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当嫁,一等世子妃》 第一章 炎炎的夏日,树上的知了不知疲惫的鸣叫着。 宜兴城的一座宅子里,一名身着翠绿色衣裳的小丫头看样子像是刚从外边回来,正急急忙忙地小跑着往宅子西边的屋子里赶。 小丫头“吱呀”一声推开房门,快步走到正坐在卧榻上手执绣花针的女子旁边,脸上因为着急赶路而涨得通红,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小姐,奴婢刚从锦缎坊回来,您猜怎么着?” 小丫头不等卧榻上的女子回答,又继续眉飞色舞地道“那个掌柜的一见到我,就跟狼见了羊似的,直问我有没有将香囊跟荷包带去。说是那些公子哥跟千金小姐都喜欢得紧,一早就给卖断货了。这几日已经有好多家公子、小姐差人去问新货到了没有。奴婢就按小姐说的,把您拟的合约给他签了,银子也一并结了,您看。” 小丫头边说边从怀里把银票掏出来,一整叠白花花的银票看得她激动极了,小姐做的那些个香囊跟荷包竟值好几百两呢。连带之前小姐让自己拿去寄卖的几幅刺绣,加起来可有近两千两银子呢。她这回来的路上都揣得紧紧的,生怕让人抢了去。 夏听凝抬眼望着说得手舞足蹈,又一脸放光直盯着银票看的小丫头晚玉,不由觉得好笑。 目光扫过桌上的银票一眼,近两千两,心下了然“那几幅刺绣也卖了。” 名叫晚玉的小丫头点头如捣蒜“卖了卖了,悠然居的掌柜说卖了两千两。奴婢照之前说的给了他一成抽成,他还问我几时有新的绣品呢。” 夏听凝点头应了一声,那些香囊跟荷包既精致又漂亮,且是这个朝代所没有的,自然颇受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的喜爱。她又特地绣了几幅大尺寸的双面绣,不止花样新颖,绣法更是前所未见。买来送礼、贺寿是再适合不过的了。只是这双面绣极费功夫,那几幅绣品足足花了她好几年的时间才绣完。不过能为她换来这几千两银子,也算值当了。 夏听凝拿起银票数了数,复又递给了晚玉“收起来吧,这会云儿也该下课了,收拾收拾,摆饭吧。” 夏子云是夏听凝的弟弟,今年十岁,比夏听凝小四岁,平素都会去学堂上课。 “是,小姐”晚玉喜孜孜地将银票收进一个上了锁的小匣子里,又忙赶着去厨房张罗饭菜。 夏听凝放下手中的绣品,缓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几株白兰花,思绪翻飞, 一晃眼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八年了,还记得自己明明是出了车祸,不想一觉醒来竟成了一个六岁的小女娃。 这是个没有历史记载的朝代,但却与中国的古代非常相似。中国古代有的东西,这里大部分也有,但也有些没有。就比如那香囊跟荷包,这里竟是没有的。 夏听凝轻笑,这倒便宜了自己。那些东西可是为她带来了一笔不小的银子。要知道在古代,女子是没有什么地位可言的,只有有了钱,才能不受人摆布。 夏听凝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晚玉却已从外边推开门进来“小姐,饭摆好了。夫人和少爷已经在厅里等您了。” 闻言,夏听凝收回思绪,回了句“恩,走吧”伸手关上窗户,出了房门往厅里走去。 大厅里,水氏正坐在圆桌旁听着小儿子讲今儿学堂上的事,远远地看到女儿来了,忙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坐下,“凝儿,快来娘这” 夏听凝笑着走进厅里,坐到了她娘亲身边。水氏拉过了自家女儿的手,一脸含笑地端详着夏听凝那越长越漂亮精致的小脸, 心中不免泛起一股柔情,暗叹:凝儿自小就是个聪明的,做事稳重,又有着不输男儿的智慧跟见识。若是个男儿身,将来的前途定是不可限量,可惜偏生是个女子,女儿家总是要嫁个好夫家,这辈子才有依靠。只是凝儿这身份…唉。 幸好,云儿现如今有凝儿教着,功课也是极好的。想必日后也不会差到哪去,待云儿有了出息,定能照拂他姐姐一二的。 水氏一想到这,不免稍稍放下了心。 坐在水氏右手边的就是小夏听凝四岁的弟弟夏子云,那眉眼生得有六七分像夏听凝。 夏子云一见自家姐姐来了,立刻就蹦达着来到夏听凝身边挨着坐下,一双黑得发亮的漂亮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姐,昨日夫子出的题,我都按姐教我的答了,夫子听了很满意,直夸我讲得好呢。” 夏听凝看着弟弟那张又兴奋又可爱的小脸,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恩,虽说夫子夸你了,但你也不许骄傲自满” “云儿知道的”夏子云乖乖点了点头,脆生生地应了句。 水氏看着儿女这般亲近友爱,心中也甚是欢喜,忙唤婢女们传膳,含笑道“来,凝儿,云儿。快用饭吧,你们俩多吃点” 夏听凝看着笑得一脸慈爱为自己和弟弟夹菜的娘亲,又看了眼只有母子三人坐着的饭桌。不免想到了她今世的那位便宜父亲。 唉,在心里低叹了一声,自己的这个娘亲,人如其名,温婉可人,性子绵软。说好听点是和善,说难听点就是笨蛋。 据说当年外祖父家道中落,早早去世,只留下了娘亲一人和些许田产,娘亲一个古代闺阁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守着外祖父留下的宅子和家产,心中的恐慌可想而知。 正巧那时,遇到了来宜兴城办差的父亲,两情相悦,自此便跟在了他身边。只是后来便宜父亲带娘亲回京都的府邸,想给她个正式的名份时。却因正室对丈夫私自纳妾颇有微词,而且便宜父亲的老母亲不知为何也不同意他将娘亲接回府。无奈之下就只能回到宜兴城另置了这间宅子安置娘亲。 刚开始几年还好,便宜父亲在宜兴城任职,一年也不过回京都两次。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娘亲与他自是过了几年幸福美满的时光。 但随着几年前父亲被调回京都,娘亲已经有好几年都不曾见过父亲了,只有每月能收到他差人送来的书信和些许银子。 听娘亲说那个便宜父亲仕途颇顺,前阵子已经升到正四品了,送来的银子也比往回多了些。 夏听凝听后只是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就那点银子,不过勉强够让这么一大家子人有个温饱。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用完午膳,夏听凝告别了娘亲,又吩咐弟弟回房午休。这才带着婢女往自己房里走去,边走边吩咐晚玉“去把关伯找来” 晚玉应声而去,转身往老宅那边走。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章 回到房间,夏听凝坐到了卧榻上细细地思索着。 不多时,晚玉便跟在一位约五十岁左右,一身管家打扮摸样的中老年男子身后进来,关伯一进门便向夏听凝行了个礼“小姐,您找老奴。” 夏听凝抬眼望去,关伯是外祖父的家奴,跟了外祖父大半辈子,为人忠实能干,自外祖父去世后,便帮着娘亲照看外祖父留下的老宅子跟几个庄子和几亩田产。 “关伯,我有几件事要交给你去办”夏听凝捧着茶盅淡淡地开口 关伯恭顺地接口道“小姐只管吩咐” 夏听凝边思索边道“你去打听打听城里有哪些铺子要出售,铺面有多大,位置在哪,价钱几何,了解清楚后,画一张详细的图给我。把情况都写上去。” 顿了顿,又再多加一句“那些生意不好,经营不善的店铺也要一并留意” 关伯心下暗暗一惊,小姐这是要做甚?他原本还以为小姐是要问这个月庄子的收成呢。 夏听凝没理会他的惊疑继续说道“还有,再去寻几个面积大的庄子,位置偏远些也没关系”外祖父留下的几个庄子面积都不大,达不到她的要求。 关伯听了,犹豫着开口道“小姐说的,老奴都记下了,只是…不知小姐要打听这些做甚?” 夏听凝微微一笑“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这件事先别告诉我娘。” 关伯到底是老一辈的人,一点眼力还是有的。再说,夫人当不了事。如今的庄子田产什么的,早已交由小姐来管了。见状很自觉地不再追问,只点了点头,“老奴知道了,这几日定会办妥当。” 夏听凝浅浅地抿了口茶,方又开口“我还需要一些可靠的人手,就劳烦关伯仔细挑一挑了。” 关伯应了声是,行了个礼后便出门忙活去了。 夏听凝则躺到了卧榻上,双手枕着脑袋思索着:现下自己已经十四岁了,是该好好筹划一下以后的事。 既然来到了古代,又拥有现代的先进思想。她考虑良久后,决定经商。 虽说那个便宜父亲每月都有送银子过来,但却不多。 这些年来,要不是她管着外祖父留下的庄子和田产,想法子种些比较赚钱的瓜果蔬菜。就凭他每月送来的那几十两银子,哪能让她们母子三人过上现在这种富裕的日子。 再说他现下虽还对娘亲有情,心中也记挂着。但难保哪天不会恋上别的女人,把她们母子三人给忘到天边去。 思来想去,那个便宜爹根本靠不住。为了娘亲和弟弟,她一定要手握资本,才不会让人欺凌了去。 夏听凝又细细盘算了一番,这些年来,靠着庄子跟田产的收益,她已经存下了不少银子。之前因为年岁太小,根本不能出去做生意。 不过她也没闲着,在后院辟了一块小田地,靠前世的记忆摸索着培养杂交水稻。不管哪个时代,粮食都是极为重要的,这杂交水稻定能为自己带来巨大的利润。这也是她叫关伯去寻大面积庄子的原因。 夏听凝在心中合计了一番,将能赚钱的生意都好好滤了一遍。 关伯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出几日,便把宜兴城里大大小小的铺子都打听遍了,将那些打算出售和经营不善的店铺用图纸细细绘了下来,并一一注明情况。 此时,夏听凝正端坐在房里,看着关伯绘制的图纸。边看边详细地询问了几家店铺的情况,最后决定先买下两间自己看好的铺子和一间酒楼。 又问了关伯庄子的事,关伯答道“老奴连看了几个庄子,是有一个符合小姐的要求,比较偏远,要价两千两。” 夏听凝皱着眉头想了想,要是买下庄子,自己手上的银子只怕会吃紧。看来只能先放一放,等铺子跟酒楼赢利了再说“既然如此,那庄子的事先不急,再等等吧。你待会去把这两间铺子和这间酒楼买下来,价钱能压多少就压多少。还有,我要的人手都找齐了吗?” 关伯听后,立即点头说道“找齐了,都是原先跟着老太爷的可靠家奴。老实本分,这些年一直都在庄上做事。小姐要用人,我便把他们都召回来了。” 夏听凝点头应了一声,将接下来要准备的事细细地吩咐下去,又拿出前日刚写好的几张配方交给了关伯,上面分别是胭脂、雪花膏和肥皂的制作方法。 关伯略略看了一下,便立即收进了怀里,谨慎地说道“小姐放心,老奴一定会找靠得住的人来办,不会泄露配方的。” 夏听凝满意地点了点头“每份配方你只许告知调配的人半份,剩下那半份就由你亲自来调。尽快做些成品送来我这试用。”随即便吩咐晚玉去取五千两银子出来,晚玉立即打开匣子,从里边拿了一叠银票交到关伯手里。 关伯收好银票,心下暗暗吃惊:没想到小姐自己竟有这么一大笔银子。先前他还对小姐要做的事不大有把握,现下这又是配方又是银子的,想必小姐定是有了周全的准备。思及此,更是不敢怠慢,急忙拿着银票下去安排了。 此时正是三伏天,天气分外炎热,太阳毒辣得都快让人受不了。 夏听凝正懒懒地歪坐在树荫下的躺椅上,连着喝了好几碗冰镇酸梅汤才在这酷热的夏天里感到了些许凉气。 她的身旁围坐着三个小丫头,都拿着针线专心致志地绣着什么,夏听凝不时地指点她们几句。 这几个小丫头分别是晚玉、铃儿和千杏,铃儿与千杏都是关伯的孙女,十二、三岁的年纪,生得十分机灵可爱。 夏听凝正在教她们三个怎么做香囊跟荷包,因为跟锦缎坊签了合约,每月要供给好几十个香囊等,但总不可能每一个都由她亲手来做。 夏听凝便想找几个忠心可靠、女红又好的人教会她们,也省得样样事都要她亲自动手。 晚玉知道后,便提了铃儿跟千杏,说是她们女红不错,又是关伯的孙女,自是靠得住的。 夏听凝细想后也觉得有理,便让她们两个连同晚玉跟着自个学做香囊。 这针线活到底是古代女子的必修课程,她只演示了一遍,晚玉她们几个便都做得有模有样的。夏听凝赞赏地看着她们绣出来的香囊,很不错。只是这古代不是绣花绣草,就是绣鱼绣鸟,太没新意了。这点要好好培养培养。 正当夏听凝歪在躺椅上昏昏欲睡时,身着藏蓝色衣袍的夏子云蹦蹦跳跳地从远处跑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来到夏听凝身旁,一双软呼呼的小手不停地晃着自家姐姐“姐,别睡了,快起来嘛” 听到弟弟的叫唤,夏听凝只得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看到他因为奔跑而涨红的小脸,无奈地掏出帕子为他擦脸道“看你跑得满头大汗的,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题外话------ 有错别字的话,欢迎帮忙指正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章 夏子云任由夏听凝为他擦汗,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说道“今儿夫子请假,说是家中有事,就让我们先回来了” 夏听凝微微颌首,收起帕子道“去过娘那儿了吗?” 夏子云用力点头“去过了,天太热,娘都睡不着” 夏听凝微微皱眉:这样的天气,也难怪娘亲睡不着。 转头吩咐几个小丫头“你们都别绣了,晚玉,你让人去地窖里抬几块冰出来,铃儿、千杏,你们去厨房熬些绿豆汤分给婢女和小厮们喝。” 三个小丫头听后都放下手中的绣活,领命办事去了。 夏听凝则带着弟弟来到厨房,晚玉已经让人抬来了冰块,她吩咐几个小厮把冰块砸碎,又亲自挑了几样水果切成丁,连带着碎冰装到瓷锅里,淋上牛奶和之前自制的果酱。一份五彩缤纷,冒着凉气的水果冰就做好了。 盖上瓷盖,让婢女端着来到水氏的屋里。 夏听凝只见娘亲闭着眼睛正侧靠在卧榻上,旁边有两个婢女手拿蒲扇为她扇风。屋里的婢女们看到小姐跟少爷来了,急忙行了个礼。 夏听凝示意身后的婢女把托盘放下,又挥手让晚玉带屋子里的下人都出去领绿豆汤喝。 水氏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 见是自己的一双儿女,连忙笑着起身“凝儿,云儿,这天这么热,你们怎么过来了” 夏听凝扶到水氏到圆桌旁坐下“弟弟说您热得睡不着,我便做了水果冰。好让您用些去去热气” 边说边打开瓷盖子,给娘亲和弟弟各盛了一碗。 水氏听到女儿的关心自是满脸笑容,舀了一勺水果冰放进嘴里,冰凉沁心又带着水果的香甜让她觉得一阵舒爽,不住地点头“这水果冰真是不错,一口下去,娘觉得没那么热了” 一旁的夏子云更是喜欢得紧,刚才在厨房他就眼馋得很。这会鼓着腮帮子边吃边道“姐,这个真好吃,你明儿再做好不好” 夏听凝笑着看向自己的弟弟,开口道“明儿再做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可不许吃太多,我怕你受不住寒气”夏子云连忙重重地点头保证。 夏听凝又转向水氏道“娘,前儿个给您送来的胭脂和雪花膏,您用着可还喜欢?” 她要开的铺子‘美人堂’正在积极筹备中,前几日关伯便带来了第一批产品,她亲自试用过后又针对不足的地方做了些许改进,方才拿了几盒上好的胭脂和雪花膏给娘亲试用看看。 一提起这个,水氏就不停地赞赏道“喜欢喜欢,抹在脸上质地均匀,颜色又正,这可是娘用过的最好的胭脂了。那雪花膏娘才用了几天,皮肤就光滑了不少。” 夏听凝轻轻一笑“娘喜欢就好,只管用着,用完了女儿再给您送来” 十月初,天气仍是稍热。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今日正好是夏听凝的美人堂开张的大日子。 一大清早,夏听凝便被窗外鸟儿那欢快的叽喳声叫醒。经过一番梳洗后,带着晚玉乘坐马车来到美人堂,静待着自己的铺子正式开张。 这两个月来,她忙着设计图纸,试验新产品。铺子里的工人制出来的肥皂、胭脂、雪花膏等,都要经过她的检验跟试用,最后才能确定品种,开始大批量生产。 临了到了开张的前几天,夏听凝又亲自设计了宣传单和请柬,差人到处分发,做足铺子的宣传工作,务求到时能够吸引那些名门贵妇和千金小姐的到来。 整个美人堂分为两层楼,楼上设有座位,供那些名门贵族和富家千金坐着选购。 楼下十分宽敞,供普通平民和中等之家的人选购。 所有的货都按价格高低依次排放在货架上,让人一目了然。伙计们则会根据客人的身份,穿着打扮等为她们推荐自身买得起的产品。 针对有钱人做的产品大都是加了香味的,包装精致。价钱要翻好几十倍。而普通百姓和中等家庭也有其相对应的产品。 此时夏听凝正坐在二楼仔细地观察着开张的情况,许多受传单和请柬吸引的名门千金都来了,一个个都好奇地看着货架上的货,一脸惊奇地听着伙计们的解说。 这时代并没有广告,那宣传单和请柬就很好地起到了‘敲门砖’的作用。 美人堂里经过培训的伙计们,一个个正有条不紊地向各位客人介绍产品。 坐在二楼的贵妇千金们也都一脸兴奋地试着胭脂,已经有好些人试完后当下便订了货。夏听凝满意地看着楼上楼下忙得团团转的伙计们,这代表她的事业已经迈出了成功的一步。 相信要不了多久,美人堂就会被整个宜兴城的人们所津津乐道。 不出几日,那些大家小姐、贵族夫人都奔走相告,兴奋地聚在一起讨论都用了哪种胭脂,最喜欢用哪种香味的雪花膏等等…。 惹得那些没有来过美人堂的夫人小姐们,都纷纷来一探究竟。试过产品后也立即被吸引住了,连着下了好几张单子才满意地打道回府。 夏听凝此刻正巧笑倩兮地坐在房里数着银票,关伯更是一脸激动地站在她跟前“小姐,这才四天的时间,美人堂就净赚了上万两,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跟小姐一来就订了很多货,胭脂跟雪花膏每样都要个两三份,肥皂也挺好卖。现下那些工人们正忙着赶货呢。” 夏听凝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些普通百姓的反映怎样?”虽说供给那些大户人家的产品十分赚钱,但每个地方的人口到底大多数都是平民百姓,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客源。 关伯乐呵呵地道“介绍给普通百姓用的产品都是最普通的,没添加什么特别的香味。价格很是公道,那些平民妇人和姑娘试了都很喜欢。每户人家买的量虽不多,但胜在买的人数多。先前制的货也都快卖完了,现在也一样在加紧赶制。” 