声惊呼。 “马婶子,快,快喊吴郎中!!” 围观的村民分散开来,这时脸色苍白像女鬼的马婶子不停抽搐着身子,眼神死死盯着黑衣侍卫。 是他。 就是这个人,闯入她家,当着她孩儿的面割了她的舌头! 马婶子跟舒老太交好,之前还帮舒晚月说过话,虽然来卖药材偷奸耍滑,想用杂草以次充好,但是人还是很老实的。 舒老太知道舒晚月会点医术,连忙唤了她过去看看。 舒晚月在马婶子身旁蹲下,给她做了一遍急救。 见她一直死死盯着某个地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轩辕靖正阴沉着小脸跟身旁的黑衣侍卫说着什么。 她收回视线,没有忽略掉马婶子眼里滔天的恨意。 “马婶子,吃药。” 舒晚月从怀里拿了颗定神丸,递到她嘴边。 “啊……啊……” 马婶子的嘴发出几个声,死死抿着嘴唇,不肯开口。 “马婶子,你说啥呢?快吃药啊。” “对啊,马婶子,你现在还犟个啥啊。” “人家舒四娘都不在乎你在外面排编她了,你还在这假清高。”这句话是刘玉萍嘀咕的,舒晚月耳力好,一下就听清了这句话。 “马婶子,抱歉了。” 见马婶子都翻起白眼了,还撅着嘴不肯长大,她直接点了她的穴。 马婶子被痛的大叫一声,露出空洞洞又血肉模糊的嘴。 “舌……舌头不见了?!” 凑的最近的妇人被吓的跌坐在地上连连倒退,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 舒晚月眸色沉沉,下意识看向自家的四个孩子。 四个孩子一脸乖巧的等在原地,也没有四处张望,眼巴巴的看着她。 她柔和了脸色:“大宝,二宝,三宝,四宝,进去找你们爹爹,娘亲一会就来。” 第53章 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娘亲。” 林秋梨脸上带着一丝害怕,还想冲到她旁边,被林杏雨拉住。 “梨儿,我们进去。” 四小只三步一回头的进了屋。 场面乱哄哄的,有人去喊了吴郎中,也有人去喊了村长。 马婶子的相公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在一旁闷不做声,嘴里抽着个旱烟,吧嗒吧嗒的,她孩子倒是哭的喘不上气,趴在她身上哭的不行。 村长来的时候,吴郎中已经看过马婶子了,摇着头叹气。 “王大壮,虽然马婶子有时候是很长舌,但是你也不能把人家舌头割了啊!” “就是啊,王大壮,好歹是你媳妇,这件事闹到马家村去,还有新媳妇敢嫁到我们村来吗???” “你们夫妻恩怨咱们管不着,但是你这做法,马婶子真是倒了三辈子血霉了。” 看着吴郎中都摇头了,跟马婶子交好那几个人开始七嘴八舌的怼着抽旱烟的王大壮,舒老太也在其中。 王大壮听了,终于有了点反应,脸上布满阴沉的愠色,隐晦的看了一眼黑衣侍卫,重重把烟杆子扔地上:“谁跟你们说这老娘们舌头是我割的,再多说一句,你们的舌头也别想要了。” 他声音如雷声一样大,吓得趴在马婶子身上哭泣的孩子瑟瑟发抖,泪珠子也不掉了,一脸害怕的蜷在马婶子旁边。 看了这一幕,旁人更加觉得这就是王大壮干的好事,看把孩子吓得。 早就听说他会打媳妇和孩子,没想到居然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就算是活阎王舒晚月也比不上。 村长楚雄沉着脸吼他:“王大壮,你媳妇现在这个样子,你也脱不了干系,你在这大声个什么劲,有这力气,怎么不回去多挣两个银子给你媳妇治病。” 王大壮横,但是不敢对村长横,又捡起碎了一个疙瘩的旱烟,往里面添了烟叶,吧嗒吧嗒抽着。 吴郎中还在看马婶子的嘴,却不想马婶子听了村长的话,突然开始挣扎,差点咬住吴郎中的手。 吴郎中让人按住她,和旁边人合力,才把她的嘴大大张开。 “哗——” 人群一阵哗然。 连见多识广的吴郎中也被吓的瞳孔地震,手微微颤抖。 只见那嘴只剩下黑黝黝的洞和整齐的切口,整个嘴因为没有舌头协调,被牙齿咬的血淋淋。 人群中的妇人连忙捂住自家孩子的眼睛,一脸不忍的偏头。 马婶子的孩子离的最近,傻了眼,一脸呆滞。 马婶子吃了舒晚月给的定心丸,早就缓了过来,见她孩子被吓傻,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按她的婶子都按不住了,只能任由她呜咽着去摸孩子的脸。 那孩子只是呆呆傻傻的,别人推他问他,他都没有反应。 马婶子眼泪流个不停,跪着哀求的看向吴郎中,嘴里啊啊个不停。 吴郎中叹了口气,只好又过去看她孩子。 “这……这孩子恐怕是已经吓痴了。” 吴郎中又是扎针又是掐穴的,孩子还是没反应,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只能无奈的下了诊断。 马婶子听完,大声的嘶吼,一声大过一声,眼里流出的泪都红了。 “马婶子疯了!!” “这……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你看看,老天爷,你害惨马婶子了啊。” “流,流血泪了?!” “好吓人,小林子,咱们离远点,不要等会被误伤了。” “疯婆子!疯婆子!马婶子变成疯婆子了!快离远些,小心她打人!” 孩子是最先被吓到的,看见她嘶吼,连忙吵闹着往后躲。 马婶子被刺激的头痛欲裂,转头恶狠狠的盯着方脸黑衣侍卫。 就是这个人,割了她的舌头! 她嘶吼着朝黑衣侍卫扑过去,却被一脚踢开。 王大壮也上前拽着她的头发:“疯婆子,疯婆子,跟我回家!” 说完,他就拽着一大一小往家走。 他走之后 “这马婶子到底咋回事,她的舌头到底谁割的啊?不是她相公?” “我看不是,要是她相公割了她舌头,她要寻仇也是打她相公,怎么往舒家的客人那扑去了。” “要我说,舒家人就是扫把星,之前山上有狼的时候舒大头和舒大手就不顾全村人的命要去山上救舒晚月,现在舒家来了客人,结果马婶子的舌头就没了。” “真是这样?我之前听说马婶子去舒家卖药材,往药材里面掺了杂草,会不会是舒家报复啊?” “也说不准……不过我看王大壮最近好像突然富起来了,天天往镇上喝酒去,不会是卖舌头的钱吧?” “嘿,你以为马婶子的舌头是金舌头,还能卖钱。” “你可真别说,之前来咱们村卖东西的游商不就说了吗?有些有钱人就爱吃女人的舌头,片成肉片之后烫一下就吃,咦,可把我恶心的。” “……” 众人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好像一条滑腻的舌头从脚底板舔到天灵盖一样,浑身不得劲。 “行了,你们这群长舌妇。”村长一脸嫌弃的打断她们:“马婶子平时就长舌,这下好了,舌头都给人割了,你们还要学她,走她老路?” “散了吧散了吧。”吴郎中摇了摇头,又看向一直沉默的舒晚月:“舒娘子,之前你答应我的方书……?” 舒晚月的思绪被唤回,压下心里的猜疑,脸上挂起微笑:“已经写完了,在我房里,吴郎中,你先在这里等等。” 她回房时,原本虚弱躺在床上的林锦言正拿着一纸文书,脸上没有表情,周围气压却低的可怕。 四个孩子和傅逸轩在一旁瑟瑟发抖。 舒晚月顿了顿,看清那文书是傅逸轩给她那张,她一脸平静,转头拿了写好的方书出去了。 吴郎中拿到方书,翻看了几页,越看越眼热,直接从怀里郑重的拿了五两银子出来。 他是真心喜爱医术,有时出诊甚至不收钱,身上也只有这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自然不是这本方书的价值,但这本来就是一份心意,如果可以,舒晚月更希望这本方书广为流传,别让中医没落了。 “舒四娘,你简直是吴某毕生的恩师,以后你有需要吴某的地方,尽管吩咐,吴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他一撩袍子,还准备下跪。 舒晚月拦住他:“吴郎中,你多参透一点,就能多救一个人,也算是我做好事了。” 吴郎中激动的点头:“舒娘子,你真是大善人,我这就回去日夜苦读这本方书。” 说完他就作揖告辞了。 第54章 是你做的吧? 吴郎中一走,狗蛋娘面色不善的在一旁跟舒老太吵了起来。 舒老太脸都被气成了苹果核,就要让两个儿媳拉住这个泼妇动手教训教训她,被舒晚月拦了下来。 “狗蛋娘,你拿着药吧。” 舒晚月拉住狗蛋娘,要把三七膏强塞给她。 狗蛋娘脸色更加不好,举起药瓶就要摔地上去。 “哎呦,舒四娘,这药不是三七膏吗?一瓶要500个铜板呢,镇上济世堂有钱都抢不到,狗蛋娘,你不要就给我!” 旁边的人连忙出声制止了她。 狗蛋娘没想到手里这个药这么值钱,将信将疑的打开木塞子,闻到一股药材的清香味。 舒晚月笑着,刚刚被喊出来的四个孩子非常主动,一脸诚恳的跟狗蛋道歉。 “狗蛋,对不起,我们不该咬你的。” “狗蛋哥哥,对不起。” 狗蛋早就不哭了,憨憨的挠头:“我也不对,我不应该带着牛蛋他们骂你们爹,那我们以后还能一起玩嘛?” “嗯嗯!”林秋梨用力点头。 狗蛋瞬间喜笑颜开,五个孩子找了同村的娃玩去了。 “这皮猴子!”狗蛋娘见儿子都这样了,舒家赔偿又这么有心意,也别扭的对舒晚月说了一句:“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我还带着人来你们家闹。” 说完,她就要走,走到一半又回头对着舒晚月大喊:“那我以后还能来你家卖药材吗?” 得到舒晚月肯定的答复之后,她才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事解决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来舒家卖药材。 马婶子这件事很快就被人传遍了东阳村,连隔壁村都有人口口相传,都是说王大壮嫌弃马婶子年老色衰,又总是她长舌,一怒之下就割了她的舌头。 来舒家卖药的说起这件事都啧啧叹奇:“这马婶子,好歹给王大壮生儿育女,结果落得这个下场,听说回去之后王大壮就卷了她的铺盖,把她休了,孩子也赶出去了,转头就找了媒婆要续弦。” 此时舒晚月也没有回房,带着钱锦云和刘春雨还有刘婶子收药材,舒老太和舒老头则是在屋里忙活着制药,三个儿媳在一旁装药,三个哥哥则是搬了药材去河边浆洗。 刘婶子一向混的开,听见这话,连忙追问:“那马婶子最后带着孩子去哪了?” 刚刚马婶子疯癫还有她孩儿痴傻的过程,她也是全程看完的,只是感叹怜惜,马婶子也是个苦命人啊。 “就在村里游荡着呢,我路过她时,她拽着她儿子的胳膊,还不停比划着要找黑衣裳的人报仇,乡下人爱穿黑衣裳的多了去了,见到一个就拉着嗷嗷的叫,谁知道是谁割了她舌头。” 卖药的摆了摆手神神秘秘道。 “婶子,一共369个铜板。” 那边钱锦云算好了银子,招呼她过去,卖药的连忙跑过去。 一旁搬药的舒晚月眸色越来越沉,心里有个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正巧,饭点还没到,轩辕靖过来了。 黑衣侍卫后边还牵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她手掌上的五指尽数被削去,一双手变成了黑乎乎血稠稠又带着杂质的血馒头,这人正是海棠。 她连着几日发了高烧,又被勒令不准喂药和营养,此时眼窝深陷,双目呆滞,全凭意志力撑着。 “晚月姐姐,这个婢子醒了,我就把她带来了。”轩辕靖白净的脸蛋挂着笑,明亮的黑瞳一眨不眨的盯着舒晚月看,好似在求夸奖。 那些卖药的婶子阿叔一见他一个贵气的公子过来,身后又跟着几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侍卫,连忙哆嗦着让路。 钱锦云没办法,只能让他们下午再来。 她下意识觉得轩辕靖不好惹,也起身往厨房躲去。 她生在钱府,钱员外虽然没有续弦,但是小妾无数,也是你死我活的斗,尔虞我诈是常态,所以养就一番敏感警惕的性子。 院子就剩下舒晚月和轩辕靖的人了。 舒晚月再看这个通身富贵,蛮横骄纵的公子哥,已经没办法把他当成正常孩子看待了。 她移开目光,看向海棠。 海棠正死死盯着她,见她看过来,嘴角咧开一抹笑,张口无声说话:“你,死定了。” 舒晚月心情更差,冷冷看着她。 黑衣侍卫上道的一推海棠,直接把她推到舒晚月身边。 海棠这些天脱了力,被这一推,只能失重的跌在地上。 她不肯向舒晚月一个乡野村妇低头,使劲用自己只剩下掌心的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 舒晚月蹲下,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回去。” 这海棠也是个医学奇迹。 明明已经伤口感染了,整个人发了四十度的高烧,居然还能捡回一条命。 海棠慌乱的后退,咬着嘴唇,脸上再无初见时的盛气凌人。 她在顾忌。 至始至终她都不怕舒晚月。 打得过暗卫又怎么样,京城里打得过暗卫的人多了去了,最后还不是变成一捧枯骨,权势才是通天的钥匙。 四个武功高强的暗卫她打的过,四十个呢?四百个呢?她一个小小村妇,还敢跟整个郡主府作对吗? 只要她能活着回去,不怕不能弄死舒晚月。 发烧时,她便是靠着这个想法,硬撑过来的。 还有那林锦言。 不是说他中毒之后被送去边缘小镇的人伢行,戳上奴籍,一辈子都不能翻身吗? 不是说他被穷苦之家卖走,许配给一个几百斤的肥婆,日日遭受虐打吗? 不是说他为了四个孩子身体亏虚,大限将至,这几年就要咽气吗? 海棠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最重要的事,留着这条命回京城。 轩辕靖不会再手软。 他这人顽劣骄横,想用她来讨好舒晚月,就绝不会再帮她回去,哪怕她是郡主身边的人。 海棠想明白,做低附小的低下头:“奴婢不懂您说什么。” 舒晚月冷笑:“刚刚不是还说我死定了?现在又不懂我说什么了。” 海棠只是垂着头,不言不语。 轩辕靖走到她旁边,语气软软:“晚月姐姐,不过一介小小婢女,不要为了她动气伤了婶子,我让暗一在郊湖打了一艘船,你跟我一起去游船好不好。” 舒晚月交叉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披着漂亮皮囊的小恶魔:“我刚刚没说,马婶子的舌头,是你让人做的吗?” 第55章 才七岁就心狠手辣 “是。” 轩辕靖很干脆的承认。 他安静的站在那,歪仰着头看她,比他的小小胸膛还要大的银色平安锁闪着光亮,一身织金蓝色绸缎长衫,矜贵的脸已初初长开,眉眼锐利,唇色薄淡。 “你才七岁,为什么这么心狠手辣。” 舒晚月拉着他到一旁敲打。 原本他性格如何,是跟她没关系的,毕竟他是太子的亲弟弟,时刻威胁着林锦言和她四个孩子的生命,也就是她的敌人。 眼下她收了他的钱,答应教他武功,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他再这样任意行事下去,对她百害无一利。 她自然想先把这瘟神送走,但是她又不能打,打的是七皇子?不,打的是大虞朝皇室的脸面。 试问她武功高强,也不可能和整个大虞朝为敌。 她又不是杀人的机器。 只能骂了。 轩辕靖不解,眉皱起,似乎在思考:“你为何不开心,她冒犯了你。” 以前在京城,舒姐姐不喜欢哪个人,必定会明里暗里的告诉他,让他教训那人,如若不做,就会生闷气,所以他已经习惯了。 京城那些世家子弟都传他嚣张跋扈,可,他就是有这个资本。 皇帝的老来子,当今皇后的嫡次子,太子殿下的亲弟弟,无数宠爱聚集一身,想要一个妇人的舌头,有何之难,又需要什么理由? “你有没有问过我需不需要你做这些。” 舒晚月无语,最讨厌别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去做事,出了事之后还要怪在她头上,美曰其名:我这是为了你啊。 这不纯纯道德绑架吗? 就好比她喜欢路边香气扑鼻的野花,一个追求者,非要去摘悬崖那朵,掉下山谷粉身碎骨后又怪她,明明都是为了她才会变成这样。 “为何不需要,她自己以次充好,却去跟别人说你们舒家卖药不公道,我不许她污蔑你的名声。” 轩辕靖低垂下头,嘴还倔强的撅着。 舒晚月直接给了他脑壳一个爆栗。 “呜,痛。” 轩辕靖捂着头泪眼汪汪。 黑衣侍卫面色严肃起来,直接上来对舒晚月动手。 保护主子是他们的天职,不管打不打得过,只要有人对主子动手,他们拼上命也要护住他。 舒晚月这次接招一点也没留情面,五人打的你来我往,在院子里几乎斗出残影。 “暗一,暗二,暗三,暗四,住手,不要伤害晚月姐姐。”轩辕靖泪眼汪汪的喊着自家侍卫。 可惜这五人酣战淋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听不见他的叫喊。 在房里看戏的傅逸轩啧啧叹奇。 “锦言,你这小娘子可真是厉害。” 这舒家四娘子,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他的三观。 他这皇侄的侍卫,可是由隶属于皇室的暗卫阁里挑出来的,这些无情的杀人机器,从小就被培养,千挑万选,现在一打五都打不过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女子。 四个孩子听了他的话,骄傲的抬头,他们可是一点都不担心娘亲会落下风。 林万康更是洋洋自得道:“那可是,娘亲的武功是最厉害的。” 林锦言静静的看着,捏着文书的修长手指用力到发白,看向轩辕靖时目光冷的吓人,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厨房里制药的众人也扒着门框看戏。 舒老太沉着脸想上来阻止,被舒二嫂和舒三嫂拦着。 院子里的胜负很快见了分晓,最终黑衣侍卫一个个倒在地上吐血,方脸黑衣侍卫更是,肋骨被打断了三根。 舒晚月自己一打五也受了伤,手在最后一刻还被拉的脱了臼,被她面不改色的接了回去,只有头上不停冒着的冷汗宣誓着她的痛。 “月儿!” 舒老太颠着小脚出来,看向轩辕靖一派人的目光冷的能凝冰。 轩辕靖也想上前去看她的伤势。 舒晚月给自己喂了一粒药,又扔给方脸黑衣侍卫一瓶:“拿去吧。” 她活动着自己的关节,温声对舒老太道:“娘,你先进去,我自己能处理好。” 舒老太不放心,被她哄了几句,这才半推半就的回了厨房制药。 舒晚月又视线放回轩辕靖身上:“你觉得我厉害吗?” 轩辕靖哭着点头,又抖着手想碰她,却被她躲了过去。 “割舌很疼,削指很疼,比我刚刚打你疼上几百倍。”她语气平淡:“就因为别人排编我,你就让人把她舌头割了,害的她疯癫,害的她孩儿痴傻,被家里人赶出家门,流落街头,你的行为,令人发指,让我感到恶心。” 轩辕靖被这一番话数落的脸色苍白,泪珠子也不掉了,鼻涕落在脸上,带着难得的傻气。 他语气弱弱:“可是,我让暗一给了她相公一百两银子。” “给她相公一百两银子?”舒晚月气笑了:“你这是在问她相公卖她的命吗?她只是嫁给他,不是给他签了卖身契!” 她知道这是封建王朝,从来没有试图去改变什么,也没有自命不凡,想去做改变历史洪流的人。 可是现在,她开始痛恨,女子没有地位,女子始终低人一等,女子不能决定自己的去处,丈夫想休弃便休弃,回了娘家的人甚至会被歧视轻视。 就像现在,被割舌的女子带着孩子被相公赶出家门,孤苦无依,她的相公却可以心安理得花着她舌头换来的一百两,什么痛苦都不用受,还能纳年轻貌美的续弦。 舒晚月看他的眼神更加失望。 轩辕靖被她眼底的情绪刺痛,更加慌乱了:“我只是想让你多看我几眼,你总是有很多事要做,我只能扎着马步等你,也不能像你的孩儿一样向你撒娇,我只是想着,这样做,你就能多看我几眼……哪怕一眼。” 舒晚月语气冰冷严厉:“那你就能用这种方式了吗?你父亲母亲没有教过你,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吗?” 轩辕靖背着手,头低的更深。 “父皇和母后一月余才会见我一面,母后跟我说,我是世上除哥哥之外最尊贵的人,不想念书便不念书,想杀人便杀人,想让谁陪我玩就让谁陪我玩。” 第56章 把她翅膀折断 “舒姐姐说,我只需要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童,他们会护着我一辈子,任我闹,任我玩,让我一辈子做事随心所欲。” 他又继续道。 他从小接受的价值观就是这样的,所有人都跟他说,他可以顽劣,可以骄纵,直到今天之前,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件错事。 可是现在,面对舒晚月的质疑,他第一次觉得惴惴不安,他好像错了,他不该这样骄纵,随意就将别人的舌头割掉,毁了人家的家庭。 想到马婶子充满恨意的目光,还有之前被他伤害的人,那些绝望又悲切的目光,轩辕靖嘴唇开始颤抖。 他做这些事,只是希望别人再多关心他一点,变相来说,他只以为这些事能讨好别人,所以才去做。 舒晚月看着他柔软的发顶,语气还是硬硬的:“所以他们告诉你,随心所欲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面吗?你的自以为是,给别人添了很多麻烦。” 这傻子,估计在被捧杀,还傻乎乎的讨好别人,要是换现代,就是一个大马猴讨好型人格富二代。 轩辕靖一脸傻乎乎的,因为哭而染上粉嫩的小脸茫然的停顿放空,似乎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去了。 舒晚月又放软语气,揉了揉他的发顶:“好了,你一个皇子,在这个穷乡僻壤闹什么,回了京城,想干嘛就干嘛,还没人管着你。” 轩辕靖听出她在变相的赶人,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她掌心的温暖,就使劲摇头,原本被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都被摇乱,白玉发簪松松的挂在头上。 “晚月姐姐,你别赶我走。” 他可怜巴巴道。 刚开始接近舒晚月,是她和四个孩子在酒楼吃饭,他不知为什么就走了过去,那也是第一次有人反驳他,第一次有人管着他,这种滋味……真的很不错。 在皇城的时候,他最喜欢的舒姐姐,有时眼里明明流露着不耐烦,却还是会挂着假笑哄他。 在舒家,他看到的都是真诚。 舒晚月对那四个孩子,是真心实意的宠爱,把他们放在心尖尖上,做的好会夸他们,做的不好会管教他们。 反观他,好像至始至终都没有过这种爱意。 所以他才这么渴望靠近舒晚月。 只有在她身边,他才不会想起那个被放养在皇宫的落寞皇子,他才会有一丝真心被对待的感觉。 舒晚月挑眉,清纯的小脸上露出一丝邪气:“你跟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干这种事了,以后要当一个好孩子。” “我保证!我发誓!”轩辕靖眼睛亮起来,连忙举起四只手:“要是我以后不当好孩子,就天打雷劈,一辈子见不到晚月姐姐。” 古人相信天命,忌惮发毒誓。 舒晚月捂住他的嘴:“小孩子家家的,发这种毒誓,你是不是想折我的寿。” 轩辕靖傻笑着,只感觉她脸上的笑容很明媚,明媚进他的心底。 货没制完,自然不可能把傅逸轩和掌柜的赶走,于是舒老太就让刘婶子多做了这两人的份。 海棠也被安置去了后院铲猪屎。 篱笆之前被楚雪儿弄倒,舒大头和舒大脚就在下工的时候去山上砍了竹子回来堆在后院,两个人浆洗完药材就开始做篱笆,不停的在忙活 吃饭前舒晚月进了趟房,林锦言一个人在房里,捏着那份文书不说话。 她笑了笑:“想好要跟他走啦?原本是准备后几日回镇上定咱们家里人秋天的衣裳,你们走了,省了好大一笔银子呢。” 林锦言听见这句话,心里气的吐血。 他冷冷的剜她一眼,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为何觉得我会跟他走。” 还能为什么,因为他是你好兄弟啊。 舒晚月心里腹诽,但是嘴里没有开口。 她是拿着剧本的恶毒女配,自然知道傅逸轩的身份,也知道他是林锦言逆袭的第一跳板。 在傅逸轩到来之前,林锦言弱的可怜。 可林锦言是书里的人,他不知道她是穿书的,她也时时刻刻捂紧自己的马甲,更不可能告诉他:我早就知道剧情,你现在跟他回去,以后就开始报仇了。 “人家大老远过来,还给了我一大笔银子,点名要我把你和四个孩子让出来,我以为你们早就认识呢,他不是还说,你长得像他至交好友吗?” 舒晚月笑着道,手里已经开始帮他收拾行李。 她不擅长帮人折衣服,家里的衣服都是林锦言折的,此时乱七八糟的堆在傅逸轩送来的梨花木笼子里。 林锦言难以置信的开口,脸上带着恍惚,心口一阵阵拧巴的痛意几乎快把他吞噬。 他忍了忍,才咬牙切齿道:“给了你银子,你就把我和孩子让出去了?舒晚月,你就不怕那人会害我和孩子吗?!?!” 天知道他看见那份文书上她的亲笔签名时,整个世界都是天旋地转的眩晕。 她还是不要他们了。 舒晚月深吸一口气:“林锦言,你别记吃不记打,我从前对你这么不好,只是对你好了几天,你就巴巴的凑上来,现在有人花了一大笔银子要买你走,我还拦着干什么,指不定以后你们去享福了,回想起来你还得谢我呢。” 林锦言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想找出一丝说假话的成分,可是一点都没有,舒晚月的脸色平静的可怕。 他眼里带着复杂的情绪,像是不甘又像是疼痛,就连一贯冰冷倨傲的声音,此时都变得有些沙哑:“你真的这么狠心,就没有对我动过一丝情,没对四个孩子心软过一分一毫。” 舒晚月颔首,轻轻嗯了一声。 去吧,回去吧,回你该去的地方。 她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和后腿。 这本书的原定,她就是个恶毒女配,大反派成长的催化剂,燃烧这本书最后的导火线。 就算沉溺也没办法,梦终究会醒。 她是活生生的人。 而林锦言和四个孩子,终究只是纸片人。 林锦言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而又刺痛,神情苦涩,随后俊朗的脸上就浮现了一丝自嘲,停顿了很久才低下头,用不冷不热没有感情的声调道:“我知道了。” 果然,还是要把她的腿打断,把她的翅膀折下,她才会正眼看他,才会和他永远在一起。 第57章 分银子 签了文书之后,济世堂掌柜的又来找舒晚月谈了细节。 按照条例上面的规矩,她五,济世堂四,剩下多的一成是运输的成本。 舒晚月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下午直接跟掌柜的交了货。 这几日一共制得300瓶三七膏,100瓶美容膏。 三七膏早就打开了销路,送去京城的那一批也大受好评,比起京城德善堂卖的金疮药还要好用,不少喜欢舞刀弄枪的武官纷纷预定,傅逸轩趁机把济世堂开去了京城,比在东阳镇开的那间老破小不知大了多少倍。 销路打开了,价格也往上走了一成,原来定好拿货的价格是300个铜钱一瓶的三七膏,现在卖到了700个铜钱,这都是傅逸轩提的,可能是出于破坏别人感情的愧疚。 舒晚月倒是无所谓,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 男人有什么,挣银子它不香吗。 美容膏药效自然也没得说,拿货价格是一两银子一瓶。 傅逸轩到底有点经商头脑在身上,决定拿着这批美容膏去京城,专赚那些贵女夫人的钱。 之前舒明月就在京城大肆宣扬她的变美面膜好用,贵女的钱都是如流水一样花在打扮上,自然对此追捧的很,一片面膜就炒到一两银子的天价。 今日他看了这美容膏,效果比那面膜可好太多了。 他养尊处优,皮肤一向细嫩,之前跟风买了面膜来用,不消片刻脸上就起了疹子,害的他那段时间都不敢出去见人。 反观这带着清香的美容膏,虽然包装简陋,但是入手细滑清凉,膏体容易推开,涂在脸上带着一丝清透,他的皮肤不但没起疹子,还同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细腻。 这神药,要是送京城去,绝对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膏药一共卖了三百一十两银子,舒晚月数清之后,自己留了一百五十两,给了舒老太和舒老头五十两,剩下的大哥二哥三哥一家各三十两,算账的钱锦云十两,刘婶子一家十两。 钱锦yun没想到她也能得银子,一脸傻乎乎的拿着,只觉得心里从未这么满足过。 钱员外掌管着东阳镇去往县州的水路命脉,可谓是当之无愧的东阳镇首富,银子向来是流水一样往她家流,按理来说这十两银子还不够买她一日的鲜果钱。 钱员外宠爱她,虽从外边搜寻了很多眉眼像她娘亲的女人,却不许她们怀孕,哪怕她会短命,钱员外也丝毫没改变过她是也将会是钱府唯一的掌门人的心意。 现在,她一个有偌大家业的掌门人,硬是捧着十两银子在这里傻乐。 傅逸轩正巧在她旁边,见她病恹恹的脸上挂着憨气明媚的笑,不由感到稀奇。 “才十两银子你就笑成这样,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钱锦云不理他,白了他一眼,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跟着舒晚月吃香的喝辣的 此时的舒家喜气洋洋,舒老太大手一挥,给了刘婶子五两银子去村里买鸡买肉,今晚吃顿好的。 她礼貌留了济世堂掌柜的和傅逸轩吃饭。 济世堂掌柜的在镇上有妻儿,自然不会留下,跟舒老太你来我往的推脱了几下,便坐着马车回去了。 傅逸轩这个脸皮厚的倒是留下来了。 他侄儿就住隔壁,他甚至不打算走了,这可苦了钱锦云,为了躲他,饭都是在灶房吃的。 林锦言身上的毒还解干净,他就找了这个借口留几天,他倒要看看,舒晚月这女人能狠心到什么地步。 卖一次药就能进账一次巨款,舒家三个嫂子都乐坏了。 舒家没有分家,从前银子都是交公,再由舒老太分配。 这个家的一针一线都分的清清楚楚,她们自然也没有私房体己,也没办法孝顺养她们长大的爹娘,现在有了银子,也就各自拿了一点回去接济自家的爹娘。 舒老太不是特别古板的人,因为无脑宠舒晚月这个小女儿,也从来没想过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对她们接济娘家的事情,要不是太过分,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舒晚月对这些不关心,就算林锦言和四个孩子要离开,她也兴致勃勃的做了蛋糕。 刚好四小只下午学堂休沐,就跟着她扎进厨房里去。 舒晚月前世没被发现自己的医学天赋前,为了养活自己,什么工都打过,洗碗,帮厨,服务员,导购,面包师,前台......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做起蛋糕来称心应手。 反观四小只,人又矮,手又短,搅面粉的时候,小脸还被糊成了小花猫。 舒晚月嘻嘻哈哈的替他们擦脸,擦完又给他们鼻头抹了一把,气的四个崽子嗷嗷叫。 厨房里欢声笑语,站在门口听着的轩辕靖面露羡慕。 舒晚月看见他明蓝色的绸缎衣角,喊了他进来。 “晚月姐姐,我,我让侍卫给马婶子买了房子,找了郎中去医治她和那小孩,还把给她相公的钱拿了回来,尽数给了马婶子,这样我是不是就是好孩子。” 他局促的站着,和温馨的他们显得格格不入。 舒晚月摇了摇头:“亡羊补牢不是好孩子,但是知错能改是好孩子。” 见轩辕靖面色迷茫,她又拉着四个孩子坐下来,给他们讲了亡羊补牢的典故。 “娘亲,我知道了,大哥哥不应该一开始就做坏事,最后想去弥补,羊也已经被狼吃掉了。”林秋梨眨巴着眼睛说道。 三个孩子在旁边认可的点头,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没错,所以你们以后也不能当亡羊补牢的人,如果真的有坏事发生,也要尽早解决,把损失最小化。”舒晚月欣慰的点头,又把目光移向轩辕靖:“你知道了吗。” “嗯!” 轩辕靖用力点头。 第一次有人教他道理。 从前父皇找了学术厉害的国师先生教他念书,他总是会被舒明月那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吸引,连课也不去听,久而久之,国师先生断言他不如太子哥哥,父皇也就任由他玩去了。 “知道就好。” 舒晚月露出老母亲欣慰的表情。 突然,她鼻尖一股糊味:“啊,忘记我的面包胚还在锅里了!!!” 古代没有烤箱,她就让舒老头弄了个像电饭煲内胆一样的东西来做面包胚,可惜古代的柴火灶她把握不住火候,第一块面包胚就宣告了失败。 第58章 生辰蛋糕 无边的浓墨重重的涂抹在天边,夜幕降临,村子里只剩下蝉鸣和狗叫。 忙活了半个下午,舒家终于吃上了饭。 舒二嫂和舒三嫂喜气洋洋的,手上还提着从隔壁娘家带回来的特产,有黄绿黄绿的大芭蕉,有自家做的糍粑。 倒是怀着孕的舒大嫂空手回来,脸色也不是很好,只是家里人忙着,也没注意到她。 舒晚月早就吩咐过刘婶子不用那么早点灯,于是家里还是黑乎乎一片。 傅逸轩捅了捅身旁的林锦言:“你这小娘子又要做什么,整的神神秘秘的。” 林锦言白了他一眼,手指轻敲着桌面。 今天下午厨房可热闹了,连一直不受待见的轩辕靖也在里面玩的不亦乐乎,反倒是他这个爹爹,刚进去就被四只小崽子轰了出来,所以他也是一头雾水。 但是他不可能告诉傅逸轩他也不知道的。 “擦。” 火折子点亮蜡烛。 舒晚月手里端着两个蛋糕进来,身后的刘婶子、刘春雨、刘秋枫一人端了一个蛋糕。 每个人的蛋糕都是不一样的样式,舒晚月下足了功夫。 林杏雨喜欢花,她的那份蛋糕上面是粉白色的奶油花,看起来精致又小巧。 林寒木的是一本书,上面用巧克力写了字,看起来都能够以假乱真了。 林万康的也是一本书,不过是一本兵书,上面还捏了一个小小的红缨枪翻糖。 林秋梨的是一只小兔子,白绒绒的奶油,红彤彤的m豆眼睛,看起来乖萌乖萌的。 最后是林锦言。 只是一个普通的蛋糕,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前程似锦。 这也是她对他最真挚的祝福。 “呦,这是啥做的,看起来会怪好看的。”舒三嫂看着就想去碰,被舒晚月拦了下来。 舒晚月皱着眉头挡住她:“三嫂,这是我给孩子们做的生辰蛋糕,你别碰坏了,等会切了才能吃。” 舒三嫂讪讪一笑:“行行行,三嫂不碰,记得等会给你小侄儿吃两口就行。” “三舅妈,娘亲说了,这个蛋糕要切着大家一起分享才好吃,不用担心表哥吃不到。” 林杏雨拉着舒晚月的胳膊在另一边道,她脸上始终都挂着恬静的笑,看起来跟舒晚月小时候有十分像。 “那敢情好啊!” 舒三嫂不再说话,欢欢喜喜的坐去位置上。 蛋糕上来之后,刘婶子、刘春雨、刘秋枫从厨房里端菜上来,刘大叔和刘爷爷在外面修篱笆。 今天的菜可丰富,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现在舒家的桌子不是以前那两张小的,而是由舒老头带头做了长大的,足够全家人都坐下,再多做个傅逸轩和轩辕靖也绰绰有余。 “大宝,二宝,三宝,四宝,今天是你们的六岁生辰,这是生辰蛋糕,你们吹蜡烛之前可以许愿,许完愿再吹蜡烛,这样许下的愿望就能实现了。”舒晚月眼角弯成月牙,眉眼中带着一分柔软缱绻,轻声对四个孩子说道。 一旁坐着的林锦言看着眼前的蛋糕生闷气。 虽然她也给他做了蛋糕,可是今日不是他的生辰,她也不对他说句话,冰冰冷冷的。 正想着,舒晚月又转头过来看他,眼里盈着秋水:“相公,许愿之后吹蜡烛,今日虽然不是你的生辰,但是你也得有属于自己的小蛋糕。” “哼。” 林锦言脸色这才柔和下来。 “快快快,许愿吹蜡烛,我都等不及吃这个劳什子蛋糕了。”舒二嫂催着。 家里的孩子们虽然没说话,但是嘴角的哈喇子已经哗啦啦的流出来了。 四个孩子无师自通,双手握住拳头,在昏黄的烛火下许愿,然后一起吹掉蜡烛。 吹完之后,林万康笑嘻嘻的起身,眼睛亮亮的:“我许的愿望是,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娘亲。” “我也许的这个愿望。” “我也是。” “娘亲,梨儿也许的是这个愿望哦。” 四个孩子邀功一样看向舒晚月。 她使劲憋住眼底的泪水,笑着道:“小傻瓜们,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啊,娘亲,那你快把蜡烛点上,我要再许一次!!”林秋梨连忙着急道,眼巴巴的看着她。 舒晚月微仰着头,不让眼角的泪水流出来:“笨蛋,一年只能许一次愿望,六岁的大孩子了,还想耍赖,快点切蛋糕,外公外婆他们都等不及了。” 四个孩子马上被转移了注意,欢欢喜喜的切蛋糕。 舒家人难得其乐融融,连一向嘴里刻薄的舒老太都笑着。 一直在舒晚月身旁沉默的林锦言突然一脸认真的戳了戳她的手臂。 “嗯?” 舒晚月侧头看去,就见他也吹了蜡烛,脸上是从未见过的认真神色:“我没有把愿望说出来。” “那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啦。” 舒晚月顿了顿,这才笑眯眯道。 林锦言看着她的笑容,眼睛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丝轻笑,他凑近她的耳朵,声音带着蛊惑:“希望如此。” 舒晚月最敏感的就是耳朵,听他这么说,脸瞬间不争气的红成虾子。 好在这时灯还未点起,没人看出她的异常。 四小只很快就切完了蛋糕,家里的每个人除了舒大嫂,其他人都分到了一块,做客的傅逸轩和轩辕靖也分到了。 舒大嫂孕早期,吃嘛嘛香,就是不能闻到这股奶油味,一闻到脸色就变了,现在回了房吃营养餐。 白色奶油入口绵密,香甜愉悦,黄色蛋糕胚质地柔软,水果颗粒饱满,揉和了不同层次的酸与甜。 “好吃!娘亲,好好吃!比绿豆奶糕还好吃!”林秋梨三下五除二吃完自己的蛋糕,舔了舔嘴角,表情餍足。 “真的好吃,她小姑,我活大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好吃的我差点把我舌头都一起吃进去了。”舒二嫂好像飞在云端,眼神迷离,砸吧着嘴道。 舒晚月自己也吃了一块,好吃到眼睛眯起。 这些蛋糕她偷偷加了灵泉水,口感确实比前世做的每一个都好。 第59章 毒解光了 她刚放下手里的碟子,一只宽大的大手又推了一块过来。 这蛋糕上面还写着一个锦字。 “不吃了,等会留着点肚子吃饭。” 舒晚月摆了摆手,却没想他脸色固执,越靠越近,似乎直奔她的耳朵而去。 “……” 都要离婚了还搞这出。 舒晚月按捺住自己心里的悸动,推开他的狗头,把这块蛋糕吃了下去。 林锦言见她吃下,心情愉悦到极点。 锦。 她吃了锦。 之后他那块蛋糕被他全部吃完了。 傅逸轩想吃,还被他冷冷的瞪了一眼。 傅逸轩撇嘴:“你不是不喜甜食吗?” 这句话又收获眼刀一枚。 入深夜,舒晚月准备好药材,去找了钱锦云。 “你那个顽疾,我不能根治,只能帮你控制住,先把你身上其他乱吃药带来的病解了才行。” 舒晚月一边准备东西一边道,刘春雨则是在一旁放水泡药材。 为了准确性,她还取了钱锦云的血去空间买了仪器检验,结果果然像她想的那样,就是地中海贫血。 这东西换现代高科技都不能根治,现在在古代,医疗条件那么差,她更加没有把握。 只能尽自己所能帮助她。 钱锦云对自己的病向来不抱希望,她只是淡淡一笑,认真的对着舒晚月道:“明日便是郎中预计的大限,如果我能活过明日,你就是我的亲姐妹。” 她在舒家这两天已经过的够滋润了,明明只有两天,却好像过了两年一样。 在这里,不会有人为了偌大的家产害她,不会有人时刻担心她像个瓷娃娃一样碎了,活的潇洒又肆意。 “想什么呢,你要是想当我的姐妹,就好好活着,不要瞎想。” 舒晚月无奈的摇头笑,另一只手偷偷往水里加灵泉水。 钱锦云笑了笑,又咳嗽起来,脸色愈发苍白。 她已经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这样也好,爹爹虽然着急了些,却不会看见她死去的惨状,也许还会以为她活着,派人不停的找她,以她还活着为借口继续活下去。 她的病没有凝滞体内的毒素,不需要经历林锦言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但是也不舒服,尤其是针扎下来的时候。 舒晚月针灸技术好,扎进去那一刻是不疼的,但是药浴和针灸相互作用的时候,还是会带起细细密密的痛意,不是很严重,却让人浑身不自在。 “别挠。” 舒晚月让刘春雨过来按住她的手。 钱锦云泪眼汪汪:“真的很痒。” “那也别挠。”舒晚月无奈道,低声哄着她:“你不挠,过几日我给你做蛋糕吃。” 因为钱锦云患病,本身就缺铁,所以她格外喜爱甜食。 “好,我不挠,你说话算数。” 钱锦云嘤嘤低泣,但是手也没动过了。 陪着林锦言等在外面的傅逸轩听了里面的声音,捅了捅他胳膊:“你等会进去也哭,我明天也想吃蛋糕。” 林锦言面无表情又打死一只想吸他血的蚊子,冷冷瞥他一眼:“我不哭,娘子也会给我做蛋糕。” “……” 傅逸轩想抽自己嘴巴子,好好的,让你嘴贱。 “不对啊,你现在都要回去了,确定……确定还要她?”傅逸轩想了想,又扯着他的胳膊晃悠:“锦言,虽然这舒娘子有趣又多才,但到底不是出身名门的贵女,只是个小门小户,将来必定是配不上你的。” 林锦言打断他:“是我配不上她。” 傅逸轩撇嘴:“行行行,你不让我说,现在人家都签字了,木已成舟……” “相公,你进来。” 他还没说话,舒晚月就探出一个头。 此时的林锦言收回看向后院的晦暗目光,轻轻应了一声,等钱锦云出来了,他才大步走进去。 钱锦云是被刘春雨扶着出来的,脸色红润中带着失神,脚止不住的颤抖发软,原本就弱柳扶风的小人,像摇摇欲坠的浮萍一样。 还没走的傅逸轩见她这样子,忍不住停止脚步,轻声调侃道:“你真是这家的婢女,我看着你倒是像个娇娇小姐……不对,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说完,他疑惑的皱眉,想起来的却全都是钱员外那些想对他投怀送抱的脸。 他猛地甩了甩头,根本没办法把胭脂水粉跟眼前娇弱却倔强的女子联系上。 钱锦云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她现在只想回去倒头就睡。 傅逸轩自讨没趣,也没有纠缠,摇头晃脑的带着小厮往轩辕靖的帐篷里去了。 浴房里。 舒晚月先是给林锦言把了脉,才让他进大木桶。 “舒医女,我的病可还有救。” 林锦言懒洋洋的躺在里面,偏头看她。 舒晚月手下用力把针头扎进去,皮笑肉不笑道:“没救了,叫家里人准备后事吧。” 林锦言被她扎的眉心猛地一跳,滞留残余的毒素也开始运作起来。 熟悉的痛感涌上全身,他脸色愈发苍白,却扯出一抹笑认真看她:“死后能与娘子葬在一起吗?” 舒晚月愣住。 从穿过来到现在,一直都是她喊他相公,他抵抗她的接触,抗拒她的善意,又在不知不觉中被她融化。 她压了压歪起的嘴角:“也许还有的救。” 林锦言眉眼中的笑意更浓,他刚想开口,舒晚月又沉下脸来,拿了个毛巾堵住他的嘴。 林锦言:“……” 这女人,一秒钟八百个情绪。 他沉着脸,很快又被身上游走不定的痛意转移心神。 直到他实在忍不住,舒晚月才拿开他嘴里的毛巾。 “噗!咳咳……” 林锦言吐出一口红黑混杂的毒血,开始撕心裂肺的咳嗽。 舒晚月拍了拍他的背,给他端了碗药。 里面加了点灵泉水,他体内剩下那点毒,从屁眼子里拉出来就能彻底解光了。 她如实告诉他。 林锦言淡淡的点了点头,又张开双臂,眼尾带着撒娇意味:“你抱我回去,我没力气。” 舒晚月看了一眼他光溜溜的身子,果断拒绝,想出去喊刘秋枫。 “噗通。” 一声水声响起。 林锦言又跌坐回浴桶里,眼眶微红,像看负心汉一样看着她。 第60章 话本子上学的 舒晚月无奈折回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耍赖。 “哼。” 林锦言微微偏头不看她,嘴微微嘟起,脸上的表情别扭又可爱。 舒晚月被他这表情逗得一笑,扔给他一条帕子:“我听他人赞你清冷公子,没想到私底下就是个小无赖,比秋梨还能撒娇。” 林锦言瞪她一眼,慢条斯理的擦着身子,手脚实在无力,他草草擦了几下,又眼巴巴看着她。 舒晚月这次没有拒绝,直接把他打横抱抱起。 他临近185的高大身子缩在她175的怀里,竟然一点都不奇怪,让人顺眼的很。 走到一半,舒晚月突然想起什么,低头看他:“我们写和离书吧。” 刚刚还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林锦言清醒过来,他的眼睛倏然睁大,死死地盯着她,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一阵冷风吹过,他的脸色更加惨白,薄唇也透着一抹病态的虚弱。 舒晚月被盯得不自然,看着他受伤的表情,心里涌起一片酸涩,她笑着道:“四个孩子那边我去说,你尽管跟着他去京城,我知道你有事要做,要是不想用后顾之忧,孩子也可以给我,我会好好教导他们成人的。” 林锦言挣扎着下来,高大的身躯硬撑着圈住她,他声音沙哑,带着颤意:“你是不是嫌弃我没用,觉得我挣不了钱,我有努力抄书,夜里也会教孩子念书,要是你还是不满意,我可以砍柴,可以上山采药,可以狩猎,可以经商,晚上也可以伺候你……” “够了。” 舒晚月打断他,握住他的手。 这双手,不是用来做这些事的。 他已经很久没被差使去做苦役了,都以养病的由头养在房里,除了帮舒晚月和孩子们叠衣服,那双手只用来看书抄书。 入手是厚厚的一层茧子,不是拿刀枪出来的茧子,是长期干苦力。 手指微微弯曲变相,手背上还有冬天冻疮结疤之后来不及处理的黑紫伤疤,被柴火烫伤的伤疤,已经被美容膏养淡了一点,但是看着还是触目惊心。 看着看着,她突然笑了,泪顺着眼从眼角流下:“是不是很痛。” 林锦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把头歪进她的颈窝,闷闷道:“很痛,痛到写不了和离书。” 其实早就不痛了。 那些刻骨铭心的痛意,在感知到原来那个舒晚月死时,就已经逐渐模糊了。 恨意还在,但他分得清楚谁是谁。 “噗嗤。” 她被他这句话逗的一笑,随即又认真起来:“我不是嫌弃你没用,你终将会走的,不会为我停留一辈子,前程和我,你总要选一个。” “不选,都要。” 林锦言还是不肯从她颈窝出来,闻着她身上的清香,负气的咬了一口她的锁骨。 “嗷!” 舒晚月吃痛嗷嗷乱叫,硬是把他扒拉出来,揉着渗血的锁骨哼哼唧唧:“林锦言,你属狗的?” 林锦言舔了舔嘴角的血渍,感受着蔓延到身体里的属于她的血腥味,身子因为兴奋一阵阵颤栗,极力克制着才没有冲上去抱住她。 他耐下心,顺着被她推的力道跌坐在地上,一脸脆弱无助却又倔强的仰头。 舒晚月被他受伤的眼神看的心虚。 她匆匆忙忙把他抱起来,闷头往房里去,再也不跟他说一句话,和离书的事情也忘记了。 此时屋子里的窗户边,四个小脑袋叠在那。 最下面的林秋梨撅着小屁股,疑惑的问像头上的哥哥:“哥哥,爹爹和娘亲刚刚在做什么。” 林万康咳嗽一声,眼神飘忽,挠了挠头才道:“好像在……在生妹妹。” “真的吗?”林秋梨眼睛一亮。 生了妹妹,她就不会走了,她会为了妹妹留下。 “笨蛋。” 林寒木敲了敲她的脑壳,脸上是一贯的冷漠。 “哎呦,讨厌二哥。” 林秋梨捂着脑壳泪眼汪汪。 这时舒晚月和抱着林锦言进来。 她连忙凑上去:“娘亲,娘亲!” 舒晚月脸色柔和下来,一边把林锦言放床上,一边看向她:“宝宝,有什么事找娘亲吗?” “娘亲,你是不是要跟爹爹生小妹妹了。”林秋梨蹬掉鞋子,呼哧呼哧爬上床,眨巴着小眼睛看她。 林杏雨带两个弟弟过来,无奈的收拾好她的鞋子。 “噗……谁说跟你的?!” 舒晚月差点被口水呛到。 “哥哥说的。” 林秋梨果断甩锅指向林万康。 林万康脸色瞬间红透,支支吾吾的低头:“我我……是小林子说的,他说他爹趴他娘身上,就是要给他生小妹妹。” “……” 舒晚月瞪着眼睛,又转头看向一脸无辜的林锦言,拧了拧他腰间的软肉,让他给孩子们解释。 林锦言接收到她的目光,马上坐直身子,一脸严肃的看向四个眼巴巴的孩子。 “为什么是小妹妹。” 林秋梨歪着脑袋一脸纠结:“因为大舅妈的肚子里也是个小妹妹,所以梨儿也想要一个妹妹。” “这样啊,那爹爹努力一点。” 林锦言闻言一脸认可的点头。 “……不需要努力!!” 舒晚月忍无可忍,揪着他的软肉又是一拧。 在说什么屁话,他不是过两天就要跟着傅逸轩去京城了吗?还说这些让孩子误会的话,现在不是应该认真告诉孩子们,爹爹和娘亲马上就要分开了,也不会有小妹妹吗?! “唔。” 林锦言吃痛闷哼,扭着身子躲被子里去。 “娘亲,不要打爹爹。” 林杏雨扑上来挡住林锦言道。 “娘亲不是打爹爹……” 舒晚月咳嗽两声。 “大姐,我知道,书上说,这是夫妻之间的情趣。”林寒木一脸认真道。 “噗!二宝!这又是谁教你的!” 舒晚月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话是问着林寒木的,眼睛却是看向林锦言,明亮的眼里写满谴责。 林锦言沉默,他也不知道林寒木哪里学来的,但是情趣这个词,还挺应景。 “我去镇上找了书局的老板抄书,从书里看见的。”林寒木不甚在意道。 他年纪小,镇上正规的书局老板都不肯把书给他抄,只有一家专门卖话本子的小店肯让他试试。 第61章 吃了很多苦头才等来娘亲 舒晚月心里有一阵不好的预感,她面色严肃:“二宝,你抄的书,名字都叫些什么。” 林寒木低下头,扳着手指头。 “《霸道王爷爱上纯情小丫鬟》,《傲娇娘子逃婚99次》,《惊!相公的白月光登堂入室了!》,《报告绝嗣亲王,侧妃又多胎了》,《相公的表妹是朵绿茶白莲花》,《娘子玩的花,青涩夫君不要逃!》” “……” 屋里一片寂静,大家用复杂的目光看向他。 林寒木本人倒是坦荡的很。 这些书他都反反复复翻阅过很多遍,现在讲起来,甚至能说出每一个细节。 不过他对对情啊爱啊这些真的不感兴趣。 尤其是看见里面的描述,好好的人,无论身份有多尊贵,无论骨子里有多么的傲气,最终都会为另一半折腰,放低自己的底线,放下自己的尊严。 他不理解。 “二宝,娘亲很有钱很有钱,你想要的话,在娘亲能力范围内,只要开口,娘亲都会给你,你不需要为了钱去接触这些……这些……这些大人看的东西。”舒晚月尽量让自己的脸色柔和下来,蹲下来平视着他道。 “总有一天你会抛弃我们,不是吗,就像现在这样。”林寒木的表情始终冷淡,像是能看透人心一样的墨色的瞳孔直视着她。 他是四个孩子里面情绪最冷漠的,却也是最敏感的,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小大人,默不作声的保护着其他三个孩子。 这几天舒晚月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不,不止这几天,她一直如同一个心怀怜悯的陌生人一样,竭尽全力对他们好,就像在做善事一样,而不是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 现在,也自以为是的以为这样是对他们好,拼命把他们往外推,却不知道他们真正需要的,只是她而已。 这句话将舒晚月的心撕裂开一道口子。 她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哑口无言。 “娘亲,你会抛弃我们吗?我们不是拉过钩吗?你不是我们一家人要在一起一辈子吗?”林杏雨不可置信的看向她,眼里已经闪烁着泪光。 “娘亲,你昨天还跟我说,骗人是小狗。”林秋梨呆呆的坐在床边,良久才说出这句话。 她清秀稚嫩的脸上此时没有一丝表情,那双漆黑的大眼宛如一个巨大的黑洞,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此时的她浑身透露着一种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 舒晚月沉默下来,心几乎快被疼到撕碎,她脑子乱糟糟的,她原本想温和一点跟四个孩子说清楚,可是现在, “坏女人,坏女人!” 林万康再也受不了,冲上来扑打着她的腿,眼睛红的跟小兔子一样。 只是他的力道像挠痒痒一样。 “万康,不要胡闹。” 林锦言一脸落寞却又心疼的拉住他,抬头将视线隐晦的扫向一脸愧疚的舒晚月。 舒晚月叹了口气,翁声翁气道:“我问你们,今日那个傅叔叔,你们喜欢吗?” “喜欢……”林秋梨刚想回答,又使劲摇了摇头:“不喜欢。” “你们跟娘说实话,傅叔叔对你们不好吗?”舒晚月拉过她和林杏雨,又把林寒木提溜上床,一家人躺在床上,第一次推心置腹。 林姓五人都知道傅逸轩的身份,此时有点不知怎么开口。 傅逸轩是个好的,毋庸置疑。 他下午还兴冲冲的拉着四个孩子,给了他们一人一百两银子的见面礼,甚至把他们六岁之前的生辰礼物都补上了,个个都下足了心思。 见他们支支吾吾,舒晚月就知道了答案。 她笑着揉着离的最近的林秋梨的脸颊:“傅叔叔有好多好多钱,以后你们能上更好的学堂,能吃好多好多的绿豆奶糕,能让你们穿上华美的衣服,有好多好多下人伺候。” “那娘亲呢?学堂的夫子呢?夫子的娘子呢?学堂的小林子呢?我的小兔子们呢?后院的小山羊呢?表姐和小宝他们呢?舅舅舅妈呢?大舅妈肚子里的小妹妹呢?” 林秋梨仰着头,眼里已经积攒出泪花。 “……” 舒晚月哑然,她顿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对,四宝,你怎么这么肯定大舅妈肚子里的是个小妹妹。” 舒大嫂今年三十四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只生了女儿,没有其他子嗣。 家里其他两个妯娌都有男丁,她这么多年了一直无所出,娘家那边也一直提点着,虽然舒老太没有用这件事戳她脊梁骨,但她还是自卑敏感的很。 所以这一胎是男是女对她来说很重要,明里暗里都告诉别人自己怀了个男胎,甚至逼着自己吃酸。 “是小妹妹告诉梨儿的啊,我们在天上就约好了,她要去大舅妈的肚子里面,梨儿要去娘亲肚子里,但是小妹妹贪吃,耽误了时间,现在才下来。” 林秋梨歪着头,看向另外三个哥哥姐姐:“大姐和哥哥们也是,我们在天上的时候就约好了要做娘亲的孩子。” 林杏雨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我也是。” 林万康挠了挠头。 “啊?”林秋梨着急的坐起来比划着:“你们不记得白胡子老爷爷了嘛?他还劝我们,如果要当娘亲的孩子,就要先吃很多很多苦头!直到真正的娘亲来到我们身边。” “真的不记得了。” 林万康冥思苦想道。 “唔!” 林秋梨嘟起嘴,气鼓鼓的看向舒晚月:“娘亲相信四宝,四宝不会骗人。” “好,娘亲相信你。” 舒晚月压下心里翻天覆地的惊意,温声安慰她。 “娘亲最好了,梨儿这辈子都不要和你分开,你是梨儿吃了很多很多苦头才等来的娘亲。”林秋梨扑进她怀里,声音闷闷道。 舒晚月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揉着她柔软的发顶,看向一直注视着她的林锦言和另外三个孩子。 林锦言只是注视着她,清浅的目光中盈满了细碎的光亮,见她看来,歪了歪头,绯色的嘴唇噙着笑。 她慌忙避开他炙热的目光,呼吸一窒,思绪骤然混乱,心脏砰砰直跳。 第62章 做悔 她可能栽林锦言身上了。 舒晚月不争气的想。 谁不喜欢清冷反差暴躁赖皮小奶狗。 虽然这小奶狗可能是只披着狼皮的反派,但是那清风霁月的颜值,那依赖她的感觉,足够让她沉沦。 还有四个孩子,明明是拯救她的小天使,才不是小反派! 去他娘的书,去他娘的反派。 她要撕了这剧本,做他们五个顶天立地的靠山! 舒晚月握紧拳头,然后支撑不住困意,倒头就睡了过去。 “娘亲睡着了?” 林秋梨拱起顶着乱糟糟头发的小头,戳了戳舒晚月的脸颊。 舒晚月嘟囔了一声,翻过身去,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 “小妹。” 林万康悄悄挪到她身边 “嘘,三哥,不要吵醒娘亲。” 林秋梨一脸严肃的皱着包子脸比嘘。 “我不吵她,小妹,我们四个真的在天上就约好了要做娘亲的孩子吗?”林万康捂着小嘴,小小声道。 “当然是真的,三哥,以后不准你问了,你这个不相信我的坏蛋。” 林秋梨气鼓鼓道,翻过身不看他。 “小妹,我不是故意的!!” 林万康惊,连忙哄她。 “……” 林寒木默。 如果他没猜错,这段应该是《纯情丫鬟火辣辣,冷酷王爷在线追》里面的剧情,小妹一定是偷看他抄书了。 林锦言无奈的揪住四个孩子的脖颈,把他们排排睡好在被子里。 虽然知道舒晚月一旦睡着就不会被吵醒,但还是比了个嘘的手势。 四个孩子乖乖的钻进薄被里闭上眼睛。 林锦言自己则是躺在舒晚月身旁,拥她入怀,极力克制着自己要把她融入骨血的冲动,含着笑入睡。 次日一早,傅逸轩醒来,看着把他当仇人一样的四个小崽子一脸懵。 怎么回事,他昨天给他们见面礼的时候,这四个崽子叫他干爹一个比一个叫的甜,怎么一晚上过去,看他跟看仇人一样。 “那个,秋梨啊,我是你干爹啊!” 傅逸轩手里拿着一个琉璃兔子,在林秋梨面前摇晃着。 林秋梨看见琉璃兔子,眼都被晃了,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小小的吞咽着口水。 “小妹!” 林万康连忙把她拉回来,避免这个没良心的因为一只兔子脱离他们的战线。 这可是要把他们一家分离的坏人! “万康,干爹给你也准备了。” 傅逸轩莞尔一笑,身后怀里抱着一堆东西的小厮连忙递来一根q版红缨枪。 “!” 林万康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他脚步控制不住的上前,被林秋梨使劲拉住胳膊:“三哥,不争馒头争口气,把持住啊!” “小妹,我也不想的,可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你看二哥!” 林万康一脸纠结,又指了指站在旁边老神在在的林寒木。 只见他的怀里是堆得高高的四书五经,书本之多,把他瘦小的身影都快压不见了。 林家四个孩子学完了《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正经的四书只接触到了《论语》和《孟子》,对于求学若渴的林寒木,书自然是越多越好。 “二哥这个叛徒。” 林秋梨气鼓鼓的嘟起小嘴,又偷瞄了一眼那只流光溢彩的琉璃兔子。 真好看,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这就是爹爹说的光彩夺目吧。 “还有大姐,她最抵抗不住金子了,更别说是金子做的算盘。”林万康又指了指林杏雨。 她手里有一方小小的算盘,是纯金打造的,每一粒珠子都打磨的极其细致,入手顺滑,比木算盘高档了不知多少倍。 林杏雨爱不释手的噼里啪啦打着,猝不及防接触到三弟和小妹的目光,心虚一笑,又背着他们继续打算盘。 “……” “……” 两人无语。 这时,舒晚月背着篮筐,拿着大刀,嘴里还叼着一块肉夹馍,从厅里出来。 见到傅逸轩,她想起什么似的,回屋拿了文书过来,一脸歉意:“傅公子,这文书,我打算做悔了,文书上面需要赔的一千两银子,你看是现在给你,还是改日再给你。” “为何做悔?” 傅逸轩站直挺拔的身子,负手而立,狭长的眼眸光凌厉看向她,少了几分平日的纨绔,这时才像一个喜怒无常,随意掌握人生死的世子。 舒晚月直视他的眼,脸上有歉意,但是不多:“我很抱歉,不能让你带走他和孩子。” 仇,她可以帮林锦言报。 不需要用这种让一家六口分离的方式。 傅逸轩眼神复杂。 他知道,林锦言也不愿走。 比起爱恨情仇,他现在更想在舒晚月身边,守着四个孩子,平平淡淡过日子。 他不理解,女人难道还比曾经被人将傲骨碾压在脚下的血仇还要重要吗?女人难道比至亲背叛的不共戴天之仇还要重要吗? 他叹了一口气,请了舒晚月到一旁的角落,有些事他不想告诉四个孩子。 “你知道我为何要费劲心思来找他吗?” 他沉声道,不等舒晚月回答,他就自言自语的接上。 “我与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六年前,我被爹送往他国,这一别,就是整整六年啊,日日夜夜,我都梦到他泣着血孤苦无助唤我的名字,他原是那么骄傲一个人,这些年却吃尽了苦头。” 他话音落,身后的小厮送上一副画轴。 装裱精致的画轴哗的一声打开,翩翩公子映入眼帘,赫然就是年少时的林锦言。 画上的林锦言手执书卷立于竹林下,一身镶金白色锦袍,穿着名贵皂靴,白玉束冠,那张脸同现在一般,却又带了几分不知天高地厚的气傲和稚嫩,鬓若神明刀裁,眉如水墨丹青,丰神俊朗,矜贵疏离得让人过目不忘。 舒晚月看向画轴,深深凝视着画里的人,久久不能回神。 “这是年少时的锦言,意气风发,少年得志,若不是被小人陷害,他现在会是名倾京城的文豪,掷笔千金,而不是用一双破烂不堪的手抄书。” 傅逸轩言语变得激动,他指着画,丝毫不顾形象:“你知道我有多恨那些人吗?你知道锦言吃了多少苦吗?我要带他走,一定要带他走,那些人一定为自己的罪孽赎罪,趴跪在锦言面前俯首称臣!这才能解我们的心头恨!” 第63章 她和他未成过亲 舒晚月认同的点头。 她看书的时候看到林锦言流落到东阳的原因时就感觉自己要气炸了,更何况,现在她对林锦言有意思了,更是觉得太子和舒明月十恶不赦。 为了一己私利,夺人气运。 如果不是他们,林锦言不会经历这些不属于他的苦难,他会拥有爱情,家庭,友情,事业。 所以,她对变强的渴望,更强烈了。 她要保护所爱之人,而不是被动的看着他们受苦受难。 傅逸轩见她点头,表情柔和了一点。 “那你为何还要做悔,用荣华富贵来买断你们之间莫须有的羁绊,这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据我所知,当初将锦言买来,你们没去销了他的卖身契,甚至没有成亲文书。” “?” 舒晚月一脸疑惑。 她是真不知道这件事。 她只知道原主和林锦言成亲很潦草,拜堂时男方甚至是用的公鸡,最后洞房,还用了超级无敌强到爆炸的猛牛春药,却不知道两人根本没有成亲文书,甚至不算成亲!! (这里回复一下大家一直担心的双洁问题,剧情透露,一直替代着舒晚月活在这个朝代的是她骨子里的恶,是她的不完美和性格的缺失,所以本质上还是同一个人!!活在现代的她一直积极向上,心里保持着善良,最后也当了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本质上两人不相同,但这是一个完整人的融合,所以穿书之后她的性格变得强势,比以前冷漠,嗜钱如命,后续剧情会交代为何两个人格会分离,而舒家一直等待的又是什么。) (本来想晚点再慢慢剧情里透露,可是实在太多人因为这个喷我了,我这个小小玻璃心受不了了,于是来剧透了? ? ??? ) 怪不得成了亲之后原主还一直去纠缠柳青山,原来在她眼里,她根本算不得成婚的人。 …… 不对,这样的三观也很炸裂。 舒晚月生无可恋的想着。 傅逸轩见她表情变了,嘴角勾起笑容:“所以,不要再说什么做悔的事了,你根本没有资格。” “够了,逸轩,这件事与她无关。” 林锦言正在屋里叠衣服,就被四个崽子找到,说干爹要刁难娘亲,马不停蹄的赶了出来。 果然就见舒晚月弱小无助的站在傅逸轩面前,被他咄咄逼人到……面色红润,整个人表情冷淡地可怕。 他几步上前,不容置喙的揽过舒晚月的肩头,目光看向傅逸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一边是至交兄弟,一边是他想抓住的人。 他不想把他的仇恨加于她身上。 他始终不知道自己对舒晚月的感情是怎么样的,一开始只是觉得这抹孤魂有趣,后来又希望她为他们停留的久一些,最后又希望她多看他几眼。 她始终是山间肆意洋溢笑意的风,不是为了他的仇恨委曲求全的脆弱野花。 好不容易……才让她打消了和离的念头,现在,她又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成亲了。 他从袖里抽出一封信,递到他面前。 信的封面是四个大字。 “子墨亲启。” “是祈安的字迹!” 傅逸轩原本还以为兄弟因为女人跟他针锋相对还难过,看到这封书信,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的拆开书信,一目十行。 “祈安要带着人从宛丘那赶来这?” 看完书信,傅逸轩惊喜抬头。 “是。” 林锦言微微颔首。 对策,他早就想过了。 如果他跟着傅逸轩走,太子一派的眼线一定马上将这件事上报,未来这件事说不定还会威胁到舒晚月的性命,他不敢赌。 他可不信,太子和舒明月这么殚精竭虑的夺走他的一切,又将他赶出京城,会轻易让他东山再起。 就像傅逸轩和沈祈安,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花了六年才找到他。 除此之外。 他带不走舒晚月。 她有傲骨,她没想过依靠男人,更不会将一身赌注放于他人身上。 她只想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 如果他提出要带她走,她一定会拒绝。 也因此,他和沈祈安早就在傅逸轩找到他的位置时用信鸽通了信。 他要从东阳,一步步攻向京城。 宛丘在大虞西边的苍梧国,太子和舒明月的手伸不到那去,所以沈祈安大肆发展无条件帮人提供搜寻消息替人寻仇报复的黑色产业,现在已经有了庞大的规模,被行内人尊称为颂禧楼。 人人皆以为,颂禧,是颂得偿所愿之后的欢喜,是颂大仇得报的欢喜。 但其真正的含义其实是:顺颂时祺,秋绥冬禧。 敬颂春祺、肃请夏安、谨颂秋祉、顺问炉安。 起名人只是希望他那一生命运多曲折的挚友时时吉祥,时时健康,秋日吉祥安好,冬日幸福吉祥。 “祈安是你另外一个好友吗?” 舒晚月抬头看向他,因为被他抱的太紧,只能勉强看到一个线条流畅的下巴。 “是,他很快就会来了,娘子。” 林锦言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亲昵道。 舒晚月又看了看傅逸轩,新奇道:“原来我们没成亲。” 林锦言默,剜了傅逸轩一眼,又垂下脑袋,一脸无助脆弱:“是,我只是个奴,配不上你。” 傅逸轩:“……” 作秀的人滚出去。 舒晚月心疼的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我上山打猎回来之后,就问娘讨要你的卖身契,你不是奴,宝宝们也不是。” 签了死契的奴隶,一辈子都是奴隶,除非主子开恩,还他们自由身,否则他以后的世世代代也都是奴,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娘子,你真好。” 林锦言埋头在她颈窝,悄悄把她胸前的衣襟咬下些,让人能看见他昨日烙印在她锁骨上的牙印。 傅逸轩:“……” 他终于自觉的走了。 “等等,傅公子。”舒晚月叫住他。 傅逸轩回头,捂住眼睛:“舒娘子有事直说。” “……”捂住眼睛做什么,她和林锦言又不是长得奇丑无比。 她笑意温和:“文书还是做悔,我决定出去单干了。” “什么?!” 傅逸轩放下双手,瞪大一双眼睛。 第64章 教他们如何爱世界 舒晚月的药膏有多挣钱,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要是她真自己出去单干,虽然前期苦点累点,但后面肯定会赚的盆满钵满。 济世堂在这场合作里只是起一个运输作用,实际上还是靠这个药膏争气。 现在正是林锦言需要银子作助力的时候,他爹早看不惯他为了林锦言愿意放弃一切,已经断了他的经济来源,济世堂可是他最后的希望。 “嫂子,不要!” 傅逸轩绝对卖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抓着舒晚月的裤腿不放,成功让舒晚月和林锦言两夫妻黑了脸。 舒晚月甩了甩,发现甩不掉这坨狗皮膏药,无奈道:“你快起来,地上有鸡屎。” “......” 真是怪了个批了。 傅逸轩从地上弹跳起身,冷着脸解下腰带,脱下外衫扔给小厮:“烧了,别再给我看见。” 小厮领命,就要抬脚离开,又被舒晚月拦住。 “等等等等,合作也不是没有机会。” 傅逸轩臭着的脸色缓和一点,为了林锦言,他决定再委曲求全一次:“银子尽管开,爷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不用钱。”舒晚月笑容如春风般温暖:“我要你那幅画,其他条件照旧,我五你们四,中间一成算运输。” 说着,她指向小厮手中的画轴。 林锦言眼睛微微眯起,跟她咬耳朵:“娘子,我都在这了,还要画作甚。” “赏心悦目的,看着就能多下一碗饭。” 舒晚月揉了揉发痒的耳朵,偏头看着他笑,如黑色瀑布一样垂泻的发丝微微飘动,勾起他心里的涟漪。 “......” 傅逸轩第三次无语,感觉自己已经在这片粉色的泡泡里窒息了。 他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大手一挥,让身后的小厮把画轴递给舒晚月:“这有什么的,你跟我合作,想要多少有多少。” 这句话他倒是没说虚。 他画工精湛,画人画物都是画师中的佼佼者,这些年想念林锦言,依着记忆画了很多,几乎快把他在洛水的书房挂满了,这次启程也一并带了过来。 寒冬时的、春日时的、静坐的、饮酒的、投壶的......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直鲜活的存活在他脑海里。 林锦言勾起一抹笑,难得怀念起来。 ”逸轩的画工极好。” 他们五人,他喜欢舞文弄墨,徐远归喜欢舞刀弄枪,傅逸轩就爱画画,沈祈安工于心计,陈玄知喜爱推理。 饮酒作诗,赏花弄月。 明明好像在昨日才酩酊大醉道别,今日那些宝贵的回忆就模糊起来。 舒晚月打开那画轴,对上上面少年平静清冷的瞳,心无法控制的跳动,她兴致勃勃开口:“那你把你的存货全给我吧。” “啊。” 傅逸轩面露难色,他一双凤眸贱兮兮的转动,想用这些画让舒晚月好好大出血一次,完全忘记他刚刚那句要多少有多少。 他也不能总是被动吧,他可是一个无利不早起的商人。 “哦——”舒晚月看着他不情不愿的表情,长长哦了一声,意味深长道:“傅公子,你不会是心悦我相公吧,不然怎么会画这么多我的相公,收藏在书房,日日睹物思人,还不肯给我,是不是想偷偷藏着,然后.......” “元宝,去我马车上,把画全拿给舒娘子!” 傅逸轩生无可恋的捂住耳朵,他想起老王爷当初到洛水看见他满书房林锦言画卷时那个复杂的眼神,现在一切都有迹可循,原来他把他当断袖了! 天地良心,他这可都是纯挚的兄弟情啊! 舒晚月一脸奸计得逞的笑,满意的收到一箱子的画卷。 日头的烫意倾洒在身上,舒晚月这才感觉耽搁了太多时间。 把画卷放进屋里,正好四只小崽子已经收拾好小布包准备出门。 看见舒晚月,林秋梨眼睛亮亮的,屁颠屁颠跑来她面前。 “娘亲,娘亲,快蹲下。” 她软软糯糯道,大眼睛眨巴着,头上扎着两个淡粉色绢花的辫子软软的垂在脑后,看起来俏皮极了。 这还是林锦言扎的,舒晚月手不巧,要是换她来给两个女孩扎头发,肯定连着头皮一起给她们掀起来。 “好好好。”舒晚月听话的蹲下,刚蹲好,脸上就传来软软的触感。 “mua~” 林秋梨在她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 “小妹好耍赖,我也要!” 林杏雨控诉着道,也在舒晚月脸颊另一边亲了一口。 “大,大姐都要了,我也要。” 林万康也红着脸上前,轻轻的亲了她一口。 林寒木还是冷着脸,但是目光是清澈柔和的,他也虔诚落下一吻。 舒晚月感受着脸上的柔软,心软的一塌糊涂。 她好像,已经知道要怎么教他们爱这个世界了。 她又看向一直温柔注视着他们的林锦言,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也过来。 林锦言蹲下,她先过来亲在他脸边,又看向四个孩子:“爹爹也要亲亲。” 四个孩子更热情,在林锦言那张清冷俊脸上一顿乱啃,涂了他一脸口水。 对上他无奈的眼神,舒晚月哈哈大笑。 舒家其乐融融,柳家此时却一片黯淡。 柳青山一瘸一拐的顶着猪头脸掀开米缸的木盖,看见空空如也的米缸,愤怒的将木盖用力往地上砸,却扯痛了脸上的伤口。 “嘶!痛痛痛痛!” 他痛的呲牙咧嘴,更加生气。 舒家那堆泼妇也不知怎么练的九阴白骨掌,自那日打了他之后,这头就没消下去过,只要他一动怒,就会脸皮抽痛,连带着浑身都跟散架一样。 “吱呀。” 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吓得他赶紧躲起来,生怕是舒家人又找来了。 “儿,是娘。” 吴柳氏压低的声音传来。 “娘,吓死我了,你今日回娘家借到银子没。” 柳青山一脸不耐烦的走出来,看向佝偻着身子的吴柳氏。 吴柳氏听闻此话,腰佝偻的更低,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那群人,当初山儿你还是秀才,他们眼巴巴的往上凑,现在倒好.......不对,山儿,快去收拾细软,跟娘跑吧。” 想象中的 林秋梨(图片来源于wb) 想象中的林杏雨(图片来自wb) 想象中的林寒木(图片来自wb) 想象中的林万康(图片来自wb) 第65章 她只是喜欢年轻俊朗的?! 柳青山皱起眉,又牵扯到头上的伤口,呲牙咧嘴的,看起来吓人的很。 一向爱子如命的吴柳氏此时也默默离远了些。 原来的吴家条件是好的。 虽然吴柳氏一个寡妇含辛茹苦的带着儿子长大,但是柳青山有一副好皮囊,又会花言巧语,把村里的未婚小娘们哄的团团转。 后来他争气,一举考的秀才,更是在村里成了头号风流人物,招来了舒晚月这种重量级的舔狗人物,更是混得如鱼得水。 此时柳青山被夺了秀才之位,整个人颓败的不行,柳家也没有了他当秀才时的俸禄,他这副尊容,也没办法去外面骗小姑娘的钱,此时的柳家,可算是走到穷途末路了。 那死了孩子的柳许氏也不去干活,整日里呆呆的坐着,任人打骂也不肯动一步,吃饭的时候倒是吃的多,吃完又变成一副呆傻的样子,只有时不时透露的狠厉眼神告诉柳家两口人她没傻。 走到这一步,吴柳氏也只好把自己的银饰金饰还有衣服都拿去典当了,但是还是架不住柳青山爱赌。 他赌就算了,运气还极背,次次都能输的血本无归。 她只好回娘家去借银子。 可是娘家那些人,现在看见她就喊打,次次都把她赶出来。 她今日又回娘家借银子,还没走到村口,就见原本被关去大狱的叔伯结伴回来了,而且还在不停的咒骂她和柳青山,还约好要带家伙来找他们算账,她这才匆匆忙忙跑回家,要柳青山收拾细软跟她跑。 至于柳许氏? 生不出儿子的小贱蹄子,死了算了,呆呆傻傻的,活着还多分他们一口饭! “快走,你叔伯他们要来找咱们算账了,再不跑,咱们只能交代在这里了!!” 吴柳氏冲进房里收拾东西,却发现自己的屋里一片狼藉,放钱的匣子空空如也。 “啊!!”她撕心裂肺的惨叫。 “又干什么!” 柳青山被她叫的太阳穴直跳,只感觉这娘只会拖他后腿! “儿啊,你是不是又拿银子去赌了?!” 吴柳氏面如死灰,捧着手里灰扑扑的盒子。 柳青山一脸不耐烦:“钱都没了,还赌个屁,我这几日都在家好好待着养伤,哪也没去。” “那咱们的银子呢?全不见了!有二两啊!”吴柳氏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往柳许氏的房间去。 此时柳许氏住的柴房已经空空荡荡,连一根柴火也没剩下。 “没了,都没了,柴都不给咱们留一根,这个贱人!”吴柳氏眼神空洞的跌坐在地上,嘴里狂骂着柳许氏。 柳青山跟着她走过来,看见空空荡荡的房子,也是一阵怒火中烧。 这时,木门被人一脚踢开。 “吴柳氏,拿命来!” —— 舒晚月上了山,先是找了一下许多日未见的银虎幼崽,见山里实在找不到,这才遗憾的一边采药一边打猎。 她这几日还得采一些药回去练毒,总感觉傅逸轩出现之后,这个东阳镇都不太平了,隐隐带着几分危险。 最近山上多了很多人采药,山里的野鸡兔子这类的小动物都被吓的往深山去,舒晚月走了好一阵才打到一只野鸡。 好在路上的药材还是很多,尤其是她需要的制毒药材。 走着走着,她发现另一条去隔壁山的小道。 只可惜这里土地划分很严明,自己村的人只能去自己村的山上采药,村尾这座大山是最多人来的,已经走出了一条人为的小路。 舒晚月也不贪心,东阳村还有一座老神山,里面野猪多,一般普通人都不会过去。 采了一篮筐药,又打了三只野鸡,舒晚月这才下山。 回家之后,她放了药材和猎物,仔细洗了手之后迫不及待的跑向房间。 此时的林锦言正自己跟自己下棋,见她回来了,脸上刚想抿出一抹笑,就见她看也不看他一眼,直奔存着他画像的木箱去了。 他心中警铃大作。 这些画像他看过了,全是他十七八岁时的模样,那时还带着一丝少年的青涩和稚嫩。 难道……娘子不是喜欢他,而是喜欢年轻俊朗的男子?!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他棋也下不下去了,沉着脸窜到舒晚月身旁盯着她。 舒晚月正美滋滋的搬弄从傅逸轩那坑来的画卷,一个画轴一个画轴的打开,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把画卷磕坏碰坏了。 看到一幅好看的,下一幅总是能更好看,让她惊喜连连。 她突然理解了前世那些小女孩为何喜欢抽帅哥的卡,这种开盲盒,然后发现一个比一个帅的感觉,太奇妙了。 要不是林锦言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她甚至想大笑着抱着画卷在地上打滚。 翻翻找找很久,她终于找出了一张最喜欢的。 少年身长玉立,五官俊逸,站在亭外斜栏边,手里捏着一朵寒梅,一身白衣,整个人仿佛要融化在冰天雪地里。 理解此处为白雪压头,不是白发!(也是wb找的,礼貌拿图) 舒晚月眼里满满的惊艳,只感觉自己一颗心都要化在上面了,只可惜她不能捧着画卷亲两口,只能退而求其次,亲了旁边的林锦言两口。 林锦言嘴角被亲成翘嘴,怎么压都压不下去,虽然只是亲了脸颊,但他耳朵还是趴上一抹粉色,如同初见时一样纯情。 