夏听凝盈盈的双瞳眨了眨“这几日好生盯紧铺子里的人,若真有些胆敢吃里扒外的。不必手软,只管杀鸡儆猴,也震一震那些不安分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铺子里的配方只怕有不少人惦记着呢。 趁这几日,她也好看看有没有哪些禁不住诱惑,想要背主的。若真有,她定不会轻饶。 关伯听后,连连点头“小姐放心,老奴定会盯紧了的”只希望铺子没有那些个不识相的,这要是被抓到,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夏听凝又理了理鬓边的秀发“吩咐下去,不管是在庄子、酒楼或铺子里做事的人。男的不得纳妾,女的不得为妾。除了休妻再娶或夫死再嫁外,不得有或做平妻、小妾等。若有异议的,尽早请辞。明知故犯的,就赶出去。以后凡是在我名下产业里做事的人,都要遵守这一规矩。” 关伯只觉平地一声惊雷,炸得他目瞪口呆,这也太惊世骇俗了。他是万万想不到小姐竟要立下这样的规矩。无奈小姐都发话了,他这做奴才的也只有遵命的份。 好在这平民之家少有纳妾的,更别提平妻了。卖身为奴的就更别敢想了。 仔细想来,这条规矩对庄上的下人和铺子里的伙计都没什么影响。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章 夏听凝丝毫不觉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只顿了顿又道“这几天有人去打听铺子的事吗?” 关伯定了定神,立即正色道“有几个来打听过,老奴都按小姐之前交代的。告诉他们说前段时间有个神秘商人来我们宜兴城做生意,看中了老太爷留下的老宅,想出高价买下。因价钱甚为丰厚,经过商量后夫人便做主连带老宅的家仆和庄子、田地也一并卖给他,老奴想,他们应该已经去查这神秘商人君莫问的来历了。” 关伯心下暗暗叫好,还是小姐想的周到,知道盈利太大难免惹人眼红。三两下就杜撰出一个“神秘商人”来。“君、莫、问”,这名字起得真是太妙了。 夏听凝轻轻勾了勾嘴角“让他们查去吧,反正查不到我头上来的。”在这封建落后的古代,谁会相信一个十四岁的女子能有这样的经商头脑。 揭过了这事,夏听凝随即吩咐关伯再多找些人手,安排他们到几个邻城开分铺。 末了又拿了几千两银子让他去将上次看中的庄子买下来。她打算再开一间酒楼,买下那个庄子好开始牲畜什么的。 她经过慎重的考虑后还是决定由自己掌握着供货源,以免日后生意太好有人暗中使绊子。 前世她有一个最大的爱好,那就是下厨。中国的饮食文化本就源远流长,共有八大菜系,她当初因为好吃曾下了好几年的苦工夫跟着各地的大厨学艺。 翌日,夏听凝正忙着规划庄子,想着应当在哪搭建养鸡场和牛棚比较好。 “姐”门口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喊,夏子云一溜烟地跑了进来。却看到自家姐姐又在忙着事情没空搭理他,小嘴一扁,立刻就不干了“姐,你都忙了好几个月了,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嘛” 听到自家弟弟的抱怨,夏听凝一楞,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他嘟囔着嘴不满的表情,这才意识到最近几个月确实是有些忽略弟弟了。 她只得暂时放下手上的事情,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好啦,这次是姐不对,忙过头了。要不这样,晚上给云儿做好吃的补偿你好不好。” 夏子云这才咧开嘴笑了,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兴奋地念了一连串的菜名。他自小就吃着姐姐做的菜长大,胃口早就被养刁了。这几个月也不知道姐姐在忙些什么,都好久没下厨了。厨娘做的菜根本没法和姐姐比,压根就入不了他的眼。 夏听凝笑着应下了,遂又问他“就快要院试了吧,我教你的那些有好好记住吗” 夏子云立刻点点头,晃着身子“有,姐跟我讲的我都记下了” 这个朝代也有科举考试,弟弟夏子云已经通过了童子试的前两个阶段,只要再通过院试,就是秀才了,方能参加明年的“秋闱”。 夏听凝歪着脑袋想:虽说云儿才十岁,不过功课一向极好。自小又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的,思维见识早已不同于这朝代的人。想来这科举考试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陪着弟弟耍了一会,夏听凝便起身打算到厨房做她弟弟亲点的几道菜。 夏子云闹着也要跟去,她被缠得没法子,只好带着这个小家伙一起去厨房。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夏听凝好几个月没亲自下厨了,她的宝贝弟弟想要一次性补回来,点了一道又一道费时又费力的菜肴。 什么干烧鱼、梅菜扣肉、八宝珍鸭、手打鲮鱼丸、牛肝菌焖珍珠鸡等等… 虽说十分费工夫,但向来疼爱弟弟的夏听凝还是挽起袖子,做足了这十来道菜。 夏子云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不时地给自家姐姐打打下手,拿拿酱醋盐什么的。 很快诱人的香味纷纷从各个锅里逸出来。夏子云在一旁馋得紧,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盯着锅里的菜。 夏听凝掀开了锅盖,将最后一道牛肝菌焖珍珠鸡装盘,解下围裙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装好盘的菜肴点头,总算大功告成。 夏子云则趁姐姐不注意,偷偷捏了块芳香四溢的鸡肉往嘴里送,这鸡肉焖得又嫩又滑,一口咬下去,还有鲜香的油汁流出来,大大地满足了他的胃口。 夏听凝好笑地看着弟弟伸手还想要偷吃第二块鸡肉的动作,上前一步轻拍掉了他的手,捏了捏他的脸道“你这小馋猫,偷吃也不知道要擦嘴” 夏子云只得缩回了手,嘟起粉嫩的唇,滴溜溜地转着眼睛,被姐姐给发现了。 晚间用饭时,夏子云埋在碗里大口大口地扒饭,边吃边想:好香啊,都有好些日子没吃到姐姐亲手做的菜了。 水氏虽然也很是喜欢夏听凝亲手做的菜,但同时也很心疼女儿。 一脸责备地对着小儿子说道“云儿,你太不懂事了,就知道缠着你姐姐给你做吃的。” 夏子云好端端地被水氏给训了一顿,又不敢顶撞娘亲,只能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家姐姐。 看着弟弟委屈又哀怨的神情,夏听凝不由失笑。伸手为水氏夹了筷干烧鱼,为弟弟宽宥道“娘,这怎么能怪弟弟,我确实是有好一段时间没下厨了,也难怪弟弟想得紧啊” 水氏看着女儿为儿子帮腔,她是知道女儿素来最宝贝她这个弟弟了,轻蹙着眉道“你当心惯坏他了” 夏听凝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娘,这又是什么话,只是做几道菜怎么就惯坏他了。再说了,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不做给他吃要做给谁吃呀” 云儿不过才十岁,正是该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时候,她是万分不同意娘亲拘着他的。 水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她心里明白自己是决计说不过女儿的。见娘亲不再说话,夏听凝见好就收,又为水氏夹了几道她爱吃的菜,哄得她再展笑颜。 陪水氏用完饭,又给弟弟讲了些策论。直到掌灯时分夏听凝方才得空回房继续忙着庄子规划的事。 很快,就到了夏子云去参加院试的日子,夏听凝自是亲自送弟弟到考场,看着弟弟略显稚嫩的小脸,轻柔地交代道“放宽心,莫要紧张,只当是一次练习,尽全力答就好了,不必担心成绩” 夏子云乖乖地听着自家姐姐的教导,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说道“云儿会努力的” 夏听凝笑着点头,帮他理了理衣裳,方才站在原地看着年幼的弟弟一路走进考场,顿觉心中百感交集。 就在夏子云参加完院试的几天后,夏听凝之前筹备着的‘暖烟楼’也如火如荼地开张了,新颖的菜式立即吸引了大批的食客前来,连着好几天客人都络绎不绝。 而夏听凝此时正坐在屋里查看着关伯带来的几种食材和香料。有辣椒、番茄、土豆和玉米等,关伯站立在一旁道“老奴的二儿子按小姐说的,果真在异域商人那里找到了小姐要的东西。” ------题外话------ 不知道亲们介不介意没有章节名,主要是想那个有点麻烦,要是亲们觉得实在需要,可以提出来。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章 夏听凝看着桌上的食材和香料等点了点头,之前拟菜谱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宜兴城这里并没有土豆和番茄等食材,香草、香料等调味品也很是匮乏。 她只好让关伯找人快马加鞭赶到云州去,那里是天麒国跟异域的交界处。每天都有远来的异域商人在那倒卖货物。 异域,指的就是天麒国以外的国家。 自来到这个不知名的朝代后,夏听凝曾浏览记载着各国风土人情的书籍。要是她没猜错,在云州的异域商人那里应当就有她要的食材和香料等。 看着桌上的林林总总的食材和香料,总有十几种。夏听凝当下心里便有了计较,她决定再买下个庄子种植这些缺乏的食材和香草、香料。 一来,自己的酒楼需要。 二来,酒楼打响名气后,这些食材和香料定会受到极大的欢迎。到时她再开间铺子,专门供应这些食材,香草、香料等调味品。这对她而言可又是一条财路。 三来,还是为了酒楼,暖烟楼的生意极好,现在几乎每天都是座无虚席。难保别家酒楼不会眼红,暗地里使绊子。 因此夏听凝决定将一些需要用到特殊调味品和食材的菜色高价卖给其它几家酒楼,虽说会分走一部分客源。但他们若想要做这种菜色就必须要用到她新进的食材和香料,最后还是要到自己新开的铺子订货,这钱不就又回来了吗,刚好一举数得。 这几家酒楼将会成为她新开铺子的第一批客人。 夏听凝一敲定了这个想法,便让关伯着手去办。尽快物色合适的庄子和铺子,再从异域商人那进几袋各种食材和香料的种子,最后向他们订购一批现成的货物应急。 解决完这件事,关伯又向她报告几个庄子的事“前些日子新买的几个庄子有两个已经按小姐的吩咐种上了各色花卉,另一个打算饲养牲畜的也搭建得差不多了。至于小姐说的温室,工人们也按您给的图纸在建了。” 因为美人堂的产品需要用到大量各种花卉,除了让人到山上去采之外,夏听凝还打算自己种。花都是有季节性的,同种花想要一年四季都能用到,她必须建温室培养才行。 夏听凝听后便提了几句“现在酒楼的生意极好,庄子的事情要加紧些才行。”现在她手上总有五个庄子。三个是新买的,用来种植花卉和饲养牲畜。 两个则是外祖父留下的,自她接手后就种植上各类瓜果蔬菜。 夏听凝决定开酒楼后,庄上的蔬菜她都停止卖给别人,转而专门供应自家酒楼。 因为饲养牲畜的庄子还未有产出,所以酒楼的肉类食材现下都是从外面进的货。 这会因为新进食材和香料的关系,还需再买个庄子和铺子。 夏听凝需要料理的事情实在太多,幸好关伯办事十分利索,现在生意大部分都已步入了正轨。 正当夏听凝的事业蒸蒸日上,每日都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进账时,又传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夏子云通过了院试,成为应届最年轻的秀才。 水氏一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直掉眼泪。夏听凝也很是欣慰,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在一起庆祝了一番。 福兮祸所伏。要说另外一件令人不太高兴的事,那就是夏听凝的便宜父亲收到了水氏寄去的信,知道儿子通过童子试考中了秀才。欣喜异常,当下便回了信,说是会去禀明孩子的祖母,过几日亲自派人来接水氏母子三人回去。 夏听凝正坐在厅里,看着那个便宜爹寄来的回信。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说得真是好听,要不是看云儿小小年纪才十岁就成了秀才。日后很可能大有出息,光耀门楣。这个“气管炎”敢动接我们回去的心思吗。 坐在一旁的水氏看着女儿阴晴不定的脸,心里不免有些打鼓:凝儿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她素来便是个有主意的,自己这当娘的也一直习惯听她的,也不知她肯不肯回去。 迟疑再三,水氏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凝儿,你看…如何?” 夏听凝抬头看了母亲一眼,缓缓道“女儿没什么意见”反正她确实是有打算要离开宜兴城,这里的生意都已经步上了正轨,她正打算到别的地方开分铺。 京都的确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还有人免费提供住处,何乐而不为呢。 只不过,夏听凝本来想告知娘亲她开了铺子且盈利不少的事,现下倒是不能说了。省的便宜父亲那边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 水氏一听到女儿的回答,这才放下了心,忙吩咐身边的婢女去收拾行囊。 夏听凝则回到房里叫来了关伯,关伯一听到夏听凝和水氏要搬到京都。先是一楞,后又立即开口说道“小姐若信得过老奴,这宅子和几家铺子老奴定当会为小姐打理妥当” 夏听凝点点头“我自是信得过关伯的,这宜兴城和几个邻城的生意就交给你照看着。若有事情,就让人送信到京都给我。还有,我此次去京都,怕是需要不少人手,你细细挑些忠诚可靠的,我好带过去。” 关伯这些年来确实是忠心可靠。且他是家奴,一家老小的卖身契都捏在她手里,自是不必担心他敢背叛她。 关伯急忙应声下去安排人手。夏听凝又让晚玉唤来铃儿和千杏,她已经决定要离开宜兴城,那锦缎坊每月的供给就要交给她们。 所幸经过这段时间的教导,她们做的香囊跟荷包已经十分出色。 十一月中旬,收拾好各种细软,带上小厮和婢女等。夏听凝与母亲还有弟弟三人坐上了前往京都的马车。 一路的颠簸,晃得夏听凝头晕眼花,直犯恶心,连连吞了十几颗酸梅。 水氏看着女儿发白惨淡的小脸,心疼极了,急忙把她揽进怀里,轻声道“凝儿,你靠着娘睡会吧” 夏听凝歪在水氏的怀里,无力地点了点头。她确实是累了,昨天忙着交代关伯打理铺子的各项事宜,还有因为酒楼和几间铺子的生意极好,所以她决定提高员工的福利。 之前她给伙计的月钱便比别人家的高出五钱银子,现下她又决定在原来月钱的基础上,从每个月的利润里抽出0。1%作为奖金,平分给管事和伙计。 有了这项政策,自是能调动员工们的积极性,只要铺子的生意越好,他们的月钱当然也就越多。 而关伯另外替她挑好的人手她并没让他们直接跟着她一起走。而是吩咐由两名管事先行一步,到达京都买下庄子,再通知余下的人出发。不然这十几个人到哪都很是惹人耳目。 经过了好几天的晃荡生活,夏听凝一行人终于在出发后第五日的下午到达了目的地京都。 她那个便宜父亲早早就差了婢女嬷嬷来接她们回夏府。看这领头嬷嬷的穿着用度却是不俗,想来在夏府应当是有些分量的。只是这神情跟态度,让夏听凝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第六章 只见那王嬷嬷一脸倨傲,下巴抬得高高的,阴阳怪气地道“姨娘跟小姐少爷可算是来了,叫我好生等了这么久。” 再次直了直腰杆,她来时夫人可是交代了定要给她们个下马威,好教她们知道谁才是夏府的正经主子。 水氏是个性子软的,忙赔笑解释道“凝儿不习惯坐马车,一路上都不舒服,这才晚到了些” 那个婆子见状更是愈发胆大起来,又是一哼,斜睨了夏听凝一眼“小姐的身子可真是金贵” 夏听凝一路上被马车晃得头昏脑胀的,本想赶紧到了夏府好好睡上一觉,歇息歇息。 却没想到这个嬷嬷不仅神色傲慢,连礼都不行。还要听她说三道四,耽搁自己的时间。 本来她一个现代人,也没什么尊卑之分这方面的观念。可是这嬷嬷偏生不知收敛,话里行间句句带刺,半点也没把她娘亲放在眼里。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夏听凝眼神一凛,缓步走过去抬手就甩了那嬷嬷一巴掌,力道大得直把人打得踉跄摔倒在地。 从夏府跟着来的几个小婢女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面相觑。 水氏则被女儿的举动给惊得花容失色,失声喊道“凝儿,你…”当下就急忙想将那嬷嬷扶起来,却被夏听凝给拦住了“娘,这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分寸” 这嬷嬷摆明了就是要给她们一个下马威,不用想都知道定是便宜父亲的正室授意的。她要是不反击,等到了夏府,还不得被人当成软柿子捏。 夏听凝优雅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上,捂着高高肿起的面颊一脸不可置信的王嬷嬷,语带阴冷地说道“这一巴掌是告诉你,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别妄想可以骑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既然你不懂规矩,那我今儿就好好教教你” 随即偏过头对晚玉说道“叫人把她绑起来,栓到马车后面。”今儿个,她就拿这嬷嬷杀鸡儆猴。 “是,小姐”晚玉一福身,笑眯眯地回道,也不待这王嬷嬷出声辩解几句,她一把就先用布堵住了她的嘴。方才招唤几个小厮去拿绳索。 晚玉不时地瞪向那王嬷嬷,早看她不顺眼了,敢对小姐和夫人出言不逊,真把自己是当主子了。还不就是个下人,嚣张个什么劲。 水氏则拉着女儿的衣袖,一脸不安“凝儿,这样不好吧,要是被夫人…”水氏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听凝打断了“娘,你就莫担心了,我自会处理” 水氏还想再说些什么,夏听凝一挥手,示意弟弟过来“云儿,扶娘亲上马车” 夏子云虽然年纪还小,却知道听姐姐的总没错,当下就揽住水氏的胳膊拉着她往马车走“娘,我们去马车上等吧,这里有姐姐呢” 安顿好娘亲,夏听凝又对着那几个从夏府来的小婢女们沉声说道“带路” 几个小婢女一听,急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是,小姐” 夏听凝满意地转身走回马车,却看见车夫一脸呆滞,明显是被吓到了。只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还不赶路”。 车夫一个激灵,总算回过神来。丝毫不敢怠慢,等夏听凝上了车,立即手执马鞭在几个婢女的指引下赶车上路。 没多久马车就到了夏府的侧门,夏听凝率先带着晚玉下车,而后才伸手去扶自己的娘亲和弟弟。 几个有眼力的小厮已经到马车后面解了那王嬷嬷的绳索,带到夏听凝面前。因随着马车奔跑,王嬷嬷原本整齐服帖的头发早已散乱,手被绳索勒出一道道伤痕,就连脚下的绣花鞋也掉了一只,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之极。 夏听凝见了,半点也没同情这王嬷嬷。要不是路短,只怕她就不只是这副模样了。 本来她就因马车颠簸心情烦闷,偏生这嬷嬷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硬要往枪口上撞,能怪得了谁。 转头看了那几个小婢女一眼,淡淡道“带路”,小婢女们连忙走在前面引着夏听凝一行人进府。 守门的小厮一脸惊艳,没想到刚从外面接回来的二小姐原来生得这般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灵气,瞧那举止气度,可硬生生地将夫人生的两位嫡小姐都给比了下去。 随后又看到被几个小厮架着的王嬷嬷,却是被她的惨样给唬了一跳。天哪,这王嬷嬷可是夫人手下得力的人,这才出门多久,居然给整成这副模样回来。 乖乖,这胆子可真大,想来这新进门的姨娘一家子也不是些好惹的。守门的小厮看着夏听凝一行人远去,在心里唏嘘不已。 在小婢女的带领下,穿过亭台水榭,走了许久才到了一座十分宽敞的院落前。婢女介绍道“这是老爷跟夫人住的青华堂”夏听凝点了点头,扶着水氏走了进去。 来到正堂门口,由候着的婢女通报后方才能入屋。 王嬷嬷一进屋就跪倒在地,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端坐在椅子上衣着艳丽的贵妇哭诉起来。夏听凝也没管,由着她一个人狼嚎,抬眼打量起屋子里的人。 坐在正堂上方的是她那便宜父亲,几年不见,倒也没什么变化。 夏老爷年轻时便是一副相貌堂堂的模样,虽然如今已近中年,却也只是为他平添了一份成熟稳重。 夏听凝的目光又扫到了坐在便宜父亲身边的女人,一眼望去:身着艳蓝色暗花细丝褶缎裙,头插凤蝶鎏金银簪,左腕套着绞丝银镯。面上敷粉,颊上施朱,保养十分得宜。这应该就是正牌夫人李氏了。 容貌还算出挑,就是配上那嫉恨的眼神,显得一脸刻薄相,想来是极讨厌她们的。 待夏听凝收回目光,王嬷嬷也哭诉完了。正等着当家夫人给她讨个公道,好好整治整治这新进府的小姐。 李氏听完怒目圆睁,“啪”地一声拍案而起,难听的话立刻脱口而出“真是反了你了,连我的人你都敢动,我好心好意接你们母子三人回府,不成想你们竟这般没规矩,外室养的就是外室养的,半点也上不了台面。” 水氏一听,立即红了眼眶,正要下跪认错。却被夏听凝一把扶着,当下就跟李氏呛回了声“夫人是在说我不懂规矩?我只不过是在教教这个下作的婆子,到底谁才是主子。她一个下人,见了我竟然连礼也不行,摆出一副傲慢的姿态给谁看呢。” 顿了顿,夏听凝又好整以暇地接着道“我可是为了夫人好,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治家不严,才教出这些没规矩的奴才来。既然您说我上不了台面,那好,最多这夏府我们不待了,明儿我们母子三人就回宜兴城去。” 她可不是她那没用的便宜父亲,凭着她的经商手段,足够她们母子三人安稳过一辈子了。半点也不需要看这李氏的脸色做人。 该硬气的时候还是要硬气点,省得这李氏以为她们好欺负。 李氏被呛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她没想到这刚进府的二丫头竟这般胆大,敢出言不逊顶撞她。听听这话,不就是在拐着弯的说她教唆下人去为难她们。 旁边站着的婢女见状立刻奉上茶水,帮她直抒胸口。 李氏喝完茶后好半天才缓过劲来,颤抖着手,指着夏听凝对夏老爷说道“你…老爷,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她还有把我这个嫡母放在眼里吗” 夏听凝暗自撇了撇嘴,这李氏可真够好笑的,说不过她就打算搬救兵。也不看看那便宜父亲是不是就真能压得住自己。 夏老爷实在没想到竟会出这种事,怎么女儿一来就跟夫人杠上了。 这凝儿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她可不像岚儿是个吃素的。顿时觉得头痛极了,只好一面安抚着夫人,一面呵斥女儿“凝儿,怎的这般没规矩,这样跟你母亲说话” 第七章 夏听凝美眸一睁,当下就凌厉地瞪了过去“父亲,可真是许久未见阿。怎么,我连教训一个婆子都要先跟你请示不成” 就这李氏?还母亲,她算自己哪门子的母亲。说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当真是窝囊废,脑袋被驴踢了。 夏老爷被自家女儿瞪得心下一颤,再加上那句“许久未见”,这不是暗指自己这么些年亏待了她们母子三人嘛。 夏老爷想到这,又看向红了眼眶,柔弱可人的水氏。 心里一紧,凝儿虽说强势,但素来是个有分寸的,定不会随便冤枉那王嬷嬷。想来应是那老婆子没规矩,犯到她头上,这才惹得凝儿大发脾气。 夏老爷经过一番思索后,语气便软了下来,道“这王嬷嬷没规矩,你也应当待回来后,禀告你母亲。让她发落就是,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 这么一说,就是想把这事给揭过去了。 李氏一听,立即不满起来,说到底老爷还是护着水氏那个贱人。她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儿子考中秀才了嘛,有什么好得意的。 偏生老爷一收到信就急忙忙地向老太太禀报说要接她们回府,还说只要好好栽培那水氏的儿子,日后定能光宗耀祖,老太太竟也允了。 真真气死她了,再有出息还不是个庶子,怎么也敌不过她生的雨儿。 虽然她心里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但为了莲儿,她绝不能让夏听凝走。现在也只能暗暗咽下这口恶气。 夏老爷一看夫人没再发难,急忙趁热打铁“来人,带水姨娘她们去梨院安置” 水氏在一旁看着女儿就这样跟夫人杠上了,早就被吓得心惊肉跳,这会子听到夏老爷发话让人领她们母子三人下去安置,急忙拉过女儿和儿子,行了个礼退下。 夏听凝在转身要出门时,经过那王嬷嬷跟前,脚步轻抬,一把就狠狠地踩在了她的手上。 耳边顿时响起杀猪般的狼嚎。夏听凝微微挑眉,只当没听见,心情大好地扶着不明所以的水氏出了青华堂。在几个婢女的带领下往梨院走去。 那王嬷嬷的手没休养上十天半个月的,怕是好不了。 夏听凝临了的这一举无疑是当面扫了李氏的脸,差点没把她鼻子给气歪。 只能李氏看着她们的背影恨得牙痒痒,在心里狠狠道:哼,走着瞧,谁知道那个贱人的儿子明年的“秋闱”能不能考上,到时候还不是任我搓圆捏扁。 来到梨院,夏听凝实在是不想再听她娘亲的长篇大论。说来说去就是想说她没规矩,什么不能跟她那个便宜父亲那般说话,也不能顶撞正室夫人云云。 从青华堂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念,念得她头疼极了。只好挥了挥手,让娘亲身边的丫环碧茯赶紧扶她回房歇息,又偏头来对弟弟夏子云说道“云儿,你也去歇息吧,别累着了。” 夏子云乖巧地点了点头,经过刚才的事,他也知道他那名义上的嫡母不喜欢她们。 他又帮不上姐姐什么忙,只能暗暗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好好读书,早日考取功名,才能帮到姐姐。遂才带着小厮也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夏听凝则指挥着婢女小厮们把行囊里的物什都归类放好。 这次来京都,她自是带足了人手。夏听凝身边的婢女除了晚玉,还带了一个绿芜。娘亲水氏惯用的婢女则是碧茯和蓝秋,她们都是从宜兴城的宅子里带过来的人。 考虑到夏老爷毕竟是正四品的大官。她跟娘亲身边若都只有两个婢女伺候着,未免太寒碜。 所以临来京都前,夏听凝又从人牙子那另挑了四个婢女和两个洒扫丫头,签的都是死契。 这样一来,她与娘亲正好每人四个丫环服侍着,弟弟夏子云那边也有两个小厮跟进跟出。厨房则有一个厨娘和几个粗使婆子,院子有小丫头打扫。那李氏也就没机会在她身边安插人手了。 至于那新买的几个婢女和丫头会不会被银钱晃花了眼,做出什么背主的事来。这点自有晚玉和碧茯她们看着,再加上卖身契捏在夏听凝手里,她自是不用担心。 直到晚上用过饭,夏听凝才累得躺上了床。靠着柔软的睡枕,整个人都松软了下来。她得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去给那便宜父亲的母亲夏老夫人请安。 这夏老夫人她是知道的,听娘亲说,便宜父亲的正牌夫人李氏便是这夏老太太娘家的人。 想来应当是护着那李氏的,但她想不通的是,这夏老夫人当年为何不同意将她娘亲接回府。要知道在这年代,纳妾可是十分正常的事。 要说是因为疼爱那李氏,打死她也不信,她那便宜父亲身边又不是没别的妾室,怎的一轮到纳她娘亲为妾,这老夫人就不肯了。这当中定有什么缘故,得让人好生去打听一番才行。 第二天一大早,水氏便叫醒一双儿女,来到春熙居给夏老夫人请安。 她们才刚踏进门跪下请安,除了弟弟夏子云被夏老夫人叫起来外。夏听凝与娘亲水氏则一直跪在地上,按规矩,老夫人没发话是不能起来的。 李氏正坐在左手边的首位上,一双杏眼不时地瞪向夏听凝和水氏,想来是昨天的气还没消呢。 而她的几位嫡子嫡女也都在,李氏共育有三女一子,大小姐夏芙已经出嫁,现下见不到。三小姐夏莲与夏听凝年纪相仿,一身桃红色的长裙,脸上略施粉黛,长得有几分像李氏,很是俏丽,眼睛也时不时地扫向夏听凝。 五小姐夏蓉正巧笑言兮地腻歪在她娘亲身旁,一张圆润的小脸,精巧的发饰。看起来倒是娇憨可爱,如果能忽略她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的话。 夏家两姐妹从夏听凝进屋后就不住地盯着她看,嫉妒极了她的容貌,在心里暗恨:只不过是个贱种,凭什么生得这般美,她们自认容貌也是上等之姿,却硬生生地被夏听凝给比了下去。 大少爷夏雨今年十三岁,眉目有几分像夏老爷,模样十分俊俏。他对水氏母子三人倒没什么敌意,反正他是嫡子,夏子云再聪明,这身份也越不过他去。 李氏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长得柔弱可人的女孩,那是四小姐夏青荷,她的母亲林姨娘原先是夏老爷的通房丫头,后来生下了她,这才被抬为姨娘。 反观那夏老夫人,暗红色的金罗蹙鸾华服,头上左右分插两支金镶玉簪,坠着一副白玉耳环,通身气派。 正笑得一脸慈祥地拉着夏子云的手,说出来的话却不外乎都是要努力做功课,将来也好考上个状元光宗耀祖什么的。夏听凝听后直腹诽:就只惦记着光宗耀祖的事,把我弟弟当成什么了。 讲了老半天,终于把目光移向了水氏,淡淡地道“看在你为夏家生儿育女,开枝散叶的份上,就给你抬个姨娘的身份吧。日后要规规矩矩的,切记不可丢了我们夏家的脸” 水氏听后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磕头谢恩。夏老夫人摆了摆手,道“都起来回去吧” 水氏便又再次行了个礼这才拉着儿子女儿想要退下。 夏听凝站在一旁只觉头上乌云密布,这老夫人莫不是睡昏了头吧。 她娘亲进府前便宜父亲就说过与家人商议好以姨娘的身份进门,这府里的人哪个不晓得。 偏这老夫人说出来的话明里暗里都把她娘亲当通房对待。 这不摆明了说娘亲跟着便宜父亲的时候,在这老夫人眼里就只是个通房丫头的身份吗。 这通房跟姨娘可不是一个级别上的,姨娘怎么说也是半个主子,通房说白了就是个奴婢。 真亏得这老夫人说得出口,她娘亲怎么说也是个商户千金,有见过商户千金当通房丫头的吗。 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落她娘亲的脸,还摆出一副恩赐的嘴脸。 夏听凝正要发作,却被水氏死死地拽住,硬拉着往外走。 直走出春熙居,水氏才告诫道“凝儿,她怎么说也是你祖母,你可千万不能像昨日那般当面扫人家的脸。”她受点委屈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不想凝儿为了她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 夏听凝何尝不知道自己娘亲的想法,只能愤然甩了甩衣袖。当下决定日后定不给这老太婆半分好脸色,真把自个当成慈禧太后了不成。 夏听凝扶着水氏往梨院走去,边走边义正言辞地告知弟弟夏子云绝对不许跟那夏老夫人亲近。凡事也不必听她的,只当没这个祖母就是。 夏子云乖巧地拉着姐姐的袖子,重重地点头保证。他也不喜欢这个祖母,现下她又惹姐姐生气,让娘亲难过,他就更不喜欢她了。 夏听凝母子三人没走多久,夏老夫人也摆手让夏青荷一并回去。 李氏等别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急忙向夏老夫人开口道“娘,过几日就要将画像和生辰八字送进宫里了,您看…” 夏老夫人抬头看了李氏一眼,缓缓说道“你急什么,我同意把水氏母子三人接回来,有一半不就是为了莲儿。我自个的嫡孙女自然是心疼的。青荷的年纪还小,不行。到时候你把这二丫头的画像和生辰八字送进去就是了。她比莲儿大了几个月,年纪正是合适,到时候也不会让有心人说闲话。” 李氏一听,这才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嘴角笑得弯弯的。 第八章 夏老夫人又瞥了她一眼,道“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我看这二丫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待这件事过后,她若被选上了,那自是极好。若是没被选上,日后怎样不也拿捏在你手里。你就是看她们再不顺眼,这段日子也得忍忍,别没事找事地去招惹她们。” 李氏只得诺诺地应了几句。 夏莲表面娴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心里实则暗暗欢喜。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前几日宫里传来了消息,说是要替静王世子百里容瑾挑选八字匹配的人成亲冲喜,皇后下旨正五品以上的官员至少要上报一个适龄女儿的生辰八字进宫。 这百里容瑾是个早产儿,患有不足之症,身体孱弱,吃了多少名贵药材也不见好。现如今已二十岁了仍未娶亲。 据说这半年来他的身子更是越发的虚弱起来。静王妃急得没法子,才想出要给儿子娶亲冲喜的办法来。 虽说这百里容瑾身为静王世子,身份尊贵。但自古以来凡是先天不足的大多都活不过二十岁。那些高官夫人哪个愿意将自己的嫡女嫁给一个快病死的人。而官职较低或是商贾人家的女儿,静王妃又觉得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因此,想娶的不肯嫁,想嫁的又不肯娶。静王妃只好求到她的嫡亲姐姐,也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头上。 皇后自是心疼自己的亲妹妹和外甥,跟皇上求了恩典,下旨让所有正五品以上的官员至少要上报一个适龄女儿的生辰八字进宫参选。 恰巧夏府只有夏莲的年纪正合适,李氏是千百个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被选上,嫁给静王世子那个病秧子。着急上火了好几天才想出李代桃僵之计,将年纪相仿的夏听凝的生辰八字上报进宫,让她代替夏莲去参选。 夏莲总算亲耳听到祖母答应了娘亲的要求,不让她去参选。眉眼间都有着欣喜,总算摆脱可能嫁给病秧子的命了。至于那夏听凝,只能说她命不好。不过能有机会为自己挡灾,那也算是她的福分了。 一旁的夏蓉听了也暗自在心里高兴:那静王世子病得那么厉害,夏听凝要真是被选中嫁了过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就得守寡。老天保佑,最好真的让她被选中。谁让她一个庶女竟生得这般美,保不齐日后会跟她抢夫婿。现下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除掉她,怎能不让她心动。 这厢,夏听凝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跟娘亲和弟弟一起回到梨院,正好快到用膳的时间。 她便亲自来到厨房,打算亲手做几道菜,给娘亲和弟弟好好调养调养。 仔细看了看今日送过来的食材,心里有了底。先挑一尾肥美的鲫鱼,切头斩尾,鱼身剔刺,把鱼肉切成一粒粒的装盘备用。 接着生火,将鱼头鱼尾下锅,放入豆腐、葱段、姜丝,熬成乳白色的鲜汤。又把淘好的糯米倒进砂锅中,加水,大火煮开后调成小火慢慢的熬,再将切好的鱼肉粒连同姜丝一并放进粥里。不多时,一阵阵扑鼻的鱼香味渐渐从锅里散漫开来。 这鱼头豆腐汤跟鲫鱼糯米粥就做好了。 转念又想到自家的宝贝弟弟爱吃牛肉,娘亲向来喜欢清淡。夏听凝便再做了一道鲜嫩味美的嫩炒牛肉片,外加炒了几盘清脆爽口的素菜。这才满意地吩咐几个婢女装盘上菜。 谁知刚从厨房回到厅里,门外就来了个“不速之客”,正是夏听凝的便宜父亲夏老爷。 水氏一看到老爷来了,自是喜不自禁,急忙对着刚进门的夏老爷福了福身。