舒晚月亲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忍不住咳嗽两声,又看向手里的画,突然灵光一闪:“你觉不觉得这画少了点什么。” “嗯?” 林锦言靠在她的肩头,整个人圈住她,酥酥麻麻的呼吸落在她的颈处,连着锁骨上的咬痕也开始发烫。 “少……少了我和四个小崽子。”舒晚月眼神迷离了一阵,这才推开他:“我,我要去找傅逸轩,让他画我们一家六口。” 林锦言被她口中的一家六口取悦,眉间染上吹散了风雪的笑意。 舒晚月匆匆忙忙出来,就见傅逸轩正在钱锦云身旁盯着她画画,一副快心肌梗塞的表情。 “不对不对,你这里下笔是错的。” “哎呦,这里不应该上这个颜色。” “嘶,你这丫鬟,怎么不听人讲话的,这里应该向上画!这里应该顺着画!”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这簪子都歪了,谁教你这样画的。” 第66章 全家福 “......” 钱锦云把手上的笔递给他,克制住想给他那张写满二百五的脸一拳的冲动,皮笑肉不笑道:“小女子技艺不才,请傅公子赐教。” 她自小养在闺阁里,琴棋书画,珠算四书自然样样都会学。 只是钱员外总是担惊受怕,生怕她被一阵风就折断了腰肢,不许她外出,外面的大好风光她都不曾见过。 好不容易来了这里,没有人约束她,兴致来了,想画上几笔,还有一个大马猴在旁边指指点点,说她这不行那不行的,换谁谁不生气。 这画,画的是从舒家院子眺望远方的山景,临近午时,炊烟袅袅,房屋在高大的绿意中若隐若现,远处青山如黛,叠嶂重峦隐青绿,云入山缘直升烟。 傅逸轩没有推脱,直接接了她手里的画笔,只是几笔下去,原本普通的画就有了灵气。 “我家公子就是厉害,几笔下去,这幅平平无奇的画瞬间有了韵味。” 傅逸轩的小厮元宝发自内心的拍着他的彩虹屁。 钱锦云也被吸引,不自觉的凑近,听了元宝的话,她拳头又硬了。 不过她确实要发自内心赞叹一声傅逸轩厉害,只是几下就把每个细节抓住,然后一一处理,将每个点都描画到极致。 傅逸轩画画时就如老僧入定,目空一切。 直到最后一笔落下,他才发现钱锦云靠他极近,鼻尖都是若有若无的女子馨香。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但是见她看得仔细,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这才没推开她。 他又忍不住仔细端倪着她带着病气的鹅蛋脸。 肤若凝脂,五官精致,青丝简单的用木钗挽着,唇色淡然,是淡淡的粉色,一双剪水秋池,瞳色浅淡,肤色白皙如雪,是常年不见光带病态的白皙。 好美的一个病秧子。 这是他脑海里的唯一想法。 “呦,傅公子,脸都快黏到我家云娘身上了。”舒晚月打趣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两人对视一眼,触电一样分开,都羞红了脸。 “咳,嫂子,找我有什么事。” 傅逸轩拍了拍沾着笔墨的袖角,故作自然的起身。 钱锦云也垂着头盯着画,一抹红从耳尖染到白皙的脖颈。 “呦——原来逸轩小弟不是断袖~” 舒晚月暧昧的眼神在故作正经的两人身上来回转悠。 “……” “我,我有点胸闷,先回房休息了。” 钱锦云猛地咳嗽几声,拿起小桌上笔墨未干的画,着急忙慌的进了屋。 傅逸轩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动了动嘴角,生无可恋的叹气。 只要听见断袖两个字,他就反射性想起京城的老头子,想到他被误会成断袖那么久,他就恨的咬牙切齿。 “行了,不打趣你们俩,我有件事要拜托你。”舒晚月笑眯眯的转移话题:“我想请你为我们一家画一幅全家福。” “全家福?那是何物?” 傅逸轩挠了挠头,他家钱多,七岁时就已云游全国,虽然称不上见多识广,但他绝对可以说一句,这全家福他闻所未闻。 “就是……全家人的画像,让人看见就感觉幸福的画像。”舒晚月比划着,试图让他听懂。 一不小心就吐了个现代词出来。 她心里警惕,最近过的太放松了,一不小心就忘记了自己已经穿来了古代。 “原来如此,真是个贴切的比喻。” 傅逸轩恍然大悟,随即脸上挂上贱笑:“小嫂子,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请出山的。” “哦~”舒晚月浅笑点头,目光看向屋里正在写毛笔字的林锦言:“那我只好跟四个小崽子说,他们的干爹坑了他们的娘亲,看看他们要怎么办才好咯~” “!” 傅逸轩哀嚎:“不要啊,小嫂子。” 他早上可是费了很大劲才把四小只哄好的。 “好了,我说笑的。”舒晚月展颜一笑,她的眼眸中映着璀璨的微光:“你帮我们一家六口画一幅画,我请你吃小蛋糕。” 傅逸轩眼睛一亮:“蛋糕,像昨日那个一样……?” “对,不过比那个小。”舒晚月点了点头。 傅逸轩一口答应下来。 恰好此时刘春雨从厨房探出脑袋,告诉她杀鸡的热水烧好了。 傅逸轩懂事告辞,也没有去打扰房里的林锦言,回帐篷去玩弄自己的小侄子了。 轩辕靖因为傅逸轩的到来,现在躲在帐篷里不肯出来。 论起辈分,傅逸轩自然就是轩辕靖的叔叔。 这个远房叔叔一向以捉弄他为趣,害得昨日晚上那么高兴的日子,都让他做了噩梦。 舒晚月对于这两人的打闹一笑置之,转头去收拾起自己的篮筐。 篮筐里面的野鸡有三只,都是母鸡,她把野鸡扔进热水桶里,鲜艳的鸡尾巴毛都被拔下,舒老头已经答应了大宝和四宝,要给她们做两个毽子。 继续熟练的把野鸡刨膛破腹,鸡胗和鸡肠都留了起来,准备做爆辣鸡杂。 自从来了这个地方,她已经很久没沾过辛辣了,嘴巴都能淡出鸟了。 大虞朝的人吃食习惯较为清淡,在舒家,最油腻的就是红烧排骨了。 她早上在山上的时候发现了几株辣椒,也就带着一起下来了。 “她小姑,你过来帮我看看,这辣椒种这一块地可以不?” 后院里,被她拜托种辣椒的舒二嫂从后院到前院的过道里探出一颗脑袋。 “好,就来。” 舒晚月在溪边洗了洗手,进了后院。 她前脚刚走,后脚在地上的鸡杂就被一道黑影袭击。 此时的后院,舒二嫂一边刨土,一边跟舒晚月咬耳朵:“她小姑,你看看那女人,天天就躲在猪圈里面,饭也不吃,就看着手两眼放光的发愣子,害得我老以为她会饿的吃手,时不时过来看两眼,生怕她把自己造死了。” 说着,她还用嘴巴往海棠那边努了努。 海棠感受到她的视线,脸上毫无波澜,只是默不作声的转了转身子,压住身下染血的布条。 舒晚月眯着眼,感觉到她的不对劲。 但是她没有说话,把舒二嫂的注意转移了去。 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在现代救人时,她无意中学会制一种毒,能慢慢一点点将人的内脏腐蚀,外表看不出丝毫迹象,直到某一个临界点,才会七窍流脓暴毙。 看来,可以给海棠试试。 第67章 楚雪儿又来了 她知道海棠现在想做什么。 无非就两件事。 一:回京城。 二:传信回京城。 现在有舒二嫂盯着,她倒是能放一点心。 海棠必须死,她是个定时炸弹,但在此之前,她需要了解一些事情。 关于京城那位舒明月。 与她名字相似,地位身份却天差地别的长公主之女,京城贵女,当今的安乐郡主舒明月。 舒晚月扬起笑,凑近舒二嫂,小声道:“二嫂,做得好,她就是馋咱们家猪仔的身子,你要时刻盯着她,不然她哪天饿慌了,就把咱们家的猪仔全吃光了,这样的话,小宝今年也上不了学堂了!!” 对于舒二嫂来说,没让小宝在林家四小只之前上学堂,是她的心病,她现在攒着银子,就等着明年送小宝去学堂呢。 这些半大猪仔是舒老太有钱之后去隔壁村抓来的,足足有六只,到年底就能出栏了,到时候除去给自家吃的,卖猪仔的钱每一家能分五两呢!! 虽然现在舒家挣钱了,都看不上这点银子,但三个妯娌都是针尖大的心眼,最看不得自己的利益落进别人眼里。 尤其是现在舒大嫂怀孕了,也开始争着家里的东西,害得舒二嫂和舒三嫂有了危机感,对这种事更加热情了。 “包在二嫂身上!” 舒二嫂把胸脯拍的梆梆响,一双铜铃眼虎视眈眈的看着海棠,把她看得直发毛。 舒晚月浅笑点头,看着她种好辣椒,又出去杀鸡。 虽然三只鸡还摆放的好好的,但是舒晚月还是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湍湍流动的溪水拂过落在岸边的一根鸡肠,似乎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摇摇摆摆的,下一刻就要被冲走了。 只有舒晚月知道,她向来是个谨慎的人,进院子之前就把野鸡盖好了,只剩这些还没处理过的鸡杂在外边。 现在鸡杂却被动乱了…… 还没等她细想,就见一个明黄色身影像花蝴蝶一样朝这里走来。 楚雪儿看见在溪边的舒晚月,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从她旁边走过,就要进舒家的院子。 “等等,不跟主人打声招呼就想进她家的院子?”舒晚月眯着眼睛喊住她。 “舒四娘。” 楚雪儿不情不愿的打了声招呼,她实在害怕舒晚月的武力值,家里的爹爹多次嘱咐她见了舒晚月绕着走,她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打量舒晚月,见她面色淡淡,却依旧貌美,心里愈发稀奇。 她不常在东阳村,虽然早就听说过舒晚月瘦下来貌若天仙,今日再见,还是惊艳无比。 不过,长得好看了不起吗? 长得好看就能把她以前做的坏事一翻而过吗??!! 哼,她之前虐待亲生孩子,殴打相公,肆意搜刮村里艰难生存的村民们的私有财产,大到鸡蛋鱼肉,小到针线棉衣,害得村里人有苦说不出,这些事能翻篇吗?! 舒晚月颔首。 舒家最近想买地起房子,她也不想跟村长家闹太僵,也就任由楚雪儿进去了。 她这才蹦着进了院子,喊着钱锦云:“小姐,小姐,外面有稀奇的事,你快跟我去看。” 虽然那日她来舒家找茬,钱锦云三令五申不准她过来犯事,也不准她贴身伺候,不然就把她怠慢小姐的事告诉钱员外,但,小姐没说不能找她看热闹! 最重要的是,她怕小姐真的死在了这个村子,会给她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也怕舒晚月在小姐面前说她的坏话,害得她丢了一等丫鬟的饭碗。 因为在钱府当丫鬟,来去又自由,收入又颇丰,她家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踏破了,但是……她心里还是念念不忘那惊鸿一瞥,不然早就嫁人了。 钱锦云此时还在屋里慢慢抚慰自己跳动不行的心跳,听着楚雪儿的叫唤,脸上的温度渐渐冷却。 她啪的一声打开房门,皱着眉看向正探头探脑看向舒晚月房里的楚雪儿:“雪儿,我不是叫你别来了吗?” 楚雪儿正愣愣的看着被舒晚月仔细挂在墙边的画像发愣,钱锦云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回。 钱锦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第一眼也被画中男子惊为天人的美色惊艳,随即又兴奋起来,她敢肯定,这一定是傅公子的手笔。 “吱——” 桌椅拖拽的声音响起。 林锦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边,挡住了屋里的景色,他脸上没有表情,却给人一种极致的压迫感,丝滑的黑丝被束带高高扎起,只穿着简单的灰色棉布衣,却勾勒出紧致的身材,如同天边沉沦的黑幕,阴暗中带着致命。 楚雪儿被他身上的气势吓的一愣,整个人都往后缩,随即又看见他脸上苍白的病色,眼里闪过心疼,她压低声音道:“林公子,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吗?如果你还想,雪儿愿意拼尽全力将你送离舒家。” 林锦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声音带着初冬霜雪般的冷淡:“不要再出现,离开舒家。”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身上的气味,不喜欢这个女人带给他的感觉,不喜欢这个女人的嘴脸。 楚雪儿却误会了他的意思,眼眸感动的微动,林公子,这是担心她被连累,担心她被舒晚月打,他真的好贴心,哪怕他有四个孩子,她也愿意跟他在一起…… “林公子……”她含情脉脉道。 林锦言愈发冷漠,视线搜寻着舒晚月,看见她在溪边杀鸡的身影,眼里挂上淡淡笑意,他从房里端着一木盆脏衣服向她走去。 “林公子!”楚雪儿不满的跺脚,刚刚不是还在关心她吗?怎么现在又去讨好舒晚月了。 钱锦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里疑惑的同时警钟长鸣。 舒晚月现在是她的救命恩人,自昨天之后,她可是彻底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好姐妹,怎么能容许一个小小丫鬟沾染她好姐妹的人。 “雪儿,你到底来找我作甚,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回去罢,如有下次,你就不用回钱府了。” 钱锦云看向楚雪儿的眼带上一抹厌恶。 她不喜欢府里勾心斗角的姨娘,对想给别人做小的女人也没有一丝好感。 楚雪儿在她身边伺候三年了,自然知道她此时真的动怒了,又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林锦言的背影,这才拉着她小声道:“小姐,村子里有人游行,你不是一向爱看热闹吗?我带你去看!” 第68章 要吃肉 钱锦云甩了甩纤细的手,侧过身子不看她:“人一多我就喘不过气儿了,的亏你不知道,不然我还能多活两年。” 楚雪儿连忙哄她:“小姐,咱们站远点看,我知道有一个地没人挤,那人是咱们村以前的秀才,后来犯了事入了大狱,听说又被枫溪书院的院长亲自上书革了秀才名头,他娘还陷害同村人去欺负咱们村的小娘子,结果被反打将人送进了大狱,现在娘俩被抓着游行呢,我让我嫂子拿了一篮筐臭鸡蛋和烂菜叶,咱们一起去扔他!” 钱锦云皱着细眉,刚想拒绝,又听楚雪儿自言自语道:“听说舒晚月还喜欢过那人呢,我以前就想着她瞎了眼了,放着珠玉不喜欢,去喜欢茅坑里的石头。” 她心里一动。 有了想去看看的想法。 她捏出帕子咳嗽两声:“带路吧,看一会我就回来。” “得勒!” 楚雪儿比她还兴奋,挽着她的手往外走,眼睛不时偷看河边的林锦言。 林公子居然还要浆洗衣服,都是舒晚月害的!什么脏活累活都交给林公子做,可怜他这么一个风花霁月的人儿,都被折辱成小姐一样的病秧子了。 此时的林锦言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同情了八百遍,他一边垂着脖颈洗衣,一边将自己的脸调整到最完美的角度,余光偷看着舒晚月。 舒晚月盯着他看了片刻,终于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来了一句:“你脖子酸啊?” “……娘子又在说笑了。” 林锦言摆回脖子,认真洗起衣服。 舒晚月又看了看,大惊失色:“你洗我裹裤干什么?!” 她就说呢,平时衣服都给刘婶子和刘玉萍洗了,好端端的,林锦言从哪找了衣服出来洗。 林锦言一本正经:“如此私密的物件,自然得为夫来洗。” “……” 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想让你洗。 舒晚月拿他没办法,用力把手里的鸡剁成八块。 三只鸡,加上翅膀上的鸡翅根,够家里的每个孩子都吃上鸡腿,长身体的刘春雨和刘秋枫也都能得。 刘秋枫今日被刘大叔送去了学堂。 用得钱自然由舒晚月来出,刘大叔一家死活要打欠条,舒晚月也就随他们去了。 一开始刘秋枫还不想去,这样平平淡淡过日子其实也挺好的,有饭吃,有屋住,只需要下地干活,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一家人还能在一起,何必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去让家里负一大笔债务。 最后还是舒晚月沉着脸吓唬他不去就不让他继续在舒家干,他才去的。 刘家人分是非,自然知道舒晚月对他们是真心的好,刘秋枫也暗暗下定决心,要给舒家卖一辈子的命,对这次好不容易又能捧起书本的机会也是视若珍宝。 刘秋枫已经十五,平日接送林家四小只的也是他,这次更是直接同他们一起上下学了。 “娘亲娘亲~” 饭还没开始做,穿着白色棉布衫的四小只就背着小布包回来了。 四胞胎之间有时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磁场,必须穿一样的衣服,不然就抑郁,哭闹。 “宝宝。” 舒晚月洗了洗滑腻的手,一个个抓过来亲亲。 “你们今日回来的这么早?” 林秋梨神神秘秘的贴着她的耳朵大声道:“娘亲,是因为师娘太八卦了,她要看人游行,就放了我们休沐。” “这样啊?谁游行?” 舒晚月挠了挠被她喊的痒痒的耳朵,一脸惊讶。 “柳青山。” 林寒木淡声道。 他们四小只是最清楚舒晚月有多痴迷柳青山的,所以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商讨舒晚月的反应。 “哦。” 舒晚月点了点头,又指着野鸡兴致勃勃道:“今日娘亲上山,又打了三只野鸡,等会你们一人一个大鸡腿。” 林杏雨轻声抗议:“娘亲,我不爱吃鸡腿。” 她不吃鸡腿,弟弟妹妹就能多吃几个,能多长一点身体,能少被欺负。 舒晚月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头上扎的俏皮的小辫子揉乱:“大宝,你老是不喜欢吃肉肉,这样会长不高的,以后就会一直是个小冬瓜,连梨儿都会比你高,是吧,相公。” 说完,她朝笑盈盈看着他们的林锦言使眼色。 林锦言配合的点头:“雨儿,多吃肉,才能保护弟弟妹妹。” 听见这句话,林杏雨重重点头。 她一定要多吃点肉,这样才能保护好弟弟和妹妹们。 却不想,这句话一出就直接被舒晚月打断:“大宝,你吃肉不是为了保护弟弟妹妹,是为了保护自己,知道吗?” 她面色严肃的把鸡都收起来,刘秋枫非常有眼力见的把装鸡的盆子端过往厨房去,溪边就剩一家六口了。 林杏雨不解的看向林锦言,眼里爬上泪水,急的快哭了。 “别看爹爹,看着娘亲。”舒晚月拍了拍她的肩,又看向其他三个孩子:“你们也是,谁也不是因为谁而活着的,宝宝,你们以后会长大成比爹娘还厉害的大人,会分开踏上不同的旅程,会各自成婚嫁娶,到时你们又会为了什么而吃肉?” 林杏雨不哭了,四个孩子静静的,似乎都在思考。 他们从小就相依为命,互相汲取温暖,他们为了爹爹的仇恨而活,为了彼此不被饿死而支撑活着,为了彼此不被打死而辛苦活着。 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们,要为自己而活。 林锦言点了点他们呆愣的脑袋,突然笑了:“娘亲教的对,你们觉得呢?” 林秋梨抬起头,粉嫩的小脸上扬起大大的笑:“爹爹,娘亲,梨儿要吃好多好多肉,要长好高好高,还要去看东阳外面的世界。” 昨日傅逸轩给四小只讲了他云游四国的故事,可把四小只馋哭了,个个吵着闹着也想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林万康也争着爬上林锦言的怀,举着小手:“爹爹,娘亲,万康要长高高,长壮壮,以后学干爹,云游西四!” 林寒木一只手抱着他的腿,一边认真严肃的点头,头上的发髻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林锦言哭笑不得。 傅逸轩当年云游四国可是把他老爹的家底都快掏空了,闷声不吭在一个晚上就带着四个打手上路了,这可不兴学啊。 第69章 蛋糕被她吃了 炊烟袅袅,舒家也开始生火做饭。 舒晚月把四个孩子赶去跟林锦言学毛笔字,自己则是进厨房做了钱锦云和傅逸轩两人的小蛋糕。 就是前世那种16块钱一小块的蛋糕。 刘春雨在一旁兴致勃勃的看着,好几次忘记翻炒野鸡肉,被刘婶子无奈的赶走。 她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舒晚月搅蛋液。 “春雨,你过来学,以后小姐他们想吃,你可以试着做哦。”舒晚月笑着对她招了招手。 听见这句话,刘春雨被养的圆乎乎的苹果脸洋溢起笑容,屁颠屁颠的过来学。 上次她就对这个蛋糕很感兴趣了,吃起来也是香甜可口,但是念及这是舒晚月的秘方,她根本不敢多学。 “你还挺有天分的嘛。” 看着刘春雨不知疲倦的样子,舒晚月笑眯眯的,又给她递上面粉。 “夫人,等我学会了怎么做蛋糕,天天给少爷小姐做。”刘春雨傻乎乎的笑着,脸上是一派的天真烂漫。 舒晚月轻轻抹去她鼻尖沾上的面粉,摇着头无奈道:“蛋糕可不能天天吃,对身体不好,不过你有这份心意就好了,梨儿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刘春雨红了脸,低着头更加用力的和面粉。 中午吃饭的时候,桌上摆了两个精美的水果小蛋糕。 钱锦云好不容易摆脱了楚雪儿回家,累的要死,直接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她喜爱甜食,昨晚针灸药浴时舒晚月就答应过她,要给她做小蛋糕,她直接端了过来,抬手问刘春雨要勺子。 傅逸轩揪着轩辕靖的辫子过来时,她已经把两个小蛋糕都吃光了,还十分不雅的打了个嗝。 见傅逸轩过来,她懒洋洋的抬了抬眼,愣了三秒,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舒家的丫鬟。 “唔。” 她捂着嘴慌忙站起来,桌上是还留着奶油残渣的碟子。 “云娘,你把蛋糕都吃完了?” 傅逸轩跟她大眼瞪小眼,他可是记得今天小嫂子用蛋糕拜托他画画的,现在就剩几个渣渣了,他……他真是有苦说不出。 轩辕靖幸灾乐祸的看着,顺便帮钱锦云点了根蜡烛,他这个叔父最护食了,一个被晚月姐姐半路捡回来的小小丫鬟,触了他的霉头,肯定要脱一层皮。 晚月姐姐最是护短了,要是叔父伤了她救回来的人,她肯定跟叔父翻脸,然后他就可以趁机把叔父赶回京城了。 “啊?” 钱锦云更是懵了,这蛋糕不是本来就是她的嘛?他这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这明明就是……”她刚想说话,刘春雨又拿了一个勺子过来,看着桌上空荡荡的蛋糕碟,她瞪大了双眼:“云娘,你怎么把傅公子那份也吃了。” 她傻眼了,没想到自己真的干了坏事。 “对……对不起,我太贪嘴了。” 她歉意的看向傅逸轩,眼尾微红,嗓音绵软碎颤,清透的眸子氤氲着晶莹水汽。 她是真没想到傅逸轩那份也在,她只以为是舒晚月知晓她的喜爱,然后多做了一份。 轩辕靖找了位置坐下,翘着二郎腿准备看戏,却见他一向风流的叔父此时一脸羞涩的挠了挠头,小声说了一句没事。 “……”他一副见鬼的表情。 没等他惊讶完,舒家的四个小包子就跟着林锦言手拉手过来了。 傅逸轩看见四个软萌可爱的包子,瞬间忘记了小蛋糕,笑眯眯的凑上去,直接把软萌的两个小女孩抱起来。 “乖杏儿,乖梨儿,干爹今日要给你们画像哦。”傅逸轩一手举起一个,看着手里乖乖软软的小女孩,心里一片柔软。 林杏雨和林秋梨都搂住他的脖子,眼睛如黑水晶一样晶亮:“干爹,画像是给爹爹画的那种吗?” “当然!画你们一家。” 傅逸轩笑着,他凤眼上挑,仿佛含着万种风情,这种眼,最为勾人,眼眸含着世间最璀璨的星辰。 林秋梨对长相好看的人最是抵抗不住,这人还是干爹,她连亲他的脸颊好几口:“干爹真好~” 林杏雨也吧唧吧唧好几口:“干爹最厉害了,比爹爹还厉害。” 傅逸轩飘飘然,整个人高兴的好像要飞起。 下边,林万康抓着他的裤腿,眼巴巴的抬头:“干爹,我也要举高高。” 傅逸轩抽空低头看一眼,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找你爹玩去。” 他可不喜欢小伙子了,多大个人了,还学人撒娇,呸,不要脸。 “……爹爹,干爹欺负人!” 林万康呜咽着扑去林锦言怀里。 林锦言无奈的抱起他哄着:“干爹现在要抱妹妹,万康乖,我们等会同娘亲一起坐,让她给你吃大鸡腿。” 另一边的林寒木则是安静的看着热闹,自己找了张凳子呼哧呼哧的爬上去坐好。 舒晚月从厨房出来,就见众人热闹非凡,只有宝贝二儿子孤零零坐着,好像人间的吵闹都与他无关,他只觉得吵闹罢了。 她这个二儿子,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她无奈站到林寒木身边,对着正叽咕叽咕逗着两个女娃娃的傅逸轩道:“傅公子,重女轻男可不好。” “就是就是!”林万康在林锦言怀里探出一颗小脑袋,眼睛控诉的看着傅逸轩。 他也好想给干爹抱抱。 傅逸轩撇了撇嘴,刚要反驳,就对上钱锦云笑盈盈的水眸。 鬼使神差的,他突然觉得其实男孩也不错。 他咳嗽两声,随意撸了一把林万康的头发:“小嫂子说的对。” 林万康的发还是爹爹束的,又被揉乱了,把他气的嗷嗷乱咬,又被傅逸轩灵活躲开,顺便大声嘲笑。 舒晚月和林锦言对视,两人无奈一笑。 等几人入座,姗姗来迟的舒老太和舒老头带着两个儿媳回来了,舒大嫂则是在房里吃饭。 舒家三兄弟接了镇上的活,包吃,中午都不回来。 开饭后,舒老太喝了一口鸡汤,看了一眼安静吃饭的三个外人,慢悠悠开口:“今天,我和老头子去找村长看了地。” 她话音刚落下,舒三嫂就激动的一拍桌子:“娘,我们三房不分家,怎么说都要跟着她小姑在一起。” 怎么能分家,分家之后她小姑肯定不会带着他们家一起挣银子了,她当家的又是个嘴笨的,有好事一向轮不到他们家。 “……” 舒晚月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什么叫怎么说都要跟她在一起,难不成分家了,每房都住每房家,三房就要拖家带口住她家。 第70章 下棋 再说了,舒老太还没说完呢,去村里看地就是要分家了? 果然,舒老太阴下脸,因为客人还在,忍着脾气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分家了,只是这屋子小了,来个客人二房就得跟三房挤一个屋,就和老头子寻思着找块地建屋子。” 桌上鸦雀无声。 舒三嫂一时急昏了头,实在气氛尴尬,这才冷静下来,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笑面虎一样的傅逸轩和面色如常吃饭的钱锦云,还有冷冷盯着她的轩辕靖,吞了口口水,非常没骨气的把扔出去的筷子捡了回来。 她弱弱道:“娘,人家这不是着急吗?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可千万别分家啊。” “哼。”舒老太鼻孔里出气,摆了摆手,又目光慈祥的看向舒晚月:“月儿,村长给咱们家选了几块地,你改日去看看哪块合适,咱们就买哪块。” 舒晚月点了点头,她心里也有私心,四个孩子会慢慢长大,都需要彼此的私人空间,不可能一直跟着他们挤在一个房间。 而且她空间有拼夕夕系统,古代什么都不方便,她想建个水泥玻璃房,想装上水管和电线,再弄个微型的手术室。 其实最好的就是分家,但舒老太不会同意。 当年她顶着巨大的争议,死活就是要给舒晚月招上门女婿。 可惜没人看得上肥蠢暴力的原主,只好去人伢行买了一个最便宜的,也就相当于舒晚月才是四房的一家之主,自然也是跟着舒老太和舒老头一起生活。 她现在有的是银子,就想买一大块地,建个庄园,到时候再将屋子与其他三房的屋子隔开,这边怎样布置,都是随她的心意。 心里想着,但是嘴上没说。 水泥,电,水管,毕竟是现代的东西,她还得先找个理由拿出来。 一顿饭吃完,傅逸轩拿了副玉石棋子来找林锦言下。 正好舒晚月下午还得收拾收拾药材,就由着他去了,不过跟他说好了,下午要带他和四小只去镇上,一是要销了林锦言的奴籍,二是落了一家六口的户。 “锦言,我可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不愿走了,这里如此逍遥快活,换谁都不想走。” 傅逸轩喝了一口羊奶,美滋滋道。 林锦言垂着头下棋,修长的两指捏着一只黑棋,落下一子:“祈安也要在这买地,这件事他托给了你。” “你们两净会使唤我是吧。” 傅逸轩嘴上抱怨,但是也没有拒绝。 他想了想,又道:“最近世道不太平,恐怕会有动乱,贼匪增多,你和嫂子出门要小心。” 林锦言又杀他一片,轻笑一声。 想到了舒晚月冷着一张纯欲小脸,以一敌四的场景。 明明那么瘦弱一个人,身上好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好似什么也打不倒她。 傅逸轩看着他一脸笑意,心里感到稀奇。 原本以为他对洛宁熙是真爱,现在一对比,根本是把洛宁熙当成消遣的玩物,需要应付他那对父母之时才会想起。 “咕咕咕。” 两人下的正欢时,一只雪白的信鸽落在窗户,歪着头看向屋里的人,咕咕咕三声。 林锦言禅了禅身上的灰尘,起身将信鸽脚边的木筒拿下,又从窗边的木盒里拿了些鸽食喂它。 木筒拆开,里面是一封信和两张卷起的银票。 一一展开,里面居然是两张一万两面额的银票。 傅逸轩猴急的想看信,催着他快打开,信鸽脚上有一个安字,绝对是沈祈安的信鸽。 林锦言一目十行,随即把信给他。 “祈安已经在路上了!” 傅逸轩脸色惊喜,只是…… “他从苍梧的宛丘过来,至少也要一月余了,而且这次拖家带口的,让我买的地肯定不小,这我可得发愁了。” 他脸垮下来。 林锦言继续在棋桌旁坐下,落下一子。 傅逸轩唉声叹气,最后又下了三子就发现已经步了死局。 他耍赖的摊手:“不玩了,等会我去找舒家的丫鬟学学怎么做蛋糕。” “嗯?” 林锦言拿出一本棋书看着,听见这句话,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傅逸轩被他这直戳灵魂的眼神看得心里一虚,他咳嗽两声,支支吾吾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学做蛋糕。 他一个不知人间烟火的贵公子,突然想洗手做羹汤,怎么也说不过去。 要是单纯因为想吃,完全可以让下人去学,何苦委屈自己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进烟熏火燎的灶房? 林锦言一眼看穿他心思,但是没点破。 他转移话题:“你那日给梨儿的银票,帮我去做两件事。” 傅逸轩来了兴趣。 他可没忘记,那日古灵精怪的梨儿哄了他五百两银票,现在想想都不可思议,当时看那孩子第一眼就心生垂爱。 林锦言从棋书里拿出自己手绘的稿纸,上面详细列举了他想买的东西。 傅逸轩接过,随即眉头紧锁,看起来能夹死苍蝇。 “锦言,你没有搞错吧,一个山头,二百两银子你就想拿下?还有这个,虽然东阳是个小镇,但是一百两一间铺子,实在太勉强了吧???而且为何要做银炭生意,东阳位置偏僻,是个边缘小镇,百姓购买力不高,只能买得起煤炭,你这是开起铺子,绝对血本无归。” 他下了定论。 林锦言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你照办就是了,这都是劳动人民的经验。” 劳动人民自然是指他自己。 傅逸轩叹气,但也没继续劝下去。 这五百两已经是林锦言的了,怎样处置自然他说了算,反正第一步就做不到,一百两买个山头,根本不可能嘛。 林锦言想买的山头,正是东阳村村尾那座,山上豺狼虎豹多,村里人都不常上去,想买的铺子则是在镇上西市角落。 “这事难办,你得给我点酬劳。” 傅逸轩不要脸道。 林锦言叩了叩桌子:“家事一律过问你嫂子。” “……”傅逸轩再次被看穿,他咬咬牙,又舔着脸道:“人家不就是想你们盖新房的时候,给人家留一间吗?!” 求好评和催更么么么 第71章 是我的朋友 林锦言淡淡看了他一眼,翻了一页书,轻声提点:“你嫂子喜欢钱,你喜欢蛋糕。” “对啊,我和小嫂子合伙,在东阳开家蛋糕铺子不就行了?!”傅逸轩豁然开朗,朝他挤眉弄眼:“锦言,你对人家真好,人家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林锦言露出无语的表情,催促着他快去办事,自己则是拿了信纸在烛火中烧之殆尽。 傅逸轩从房里出来,恰好跟舒晚月打了照面。 他拦住舒晚月,眼中流露着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精光:“小嫂子,那蛋糕,我们一同合伙开铺子如何?” 舒晚月刚净了手准备走,听见他的提议,心里没有一丝惊讶。 这蛋糕,原本就是她抛出的鱼饵,为的就是引傅逸轩上钩。 毕竟一个人开铺子,费心费力,将来做大了,还得开分店,就没有时间陪孩子了。 别看四小只和林锦言现在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她自己心里门清,六年的伤害,不是这两个月就可以一笔勾销的。 尤其是书中写的,四个孩子以后都会心理阴暗扭曲。 她得趁早把他们都扳直。 既然是救赎,那就一开始就让他们获得爱。 她面露为难:“小傅啊,不是我不想,最近家里还要忙着农忙,我又经常要上山采药打猎,唯一一点时间还得制送去济世堂的药膏……” 傅逸轩截断她的话:“小嫂子,银子不是问题,咱们还是像济世堂一样五四分,剩下一成运输打理,怎么样?” 舒晚月摇了摇头:“一成恐怕不够运输,正值夏日,蛋糕日期又极短,需要用上冰块,而且需要的材料大多不能短期制作出来,我建议七三分,我七,剩下三你只负责运输和店铺即可。” “冰……冰块?” 傅逸轩嘴角抽了抽,冰块,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京城倒是有冰块,不过产量低,卖的极贵,寻常人家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用来运输了,花在冰块上的钱比卖蛋糕的钱还多,将来必定赔的血本无归。 “小嫂子,你也知道,冰块获取恐怕有点不易,这里不比京城……” 他委婉开口。 舒晚月知道冰块,必定是以前她家里还未落魄时用过,毕竟皇室也常常赏赐冰块给御医。 是的,现在傅逸轩和济世堂掌柜还以为舒家人是京城落魄的御医世家后人。 舒晚月给他一个安心的笑:“你怕什么,我吃七,自然会办好这些事。” 刚好天气越来越热了,四个崽子怕热,写作业总是热的汗流浃背,晚上放几块冰,等以后家里有电的房子做好,她再找几个有高科技天赋的人才来顺理成章的研制出风扇。 傅逸轩无奈,这对夫妇,一个比一个能想。 一个幻想着用极低的价格去买山头和铺子,顺便再弄银炭生意。 一个幻想着自己能制出冰块。 要是冰块真有那么好弄出来,他们京城的王府也不用每次夏日都花巨额银子去买冰了。 他摆烂了,反正他只要吩咐下去给下人的人做就好了。 舒晚月见他答应,招呼了一声,准备进屋,又突然停住,看了看院子:“傅小轩,帮我找一下四小只,等会我们要去镇上了。” 苦力·傅逸轩垂头丧气:“人家不叫傅小轩,人家叫傅逸轩,真是服了你们两夫妻了。” 他认命的在喊着四小只的名字。 此时的正被他寻找的四小只正在后院喂山羊和兔子。 林秋梨举着几片菜叶,伸到兔子嘴边,兔子脸上露出人性化的惊恐,一个个缩在角落。 她笑着:“来,小兔兔,吃完好上路。” 一旁的林万康一脸纠结:“小妹,要是娘亲发现兔兔少了怎么办。” 林秋梨歪头,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她眨了眨葡萄星星眼:“三哥,娘亲昨晚还说梦话,想吃麻辣兔头和冷吃兔,反正兔子是食物,为什么不可以用来喂我的朋友。” 刚说着,她的朋友——遍体墨绿色,透着白光的小蛇阴恻恻的探出脑袋,冷冷的看着他吐蛇信子。 “好……好吧,小妹,那你要快点,不要被大姐和二哥看见了。”林万康打了个寒颤,赶紧道。 小妹这个朋友……他实在是害怕。 林秋梨点了点头,手上出现一把钝钝的生锈小刀,抓住一只兔子的脖子,精准的割向它的喉咙。 笼子里的兔子惊慌失措的在笼子里扑棱,发出巨大的声响,引起了一旁正在喂小山羊和挤山羊奶的林杏雨和林寒木的注意。 “小妹,你们在干什么?” 林杏雨起身,想走过来,却被林万康挡住:“大姐,我肚子疼,你带我去找爹爹。” 林杏雨自然不行,这小把戏都是她玩腻的,什么时候不肚子疼,偏偏在她问话的时候肚子疼。 她探着头去看林秋梨,却见院墙边有一抹白色。 “那……那是什么?!” 她颤抖着小手指着院墙。 “寒木,快去喊娘亲。” 其余三人看去,只见一只大狗一样的白色黑纹异兽趴在墙角,见他们都看过来,呲牙咧嘴,嗷呜嗷呜的叫唤。 林寒木应了一声,飞快往外走去。 路过猪圈时,海棠还朝他抛来意味不明的笑,被他无视了。 林秋梨面色不变,把手上的兔子大卸八块,喂给缠绕在她手上的青色小蛇。 林万康则是绷着一张俊俏小脸,拿出他的宝贝红缨枪严阵以待,那枪只比他人高一点点,但是枪头寒光闪现,锋利见芒,轻易就能挑开皮毛。 “老虎,大姐,那是一只白色的老虎。” 林秋梨感受到怀里小蛇弓起了身子,摆出攻击的姿态,连忙拉住林杏雨道。 “杏雨,寒木,万康,梨儿,你们在哪,小嫂子喊你们去镇上咯。” 傅逸轩呼唤的声音由远及近。 林寒木跑过,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就继续找舒晚月去了,丝毫没有向他求救的想法。 就算他年纪小,也知道,舒晚月比他爹和干爹两个大男人都靠谱多了。 第72章 等会就能亲自问问她了 舒晚月和林锦言两人跟着林寒木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正见山上发现那只银虎翻着肚皮向林秋梨求饶。 “……” 奶凶奶凶的银虎,此时已经变得跟猫咪一样乖顺,湿漉漉的大眼睛求饶的看着小小的女孩,爪子已经收了起来,只能看见粉色的肉垫。 林秋梨挠着它的肚皮,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林杏雨和林万康:“大哥,三哥,我又有一个朋友了。” 林杏雨不赞成的看着她:“不行,梨儿,娘亲不会同意的,你的朋友不是蛇就是虎,太危险了。” 林万康也害怕的摇头:“梨儿,你快听大姐的话,等会爹爹和娘亲来了饶不了你。” 林秋梨瘪了瘪嘴,整个人脸上写满了不开心:“不要!不要!” 她缠在手上的小蛇感受到她不开心,探出脑袋蹭了蹭她。 舒晚月看见这一幕,只感觉心跳都快停了。 林锦言比她速度更快,一手直接捏住蛇的七寸,一脚卡住银虎的脖颈,就要送它两上西天。 “爹爹!这都是我的朋友!!” 林秋梨大喊,使劲扒拉着小青蛇。 小青蛇感受到危险,使劲探着头要咬他。 银虎嘶吼呜咽,都快翻白眼了。 “相公,等等。” 舒晚月拦了他的手,这才发现他已经双眼猩红,面上的阴沉到极致的扭曲,好像下一秒就会嗜血如麻。 她吓了一跳,抽了他一巴掌:“相公,你没事吧。” “……” 回神的林锦言摸了摸自己被抽出血的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娘子,没事也被你打出事了。” 舒晚月眼里带着歉意:“我不是故意的,我怕你伤到孩子。” 林锦言摇了摇头,又一脸严厉的看向吓傻的林秋梨。 林秋梨被他看得身子一僵,泪眼汪汪的抽泣出声:“爹爹,对不起,梨儿不敢了。” 说着,她赶紧抱起虎子和小蛇往院墙边去,小青蛇有气无力的爬上银虎的身上,银虎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舒晚月把抽抽搭搭的林秋梨抱起来亲声哄着:“宝宝,不哭了,爹爹也是担心你。” 林秋梨把头埋进她怀里不出声。 林杏雨牵着林锦言的手摇了摇:“爹爹,那只小白虎真的没有恶意,它只是饿了,妹妹给了她一点吃的。” 只是那吃的,是家里养的小白兔。 林锦言抱起她和林万康往外走,皱着一双眉,冷声打断她:“杏雨,今日你和梨儿一起抄十遍《论语》,不可假人之手。” 林杏雨听见这句话垂下头,不再做辩解。 她知道,爹爹在惩罚她们。 为她们不该有的善良惩罚她们。 他早就告诫过他们,独善其身,不得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换真心,是近日娘亲的温柔让他们忘乎所以了。 舒晚月在前边走着,还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已经悄悄冒头,想要把她刚掰直一点的孩子们掰回去。 林秋梨还没来得及哭呢,又被塞进了马车。 今日去镇上的阵仗可算是大了。 舒晚月准备买新马车,就拉了刘秋枫来赶车。 钱锦云太久没回钱府,估计钱府丧事都办着了,所以她准备回去报个平安,舒家马车坐不下了,傅逸轩又无聊,就被舒晚月拉去做苦力载她回去。 上马车时林秋梨又闹着要去傅逸轩那,准备跟爹爹冷战到底。 舒晚月也就由着她了,不过她也不觉得林锦言教训的不对,蛇多危险,那银虎她之前在山上见过,那可是个敢咬野猪的主,对小孩子来说也是危险的。 钱锦云心疼自己一个人抽抽搭搭的林秋梨,把她抱在怀里哄。 当初是梨儿在湖边救下她,她一直把梨儿当成个小天使,虽然这件事是梨儿不对,但是她还是无条件站梨儿这边。 “梨儿,你爹教训的对,养蛇啊虎啊的,对你这个年纪就是太危险了,你以后还是别想了,”傅逸轩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讲,被钱锦云瞪了一眼。 他缩了缩脑袋,嘀咕道:“本来就是嘛。” “还说!” 钱锦云又瞪他。 他缩角落不说了。 这两人的互动把梨儿逗笑了,也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 两辆马车前后连着,到了镇上,就在一个路口分开了。 钱锦云看见熟悉的路口,就要下车。 傅逸轩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发现这边都是些商铺:“你家到了?我送你到门口去吧。” “咳,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钱锦云哪里敢让他送。 要是让他发现她就是那个放了他三次鸽子的钱府小姐,必定会扒了她的皮。 傅逸轩见她执意不让,也就尊重她的意愿,抱着梨儿看着她下了车,马车这才往另一头去了。 钱锦云看着马车远去,直到没影了才收回视线,刚走两步,她就被人拦了下来。 “是小姐!找到小姐了!快去禀告老爷!” 另一边的傅逸轩带着梨儿也往钱府去。 “干爹,我们去哪。” 梨儿趴在车窗边,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外边变换的场景。 “咱们去干爹之前暂住过的地方收拾东西,到时候干爹可就要搬去你家住了,高兴不。” 傅逸轩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笑嘻嘻道。 “高兴高兴!”林秋梨使劲点头,随即瘪嘴:“干爹,爹爹今日凶我,还罚我和大姐抄《论语》,你帮梨儿教训爹爹。” “……”傅逸轩尴尬咳嗽:“干爹怎么能做那种事情。” 重点是他也打不过她爹啊。 “是哦,干爹和爹爹是好朋友。” 林秋梨焉巴巴的垂头:“那我要云姐姐,她会哄我,我喜欢云姐姐。” 傅逸轩心神一动:“梨儿,你可知云姐姐家住何处,是否婚配,有无心悦之人。” 林秋梨看了一眼远处的豪门大院,门前高高挂着一个大大的钱字,微微颔首:“你等会就能亲自问问她了。” “等会?” 傅逸轩咀嚼着这两个字,丈三和尚摸不着头脑,钱锦云不是刚刚下车了吗,他怎么能等会问她,再说了,这种事……怎么问得出口呢。 第73章 真是个伶俐的宝贝 元宝在马车下摆好步梯,又抱着娇娇软软的林秋梨下了马车。 守在门口的小厮喜气洋洋的,见了他,脸上挂了谄媚的笑,连忙喊了人人进去禀告:“快去告诉老爷,傅公子来了。” 自己则是弯着腰把傅逸轩和林秋梨请进去:“傅公子,这边请。” 傅逸轩微微颔首,他今日身着蓝色暗纹长袍,发束镶金玉冠,身材挺拔修长,面容清俊非凡,身上带着一股淡然矜贵的气势。 他怀中的女孩大约四,五岁的样子,只是穿着普通的白色布衣,但是面容娇俏可爱,带着一股天真烂漫,真叫人心生怜爱。 她探头探脑的样子实在娇憨,惹得小厮频频相看,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女孩,竟能入了傅公子的眼。 要知道这傅公子可是京城来的,身份高贵,打赏下人从不手软,最厉害一次是府上的管事吴波直接收了一枚金叶子。 此时的钱员外正在屋里抱着女儿痛哭流涕,昨日三姨娘还劝他不要再找下去了,直接办丧,把他气的昏了过去,结果今日一早醒来,女儿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甚至面色比以前更好了,也不亏他寻了那么多天。 他满口安慰,丝毫没有责怪她自己跑了出去。 钱锦云无奈的拍着小老头的背安抚:“爹,我出门遇见了贵人,贵人还帮我治病,只是这病还未痊愈,我晚些就得回她那去。” “贵人?什么贵人!?” 钱员外激动的抬起头,他可得好好见见这位贵人,好好感谢一波,那可是救了比他命还重要的女儿的贵人啊!! 这样想着,他也这样开口。 钱锦云在一旁椅子坐下,无奈道:“爹,你可别吓着人家了,她日理万机,哪里有空跟你见面,不过确实要好好感谢。” 她掩住脸咳嗽一声。 钱员外贴心的给她递了一杯水,柔声道:“都听女儿的。” 钱锦云垂头,正想着舒晚月缺什么,就见小厮来报傅逸轩来了。 她慌忙站起身,就想回后院,被钱员外一把拉住。 “女儿,为何惊慌,你当真这么不喜欢傅公子吗?”钱员外不解的看着她,钱府只是偏远城镇的一个小员外府,身份比不上京城傅家,自然不敢想高攀之事,他的本意是让喜爱画画的女儿与傅公子交流技巧,却不想女儿接连推脱三次。 钱锦云羞红了脸,又想到男子束起高高马尾,一双桃花眼风流潋滟,认真画画时,整个人身上都在发光。 刚想开口,她又剧烈咳嗽,差点把肺都咳出来。 钱员外见女儿脸色霎时苍白无比,连忙松了手:“这是怎么了,是顽疾又复发了吗?” 钱锦云摇了摇头,抹去眼角的泪,叹了一口气,迈着大步子往后院去了。 她这孱弱病身子,怎可高攀别人。 傅逸轩抱着林秋梨进来的时候,钱员外正沉着脸在上座喝茶,见他来了,脸上这才缓和下来。 “傅小弟,可是看完你那至交好友了?” 当时傅逸轩提出去东阳村,钱员外以为他只是见见那至交,很快便回来,没想到一住就住了一两天。 傅逸轩抱着林秋梨勉强作了揖,脸上带着淡淡歉意:“这些日子叨扰钱大哥了,我今日是回来收拾东西的,不日就要搬去我那至交家中了。” “可惜了,小女还未与你交流画艺。”钱员外一脸可惜,又看向他怀里的林秋梨:“这位是……” “爷爷,我叫林秋梨,是干爹的女鹅。” 林秋梨抱着傅逸轩的脖子糯糯道,眼睛犹如两颗黑宝石,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呦,长得真俊俏,过来给爷爷看看。” 钱员外稀奇的很,上一次见这么可爱的女娃娃,还是他家云儿小时候。 傅逸轩捏了捏林秋梨的脸颊,凑在她身边小声道:“梨儿,不想去就抱着干爹哭。” “干爹,你格局小了。” 林秋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怀抱,噔噔噔的朝钱员外走去:“爷爷~梨儿见你第一眼就感觉好亲切呀。” 她才六岁,但眼光毒辣,有些人好不好,她一眼都能看出来。 钱员外虽然胖乎乎的,但是白面精明富贵相,与他无利益纠葛时,是最好相处的。 “哎呦,这小嘴甜的。” 钱员外喜的眉毛都一抖一抖的,牵了她的小手,大手一挥,从兜里拿了个青色绣竹荷包给她。 “谢谢钱爷爷~” 林秋梨喜笑颜开,随即嘟着小嘴,把沉甸甸的荷包凑到耳边摇了摇,只听见里面传来闷闷的声响。 “哈哈哈哈哈哈。” 钱员外又是被她逗笑,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只觉得她可爱的发紧。 傅逸轩看得一愣一愣的,他这干女儿真是古灵精怪的,他在她这个年纪,还在玩泥巴,把他家老头气得拔胡子呢。 林秋梨在这边哄得钱员外找不着头脑,傅逸轩也就放心了,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元宝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路过后院时,却听了里面一阵阵的争吵。 “云娘,怎么说我们姐妹几个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谁不是为了你好,咱们伺候老爷也不容易,自然不想他日夜操劳担心你,我这才提议给你办丧事的啊,日后老爷心情好了,府里说不定还能添男丁呢。” 女人尖利的声音响起。 引得傅逸轩不自觉向内走去。 花团锦簇中,三个女人围了一个女孩,身边是虎视眈眈的婢女和小厮。 “三姨娘生的一张好嘴,这么一说,我是不是还得去跟爹爹说说,让我自己死外头算了,省得几个姨娘伺候完爹爹还得费心费力为我好。” 钱锦云扬起细眉,粉芙蓉一般清艳的脸上带着讥笑和惊讶。 “你……!” 三姨娘被她一张伶牙俐齿说得气急,扬起手掌就要教训她,可是想打下去时又迟疑了。 平日里钱锦云性格寡淡,看起来好欺负的紧,她们这些姨娘也就习惯了说几句话刺刺她。 她昨日气了老爷,自请受罚去跪祠堂,刚跪完出来,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呢,就听钱锦云完好无损回来了。 这消息更让她怒火中烧,她平安无事回来了,那她昨晚岂不是白白跪了一晚。 于是就找了两个姐妹拦在了她回院子的路上找她不自在,结果没想到一向不争不抢的钱锦云刺她,害得她举了巴掌,落也不是,收也不是。 钱锦云这病秧子就是钱府的宝贝,任谁也不能明目张胆肆意欺负了去。 可她现在不打下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第74章 以后还能……一起交流画艺吗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她的手就被用力捏住了,随即两个重重的巴掌扇到了她脸上。 “啊!” 三姨娘被扇的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捂住红肿的脸颊。 钱锦云扇了她两巴掌,只觉得心里爽快,但是她还是太高估自己的实力,只是两巴掌,就气喘吁吁的,就要跌在地上。 失重感来临,她心中的爽意消散一点,带来了一丝恐慌。 她这人怕疼,跌在地上身上破了的地方还会出血,届时又得吃苦药。 她闭上眼,意想之中的痛意却没有来临,而是落进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 感受着鼻尖萦绕的名贵冷香味,钱锦云猛的睁开眼睛,却见一个线条流畅的下巴。 这香是迷魂香吗,她怎么感觉头晕乎乎的。 男人紧紧的揽住她,目光犹如凝上寒冰,冷冷的看着地上跌落的女人:“我竟然不知婢子能以下犯上,胆大到殴打主子,看来钱大哥没有管教好府里的人,那我得帮帮忙了。” 他话音落下,身后的元宝运起轻功,眨眼就到三姨娘面前,一个个巴掌落下,三姨娘不堪其扰,装昏了过去,却不想傅逸轩不说停,元宝根本不停,打得她痛不欲生。 另外两个姨娘和丫鬟小厮们知道护着小姐的那人正是府上的贵客,京城来的世子,此时都吓的软倒在地,不停的求饶。 傅逸轩没看她们,低头看着愣愣的钱锦云,这才发现自己的动作不适合,慌忙放开她,等她站定,这才挠了挠羞红的脸颊,不好意思道:“云娘,你没事吧,不小心冒犯了你,还请不要责怪。” 钱锦云也红了脸,摇了摇头,小声说了句没事,这才看向还在求饶的小厮和丫鬟轻声却带着威严道:“你们刚刚看见了什么。” 其中一个姨娘立马机灵道:“小姐,我们刚刚亲眼目睹三姨娘想打你,被傅公子拦了下来,随后她就自己扇自己巴掌。” 至于钱府小姐和异姓世子拉拉扯扯,两人相拥这些事,不好意思,她会烂肚子里一辈子。 钱锦云淡淡点头,示意傅逸轩让元宝停下。 元宝走后,钱锦云到三姨娘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在只有她看得到的视角里嘴角扯出一抹笑,怜悯又轻蔑。 三姨娘遍体发寒。 刚刚傅逸轩的话提醒了她,她们这些姨娘,说的好听,其实身份还是府里的下人。 钱锦云之前之所以对她们之间的争啊抢啊反应冷淡,是因为她根本看不上她们,要是她真的出手,一个深宅里精培细养出来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斗不过一个小小姨娘。 片刻之后,钱锦云遣散众人,沉默的走到傅逸轩面前。 傅逸轩又挠了挠脸颊,没话找话道:“没想到你是钱府的小姐。” 钱锦云低垂着脑袋,一副认错的样子:“我之前不是故意隐瞒身份,也不是故意不见你的,都怪我爹爹乱搭线。” 傅逸轩轻笑几声,少年如玉落珠盘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这有什么的,我能理解你,我毕竟是个你没见过面的外男,突然相约交流画艺什么的,实在太勉为其难了。” “交流画艺?”钱锦云猛地抬头。 “对啊。” 傅逸轩点头,随即又疑惑道:“不然呢。” 除了交流画艺,还有什么理由是他三次都答应约见一个未曾见过的闺秀呢。 “没什么……” 钱锦云的脸红成虾子。 原来一直都是她一厢情愿,以为钱员外想给两人的婚事搭桥牵线,她三次爽约,也是想对方知难而退,却忘记想了,傅逸轩身份高贵,爹爹有自知之明,是万不可能去高攀他的。 “那……以后还可以交流画艺吗?” 傅逸轩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随即呼吸一凝,等待着她的回答。 钱锦云红着脸点了点头。 将来一段时间她都会在舒家,两人相处的时间……很多。 —— 舒家这边,舒晚月刚带着林锦言落了户。 虽然林锦言是上门女婿,但舒晚月也不可能去立女户。 女户是指家中无男丁,由妇女来担任一家之主,女户必须要做好一件事——世代给皇宫提供女奴婢,生了一个女儿,就得往皇宫里面送。 于是林锦言成了户主,四个孩子也依旧跟着他姓。 舒晚月倒是无所谓,收了纸就扔给了林锦言,让他保管着。 林锦言珍之若重的小心叠好,眼里都挂上了笑。 这算是真正意义上有家了。 他也有家了。 落了户籍,舒晚月就带着图纸和当初轩辕靖给的镯子,准备去银楼给家里的四个小崽子打银镯子。 银楼里热闹得很,但是大多都是只看不买的,舒家人衣着干净,个个长相俊俏,很快就有小二上来引着去了二楼。 舒晚月直接说了来意,又拿了镯子出来,表示银子不是问题。 小二看了眼图纸,又去楼下找了掌柜的和银匠师父上来。 银匠师父没意见,看着图纸啧啧惊奇。 这镯子样式倒是新奇,每个镯子上面都对应了一个季节,分别是春夏秋冬,各有各的特色,镯子里要镶刻名字,外边还有两颗镂空的银球,银球中间是一个刻字的坠子,上面写着“平安”二字。 银楼掌柜的捋着胡子,眼里闪着精光:“小娘子,这银子可是出自你手?” 舒晚月看了一眼正带着孩子逛得起劲的林锦言,摇了摇头:“此人是我好友,现在回家探亲去了。” 这图纸是钱锦云帮她画的,她只是说了要求,没想到她画出来的图纸这么惊艳。 “另外。”她压低声音,又从兜里拿出一张图纸:“再帮我做这个,价钱好商量。” 图纸上是一对玉镶金龙凤对牌,可合二为一,她想做来跟林锦言一人一个。 这还是她自己根据前世的灵感画的,对牌寓意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银楼掌柜的伸出手指,比了一个数:“这一些下来,得二百两银子。” 银镯倒是容易,这玉不便宜。 这图纸上面刻画的都是精细无比,价钱自然也得往上提。 舒晚月爽快的给钱。 银楼老板还是第一次见不杀价的,心里对她好感更多,脸上挂起一抹真心笑意:“不知小娘子能否引荐引荐这画图纸的高人。” 第75章 买马 舒晚月思考片刻:“我回去问问,这还得问问她意思。” “没问题没问题。” 银楼掌柜笑呵呵回她。 舒晚月心情好,又给家里人都买了一些银饰金饰。 给舒老太买的是一条镶红宝石的黑金抹额,给舒家三个大嫂一人买了一个金簪子,家里的小孩子则是没人一个素圈银镯,又给林秋梨和林杏雨一人买了一些样式俏皮可爱的簪子和步摇。 不一会,逛完二楼的林锦言和三个孩子也回来了。 林锦言方才看中了一个玉冠和一枚玉簪子,下意识就觉得这是一对,所以已经让小二包了起来。 三个孩子手里也各拿了一个盒子,雕花檀木盒,一看里面的东西就价值不菲。 舒晚月脸上挂着清浅笑意,让他们把盒子放掌柜的面前,等会她直接结了银子。 谁知这四人都是摇了摇头,表示钱已经付过了。 “行吧。” 舒晚月可惜的叹了口气,都怪傅逸轩,他来了之后,她的财大气粗都没地方使了。 上了马车,三个小的迫不及待拿了盒子出来端给舒晚月。 舒晚月受宠若惊:“这是给我的?” “对啊娘亲,你快打开看看。” 林杏雨重重点头,期待的看着她。 舒晚月心里暖暖的,打开她给的檀木盒,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对宝蓝色流苏玉耳环,玉石晶莹剔透,折射着光亮。 “真好看,我们家杏儿眼光就是好。” 舒晚月爱不释手的拿起来,试了试,又小心的放进盒子里,继续去看下一个檀木盒子。 林寒木买的是一个衔珠蝴蝶金簪,看起来得有七十几两银子了。 舒晚月戴头上试了试,只感觉她整个人都珠光宝气起来。 林万康买的则是一个羊脂玉手镯,算不上很高档的,但是同样让舒晚月爱不释手。 “娘亲的三个好宝贝,爱死你们了。” 舒晚月笑着抓着他们亲个不停,惹得三个孩子咯咯笑。 “好了,马车都摇摇晃晃的,成何体统。”林锦言无奈的把她抓进怀里,这才解救了三个孩子。 舒晚月瞪他一眼:“管家公。” 听见这个词,林锦言勾了勾唇,眉眼带着几分柔软缱绻,他抽出一旁马车柜子的抽屉,里面居然放了大大小小的常用物品。 他找了一把梳子出来,慢慢的梳着她的柔顺的青丝,梳完之后,他打开自己买的首饰盒子,里面静静躺了一支蝴蝶彩纹玉簪。 “好漂亮。” 舒晚月眼里闪过惊艳。 她一向不喜欢寡淡的东西,就喜欢亮眼夺目的,因为这喜好,前世还收集了一间屋子的宝石。 林锦言轻笑,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耳边,才正正经经的给她梳了个妇人簪,把玉簪给她戴上。 这蝴蝶栩栩如生,好似真的飞在她头上一样。 “娘亲好美。” 林杏雨在她旁边看着,也眼巴巴的看向林锦言:“爹爹也给杏儿盘一个好看的发。” “好。” 林锦言温声应下,从舒晚月给她买的步摇里面挑了个小玉兰,又给她扎了两个花苞头,整个人看起来俏皮可爱的很。 “爹爹真好~” 林杏雨亲了亲林锦言的脸,然后又暗示的看向舒晚月。 舒晚月老脸一红,慢吞吞的亲了亲林锦言的脸。 她可以毫无顾忌的亲四个孩子,亲林锦言,总是不自在,感觉心跳跳的过分快了。 林锦言眼里含上笑意,马车里都是温情。 今日舒晚月来镇上还有一件事,还得买马和马车。 之前买骠骑,她在车马行可是出名了,站门口招呼的壮汉也觉得她眼熟,见了那只原本瘦骨嶙峋的马儿被养的膘肥体壮的,更是瞪大了眼。 “小娘子,你又来了。” 他苦笑着,这小娘子愈发美艳了,但他可不敢动坏心思,她一拳就能干坏一根柱子,谁敢觊觎她啊。 舒晚月轻轻点头,她摸了摸骠骑的身子,这才看向壮汉:“你是上次带我买马和买车那个?” “是,我叫伍百一。” 壮汉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她身上默默站着的高大男人和三个小孩,这才回答道。 舒晚月颔首:“给我来匹母马,质量上乘的。” 伍百一脸上掉下一滴冷汗,他指了指骠骑:“小娘子,像这匹马一样的,我们这确实没有了,好马倒是有,不过最便宜的,也得二十两银子。” “钱不是问题。” 舒晚月温和一笑,说着就要带着林锦言和三个孩子跟伍百一走进车马行。 “诶,骠骑,你别乱动啊!夫人他们一会就回来了。” 身后守着骠骑的刘秋枫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 舒晚月侧头看去,就见骠骑充满灵性的眼睛直直看着林锦言。 林锦言走向它,轻轻摸着它的鬃毛,回头看向舒晚月:“骠骑想一起进去。” “……” 好家伙,这年头,马也想自由恋爱。 于是,一马五人,除了守马车的刘秋枫,都进去车马行选马了。 转了一圈,骠骑选了两只母马,两个都不是上好的品质,其中一只通体雪白,眉心带着一点黑色,但是整只马瘦小,看起来还未成年,另一只倒是成年了,只是,这是一只黑色的热血马,对外界刺激反应强烈,性情刚烈,奔跑速度快而且难以驾驭。 好好好。 舒晚月对骠骑刮目相看了。 这家伙不仅想三妻四妾,还想搞未成年。 她自然不肯,跟它商量,只要那只黑的。 骠骑灵性的摇头,哀求的看向林锦言。 林锦言不愧是跟它有默契的,他停顿了一会,很快猜到了它的意图:“骠骑只是想让梨儿他们学练马,用这匹温顺的试手。” 骠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现在年纪大了,也急着生几个后代出来,省得它死后主人和小主人连称心如意的好马都没有。 舒晚月不懂这些,也不管林锦言说的对不对,反正她听就是了,反正她钱多,男人嘛,得宠着。 那匹烈马蹭了蹭骠骑的颈,意外的温顺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两匹大马拉着马车,小马则是由舒晚月骑回去。 第76章 嘴亲秃噜皮了 回了舒家,舒晚月敏锐的感觉钱锦云和傅逸轩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不对劲了,好似隔了一层纱似的,朦朦胧胧的,却戳不破,有种道不清意不明的感觉。 她向来也不是个喜欢插手别人事情的,也乐得见一对俊男靓女喜结良缘。 林锦言带着三个孩子进房的时候,林秋梨已经捧着半边小脸在抄《论语》了,见他进来,嘟了嘟嘴,又继续写下一个大字。 他轻笑一声,带着舒晚月给她买的步摇在她身旁坐下。 他周身寒雪,压迫感极强,原本还在赌气的林秋梨瞬间泄了气,弱弱的看着他。 原以为爹爹会狠狠责骂她,没想到他只是轻轻在她头顶揉了揉,把盒子放在一旁,随后才走了出去。 见爹爹走了,原本不说话的三个孩子连忙凑上来,跟她讲着今天银楼有多好玩,还有骠骑如何一眼就看中了两匹马。 林秋梨还愣愣的看着爹爹的背影,心里针尖大的愧疚无限放大,她宁愿爹爹再罚她,骂也好,打也好,都比不打她不骂她强100倍啊…… …… 出了院子的林锦言没闲着,跟着舒晚月带了四块猪肉、一袋子糖和一盒点心去村长家。 他早前就跟她说过,要帮好友相看,他那好友不堪朝廷的纷扰,要来东阳定居,家中有一大帮子人,需要一处幽静的地。 舒晚月思索了一会,想到他说的应该是他的第二位好友沈祈安,也就由着他去了。 他是原书的反派兼最终的男主,她丝毫不担心他成长不起来,该帮忙的时候帮忙,不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她也乐得自在。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泥石小路上。 舒晚月看着提着猪肉和白糖健步如飞的林锦言,眼里闪过一丝感慨。 她脑子里总是想着她的夫君柔弱不能自理,现在见他连猪肉都提得动了,忍不住生了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错觉。 林锦言侧头,见她眼亮亮的,好似吃了蜜糖的偷腥小猫,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祈安刚好有一个正夫人,两个侧夫人,都与你年岁相同,你们应该能相处的很好。” “!” 三个老婆?他凭什么! 舒晚月咂舌。 突然忘记了这是古代,三妻四妾很正常。 她看了一眼刻意放慢脚步等她的林锦言,忍不住开口:“相公,如果我以后也纳小的,你会不会伤心。” 她话音刚落,一直温和着脸色的男人脸极速变换着表情。 他眸色冷如冰霜,似有火光稍纵即逝,暗藏嗜血戾气,瞳眸紧缩,宛若凛冬的寒霜。 周遭空气一时间降了一度。 舒晚月还没来得及抓住他一转而逝的表情,就见他眼角泛红,带着深深的祈求,黑亮的瞳里夹杂着受伤和黯然:“娘子想要别的人吗?是我伺候的不好吗?我会改的,你不要抛弃我。” “不是的……” 舒晚月刚要解释,就被他拉进怀里。 此时已经到下地的点了,这里又是羊肠小道,鲜少有人会路过,所以他也肆无忌惮起来,直接抱着她轻轻挑拨她的耳垂。 “娘子……” “娘子……” “娘子会只我一人吗?以后只让我一人服侍你,可好。” 他黑眸深沉的盯着她的粉嫩如珠的耳垂,好似锁定了猎物,嗓音低哑,上扬的尾音好似带着钩子一样,听起来像来自黑暗最深处的诱惑。 “当然!!” 舒晚月被他唤的两眼迷离,腰腿酸软,连忙举起手表忠心,额头上悄悄落下一滴冷汗,知道他是吃醋闹脾气了,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说这种浑话。 她也就是听到他那好友有这么多美人在侧,随口一问,也没想那么多,她一个现代人,自然不可能纳小,林锦言她倒是不担心,这人感情洁癖的很。 “娘子真乖。” 林锦言心情愉悦,刚刚的阴霾一扫而光,轻啄她的嘴唇,浅尝即止。 “唔。” 舒晚月捂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只觉得一抹软意久久停留在唇上。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亲除脸之外的地方。 好软,跟果冻一样。 她心神荡漾,看着林锦言粉嫩的唇发愣。 林锦言落下虔诚一吻,心满意足,满意的看着她呆愣的小表情,却在下一刻被她拽着衣领低头,用力的啃咬上。 “唔——” 他从喉根溢出一丝闷哼,感受到嘴上的微痛,还有怀里女人如火一般的热忱,也摁着她的头发狠回应。 两人都是愣头青,硬是把对方的嘴啃咬的红肿破皮,这才餍足的停下,勾出一缕长长的银丝,相拥着喘气。 那猪肉和糖早就掉在地上,可怜那油光发亮的猪肉,此时沾满了草屑和石子。 两人又花了点时间去找村里的井洗了洗猪肉,路过几个在院子里拾掇菜地的婶子,她们还一起打趣两人:“呦,四娘,四娘家的,怎的两人嘴又红又肿的,可是不小心磕地上了。” “我看啊,可不是磕地上了,是被老鼠啃咯,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是什么老鼠,专啃嘴皮子咧。” “你怎么知道只啃嘴皮子,别的地方……也啃呢~” 几个婶子越说越大声,一向脸皮厚的舒晚月此时羞的不行,捏了一把林锦言腰中的软肉,丝毫不记得是她先动的嘴。 林锦言无奈的揽下罪名,被她拉着落荒而逃。 好不容易到了村长家,两人还没歇口气,就见楚家的院子里坐了四个女人,其中三个都见过,分别是楚家大房刘玉萍,楚家二房楚陈氏,楚雪儿,剩下一个年长一点的就是村长媳妇了。 “锦言哥!” 正在择菜的楚雪儿是最早看见两人的,她还下意识忽略了舒晚月,喜不胜收的喊了林锦言一声,甩了甩手站起身就要出来,走到一半又羞涩的低头急匆匆回房了。 她今日没有上妆,她得赶紧回房涂个口脂。 都怪她两个嫂子向她娘吹耳边风,说她弄坏舒家院子害得他们家要赔钱,那钱还被二嫂逼着从她嫁妆里面扣。 还好她娘宠她,硬是从大房和二房里克扣银子出了那钱。 只是大嫂和二嫂也更加看不惯她了,她娘没办法,只能让她帮着家里干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第77章 看好了地皮 楚王氏嗔怪的看了一眼满脸羞意的女儿,转头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舒晚月和林锦言一眼。 只见舒晚月今日身着一身月牙白素锦衣裳,头上佩一只蝴蝶彩纹玉簪,与盘起的三千墨发相得益彰,一张芙蓉俏脸,如同三月的桃花一般艳丽。 林锦言则是简单的束着发,一身简单的黑衣,他的肤色苍白,带着一丝病气,眉眼凌厉,鼻梁高挺,周身透着一股子难以掩饰的清冷书卷之气。 两人看起来倒是登对的很,此时嘴唇还有些难以忽视的红肿,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点门道。 她眼神暗了暗,起身热情的招呼着两人:“舒家娘子,舒家的,你们咋来了,是找楚雄有事吗?” 这两人来这的原因她倒是心知肚明,舒老太和舒老头这两日一直相看着地段,怕是要起新房子了。 想想也是,舒家撞上了贵人,谁不知她们突然入了镇上药铺的眼,让他们在东阳村收药材。 也不怪楚王氏这么想。 舒家怎么样,在村子里大家都知根知底,突然说他们家会制药了,谁也不会信,于是对外宣称的一直是舒家帮镇上的药铺收药材。 舒晚月扬起一抹甜笑:“婶子,我来找村长看地段的,家里要起房子了,刚好锦言的好友也要在村里建个庄子,特意来问问村长要办些什么文书。” 说完,她还举了举林锦言的手,让他手上拿着的猪肉和糖显眼一些。 果然,楚王氏看见猪肉和糖,脸上的笑更真诚了一些,连忙进屋喊村长楚雄出来。 村长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只手背在身上,喊了他们进屋。 他先是看了看舒晚月,又看向林锦言:“你那好友要建庄子?” 林锦言颔首:“越大越好。” 颂禧楼举家搬迁,庄子至少得容下400多号人。 村长看着桌上的猪肉和糖,点了点头。 四斤猪肉,两斤糖,将近200个铜钱,他得把这件事办漂亮了。 喝了几口茶,说了要求,村长这才带着两人去看地。 舒晚月早说过,她要的地多,至少连成一块,能建上四五栋房子,里面还能穿插着几座菜园。 还真别说,村西就有这么一块旱地,离老舒家不远,也就十分钟路程。 舒晚月看了看,这里离村子不远,旁边还有户卖豆制品的,还有四户为人忠厚老实的。 村长见她满意,抽了一口烟,慢悠悠道:“这一片得要100两银子,你可要想清楚了。” 舒晚月甜甜一笑:“不用想了,村长,等我爹娘来看过了,就决定下来吧。” 她爽快,村长也省心,点了点头,又带着两人逛了好几处地方,只是都没有让两人满意的。 既然是建庄子,自然不能太小。 林锦言目光沉沉,没有多言语,跟着舒晚月回了家。 刚回到家,就见舒家三兄弟正坐在院子里心有余悸的喝茶,舒家二哥和三哥身上都还带着血,舒老太在一旁铺天盖地的骂。 “三个废物,到底是咋回事,几个荒皮子土匪,真能伤着你们不成?就这么点本事,怎么护得住月儿。” 舒老太举着鸡爪手指着三兄弟痛骂。 偏偏三兄弟还低垂着头,一副认错模样。 舒晚月看见这一场景,心里愈发有一种怪异感。 舒老太和三个哥哥,对她,好像关心过头了,时刻都想把她圈养起来才甘心。 “娘,我听游商说,桐川那边有人在边疆犯事,已经失了两座城了,所以近几日镇上的流民和乱匪多了起来。” 舒二嫂不忍心自己相公被骂那么惨,连忙拉着舒老太道。 舒老太眼里光芒闪了闪,又狠狠啐了一口:“呸,没用的东西,今晚都不许吃饭了。” 她抬了头,刚想对着没受伤的舒大头指指点点,就见舒晚月和林锦言正站在院门口,连忙收了手出来:“月儿,回来了,去村长那看过了?” 舒晚月拉着林锦言进来,一边应她,一边问道:“二哥和三哥受伤了是因为乱匪?在哪里受的伤?要不要紧?” 说完,她又仔细检查两人的伤势。 舒大手的伤口已经上了药,是她制的药膏,已经止住了血。 她直接撕了两人的衣服,看清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舒大手怕吓着她,连忙挡住不让她看。 舒晚月无奈道:“二哥,别乱动。” 说完,她又开始给两人更专业的处理伤口。 舒大脚痛的面色扭曲,忍不住道:“哎呦,我真是后悔贪那一口小酒了,早知道就跟着大哥早些回来了。” 舒三嫂在一旁恨铁不成钢的戳他脑壳:“还不是你自己作的。” “痛痛痛!” 两个大男人哀嚎着,惹的院里几个原本害怕的孩童痴痴发笑,他们爹爹平时都是充满威严的,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舒大头着急房里的舒大嫂,也不许她出来看这血淋淋的场面,怕她动了胎气。 林家四小只则是撅着屁股看得津津有味,丝毫不见害怕,甚至交流了起来。 “娘亲教过了,三七可以止血,娘亲的三七膏最厉害了,傅叔叔说了,三七膏比金疮药还厉害呢。” “娘亲还说了,吃甜的可以缓急止痛!” “我知道我知道,娘亲这一步叫消毒!” “娘亲这包扎的手法我学到了。” 傅逸轩和钱锦云相视无奈,干脆挡住他们,不准他们乱看。 谁家好人的孩子才六岁就不怕血腥的。 包扎完,舒老太又强调了一下这件事,最近不太平,家里人都不能随便乱出去,尤其是小的,别被拐子抓去吃了。 流民都是一路饿过来的,吃过人的不在少数,有些甚至易子而食,孩子在他们眼里,就是食物。 家里的孩子都连连点头。 舒晚月不放心,趁着还没那么快吃晚饭,窜进柴房去制药了。 现在柴房已经是她的小型制药房了,虽然地方小,但是不影响她施展。 她试了两次,又加了点灵泉水,终于制出了两款毒药,分别是名叫“肝肠慢慢寸断”的毒药和名叫“我要你死就立马见效”的毒药。 “肝肠慢慢寸断”正是她想给海棠吃的,此药无色无味,呈粉尘状,能喷洒口鼻吸入,药性慢慢啃食人的内脏,人还可以正常生活,直到最后突然流脓暴毙而死。 “我要你死就立马见效”则是她制出来给孩子们和林锦言防身的,是药水,剧毒,效果立竿见影。 她又从拼多多系统上面买了五个暗器戒指和五把精致的折叠匕首,往里面加了“我要你死就立马见效”。 只要他们将戒指的机关打开,会立马弹射出尖锐的小小小刀,小小小刀可以划破绳子,也可以用来毒杀别人。 第78章 乡野村妇不识大字 四小只的戒指是银制的,中间带着一颗月光石,石下便是机关,一抚动就能触发。 林锦言的则是一颗黑色的石头,朴素且不显眼。 五人收到戒指都宝贝的不得了,拿在手上把玩,戴上去还时不时瞄两眼。 “你什么时候买了指环。” 林锦言转动着手上的戒指,爱不释手的磨挲。 这还是她赠予他的第一份礼物。 这种感觉,真奇妙。 好像一个穷途末路的人,突然得了稀世珍宝,欣喜中带着手足无措。 “今日偷偷买的,准备给你们一个惊喜。” 舒晚月吐了吐舌头道。 难道能说这是她从拼夕夕系统买的。 这就是她不喜欢用拼夕夕系统的原因,太多东西没办法解释来路了,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轻易出手。 见他没反应,她又用白皙的小手在他迷愣的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走,今天晚上咱们家吃铜炉鸡锅呢。” “好。” 林锦言浅笑,反握住她的手,感受着掌心的温暖,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孩子还在这呢。” 舒晚月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又催着孩子们快走。 四个孩子嘻嘻哈哈的在前面打闹着,林锦言喊着他们不要乱跑,舒晚月则是含笑看着,这一幕温馨美好又惬意。 “嘎吱嘎吱——” 后院,一双散发着阴森毒光的眼紧紧的盯着这一幕,咯吱咯吱磨牙。 “舒晚月,舒晚月,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海棠字字泣血,眼里的阴霾几乎快化成实质。 她一瘸一拐的走回臭烘烘的猪圈,六只半大猪崽见她来了,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然后又呼哧呼哧翻着肚皮睡觉。 海棠恶狠狠的看了它们几眼。 昨夜她睡着了,做着把舒晚月踩在脚底下的美梦,突然感觉手痛难耐,一睁眼,居然看见一只猪在啃食她受伤的手! 可恨的是,除了这个猪圈,她再没有其他容身之处。 舒家的人时不时盯着她,尤其是那个被叫二嫂的女人,恨不得把眼珠子黏她脸上,害得她敢怒不敢言,只能离这些猪崽远远的,生怕不注意就被它们啃食殆尽。 她还得好好活着,活到京城,把信传给郡主,告诉她一切都变了! 她脸上狰狞扭曲,一想到这个肮脏的小院会被京城来的铁骑踏破,一想到凌辱她的舒晚月会被五马分尸,她心里就痛快无比。 刚想仰头大笑,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淬了毒一般的眼睛。 她慌忙收了收身后的布条,却因为没有十指,反而把布条飘飘扬扬的掉在了地上。 舒老太捡起布条,一个血字一个血字看过去。 海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脚趾不自觉的用力扣地,已经感觉到脑子一阵眩晕。 果然,天要亡她吗? 出乎意料,舒老太看完,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去一旁的棚子里挤了一桶羊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后院。 直到院子里寂寥一片,只剩下小羊的咩咩声和小猪的哼哼声,海棠才回过神来,衣服早已被冷汗沾湿。 她软软的瘫倒在地上,连忙用没有指的手把染上脏污的布条小心翼翼的藏好,顺手踹了两脚想靠过来的小猪。 她刚刚慌了,现下才反应过来。 舒老太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婆子,不过是一介乡野村妇,怎么可能识大字。 她彻底放下心,抱着布条沉沉睡去。 此时前院的人哪里知道这么多诡谲多变,正美滋滋的尝着舒晚月点名要吃的爆炒鸡杂。 铜炉是轩辕靖从京城带来的,听说京城有一奇物,名叫铜炉火锅,是长公主之女舒明月想出来的新奇点子,很受京城人喜爱。 这个季节吃铜炉火锅倒是不怎么美哉,热乎乎的,直把人蒸腾的冒汗。 