夏老爷快走几步向前扶起水氏,道“岚儿,快起来,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夏听凝看着面前上演的温情戏码,冷冷地撇了撇嘴,这会子知道我娘受苦了,早干嘛去了。 夏老爷揽过水氏在圆桌旁坐下,复又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夏子云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带着些许好奇地打量着父亲,自他七岁之后就再没见过父亲了,不怎么认得他也是很正常的事。 儿子的打量让夏老爷顿时心生愧疚。再看向女儿只顾着示意婢女上菜,压根就没正眼瞧过他。 夏老爷自知理亏,只得放柔声音地说道“凝儿,云儿,你们刚回来。爹爹已经吩咐管事去云裳阁给你们订做了几套衣裳”说完挥了挥手,示意正站在屋外手里捧着东西的长随进来。 又转过头对着水氏道“岚儿,我也让人给你做了两套衣裳,再打了几件首饰” 水氏十分高兴,眼波似水“多谢老爷”夏老爷顿觉心中柔情大盛。殷切地看向夏听凝和夏子云“凝儿,云儿,你们看看可喜欢”长随又捧着东西再往前走了几步。 夏听凝本来不想搭理她这个便宜父亲,可一看到娘亲投过来的眼神,再接到弟弟询问的目光。只能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头示意弟弟可以收下礼物。 夏子云看到姐姐点头表示同意,这才脆生生应了夏老爷一句“云儿很喜欢,谢谢爹”一听到这句话,夏老爷立即觉得心中大慰。 水氏极有眼力,看到女儿脸色不快,便适时地插话“老爷,用膳吧” 夏老爷这才看到一桌精致的菜肴,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他不禁食指大动。 夏听凝才懒得招呼她那便宜父亲,只亲手给她娘亲和弟弟各盛了碗鲫鱼糯米粥,端一碗到弟弟面前“来,云儿,尝尝看” 夏子云亮晶晶的眼眸看向碗里的粥,粘稠饱满的糯米间夹着一小块一小块的鱼肉,还洒上了些许香菜,吸了吸鼻子,好香阿,果然还是姐姐对他最好了。 高兴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入口即化,鱼肉嫩滑。好吃得让夏子云眯起了眼睛,唔,姐姐做的东西总是那么好吃。 夏听凝则在一旁看着弟弟吃得不亦乐乎的样子,就知道他很喜欢了。又夹了些牛肉跟素菜给他,这才满意地开始动筷。 那边,夏老爷在水氏的伺候下连着尝了好几道菜,都好吃得让他差点把舌头给吞下去。不禁开口问道“是哪个厨子做的?” 夏府的厨子他还是知道的,做不出这般美味精致的菜肴来。那就极有可能是岚儿从宜兴城带来的厨子了。 水氏笑盈盈地接口道“老爷,这些都是凝儿做的” 夏老爷万分惊讶,实在是没想到自家女儿竟还有这般本事。 这也难怪,夏听凝自从穿过来后,就一直跟夏老爷不亲近。在宜兴城时,水氏多半陪着夏老爷在正厅用膳。 她既不喜欢也懒得去,弟弟夏子云又粘她粘得紧。夏听凝索性就告知娘亲只跟弟弟在自己房里用膳,水氏拗不过她,只好同意了。 所以前几年夏听凝有一手好厨艺的事只有弟弟夏子云知道。后来夏老爷回了京都,夏听凝才转而和弟弟一起陪着水氏用膳。是以,夏老爷由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精通厨艺这件事。 水氏笑着边盛了碗汤边说道“凝儿最是孝顺,爱研究这些个菜式。天天变着花样的做给我和云儿吃,说是要好好给我们补补身子。老爷您尝尝这汤” 夏老爷看着水氏端放到自己面前的汤,乳白色的汤汁上飘着点点葱末,散发出一阵阵的鱼香。端起碗喝了一口,鲜甜浓郁的汤滑过喉头,让人不禁发出一声赞叹,果真是好喝极了。 夏老爷三两下就将一碗鱼汤喝了个精光,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夏听凝“凝儿做的这些菜,的确可口极了,爹爹甚是满意。” 夏听凝一听这话,眼眸微眯,显示出她心中的不快。当下就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我是特地做给娘亲和弟弟吃的” 言下之意就是: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又不是专门为你做的,你满意个什么劲。 夏老爷被刺得尴尬极了,只得讪讪地吃着水氏为他夹的菜,心里一阵嘀咕:岚儿这般温婉可人,这凝儿的性子到底是像了谁。 夏听凝才懒得管他心里在想什么。一顿饭用完,夏老爷坐着喝了会茶就回青华堂去了。 第九章 清晨,缕缕阳光透过窗户柔柔地洒在夏听凝精致漂亮的小脸上。 门被静静地推开,端着洗脸水的晚玉走了进来。来到床边放下铜盆,轻轻地唤着夏听凝“小姐,该起身去请安了” 听到晚玉叫唤的声音,夏听凝的睫毛动了动,幽幽转醒。侧躺在床上醒了醒神,才坐起身秀气地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随手掀开绵软的被子,在晚玉的服侍下慢悠悠地起来梳洗。用完丰盛的早膳后才带着一脸的淡然到春熙居给那夏老夫人请安。 李氏身为儿媳,按规矩每日清晨也要到夏老夫人跟前请安。这倒省了夏听凝再去一趟青华堂的工夫。 因为不受待见,夏听凝请完安后夏老夫人直接就发话让她回去。她也乐得自在,既不用一直站着活受罪,也不用看夏莲跟夏蓉那两姐妹不善意的目光。 回到梨院,夏听凝坐到书桌前手执墨笔,十分娴熟地将开分铺的准备事宜一一写了下来。 之前先从宜兴城出发的两位管事于叔跟常叔让人带来口信,说是庄子已经买好,其他的人手也从宜兴城赶了过来,今日所有人都在庄子里安置下了。正等着她的吩咐。 夏听凝这会需要赶紧把要准备的事宜都安排下去,好在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些对她都不算难事。 待宣纸上的墨迹干后,夏听凝将纸折好装进信封。唤来晚玉,让她把信交与夏子云的贴身小厮常诺。又叮嘱她行事务必小心些,切莫让人看到。 常诺是两位管事之一常叔的儿子,这信由他拿去交给他父亲才是比较稳当的做法。 晚玉收好信出了房门后,夏听凝懒懒地侧躺到软榻上。心中想着美人堂和暖烟楼开张前的宣传工作。这京都多是达官贵人和富贾名绅,她若想要让美人堂和暖烟楼广为人知,定不能用平常的宣传方法。最好是能一举轰动京都才行。 可她要用什么法子比较好呢?夏听凝正凝眉深思着。晚玉却已经办完事回来了,轻声道“小姐,信已经交给常诺了,这会他应该出门去庄子上了。” 夏听凝轻轻应了声,又转过头问她“过几日,关元也应当要到了吧。”晚玉想了想“算算日子,大概后天就能到了。” 关元是关伯的小儿子,也是美人堂的掌柜。宜兴城每月需要派人将当月的账册和所赚的银票送来。关伯对别人不太放心,便让自己的儿子亲自送来。 夏听凝想了想又对晚玉说道“你等会使个人去打听打听李夫人什么时候会出门”她需要出趟门去见庄子上的管事和关元,但必须避着不让李氏知道才行。 到了晚间,用完晚膳后,晚玉就回来禀报“小姐,奴婢打听到李夫人过几日会带着三小姐和五小姐去参加平南侯夫人办的宴会。而且前几日就已经着人给两位小姐打了新首饰外加做了好几套的新衣裳,看样子很是重视呢。听说,平南侯夫人这次下帖子请了好些名门望族和高官大臣的夫人,好像是要办相亲宴。” 夏听凝听后挑了挑眉,相亲宴?这么说,到时候应邀的各位夫人都会带上自己适龄的儿女前去赴会。那李氏岂不是想借此机会让夏莲跟夏蓉攀上一门好亲事了。 也不知她是怎么拿到帖子的,倒有几分手段。不过这种宴会依李氏的性子是决计不会带她去的。 倒也正好给了她机会外出,去见两位管事和关元。夏听凝笑着伸手示意晚玉附耳过来,低声交代了她几句。 解决了出门的事后,夏听凝方才觉得有些眼困,和衣躺到床上睡下。 几日后,李氏果然带着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儿坐马车出府了。 她前脚刚走,夏听凝后脚就带着晚玉避开下人,出门来到了城郊的庄子上。关元昨日便已到了,现下正跟两位管事在屋里边喝茶边等着夏听凝。 夏听凝带着晚玉刚一进屋,关元和管事常叔、于叔便立刻站起身来朝她行了个礼。 夏听凝边走到主位旁边轻摆了摆手,道“不用那么多礼,坐吧” 众人见自家小姐坐下后,方才跟着坐下。关元待坐定后又立马拿起桌上的账册和一个黑木方盒子,恭敬地对夏听凝说道“小姐,这是这个月几个城的铺子账册。铺子的盈利共有七万多两,已经折合成了银票里放在盒子里。另外,锦缎坊那边也有六百两。请小姐过目” 此话一出,除了夏听凝和关元,晚玉跟两位管事都倒吸了一口气,一个月就净赚七万多两,这也太多了吧。 晚玉也是楞了好一会才赶忙走过去接过账册跟银票。天哪,她是知道小姐开了几家铺子,而且生意很好。虽有想过盈利应该不错,但也没想过会有这么多呀。 两位管事则是对看了一眼,心里都在暗自高兴,跟了一个这样的主子,以后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 夏听凝很是淡定地接过账册,并没急着查账,而是看向关元问道“关伯最近还好吗?” 关元一听这话,心中大受感动,难得小姐这般惦记着父亲。神色更加恭敬地开口道“家父一切安好,只是挂念着小姐跟少爷” 夏听凝笑了笑,带着几分真情“告诉他,我跟云儿都很好。让他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关元急忙应了声是。 问完关伯的近况后,夏听凝这才拿起桌上的毛笔,蘸了些墨。不急不缓地在宣纸上算起帐来,早在铺子建立之初她就吩咐关伯要用她教的方式记账。夏听凝采用的是现代的记账方法,不仅方便整洁,而且每一笔帐都能一目了然。 关元和两位管事则坐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小姐一手飞快地翻帐,另一手不停地在宣纸上写写画画,竟是连算盘都不用,不到半个时辰就把几本厚厚的帐都看完了。 夏听凝对照了一下银票上的银数,很快就算出了给伙计和掌柜发的月钱总数,又再加减乘除一番,得出了最后的准数。方才抬头问了关元一句“美人堂的掌柜和伙计们这个月的月钱是多少?” 关元这才回过神来开口道“回小姐,加上小姐所说的奖金,掌柜是七两,伙计每人三两,管着铺子配方的则是五两。” 要知道这个月领月钱的时候,可把大家给高兴坏了。直捧着银子数了又数,毕竟就是一些权贵人家的奴才丫环一个月的月钱也没这么多哪。 夏听凝点了点头,跟她算出来的数一样,其它几个铺子和酒楼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又道“几个庄子弄得怎么样了?”关元又是一楞,他还没来及告诉小姐这个数呢,小姐竟这么快就自己算出来了。 一提到庄子的事,关元急忙说道“前几日几个庄子上的各处地方都按您画的图纸搭建好了,新食材和香草、香料还有温室里的花也已经种上了。现下就只差开始饲养各种牲畜而已,这还需要听小姐的进一步吩咐。” 夏听凝满意地笑了笑“做得不错。来京都前,我曾交给关伯一张清单。等会支给你五千两,你拿钱回去后雇几个猎手进山打猎。凡是山里有单子上出现的动物,就不必再花钱去买,只管在山里猎回来养就是。至于单子上那些不能在山里猎到的,就统一买些幼崽回来养,有些饲养时该注意的事我也一并都写在了单子上。” 关元边听边忍不住点头,小姐这主意可真好,进山猎些动物回来养,不又省了一大笔银子吗。 其实夏听凝想的远不止这些,她知道大部分的野生动物可比家养的来得有营养,又好吃些。所以才吩咐关元进山猎上各种动物回来养。 讲完饲养牲畜的事后,夏听凝又另外交代了几句“以后把各个庄子上的银钱用度和每天提供酒楼的食材另外做帐。等庄子开始盈利后,也像铺子一样每月抽出0。1%的利润平分给管事和佃户。还有掌柜和伙计外加庄子上的人手,每人所领的月钱是多少也要一并记到帐上。” 关元在一旁细细地听着并应承下来。夏听凝除了给他五千两的银票外,又让他带了些补品回去给关伯。接过银票和补品后,关元便行了个礼告退,准备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启程赶回宜兴城。 ------题外话------ 亲们,因为今天开始要上课,所以以后会是晚上更文哟。 第十章 忙完宜兴城的事,夏听凝这才有空听两位管事汇报之前她交代给他们的事。 现下于叔跟常叔心里都感到异常激动,方才听了夏听凝和关元的对话。他们便知道自家小姐是个有能耐的人,对手下的人也极好。 光一个掌柜的月钱就有七两,这可是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稍稍调整好心情,常叔率先开口道“小姐,按您之前的吩咐老奴已经看了好几处庄子,现下正在洽谈中,只是,有几个庄子的价钱…不便宜哪。” 夏听凝听后也不觉得意外,她不用问就知道。这京都定是寸土寸金,价格自然不会低到哪去“无碍,你只管跟他们谈个最低价就是了,贵点就贵点,日后总能赚回来的。” 常叔点头应了声是,小姐果然有经商的头脑,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于叔则拿出一张图纸,递了上来“小姐,老奴也看了京都中要出售的铺子,有几间都挺符合小姐的要求,按您说的都给记了下来” 夏听凝接过图纸,细细地看着。末了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出几间她认为不错的,对着于叔说道“就要这几间吧,买下来后照我先前给的图纸装修一番。” 接着她又指了图纸上的另一间铺子问道“这间首饰铺是怎么回事?” 于叔看了一眼,开口道“回小姐,这间铺子生意惨淡,看样子都快关门大吉了。老奴瞧着铺面挺大的,还有两层楼,也就一并记下了” 夏听凝轻敲着桌面思索着,首饰铺吗,倒也可以考虑开一间。 她又抬起头继续问道“这间铺子因何生意不好?” 于叔回忆着说道“那间铺子的金饰花样不多,没什么新意。不过那分量倒是挺足,所以不便宜。普通人家大多都买不起,大户人家又看不上那花样。这样入不敷出的,不关门大吉还能怎么着。倒是那掌柜,人挺实诚的” 听完于叔的回答,夏听凝心里便有了打算,取过宣纸随手在上面画了几种首饰的样式。 而后素手一扬,把它交给了于叔“你到那间铺子去,让他们把这几件首饰打出来,再拿来给我瞧一瞧。”开首饰铺的想法虽然很让人心动,但她还得看看那间铺子的工匠手艺如何,才能决定要不要买下来。 于叔接过图纸,恭敬地道“老奴晓得了。” 夏听凝又从桌上抽出五万两的银票,递给常叔和于叔“照我刚才说的,尽快把庄子和铺子都买下来,再按我之前画的图纸开始安排。庄子和铺子能多买几个就多买几个,省得到时候不够用。” 之前在宜兴城时,她便总觉得庄子不够用。每次一有了新想法,就总要再吩咐关伯去看庄子。实在太麻烦了 说完后顿了顿,提起另一件事“还有,之前让你们挑六个可靠之人,可都挑好了?” 常叔立刻回道“已经挑好了,都是些老实本分的家生子” 夏听凝微微点头,让常叔跟于叔上前来,细细吩咐了一阵,又伸手从袖子里拿出六个信封放到桌上,这才起身带着晚玉进了里间。 于叔跟常叔则是出门将那早先挑好的六个人喊了进来,其中有两个便是常叔跟于叔的儿子。 大家进门后都极有规矩地一一站好,常叔率先开口道“今儿叫你们来,是因为你们往日里都是些老实尽忠之人。现今蒙东家器重,要派给你们一份好差事。” 说完指了指桌上一字排开的六个信封,继续道“咱们即将开张的铺子里有三张秘方,每张都被分成两半分别装在这六个信封内。你们每两个人负责一张秘方。我丑话可先说在前头,这半份秘方除了你们自己外,哪怕是最亲的人也不能说。否则,到时候可别怪咱们东家翻脸无情。要是有谁泄露了手上的半份秘方,我第一个找的可就是你。”大家听后急忙开口表忠心。 于叔也站在一旁开口道“好了,现在都上来拿信封,打开以后看看自己负责的是哪半份秘方,记熟以后立刻烧掉。” 大家连忙上前各领了一个信封,小心翼翼的打开。取出信纸,用心记下秘方,待记熟后才陆陆续续的扔进火盆子里烧掉。 常叔跟于叔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于叔笑道“东家说了,手里掌着铺子秘方的,月钱是五两。除此之外,还会从铺子每个月的盈利里抽出0。1%作为奖金,平分给底下的管事、掌柜和伙计们。只要你们好好干,东家是绝不会苛待你们的。” 每个人听了都喜上眉梢,这月钱真是太丰厚了。暗暗庆幸自己跟了个好主子。 交代完这些,常叔便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准备准备吧,铺子要不了多久就要开张了。” 确认那些人走后,夏听凝才从里间出来。眼中有着几分赞赏“做得不错,想必你们来京都之前,关伯已经跟你们说过了,我的身份不宜让人知道,对外一致宣称我为神秘商人君莫问。” 于叔恭敬地说道“小姐放心,我们定当注意,不会对外泄露您的身份的。”常叔也在一旁点头称是。 夏听凝轻笑道“很好,我向来不会刻薄对我忠心的人。今后,几个庄子由常叔管着,于叔就管着几个铺子。你们的基本月钱是七两,铺子的掌柜和庄上的管事都是五两,伙计和佃户每人一两五钱,并且铺子每月要抽0。1%的盈利作为奖金。等庄子开始盈利了,也一样要这么做。我现下也该回去了,你们抓紧办事,有什么问题就捎口信给我。” 常叔跟于叔都连连点头,亲自送夏听凝出了庄子。 回到夏府,李氏跟她的两个女儿还未回来。 夏听凝让晚玉出去打探消息,她则回房躺到了暖榻上,觉得有些累。不过还好,宜兴城的生意极好,再累也是值得的。 接下来她只消好好想想该怎么在京都宣传铺子跟酒楼。这可真是个难题。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晚玉从外面走了进来,凑到夏听凝耳边说道“小姐,李夫人和两位嫡小姐这会子才刚回来,看样子好像挺高兴的。” 这么说,应该是在宴会上有了好目标了。夏听凝冷笑着摇了摇头,虽说那夏莲跟夏蓉长得都不错,不过这时代可不是长得好就能嫁得好的,那些权贵多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照夏府这门第,若真想攀高枝,就只能给人家当妾室。希望那个李氏不要那般没脑子才好。 晚玉则没想那么多,一脸愤愤然地为自家小姐抱不平“小姐不知比三小姐跟五小姐要美多少,可李夫人只顾着她的两个女儿,却把我们小姐晾在一边。” 夏听凝好笑地睨了她一眼“别想些有的没的,她把我晾在一边才是好事呢,难不成你还指望她会帮我选一门好亲事”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反正她也没想着要嫁人,当务之急是先把铺子开起来,到时候有了钱,这李氏自然就没办法拿捏她了。 晚玉想了想,也不得不认同地点点头:小姐说的对,李夫人不把小姐往火坑里推就是好的了,又怎么可能会替小姐选一门好亲事呢。 第十一章 这厢,李氏带着两个女儿从宴会上回府,一脸高兴地回到青华堂。 今日李氏之所以能拿到帖子去参加平南侯夫人所办的宴会,这还得多谢她未出阁前的一位闺中密友的帮忙。 她的这位闺中密友有幸嫁给宣义伯做继室,后来又育有一子,地位巩固得很。因顾念着与李氏往日的交情,才亲自开口替她从平南侯夫人那讨来一张帖子。 李氏为了这次的宴会,不惜下血本将两个女儿里里外外都精心打扮了一番。就是希望她们能够得到那些权贵夫人的亲睐,订下一门好亲事,从此飞上枝头做凤凰。 而且看今日这情形,有几位高官夫人对莲儿和蓉儿的印象都不错。要是能被哪位皇亲国戚看中那就更好了。 李氏一想到这,不禁满脸放光地对两个女儿说道“过几日还有一位国公夫人也要办宴会,娘可是差点磨破嘴皮才能跟人讨来帖子,到时候你们可要把握机会好好表现一番才行。” 夏莲和夏蓉听后一脸娇羞的表情,平南侯府的宴会上来了许多贵公子,都是往日里不曾见过的。她们一个个看得目不暇接,在宴会上更是卯足了劲地展现一番,希望能被哪个贵族子弟看中。 现在一听到李氏说过几日还有国公夫人也要办宴会,更是满心的欢喜和憧憬。 夏蓉难掩一脸的得意:她和姐姐的样貌在这京都的官家小姐中可算是上乘之姿了,到时候若能被哪个名门望族看中,订下亲事。自此就能成为人上人,坐拥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夏莲的面上虽然未表露出什么来,但心里却已经暗暗筹划着过几日该怎么一展风采,好力压群芳。 要说这京都中怎么突然间宴会频频,其实说到底便是因为静王世子百里容瑾要选亲。 这让那些家中有适龄女儿的世家夫人都很是担忧,若是自己的女儿一不小心让静王妃给看中,到时候碍于静王府的权势,她们就是想不嫁女儿都不行。 这一认知让那些权贵之流纷纷惶恐起来,忙不叠地替自己的女儿相看好的夫家,先将亲事订下来,好躲过这次的祸事。 现下有了平南侯夫人的开头,京都中其他的贵族夫人也通通活络起来,甚至连福阳王妃也下了帖子要办宴会。 这相亲宴一场接着一场,为的都是赶紧给自家的女儿寻一门好亲事,再者也能替尚未娶亲的儿子看看别家的小姐有无合适的人选。 华灯初上,夏听凝依旧每晚的例行公事,坐在书桌前处理生意上的大小事宜。晚玉贴心地端来几碟糕点给自家小姐垫垫肚子。 闻到糕点的香味,夏听凝笑看了她一眼“现在已经挺晚了,你先去睡吧。” 晚玉泡了杯热茶端过来“奴婢不困,小姐先喝口热茶,再吃几块点心” 夏听凝接过茶盅,入手的温度刚刚好,搁在一旁的点心也是她最喜欢的玫瑰酥。 揭开茶盖,轻轻扇开氤氲的热气抿了一口,突然又想起自己娘亲水氏的事,抬头问道“让你去打听的事可有眉目了?” 晚玉上前几步,放低声音道“小姐问的可是夏老夫人的事?” 夏听凝轻点了点头,她想知道夏老夫人到底是因为何事这般不待见她娘亲。 若说是李氏造谣诋毁她娘亲,可按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观察,这夏老夫人并不是个糊涂的,怎么说也应当不会听信李氏的一面之词才对。 所以前几日她才派了晚玉私底下去打听打听夏老夫人以前的事,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 晚玉继续压低声音道“这夏老夫人的事只有府里的几个老人才知道,除去那几个对老夫人忠心耿耿的。奴婢打听到厨房掌勺的周婆子在夏府待的年头也不短。而且这人有个缺点,那就是贪嘴。” 夏听凝微微垂下眼睑,轻声吩咐道“既然如此,那明儿就让人包两包瓜子给她送去。” 这瓜子在天麒国可是个新鲜吃食,这里的人们压根就不知道那些瓜子炒熟了可以吃,只会当成种子用。 既然那周婆子是个贪嘴的,那就再好不过了。俗话说的好,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想来明天应该就能知道她想要的答案了。 次日一早,夏府的厨房已经忙活开了。 周婆子正卖力地挥舞着勺子给几位主子准备早膳,从起床到现在站了将近一个时辰,可把她给累坏了。 随着那些婢女一个个的端着盘子上菜去,厨房里的其他烧火丫头和粗使婆子也都争先恐后地跑去吃早饭,生怕晚一点菜就被人抢光了。 周婆子此时却独自拎着个大食盒悄悄来到厨房后边,一屁股就坐到了石阶上。将食盒放到了石阶前的大一块青石板上。 贼溜溜的眼睛四下张望,确定没人后,这才麻利地打开食盒。端出一大碗香喷喷的白米饭、两个热腾腾的荤菜和一个素菜,再加一碗满得都快溢出来的蛋花汤。 抄起筷子大口大口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不停地伸筷夹着盘子里的菜和肉,哧溜哧溜地吃了起来。 边吃边腹诽:这夫人可真是抠门,府里那么多人,也不让厨房采办的多买些鸡鸭鱼肉和蔬菜,成天死撰着手里的银子不放。害得她每天就只能捞到这么点油水,还不够让人塞牙缝的。 周婆子正捧着大碗呼噜呼噜地喝着蛋花汤,不远处却走来一个身着浅青色衣衫的婢女,提着用布遮着的小竹篮来到石阶前,笑着打招呼道“周妈妈,原来您在这儿阿,可让我一阵好找。” 周婆子一惊,急忙放下才喝了一半的汤,手忙脚乱地把碗筷盘子给收进食盒里,末了用袖子擦了擦嘴,才讪笑着道“这不是二小姐屋里的绿芜吗。不知找我老婆子有什么事?可是二小姐对今儿的早膳不满意,要不老婆子我再去给准备一份。” 话刚说完,周婆子就暗暗抽了自己一嘴巴子。这二小姐自入府来,就在梨院单独开伙,那边的膳食又不是她负责的,关她什么事。 这也不能怪她脑袋一时不灵光,主要是这位二小姐太厉害了点。刚入府就把夫人给气了个半死,王嬷嬷手可到现在还没好呢,肿得跟猪蹄似的,她哪有胆子敢跟这位姑奶奶对着干呀。 她还听夏府的管事们说那梨院可是二小姐掌的权,除了让人每月去夏府账房领三位主子的月银外。梨院内其他下人的月银都是这二小姐发的,半点也没用夏府的银子,别的主子更是想都别想使唤梨院的下人。 就连梨院那边每日采办的食材,也都是一等一上好的货呀。什么鸡鸭鱼鹅、鲍参翅肚的都有,各类干货海鲜也一应俱全。有好几次都让她撞见,这么多的好东西可馋死她了,就是夫人这边也没那么大手笔采办这么齐全的上等食材呀。 绿芜看着周婆子变幻莫测的脸,也没点破,笑吟吟地在石阶上坐下“周妈妈有心了,小姐对早膳挺满意的,今儿来可是有好东西要给周妈妈。” 周婆子眼睛一亮,忙讨好地笑道“不知是什么好东西?” 绿芜轻轻揭开竹篮上的布,拿出一个纸包打开。里边放的是满满的一堆瓜子。 周婆子凑近瞧了瞧,又闻了闻,问道“这是什么呀?闻着挺香的。” 绿芜一手捻起一颗瓜子,食指与拇指轻轻用力,“咔”的一声,瓜壳就被掰开了,露出里面白胖的瓜仁来。而后笑着答道“这个叫瓜子,可是样新鲜吃食。周妈妈,您尝尝看。” 周婆子接过瓜子,一把扔进嘴里嚼了嚼,边嚼边不住地点头“不错,这个可真是好吃。”不仅闻着香,吃起来也香。 绿芜轻笑道“那当然了,这瓜子可是我家小姐秘制的,向来只供给我们夫人和少爷当零嘴。外边可是没得卖的,别人就是再有钱那也吃不到,就连老爷想吃,也得眼巴巴地到梨院跟夫人要。” 第十二章 周婆子越听眼睛越亮,眼珠子直勾勾盯着那用纸包着的瓜子。刚才只吃了一颗,根本就不解馋。 不过她也知道这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双手有些不安地搓着衣角道“不知二小姐想要老婆子我帮忙做点什么呀?”这如果是让她办些不太好的事,回头要是被夫人知道,那她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绿芜将打开的纸包包好,另外又拿出几两银子来,笑着道“周妈妈只管放心,小姐只是让奴婢来向您打听点事罢了,断不会让周妈妈为难的。这点银子和两包瓜子是我们小姐的一点心意。” 周婆子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谄媚地笑道“原来是这样,这个只管放心,老婆子我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绿芜笑着将银子和瓜子塞进周婆子的怀里“奴婢就知道周妈妈是个明事理的人。” 而后才靠近周婆子轻声道“老夫人不知为何一直不待见我们夫人,按说我们夫人也没做过什么不讨老夫人欢心的事呀。这没由来的让人觉得好生奇怪,小姐就想这根缘是不是出在老夫人身上。周妈妈,您在府里待得久,可知道老夫人那一代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周婆子揣紧了怀里的两包瓜子,又偷偷掂了掂银子,这重量可至少得有五两。正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时,咋一听绿芜的话,不由皱着眉头寻思起来。 不待见水姨娘?特别的事?这老夫人有什么特别的事呢? 突然间灵光一闪,周婆子猛地一拍大腿“老婆子我记起来了。” 绿芜赶忙凑近道“想起什么来了?” 周婆子略略低下脑袋,神秘兮兮地道“当年老夫人还年轻的时候,有一年呀,老太爷到外边出差办公,几个月后回来时身边还带了一个美貌女子,说是要纳她为妾。老夫人派人去打听后才知道,老太爷在外办公没几天就看上了这个女子,在外边的那几个月都是由她伺候着的,就只差没正式给名份了。那女子入府后,老太爷就正式纳她为妾,下人们都称她为柳姨娘” 绿芜听得晕乎乎的,疑惑地问道“那这跟我们夫人有什么关系?” 周婆子继续道“你想想,老爷当年想要带水姨娘入府时的情况是不是跟这柳姨娘相同呀。” 绿芜细细想了想,不由认同地点点头“的确是很相像,当年老爷到宜兴城任职,在那边纳的夫人,夫人跟在老爷身边有大半年之久,快要过年时才被老爷带回府,想要正式纳为妾。谁知却遭到了老夫人跟李夫人的反对。” 周婆子一拍手“那就对了。你是不知道呀,当年那柳姨娘好生厉害,把老太爷迷地晕头转向的,没多久就怀了身子,还一举得男。可把老太爷给高兴坏了,往后更是宠这柳姨娘都宠到天上去了,地位直逼老夫人。她还怂恿得老太爷想将她抬为平妻,老夫人哪里肯允,气得病了好几天,自此是恨这柳姨娘恨到骨子里去了。不过可惜这柳姨娘到最后还是没能斗得过老夫人,唉,红颜薄命啊。” 绿芜在一旁听后恍然大悟,原来其中竟有这样的缘故。 夏听凝此时正边咬着水果边听绿芜回来转述的话,听后放下手里的牙签道“这么说,老夫人之前不同意我娘进门,是怕出现另一个柳姨娘。也是因为痛恨柳姨娘,所以连带着也不待见我娘。” 绿芜在一旁点了点头。夏听凝无奈地撇了撇嘴,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晚玉站在边上道“小姐,既然如此,那咱们是不是得想个法子让老夫人对夫人改观呢?” 夏听凝却摇了摇头“这老夫人那么恨柳姨娘,早就形成心结了,哪有那么好解的。再说我娘根本就没没错什么,是那老夫人自个想不开。没必要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自己也不待见她。” 一看那夏老夫人就知道她是个只认利益,自私又虚荣的人,这样的祖母要来作甚,难不成等着被她卖。 “喀哒、喀哒”马车欢快地行走在早晨的街道上,夏听凝此刻正舒适地坐在马车中,背靠着软垫假寐。 因有上次乘坐马车的不愉快经历。准备出门前,她让人试着给马车按上几个弹簧,希望能起到减震的作用。 现在看来效果很不错,马车驶得十分平稳,这一路不再像之前来京都时那样颠簸。 马车里的小茶几上摆放着几样瓜果和零食,晚玉正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给自家小姐剥瓜子,边剥边问“小姐,咱们这样擅自出府好吗?要是回去后被李夫人刁难可怎么办?” 夏听凝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晚玉灵巧且熟练地剥开瓜壳,取出里面的瓜仁。不一会,那一颗颗白胖的瓜仁便在碟子里堆成一个小山丘,让她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无碍,我们这次是有正事才出的门,她就是想刁难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这几日恰逢水氏的月信到了,身子很是不舒服,给她熬了红糖水喝下也不见好。 夏听凝为水氏把脉后发现她患了点妇科小毛病,便亲自开了药方,本想交给晚玉让她去抓药。但转念一想,这里毕竟是京都,天子脚下,她们又初来咋到的。思来想去都不放心,这才有了主仆二人一同出行的事。 若回府遭到那李氏的责问,那她就大大方方地告诉她,是为了自己娘亲的病才亲自出府抓药,她这可是在尽为人子女应尽的孝道,谅李氏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再说,最近几日这李氏整天带着两个女儿在宴会中穿梭,与各位世家夫人打好关系,鲜少在府里待着。有没有空搭理她还得另说呢。 不过这样也好,李氏不在府里待着,倒给了夏听凝极大的便利,她现在想要出门处理铺子的事宜可比之前方便了许多。 晚玉点点头表示明白,手上的瓜子也正好都剥完了,边扫干净桌上的瓜壳边道“小姐,得空得再炒些瓜子才行,先前炒的那些就只剩桌上这么点了,夫人跟少爷已经没得吃了。” 夏听凝直起身子,疑惑地看向她“我记得今年可是足足炒了两大袋,怎么会这么快就吃完了?” 除了前几天向那周婆子打听消息,给她包了两包送过去外,娘亲跟弟弟每天吃的量也不是很多,没理由这么快就吃完了。 晚玉抿了抿唇,不满地嘟哝着“还不都是老爷,碧茯跟奴婢说,老爷自打上次在夫人那尝了这瓜子后,就喜欢上了。自个吃还不算,前儿个有同僚来府里,他还拿出来待客。这样的新鲜吃食,哪个不喜欢?老爷就做主给那些客人每人包了一份让带回去。另外还送了些给几位高官,这东送西送的,两袋瓜子可不就见底了。我今儿去夫人那拿的时候才发现就只剩这么点了。” 夏听凝轻眯眼睛,这个便宜父亲,竟拿着她的东西到处做人情,他倒是挺会做人。 罢了,这事先记着,日后总有跟他算账的时候。 “小姐,前边就是回春堂了。”马车外传来车夫憨厚的声音。 ------题外话------ 亲们觉得剪剪写得怎么样,这两天人不太舒服,所以比较晚才更。 第十三章 夏听凝侧头轻轻掀开窗帘的一角,只见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不一会,马车停在一间颇具规模的药铺前。 夏听凝左手轻提罗裙,右手搭着晚玉,由她扶下马车。双脚沾地后,她方才抬头打量这享誉京都的回春堂。 据说这间药铺进的都是最为上等的药材,京都中的达官贵人几乎都是在这抓的药。 眼前的药铺显得既典雅又不失大气,的确不愧是全京都最好的药铺。 夏听凝迈开往里走去,晚玉紧紧跟随在身后。 一踏进药铺的大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 夏听凝深吸了一口,好怀念的味道。前世,她父母早亡,是爷爷独自一人抚养着她。 自小她便是在这药香缭绕的氛围中学习和长大的。爷爷是个有名的老中医,十分疼爱她。记忆中他总是不厌其烦地手把手教自己认药、抓药、熬药和针灸。 因为继承了爷爷的医术,所以大学时她选择了爷爷并不太精通的药膳营养师这一专业。 她觉得既然已经学了中医,那么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只可惜,爷爷在她十六岁那年过世了。留给她的就只有一笔丰厚的遗产和满屋子的医书。 这时,里边候着的伙计急忙迎了上来,态度恭敬“不知小姐是要看病还是抓药?” 伙计的出现打断了夏听凝的回忆,她看了这伙计一眼,浅笑着道她们是来抓药的。 往事如烟,爷爷定是希望她能过得快乐的。 “小姐,这边请”伙计听后,便恭敬地在一旁带路。 夏听凝她们跟着伙计来到药柜处,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抽屉中的药材。 伙计上前一步,唤了一句“陈伯,这位小姐要抓药。” 陈伯赶忙停下手里的工作,抬头对着夏听凝一笑,面容和蔼地问道“不知小姐要抓哪几味药?可有方子?” 夏听凝同样报以一笑,对于一般的老人家她还是存着尊敬的,尤其是这样懂得医理的老人家。至于夏府里那个,她选择忽略不计。 夏听凝微微侧头示意晚玉拿出药方递给老人家,对他轻声道“劳烦陈伯按这张方子替我抓几帖药。” 陈伯伸手从晚玉那里接过药方,在听到夏听凝客气有礼的话时不觉怔了怔,显得分外讶异“小姐客气了,还请您稍等片刻。” 倒不能怪他没事大惊小怪的,毕竟能来回春堂抓药的定不是什么普通百姓。瞧这位小姐的穿着打扮和气质仪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大家闺秀。 他在这回春堂干了十几年,什么刁蛮高傲的千金小姐见过不少,却还真是从未遇过这般平易待人的官家小姐呢。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手脚麻利的陈伯便抓好了药。 夏听凝见他抓药时的样子,沉稳,精准,根本不像是年过花甲的老人家。想想也是,既然能被安排在药柜处给那些权贵们抓药,自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接过药并付清银子后,夏听凝方才带着晚玉离开药铺。 走出药铺的大门,晚玉这才拎着几帖药道“这药可真贵,就这么几帖,居然要10两银子。”要知道她一个月的月钱也才一两银子,这要换了她,还不知得省吃省喝多久才能买到这几帖药呢。 夏听凝轻笑着道“既是这京都中有钱人抓药的地方,又岂会便宜。”而且,她刚才仔细瞧过了,这药确实都是上等的好药,也算物有所值了。 走到马车处,晚玉又道“小姐,看样子天色尚早,要不找个地方用膳吧?您早上出门匆忙,都没来得及用早膳,就只在路上垫了点果子。” 夏听凝略一思索,方才还不觉得,经晚玉这么一提,她还真是觉得有些饿了。 现在药也抓好了,不如顺道去尝尝这京都中最好的酒楼的菜色究竟如何。 再过不久,她的铺子和酒楼就要开张了,心里得先有个底才行。 不多时,夏听凝便身处“醉香楼”的雅间中,听着小二一连串地报着菜名,连气都不喘,那叫一个熟练。不禁感慨:这古代的小二就是不一样,这菜单就跟印在脑子里似的,张口就来。 夏听凝摆手打断正欲接着介绍菜色的小二“你们这有什么招牌菜只管端上来,再给我沏一壶好茶。” 