大虞人喜寡淡,舒家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吃辣椒。 “斯哈斯哈……” “斯哈斯哈……” “斯哈斯哈……” 舒大脚抹了把热汗,关心的看向舒大头:“大哥,这么辣,你就别吃了吧。” 舒大头假笑着拦下他的筷子:“三弟,你看起来也很辣的样子。” “要我说,你们都别吃了。” 舒二嫂猛喝一口水,扇了扇辣成香肠的嘴,又夹了一筷子酸笋。 “别抢别抢!” 舒三嫂夹走她的酸笋,两个妯娌对视,眼里都快冒出火花了。 舒晚月看着这群人明争暗斗,无奈的笑,给身旁的林寒木擦了擦嘴。 一向冷淡自持的小孩,此刻也辣哭了,泪珠子断线一样落下。 “娘亲,我再也不吃辣了。” 林寒木哈着气,软趴趴的说。 “好好好,都怪爹爹给你夹了这一筷子。”舒晚月哭笑不得,嗔怪的看向林锦言。 没想到林锦言此时也是辣的不行,一双长眉皱起,眸中带水,嘴唇红润,他端起水碗,几滴水顺着嘴角划过喉结,最后隐入若隐若现的锁骨。 “……” 舒晚月赶紧移了视线,只感觉口干舌燥起来,相公太勾人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最后还是舒老太拿了羊奶,众人这才解了辣。 除了林寒木和林锦言这对父子,其他人都是意犹未尽,把一碟子鸡杂都抢了个干净。 趁着众人都在,舒晚月又提了提地的事情。 “西边那块地?靠近那豆腐西施家的?” 舒二嫂回忆了一下,这才道。 “豆腐西施?” 舒晚月摸了摸下巴,确实见那有户卖豆腐的人家。 舒二嫂见她感兴趣,连忙拉着她八卦起来:“那豆腐人家有一小女,年芳15,已经及笄,在你瘦下来之前,可是比咱们村的楚雪儿还要美上三分,不过现在……比你和云娘可就差多了。” 正喝茶的钱锦云听她打趣,淡淡一笑:“二嫂子,你又打趣我,小心明日我不帮你看账。” “哎呦,云娘,你别恼,我这不是夸你和她小姑吗?”舒二嫂连忙求饶。 这些天舒家买药卖药的账都交给她来写,她大字不识两个,哪里会看账,正好钱锦云闲在舒家,就自告奋勇帮她看账。 好在几人没在这上面纠结。 舒老太发话了:“既然月儿看中了,明日我们就去敲定,地皮我和老头子出钱,各家的房子各家出钱。” “娘,这跟分家有什么区别?” 舒三嫂不满。 舒二嫂虽然没说话,但是想法差不多。 第79章 分家之争 舒老太斜了她一眼,慢悠悠道:“你要是想分家,也不是不行。” 分家,她自然不可能分家。 三个儿子还要扶持着月儿,助她步步登天,她怎么能分家。 不过……这个理由用来吓唬这三个胸无点墨,心眼针尖大的儿媳妇,足够了。 果然,舒三嫂噎的要死,只觉得更急了,她戳了戳舒大脚的腰子:“大脚,你说话啊,咱们不分家!” 舒大脚昨日被她缠要了一晚,腰正酸软呢,立马黑了脸:“不分家,就老实干活挣钱起房子,指望爹娘算什么本事,难不成你还想小妹帮你把起房子的银子出了。” 说出去也是笑话人,整天惦记着小姑子的那点钱。 舒三嫂被戳中心思,心虚的笑了笑。 她转了转眼珠子,又看向舒二嫂:“二嫂,你说句话啊,她小姑连家里的下人都能送去学堂,起房子的钱还是拿得出手的吧。” 舒二嫂虽然混不吝,但这时真没想到要舒晚月出钱。 月初她就把家里的小宝送学堂里去了,舒三嫂舍不得出钱送铁柱去学堂,硬是要去买金镯子,又送了些钱回娘家,所以这时的三房是最穷的。 她摇了摇筷子,学着小宝说话:“此言差矣,此言差矣,我们家存银还是有的,怎么敢劳烦她小姑,三嫂,你还是老老实实自己把银子出了才是。” 舒三嫂不甘心,还要说话。 舒晚月已经把筷子撂桌上了。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舒三嫂:“三嫂,你平时都是当着别人面算计人的?” 不说她人还在这呢。 就说说旁边,还有客人,原本是想宣布一下买房的事情,毕竟人难得这么齐全,现在她当着客人的面就敢甩筷子,是把舒家的脸面踩在地上给别人看。 舒三嫂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但她心里想的更多的是,有客人在,舒老太和舒晚月怎么也忌惮一点,不可能在客人面前跟她撕皮。 钱锦云倒是毫无波澜的吃饭,整个人如同透明一样。 她在钱府见惯了尔虞我诈,舒三嫂这人说话不带脑子,一点小心思全摆脸上了,她甚至没兴趣多看她一眼。 倒是傅逸轩和轩辕靖兴致勃勃的看着。 很是期待舒晚月如何回击舒三嫂。 “她小姑,我这不是为了铁柱和三丫吗?他们可是你亲侄女亲侄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舒三嫂笑呵呵道,却也是在探寻舒晚月的底线。 铁柱和三丫是三房的,一男一女,铁柱已经到了上学堂的年纪。 “三嫂,你是为了铁柱?我怎么看你手上的金镯子那么闪亮呢?”舒晚月慢条斯理喝了一口汤,又转了话题。 “这,这……” 舒三嫂表情讪讪,藏了藏镯子,诺诺的看了一眼不怒自威的舒老太,不敢再接话。 舒晚月挑起嘴皮子来,那就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就算舒三嫂息了火,她也不愿意放过她。 “三嫂,你们平日里偷奸耍滑我也不计较,都是一家人,小事上面我闭一只眼,起房子这种大事我可不能随便,你有铁柱和三丫要养,我何尝不用养锦言和四个孩子。” 她停顿了一会,又冷冷开口:“更何况,送秋枫去学堂念书的银子,刘家人都用自己的月银抵了,三嫂准备用什么抵?让铁柱给我做牛做马一辈子吗?” 刘家人现在是舒家的下人,就算是死契,也是有月银拿的,像刘婶子和刘大叔,两人都是卖力气的,一个月也有一两银子拿。 舒三嫂支支吾吾,不敢再回答。 这舒晚月也是小气,不过要她出个起房子的钱,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一下就炸了。 现在好了,大家都丢脸了。 等舒晚月发完怒,舒老太才哼笑一声,拿了一百两银子出来,有零有整,都是一点点存起来的。 这一百两是她和老头子的全部身家,用来给四房一块买地,各不偏心。 除了这一百两,他们不再多出一钱,房子由舒晚月设计,他们只要跟着住就行了。 舒晚月心里早已有了计量,又拿起筷子,她面色如常,好像刚刚发难的人不是她一样。 林锦言捏住她的手,微微侧头。 农家小院里的小打小闹根本算不上算计,他心疼她,明明是带着全家人挣钱,却时时被至亲惦记兜里的二两银子。 舒晚月眨了眨眼,看见他眼里的担忧,脸上带上笑意,挠了挠他的掌心,给他一个别担心的眼神。 美人娇俏,一双狐狸眼灵动又俏皮,这一眨,如同媚眼,如勾如丝。 手心这一挠,又跟猫儿撒娇一样,让他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身上温度攀升,整个人如火烧一般。 他眼神幽深一片,偏偏舒晚月是个没心没肺的,很快就抽了手去给四个孩子夹菜。 他只得克制下来,将眼底的黑气隐在热气腾腾的蒸汽中。 再等等,他怕吓走了她。 今日的亲吻已是极限,对她,需徐徐图之。 饭饱,一家人都在院里纳凉,钱锦云和傅逸轩两个不正经的带着一群孩子在抓萤火虫,不时发出几声惊叫和嬉笑,蝉鸣声和蛙声与之交织成一篇乐章。 舒晚月坐在躺椅上,身边林锦言挑了大灯,挽着袖子给舒老头做好的木瓶子提字。 每个瓶子上都有不一样的字,有时他随意写两个上去,有时他认真描摹,有时他写下一首小诗。 原本平平无奇的木瓶子,在他写完字之后,居然别有一番韵味,看起来高档了不少。 舒老头和三个儿子在不远处慢悠悠的做着木瓶子,舒二嫂和舒三嫂在给木瓶子里填药。 舒老太则是和刘婶子在厨房里炸江米条吃,金黄色的江米条,小手指大小,外面还沾着糖,看起来就酥脆可口。 舒晚月脱了鞋子,惬意的晃了晃脚丫子,见林锦言写得认真,整个人在月光的投影下散发着淡淡的白光,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层阴影,薄唇抿紧,手中如落纸云烟。 她坏心眼的用脚丫子勾了勾他的衣袖。 第80章 春花 林锦言挥动的狼毫笔停下,顺着衣袖看向罪魁祸首,只见一双晶莹白皙的玉足正努力的勾着他的袖子。 舒晚月见被抓包,连忙收回脚,却忙他一步,被他抓进怀里。 “怎么这么冷。” 林锦言摸了摸,只觉得这脚冰凉,因为经常上山,脚底还有一点薄薄的硬皮角质,意外的让人爱不释手,身旁的大灯识趣的把上面的纹路都映照出来,供他仔细瞧看。 舒晚月只感觉他抚摸的地方一阵阵电流传来,直激的她浑身战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不依了,挣扎着要回来,却没使多大力气,被林锦言无奈抓住。 他捧在怀里暖着,低头认真的帮她揉搓:“别动,太冷了。” “唔~” 舒服~ 舒晚月眼睛舒服的眯起,却不知这一声低哼勾的男人心中荡起一片片涟漪。 林锦言垂头,借着夜色压制着自己心中叫嚣的欲望。 感受到他停下,舒晚月大爷一样哼哼唧唧的瞥了他一眼:“继续啊。” 他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平复了一会内心的汹涌,这才继续揉按着。 终于等她脚暖和了,林锦言闷着头站起身往浴房去,在夜色的掩饰下,裤裆里的叮铃当啷不是很明显。 舒晚月纳闷的看着他的背影,转头又被四个孩子的欢呼吸引过去。 “娘亲,娘亲,快看流莹!!” 林杏雨扬着甜笑,双手捧着到她面前,见她看来,慢慢张开双手,五六只屁股亮光的萤火虫在她手里乱爬,一见光亮,都慢慢飞起。 “好美。” 舒晚月眼睛微张,萤火虫在漫天星河夜幕下纷飞,第一次共鸣古代的诗人。 难怪李白说流莹若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 现代很难见到这么多萤火虫了。 “娘亲,我这里才多,我把三哥的都抢了过来。”林秋梨也笑盈盈的过来,一张包子脸上都脏兮兮的,是刚刚到底扑抓带起的泥星子。 她一张手,更多的萤火虫飞起。 舒晚月瘫在椅子上,看着漫天的萤火,心里竟被填满。 好想,好想守住这片宁静。 她忽然心绪低落,嫣然起身,去了后院一趟。 此时的海棠睡得正香。 她越来越嗜睡,因为梦里她才不会感受到手上的疼痛,梦里的她还是风光无限的郡主大丫鬟,有一双细白纤长的手,连平日洗漱都有小丫鬟伺候,梦里的她把舒晚月这个村妇碾压在脚底下,笑盈盈的看着她求饶。 “阿湫。” 睡得正香,突然鼻子吸入一阵粉尘,她打着喷嚏惊醒,就见舒晚月在朦胧的月色中站在她面前。 她眼里闪过一丝惧意。 梦归梦,现实的她,不过是舒晚月能随意碾死的蝼蚁,更何况她现在没了手,连反抗都不行。 “你……你想干嘛,你要是杀了我,七皇子不会放过你的。”她口不择言,却忘了自己正是被轩辕靖送过来的。 舒晚月没说话,只是一直捂住鼻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刚刚给海棠吸了“肝肠慢慢寸断”毒。 直到确认她眼里已经泛起诡异的青白色,她才松下手,脸上扬起一抹冷笑:“海棠,我问你一件事,你如实回答,我就放你离开。” 海棠面色由惊恐慢慢变成疑虑。 舒晚月说放她离开,怎么可能。 她之前那样三番五次挑衅她,还被削了十指送来这猪圈,她怎么可能不利用这机会害死她。 转念一想,她来了这猪圈之后,舒晚月一点也没有苛待她,饭也是一日三餐按时送来,虽然都是馒头,但是好歹饿不死她。 哪里像在七皇子那帐篷里一样,她高烧昏厥时,那些下人给她喂的都是馊了的泔水…… “你果真要放我走?” 她转了转眼眸子,做小伏低道:“你问便是了,我绝无虚言。” 按舒晚月的尿性,顶多就是问她有关郡主的事情,毕竟两人名字相差无几,却不同命。 “我问你,在京城,听没听说过春花的名讳。”舒晚月柔着脸道。 海棠懵了。 这舒晚月问的问题,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仔细思考了一会,这才道:“没有听过春花,倒是听过一个秋月,是长公主身边伺候的老嬷嬷。” 舒晚月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慢慢站直身子,手无意识的捏紧:“行了,你走吧,不用待在这猪圈了,不过你那布条,我没收了。” 说完,她绕过海棠,直接将那布条扔进一旁菜园的尿桶里。 尿痛把布条浸润,血字被晕染开来,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海棠看着自己这些天辛辛苦苦写出来的血字,心里一阵抽痛,但是一想到自己能回去了,又不在意了。 没办法,她自己走回去也罢。 这样想着,她试探着爬起身,又往外面走,一直快走出后院,舒晚月都没来阻拦。 她欣喜若狂,刚想狂奔出去,就迎面撞上来寻舒晚月的林锦言。 “林……林世子。” 她瑟缩着跌坐在地上,看见林锦言,如同看见鬼一般。 此时的林锦言体内的毒全解了,舒晚月给他吃的面色虚弱的药效也已经过了,此时的他神采奕奕,比在京城时面色还好。 仿佛又是那个贵如天神,意气风发的丞相之子,矜贵而自持。 今日白天她只看了个背影,没看到他的神色如此精神,精神的好像从未中过毒一样。 这时她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来东阳。 是为了监督这罪臣!! 看着这罪臣在贫瘠的乡野痛苦了却余生,而不是看着他在这里有美妻娇娃在侧,逍遥快活。 “胆大罪臣,你可知……” 海棠想起自己已经被舒晚月放了自由身,立马站起身,骂骂咧咧开口。 只是她还没说完一句话,就被林锦言掐住了脖子,提在了半空。 此时的他表情淡淡,清润如玉,却又寒冰刺骨,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眉心微蹙,掌心的力却在不停收缩。 “额……” 海棠无力的拍打着他的手,只觉得自己快窒息了,这些天的异常在她脑中不停重现。 她……她还要活着回去告诉郡主…… “锦言,等一下,先别把她弄死了。” 第81章 纠缠 舒晚月拍了拍他的手,他眼神闪烁,松了力气,把海棠放了下来。 海棠捂着自己青紫一片的脖子,眼睛瞪得只剩眼白,一脸劫后余生的瘫倒在地。 舒晚月歪着头,还在疑惑着她的小娇夫有这么大力气,就见他眼里翻滚的黑气。 她心里咯噔一声,思绪翻涌间突然想起,她这个小娇夫,可是反派,心里阴暗的大反派。 海棠已经喘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头也不回的跑了。 林锦言收回手,盯着面前呆愣的女人。 他晦暗视线扫过她纤细到好像一折就断的脖子,垂下头,一副担心的样子:“娘子,你没事吧。” 他轻轻抬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在触碰到她复杂的眼光时停下。 他眉眼间染上受伤和脆弱,自嘲一笑,随即转身要走,步伐踉跄,好似下一秒就会倒在地上。 舒晚月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她顾不上脑子里的纷纷扰扰,抓住他的手,把他抱进怀里,但是因为身高差,反而变成她揽着他的腰。 林锦言闷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晚晚,你不必为了我委曲求全,我会与你和离的,我这种阴暗的人,配不上你。” 说着,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和脆弱哽咽道:“再让我抱你一会,就一会……” “林锦言,不要乱说。” 舒晚月抬起头,擦了擦他眼角的泪水,在看见他眼里的无助时,心都要碎了,一阵阵刺痛传来,不同于当初她想走时的刺痛,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心疼。 “不要再想了,我不会跟你和离的,这辈子都不会。”她擦着他的泪,自己的眼角也湿润了。 她一点都不敢想,完全不敢去想,那段他被太子和舒晚月陷害的时间,他和孩子们被原身凌虐的时间,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反派,他阴暗,是他的错吗? 要是没有气运之说,他始终是天之骄子,而不是被夺了身份的罪臣。 所以他刚刚反应才这么大。 肯定是因为海棠骂了他罪臣,才爆发了洪荒之力。 林锦言鼻尖红润,眉目之间还是失魂落魄,紧紧的盯着她,好似下一秒她就会反悔一样。 舒晚月轻叹,用行动证明她的想法。 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薄唇。 刚要离开,就被他按住了脑袋,深入进去。 “唔。” 纠缠,纠缠…… 他怕的狠了,动作带着一点失控的热烈,舌尖卷入口腔,她被吻得有些缺氧,脑袋发空,鼻尖都是他身上温暖的味道。 很久,很久,他才停下这个绵长的吻。 轻轻吻去她嘴角的银丝,把已经双眼失神的她抱在怀里,轻轻诱哄着:“娘子,不要骗我,好不好,我们在一起一辈子。” 听了这话,舒晚月渐渐回神,她舔了舔被吮红的唇,认真的点头。 她感觉自己得了点力气,站直了身子,踮起脚捧着他的脸,看着他俊俏的脸嘟起,笑盈盈道:“笨蛋,不用担心,我放她走,是因为我给她下了毒,一辈子都解不了的毒。” 看着她笑得像只小狐狸一样,林锦言轻轻一笑:“你也给我,下了毒,一辈子也解不了。” “略,也许真的下了。”舒晚月对他扯了个鬼脸,就道:“快走,再不出去,孩子们又会觉得我对你做什么了。” 林锦言牵住她微凉的手:“不会的,他们很喜欢你。” 喜欢的,是舒晚月。 她璀璨一笑,心里被填的满满的,拉着他往外,如同走向他们的新生,却没看见他眼里闪过的餍足和阴暗。 跑不了了,已经。 出了院子,舒晚月就见众人情绪有点不佳。 “她小姑!那女人跑了!我们都没反应过来!!我还以为是你跑了出去,结果仔细一看,那女人根本没手指。”舒二嫂见他们出来,连忙凑上来。 舒晚月特意提点过她,让她看着点海棠,现在人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跑出去了,指不定事后找她算账。 “晚月姐姐,我让暗一他们去追了。” 轩辕靖早就在一旁等着,见她沉默,连忙上前道。 “不用了,人是我放走的。” 舒晚月淡淡一笑,揉了揉他的头。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但她没说,他也就没问,他怕问多了她又跟他生分了。 舒老太背着手,眸子里的光亮沉沉浮浮,她关心了舒晚月几句。 舒晚月回了她,又跟她打了声招呼,就带着林锦言和几个孩子回了房。 春花,是舒老太的小字。 这小字几乎是个秘密,绣在她抹额的背面,平日里根本不准别人碰。 可这个秘密,她不是在抹额里发现的,而是在舒老头的状似无意念出中发现的。 当时的舒老太听见这个名字,神色极其慌张,好似生怕被她听见了,甚至跟舒老头大吵了一架。 她刚刚问海棠,有没有听过春花的名字,她的回答是没有,但是有一个名叫秋月的,是长公主身边的嬷嬷。 舒晚月,舒明月,长公主之女。 可谁会把春花和秋月拆开呢? 为什么这么凑巧。 还刚好……她跟这舒家人,格格不入。 大头,大手,大脚,后面那个不应该是大脚趾。 恰恰相反,她叫晚月。 还没等她抽丝剥茧下去,就被她亲爱的小女儿打断了。 “娘亲,你和爹爹刚刚在里面干什么。” 林秋梨凑上来贴着她耳朵自以为悄声道,却不知道身旁人听的一清二楚。 林锦言带着笑意的眸落在她身上,似乎在等着看她怎么解释。 “干……干什么……” 舒晚月被噎住。 难道能告诉纯洁无瑕的小孩子,他们俩刚刚在里面啵啵吗??? “我知道了!” 林万康突然猛地吼一嗓子,用力一拍桌子,把众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舒晚月被吓一跳,慌忙站起来解释:“不是,我们没有……” “娘亲和爹爹,肯定是在里面挤羊奶!” 他洋洋自得道。 “……” 傻叉。 舒晚月捂着头无语。 头好痛,好像马上有脑子要长出来了。 林锦言也忍不住轻笑出声,低低的清冷嗓音,勾的她耳朵痒痒的。 第82章 害他中毒 “都怪你。” 舒晚月恼羞成怒,扑过去挠他痒痒,被他结结实实的抱在怀里。 他眉目温柔,只是轻轻一抬眼,四个孩子就懂事的上床,林杏雨还懂事的剪了烛。 舒晚月在他怀里哼哼唧唧,被他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屁屁。 一股羞耻感从脚底板直冲脑海,她恼羞成怒,咬上他的脖子。 “唔——” 他闷哼一声,却把她抱得更紧了。 黑沉一片的夜里,他的眸愈发晶亮。 他也算是报仇了。 他可是个记仇的人,那日将她寻回,背了她一路,醒来之后,她反将他公主抱回去,事后还打了他的臀。 舒晚月哼哼唧唧,没一会就在他怀里打起了小呼噜。 她向来是个沾枕头就能睡着的人,没心没肺的,想的事情也不多。 倒是苦了林锦言,温香软玉在怀,只能贪婪的嗅着她发丝间的玫瑰洗发水味。 次日清晨,舒晚月起床的时候,林锦言和四个孩子已经晨练去了。 她教了几个招式,的亏一大一小都学得认真。 尤其是林锦言,悟性极高,有时还能跟她过上两招。 她心里也疑惑过。 她的小娇夫,不是个只提文舞墨的俊美文人吗?连习武的悟性都这么好,上帝到底给他关了哪扇窗。 轩辕靖也跟在后面,学得也格外认真。 只是他悟性不行,连最小的林秋梨都能一个猛子把他打地上。 “嘶,梨妹,你下手也太狠了。” 轩辕靖擦了擦嘴角破皮的地方,难得脸上燃起了斗志,他不信,他连一个娃娃都打不过! 林秋梨才不管他呢,哼哼唧唧的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靖哥哥,你跟我说好的,我打赢你了,你就带我去镇上买璎珞项圈,我也要送娘亲礼物,不能被爹爹和大姐二哥三哥他们比下去。” “好好好,我带你去,等你今日从学堂回来,我就带你去镇上。” 轩辕靖无奈,习惯性揉了揉她的头,却不小心扯坏了她的珠花。 “唔!” 林秋梨捂住头,瞪圆了一双杏眼,控诉的看着他。 “买买买,珠花也给你买新的。” 轩辕靖连忙投降。 “哼,这还差不多。” 林秋梨傲娇抬头,又从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小木盒:“靖哥哥,你拿里面的药涂嘴。” 轩辕靖知道舒晚月医术不错,舒家也正在跟他那不正经的叔叔合伙卖药,在镇上挺受欢迎,感动得接过,二话不说就涂在嘴角破皮的地方。 “感觉怎么样?” 林秋梨关切的问。 “有点辣,有点凉……嘶,还有点痛。” 轩辕靖回忆了一下,却听一旁的林杏雨惊讶开口:“梨儿,这不是你瞎捣鼓出来的药吗?你怎么给靖哥用了。” “!” 轩辕靖瞪大了眼,看向自己手里的木盒子,颤颤巍巍的指着林秋梨,嘴里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想他堂堂七皇子,金枝玉叶,吃穿用度皆是上乘,来了这乡野之后,自认为承受能力升高了不少,现在这骄傲却被一盒药膏打得粉碎。 “七公子……” 暗一一脸担忧,在他旁边随时准备动作,好像下一刻就会把他扛在肩头带去医馆,但是被他拦了下来。 “暗一,退下,我相信梨妹。” 轩辕靖扶住额头,对上林秋梨委屈巴巴的眼神,心软了下来。 她最近在捣鼓药材,他不是不知道,他不想让她的努力被一口否定,不要跟他一样,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被母后否定。 片刻之后,他再也撑不住,轰然倒地,引起一片惊呼。 林锦言闻声而来,看了一眼已经开始翻白眼的轩辕靖和低垂着脑袋认错讨好的林秋梨,果断把正在刷牙的舒晚月揪了过来。 “咕噜咕噜……” 舒晚月差点把漱口水吞了下去,刚想捶林锦言,就见轩辕靖已经在地上吐白沫了。 暗一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已经开始龟裂,他深深的看了手足无措的林秋梨一眼,这才扛起轩辕靖要走。 “等等。” 舒晚月拦了他。 暗一的那点子力气,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的,也就老实停住脚,但是动作不变,还是想走。 “舒娘子,还请让路,我家公子现在有性命之忧。” 暗一严肃着一张方脸,几次想要冲出去,舒晚月拦不住,迫不得已,一巴掌把他扇晕过去。 笑话,外面的大夫有她厉害吗? 放着她这颗西瓜不要,想去捡芝麻,有眼无珠。 暗一不甘心的倒地。 轩辕靖则是软绵绵地落在了林锦言怀里。 舒晚月撑了撑他的眼皮子,又张开他的嘴,这才开始把脉。 林秋梨挪过来,把小木盒举起,眼里都是惶恐:“娘亲,这是梨儿给靖哥哥的药,靖哥哥涂完就晕了,你罚梨儿吧。” 她小小的身子抖了抖,白嫩的脸上带着一丝害怕。 她真的不是有意毒害轩辕靖的,这药她早就在小白兔身上试过,现在小白兔还活蹦乱跳的活着…… 要是害死了轩辕靖,人死了事小,娘亲不喜欢她事大,她自然不希望轩辕靖死。 舒晚月对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讲话,把脉时需要环境安静,免得她判断失误。 她把着轩辕靖的脉,越把越心惊。 他的体内,有一种毒,跟她的“肝肠慢慢寸断”一样的毒,但是这毒药效没有她的强,品质也没她的好,只能慢慢发挥作用,还得时常添加剂量。 林秋梨到底是有天赋在的,她的药虽然副作用大,但是治破皮绰绰有余,不至于让人中毒昏厥。 但,恰好也是她的药,引发了他体内的毒。 原书中对这个七皇子描述其实不多,他在太子和舒晚月篡位之时暴毙而亡,根本没活到林锦言称帝。 皇家的水,比她想的还深啊。 她飞速按了他身上几个穴位,拿出了针灸包在他身上布针,他苍白发紫的小脸才渐渐红润,但是人还是昏厥的。 帐篷那边有人发现不对劲,另外三个暗卫已经虎视眈眈围了过来。 感受到他们的意图,林锦言轻轻抬眼,将舒晚月等人挡在了身后,只是睥睨着这些暗卫,脸上始终清淡如水,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三个暗卫对视一眼,虽然没从他脸上看到表情,但是莫名有一种威压如洪泻的错觉,让三人都产生一种畏缩感。 “哈——” 傅逸轩打着哈欠出来,就见这一剑拔弩张的画面。 第83章 荒唐可笑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想对一个柔弱不能……” 傅逸轩不满的开口,刚想说林锦言柔弱不能自理,就想起若干年前他被他打趴在骑射场的事情。 那时的他跟林锦言比骑射,输了不服气,还想比试,被烦不胜烦的他当着父王的面揍了一顿,从此再也不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这件事还让他在兄弟之间被笑了许久,让他抬不起头来,却也不怨,打心底钦佩锦言。 那时的锦言真风光啊,一席皂色长袍,脚踏玄色祥云靴,身形修长,带着无上锋芒,整个人如一把欲出鞘的利剑。 可惜,这把剑,转头就被人折断了。 他回过神时,已经站在林锦言面前,回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无论怎么样,他都站在林锦言这边。 他余光扫到昏迷不醒的皇侄,假装视而不见。 “你们几个,没看见我小嫂子在帮你们家公子治病吗?要是你们上去冲撞了,她不小心手抖一下,你们家公子不就变成傻子了吗?” 暗二是个没主见的,听了他这句话,目光流连片刻,还是拿捏不了主意。 只得猛掐暗一的人中,把他掐醒了。 暗一起身,只是片刻,就看清傅逸轩的态度,知道今天带不走七皇子了。 他带着其他三个暗卫跪下,一派的忠心模样:“傅世子请让路,让属下带着七皇子回京城,再不回去……七皇子怕是会丧命于此。” 傅逸轩脸上还是玩世不恭,一身紫衣,贵气非凡:“若我不愿意呢?” 暗一和暗二对视一眼,气氛诡谲。 傅逸轩感觉到他们的意图,动了动脖颈,发出一阵咔擦咔擦的声音,他回头看林锦言:“锦言,给你看看我的厉害。” 说着,他摆好姿势,就准备跟暗一和暗二拼杀,刚要动作,发现自己领口传来一阵阻力。 “行了,你们干嘛呢,人醒了。” 舒晚月提着他的后衣领,感觉手特别的酸痛。 林锦言见她表情不适,十分自如的拉过她的手,轻重有度的帮她捏着。 每次她施完针,胳膊都会累一会,老毛病了。 轩辕靖醒来就在搜寻着,直到看见林秋梨担忧的杏眸,这才扬起一个温暖的笑:“梨妹,不怪你,是我太弱了。” 林秋梨原本没哭,被他这么一安慰,直接泣不成声:“靖哥哥,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拿你试药了。” “不怪你,不怪你,真的是我身体太弱了。”轩辕靖手足无措的要起来,才发现自己被银针扎成了刺猬,人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舒晚月点了点他的额头,神色复杂,小声道:“别动,你中毒了。” 轩辕靖一脸迷茫的看着林秋梨怀里的药,梨妹的药果然不一般…… “不是你想的那种毒。”舒晚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无奈道:“梨儿,你这伤药,是不是加了薄荷和辣椒。” 林秋梨愧疚的低下头:“是。” 舒晚月无语:“不加这两味药的话,你的药无可挑剔,比你娘制的还要完美,你试着去了这两味药。” “不行!”林秋梨义正言辞的打断她:“娘亲,你不是说,人生哪里没坎坷,我觉得治病的过程也可以给患者一些小坎坷,让他们珍惜痊愈的来之不易。” “……” “……” “……” “……” 现场一,二,三,四……八脸无语。 舒晚月恨不得把她提起来教训一顿。 才六岁的孩子,智多近妖,说话这么流畅就算了,还会诡辩,真得是让人哭笑不得。 舒晚月捂着头,放弃跟她争论,只是瞪了林锦言一眼,让他等会教育一下孩子,尽好他做父亲的责任,别什么都等着她来教。 林锦言接收到她的信号,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提着林秋梨离开了。 林秋梨一走,轩辕靖就面色凝重的看向舒晚月:“晚月姐姐,你说我中毒,不是因为梨妹的药膏?” 舒晚月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暗一等人,点了点头,附在他耳边道:“这毒,有三四年了。” 说完,她拔了他指头上的针。 只见针口迅速冒出豆大的黑血。 轩辕靖瞪大了眼睛,只感觉遍体发寒。 毒。 三四年。 他自然信舒晚月,她根本没有害她的理由。 而他,从看见林锦言是舒晚月的夫君时,从感受到他身边人的不真心时,从这些日子的相处里,他心中的那杆天秤就已经倾斜。 真正让他寒心的是,有人在皇城之内,给他下了毒,而他的父皇和母后,一无所知。 就连打着关心他的旗号,每三月给他把一次脉的舒明月也一无所知。 荒唐可笑。 他的脸生了寒意,简直不像一个七岁的孩子,他闭了闭眼,掩去眼里的情绪,再睁眼时,眼里尽是成熟,好似一瞬间长大了十岁。 “晚月姐姐。” 他涩然开口:“我该走了,再留下去,会连累你们。” 舒晚月点了点头,心里有点不舍。 刚开始他赖在这,她只当他是一个麻烦小孩。 可从这些日子的相处里她看得出,轩辕靖虽然娇气,但为人真诚努力,自从跟她学武之后,一点贵公子的架子也没有,还跟四个崽子相处的很好。 只可惜,他到底是太子轩辕巳的亲弟弟,他们不该有交集,哪怕……他很可怜。 轩辕靖要走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舒家。 舒家三妯娌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这轩辕公子一向看不起她们,平日里都不屑与她们说三两句话,更看不上他们家那几个玩泥巴流鼻涕的娃。 舒老头和舒老太倒是有点忧心忡忡的样子,但是问他们担心什么,他们缄口不言。 四小只都有点不舍,毕竟他们自小就瘦弱,没人陪他们玩,尤其是,轩辕靖是个很大方的玩伴,常常送他们金叶子。 林秋梨哇哇大哭,连学堂都不肯去了,生怕她一走,他也走了。 更是觉得是自己的药让轩辕靖晕倒,害得他生了气,这才决定回家。 “靖哥哥,我真的不会再给你试药了,你别走。”她小小的手拉着他不肯放。 轩辕靖捏了捏她的脸颊,感受着手上的柔软,脸也不自觉柔和下来:“今日还是会陪你去银楼的。” “哦。” 林秋梨立马收起哭脸,背上布包毫不留情的转身去学堂,只留下一个无情的背影。 “……” 轩辕靖哭笑不得。 敢情不是舍不得他,只是舍不得他的银子。 第84章 占有欲就是这么强 轩辕靖如何,到底只是影响了舒晚月一会,她送了他几瓶药丸子,就带着黑色大刀上山了,采药打猎制药,样样她都不想耽搁。 舒老头和舒老太则是带了刘大叔和刘婶子去镇上,与村长一起去办地契的事情。 今早一早他们就丈量好了尺寸,银子也算好了,一百五十两,四房又一起凑了五十两出来,地契的名字写舒老太和舒老头的。 林锦言今日也没闲着。 之前四小只刚出生,家里没人肯养,他只好去窑厂搬青砖,也跟里面的人混熟了。 家里要建房子,自然少不了青砖。 他带了礼去,窑厂的人见了他,还以为他那磋磨人的媳妇又作幺蛾子了,一个个都给他抱不平。 “我娘子很好,房子建起来再请几个兄弟去家里喝茶。” 林锦言难得多说了几句话,还是帮他娘子争辩,窑厂的人一个个都面面相觑,跟见了鬼一样。 行吧,情人眼里出西施。 舒晚月是个什么样的人,十里八乡都出名,哪有他说的那么好。 因为他的熟脸,五十两银子就拉了四百板青砖,把舒家院子外都放满了。 他回家的时候,傅逸轩正要出门,看见他悠闲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锦言,你怎的如此悠闲自在,我还得出去弄蛋糕铺的事情,还得去买你那山头和铺子,真是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林锦言轻轻看了他一眼,不回答,手上唰唰唰的写着东西,转头递给一旁搬青砖的窑工。 窑工憨笑着挠头:“林小兄弟,过几日窑厂就没活干了,你建房子可一定要请兄弟几个来啊。” 他笑得清清冷冷的,带着一份温意:“一定。” 说完,他给了每个窑工一百钱,喜得这些窑工眉开眼笑,对他笑得愈发真诚。 当年在窑厂,他身体弱,要不是这些窑厂看不过去帮着他做活,事后又时常从家里拿干馍馍给他和四个孩子,他们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傅逸轩在他身旁,看着他和这些昔日里根本接触不到的人如鱼得水的交流,眼睛都瞪大了一点。 等着四五个窑工推着班车离开,他拉了拉他的袖子:“锦言,感觉你变了。” 变得有人气了。 以前也是清清冷冷的,虽然会笑,但是没有人气,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君一样,高不可攀。 林锦言抬头看他,眼神清润,不置可否道:“人都是会变的。” 傅逸轩抿唇,一脸感叹:“是啊。” 就像他们兄弟五个,最后还是变了。 随即他又苦恼的摇头:“不说了,我是真得忙,都怪你,都怪你。” 要不是他给他安排了那么多活,他现在还是那个逍遥自在的王府世子。 也不知道今日来不来得及回来,他还约了钱锦云出去踏青画画呢。 说完,他就跨着大步上了马,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带着元宝绝尘而去 林锦言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忍不住又磨挲着自己手里的戒指。 娘子在做什么呢。 此时在山上的舒晚月无奈的推着身边的银虎:“走开,走开。” 银虎锲而不舍,又把毛绒绒的头蹭过来:“嗷呜嗷呜。” “走开,不许撒娇。” 舒晚月虎着脸吓它。 似乎又长大一点的银虎站定,歪着头看着她,不远处,一条青墨色白腹蛇嘶嘶吐着蛇信子懒洋洋的盘着。 舒晚月防备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挖着面前的人参。 一只二十年生的人参。 舒大嫂要生了,这支就留着给她。 银虎见她撅起屁股挖参,不满的嗷呜一声,弹跳起步,就要咬她屁股。 “嗷呜嗷呜!” 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想挖参去,带我归家来! 舒晚月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一样,一脚把它踹飞。 银虎挫败的瘫在地上。 旁边的小蛇慢悠悠的爬到它身上,在它脑袋上的王字上面盘成一团。 “嗷呜!” 下去下去,本大王的头,也是你能坐的?! 银虎用前爪扒拉着头上的小蛇,却被它躲了过去,两小只打成一团。 舒晚月皱眉,被吵得挖断了一根须。 她折了树枝,唰一声朝那边飞过去。 树枝快到只剩一道残影,直接擦着银虎和小蛇的身子插进土里。 两小只终于消停了,乖趴趴的守在她身边。 挖了半个小时,舒晚月才终于把人参挖出来。 她直接种进了拼夕夕空间。 拼夕夕空间流速比外面快,药材、植物、动物进去,都能快速成长。 可惜人进不去。 在前世的时候,她什么稀奇药材没有,全部养在拼夕夕空间里面,那时的拼夕夕空间一片欣欣向荣,养活培养了很多濒临灭绝的药材,药材培育出来之后,她就全部上交给了国家。 个人的荣誉都是虚的,造福人类它不香吗。 舒晚月想起前世,轻轻一笑。 真想不到,穿了书之后,她也成了一个有感情的纸片人,还一头栽在了大反派身上。 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正准备走,脚又被缠住了。 “嗷呜!”带我一起走! “嘶嘶。”我也要。 一蛇一虎紧紧缠着她。 舒晚月沉默一会,直接视而不见,拖着它们艰难的往前走。 要是让女鹅知道,她手刃了她的朋友们,肯定会讨厌她的吧,还是算了,她不喜欢嗜血。 不喜欢嗜血的舒女士转眼又杀了两只狍子,顺便捉了一只公山羊。 家里的小羊都已经半大了,母羊又要开始发情了,她抓只公羊回去,就有源源不断的羊吃了。 烤全羊,烤全羊,她早就想试试了。 绕了两圈,舒晚月又到了东阳村山头与隔壁村山头的边界。 隔壁村就是吴柳氏的娘家,吴家村。 他们近年争山头争的很凶。 尤其是村尾的山头,跟隔壁村是靠得最近的,为了这事,两村暗地里打了很多次架,村长整日发愁怎么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 边界另外一边,几个背着野鸡的猎户正小心翼翼往山下走,猝不及防和她对上眼,他们停住脚步,窃窃私语几句,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诡异。 舒晚月看了几眼,把这群猎户的脸记进心里,这才扭头回去。 以后赚更多钱,她要把这片山头都买下来,只许她一个人上山,药材,野鸡,都是她的。 嗯,占有欲就是这么的强。 第85章 柳青山去京城了? 下山的时候,舒晚月背上扛着两只狍子,手里扯着一只走两步停十分钟的倔羊,脚上还扒拉着两只紧紧缠着她的小累赘。 三个婶子正摘了药下山,都背着一个大篮筐,见了她,一脸羡慕:“四娘,你又打了傻狍子回家呢?呦,脚上是什么东西?!” “呵呵,呵呵,挂件,挂件。” 舒晚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笑呵呵道。 “看看,后面还跟了只羊咧,真是好福气。” “好福气是好福气,你看看这力气,这大屁股,难怪能生四个娃。” 舒晚月原本还被夸的美滋滋,听了后面那句,怀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屁股。 真有这么大? 嗯,圆润挺翘。 不大。 “听说吴家村又来人去柳家闹了。” 其中一个婶子话音一转,说话间还隐晦的看了舒晚月一眼。 舒晚月,经典八卦人,听见这些八卦,果断慢下脚步竖起耳朵偷听。 “吴柳氏也是造孽,以前就看不惯她的作风,偷奸耍滑,又喜欢占人小便宜,你看看,现在儿媳妇卷款潜逃了,儿子也抛下她了,听说她娘家人去柳家把东西都搬空了,连柴火都不剩呢。” 另一个婶子接了她的话,摇着头叹气,似乎在为谁打抱不平。 “养她儿子还不如养条叉烧,亏得以前还是个秀才呢。” 三个婶子一致给出了评价。 “柳青山去哪了。” 舒晚月问。 三个婶子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问:你还对那条叉烧有想法? 舒晚月摇头叹气:“我就是好奇一下,那种人,抛妻弃母的,根本就是败类中的败类,唉,不然我不听了,婶子,你们继续讲,我走了。” “唉,别别别……”一个婶子拉着她,神神秘秘道:“听说他跑京城去了。” “京城!?” 舒晚月和另外两个婶子都一脸震惊。 “对啊,你们不知道吗?他走之前,还骗了王婶子的闺女五两银子,现在路过她家,还能听见她娘哭天喊地的骂呢。” “啧啧啧。” 舒晚月摇着头啧啧称奇,奇葩,奇葩。 “不对,就算这样,他去京城做什么?” 她抓到了重点。 “听说是有什么字画,被京城的贵人相中了,他去京城享福咯。”那婶子如实回答。 舒晚月目光一沉。 字画,柳青山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字画,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还是他偷林锦言的。 午时日头正盛,舒晚月心事重重的回了舒家。 林锦言见她回来,笑得温润,目光触及她脚上的小蛇和虎时沉了沉,等她把羊关进羊圈,拿了帕子仔细的给她擦手。 男人低着头,眉目精致,满心满眼里都是她,舒晚月光是看着,就感觉心里一阵悸动。 突然,她想起来什么。 她一脸认真:“我问你一件事,你告诉我,不准偏袒,不准说假话。” 林锦言吻了吻她的额头,笑得严肃又温和:“娘子请说。” “我屁股大吗?”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屁股,只能看到半边,还是怪圆的。 刚刚还挺自信的,现在又觉得有点大了。 林锦言微微挑眉,似乎在惊讶她问这种问题,他动了动嘴,下意识想说问这种事成何体统,但是触及她眼里的认真,又咽回了嘴里。 他的晚月,本就跟那些女子不同,她心思不绕,只是在纯粹的问他大不大罢了。 他绕到她身后,认真打量了一会。 这才真诚的点头:“不大,刚刚好。” 舒晚月心里好受一点,奖励的亲了他一口。 她只是轻轻一吻,就让他动了情,心如同盛了一汪春水一样,刚想回吻过去,就听见她脚上的银虎嗷呜嗷呜的叫。 “嗷呜呜!!”笨蛋男人,你踩到本大王的尾…巴巴了…… 感受到男人阴暗嗜血的目光,银虎声音越来越弱,瑟缩着往舒晚月身后躲,连着那小蛇也一溜烟的躲进她的裤腿。 舒晚月疑惑,这两小只跑得咋恁快,一抬头,就见她小娇夫一脸无辜,还在摇着尾巴求亲亲。 她踮起脚拍了拍他的头:“走了,刘婶子等会要来做饭了,我去外边收拾收拾狍子,今天去镇上一趟。” “嗯。” 男人乖巧点头,可是看一蛇一虎越来越不爽。 女儿带回家,他可以赶走,可以杀了。 娘子带回家,不行。 或许可以找个机会,趁所有人不注意,悄悄杀了。 他舔了舔嘴角,压下眼里的病态,脸上都是温润的笑。 舒晚月切了两条狍子腿,让刘婶子炒了,剩下的就用地窖里的冰囤起来,下午她带去镇上卖。 是的,冰已经开始做了。 硝石是空间买的,只需要重复动作,就可以无限产冰。 冰一直是一家五口的刘老头在做,已经做了十几大块了,这也是为什么傅逸轩闲不下来了。 舒晚月又去厨房,教了傅逸轩请来的两个厨娘如何做蛋糕。 两个厨娘学得认真,但是悟性没有刘春雨好,手忙脚乱的,浪费了不少面粉。 刘春雨看得心疼死了。 傅逸轩是个大手大脚的,从镇上回来的时候,马车里还带着十斤面粉。 “神了,神了。” 他下了马就兴奋的高喊,惹来院里的女人们频频侧目。 他也不理,直直找林锦言去了。 “你那铺子,居然真买下来了,我还以为你那一百两是说笑,那么大一个铺子,居然真就一百两买下来了。” 那可是二层的铺子,二层啊。 镇上虽不如京城边镇发达,但有钱府在,这些年也挣了不少银钱,引了不少人来住,一百两银子,拿下二层铺子,真是勉强。 林锦言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听了他的话,只是淡淡一笑,又杀了白子片甲不留。 傅逸轩也不管他理不理,兴致勃勃道:“那铺子的原主人听我要买,二话不说就卖了,我原还想他会杀价,没想到,没想到真给买下了。” “你可知为何。” 林锦言出声,冷质的音调与他截然不同。 “为何?” 傅逸轩耸了耸肩。 他怎么知道,这些天看蛋糕铺,都快把他眼看瞎了,哪里关注得了他那二层铺子。 “东阳人传人,口传口,你竟不知那原主人家一年前生了命案,全家十五口人,只他一人生还。” 林锦言落下一子,结束了这局棋,含笑的看着他目瞪口呆,嘴巴好似能塞下一颗鸡蛋。 第86章 惩罚 “你,你,你!” 傅逸轩颤抖着手指指着他。 “你可知这种铺子不详?你就算开起来了,也无人敢买啊!” 他恨铁不成钢道。 他家虽是异姓王,却不好家大业大争了皇家的面子,都是他母妃暗里流转,撑着偌大的家业。 他母妃是商贾之家的长女,端的是一个七窍玲珑心,人称金算盘。 他遗传了母妃的金算盘和父王的画艺,对经商之道如同画艺,皆有造诣,现在看林锦言这样乱来,简直是拿刀给他行凌迟之刑。 林锦言慢条斯理的收棋子,不悦的瞪他一眼:“手指不要乱指人。” “哦。”傅逸轩老老实实收了手指。 随即又炸毛了:“你不要转移话题。” 林锦言看了他一眼,刚要答话,门口就探进一颗小脑袋:“爹爹,干爹,吃饭。” 傅逸轩只好噎住心里想说的疑问,屁颠颠跟着林锦言去吃饭。 按理说他要吃,也是在他皇侄子的帐篷里吃。 无奈刘婶子手艺太好,第一天就把他勾了过来,不要脸的在这里蹭吃蹭喝,每日给二十两银子,让她顺便把他家亲信的饭也做上。 银子一给,舒家人毫无异议,都欢迎他,欢迎的不得了。 钱锦云是识时务的,那日从钱府回来,钱员外就给了她银子,又强塞她一个丫鬟。 银子她都换了米粮送来舒家,丫鬟也留在舒家干活,她自己倒好,日日睡到日上三竿,舒家四小只不上完学堂回来,她根本不起床。 桌上吵吵闹闹的,舒家一向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想说话便说话,就是不能离菜太近,谁喷了唾沫星子进菜里,舒老太必定抽上两大嘴巴子。 舒晚月心里想着柳青山去京城的事情,时不时偷看林锦言安静的侧脸。 “娘亲,爹爹脸上沾饭粒了吗?你怎么老是偷看他。”林秋梨嘴里嚼着饭,鼓鼓囊囊的,跟只小仓鼠一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奇的很。 林锦言闻言抬头,坦荡的看向舒晚月。 他早就注意到她灼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女儿恰好问出了他想问的。 舒晚月偷看被抓,咳嗽两声,想起来还没跟林秋梨算“人生都会有坎坷”的账,听见她发问,虎着脸凶她:“你这个半吊子,怎么可以私自配药,配药就算了,还拿人家哥哥当小白鼠试药。” 林秋梨差点被噎住,旁边的林寒木给她拍了两下背,她才缓过来,直往傅逸轩那躲:“干爹救我!” 傅逸轩慢吞吞的夹菜:“小梨儿,干爹既打不过你娘,又打不过你爹,你快走罢,别把火烧干爹身上。” 林秋梨听了他的话,瞪圆了杏眼,踩了他一脚,哒哒哒的跑舒晚月面前认错。 “嗷嗷嗷!” 傅逸轩痛的捂脚,滑稽的很,惹得旁边的钱锦云掩面笑个不停。 “娘亲,梨儿错了。” 她这会倒是认错认的干脆,眨巴眨巴可怜的大眼睛。 舒晚月放了筷子,抓起她的手心打了三下。 她手劲大,梨儿被养的娇娇嫩嫩的小短手被打红,但她硬生生憋着眼里的泪水,不肯哭出来。 “林秋梨,不是你认错,我就要原谅你,之前你们咬狗蛋,我没罚,你偷偷养蛇,还给蛇喂小白兔,我也没罚,都是我纵容你,你今日才敢害人,我现在罚你,你认不认。” 舒晚月前所未有的认真。 其他三个孩子都红了眼睛,撂下筷子走过来,都老老实实的伸了手心要受罚。 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受苦受累,另外三个必定共情,就像现在这样,明明他们没做什么事,但是心里难受的要死。 舒晚月没有厚此薄彼,都是打了三下手心,又睨向林秋梨:“林秋梨,你再干坏事,哥哥姐姐们还是得跟你一起受罚。” 她本就是四小只里面最娇最嫩的那个,听了这句话,心里难受的要死,眼里的泪水涌了出来,她扑进舒晚月怀里:“娘亲,真的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娘亲都不喊她宝宝了。 果然是生气了。 她声音小,还没舒三嫂和舒二嫂斗嘴的嗓门大,但是实实在在传进舒晚月心里。 她又煎熬起来,是不是打太重了。 她抚摸着她养得黑色有光泽的头发,又拉了其他三个孩子过来:“不哭了,宝宝,娘亲不怪你了,知错能改才是好孩子。” 林秋梨只是抽抽搭搭的,在她怀里哭个不停。 舒晚月手足无措,刚刚凶了她,现在实在软不下语气哄她。 还是林锦言看不下去了,一把提起她的后衣领,把她抓到了他怀里。 林秋梨也是哭累了,不一会就睡了过去,脸蛋哭的红扑扑的,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其他三个孩子被赶去吃饭。 舒晚月吃完一顿饭,跟着林锦言回了房。 林锦言把林秋梨放床上,盖好被子。 舒晚月站一旁,有点手足无措:“相公,我刚刚是不是打重了,梨儿会不会记恨我,会不会觉得我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样子。” 原身就是横在他们六人中间的一个结。 他们过不去,她也躲不开。 林锦言微微偏头看她,见她眼里都是愧疚不安,拉着她进了怀里,哄着她道:“为何觉得梨儿会记恨你,比起做一个无人管教的野孩子,梨儿更想有一个爱护她的娘亲。” 舒晚月把头埋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只觉得安心。 算了,她允许自己脆弱一会,等一会再去拯救世界吧,现在她好累。 三个孩子吃了饭,也走进房里,乖乖的脱鞋睡午觉。 原本吃完饭,桌上还有饭后点心的,都是些甜掉牙的糕点,舒老太近来大方的很,每日午饭都会让刘婶子端上来。 家里的人原先几日还高兴的很,过了几日就索然无味了。 以前家里不常能吃点心,都是逢年过节了一点点掰碎了扔嘴里抿味道,津津有味的,怎么也吃不够,现在每日都能吃了,这才发现这些点心有多甜腻。 四小只爱吃这些甜腻腻的,但是舒晚月不让他们多吃。 第87章 沈祈安 点心吃多了长蛀牙,四小只正是换牙的年纪,她管的特别严。 她管着,四小只就听话,从来没有怨言。 舒晚月听到响动,连忙从林锦言怀里出来,去看三小只。 三小只眼睛还是红红的,但看她的眼神却很愧疚:“娘亲,对不起。” 林杏雨走前一步扑她怀里。 林万康憋了憋,实在憋不住,也呜咽着扑舒晚月怀里。 林寒木矜持的站着,不动不语。 林锦言看不下去了,直接提溜着他塞舒晚月怀里。 舒晚月抱着他们,一下一下的安抚着。 直到三小只也睡了,她才发现自己累的很,于是也钻林锦言怀里睡了。 林锦言把玩着她柔顺的发丝,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 看向四小只,慢慢数着。 一根绳子。 两根绳子。 三根绳子。 四根绳子。 她有了牵挂,被绳子拴了,就舍不得走了。 一步步攻略她心中的城池,比玩弄计谋好玩多了。 一切都在循序渐进。 下午醒来,舒晚月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她一摆手,两边都冷了,林锦言和四个孩子早就起了。 她慢吞吞起床,刚出房门,就见林锦言抱了一束花草和一个瓷瓶子回来。 “娘子,你醒了。” 他温润一笑,如寒雪融化。 舒晚月看得稀奇,又跟着他进了屋。 林锦言是贵公子,修长的十指灵活的侍弄着花草,不一会就插出一瓶别具一格的花。 花是这个季节独有的唐菖蒲。 “夫君,你手真巧。” 舒晚月左看看,右看看,真恨不得有个手机来发朋友圈,炫耀一下她相公有多厉害。 林锦言只是清浅一笑。 在京城的时候倒是经常侍弄花草,谁不喜欢美丽娇艳的东西,尤其是除了书画习武和侍弄花草,他再没有其他爱好。 嗯,现在有了,舒晚月。 他的爱好,将舒晚月占为己有。 舒晚月哪知他心里想什么,二话不说,把瓶子拿起来,放在她喜欢的那幅美男雪景图下边放着。 “嗯~”她满意的点头。 林锦言无奈一笑,拿了轴来写字。 舒晚月也不打扰他,欣赏了一会,就自己悄悄退了出去。 银虎和小蛇原本躲在角落,见了她,又想来扒拉她的脚。 她烦不胜烦,拿出刀背来对着两小只身上一顿乱刮,刮得他们嗷嘶嗷嘶的叫,逃的远远的,生怕被她剥了皮。 她牵了那匹枣红烈马,喂了点灵泉水,骑着就往镇上去了。 她是真的需要去镇上溜达溜达,想想怎么把水泥和电线拿出来。 舒老太和舒老头打了鸡血似的,已经把地契拿了下来,开始找人建房子,只等一个良辰吉日开工。 —— 此时另一片荒郊野岭,丝毫没有舒家人的悠闲自得。 马蹄声乱作一片,刀光剑影,兵器相撞发出的叮当声刺人心魂,不时有男人粗犷的声音响起…… “叮当叮当——” “杀——” “保护主上!” “沈祈安,狗头拿来!” 一片厮杀过后,沈祈安坐在一块大石上,任由美娇妻流着泪水给他包扎肩上的伤口。 “别哭了,江安安,丑死了。” 沈祈安给她擦了擦泪,另一只还捏着一把剑微微颤抖。 “沈祈安,你千万不能有事,你要是出事了,我……我就带着巧巧和宴宴去黄泉找你。”美娇妻见他脸上还带着笑,用力的捶着他的胸口,引得他闷哼一声,伤口又在隐隐渗血。 “对不起啊,我……我下手轻点。” 江安安慌忙收了手要去拿药,却被他拉着贴在心口:“江安安,你不要再说刚刚那种话,听得我心好痛。” 江安安哪里知道他心痛不痛,跳得快倒是真的。 她真以为他心痛了,连忙温声哄着他,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依旧温软如水,吐气如兰,勾的他心痒痒的。 他的安安,哪里都好,就是太笨了。 这么笨,也只有待在他身边才能肆意的笑。 他直接将她拉怀里,两人在石头上没羞没臊的吻了起来。 另一边染血的马车旁,一个女人擦着手上的剑,纷纷鄙视的看着一男一女:“江安安就是太蠢了,处处都被沈祈安拿捏,注定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另外一个手里拿着账本的女人冷声道:“沈巧儿,沈宴,你们要是敢学你们爹娘恋爱脑,二娘和三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被点名的沈巧儿和沈宴默默无言,都干着各自的事情,这事他们早看多了,对于二娘和三娘的话也有了抵抗力。 随她们说去吧,说的再过分,这两人还是死心塌地的给他们爹娘卖力。 话说这沈巧儿七岁,沈宴十岁,都是遗传的父母,一个软如包子,做事温吞,另一个如笑面狐狸,擅长花言巧语。 唯一的集合点是,他们年岁不同,但长得几乎一样,都是丹凤眼,鹅蛋脸,五官深邃,浓颜系帅哥美女。 “真是的,还走不走了。” 这两人没羞没臊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要是在屋里,能勾上一天一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好体力。 薛语脸上布满寒云,手中铁剑用力一挥,直朝那石头劈去。 吻的难舍难分的两人只感觉屁股一震。 沈祈安不满的朝下看去:“薛语,你又吃什么炮仗,没看见我正在干正事吗?” 薛语不理他,虎着脸瞪江安安:“江安安,你给我下来,整日跟沈祈安厮混,成何体统。” 要是江安安怕什么,那必定是怕这二夫人薛语虎着脸,不过最怕的还是三夫人萧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直叫人通体生寒。 “语姐姐,你莫生气,我这就下来。” 她连忙手脚并用的往下爬。 沈祈安想抓她,却被她躲了过去,只碰到个衣角。 他心里郁闷,又拿薛语没办法。 外人只知道薛语和萧婧是他的二夫人和三夫人,羡慕他娇妻在怀,美妾环绕,却不知这两人是江安安逼着他纳的。 他这人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奈何他的安安喜欢三妻四妾,还用着他的名头纳了两人进来,真是差点活生生给他气死。 他只庆幸江安安纳的不是男人,否则他是真得要忍不住亲自送这个蠢蛋上黄泉了。 她对这两人也是护得紧,生怕他敢动手,薛语和萧婧刚进府的时候,他一度连肉都吃不上。 第88章 钱府门前是非多 薛语揪着江安安的耳朵:“江安安,你怕不怕肾虚。” 江安安一边认错一边偷看她的脸色:“怕,薛姐姐,我再不敢了,下次我看见沈祈安,肯定绕路走。” “哼。” 薛语被顺了毛,这才哼哼唧唧带着她回了马车。 另一边,捏着账本的萧婧无奈摇头。 沈祈安见那娇小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这才黑着脸自己给自己包扎伤口。 穿着青衣的男人闪在他身边,半跪在地上禀告:“主上,这群人,是苍梧那边指使的。” 沈祈安静静擦着药,良久才开口:“鹤一,你让人去苍梧和大虞传消息,就说,颂禧楼背后的主子是舒明月。” 青衣男人垂头,应了一声。 “对了,算算日子,江跃和青柏应该快到东阳了吧。”他手指翻飞,单手打了一个蝴蝶结,淡淡问道。 “是。” 青衣男人依旧回的简短。 “行了,你退下吧,脸太臭了,我看不习惯。”沈祈安又黑了脸,他这些手下,一个个脸拉得跟欠了他们百八十万似的,真不讨喜。 青衣男人跪地叩首,刚要走,沈祈安又叫住他,脸色依旧黑如锅底:“我问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拿下薛语那个疯女人,早日带她走,去生几个娃,别让她老是缠着我媳妇。” “主上莫急。” 鹤一面上依旧冷然,手指轻点地面,转瞬消失在石头上。 此时正在马车里磨剑的薛语有些心神不宁。 江安安往嘴里塞了一口糕点,瞥了她一眼:“语姐姐,你是不是担心鹤一。” 薛语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她与鹤一,还未确定关系呢。 再说了,她背后的渊源势力还在蠢蠢欲动,她不想连累鹤一。 “叩,叩,叩。” 熟悉的一长一短一长暗号传来。 薛语立马提了剑,身姿若游龙,紫色衣袍翻飞间,人已经到了车下。 “鹤一。” 她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男人,红了眼眶,嘴上说出的话却扎人心管子:“你怎么这么弱,我一个人护着一马车的人都没受伤,你这个菜狗子,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鹤一冷然的脸上扬起一抹宠溺:“薛语,我要走了。” “去哪,是不是沈祈安又为难你了。”薛语扬了扬剑,咬牙切齿道:“我去帮你揍他。” “不是……”鹤一拉住她。 两人对视,皆默默无语。 “鹤一,你活着回来。” 薛语踮脚,印上他的唇。 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魂不守舍的上了马车。 “语姐姐,你还说我恋爱脑,你一对上鹤一,还不是成了个小女人。”江安安挤眉弄眼的冲着她调笑。 “蠢蛋,我才不是小女人,我是仗剑天涯的女侠。”薛语敲了她一个爆栗,心情好了不少。 “呜呜呜,女侠饶命。” 江安安捂着脑袋哭唧唧求放过。 萧婧轻笑着看着她们两闹,柔美的脸上带着恬静。 直到把尸体全部清理干净,这支庞大的队伍才缓缓驶动,肉眼看去,皇帝出行不过如此。 话分两头。 舒晚月背着个比她人还大的篮筐到了镇上,先是去了钱府一趟。 此时的钱府门口气氛凝重,门口聚了一群百姓指指点点,人群中央,是一群妙龄美女,有的哭哭啼啼,有的紧皱眉头。 “呜呜呜,这不是要人命吗?离了这钱府,哪还会有人肯要我们啊!” “就是,这钱府老爷太不地道了,就这么把人赶了出来。” 不一会,沉重的朱红大门打开。 钱府的管宅小厮吴波面无表情走了出来,身后是六个手捧木箱的丫鬟。 “呦,出来了,出来了,管事的人出来了。” “亏得外边传钱老爷乐善好施,夸的人间有天上无,看看,这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啊,纳的小妾比我吃的盐还多,个个貌美如花,害得我们也娶不上漂亮媳妇。” “你们钱府的人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欺负这些弱女子,明明是你们钱府贪图美色把人纳了进去,现在说赶出来就赶出来,这不是害人吗?” 人群中有个粗壮男人大喊,那群女人像是被感染一样,哭的更大声,嘤嘤作响,无端让人听了烦躁。 吴波冷下脸,包子脸莫名有一丝威严:“这是我们钱府的私事,闲杂人烦请等退避三舍。” 他身后拿着棍棒的小厮则是虎视眈眈的盯着闹事的人,只要有人敢冲上来,他们可不会留情面。 有些人被唬住,都熄了火。 粗壮男人眼神闪烁,又躲远了一声,声音却还是大的很:“你们钱府不就仗着人多势众吗?普天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这么一说,人又被煽动起来。 “对,钱老爷有钱又怎么样,报官,这事必须报官才能处理!” “就是啊,这么多柔弱的美娇娘,就这么赶了出去,闹出性命来怎么办?!要的时候随意亵玩,不要的时候就直接扔了,家里银钱多就能把人当做玩物吗?” 一群百姓看似义愤填膺的指责吴波,实际是指桑骂槐,骂的就是吴波身后的钱老爷。 吴波老神在在,抬了抬手,看向还嘤嘤一团的美人们:“各位姨娘,先前老爷给你们银子盘缠,让你们各寻出路的时候,你们为何不要?” 人群的声音弱了一点,都把目光聚集在这群美娇娘身上,等着她们回答。 眼看着没人替她们说话了,几个女人你推我,我推你,终于推了个人出来。 三姨娘慢慢悠悠的站直了身子,帕子捂在嘴边,娇弱的看着吴波:“吴管事,大家都一起生活三四年了,我们什么心思你也是清楚的,各个姐妹都是真心想要伺候老爷一辈子,谁也不愿意走。” “哦?”吴波眉眼含笑,看起来人畜无害:“三姨娘的意思我还是不懂。” 不懂?她就差把意思摆明面上了,吴波怎么会不懂,这不是存心要她难看吗? 三姨娘帕子下,贝齿死死咬着唇,手心都快被指甲抠出血了,平复了心情这才又道:“吴管事,求您不要赶我们几个姐妹走,进了这钱府,咱们就是折了线的风筝,哪还飞的起来啊。” 第89章 我要这个女人 吴波笑得更深:“三姨娘,你昨日不是跟翠儿说,要是老爷肯多给你五十两银子,你就跟你那情郎远走高飞吗?” “轰——” 三姨娘脑海中一片惊雷闪过,五雷轰顶,她手脚从未如此冰凉过。 翠儿…… 翠儿是她云英未嫁时最好的玩伴,也是她进了这深宅大院后唯一的一点慰藉,她对她知无不言,得了赏赐也想着她。 想不到她居然倒戈了吴波。 这深宅大院,远比她想象中的吃人不吐骨头,万般嗜血,一步错,步步皆错。 翠儿也明知道这些话说出去之后,她会名声败坏,甚至会丧命于此,可她还是将她说的这些话,告诉了吴波,是想置他于死地。 吴波知道,那老爷一定也知道了。 四周人看她的眼神早就变了,仿佛此刻的她是一个被扒了衣服的淫\/妇人。 不,不能慌。 今日之事,早就是铤而走险,不容出错。 她定了定心神:“吴管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早些时候翠儿打翻了院里贵重的花瓶,我早把她打发去扫洗院子了,恐怕是记恨着我……” 三姨娘话没说完,留足了空间给外人想象。 现下四周的人都迷糊了,也不知道谁对谁错过,有的还为了争个对错,当街打了起来,只是挥了几拳,就被钱府的小厮拉开了。 舒晚月看得啧啧叹奇。 三姨娘梗着脖子,势必要从钱府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吴波冷笑,已经不想给她留情面,拍拍手,让身后的丫鬟把盒子端上。 “愿意自己走的姨娘拿了契子和银钱就能走了,不愿自己走的,就留在钱府当一辈子低等丫鬟。” 他抬了头,略显稚嫩的脸上已经带了傲色。 他是这大宅管事,论起心计,只做了三年姨娘的三姨娘,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这三姨娘还处处留了把柄。 那些被三姨娘煽动着在门口闹事的美娇娘们一听他这么说,魂都要吓出来了,连忙一个个围了上来要卖身契。 原来钱老爷放她们走时,她们确实迷茫的很,但他给的那笔银子多,够她们安然自若活上大半辈子。 再说了,这卖身契在别人手上,就相当于喉咙始终被一只手掐着,怎么也喘不了气儿。 钱老爷当初把她们纳进府里,早就说得清清楚楚,她们只是他睹物思人的器件,他是不会碰她们的。 就算有几个下药的爬了床,也会送一碗绝子汤来,再送出府断了念想。 “你们……你们!!” 三姨娘被气的嘴皮子直哆嗦,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将求助的眼神看向人群。 此时围观众人见三姨娘大势已去,也自觉没什么好看的了,都各找各妈各回各家,也不知她在看谁。 舒晚月在一旁,看得最清楚,一眼就看出了些门道。 只见人群散去,那身形粗壮的男人仍虎视眈眈的盯着吴波,脸上的表情分明又气又恨。 须臾。 “吴小弟。” 女人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正数点着银钱的吴波一愣,抬了头,果然是舒家那奇娘子。 这小娘子,初见时还肥的吓人,脸上斑斑点点的,还带着两个血窟窿,过了一月再看,人已经瘦下来了,还貌若西施,一双狐狸眼,能把人魂勾了去。 容貌且不说,她那一手打猎的好本事,就够让人惊掉下巴了。 “舒小娘子。” 他脸上扬了真诚的笑,拍了拍手,立马有个小厮顶上他的位置。 “吴小弟,我帮你抓了一个宝贝。” 吴波顺着她的手看去,正是那粗壮男人。 为何说这男人粗壮? 身高几乎有一米九几,看起来黝黑,是个常干苦力的,胸口和手臂上的肌肉都鼓鼓囊囊的,看起来一拳就能打死一只野猪。 可就是这样一个粗壮男人,此时被舒晚月一个弱女子,拎鸡崽子一样拎在手里,表情恹恹的,明显已经遭到了一番暴力压制。 “舒娘子,这算什么宝贝。” 吴波挑眉,余光却看向一脸紧张的三姨娘。 三姨娘有卖身契在他们手上,可以随意拿捏,但这个男人不行,他只是来过府上的短工。 钱老爷从小姐出世之后就信佛了,不开杀戒,乐善好施,就指望着做好事积德,让小姐多活几年,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能不破规矩就不破。 舒晚月见他表情不变,叹了口气。 古人就是这样迂回,要不怎么说现代人的直肠子斗不过他们呢。 “那行吧,我要这个女人。” 舒晚月不跟他说男人的事情,指了指娇然而立的三姨娘。 三姨娘捏着帕子的手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这女人发什么疯,真当她是一个物件,想要就要,她再如何不堪,也是钱府老爷的姨娘。 “舒娘子开口,我哪有不应的道理。” 没想到吴波答应的干脆。 这回吴波不跟她绕弯子了,眉眼笑开,找了三姨娘的卖身契递给她。 舒晚月摸了摸脑袋,从背后的篮筐里拿了两只狍子出来,其中一只少了两条前腿。 两条前腿中午吃了,别问为什么是前腿,有时候后腿肉味儿骚。 “那你收下这个。” 吴波看着狍子嘴里啧啧啧,狍子这东西鬼精灵了,不是资质深的老猎户,哪能猎到这玩意。 转念一想,这舒娘子连大虫和野狼都能猎来,还有什么是她猎不来的? “行。”吴波爽快的收下。 眼看着一笔交易要成了,三姨娘急了,再也顾不上她拿捏的优雅风度:“吴管事,你莫欺人太甚!凭什么其他姐妹都能拿回卖身契,我的却不行,你还将我随意发卖,就不怕我找老爷去吗?” 此话一出,吴波收了脸上的笑,对她只剩下嘲弄:“三姨娘,我一个管事,还决定不了下人的去留不成。” “你……!” 三姨娘还想说什么,就见吴波靠近她几步,贴着她的耳朵道:“听说你腹中孩儿已经两月有余了,要那么多银子,是给它准备的吧。” “……” 三姨娘哑口无言,眼里只剩下灰寂。 那男人被打的浑身酸痛难耐,但是见了她木然的神情,拼命挣扎着要过去。 第90章 他开了口 “芸儿莫怕,咱们去告官府。” 男人沙哑着声音道。 三姨娘只是摇了摇头,任由脸上滚烫的泪水打湿脸颊:“发郎,你快走吧,我走不了了,你去寻个好姑娘,忘了我。” 再如此纠缠下去,只怕她腹中的孩儿会不保。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她的发郎走的远远的,不要再沾染上是非。 被唤发郎的男人猛摇头,一脸坚毅的看向正在收卖身契的舒晚月:“这位娘子,你把我一起收了吧,我愿做牛做马跟着你,只求你不要将我和芸儿分开。” 冯芸儿没想到他如此深情,眼里迸发出感动。 舒晚月嘴巴惊讶的张开:“真的?” 男人认真点头。 舒晚月狂喜。 之所以抓了这男人过来,是想让吴波欠她一个人情,她看得门清,从三姨娘跳出来跟他作对那一刻起,他就不可能还她自由身了。 这可是免费的丫鬟,天上掉下来的。 别人不要了,难不成还不让她带回去,反正在舒家,丫鬟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还不用小心翼翼看别人脸色活着。 没想到这买卖不亏,两只狍子,换了买一送一,其中一个还是个大肌肉疙瘩,一看就有力气,抓进去厨房里面捣药,能减轻舒老太和三个嫂嫂不少压力。 吴波也没想到这男人能为了一个嫁过人的姨娘做到这个地步,但他这人识眼色的很,圆润油滑,立马喊了人来写卖身契,亲自带着舒晚月去衙门过了户。 三姨娘原名叫冯芸儿,那男人名叫添发,现在两人都跟在她那马儿后面。 舒晚月又晃了两圈,也没找到拿出水泥和电线的办法,心里郁闷的很,日头慢慢西斜,再晚回去相公要担心了,也只好就此作罢。 先去米行买了大白米和面粉,又去绣坊给两人都买了两身衣服和被褥,去车马行买了个板车,让添发推着东西回去。 添发记挂着冯芸儿怀了身子,身体又惯是娇弱,就不动声色的让她上了板车,推着她回去。 舒晚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慢悠悠骑着马回去。 路上还碰巧遇见了正要去镇上的林秋梨和轩辕靖。 “娘亲。” 林秋梨脸上挂着甜笑,她刚下了学堂就拉着轩辕靖撒娇,要他带她去镇上银楼,心里记挂着中午娘亲生气的事情,想买珠玉宝器哄她开心。 “梨儿,早些回来。” 舒晚月对她温柔一笑,又叮嘱了轩辕靖几句,这才带着添发和冯芸儿回去。 林秋梨见她身影渐行渐远,有点挫败的放下马车帘子:“娘亲还在生我气。” 轩辕靖捏了捏她的脸颊:“不会的,母女哪有隔夜仇,晚月姐姐刚刚不是还让你早点回家吗?” 林秋梨惴惴不安的眨了眨眼:“希望如此。” …… 舒晚月到家的时候,舒老太和舒老头正在院里头收药,林杏雨在一旁举着狼毫笔写账本。 “哎呦,今天得劲了,不枉费我一下午都在山上。”刚卖完药的狗蛋娘美滋滋的收起铜板,一抬头就见舒晚月那张她又爱又恨的脸。 “……晚月啊。” 她尴尬笑笑,打了个招呼,脚底抹油的走了。 之前来舒家闹事,结果转头又来人家家里卖药,怎么想都尴尬的不行。 舒晚月笑着应和,她不是小气的人,更何况当初那事不大不小,自家孩子还要跟狗蛋来往,她这个当娘的,总不可能因为狗蛋骂她,就去把他们一家全杀了。 “这两个是?” 舒老太收回看林杏雨手中账的视线,目光在冯芸儿和添发身上转悠。 冯芸儿见她一张虎脸,脸上皮肤黝黑皱干,薄唇,高颧骨,看起来就是个刻薄的人,连忙往添发身后躲了躲。 这人跟她以前在娘家的奶奶有三分像,都是精明又自私的主。 “这是我新买的丫鬟和下人,这是冯芸儿,这是添发。”舒晚月扔了篮筐,把马牵去马棚里拴着。 骠骑一见枣红马,一双马眼都快放光了,推了草料到它面前去。 舒老太皱着眉,又看了一眼面色白皙的冯芸儿,喊了刘婶子来:“刘婶,你们那还能挤下吗?看看这两人安排去哪?” 刘婶一脸为难:“老夫人,我们那屋子……” “行了行了。” 舒老太有些头疼的捂头。 她能不知道他们那屋子多小吗? 还是当初他们一家刚来东阳的时搭起来落脚的。 舒晚月出来,听了她们说的,脸上笑得明媚:“娘,不用担心,人我安排去靖哥儿那帐篷里,他开了口,帐篷以后留给咱们家,不过大的要给他和他叔叔留着。” 听了这话,舒老太脸色好看一点,又招呼着来卖药的人。 刘婶子则是带了手足无措的两人去帐篷那边。 舒晚月凑到林杏雨旁边。 她打起算盘来,有模有样的,那账本有条有理,写的竟然比钱锦云还好。 “大宝,你真厉害。” 舒晚月感叹一声,又摸了摸她的金算盘。 真是纯金造的。 看起来精致又小巧,贵气又不落俗。 林杏雨羞涩一笑,又写了几个字。 “对了,云娘呢,她怎么让你在这里记账。”舒晚月看了看,没见到那道瘦弱的身影,细眉轻挑。 “云姐姐出去了,说今日要踏青。” 林杏雨闷着头写字,抽空回她。 “跟谁?” 舒晚月的八卦基因又发作了。 钱锦云在这没朋友,楚雪儿这个丫鬟她也不怎么待见,她都想不到她能跟谁出去踏青。 正想着,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院外,傅逸轩从马上翻身而下,姿势优雅清贵,直到看到熟悉的院子,他脸上的焦急才淡了几分。 “小嫂子。” 他进来,跟里面的人一一打了招呼,连来卖药的婶子叔爷都能叫出名字,众人对他都是喜欢的紧。 他目光巡视一圈,没有看到想见的人,神色又紧张起来:“小嫂子,云娘不在?” 舒晚月挠了挠头:“不是踏青去了吗?” “坏了,坏了……” 傅逸轩愈发不安,轻点脚尖出门,那匹乌金马刚要被拉去吃草料,草料还没到嘴边,就被他强骑出十里地。 舒晚月看着他的背影,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两人约了踏青。 她这几天忙了,都快忘了这两人现在气氛暧昧的很,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一对。 第91章 野战? 她摇了摇头,自己虽然八卦,但不喜欢插手别人的事儿,还是顾好自己最重要。 等冯芸儿和添发放了东西回来,舒晚月拉了凳子问他们明细。 添发是城边失守逃过来的难民,早先时候是打铁匠,会泥工,现在在镇上府里找脏活累活干。 冯芸儿会绣花,会算账,别看她只是个小小姨娘,钱府后院的账,可都是她一个人管的。 舒晚月就安排添发去厨房捣药,冯芸儿则是在外头算账,接了林杏雨的手。 林杏雨收了金算盘,夹在腋下,哒哒哒跑向舒晚月。 “娘亲,你买本账来给我写好不好。” 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祈求。 舒晚月正准备进柴房制药,见了她这副模样,有点犹豫:“大宝,你真这么喜欢看账本?” 将来大宅子建起来,四房还是一起住,丫鬟小厮多了,采买多了,必定是需要有人看账的。 她现在是看中了冯芸儿,准备以后让她管她院里的账。 手上有她的卖身契,也就是捏了她的喉,将来她和添发的孩子生了,就是舒家的家生子,是世世代代要给舒家做活的,不怕两人起二心。 但是…… 她家的四个孩子智多近妖,简直算得上同龄人中的妖孽,他们喜欢什么,她和林锦言自然尽全力支持。 “嗯嗯!!喜欢。”林杏雨点头,眼睛亮亮的:“云姐姐教了我看账,还说我天赋异禀。” “这样啊。”舒晚月抚了抚她的头:“那明日下午去学堂告休半天,娘亲带你去镇上买书和账本,以后我们这一房的账就交给大宝咯。” “娘亲真好~” 林杏雨扑进她怀里蹭来蹭去。 “真拿你没办法。” 舒晚月抱着她,由着她亲她的脸。 之前原身对这几个孩子非打即骂,他们对所有人都带着戒备和警惕,也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尤其是林寒木,平时冷着一张臭屁脸,跟他老爹似的,看似无情无欲,实际上最渴望别人爱他。 现在好了,一个两个的,怎么也亲不够一样,整天抱着不撒手。 接下来的时间,林杏雨也黏着她不放,跟她一起制药。 林寒木和林万康练了招式,也跟了进来,安静的在一旁看着。 林锦言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舒晚月刚好制完药,举着三个崽子飞高高。 他含笑弹了弹身上沾染的花瓣,接过她手里的林万康,把他高高抛起。 舒晚月欣赏了一会他的美貌,这才跟着另外两个崽子收药,一边收一边问他:“相公,你下午去哪啦?” “镇上书局卖书,顺手跟枫溪院长喝了杯茶。”林锦云把脸蛋红扑扑的林万康放下,帮她搬着东西。 实际上,他最近忙着铺子和山头的事情,这些事杂乱繁琐,没必要说出来纷扰晚晚。 有了枫溪院长的插足,村尾那山头果然很快就拿到手了。 吴家村和东阳村一直争着那山头,谁也不肯退让,加上之前吴家村人来东阳村闹事,看似找舒家麻烦,实际是打了东阳村人的脸,村长早就不堪其扰,准备草草了事,就等着人接手。 山中有草木,繁茂盛极。 不过他主要的目的不在于此。 从前的肥妻苛待他,为了喂饱四个孩子,东阳村四周的山他都踏足过,那日在村尾那座山上,他精神恍惚,失足跌落,意外发现了银矿。 银矿须由官府掌控,若要将山头占为己有,其中利益千丝万缕,万般需要打通,这些事,他也不想让晚晚操心。 正准备吃饭的时候,钱锦云和傅逸轩一前一后回来了。 两人的丝绸锦衣上沾满了草屑,精致打理的发乱糟糟的,。 舒晚月一脸姨母笑,看着两人红透的脸颊:“你两……打野战了?!” 听了这句虎狼之词,正准备去沐浴的钱锦云硬生生刹住脚,红着一张猴屁股脸去捂她的嘴:“你你你你,月娘,你休要口出狂言。” 舒晚月大笑着躲开,两人闹作一团。 傅逸轩也不自然的笑,但是眼睛星星亮亮的,看着钱锦云的目光带着温柔宠溺。 “我和傅公子真的没有做什么。” 钱锦云抓了舒晚月的手道,生怕她再胡说八道。 “哦~那傅公子怎么说?” 舒晚月挤眉弄眼的看向傅逸轩。 傅逸轩咳嗽两声:“小嫂子,你不要闹了,我们只是踏青去了,钱小姐不小心摔了。” 只是两人一起滚下草坡,又一起同乘一马回来罢了,真的没有做其他事。 野战?不存在的不存在的。 “嗯嗯!!” 钱锦云在一旁狂点头。 林杏雨从舒晚月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干爹,你下午还唤云姐姐作云娘,怎的到了晚上就喊钱小姐了。” “咳咳……” 傅逸轩咳嗽的更厉害,他眼神飘忽。 他倒是想喊,只是两人到一块的时候,就感觉嘴跟粘上了一样,怎么也开不了口。 钱锦云听了,只感觉羞的心脏都要停了,慌忙喊了丫鬟去房里躲着。 “吁——” 院外此起彼伏的驾马声响起。 四五辆马车和五匹马停下,上面有熟悉的标志,是轩辕靖的车队。 轩辕靖率先被暗一扶着下来,随后林秋梨冒出一颗小脑袋,被轩辕靖抱着下车。 林秋梨下了马车,还嬉笑着跟他讲话,见舒晚月在院里,眼睛唰一下亮起,立马把他抛到了脑后。 “娘亲,娘亲,你在等梨儿吗?” 她今日身着粉色的棉衣绣花罗裙,头戴新款珍珠步摇,扎了两个可爱的圆揪揪,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可爱的梨涡,又甜又软。 “梨儿。” 见了女儿,舒晚月也不难为傅逸轩了,脸上扬起微笑,张开怀抱等着她扑进来。 “娘亲娘亲娘亲~这是梨儿今天给你选的礼物。”林秋梨蹭着她的脸蛋,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 “是什么。” 舒晚月直接接了打开。 里面有一只白色的冰种玉镯,水头细润光洁,看起来玲珑剔透,微凉沁骨。 “哇,好好看!” 舒晚月毫不掩饰喜欢,只是…… “四宝,这个镯子看起来很贵,是花自己的钱买的吗?靖哥哥跟家里的哥哥还是不一样的,你可不要把花他的钱当作理所当然。” “不是靖哥哥买的。” 林秋梨眼神闪烁,确实不是靖哥哥买的,但也不是她买的。 舒晚月看了一眼外边的车队,轩辕靖还站在那等着,他们马上就要走了。 第92章 多挣点钱包红封 她冲他招了招手。 少年原本落寞的眼一点点盛满星光,向她奔来,随即又克制的停在她面前。 舒晚月无奈叹气,把梨儿放了下来,把他拉进怀里:“靖哥儿,回了京城,不许说这里的事情,隔一年来找我解一次毒,能做到吗?” 闻着她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轩辕靖猛地点头,眼角已经微微湿润。 他拿了一直藏在袖中的盒子,郑重的给她,里面是五百两银子,还有一枚凤簪,是他赠予她的礼物。 “晚月姐姐……” 千言万语,全部汇聚,只剩下呢喃。 舒晚月拍了拍他的肩,眉目温柔:“去吧。” 她递给他两瓶药,一瓶毒药,一瓶解药。 轩辕靖用力点头,握紧了药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决然往外走。 林秋梨和林杏雨看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没讲话。 也许少年回首过往,此时心情仍记忆犹新,他早在心中隐秘的角落,把舒晚月当作了母亲。 次日清晨,傅逸轩赶了个大早拉着林锦言起床去镇上。 两人近来越来越忙。 舒晚月也不过问,既然林锦言不想让她插手他那边的事情,她就不插手,她自己也有事情要忙活。 钱锦云起床时,舒家人已经全部出去忙活了,院子里倒是有一个老熟人。 “三姨娘?”她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三姨娘追着她宅斗追到舒家来了? 就这么恨她? 她这几日都没回镇上,不知道钱老爷遣送了府里的姨娘。 冯芸儿见了她人畜无害的病气娇弱脸,也是吓了一跳,昨天下午忙完她就回帐篷那边去了,自然也没见到钱锦云。 原来她是在这治病……那,那阎王是不是也在这? 她想到傅逸轩和他身边的元宝,下意识捂住小腹,脸上闪过一丝害怕,急忙跟她解释了一番。 “哦~所以你以后是舒家的下人了?” 钱锦云恍然大悟,随后不理她了,又去了厨房。 正好刘春雨在,她就央求她做蛋糕。 “不行不行。” 舒晚月从她后边出来,手上还提着个大篮筐。 “月娘,求求你了,求求你了。”钱锦云双手合十,她这种贫血病人,就是喜欢吃糖分高的东西。 “不行。”舒晚月摇头,扔了手上的野鸡喂嗷嗷待哺的银虎和小蛇:“今天中午添发跟我爹要搭窑炉,我们吃烤鸭,你可别现在就把肚子填饱了,不是,我说你啊,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早餐跟午餐一块吃,这样会得胃病和结石的知不知道?感觉去净手,等会让春雨给你一点曲奇饼干吃。” 她念念叨叨的。 钱锦云认真的看着她收拾药材的侧脸,突然道:“月娘,原来有娘的感觉是这样的。” 唠唠叨叨也不让人烦,就算烦了,听不到又会想念,这就是有娘关心的感觉吧。 舒晚月无语:“你们有大病,一个两个都把我当娘,我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少妇好吧。” “是是是,东阳最貌美的少妇人,就是你。”钱锦云脸上又挂上笑,病气的小脸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红润又有光泽。 舒晚月无奈一笑,抹了抹脸上的汗珠,又拿了篮筐里面的药材来收拾。 寻常的药材舒家都会收,她只需要去采摘一些难见的药材。 这种药材一般在深山,一来一回就是一个早上,所以她早上一般都在山上,午时才会回来。 钱锦云见她收拾的认真,捧着脸在一边看着:“月娘,你真好看,怎么看也看不腻。” 舒晚月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我给你画一套珠宝吧,手痒了。” 钱锦云端了个小马扎过来,她的丫鬟从她房里拿了纸笔。 “对了,说到这件事。”舒晚月理着药材,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日我们拿了你设计的图纸去银楼,那掌柜的问我们你的消息呢,说那些款式都很新颖,拿出去能大卖,我说回来问问你的想法,结果一直到现在才记起来。” “银楼?祥记银楼吗?”钱锦云画下一朵桃花,抬起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舒晚月回忆一会,才犹豫的点了点头。 “原来你们那日去的是祥记。”钱锦云摸了摸下巴:“祥记就是我的嫁妆铺子。” “什么?!” 舒晚月震惊,那么大一个银铺子,双层的呢,至少几千两银子才开得起来吧,居然是钱锦云的铺子。 “真的是我的铺子,镇上十家铺子里就有四家是姓钱的。”钱锦云不甚在意道。 “……” 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 “你想要?我把祥记送你。” 她又道,这次眼里带了点兴致。 “算了。” 舒晚月怎么可能真有这么大一个千两铺子,无缘无故得来的,她也得有命去消受。 她摆了摆手,半开玩笑道:“你得把它开大一点,多挣一点银子,新年的时候给四个孩子的红封包大一点。”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钱锦云把这句话记进心里,又画了一张桃花步摇的图纸出来。 回了屋,她让丫鬟去镇上喊了银楼掌柜过来。 银楼掌柜初听小姐唤他,欣喜若狂,他接手银楼那么久,最多也就跟钱府的管事吴波打交道,哪里见过这背后的主子。 都说她红颜薄命,二十岁便要香消玉殒,结果人家现在二十有余了,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再听…… “什么?!东阳村?珠玉姑娘,你是不是说错了,不是应该去府上吗?” 银楼掌柜惴惴不安,难不成小姐嫌他人老了,准备把他骗去乡野之外杀人灭口。 “小姐现在在东阳村养病呢。” 钱锦云身边的丫鬟珠玉笑眯眯道。 银楼掌柜这才放心,跟着她去了东阳村。 此时的钱锦云屋里染了熏香,一道水墨屏风隔绝视线,简陋的泥胚房里,样样摆设都是上乘。 这些都是钱老爷给她一辆辆马车运来的。 娇娇小姐,怎么可能住的惯泥土屋。 掌柜的在屏风另一侧抱着拳,额头上不停滴冷汗,等着她慢悠悠翻阅账本。 翻了有半个时辰,钱锦云才停下手来。 第93章 房子 “掌柜的。” 屏风另一侧,女子声音清软,如清晨的春风拂过,勾起一阵阵涟漪。 “小人在。” 银楼掌柜无暇多想,连忙拱手,侧耳倾听。 “我给你一些图纸,你拿去祥记造出来,以后每三日来一次东阳村取图纸,打过的图纸就作废,直接烧了。”她不疾不徐道。 清润的音色落下,掌柜的呆愣,久久不能回神,直到珠玉把图纸送到他手边。 他仔细看去,越看心越惊。 这图纸上画的金银珠玉,各类首饰,全部样式新颖,美奂绝伦,诱人心醉,在整个东阳镇,不,在整个太和州,都是独一份的。 太和是东阳的州,是它的上一级。 “是,小人这就去办!” 他弯腰拱手,语气激动。 原先他还在银楼魂不守舍,等着那舒姓娘子将画图纸的人喊来,想来那人看不上祥记,迟迟没有出现。 现在好了,他们东家就有图纸,根本不需要那人的了! 有了这些图纸,加上每三日售一次,一次就是绝版,种种条件加注一身,祥记,这是要发达了啊。 银楼掌柜一走,珠玉就把屏风择了起来,露出榻上松松斜斜躺着的美人。 美人此时眉眼微眯,看着手里的账本神游天外。 她突然想挣钱了,很想很想。 “小姐,为何不直接跟掌柜的讲话,还要躲这屏风后边。”珠玉不解问道。 听见这话,钱锦云慢悠悠摇了摇蒲团,想起舒晚月说过的词,果断借用:“我社恐。” …… 选定了日子,招好了工人,舒家的大宅正式开工。 先是往地下埋了五帝钱,又上了舒家四房、大房、二房的梁,算是彻底开工了。 三房则是因为银钱不够,一连再卖了两批药,这才把房子建起来,规格也是没有其他三房好。 舒晚月特意当起了包工头,亲自上上下下干活,四房的建造速度,比其他三房快了不要太多。 这些个工人各个压力山大。 你说你一个主人家,还是个女的,干起活来一个人就顶四个男人,害得他们也不敢偷奸耍滑。 舒晚月自然有私心。 迟迟找不到拿出水泥和电线的办法,她只好自己在空间买了水泥机和电缆,天天夜里搅了水泥再自己来灌,偷偷埋了一屋子的暗线,等着将来有个合适的机会,再通电装灯泡和led灯了。 因为要夜里开工,她回来的格外晚,玉米地的野鸳鸯也是格外多,常常深夜了也不消停。 她也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后面的习以为常。 四房的院子是最大的,舒晚月建主楼的时候就想着一家人住一起,直接按着现代四层小洋楼的样式来建,只不过材料,外观,都是古代产品。 每一层都是一百多平,一楼有两间下人住的房,除此之外,就是饭厅和客厅,厨房和浴室,还有一间单独的小库房。 楼上则是孩子们两人一层,一层有两套房间,一套房间里分别有儿童房,浴室,书房,下人耳房,两套房间外还有一个活动室。 舒晚月和林锦言的房间在顶楼,下人耳房旁是桌椅,宽大明亮的卧房,比孩子的房间多了制药房和小金库还有衣帽间。 除了主楼,四周还建了四座环绕的小院落,虽然小,但都是独立院落。 有两座是给客人留的,一座大点的是给舒老太和舒老头留的,剩下一座专门住丫鬟小厮。 院落之外还有一座围墙,都是水泥灌筑,涂抹了朱红染料,墙高八尺,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相比之下,其他三房进度就慢多了,尤其是三房,居然建了个茅草屋…… 尊长有序,舒老太和舒老头 人间朝暮,落日之秋,微风徐来。 九月转眼就到,舒家四房的宅子也终于建完。 宅子空荡荡的,每个房间舒晚月都扔了不少东西进去吸味道。 趁着吸味道这段时间,她带着一大家子浩浩荡荡的去了镇上。 此时的人伢行,朱小六叼着根狗尾巴草晒太阳,时不时喝上两口小酒,日子惬意又快活。 “六哥,你还喝酒呢,快逃命吧!!” 穿着紫色罗裙的女人麻将都不打了,背着个包袱匆匆忙忙路过他,好心提醒。 “逃什么命,你这憨婆娘。” 朱小六皱着眉,脸黑了下来。 女人一跺脚,决定还是自己去跑路:“哎呦,跟你说不通,我先走了,等会阎王爷来了,我看你怎么办。” 朱小六还想追问,女人已经一溜烟跑了。 他皱起川字眉,往门口走去。 “小六子,好久不见。” 对于这个被她打惨了的人伢行管事,舒晚月记忆深刻,直接喊出他的名字。 朱小六一副见鬼的表情,想起了她花五两银子从他这里强买强卖买走一大家子的事情,他不服,还被她打的落花流水。 他颤颤巍巍往她身后一看,好家伙,一家十几口人全来了,这是要砸了他的人伢行啊!! 当时她孤身一人,他们几个兄弟都打不过,现在十几人,这不是一根手指头把他按在地上打吗。 他开始后悔没听那憨婆娘的话趁早收拾细软走路了。 思索片刻,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当即跪下了:“阎王爷……不对,大娘子,我求你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真的经不起你折腾了啊!!” 舒晚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自我怀疑的偏头看向身边一脸清冷的男人:“我有这么可怕吗?” 林锦言眸光深幽,看向她时,眉梢好看的弯起:“不可怕,好看。” 舒晚月这才有了点心理安慰,对着不停磕头的朱小六扬起一个善意的笑:“小六子,我今天是来跟你诚心做生意的。” 这一次舒晚月可没说假话。 家里人至少人手一个丫鬟,她说的! 四个孩子一人选了一个小厮和丫鬟,舒老头和舒老头则是一人两个嬷嬷和两个丫鬟。 舒晚月自己看不出哪个好,看人看的眼花缭乱,直接让浸淫钱府五年,有五年打工人经验的冯芸儿帮她选。 第94章 思绪 冯芸儿果然靠谱,一个个丫鬟小厮找出来,个个都是机灵又标致。 朱小六看着自己最好的存货被一一挑走,只感觉心都在滴血。 原本能卖几百两银子的,现在,五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呜呜呜呜呜。” 他咬着小手帕蹲角落哭。 “哭屁。”舒晚月踹了他一脚:“给我算算,这里多少银子。” 朱小六哭丧着脸,又生怕舒晚月揍她,连忙要扑过去抱她大腿。 只是还没抱到,他就被黑着脸的男人拦了下来。 他只好在原地哭唧唧:“我的娘,求求你了,不要带走翠儿,阿福,芍药……没有他们,我怎么活啊……” 这可都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啊。 “多少银子。” 林锦言又问了一遍,似笑非笑的看着撒泼打滚的朱小六。 朱小六见这男人虽然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但气势凌人,跟舒晚月一样,都是不好惹的,连忙抽抽搭搭报了一个数。 “三百五十八两银子。” 他缩了缩脖子,生怕说完就惹来一顿打。 报官,这次他绝对要报官! 舒晚月戳了戳林锦言的胳膊:“你吓着他了。” 朱小六欲哭无泪,最吓人的是她好吧。 “呐,给你。”舒晚月点了银子,递给他,脸上笑靥如花,看不出一丝奸诈。 朱小六受宠若惊:“这……不先打我一顿?” 流程还没走呢! “你变态啊。” 舒晚月奇怪的看着他,拉了林锦言带着人去衙门过户。 四小只各选的丫鬟小厮只比他们大了五岁,十一左右的年纪,个个面黄肌瘦的。 “小六子,你们人伢行多了很多人嘛。” 舒晚月点了点人数,若有所思道。 朱小六拿了银子,美滋滋的,挂着鼻涕泡扯出一个笑:“边城又破了一座,人来的自然又多了,活不下去了,都来这里卖身,也就我朱小六管他们一口饭吃。” 边城破了。 舒晚月摸了摸下巴。 林锦言牵了她的手,言笑晏晏:“枫溪院长找我去书院授课,你先带孩子们回去。” “好。” 舒晚月软软的应了。 他最近愈发忙了,整天跟傅逸轩往外跑,连钱锦云都开始跟她抱怨了。 他们一家人还是住在老舒家,傅逸轩和钱锦云两人现在正黏糊着,但两人都闲不下来,都开着铺子,忙忙碌碌的,好不容易抽了空私下约会,又会被四个小崽子缠着。 傅逸轩已经修书一封去了京城,问老王妃要了八字,一向不正经的儿子突然收敛了脾气,老王爷和老王妃当即套了马车要来东阳。 傅逸轩巴不得两人过来,特意嘱咐他们,最好把家当全部搬来,他要向钱府提亲。 他前半辈子都不正经,见了舒晚月和林锦言两人你侬我侬,突然就开窍了,他要娶钱锦云,也不在乎收不收心了,先跟娇娇软软的她生两个娃才是正经的。 钱锦云之前吃药吃出来的连带病被舒晚月治了个七七八八,接下来就是治她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了。 她倒是有个心结。 傅逸轩的身份,在他去钱府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根本不简单,更何况他这人奢侈惯了。 她爹在东阳是大头大富,论个首富那是必然的,只是…… 她配得上吗? 从古至今,男婚女嫁,门第都是第一。 因为这事,她心绪纷扰,连着开了一家成衣铺子,这才忙得没空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林杏雨也是越来越黏她了,整日跟着学怎么理账怎么看账,舒晚月给她买了十几本账本,都被她写得满满当当。 抛开这些不说,沈祈安的宅基地看好了,他两个手下江跃和青柏连夜跑了过来,忙前忙后搞好了这些事情,已经开工大吉,还请了舒晚月去上梁。 舒晚月原是不想去的,但这两人一人出了一百两银子,她这人最贪钱,其次贪林锦言的色,有了银子,整个大庄子的梁都是她上的。 闲暇之余,江跃和青柏都听命于林锦言,帮着他做了不少事。 算算日子,轩辕靖也到了京城,济世堂的分店也在京城立足了脚跟,三七膏和美容膏都在大卖。 舒晚月拉回思绪,又带着家里人扫荡了一圈镇上的银楼,杂货铺,古玩铺,书局,成衣铺,木匠铺,铁匠铺,米行粮油铺子全部订单爆满。 趁着这个机会,舒家又添了两辆马车。 此时的东阳村村民对舒家的富贵早已经麻木,眼看着一批又一批的货运进来,一个又一个丫鬟小厮跟在马车回来,连羡慕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两个月,东阳村的村民靠着在舒家卖药,挣了不少银子,不少人都买了板车,驴啊,马啊,也不是没人买,只是车厢太贵,马车也只有村长一家有。 精美的东西一样一样搬进舒四房家里。 四个孩子的房间,也是舒晚月征求他们意见之后一手布置的,屏风都是傅逸轩画的,算是送给他们家的乔迁之礼。 又过了两日,下人已经把屋子都打扫干净,舒晚月直接大手一挥,在院子外面摆了三天的流水席,特意请了镇上的大厨来做饭。 楚雪儿口嫌体正直,一边骂着舒晚月铺张无度,花着林锦言的钱做善人,一边三天雷打不动来吃流水席。 这日,她正在外面吃席,一边幽怨的看着朱红大墙,一边怨恨爹娘没有去人伢行买下林锦言,要是当初跟了林锦言的是他,现在住这大院的就已经是她了。 至于舒晚月。 啧,女人而已,难不成这整个大院都是她掏钱建起来的? 正想着,她眼尖的见舒四房的雕花梨木侧门打开,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出来。 林锦言穿了一身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仙鹤,乌黑的头发束起来,只别了银冠,他身形极为欣长,这一身与他相衬,愈发显得矜持贵气。 “不用送了,晚些我带糖糕回来,你别吃的太饱了。”林锦言脸上挂着笑,如初雪融化,垂头时,满心满眼都是眼前如花一般的美人。 他目光落在她殷红的唇时,霎时幽深无比,喉结轻动。 第95章 原来她喜欢舒家的上门女婿 舒晚月见他眼神火热起来,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想法,自从后院那次缠吻后,他就跟上瘾一样,怎么也亲不够。 亲也罢了,明日摆完最后一次流水席,两人就要同床共枕了,第一次没有孩子在的同床共枕。 那岂不是…… 脑子里一辆火车呼啸而过。 她红了脸,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你快点出吧,早点回来,这几日都会下雨。”她催着他走。 林锦言哪有这么容易满足,笑着拉了她的手,把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一旁的小厮和丫鬟懂事的挡住两人。 楚雪儿看得分明,这两人分明就是在白日宣淫…… 舒晚月真不要脸。 还是白天,就勾引人。 她咬牙切齿,狠狠的把筷子戳进面前的猪肘子,溅起一片汤汁。 “你干什么,不想吃就滚。” 楚陈氏被溅了一脸,不满的看着她。 楚雪儿抿着嘴不说话,这二嫂最近针对她,针对的狠,连她娘都累了,不想帮她讲话,以免伤了家里的情分,总是让她忍忍。 刘玉萍打着圆场:“行了行了,吃饭吃饭,明天再吃一天,这席可就没了,都是镇上酒楼大厨的拿手菜呢。” 楚陈氏不想就此放过楚雪儿,顺着她刚刚看去的方向,只见一对登对的璧人刚刚分开。 她心下了然。 原来,小姑子喜欢的是舒家的上门女婿。 难怪婆婆找了那么多人跟她相看,她一个也看不上,是了,见了这么风光霁月一个月,哪里还看得上乡下的泥腿子。 —— 此时的京城。 舒明月又躲了一波暗杀,穿着绫罗的丫鬟小心翼翼的帮她包扎伤口。 她则是斜斜躺在金玉雕漆的奢华马车上闭目养神,听着一旁暗卫的禀告。 “主子,现在苍梧传的沸沸扬扬,都传您是颂禧楼的背后主人,京城也听了些风声,这几日来暗杀您的人,各方势力都有。” 她睁了眼,眼里充斥着阴郁,面上却还是冷冷清清的笑:“有人按耐不住,想要出手了,查得到是谁吗?” 暗卫低头不语。 这就是不知道了。 舒明月脸上笑得愉悦:“去请太子来查。” 她愿意扶持这个蠢货上位,可不代表她愿意让他坐享其成。 现在她被八方针对,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怎么能干看着呢。 “是……”暗卫犹豫片刻,又道:“太子那边的意思是,如若你府里的那三个侍郎不安分,那他不介意出手……” “知道了。” 舒明月笑容温婉。 妄想用拿她府里的侍郎拿捏她呢。 太子,翅膀硬了。 直到暗卫消失在眼前,她才微微收敛脸上的笑意,低头看着给她包扎的侍女。 侍女感受到她越来越浓的杀意,微微颤抖着身子,不小心按在她的伤口上。 “嘶——” 舒明月手中寒光一闪,侍女的头颅直接被切割下来,骨碌碌的滚动,掉落在马车下。 马车边的侍卫早就见怪不怪,直接捡起头颅踢飞出十米远。 马车里的女人喘息片刻,这才轻声道:“去德善堂。” “是——” 车夫低低应了一声,马车外十个身上带血的侍郎随着马车走动。 此时的德善堂生意惨淡,早已不复昔日繁华,掌柜的在柜台边上愁眉苦脸的打算盘。 舒明月莲步轻移,叩了叩柜台,引了他的神。 “东家。” 掌柜的毕恭毕敬下跪。 这东家可不是普通人。 长公主嫡女,当今尊贵的安宁郡主,皇帝最宠爱的侄女,也是坐拥颂禧楼的人。 “账本拿来给我看看。” 舒明月皱着眉。 这些天她都忙着躲暗杀,居然不知道她底下的铺子生意惨淡到了这个地步,倒是对面新开的药铺,人来人往,日进斗金。 掌柜的不敢耽误,连忙捧了账本过去。 “怎么回事。” 越看,她眉头皱的越紧。 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剧情不如她想象中一样发展了。 “东家,这济世堂是半月前开的,听说有两神药,分别是三七膏和美容膏,三七膏药效极好,甚至……甚至比您亲自制的金疮药还好。” 掌柜的越说,头趴的越低,都快贴伏到地上去了。 “还有那美容膏,之前日日都有贵妇人来德善堂定制面膜,现在……全去买那美容膏了。” 舒明月手捏紧,脸上笑容灿烂:“那济世堂开久了,难免会出一些错误,比如买了三七膏的人,回去涂抹,却废了整只胳膊,又比如买了美容膏的人,涂了之后脸颊溃烂……” 她提点着德善堂掌柜。 大家都是人精,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意会即可。 谁知…… “不可!”德善堂掌柜的惊叫反驳:“那济世堂背后有人……” “何人比本郡主还尊贵。” 舒明月沉下脸。 “是……是傅世子。” 掌柜的抹了一把冷汗道。 “傅逸轩?”舒明月沉吟片刻。 掌柜的使劲点头。 舒明月柔美的脸阴沉下来。 要是其他人,还好搞一些,这傅逸轩一向是倔驴脾气的人,要是她对济世堂使了手段,他必定会追究到底。 不行……此事要从长计议。 她心里郁闷的从德善堂出来,看着不少在她这里定制面膜的贵妇贵女言笑晏晏的从济世堂结伴而行,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笑着上去打招呼。 这些贵妇贵女都尴尬的很,但济世堂的美容膏比她那需要抢的面膜便宜多了,而且好用,见效快…… 舒明月决口不提美容膏的事情,只是三言两语,就把这些贵妇贵女哄的开心,晕头转向的又去德善堂买了几片面膜。 回了郡主府,舒明月这才卸下脸上虚假的笑,阴沉着一张脸,又唤了侍郎来换药。 面容俊美的侍郎一副清冷样貌,仔细看,居然跟林锦言有三分相似,只是不如他出众。 “妻主,你这伤,太子又找你麻烦了?” 侍郎名唤林锦州,此时心疼的给她吹气,换药的动作更是轻柔。 舒明月闭着眼,懒洋洋道:“几只臭虫罢了。” 林锦州眼神闪烁,低眉顺眼的轻抚她的脸,慢慢吻了上去,勾勒着她的轮廓。 舒明月睫毛轻颤,却放纵了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那双凤眸微微失神。 第96章 罪臣 林锦州慢慢向上,指尖轻撩她的衣裙。 上好的浮光锦被随意的撇在地上,露出一抹雪白。 两人情意正浓时,外间突然有丫鬟进来:“郡主,七皇子回来了,海棠不知踪迹。” 丫鬟说完,老老实实跪在价值连城的墨韵屏风外,身子轻微发抖,根本不敢抬头。 舒明月迷离的眼神瞬间清明,看着眼前让人陌生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嫌恶:“滚。” 林锦州慌忙跪倒在地上,他衣衫凌乱,腰带已经松松垮垮的搭在腰上,脸上的红潮还未消退,看起来别有一番凌乱滋味。 只听细细碎碎的穿衣声响起,紧接着,绣着仙鹤的精致绣鞋毫不留情的从他身边走过,不留一丝情分。 直到整个厅里寂静无声,林锦州才慢慢捏紧拳头,脸上全是阴霾。 话说那头,私服外出的七皇子回宫,直接引得皇城轰动。 这七皇子可是当今嫡太子的亲弟弟,皇后和皇上的老来子,出生便享尽万般宠爱,连喝汤的勺都是金子做的,更何况几百个下人伺候,一呼百应。 此时的他正跪在皇后的乾宁宫,上首正是这大虞朝最尊贵的二人,一是皇上,二是皇后,两人相对而坐,看向他的眼里带着慈祥探究。 再看这七岁小人,身着月牙白金丝翻边素衣,头上戴白玉紫金冠,胸前戴两条白银缠丝璎珞,腰间别一碧花藤花玉佩,贵气逼人。 “儿啊,来母后这。” 皇后柔着脸色,端庄雍容,又带着母性的柔和。 轩辕靖几步上前,乖乖任由她打量。 “皇上,你看靖儿,是不是晒黑了,瞧着瘦了不少,可是在外边吃苦了?”皇后慕容晓晓端详着他,带着黄金镂空雕花护甲的手抓了他的胳膊,笑盈盈看向皇上。 轩辕靖手被刮的生疼,忍不住皱了眉,他紧紧抿着唇,眸色深沉的看着她。 只听皇上淡淡看他一眼:“是黑了点,也瘦了点,在外游历可有什么收获。” 轩辕靖不动声色的挣开皇后的桎梏,微微低头,双手抱拳:“回禀父皇,儿臣在民间……” 他一一详列,对于舒家的事情,他闭口不谈,只谈游历所见。 说到一半时,皇后眼里已经闪过一丝不耐烦,倒是皇上听的津津有味。 轩辕靖愈发觉得荒唐,草草结了尾。 又寒暄了几句,他自请告退。 皇后看着他小小的身影离去,把心底的不安压下,拧着眉头道:“皇上,靖儿今日都不同我们撒娇了,是不是跟我这个做母后的离心了。” 皇上看了她一眼,没有回话,只是语调懒懒道:“听说今日海棠花仍开,朕去看看。” 海棠三月中旬开花,现下皇宫唯一还开着的海棠树在贵妃的怡春宫,皇上就差直说要去贵妃宫里了。 皇后愕然,手心捏紧:“皇上,今日可是靖儿回来的日子。” 她还以为这个儿子回宫,皇上会宿在她宫里,早早便做了准备,没想到,他还是记挂着那妖妃…… 皇上只是淡淡看她一眼,直接离了去。 两人都走了,这偌大的宫殿空了一半。 皇后铁青着脸,用力打砸着宫殿:“废物,都是废物,还不如不生,连人都留不住。” …… 出了乾宁宫,轩辕靖看着青灰色的天,细细蒙蒙的雨丝旋转飘零,宫内树影瑟瑟。 这深宫,禁圈的原来不止宫妃。 他几步向前,伸手去接那雨丝。 突然想起皇后眼里那丝不耐烦。 在东阳……无论那四个孩子说什么,舒晚月和林锦言必会停下手里的事,认真倾听,哪怕听上三天三夜也不会厌烦。 一斜方伞突然遮住他的半片身子。 温润的女声在身旁响起:“靖儿,怎的在这淋雨,可是下人照顾不周。” 她话音落下,身后丫鬟太监跪了一地,也不管此时在下雨,伞也顾不上打了。 轩辕靖侧头看去,入目是与舒晚月五分像的容貌。 她虽与舒晚月相似,但没有她倾国倾城,让人过眼不忘,也没有身上没有那种处事怡然的气质。 “舒姐姐。” 他轻唤一声。 到底是陪着他长大的姐姐,从小就对他呵护备至,他下意识想去探究心中已经清楚的真相。 “靖儿,外出游玩可开心?”舒明月眼神闪烁:“我那婢子可有细心照顾你?” 轩辕靖面色如常:“那婢子,我已下令处死。” “什么?!” 舒明月声音高了一个度,但是很快压了下来,干巴巴道:“那婢子做了何事,犯得着污了你的手。” 轩辕靖脸上扬起笑:“舒姐姐,何时我处死一个婢子也需要原因了。” 他一向随心所欲,谁惹他不开心了,杀了便是。 见他又犯起浑,舒明月不安的心稍稍安抚,没关系,海棠死了,还有芍药桃花,有千千万万个能替上她的人,但…… “靖儿,不说这婢子了,免得扰了你的兴致,你去舒姐姐的郡主府,姐姐给你做红烧肉吃,如何。”她细声细语哄着他。 轩辕靖摇了摇头。 他已经不喜欢那东西了,肥腻。 他喜欢小蛋糕,喜欢爆辣鸡杂,喜欢铜炉鸡锅,喜欢刘婶子煮的菜。 舒明月见他油盐不进,必是发生了什么,她试探开口:“可是在见那罪臣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说完,她又笑着道:“那罪臣一贯自私自利,油嘴滑舌,要不是你嫡兄仁善,不忍杀人沾上罪孽,是必然不能将如此罪大恶极之人留到现在。” 轩辕靖听了,微微出神。 罪臣林锦言。 玉树临风,风光霁月。 那人写得一手好文章,他求教时还会温声教导他,丝毫不嫌他毫无底基。 这样一个出彩的人,被打压至偏远小地,果真是“罪大恶极”。 “靖儿,为何频频出神?” 舒明月压下心里的不满,扬起素白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轩辕靖回神,脸上扬起欠揍的笑:“舒姐姐,我根本没到你说的地方去,玩到一半我忘了那处叫什么,那婢子又被处死,因此我们去别处玩了半月余。” “!” 第97章 舒八蛋 舒明月脑中如狂风暴雨呼啸而过,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杀他的心。 她是执棋之人,每一步棋子都慎之又慎,万般思虑,却总会有一点纰漏,无碍,布局便是如此,千变万化,她早该习惯。 她安慰着自己,强行冷静下来。 海棠对她来说虽有重用,但知道的太多,迟早会被处理,现下只是把时间提前罢了。 “靖儿,你还是这般贪玩。” 这才符合轩辕靖的性子,他一向不是个老实的,舒明月再次安慰自己。 现在最重要的是,拿捏好轩辕靖,她还有大用处。 轩辕靖感受到她泄出的一丝一缕杀意,只觉心凉的彻底。 “靖儿,我还没给你把平安脉,你跟舒姐姐去郡主府好吗?”舒明月又柔了脸色,拍了拍他削瘦的肩。 少年七岁,已经初初长成,愈发高挑,用不了几年,就会高过她了,但,也仅限于身高。 轩辕靖看着她伪善的甜笑,突然觉得百般无聊,口腹蜜剑,两面三刀,比戏子活得还累。 这座皇城,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 “我舟车劳顿,想先睡一会,舒姐姐且随我去皇子府外间等着。” 他脸上笑容纯真灿烂。 舒明月见他这笑,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但是之前她也等过轩辕靖午睡,他小憩半个时辰就会起床,不至于让她好等。 她现在急于知道他体内的毒怎么样了,这可比林锦言活不活着更重要。 “好,姐姐随你去。”她松了口。 原来计划是带着轩辕靖去郡主府把脉,再哄着他吃毒,他体内的药必须一日比一日增长才能起效。 不过,她也有另外的办法。 到了皇子府,轩辕靖一言不发回了床上休息,舒明月则是在外间等着。 她还趁着轩辕靖熟睡换了房里的熏香,做完这一切才心满意足的等着。 可是……等着等着,三个时辰过去了,轩辕靖还是没醒,她每每瞌睡起来,就有丫鬟进来擦洗桌子,害得她只能强撑着等,手上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在一个丫鬟佯装不小心把装了盐水的盆泼洒在她身上时,她再也忍不住了。 “啪!” 狠狠一个巴掌,丫鬟被打跌在地上。 “没长眼吗?” 舒明月压抑着怒火低低道,不敢大声吵了轩辕靖,心底又希望他被吵醒。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丫鬟只是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直把头磕的青紫破皮。 舒明月心里压着气,却听房里传来吱呀的响动。 “靖儿,你醒了?” 她理了理衣服,想往里间看,就见轩辕靖穿戴整齐,手上还拿着一本春宫图。 “原来靖儿在看书,涉猎真广,喜欢这些书,姐姐给你多送点好不好。”舒明月眼睛眯了眯,嘴角含笑道。 这种淫书,最好迷死轩辕靖,让他以后走上强抢妇女,淫奸犯法的道路,届时不用她出手,他就已经自取灭亡。 轩辕靖看了一眼手中披着春宫图外皮,实际是一本珠算书的册子,嘴角勾了勾:“好啊,舒姐姐对我真好。” 伤口愈发抽痛,舒明月渐渐白了脸。 “姐姐要是身子不适就先回去吧,明日再来给我把脉。”他懒洋洋开口,直接下了逐客令。 舒明月皱起细眉,明天来?那她刚刚可是等了六个小时,白等了? 不等舒明月回答,轩辕靖又轻声道:“眉黛,你不是要擦洗桌子吗?怎的在偷懒?” 名唤眉黛的丫鬟正是刚刚不小心撒了盐水在舒明月手上的,听了这话,慌忙起身,却又不小心碰倒了手里的水盆,直接将身旁的舒明月浇了个透彻。 “啊——” 舒明月痛得尖叫,手上的伤口愈发红烫,怕是要感染了,刚要发怒,轩辕靖又说话了。 “舒姐姐,你没事吧?眉黛,你这不长眼的东西,滚下去领罚!” 轩辕靖唰的站起身,一半担心一半怒,手中书卷用力拍打着身旁的桌子。 眉黛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 舒明月是个医生,权衡利弊之下,果断决定先回去包扎伤口,如若伤口感染,这只手都不用要了。 她扯出一抹虚弱的笑:“靖儿,姐姐明天再来。” 说完,她就急匆匆的走了,好似后面有虎狼在追。 她一走,轩辕靖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刚刚出去的丫鬟眉黛去而复返,恭敬的跪在他面前。 “眉黛,给我这好姐姐找点事情做。” 轩辕靖懒洋洋的翻着手里的书道。 眉黛是他回来的路上雇佣的,来自颂禧楼,身手极好,比暗一等人还要出色。 哦,暗一等人,包括他那些婢女小厮,全部葬在了回程的路上。 唔,理由,就用暗杀暴毙吧。 轩辕靖又翻了一页,突然低低的笑了。 他很快就要八岁了,是不是该问父皇要个太傅了。 …… 入秋后,东阳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舒晚月的药制的越来越多,有她这个师父在,林秋梨的药术也跟着突飞猛进。 继美容膏和三七膏之后,舒晚月又上新了烫伤膏和冻伤膏,这两款比前面两款更畅销,一度成为济世堂的镇店之宝。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舒四宅中,朗朗读书声传出。 一只调皮的小虎在院里追鸡,惊起一片鸡毛。 眼看着自己的《尚书》上多了一个黑乎乎的梅花印子,林寒木抿了抿唇。 “娘亲,舒八蛋又踩了我的书。” 他往院里大喊。 不一会,舒晚月就拿着鸡毛掸子气势汹汹出来了。 “舒八蛋,你又踩哥哥的书。” 小虎被揍的嗷嗷叫,垂着脑袋去蹭林寒木的裤腿。 舒晚月叹了口气,林寒木有重度洁癖,但凡他的东西沾染了一点脏东西,他都要换新的。 重点是她这个贪财的娘亲无能为力,因为他花的都是自己的钱。 话说之前他在镇上帮人抄书,因为年纪小,只有话本子摊主要他。 第98章 坐地起价 因为他字迹好看,之前他抄的书都得了大卖。 例如什么《霸道王爷爱上纯情小丫鬟》,《傲娇娘子逃婚99次》,《惊!相公的白月光登堂入室了!》,《报告绝嗣亲王,侧妃又多胎了》,《相公的表妹是朵绿茶白莲花》,《娘子玩的花,青涩夫君不要逃!》 那话本子摊主得了便宜,又找了很多书给他抄。 林寒木启了蒙,愈发觉得市面上的话本子没趣味了,无非就是书生意淫世家大小姐,或者底层丫鬟想攀附权贵,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些他也写得出来。 于是,在出了第一本书——《穿成恶毒肥妻,娇养反派路太难》之后,他赚了第一桶金,足足卖了五十两银子。 而后又出了几本书,赚够了五百两银子,直接开了个话本铺子,日进斗金。 他的笔名小羊君可是被人津津乐道谈论,都好奇着能写出如此之好文章的人是怎样一个大文豪,再不济也是个秀才出身。 毕竟那文笔细腻,朴素中带着动人心魄的力量,引人入胜,代入感极佳。 舒晚月看了几本,前两章还好,看到后面,差点把老血都吐出来。 儿啊,你才六岁,车开这么快真的好吗?????? 思绪被丫鬟的禀报拉回。 “夫人,外边有一个老头路过,来问门房讨水喝。”丫鬟名叫玉米,生的一副好样貌,贴身服侍舒晚月。 舒晚月摆了摆手:“让门房给就是了,一口水而已,以后这种小事不用禀报。” 玉米欲言又止:“夫人,外边车队人说你最近有血光之灾,如若想要化解,可以出去找他们算一卦。” “不用不用。” 舒晚月摆了摆手。 她来自现代,根正苗红,从来不信什么牛鬼蛇神,建国以后不许成精的。 刚说完,她平地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上。 “娘亲,你没事吧。”林杏雨来扶她,差点也摔了,幸好她反应快,把她抱进怀里。 “快!把人请进来!” 舒晚月服了,她忘了,这不是现代,也还没建国,而且她本人就是一缕鬼魂。 此时的前厅。 一个白胡子老头正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他坐的位置正是上首。 舒晚月抱了林杏雨出来,其他三个孩子则是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嘶。”见了老头的样貌,舒晚月抽了一口气,总感觉莫名的熟悉。 老头一身脏兮兮的道袍,白胡子几乎到肚子,手上一个破碗,看起来倒是不像算卦的仙人,像乞丐。 “小友,好久不见。” 她跨入前厅,老头就睁开了眼。 两只眼浑浊晶灰,没有一丝神采。 居然是个瞎子。 不过,她什么时候见过他? “老先生,你说我有血光之灾?” 舒晚月好奇的走到他面前晃悠手臂,见他没反应,直接一拳直挥他面门,凌厉的拳风落下,老头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真是个瞎子。 “夫人确实有血光之灾,如若要化解,需要佩戴佛珠。”老头笑盈盈的,脸上多了一丝道骨仙风。 “行,改日去寺里求一个。” 舒晚月见他真是瞎子,也觉得自己故意冒犯了,坐在一旁让人上了点心。 都是刘春雨做的蛋糕和小点心。 “不可不可,这佛珠,必须是老朽的才有效。”老头摇头晃脑道。 舒晚月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听他继续道:“这佛珠一串一百两银子,我看你合我眼缘,一百两两条,你与你夫君一人一条,方可化解血灾。” 说完,他拿了两条灰扑扑的木珠串子出来。 “……” 舒晚月无语,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 “阿福,阿多,把人给我打出去!” 可恶,差点被搞推销的骗了。 “诶诶诶,别打别打。” 老头正美滋滋吃着蛋糕呢,突然听她这么说,连忙起身躲避。 奇了怪了,这老头明明是个瞎子,却身手敏捷。 阿福和阿多是大手大脚的糙汉子,一拳下去桌椅都能打坏,这老头一把老骨头了,居然把两人耍的团团转。 这一场景搞笑极了,把四小只逗得咯咯笑,都在给白胡子老头加油。 “小友,你不厚道,我是真心来解你的异世劫的。”老头一边躲一边道。 舒晚月愣住,思绪万千,脑海中无数个念头闪过。 异世劫…… 老者的话如一块巨石,压在她的胸口,让她透不过气,一股紧张窒息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够了,阿福,阿多,带着少爷小姐下去,没我允许,任何人不能来前厅。” 她握住颤抖的双手,沉声吩咐道。 穿书一直是她心里的结。 无数个夜晚,她都在想,要是她就是这个朝代的人就好了。 黄粱一梦,梦醒人碎。 她怕,怕这就是一场梦,醒来之后,什么也没有了。 温柔体贴的丈夫,伶俐乖巧的孩子。 都是虚无缥缈的幻想。 “娘亲……”林杏雨和林秋梨心中不安,扒着她不肯走。 林寒木捏了捏她的手,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哄着姐姐和妹妹出去。 林万康一步三回头,被阿福带了出去。 “小友,你忘了镯子的事情?” 老者又坐了回去,身姿轻盈,拿了没吃完的小蛋糕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 “你是……送我镯子的人?!” 舒晚月猛地抬头,再见老者,这股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现代,武功山,失足老头。” 老头笑呵呵道。 “你是那老爷爷?!”舒晚月几步上前,眼里都是见到老乡的感动:“你来自现代?” 那老头送她的镯子,正是那拼多多空间,现在里面已经升了十级,种了药材和粮食,能买的东西已经到了以下了。 “老朽不来自现代。”老头摸了摸胡子:“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 舒晚月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又坐一旁,眼巴巴看着他:“你说我近来有血光之灾?” “是也是也。” 老头又拿了佛珠出来:“五百两两条。” ? 刚刚还一百两两条,这老头,就是坐地起价!!! 第99章 不许晚晚戴 林锦言回来之时,四个孩子已经固执等在外边半个时辰了。 他松了松手里抱着的花束,清俊的眉目挂着淡淡的笑意:“娘亲呢。” 身后雨丝细细密密落下,身后的小厮给他撑油纸伞,手上还捧着一个镶宝石的木箱子。 林杏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先忍不住哭了出来:“娘亲,娘亲在里面,还有个老头。” “呜呜呜呜,爹爹,娘亲会不会被打成原型?”林秋梨也抽抽搭搭的扑他怀里。 娘亲是别处来的,这件事他们早知道了,甚至还怀疑过娘亲是精怪,化了人形把那个坏娘赶跑了。 他们不想这么好的娘亲被道士抓了,但是娘亲下了命令,他们也不敢进去,只能无可奈何的在这等着 林锦言脸上的笑意一寸寸淡下来,脸上萦绕黑气。 “到底怎么回事。” “爹,有个老头,说娘亲有血光之灾,非要卖她佛珠,现在两人已经在里面半个时辰了,娘亲也不让我们进去。” 还是林寒木镇定,把话完整说了。 林万康瞪红一双眼:“爹爹,咱们一起冲进去把那老头打的满地找牙,不能让他带娘亲走!” “啪——” 林锦言手上的花跌落在地上,他手颤抖着,勉强稳住心神:“寒木,照顾好姐姐和弟弟妹妹,不许任何人进去。” “是,爹爹。” 林寒木应了一声,把牛犊子脾气的林万康死死按住。 “砰。” 此时前厅被关上的大门被人用力踹飞,舒晚月精挑细选出来的雕花梨木门就这么歇菜了。 “烦死你了,都说了不要了。” 此时的舒晚月正坐在位置上,被老头强塞着戴佛珠,听见开门声,不耐烦的抬头。 “谁?不是说了没我允许不准进来吗?” 不抬不要紧,这一抬她心眼子都要跳出来了。 只见林锦言缓缓踱步而入,身后木门缓缓关上,只留几束光亮,他如闲庭信步,悠然自得,面庞清俊优雅,挂着浅浅笑意。 可那双眸,异常狠戾,如同嗜血的野兽,散发着绿森森的暗光。 他视线落在老头想要强行给舒晚月戴上佛珠的手上,逆光中,他扯出一个笑,森寒刺骨,雪白利齿若隐若现,仿佛下一秒就会扑咬而上,将人撕碎殆尽。 “晚晚,过来。” 他轻声开口,带着一丝不容置喙,声音是对她从未有过的冷冽。 他笑着,却让人清楚,他怒了。 舒晚月还没回过神,她第一次这么直面黑化的林锦言,难怪说书中的他一怒如狂风暴雨侵袭,所过之处如风卷残云,血海丛生。 “晚晚,过来。”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中透着风雨欲来的森然。 “小子,我跟你老婆没关系啊,我们可没偷人啊。”一旁的老头吊儿郎当的,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舒晚月白了他一眼:“你可闭嘴吧。” 说完,她要起身朝林锦言走去。 不管怎么说,先给他顺毛才是正经要事。 “诶,佛珠,佛珠!!” 老头看她要走,急忙大喊,捏着佛珠要强给她戴上。 紧接着,他瞳孔猛地缩起,耳疯狂煽动,连忙往后一躲。 林锦言将舒晚月推至身后,一拳一拳向老头砸去,带着凌厉的拳风,直把老头身上的胡子头发衣服吹乱。 “嗷嗷嗷,你做什么?!” 老头躲着,是个瞎子,却灵活像泥鳅。 林锦言眸色沉沉,黑如点墨,手上招式越来越多,手速如翻花,直击他命门,叫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他这可比阿福和阿多厉害多了,揍得老头满地闪躲,受了不少伤。 “小子,你是想要了老夫的命吗?” 老头大喊,苦不堪言,慌忙往舒晚月身后躲。 “够了,相公!!” 舒晚月把老头扯去一边,一巴掌直抽林锦言脸上,直把他打的一个趔趄。 “你清醒一点。” 她手心打得抽痛,看着男人被打的侧头,眼里流露细细碎碎的受伤,她心里更痛上三分。 “痛不痛,相公,你听我解释。” 舒晚月干涩开口,捂上他的脸,却被他一把拥进怀里。 “晚晚,我不会让他把你带走的。” 鬼魂最怕佛光,这老头,分明是要害了他的晚晚。 他紧紧揽着她,眼中是残暴和执拗,低头看她时亦不能收敛。 “就算死,我也不会放你走。” 对上她愣怔的眸和卷翘轻颤的睫毛,他想,此刻他说出的话,一定呕哑嘲哳。 舒晚月心绪一动,原来他是在害怕,害怕她走。 他这样严茬色厉的外表下,一颗心始终如她一般,没有一丝安全感。 她回拥他,紧紧抱着他精瘦有力的腰:“相公,我不会走的。” “什么带她走?!老夫好心来给你们这对小夫妻送东西,饭没吃上,银子没捞着,还挨了一顿毒打,最后还要安老夫一个拐子名声!!不活了不活了!” 还没等舒晚月感动完,身后的老头炸毛跳了出来,在地上撒泼打滚:“呜呜呜呜不活了,打完人还给人撒狗粮。” 舒晚月无奈,抬起头看林锦言:“相公,这小老头不是坏人,我们留他在这住几宿吧。” 林锦言把头埋在她颈窝,闷闷的:“那你也不许戴佛珠。” “为何。” 舒晚月戳了戳他的耳,那耳迅速红润起来。 林锦言哑然,不肯再开口。 “切。”老头摇头晃脑:“算我服了你俩了,你们好生招待老头我几天,这佛珠就白送你们。”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们二人心意相通,这佛珠本就是双生珠,缺一不可,须二人同时佩戴,用心气灌养。” 林锦言固执的不让舒晚月戴:“我一人戴便可,不许晚晚戴。” “诶,我说你这年轻后生,怎的如此固执,老头我还能害了你们不成。” 老头吹胡子瞪眼,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固执的人。 舒晚月连忙拉了林锦言,向老头歉意一笑:“老爷爷,我先让人带你去院子里歇息,佛珠的事晚点再说。” “哼。” 老头晃了晃脑袋,也不看这对小情侣你侬我侬,抓了桌上的蒲扇晃晃悠悠往外面走。 第100章 关于林寒木 前厅门“啪”的一声关上,阻隔了外界纷纷扰扰。 外边似乎争吵了一会,随即又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归于平静。 林锦言还死死环住她,按在她腰上的手微微颤抖,泄露出一丝他的不安。 舒晚月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夫君,为什么不让我戴佛珠,没关系的,这老者不是坏人。” 相反,还是个好人。 虽然这老头总是给她推销一些有的没的东西,但她也知道了不少事情。 她需要那佛珠,才能了解自己的身世。 冥冥之中,她有感觉,原身的身份一点也不简单,而且跟她本人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林锦言眼神闪烁,薄唇紧抿:“晚晚想戴,我去寺里为你求,三叩九拜,十里天阶,我都帮你求,就是不要这个老头的。” 谁让这老头刚刚口出妄言。 也不看看他长得一副入土样,样样比不上他,就算晚晚想偷人,也会去寻年轻貌美的男子,何须要他一个老头。 不,晚晚才不会偷人。 如若她想偷人,他也会日日夜夜缠着她,让她没有精力去想。 他说完,又黏上她,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上。 “夫君……” 舒晚月被烫的一哆嗦,揽着他腰的手不自觉的更紧。 这些天,不管做什么,只要亲两下,再难办的事情他也允了。 她思索着,拉着他的领口将他往下带:“不想这些了,亲亲~” 男人垂头,直接寻了上来。 久久过去,舒晚月在他怀里吸气,眸光软软水水,露出一丝勾人意味:“夫君,你听话,我不会离开你的,不要乱想。” 她双臂环上他的颈,任由两人气息交缠,这番呢喃的话语,直接烧光了他最后一把理智,他眼梢潋滟,透着红润,眼尾的小痣愈发性感。 两人呼吸愈发紊乱…… …… …… 屏风处,女子一只小手无力的抓着,另一只咬在唇口,被男人轻轻抓了下来:“晚晚……晚晚……” “夫君……” “晚晚,唤我的名字。” “锦……锦言……” …… …… …… 守在门口的玉米和小厮来福对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 一直到日暮西沉,林锦言才把舒晚月抱了出来,一身外袍将她裹的紧紧的。 她在他怀里眼珠子滴溜滴溜转,还带着一丝羞涩。 “差人准备汤浴。” 林锦言淡淡吩咐,随后抱着舒晚月回了四楼。 四小只得了消息,捧着饭也来了四楼。 舒晚月体力好,虽然累,但是还是能一拳打死一头牛,见四小只眼里含着担心,她笑着安慰:“今日那老爷爷可是吓着你们几个了?他人不坏,看起来有些小孩脾气,过几日应该就走了。” 林秋梨扒了一口饭,重重摇头:“娘亲,我们不是怕那老头,我们怕你被他打回原型……唔唔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杏雨捂住了嘴。 “呸,乱说什么呢。” “唔唔唔……” “你们俩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打回原型?”舒晚月眼睛眯了眯。 她脑子转得快,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们不会以为娘亲是妖怪变得吧?!” 她惊悚开口,看着变了神色的四小只,心里愈发肯定。 “娘亲这么好看,应该是狐狸精。” 偏偏林万康是个不怕死的,还认真的看了她几眼。 “臭小子!” 舒晚月拳头硬了,直接磨着他的脑袋来了一顿家法。 “呜呜呜娘亲,我错了,你是兔子精……啊……鸡精……狗精……娘亲,我真的错了。” 他的叫唤声勾起一室欢愉,一直紧皱眉头的林寒木眼里也染上笑。 林锦言回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木盒。 “晚晚,明日我去帮你求佛珠。” 他在她身边坐下,直接把盒子开了。 一枚玉簪子静静的躺在里面。 “又是发簪。”舒晚月略感稀奇,抬了手要去拿,被他避开。 这些天林锦言应该是赚上钱了,给她和两个女儿买了很多饰品,以前布庄里舍不得买的浮光锦,也被他搞批发一样买回家。 “晚晚,我帮你戴。” 他眉目中难得带了认真。 林杏雨有眼力见,从她的梳妆台上拿了一枚木梳过来。 林锦言慢慢替她绾青丝,再插玉簪。 “发簪送发妻,晚晚可还喜欢。” 他稀碎的额发下,一双深邃清澈的眸含笑,透出一股温柔宠溺。 这玉簪是他亲手制作,就连绾发的手法,也是研学了许久。 舒晚月脸红了个彻底,心被填满,美滋滋道:“喜欢,喜欢。” 两人对视,情意自知。 “嗯嗯……” 细小的笑声和打闹声从一旁传来,伴随着小屁孩不停点头的嗯嗯声。 只见林寒木冷着俏脸,拿了只笔正低头书写着什么,一边写,一边时不时看他们两眼。 舒晚月心感不妙,连忙探着脑袋去看。 果然,这臭小子,又在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见上面写着…… “那厢晚晚垂头羞涩,被林大一把抱起,两人心神荡漾,一时间忘记了身份尊卑,一同钻了那草地,天雷勾地火……” “林寒木!!!” 真的想象不出来,她冷酷无情的儿子,居然是个写小po文的,而且颇受镇上女子的欢迎。 她怒,拿了鸡毛掸子就追着他打。 一室鸡飞狗跳,却处处透着温馨。 次日一早,舒四宅恢复了往常的忙碌。 四小只在学堂已经学不到什么了,林锦言与镇上枫溪书院的院长相熟,又时不时被请去讲课授业,因此邀了他们进书院学习。 林杏雨和林秋梨是女子,但不到七岁,也得了特许。 除了学习,他们还得顾着自己的生意。 舒晚月对他们是完全放任的状态,家里不缺那点让他们折腾的银子,更何况,他们从家里拿的银子,都是打了借条的,挣了钱第一时间就会给她。 舒大脚家里目前还是光秃秃的茅草屋,只砌了一个东屋和一个西屋,就算这样银钱还是紧着用。 这样就算了,偏偏舒三嫂是个学人精,舒家其他三房都有了丫鬟,他们也得有。 第101章 妾室之说 “你这吃白食的骚狐媚子,我不过是让你扫洒院子,你就偷懒在这晒太阳,真是白白养了你了,养的这番白嫩,是不是想勾了大脚去你床上!” 舒三房的院子里,舒三嫂喋喋不休的骂着一娇美婢子。 这婢子名为长夏,穿得只是灰色的麻布衣,却愈发显得脖颈纤细,胸脯鼓鼓囊囊的,前凸后翘。 她柔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害怕:“夫人,我脚扭了,老爷让我在这歇息片刻。” 舒三嫂一听,更是炸了,手高高扬起,就要落她身上,被人捉了去。 “舒王氏,你何故为难一个小小婢子。” 舒大脚搬了药材进屋,就见舒三嫂在为难长夏,捉了她的手,黑着脸道:“你有这力气,不如来帮我捣药,月末就咱们三房交不上货。” 虽说挨得近,但四家到底是分了住,制药的事情也分了开来,四家中心建了个卖药的库房,每一家从里面领药,月底就把份额交上去,再领该有的银子。 “好好好,好你个舒大脚,你不就是看这婢子年轻貌美吗?交不上货是怪我吗?你看看其他几房的婢子,谁不是勤勤恳恳的干活,就这个骚狐媚子偷懒。” 舒三嫂叉着腰痛骂,指了这个又指那个:“我做活还不仔细吗?大嫂怀了孕不能做活,大房还是能将份额交上去,舒大脚,说白了就是你不行!!” 这句话直接戳了舒大脚的痛处。 他这人好面子,最厌恶别人说他不行。 “啪!” 舒大脚大手直接把她指人的手打了下来,黑着脸:“舒王氏,你别太过分。” 虽然这一下打在舒三嫂手上,却比打在她脸上还没面子,尤其是当着这个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婢子的面打。 “舒大脚,我跟你拼了!” 她张牙舞爪冲上来,跟舒大脚扭打成一团。 “不要打了,夫人,老爷!” 舒大脚身后的长夏喊了几句,两人打的专心,哪有空理她。 舒大脚今日发了狠,自然不可能让她,最终还是舒三嫂被打跌在地上。 她一双儿女哭着扑她身上。 舒大脚擦了擦鼻血,抬脚就进了屋,脸上被她抓挠的生疼。 “老爷,我给你擦药。” 长夏随后而来,刚刚还扭了脚的人,现在健步如飞,一双柔弱的小手抚上他的脸。 舒大脚心烦意乱,直接坐下,任由她动作。 那双手不安分,原本是拿了桌上的药膏在他脸上打圈,慢慢的,入了他脖颈和领口。 微凉的指尖让舒大脚打了个寒颤,他眯起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异样色彩。 就在长夏勾起得意的笑时,舒大脚一把推开她,直接往外面走去,顺手还掏了桌上的药膏。 外边舒三嫂还在震天哭,就被女儿二丫拉了拉胳膊:“娘,那狐媚子跟着爹一起进屋了。” “什么?!” 舒三嫂顾不上哭了,连忙爬起来,气势汹汹要往里面去。 舒大脚跟她迎面撞上,硬邦邦的把药膏扔给她,随后自己出了院去。 “哼,还算他有点良心。” 舒三嫂哼哼唧唧,心里却不得不想一件事。 寻常人家不纳妾,那是因为养不起。 现在舒家人都有钱了,难保这些男人不会动心思……不行,她得去找她小姑支支招。 此时的舒晚月刚刚从山上下来,手上耍着那柄黑色大刀,言笑晏晏的跟钱锦云讲话。 钱锦云羡慕的摸了一把她身上的肉:“月娘,你身上居然有肌肉。” “哼哼,那可不是。”舒晚月得意的笑。 “真羡慕,要是你相公不听话,你能一拳把他打死。”钱锦云想了想又道,说完自己都忍俊不禁的笑起来。 舒晚月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不对,她最多抽林锦言两个巴掌,都是他要黑化的时候。 又想起昨天,两人在前厅整整一个下午,好像也打了,不过那时的林锦言可怕的很,她打的越厉害,他就越兴奋,跟嗑药一样…… 不行,不能再想了 她立马义正言辞:“男人不是用来打的,是用来宠的!” 钱锦云被她吓了一跳,这么听了,认真的记下,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此时的舒三嫂正进了二拱门,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三嫂?” 还是舒晚月先看见她,扔了大刀洗手。 平日里舒四宅也就钱锦云和傅逸轩来的勤,其他三房这副模样跟分家没什么区别,来往是来往,但是一般都是先寻了舒老太,再一同吃个饭。 “她小姑,你可得给我做主啊!”看见舒晚月,舒三嫂如同看见了主心骨,抽抽搭搭:“我院里来了个狐狸精,勾的你三哥魂都没了。” 钱锦云好奇:“舒三嫂,什么狐狸精这么厉害?” 舒三嫂咬牙切齿:“是我在镇上买的丫鬟,她跪着求我,说自己以前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会女工会照顾人,我就买了,谁成想这丫鬟整日不老实,活也不干,还勾的大脚帮她说话。” 说完,她伏倒在石桌上嗷嗷大哭:“要是舒大脚纳了她做妾,我该如何是好!我家二丫和小宝又如何是好啊!” 舒晚月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差点被她拍过气去。 “三嫂,你是怕三哥纳妾?” 她想到三哥憨厚老实的脸,实在想象不到他纳妾的样子。 “何须我怕,从古至今,男人纳妾天经地义,他要真想纳了她去,我又怎么拦得住。” 舒三嫂越说越悲拗,一颗心要搅碎了般痛。 钱锦云在一旁坐下,脸色也是凝重。 要说纳妾,高门大户里面哪个男人不纳妾?妾室越多,证明男人能力越强,那活儿也好,是男人的荣耀。 背后悲惨的只有女人,被守在一四方小院,离了男人就被唾沫星子淹死,还要被孩子系着,连寻死觅活都是奢求。 傅逸轩出生名门望族,其中利益牵扯更不用说,娶了谁家的女子,就能得多少利。 夫妻本是利益共同体,自己以后做了这世子妃,岂不是还要亲手帮他寻能助他青云直上的女人来做妾。 第102章 恐婚 话说那老王爷身边也是美妾成群,虽都被老王妃绝了育,但还是要与这么多女人同时分享一个男人。 光是想象,她就一阵窒息。 心中只剩一片恐婚的迷茫。 这边舒晚月又拍了拍舒三嫂:“三嫂,既然你这么想,那就拿出当家主母的威严,你厉害一些,三哥自然不敢纳妾,同样的,三哥吃软不吃硬,也不可过分强势,不然会把三哥越推越远,要是他真纳妾了,你也要紧紧抓住中馈,别让小妾骑到你头上去。” 古代尊卑有序,妻妾分明。 寻常百姓家不纳妾,不代表不能纳,她一个现代人,自然也不会蠢到禁锢身边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舒三嫂豁然开朗,却还是觉得心里闷闷:“我想打发了家里那婢子,可将来总会有下一个婢子接上,无穷无尽,唉,男人都是管不住下面那根东西的祸害。” 舒三嫂和钱锦云一同叹气。 “月娘,如若你相公纳妾,你会如何?” 钱锦云再次虚心发问,已经把舒晚月当成了人生导师。 舒晚月想了想林锦言纳妾的样子,果断道:“我会把他下面那根东西剁碎了喂狗。” 唔。 虽然想象不出来,但是话必须放狠了。 反派有多专一,书中早就写明了。 虽然这么说,要是对象是他那白月光呢?那个叫洛宁熙的。 她心里猛然有了一点酸意。 怎么说白月光都是重要的人,哪怕变成了粘在衣服上的饭粒,也是秒杀其他人的存在。 这么想着,她不自在了。 她这话倒是给两人启蒙了。 此时远在几百里外的林锦言和傅逸轩同时感觉胯下一凉。 “锦言,有没有感觉凉飕飕的。” 傅逸轩挠了挠屁股问一旁的林锦言。 林锦言冷冷睨他一眼:“没有。” “嘴硬。”傅逸轩撇嘴。 忽略这个小插曲,两人又开始画城防图,如果舒晚月在就会发现,这一间小小密室,居然画满了大虞朝各个城池的城防图。 三个女人都心事重重,不欢而散。 午时林锦言没回来,差小厮来福来跟她说了几句话。 “什么事,还差你特意来告诉我。” 舒晚月语气不好,手上拿着砍刀劈柴,噼里啪啦的,过了一会又进屋喝水。 嘴也痒痒的,想咬林锦言。 “老爷让小的告诉夫人,近来夫人月事要来了,午时不可贪凉吃冰,也不可贪睡,不然晚上睡不着,下午应是有大雨,夫人出门要带伞,让人小心照顾着。” 来福如实禀告,只觉得舒晚月身边气压低的吓人。 听了来福的话,舒晚月心里好受一点。 “唉……” 她撑着下巴,外边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也不知道她的娇娇相公吃饭了没。 她心绪,多半是被这个朝代影响了。 来福见她没话说,默默退下。 这份低气压,直到四小只下了学堂回来才好一些。 他们如今去了镇上上学,一来一回浪费时间,中午也就不回来吃饭了。 有时在他们开的铺子里吃,有时去钱家的酒楼吃,今日难得学院休沐。 林秋梨已经是林寒木的忠实粉丝了,整日缠着要看他的私稿。 林寒木正吃着糕点,被她缠的烦了,扔了一张纸给她。 林秋梨好奇的打开,只觉得……她这二哥越来越惊世骇俗了。 只见上面一首小诗 “半点朱唇无人尝,一拳打死少年郎。 肤白貌美一身肌,一拳抡死镇关西。” 她咳嗽着把纸合上,压低声音跟他说:“二哥,你这……写的可是娘亲?” 林寒木老神在在的抬了抬眼皮,不否认,也没有应答,实在是怕了舒晚月的鸡毛掸子,要是被她发现他用她的原型写书,恐怕屁股能给他打开花。 巧了,两人的互动被舒晚月见个正着。 “写了什么?” 舒晚月探头来看,就见那纸被林秋梨严严实实捂在屁股下面。 “这么神神秘秘的?”她挑眉,原本不是非看不可,现在好奇心真是勾起来了。 “咳咳,这是……这是二哥写给别人的情书。”林秋梨咳嗽两声,补救道。 “噗!?” 林寒木刚喝了口水,被她这话惊的喷了出来。 “哦?” 舒晚月从身后一掏,鸡毛掸子就这么出现在手上。 “梨儿说的对,是情书。” 林寒木老实认错:“娘亲,我错了,我这么小,不该沉迷于那些风花雪月。” “认错态度这么积极。”舒晚月对这张纸愈发好奇,但是孩子不给看,做父母的也不能强要。 什么偷看孩子日记的妈妈,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的! 等孩子们午睡,舒晚月头上包着布巾,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偷偷潜进林寒木的房间。 孩子的房间都是她一手装修的,什么布局她一清二楚。 她直奔小书房。 嗯,她不是偷看日记的坏娘。 她只是怕孩子小小年纪早恋掏空了身子,耽误学习。 小书房的桌上摆了很多书,四书五经全册都在,再往下是一些手稿,桌上还摆着一张用镇纸压着的白纸。 她探头过去,入目就是一句诗词。 毒舌背后搅是非,无中生有欲加罪。 黑白颠倒泼脏水,好友误会受连累。 “……” 骂她,妥妥的骂她。 她皮笑肉不笑的缩回头,果断退出了林寒木的房间,却没发现原本该在紫檀步摇床上熟睡的男孩早就睁开一双清冽冽的眸子,嘴角勾着一抹笑看着她离去。 那边长途跋涉的沈家六口人终于带着大部队来到了东阳。 沈祈安没急着去东阳村,而是先让下面的人先去打扫庄子,自己独自去了县令府。 “祈安老兄。” 县令新官上任一月余,玉树临风,端的是好样貌,他嘴角含笑把沈祈安请了进去。 沈祈安拍了拍他的肩,一脸感慨:“季煜,上次一别,已是六年前了。” “是啊,那时我还跟在你们兄弟几个后面跑,连个嘴也插不上。”季煜笑了笑,亲自给他斟茶。 “是啊,转眼你已经是榜眼了,让你来这,实在是屈才了。” 沈祈安目光扫视寒酸的县令府,连个丫鬟都没有,暗自失笑。 他本不该如此。 季煜年仅十八就高中榜眼,虽出身寒门,但有股不服输的劲,因着他们的权计放弃了大好的前途,来这做一个小小县令。 “鸿鹄远志,也得押对宝才能施展拳脚。”季煜手指微蜷,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第103章 江安安来访 “哈哈哈哈。” 沈祈安被他这句话取悦,狐狸一般艳丽的脸上带着戏谑:“锦言听了你这话,一定会很高兴的,改日你们得见一见。” “那就烦请祈安兄引荐了。” 季煜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从前在京城,他想见这位尊贵的锦公子必须往相府递帖子,还需要层层关系打通,假装偶遇献计,纵然如此,也是不能让他垂怜。 现如今,他已是城镇县令,按理说,他见自己亦是需要下跪。 想到这,他通体舒畅。 这种把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碾压在地上的感觉,怎么这么爽呢。 沈祈安捏了捏手里的扇子,侧头看了他一眼,将他的笑意收入眼底。 他唇角微勾。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权谋争杀,可不能只靠地位,得靠手段。 话分两头…… 雨停片刻,村里婶子来舒家卖药,舒晚月正好在库房拿药,就听她们闲聊讲到村尾那座后山被人买了去,现在在上面大刀阔斧的建炭窑,专产那银丝炭。 银丝炭金贵,一般是皇室贵族享用。 那后头的主人也许跟皇族沾亲带故。 山头被买,吴家村的人消停了好一会,跟东阳村的人渭径分明,彼此河水不犯井水。 舒晚月思索着,山头被买,那就是私有了,古代不比现代,买卖都是个人的,哪有什么国有土地,她现在卖药的银子多了,傅逸轩开的那蛋糕铺子也着实让她大赚一笔。 有他在前头,响当当的异姓王世子名号,她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 她近来也准备起个铺子,专卖毒药,已经开始在镇上物色铺子了。 自然不是那种给平头百姓随随便便就能买来害人的铺子,是专门向杀手刺客行业提供的毒药铺子,价格也是一药千金。 正想着,外头守门房的小厮进了院。 “夫人,外头三位夫人,说是老爷的旧友,想与你一叙。” 他恭敬的作着揖,低眉顺目。 “老爷的旧友,找我叙旧??” 舒晚月拿着药材的手不停,心里有了一丝猜疑。 难道是…… 她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可千万别是林锦言的情债啊,要真是这样,别怪她一拳抡飞一个。 “那三位夫人还说,她们相公姓沈。” “啊?沈……沈祈安?” 她愣住,想起来林锦言说过沈祈安和他那三位貌美的夫人就在这几天到东阳。 “先引她们去前厅,我去收拾收拾。” 舒晚月拍了拍身上做活穿的麻布衣,背着篮筐往舒四宅去。 小厮应了一声,又退了下去。 身后的婶子们看着她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 “唉,这舒家真是发达了,丫鬟成群,咱们家里来人了院门口喊一声就是了,哪里需要小厮通报。” “你就可劲羡慕吧,就你家那两个绝户的赔钱货,羡慕不来咯,人家舒婶子也是苦一辈子,临到老了儿孙就有本事了。” “关儿孙什么事,你们不知道这发家的银子都是舒四娘挣得?” “她一个女人家哪有这本事,你别哄我。” “怎么没本事了……” 几个婶子声音越来越小,被舒晚月抛到脑后。 她轻轻一笑,女人家没本事啊。 她这拳头捏的这么硬了,还有女人看不起女人,真是稀奇。 江安安等人被迎进了舒四宅的前厅。 不得不说,舒家这布局放在整个大虞,不,放在所有朝代里面,都是令人稀奇的存在。 你见过谁家宅子里面还有宅子? 不仅如此,这些宅子有的是茅草房,有的又是青砖瓦房,像是精美搭建后银钱不足了,剩下的只能草草搭建,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貌美如花的娘亲大人,刚刚在院外边看到一个长得可爱的妹妹,儿子想去找她玩。”江安安刚坐下,沈宴就抓了她的袖子撒娇摇晃。 江安安皱着眉,双手搭在腿上:“不好吧,第一次来人家家里,你就要去勾搭小妹妹。” 她这儿子一向喜欢沾花惹草,明明才十岁,就已有风流公子的雏形,总是勾的外边的小妹妹丢了魂魄,也不知道随了谁。 反倒是这小女儿,七岁大,脾气还跟兔子似的,总是怯怯懦懦,也不喜欢跟别人交友。 “娘亲,你这说的什么话,怎么叫勾搭,我只是平等的想给每一个妹妹一份爱。” 沈宴臭屁的撩了撩额前垂下的两个须须。 薛语冲他翻了个白眼:“儿子随爹,沈宴,你根都坏了!” 沈祈安就是这副骚包样,到处沾花惹草不负责,她最讨厌这种男人了。 清清冷冷的萧婧认可的点头。 沈宴撇了撇嘴,拉着妹妹就往外跑:“儿子带着巧儿先走一步,娘,二娘,三娘,你们自己见那舒夫人吧。” 他可听说了,那舒夫人又肥又蠢,胸无点墨,貌如东施,一个肥猪样,他可不想辣了眼睛。 院外果然坐着一个小妹妹,穿着粉色彩绣团花云锦青衫,约莫五岁的样子,粉雕玉琢,白白嫩嫩,如同一朵娇嫩的花儿。 她怀里抱了一只兔儿,樱唇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讲些什么。 “小兔儿,你今日有福了,乖乖给我……不然……舒小帽……” 她说的含糊,沈宴带着沈巧儿离近了,也只能听见几句话。 真是可爱。 沈宴见过不少漂亮伶俐的小孩,还是被林秋梨迷住了,她又奶又萌,一颦一笑都带着灵动可爱。 “小妹妹,你是哪家的小孩儿,在这里蹲着做什么呢。”沈宴扬起一抹精心设计的微笑,拉了沈巧儿蹲在她身边。 林秋梨被他吓了一跳。 她正准备拿小兔子试新药,本来就是做贼心虚,毕竟娘亲不允许她做这种事情。 兔兔这么可爱,怎么能用来试药,得麻辣爆炒红焖清蒸烤。 她眼睛转了转,天真歪头:“哥哥,你又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沈宴温柔的捏了捏她的脸:“哥哥是这里的客人,你真是可爱,哥哥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可爱的小孩儿。” 一旁的沈巧儿心里翻了白眼。 哥哥这话用不腻似的,见一个说一次,偏偏次次都能将人哄的晕头转向。 第104章 最讨厌别人捏她脸了 林秋梨愣了,她最不喜欢家里之外的人捏她的脸,这哥哥虽然长得不错,但是在她的雷区上跳舞,她喜欢不起来。 她脸上笑意淡了。 沈宴还满心欢喜,妹妹的脸好软,像棉絮一样,白白的,捏起来手感好得不行。 “哥哥,你真的是这里的客人吗?” 她瞪大了圆不溜秋的眼,一脸将信将疑。 沈宴看她穿着不凡,身份不低,猜测她应该是林伯父家里的两个妹妹其中一个。 “是啊,我爹与林伯父乃至交。” 他有些得意道。 “哦。” 林秋梨兴致淡淡的点头,手上掏了一条药膏出来给怀里的小兔子涂抹。 “就哦……?” 这反应也太奇怪了,难道他看错了,这小女孩也是来舒家做客的? 沈宴顺着她白嫩的手指看去,这才发现她手里的兔子一条后腿受伤,刀口整齐,好像被利器切到了。 “妹妹真有爱心,还拿了药给兔儿抹。” 他一脸惊讶,拍着她马屁,一边不老实的凑到她身边,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林秋梨与他拉开一点距离,在他身上巡视一圈,看见他手上也有一条伤口。 她眼神闪烁,脸上渐渐挂上甜笑:“哥哥,这药是名医制的止血祛疤药,你手上也有伤口,要不要试试?” 沈宴脸上的笑僵住,他十岁了,家里又是受尽八方关注的颂禧楼,警惕性比一般人高多了,可不会轻易用来路不明的药。 “算了吧……我爹爹说来了东阳能用三七膏和美容膏……”他慢下语速,眸光柔和深情的看着林秋梨。 “哥哥不相信我的药吗?好吧,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 她原本弯成月牙的眼一点点黯淡下来,眉毛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让人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 沈宴看了一眼正赏着花的沈巧儿,咬了咬头,实在不忍心可爱的妹妹露出失魂落魄的表情。 “那……你这药是何人所制?出自何处?可有在市面上售卖?”沈宴惴惴不安,又捏了捏她的脸。 不捏还好,这一捏,直接让林秋梨眸光幽深:“哥哥不信我不用便是了,这药就是出自舒家,当然有在市面上售卖。” 舒家与傅叔叔合伙开药铺,这事他是知道的,当初三七膏大卖,傅叔叔就让人连夜送去了宛丘。 爹爹和二娘都对这个药赞不绝口,说这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才能制出的神药。 他自己也试过,效果确实比金疮药还好,不仅见效快,而且还不留疤。 “好吧,妹妹,我信你。” 沈宴缓和下脸色,伸出小麦色的手臂。 他虽是颂禧楼的少主,千娇万宠,但自小暗杀不断,只能万般锻炼,武功丝毫不能松懈,皮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不像其他身份尊贵的柔弱公子。 林秋梨慢慢将药涂抹在他结痂的伤口上,脸上笑意越来越大。 “你……你笑什么。” 沈宴被她笑的无端打了一个寒颤。 “没什么,哥哥张嘴。” 林秋梨摇了摇头,又眼巴巴看着他。 沈宴听话的张嘴,就见她从怀里迅速掏了一个药丸扔他嘴里。 “唔……” 苦味弥漫,他下意识想用舌尖推出去,就被林秋梨稳稳合上。 “哥哥,听话。”她笑盈盈的,手上力气却丝毫不减。 “唔唔!!” 沈宴汗毛竖起,只感觉面前的女孩危险的很。 手上的伤口开始发凉发烫,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一般。 他心里发凉,大意了,真的大意了。 他今天小命不会搭这吧。 偏偏嘴里那苦药还被林秋梨推着咽了下去,一抹清凉在他腹中炸开,他肚子一阵翻涌:“唔唔唔,放……放……呜呜呜呜。” 他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林秋梨把他惹哭了,这才松手,脸上都是纯真:“大哥哥,茅房在那边。” 她细白的手指指了一处。 沈宴顾不得其他,脚尖一点运起轻功飞去那处。 “嗤。” 林秋梨轻轻嗤笑一声,摸了摸怀里不停打颤的兔儿。 旁边的沈巧儿眼里都是惊惧,下意识想站起身去找江安安等人。 “姐姐,我要是你,就会乖乖蹲在这等着。” 她刚抬脚,林秋梨就扔了颗石子在她面前,只听“砰”的一声炸开,那石子居然嵌进地里。 沈巧儿止住脚,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忌惮,整个人都急哭了:“哥哥……哥哥没有恶意。” 林秋梨点了点头,又给怀里兔儿喂了一粒药丸。 兔儿抽搐着被她扔到地上,屁眼那屎蛋子跟豌豆射手发射一样噗噗噗个不停。 “我也没有恶意,那药本来就能治病。” 她纯善道,整个人如皇母座下的仙童,浑身镀着一丝光洁。 只是现在沈巧儿不敢小看她了。 这哪是仙童,分明是披着兔儿皮囊的毒蛇。 等那兔儿再也喷不出屎蛋子,林秋梨这才抬了抬手。 一只青白腹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缠绕着那兔儿。 “舒小帽,你别吓着这个姐姐。” 她轻声开口。 那小蛇极通灵性,看了一眼已经吓跌在地上沈巧儿,慢悠悠的拖着兔儿往竹林的方向去了。 “姐姐,莫怕。” 林秋梨拍了拍衣服宽慰她,一边说一边要往外走。 沈巧儿人都吓傻了,下意识觉得不能放林秋梨走,这贼人害了她哥哥还想全身而退。 可惜她现在喉咙跟堵了似的,连声都发不出了,只能愣愣的在那站着,眼睁睁看着她出了院门往别处去了。 