小二急忙笑着应下“好嘞,这位小姐,您请稍等。”向后几步退出门外,到厨房传菜去了。 这醉香楼不愧是达官贵人才来得起的地方,夏听凝进来后所见之处无不装点得富丽堂皇。 她刚进来时,更是看到不少衣着华贵公子少爷,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谈笑风生。酒楼中也不乏坐着一些名门千金,但大多数是有家人陪同,也有些是跟自己的闺中密友结伴而来。 像夏听凝这样独自带着一个丫环来用膳的,却还是头一个。面对别人好奇地目光,她也不胆怯,直接就告诉小二她要个雅间,至于别人怎么想,她又何必理会呢。 正当夏听凝仔细观看雅间内的摆设时,门开了,方才报菜名报得十分顺溜的小二低眉顺眼地端着菜进来。来回好几趟,将整张圆桌放得满满当当的。 夏听凝随手给了他几两碎银子做打赏,小二立刻眉开眼笑地躬身下去了。 看着摆满了整张桌子的菜,夏听凝不禁挑了挑眉。这醉香楼的招牌菜还真是多,数一数都有二十几道,该不会是把她当成水鱼来宰了吧。 眼见菜上齐了,晚玉自发自动地走到夏听凝身边为她布菜。 一连尝了十几道菜,夏听凝觉得口感还不错。只是缺少了调味品,烹调方法也有些单一,使得菜色逊色了不少,不过这也让她对自己将要开的酒楼信心倍增。 “小姐,您多吃点阿,这些可都不便宜呢”晚玉边嘀嘀咕咕边不停的为夏听凝挟菜。 夏听凝看着她神神叨叨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好笑,轻轻搁下筷子道“莫再挟了,我已经吃饱了。” “可还剩这么多菜呢,要怎么办?”晚玉显得很是踌躇。 “无妨,让小二过来将这些菜打包,我们带走就是,顺便把账结了”夏听凝边说边端起茶盅轻抿了一口。 晚玉点点头表示明白,到门外唤来小二结账,又吩咐他将桌上的菜打包好,她们要带回去。 出了雅间,夏听凝正想,是否该买些别的什么给弟弟带回去。 自从来到这夏府,弟弟就不比之前在宜兴城的时候轻松了。那个便宜父亲整日管东管西,一会不许这样一会又不许那样。 夏听凝正想得出神时,前端的楼梯口处有个小二点头哈腰地迎着一位女子走了上来。 那女子一身大红色的罗裙,一双手套满了金镯银镯。走起路来晃动得叮铛直响,身后更是有四个婢女跟着服侍。 夏听凝也只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这种不相关的人她向来不会多加关注。 却不想,这女子竟踩着一阵阵叮铛声直直向她走来。 第十四章 只见那女子来到夏听凝跟前,眼睛直盯着她发间的钗子惊叹“好漂亮的发钗” 夏听凝只觉对方的举动有些突兀,尚未反应过来时,这女子的左手却毫不客气地伸了过来想将她的钗子取下。 夏听凝未曾料到她竟会有这种举动,急忙后退一步险险地避开了她的手。心下有些恼怒:这女子未免太过无礼,竟然问不都问一声,直接就想伸手取下她的发钗。真当她是死人了不成。 晚玉站在一旁刚想出声,却被夏听凝止住,只好乖乖闭上嘴,悻悻然地瞪着眼前这个不懂礼数的女子。 夏听凝冷冷地看向对方“这位姑娘,难道没人教过你,‘不问自取’便是偷吗?” 王玉娇眼见夏听凝避开自己,害得她的手抓了个空,面上已经有些不满。 现在又听夏听凝这么一说,脸色更是愈发难看起来“不就是个发钗吗,你只管开个价,这东西我要了。”她方才刚一上楼,一眼就注意到眼前的女子以及她别在发间的发钗。 这女子虽然容貌出众,但吸引她的却是她那精美的发钗。不仅做工精致,样式也是从未见过的独特。更让她心动的是这钗子竟随着面前女子的走动而熠熠生辉,衬得对方愈发顾盼生姿起来。 想她王玉娇每月频繁地出入首饰铺,见过的金银首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都没见过像眼前这样漂亮的发钗,让她恨不得立刻将其据为己有。 夏听凝轻轻拧起眉头“我说过要卖你了吗?”这发钗可是她按照自己的喜好亲自设计的,她又不缺钱,凭什么要卖给别人。再说了,既是属于她的东西,又怎能容她人染指。 王玉娇的语气显得分外不快起来“怎么,难道是怕我付不起银子?告诉你,本小姐可是王玉娇,这醉香楼就是我家开的,你想要多少银子只管开口就是了。” 越说脸上越发显得得意起来,她们王家在这京都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她王玉娇想要什么没有,这发钗她也一样要定了。 夏听凝在心里嗤笑了一声,王玉娇?这名字可真够俗的。再看她一身暴发户的打扮,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有钱似的。 难不成王家的人就都这付德行?那可真叫她失望。 轻轻撇了王玉娇一眼,夏听凝闲闲地丢下两个字“不卖”她可没工夫在这跟对方磨嘴皮子,迈开步子想绕开走。 眼间夏听凝竟半点也没把她放在眼里,王玉娇气得差点七窍生烟,她一向是家里的娇娇女,哪个不是上赶着讨好她,几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顿时三步并作两步,气冲冲地上前拦住夏听凝的去路,恶狠狠地往回推了她一把“你今日要是不把发钗留下,就休想走。” 夏听凝一时没防备,重心不稳,被推得整个身子直往侧面的房门上撞去。 “小姐!”晚玉高声惊呼,手一伸,却还是来不及扶住她。 就在夏听凝快要撞上门框时,侧面的房门被打开了,一双修长的手及时在身后接住她。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夏听凝只觉自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端萦绕着淡淡的清香。背后传来温暖的触感,似乎是安全了,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眸。 映入眼帘的是男子雪白的衣袖,袖口有一圈用金丝线绣上的繁复花边。夏听凝偏头往身后望去,却对上一双如玛瑙般乌黑透亮的眼睛。 他的眼形很漂亮,有着白瓷般的肌肤,唇色是极为好看的淡粉色。 这个如玉般的男子稳稳地扶住夏听凝,确定她站稳后,才轻轻松手,神情自然又带有一丝歉意“方才事出突然,失礼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夏听凝微微摇头表示无妨“公子客气了,事出有因,无须在意。” 她并非这朝代的女子,对男女大防看得十分重要。只是正面相对,夏听凝比刚才更加的看清楚对方。 只见这男子一袭上好的雪白缎衣,衣襟、袖口均绣上金色丝边做点缀,既简单又贵气。 整个人淡淡地站在那里,更显得淡雅脱俗。只一眼,她便知道这个男子的来历定不简单。 而一旁刚从惊吓中回过神的晚玉快步走了过来,紧张兮兮地盯着夏听凝上瞧下瞧,深怕她哪里不妥,直到确定自家小姐完好无损,并未受伤后。 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感激地对着眼前这位救了小姐,温雅贵气的男子行了个礼“多谢公子出手搭救我家小姐。” 百里容瑾淡淡颌首“举手之劳罢了。” 晚玉在心里松了口气,幸好小姐没出什么意外,不然可怎么得了。 转念又记起差点害小姐出事的罪魁祸首还站在一旁呢,顿时十分恼怒的转过身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啊,我家小姐也是你能推的?” 刚才要不是有人搭救,小姐只怕就会撞个头破血流。 王玉娇听后,气得横眉倒竖。她堂堂王家大小姐,竟被个贱婢指着鼻子骂,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被人耻笑。 当下就瞪圆了眼睛,声音越发尖利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不过是个贱婢而已,当心本小姐让人剥了你的皮。我推她又这么样,她自己没站稳,关我什么事。” 就算真摔了,那也是她活该,谁教她不把发钗拿出来的。 “你....”晚玉为之气结,这人简直就是无耻,想不到竟还有这样的女子。 夏听凝往前几步将晚玉护到身后“王玉娇,你给我听好了,这发钗我不卖。你若是识相点,现在就乖乖给我滚回家去。否则,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这二楼还是挺高的,你说,你要是从这摔下去,不知得断掉几根骨头,在床上躺多久?” 王玉娇越听越心惊,被她凛厉的眸子吓得后退几步,高声怒喝“你敢。” 夏听凝冷冷的轻嘲一声,讥讽的看着她“我有什么不敢的,难道你爹没教过你:民不与官斗吗。你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女,真把这当成你王家的后花园了不成。我就算真把你推下去,你王家也奈何不了我。你若再敢胡搅蛮缠,我就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顿了顿又继续道“顺便再把你今日的事宣扬出去。刁钻蛮横,不知礼数,外加竟在酒楼里抢客人的东西。这样的名声传出去,我倒要看看,以后这京都中还有哪家的公子胆敢上门求娶你。” 王玉娇又气又急,双手死命地绞着帕子,她没想到夏听凝才几句话就戳中了她的软肋。 她也知道,她家虽然富有,但平日里她爹爹还是少不了要巴结奉承那些高官。现在更是指望着她日后能攀上一门好亲事,这样她王家以后在生意场上就会更加如鱼得水。 这也是她没事就要来自家酒楼转悠几圈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多结识几个有权有势的青年才俊。 若今日之事真的被宣扬出去,她定是名誉不保,落得个凶悍蛮横之名,那就再也别想能嫁个好人家了。 王玉娇一想到这,更是又怒又怕,只能狠狠地跺了跺脚,愤愤不甘地带着四个婢女离去。 百里容瑾一直浅笑地望着夏听凝,这个女子很是聪明,才几句话就彻底拿捏住了对方,聪慧灵动的样子更是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 这样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不骄不躁,让人不禁生出几分好感来。 浅笑间,眼前绰约多姿的身影却开始模糊起来,他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晕眩向他袭来。 ------题外话------ 亲们,这几天都没什么人收藏,是剪剪写得不好么? 第十五章 修长的身影缓缓倒下。 “世子。”由始至终一直站在身后不曾吭声的侍卫青羽焦急地扶住百里容瑾,心里暗暗叫糟,世子竟然又犯病了,这可如何是好。 夏听凝刚刚打发走惹人厌的王玉娇,只觉得头上笼罩着的乌云总算飘走了,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陡然间却听到身后人着急的呼喊,回头一看,方才相救于她的温雅男子,不知为何竟晕厥了过去。他身后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正焦急的扶着他,神色显得十分慌乱。 夏听凝来不及多想,出于一名医生的职业习惯,她本能的上前几步,伸手搭上了他的脉搏。并沉声吩咐扶住百里容瑾的侍卫将人移到雅间的榻上躺着。 焦急万分的青羽眼见这方才被世子所救的女子神色泰然,并且镇定自若的替世子把脉,便知晓她定是略懂医术。 当下也不敢有半分拖延,立即按她说的想将世子扶进雅间里去好生躺着,唯恐迟了会耽搁到世子的病情。 这时,楼梯传来一阵“咚咚”的急促上楼声,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眼见自家主子昏倒的情景,立即高声惊呼起来。 却被青羽皱着眉头开口打断“别喊了,快过来帮忙扶世子进去躺好。” 小厮急忙闭上嘴,点点头疾步走过来搭把手,帮忙将百里容瑾扶进了雅间。 夏听凝见状也不觉得奇怪,想来那应该是个驾马的小厮,之前一直待在楼下守着马车,这会突然听到那个侍卫的喊声,才会急急忙忙地跑上来一看究竟。 只是她虽有猜到方才救她的人身份高贵,却没想到竟是个世子。这样的身份,确实够贵气。 雅间的卧榻上,百里容谨静静地躺着。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墨玉般的长发散落在榻上,隐隐泛着流动的光泽。将整个人衬得愈发朦胧起来。 素手探入顺滑的雪白锦缎,夏听凝一边为百里容瑾诊脉,一边侍卫询问他的基本情况“他之前可曾像这样晕倒过?有没有看过大夫,大夫又是怎么说的?” 青羽站在一旁详细讲明“世子之前曾像今日这般晕倒过两次,但都是休息一会就能醒过来。虽请过大夫来瞧,可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王爷跟王妃为了这事不知有多着急上火。 夏听凝点了点头,对方面色苍白,脉搏跳得很快,并且开始出冷汗。伸手探测后发现他的体温更是有些降低。 看样子应该是低血糖症,幸好情况并不严重,她抬头对晚玉吩咐道“去将马车上的蜂蜜和巢蜜一起拿来。” 晚玉闻声连忙下楼去取。夏听凝又吩咐站在边上的侍卫青羽“去跟小二要碗温水,再取个汤勺来。” 青羽几步走到门口唤来小二,让他赶紧倒碗温水和拿个汤勺过来。 待接过小二手上的托盘后,想了想,又嘱咐他速去静王府报信,快些将王府里的府医请来。 青羽心想:虽然正给世子把脉的那位小姐看起来略懂医术,但到底还是请府里的府医过来诊治一下比较让人放心。 很快,晚玉就将蜂蜜和巢蜜一并取来了。 夏听凝打开蜜罐的木盖,用汤勺舀了勺蜂蜜加入温水中搅拌均匀。 端起碗,一手环过百里容瑾的颈后,微微扶起他。一手将碗里的蜂蜜水慢慢喂入他口中。 看着他下意识吞服的动作,夏听凝露出一抹浅笑。幸好症状较轻,他并未丧失意识,还知道咽下口中的蜂蜜水。 小心地喂他喝完整碗蜂蜜水,夏听凝估摸着再有一会他应该就能醒了。 将空碗递给了晚玉。夏听凝来到桌前坐下,轻轻执起笔沾了沾墨汁,略略思索后才下笔开起了药方子。 刚刚她替这人把脉后发现,他的身子实在亏损得厉害。想来应该是个早产儿,患有不足之症。 按理说,像他这样先天禀赋不足的,只要从小好好精心调养,还是能像正常人一样健康的。 怎么也不至于弄得像他这样气血两虚,心力交瘁,身子骨这般差。 真不知那些大夫到底是怎么治的,弄得他的身体竟虚成这样,若再任其发展下去,只怕要不了几年,他就得早早蒙主召唤了。 夏听凝边写着方子边摇头,这个朝代的医术真是教人不敢恭维,幸亏是遇到她。 青羽站在一旁显得很是着急,他很想开口问问世子究竟怎样了,要不要紧。但看到夏听凝正聚精会神地写着药方,他又不好出声打扰。只能暗自着急。 驾马的小厮则在心里暗暗祈祷世子快些醒过来才好。不然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这条小命怕是要不保呀。 也不知上天是不是真的听到了他的祷告,百里容瑾微微动了动手,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眼眸。 驾马的小厮见状立即惊喜地大叫起来“世子醒了。”南无阿弥陀佛,感谢观世音菩萨,他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青羽急忙上前几步,只见自家主子确实是醒了。真没想到,这位小姐的医术竟这么好,才一碗水下去,世子转眼就醒了。 夏听凝闻言转头一看,只见对方已然睁开眼眸,果真是醒了。 她不由得搁下手中的笔,取过桌上的巢蜜向他走去。青羽急忙给夏听凝让了位置,好教她看看自家世子可还有什么不妥。 百里容瑾刚刚转醒,便见方才他所救的女子缓步向他走来。他双手撑在榻上,有些虚弱的直起身来。 他刚想开口询问几句,谁知嘴一张,还未发出半个音来。冷不丁地就被喂进了一个硬物。 却原来是夏听凝眼见对方醒来,想再给他补充些糖分,这才取出一小块巢蜜往百里容瑾的唇边送去。 纤细灵巧的食指轻轻一压,将整块巢蜜推入他的口中。 只见夏听凝浅笑着道“你醒了就好,再吃块巢蜜补充些糖分吧。” 百里容瑾微怔地看着她,她就这样亲昵地给他喂东西,举动那般自然,丝毫没感觉有何不妥。 两个人离得如此之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不浓郁,是一种很清新的味道。 他生性并不喜旁人接近,至今除了他的娘亲,他还未曾和别的女子这般靠近过。虽曾有婢女仗着姿色过人而特意接近他,但却只让他打从心里觉得反感。 不像现在,眼前这个顾盼生辉的女子,她的接触与靠近竟教他生不出一丝反感来。 夏听凝眼见百里容瑾微怔的样子,还误以为他是不懂得该怎么吃巢蜜,便细心开口教他“吸食里面的蜂蜜,嚼一嚼后再把蜡渣吐出来。” 百里容瑾依言而做,轻轻一吸,甜香浓郁的蜜便滑入胃中,竟是这般甜。嚼过之后,他犹豫了一会还是稍稍张口将蜡渣吐在夏听凝递过来的帕子上。 此时站在边上的青羽却急声道“这位小姐,我家世子可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百里容谨闻言又多看了夏听凝一眼,原来她懂得医术,这么看来,方才是她救的他了? “当然有,他身子亏损得这么厉害,得精心调养才行”夏听凝边说边示意晚玉将桌上的几张药方拿来。 又转过头对百里容瑾道“你这次会晕倒,是因为患了低血糖。虽不是什么大病,但平日里还是要细心注意。多吃些水果和甜点,要是感到头晕、四肢乏力,就要赶紧吃些甜的东西。出门的话要随身带些糖。还有,放在桌上的那罐蜂蜜留给你,每日吃一些,也可以用温水冲服。” 百里容谨轻轻颌首表示明白,想不到她竟能诊出他的病因加以医治。这让他对她又多了几份好奇。 夏听凝伸手将几张药方递给对方“这是我针对你的身体写的几道药膳,回府后让人每日做给你吃,调养调养身体。另外一些你应该多吃或忌吃的东西我也都写在上边了,你自己要多加注意。” 眼见夏听凝交待完这些,百里容瑾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随后只见雅间的门被用力推开。 ------题外话------ 亲们,今天的收藏一路狂飙,让剪剪好感动呀。 第十六章 一位衣着不俗且略微发福,看着像是管事的嬷嬷,带着几位背着药箱的中老年男者在小二的指引下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夏听凝下意识地站起身走到一旁让了开来。只见那刚进屋的几个人纷纷围到了榻前。 夏听凝见状微微一笑,想来是对方府里的府医来了。既然现在药方已经开好,该注意的事情也都一一嘱咐过。这里应该就没她什么事了,夏听凝随即点头示意晚玉跟着她一起离开。 缓缓走出‘醉香楼’的大门,宽阔的街道上,两辆并排停放在酒楼门口的马车引起了夏听凝的注意。其中一辆十分精致华贵的马车并没有人守着。 想到方才那个后来上楼的驾马小厮,她随即恍然,这辆马车想必就是楼上那个淡雅脱俗男子的吧。 他身边的侍卫跟小厮都一致称呼他为“世子”,这样的马车,也确实只有身份尊贵的人才坐得起。 抬眼间,车厢上一个醒目的静王府标识落入夏听凝的眼中,原来他是静王府的世子。 夏听凝又笑着摇摇头,自己何时也开始关注这种事情了。他是哪位世子又不关她的事,知道这些能做什么? 抛开脑里的杂念,夏听凝带着晚玉登上了一直静候在门口的夏府马车,打道回府。 上了马车后,左手提着食盒,右手拎着好几个油纸包的晚玉,细心地将从‘醉香楼’里打包走的这十几道菜放在茶几的一旁,免得不小心被磕着碰着。 坐下后又拿起搁在座上的蒲扇,轻轻地为夏听凝扇着风。边摇着蒲扇边又想起在‘醉香楼’里遇到的那位野蛮千金,顿时满脸气愤“小姐,您刚才就这样让那个野蛮又无礼的王玉娇走掉,真是太便宜她了。她差点害得您受伤,怎么说也该好好教训她一顿才行。” 夏听凝闻言轻笑一声“你倒是挺会记仇的。” 晚玉瞪大了眼睛急急反驳道“这怎么能说是奴婢记仇呢,分明就是那个王玉娇欺人太甚。推了小姐不说,还出言不逊。” 真不知他们王家是怎么教的,‘礼义廉耻’这四个字,那王小姐连边都没沾上。 夏听凝哪会不知道晚玉心中的愤懑,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放心,我可没说就这样饶过她,欠了我的,总是要还的。” 那王玉娇不就是仗着家境富裕,才敢这么目中无人,行事乖张吗。 要是有天,她失去了所能倚仗的一切,还能像现在这般嚣张狂妄吗。 换句话说,等王家的生意被她打击到一落千丈时,这个自小锦衣玉食的娇娇女还不知得落魄成什么样。到时候,她就再也没有资本肆无忌惮的横行霸道了。 这王家,将会是她在商场上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对象。 怪只怪,王玉娇好巧不巧的,偏偏得罪了她。对待敌人,她夏听凝向来不晓得宽容为何物。 这厢,醉香楼里。走在最前边的管事李嬷嬷急匆匆地快步走到榻前,一脸紧张地看着百里容瑾“世子,您没事吧,可吓死嬷嬷我了。” 她本来好端端地呆在府里料理一些王妃交待下来的琐事。 谁知有婢女小跑着进来通报,说门外来了一个小二打扮的人,自称是‘醉香楼’的伙计。说是世子在他们酒楼里昏倒了。客人特地叫他来将府里的府医请去。 惊得她急忙丢下手上的事,火急火燎地招了三位府医上车,让车夫驶着马车急速的往这边赶来。 世子可是王爷跟王妃的心头肉,自打出生身子就差,若是真出了点什么事,那可没法向王爷和王妃交代呀。 李嬷嬷眼见百里容瑾半躺在榻上,深怕他有什么不妥,急忙开口道“几位府医,你们赶紧过来替世子瞧瞧是不是有哪里不妥。” 几位府医都是年过五十之人,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哪曾坐过像今日这般驶得飞快的马车,这一路上骨头都快被颠散了。下车后还不来及喘口气,就被急匆匆地拽上了二楼。 现下每个人都是满头大汗地喘着气,好一会才缓和过来。 领头的一位府医率先上前一步,伸手想要为百里容瑾诊脉,却被他挡开了。 府里的人一来就将他四周围得水泄不通,更是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到夏听凝的身影,轻皱着眉头道“我无事,你们都让开。” 府医们听后两两相望,世子这是不让诊脉的意思? 李嬷嬷更是急急喊道“世子,不让府医们看看怎么行,这回去后可要怎么向王妃交代呀。” 百里容瑾只得摆了摆手道“你们全都退到一边去,让府医一个一个来。” 所有人都纷纷依言退至一旁站好,只留下一个府医上前把脉。 百里容瑾淡漠地伸出手,漂亮的眼眸扫视了屋子一圈,却没有发现夏听凝的身影。 心里浮起一丝淡淡的惆怅,她这是走了吗。 几位府医轮番上前诊脉,却还是同前几次一样,除了知道世子的身子像往常一样虚弱外,仍是得不出人为何突然昏倒的原因。 没有别的办法,几个人只能像之前那样一起商量着开方子给世子补一补身体。希望这样情况能有所好转。 青羽看着几位府医得不出结论,摇头叹息的样子。也觉得极为无奈,这几位府医可是王爷花重金请来,对调养先天不足这之类病症经验较为丰富的大夫。可是这医术却还比不过方才为世子诊脉的那位小姐。 虽然他和世子已经从刚才那位小姐口中得知了病因,也知道这种病应当怎么治。 但世子既然没有开口对几位府医说明,他自己当然也不能擅自开口。 李嬷嬷眼见各位府医都诊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余也只能决定先送世子回府再说。 百里容瑾没有再开口,只是直接从榻上起身,淡然地往门外走去。 经过圆桌时,他顿了顿后,还是直接伸手将放在桌上的蜜罐拿在了怀中。 李嬷嬷等人并未对百里容瑾的这一举动感到奇怪,只当是世子在外买的什么新鲜东西。 静王府内,精致雕花的檀木大床,雪白色的纱帐。 挥退了一干闲杂人等,百里容瑾此时正静静地靠着软垫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王妃,您慢点,当心脚下。”门外突然传来婢女急切的喊声。 随即漆木大门被推开,身着华贵宫装的静王妃踩着慌乱的步子,一脸焦急地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众伺候的婢女,避开担忧她摔倒,伸手想要扶着她的婢女。 静王妃顾不上别人的劝告,焦急地走到床前,带着紧张和关切看着百里容瑾“瑾儿,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说完又转头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却没发现几位府医的身影,顿时急声道“府医呢?怎么一个都没看到。那些婢女、妈妈都到哪去了,不好好地在世子跟前守着,要是瑾儿有半点好歹,他们有几个脑袋能抵。” ------题外话------ 亲们,谢谢大家的支持噢。 第十七章 随行的婢女被静王妃的疾声厉色给唬了一跳,急忙福了福身道“奴婢这就去将几位府医请来。”转身想往外走,却被百里容瑾叫住了。 他轻轻开口安抚着静王妃“娘,我没事,您别急。刚才府医已经看过并开了方子,现在都抓药去了。我嫌人多,才让伺候的人都出去的。” 静王妃闻言才慢慢冷静下来,抓着百里容瑾的手道“那你现在觉得怎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她不过才进宫几个时辰,正陪着自己的姐姐说话。 突然间却接到王府的人来报,说是瑾儿昏倒了。吓得她差点魂都没了,急忙出宫赶了回来。 百里容瑾轻摇了摇头“只是晕过去一小会,躺下休息后很快就缓过来了,想来是这几日太累的缘故。没什么大病,娘莫太紧张。” 听了儿子的劝慰,又见他确实没有哪里不妥,静王妃从接到消息后就一直紧紧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松了口气道“那你就别再劳累处理那些公文了,娘去和你姨母说一声,让她跟皇上提提,以后就别再拿公文给你处理了。” 她的瑾儿自打出娘胎,身子骨就一直很差,这么多年来吃了多少药也不见好。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她这当娘的心就跟着揪成了一团。深怕自己的儿子有半点好歹。 百里容瑾轻声道“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太后一向跟姨丈不和,费尽心思的想要夺权干政。我若在这时候称病,只怕太后少不得要借机发挥。” 当今太后并非皇帝的生母,两人不和已久,虽然表面上不显,但暗地里这早已是朝堂上心照不宣之事。 太后仗着显赫的娘家刘氏一族,与其兄刘之鹏内外联合,想要架空皇帝的权力。 而刘氏一族扎根京都多年,势力庞大,关系错综复杂。朝堂上更是遍布了他们的耳目,使得皇帝处处制肘。 为了不被外戚干政,大权旁落。皇帝早就有心想除掉刘氏一族,自即位以来,与太后明争暗斗,多次借机削掉刘氏一族不少的权。 后又经过几届科举选拔,清理掉朝堂上对方的多个爪牙,现如今皇帝已成功地将大部分重要的官职都换上自己人,不再处处被动。 刘氏一族也不复往日的兴盛,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皇帝又被一个‘孝’字压住。所以除掉太后一党之事只能徐徐图之。 百里容瑾深得皇帝信任,办事能力又极强。虽无任何官职,但在朝堂上却是无实名,有实权。皇帝经常直接越过‘某些’官员将一些重要的公事交给他处理,以此来架空刘氏一族的权力。 太后为此早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今日他犯病之事更是不能被太后知晓,否则太后只会乘机以他的身体不好、无法处理公事为借口,让皇上放权给在朝堂上任职的刘氏族人。 静王妃有心再多说几句,但却无从开口。她虽不懂朝政,却也知道太后素来与皇上不和。瑾儿自小便极为聪明,现在又深得皇上赏识信任,经常让他处理一些要事。若是瑾儿因病辞公,最高兴的人只怕莫过于是太后了。 看到静王妃一脸的为难,百里容瑾宽慰道“娘,您别担心,最多我答应您以后每日只用3个时辰处理公文。这样就有足够的时间休息了。” 静王妃听后眉目总算舒展开来,急急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莫要诳娘呀。” 她的儿子有时总要处理公文到深夜。为此她不知说了他多少回,可他还是依旧如故。不把公文处理便不去休息,难得他现在肯松口减少看公文的时间。 “真的,不诳您。最多就3个时辰。”百里容瑾的口气极为肯定。 静王妃听后正欲开口,房门却在这时被再次打开,一身锦衣华服的静王爷看似沉稳地走了进来,眼中却透露出几分焦急。 静王妃回头看到夫君,连忙起身迎向他“王爷,您回来了。”她早上虽是与王爷一同进的宫,但王爷去了御书房同皇上议事。她则到自家姐姐,皇后的寝宫里去。听到瑾儿出事后,她便急忙出宫,因走得太匆忙,也忘了派人去告知王爷一声。 静王爷点点头,很是自然地揽过静王妃朝靠在床上的百里容瑾走去“我接到皇后派人过来报的信,便急忙赶了回来。瑾儿怎么样了,府医们怎么说?” 他与皇上议事议到一半,皇后突然派人过来传话,他这才知道瑾儿犯病昏倒了。接到消息后,他连忙向皇上告退,骑着马飞奔回王府。 静王妃开口道“瑾儿说他许是太过劳累才会昏倒,没觉得有什么大碍。府医们开了方子抓药去了。” 看着显得虚弱的儿子,静王爷暗自心疼:他的瑾儿虽然惊才绝艳,但却饱受病痛折磨,从小到大,喝过的药比吃的饭还要多。他到处寻访名医为其治病,却还是没能让他好起来。 静王爷微微收敛了心神,道“皇后刚刚赐下了不少名贵药材,让厨房的人将那支五百年份的人参炖了,好给瑾儿补补身体。这几天朝堂上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你就待在府里好生休息,别管那些琐事了。” 最后一句话是直接对着百里容瑾说的,后者默默点头。 知道静王爷心中对儿子的身体也是极为关心,且又跟她想到一块去,静王妃自是笑着满口应承。 百里容瑾适时的开口道“父王,娘,我累了,想休息会。” 静王妃急忙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娘去吩咐厨房给你炖好人参汤,醒来后就能喝了。” “好。”百里容瑾轻轻颌首。 静王爷虽没开口,但在临出门前却吩咐婢女道“好生伺候世子。” 静王爷跟静王妃走后,偌大的屋子便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青羽从外面回来,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举步来到百里容瑾面前“世子,这是照府医新开的方子熬好的药,您可要趁热喝?” 百里容瑾抬眼看向那碗汤药,轻声道“拿去倒了吧。” 不管喝多少,他的身体还是半点起色都没有。 青羽微怔了怔,复又了然,这府医们开的药刚开始还有些用,可是喝到后来就渐渐不再管用了。现在对世子的病更是一点用都没了。既是无用的药,又何苦继续喝呢。 只得无奈地出门将药倒了。回来后,却发现世子手中拿着几张薄纸,正凝神地看着。 青羽走近一看才知道,这不是在‘醉香楼’中,那位懂得医术的小姐所写的吗,只听她说这是几道药膳,用来给世子调养身体的。 当时他便听得有些糊涂,毕竟‘药膳’这一次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只是一想到那位小姐的医术似乎颇为高超,或许试一试也并非不可呀。 青羽顿时精神一振,试着开口道“世子,这几道药膳,可要试一试?” 百里容瑾正静静看着夏听凝所写的几道药膳,上面有着详细的烹调步骤。纸上传来淡淡的墨香,字是漂亮的簪花小楷。 突然间听到青羽的问话,百里容瑾又想起夏听凝那自然淡定的神情,仿佛他得的只是一般的伤风感冒。 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好半响,他才将药膳方子递给了青羽,吩咐道“让厨房的人每日将这几道药膳做了后送过来。” 青羽点头将几张纸贴身收好,又问道“世子,这事可要告知王爷跟王妃?” 百里容瑾轻轻摇头“不可,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就连府医那边开的药,也要吩咐厨房照常接着熬,拿回来后再找个地方处理掉。若是这药膳真的有效,一旦被人得知,只怕府里的某些人就要坐不住了。” ------题外话------ 亲们,谢谢支持哟,每天的更新时间是晚上9点至10点喔。 第十八章 十冬腊月,寒风瑟瑟。 略微有些晚起的夏听凝来到梨院的偏厅陪娘亲水氏和弟弟夏子云用膳。 这几日天气越来越冷,夏老夫人到底是人老了,身子骨已不太好。今日便免了府里的各个主子过去请安。 夏听凝也因此多睡了一个时辰。水氏也不催她,而是极有耐心地跟夏子云一道等她起来了再一起用膳。 一踏进厅里,寒冷的感觉便顿时远离,只见几个炭火盆子有序的摆放在各个角落,隐隐跳动着的红色火苗正源源不断地将散发着热气,让人感到一阵暖和。 举步来到餐桌,夏听凝像往常一般坐到水氏旁边。 水氏看向自己的女儿,关切道“凝儿,天这般冷,你可得多穿几件,莫要生病了。” 夏听凝笑着点头“我知道了,娘。您和云儿也一样要注意保暖。” 边说边替水氏和夏子云各盛了碗粥。 水氏高兴地喝了口粥,后又突然想起件事,偏过头对夏听凝道“过几日就是花灯节了,到时候你也出门去看看。这京都的花灯节定是要比宜兴城那儿的热闹些。” 闻言,夏听凝伸筷子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原来再过几日就到花灯节了吗?她这段时间前忙前后的,竟都不知花灯节就要到了。 霎时,夏听凝的眸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轻轻勾起嘴角。花灯节吗,确实是个极好的日子。 五日的时光转瞬即过。 这日,天麒国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花灯节。 在这一日的夜晚,几乎所有的年轻男女都会出门赏灯游玩。街道上到处花团锦簇,灯光摇曳。 往年在宜兴城时,夏听凝也会上街参加花灯节,跟人们一样融入到这一热闹、欢腾的节日中去。但今年的花灯节对夏听凝来说,却有着另一个重大的意义。 那就是她将要在夜晚的花灯会上为自己的铺子跟酒楼宣传造势。 前几日陪娘亲用膳时,无意间听她说起今年的花灯节就要到了。这不禁让夏听凝灵光一闪,顿时有了想法。 她想在花灯节这一日放飞‘孔明灯’,以此来为自己的铺子跟酒楼做宣传,相信到时漫天飞舞的花灯定能让整个京都都沸腾起来。 事不宜迟,夏听凝当即就挑灯夜战,画好几个花灯的样式,吩咐晚玉将之交给常诺,让他带去给他父亲,务必要在花灯节前将这批灯赶制出来。 因为担心灯可能会在半途烧起来,夏听凝特地在蜡烛的周围加了一层防护,每个花灯只放置了一小节蜡烛,限定了飞行的时间。确保不会让其烧起来。 她将孔明灯设计成小巧可爱的造型,糊上各种鲜艳颜色的纸。在灯底下悬上一张宣传单,又控制好灯本身的重量,不至于让它飞得太高。 只等着花灯节这一日的到来,好让她的美人堂和暖烟楼被全京都的人所知晓。 这夜,夏听凝告知了水氏一声后,便带着晚玉匆匆出府,赶去与常叔和于叔会合。 至于李氏,老早就带着两个女儿出门参加花灯会去了。 街道上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许多年轻的公子小姐走走停停,谈笑不已。 夏听凝来到约定好的碰面地点,常叔跟于叔两人早已在那边静静等待着。 这里是暖烟楼后边的小院子,位置较为隐蔽,不易被人发现,所以她选择在这里燃放花灯。 院子中央已经摆放好两张方正的大桌子。上面整齐有序的排列着几十个小巧的各色花灯,每个花灯底下都有支架支好,旁边还放着几根火折子。 夏听凝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就对着常叔和于叔说道“点灯。”花灯会早已开始,现在正是放灯的好时机。 四人每人拿了一根火折子,一个一个地点燃花灯里的蜡烛。 常叔跟于叔虽然见夏听凝一脸淡然地点着花灯,但心里却一直在打鼓:这灯真能飞起来吗,小姐怎么净想些稀奇古怪的点子。 不多时,摆在桌子边缘的一个花灯隐隐有些上升之势。随着蜡烛的燃烧而不断产生热空气,淡蓝色的漂亮花灯终于冉冉飞起,顺势升上了夜空中。 晚玉一脸惊喜指着花灯大喊道“小姐,快看,飞了飞了,真的飞了” 常叔和于叔也是一脸惊异:天哪,真的飞了。这样的花灯,小姐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当真是天下奇闻。 夏听凝看着升上夜空的花灯,难掩心中的兴奋与喜悦。或许是受到这第一只花灯的鼓舞,桌子上又有另外几只花灯也顺利地飞了起来。 常叔跟于叔更是卖力的点燃一个又一个的花灯。待桌子的花灯全部点完后,已有大半的灯都飞上了夜空。 眼看桌子上的花灯已飞走了大半。