等沈宴捂住又辣又痛的皮燕子回来时,只有沈巧儿坐在地上呆呆傻傻的。 “巧儿,那小孩呢?!” 沈宴怒气冲冲,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被耍了,还是被一个小他四五岁的小孩耍了,这让他颂禧楼少主的颜面何存?! 沈巧儿只是摇头,泪珠子掉个不停。 “走,去找娘亲给咱们做主。” 沈宴咬牙切齿的牵了沈巧儿的手往前厅去。 此时的前厅,舒晚月换了一身鹅黄镂金蝶纹罗裙,头上只是简单别着一支玉簪,不施一点粉黛,却美如精雕细琢的璞玉,给人温和怡然的感觉。 江安安见了这美人,直接瞪大眼从位置上弹起来。 傅逸轩不是说这舒夫人比黑熊还丑吗?怎么如此貌美,这这这……直接碾压什么宛丘第一美人啊。 第105章 跟他娘一样色皮 傅逸轩这狗东西,传播虚假情报。 江安安暗自咬牙切齿。 舒晚月那美貌简直直击她心里。 “你愿意当我夫人吗?” 还没等舒晚月招呼,她就头脑一热脱口而出。 “??” 舒晚月懵,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我……我不是那什么,那什么,啊,我不是拉拉,不对,我不是百合……也不是,我不喜欢女人。” 她咳嗽两声道,入了主位。 “啊,没关系,你嫁给祈安,也相当于是我的夫人。”江安安眼巴巴的看着她,嘴里打口水都要流地上去了。 薛语捂住双眼,没眼看,真的没眼看。 江安安就是这么色皮一个人,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了,当初她和萧婧两人身份那么尴尬,她也是看在两人貌美如花就走不动道了,硬是让沈祁安给纳进了府。 说到底,她们看中的也是沈祈安背后的颂禧楼,心甘情愿进了沈府,帮着沈祈安做事,对他本人那是一点感情都莫得。 颂禧楼是怎么样一个组织呢? 里面养就了一批杀手,武艺高强,各有千秋,上到杀人,下到情报,只要有银子,没什么不能搞定的。 想要谈恋爱? 行,颂禧楼可不是无情道,想谈就谈,前提是,必须内部消化。 就算喜欢上了外人,也得把它拐进颂禧楼,否则两人都杀了。 就是这样纪律严明的一个组织,横扫了四大国和若干小国,成了八方忌惮的存在。 反正舒晚月不是外人,她是她未来的四夫人,江安安毫不掩饰的对着颂禧楼大夸特夸。 别看她一副迷糊样,她可是颂禧楼首席暗卫,唔,想要她出手,必须千两银子起步那种。 她说完还比了一个大拇指:“入股不亏哦~” 舒晚月呷了一口茶,强忍住笑意:“我还有相公孩子,我相公柔弱不能自理,孩子们又太小,难不成我还能拖家带口入住沈府?” 对哦,忘记了,眼前的仙女已经嫁人生娃了,跟薛语和萧婧不一样。 江安安小眉毛一皱,纠结的看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薛语和萧婧两人。 “别看我,我正在吃醋呢。” 薛语侧头白了她一眼。 “也别看我,我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舒姐姐生的如此美丽。” 萧婧小口喝茶,身上尽是贵女的修养。 求助不成,沈安安桃花眼转了转,鬼点子蓦然冒了出来:“只有一个办法了,让沈祈安和舒姐姐的相公比武,谁赢了,舒姐姐就归谁。” 她相公能创建那么大一个颂禧楼,实力无须质疑,肯定能把舒姐姐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相公打趴下。 舒晚月失笑。 她就开了个玩笑,眼前的妇人却越来越认真,她可舍不得让她的娇娇相公跟别人比试。 虽然他武功看起来不低的样子。 毕竟他出身摆在那里,大家氏族的嫡公子,文武必定双全,这是他装柔弱也装不出来的。 昨天还把人家老头子打的满地找头呢。 “呜呜呜呜娘亲……” “娘亲……” 还没等江安安闹够,沈宴就气汹汹拉着哭成软包子的沈巧儿进来了。 话说这沈宴确实有一副好皮囊,不似普通的娇娇公子白皙,小麦色的皮肤另有一种健康的美感,五官邪魅中带着傲气疏离,剑眉星目,五官立体,十岁年纪就有了倾城风貌。 那沈巧儿也如花童一般,完美遗传了江安安和沈祈安的优点,跟林秋梨比起来,不遑多让,只是她眉目间多了一丝怯弱怕生。 见有外人在,她瑟缩起来,只敢躲在沈宴后边嘤嘤哭泣。 “娘亲,二娘,三娘………” 就算生气,沈宴也没忘了礼数,只是在目光触及舒晚月时,他一阵瞳孔地震。 他跟江安安如出一辙,都是喜欢好看的美人,此时更是看呆了,把礼数都抛之脑后。 “宴儿,还不见过林伯母。” 还是薛语提醒了他,他才回神,轻声道:“见过林伯母。” 沈巧儿也抽抽搭搭的跟舒晚月问了好,转头就有点羞涩的扑进萧婧怀里偷偷看她。 这美人居然是傅叔叔口中的肥蠢女子? 沈宴心里更是掀起波涛大浪,起伏跌宕,紧紧盯着舒晚月娇俏的脸。 不是说林伯伯的娘子是头肥猪吗???隔这传虚假情报呢?! 此时他心中想法跟他娘简直一模一样。 也怪不得傅逸轩。 他先是在十里八乡打听了一通,大家都只记得舒晚月以前的样子,加上她不是去镇上就是去山上,在村里不常露脸,变化又是极大。 半月前可能还两百多斤,半月后就一百五十多斤了,再过一月她就一百斤了。 变化之大,让她站在这些村民面前,他们也是认不出来的,所以才有了这一番话。 后面傅逸轩直接传了信去宛丘。 宛丘在苍梧,离大虞的东阳可谓十万八千里远,等他见到舒晚月,那封写着她肥蠢的书信早就收不回来了。 “宴儿,你发什么呆,巧儿哭什么,你倒是说啊。”薛语踹了他一脚,直接把他踹趴在地上。 “……”沈宴捂着屁股一脸幽怨,但是又不能反抗他暴力的二娘。 舒晚月眼观鼻鼻观心,又喝了一口茶。 嗯,养颜花茶,美容养生。 江安安一脸歉意的摸了一把舒晚月的小手:“舒姐姐,真是不好意思,我这蠢儿子随了他爹,呆呆傻傻的,这是我大儿沈宴,年十岁,这是我小女沈巧儿,年七岁。” 舒晚月早就在林锦言口中知道了,这会也柔下脸色,从衣袖里掏出两个锦盒。 “第一次见面,这是林伯母送你们的礼物,你们可别嫌寒酸。” 沈宴连忙爬起来上前接下,脸上扬着笑:“不嫌弃不嫌弃,伯母这种美人,送我一根草我都能乐上一整天。” “咳咳。” 真会说话。 舒晚月笑。 那锦盒里面是用玻璃瓶子装的三七膏和美容膏各两个。 先不说现在三七膏和美容膏一药难求,价格早就升到了十两银子一小瓶,就说那晶莹剔透的玻璃,就已价值连城。 “这……这这这是琉璃吗??” 第106章 黏干爹 “这不是琉璃吧,这是晶石,琉璃哪有如此晶莹剔透的。”江安安看得眼热,戳了戳沈宴的胳膊:“儿,给我玩玩。” “不行!” 沈宴将锦盒盖上,护在怀里。 “这名叫玻璃。” 舒晚月淡笑,眉目舒展,如玉兰花一般洁淡。 东阳村有条大河,里面盛产河沙,她那日也是突发奇想,就做了玻璃出来,想捏个兔子给梨儿玩。 结果傅逸轩看见了,硬是说美容膏要走高端路线,就得用这玩意装着。 “玻璃……细卷玻璃水面风,好名字。” 薛语和萧婧也是探了头来看,对此物大加赞叹,害得沈宴更加警惕,三两下就把锦盒塞裤兜里,免得被二娘和三娘抢走。 不藏还好,这一藏直接让他刚刚舒缓下去的屁眼生痛:“嗷嗷嗷——” 他捂着皮燕子惨叫。 “宴儿,不得无礼!” 萧婧最重规矩,听见他不分场合的大喊大叫,直接捏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 “呜呜呜呜呜,三娘,不是宴儿想这样的,是刚刚院门口的妹妹害得宴儿这样的。” 沈宴自诩为男子汉,此时也忍不住吧嗒吧嗒垂泪,实在是他三娘手劲大。 他家这三个娘都不是省油的灯。 大娘,也就是亲娘,一手暗术出神入化,总是打的他屁滚尿流。 二娘喜欢刀剑,为人豪爽泼辣,也喜欢揍他。 三娘看账,举手投足都是优雅,但是这人眼光毒辣,谁有什么弱点,一看就能看出来。 “门口的妹妹?就是你去撩拨那个?她怎么你了???”薛语一拍桌子,茶杯被震的跳起来:“沈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花花肠子,肯定是伤人心了被报复了。” 沈宴冤枉,这次可是他被人伤了心。 他这么喜欢这小妹妹,结果她一上来就给他下毒下泻药。 “真是冤枉,二娘,那小妹妹给我下毒,还给我下泻药,巧儿能作证!”沈宴拉了一旁迷迷糊糊的沈巧儿。 沈巧儿正摸着怀里锦盒里的玻璃呢,被他这么一拉,又想哭了。 “你说啊巧儿!” 沈宴着急的推她。 沈巧儿糯糯道:“那小妹妹原本是要给兔儿上药,大哥去了之后,她又给大哥上了药,还给大哥喂了药丸,后来大哥就去茅房了,她……她还……” 想起那条阴冷泛着寒光的小蛇,沈巧儿一个哆嗦,没忍住又哭了出来。 “怎么了,她也欺负你了?巧儿你别哭了,说话啊!!”沈宴更着急了,用指腹去擦她的泪珠。 “蛇……蛇……” 沈巧儿抽抽搭搭,只说了这一个词。 原本心里就有了一些猜测的舒晚月一口花茶喷了出来,她咬牙切齿道:“林!秋!梨!” —— 今日傅逸轩和林锦言回来的特别早,两人都穿着素色锦云长袍,身后一条拉风的披风,显得人更加高大俊俏。 两人骑着高头大马,马儿停在舒四宅外边时,立马有下人来牵马回马棚。 “干爹!” 傅逸轩刚下了马,一个小身影就跟炮弹一样冲向他。 “梨儿,又重了,干爹都快抱不动了。” 傅逸轩脸上含笑,直接一把把她举过头顶转了一圈。 林秋梨被逗的咯咯笑,还抽空跟她亲爹打了声招呼。 “干爹,你抱不动梨儿只能证明你有问题,你肾虚!你这样我可不能放心的把云姐姐交给你。” 她摇头晃脑,一脸认真。 傅逸轩一脸无奈:“好好好,干爹说错了。” “难得啊梨儿,今日这么黏干爹,往常都是见了你爹爹就扑上去的,怎的,是不是做坏事了。”傅逸轩逗了逗她,突然背后一凉,敏锐的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林家四个孩子虽然喜欢他,但绝对不会让他越过他们亲爹亲娘,反常,太反常了。 正想着呢,林锦言咳嗽两声,默默站远了一些。 “林!秋!梨!” 舒晚月气势汹汹拿着鸡毛掸子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拱门处,直奔他怀里的小人。 “小嫂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嗷!”傅逸轩护着怀里的小人,被舒晚月抽了几下。 “干爹快跑!” 林秋梨还不老实,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子,勒的他直翻白眼。 “嗷……小嫂子……嗷,有话好好说……别打了,嗷……我错了……” 傅逸轩被打的鼻青脸肿,舒晚月也打累了,拿着鸡毛掸子直喘气。 见她娘累了,林秋梨从傅逸轩怀里跳下来,老老实实到舒晚月面前认错:“娘亲,我错了。” 巧了,她可怜兮兮低头认错时,江安安等人也从拱门那边来了。 原先她们还不知道舒晚月怎么气势汹汹的走了,原来害沈宴的那小妹妹是她女儿啊。 “你错哪了?!” 舒晚月想揍她,但是傅逸轩皮厚,废了她不少力气,现在还累着呢。 “梨儿不该捉弄小哥哥。” 林秋梨垂着小脑袋,脚尖还在地上打圈圈,可怜的小模样直接把江安安等人掳获了。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哪!!”舒晚月听了她的话又来劲了,抓着她的小屁股就是啪啪啪一顿打。 林锦言上来拉架:“娘子,行了,总得让梨儿知道自己错哪,以后才能改。” 舒晚月顺势把眼眶红润的梨儿放在地上。 夫妻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梨儿,你之前是不是允诺娘亲不随便制毒,不随便让人试药?!” 舒晚月又叉起腰,鸡毛掸子打在一旁的石桌上,打的灰石四溅。 “允诺过娘亲!” 林秋梨大声答她,倔强的不让眼里的泪珠掉下来:“但是那药就是治外伤的,梨儿只不过加了点东西,而且那药早就给兔儿试过了,人也是可以用的。” “那泻药呢?!” 舒晚月拉了脸色煞白的沈宴过来。 沈宴看着眼前柔弱的小妹妹,心里闪过一丝不忍:“林伯母,算了吧,我现在也没事了。” “也不是泻药!”林秋梨快速打断他:“那是润肠通便的麻仁丸,这小哥哥吃了有事,是因为他面色土黄,梨儿知道他便秘,好心给他吃的。” 沈宴脸上一阵青一阵紫,他开口,却反驳不了,因为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偏偏江安安还用惊讶的语气问他:“宴儿,你真的便秘啊?便秘几天了?” 第107章 就是泻药 听了江安安的话,众人把目光都放在沈宴身上。 沈宴已经无地自容了,只能扯出一个苦笑脸:“六……六天。” 说实话,虽然刚刚皮燕子很痛,但是整个人很舒爽,特别是泻个不停的过程,好似整个人都轻盈升华了。 当然,打死他,他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舒姐姐,那你真的是错怪小妹妹了。”江安安上前拉住舒晚月拿着鸡毛掸子那只手,一脸义正言辞:“妹妹生的如此好看,何罪之有!” 颜值即正义! 颜门永存! “沈宴弟弟,你再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不适,要是有,我还帮你教训梨儿。” 舒晚月将信将疑的把鸡毛掸子扔给侍女,低头温柔的问沈宴。 沈宴一张小俊脸红了个彻底:“没……没有,肚子空了,手上也不痛了,感觉整个人都很舒服。” 虽然过程很痛苦,但是他现在真的很舒服,整个人精神到能出去跑十圈。 “娘亲。” 林秋梨委屈巴巴的拉了拉舒晚月的胳膊:“你错怪梨儿了。” 不可能,她绝对没有错怪这鬼灵精怪的小女儿,舒晚月敢肯定。 可是现在受害者都没说话了,她也只好就此作罢。 “喂,我说你们!” 鼻青脸肿的傅逸轩跳出来,颤颤巍巍指着这对一副模子刻出来的母女两人。 这两人倒是母女情深了,他呢?!白白挨了这顿打! “傅逸轩,我没说过手指指人很没礼貌吗?”一旁的林锦言轻飘飘道,吓得傅逸轩连忙把手指放了下来。 他咬着指头哭唧唧:“呜呜呜呜,再也不和你们玩了,我要去找我的云娘。” 舒晚月看着他黯然退场,有点心虚。 确实是她把人揍成这样,她想揍的人是梨儿,偏偏被他护的紧,一气之下就两人一起打了。 她一把将梨儿抱起,低下头对着江安安等人抱歉:“各位看笑话了,晚上务必去主楼那边,我请吃饭。” 江安安等人受宠若惊,连忙应下。 有林锦言他们这群人在,她们之间关系错综复杂,还牵扯着利益,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不希望结仇。 “小哥哥,对不起,我今天真的错了,但你以后也不许捏我脸了。” 林秋梨从舒晚月怀里探出一颗毛绒绒的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失神的沈宴。 “臭小子,你也跟梨儿妹妹道歉。”还是薛语踹了他一脚,他才反应过来。 “不会了,梨儿妹妹。” 他扯出一抹微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看起来阳光灿烂。 原来小妹妹叫梨儿,笑的真好看,还会替人着想,呜呜呜,这是什么人间小天使。 林秋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像被烫到目光一样收回视线。 这种人,浑身散发着阳光热气,好像能把人灼烧一般,最讨厌了,那泻药果然没给错。 没错,那就是泻药。 还是加了霸王料的泻药。 不过见效快,时效短,是她无聊时制来捉弄三哥的。 为了宴请沈家一家,舒晚月特意让舒老头搭了两个做烤鸭的窑炉。 要说舒家谁最辛苦,舒老头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之前舒晚月想做蛋糕,他做了铁质的电饭锅内胆平替,傅逸轩嫌弃木瓶子太简陋,他又去学会了木雕,在瓶子上面雕花,舒晚月想做烤鸭,他又学会了砌砖窑炉,后来发现了河沙,他又搭了窑子烧玻璃吹玻璃。 一个木匠,硬生生被逼成了全能老头。 此时他正抽搭着烟枪,看着他新收的两个徒弟砌第二个砖窑,时不时指挥两句,跟个包工头似的,威风得很。 另一边,早就做好的烤鸭炉子香气四溢,空气中都飘满了果木和酱汁鸭肉的清香。 “来咯来咯,烤鸭出炉!!” 傅逸轩手里拿着火钳子挑出一只烤鸭,只觉得好玩的紧。 刘春雨连忙在一旁接住送进一个大盆里,里面已经放了三只烤鸭了,看着差不多了,刘婶子洗了手来切烤鸭。 烤鸭被片成一片一片,配了春卷葱丝黄瓜甜面酱。 怕沈家人吃不尽兴,舒晚月又加了铜炉火锅,用的是炒制的爆辣、特辣、中辣、微辣、微微辣牛油底料。 林锦言和林寒木不能吃辣,偏偏又喜欢这个味,就选了微微辣。 舒晚月则是带着其他三个孩子吃中辣。 钱锦云口味重,就是要拉着傅逸轩吃特辣,两人被辣的满地找水。 其他人口味一般般,吃微辣,也就是江安安这个奇葩吃爆辣,还一直嚷囔着不够辣。 在舒家暂住的老头这两日可悠闲了,听说主楼这边吃好吃的,也屁颠颠的跑了过来。 林锦言对他不喜,不许他靠近舒晚月。 “你这小气的臭小子,老头我怕你还不成吗。”老头打不过他,悻悻的端了烤鸭和酒去角落吃。 舒晚月也不知道自家相公这莫名其妙的敌意哪里来的,最近她确实挺倒霉的,喝凉水都能塞牙缝,穿防滑鞋踩地上都能滑倒,出门必踩狗屎,偷吃必被抓到。 沈祈安姗姗来迟,沾染一身雨丝。 “这么热闹,这位想必就是小嫂子了吧,哟,这四个伶俐的孩子,就是锦言你那四胞胎吧?小嫂子也是够会生的,一下就儿女双全了。” 他一来就眯着狐狸眼开玩笑,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三兄弟长久没见,又开了单独一桌去喝酒。 舒晚月等人也不理,笑呵呵的听薛语说八卦。 “话说那宛丘第一美人,是那侯府的三千金,享尽荣华富贵,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刀阔斧的培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薛语喝了一口酒,感叹的长叹。 舒家哪里都是宝啊,就是这自家酿的米酒,也比外面甘甜清冽,甜丝丝又气味醇厚的,让人回味无穷。 “你快说啊,沈二娘,我都听急了。” 林杏雨瞪大眼睛催她快说。 林寒木这小po文选手就更是了,早就偷偷拿了笔出来记素材。 “嘻嘻,这才哪到哪呢?”薛语吃了一块烫好的奥尔良腌制鸡胸肉,这才慢慢开口:“后来她与宛丘镇北候的嫡世子有了婚约,两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就在众人皆因为喜大奔普时,有一人找上了门……” 第108章 鸠占鹊巢的偷儿 “那人是谁?!” 林秋梨屏息凝气,语气都带上了紧张。 “那人竟然是……” 薛语神神秘秘的笑,喘了口大气才接着道:“那人说自己才是侯府的三小姐,话说那侯府三小姐出生就有一枚蝴蝶胎记,巧了,两人都有,只是那奶娘分明记得在左边,跟那人说的一一对上了。” “要是说这蝴蝶胎记倒是不算什么,单单说那长相,在京城长大的三小姐虽然长得也是貌美如花,可与上头两个姐姐比起来,确实差了一点,等那乡下长大的找过来,一切都分明了,那人竟和侯夫人长得一模一样!” “呵!” 林寒木吸了口气,混沌的脑子突然出了灵光,刷刷刷写下大纲,就准备大刀阔斧的出书了。 舒晚月听了,越听越熟悉,这不是真假千金古代版的戏码吗? 又看了自己二儿子这样子,脑壳都忍不住疼了起来。 原书中描写她这二儿子容貌出众,才华横溢,天资聪颖,有他爹年轻之范,可是她养着养着,怎么给养歪了。 众人听完故事,又笑着调侃几句,这才收了嘴手,由着丫鬟婆子把桌子收拾了。 做完这一切,舒老太和舒老头带着两个儿子姗姗来迟。 话说这新房子做起来挺久了,舒老太和舒老头却借口带着两个儿子出了一趟远门,留了三个儿媳一个儿子在这,一日福都没享,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爹娘,饭刚撤下去。” 舒晚月惊讶起身,连忙让丫鬟去备暖汤。 舒老太柔着脸色,也只有对着这个四女儿的时候她才收了那副精明刻薄样:“无事,月儿,爹娘走了远亲,此时有些疲倦,你们都是月儿的朋友吧,吃好喝好,老身有事,就先不招待了。” 她礼数周全,又向着江安安等人好声问候了几句,身后的舒大头和舒大手只是关心了几句舒晚月的身体,就直接退了出去。 江安安等人表示理解,也没有在意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点都不尴尬。 舒老太和舒老头的院子在主楼旁边,过来也就是见这边热闹,来问候两声。 他们走的急,舒晚月原是没多想,却在舒老太摸她手时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她是个技艺精湛的猎人,对血腥味最为敏感,怎么可能放过这极细小的气味。 只是舒老太有意避开,她也就悻悻作罢,只以为是她受伤了。 反正这六十五岁的绝经老太总不可能来葵水吧。 舒老太和舒老头急匆匆带着两个儿子回了小院,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深沉。 “人呢。” 舒老太阴沉沉的问着伺候她的婆子。 那婆子瑟瑟发抖,领着他们去了后院的柴房。 此时的柴房昏暗无光,秋天的夜来的不快不慢,门被打开,金灿灿的暮光投在那身子弓成虾米的小人身上。 那人见了光,下意识的闭眼,再睁眼时,绝望的看着围猎了她一个星期的人。 舒老太慢慢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脸,引得她一阵瑟缩。 “呵呵呵……” 她嘴里发出一阵尖锐阴森的笑。 “娘,还等什么,直接把她杀了,费尽心思抓回来做什么。”身后的舒老大忍不住凑上来,他憨厚老实的脸上面无表情,看起来十分渗人。 “娘遇见故人了,想跟她说几句话。” 舒老太没有回头。 舒老头直接拉了两个儿子出门,细心的关上了柴房门。 四周寂静下来,地上的人一脸惊恐,只觉得浑身都有毒蛇蚁兽在舔舐,阴森,让人不寒而栗。 “海棠,当年我从长公主府出来的时候,你娘才刚许给你爹,这一转眼,你就出生了,还长这么大了。” 舒老太低低的声音响起,好像坏了的风箱在吱呀吱呀拉锯。 地上的人用没有手指的手撑着往角落缩,暮光从狭小的窗口投进来照在她脸上,不是被舒晚月放走的海棠又有谁? 海棠拼命摇着头。 知道越多死的越快,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清楚,她现在只想舒老太闭上那干枯的双唇,不要再说下去了。 由不得她,舒老太又怀念开口。 “说起来,你还比月儿小,可惜你没她厉害,不是吗?”她睁开浑浊的眼,笑盈盈看着海棠。 从轩辕靖来到东阳村的第一天,她就起了杀心,只可惜七皇子这个名头太响,她只能先按耐住心思。 后来又冒出来一个海棠,还是舒明月那边的人。 原本她是想让儿子直接把海棠结果了,可后来又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这才留了她几天。 后来是想看看月儿成长到什么地步,又留了海棠几天。 可惜,月儿还是太仁慈,把人放走了。 她这个做娘的,也得给她收收尾才行。 她低头,又面无表情,让人猜不出心思。 海棠是个人精,见她提到了她的爹娘,强打起精神:“你认识我爹娘?夫人,求您放过我吧,我还得回去给他们尽孝,郡主也还等着我伺候……” 她是长公主府的家生子,丫鬟和小厮生下来的,一出生就是奴籍,也正是这个缘故,她比其他丫鬟高了一头,后来更是靠着自己的努力爬到了郡主身边伺候。 原来舒老太提了长公主,让海棠觉得她以前跟长公主府必有些裙带关系,这才斗胆搬出了郡主,结果没想到这一句话直接让舒老太眼里爆发出冷光。 “郡主,她算个什么郡主,鸠占鹊巢的偷儿,偷了属于我月儿的一切,迟早叫她还回来。” 舒老太低低的道,这声音如同恶鬼索魂,沙哑又粗粝,让海棠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舒晚月,舒明月。 你瞧瞧,名字多么的相像啊? 你瞧瞧,原本尖酸刻薄的乡下老妇,居然在长公主府待过。 想起她娘亲曾在她耳边说过的公主府辛秘,她一下便想通了。 只是那曾经提点她的平安符,如今却成了催命符…… 第109章 今夜无眠 从柴房出来的时候,舒老太浑身是血,但是脸上挂着欣慰和满足,显得她刻薄的长相愈发渗人。 “娘,怎么样了,杀了吗?” 舒大手和舒大脚围上来,舒老头则是在一旁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目光中也带着询问。 “杀了。” 舒老太脸上笑意更浓:“月儿真是出乎我所料。” 她原以为魂魄归一,月儿就变得优柔寡断,没想到啊……她不愧是那人的女儿。 舒大手和舒大脚自己进去看了尸体,只见海棠瞪大眼睛倒在地上,脸上都是扭曲惊愕。 她的肚子被破开,里面的五脏六腑全部化做了腐肉,脓水流了一地,散发着浓浓恶臭。 “娘什么时候这么狠了??” 舒大头背后起了冷汗。 “不是娘,是月儿。”舒大手还算镇定,拿了包化尸粉出来,仔细的撒在尸体身上。 “月儿早就给她下了毒?难怪会放她走。”舒大头沉吟片刻,终于理解了他娘眼里的欣慰。 原来舒晚月把人放走以后,舒老头和舒老太就带着两个儿子借口探亲围猎海棠。 海棠狡猾,当晚没急着走,反倒是去帐篷里面偷了些金银首饰和银票,一路上又伪装起来,生怕被舒晚月追回去。 可惜她不够警惕,眼看着京城快到了,她也不屑于伪装了,直接被舒大手识了出来。 彼时的她离京城门口只剩一步之遥,她甚至看见了昔日的旧友,就被舒大手带走。 直到腥臭味散光,两兄弟才慢慢从柴房退出,并把柴房封了起来。 林锦言和沈傅两人喝酒,多年未见,一时间唏嘘长叹,都喝不尽心。 女眷那边散了场,他们也换了地方喝酒,直奔一楼的小房。 没人了,谈话也随心所欲起来了。 “今日去了县令府一趟,季煜这人心比天高,恐怕不会乖乖听我们做事。” 沈祈安喝了一口酒,浓醇辛辣在口中炸开,回味无穷。 林锦言眸色淡淡:“三日后盐运使会途径东阳,你说这县令会不会密谋造反,结党营私?” 他是询问,又是肯定。 拿捏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当然是捏着能一击将他致命的把柄。 盐课是大虞赋税的重要组成部分,朝廷对于盐法的管理也十分重视,沿袭历代以来实行的官营专卖制。 拿盐下手,是最容易的。 傅逸轩眼睛一亮:“我搭线让两人认识,这季煜心比天高,留点把柄是必然的。” 林锦言点了点头。 沈祈安又道:“远归又破了一城,被亲封了大将军,赐婚公主。” 徐远归,在林锦言出事之后就被他爹扔去了边境,五年前失了消息,沈祈安再见他时,他已经是敌国公主身边的侍卫了。 他失忆了,被公主捡了回去,两人暗生情愫,已经私定了终身。 他恢复记忆时,恰好林锦言开始布局,当即决定进兵营全力辅佐他,也是为了光明正大迎娶公主。 只是这一战打完,他就彻底站到了大虞的对面,将来可能在沙场上对上他的亲生父亲,对上他的亲兄长,被千夫万指,被落下通敌叛国的名声。 林锦言沉默的喝了一口酒。 他们五人,命运多舛,皆不如意。 只希望以后的日子平安如意。 “夫君,送客睡觉啦。”舒晚月清亮的声音响起,三人才如梦初醒。 “行了,再不把锦言放回去,小嫂子就该跟咱们急了。”沈祈安禅了禅紫色锦袍,率先推开小房的门出去。 傅逸轩喝完碗里的酒,眼神迷愣,也跌跌撞撞的出去了:“人生能得几回愁,活得一日一日忧……” 林锦言沉默的坐了一会,这才起身回房。 此时的舒晚月换了月牙白中衣,正躺在床上偷偷看儿子写的话本子。 不得不说,她二儿就是有才华,一本书看下来,她一会跟心肝挠似的,一会又笑得像个傻子,一会又哭成泪人。 门口铃铛响动,清凌凌的。 舒晚月知道是林锦言回来了,刚坐起身就被他小心翼翼拥进怀里。 “唔,浑身都是酒味,喝了多少?你不会喝酒,以后少喝一点。”舒晚月嗔怪的推他,只觉得抱着她的那具躯体异常火热。 “喝了一盅。” 林锦言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起一阵鸡皮疙瘩的酥麻。 他的手不老实的游走。 “等等,你先去洗洗。” 舒晚月红了脸。 这男人发起情来六亲不认,能从晚上侍弄到白天,她也是害怕了。 “不要。” 林锦言撒娇的蹭了蹭她雪白的颈,呼吸喷洒,勾的她像水一样软成一滩。 好吧,谁让他是她的娇娇小相公。 “你求我。”她哼哼唧唧,主动攀上他。 林锦言眸色越来越幽深,酒气萦绕间,她眸光潋滟,水汪汪的眼里带着情欲,比任何时候都能勾人心弦。 “晚晚,求你。” 他软软开口,一点也没有平时清风自得的样子,眼眶红润,如同从高岭被拉下神坛的雪莲花。 舒晚月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主动献吻。 红帐翻飞,水乳交融,女子的娇吟一阵一阵传入寂静的夜里。 今夜,失眠的人可不止这一对…… 钱锦云刚让丫鬟收了账本准备歇下,就见纱窗外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小姐……这……可是登徒子?” 丫鬟比她先看见,压低了声音害怕的凑在她身边。 “不是,你先下去吧。” 钱锦云摇了摇头,头上的簪花流苏随着她的动作飞扬。 丫鬟喏喏的应下,又被她喊住:“去把傅公子请进来。” 听了她的话,丫鬟心里一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不过主子的命令,她不敢不从,去外边请了那公子。 傅逸轩醉醺醺的,下意识就到了钱锦云院外边,这会也没有进去的想法,就看着纱窗发愣。 “公子,我家小姐请你进去。” 丫鬟把头低进地里,根本不敢看傅逸轩。 这些权贵公子不是她这种丫鬟可以直视的。 她话音落下,傅逸轩闪身进了房。 “……” 丫鬟尽职尽责的守在院外。 此时屋里,钱锦云在屏风后面有些紧张的捏帕子。 傅逸轩也只停在屏风另一边。 两人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自从铺子忙开了之后,她总是借口不见傅逸轩。 舒三嫂来舒四宅说了长夏勾引舒大脚的事情,又让她焦虑恐婚起来,更是不愿意见傅逸轩。 今晚小聚她都用身体不适的借口推掉了,却不想傅逸轩找了过来。 他一进门,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 “你喝酒了?” 钱锦云皱了皱脸,唤丫鬟去煮醒酒汤。 傅逸轩只是死死盯着屏风,呼吸中带着沉重,烛光隐约透出女人曼妙的身姿,如同摇曳的带刺玫瑰,致命又吸引人。 “怎么不说话??” 许久等不到他的回答,钱锦云又唤了一声。 却听屏风对面的男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紧接着,他竟是哭了出来。 “没……我没媳妇了,媳妇不要我!!呜呜呜呜呜呜。”他如同一只小狗一般呜咽,耍赖一般坐在了地上。 那哭声越来越大,似乎要震穿瓦片传上云霄。 “你别哭,别哭了,等会主楼那边要差人来问了。”钱锦云一个焦急,鞋也没穿,直接绕过屏风把他嘴堵上了。 “唔唔唔……” 傅逸轩被堵了嘴也不挣扎,迷迷糊糊的看着自己的好看小媳妇,眼眶里还挂着几滴晶莹的大泪珠呢,人就先傻笑起来了。 “你笑什么。”钱锦云纳闷,又感觉手心一阵湿濡,竟是他舔了自己的掌心。 “你……!” 她触电一般收回手,脸早就红了起来,那手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还没等她控诉,男人倒是先发制人了:“为什么不要我!” “我没有不要你。”她好脾气的扶他起身。 傅逸轩耍赖不肯起来。 “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了,直接去主楼那边喊几个人把你抓回你院子里去。” 钱锦云失了耐心,警告的看着他。 傅逸轩委屈巴巴,像一只可怜小狗,脸上还带着被舒晚月揍出来的伤:“那你亲我一口,我就起来。” …… 钱锦云的脸越来越红,鲜艳欲滴。 “你耍什么流氓无赖,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她恶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傅逸轩吃瘪,又哇哇大哭起来。 “小姐,怎么了?” 门外煮了醒酒汤的丫鬟听到声音过来,担忧的敲了敲门。 “没事,你在外面等着。” 钱锦云知道这小狗最好面子,自然不会让丫鬟进来把他这样看了去,无奈,亲了他脸一口:“别闹了,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软软的触感,一触即逝。 傅逸轩眼里闪起亮光,又软软求她:“再亲一口,这边也要。” 这样的他不同往日高高在上,只是个求糖的小孩,让钱锦云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软了下来。 她弯腰,又在另外一边亲了一口,腰被两只大手扶上,猛地拉下,两人唇齿相依。 “你!” 钱锦云挣扎着起身,双手照着他的猪头招呼。 傅逸轩被打的委屈,一瘪嘴,又是要哇哇大哭。 第110章 卖身契 钱锦云又堵上他的嘴,脸上尽是无奈。 “我服了你了,不打你了,你别哭,好不?”她语气软软,带着祈求。 虽然傅逸轩和她互表过心迹,但是没有定亲,也没有父母媒妁,要是被人发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将来少不了流言蜚语。 傅逸轩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唇。 这是在暗示她亲一口。 她从小家风严明,又被养在深闺,自然是做不出这种事的。 她摇了摇头。 傅逸轩眼睛一眯,嘴一瘪,金豆子又掉出来了,只等着她移开手就能大哭一场了。 他虽然醉,但是人精明的很。 知道这些不可为,但他真的控制不住了,他不想要小娘子疏远他,他想要她对他笑。 纵使有千难万难,也要两人一起面对。 钱锦云纠结片刻,还是轻轻在他薄唇上落下一吻,那张芙蓉脸早就红透,颜色像烂番茄一样。 傅逸轩大手又不老实的扣上她的腰,另一只则是按着她的脑袋,无师自通的加深这个吻,直到两人都喘着气无力停下,勾出一条银丝。 钱锦云摸了摸自己被咬破的唇角,软绵绵的瞪了他一眼。 “你府里没有通房丫头吗?为何如此青涩,我……我的唇都破了,明日被人问起岂不是羞死了。” 她嗔怪问道,心却不自觉提了起来。 要是他府里通房丫头多,以后她怀孕了,还得提姨娘,不得膈应死。 傅逸轩歪了歪头,俊俏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什么是通房丫头?” 他七八岁时便收拾行囊往大江南北去了,十五岁回京时没一年,又遭遇锦言事变,几乎是花尽了心力去寻找锦言,自己的终身大事自然也被耽搁下了。 “通房丫头……就是成亲之前调教男人性事的女子,难道你没有?” 钱锦云心中一颤,一抹欢喜涌上心头。 “哦……你说那个,我不喜欢。”他喝醉了的脑子难得清明一瞬,一双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钱锦云:“我只喜欢小媳妇这样的,别的都不喜欢。” 别的女人没她厉害,没她好看,没她娇软,没她爱作怪,他根本提不起兴趣。 “哼。” 钱锦云羞的捶他胸口,又咬了咬唇:“以后你敢纳妾,我就要养男宠。” 月娘说的有道理。 男人自己都出去三妻四妾了,难不成她还要苦哈哈给他守节? 没有男人一直18,但一直会有18的男人! “什么?!” 傅逸轩惊叫一声,揽着她的手又重了一点,这一下脑子是彻底清醒了。 “什么什么?!你有什么意见?!” 钱锦云瞪大一双美眸,气汹汹瞪他。 傅逸轩熄了火,委屈巴巴的生闷气,一边生闷气一边小声逼逼:“我也没说要纳妾,你分明就是对我厌烦了,嫌我老了,想要找年轻的后生。” 钱锦云早就及笄,因为生病,一直养着,上门提亲的人皆是看中了钱府的底子,钱府就她一个独苗苗,家产不留给她留给谁? 都想着把她一个病秧子娶回家熬死,好继承钱府偌大的家产呢。 正是明白外面那些人的狼子野心,钱锦云及笄之后没有答应过任何一人的求娶,拖到了现在的二十岁。 傅逸轩和林锦言同年小一月,两人都是二十四岁,跟年轻貌美的钱锦云倒是合适。 只是小嫂子说了,一岁一沟壑。 他大了小媳妇四岁,四个沟壑,肯定是她嫌他老,这才不愿意嫁给他。 他原本就生得俊俏,脸蛋精致,眉眼如画,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给人一种舒心温润的感觉,偏偏现在耍起无赖,跟个五岁孩童似的,嘴还高高撅起,能挂个酱油瓶了。 钱锦云被他逗得一笑,捧着他的脸蛋一顿搓圆捏扁:“二十四岁的老公公。” “呜呜。” 傅逸轩眼神控诉,像只可怜的小奶狗。 “小姐,醒酒汤好了。” 门外丫鬟轻轻叩门。 钱锦云触电般站起身,咳嗽两声:“起来喝汤。” 这时候再耍赖就不礼貌了,逗小媳妇也要有个度。 傅逸轩委委屈屈站起身,眼巴巴看着她。 高大的身子安静的站着,通身贵气,气宇轩昂,一点都没有刚刚耍酒疯的样子。 丫鬟进来把醒酒汤放下就迅速退了出去,只是临走前瞧见了自己小姐娇俏红润的脸庞。 她不敢多看,慌忙退了出去。 “云娘喂。” 傅逸轩自觉坐下,嘴微微张开,眼神期待的看着她。 “你不是孩童,喂什么喂。” 钱锦云不看他,浑身燥热的翻了账本出来看,却是一页也看不进去。 “云娘不喂我就哭。” 傅逸轩嘴一瘪,迷愣愣的眼又开始泪珠滚动。 钱锦云头疼的走向他,醒酒汤一勺勺喂进他嘴里。 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哭就哭,比女人还能哭。 喝完一碗,他眼却愈发迷糊,一会微睁一会闭上,好像下一秒就会睡过去一样。 “云娘,困困。” 他软软开口,像一只小兽。 钱锦云只感觉心被暴击,平时大大咧咧的贵公子,此时只是一只乖乖的小狗,这叫人如何不心动。 “困就回去……”她话还没说完,他就迷迷糊糊的倒下,直往她怀里去。 “就装吧你。” 她无奈又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喊了丫鬟一起把他抱去了床上,自己则是去了别院睡。 门一关,躺在床上的男人慢悠悠睁开了眼,眼中是一片清明,哪里有醉的样子。 他轻轻摩挲着唇,不自觉傻笑。 …… 次日清晨,舒晚月扶着自己的腰起床,眼里还带着不可置信。 她,力大无穷的老猎头,能在山里一天一夜追着猎物不知疲倦,昨日晚上居然亲口喊出了累…… 偏偏另一个当事人还是一副清冷无双的模样,一清早就捏着书看,举手投足都带着不可亵渎,丝毫没有晚上失控的样子。 “月儿,怎了。” 林锦言偏头朝她看去,目光含笑。 “没事……”舒晚月纳闷的下床洗漱。 昨日散席的时候跟江安安等人约好了今天一起去镇上买东西,她可不想迟到。 只是刚下床,她的腿就一软,上面红痕一览无余。 眼看着要跌在地上,林锦言书也不看了,慌忙起身要来扶她,却见她手掌撑地,一个翻身站稳了身子。 “怎么了?”舒晚月无辜脸。 “……没事。”林锦言沉默脸。 他这娘子,原就不是个娇娇。 今天难得是个好日子,江安安和萧婧两人穿了一嫣红一水蓝苏绣团花软烟罗春衫,两人都是极美的江南风女子,一颦一笑都透着恬静美好。 沈宴和沈巧儿一左一右站在两边,如同散财的金童玉女。 舒晚月则是带了林万康和林秋梨。 这两个小屁孩今日缠着钱锦云去看账,钱锦云正好要回钱府一趟,舒晚月也就把她一起拉上了。 如若她以后嫁给傅逸轩,她们这群女人,还有的是相处的时间。 江安安和萧婧昨日都没见到钱锦云,这不见不要紧,一见都瞪大了眼,尤其是江安安,脸都兴奋红了。 少女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肌肤洁白若雪,双唇巧若樱桃,灿烂一笑,仿若山间极美的芙蓉花。 她笑吟吟跟两人行礼。 萧婧倒是有规有矩的回了礼。 江安安一副被美貌冲昏头脑的样子。 此刻的她,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她要做女皇帝,把人世间最美好的姑娘都搜罗进她的后宫!! 还是被萧婧推了一把,她才回过神来,喜滋滋的攀上她的手:“钱妹妹,你有没有兴趣当我夫人?!” “……” “……” “……” 钱锦云沉默了。 萧婧沉默了。 舒晚月也沉默了。 大人这边寒暄,四个孩子倒是怡然自得,排着队上了一辆马车。 沈宴真心喜欢这小妹妹,笑嘻嘻的跟她搭话:“梨儿妹妹。” 林秋梨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子,不感兴趣的扭着屁股对着他。 嗯,她还是比较喜欢爹爹那种清冷美人。 跟沈宴这种热情似火不知分寸的人在一起,她都怕把自己烫坏了。 见梨儿对自己不感兴趣,沈宴失望的坐回原位,手里还捧着一朵小花,是他爹那院子里打理的最好最美的一朵山茶花。 只是梨儿妹妹看起来不喜欢这种东西。 林万康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凑到他身边:“你是不是喜欢我妹妹?” 沈宴看了一眼比他小四岁,却一脸老成的小弟弟,终于还是重重点头。 “一百两,我教你怎么讨她欢心。” 林万康笑得像只狐狸,也只有这时候能从他脸上找出舒晚月的影子。 一百两?! 沈宴瞪大眼睛。 他一月零花钱也不过十两银子,加上他这人是个口腹之欲很重的人,简单来说,一个月这么点钱,全进肚子里去了,哪里有一百两。 “你也可以打借条。”林万康贼兮兮道。 沈宴莫名觉得背后一凉,不是很想打这个借条。 “我刚刚是在考验你,你这种男人,为了点银子就退缩了,根本不是良配,我不让我小妹跟你玩。” 林万康垮下小脸哼哼唧唧道。 “别别别,不就是一百两银子吗……那……那好吧。” 沈宴看了一眼软软糯糯的林秋梨,终于下了决心,从马车上面的抽屉里拿了纸笔出来,就此签下他的卖身契。 第111章 上了贼船 林万康笑得像贼一样收下欠条,凑近他耳朵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这才坐回原位。 林秋梨踹了他一脚:“三哥,分我一半。” “没问题!” 林万康把胸脯拍的梆梆响。 他小妹长得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小小年纪就能窥见日后绝世容颜,枫溪书院不少棒头小子都对她有小心思,来找他这个未来大舅子亲近,他也因此受了不少好处。 从一开始的十个铜板,一方纸砚,到现在的一百两,他胃口都养刁了。 有好处,自然得分享。 更何况这人是他小妹,他贼嘻嘻的笑着。 沈宴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努力回想着他未来大舅子在他耳边传授的经验,整个人如老僧入定一样坐在马车角落。 林秋梨和林万康不一会就讨论起了制毒的事情,还准备今日上山捉几只兔儿试药,吓得沈巧儿瑟瑟发抖。 这一对兄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三辆马车缓缓驶向东阳镇。 高耸的城门还带着往日的威严,此时镇外气氛凝重,不少官兵把守着门口。 再往斜里看去,不少衣衫褴褛的流民正坐在墙角哀怨,也有一些遇着人就冲上来跪着求施舍。 季煜是新来的县令,新官上任三把火,行事冲动又肆无忌惮,严令禁止这些流民入城,除非他们愿意自贱为奴或者去城郊的矿场自愿做工。 自贱为奴,尊严会被践踏。 去城郊的矿场做工?笑话,颠沛流离,人都饿成一把骨头了,挥的了锄头铁锹吗?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不少人到底还是有骨气,哪怕饿死,也只是在城门外待着,或许启程往下一个城镇去,或许在此歇脚。 流民越来越多,长久以来也不是个事,首当其冲的就是卫生问题,流亡路上可没心思收拾自己,哪怕有泉水河溪,也只是装了就走,生怕慢了一步战火就烧到身上了,哪有闲心去洗个澡。 因此城门外酸气冲天,不少东阳人都抱怨连连。 第二个就是疾病问题。 流民颠沛流离,什么都吃过,树皮,泥沙,虫子,鸟儿,煮不熟的腐肉……甚至是孩子,免疫力早就不如之前,免疫力一下降,各种疾病也找上门。 加上流民都是结伴而行,一传二,二传十,十传百,从刚开始的小病伤寒变成传染病流感,最后传成瘟疫霍乱。 江安安等人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就算流民起义,火也烧不到她们身上。 人活着都是为了自己,何必费心费力去做那圣母白莲花。 倒是舒晚月若有所思。 她们有路引有银子,进城丝毫不费劲,就是好几个流民拦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她们把人带进城。 “好心的夫人,求求你们了,带我的珠儿进城吧,她才七岁,城里有她的二姑,你们带她进去了,她二姑一定会好好谢你们的……” 女人垂着头拦马,身旁是一个七岁的女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城里哪有什么二姑,只不过是幌子罢了,想要活着就得进城,哪怕是要饭! 江安安看了一眼,眸子里带着疏离矜贵,让车夫继续赶路。 “夫人,您不能见死不救啊,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女人急了,拉着女儿梆梆磕头,额头青紫一片。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赶马的小厮喊了城门口的官兵,官兵慢悠悠的来控场,直接把那对母女打了一顿,又扔回城角去。 这下流民不敢上来了,都知道这马车里的人不好惹,不是有善心的。 坐在后面马车的沈巧儿撩开帘子看,恰好看见那女儿正睁着无神的眼直愣愣看着她,好像在诉怨。 凭什么,凭什么同样是人,身份却天差地别。 有的人是浑身酸腐的流民,吃不饱穿不暖,低声下气讨生活,还得时刻担心下一秒就会被人吃了去或掠了去。 有的人却坐在温暖舒适的马车,高高在上的审视人的生死,如同看草芥,如同看蚊蝇。 “啊!!!” 触及她的眼神,沈巧儿尖叫一声,怕的连连后退,直接撞进林万康怀里,吓得他以为敌袭,红缨枪都要掏出来了。 “我的爹我的爷,我的袜子我的鞋,我的大伯二舅爷,我的裤子尿半截,吓死我了。” 林万康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感受着怀里的柔软和香气,只感觉浑身血液倒流似的,脑壳空白了一瞬间,反应过来后只剩庆幸。 “三哥,外边没事。” 林秋梨顺着她刚刚看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具慢慢失了生气的尸体正死不瞑目的盯着这边看。 林万康一向听林秋梨的,她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 沈巧儿还缩他怀里瑟瑟发抖,被他毫不留情的抓了出来:“巧儿姐,你这么大个人了,胆子也忒小了,跟只兔儿似的。” 沈巧儿眼睛红润润的:“对……对不起。” 林万康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哭起来也像兔儿。” 眼睛红红的,确实跟兔儿很像。 林秋梨用大眼睛在她身上扫视一圈,笑嘻嘻道:“兔儿都是用来试药的呦。” “……” 沈巧儿平生第一次把眼泪憋了回去,憋的脸都通红,她、她才不要做试药的兔儿! 想起那天林秋梨试药的兔儿,皮燕子喷射个不停,全是些黑色的圆圆屎蛋子…… 呕。 她发誓,她再也不哭了。 这对兄妹没一个是好东西。 沈宴默默把沈巧儿拉到身边坐下。 他现在也觉出一丝不对劲了,怎么感觉眼前这两人披着外表精美的皮囊,底子却是阎罗王。 一晃眼,林秋梨和林万康又挂上纯真无邪的笑容嘀嘀咕咕讨论着。 这两人面庞一致,仔细看能看出细微区别,如两座画中仙童,怎么看也不像阎罗王…… 也许只是想打趣巧儿罢了。 沈宴不自在的摸了摸屁眼,寻思着要不要再找林秋梨拿点泻药,他好像又便秘了。 第112章 季煜 钱锦云原先是想着请舒晚月去家里坐坐的,毕竟现在她是她最好的蜜友了。 现在碍于跟江安安等人第一次见面,她们也有要事在身,还是没开口。 而且……这位沈大夫人,看她的眼神实在不算清白。 就连傅逸轩也没有用这种如狼似虎的眼神看过她,吓得她落荒而逃。 江安安一脸可惜的把黏在钱锦云身上的目光收回,还砸吧砸吧嘴:“林和傅这两小子都是好福气,媳妇一个比一个好看,水嫩嫩的,我真是嫉妒。” 舒晚月嘴角抽搐,要不要告诉江安安她会做变性手术,能给她按个门把手上去? 想到沈祈安那副精明样,她又打消了念头,算了…… 按着当初舒晚月购置家私的流程,众人轮着在城里转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回去。 为尽宾主之仪,江安安抢着要请吃饭,舒晚月自然满口答应下来,她也不客气,一路上就报了好几个菜名。 正巧林寒木和林杏雨从学堂下学,舒晚月让车夫多绕了一会,接了他们一起去酒楼吃饭。 酒楼依旧人声鼎沸,热热闹闹,充满了人间烟火气,与城外的尸骨遍野,哀声怨道恰恰相反。 一进去,舒晚月就敏锐的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 她循着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竹绿青衫的男人正懒洋洋的斜靠在二楼的包厢,他五官立体分明,带着几分英俊潇洒,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只青铜杯。 见她看来,他笑了笑,举高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舒晚月无语。 傻叉。 她不常来酒楼吃饭,但林寒木早就是这里的贵客了,再加上这酒楼是钱锦云名下的,他们一行人直接被奉做上宾,进了三楼的包厢。 “小子,你面还挺大?” 沈宴惊讶的捅了捅林寒木的胳膊。 林寒木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倒是林杏雨解释了一嘴:“因为云姐姐早就放出话去,她名下的铺子以后会给我们四个一份,所以咧……” 所以无论是她的哪个铺子,他们都是上宾。 钱锦云自然也不是无脑对四小只好。 实在是她赖在舒四宅不走,为了治病,舒晚月拿了不少好东西出来,百年老参跟不要钱一样往外掏。 她和钱老爷有心报答,但是舒家什么也不缺,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想用银子填补这份恩情。 别的不说,她家就是银子多。 “哦……” 沈宴点了点头,突然发现他十岁了,还是一无所有,念书念不过林寒木,理账理不过林杏雨,比武比不过林万康,制药制不过林秋梨。 林寒木六岁,念书在枫溪书院可是第一名,名下有一家话本铺子,每天被人挤的爆满。 林杏雨六岁,早就收了两家钱锦云和傅逸轩送给她玩的铺子,现在开的风生水起,她还会管账,现在舒四宅的账都是她管的,刚开始听的时候萧婧人都傻了。 林万康六岁,没有铺子,但是他武功厉害,会制毒,还会养花,舒四宅的花草都是他侍弄的。 林秋梨,唔,她会制药会制毒,其他?好像没有什么长处了。 他一脸挫败的低下头,整个人恹恹的。 林家这四个孩子,真的是妖孽! vip不愧是vip,菜都上的比其他包厢快,不一会精美菜肴就摆满一桌,光是看卖相就让人食欲大增。 舒晚月特意点了很多。 起初江安安还以为她是想狠宰她一顿,直到看见胃口跟老母牛一样大的四小只。 就连在她心里一直冰雪聪明的林杏雨和活泼灵动的林秋梨两个小姑娘也不停往嘴里扒拉。 舒晚月倒是习以为常。 刚开始四小只胃口这么大还把她吓坏了,后来观察久了,她觉得是他们小的时候吃太少了,长得不如同龄人高大,后来被她投喂灵泉水,那身体机能就跟上来了。 身体机能跟上来了,胃口也变大了,尤其是林万康,别看他小小一只,实际上真的能吃下一头牛。 “咕噜。” 江安安和萧婧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嘶……” 沈宴和沈巧儿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响起。 江安安眼神复杂:“月娘,就算你是后娘,也不能如此虐待孩子啊,你看看你看看,这四个冤家再吃下去我们只能啃桌子了。” 舒晚月:“……滚。” 两人打闹起来,却听包厢门被人敲响。 舒晚月停了手,丫鬟玉米连忙去开门,细眉还皱着:“夫人,菜已经上完了啊……” 只见门外站着一玉树临风的公子,头戴玉冠,身着青绿衣衫,噙着笑扫视一圈包厢,最后目光停留在舒晚月身上。 “夫人,可否出来一叙。” 他手里还摇晃着酒杯。 舒晚月皱了眉,很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男人,也打心底讨厌他这种无礼。 人家的家宴,他呼哧呼哧跑上来,还想请她这个有夫之妇单独出去叙。 叙?有什么好叙的。 她压下心底的厌恶,脸上挂着浅笑:“玉米,门外有人吗?没人就把门关上,别影响宝宝他们吃饭。” 玉米很有眼力见,当即高喊:“夫人,外边没人,门被风吹了而已。” 说完,就要把门用力关上。 说时迟那时快,门外的青衫男人身后涌出几个官兵拦了她动作,直接把门大开,方便男人进来。 青衫男人眼里笑意更浓。 烈女才有征服感,他喜欢。 “夫人何不听听鄙人什么身份?” 他摇了摇酒杯,冠冕堂皇的当着众人面走了进来。 林秋梨蠢蠢欲动,刚想起身,就被林寒木按住了手。 两人对视一眼,林寒木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过娘亲出手了,还真有点想念呢。 舒晚月抿唇一笑:“东阳新上任的县令,季煜大人,是也不是?” 她生的极美,这么一笑,如同一颗脆生生的栀子,幽静淡雅,直把季煜的心笑的一颤。 真美啊。 如此美的女人,林锦言也真是好运,就算被打压至此,也能得此佳人。 他眼里闪过一丝嫉羡,凑近了舒晚月:“夫人果然冰雪聪明,小生想请夫人饮一杯酒,不知夫人可否赏脸?” 第113章 不脏的 舒晚月看着他的脸都想吐了。 还真当她不知道他这个人。 按理说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不应该见过季煜,但林锦言做事不会瞒着她,那些堪称机密的文件也是随意在摆放在书房的案桌上。 她自然知道季煜这个人。 还知道他是傅逸轩和沈祈安特意从京城找来的助力,只是这人不老实,心比天高,明明出身寒门,却眼高手低,行事狂妄。 知道这事之后,她又让人去查了季煜这人,还发现他对林锦言有一种莫大的敌意,以前觉得比不过他,一云一泥,现在林锦言落魄了,是个刚脱奴籍的白衣,他是高高在上的县令,自然是想百般刁难,只是现在还没找到机会出手。 傅逸轩和沈祈安两人与季煜是旧相识,原本想着他好拿捏,却没想到他是这么个性子,现在也不得不为了拿捏他再布一场局。 只是这局还没做起来呢,季煜就先冲到她手里了。 “想喝酒啊?” 舒晚月脸上笑开了花,朝他伸出嫩白的小手,似乎想接他手里的酒杯,又似乎是想攀上他的肩头。 季煜只觉得呼吸一凝,面前女子当真绝色,脸上细腻到毛孔都见不着,是他还贫寒时根本不想肖想的。 她的手已经伸到他的肩上。 季煜一阵心猿意马。 想到这是舒晚月,林锦言的夫人,他心底就有一阵阵隐秘的快感,好像破土嫩芽,攀天生长。 紧接着…… “啊!!!!” 酒杯垂落在地上,酒水喷洒了一地。 季煜痛苦嚎叫,脸上的笑变得扭曲,再也没有那副玉树临风人模狗样的样子。 “胳膊……胳膊……” 他忍着痛看去,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昏了。 两只胳膊都被卸了下来,松松软软的垂在身旁,除了痛,再也没有其他感官。 舒晚月还是笑吟吟的:“别动,听话。” 她语气柔和,好像在与情人缱绻,手上力道却不小,将他的手指一个个卸下,还觉得不够,又用针扎他的腕骨。 “大人!!” 几个官兵似乎才从这夫人柔弱却如此残暴中回过神,一个个嚎叫着冲上来。 江安安抬了抬眼,只是片刻就闪身出去,将几个官兵的穴点了,官兵不能动,嘴也喊不出,只能无力的看着季煜任人宰割。 舒晚月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又喊着自家儿子:“万康,你去脱几只袜子过来,我不喜欢听县令大人的声音。” “收到!” 林万康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他哒哒哒巡视一圈,找了个脚最臭的,把袜子扒了塞季煜嘴里。 季煜早就吓傻了,嘴里如同吃粪一样吃下了臭袜子。 这跟他想的根本不一样啊。 林锦言的这个夫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动起手来快准狠,根本不给他一点反手的机会,不,应该是在场的都不是普通人。 几个官兵死了,血气弥漫,在场除了丫鬟,都面色淡淡的吃着饭,丝毫没有被影响。 尤其是林秋梨,她眼里隐隐含着兴奋,甚至多吃了一碗饭。 这还没完。 舒晚月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县令大人不是想喝酒吗?我今天请你喝个够吧。” 季煜疯狂摇头,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喝了……夫人,今日是……小生冒犯了,还请夫人……不要责怪。”他痛的脸色苍白,这一番话还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不行。”舒晚月摇头,想带着他走,却被江安安拦下。 在场人皆知季煜落在舒晚月手上不会有好下场,她存了不吓着这些人的心思,想把季煜带去别的地方,但江安安不让。 她眼里带着兴奋:“月娘,就在这。” 她好歹是颂禧楼第一杀手,怎么会惧怕这种不痛不痒的小场面。 舒晚月看了一眼已经被吓傻的沈巧儿,暗示的给了她一个眼神。 江安安看去,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沈宴,带着弟弟妹妹出去玩,不玩尽兴不许回来。” 林秋梨和林寒木嘴一撇,不是很想出去,但是耐不住沈宴一直劝,最终六个孩子还是出去了,只带了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 孩子不在,舒晚月就肆无忌惮起来。 她将季煜扔在桌上。 汤汁和油水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衫,菜味在他身上弥漫。 季煜眼前一黑,恨不得晕死过去。 自从高中举人,再一举中得榜眼,他哪里受到过这种被人凌辱的待遇,哪怕是在京城被小霸王捉弄,也没有让他如此不堪。 舒晚月拿了酒水来,三个女人相视一笑,贼兮兮的开始“请他喝酒”。 “不……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偌大的包厢,男子痛苦的呻吟断断续续传出,让正在上楼的两个高大男子脚步一顿。 “求你们了,给我个痛快吧……” 男子哀嚎。 舒晚月声线淡淡:“你不是很喜欢请人喝酒吗?在我之前,你请多少个良家少妇喝过?” 男子支支吾吾:“……” “这人长得人模狗样,实际上一点也不老实,养了三个外室,听说最近还想求娶钱府的千金。” 萧婧冷声道。 她明面上管着颂禧楼的账,实际上有一张庞大的关系网,不过片刻就有暗卫把季煜的消息和最近的动作全盘托出。 “可恶,钱府千金不就是锦云吗?” 江安安咬牙切齿道。 “灌,给我灌,让他多喝点!” “肚子好大,跟孕妇一样了……” 舒晚月摸了摸下巴。 林锦言沉默了。 小娘子好像说了什么昨晚情动时听过的虎狼之词。 沈祈安直接一脚踹开包厢门。 包厢里,一名男人软弱无力的躺在桌上,肚子胀大,堪比临盆孕妇。 他的上首站了三个女人,一个在往他脸上浇酒,另一个在往他嘴里灌酒,另一个则是拿针扎着他的肚皮。 “江安安……你你你……” 看着被玩的生不如死的季煜,沈祈安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舒晚月见了沈祈安,知道林锦言肯定也在,心虚的跟另外两人拉开距离。 没有她扎针,季煜痛苦的大叫:“好涨,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 还是林锦言先招了手,让舒晚月过去。 舒晚月屁颠屁颠的到他身边,还没开口,就被他捏了手腕,一方素雅的手帕细细擦拭着她的手指。 看着他认真垂首的样子,舒晚月吐了吐舌头:“我就卸他胳膊的时候碰了他,不脏的。” 林锦言抬眼:“他脏,你不脏。” 他的心尖尖,因为他,碰了秽乱之物。 第114章 道歉 他表情偏执又认真,一张雪松般纯净的脸上都是专注。 舒晚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 虽然毒解完了,但他人就是很消瘦,吃再多也长不胖似的。 林锦言耳尖微红,嗔怪看她:“别吃我豆腐。” 不吃就不吃。 舒晚月浅笑,知道他性格羞涩,沈祈安和江安安等人还在呢,不好真对他做什么。 江安安早就扑沈祈安怀里撒娇去了,也不管桌上醉醺醺的季煜。 “相公,这是你们的人?” 江安安撑着下巴问沈祈安。 沈祈安淡淡瞥了季煜一眼,他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这么多酒灌下去,他胃和头都不舒服。 “求求你了,救救我……救救我……” 季煜摇晃着脑袋,脸上头发上都是桌上的菜汁,双手无力的在空中抓举着。 “晚晚,他还有用。”林锦言拍了拍舒晚月的手,目光触及季煜时,带着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舒晚月点头。 她早就猜到了,所以刚刚没对季煜下死手,不然他咸猪蹄伸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送他上西天了。 她把他被卸掉的胳膊装了回去,又喊了小二给他醒酒。 林锦言端坐在上首看着,手指慢慢捻动茶壶,给舒晚月倒了一杯花茶,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这会季煜被强行催了酒,又是灌水催吐又是放水的,简直生不如死,醒来之后恍若隔世,整张脸都透着一股痴傻。 “月娘,咱们不会把人玩坏了吧?” 江安安跟着舒晚月悄悄咬耳朵,有点担心的看着季煜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刚开始出手知道这人肯定是东阳镇的一个官,但不知道季煜跟沈祈安他们有关系,要是早知道,她就不灌那么狠了。 “没事,别的不说,医术这方面我还是很有自信的,我要那人活,他就死不了。” 舒晚月自信的拍了拍胸脯。 果然,又是一桶冷水下去,季煜彻底清醒了,只是这会的他早就没有了刚开始的风花霁月,只余一身狼狈。 “你……你们!” 季煜咬牙切齿,指着舒晚月等人说不出话。 舒晚月无辜脸:“季公子,是你自己说想喝酒的,我们三个美妇作陪,你可有什么不满?” 江安安心虚但理直气壮脸:“对啊,季公子是不是看不起咱们三个?” 萧婧冷脸:“季公子好大的威风。” 听见这些倒打一耙的话,季煜只觉得眼前一黑,偏偏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将他气的半死。 他又看向默默喝茶的两个男人:“沈兄,你可得替我做主!” “季兄可别看我,我这娘子是混世魔王,谁的话也听不得,早些年我娘在世还好,有人约束着她,现下人死了,她也成了脱缰的野马。”沈祈安叹了口气,双手往外一摊,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片刻之后,他又意有所指的看向茗茶赏戏的林锦言:“季兄不如问问锦言,毕竟这月娘可是他的娘子。” 季煜早就看见了林锦言,毕竟他的气势太过强大了,即使是坐在一群人中间,也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在京城的时候,林锦言是供人仰望的月,不容人亵玩,可现在,他只是刚脱奴籍的白衣,比他还低贱的贫民,他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 他脸上闪过不甘,嫉妒,轻蔑,如果表情能做菜,那么他已经做出一盘印度大杂烩了。 他豁然起身,怒视沈祈安和林锦言两人:“好好好,看来你们不是诚心想同我一起合作,既然如此,那季某恕不奉陪。” 说完,他就想迈着虚浮的步子离开。 林锦言捏了捏身旁舒晚月的手,轻抬眼皮,只是一句话就让他的脚步僵住。 “听说你家里还有个独苗苗,叫季华。” 季煜额头上出了一滴冷汗,他冷笑着想开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未娶妻,哪来的独苗苗。” “是吗?娘子,我记性如此不好了,我分明记得前几日从太和镇请了一位三岁的稚童去我们家做客,屁股上有一个蝴蝶胎记,带着一枚鱼戏水玉佩的,难不成那稚童不叫季华?” 听见他这么说,林锦言状似苦恼的捶了捶脑袋,看向舒晚月的眼里带着水光。 他长得极好,只是轻轻一瞥,就足以让人心底开满春天的桃花,洋溢着心动。 舒晚月咳嗽两声,忍住想亲他的冲动,配合他演戏:“那真是可惜了,那孩童的七十岁老祖母还说她儿子跟季大人同名同姓呢,既然如此,就把那稚童扔城外边去吧。” 听到这里,季煜知道他儿子在林锦言手上已经是个事实了。 他祖籍太和,极少有人知道他成婚,因为他家里将这件事瞒得很好。 他是个有怪癖的,在床\/事上总是喜欢玩点有趣的,譬如鞭打和多人,只是无论是妻还是妾,都经受不住他的乐趣。 三年前他还是举人,娶了一门清白女子,她比之前任何一个女人还耐得住他的玩弄,还顺利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就在他以为阖家欢乐时,这女人将他下身用剪刀剪了去,还美其名曰给她妹妹报仇,他玩\/死了那么多女人,哪里知道哪个是她妹妹。 虽然那女人最后死的凄惨,但他也彻底成了一个阉人,好在还有一个儿子,也就是季华。 “你们……你们别动华儿,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华儿在哪?!快带我去见他!” 季煜脸皮哆嗦,转身承认了自己儿子就是季华的事情,也变相是在向林锦言等人屈服。 “季兄,急什么,你还没跟我娘子她们道歉呢,你今日一来就冲撞我娇嫩的小娘子,这事也得先算算。” 沈祈安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扇子,桃花眼里奸计流转。 季煜几乎快晕厥了过去。 他一向自视清高,哪里见过这种被人玩弄的要死要活之后还得给人道歉的事情,偏偏沈祈安就是一副无理耍赖的样子,让人头顶生烟。 “是,是小生的错,沈夫人,小生……”他手指快将掌心扣烂,却又不得不赔笑道歉。 第115章 算计 “这么没诚意。” 江安安撇嘴,他刚刚可是还想带着一群人来请月娘喝酒。 要是没她在,月娘岂不是要迫于他的淫威跟他喝酒?要是他想,更过分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只是让他赔礼道歉,那还是轻点了。 此时的她完全把自己刚刚灌他喝酒喝到肚子大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季煜深呼吸,季华是他的命根子,是他最后的指望,要是出了什么差池,那他可真就绝后了。 “沈夫人,小生知错了,还望夫人大人有大量。” 他颤抖着双腿跪下,低垂的头掩住了眼底的阴毒,他要把这群人的样子都刻进心里,有朝一日,必要他们百倍奉还。 “还有月娘呢,你怎么不跟林夫人道歉。”萧婧看热闹不嫌事大,袖子捂着嘴缓缓道,眼里却没有什么感情。 道一个是道,两个也是道。 季煜此时已经将文人风骨抛到九霄云外了,对着舒晚月也重复了一遍。 “林夫人,小生知错了,还望夫人大人有大量。” 舒晚月轻轻嗯了一声,坐着不说话了。 季煜急切抬头:“那我的华儿?” “被我们好生照顾着呢,季公子不用担心,先做好我们交给你的事情。” 沈祈安哈哈大笑,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把他拍的梆梆响。 季煜忍着痛,压抑着心里想杀人的冲动,扯出一个笑:“那小生就不打扰了,办事要紧,沈兄和林兄带着夫人好好吃,小生请客。” 当初在京城时,他对林锦言等人百般讨好,也换不来他们一个笑脸,所以沈祈安找上他时,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要帮他们。 实际上也是有私心,他要一雪前耻,踩着林锦言这个昔日的天之骄子,满足自己那点虚荣心。 只是现在,虚荣心还没满足呢,自己的脸皮和骨气都被他们踩在地上一遍遍碾压,还得勤勤恳恳帮他们做事,哪里有这种道理? 等他带着几个官兵出了酒楼,他终于控制不住情绪,脸上表情阴沉,恨不得立马带着人抄了林锦言的府邸。 “大人,咱们……” 身后一个胆子大一点的到他身边,眼睛看着地上,不敢看他现在这副样子。 浑身油腻腥臭,还带着浓浓的酒味,活脱脱一个叫花子。 “咱什么咱,都给老子办事去!” 季煜打不过舒晚月他们,现在倒是敢在几个不敢还手的官兵面前豪横了,一人一脚,专往痛里踹。 “是是是……” 官兵们屁滚尿流的走开,生怕又触到他的霉头。 季煜平复了片刻心情,终于要抬脚离开,却听见身旁两个妇人在交谈。 “听说盐政史大人要来了,城外边这么多流民可咋办啊!?那昏了头的县令也不管管……” “嘘,你小声点,现在可不是啥都能说的,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指不定那盐政史大人就是路过,根本看不着呢,你胡乱说这些话,小心吃断头饭。” “唉,我不就是看不过去了吗?往年盐政史大人不都是从这过吗?我小妹是前任县令的三姨娘,就是攀上了盐政史大人,这才升品阶去了京城,人家现在可是过好日子享福咯。” “可怜咱们这么普通人接触不到这么大的官爷,不然也能沾点福气,人家那指头漏下来的,都够咱家一年的嚼头了。” “唉,谁说不是呢……话说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饭菜味?” “没呢,你闻错了吧……” 两个妇人越说越小声,说着说着就往别处去了。 季煜从一旁堆成小山的簸箕竹篮中走出来,眼神带着阴毒和得意。 大虞朝里盐政史是五品官员,全称“巡视盐政监督御史”,简称巡盐御史、盐政。御史为五品官,但巡盐御史属于钦差,身份地位比较高,是从三品的盐运使的上司。 这种身份的官员,根本不怕林锦言他们,以前风光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落魄的野鸡,也就使点手段拿捏他罢了,阴险。 林锦言还是犯了事的罪臣,原本他是想用计策接回华儿,再写信去京城,告诉太子那帮人他现在过的有多逍遥快活。 现在……要是他搭上了盐政史,这事岂不是事半功倍,还能帮他官升一品两全其美啊。 季煜大笑出声,迈开大步子往县令府去了。 他真是受够一身油腻汤汁了! 此时酒楼里,沈祈安关上窗户,眉眼噙笑:“这季煜果然既阴毒又小肚鸡肠,只是用点小计就上钩了,还是锦言厉害。” 要是往日突然有人在他身边说盐政史的事情,他一定会有所警戒,天上哪里有免费的馅饼。 现在他被仇恨和嫉妒冲昏了头脑,不可能正常思考了。 林锦言摇了摇头,头上玉冠反射着温润的光芒:“让吴大人找机会,多往他府里放点证据,逸轩准备的美人也可以送进去了。” 吴大人便是要往这经过的盐政史,全名吴仲来。 颂禧楼做了六年,人脉关系遍布四国天下,这盐政史吴仲来在三年前被江安安救过一命,又办了点事情,让人家全家团圆,自然肯帮着沈祈安做事。 沈祈安应下,又感叹道:“他一个被剪了大牛牛的阉人,咋还这么喜欢美人呢?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舒晚月、江安安和萧婧同时沉默了。 大牛牛是她们想的那个大牛牛吗? 当着她们的面肆无忌惮的讨论阴谋诡计,真的好吗??? 林锦言没接话,场面一度陷入诡异的寂静。 江安安突然大吼一声,吓了舒晚月一个哆嗦:“我总算知道哪不对劲了!!” “咋了,哪不对劲?” 难不成他的大牛牛还在? 她连忙凑过去跟她咬耳朵,两人俨然已经成了一对好友。 “这季煜好像在学你家锦言,你瞧瞧,动作,样貌,行为举止,都有刻意为之的痕迹。” 江安安指着季煜,众人不由跟着上下扫视,越看越是那么一回事。 “正常正常,都怪我相公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翩翩少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眉清目朗,貌比潘安,衣冠楚楚,玉面郎君,温文尔雅,三神俊秀,清新俊逸 ,才貌双全。” 舒晚月臭屁道,脑子里仿佛装了一本新华词典,好听的成语不要钱的冒出来。 第116章 遇上流匪 “还是你会拍马屁。” 江安安真心实意的夸奖她。 “哼哼。” 舒晚月不满,怎么说话呢,没看见她小相公已经被哄的脸上挂红了吗? 招不在旧,有用就行。 两人又打闹起来,时而萧婧插两句话,竟然和谐无比。 林锦言喝着茶,心情也是愉悦畅快。 没错,他就是吃娘子这一套。 过了没多久,林万康身边的小厮敲门进来,说公子小姐们自个坐着马车回了村里。 孩子们都有分寸,加上还有沈宴这个大哥哥照顾着,舒晚月和江安安等人自然是放一百个心。 就在众人这边悠闲时,沈宴和沈巧儿几乎要抓狂了。 “梨儿,这下怎么办,我们不会要死了吧?????”沈巧儿也顾不得林秋梨是个人面兽心小魔星了,紧紧抓着她的袖子,眼底都是泪水。 “巧儿姐别怕,你身上没几两肉,要吃也是先吃我三哥。”林秋梨拍了拍她的手,自己倒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车窗外的场景。 只见原本应该在东阳村的四人,此时正在一片寂寥无人的林子中,马车旁还围着目光凶恶的流民,这些流民骑着高头大马,腰间挎着大刀,一看就不普通。 几乎是看到这些人的瞬间,林万康和林秋梨就猜出了他们的身份,比流民更高级狠辣的货色——流匪。 话说那流匪就是一群狂徒,流亡路上没少收割钱财和性命,手上都沾满了鲜血,一个个看起来充满煞气,也难怪沈巧儿吓得六神无主。 此时林秋梨的丫鬟花卷强撑着胆子说道:“各位大爷行行好,如若是要财,拿去便是,我家小姐公子年岁尚小,经不起吓唬。” 听了她这话,流匪皆是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一个胡子拉碴,额头上还有两道刀疤的男人骑着躁动不安的马上前一步,挑逗的目光流连在花卷身上:“贪财好色,男人本性,小姑娘看着有十六了吧?及笄没有?” 花卷也是逃亡的流民,自卖为奴,但是流匪是没见过的,当即吓得花容失色,捂着脸使劲摇头。 “哈哈哈哈哈哈。” 大胡子哈哈大笑,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过惯了,对这种恐惧的目光,早就从刚开始的不忍到现在的畅快。 看着这些弱小如哺鼠一样的女人孩子瑟瑟发抖,竟然能从中得到快感。 “大哥,我想玩岁数小一点的。” 他身边一个穿得更邋遢的男人钻出来,一张倒三角脸上带着猥琐的淫光。 大胡子瞪了他一眼,手中鞭子啪的一声猛抽到他身上:“滚犊子,爷的规矩是能玩女人,不能玩孩子。” 那人挨了一鞭子,悻悻的骑着马往后走了几步,但是目光死死盯着车厢,时不时用舌头舔嘴唇。 林秋梨充满兴味的眼冷了下来。 沈宴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赶忙拿出柜子里的墨,一个劲往沈巧儿和林秋梨脸上涂,直到把两人涂出黑炭,再也看不出样貌,这才罢手。 林秋梨身上一大堆毒,原本是丝毫不用担心会被抓走,或是被人欲行不轨,只是沈宴这么做也是担心她,她把嘴里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车外的大胡子已经砍了他们的车夫,正在他身上掏东西。 不出意料的话,他们还会把这车和车厢都占为己有。 眼看着大胡子越来越近,花卷还是死死用身子挡在车厢前面,她眼里都是泪水,却倔强的不肯离开:“大爷,求您了,钱给您,我也跟您走,您别吓着小姐他们。” 舒家向来不会苛待下人,只要能做好分内的事情,米面馒头热水都是管够的,府里的老爷夫人们也不会随意给她们这些下人拉郎配,对她们是真心好,她也不会忘本,不能让小姐少爷他们在这丢了性命。 “你倒是个忠仆。” 大胡子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逃难路上大把人抛妻弃子,遇上危险了把丈夫妻子推出去挡刀的大有人在,这丫鬟如此忠心,倒是少见。 花卷刚想松口气,就听大胡子邪恶的笑了:“那我还就要看看里边的小姐少爷长什么样子了,值得你如此爱护。” 说完,他就把花卷提起丢下马车,淫笑着掀开车帘子。 只是…… “啊!!” 帘子刚开,一把短小的红缨枪戳向他的眼睛。 就算他躲得快,那枪也划破了他的皮,从眼角到耳朵,长长一条血痕,皮肉翻飞,已经能看见森白的骨头。 他忍着痛看去,只见马车里站着一个六岁的男孩拿着红缨枪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男孩长相精致,唇红齿白,头顶黑色抹额,头发垂着小辫子,英气十足,只是眼里迸发着杀气,让人不敢轻视。 他带着身旁还站了一个十岁大的男孩,他手上没有武器,只能视死如归的抱着一方砚台,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样子。 两个男孩后边的座位上还坐着两个女孩,年岁不一,年岁大点的战战栗栗的不敢看他,年岁小点的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可恶,毛头小子,敢伤我鼻嘎子!” 他暴怒一声,惹得马车都颤抖起来,那马儿原本就躁动不安,现下更是吓得前蹄扬起,带着车厢就要发狂。 这群流匪一路走来早就见识了不少事情,马儿发狂都是轻的,当即有人高抬大刀,连砍这匹马儿的头,直到整颗马头都被完整的砍下。 当场鲜血四溅。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整个林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胡子耸了耸鼻翼,闻到这味,更加兴奋了,狞笑着要去抓林万康:“小兔崽子,老子要你小命!” 林万康冷笑一声,手中红缨枪灵活翻飞,一点没有因为在车厢中就被限制。 从轩辕靖来,他就开始跟着舒晚月学武,现在轩辕靖都走三四个月了,他一招一式已经有了他娘亲的风范…… 第117章 吃的是人血馒头 他人小,只能用巧劲,红缨枪如翻飞的蝴蝶,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一躲一闪,将无能暴怒的大胡子当猴儿一样耍。 大胡子累的气喘吁吁,与他拉开十几米距离,这才敢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势。 只见那原本就破烂的衣服此时变成了布条,已经被鲜血染湿一片,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古铜色的皮肤裸露出来,皮肉外翻,如同他眼角到耳朵那道伤一般阵阵刺痛。 “啊!!!” 他愤怒捶着胸口,铜铃般的大眼猩红一片,转头看向不远处吓傻的小喽啰们:“上啊!一个幼童,居然把老子耍的团团转,老子就不信了,他还能打过我们一群人!” 小喽啰们被他的话鼓舞,骑着马冲向马车,嘴里还喊着“杀”!! “杀!!给老大报仇!!” “黄毛小子,受死!!” 十几个汉子一同高喊,吼声震天,马蹄声不断,地面都开始摇动。 林万康脸上绷紧,不再是平日的嬉皮笑脸,他捏紧红缨枪,脚尖轻点移向远处。 这些汉子也随着他的方向去,暂时放过了马车。 他身姿灵巧,如同一只起舞的鸟儿,轻盈又灵活,黑色衣裙随着动作飘起,飒飒作响,此时的他在一群大人里同样游刃有余,如鱼得水。 又话说他那红缨枪太过短小,不过是小儿的玩具,对付一人或是近战还好,对付在高头大马上的大汉就有些吃力了,所以他只能智取。 舒四房的人都有舒晚月做的保命武器,刚开始是做在戒指上面,让孩子们和林锦言随身携带,后来做的越来越简易携带,红缨枪里有毒,发簪步摇里有毒,笔头有毒。 没想到这时候用上了。 只见他的红缨枪上还有开关,一按一点,就有少许毒液渗出。 可别小看了这毒,这是舒晚月研制的:“我要你马上死你不得不死”毒,只是分秒直接就能将人的神经麻痹,使人动弹不得,如若十分钟之内没有得到解药,那必死无疑。 十几个大汉骑着马围猎他,如同看着一只将死的鸡仔,甚至有人已经发出愉悦的笑声,却见几分钟之后,一个接一个的同伴倒下,在地上手脚弹动不停,口吐白沫。 直到所有人倒在地上,林万康才气喘吁吁的停下,腰累的都挺不直了,但他没有松懈,死死盯着目瞪口呆的大胡子。 他手上有一条豁口还在不停流着血,染湿黑色的劲衣,脸上血迹斑斑,衬得精致小脸愈发妖冶,就连脸上的冷笑也艳丽起来,如同索魂艳鬼。 “啊……鬼……鬼啊!” 大胡子吓尿,从马上跌了下来,眼里都是惊恐,如同往日被他折磨的那些流民一样,绝望又恐惧。 哪里来的妖孽孩子?莫不是鬼童!! 看起来才六岁,却能在一群大人里杀出一条血路,还冷笑看着他,轻蔑又傲气。 一旁的林秋梨带着惊呆的沈巧儿和沈宴从马车上跳下来,踏过一群抽搐的男人,直直走向林万康。 “血,流了好多血……”沈巧儿紧紧抓着林秋梨的衣角,盯着林万康手上的伤口。 林秋梨自然也看见了,此时的林万康脸色已经煞白,要不是还有个大胡子,他早就放松的瘫倒在地了。 “三哥。”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排排的银针。 林万康挑了几根出来,迅速的扎在自己手臂的穴位附近,他四处巡视,最终目光停顿在沈宴身上。 “看……看我干什么……” 被小自己四岁的弟弟保护了,此时心里过意不去的沈宴撸了撸自己的鼻子。 虽然他在颂禧楼也会习武,但是今日没有带刀剑,面对这么多大汉,也只有待宰的份了。 都怪他,清晨的时候娘亲说要派几个暗卫保护他和巧儿,却被人他拒绝,信誓旦旦这小小一个镇子,不可能有什么危险。 结果现在还被弟弟保护着。 林万康没回他,直接从他身上夸嚓一声撕下一条布。 “你你你你!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能以身相许啊,我喜欢的可是梨儿妹妹,更何况现在还是大庭广众之下,你就想对我用强,不对,你比我小了四岁,就算用强,也是我对你用强” 沈宴瞪大眼睛捂住胸口,气急败坏说了一通。 林万康白了他一眼,拿着布条开始给自己包扎:“难不成你想我去撕巧儿姐姐或者我小妹的衣服包扎伤口?还有,小爷也喜欢香香软软的小妹妹。” 好有道理。 就连沈巧儿也瞪了她哥一眼:“哥,你太不懂事了。” 沈宴:“……” 他没有那个意思,都怪昨晚看了太多林寒木写的话本子了,尤其是睡觉前看的那本断袖之癖的……不说了,都是他心思狭隘了。 “万康弟弟,真是太对不起了。” 他诚恳道歉。 林万康抿着唇没说话,视线看向已经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的大胡子。 大胡子原本想偷偷跑了,没想到被发现了,只能尴尬的硬着头皮呵呵笑了两声。 “大哥,你这些小弟不要了?” 林万康戏谑的打量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武力值。 大胡子呵呵呵苦笑:“小公子,实在是我狗眼看人低冒犯了你,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吧。” 林万康脸上冷意连连,示意他看向地上已经断气的车夫和丢了魂似的巧儿,马车前还有一个含恨归西被剁成碎块的马儿。 大胡子搓了搓手,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也不敢喊痛,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公子,俺们也是迫于形势啊,外边打仗,俺们又没银子,今天不打劫你们,咱们寨子上面的人就没饭吃,咱们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口饭吗?你看看你已经把我兄弟杀全了,我也不好向寨子里面的父老乡亲们交代,你们就当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吧……” “啧啧啧。” 沈宴站出来,一脸厌恶的看着他:“莫不是忘了你们刚刚想做什么,要是我们跪着求你放过,你会发善心吗?你们吃的哪里是饭,分明是人血馒头!” 第118章 发现不对劲 刚刚沈巧儿都快被这大胡子男人是一番话骗了过去,听了她哥这么说,这才发现自己被道德绑架了。 “就是……你,你,你刚刚还想祸害花卷。”她红着眼眶道。 舒家四个孩子的丫鬟和小厮都是用他们喜欢吃的食物命名的,花卷便是林秋梨的其中一个丫鬟,此时正跌坐在马车下面。 刚刚大胡子要开车帘,她死活挡着不让他进去,于是被他扯去了地上。 那马车垣很高,花卷掉在地上,直接骨折了,要不是憋着一口气,现在恐怕都疼晕过去了。 大胡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地上磕头:“俺错了,少爷小姐们,是俺错了,俺以后再也不敢了。” 林秋梨摸了摸手里的银戒指,脸上挂着甜笑:“哥哥,咱们去看看他们的寨子。” 林万康原本想直接把大胡子杀了,听见她这话,沉思片刻,也就应了下来。 “大胡子,你带我们去你那寨子看看。” 他的口气不容置喙,却让大胡子掉了一层冷汗。 “少爷,我们那寨子只剩下老弱病残了,你又何必去一窝端了呢……”大胡子苦笑。 “谁说要去端了你的寨子。” 林万康翻了个白眼,手上红缨枪隔空指着他的鼻尖:“带路。” 大胡子连忙应下:“是是是。” 也正好赶紧回去处理一下伤口,他都快疼死了。 “等等。”林秋梨又拉住林万康。 她看了一眼脚边直翻白眼的男人,招了招手:“要是让娘亲知道我们杀了这么多人,一定会觉得我们是坏孩子,不如喂他们吃一月发作一次的药物,让他们老老实实为我们所用。” 正好最近她配了很多这种慢性毒药,只要一月解一次毒,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是不吃解药,吃毒药的人就会承受万蚁噬心的痛苦,一次比一次狠,直到第三次毒发而亡。 林万康眼睛一亮:“可以啊。” 大胡子听了,下意识就想逃,却被脚边几根深入土里的银针止住脚步。 刚刚只听见“嗖”的一声,还没看清楚呢,银针就到他脚边了。 他背后一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再也不敢起坏心思了。 林万康让沈宴看着大胡子,自己则是带着沈巧儿和林秋梨给这些汉子喂“我要你马上死你不得不死”的解药,解完这毒,又给他们下了新毒,连大胡子也不例外。 大胡子吃了毒,只觉得自己命苦。 大胡子名叫周毅,三十好几的光棍,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城破了,一路逃亡,迫不得已当了流匪,现在还碰到了刺头,以后的日子简直两眼昏花一眼看不到尽头。 醒来的汉子们虚弱的很,还想冲着林万康喊打喊杀,却被周毅告知所有人都被下了毒,打又打不过,命还被人捏,也只能乖巧的听话了。 马死了,这车厢自然也不能用了,花卷骨折了,也不能回去报信,林万康等人只好做了个担架,让周毅的人抬着她去寨子里。 他们则是抢了马来骑。 的亏骠骑当初给自己选媳妇的时候还选了匹小马,他们家里的孩子都被林锦言教了骑术,没事的时候也会骑着马儿去荒郊野岭跑上两圈。 沈巧儿不会骑马,是由沈宴带着的。 一行人朝着东阳村不同的方向缓缓离去。 舒晚月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 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血腥味浓重,就算下着小雨,也掩盖不住。 她对血腥味原本就敏感,这会只觉得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在发酵。 林锦言撩了撩她垂在脸旁的发丝:“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舒晚月反手一把握住他的手,脸上带着焦急:“出事了,肯定出事了,我心里一直有不好的预感。” 女人的第六感可是很准的。 她想到老头说的血光之灾。 “是不是那老头说的血光之灾灵验了?” 林锦言眼里暗芒闪过,任由她用力捏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安抚的拍着她的背,温柔道:“灵不灵验不知道,那老头除了吃就是睡,连神棍的样子都没有,不要杞人忧天,我让成影先去周围探测一下,要是真的有危险还能预防一二。” 成影和卫泽是沈祈安颂禧楼里面的影卫,现在已经听从林锦言的命令,做他的左右手了。 “好。” 舒晚月点头,心里还是有点慌,干脆闭目养神,实际上是意识进了空间。 空间里面已经大丰收,红土地和黑土地界限分明,药材和粮食青绿交接,泉水在一旁不停的涌动着,里面还有一颗大桃树,因为家里的孩子们都喜欢吃桃子。 她喝了两口灵泉水,精神勉强滋养。 又收了一波粮食和药材,放进从拼夕夕系统里面买的豪华大仓库里面。 做完这些,她就被林锦言推醒了。 “晚晚,果真出事了。” 他一向冷静的脸上难得带着焦急和凝重,指尖也微微颤抖:“梨儿和万康他们出事了……” 舒晚月瞳孔猛缩,只觉得心口一片止不住的疼痛,一如刚开始来到这个朝代就下意识心疼四个孩子一样,只是这痛来的彻骨。 “梨儿……万康……三宝,四宝……” 她口中呢喃,麻木的被林锦言牵着下了马车,鼻尖的血腥味几乎要洗刷她所有的感官。 只见路边的林子旁有一辆舒家的马车,拉车的马儿已经被砍得四分五裂,一片片血块在地上,几乎看不出原样,车夫的尸体也如破碎的抹布一般在旁边,死时也不瞑目。 尸体已经僵硬,明显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 不知如此,四周到处都是马蹄印子和打斗的痕迹,明显不是一两匹马就能踩出来的,整片林子都是血,入目一片鲜艳灼目的红。 四周都是舒家和沈府的侍卫,江安安早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哭断气。 “巧儿,宴儿,娘不该让你们自己去玩的,娘错了,你们到底在哪啊……” 她无力的大喊,回应她的只有树叶被吹动的飒飒声。 这么多人,地上难保没有她孩子的血…… 第119章 制毒 此时的沈宴正在大胡子山寨子的木屋里,悠哉的躺在一张木椅上吃着烤兔肉呢。 大胡子看着他的动作直咽口水,他们一路流亡过来,到了东阳镇就准备安扎营地,还来不及去买肉呢。 但是也没办法,这兔子是林万康打的,肯定不会给他们这些仇人吃。 林万康则是拿着同林秋梨一起去山上采的药敷伤口,旁边还站着一个怯懦的女孩。 那女孩六岁左右的样子,头上包着一条灰扑扑的帕子,身上的衣服褴褛发臭,此时正手足无措的端着一盆热水。 她在逃亡的路上被爹娘卖给了一户人家,准备易子而食,还没等那人把水烧起来,她就被大胡子掳了去照顾他媳妇,那女人脾气火辣,对别人家的孩子一点也不手软,非打即骂,还不如给人吃了。 现下寨子里又来了四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以后她日子肯定过得更苦了。 “帕子。” 林万康招了招手。 女孩收回思绪,连忙把帕子拧干递给他,滚烫的热水把她的手烫的生红,她也一声不吭,大大的眼里带着一丝麻木。 林万康收回看她的视线,用帕子仔细擦拭自己身上脏污的地方,原本的锦衣华服此时也有点凌乱潦草了,有些地方已经开线,有的地方被刀撩成了两片,总之,这衣服得换了。 林秋梨晃悠一圈回来,身后是与她寸步不离的沈巧儿。 “三哥,他们抢了挺多钱的。” 说完,林秋梨意味深长的看了大胡子一眼。 何止是挺多,一路上烧杀抢掠的,富人穷人,一个不放过,就是那美妻美妾美娇娘,后山也关了一大堆。 大胡子尴尬的笑了两声,举起手指发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一切听少爷小姐命令,你们几个说东,俺们绝不往西!” 沈宴吃着兔肉,嘴里含糊不清的鄙视他:“切,你倒是一个会说话的。” 大胡子挠着头憨笑,他有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一块胸肌就有一颗头大,手上的肌肉让他看起来很笨重。 林秋梨很有兴致的摸了摸下巴:“大胡子,你这里有多少人可以干活?” 大胡子有了熟悉的背后一凉的感觉,又不得不说实话:“男丁十六口,妇人二十口,孩童五口,老头老娘五个。” “哦……”她点了点头,话音一转:“采药会不会?” 采药啊。 大胡子还以为这小姐想把他们扔去挖矿采石呢,原来只是采药这种小事,连忙点头:“会的会的。” “太好了。”她双手合十,又看向林万康,眼里都是雀跃:“三哥,以后我的毒都在这里制了。” 还有免费劳动力能帮她采药,还不用担心给娘亲发现。 舒晚月对于林锦言和林家四小只是反派这件事情痛恶深绝,就算知道几个孩子小时候就是歪种,还是在努力的纠正他们,想把他们往正能量小崽子的方向上引导。 只是根坏了,长出来的苗也是坏的,四小只里面林秋梨是黑的最彻底的,其他三个崽子都有了变好的趋势,只有她,致力于做一些坏事。 这下好了,舒晚月把心思全放她身上。 刚开始教这些孩子制毒,是相信自己能教好他们,多学一项技能,还能多点保命的技巧,再不济以后也能靠这个挣钱,不至于饿死。 后来她不敢教了,只敢教这些孩子医术,就是因为林秋梨天赋太高太妖孽,还喜欢举一反三,总是制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毒,连她都不知道怎么解毒。 这就算了,她还喜欢找人试毒。 刚开始轩辕靖还在,她就拿他试过一次。 后面就是用小厮丫鬟,被舒晚月抓住打了几次,又换成给兔儿试毒。 林万康狐狸眼里闪过一丝纠结:“小妹,娘亲知道了肯定把你屁股打烂。” 舒晚月平时乐呵呵的,不发怒的时候跟谁都是天下第一好,一旦发起怒来,那就是天雷勾地火,能把屋顶都掀翻了。 “没关系,没人会说出去的,是不是呀,宴哥哥,巧儿姐姐。”林秋梨笑吟吟的看向沈宴和沈巧儿。 两人都是浑身通体冰凉,竟是被她一个眼神就看得颤抖。 “是……是是是,我会帮梨儿妹妹守住这个秘密的。”沈巧儿连忙发誓。 沈宴紧跟其后。 不说林秋梨威不威胁他,就凭他现在喜欢她的程度,那也必须给她守住这个秘密。 “很好很好。” 林秋梨满意的点头。 大胡子早就被她那句制毒吓得魂飞魄散,这小姑奶奶可真的是把他们当羊用了,在他们身上使劲薅羊毛。 偏偏他又不敢反抗。 你说逼人家拿出解药吧,又没那个能打过人家的实力,你说就这么一了百了吧,又没那个胆子,哎…… 解决这件事,林秋梨当即让大胡子拿纸笔来,要把她最近要的药材画出来,让这群人去找。 寨子里没一个会读书认字的,纸笔自然也是没有的,最后只好在大胡子小妾上厕所的草纸上面用火烧的炭把画画了出来。 在傅逸轩和钱锦云的熏陶下,四个小崽子都挺会画画的,就算纸笔不行,也画的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这草药就要从纸上跳出来一样。 大胡子仔细收好。 林万康又喊住他:“你们先搬个地方,这里只怕被人盯上了,我告诉你们一个安全的地方,以后不许去山下烧杀抢掠,我会让人定期上来给你们送钱。” 林秋梨现在也会慢慢的把她的毒药卖出去,自然不担心钱哪里来,反倒是这群流匪,要是因为没钱下山去抢东西,可别被人一窝端了。 他说的地方则是他爹买的那块山头。 他爹买山头的事情现在还没跟他娘说呢,他娘最讨厌别人骗她,他爹最怕他娘不开心,要是以此来威胁他爹,哼哼哼…… 大胡子还以为这孩子担心他们的安全,感动的连连点头。 “对了,那小妹妹跟着我一起下山。” 林万康又指了指给他递帕子的女孩。 大胡子恨不得把命都给他带走,更别说这一个不要钱的小丫鬟了。 第120章 怀孕 “少爷全拿走,不过是一个小丫鬟。” 大胡子笑得和善。 女孩麻木的大眼里带了一丝诧异。 难不成这小少爷是想把她抓回去做暖床丫头,可她只是一个又脏又乱的小丫鬟…… 算了,是她想多了吧。 为了避免小妹的制药场被一窝端了,林万康又让大胡子带几个面色和善的跟着他们下山,伪装成他们的救命恩人。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四个孩子在那么惨烈的场面下还能生还。 此时的沈家和舒家已经找孩子找疯了,就连一直看四小只不顺眼的舒家三个舅舅都出动了,舒晚月更是猩红着双眼抓着要休息的季煜,要他派人手去找孩子。 季煜恨不得杀了舒晚月。 他今日昏昏沉沉,早早爬上床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都是怎么对付林锦言的计谋,好不容易有了点思绪,就被她打断了。 而且这舒晚月也不走寻常路,好好的大门摆在那里,她偏就要一脚给他家踹出一个洞。 “外面流匪肆虐,季大人居然睡得着觉?知道的人以为你是个父母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少爷。” 舒晚月揪着他的衣领,笑的明艳张扬。 季煜双脚离地,被她抓着提起,只能硬着头皮道:“是,舒娘子说的是,我马上派官兵出去剿匪。” 不就是打着流匪的名义让他出去找她儿子吗????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亏他之前还被她的美貌迷住,想着跟林锦言抢她。 现在来看,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蛇蝎毒妇,谁招惹她就是谁倒霉!! 看着季煜披上衣服慌忙出门,舒晚月松了一口气。 纵使如此,心里还是空荡荡的,如刀绞般阵阵抽痛,只是一瞬间就感觉到天都塌了,她眼前发黑,就要跌坐在地上。 还没倒下,就被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揽住,闻到熟悉的味道,她再也忍不住涰泣出声。 林锦言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眼角也带着泪水,他喃喃道:“没事的,没事的。” 是他贪心了吗? 前人总说,有得必有失。 他不择手段把晚晚留在身边,便注定失去什么,可为什么失去的是他的孩子…… 难道老天真的看他不顺眼,要如此针对他,总是将他拉上云端,再让他体会跌落的感觉。 自幼时有记忆开始,他就是天之骄子,是一纤不染的雪,是高高在上的月,直至成年,他的骄傲的被击碎,父母的抛弃让他心灰意冷,是四个孩子给了他生的希望,他想把自己的血脉延续下去。 后来的后来,熬过了最苦的五年,晚晚来了,就如一束光,猝不及防照亮了他和四个孩子的世界,阴暗的地沟里开出明媚鲜艳的花朵,原是渴望一缕春风,却得到整个春天。 是他贪心了吗…… 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悲戚,舒晚月用指腹擦去他眼睛的泪水,虽然泪眼朦胧,还是扯出一个笑:“没事的,锦言,没事的。” 没事的。 跟他说,亦是跟她说。 林锦言啄了啄她的唇,抱着她往外走。 这里不是他们的家,空气中带着污浊的腐朽味,他不喜欢。 他直接带着舒晚月去了客栈,她脸色太差了,苍白的像一只魅鬼,他心里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刚坐下没一会,他又噌的起身。 “你去哪?” 舒晚月拉住他的袖子,意识拼命的喝着灵泉水。 林锦言安抚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去找个大夫,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就风风火火走了。 舒晚月哑然,她自己不就是大夫吗? 她靠在木床上,自己给自己把脉。 过了片刻,她睁开眼,眼底尽是复杂。 “怀孕了……” 已经怀孕有一个月了。 这一胎,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宝宝,你的哥哥姐姐还没找到,你怎么就来了。”舒晚月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脸上惊喜和忧愁参半。 林秋梨和林万康失踪,大悲之下,她差点滑胎,要不是有意识的喝灵泉水,恐怕早就见红了。 思绪正纷扰着,门突然被推开。 腰间别着大红木珠的老头突然摇摇晃晃走了进来,手里转笔一样转着那两条珠子。 “丫头,看来你的劫已经过去了。” 他笑呵呵的,像是邻家慈祥老爷爷。 “你说我的血光之灾,是这个孩子?” 舒晚月又摸了摸小腹,下意识的将双手搭在上面,呈现保护姿态。 “是也不是。”他甩了甩白胡子,将珠子扔给她:“赶紧的,你们俩公婆磨磨唧唧的,老头我马上要去下一个地方了。” 说完,他又顺走了桌上一套茶杯,这才慢悠悠走了出去。 舒晚月看着手里的佛珠,直接戴上。 林锦言带着大夫回来之时,她正看着手心的佛珠发呆,整个人如同精致的木偶,漂亮却不带一丝灵气。 “晚晚!” 他目眦欲裂,死死盯着她手上的佛珠,仿佛看见了仇人。 舒晚月和大夫都被他吓了一个激灵。 “这位公子……” 白胡子大夫欲言又止。 林锦言充耳不闻,一步步向舒晚月走去,每一步都如临大敌。 晚晚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 也许马上,以前那个舒晚月就要回来了。 他们一家人,再也不能团聚了,全都支离破碎了。 他现在,只想杀人。 舒晚月见他眼里都是杀意和黑气,又看了一眼手上的佛珠,有点不明所以。 她始终搞不懂林锦言对佛珠的敌意从何而来。 直到他在床边停下,那张脸上才换了表情,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狼狈至极,哀恸和悲伤交织。 他将她揽入怀里。 “你搞什么。” 舒晚月推了推他。 嗯? 还是那个晚晚? 林锦言低头,眼里都是惊喜。 目光触及那条佛珠,又沉了下来。 “晚晚,摘了它,否则你会有性命之忧。”他冷声道。 舒晚月摸了摸小腹:“我已经检查过了,这佛珠只是普通的珠子,没有暗器,也没有对人不利的东西。” 第121章 孩子回来了 林锦言眼神一变,紧抿着唇,眼尾赤红,阴鹜目色渗着寒意,原本清冷气质倏然变得阴狠乖戾起来。 “晚晚,这个东西,会让你……” 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目光落在还呆愣在场的白胡子大夫身上。 白胡子大夫被看得浑身透心凉,非常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老夫这就走,老夫这就走。” 嘴上恭敬,心里已经暗骂林锦言千万遍。 要不是这大爷出手阔绰,谁愿意下着雨出诊,出诊就算了,还被人瞪,真是祸不单行。 门被关上,屋里只有两人。 林锦言的手指慢慢摸到她手上的佛珠。 那灰扑扑的佛珠跟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一点也不相搭,像一颗明珠,突然蒙尘。 只是轻微触碰,他就如同被灼烧一般移开指尖,眉毛拧起,眼底也染上猩红:“它会带你走,让原来那个舒晚月回来。” 天晓得他做过多少次这种梦。 一觉醒来,枕边人就会变回那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不再是那个明媚的小太阳。 可是,他不能吓着她。 只能阴暗偏执的把这些念头压下,一遍遍在心底反复的鞭打,直至这些梦境潮湿。 可是这种不安一直伴随着他,让他疑神疑鬼,没有一丝安全感。 听见他这句话的舒晚月愣了片刻,这才哑然道:“原来,你早知道了。” 她以前就有过猜测,林锦言知道这副身体已经换了芯子,可是自欺欺人的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早就知道她不是原来那个舒晚月,所有才跟她在一起,不介意这个女人的过往,因为她是她,舒晚月是舒晚月。 她以前也彷徨过,害怕自己会回到现代,做一个名誉天下,却孤苦无依的圣手毒医。 可是戴上佛珠的那一刻,她突然清明了很多,有了怒,有了自私,有了悲,好像一些失去的碎片正在融合,她甚至有预感,舒家藏在深处的秘密,即将被她挖掘出来。 林锦言附身在她耳边亲昵的蹭着,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就算你死我也不会放过你,大不了追到黄泉碧落,也要用镣铐把你锁起来。” 说完,他又后悔了,慢慢坐直身子,眉目之间都是脆弱沮丧。 他怎么能这样跟明媚的太阳说话。 这些话只能藏在心底腐烂。 “我不会走的,为了你,为了四个宝宝,还为了我们的孩子。” 舒晚月眉目温柔,抓着他的手摸上肚子。 那里还很平坦,却装着一个小生命。 林锦言指尖微微颤抖,颔首看她平坦的小腹,呼吸一窒:“我们的……孩子?” 舒晚月笑的明媚:“是五宝。” 狂跳的心搅乱水中的浮云。 林锦言只觉得自己上了云端,这种感觉,就算当年高中三甲也没有过。 两人相依,互相汲取着最后一点温暖。 最后林锦言也被舒晚月半哄半骗的戴上了佛珠。 那佛珠在他手上,竟然意外的协调相搭,姿色绝滟,芝兰玉树,如同清冷下凡的佛子,配合着眼里的浓墨一般的悲伤,好似带着一丝破碎感。 只是休息了片刻,两人又开始出去找孩子。 舒晚月怀孕的事情插了翅膀一样在舒家传开,知道她揣着娃还出门找孩子,林杏雨和林寒木第一个不肯了。 “娘亲,你回去,我们能找到三弟和小妹,你只要保护好肚子里的妹妹就行了。”林杏雨紧紧拽着她的手,眼里都是担忧。 林寒木也拽着她的衣角,强行忍住弟妹不见的泪光:“娘亲,你去休息吧,我们去找就行了,你一个双身妇人凑什么热闹。” 他是写话本子的,最是知道,那些怀了孕的妇人就如同精美易碎的瓷器,稍有不慎就会出现意外。 “没事的,大宝二宝,娘亲不弱。” 舒晚月无奈扶额。 她一个家里的顶梁柱,有朝一日居然会被保护起来,这种感觉……真是稀奇。 两个孩子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出去,她只好回了舒四宅,再聚集人手去找两个孩子。 她坐下没多久,门房财福就一脸惊喜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她身边的丫鬟玉米护住她大喊:“放肆,不知道夫人怀孕了吗?冲撞了五少爷,我看你有几条命来还!” 舒晚月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依旧捻动着手里的佛珠,她要给林万康和林秋梨祈福。 门房财福连连磕头,眼里都是喜悦:“大姑姑,夫人,三少爷和四小姐他们自己回来了,听说是被人救了,现在人正在前厅呢!” “什么?!” 舒晚月喜出望外,原本捻动佛珠的手顿珠,连忙要往外走,却见两个孩子一脸呆愣的站在外边。 电闪雷鸣,一条白亮的闪电照亮了他们脸上的煞白。 “怎么还不进来,玉米,去找帕子,让婆子烧热水,财福,去找老爷和太夫人他们,叫他们不用找了,孩子回来了,再喊傅公子去前厅好好招待客人。” 傅逸轩在这个家,也算是半个主子了。 孩子是他们的,就算舒家人回来也是没有心思招待恩人的,不如让他去招待。 门房财福连连应下,健步如飞往外走。 玉米拿了伞,撑着舒晚月往两个孩子那去。 “三宝,四宝……” 舒晚月脸上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摸摸这个的手臂,又摸摸这个的脸蛋,毫不意外的摸到了林万康手上的伤,连忙焦急的喊人。 “快……!!” 下人去准备物什,舒晚月又拉着两个孩子进了屋,湿湿哒哒的水迹沿着干燥的石板绽开。 舒晚月欣喜的操弄着,心里是失而复得的满足感。 正要详细问问两个孩子是如何死里逃生,就见他们死死盯着她的小腹。 “娘亲,你怀孕了?” 林秋梨先开口,眼里的寒光几乎掩盖不住,她指甲深深的扣进肉里,偏偏脸上还带着天真的无措。 “是,还不知是梨儿和康儿的弟弟还是妹妹,但是娘亲也很爱它。” 舒晚月摸了摸肚子,眉眼弯弯。 这还是这副身体第二次怀孕,之前怀孕的记忆已经模糊,她现在满满都是初为人母的幸福感。 林秋梨闭了嘴,额发上的雨水撩过她紧闭的双眼。 第122章 不要孩子了 林万康口直心快,不知道为什么不开心,他耿直,想说便说了:“娘亲,我不喜欢它。” 从前盼着娘亲有个孩子,有了牵挂就舍不得抛下他们。 她本就该属于广袤无垠的天地,是翱翔于九天的鹰,是涅盘重生的凤凰。 可是现在,他们开始贪心了。 娘亲只要是他们的娘亲就够了,不需要再有人来插足他们幸福美满的生活。 而且,他们是她的身体生的,不是她,每个人都是偏心的,娘亲再怎么爱他们,以后也会倾注更多的爱到她自己的孩子身上。 他们没有带着她满满的期待而出世,也不是爹爹和娘亲爱的结晶,他们只是四个小拖油瓶,娘亲想丢了他们便丢了。 “不喜欢谁?” 舒晚月手一顿,孕激素的分泌让她脑子一片空白,脸上只能露出迷茫的表情。 不喜欢谁?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有了孩子便顺其自然的生下来,为什么不好?虽然它是意外得来的,但是她心底已经被触动了,柔软的,如同羽毛一样轻的胎心,已经将她的心绪都夺走。 林万康愣住。 这一声为什么,让他的脑子冷静下来。 他脑中乱乱的。 他不喜欢这个孩子,却还是希望舒晚月生一个属于她的孩子。 她终归不是他们的亲娘,只是一缕孤魂,占据了这副身体。 她能做她自己,而不是为了他们而活。 林秋梨拉了拉林万康的手,对他摇了摇头:“三哥,我喜欢妹妹。” 她语气坚定。 林万康扭捏的看了舒晚月的肚子一眼,垂下头不说话。 他说不出违心的话。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不想要这个小东西抢走他的娘亲。 舒晚月的喜悦被浇灭了一点,片刻之后才冷静下来。 四个孩子从小就缺爱,她来了不足一年,连常伴枕侧的林锦言尚且不安,何况是他们。 反正她儿女双全了,生多了孩子也没啥用,干脆不要了。 “没事,那娘亲也不要这个孩子了。” 她温柔的笑了笑,正巧玉米拿了药过来,她喊了林万康来换药,眉眼之间都是细致,温柔的触碰让孩子心尖颤抖。 林万康又愣住,只呆呆傻傻的任由她摆布。 就连嘴上说喜欢娘亲肚子里的宝宝,实际上满肚子坏心眼的林秋梨也沉默了。 这样显得,他们……好不懂事。 上完药,林锦言带着一大家子人匆匆忙忙回来了。 江安安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提着沈宴过来负荆请罪:“都是宴儿不懂事,他是最大的,都是他闹着要回去,几个小的才说要回去的,呜呜呜呜呜,月娘,要是他们真的出了事,我都没脸见你了!” 听说舒晚月因为几个孩子失踪,差点小产,今天不抽死沈宴这厮,她心里都过意不去。 她哭的有多惨,手里的小皮鞭打沈宴就有多狠,那一鞭子一鞭子下去,沈宴皮开肉绽。 她是真心实意在打。 沈宴看了一眼心爱的梨儿正泪汪汪看着他,硬是咬着牙应了下来:“是,林伯伯,林伯母,都是宴儿的错,宴儿不懂事,今日来负鞭请罪!还望你们日后把梨儿嫁给我!” 原本想上去拦的林锦言顿住了。 眸色深沉似海,阴笑着看着他挨打。 最后还是舒晚月无奈的推了他一把,他才拦了江安安的鞭子。 “行了,孩子也知道错了,别打了。” 江安安气喘吁吁停下。 她刚刚都看见林锦言要上来拦了,结果一句话又停下了,搞的她不上不下的,只能又抽了宝贝儿子几鞭,可把她气的…… “行了,宴儿都流血了,我带宴儿去上药,你们先去前厅那里招待客人。”舒晚月无奈摇头。 天底下的父亲果然一个样,沈宴现在可不就是林锦言眼里要抢他女儿的黄毛? 临走前她还在玉米耳边耳语几句。 玉米眼神震惊,嘴巴嗫嚅,被她瞪了几眼才沉默的下去。 四小只没有被这边影响,聚在一起讲悄悄话。 林杏雨先开了口:“娘亲怀孕了,你们知道吗?” 林万康和林秋梨对视一眼,沉默的点头。 林杏雨笑,眼里带着憧憬:“也不知道会是怎么样一个孩子,是弟弟还是妹妹?以后会不会像寒木一样冷冰冰的?还是像万康一样活泼开朗的,又或是像梨儿一样讨人喜欢。” 她说着一句,另外三个就想象一次。 脑中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小小的轮廓,软软香香的小宝宝,又冷又热又招人喜欢。 想到这,三个孩子不约而同的笑了。 笑了之后,林万康又抿唇:“你们不怕娘亲以后只喜欢那个孩子吗?” 林秋梨沉默,也是这个想法。 这么好的娘亲,只应该是他们的。 一丝一毫都不能跟别人分享。 林寒木笑了笑,丹凤眼中的冷被笑意融化:“我刚开始也这样想,可是在知道她怀孕之后还坚持找梨儿和万康的时候,突然觉得她不会那样做。” 林杏雨也笑了,心口那一块软软的:“其实娘亲为了你们,差点流产了,刚刚你们也听江姨姨说过了,如果一直找不到你们,那个孩子还没出生就会逝去,最好的结果就是娘亲因为孩子强撑着活着,那个孩子会成为你们的替代品。” “……” 林秋梨试着张口,那张平时能言善辩的嘴突然无法发声。 “小妹,你怎么哭了?” 林杏雨摸了摸她的脸颊,把泪水都擦掉:“娘亲之所以是娘亲,是因为她值得。” 是因为只有这样真诚待人的舒晚月,才会被他们真心接纳,她才不会随随便便就偏心任何一个。 林秋梨哽咽着,泪水打湿了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娘亲说,她也不要那个孩子了……” “什么意思?” 林杏雨傻了,这几个字分开她都认识,合在一起怎么就不认识了呢!??? “都是我说不喜欢这个孩子,娘亲为了我说她不要这个孩子了!!” 林万康吼出声,拳头紧紧捏住,伤口也蹦出血。 “什么?!” “什么?!” 林杏雨和林寒木震惊,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咣当——” 一声剧烈的门响。 林锦言夺步上前,他的五官清俊,不太喜欢笑,平常时候显露出来的模样总是清润矜贵,带着浓浓的疏离,此时生起气来,眉眼中尽是森然戾气。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林万康,手高高举起,最终只是闭了闭眼,往舒晚月在的小院去了。 第123章 居然是泻药 流产毕竟会见血,会吓到孩子。 为了避开他们,舒晚月选了钱锦云院子里的偏房喝堕胎药。 玉米端了黑乎乎的药汁,在门口犹豫片刻才走进门。 粉色珠帘垂落,女子身穿一席淡蓝色衣裙斜躺在椅子上,手无意识的摸着肚子。 听见声响,她淡淡抬头,手伸出勾了勾:“拿来吧。” 玉米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将药给她,嘴里还是不放弃道:“夫人,真就这样把孩子给……” 以她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她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三少爷和四小姐反应如此之大,如果只是因为娘亲还想再生孩子就吃醋,那未免太自私了。 舒家从来不会重男轻女,每个孩子享受的爱都是平等的,这是多少普通家庭求也求不来的。 舒晚月轻轻一笑。 四个孩子很敏感,从小长大的环境就那样,改变不了的,她不想给这个家徒增一些烦恼。 这样的孩子,不被家里人期盼着出生,又有什么意义。 她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流入腹中,还有几滴顺着脸颊流过,混着一滴晶莹。 小腹似有所感,隐隐发痛。 孩子,没了。 舒晚月又摸了摸肚子,拿着碗的手颤抖,怎么也放松不了。 她亲手杀了那个孩子。 她和林锦言的孩子。 不是原主跟林锦言的……没有机会了。 “pong。” 碗碎裂的声音响起。 舒晚月手一顿,睫毛轻颤,看向声音来处,林锦言逆着光,以往清俊的脸上带了一层灰气,眼里最后一丝希望寂灭,他脚步很快,只是几步就到她身边揽住她。 他拍着她的背,声音带着泪意:“吐出来,晚晚,求你,吐出来。” 舒晚月看他。 一向清冷疏离的人,此时眉目间又挂上脆弱绝望,浓密又黑的睫毛根根分明,小扇子一样轻轻颤动,一张脸苍白到有些病态,如同珍贵的琉璃玉器,一碰就碎了。 “……”她张了张嘴,嗓子如同被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很想说别哭,有梨儿他们就够了。 她很想对不起,流掉了这个他们的孩子。 她很想说,她好累。 她缓缓闭上眼睛,靠在他熏着木香的怀里,身上冷痛连连,几乎要把她的所有思绪带走,只有彼此相靠着,她才有一点点安全感。 “娘亲……” 随后跟来的林杏雨等人心像破了口子的大洞,不停渗着寒风。 “娘亲,万康错了,万康……错了。” 林万康直接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眼里的泪和鼻子里的鼻涕好似决堤的洪水,哗啦啦顺着脸颊流下。 林秋梨也跟在他旁边跪下,眼里的金豆子不停的掉着。 她不要制药场了,都怪她。 都怪她。 要是她不想去看大胡子的山寨,娘亲不会如此劳累,如果她没有那么自私敏感,就不会害死这个孩子。 他们已经享受到了她的爱,却要剥夺她在这个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孩子。 他们终归不是她的孩子,就算从那副身体里面出来…… 就在众人心灰意冷,思绪万千时。 “等等……” 舒晚月突然站起身,捂着肚子,头上冒出冷汗:“我……我要去如厕。” 说完,她挥开要拉她的林锦言,几个轻功的时间跑去了茅厕。 林锦言腾的站起身。 跪在地上的两个孩子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道阴影投下。 他们的头更低。 等待他们的,只会是爹爹滔天的怒火。 片刻之后,头却被轻柔的揉了揉。 “没事的,就这样吧。” 他努力忽略心里刻骨铭心的痛意,微笑着对孩子们说,也好像在对自己说。 就这样吧,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不需要第五根绳子了。 这样,足矣。 舒晚月从茅厕出来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置信,她身边的丫鬟给她喝的不是堕胎药,而是林秋梨的泻药2.0稀释版。 怪不得。 她赶紧又猛喝了两口灵泉水。 就好比跳楼自杀的人,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就不想反悔了,喝下那碗药之后她几乎快被愧疚和难过淹没了。 要是……要是孩子们真的不喜欢这个孩子,她干脆带球跑吧,先把肚子里的生出来再回来,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他们不喜欢也没办法了。 她晕乎乎的想着,片刻之后又挠了挠头:“啊啊啊啊啊好纠结。” 心口一口闷气无处宣泄,她用力挥出一拳,直接将旁边的柱子打凹一片。 正在找茅厕的大胡子咽了咽口水:“……” 这小娘子看起来比他路上抢的美娇娘还好看,原本想上去聊几句的,结果就看见这惊悚一幕,这么暴力,还是算了。 想着,他默默退下,往另一个地方找茅厕去了。 舒晚月对于血腥气和杀戾很敏感,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这才转身往刚刚在的偏房去。 一过去,就见林锦言颓废的坐在一旁,四小只则是静静的跪在那里,他们的眼睛已经哭肿,跟两个杏核一样,小鼻涕直流,看起来可怜极了。 “娘亲……” 林万康是最先发现她的,连忙往她这边挪,还倔强的不肯起身,呜呜啊啊又想哭。 “打住,你们先起来。” 舒晚月无奈,把四个孩子一一拉了起来,又附身到林锦言身边。 男人不带一丝光亮的眼瞬间亮了起来,他目光停留在她的小腹片刻就移开:“晚晚,我们回去休息吧。” 她刚流了产,要吃药补,要吃补品,要休养。 舒晚月摇了摇头,看向林万康和林秋梨:“三宝,四宝。” 林万康出声打断她,泪眼汪汪的:“娘亲,我喜欢孩子,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是我太混账了。” 说完,他就使劲抽自己耳光。 一个又一个,响亮无比。 “你干什么呢!” 舒晚月拦住他,心疼的摸上他清俊的小脸。 四个孩子毕竟像林锦言,不笑的时候都是一副清冷俊俏小模样,这么完美的脸,要是打坏了,她会心疼的。 “呜呜呜呜娘亲……” 林万康扑进她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 第124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傻孩子。” 舒晚月揉了揉他的小脸,脸上笑意明媚温暖:“孩子应该还在,你愿意再给它一次机会,当它的哥哥吗?” 她明明笑的那么美,眼里却好像有一丝决绝。 要是孩子说不愿意,她可真的要带球跑了。 林万康使劲点头。 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只要她还是他的娘,还愿意叫他一声三宝,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该那么贪心。 林杏雨和林寒木也走出来:“娘亲,我们也愿意,我们也会做好宝宝的哥哥姐姐,呵护它安全长大。” 三个小崽子说完,舒晚月又将目光移向抿着嘴唇的林秋梨。 她眼尾歪了歪,头上沾上水渍的步摇发出沉闷的声音,连带着她的声音也铿锵有力。 “娘亲,梨儿愿意。” 舒晚月松了口气。 还好,不用走娇妻带球跑的剧情了。 孩子还在,最开心的莫过于林锦言了。 一向清冷的男人笑的傻乎乎的,一直摸着她的肚子,恨不得把她揣兜里带走。 舒晚月受不了了,挪了挪他毛茸茸的大头:“梨儿和万康的救命恩人不是在前厅吗?咱们两个主人家的这么久了还不过去太不合规矩了。” 林锦言眉眼含笑:“好好好,我去。” “诶,我跟你一起去。” 舒晚月挽上他的手,又招呼了几个孩子。 前厅里。 傅逸轩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心里已经把舒晚月和林锦言这一对不负责的夫妻骂了百八十遍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把他从被窝里捞出来帮他们接待客人,真当他是舒家人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还是觉得有点小甜蜜的。 一想到自己是舒家人,居然有家的归属感和自豪感。 大胡子是个粗人,跟乡野农民打交道惯了,猛然之下跟这么一个贵气逼人的公子喝茶,心里也是突突的。 这不,他跑了三四趟厕所了。 就在前厅尴尬之时,门外一阵男女说话声和丫鬟小厮的行礼声传来。 傅逸轩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茶杯放下,脸上表情也热情了不少:“周大哥,万康和梨儿的娘亲爹爹来了,这就是你救下那两个孩子的父母,你可是人家救命恩人,待会可要好好宰他们一笔。” 大胡子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他哪里敢啊。 现在他都相当于三少爷和四小姐的走狗了,还妄图宰老爷和夫人,这是给他强喂熊心豹子胆啊。 正想着,与傅逸轩一般穿着贵气的一男一女率先走了进来,紧跟着四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后面是一连串的小厮丫鬟。 “你们两夫妻也真是的,又躲哪亲热去了,来了人也不知道招待招待。”傅逸轩撑着扇子调笑。 林锦言给他一记眼刀子,护着舒晚月在上首坐下。 “这……这是,你媳妇怀了?” 也不管大胡子和他的几个兄弟还在场了,傅逸轩直接激动的拍桌子起身。 “嗯。” 林锦言应的冷淡,可从小跟他穿一条裤裆长大的傅逸轩哪里不知道,这冷淡里面有三分骄傲三分洋洋自得四分漫不经心。 可恶。 他恨恨的咬牙,瞪着林锦言不说话。 他连媳妇都没娶上,兄弟就二胎了,娇妻在怀,喜当五娃爹。 越想越委屈,他那不靠谱的亲爹亲娘啥时候到东阳,他也想快点娶媳妇回家抱娃娃。 舒晚月扶额,这两人说是兄弟,又总是明争暗斗的。 她扬起善意微笑对着大胡子道:“来时听管事说大哥你姓周,多亏你救下万康和梨儿,这两个孩子是我们家最小的两个,同样是我和他爹的命根子,要是没有你们,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一番话说的漂亮,也是给大胡子递了橄榄枝,救命之恩,需要什么报酬尽管提。 大胡子却是冷汗连连。 他可是看清楚了,这一家身份不简单。 光是眼前这和善的妇人,一拳就能打凹一根柱子,实力自然不容小觑,更别说身份从衣物上就可以甄别,这群人,都不简单。 他们送林万康和林秋梨下山的时候就看见了,到处都是搜寻的官兵还有杀气腾腾的黑衣男,恐怕他们当时真对四个孩子做了什么,等着他们的结局就是万劫不复了。 这样想着,他惊的满头大汗,还是身边的男人推了他一把,他才勉强笑笑:“夫人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果真要报酬,就给五十两银子吧,俺们只是一群居无定所的流民,吃不饱穿不暖……” 他说了一堆难处。 这些还是林秋梨教的,目的就是不引起舒晚月的疑心。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乱世之下还无脑圣母不求回报的人是不会带着一身血腥戾气的,大胡子不要报酬,反而会让娘亲疑心。 相反,他要了报酬,娘亲反而会放下一点戒心。 当然了,这报酬最后还是进了两兄妹的兜里,是不可能给大胡子私有的。 果然。 舒晚月脸上的笑柔和了一点,要报酬好啊,恩怨一笔勾销,不至于以后被人挟恩相向。 “玉米,去库房取一百两来。”她低声吩咐,又宽慰的看了一眼大胡子:“周大哥如果不介意可以用这一百两当盘缠,听说五十公里以外的丰河县正在招收难民。” 就算大胡子救了林万康和林秋梨,她也不可能留他在这。 他身上戾气太重,一看就没少杀人,这种人最难拿捏,稍有不慎就会跟他鱼死网破。 大胡子目光隐晦的看了一眼林秋梨,见她轻微点头,这才连连点头应下。 拿了一百两送走大胡子等人,舒晚月又拉着四个孩子道:“这人不简单,身上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估计逃亡路上没少杀人,至于为什么突然发了善心咱们不得而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四个孩子乖巧点头,齐声应道:“娘亲,我们知道了。” 有了今天的教训,四小只身边都配备了颂禧楼的暗卫,出行皆有人保护,挡去了以后不少麻烦,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125章 蛇 话说那大胡子出了舒四宅,踌躇片刻,带着人去了林锦言那片山头的山脚下。 那里已经有许多人在阴暗处等着,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围。 这片山头早早就被林锦言暗中豢养的侍卫包围,一般的东阳村村民都不会靠近,因此也没人发现这批人。 大胡子见到大部队,却始终安心不下来,总感觉自己被毒蛇盯着,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媳妇名叫周胡氏,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裹着小脚,走起来路来一颠一颠的,脸上还有一粒大痣。 她性格泼辣,常常对他路上掳来的美娇娘们非打即骂,此时也在骂骂咧咧,嘴上一刻不停。 “行了,别说话了,你想把人引来吗?” 大胡子冷着脸吼她。 周胡氏虽然泼辣,但是怕男人,撇了撇嘴不说话了,片刻之后又惊悚的指着他的背后:“当当当当当家的,你你你你身后……!!!” 大胡子见她这副魂都吓飞的样子,又想呵斥,却感觉那股被毒蛇萦绕的感觉更加强烈。 他整个人僵住,颤颤巍巍转身,就见今日在舒四宅见到的护着那当家夫人的俊俏男子。 “你你你你……” 这男人是如何悄无声息的跟了他们一路的,他和他的人丝毫没有发觉! 林锦言手上提了一把青樽剑,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拭着锋利的刀口,轻轻抬眼看他,一股漫天威压扑面而来。 大胡子和他媳妇周胡氏双脚一软,当场就跪下了。 大胡子是个欺软怕硬的鼠辈之流,最会看人脸色,当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地上哭:“大人,你宰相肚里能撑船,放过我们一马吧,是我们鬼迷心窍去打劫贵公子和贵小姐,这人不也给你们全须全尾的送回来了吗?他们只是受了一点小伤,我们失去的可是命啊!” 见林锦言始终一言不发,他又往地上梆梆梆的磕头,连带着身后乌泱泱一群人都在地上磕头:“大人,公子,饶命啊。” “行了。” 他轻轻抬手,便把大胡子吓的不敢再动。 “你们跟我儿达成了某种协议吧。” 他歪了歪头,思索过后,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 林万康是舒晚月一招一式教出来的,武力值自然不会说,而且他还有妹控buff,有林秋梨在场时,他的战斗力会直线上升,一个大胡子,还真打不过他。 况且舒晚月当初为了以防万一,给他们每人身上都配备了毒药,分分钟见效,也不害怕被群攻。 大胡子能在这种高强度的压力下捡回一条命,只有一种可能,他现在已经是林万康或者林秋梨的人了。 再说林秋梨擅毒,用毒让人乖乖听话,很简单。 “是是是,大人,小的们现在是万康少爷和梨儿小姐的走狗,是万康少爷要我们来这等着的,大人如此善良,求大人放小的一马。” 大胡子连忙点头,生怕慢了一步小命就没了,见了他手上的佛珠,更加觉得走运,信佛之心不能开杀戒,这男人总不可能破了规矩吧。 “是吗?我善良?” 他一字一句道,缓缓向大胡子走来。 大胡子低垂的脑袋下,一双铜铃眼转悠,这男人长得瘦弱,若他真要动手,也不是没有机会反杀。 这样想着,等那双绣着金色祥云的黑色锦鞋到他面前时,他大喝一声,双手直击林锦言的命门,速度之快,连离他最近的周胡氏都没反应过来。 “咔擦。” 只见一声脆响,林锦言一闪一扭,身姿灵活无比,如同一只翻飞的蝴蝶,衣袂飘飘,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甚至根本没用剑,大胡子就可以瘫倒在地。 “啊!” 大胡子惨叫,他袭击林锦言那只手已经软趴趴的垂着身边,被他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卸下了。 他只能痛苦的捂着手吼叫,眼里都是绝望。 林锦言用锋利的剑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任人宰割的猪才是善良的,我是踩着你的尸体才能安心睡着的蛇。” 那两个孩子,真让人操心。 他先来帮他们调教一下走狗,以免他以后反咬一口。 大胡子浑身都是伤,现在已经隐隐渗血。 他眼里透露出绝望,他不该的,不该招惹这一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在阴暗处扭曲爬行的毒蛇,也就那怀孕的妇人心肠好一点。 对了…… 怀孕! 他怎么给忘了。 他突然癫狂的笑起来,看着林锦言一字一句道:“大人,你家娘子怀孕了。” 林锦言沉默,那剑移向他的心口,好似他说错一句,就会被毫不犹豫的扎穿。 大胡子还在癫笑,他好像已经拿到了保命符:“怀孕的妇人忌讳身边人沾血,不然孩子就会保不住。” 这句话成功让林锦言眼里的杀气尽数敛去,他黑气沉沉的眸一瞬间变得明亮,一丝迷茫一闪而过。 “这话,是真的吗?” 他剑指向一旁吓傻的周胡氏。 周胡氏连忙磕头:“是真的,是真的,大人,就是这样没错。” 林锦言若有所思的沉默,拿剑在大胡子的衣服上擦拭几下,这才收回剑鞘。 他走远几步,似乎觉得不够远,又走了几步,直到离大胡子有些远了,他才背过身去打了一个响指。 响指落下,一道鬼魅一般的身影落下,直接手起刀落斩断了大胡子被卸下的那条手臂。 大胡子痛的怪叫,片刻之后才晕过去。 听见这惨叫,林锦言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愉悦,他喜欢听这种声音,人绝望时的惨叫,最能勾起人心底的兴奋。 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晚晚的呻\/吟,在床上的,浴室的,桌椅上的,亭子里的……嗯,美妙又动听。 他缓缓踱步,脸上漾开笑意,将身后的兵荒马乱抛诸脑后,没有人,伤了晚晚和他的孩子还能全身而退,自己人也是如此。 那斩了大胡子手的男人一个轻功闪现,出现在他身边。 “大人,事情做好了。” 他声音沙哑,经过特殊处理。 林锦言漫不经心的点头,突然又道:“成影,你去边关帮我送一封信,现在就去,不要回主楼。” 成影:“……” 这男人,明面上不说,心底却在意的要死。 明显是把大胡子的话放进心里去了,现在就是觉得他身上沾血了,迫不及待要他离远点,最好不会出现在他媳妇面前冲撞。 暗卫忠诚第一,就算心里诽腹,成影还是恭敬的抱拳,几个轻功的片刻就消失在这片林子。 第126章 庆贺 舒四宅里,钱锦云听了林万康和林秋梨失踪的消息,匆匆忙忙从镇上回来,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回来的时候被告知,两个孩子已经找到了,而且还有一个重磅好消息,舒晚月怀孕了。 她围着舒晚月傻笑,好像怀的是她的孩子一样。 四小只就护在舒晚月身边,这孩子已经被他们真心当做弟弟或者妹妹了,都是天定的缘分。 从地里回来的舒老太是最开心的,晚上就掏了私房出来,让厨房做了一桌子好菜,分家的舒大房舒二房舒三房都集齐了,大家一起在舒四宅的主楼吃团圆饭。 舒家淳朴,就算现在发达了,地里的活也没落下,士农工商,农是第二,土地的重要扎根在他们心里。 饭桌上,舒大嫂一直有点不安,她肚子已经很大了,沉甸甸的,好像揣了两个大皮球一样,五月份大小,舒晚月把了脉:“是双胎,两个长的都不错,等会去房里,我再帮你摸摸胎位正不正。” 一般来说胎位正不正得看b超,专业的妇产科医生也可以根据腹部的形状感觉胎儿的胎位如何。 她自己评定是正的,但是还是用b超机检查一下比较好,怀孕之后她特意在空间里买了一个,等会把舒大嫂的眼睛蒙上就可以帮她检测了。 舒大嫂听了她的话,脸上荡开了笑意。 双胎啊,起码有一个是男丁吧。 自从前三个月过去之后,她就开始在外面走动了,舒四娘挣了钱,他们大房也跟着沾光,她也有了余钱接济娘家。 娘家那边一直要她怀个男娃,不然百年之后他们大房这家产可就落到二房三房四房那几个男娃娃身上去了,她和大郎打拼一辈子,因为没有儿子就要把家产拱手让人,她怎么可能甘心。 她大女儿舒招娣几年前就嫁去了隔壁村,嫁了之后一次娘家都没回过,更别说接济了,好像跟舒家是陌路人了,她也是怕了。 现在日日做梦都是担惊受怕的,生怕生个女娃娃出来。 偏偏总有人说她的肚皮圆,一点也不尖,这不是胄她生女儿吗? “小妹,你再帮嫂子看看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带把的。”舒大嫂不放心,还是神神秘秘拉了她的手道。 舒晚月理解古人的心情,无后为大。 她也没有包圆这件事:“大嫂,我尽量,这种事情很难说,看不出来我也没办法。” 舒大嫂点了点头。 舒二房倒是没什么异样,舒二嫂日子过好了,人也没有那么斤斤计较了,还给舒晚月包了一个十两银子的红封,连带着舒老太看她的眼神都和善了不少。 就是舒三房,那个叫长夏的丫鬟始终跟舒老三贴的很近,斟酒的时候甚至露出若隐若现的乳沟,被舒老太呵斥了几句,把她轰出了主楼。 舒三嫂幸灾乐祸的看戏,这些天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丫鬟就是不听,非要往舒大脚身边凑,现在更是敢当着舒老太的面使那些狐媚子功夫。 她已经打算好了,回去就把长夏拉郎配给主楼这边的小厮,不信她还敢生出什么攀龙附凤的心思。 桌上的菜一半荤腥一半清淡,一半酸甜一半辣。 舒晚月每个都夹点,还是更偏向于吃酸的东西。 “娘亲怀的是妹妹吗?”林杏雨小心的戳了戳她的肚子,一阵软软的触感回弹,吓得她连忙捂住手指。 舒晚月给她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糖醋排骨,脸上笑得甜蜜:“说不准,杏儿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林杏雨毫不犹豫道:“只要是娘亲生的,杏儿都喜欢!” “娘亲娘亲,梨儿也喜欢!娘亲生个鸡蛋梨儿也当宝一样揣着。” 林秋梨眼巴巴的凑过小脑袋,水灵灵的大眼眨了眨,尽显真诚。 舒晚月被逗笑,揉了揉两人的头:“傻姑娘,这种事还早着呢。”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嘿嘿傻笑。 经过下午的事情,她们的心境已经天翻地覆了,这个小生命,在全家人的祝福中出生,他们四个小时候得不到的幸福,以后会尽数弥补在它身上。 就在两人傻笑时,林锦言略带严肃的声音响起:“杏雨,秋梨,别扰了你们娘亲吃饭。” 两人吐了吐舌头,乖乖吃饭。 最近流民越来越多,再加上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情,舒晚月就想着给四个孩子请一个月的假期在家好好玩一玩。 沈家的沈宴和沈巧儿刚到东阳,还没扎稳根,四个孩子也可以陪着一起玩。 他们四个聪慧,林锦言教学的水平也比那些老师高得多,要不是他忙于布局,四个孩子都会被他带在身边精心教导。 反正现在林寒木和林万康也不能参考科举出现在太子和舒明月那帮人的眼皮子底下,不如给他们一个欢乐的童年,让他们肆意的玩。 四个孩子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他们现在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林杏雨忙着看账开店,林寒木也要出新书了,林万康和林秋梨则是有大胡子制药场这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对四人来说,去枫溪书院如同上幼儿园一样,都是学过的东西,老生常谈。 主楼这边散了席,钱锦云和傅逸轩两人就迫不及待去约会了。 舒老太喊住舒晚月,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佛珠,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最终还是重重叹息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玉扳指。 “月儿,有些事情,你该知道了。” 她留下这句话就和舒老头相携而出,两人的身影好似一夜之间就佝偻了不少。 舒晚月拿着白玉扳指回了房,心噗通噗通直跳,一种被密密麻麻的网笼罩的感觉让她魂不守舍。 “怎么了?” 林锦言摩挲着她的手心,带起一片片痒意,细小电流乱窜,四周气氛变得暧昧。 舒晚月回握住他,目光描绘着他精致的轮廓:“相公。” 林锦言挑了挑眉,等待她说下去。 第127章 寻梦 最终她还是抿了抿嘴,没把话说出来。 等她找到一点思绪,再把事情告诉他吧。 夫妻本就是利益共同体,她没有不说的道理,只是……这件事她还没摸到门脉,说出来不过是多了一只无头苍蝇。 “不想说就不说。” 林锦言勾了勾唇,眼里是柔和缱绻。 舒晚月被他深情的目光看得耳尖红了一点,生怕自己生扑了他,连忙道:“睡觉睡觉。” “那就睡吧。” 林锦言轻笑一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手心一转,掌风将烛火熄灭了。 黑暗中,男人的呼吸更加炙热,目光锁定在她身上,让她有些坐立难安。 他紧紧挨着她,她感觉到小腹上一只温暖的大掌缓缓揉动,屁股上还有一根火热的俄罗斯大列巴面包。 舒晚月哼哼唧唧,想离他远些,又被他强硬的拢在怀里。 “不行,肚子里有宝宝呢……” 她怒嗔一声,反手过去拧了拧他的腰窝。 “嗯……” 他闷哼一声,被情欲渲染的声音沙哑纯欲:“别乱动,我有分寸,只是在给你捂肚子。” “哦……” 舒晚月脸红心跳,极力克制住自己想他俄罗斯大列巴面包的脑子,不一会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此时,还在茫茫大山中寻找舒晚月儿子女儿的季煜打了个喷嚏,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服,恶狠狠的找了个角落画圈圈诅咒那对恶毒夫妇,他们的孩子丢了,现在受苦受累的居然是他…… 简直天理难容,天理难容! 夜深,所有人都进入梦乡。 “铛铛铛——” 无边的黑暗中,舒晚月正酣睡,突然感觉到一股拉力,将她毫无预兆的拉入一片荒芜,耳边都是铃铛清脆的响声。 孩童稚嫩的声音不停响起。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译文:自从那次离别后,我总是怀念那美好的相逢。多少回梦里与你相拥。 “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 译文:这世间能有几人能像梦中得鹿一样幸运?不过终日空想,庸庸碌碌,活得像梦为鱼一样自以为是罢了。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译文:昨天夜里梦见花落闲潭,可惜的是春天已过了一半自己却还不能回家。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译文:只有醉梦中忘掉自身是羁旅之客,才能享受片时的欢愉。 小孩的童声长久回荡,带着一丝虚无缥缈,好像在耳边低语,又好似空谷回音。 “谁?谁在讲话?” 舒晚月一阵头疼,片刻之后缓和一点才睁开眼,突然发现自己又变回了肥婆的模样。 “怎么回事???”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肥手肥脚,肚子上的肉能做五层游泳圈,脚浮浮肿肿的,头身脖子胳膊那还有黑棘皮。 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都没这么胖。 刚想讲话,面前的场景又变了。 四周昏暗一片,熟悉的土胚房里红烛燃烧,床上有一床大红鸳鸯喜被,被子里还有一个昏迷的男人。 她这个角度勉强能看见男人精致冷峻的侧脸,比平时少了几分冷意,多了几分柔和,好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让人想要留下一点痕迹。 舒晚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只能僵硬的朝床边走去,看着他脆弱苍白的样子,她心里一阵怜惜,摸了摸他的脸。 被她摸上的一瞬间,男人蓦然睁开眼,戒备又冷厉的看着她,脸上是浓浓的警告,像只呲牙咧嘴的凶兽。 偏偏他眉眼之间那抹病气脆弱的很,做出这个表情,更添几分美色。 舒晚月没动,只是静静欣赏她相公的盛世美颜。 只是,她不动,不代表这副身体不动,一旦她停下动作,这副身体就会自己动起来,如同两人在争夺身体的主控权。 她的灵魂被弹了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肥硕的女人欺身而上,将男人压的严严实实,然后开始脱他的衣裳。 “打住,这是在干什么?这可是我相公!”她大喝一声,手指动了动,又是一阵眩晕,她回到了这具身体。 她一阵欣喜,却对上男人厌恶的目光。 “不是……我……” 舒晚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是这片刻的停顿,她又被弹了出去。 肥硕女人没有章法的撕扯着男人的衣服,死气沉沉的表情上带着一抹贪婪。 舒晚月怒,却无能为力。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是原身,还想拉着她相公洞房。 既是在梦里,为何不夺回主导权。 她又动了。 林锦言只觉得身上女人有千斤重,那表情还变幻莫测,那双眼一会闪着亮光,一会又死气沉沉。 那双眼闪着亮光时,他下意识被她牵动,好似他们的灵魂本该契合在一起。 这次她的动作温柔了很多,只是慢慢剥开他的衣裳,刚想欣赏一下她相公白皙如玉的身体,就被他拉着领子吻了上来。 “唔唔……” 她想要摆脱,却越来越沉沦,到后面已经是不由自主的在折腾男人了,两人汗津津的,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一场云雨过后,舒晚月睁开眼看见了自己的舒四宅的家,正跟着林锦言在煮茶下棋。 可是她明明睡了,怎么会突然煮茶下棋。 她晃了晃脑袋,面前场景又变了,变成她跟四个孩子玩老鹰捉小鸡,欢声笑语充斥在小弄堂里。 看来她还没有真醒,还在梦里……等下说不定还会出现自以为已经醒了,实际依然在睡的情况…… 对类似遭遇不算陌生的舒晚月竭力集中意志,以彻底摆脱黑暗和迷幻的桎梏。 次日清晨,万物复苏,是难得的大晴天,露水打湿了草儿,丫鬟端着烧好的水走来走去,舒四宅也渐渐有了人气。 舒晚月起床时身旁的床铺已经冷了。 昨日的黄粱一梦好似没有发生过,她还想回忆,却只能捕捉到一些片段,似真似假,好像发生过,又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 总之,她好像做春梦了…还是跟以前的林锦言,那么虚弱一个人,被她往死里要。 咳咳,她都觉得自己是个禽兽。 玉米端了水来,笑吟吟道:“夫人,老爷正跟少爷小姐们在下面打拳练剑呢。” 舒晚月被她的声音拉回思绪,点了点头,拢了拢乌黑浓密的秀发,扎成一个高高束起的马尾,洗漱完,直接从衣柜里挑了一身红色的劲装。 大红色衬得她更加明艳动人,英姿飒爽,皮肤如雪一般晶莹剔透,劲装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一颦一笑都带着野性和张扬。 玉米早就知道自家主子好看,每天都看不腻,每天都是重复的被惊艳,甚至隐隐期待别人看见舒晚月后会不会是跟她一样的反应。 第128章 散心 她叼着大肉包去观摩四小只和林锦言练剑的时候,果不其然收获了一堆惊艳的目光。 四小只心不在焉,时不时就偷看她两眼,彼此嘿嘿嘿嘿的傻笑。 这么美的娘亲,是他们的! 林锦言更是,在她出现的时候,那目光如影随形在她身上,移也不移开,手底下的剑却像长了眼一样格挡住四小只的攻击。 见时候差不多了,舒晚月又招了招手,喊了一大四小过来吃早餐。 “娘亲真好看!贴贴贴贴~”林秋梨扔了剑,眼睛闪闪的朝她跑来,离她还有一米的时候又克制的慢慢走着,生怕冲撞了她肚子里的胎儿。 “傻瓜四宝。” 舒晚月把她抱起来举高高,逗的她咯咯笑。 其他三个见了,也举着手手要举高高,被林锦言一个咳嗽挡了回去。 他还想被娘子举高高呢。 三小只撇嘴,坏心眼的要他举。 他只好无奈的摇头笑,一个个举起来转圈,乐的几个孩子也咯咯笑。 舒晚月笑得促狭,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就心情愉悦,连昨晚做莫名其妙梦的坏心情也好了不少。 总归她又不吃亏,更何况春梦的对象是她相公,怕什么。 等一大四小玩累了,她才慢悠悠搬了大篮筐出来,说了自己的计划。 “我要上山一趟。” 再过两个月就是冬天了,这时候山上的动物为了好好过冬都会出来觅食养肥膘,她想趁着这个机会去山上多杀几只兔子或者皮毛厚的动物,给家里人一人做一个皮毛披风,四小只怕冷,还可以给他们做毛绒绒的鞋子。 “娘亲不许去!” 四只崽子包子也不吃了,如临大敌张开手拦她,他们都是见过舒大嫂见红保胎的,自然知道前三个月胎儿有多脆弱,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更何况娘亲最近大喜大悲,孩子还差点小产,怎么能去山上那么危险的地方呢。 林锦言更是奇葩中的奇葩,直接让小厮把大门给拴住了,黑漆漆的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生怕他少看一眼就把她放跑了。 “你们也太……太紧张了吧。” 她壮的像头牛,就算坏了也不影响什么,而且她自己就是个大夫,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了。 舒晚月无语,还想说几句,背后的篮筐就被林锦言扯了下来:“晚晚听话。” 她好笑的转身掐他的脸,却猝不及防对上他那双琥珀色盛满星河的眼,下意识想到了昨晚的梦。 男人也是用这双眼看着她,只是少了几分爱意,有戒备,警惕,打量,复杂和恨。 见她愣住,林锦言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乖乖,不上山,今日我带你去散心。” “咦~羞羞~” 一旁四小只捂住眼睛起哄。 林锦言喜欢亲她,倒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这么亲密,一时间她也闹了一个大红脸。 说起来,她还从来没跟林锦言出去约会过,毕竟她穿过来的时候这副身体跟林锦言有不共戴天之仇,她努力找补,心思都花在了赚钱和掰正家里的一大四小反派身上,哪有时间出去游玩散心。 傅逸轩和钱锦云这对热恋中的小情侣都是经常约着出去,两人有共同爱好,都喜欢画画,相处起来也不缺话题,让人羡艳的很。 再说这两人最近太不正常了,每次约完会嘴都跟小香肠似的,一看就没干好事。 正乱想呢,林锦言宽大干燥的手包裹住她的手,侧头看她:“想什么呢?晚晚,去游船好吗?” 舒晚月心虚,一句小香肠差点脱口而出,好险咽了回去,胡乱点了点头,被他带上了马车。 四小只就是一万瓦的电灯泡,美其名曰保护娘亲肚子里的小宝宝,也屁颠屁颠跟着上了马车。 有了四个孩子,马车上叽叽喳喳的。 “难得天气那么好,梨儿还想跟娘亲去放风筝呢!”林秋梨捧着小脑袋,眼里都是憧憬。 “不行,我要娘亲陪我看书。” 林寒木冷声开口,视线跟她交汇,摩擦出几条噼里啪啦的闪电。 “我,我要娘亲陪我看账本。” 林杏雨离舒晚月最近,当即扑她怀里撒娇:“娘亲娘亲,好不好。” 只是她还没说完,就被林锦言提去一边。 他占有欲满满的把人揽怀里。 “你们几个已经是大孩子了,该学会独立了,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跟着老师去游学宣讲了。” 他抬着下巴哼唧唧道,整个人歪在舒晚月身上,力却不敢往她那压,生怕压到她或者肚里的宝宝。 船就在东阳镇和东阳村道路中点的湖边,这湖就是当初林秋梨救下想要自杀的钱锦云那湖。 还没到那,路边就拦了一个人。 那人突然冲出来,吓了马儿一跳。 “吁——” 赶马的小厮只能停了车去安抚马儿。 林万康探出一个小脑袋,只见那人是一个光脑袋尼姑,帽子在她手上拿着,除此之外,她手上还有一条摸得油光水滑的大佛珠,珠子每一粒都很大。 那尼姑深深叩拜,抬起头时眼里都是希冀:“贵人,多有打扰,小尼是西河庵的小尼姑,从吴郎中那听闻舒娘子一手医术出神入化,能使人起死回生,恳请舒娘子救救老道姑。” 吴郎中是东阳村的赤脚郎中,之前给舒大嫂看病,还收获了舒晚月给的方书。 一听到什么道姑啊,什么庵,什么小尼姑,林万康就警惕起来。 四个孩子至今还以为娘亲是山上的精怪变的,最忌讳这种能把她打成原型的东西。 “走开走开,这里没有舒娘子,别挡了路,不然小爷揍的你脑袋开花。”林万康凶狠道,配上他脸上的奶膘,有一丝萌感。 小尼姑听了他的话,连忙转动手上的佛珠,嘴里念念有词:“罪过罪过。” 说完,她深深鞠了一躬,往一边走,让出一条道来。 要不是穷途末路,她还真冒不了这个险来拦人家的马车,现在拦错了人,真是闹剧一场。 “等等——” 清丽的女声从马车中传来。 第129章 西河庵的小尼姑 小尼姑转动珠子的手一顿,困惑的向林万康看去。 这女子的声音年轻,与她要找的舒娘子倒是符合,这小童不是说舒娘子不在吗? 林万康被小尼姑纯净的眼神看得脸一红,到底是六岁的孩子,智商再高,说谎了还是会心虚。 马车里的舒晚月原本想出去看看情况,就被一大三小拦住不让出去。 “娘亲,谁知道她是不是坏人,你还是别去了。”林杏雨在她身边揪着她的衣角一脸防备。 要是这人真的是吴郎中介绍来的,为何不直接去舒四宅找舒晚月,而是在这路上拦车? 况且这四个孩子心里都不约而同以为他们娘亲是书中描写的精怪,美艳却善良,总会有个自诩为正义的和尚尼姑或者道士来收了她,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林锦言此时也是一脸认同,手指不自觉的拧住,心里思索着要不要让卫泽把这个挡路的尼姑丢一边去。 舒晚月哭笑不得:“说的是有道理,那就先听听她怎么说吧?” 因为白胡子老头赠予过她拼夕夕空间的原因,她对行善这种事有了改观。 举手之劳,可能对别人意义重大,还能有不一样的收获,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好人帮,坏人打,这是她一向的人生观。 不过,她也没想着不明不白就帮人家,这不是准备先问问人家的明细吗? 如果那人真有坏心思,她也能及时应对,毕竟算算日子,轩辕靖已经回了京城有一月余了,舒明月的人该派来这里探虚实了。 就是不知道海棠顺利逃回去没。 如果逃回了京城,那一定找到了舒明月,她的药刚好在那时发作,届时一个完整的人会砰的一声炸开,如同烟花血雾,也是她送给舒明月的一份大礼。 只可惜现在的她还不知道,海棠逃是逃了,甚至就差一脚就能踏进京城,结果被舒老头舒老太和她的两个哥哥抓了回来。 言归正传。 小尼姑还没疑惑完,就听马车里那女人又问道:“小师父法号是什么,老道姑法号是什么,何病,又是何时找了吴郎中问诊?” 小尼姑何其聪明,听了这话就知道她就是舒娘子,并且愿意帮道姑,连忙双手合十,低垂着脑袋,一脸虔诚:“小尼法号慧原,道姑法号慧心,病榻缠身已十年余,三日前找了吴郎中问诊,吴郎中曾言这病他有心无力,只有舒娘子可治,小尼这才斗胆下山,却不知舒娘子家住何处,只好在此处等待。” 她一一说来,条条详细。 林锦言还是不放心,又喊了卫泽去东阳村吴郎中家询问是不是有这件事。 成影和卫泽都是他的暗卫,成影去了边境,现下他身边只有卫泽一人。 卫泽很快回来,在林锦言耳边耳语几句。 “怎么样?”舒晚月撑着脑袋问。 林锦言轻垂睫毛,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这就是确有此事了,这小尼姑没有说谎。 “那咱们去西河庵看看吧。” “娘亲。” 林寒木抓住她的袖子,故作老成的小脸绷的紧紧的,黑漆漆的瞳孔里带了一丝克制的紧张。 “没事的,二宝。”舒晚月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就当是为宝宝行善积德。” 众人皆是沉默,被这一句话劝服。 罢了,他们这么厉害,总不可能保护不好娘亲和她肚子里的宝宝。 马车掉了头,往西河庵去。 西河庵在一座小山上,走了一段泥路,就是长到看不见尽头的青石板阶梯,有许多穿着花俏喜庆的男人从上面下来,偶尔也有几个女人。 青石板阶梯马车上不去,大家都得走上去,舒晚月就把丫鬟小厮留在山下看马车。 林锦言下车想搀扶自家娘子,就见她干脆利落的跳下来,动作行云流水,连发丝都没乱。 她甚至骚包的摸了摸头发:“怎样,姐帅不?” 林锦言和四个崽子:“……” 林锦言默了片刻,才道:“下次你再如此莽撞,我就打你屁股。” “啊……”舒晚月闹了个大红脸,打屁股不是那什么时候的小情\/趣吗?这时候拿出来说是想怎么样! 在纯净的比丘尼面前有这种污秽的想法实在是太…… 舒晚月赶紧甩了甩头,向小尼姑问起了西河庵的事情。 “这些衣着花哨的男子和女子是做什么的?看起来有点像扮神的,还有这石板路如此光洁,修缮起来得花不少银子吧。” 慧原解释道:“近来莫家村在西河庵祭祀,也有女子来此求姻缘子嗣,这青石板阶梯还是慧心师太修建的,是十里八乡的独一份。” 舒晚月惊讶:“这样说的话,西河庵的香火钱应该不少吧?” “不是的,这些银子都是走了师太的私账,她大公无私,注定是个功德无量之人。” 慧原摇了摇头,一脸崇拜。 林万康插嘴:“那你们师太可真有钱。” 慧原动了动嘴唇,最终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慧心师太以前在京城帮长公主解忧,不知何原因搬来东阳……” 听见长公主一词,舒晚月下意识停住脚步,胸口有点闷闷的。 “长公主?” 四个回忆了一下,只觉得这名字离他们太远太远,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 倒是林锦言若有所思。 长公主啊。 京城里第二尊贵的女人,第一便是太后,连皇后都越不过去的女人,实际上是个包子性格,这些年来任由驸马骑到头上,妾室的女儿当做嫡女养着,早就成了京城的笑话。 她这人极为低调,如若不是舒明月出门在外要用她的名头,京城都没人想得起她这号人物来。 舒晚月直觉长公主与她有关系。 这个慧心师太也许能告诉她点什么。 青石板阶梯不容易爬,爬到西河庵的时候,四个身体素质还算不错的孩子都喘红了脸。 “呵呵……呵呵……累。” 林万康喘着粗气,毫不犹豫的躺在地上,也不管他的礼仪风范了。 林寒木还好点,拽了他起来。 门口又有几个比丘尼在扫洒,看见慧原,眼睛都亮了起来。 第130章 慧心 “慧原,你找到那舒娘子了吗?这就是舒娘子吗?旁边那是她夫君?”年轻的小比丘尼余光偷看着相携而立的两人。 舒晚月今日穿了红色劲装,整个人好像举剑行善的女侠,林锦言则是一身黑色劲装,整个人修长干练,两人站在一起,如同一同并肩作战。 一个明艳动人,一个俊美非凡,看起来怎么样都相配,如同一对神仙眷侣。 “那舒娘子如此年轻,真能治好师太吗?吴郎中胡子那么多,还不是说师太快要油尽灯枯了。” 其中一个撇了撇嘴不满道。 慧原瞪了她一眼,转身向舒晚月和林锦言垂了垂头表示歉意:“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舒晚月和林锦言都在想事情,也没有责怪被人当面指指点点的事情,一人抱了两个孩子跟着慧原往西河庵里边去。 西河庵前头供奉佛像的大堂人声嘈杂鼎沸的,不少穿着花衣的男人在跳大神,锣鼓声震天,让寺庙少了几分肃穆宁静,多了几分烟火味。 看着这场景四个小崽子都怕了,一眨不眨的看着舒晚月,生怕她被勾了魂。 只是她面色正常,还疑惑的看向他们,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看她。 往里走了几百米便偏静了不少,人人下意识屏息凝气,不敢大声讲话。 再走近一点,一棵巨大的银杏树耸立。 慧原见了这树便停下来虔诚的跪拜。 片刻之后才起身,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林锦言和舒晚月两人。 慧原在笑,笑的平和,她本身也是这么一个人:“在尼姑庵的千年银杏树前许下心愿,据说很是灵验,当然,这只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寄托,到底能不能实现还是需要靠自己的努力,仪式感还是要有的,毕竟这种千岁级别的老树,也不是随处可见的。” 听了她的话,林锦言先把抱着孩子放下,学着她的动作有模有样的跪拜。 四个孩子见了,也跟着跪。 搞的舒晚月站也不是,跪也不是,最终还是随了男人和孩子一起跪拜。 一边跪她还一直跟林锦言咬耳朵:“没想到一向清高的林大人会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一个现代人,自然是不会信这些牛马蛇神的,只是他爱信,她就宠着他,回去之后就给这西河庵捐点香火钱来。 林锦言跪拜完把她扶起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我许愿生生世世能把你扣留在身边,如若能够还愿,愿用心血灌养此树。” 他的声音明明很小,却在她心里振聋发聩。 她一阵哑然,又是跪了下去。 方才没当真,自然也是没有许愿的。 她也许个愿吧。 慧原又带着他们一路走,直到一个熏着佛香的院前,她才拦了林锦言和四个孩子:“施主留步。” 林锦言颔首,目光始终追随舒晚月。 直到她身影消失不见,他脸上的神色才冷了下来:“卫泽,去查一下舒家的舒招娣,嫁给莫家村那个。” 慧原进去禅房,先是说了几句话,再把舒晚月请了进去。 禅房布置的很简单,一方小桌,上面还有经书,一个木衣柜,一张床。 床上躺了一个形色枯槁的光头老妇,她头上戴着帽子,时不时咳嗽两声。 舒晚月到她身边坐下,刚把手搭上她的脉,她就猛然睁眼,牵动着脸上灰褐的皮肤。 “你、你是月儿?!” 慧原凝视她,好像看见了另一人的身影,神情激动恍惚,如同回光返照。 “我名中确实有一个月。” 舒晚月看了她的脸,脑子里有一些细小的片段闪过,她想要抓住,却稍纵即逝。 “是了,你绝对是月儿没错。” 慧原拉着她的手,眼神逐渐空洞,似乎陷入了回忆。 她在六岁时就进了尼姑庵。 京城的尼姑庵,尼姑们被称为“师姑”,她们在内部有明显的等级划分,比如最多的叫做“扎裤尼”,顾名思义,就是需要把裤脚给扎起来的一群尼姑。 她们在庵堂里处于最底层,所有最苦、最脏的活都是她们做,比如挑水、洗衣、扫地、种菜,甚至是端屎倒尿等等。 “扎裤尼”干完活之后还需要下山化缘,但大家以为得来的东西会是自己的吗?当然不是,全部要服侍给“高级尼姑”。这些底层尼姑生活十分艰苦,平日里吃的只有稀粥和部分杂粮,每逢重大节日,才能难得的吃口米饭。 另外一些是半路出家的尼姑,她们往往身上会有部分钱财,所以待遇比较高,但需要按时缴纳费用,钱越多待遇自然越好,不用干活,不用化缘也不用参与外出做法事。但问题是,如果身上的钱财被用光了,就只能认命去做“扎裤尼”了。 还有一种是从小就被送进尼姑庵的,她们往往有比较凄惨的身世,这些小女孩被养到七八岁就开始“工作”,待遇会根据其身份背景来定,有钱人家的生活舒适自由,穷苦人家的或者孤儿,也只能成为“扎裤尼”。 慧心原本就是个扎裤尼,在尼姑庵的底层苟活,只是她是个有福气的,无意中在山下救了昏迷的长公主,从此地位水涨船高,甚至有了自己的道观。 那时的长公主身边还有个孩子,两岁左右,她唤她月儿,言之真切,非亲生女儿不可,绝不是舒明月。 她总是带着月儿来道观,一呆就是一天,那时小小的女孩很是聪明伶俐,常常将一群小比丘尼逗的哈哈大笑,扰了尼姑庵的清静。 后来,月儿三岁,长公主还是带着她来,一同来的还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和一对抱着孩子的夫妇。 他们待在一间禅房三天三夜,出来时只有长公主一人,随后就传出立郡主的消息。 自那之后,长公主来的就少了,一年一次,最长的时候三年才来一次,每一次都只是在禅房静坐,谁也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 后来的后来,她实在好奇,得了些旁门左道,去学了半吊子的窥天之术,这才窥见了一些秘密。 第131章 慧心圆寂 那时的她年轻,窥天之术的弊端不明显,她肆无忌惮的用,才把整一件事情窥清。 原来那郡主不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而是被逼着认下的私生女,现在占了正头嫡女的一切,在京城作威作福。 原来长公主那口腹蜜剑的驸马逼她杀了她的亲生女儿,长公主只好做了一出戏,将亲生女儿送走。 而那孩子,就被送到东阳。 外人不知,她却知,这是杀头大罪。 哪怕她对长公主有恩,也足以置她于死地。 怀揣着这个秘密,她跟长公主道了别,拿着那些年积攒的香火钱找到了东阳,冥冥之中有个天意,一直告诉她,要找到那个孩子。 人海茫茫,寻找一个有心藏起来的孩子何其之难。 最后一次窥天,她看见了那孩子的样貌,跟眼前年轻貌美的妇人一模一样,她就是月儿。 她笑着,给人一种安心宁静的感觉:“说起来,我刚到东阳的时候,也才二十有余,日子过的真快啊。” “你的年纪看起来……” 慧心语气平淡:“我今年三十四。” “啊?!” 舒晚月不可置信,她的面相,说是一百岁老人也不为过,身体也是枯竭的不成样子,这人,就算有回天之力,也不能救回。 “傻孩子,人总有一死的,老天爷最是公平,我窥见天命,变少了命数,你被人抢了东西,那人便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她笑的慈爱,摸了摸她的头:“是命中的缘分让你来到这,一切都有定数,你长得很像你娘亲,不过,还是与你爹爹更像。” “我爹是谁。” 舒晚月蹭了蹭她的手掌。 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那个凤凰男,现在的长公主驸马,原书中靠着女人爬上去,却带着青梅竹马和私生女登堂入室的男人。 偏偏她那娘还是个恋爱脑,纵容着两人作威作福,这两人也是贪得无厌的,骑在她头上拉屎。 她心口一阵闷,气息也不自觉粗重了一点,替那个女人不值。 “他啊,名叫周……” 慧心笑得慈祥柔和,只是话才说了一半,一口气就没提上来,死了。 “慧心师太?慧心师太?!” 她摇晃着她的身体,极力保持镇定,颤抖着从手里拿出一枚药丸要给她喂下,只是她死死咬住牙关,那药丸从她嘴边滑落,怎么也喂不进去。 正在门口等着的慧原听见她的喊声,连忙破门而入,却见慧心师太脸含笑意,圆寂了。 —— 从西河庵出来,舒晚月的神情还是有点恍惚,她紧紧抓着林锦言的手,似乎这样才能给予自己一点力量。 按慧心师太的话讲,她就是长公主的嫡亲女儿,她的父亲,不是那个姓舒的凤凰男,另有其人,这人还姓周。 可周也是大姓,天底下叫这个的多了去了,谁知道到底是谁? 四个崽子见她神色异常,慌忙念念有词:“舒晚月,回来!舒晚月,回来!” “念念叨叨什么呢,臭小子们。” 舒晚月被他们喊得一愣,随后哼哼唧唧打他们屁股。 “嗷嗷,娘亲,别打,村里的二狗子丢了魂,二狗子他娘就是这样喊魂的。”林万康捂着屁股往林锦言那窜。 舒晚月被气笑了,又是给每人屁股都赏了一掌才放下手。 林锦言只是含笑看着,这样鸡飞狗跳才是他们家的特色,只是他眸底深处还带着一丝忧虑。 今日死人冲撞了晚晚,不知道会不会对她不利。 舒晚月逗累了他们,趴在林锦言怀里,小声的把慧心师太今天说的话全须全尾的告诉了他。 顿了顿,她想起自己三岁之前都没有记忆,而且原主也恰好没有三岁之前的记忆,还磕伤过脑袋,自己昨晚还做了那么光怪陆离的梦…… 再加上舒老太一家对于她的转变似乎毫不意外,甚至一直等待着她归来这件事,也毫无保留的说了。 越听,林锦言的脸色越恐怖。 他脑中飞速运转,突然有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舒晚月才是这副身体真正的主人,而之前的舒晚月才是一缕孤魂,侵占了她的身体,现在时机已到,魂体归位,所以白胡子老头才找了过来。 而他的晚晚是名正言顺的郡主,却被舒明月这个女人鸠占鹊巢,甚至不得已来到这个偏远的小山卡拉里吃苦。 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他心中有了点急切。 他们的计划要快点了,本来还能猫戏鼠儿,陪那两人慢慢玩,现在不行了,一想到那女人占着晚晚的位置,他就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舒晚月见他神色异常,像是想到了什么,抓着他的手一脸认真:“夫君,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必顾忌我,我能把她全须全尾的带出来。” 她知道林锦言有多恨太子和舒明月。 这个王朝,他注定要搅得天翻地覆。 她不想成为拖累,她也有自己的鸿鹄之志,至于她那恋爱脑娘亲,既然她亲爹都不是姓舒的凤凰男了,还怕她不跟她回来不成。 “好,晚晚。” 林锦言凑近,蹭着她的脸,耳鬓厮磨。 林寒木又偷偷掏了笔杆子,只见他笔下这么写:“一米八的大娘子压着小相公蹭来蹭去,两人之间暧昧勾丝,丝毫不顾四个孩子还在场……” 出了这么一件事,舒晚月也没有去散心的心思了,一群人打道回府。 回了舒四宅,她也没闲下来,直接去找了舒老太。 舒老太这时候正在地里干活,她如同每一个勤恳的农家妇人一样,一锄头下去,便能开垦出一片能收获丰硕粮食的土地。 舒晚月给她送水,她高兴的拉了她去树荫底下,脸上的褶皱都笑开了花。 “月儿,太阳大,你又怀了身子,怎么能来给娘送水呢?家里那么多丫鬟小厮,这点小事以后交给他们去做,不然干放在家里吃白食不成。” 舒老太喋喋不休的,喝那水就跟喝琼浆玉露一样,抿一口就露出幸福的表情。 “娘,不,也许该叫您春花姨。”舒晚月笑吟吟的:“我想来问问您关于我身世的事情。” 早在没给海棠下药之时,舒晚月就怀疑舒老太的身份,春花秋月,长公主身边有一位秋月,舒老太的抹额则是刻了春花。 一切的一切都这么清晰明了。 第132章 秘密 舒老太喝水的动作顿住。 她脸上的笑意一寸寸消失,变为凝重。 “该知道的,你该知道的。”她脸上落寞一闪而过,转为一抹强颜欢笑。 就算心里早有预料,真到了这么一天,反倒是心情沉重,一点也没有将守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说出的快感。 (舒晚月今年实岁24,马上25,3岁被带走,18岁生孩子,孩子已经6岁,这秘密守了21年。) “跟我来吧。” 她放了锄头,跟远处扎头在地里的舒老头打了个招呼,就带着舒晚月往回走。 舒晚月心绪有些复杂,第一次审视这个身形佝偻的老太太。 舒老太好似没有被影响到,一边走一边笑呵呵跟路上的人打招呼,时不时跟他们夸两句舒晚月。 “舒老婶子,身子骨还硬朗吗?跟着你女儿干啥去啊。” “硬朗着呢,月儿心疼我,大热天给我送水喝,你说说孩子多孝顺,这种事情让家里的丫鬟做就行了,偏就是要自己来,可把我心疼坏了。”舒老太仰着头一脸骄傲,像一只斗胜的公鸡。 “哎呦,月娘出息,能生出这么孝顺的女儿是你天大的福气啊,瞧瞧,十里八乡有谁家女儿是这样的。”那人又哈哈大笑,附和着她。 舒老太虽然性格刻薄,但是恩怨分明,前些年舒晚月从别人家强拿了东西,她还会拿银子补贴回去,但凡村里人有个事情,她那三个儿子也是热心肠的,都会搭把手,因此她在村里人缘还算不错。 舒老太原本笑呵呵的表情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僵硬了片刻,那腰好像更低了。 夕阳西下,她佝偻的背影被拉得格外长,整个人很瘦,如同要枯萎的树干,散发着死气沉沉的味道。 直到到了以前活了一大辈子的舒家,她眼里流露出眷恋和怀念,手脚并用的推开门,带着舒晚月进院子。 “这块石板,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撅着屁股在上面画画,常常叫嚷着要纸笔,你那老爹不知道这么小小一个人闹起来那么厉害,连夜接了砍人头的任务,赚了钱回来给你买纸笔,只是那时候的你又迷上了翻花绳。” “这个院子,你还记不记得,五岁的时候你就跟个大王一样,抓着鹅就喊将军,要骑着它打去京城当皇帝。” “这棵柳树愈发茁壮了,腰身得你哥哥三人一起环抱才能抱下,当年种下的时候只想着能驱邪,没想到成了你回家的路标。” 舒老太如数家珍的点着,粗粝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摸过家中的每一寸。 舒晚月忘记自己怎么回答的,只知道当时的自己语气生硬,那人与声音好像隔了一条街一样,等她回过神来,舒老太已经愣愣的看着她了。 只听她道:“你说什么……?” 舒晚月重复了一遍:“我已经忘了,这些我都记得不大清楚了,不如你跟我多说说关于我娘亲的事情,我现在对回忆这些毫无兴趣。” 舒老太愣愣的,脸愈发麻木了。 她带着她往主屋去。 穿过一家老小曾经聚集在一起吃饭的饭厅,走进舒老太和舒老头的房里。 这里的一切保留的都很好,一丝灰尘也看不见,明亮又干净,一看就有人经常来打扫。 她木然的转动着一处细小的开关。 “轰隆——” 床边的木箱中出现一个地道入口。 舒老太点了火折子,照亮了四周。 “跟我来吧。”她看向她的眼里包含太多,不舍,欣慰,感叹,回忆…… 舒晚月点了点头,手上拿出一个强光手电筒,直接照亮了前方道路。 舒老太愣了愣,默默把火折子熄灭。 长长的石阶通往地下,路上有嘀嗒嘀嗒的水声在回响。 “你的母亲叫轩辕姝,是先皇亲封的贤德长公主,至尊无上,也是我的主子。”舒老太头也不回,缓缓开口。 舒晚月沉默,这些她已经知道。 “其实,以前那个舒晚月已经死了,我只是来自异世界的一抹孤魂野鬼,侵占了她的身体。” 她干脆直接跟舒老太摊牌。 舒老太神色淡淡,只是轻抬眼皮看她:“月儿,有些消息,你是从何得知。” 舒晚月做事一向谨慎,只是知道她是春花,还不足以让她来摊牌。 她也没想过瞒着舒老太,直接将慧心师太的事情完完全全说了出来。 “是那个姑子啊。”舒老太一脸了然的点头:“月儿,你也不是什么孤魂野鬼,只是一魂四魄流落异世,待至合适时机便会回来,我们全家人都在等,等了足足二十一年,终于将你盼了回来。” 说完,她又轻笑一声:“当年长公主殿下找国师大人给你破劫之事,本就是逆天而行,也难怪那姑子窥探了天命遭到反噬。” 舒晚月努力回忆,却想不起零星半点的记忆,什么劫让长公主也没办法破,非得逼的将亲生女儿假死送到天涯海角? 她不是贤德长公主吗?不是偌大皇城除了皇后太后之外最尊贵的女人吗?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让驸马和小妾骑在头上拉屎。 她果真如同书里描写的一样是个顶级恋爱脑吗?? 又是什么条件,让她女儿假死出京城之后,能迅速将舒明月养在膝下,视如己出。 她头微痛,想不明白。 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舒老太解答:“我的父亲是谁?” 舒老太脸色微嘲:“我倒是宁愿你的父亲是舒建国,只可惜不是……” “那到底是谁?”舒晚月追问。 舒老太沉默下来,似乎很忌讳那个名字。 “叫周什么。” 舒晚月试探开口。 舒老太像是被辣到耳朵一样猛地摇头,脚步骤然失调,差点跌下石板阶梯。 舒晚月拉住她,见她喘着粗气,只好先将疑问装进心底。 走到底,是一间暗室。 舒老太捂着胸口站在外边,枯槁的手指拧开藏在暗处的机关:“你进去吧,娘……我在外面守着。” 她一声娘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刹住了车。 从舒晚月知道秘密的那一刻起,她就是她最忠心耿耿的奴仆,而不是昔日将她高高举过头顶的娘亲。 她不是,她不配。 第133章 好像到京城去了 舒晚月深深看了她一眼,深呼吸一口气,才慢慢走进暗室。 里面很昏暗,一进去就有一股干燥的味道,手电刺啦两声,直接罢工了。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人类对于黑暗的恐惧可以追溯到几万年前的老祖宗,她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却意外的抓到了一只手。 干燥的,温暖的手。 “啊!!” 她尖叫出声,甩开的同时睁开眼。 面前的暗室已经有了柔和的荧光,是满墙硕大的夜明珠在发光。 她刚刚摸到的手是一个假人,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假人,它静静在坐在箱子上面歪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细致,连眉毛都根根分明。 舒晚月捂住乱跳的心口,再三确认她是个假人,这才继续往四周看去。 不看不要紧,越看越吓一跳。 这暗室有满墙的画,画上的女孩,少女,女人都是她,是不同年龄段的她,从三岁到二十四岁,她的每一个年龄段长什么样都被人细致的用画笔记录下来。 原主很胖,不,应该是替她活在这个时代的二魂三魄很胖,根本不可能长这样。 她蹙着眉,精致的脸皱起。 这种感觉,就像被人偷窥了生活。 下意识就能感觉到隐隐的不爽。 暗室的正中间还放着一面长桌,桌上有一面镜子,一本书,一串佛珠。 感应到桌上的佛珠,她手上的佛珠微微发热,似乎在牵引着她过去。 她慢吞吞挪了过去,只见那书的书皮上写着阿姝少女心事。 阿姝? 长公主的名字?轩辕姝? 似乎跟她亲爹有关。 她毫不犹豫的将手往那书探去。 手腕上的佛珠越来越烫,竟然硬生生将她的移了一个位置,那地方正是另一串所在的位置。 “搞什么?!” 舒晚月死死压抑住手上的力气,牙关咬紧,她天生神力,此时居然敌不过这串佛珠。 那佛珠好像跟她较起了劲,硬是要将她的手放去桌上的佛珠上去。 还没接触到那邪门的珠子,她就感觉到热气翻滚,手心一阵阵刺痛,竟是被硬生生烫出了一片血泡。 “你疯了?!” 她另一只手去拽手上的珠子,想把它扯下来,却无济于事,只能被它强牵着按到那珠子上去。 “啊——” 一阵短促的尖叫声响起。 门外的舒老太身子抖了抖,刚想进门去看看,就见黑衣金丝翻滚,猛烈的攻击袭来。 男人马尾高高扎起,眼角一粒黑色小痣显出几分冷艳妖戾,他面色清润俊俏,偏偏现在脸色又冷又差,他手中长剑一翻,直指舒老太的面门。 舒老太武功不差,躲闪几下越上高处眯着眼看清了他的脸庞:“林锦言。” 男人抑制眼里的暴戾,冷然睨她一眼,运起轻功直接往暗室里去。 舒老太面色一变,然后舒缓下来。 这暗室原本非舒晚月和长公主之外的人进不去,但,他是月儿命中之人…… —— 嘀嗒、嘀嗒、嘀嗒。 不知过了多久,舒晚月从暗室醒了过来,她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警惕查看四周。 这还是那间暗室,熟悉的画像,熟悉的夜明珠。 她又看向自己的手心,上面光滑细腻,只有纹路,根本没有烫伤后留下的水泡。 她明明记得那珠子控制她的手去触摸桌上的珠子,可那珠子太过邪门,散发滚滚热浪,直接将她的手灼伤出了水泡。 难道是在做梦? “春花?舒老太?娘?” 她往暗室门口走去。 原本舒老太站着的地方空无一人。 那石板阶梯也变成了青石板阶梯,满墙砖瓦,隔几步就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照明。 舒晚月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里,不是东阳! 再看四周,豪华中带着豪放,那夜明珠就跟玻璃蛋一样随便用。 她隐隐有了猜测,这难道是京城……她亲娘所在的地方? 这样想着,她贴着墙慢慢往上走,也不敢开手电了,屏息凝气。 直到再也上不去,她学着舒老太的方式摸开关。 “吧嗒吧嗒吧嗒。” 一阵机器转动的声音响起,亮光从面前映入,这是一间书房,满墙书籍,桌上还有女子娟秀未干的笔迹,上面写着“好想出去丸”。 舒晚月:“……” 外面空无一人,无声无息。 舒晚月思虑片刻,几步飞起,从窗外出去,踏着雕花镶玉的梁柱飞起落于屋顶,俯瞰往下,只见一座豪华的宫殿。 宫殿四面出廊,金砖铺地,屋顶为单檐四角攒尖,屋面覆黄色琉璃瓦,镶绿剪边,中为铜胎鎏金宝顶,殿内外檐均饰金龙和玺彩画,天花为沥粉贴金图案。 以椒涂壁,雕栏画槛,薄澈若透明的绡纱绣帘随风飘动,露出宫阙深窈处盘龙舞凤的绣柱雕楹及种种陈设。 她感受了一下四周的气息。 好家伙。 这一座殿里有无数暗流涌动,光是她四周,就有两个不弱的暗卫。 刚想着,一支袖箭就朝她射来。 她飞速躲过,脚尖一踢,将袖箭踢歪了方向,动作之大,在琉璃瓦上划出刺耳的“刺啦”声。 还好今天穿得是一身红色劲装,不然普通衣裙被这么一折腾,至少也是裹裤变开档裤。 “有刺客!!” 尖利的声音响起,宫殿里敲打着锣鼓。 舒晚月暗骂一声,运气轻功飞速略过这一片地方往别处去。 偏偏刚刚冲着她射袖箭的还穷追不舍。 她敏锐的朝旁边一躲,就见身旁的柱子上被射入三根利箭。 特么哒啊,老娘还怀着崽呢! 她怒了,头也不回开始往后抛银针,一边抛一边躲闪,直至身后传来一身闷哼。 一炷香之后,偏远的小殿荷池旁,一队铁骑卫兵路过。 “快快快,刺客好像往那边去了……” 片刻之后,四周归于寂静。 “咕噜咕噜咕噜。” 舒晚月脸憋的通红,从水里游到假山后大口喘气,该死的空间,要么她不进去,要么想进去进不去,偏偏这时候搞维修,可把她气死了。 她气呼呼拿了一块毛巾擦着脑袋,突然听见前方墙落有异响。 第134章 我是刺客 “又来?” 她绷紧毛巾,脸上挂上阴恻恻的笑。 这么喜欢抓她,都开始爬狗洞了。 如果林万康和沈宴在场,一定会觉得她这笑容眼熟,像极了林秋梨想捉弄别人时的笑。 那外面的人先是从狗洞外抛了一堆东西进来,是各种吃食小玩意,小玩意是竹蜻蜓和小木马还有七巧板,一看年纪就不大,智商也不高,她六岁的儿子都不玩这种小玩意儿了。 过了一会,那人才撅着屁股慢慢爬过来。 这人身着一身杏色的流光云衫,看起来身份尊贵不简单,实在跟这狗洞格格不入。 神奇的是,这人居然是屁股先从外面进来,两条腿慢慢挪着,像蛆一样蠕动进来。 舒晚月阴笑,拿起毛巾抽它的大屁墩。 还连抽了好几下才停下。 “啊——” 短促的女声响起。 舒晚月愣了愣。 她还以为这人是个年纪小的贪嘴男孩,没想到是个女子。 那女子在外面的脸已经气的红透,她大声叫喊着:“谁?!大胆刁民,谁敢让你这么冒犯本公主。” 女子的声音严肃庄穆,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听起来年纪也不小。 另一个年轻的女声响起:“公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女子沉默了片刻。 爬狗洞的时候被人隔着墙打屁股这件事似乎有点不光彩,要她怎么说得出来。 另一边的舒晚月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可是又不敢去相信。 这该不会是她那个长公主娘亲吧? 京城里郡主县主不少,公主可就这么一位。 可是贤德长公主,怎么也跟面前这个爬狗洞的女子联系不起来。 她有丝慌乱,熟悉的心绪复杂涌上心头,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长公主,还抽了人家大屁墩…… 还没等她多想,又是一声大喝。 “刺客在那!” “快抓!刺客在那!” 原来是那铁甲卫兵又从那边回来巡逻,看见了她一身红色。 实在是这颜色太亮眼了,想让人忽视都不行。 舒晚月暗道不好,面前的女人已经被拖了回去,甚至想趴在狗洞前看她的样貌,她只好飞速起身躲闪,走之前还不忘把女人扔地上的吃食和玩具打包带走。 “啊!”轩辕姝刚趴下往里看就见一对纤细白嫩的手把她的战利品都捞走了,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好险身后的丫鬟捂住她的嘴没让她大喊出声。 “公主,你疯了,大喊大叫等会就会吸引来卫兵,那贼人刚刚回京,又往你府里安插了铁骑卫兵,届时又会用你偷偷出府的事情教训你了。” 丫鬟小声在她耳边提醒。 轩辕姝气呼呼的冷静下来。 实在是那男人惩罚人的手段太多了,害得她每次都羞愤不已,好几次差点把嘴里的秘密抖露出去。 既然刚刚那手的主人是长公主府的刺客,那她一定有所图,她有的是时间抓住她!!! 此时的舒晚月一路狂奔,算她怕了,她要回去了。 眼看要离那书房几步远,又是一柄长剑插向她身旁的柱子。 “……” 这柱子跟你们是有什么仇,有本事朝我身上扎啊! 她稀里糊涂过来,就被人当成了刺客,还抽了她娘的大屁墩……现在只是想回家,这也要拦。 舒晚月怒气冲冲回头,却见一个身长玉立的男人站在她身后。 那男人看起来三十二的年纪,一身墨绿色蟒袍,他的姿态矜贵优雅,如同中世纪油画走出来般,漆黑的长发直垂过丘臀,如绸缎般顺滑显现于阳光下的面容,五官清晰雅致,柔和的线条模糊了冷硬的棱角,纤长浓密的黑睫下是一双无时无刻带着笑意的深邃黑眸。 看见她的脸,他似乎愣了愣:“姝儿?” 舒晚月拔出那剑,将剑硬生生掰弯,眼中都是凌厉:“我尼玛是刺客!” 说完,她手往腰间一抽,闪着黑色锋芒的大刀出现,直直朝他攻去。 看见这男人,她从心底里升起一股亲近,一丝别扭,还有一丝怨恨。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复杂的情绪,打一顿就是了。 男人应对她的攻击游刃有余,甚至有闲心仔细观摩她精致的面孔。 像,太像了。 跟年轻时候的轩辕姝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好像一朵双生花。 只是现在的轩辕姝已经四十了,远没有她的年轻美丽。 再看她手里那把刀。 …… 那不是他二十年前丢失的佩剑吗。 舒晚月也察觉到这男人有点耍她的意味,冷笑一声,使出十成力,刀刀带风。 周温淮差点招架不住,眼里闪过意外,也使出了全力,两人一招一式在天上几乎打出残影。 两剑交锋之际,他含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年轻人,武功不错。” 一介女流,能跟他有来有往的打上一炷香,他眼里有欣赏敬佩。 舒晚月在空中竖了个中指,回给他璀璨一笑:“老碧登,你也不错。” 周温淮被她的笑迷了眼,真的太像了。 阿姝已经很久没在他面前笑过了,他甚至不记得她的笑颜是怎么样的,眼前的女子一时间让他想起来很多片段。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眼前的女子就是阿姝,年轻的阿姝跨越时空来寻他了。 就在他失神时,另一把剑又直直攻向他,硬生生在两人中破开了一道缝隙。 黑影闪过,红衣女子被他揽入怀中。 闻到熟悉的味道,舒晚月瞳孔猛地瞪大:“夫君?” “夫君?!”对面的俊美男子也瞪大眼睛。 “这是我夫君,你乱叫什么。” 舒晚月瞪他,揽紧了自家夫君的脖子,生怕被人抢了。 都怪林锦言长太帅了,招蜂引蝶,连老男人也不放过。 等等?! “夫君,你怎么也在这?!” 她想起来,被他缓缓带到地面的同时戳了戳他的胸肌。 林锦言警惕的看着对面充满危险的男人,低头温和的看她:“珠子。” 两人的珠子此时都在微微发热,好像被激活后便产生了共鸣。 “对哦,忘记了,我们的是双生珠。” 她吐了吐舌头,又看向对面的男人。 那男人下意识觉得这一幕很刺眼,有种很想把面前小伙停楼下的鬼火烧个殆尽的感觉。 第135章 摄政王 “周温淮,给老娘抓住她!” 三人正僵持着,轩辕姝又带了一群铁甲卫兵过来,她还是那身杏色云衫,头上的发簪有些凌乱,但是丝毫不影响美感,整个人雍容华贵,比起舒晚月,多了几分矜贵气质。 她气呼呼的,目光紧盯着那女子,火红色的衣衫,她不可能认错,就是那个抽了她屁股还捞着她的吃食逃之夭夭的女人。 只是,看清女人的面那一瞬间,她脸色大变。 她颤抖着手指指着舒晚月:“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这是她女儿……她日思夜想的女儿…… 每次舒晚月的生辰之日,轩辕姝都会通过白胡子老头留下的秘术获得看她十分钟的机会,自然知道她长什么样。 舒晚月在她相公怀里缩了缩。 咳咳,她下次不会再干坏事了。 “姝儿?”周温淮看向轩辕姝,漆黑的瞳里都是柔色,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变温润了。 轩辕姝从见到女儿的震惊中回过神,皱着远山黛瞥他一眼:“摄政王权势愈发大了,如今已经把长公主府当你家后花园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周温淮被她一噎,走近几步想解释。 又见她后退几步,低眉顺目道:“太子已经将我的驸马赶出去了,如今还要独占长公主府吗?看上了这里哪个婢子,开口带走便是了,又何故要为难我。” 听见她提驸马,他眼里黑气一闪而过,怒极反笑:“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这才咬牙切齿道:“你如此在意舒建国,我偏不让他好过。” 说完,他拂袖而去,呼啦啦一群卫兵也跟着他离开。 等到周温淮人影彻底消失不见,轩辕姝才收了脸上的表情,对着他离去的方向左勾拳右勾拳,脸上的表情咬牙切齿,看起来多了几分可爱。 舒晚月此时跟林锦言牵着手,把这一对的互动看在眼里。 早先听慧心师太说过,她的亲生父亲姓周,这人名叫周温淮,高度疑似她的生父啊。 但是为什么她娘亲喊周温淮摄政王? 大虞皇帝还健在,自然不需要什么摄政王。 又是什么让周温淮把舒建国赶出长公主府。 她迷糊了,挠了挠脑袋,还是决定带着林锦言开溜。 却不想这个木头脑袋不依她,直接牵着她上去跟轩辕姝打招呼。 “长公主。” 林锦言语气恭敬。 舒晚月咳嗽两声,有样学样的喊了一声长公主。 轩辕姝理了理妆发,白了舒晚月一眼:“都找到这来了,还不认娘?” “娘。” 舒晚月嘿嘿一笑,又拉着林锦言改了口,这一声娘叫的又顺又溜,直接让轩辕姝眉开眼笑。 轩辕姝看着她的眼里带着慈爱:“跟我来吧,我们先去正厅,家那边晚点再回去,下次过来记得带上我四个外孙,乖乖,一个长得比一个精致,我女儿就是会生。” 她笑声传开很远,一点也没有为舒建国担心的样子。 看来传言有误啊,轩辕姝根本不是顶级恋爱脑。 舒晚月看着她脚步轻快,步伐稳健,心里下了定论。 林锦言微微偏头帮她解惑:“那位摄政王来自桐州,与远归现在所在的国家一致,新帝年仅四岁,只有一位公主,他便是那公主的小叔。” 大虞,苍梧,桐州,铁塔。 便是这个世界的四大国,此前一直相安无事,没有发动过战乱,只是桐州最近由徐远归带兵攻打大虞,已经先后拔的五座城池了。 大虞想打,可惜国库早就被掏空,只能无奈求和,周温淮是近月到的京城,目的就是谈判,只是他至今还未抛出要求和赔偿。 舒晚月点了点头,抓紧了他的手。 前厅更是装修的豪华至极,琉璃杯盏,梨花圆木桌,镶画大理石板凳,闲云野鹤金丝屏风,无不彰显主人的贵气。 他们刚落座,马上就有一个接一个的丫鬟端纹花碟子盛着的糕点上桌。 “吃,不用客气~” 轩辕姝一点也没有架子,拿了一块桃花糕放嘴里鼓鼓囊囊的吃着,也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好像早就猜到了两人会来找她一样。 林锦言捏住舒晚月蠢蠢欲动的手,挑了很久才拿了一块米糕给她。 舒晚月也不在意,拿着就啃起来,一边啃还一边好奇的看轩辕姝。 轩辕姝微笑,四十岁的人了,保养的还是很好,如同三十岁的妇人一样。 她看了看林锦言:“你是林家那个弃子?” 这句话实在算不上好听。 舒晚月下意识侧头去看林锦言,他只是面色淡淡,站起身朝轩辕姝作揖:“晚辈锦言见过岳母。” 轩辕姝摆了摆手,脸上笑容和熙:“我无心冒犯,只是替你不值得,如今你那庶弟不争气,不但没有你当初万分之一文采,还跑去给舒明月当男宠,也算是贻笑大方。” 林锦言似乎早就知道,琥珀色的眸色映出一丝嘲讽。 舒晚月则是低下头在脑海中搜索着林锦言被赶出京城之后林家的局势。 林丞相有一个妻子四个姨娘两个妾室,庶子庶女无数,唯一出彩的就是林锦言了,有了凤头在前,后面的都是鸡尾,上不得台面。 自林锦言被舒明月和太子盯上后,丞相夫妻俩果断弃子,选择了荣华富贵,原因无他,这个儿子太过聪明,不好控制。 林锦言倒了,后面的人就要顶上来。 就算丞相夫人不想认,也得捏着鼻子在她名头下面挂了一个嫡次子,也就是林锦州。 只是这林锦州早就被舒明月迷的失了头脑,还是个庶子之时就做了不少疯狂的事情,后来更是仗着一张俊俏小脸进了郡主府做男宠。 话说这太子和舒明月也是一对表面夫妻,别看书里描写的那么好,这两人各自都玩的开,妾室男宠,只要不被人摆在明面上,都是放肆玩。 “对了,娘。”舒晚月突然严肃:“我爹是怎么回事。” 她爹周温淮现在应该是去找舒建国撒气去了,她娘还坐在这里好好的,那番话明显就是故意拿出来气周温淮的。 第136章 地图 偏偏周温淮信了,还信的咬牙切齿。 想到他那个恨恨的小表情,轩辕姝就一脸嘚瑟,那小模样,还怪可爱的。 “谁让他抛妻弃子二十年,还老是折腾我,这也不准我吃那也不准我吃,话本子也不准我看。” 她又恶狠狠咬了一口桃花糕,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朝舒晚月伸了伸手:“拿来。” 舒晚月无辜脸:“什么东西?” “狗洞那件事你不会想忘了吧。” 轩辕姝手指捏的咯吱咯吱响,就要教训这个孽女。 林锦言护在舒晚月面前,给了轩辕姝一张一万两的银票,一脸护短。 “……” 轩辕姝拿了银票。 果然,没什么事情是银子解决不了的,要是有,那一定是银子不够多。 “哼哼哼,还是我女婿出手大方。”她哼哼唧唧,又招了招手,让身后的丫鬟去给她拿东西。 那丫鬟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锦盒,轩辕姝脸上又挂着慈祥笑容,将锦盒分别给了林锦言和舒晚月。 “现在打开看看,这是我早就备好的,就等着你们有朝一日来找我能送出来。” 她语气轻快,似乎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影响她的心情。 舒晚月迫不及待打开,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个极品冰种玉镯,身旁林锦言的则是一对黑铁绕金护腕,皆是价值连城。 “娘亲,这太贵重了。” 舒晚月受宠若惊,嘴上这么说,身体很诚实的把玉镯把玩在手里,丝毫不掩饰喜爱。 “这有什么贵重的,这些年舒明月从我这掏了不少好东西,那些可都是我给你留的,你看看锦盒下边,还有一份礼物。” 轩辕姝仰起头一脸傲娇,又指了指她的那方锦盒。 舒晚月抬起一看,下面果然还有东西。 那是一张纸,看起来很新,上面详细画了郡主府的地图还有金银财宝分布图。 娘勒,我是一个毒医,不是绝世神偷。 她用复杂的目光看向轩辕姝。 轩辕姝摸了摸鼻子:“我看你和女婿跟周温淮打的不也是挺起劲的吗?身手这么好,可不能浪费了,要是你这次得手了,我再把太子府的也画出来给你,舒明月为了巴结他,可送了不少好东西进去。” 舒晚月的目光更加复杂了。 还想说什么,就见一个丫鬟急匆匆进来,在轩辕姝身边禀报:“长公主,摄政王又派马车来接你了。” 每次这老登被她气完都要来这么一出,美其名曰接她去他府里散心,实际上就是要惩罚她,至于怎么惩罚,这里省略一万字。 谁家有驸马的长公主要到敌国摄政王的府邸里面散心的。 轩辕姝翻了个白眼。 偏偏现在大虞国力低微,她那皇帝现在在周温淮面前如同一条舔狗,知道他对她有意思,那是双手奉上,恨不得把她打包干净送桐州去。 “岳母,需不需要帮你……” 林锦言把玩着那护腕,突然开口。 “不用不用,你要是帮了我,以后想进我们家门就难了。”轩辕姝赶紧拒绝,顺便催了催二人:“你们有这功夫不如去舒明月的郡主府逛逛,也许能收获不少东西。” 她留下一个带着深意的微笑就离开了。 舒晚月戳了戳林锦言的胳膊:“我怎么感觉咱娘乐在其中啊,她都是笑着走的。” 林锦言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身上打着转:“也许岳父跟我一样天赋异禀。” 他意味深长道。 “……滚啊!” 舒晚月朝着他的脚踩去,这时候的男人反倒迟钝起来了,任由她踩着脚,脸上带着宠溺的笑。 思索了片刻,两人决定还是按着地图去舒明月的郡主府。 不过林锦言的身份是罪臣,自然不能用这张脸招摇过市。 舒明月直接换了化妆28件大全套,给他来了一个全妆,甚至戴了日抛紫色美瞳。 又给他带了一顶长假发,让他整个人焕然一新,如果忽略那套女性化的甜美妆容,他一定道骨仙风,有清冷师尊那味儿。 看了看镜子,林锦言难得脸上浮起一丝嫌弃:“娘子,怎么是个女子扮相。” 舒晚月瞪他。 “……女子扮相也挺好。” 他早就见过娘子拿出稀奇古怪的东西,从来不言不问,生怕问了她就跑走了,现在自然也是当个哑巴。 她的秘密,想说,自然会跟他说。 京城繁华喧闹,比起东阳果然不在一个档次,路上行人人来人往,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外邦人,集市口上还有装着猛兽的笼子,里面有一只吊睛白额虎浑身是伤,懒洋洋的趴着。 舒晚月和林锦言用了轻功,行动迅捷,过了三条街才找到舒明月的郡主府。 此时的舒明月正好从外边回来,脸上还挂着甜笑,进了府,那笑荡然无存,她面无表情的往偏院去。 此时的偏院,一个身长玉立的男人正跪在一男一女面前,恭敬的敬茶,手指被烫的红胀也一声不吭。 那女人跟轩辕姝有几分相似,但不如她美艳,只有小家碧玉的气质,过了一会才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随后喷到男人脸上:“呸,什么破茶,上不了档次的东西。” 她说茶,亦是说面前这个男人。 好好一个要继承丞相府的嫡次子,跑来郡主府当男宠,害得外边都传她家明月是妖女,勾的男人神魂颠倒。 林锦州脸上都是滚烫的茶水跟茶叶梗,精致的脸上徒增几分苍白脆弱,他倔强的跪着,腰板始终挺的很直。 女人旁边的男人正捂着腰,闻言也是冷冷看着男人,他脸上有几分儒雅,更多的是精光。 “锦州啊,不是伯父说你,你好好的丞相嫡子不当,跑来这当明月的男宠,还昭告天下,不就是败坏了她的名声,多亏我们两人现在特意赶来了,不然还不知道明月都干了什么荒唐事。” 听了这话,林锦州的眼里闪过嘲讽。 特意赶来? 不是被那权势滔天的桐州摄政王赶出长公主府的吗?现在这两个老东西还捏着架子呢。 不等林锦州回答,舒建国身旁的胡长兰轻蔑的哼了一声:“明月年纪小,被人蛊惑着做出点傻事很正常,她将来是正统的太子妃,我们这些做爹娘的可不就操碎了心想为她好。” 她言语中将舒明月摘了个干净,顺便把责任都推到了林锦州身上。 林锦州捏着的拳头愈发硬了。 他今年才二十,正是弱冠年华,算起来明月还比他大四岁,如今舒建国和胡长兰想让他把事情都担下来,明显也没打算让他活着出去。 “我与郡主是真心相爱,还望驸马和夫人成全!”林锦州豁出去,直接磕了三个响头。 “谁与你真心相爱?!” 舒建国当即暴怒,想起身掌掴他,却又牵扯到身后的伤口:“哎呦喂……” 也不知这些天那周温淮是抽了什么风,不仅把他一个正经的驸马爷赶出了长公主府,还总是找些借口来体罚他。 就如同今日,他正跟同僚在春花楼喝着小酒趴着美人的肩头嬉戏,这男人就带人冲了进来,不言分说就对着他上下开弓,最后更是一脚将他踢晕。 打了人就算了,他直接扬长而去,一句解释也不留,害得他那些同僚也因他得罪了摄政王,一个个疏远他。 那人明明是桐州的摄政王,却在大虞横着走,哪有这样的道理?! 更何况他去青楼寻花问柳,只是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有什么道理打他? 被赶出公主府之后他和胡长兰没有了经济来源,原本是歇在庄子里,今日受了这气,他可不就得回郡主府找他的宝贝女儿撑腰吗? 这不回不要紧,居然让他们发现了林丞相府的公子哥在郡主府浇花! 原本两人态度还算和善,一听他现在已经是舒明月的男宠,外面还闹的沸沸扬扬,当即变了脸色,这不,就摆着谱让人跪在这了。 舒建国身子不爽利,胡长兰又何尝不是。 她是跟着贵妇人赏花回家,路上就被人套了头一顿打,两人都猜是周温淮搞的鬼。 至于轩辕姝? 怎么可能。 谁人不知她爱舒建国爱的要死要活,舒建国被赶出长公主府她还难得闹了一通呢。 正想着,那边舒明月就进门来了。 她在外养了一个幕僚府,平日里都是去那办事,难得最近顺遂了一点,就听林锦州身边的小厮急匆匆递信,说她爹娘来府里了。 “阿爹,阿娘,你们这是作甚。” 打一眼看去,就见她府里风头正盛的林锦州跪的挺直,无端多了脆弱和倔强。 林锦州当她的男宠,她有的是自豪。 丞相府出来的,就算是庶子也比旁人金贵。 她不但,连小儿子也被她耍的团团转,这不,连身份都不要了,直接来她府里当男宠。 舒建国和胡长兰见她来了,连林锦州都忘记为难了,嗷呜嗷呜扑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周温淮这些日子干的好事。 “周温淮?!桐州的摄政王怎么会与轩辕姝混在一起?” 这两天她就是在为桐州攻打大虞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 桐州兵力强盛,现在还出了一个兵无败战的常胜将军,好像知道大虞每座城池的命门一样,攻打起大虞来势如破竹。 偏偏大虞还无能为力。 皇帝奢淫无度,国库空虚,偏偏上战场的徐老已经年迈,最大的儿子也在前不久战场上失踪,再不找出求和的条件,大虞就要被灭了。 那太子也是个不成器的,竟然妄图用她作为筹码求和,她千百个不愿意,却不想那摄政王根本看不上她。 这条路走不通,太子又妄图从邻国铁塔寻求帮助,结果弄巧成拙,现在铁塔也蠢蠢欲动,想从北方攻打过来。 舒明月忙的焦头烂额,她这对不靠谱的爹娘还在叫嚣着要周温淮好看:“明月,爹娘这身伤可都是为了你受的啊,不争馒头争口气,你得让太子女婿去收拾收拾周温淮,让他一个桐州人在咱们的地盘上称王称霸,这不是打了皇家的脸面吗???” 说的好听,这身伤到底是因何而来谁也不知道,他们倒是脸大,直接就把因果压她身上了。 舒明月眼里闪过不悦,但是被压制的很好,她还需要这个废物爹去哄着长公主,借着她的权势办事呢。 “阿爹,阿娘,你们别闹了,最近朝堂动荡,太子忙于疏通,哪里有空来帮你们教训周温淮。”她语气柔和,那张清冷中带着秀气的脸上挂着柔柔笑意。 “不过……”她语气一转:“这到底是大虞的地盘,周温淮行事高调,似乎跟长公主关系也不错,不如派些人去试探试探,要是出了事,咱们也可以推在长公主身上。” 前些年轩辕姝帮他们担罪担的多了,他们已经习惯性把她当黑锅侠。 “对啊!” 舒建国一拍手掌,脸上因为激动洋溢着红光:“等为父去哄哄那个女人,到时候月儿你派点暗卫出手,周温淮出事了,说不定边境的战事也会叫停。” 说完,他就兴冲冲让人扶着他离开。 胡长兰没走,她没忘记正事。 此时林锦州已经没有跪着了,而是站在舒明月落座的后方,正低垂着眉目给她按摩肩膀。 “月儿,你是我生的,什么脾性我是最了解的,切莫因为鱼目丢了珍珠啊。”她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林锦州身上停顿。 “要是六年前那罪臣,倒是配得上你,只是这个……”说的好听是嫡次子,可是这京城的达官贵人谁不是人精,他不过是从后边替上来的庶子罢了。 林锦州自己也不争气,放着大好的富贵不要,偏要一意孤行进郡主府当一个无名无分的男宠。 这男宠是这么好当的吗? 且不说太子雷霆之怒他受不受的住,就说舒明月,那也是个喜怒无常的主,男宠可没有反抗的权利,要生要死全凭主人家的一句话。 舒明月淡淡垂眸,揉了揉眉心:“阿娘,我都知道。” 林锦州于她而言,只是消遣罢了。 立于她身后的林锦州眼里闪过一丝受伤,她终究还是没有帮他说话…… 第137章 撑腰 在屋顶的舒晚月和林锦言津津有味的看戏,时不时还小声点评几句,两人都是用内力讲话,也不担心被四周暗流涌动的暗卫听了去。 “这舒明月,啧啧啧,真不要脸,还打着我娘的主意呢,这些年不知道吸了她多少血。”舒晚月猪猪叹气。 “岳母应该是为了护着你,这才任由她肆意妄为。”林锦言摸了摸她的发安慰道。 “那你看这舒建国,塌鼻子,小眼睛,黑皮肤,虎背熊腰,还驼背,眼底一抹黑,面色?白,一看就是纵欲过度,我娘瞎了眼放着周温淮不要看上他。”过了一会,舒晚月又啧啧啧点评。 “她身边那女人就是他青梅竹马后纳进来的外室吧?长得跟我娘亲倒是有点像。” 她原来还以为她和舒明月像是因为都是舒建国生的,如此看来倒不是这个原因,真正的原因是舒建国纳的外室和轩辕姝有几分相像。 “舒建国身边那女人就是胡长兰,我还未离开京城前就靠着舒明月风光无限,普通人都不敢议论她的出生,你爹和舒明月几度想要宠妾灭妻,好几次使手段想害岳母,好在都被岳母化险为夷。”林锦言又道。 他离开京城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舒明月已经是举世无双的安宁郡主,长公主的嫡女,素有京城第一美人兼第一才女的称呼,与太子定有婚约,两人于明年三月就要成婚。 这些年老皇帝管理朝政越来越力不从心,只等两人成婚就会发动宫变,到那时,她舒明月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了。 只可惜,他让徐远归攻打大虞,原本两人要在此时筹备的婚事也暂时搁置了,能不能明年完婚都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 想到这,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愉悦。 还差一把火。 舒明月之所以被奉为安宁郡主,还有很大一个原因——她有锦鲤体质。 每当她遇上天灾人祸的时候,就能拯救一大群人,也因为这件事,她被许多人追捧,一时间风头比太子还盛。 她与太子表面上是合作,是天作之合,利益共同体,实际上还是竞争者。 来自现代的穿越女,身怀一身治国安邦平天下的理论,还有无数人的追捧,野心早就在一天又一天的浸淫下胀大。 “走了。” 舒晚月推了推他的胳膊,拉回他的思绪。 “嗯。” 他勾住她的尾指,两人一同消失在这座屋子的顶上。 舒明月似有所感的抬头,却看不出一丝异样,又转头敷衍胡长兰:“行了,阿娘,你去歇着吧,我还有公事要处理。” 说完,她就提了繁重的裙摆起身。 林锦州低眉顺目的跟在她身后。 等她人影彻底消失,胡长兰往地上狠狠一啐,柔美的脸上有一丝扭曲:“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都不记得儿时是谁帮你铺路了,一介女流还妄图争皇位……” —— 舒晚月和林锦言两人七拐八拐,躲了无数侍卫丫鬟和暗卫,终于来到郡主府的库房。 这些年舒明月在京城大放异彩,什么“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之类的诗词让她在古代站稳脚跟,颇受文人君子的追捧,还经常上言上谏,出一些古灵精怪的点子,帮她名义上的皇帝舅舅解决了不少麻烦,各种珍奇异宝拿到手软。 因此这库房修缮的极为庞大,占地足有一座小宫殿大小,门口一把大铁锁,还有几只呼呼大睡的狼狗看门。 舒晚月夫妇自然不会走正门,硬是绕去了顶上无声无息破了个小洞进去。 进去之后更是眼花缭乱,银子都是用箱子来计量的,打开一箱,满满都是金子,差点闪瞎两只小土狗的眼。 “发财了发财了,林锦言,发财了!!” 舒晚月流着口水,转了一圈,直接在一堆金银宝器上面躺着不想动弹了。 林锦言走了几步 只见正门口还有一摞册子,翻开最上面一本,只见上面详细记载着 大虞十年正月十五,赐银100万,蟒缎1匹,补缎1匹,织金1匹,妆缎1匹,倭缎2匹,闪缎1匹,金字缎1匹,云缎4匹,衣素缎3匹,1蓝素缎2匹,帽缎1匹,杨缎2匹,彭缎1匹。 大虞十年三月十五,赐营绸2匹,潞绸3匹,纱4匹,里纱7匹,绫6匹,纺丝7匹,杭细5匹,绵绸5匹,高丽布 6匹,三线布 2 匹,毛青布 12 匹,深蓝布 12 匹,粗布5匹,金线12绺,绒6斤,棉线4斤,木棉 25 斤,里貂皮20,乌拉貂皮 30。 大虞十年四月十五,赐贴身宫女 +太监俩名,一等宫女+太监俩名,二等宫女+太监四名,三等宫女+太监六名,粗使宫女 +太监八名。 大虞十年四月十五,赐金20万,蟒缎1匹,补缎1匹,织金1匹,妆缎1匹,倭缎2匹,闪缎1匹,金字缎1匹,云缎6匹,衣素缎3匹,蓝素缎3匹。帽缎1匹,杨缎4匹,彭缎4匹,宫绸2匹,潞绸3匹,纱8匹,里纱7匹,绫7匹,纺丝7匹,杭细7匹,绵绸6匹,高丽布8 匹,三线布 3匹,毛青布 15 匹,深蓝布 15 匹, 粗布 5 匹,金线 14 绺,绒 8斤棉线 6斤,木棉 30 斤,里貂皮 30,乌拉貂皮40。 …… …… …… …… 上面的赏赐层出不暇,甚至还有一些官员来往相送,可见舒明月这库房的底蕴之深厚。 林锦言微微颔首,已经有几分理解他岳母为何要让他们来偷了。 只是,这么多东西,他们该如何搬走? 林锦言双手交叉思考,这时候从东阳带人过来已经来不及了,现在他的势力还没完全在京城渗透,倒是可以去找颂禧楼在京城的余部,只是来得匆忙,他没有带信物。 找其他人又会惊动舒明月,届时竹篮打水一场空,要不先带一些走?剩下的慢慢来偷? 按他和娘子的武功倒是没问题,多搬几次就是了,只是娘子现在身怀六甲,不适宜劳累。 第138章 抛妻弃子的混蛋 他还在原地沉思,突然被舒晚月踮起脚尖拍了一掌肩头:“行了,夫君,咱们回去吧。” “嗯?只是这里的物件还未……” 林锦言下意识回答,回头却发现身后早就一片空荡荡,连个鸡毛都没剩下。 “啊?”他清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迷茫,头上的呆毛竖起一根,看起来可爱极了。 舒晚月忍俊不禁,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我可是有法术的精怪,你怕不怕?” 空间是白胡子老头给的,轩辕姝应该也是知情的,不然不会神经大条直接让他们来搬空郡主府的库房,索性她也不装了,直接把东西收了个干净。 只是对于林锦言,她还没想好怎么说,干脆就半开玩笑了。 她算是猜出来了,林锦言和四小只要么觉得她是孤魂野鬼,要么觉得她是山间的精怪,所以才这么怕她接触寺庙啊佛珠之类的。 她干脆也顺着杆子往上爬,正好解释东西怎么不见了。 林锦言回神,低头看向她搞怪的小表情,突然璀璨一笑,揽过她的腰将她带入怀里:“不怕。” 舒晚月被他的笑迷了眼,嘿嘿傻笑。 这次换林锦言忍俊不禁,摸了摸她的头,指了指身后放账本的桌子:“这个娘子也施法带走吧。” “没问题没问题。”舒晚月拍了拍胸脯,将桌子和上面的东西也一并收进空间。 这一次是真的连鸡毛都没剩下了。 原本堆满宝贝的库房空荡荡的,黯淡无光,恐怕舒明月看见这个场景,会被气昏头吧。 想到那个场景,舒晚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跟着林锦言回长公主府。 此时夜幕悄悄降临。 长公主府已经挂起了灯,轩辕姝却还没回来,恐怕是被周温淮绊住了脚。 后院门口,林锦言牵着舒晚月的手,低头看她:“我们回去吧,太久未归家,孩子们会着急的。” 舒晚月眼珠子转了转:“还是跟娘亲打个招呼再走吧。” 作为一个八卦女人,她实在好奇周温淮接轩辕姝去他那干什么,而且一声不吭就走了,确实不礼貌。 林锦言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和无奈,挠了挠她的手心,算是默认了。 两人没有周温淮府上的地图,还是问了长公主府的老嬷嬷才知道。 那老嬷嬷正是秋月。 她平日里掌管着长公主上上下下的事务,白日里正好不在,此时见了舒晚月,哪里还不知道是她已经找了过来,一时间也是老泪丛横,摸着她的手细细问来,还问了舒老太的事情。 “春花一向要强,知道此去就是贫苦一生,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去了,原本该带你走的是我,她把我打晕了,就带着她男人和孩子去了……”秋月抹了眼泪,强打起笑脸:“你们要去找长公主?她在那负心汉那儿呢,每每这个时候他就要折腾长公主,也罢也罢,你们去找她,也让那负心汉羞愧羞愧。” 说完,她喊了小厮驾一辆清油马车,又给了两人面具:“你们容貌都是打眼的,在京城须小心行事,这方面具戴着以防万一。” 舒晚月笑容清浅,跟着林锦言一起道谢:“谢过嬷嬷。” “诶诶,不打紧,不打紧。” 秋月嬷嬷只顾着抹眼泪,看着他们上了马车离去,这才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喊了门房,舒建国敢回来就打出去,谁也不许不许透露郡主回来的消息,否则杀无赦。” 她身后跪倒一片丫鬟:“是,嬷嬷。” 长公主虽然不管事,任由舒建国他们胡闹,但是长公主府的钱没给他们摸到过。 秋月在长公主府掌事,已经算是半个主子,威信自然很深,连舒建国和胡长兰在长公主府住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抢到管理中馈的机会。 这也是舒明月搬出去的原因。 那些流水一样的赏赐进了长公主府都是给秋月管着,不是她舒明月的,是公中的,这谁受得了。 此时的舒晚月坐在马车里看夜里的京城,居然别有一番滋味,黑暗被黄色的烛火点亮,行人熙熙攘攘,叫卖声不停,扑面而来的繁荣,这京城竟是比白日还要喧闹。 “夜里宵禁时刻还未到,戴着面具,不如下去走走。”林锦言捏了捏她的手道。 “好好好。” 舒晚月猛点头,在东阳她都没这样逛过街呢,出行也都有四个孩子,现在倒是有了一点约会的意思。 两人牵着手漫步在街头,马车就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舒晚月也不时被路边的摊子吸引。 “这个这个书摊子,小林子,给我包下来,我要送给我二宝!”舒晚月一副霸总嘴脸,叉着腰让林锦言付钱。 反正他现在有的是钱了,都不需要她养着了。 今日他不出手不知道,一出手就吓她一大跳,随随便便就拿了一万两的银票出来,这还是那个当初求她包养的小娇夫吗?! 林锦言给她花钱乐在其中,一出手就买下来一整个书摊子,摊贩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用箱子给他们装好,立马溜的无影无踪。 舒晚月觉得奇怪,挠了挠头,没多想,让林锦言把书搬去了马车上。 又路过几个摊子,都是全包了下来。 什么糖葫芦,什么头花,什么木头玩具,通通拿下。 直到小厮传话说马车装不下了,两人这才作罢,牵着手往周府去。 俊男靓女的背影很吸睛,加上两人戴着面具,不以真面孔示人,更添几分神秘,一时间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两人怡然自得,走到周府的时候,里面正传来一阵阵饭香。 舒晚月的肚子适时的咕噜咕噜叫。 “肚子里的宝宝也饿了。” 她摸了摸肚子舔嘴唇。 林锦言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两人上前,被穿着铁甲的士兵拦了去路:“站住,何等人士,报上名来。” 舒晚月张了张嘴,刚想说她是长公主她女儿,又发现她身份根本没公开,就算说了人家也不认。 正想着,就见林锦言递了一物件出去。 那铁甲士兵看了一眼,立马恭敬的低头:“军师大人,小的立马进去禀报,请同夫人在外等候片刻。” 说完,那铁甲士兵就收了剑,敬了个礼,站在另一边的士兵也收了剑问了好,态度明显恭敬了不少。 “军师大人???” 舒晚月捏了捏林锦言的腰窝,悄悄靠近他的耳朵:“夫君,好样的,闷声不吭做大事啊,这样就打入敌方内部了。” “夫人谬赞。”林锦言抿嘴一笑,给她解释了一下:“徐远归,我的兄弟之一,他如今隶属于桐州军队,我只是恰时给点建议。” 舒晚月点了点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起他的野心和计划。 桐州能顺利攻下大虞的城池,他功不可没啊,只是…… 前世的他并没有选择这条道路,而是带着四个孩子在京城卧薪尝胆,靠着自己的权谋和傅、沈两人的帮助一步步踏上高位逼宫,这一世,有了桐州泱泱大国的加入,他还会做皇帝吗? 那士兵很快就出来,只是脸色有点红润:“王爷请军师和军师夫人进去。” 两人不明所以,跟在士兵的身后往里去。 早知道住京城的人奢华,一直只是在脑海里有个模糊的映像,如今再一看,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眼光之拙劣。 入门是一面涂满草书的隐壁,豪放洒脱,彰显主人家的性格,进了里边,才发觉两旁灯火通明,这周府比之长公主府和郡主府,居然更加高调,临近冬日,院里还暖融融的,烧着炭火,春日里开的花夏日里开的花,这里都有,争妍斗艳,就连那荷池也没有枯败的迹象。 顺着廊道走了十分钟,这才见到白墙砌成的院子,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上书“梨园”两个烫金大字。 “军师,王爷就在里边了,他邀你同夫人一起看戏。” 那士兵恭敬的抱拳,随后默默退下。 舒晚月和林锦言携手进去,只见那摄政王的位置被屏风挡着,只留下对着戏台的一面,正好是视觉盲区,谁也看不见里面的景色。 屏风外有侍女,见了他们,连忙过来请:“军师大人,军师夫人,请。” 林锦言微微颔首,牵着舒晚月往那边去。 刚一靠近,就听见里面熟悉的声音你来我往的对话,先是女子软绵绵的威胁话语:“别动,我累了,再动我咬你。” 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紧随其后:“姝儿,我只是想帮你松松筋骨。” “哼,我要吃葡萄,你喂我。” “好好好。” 屏风开了小口子,侍女将两人引进去,正好看见一男一女坐在榻上,桌上摆满精致的糕点。 周温淮眉目温柔的揉捏着腿上女人的肩膀,时不时给她投喂一颗剥皮的葡萄,那女人柔若无骨,身上是眼熟的杏色云衫,有几分凌乱,隐约能看见里面的点点红痕。 原本头枕在周温淮腿上懒洋洋等着他投喂葡萄的轩辕姝闻声看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魂都快吓没了,这不是她乖乖女儿吗?不是被她指使去郡主府偷……不是,被她指使去郡主府拿东西了吗?怎么会在这!! 这样想着,她动作飞快,直接端坐在一旁,还理好了衣服,不泄露身上一丝红痕。 “咳咳,找娘啥事。” 她手比作拳头在嘴边轻咳一声,眼神飘忽问舒晚月。 比起舒晚月的回答,周温淮的声音大了不少:“娘?!” 轩辕姝眯眼回答:“哎,乖儿。” 周温淮:“……” 早在今日舒晚月和林锦言出现,他的人就去查他们俩的身份,只是这两人好像凭空出现一样,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迹象来查明两人的身份。 现在其中的男子是他桐州的军师,这女子……喊姝儿作娘?! 还是林锦言先拉了舒晚月行礼,这才打破场面的尴尬:“见过摄政王,见过岳母。” 舒晚月有鼻子有眼的学着:“见过摄政王,见过娘亲。” 不等周温淮回答,轩辕姝赶紧让两人起身:“起来吧起来吧,一起来看曲。” “多谢岳母。” 林锦言拉着舒晚月去了另一边的榻上。 此时的周温淮揽着轩辕姝的细腰,眉眼中流传着危险:“她是谁?” “我女儿啊,你不是听见了。” 轩辕姝翻了个白眼,任由他动作。 他当然知道是她的女儿,毕竟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想知道的是,这孩子的生父是谁?! 这可不是郡主府那个鸠占鹊巢的假嫡女,他早先根本没听过轩辕姝还有别的孩子。 “谁的。”他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 轩辕姝冷笑:“摄政王走了那么久,我难免耐不住寂寞,来爬床的男宠又那么多,孩子的父亲是谁我都不知道。” 周温淮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他咬牙切齿道:“那就是野种?!” 莫名其妙变成野种的舒晚月:“……” “啪——” 轩辕姝用力在桌上打了一巴掌,手掌打的通红,她倔强的不掉眼泪,嘴里说出的话还是带刺:“你才是野种,你全家都是野种,不准你说月儿。” 周温淮眼里闪过自嘲和受伤:“我本来就是野种,不是吗,野男人的孩子,你就这么护着吗?” 轩辕姝身子僵了僵,气焰消了一半。 “……” 舒晚月和林锦言沉默。 “咳咳。”林锦言清了清嗓子:“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长公主不如好好跟摄政王谈谈。” “闭嘴!” “闭嘴!” 对面两人异口同声看向他,感受到这莫名的默契,两人又冷哼一声转过头,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林锦言在舒晚月的事情上一向脸皮厚,他浅笑又道:“长公主,你确定想让月儿担着野种的名头吗?还有你的四个外孙,岂不是小野种?” 轩辕姝嘴嗫嚅了片刻,又觉得直接说出来便宜了身旁的男人,他可是抛妻弃子二十年的混蛋,凭什么给他知道真相。 第139章 回家 “咳咳,我说一句啊。”舒晚月咳嗽两声道:“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看情况,实际上呢……” 她话还没说完,轩辕姝慌忙打断,气呼呼的起身:“我要回去了。” 说出来,太便宜他了。 这些年她为了女儿在京城忍受了多少苦难,甚至韬光养晦,一面承受着失去周温淮和女儿的痛苦,一面又要强打起精神应付狼子野心的舒建国等人。 结果他倒好,用一个失忆的名头回了桐州,二十多年没回来过,再回来,他们已经有了家国仇恨的沟壑。 他是高高在上的战胜国摄政王。 而她只是战败国的落魄长公主。 就像现在这样,他想要玩弄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有在乎过她的感受吗? 说完,她就提着裙摆往外走。 周温淮低着头,也没有说出挽留的话,整个人被黑色的流光笼罩,对面咿咿呀呀的戏曲似乎与他无关,整个人透露出一丝落寞。 他失忆了,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只是下意识的看见轩辕姝就欢喜,下意识的看见舒建国一家人就厌恶,下意识的想欺负轩辕姝。 她越是说一些伤人的话,他就越是要将她绑在身边,却不想这样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摄政王,告辞了。” 此时的舒晚月似乎才想起来什么,拽了拽林锦言的袖子要他跟周温淮说一声。 他们得回去了。 “等等……”他似乎大梦初醒,猛地抬头,视线绕过林锦言,落在一直表情淡然的舒晚月身上:“你……” “我从小在乡野长大,以前爹娘散养我,要什么给什么,我肥蠢,名声也不好。”她微微一笑:“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吗?” 周温淮垂眸点头,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此时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二十多年前失忆了,只知道我是桐州送来大虞的质子,宫斗中伤了脑袋,被苍梧女将救了回去。” 其实他没说的是,苍梧以女子为尊,那女将看中了他的相貌,要他做她的夫郎。 那时的他只冥冥之中记得有人在等他回家,却想不起来那人是谁,但也知道决计不会是那女将,以死相逼加死遁,好一番折腾才回了桐州,却也彻底跟大虞等候他那人失去了联系。 舒晚月晒然,没想到还有这种曲折。 林锦言拉了拉她的手:“晚晚,我们真的该回去了。” 舒晚月点头:“好。” 两人又是一拜告辞,只留下周温淮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带着马车回了长公主府,轩辕姝早就休息下,只托秋月告诉他们,让他们三日之后带上四个孩子一起过来。 长公主府很安全,这也得多亏了周温淮,一夜之间就把四方势力安插在长公主府里的眼线暗卫给拔了个干净。 舒晚月和林锦言应下,将那马车一起带去了书房前。 秋月抹着眼泪,又递给她一个盒子:“这些是我存的体己,拜托郡主帮我给春花,顺便告诉她,这长公主府永远有她一个位置。” 舒晚月心里动容,点了点头,收了一马车的东西,跟着林锦言走下暗室,到了那诡异的佛珠前,两人只感觉一阵地动山摇,又回到了东阳。 只是那暗室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消失不见了。 舒晚月一开始慌乱了一下,随后发现那暗室不是不见了,而是到她的空间里去了,就在那泉水旁边。 而那珠子也化作一抹力量融入了她和林锦言的双生珠里。 至于那本《阿姝少女心事》,她想,不到死局,她应该不会翻开。 舒老太原本在暗室门口等的昏昏欲睡,突然被一阵摇晃摇醒。 她刚提起灯笼,就见舒晚月和林锦言两人相携从暗室里出来。 她张了张嘴。 舒晚月抢在她前面开口:“娘。” 林锦言也跟着喊:“娘。” “诶,诶,好孩子。” 舒老太红了眼,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带着他们往上走。 她还以为……还以为月儿会怪她。 怪她把她带到这个乡野来当村姑,没有享受锦衣华服,另一只假凤凰真麻雀却站着她的郡主位置逍遥快活。 此时的东阳,四个孩子找爹妈都快找疯了,林秋梨牵着沈宴的手,一边走一边哭,此时他们正在往家走。 刚开始她还镇定自若的跟着三个哥哥姐姐到处找找,天黑之后就控制不住了,沈宴怎么哄也哄不好。 “别哭了,梨儿,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沈宴也眼眶红红,他不知道这四个孩子心照不宣的鬼神之说,只当舒晚月和林锦言这对无良夫妻不打声招呼就出去玩了,害得四个孩子哭爹喊娘的。 “呜呜呜呜呜,娘被勾走了,肯定是那师太要走,带着娘的魂一块走了。”林秋梨抽抽搭搭,两只小手握成拳头放在眼上,泪珠子不要钱的哗啦啦流。 一进家,林万康就狠狠踢了石子一脚:“可恶,早知道死活也要拉着娘去游船……” “说这些没用,咱们要先立起来,说不定娘亲是遇到什么危险,爹爹赶去救她了。” 林万康镇定道,小手紧握成拳,只要松开就会发现他还在轻微颤抖。 舒老太提着灯率先进来。 四个孩子对舒老太还是有一种深深的恐惧,都瑟缩了一下。 沈宴也不喜欢这个长相刻薄的老太太,挡在四个孩子面前。 舒老太也不在乎,努了努嘴:“你们爹娘在后边呢。” 四颗脑袋从沈宴身后齐刷刷探出来,果然看见舒晚月和林锦言两人牵着手从外面进来,身后还有一辆马车。 “爹爹!娘亲!” 四个孩子蜂拥而上抱住两人的腰:“呜呜呜呜,你们去哪了,可把我们担心死了。” “对啊,娘,你还怀着宝宝,要是宝宝出事了怎么办,呜呜呜呜。” 连一直表情冷淡的林寒木也松了绷紧的脸,鼻子红通通的,露出脆弱一面。 舒晚月温柔安抚着他们:“别怕别怕,爹娘出去收银子了,下次一定提前告诉你们,都是爹娘错了。” 第140章 故事 好一会四个孩子情绪才平复下来,打着嗝被两人牵着进门。 舒四宅的小厮丫鬟一拥而上,有的在身后紧紧跟着,有的则是去马车那卸货,有的则是送沈宴回去。 被林万康带过来那小女孩如今跟在玉米身旁伺候,还取了个新名字,叫如意。 如意端了水给四个小主子擦洗脸蛋。 进了主楼,马上有丫鬟小厮端着早就热好的菜上桌。 “还是自己家好啊。” 舒晚月留了舒老太吃饭,顺便跟她说了秋月的话,把那盒子给了她。 舒老太珍重的把盒子收好,抹了眼泪开始讲当初长公主府如何仁义,如何的好,一切的不幸,都要从长公主遇见那敌国质子开始。 原来长公主从小就如她的名字一般,贤良淑德,温和有礼,学识渊博,长至十四岁时,已经是众多贵女中最出尘的一颗明珠。 她从小便与那周温淮青梅竹马,但两人身份到底天差地别。 她是尊贵的长公主,无上荣殊,他只是人人可欺的质子,因着她生性善良,多帮了几次周温淮,那阴冷的质子就缠上了她,将她当成大虞唯一的太阳,黏乎乎的,长公主怎么也摆脱不了。 后面两人不知怎么就在一起了,还擅自私定终身,那质子母家也有几分本事,不过五年,就在京城给他发展了一波不小的势力为他所用。 那时的皇帝还只是三十岁的皇子,上头还有个太子,先皇病重,宫中暗流涌动,一场逼宫如弦上蓄势待发的箭。 长公主与那皇子是亲手足,自然站队,那质子也说好,宫变时会帮长公主,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只是,他终究还是失信了。 那日他根本没出现。 虽然最后夺嫡成功,但是长公主肩头也挨了一剑,留下了旧疾。 一月后,长公主查出有孕,那个孩子便是舒晚月。 为了让孩子名正言顺的生下来,她只得寻了个驸马,安排一个宫女跟他夜夜笙歌,营造出同房的假象。 表面上也同他相敬如宾。 那驸马就是舒建国,当时的新科状元。 舒建国向来不是个安生的,等舒晚月生了下来,他趁着公主虚弱,大张旗鼓的将他同样生了女儿的外室迎进长公主府,还美名其曰男人有外室才有本事。 谁知长公主一查,那外室居然是他未中状元前的娘子,两人青梅竹马,一同有想吞并长公主府的野心。 两人生出的那女儿更是了不起,从小就能言善辩,才华斐然,总是压舒晚月一个头。 长公主不介意,她只需静静将她的月儿养大即可,只要他们蹦跶的不是太厉害,她都不会出手。 只是,舒建国这男人,经典凤凰男,软饭硬吃,使劲从长公主身上找好处,一家子如同吸血鬼一样在她身上吸血,还屡次对舒晚月下手。 长公主烦不胜烦,想把这一家子拍死,却不想舒明月机缘巧合下救了皇帝和太后,彻底变成了皇帝和太后面前的大红人,连带着舒建国和胡长兰都沾光。 这也养肥了他们的野心,更加频繁对舒晚月下手。 长公主府,只需要一个嫡女。 后来两人还招了江湖骗子,在满京城传播长公主府里有天煞孤星和福星,两者犯冲,必死死一个。 京城人自然都觉得福星是舒明月,天煞孤星则是养在长公主身边默默无闻的舒晚月,纷纷上书要求皇上处死舒晚月。 那时的舒晚月年仅三岁,不少人直接夜闯公主府暗杀她,将她吓的浑浑噩噩。 长公主只好抱着病女求到了国师面前。 国师占卜过后,发现她的几分魂魄居然自己跑去了异世界,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找到命定之人,在那人的帮助下招魂,而那人会出现的位置正好就是东阳。 长公主当机立断跟长公主府的人演了一场戏,假装她女儿早夭,实际上是让舒老太带去了东阳抚养,自己则是诚心将舒明月养在了膝下,以假乱真。 京城的人也被舒明月的屡次大放异彩吸引,哪里还有人记得长公主府还有个天煞孤星,只当个笑话罢了。 后面的事情,就是这个时间的舒晚月浑浑噩噩的长大,脾气火爆,自私自利,力大无穷。 那命定之人就是林锦言。 只是那勾魂的机会也只有等原身死去,异世界的舒晚月才能回来,所以如果这一世的原身没有窥见自己在一本书中慌乱逃跑跌去了性命,恐怕剧情还会按照原书发展。 故事讲完。 四个孩子被惊呆。 他们只以为娘亲是精怪,却不想她根本就是他们的娘亲,始终没有变过。 “娘亲!”林杏雨扑到她怀里,声音闷闷的:“还好,你就是我们的娘亲。” 林锦言也握紧她的手,眼里是庆幸:“还好那天我被赶去了山上找你。” 否则,她当时那么虚弱,头上还有不停流血的窟窿,恐怕早就被山中的野兽寻到味吃了,哪里还有今天的一切。 舒晚月回握住他,早已泪流满面。 多少个日夜,她都在担心自己会回到现代,失去在这里的一切,现在,终于不用担心了,这副身体就属于她。 她以后,也会活出不一样的光彩。 主楼这边因为说开,一片欢声笑语,此时的郡主府却没那么欢乐了。 舒明月被太医按人中按醒,看见自己空荡荡的库房,又两眼一翻要晕过去。 “郡主,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林锦州揽着她一脸焦急:“你现在可是郡主府的主心骨……” 舒明月厌烦的闭上眼,又站起身,声音寒冷刺骨:“去把当值的丫鬟小厮还有管事看守不善,通通斩了,查清楚到底有谁来过库房附近,还有,传消息出去,郡主府遭贼了。” “这……” 暗卫倒是毫不犹豫的去杀人了,站在她身旁的管事姑姑一脸不情愿:“郡主,家丑不可外扬。” “我是主子还是你是?” 舒明月声音还是寒冷刺骨,仿佛冬日里的雪花落进脖颈,带给人一片寒意。 “自然是您。” 管事姑姑不卑不亢答。 她是太后那边的人,郡主与太子大婚在即,她也是临危受命,被派来监督这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郡主。 她代表的可是皇室,一举一动都是教规矩,自然有跟郡主叫板的权利。 舒明月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脸色缓和一点,眼里闪过一丝郁色,声音柔和道:“我宣扬出去,也是为了给外面的人提个醒,现在京城动乱,桐州摄政王祸乱朝纲,世家大族手握银子却不肯拿出来招兵买马,我这一举动是为后面做打算。” 管事姑姑被她说的话一愣。 见她松动,舒明月又淡淡笑道:“如若外边的人都以为是周温淮派人来夜闯郡主府,必定会人心惶惶,他们手中的银子也会流出去招买杀手,届时不用太后和太子出手,自然有人解决心头大患,如若桐州的传的如同神明一般的摄政王死在大虞,攻打边境的桐州人也会停下脚步,掂量掂量自己的分寸够不够再打大虞。” “这……”管事姑姑记下,连忙跪拜:“郡主英明。” 短时间之内就能收拾好情绪,并且脑子里想出那么多东西,这京城才女称号,果然实至名归啊。 最重要的是,如此有心计的女人以后是太子的太子妃,那将是莫大的一个助力,这件事……这件事必须上报太后。 舒明月不甚在意的点头:“行了,你退下吧。” 管事姑姑应下。 没多久就有暗卫出现在舒明月身旁:“那老奴驾着马车往皇宫去了。” 舒明月用小刀一下一下划着旁边的木阑干,脸色阴沉的可怕:“贱人,她最好脚程快一点,在皇宫城门落锁之前进去找老瘟婆说清楚,否则,我亲自废了她。” 那暗卫头更低。 “对了,让你打探东阳的事情怎么样了。”她又狠狠皱眉,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里的一切都不是事,重要的是林锦言,那个风光霁月的男主角。 只有把他打压的死死的,将他的男主气运全部吸走,那才是胜利的第一步。 “那林锦言刚开始被虐待,生的四个孩子也是,后来的消息便不知了,这人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倒是有另外一人,林锦言的肥蠢妻子,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了,那人与郡主名字只有一字之差……名叫舒晚月。” 舒明月听了这话,手猛地一顿。 心里不好的预感愈来愈强烈:“你确定叫舒晚月?!” 从前林锦言去了东阳,她知他入赘了一户穷苦人家,娘子还是个肥人,却从来没过问他们的名字。 高位者就是如此,自信满满的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结果到头来居然遗漏了这么重要的讯息。 舒晚月。 那个生来注定是她垫脚石的女人,怎么可能还活着,不是早就死了吗? “那舒晚月有何特征?”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了一丝慌乱。 “与……郡主有五分像。” 剩下的五分,比眼前的女人好看了不知几十倍,明艳不可方物,只一眼就能夺人心魄。 暗卫默默咽下自己心里的想法。 “……可恶的轩辕姝,被骗了,都被她骗了!!!”舒明月咬牙切齿,状似疯魔,眼一花,又是昏了过去。 “郡主!” “快来人,去宫里寻太医!” 院子一片兵荒马乱,连带着宫里也被惊动了。 “舒家那个一向是有主见的。” 豪华装饰的宫殿里,精致的装潢连郡主府也比不过。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早就听闻大虞太后病入膏肓,只有金银雕饰品才能使她心情舒畅,利于养病,所以这太后的懿和宫是整个皇宫里最奢靡的。 太后坐在床边,精神奕奕,一点都不像有病的人,她的目光看向下首衣着华贵,容貌俊逸的男子,只是他嘴角一颗大痣,毁了那美感,多了几分阴险意味。 男子刚刚屏退了两个侍妾,此时摇着扇子皱眉:“皇祖母,舒明月的就是儿臣的,以后是要带到皇家来的,现如今她府里遭贼,这贼人就是在打咱们皇室的脸啊。” “太子,这话切莫让舒明月听了去。” 太后抬了抬眼皮,把那刚刚进宫来禀报的管事姑姑叫到面前:“你再去盯紧舒明月,让她出头去搜刮大家氏族的银子,切记管好她府里那几个男宠,别让他们出去闹了笑话。” 那管事姑姑跪地磕头:“是——” 等那姑姑退下,太子又猛地一声将折扇合上,咬牙切齿道:“这舒明月也是胆大包天,堂而皇之的养男宠,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想学前朝纵横朝野的端孝皇后掌权不成?” 太后轻抿一口茶水,淡淡瞥他一眼:“你那府里有孕的良娣和宝林,她可曾见过?” 太子没点头,算是承认没有。 “要是让她知晓了,估计也要闹的天翻地覆,那是皇家的血脉,可别被她给……”太后说一半留一半,点着太子。 太子怒火中烧:“古今往来,哪个太子府里没几个有孕的,这都是为了皇室开枝散叶,舒明月这个善妒的女人,还整日宣扬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看她是被驴踢坏了脑子……” 太后摆了摆手:“罢了,我乏了,你退下吧。” 太子这才收敛了一点脾气,恭敬的作揖:“儿臣告退。” 从懿和宫出来路过御花园,太子愤怒的一脚踹飞一盆花。 他身后的侍从连忙上前阻止:“太子……” “狗奴才,连你也敢拦我?” 太子眼里闪烁着火苗,要将这以下犯上的侍从燃烧殆尽。 “不是,太子,您听小的解释。”那侍从慌忙跪倒在地:“小的想禀告一件大事。” 太子用脚勾起他的下巴:“何事?” 侍从被迫抬起头:“是七黄子,七黄子近日出入太学和国子监,陛下表扬了他,还将太傅大人指给他作老师。” “……!”太子眼睛瞪大,有点不敢置信,又觉得有点好笑:“你是说我那个纨绔弟弟?” 侍从点头。 “呵,什么时候废物也想成材了。” 他轻蔑道。 侍从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正是偷抄轩辕靖近日作赋的手稿:“太子请过目。” 太子接过,一目十行,面色越来越深沉:“该死的,他怎么可能……” 侍从跪在地上,掷地有声:“太子,再这样放纵七皇子下去,您的位置可就……” 近来皇帝已经将事务分了一小部分给轩辕靖,也就太子这个酒囊饭袋不成器,明明底下有一群又一群的门客智囊,硬是只听美人的枕边风,现在他幼弟立起来了,他还没反应呢。 太子瞪大眼睛:“那可如何是好?” “奴才这正有一个东阳的老乡,名叫柳青山的,此人文采十分出众……”那侍从轻轻抬头,露出俊秀的脸庞。 第141章 得知仇敌 不论皇宫怎么鸡飞狗跳,阴谋横生,东阳的人们都还在安详的生活着。 舒大嫂的肚子测了三次,一男一女,龙凤胎,可把她欢喜坏了,花了大笔银子请娘家人和舒家人吃了顿饭。 吃完饭,村里里又有人来送请帖,说是有人成婚,邀舒老太去,顺便带上舒晚月他们。 舒晚月快两个月了,已经开始有早孕反应了,自然是拒绝的,她现在闻到油腻荤腥就想吐,也就吃点酸梅子能缓解。 林家四个孩子都收了心,一直往山上跑的林秋梨和林万康也安静下来了,都是陪着舒晚月,她走到哪就跟到哪,跟四个小跟屁虫一样。 舒晚月无奈,原本是想让林锦言管管四个孩子,结果他也是这副紧张的态度,生怕有些风吹草动。 更离谱的是,他也开始孕吐了。 原先舒晚月吐,他就跟着吐,现在闻到油腻也吐了,整天吐的昏天黑地,泪眼汪汪的。 又过了两日,舒晚月记着轩辕姝让她带着四个孩子去给她看,于是跟林锦言早早起来收拾好东西带着孩子们去暗室。 只是那暗室不知什么原因居然消失不见了,再也没出现过,那些字画也到了舒晚月的空间。 “怎么办?我们要怎么过去?” 舒晚月皱着眉,手里举着一个手电。 林锦言揽着她的腰,一脸沉思。 两人同时在想过去的时候,手上的珠子居然不约而同的发热了。 “难道两个人一起默念要过去就行了?”林锦言眼睛一亮,拽着她的手道。 四个孩子身上背着小包袱,一脸迷茫。 他们知道外祖母在京城,都以为要坐马车去,长途跋涉,但是现在跟着爹爹和娘亲走过长长的阶梯,也只看到了一片空荡荡黑漆漆的屋子。 “娘亲,咱们不是去找外祖母吗?不应该坐马车去吗?”林杏雨不解的挠了挠脸蛋。 舒家的翠花大宝小宝他们去找外祖母都是跟着他们娘坐舒家的马车或者牛车回去的,刚开始穷的时候更苦一些,是走半天走回去的,现在这地底下长长的阶梯能去哪……? 她话音落下,就见林锦言和舒晚月消失在原地。 四个孩子懵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土拨鼠尖叫。 “啊!” “啊!” “啊!” “啊!” 有鬼啊!!! 他们刚发出这死动静,林锦言和舒晚月又一脸兴奋的回来了。 “相公,还真是默念就行了。” 舒晚月一脸兴奋,随即看向已经吓傻的四个孩子,牵着他们的手消失在原地。 再等四个孩子回过神来,他们一家已经在千里迢迢的京城了。 “爹爹,娘亲,这……这里是?!” 四个小土狗露出迷茫的表情。 只见他们在一间装修精致的屋子中。 房间当中放着一个如意圆桌,墙边靠着一个雕花木质顶柜,上面的花纹依稀是八仙过海的样子,还有几个矮几和圆墩方凳什么的。 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内里靠墙置放着一张四方大卧榻,铺着细织蓉覃,堆着锦缎薄绸。 正对面是一个长长的紫檀案几,上面只放着几卷经书,向左进去是两个如意纹方凳,旁边是一张灵芝纹紫檀方桌。 还没等舒晚月回答,一道急切的女声响起:“快快快,我已经听见我外孙们的声音了,乖乖,外祖母来了!!!” 外边门被人用力推开,身穿玫红色宽大衣袍裙边绣蝶的女子提着裙摆急切进来,看见四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崽子,她眼睛亮起,亲昵的上前蹲下蹭他们的脸蛋。 “哎呦,一个个太会长了,这个好可爱,啊啊啊啊这个也好可爱,这个简直跟月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轩辕姝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一脸兴奋。 四个孩子虽然不知道情况,但是对于亲人血缘这种东西,有天生的亲近感,立马乖巧的喊了外婆。 “外祖母——” “外祖母。” “外祖母!” “外祖母~” 四个软软糯糯的孩子异口同声道。 轩辕姝西子捧心,一脸激动的差点咽气表情:“啊啊啊啊啊啊我真是踩狗屎了,居然能同时拥有四个这么聪明伶俐冰雪聪明又乖俏的外孙。” “娘,你别把四个孩子吓到了。” 舒晚月头疼的抓着轩辕姝的腰把她提起来。 轩辕姝脸蛋红扑扑,精神如同二十青春正好的女孩,她双手合拢拍掌:“对对对,第一次见面,别把我的乖孙吓到了,你们先把行李放了,等会跟我去前厅吃饭,今日外婆还要带你们好好游一游京城。” 月儿还未出生时她就想着,要是生了男孩,就要给他买书买墨,买枪买剑,要是生了女孩,就给她买珠买玉,买簪买裙。 只可惜,这些想法都没有实现。 现在,她要好好弥补,连带着外孙们那一份也补上! 四个孩子还晕乎乎,就被笑意盈盈的爹爹娘亲带去了长公主府的前厅吃饭。 “什么?!外祖母居然真的是长公主?!长得好好看啊,说她是娘亲的姐姐我也信。”林杏雨迷迷糊糊的走着道。 “是啊,这个府邸也好华丽,走的路上都有丝绸毯子,好像踩在云朵上一样。”林秋梨也眼睛亮亮道,对这个外婆有无限好感。 “外祖母是长公主,那娘亲岂不是郡主?” 林万康此时脑子飞速运转了一次,居然在林寒木之前将这个猜想说了出来。 “对呀,表三少爷,你的娘亲就是最尊贵的郡主,只可惜……”那丫鬟偷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舒晚月和林锦言,默默噤声。 “只可惜什么?!”林寒木冷声开口,实际上眼里写满了八卦。 丫鬟还是有点忌惮,他们这些伺候主子的下人,最忌讳多言,要不是被表少爷小姐们的美貌迷了心智,前面的话她也说不出来。 舒晚月好笑的轻抬下巴:“你说吧,无事,这些事情他们迟早也会知道的。” 其实不用他们刻意说,这些事情四个孩子出去走一圈,听一遍,思考一下,就能想通了,毕竟他们的智商摆在那。 “奴婢斗胆——” 那丫鬟连忙跪地谢恩。 舒晚月被她吓的一愣,第一次感受到京城和东阳到底是不一样的。 家里的丫鬟碎嘴子便碎嘴子了,要是玉米如此,马上就同四个孩子叽叽喳喳讨论起来了,哪里会觉得冒犯她。 京城不同,等级秩序严格分明。 她轻飘飘一句话,就是恩。 还是林锦言拉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 “起来吧,不用太拘谨。” 郡主这个身份,到底离她太远。 已经抛去了十几年的东西,没那么容易捡起来,但,她就是她,自由自在的她,不必拘泥,不必被束缚。 她脸上笑意荡然,给人一种洒脱感,也让丫鬟心生好感。 从前舒明月在长公主府肆意妄为,明明是只山鸡,却端着凤凰的架子,随意打杀下人,哪里会像眼前女子一般和善的笑。 她眼眶有点热,当即详细的将舒明月如何鸠占鹊巢这件事说了出来,将被换去东阳的舒晚月说的身世凄惨,我见犹怜。 这丫鬟便是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丫鬟,也是那天在狗洞外帮轩辕姝放风的丫鬟,自然知道这些辛秘。 秋月年事已高,早就被轩辕姝派去管理府中事务,不必贴身伺候。 “那舒建国和胡长兰就是一对奸夫淫妇,早就勾搭在一起,还骗婚,长公主也曾想要忘记过去好好跟他重新生活,好在当时怀了晚月郡主,他耐不住寂寞露了马脚,让公主看清了他的野心。” 丫鬟皎皎愤怒道。 “还有那野种,舒明月,占着郡主的位置,享受着郡主的荣光,还苛待长公主!!” 这些四个孩子已经知道了,在东阳的时候,舒老太用故事的方式讲了出来。 当时也没有太大的感受,只庆幸娘亲还是他们的娘亲,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特喵的,这么好的外祖母都被辜负了,可以忍吗??? 四个孩子对视,都看见了彼此眼里的小火苗。 敢欺负他们的人? 找死!! 此时的轩辕姝还不知道自己短短时间内被四个孩子认定成了自己人,正喜滋滋的等着他们来前厅用饭。 只是舒晚月林锦言和四个孩子没等到,倒是等来一个让她咬牙切齿的人。 “姝儿。” 周温淮手上还提着一把剑,笑吟吟的走进前厅,还顺手将剑扔给了一旁立着的铁甲士兵。 “……你又来干什么。” 轩辕姝眼里都是不耐烦,今天可是她家的大喜日子,好不容易跟乖乖软软的小孙子贴贴,怎么又杀出一个程咬金。 而且……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周温淮已经三天没来找过她了,她还以为他被她为难怕了,结果现在又厚着脸皮找上来了。 周温淮脸上闪过落寞和委屈:“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有没有乖觉吃饭,而且我听说你的外孙今日要来看你……” 眼看着轩辕姝变了脸色,他连忙换了别的借口:“我是来找军师说要紧事的,就是那天……你女儿身边的男人。” “哦。”轩辕姝眸色淡淡,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 那天让舒晚月带外孙过来看她,她没有避着周温淮,毕竟那四个孩子也是他的外孙,至于他们认不认,那可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这样想着,她又有点幸灾乐祸。 前厅鸦雀无声,周温淮挑了离她近的位置坐下,讨好的给她布菜。 前厅外,远远就能听见孩子稚嫩的童声欢乐的打闹,不时有个男人清润的声音响起。 “三哥,来抓我呀来抓我呀~” 林秋梨头上戴了一朵嫩生生的黄色小野花,笑靥如花的转动着衣裙,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小蝴蝶,活泼又带着灵气。 她身后一个男孩一脸无奈宠溺,半举起手来抓她,还故意放慢了速度:“小妹别跑,看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略略略~” 林秋梨做了一个鬼脸,又在廊下跑快了几步,身后的粉色步摇颤颤巍巍抖动。 舒晚月无奈,身旁是两个一脸乖巧老成的孩子,她捅了捅林锦言的胳膊:“管管你家熊孩子。” 虽然这里是公主府,他们外祖母的家 林锦言揽着她的腰,故作威严的对着两个孩子道:“别闹了,太皮实的孩子外祖母可不会喜欢。” 前头打闹的两个孩子瞬间安静下来,双手交叠在肚子上,举止端庄,两只泥猴子装模作样起来居然让人挑不出错,看的林杏雨和林寒木两人直憋笑。 “鬼灵精。” 舒晚月无奈,几步上前到他们身边,一左一右牵着他们进了前厅。 他们还在门口,就有丫鬟通报了。 “小姐姑爷和表少爷小姐们来了——” 原本兴致缺缺的轩辕姝早就听到了两个孩子的打闹,此时脸上都是笑,提着裙摆起身去迎他们。 周温淮举着菜的手一顿,若无其事的放了下去,也跟着起身去看孩子。 既然是阿姝喜欢的孩子,哪怕是别人的女儿生的,他也会视如己出,毕竟他们从小就死了外祖父…… 他眼里杀意一闪而过,明显是把那日轩辕姝说的气话放在了心上。 犹记得那日轩辕姝冷着脸说:“摄政王走了那么久,我难免耐不住寂寞,来爬床的男宠又那么多,孩子的父亲是谁我都不知道。” 他心里又是一痛,窒息感随之而来。 如果不是因为舒晚月跟轩辕姝生的实在太像了,他一定,肯定,必定,要将她亲手掐死。 因为她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在阿姝心里,他什么也不是…… 他目光幽深的看着轩辕姝,又见四个孩子先迈入前厅,越过彩鸟嬉戏折叠屏风,一个个粉雕玉琢,冰雪伶俐,跟福娃娃一样,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哎呦,乖乖外孙。” 轩辕姝迫不及待的上前挨个亲了一口。 “外祖母——”四个孩子齐齐喊道。 舒晚月和林锦言紧跟其后,两人脸上都有淡淡的笑意:“娘。” “哎~” 轩辕姝敷衍的应了一声,一手牵了一个女孩,剩下两个男孩还空着,可是她只有两只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正纠结着呢,林寒木和林万康的小手就被人牵了起来。 周温淮笑的人畜无害:“阿姝,我帮你。” 四个孩子见了生人,都是警惕的瞪大眼睛,尤其是林寒木和林万康,身子都僵硬了。 拉着他们的这个男人,很危险! 感受到手中孩子们的抗拒,周温淮睫毛颤动,可怜巴巴的看向轩辕姝。 轩辕姝垂着头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林锦言先开口了:“寒木,万康,这是外祖父。” “外祖父?!”四个孩子异口同声。 这外祖母和外祖父倒是一个比一个看起来年轻,要不是外祖父笑起来眼角有细纹,他们还以为这人跟爹爹同龄呢。 第142章 名叫柳青山的老乡 四个孩子震惊的是周温淮的年龄和样貌,同样震惊的周温淮则是因为外祖父的称呼。 外祖父……?! 他配吗? 缺席了姝儿二十年的人生,还能成为她孩子的外祖父,他这种人,配吗? 心里虽然质疑着,脸上的笑却出卖了他心情的愉悦,对林锦言这个军师的好感也是唰唰唰的上升。 轩辕姝瘪嘴,但是没纠正他们的叫法。 周温淮本就是四个孩子的外祖父,他本身就是一个有财有势有人脉的人,身份尊贵,就连大虞都有一半产业属于他。 四个孩子认下他,以后的道路只会坦荡无垠,她赌气归赌气,可不能挡了外孙的路。 “外祖父?” 林寒木和林万康抬头看着发愣的周温淮,眼神湿漉漉的,像两只乖乖小狗一样。 “诶诶……”周温淮连忙应下,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手抱起一个:“乖孙,乖孙。” 轩辕姝不甘示弱,也在林杏雨和林秋梨脸上香了一口:“外祖母的乖孙~” 说完还递给周温淮一个挑衅的眼神。 这一幕实在诡异,两个看似年轻的俊男靓女冲着四个五岁的孩子叫乖孙…… 舒晚月扶额无奈道:“娘,快开饭,你乖孙儿都饿了。” 轩辕姝这才没有继续跟周温淮较劲,娇哼一声,拉着孩子们落座。 周温淮一脸如沐春风的餍足,也在她身边坐下,又继续帮她布菜,好似这个举动已经做了无数次,得心应手。 轩辕姝没顾上吃饭,等到所有人都落座,她拍了拍手,马上有四个丫鬟端着托盘上来,上面是大小一致的精致梨木箱子。 “这是我送给乖外孙们的礼物。” 轩辕姝笑得慈祥,端庄大气的脸上尽是和善。 她话音落下,丫鬟齐齐打开箱子。 一阵金银光芒闪亮亮的射出,上面是金锭,下面是银锭,各十个,金锭银锭下面还有三张地契,每个孩子的地契都是相邻的。 要说林家四小只遗传了舒晚月什么,那必定是贪财,四个孩子看见箱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眼睛发亮,听完轩辕姝的话,更是齐声高呼:“耶~谢谢外祖母!!” 轩辕姝心里慰贴,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她眼珠子转了转,又看向笑呵呵的周温淮:“摄政王给你的外孙准备了什么见面礼呢?我们这些小人物不比您身份尊贵,您的礼物肯定比我送的好吧。” 周温淮脸上笑意温和,黑漆漆的眸看向轩辕姝,里面翻涌的爱意让她心尖一颤:“自然是准备了的。” 说完,里面有两两成对的铁甲士兵端了箱子上来,足足带了八抬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排一排,摆列整齐的银锭,每人两抬,一抬便有五百两银子,竟是每人给了一千两银子。 这还没完,他又从怀里掏了地契。 全是京城南城的宅子,那可是京城的富人区,里面住的都是达官显贵,界序分明,每日都有侍卫巡逻,安全性能杠杠的。 这里的宅子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还得有权有势,一旦踏入这个地方,再小的官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长公主府和郡主府也在南城,长公主府是南城占地面积最大的,继而就是郡主府了。 四个孩子眼睛更亮了:“谢谢外祖父。” 他们不知道这些宅子的分量,但是也能猜出来,京城寸土寸金,就算是间小铺子,也能买下几百个丫鬟了。 轩辕姝惊讶,也没想到周温淮这么大方。 实际上这些银子地契是他准备给轩辕姝的,天知道他昨晚纠结了多久,甚至已经下定决心,看见姝儿的外孙,就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斩杀,再将这些银子和铺子用来赔罪。 可是今日一见,这些银子和铺子就另有用途了,这些孩子如果肯真心将他和姝儿当成外祖父,他也未必不能给他们庇护。 他心里美滋滋,更是有了借口等会黏着轩辕姝:“等会外祖父跟外祖母带着你们出去买东西,好好装点装点,看看这穿的,跟小乞丐似的。” 也的亏四个孩子好看,就算麻布也能穿的贵气逼人,不过来了京城这种奢靡的地方,仅仅是长得好看还不够。 “……” 四个孩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已经算是东阳最贵的布匹,而且这织工布艺他们都挺满意的。 林寒木正要开口拒绝,轩辕姝又阴测测开口了:“好啊,等会一定要去好好挑挑,别辜负你们外祖父的一番好心。” 她在外祖父这三个字上咬的格外重。 四个孩子这才软软糯糯的应下,冲着周温淮道谢,又是将他哄的满心欢乐。 舒晚月和林锦言对视,都是无奈。 这一对冤家总是暗中较劲,就是不知道误会会什么时候解开了。 吃完饭,周温淮果然遵守诺言,让周府送了两辆马车过来。 这里是大虞,他是桐州摄政王,自然不好招摇过头,那马车只是普通的金丝楠木马车,由三匹马拉着,上头还有摄政王的徽印。 “会不会太显眼了。”舒晚月有些担心。 原本她也是不想去的,毕竟他们现在身份敏感,林锦言又还是罪臣之身。 结果周温淮听了,又说她这个大乞丐要带坏四个小乞丐,成功把她激将出来了。 林锦言从身上带着的小布包里掏了掏,掏出一对银白色的面具,将女款那个按在她脸上,无比契合,好像是照着她脸上的纹路制出一般。 “果然合适。” 他音色温润,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带起一片痒意。 说完,他又给自己戴上面具,两人都是一身青衫,郎才女貌,格外登对。 此时戴上面具,又带着一丝神秘感。 舒晚月笑得开怀:“相公,你想的真周到,亲一口亲一口。” 说完,她就用面具去碰林锦言的脸,金属硬壳相撞,发出一阵叮声。 林锦言顺势揽住她的腰,抱着她蹭了蹭。 最后这腻歪的两人是被周温淮扔上马车的。 京城最大的银楼叫怡和楼,是贵妇贵女们最喜欢去的地方,占地三层,越往上,客人的品阶越高。 一入怡和楼,就遇上了熟人。 此时舒明月正在一楼挑选着饰品,女子精致的鹅蛋脸上略施粉黛,眉如柳叶,眼含秋水,小巧挺拔的鼻尖下一张粉嫩的娇唇红润有光泽,因为在看柜台,身子往前倾,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 她无疑是美的,但美的太过平常,少了点能够细水长流的惊心动魄,简单来说,就是不耐看。 此时她身旁还站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是俊美长相,一个摇着扇子笑的风流倜傥,另一个紧绷着脸不说话。 再定睛一看,那紧绷着脸不说话的,不就是他们的老朋友轩辕靖吗? 四个孩子反应最大,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他来,欢喜的跑向他:“靖哥哥!”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是一楼原本就有贵妇人关注着太子和舒明月,这么一发出动静,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轩辕靖只觉得这四个声音眼熟,再一看,这不是东阳的那四个小崽子吗?? 他们怎么跑来京城了。 莫不是专门来找他的?! 他眼睛一亮,又在感受到太子和舒明月探究的目光时恢复平静,他抬手打了个招呼,而后一脸冷漠:“找我有事吗?” 四个孩子感受到他的态度,都慢了脚步,面面相觑。 他们不蠢,几乎是瞬间反应了过来。 他身边的人,恐怕就是他们这一世要与之为敌的世仇敌人,舒明月和太子轩辕巳。 他们慢下脚步,算着长公主过来的时间。 “靖儿,这四个孩子是……?”舒明月笑的温和,整个人好似邻家的大姐姐,漂亮又和善。 轩辕靖淡淡看她一眼,低声道:“这是国子监认识的,不是很熟。” 太子用折扇敲了敲他的头:“那你还不去打个招呼。” 轩辕靖一脸冷漠:“我是七皇子,他们是贱民,哪有资格让本皇子亲自跟他们打招呼。” 这句话说完,太子眼里闪过一丝满意,笑呵呵不说话了。 舒明月若有所思,很快又被小二端出的银器珠宝拉走思绪。 还没看几样呢,四周一阵骚动。 “长公主来了,天呐,那四个孩子,是长公主府上的?” “你看看长公主身后那男人,是不是桐州的摄政王?早就听闻他们走的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长公主这是要做什么,现在桐州攻打我们大虞,她还跟桐州人走这么近,莫不是通敌叛国吧。” “嘘,可别乱说!我听我家男人说,上面的意思是让长公主去和亲,现在的意思是先让两人相处相处……” “天呐,那长公主府上的驸马怎么办?” “天知道……” 四周议论纷纷,自然逃不过舒明月的耳朵,她和太子默契对视一脸,都换了笑颜迎了上去。 轩辕姝此时刚下马车,就见四个孩子往银楼跑了,连忙来追,意料之中的收获了一堆恶意满满的议论。 “母亲……” 女子柔弱中带着一抹倔强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又是两道男声:“姑姑。” 轩辕姝循着声音看去,当下眼里失了温度,脸上还在笑:“太子,太子妃,七皇子。” 舒明月听了她的称呼,白皙的小脸又是一白:“母亲……我还未成亲,你以前不是唤我月儿的吗?” 轩辕姝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她的月儿可只有一人,此时马上要进来了呢。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另外一番话,她牵着孩子的手,笑的温暖明媚:“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也是个大姑娘了,我在你这个年纪,早就生了……唉,不说了,太子,你可得好好顾着点太子妃,她年纪越来越大了,身子骨到底不像东宫那些柔弱的良娣。” 一番话说完,太子和舒明月都变了脸色。 舒明月强撑着笑:“母亲说笑了……” 舒明月是现代穿越过来的,古代普遍14岁15岁便成婚生子,她怎么可能答应,就找了国师编了个由头把婚事往后推。 可是这么一推,又因为种种原因推迟到明年的三月,此时的她已经二十四,在现代可能不算什么,在古代可是大龄剩女。 迟迟未婚正好给了太子外出寻欢做爱的借口,数不尽的美娇娘想往上爬,看太子像看肥肉一样。 想到太子府里主母还未过门就怀了孕的良娣,她恨的心口跟猫爪挠一样,恨不得现在就一碗堕胎药送过去。 太子想的则是,舒明月年纪确实大了,样貌还是年轻,却不如他府里那些真正年轻的美娇娘。 指不定还怎么想着祸害他的美人呢! 这样想着,他心里对舒明月也有了几分警惕,尤其是听到公主姑姑提到了他府里怀孕的良娣,那可是他的亲骨肉,他可得护好了。 “姑姑说的没错啊。”轩辕靖眼里都是幸灾乐祸,庆幸自家姑姑还是那般战斗力强悍。 自从看清了舒明月和太子哥哥的真面目,他愈发清醒,之前就好像被下了降头一样,做什么都护着这两人,不计一切后果,得罪了不少人。 要是换成以前,他肯定已经出声呛姑姑了,现在不一样了,看见有人为难舒明月和太子,他心里恨不得放烟花爆竹。 “太子,本公主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轩辕姝见周温淮已经带着舒晚月和林锦言进来,更加不耐烦对付这两人。 舒明月自然也不肯就这么放过轩辕姝。 郡主府被人洗劫一空,这两天消息放出去,收到了不少人的慰问,但是还是不够。 她以前有底气,可是现在没了,要是出嫁没嫁妆,去了东宫不得被那群贱蹄子看不起? 她亲爹亲娘肯定是指望不上了,那两人又蠢又自私,有银子要藏起来花,肯定不会给她凑嫁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好好捧着轩辕姝,从长公主府捞一笔大的。 她心底还是有一份忐忑,从前以为舒晚月死了,肆无忌惮的挥霍长公主府的东西,现在知道舒晚月没死,生怕她回来抢了属于她的一切 第143章 四小只初到京城 害怕了,自然也就做小伏低起来。 “母亲,女儿陪你一起逛吧,这些日子女儿忙着准备大婚的事情,已经很久未陪伴母亲尽孝了。” 她柔弱的剪水秋眸水盈盈的,里面带着哀求,任谁见了也不忍心责怪。 见了她这幅模样,一位身着紫色衣袍的贵妇人率先说话了:“长公主殿下,儿女大婚的事情可要上点心,由着郡主一个孩子忙活算什么……” 此人是镇国公府的三房夫人,身边还跟了两个面相柔美的女子,都是一脸大方得体。 见轩辕姝看去,仨人皆是半蹲行礼:“长公主殿下安康。” 舒明月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好似她帮了她天大的忙。 可不是,这个蠢货,她原本还不知道怎么同轩辕姝开口搬回去拿嫁妆,这下有了理由了。 轩辕姝冷笑:“当初舒明月要出去的时候可是同我说过了,女子生来就要独立,妇女也能顶半边天,那时可没见你们说她小,如今郡主府里遭了贼,她一个双十有五年华的老姑娘,突然就变成孩子了,我觉得倒是稀奇。” 镇国公府三夫人被她怼的一噎,舒明月也变了变脸色。 这话确实是她说的。 当时宫里的赏赐,她府外挣的银子还有那些男人送的礼都哗啦啦进了长公主府的库房,到了年纪,她就迫不及待的求了皇帝舅舅另开府邸,那时洋洋自得,还以为长公主府离了她就如同离了水的鱼儿,如今反而成了打她脸的巴掌。 轩辕姝见四周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也不准备给舒明月留面子了,她勾了勾唇角,笑容惊心动魄:“更何况郡主不是还有管家的亲生姨娘吗?怎的还需要我这个添妆的主母帮忙……哦,我想起来了,驸马和姨娘已经被摄政王赶出府了,也不知道他们如今在何处,要不是摄政王特立独行,蛮横无理,我早就去接济他们两人了,唉……” 被当面内涵的周温淮:“……” 舒明月脸都气青了,她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太子,却见太子和镇国公府三夫人身后的女子眉来眼去,好不暧昧? 这更把她气的半死,紧紧咬着唇不说话,好似一朵倔强的白花正被嫡母刁难,有人心疼有人不屑,有人看戏有人想上来帮忙。 舒晚月和林锦言看的啧啧叹奇,她娘亲还是厉害,舌战群儒却丝毫不甘拜下风,就差揪着舒明月的脸扇巴掌了。 就在全场人陷入寂静时,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 “外祖母,这位姨姨真厉害。” 林秋梨歪着脑袋道,精致的脸上是纯真无邪的笑,她眼角有粒小痣,整个人如同画中的仙童一样,她重复了一遍轩辕姝说的话:“女子生来就该独立,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姨姨,你说的。” 舒明月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眼底一阵瞳孔地震,尘封的记忆被打开,眼前小女孩的身影与幼时那个天资聪颖,长相精致的身影重合。 舒晚月! 怎么到哪都不放过她! 第144章 外祖父 舒明月心底涌起一阵恐惧,手指也不自觉攥紧,看着女孩天真无邪的脸庞扯出一抹笑:“是我说的。” 林秋梨见她跟着自己的话说,脸上笑意更浓,看向四周围观的贵妇们:“各位年轻漂亮的姐姐们,这位姨姨自己说了,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女人就是独立的,我们该向她学习呀。” “是呀,郡主小小年纪就出去独立了,现在哪怕郡主府遭贼了,也没想过依靠长公主姑姑,可见品行有多高贵。”一向跟舒明月不合的朝阳县主幸灾乐祸的附和开口 舒晚月眼里都是玩味。 妇女也能顶半边天。 这句话在现代通用,可是在古代可是得罪人的。 古代女子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丧夫从子,突然来人说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不知道损害了多少人的利益,恐怕今天在怡和楼这些事传出去,舒明月的名声也该受点损了。 果然,刚开始为她说话的镇国公府三房夫人此时一脸不虞,她身后跟着的可是家中的两个庶女,她特意来怡和楼给她们选不出众的珠宝,等着后日赏花宴给她们挑门越不过嫡女的婚事。 现在好了,舒明月这些话说出来,难保身后的两人不起点别样的心思。 她一脸讥笑开口:“是了,安宁郡主恐怕确是个独立的,我前几日还担心她忧思过度,给她府上送了几个碧水珊瑚,这下看来是我行事不周了。” 舒明月脸一僵,这些话她自然知道不能搬到台面上来,封建迷信可是能吃人的,这些话她也是笃定了轩辕姝不会说出来,结果现在不仅说出来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她不禁把余光瞥向太子。 果然见他一脸凝重,透露着冷意。 谁也不知他心里此时暴怒,女子也能顶半边天。 舒明月真是好大的野心,难怪政事都要掺和一脚,他底下一些人也只信服她,以后她是不是还要越过他当女帝。 这么一想,他也没有了逛的心思,拂袖而去。 舒明月要去拦,又被林杏雨拦住,她一脸濡慕,大眼睛眨啊眨:“厉害的姨姨,别急着走嘛,你教教人家是如何独立的。” 舒明月脸色冷了下来。 她忌惮太子,却不怕这里的任何人。 要不是为了裹着明贤的外皮,她何至于在这里笑意迎人:“给我滚开!” 说完,她就伸出一手要把她拨开。 却不想面前的女孩动作更快,她手还没碰到她,她已经跌到地上去了:“呜呜呜呜呜,好痛。” 林杏雨扬起磕红的胳膊,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控诉的看着舒明月:“姨姨,你为何推我……” 她哭的让人心疼。 舒明月想不到这么小的孩子也会耍心机,怒极反笑,一巴掌就要呼她脸上:“年纪不小,手段玩的倒是挺花。” 只是她这一巴掌还没打下去,就被一股重力抑制,那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胳膊,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忍痛循着指节分明的大掌往上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面具男子,他身穿青绿衣衫,带着儒雅清冷,即使掩去了面容,也能让人从眼中窥见骇人的气势。 “找死。” 林锦言淡淡开口,手微微用力,就能让眼前的女子手臂如同树枝一样被折断。 碰他的孩子,就是触碰他的逆鳞。 林杏雨还在后面拱火,她慢吞吞借着林寒木的手起身,梨花带雨道:“爹爹,不怪这个姨姨,是雨儿不对,不该问姨姨如何独立,毕竟那是她的秘密,怎能随意告诉外人。” 听见这话,在场人脸色又变了变。 一开始她们只当舒明月独立的资本是才华过人,毕竟她三岁就能朗诵诗书,七岁出口便是绝句,十四岁便能压冠状元。 现在…… 大抵是舒明月从现代背过来的诗忘的七七八八了,又或者是她一心追逐权利,已经很久没有去维护她的才女形象了,早就好几年不做诗了。 那她不做诗的这几年,又是如何博得一众人喜爱的?又是如何在朝中如鱼得水的? 她端的是一派的冰清玉洁,谁知道是不是早就爬上了太子的龙床…… 感受着众人针扎一样的目光,舒明月难得慌了起来。 自从把林锦言赶去了穷苦之地,她一直顺风顺水的过着,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狼狈了。 就在她想要开口自证时,一道清淡温和的声音响起。 “行了。” 众人这才发现外面还有一个身穿青色云萝裙的面具女子。 舒晚月款款而来,裙底飘忽,如同幻化的花朵,步步生花。 她手里拿着两条帕子,先是给落泪的林杏雨擦了擦脸蛋,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鼻尖:“哭的跟只小花猫一样。” 林杏雨做了个娇俏的鬼脸,躲到了她身后。 随后舒晚月又给早就放下舒明月手臂的林锦言擦手指,一根根仔细的擦着,好似上面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月儿,我不脏的。”男人还一脸委屈的在她颈间蹭了蹭。 舒晚月配合着他:“擦干净就不脏了。” 一番话下来,舒明月脸黑成了锅底。 她白皙的手臂上此时一片青黑,都是男人大力捏出来的成果,这两人却在这旁若无人的说她脏!!! 她强撑开笑意,目光如毒蝎一般看向几乎大半个身子靠在男人怀里的舒晚月:“何人如此大胆,见本郡主不行礼,行事还如此粗鲁冒犯,此乃不敬,可是想去大狱走上一遭。” 再怎么说,她,也是郡主。 身份摆在那,现在她也是不要这层脸皮了,官大一级还压死人呢,这两人虽然气度不凡,可她从未在大虞见过,名不见经传的,就算事后两人身份不凡,她也能用无知糊弄过去。 现下最重要的是定了面前两人的罪,事后追责起来她也能全身而退。 舒明月冷静的想了一遭,摆起了郡主的谱。 舒晚月只是轻轻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默默站在轩辕姝身边的周温淮。 周温淮心里一动,瞬间有了被女儿依赖的飘忽感,当即不悦开口:“郡主好大的胆子,本王的女儿女婿,就算见了天子也不用下跪,何须给你一个小小郡主行礼。” 恩,乖乖外孙们的便宜爹娘,就是他的女儿女婿,没毛病。 谁人不知周温淮的厉害,现在大虞还仰仗着他未开口的求和条件苟延残喘呢,连皇帝都捧着他让着他,又何况一个小小郡主。 第145章 玉佩 只是…… 摄政王何时有了女儿? 为何长公主的外孙会喊摄政王的女儿娘亲,难道长公主和摄政王早就珠胎暗结? 就在众人还在揣测女子身份时,轩辕姝开口了:“行了,月儿,带着乖乖他们上去吧,掌柜的在三楼等着我们了。” “是。” 舒晚月眉眼含笑的看了舒明月一眼,应下后带着孩子和林锦言跟在轩辕姝后头上楼。 月儿…… 这亲昵的称呼让满腔怒火的舒明月如当头一盆冷水泼下,一些细节剥丝抽茧,那女子跟轩辕姝一模一样的眼睛,以及她为何要戴面具…… 那……那就是舒晚月?! 她指尖不停颤抖,现下才有了舒晚月没死的真实感,她真的回来抢她的东西了。 当年舒晚月的死,是她一手筹划再由舒建国和胡长兰出手的,阁楼起火,事发突然,就算长公主有防备也不能将人救回,当时那场火好大啊,大到烧的只剩一具尸体和一地的灰烬。 当年长公主泣血的哭声至今还回荡在她耳边,却不想,这从头到尾只是一场戏。 现在正主回来了,摇身一变成为桐州摄政王的亲女儿,耀武扬威到她面前了,偏偏她一个郡主,连让她下跪的资格都没有。 她气的脸色铁青,手上的痛意还在灼烧着她的理智,告诫她这只手再不就医就要废了。 她只能面色阴沉的离开,连身后一直看戏的轩辕靖都顾不上了。 镇国公府三夫人看着她灰溜溜的背影,狠狠的呸了一声:“晦气。” 她算是瞎了眼帮了这个狗屁郡主,现在长公主攀上了摄政王,自己算是把他们得罪死了,只要长公主吹吹枕边风,以后她家男人的路还能好走吗? 她身后的两个面色柔美的女孩倒是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比起郡主斗不过长公主留下的难堪,她们更加关注的是——他们上的可是三楼。 就连太子和舒明月这个郡主都只能在一楼赏玩珠宝,足以可见怡和楼的二楼有多难上,不仅需要权势,还需要丰厚的财力,才能有上楼的资格。 听听长公主刚刚说什么。 他们去的可是三楼…… —— 这一通闹下来,算是彻底绝了舒明月想要回长公主府的心思,轩辕姝看周温淮都顺眼了起来。 掌柜的早就在三楼备好了茶点,坐立难安的等着。 长公主好不容易愿意上三楼看看了,他可不就坐立难安? 以往她都是带着舒明月和她在一楼随便看看,有什么好珠宝也是怡和楼偷偷摸摸送去长公主府,好不憋屈? 是的,怡和楼就是长公主的产业,不仅如此,这位在皇室中几乎透明的公主殿下,拥有着足以颠覆这个腐朽王朝的财力。 到了三楼,舒晚月算是又开了一次眼界。 只见价值连城的珠宝如同不要钱一样堆砌着,东珠都是斗大的,同等大小,如同玻璃珠一样在角落。 一水的柜台,十几个小厮挂着甜笑在等候着,就等着长公主殿下的青眼。 除了柜台,还有一片屏风,隐约能见屏风后面是一方靠着阁楼天台的软榻。 从那阁楼天台望出去,只见暮色沉下来时,大街小巷的灯楼早已经搭建好,长达数十里的长街缚了灯光,千盏万盏灯光闪烁照耀,恍如银河倾倒,满地灼灼光辉。 轩辕姝看着四个孩子,豪气万丈开口:“随便拿,这些都是外祖母为你们准备的。” 四个孩子很开心,因为这些珠宝首饰,玉佩珠钗,都是钱,钱啊!! 他们左看看右看看,还是矜持的不拿小手摸上去,只是斯哈斯哈流着口水,一个个跟小土狗一样,这边蹭蹭那边蹭蹭。 周温淮看着他们这样,竟然隐约生出一丝错觉,这就是他的亲外孙,有生之年,儿孙绕膝,佳人在侧,满满幸福。 失神之际,面前突然伸出一双白皙的小手,手心还放着一块玉佩,上面打的络子泛着黄有毛边,七扭八歪,一看就是年代久远,且主人手艺不佳,经常磨砂。 偏偏小手的主人还一脸高傲:“这可是出自大家之手的玉佩,便宜你了。” 周温淮思索了一秒,就想通了,这玉佩上的络子,是她亲手打的。 他眉眼含笑,那笑容能把冰川融化:“多谢公主殿下赏赐。” 轩辕姝耳尖红润,哼了一声,又带着四个孩子看珠宝。 这一本该二十年前送出的玉佩,如今也算物归原主了。 第146章 瓜瓜瓜 一旁的掌柜的吃了一口大瓜,看周温淮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枚玉佩,可是二十年前长公主殿下亲自挑选,跟着绣娘学了打络子,最后心灰意冷的寄存在怡和楼。 没想到这玉佩的主人居然是桐州的摄政王,可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过了二十年,已经少有人知道这段质子与长公主之间爱恋的辛秘,没想到如今两人又走到了一起。 轩辕姝送了玉佩,心里也是存了给周温淮再一次机会的心思。 年少时的爱恋来势汹汹,比不上快要年过半百的权衡利弊,抛去这些,她还是欢喜着他。 更何况两人现在女儿回来了,外孙们也长得乖巧伶俐,中间又隔了一个作为军师纽带的女婿,再闹下去也没有意义。 舒晚月拉了林锦言在窗边坐下,俯首看下边的繁华:“这京城果然繁华。” 林锦言替她倒了一杯水,眼神温和宠溺:“繁华是为了底下的腐朽,其实骨子里都是烂的。” “也是。” 舒晚月点了点头,一口一口抿着那杯水。 四个孩子不一会就穿金戴银跑到他们面前,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爹爹,娘亲,好看不好看?” “好看。”舒晚月真心实意的评价。 金银,到了年纪,谁会不喜欢。 四个孩子更开心了,尤其是林秋梨,提着裙摆转圈圈,像一只花蝴蝶一样,恩,穿金戴银的花蝴蝶,落了满身俗气。 轩辕姝欢喜的不得了,将她抱起来,又看向四个孩子:“这怡和楼是你们外祖母的,在京城恰好有四座,谁想要,开个金口,外祖母便把地契给你们送来。” 听了这话,除了林杏雨,其他人都是兴致缺缺。 “外祖母,你给大姐吧。”林寒木开口。 他喜诗文,虽然经营着店铺,却不喜欢这些账,京城不比东阳,做的大部分都是达官贵人的生意,要费心的更多了。 林万康给他的宝贝红缨枪套上一个精美的镶金络子,赞同的点头。 他们四人不分彼此,大姐以后挣了银子,也不会忘记他们这三个败家拖油瓶。 林杏雨眼睛亮亮。 东阳那些铺子她做的足够漂亮,娘亲已经慢慢将生意交给她,她已经寻思着在东阳再买一块地建房子,银钱又投给了蛋糕铺子,正缺银子呢,外祖母就把机会送上来了。 “行,就给雨儿!” 轩辕姝大手一挥,派了亲信回去取地契。 舒晚月额头上掉下三根黑线:“娘,你急什么,等会又不是不回去了。” 轩辕姝白了她一眼,想起什么似的:“别说,你们俩还真不用回来了。” 说完,她从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张熟悉的地图。 泛黄的纸上画着林锦言熟悉的布局。 他瞳孔一缩:“丞相府。” “没错。” 轩辕姝把玩着自己手上的护甲,轻飘飘的看了林锦言一眼:“乖女婿,我好不容易找人描出来的,你可别辜负了岳母的心意。” 林锦言拿了地图,脑中却在思索轩辕姝的意图。 她要干大事。 这个一向默默无闻的长公主殿下,蛰伏了许多年,似乎已经不甘心于这个位置了,或者说,她要给女儿铺路了。 舒晚月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娘,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把舒明月的东西出手呢,你又来一个。” 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已经站起身拉着林锦言要往外走。 丞相府,就算今天轩辕姝不说,她也是要去的。 靠着卖子求荣风光的丞相夫妇,她也同样不会放过,那些害了林锦言的人……除了她自己,她通通要他们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轩辕姝下巴扬了扬:“那些东西,让你爹处理,他有门路。” 周温淮在旁边一脸懵然。 舒晚月冲他甜甜一笑,这才带着林锦言退下。 “姝儿。”周温淮看向轩辕姝。 他离开二十多年,辜负了她那么久,她还愿意让她和别人生的孩子喊他爹。 轩辕姝看他感动的眼神,还不知道他想歪了,别别扭扭的哼了一声,又带着四个孩子转战下一个地方。 仅是珠宝怎么够,衣服,吃穿用度,通通要往顶了走,她轩辕姝的外孙们,配得上所有最好的东西。 第147章 那是我的玉佩 另一边,林锦言带着舒晚月去了林府。 林府屹立于上京城东边,都是些达官贵人居住的场所,因此护卫森严,街道也清静了许多。 暖阳斜照,微风轻拂,苍穹湛蓝,院落宽阔宏大,红墙和层层叠叠的琉璃瓦片连绵不绝,亭台楼阁依稀可见,葱郁的花树越墙而出,露出扶疏的花枝,淡淡的花香飘散开来,令人心神俱醉。 “你那死鬼爹还挺有钱的。” 舒晚月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饶有兴致的捅了捅林锦言的胳膊。 两人坐着马车路过林府。 这种戒备森严的地方不是随意能进的,恰巧轩辕姝在不远处有座府邸,两人准备先休整休整再进林府探查。 林锦言只是静静抬眼,把她身后的软垫抬高了一些,温声哄着她坐好:“晚晚,坐正一点。” 他从前想过到了京城便要林府如何如何,现在却觉得有更重要的事情,首先是晚晚的身子,随后才是复仇。 林府背叛他的一切,从前他历历在目,现在在庞大的两国之间,倒是显得渺小了。 如若轩辕姝不提,他是没想到要去林府的,将来破了大虞,再将一家人滚刀流放,岂不是更美哉。 不过晚晚有兴致,他陪她便是了。 话说林锦言他那死鬼爹林波波惯是个攀龙附凤的,从前他只是出身寒门,凑巧进京赶考靠着一张俊脸得了林母的青睐。 彼时的林母是商贾女,家中财富富可敌国,直接给他买了个官位,他自己也争气,一步步爬到了丞相的位置。 这些年林母家道中落,林波波使劲掏空她的嫁妆,林家又出了一个嫡女做贵妃,日子如日中天,林母又是因为生林锦言伤了身子,再无所出,渐渐的,她话语权就小了不少。 如此一来,林波波便纳了不少美妾娇娘,外边别院更是不少,他从前在乡下便有一糟糠妻和两个儿女,后来林锦言出事了,也是将人接了过来,如今在府里跟林母平起平坐。 那糟糠妻名张氏,所生的长子便是林锦州,被林波波寄予了厚望,可惜他不争气,自己跑去了舒明月府里做无名无分的男宠。 想到这,舒晚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能被舒明月看上的男人,那得是有她相公十分之一的姿色吧? 巧了,他们刚下马车,就见林府门口停下一辆清油马车,一个穿着墨绿色束腰衣衫的男子跃下马车。 门口的小厮上来牵马进府,却不许他进去,两人合伙挡着他,嘴上还说着漂亮话:“大公子,夫人有令,落竹轩不住人不干净,需要小的们打扫,往后你回来都得在这门口站上半个时辰才能进去。” 那男人面色铁青,握紧双拳:“让二夫人出来,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得到大夫人一个人做主了。” 两方越吵越激烈,到后面就差打起来了。 舒晚月连忙拉了林锦言凑近几步看戏:“相公,快走,有戏看。” 林锦言虚扶着她的腰,有些无奈的喊了几个丫鬟小厮挡在前面,以免被有些人靠着身形认出来。 这些丫鬟小厮都是刚刚随行轩辕姝的,好说歹说都要跟着一起过来,非得撑撑场面,现在倒是起了些作用。 虽然两人都戴了面具,但是京城能人异士不少,难免会发生点意外。 那边已经愈演愈烈,林锦州被推搡到了地上,也不知是谁踢了他两脚,直接将他的眼踢紫了。 “啊——” 他发出一阵惨叫。 林夫人来得及时,刚打完她便被两个丫鬟施施然扶着出来了,见到林锦州的惨样,她也懵了一会。 林锦州再不堪也是如今的林府大公子,老爷心上人的长子,她已经没有了言儿,再不能容忍他,也得好好捧着。 只不过,他自请做男宠,如此下贱抹黑林府的名声,她为何不能给他个下马威。 只是这个下马威似乎过头了一点…… 周围已经围了三四辆马车,这个点正是夫人们出门遛弯赏花喝茶的时间,可不能叫人看了热闹去。 林夫人也是个人精,立马呵斥这些下人:“大胆,这是在做什么,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下人,我还活着呢,你们就敢自作主张对大公子不敬!” 下人们跪成一团,有的还想开口,直接被她身旁的嬷嬷抽了一大嘴巴子,这下全都老实了,身后躺倒在地上的林锦州格外显眼。 林锦州眼角一抹显眼的青紫色淤青,浑身是灰尘泥土,头发歪歪斜斜,绾发的玉簪子早就不知踪影,原本为了归家精心挑选的墨绿底玄色步步高升团花的茧绸直裰靓蓝色绫锻袍子也染上了脏污,更可恶的是,郡主赏他的玉佩被不知哪个下人顺了去! 那可是他珍之若重的玉佩,是郡主爱他的证明,是哪个贱人! 他跳起来挨个下人踢了一脚,目眦欲裂:“哪个贱人偷了我的玉佩,那可是郡主赏的,就是赔上你们所有人的贱命都换不来的玉佩!还给我!” “哗——”众人哗然。 郡主赏的。 这轻飘飘四个大字,却是将林府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出火星子了。 若林锦州是个郡马爷,那众人笑也只是私底下笑笑,可他只是个无名无分的男宠,有什么脸面将这种事大肆宣扬? 一个胖胖的下人兜不住了,玉佩直接从他怀里掉了出来,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最后四分五裂。 “你!你!你!” 林锦州颤抖着手指指着那下人,浑身气到发抖,连咆哮的力气都弱了不少。 “来人,大公子身子不适,送入府中!” 林夫人黑着一张脸吼道,立马有下人来搀扶林锦州,谁知林锦州不依,非要捡那玉佩的碎片,若是不捡便闹。 林夫人也被他气的头疼。 虽现在的林府她只是挂个大夫人的名头,权力大小与二夫人一致,但是一荣俱荣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头疼之余,心里的唯一一个念头是,若是此时在这里的是锦言,必定不会如此无礼。 她恨啊,恨自己当初放弃了锦言,却是将自己的命脉也一同放弃了去。 第148章 却怪糟糠妻 为何如此说呢? 她生林锦言时便难产去了半条命,后来儿子越长越出色,几乎是整个丞相府的门面,出去赏花,谁不赞叹一声她家有个好儿郎。 这好儿郎长得一副清冷矜贵样貌,比他爹还要出色上十分,引得京城无数女蛾扑火,更何况他的学识才情更是数一数二,就是先皇也得赞叹三分。 现在想想,林夫人的肠子都悔青了。 若不是当时太子亲自来当说客,将她和林波波哄的头昏脑胀,何须失了那么一个风光霁月的儿子。 现在她无所出,被迫将张氏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挂在名下教导,光是教他些算术之道便愁昏了她的头……哪有锦言一半聪慧。 唉,到头来,她还得收拾这个庶子的烂摊子。 她扶额苦笑:“还不将人拉进府里去。” “慢着!” 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 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个贵妇人从林府中走出,身着深紫色杭绸素面夹袍和一件大鸦青色缠枝花刻丝直裰褙子,走动间身旁三个丫鬟陪侍,身后还跟着四个婆子,竟是比林夫人还要威风。 妇人便是林锦州的亲娘张氏,如今的林府二夫人,她便是借着从前在灯下绣花凑钱给林波波而落下咯疾的由头才有如今的风光。 林夫人面色一僵,这女人向来是个难纠缠的,如今她让她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了面子,必是要百倍奉还回来。 果然,妇人一见狼狈的林锦州,眼里的心疼化作眼泪:“小州,娘的小州。” 林锦州见了亲娘,也是将一腔怒火化作愧疚和委屈,两人拥着哭泣,惹得旁人对一旁呆愣矗立的林夫人议论纷纷。 “这林夫人倒是狠心,自己没有儿了,便作贱他人的孩子。” “可不是,外边不是传是她将庶子送上郡主的床吗?还真是不知羞,生了个罪臣,如今又使这种腌臜手段。” “就是就是,我二女从前还挺心悦林锦州的,谁知他一眨眼就跟郡主去了,如若不是被林夫人送去郡主床上的,难不成是他自己去爬床的?他放着林丞相铺的大好前程不要,非要去当那劳什子无名无分的男宠?” “嘻嘻嘻嘻……” 听着这些一面倒的恶意揣测,林夫人几乎要晕过去,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反应过来。 绝对是张氏搞得鬼。 近来府里封了消息,她也因为林锦州丢了脸面,甚少出去喝茶赏花,竟是不知外面居然把她传成这样。 “张氏,是你……?!” 林夫人双眼喷火看向哭得梨花带雨的二夫人。 二夫人拿出帕子抹了抹眼泪,又给林锦州擦了擦头上的灰尘,柔柔弱弱道:“夫人何出此言,妾身什么也未做,你倒是给了妾身的州儿一顿羞辱,他如今也是林府的门面,是未来给夫人养老送终的人,夫人为何要做这一出戏来羞辱州儿。” “我羞辱他?!这些下人自作主张要如此行事,何来我羞辱一说!”林夫人指着她破口大骂:“更何况这府里的事宜一半以上都是你管着的,谁知这些下人是不是你教唆……” 说完,她心就寒了一半。 她浸淫后宅多年,现在就是再傻也看清了这些把戏,苦肉计,这是苦肉计。 张氏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正要开口撕了张氏的真面目,就听旁人说道:“这林夫人真没用,当家主母,却让一个妾室夺了风头,还将府里一半事宜交给她……” 林夫人一听,两眼一黑要昏过去,又听见一道雄厚威严的声音:“都杵在门口做什么呢?!” 原是上早朝的林波波回来了。 林波波身边的小厮开道,一眼就见着他的宝贝心尖人哭哭啼啼在地上坐着,旁边是他又爱又恨的不孝子。 “混账!”他虎目圆瞪看向林夫人:“为何要带着心儿和小州在门口胡闹!” 林夫人捂着心口:“分明就是你的心儿导了一出好戏!” 林波波烦躁的摆了摆手,将张氏和林锦州扶起来,嘴里还说着:“心儿如此柔弱,你一个身体健壮的嫡夫人跟她斤斤计较有意思吗?小州确实不是你亲生的,却也是你养了好几年的,你非要如此作贱他?” 听见这话,林夫人怒极攻心,竟是昏了过去。 什么叫身体健壮的嫡夫人,还不是为了给他怀上嫡子喝多了药结果胖了不少,什么叫心儿柔弱,那装出来的弱柳扶风,他倒是吃这一套。 还有,她何时作践过林锦州了!分明是他们自导自演出来的把戏!她恨不得将从前给锦言的好东西都捧到林锦州面前,结果却换来林波波这一番诛心之论,她恨啊!! 林波波见她晕了,眼底没有心疼,只有数不尽的厌烦:“来人,将大夫人送回院里,没我吩咐不许出院门,净让人看了热闹,心儿,小州,我们进去。” 说到最后,他语气柔和下来。 张心儿是他还是秀才求娶的恩师之女,为人柔弱却有才情,更是有一手好女红,来了京城更是得太后的青眼,给他挣了不少面子。 转头看看大夫人,她有什么好? 不过是会生,家中又有些银子罢了。 现在这些优势她全没了,人还愈发发福,哪还值得他多看一眼? “你看,世道便是如此,男人宠妾灭妻,众人只怪妻没有本事,真是……世风日下。”舒晚月懒洋洋的评价,靠在林锦言的肩头上看着林家人陆陆续续的进门。 最后那朱红大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众人的视线。 林锦言蹭了蹭她的头,鼻尖都是她身上甘而清淡的甜味:“没有本事的是男人,管不好下身的那根东西,亏妻者百财不入,宠妻者富贵相随。” “小嘴真甜。”舒晚月亲他一口,面具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眸色深沉,指了指自己的唇:“晚晚乖,往这亲。” 舒晚月瞪了他一眼,又是一撞,两人的脑壳都生疼,却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旁边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两人。 第149章 林府遭贼 弯月如钩,静静地挂在树梢枝头夜色融融,放出皎洁的光芒,给大地镀上一层银色,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把清如流水的光辉泻到宽阔的大地上。 夜幕下的林府竟是比白天还要热闹许多,众人围在饭厅吃饭,四五个美若天仙的娇娘伏在林波波身旁给他布菜喂食,七八个庶子庶女正坐下首,沉默的吃着饭,二夫人则是面色柔和的给坐她身旁的林锦州夹菜,眼里都是慈爱。 “州儿,去郡主府可是没有好好吃饭?瘦了,瘦了。”她心疼的拍了拍他的手。 林波波冷着脸打断他们:“混账东西,郡主如何金贵,伺候这等仙人,还能饿着他一个男宠?” 从前确实是饿不到,但如今不一样了,郡主府被洗劫一空,下人被遣散不少,连带着他的吃穿用度也是直线下降,甚至还比不上从前在林府呢。 如今他回来,也是暗自想着帮帮郡主,至于如何帮,自然是求父亲出钱出力。 只是……现在父亲在气头上,他也不好出面,林锦州抿着嘴沉默,将求救的目光看向母亲,张氏接收到他的眼神,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张氏立马红了眼眶,一边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一边道:“波郎,不是姐姐逼得州儿进郡主府的吗?若不是她,州儿何须受这些苦?我们三个又何须需要忍受分离之苦?” 张氏言之情深,到底是年少的发妻,林波波柔和下脸色:“我只是说说,州儿也是时候回来了,如今外边都传是葛氏逼得州儿入郡主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林波波多无能,被一个后宅蠢妇拿捏在手心。” 葛氏便是林夫人,如今被禁足在小院中,竟是连来前厅饭桌上吃饭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就算不是葛氏搞的鬼,这个罪名都必须她担了,这样才能保住林锦州的名声。 张氏还没讲话,林锦州就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猛地一拍桌子:“不行!我是不会离开郡主的!” 他好不容易抛弃了所有才得了郡主的心,现在要他舍弃?如何舍弃?!这不是剜他的心头肉吗? 见他这个样子,林波波被气的气血翻涌,指着他破口大骂:“我从未见过你这种如此下贱的人,好好的丞相嫡子不当,去捧着那郡主的臭脚,捧就算了,还无名无分,简直是给林氏列祖列宗抹黑!” 见他大怒,他身旁的四五个娇娘立马抚着他的心口和背顺气,贴心的还端了水给他喝。 张氏淡定的看着这一幕,心中痛意早已麻木,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心中就没了这个沉迷女色的死老头,少女的悸动由心痛变为麻木,最后只剩下利益,眼中也只看得到自己的儿子。 等到两人都熄火,她才施施然站起身,挤开林波波身旁的妾室:“老爷,你别跟州儿一番计较,如今他自己回来了,不就是为了求您原谅吗?他从小在乡野长大,是没规矩了一些……” 林波波的火消了一半。 他上京之后十几年未归过家,任由张氏和一双儿女在老家苦等守活寡,终究是他负了她。 “罢了,来人,将大公子带回落竹轩,我明日去请太傅座下的罗夫子来教导他,他也是时候入朝为官了。” 林波波一甩手,立马有身材健壮的府侍上前,拖着林锦州往外走。 林锦州被拉了个踉跄,怒吼道:“放开我,给我放开!爹!我来是为了找你……唔唔唔!” 他还想说话,被身旁的侍卫用帕子堵了嘴,连拖带拽的抓了出去。 张氏又施施然坐回原位,一桌子好菜呢,可别浪费了。 …… 在屋顶看完这一出大戏,舒晚月眼角轻佻的勾起,眉眼弯弯,露出嘴角的一颗小虎牙:“好玩,你这庶弟回来怕不是为了舒明月?她现在府中空虚,他就义无反顾的回林府找你那渣爹了,还真是……她身边还真多痴情人伴随她左右。” 林锦言清清冷冷的斜了下方一眼,将那块琉璃瓦盖了回去,提着她往库房去:“舒明月很快就要倒霉了。” 舒晚月懒洋洋的揽着他的腰:“怎么说?” “呵。”林锦言但笑不语,张氏可不是好惹的,她就像一条毒蛇,盘伏着守护自己的利益,一旦有人敢触碰属于她的东西,她便会一跃而起,给那人致命一击。 “舒明月想坐上那个位置,但是她性格不够果决,威信也不如太子,若是有人写些话本子或是传出些流言蜚语……也足够她忙活上一段时间了。” 更何况,张氏是必然要对舒明月出手的,她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你说,谁能忍受自己千辛万苦呕心沥血扶起来的儿子在一个女人罗裙下讨好承欢? 这是警示,也是教训。 舒晚月哦了一声,抱得他更紧。 她的锦言似乎在与人算计权谋时格外兴奋。 两人绕了几段路,躲过了暗卫侍卫的眼线,终于到了林府的库房。 林府库房东西不如郡主府的精美,但是胜在数量多,光是库房便有四五个房间,还都是独立分开的院落,每个院落有专人把守。 确实是郡主府失窃的事情让这些达官贵人警觉了不少,但是跟舒林两人的躲藏技巧比起来,再多的侍卫也是摆设。 坐到林波波现在这个位置,收受的贿赂数不胜数,他也不管大小,全部通吃 四五个库房,舒晚月一个个收入空间。 林锦言则是在外面望风,他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东阳和京城那么遥远的距离都能一眨眼到达,相比起来,晚晚能收纳万物的本事有点不值一提了。 不,应该说都很稀奇。 每每想想都觉得有些唏嘘,如此神奇的女子,竟是他的娘子,满足之外还有些不可言喻的惊喜。 两人收了库房的东西就火速离开,任凭身后传来穿透整个府邸的叫唤声响起:“来人啊!!!遭贼了!!!!!!!!” 第150章 寻花问柳 舒晚月和林锦言两个小贼偷完林府的东西还大摇大摆去逛了一圈京城的夜市,这才晃晃悠悠回了林府附近的宅邸。 轩辕姝和周温淮刚好带着四个孩子回来,六个侍女提着灯笼在两旁伺候着,身后是开道清场的侍卫。 六人颜值都很高,要不是现在是晚上,铁定是要传出长公主与敌国摄政王有四个私生儿女的绯闻。 “娘亲!爹爹!” 林秋梨第一个看见舒晚月和林锦言,眼睛亮亮,提着亮闪闪的粉色衣摆朝他们飞奔而来,在几米开外又停了下来,怕自己莽莽撞撞伤了娘亲肚子里的宝宝。 她乖乖巧巧的走来,绣着梨花的衣摆上有一颗一颗的小珍珠,看起来十分乖俏,更显得她纯纯嫩嫩,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 舒晚月见了孩子,立马精神了,蹲下张开双手要抱她:“乖梨儿,到娘亲这里来。” 梨儿矜持的走过来:“娘亲,梨儿已经不是小孩了,梨儿已经是实岁6,虚岁7,晃岁8,毛岁9的大人了。”说着就扑进她怀里,还眷恋的蹭了蹭。 “噗哈哈哈,谁教你的,呆瓜梨儿。” 舒晚月被她的话逗的哈哈大笑,看着她白嫩的小脸就感觉心中被填的满满的。 四个孩子和林锦言都是她一点点疗愈的,无论是受伤枯瘦的肉体还是黑暗贫瘠的灵魂,都逐渐丰满。 林秋梨念念有词:“二哥的新书里说的,好像写的是……唔唔唔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突然冒出的小手捂住了嘴。 林寒木一脸淡定的捂住她的嘴,严肃的看着舒晚月:“娘亲,我发誓,我已经封笔了,梨儿是记恨我上次偷吃了她的茯苓糕,妄想陷害我。” “唔唔唔唔!”二哥骗人……什么!你居然还偷吃了我的茯苓糕! 林秋梨被他捂着嘴拖远,走到一半,舒晚月阴森森的声音响起:“二宝,你说的最好是真的,要是再被我抓到你偷偷写比春宫图还刺激的东西……” 林寒木背绷直,连忙躲到轩辕姝身后避难:“娘亲,我发誓,我真没有啊!” 娘亲还真是喜怒无常,上次还给他送了一车带颜色的话本子,现在又不需要他青出于蓝胜于蓝,可恶! 轩辕姝挡住乖乖外孙,瞪了舒晚月一眼:“你凶我乖外孙作甚,孩子喜欢便喜欢什么,难道以后还发愁养不起他吗?” “……”舒晚月无奈的瞪了一眼藏在轩辕姝背后偷偷弯起嘴角弧度的林寒木,我的娘,你要是知道他写小破文挣得银子买得起你的府邸,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笑出来。 她也不是想要阻止孩子发展兴趣爱好,就是……这孩子最近越写越露骨了,才六岁的孩子,写这些真的合适吗? 她决定不跟轩辕姝争,到时候直接将林寒木的手稿偷来甩她脸上,看看她还能不能笑出来。 众人说说笑笑进府。 轩辕姝难得没有回公主府,竟是感到十分轻松自在,也任由周温淮留宿了。 见她默认自己留下,周温淮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趁着轩辕姝洗澡,屁颠屁颠抱了锦被去她房里,一掀开被子,却发现床上还有四颗毛绒绒的小脑袋。 林杏雨一脸疑惑:“怎么啦外祖父?” 林秋梨挤眉弄眼:“外祖父也想跟外祖母一起睡吗?可是床太小了,挤不下我们六个哟~~” 林万康疑惑挠头:“外祖父这么大了还要找外祖母一起睡觉觉哦?好羞羞呀。” 周温淮被噎住:“……走、走错了。” 说完他就落荒而逃,对着四个孩子纯洁的小脸,根本说不出要跟轩辕姝同床的话…… 他一走,床上的四个孩子就露出贼笑:“嘻嘻嘻,外祖父好贼哦,想霸占外祖母,还好我们先过来了~” 经过一天的相处,四个孩子算是彻底喜欢上了轩辕姝,连爹爹爹娘亲都不黏着了,睡觉也要同香香的公主外祖母一起。 周温淮郁闷的出了小院,转角就遇见正端了杏仁豆腐准备回房的林锦言。 “军师留步。” 他沉声开口,直接将林锦言拦了下来。 林锦言挑了挑眉,示意他看自己手上的杏仁豆腐:“王爷,在下还有要事。” “什么要事比军事还重要。” 周温淮冷着脸道,双手负在身后,竟是有无上威严。 哼哼,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小白脸要去月儿面前献殷勤,他偏不让!今晚这座上京城必须有两个伤心人! 林锦言无奈的叹口气,招手唤来站在远处的婢女:“你将这碗豆腐送去给听雨苑的舒娘子,小心点,别洒了,再嘱咐舒娘子莫要晚睡,不必等我回去。” 那婢女应下,稳稳当当的端着杏仁豆腐走了,心中也是羡慕,世间还有如此温情体贴的男子,她可是看着姑爷那双舞文弄墨的双手细致的将杏仁豆腐做了出来。 都说君子远庖厨,依她看,就是借口,爱那个女的,别说庖厨了,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等到婢女走远,两人直接入了府邸的书房。 正事到底是要说的,虽然在林锦言眼中,这些跟晚晚比起来,都是小事,无奈有个心眼小的岳父。 两人分别坐好,周温淮打了个响指,身穿黑衣的暗卫立马现身,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锦盒。 锦盒里是摊开有一整张书桌长的地图,上面大虞京城的位置画了一个大红朱砂叉叉,另一边则是桐州的布防图。 他又从锦盒里拿了许多制作精美的黑红两种小人,能立于那地图之上。 “该去王府,里面有沙盘,我们俩也能演算个畅快。”周温淮脸上带了一抹笑,像只千年的老狐狸,悠哉悠哉的看着林锦言。 林锦言走到桌前仔细观看,听到他这么一说,有些无语:“岳父,月儿还等着我回去睡呢,若是不回去,她该疑心我去寻花问柳了。” 周温淮被他说破防了。 轩辕姝从来不关心他归不归宿,完全将他当空气,他……他……他气啊。 第151章 林府异动 “呵呵呵呵呵呵。” 周温淮阴冷冷笑阴暗爬行,大手一挥,数十个暗卫把守住门口:“呵呵呵呵呵呵……今天,你演算不过我,你就别想回去了呵呵呵呵呵……我用桐州,你用大虞。” 桐州对战大虞,大虞早已必输无疑,苍梧早些年与自视清高的大虞交恶,连结盟支援都不可能。 林锦言拿了大虞这一招臭棋,必输无疑,他是铁了心要拆散这对恩爱夫妻了。 “……” 看着孩子气的岳父,林锦言无奈一笑,挥了袍子坐下,稳稳的执起大虞的红色小人,另一只骨节分明隐隐可见粉色与青筋交缠的手绅士的让周温淮先走。 “岳父,请。” 虽然被叫岳父很开心,但是周温淮又破防了。 年轻,太年轻了。 可恶,谁没个曾经,等到了他这个年纪,他这个女婿必定也会被无情抛弃的。 他恨恨的咬着小手帕先下。 黑色小人与红色小人交错,两人你来我往的交谈,小人行动间竟是打的有来有往,桐州也从一开始的占据优势转变为与大虞齐平,最后甚至不得不让出攻下的三座城池。 周温淮眼中含着震惊和欣慰。 从见到林锦言第一眼他便知道他必能成大事,如今这小小的演算,也不过是验证这一事实罢了。 这场演算,看似是两人的交锋,实际上是展示两个站于顶端者的权者睥睨天下的谋,足已颠覆朝代的谋略,在两人眼里,只是轻飘飘的招式。 “瞬息万变,不离其宗。”林锦言又落下一个小人,插出一根红色的旗子,竟是将桐州打回了老家。 周温淮脸一黑,还未结束,他便赌气般的扔了小人,小人稳稳的落回锦盒,竟还是站立的。 “不玩了,等会府里就该热闹起来了。” 他喝了一口身旁的冷萃绿茶,眼微微向下,姿态优雅得体。 他还真得庆幸大虞错将鱼目当珍珠,错失了林锦言这根好苗子,又给他送来徐远归这种大将,包括着林锦言身后的势力、钱财,但凡大虞得了其中一样,都不会如现在一般被打的节节败退。 见他耍赖,林锦言撩了撩衣袍,冰蓝黑底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对襟窄袖长衫感动,光是这漫不经心的举动,就足以让人窥见他的矜贵。 嗯,亏他还特意早早沐浴,就是为了和晚晚贴贴,结果被无良岳父带来这做无聊的游戏,看来回去还得洗一遍。 门外轻轻响动,有府卫立于门外,恭敬道:“王爷,林府的人来了。” “岳父,请。”林锦言站起身请他出去。 周温淮看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姿势就好像在说:岳父,这边滚。 要不是这小子身份敏感不方便出面,今日无论如何他也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微微颔首:“你回去吧,别让月儿等急了。” 林锦言回以颔首,又赶去洗了个澡。 另一边的大门,一群林府的守卫硬着头皮等在门口:“小哥你就行行好吧,林大人下令彻查小贼,若是我们错搜漏搜了一处,那都是要掉脑袋的。” 公主小府邸门口的守卫个个长的人高马大,皮肤都是太阳晒出的黝黑,个个表情冷酷,任凭他们撒泼打滚都不应。 其中一个恼了:“该不会是你们府里跟那偷林府东西的贼人勾结,这才心虚不敢让我们进去搜吧?” 他刚说完,一柄小小的飞刀闪过,竟是将他的舌头连根砍下。 “……” 那人来不及叫一声就被疼晕了过去。 出手的是公主身边的暗卫,剩下的守卫都是照命令来搜查,没必要为难。 周温淮出来的时候,地上刚好流了一滩血。 他的头微微抬起,看都不看那一眼,冷冷道:“这里是轩辕长公主府邸,何人敢擅闯?” 桐州摄政王早在上京扬名,更何况他这些天追着轩辕姝跑,很少有人不认识他。 这些侍卫将他的话信了个大半,也不向他行礼,互相对视一眼,原路返回去了。 周温淮负着手见他们走远,心中暗爽:嘿嘿明天该传他夜里在公主府邸随意进出的桃色新闻了吧。 这一夜,林府将半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宫里那位夜里都从异域美人的肚皮上惊醒过来,急急忙忙将林波波召进宫,却听他诉了大半夜的苦。 有人忧愁自然有人喜。 太子府,端坐在屏风后听太子与幕僚讲话的舒明月听见林府也失窃的消息,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眼底爆发出一阵惊喜。 不止她……不止她如此倒霉。 随后她又冷静下来,暗自分析着局势。 林丞相是太子一派,她明面上是支持太子的,这两方失窃,难免会引得其他皇子蠢蠢欲动……唔,除轩辕靖外的皇子。 如若是她,此时就会下令将舆论往其他皇子身上引,昭告天下是他们为了争夺皇位才会出此下策,不仅使皇帝与几个皇子之间离心,更可以趁这个机会捞一笔补偿。 这样想着,她招了招身边的婢女,唰唰唰在面前的竹卷写下她的想法。 那婢女将案捧过头顶,送到了太子与一众幕僚之前。 太子看完再送与幕僚一一观看。 为首的徐幕僚上前:“臣以为郡主此法可行,最重要的是,不知那贼人会不会胆大包天到对太子府下手,将事情闹大了之后也可警示那贼人,让他不敢随意动手。” 其他幕僚纷纷附和,让坐在屏风后的舒明月嘴角上扬,看吧,酒囊饭袋,终究还是得靠她。 另一边,太子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坐姿端庄,身上竟真的有些龙舞之姿。 就在他想要拍板时,一道年轻的声音终于按捺不住开口:“太子,在下认为不可!” 他话音落下,人便不知礼数的上前几步,直直挺立于太子面前,脸上一股傲气。 “大胆,你是何人,敢直视龙颜!” 徐幕僚不满开口,他们密谋的时候都是直接称呼太子为龙君,早已不将皇座上那人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