晚玉急忙走到堆放着花灯的墙边,来来回回地将花灯一一运放到桌子上。四人分工合作,陆陆续续地将三百只花灯点完。 不一会,漆黑的夜空便飞满了各色的漂亮花灯。 而京都中的街道上热闹非凡,到处灯火通明。小贩的叫卖声,猜花灯迷处的热闹声以及提着花灯的孩童们在街上奔跑玩闹的嬉笑声夹杂在一起。 勾勒出京都夜晚的繁华似锦。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知是谁指着夜空大喊了一声“快看,那是什么” 大家闻声抬头望去,只见夜空中飘浮着各色美丽的花灯。 一团团的光晕从灯里透出来,远远望去,就如夜幕中缀着五光十色的点点繁星。美丽极了。 这一奇特又美丽的景象震撼了京都中的男男女女,每个人都惊异地指着花灯议论起来。 这时,飘浮着的花灯有些许因为蜡烛快要燃完,缓缓地从空中飘落而下,一些人胆子大的人耐不住好奇伸手去接。入手后便看到了花灯下悬着的宣传单,又引发了更加激烈的讨论。 整个京都的人都因此而沸腾起来,纷纷伸手去接落下的花灯。 有些花灯半路落下飘散到各家府邸中,引得各府的夫人和婢女小厮们的惊奇议论。 另外一些飞得更远的花灯则顺势飘到了皇宫之中,只把守夜的宫女惊得目瞪口呆,待回过神来后急急忙忙跑去禀报自家娘娘。 花灯节这一日,夏听凝精心设计的漫天飞舞的花灯成功的轰动了整个京都。每个人茶余饭后都不忘聊上几句,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放完花灯后,夏听凝并没有过多的停留下来观看美景,而是带着晚玉回到了夏府。 一进门,看到的便是整个夏府的婢女、小厮大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手里拿着花灯上的宣传单说个不停。 回到梨院后,只见她的娘亲水氏也拿着个花灯跟贴身婢女碧茯不时地说着什么,坐在一旁的弟弟夏子云手里也拿着个花灯把玩着。 夏听凝走进屋里,水氏一抬头看到女儿回来了,急忙招手让她过来坐。 指着花灯对女儿说道“凝儿,你瞧,这花灯竟会飞呢,刚才那景象真是太惊人了。” 又拿着两张宣传单递到夏听凝面前“这纸上说的是后日‘美人堂’和‘暖烟楼’开张的事,介绍得这般好,娘看了都心动呢”说完又是一番赞叹。 夏听凝的神情镇定自若“娘既然喜欢,那后日就一起去看看吧。” 水氏听后有些踌躇“这样好吗?也不知夫人会不会同意。” 夏听凝皱了皱眉“又不是她的奴婢,出门为何要经她的同意。就这么决定了,后日我便带您和弟弟一起去看看。” 接着又问候了水氏几句,方才有些疲惫的回到自己房间。 身后的晚玉跟着进了屋,一脸兴奋外加陶醉地道“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晚上这景象简直是太美了” 夏听凝轻轻“嘘”了一声“小声点,难不成你想让整个夏府的人都知道是我做的” 晚玉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心地点了点头。 夏听凝这才挥了挥手,说道“回去睡吧,累了一晚上了”晚玉乖巧地施了个礼退下。 柔软的床上,夏听凝嘴角勾着笑:后日的开张,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题外话------ 亲们,抱歉呀,剪剪今天有事所以晚更了。 第十九章 静王府,精致华美的清澜园内。 百里容瑾坐在汉白玉雕刻而成的石凳上,披着顺滑暖和的银白色狐裘。 轻轻转动着手中小巧可爱的淡紫色花灯。皎洁而又柔和的月光斜斜的倾洒下来,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良久过后才轻轻开口道“青羽,你说这样的花灯,会是何许人做的呢?”竟有这般的玲珑心思。 青羽缓缓摇头表示不知,今夜难得无风,世子便想到外边坐坐,看看院里的夜景。 谁知赏来了漫天的花灯,只见夜空上方漂浮着一个又一个的花灯,远远望去,就像一团团五彩缤纷的光在浮动着。 这样前所未见的奇景立即便震住了他。教人痴痴的看了好一会。 紧接着那些浮在空中的花灯便开始一只又一只地缓缓飘落下来。有好几只刚好顺势落到了院里,他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便顺手捡起了一只。 只见灯下悬着张纸,一看才知道,后日京都的‘美人堂’和‘暖烟楼’将要开张。纸上诚邀各方客人光临。 这是一张类似请帖的纸,但却比请帖多了许多别的内容。纸上不仅写着邀请的话语,更将快要开张的铺子和酒楼都做了一番介绍。 让他不禁好奇,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并做出这种会飞的奇特的灯。 百里容瑾浅笑着道“能做出这样的灯来的,定不会是一般人。”光是这灯的设计,便足以教人折服了。 青羽赞同的点点头,忽的,一阵寒风吹过,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世子,起风了,您的身子刚有起色,还是回屋休息吧。”青羽动了动肩,开口劝道。 自从世子开始服用那罐蜂蜜,并每日多食些水果后,这几日都没有再犯病的情况,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也好了不少。 让他在感到欣喜之余更是加紧的催促着厨房,一到用膳时间务必先将药膳端来。 世子已经连着吃了好几日,现在只希望这药膳也能像那些蜂蜜和水果那般有效。 百里容瑾淡淡的点头,拿着花灯起身,缓步走回屋里。这几日他确实好了很多,自每日吃了些甜食和蜂蜜后,他已不再感到眩晕跟无力,就仿佛从没有得过这种病一般。 每次看着那罐蜂蜜,品着口中的药膳,他总会不经意的想到那个清灵如兰的女子。 第三日,天蒙蒙的亮了。 夏听凝难得的自动起了个大早,在晚玉的服侍下梳洗穿戴。 用完了早膳,心情极佳的带着水氏和夏子云登上了马车,往美人堂的方向而去。 水氏自打来到京都后,这还是第一次出门,脸上显得有些欢喜。夏子云也探头探脑地往车帘外望去,他虽说平时都要出门上学堂,可爹爹管得紧,他也没机会到大街上来看看。 一路平稳的来到美人堂门口,夏听凝刚一下车,就只见宽敞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不时有一辆接一辆的马车驶来,从里面走出几位贵妇人或千金小姐。陆陆续续地往美人堂里走去。 大批的马车硬生生地将‘美人堂’和对面的‘暖烟楼’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水氏见状也十分讶异,竟然这般热闹,不禁有些迟疑地道“凝儿,这,人这么多,咱们还要进去吗?” 夏听凝眨了眨眼,这场面还真是有些壮观。轻轻拉过娘亲水氏和弟弟夏子云的手“没事,我们也进去吧。只是人比较多,要牵紧我才行。” 随后夏听凝拉着娘亲和弟弟的手,小心的避开一些密集的人群,晚玉则跟在三人的后面,以防有人不小心从后面撞到主子。 夏听凝一行人随着人群顺利的踏进了美人堂里。 放眼望去,只见这里的掌柜和伙计们全忙得焦头烂额,怕是恨不得一个人给掰成两个用。半刻也不敢停歇的招呼着陆续不断走进来的各位夫人和小姐。 美人堂的掌柜在不经意转头间看到了夏听凝,顿时眼睛一亮,正想要过来,却被几个衣着华贵的夫人给绊住了脚。无奈地堆起笑容向她们介绍着美人堂的产品。 夏听凝对着掌柜轻轻点头,用眼神示意他顾好客人就行了,她则脚步轻移,带着娘亲和弟弟径直走上楼去。 来到宽敞的二楼,这里整齐的摆放着一排排桌椅,今日前来选购的客人几乎将所有的位子都坐满了。 夏听凝扫视了一会,才在东边的角落里发现一张空着的桌子,她带着娘亲和弟弟走过去坐下。 随后便查看起二楼的情况来。每一桌客人的旁边都站着一个铺里雇来为客人服务的侍女。 那些贵族夫人和小姐一边翻着放在桌上的精美图册,一边听着铺里的侍女为她们解说和介绍。 不时的有客人在试用一些产品后就满意的下了单子,拿了货便爽快的付银子离去。往往一桌客人前脚才刚走,后脚就又有人上楼来。 十来个侍女不时地来来往往的走动,忙着为客人解说介绍,取一些试用品给对方试用。或是下楼拿客人敲定要买的货。 整个二楼显得热闹极了。让夏听凝愉悦的扬起了嘴角。 水氏刚一坐下,便有些好奇地打量起周围来,只见这里坐着的无不都是一身绫罗绸缎,穿金戴银的妇人和年轻小姐。一看便知道是权贵或富裕人家,让她有点忐忑起来。 夏听凝则没想那么多,只是将桌上放着的精美图册推到了娘亲水氏面前“娘,您看看图册,好好选选要点什么。” 这些图册里记载着美人堂所有销售的产品,按价格从低到高的顺序排列,并附有图画和解说。是她费了好些时日才做出来一本,再让人临摹个二十几本,放在美人堂里方便顾客选购。 这时,一个身着桃红色衣裳,看着十分伶俐的小丫头疾步往夏听凝这边走来。 夏听凝已经认出了对方,她是美人堂掌柜的女儿,名叫红音,今年十二岁,是个机灵又聪明的女孩,她的父亲便将她安排在美人堂里做事。 看着她急急走过来的样子,显然是已经认出了夏听凝。 夏听凝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红音立即明白过来,小姐不想暴露身份。当下便放慢脚步,缓缓走了过来,行了个礼后便甜笑着问道“不知夫人和小姐想要点什么?可需要红音去帮你们拿来。” 夏听凝浅笑着道“你先等等,待我娘看过之后再决定。” 红音急忙点点头,退到一旁站好。 水氏闻言便伸手打开了精美的图册,只看了一下,便惊讶地道“凝儿,这美人堂里的东西怎么跟你拿给我用的胭脂和雪花膏差不多呀。还有这肥皂,咱们院里不也在用着吗?” 夏子云也好奇的凑到了图册前。 “这家铺子在宜兴城也有,我是在那买的。想来是那铺子的主人也到京都来开分铺了。”夏听凝撒起慌来脸不红气不喘的。 水氏听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呀。怪不得这些东西看着眼熟。” 眼见水氏还在慢慢地翻着图册,夏听凝便直接对着红音道“去取几盒茉莉香和梅花香的雪花膏来。淡粉、玫红跟茜素红的胭脂各取一盒。另外,竹香味的雪花膏也拿两盒过来。至于肥皂就不用了” 她记得院里用的肥皂是前几天才新添的,娘亲只需要再添几盒胭脂跟雪花膏就行了。至于弟弟,那种竹香味的雪花膏便是她特地吩咐工人为他新制的。 只因之前在宜兴城时,她曾要拿雪花膏给弟弟用,但他却嫌那些香味显得女气,怎么都不肯抹。所以夏听凝才在研制新品时加了竹香味的雪花膏。 夏听凝话音刚落,红音便福了福身,想要到楼下去将小姐要的东西拿上来。 一旁的水氏听后睁大了眼睛,急声道“不准去。” ------题外话------ 亲们,抱歉呀,因为昨晚停电,所以没有更文,这一章是补昨晚的喔,晚上还有一章。 第二十章 红音被水氏的声音给震住了脚步,停下来转身迟疑的望向夏听凝,眼中询问的意味很明显。 夏听凝也是怔了一下,有点弄不清情况的看向自己的娘亲“娘,您怎么了?我要的这几样胭脂跟雪花膏不都是您一直最喜欢用的吗?” 怎么现在却不准让人去拿了?她明明记得先前拿给娘试用的时候,她是最喜欢这几种颜色和香味的,现在每日用的也都是这几样呀。 夏听凝微微拧起眉,难道娘亲是用久嫌腻了,想换成另外几种? 水氏当然知道自家女儿要的都是自家最喜欢且平日里一直用着的。 可是,她刚刚翻了手中的图册,发现上面有几样胭脂跟雪花膏跟她平素用的一模一样。一样的颜色,一样的香味,连盒子上的花纹也别无二致。 但这并不是让水氏感到惊讶的地方。毕竟夏听凝方才说了,给她用的胭脂等是在宜兴城的‘美人堂’里买的,在这里看到一模一样的胭脂和雪花膏也是件很正常的事。 但问题是,这几样胭脂和雪花膏的价钱实在是远远超出了水氏的想象。 她才急忙叫住红音,指着图册的一页向夏听凝求证道“凝儿,你要给娘买的是这几种胭脂和雪花膏吗?” 看着水氏显得有些急切的脸,夏听凝觉得很是奇怪,往图册上一看,颜色、香味、外观都和娘亲屋里放的那几种一致,就连旁边的解说介绍还是她亲自写上去的呢。 夏听凝点点头“恩,就是这几样,娘不是说用着觉得好么。” 这几样化妆品就是娘亲平日里用的,也是她刚刚让红音下楼去取来的几种。 水氏一听,只觉心神荡了一下,又急急道“那你之前买给娘用的也是这几种吗?” 水氏多希望听到自己的女儿说不是,告诉她平日里用的胭脂和雪花膏只是恰巧跟这几种有些相似罢了。 可夏听凝却再次点了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还是娘你想换另外几种试试。” 水氏顿时觉得心里被狠狠锤了一下,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才一盒的标价就要六百两呀,她屋里正放着四盒,再加上前几日用掉的两盒,合起来就是三千六百两。 三千六百两,水氏被这个数字给惊得倒吸了口气。不禁伸手碰了碰脸,这几日天气寒冷,皮肤显得有些干燥。所以早上出门时她还特地比往日多抹了些雪花膏。 现在想想,就她早上抹的那一下,只怕就要几十两银子了吧。 一想到这,水氏便觉得一阵胸闷,她这张脸,说是用银子堆成的也不为过了吧。 夏听凝看着水氏变幻莫测的脸,虽奇怪却也没多想,只道“娘,您要是不想换别的,那我就让红音下楼去取您平日用的那几种了。” 水氏这才缓过神来,一听到女儿还要花上几千两给她买那些胭脂和雪花膏,连忙出声拒绝道“不,不用。娘不用那几种了。” 这种价钱的东西,她哪还敢再往脸上抹。 一听水氏说不要往日用的那几种,夏听凝只当她是看上了别的,便道“那娘想要换成哪几种?我让红音去给您取来。” 水氏翻了翻图册,指着第一页最前边的那几样道“就要这几种吧,颜色和香味就照凝儿刚才说的。” 夏听凝偏过头一看,只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她娘亲要的竟是美人堂里最便宜的,五两银子一盒的东西。 再联想到娘亲刚才的脸色,夏听凝便知晓原因何在了,敢情是她娘嫌那些胭脂雪花膏太贵了,才说不要的呢。 夏听凝伸手合上了画册,直接对这红音道“照我刚才说的,去把东西拿来。再把新制的一些上等品拿过来给我娘试试。” 红音笑着点了点头,连忙下楼去取。 水氏一听急了,想开口阻止。 却被夏听凝打断“娘,您是不是嫌那些东西贵了,怕我付不起银子?” 看着女儿的眼神,水氏的话音便不自觉的有些诺诺“那些东西是太贵了,娘知道你孝顺,可娘真的不需用那么好的东西。一盒要六百两呢。” 都快赶上她们在宜兴城时一年的开销了呢。 夏听凝叹了口气“娘,好东西怎会不贵呢,我不是没分寸的人。若没赚到足够的银子,女儿怎敢给您买这样的奢侈品。不过是几千两银子的事,难得您用着好又喜欢。银子的事真的不必担心,就是给您打件金锦衣也是绰绰有余,别心疼这点银子。” 水氏又睁大了眼眸,有些不可置信“真的吗,凝儿你几时竟有这么多银子?” 夏子云乖巧地坐在一旁听着,他并不像娘亲水氏一样一无所知,对于姐姐的家底他还是知晓的。上次在姐姐房里他就看到一个木匣盒子,不知装得什么。姐姐也不避着他,直接打开给他看,里面放的是好几张万两的银票。 “真的,外祖父留下的庄子跟田地,我一直打理着。”夏听凝略有些无奈地说道,她现在还不能跟娘亲说实话,因为不是时候。只能敷衍了事。 水氏却是信了,她父亲留下的家产里几个庄子和几亩田地她很早以前就交给了凝儿,只知道每年的产出都很不错,但却不知具体能赚收的银钱是多少。 现在听凝儿这么说,是庄子和田地在她手里都发展得极好。一想到这,水氏也就稍稍释然了。 又对女儿叮嘱道“既然赚了不少的银子,那你就好好存起来。将来也有用的着的地方。” 夏听凝嫣然一笑“知道了,娘。女儿有分寸的。倒是您就别舍不得那些银子了,我孝顺您那是天经地义的,这点银子我还是出得起的。” 水氏抿嘴佯装的嗔怪了夏听凝一眼,心里却是十分欢喜受用,毕竟哪个当娘的会对女儿的孝顺不感到欣喜“那就听你的,不过别买多了。” 夏听凝点头应了水氏一声,不经意间却看到楼下来了几位衣着皆是上品,但看起来又不象是主子一类的客人。 她暗暗思索着这几人的身份。好半响,才对水氏道“娘,您和弟弟在这里挑着,我去对面的暖烟楼订个厢房,咱们用完午膳再回去。” 水氏还未开口,夏子云便急着道“姐姐,云儿也要去。” “不行,你留在这里陪着娘,姐很快就回来。别撅着嘴,等会带你去吃好吃的。”夏听凝看着弟弟不甚高兴的样子,只得轻声诱哄道。 夏子云这才勉强点了点头。不是他不想陪着娘亲,只是这里多的是女子,他一个人小男孩坐在这里显得很是奇怪。 水氏则嘱咐了一句走路小心些,早点回来。 夏听凝带着晚玉来到楼下,一眼就看到了红音。转过头对着晚玉耳语了几句。 让她去通知红音,叫她父亲亲自过来招呼那刚进来的几位客人,只管挑铺里最贵最好的产品卖给她们。 并叫红音去找于叔,让他把那些正待在庄子上,被安排到还未开张的铺子里的伙计先带过来帮忙。这里看样子急缺人手。 于叔管着几个铺子,今日美人堂开张,他也定是来了,想必这时候应该是待在铺子里的某个地方。 至于那刚进门的几位客人,若她没猜错,这几人应当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宫女。 花灯节那天晚上,她特地放飞了许多个能飞得较远的花灯,为的就是要引起宫里那些娘娘们的注意。 皇宫里的女人向来以色侍君,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容颜老去,再也得不到恩宠。而那些花灯带去的宣传单想必会让她们心动不已。 眼见在红音的通知下,美人堂的掌柜已经从别的贵妇人那里脱身,迎上了那几位从宫里来的客人。剩下的就看他怎么做了。 走出美人堂的大门,夏听凝不由觉得心情大好。照今日这情形来看,只怕很快就要卖断货了,得吩咐下去让工人们加紧赶货才行。 夏听凝步履轻快的往对面的暖烟楼走去。晚玉也一脸高兴地跟在后头。 ------题外话------ 亲,更文啦,码字码着码着忘了时间,一看才知道已经快11点了。抱歉,让亲们久等了喔。 亲们若是觉得剪剪写得还好的话,麻烦收藏喔。 第二十一章 横穿走过街道,夏听凝带着晚玉来到暖烟楼里。 这里的情况显然也没比美人堂那好上多少。 楼上楼下宽敞的厅堂里比原先多加了十几张桌子,却还有许多锦衣玉服的客人站在一旁,似乎是没位子可以坐。正在和赔着笑脸的小二说着什么。 而楼里其他的小二们个个脚下生风,上楼下楼的跑着,忙着上菜、记单子。 暖烟楼的掌柜正忙得晕头转向,一看到夏听凝便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 夏听凝用眼神示意他先别说话,上楼来到专门只为她开放的厢房后。 掌柜才连忙开口道“小姐,您可来了。这楼里前前后后都加了十几张桌子了,实在是没地方可以再腾出来了。可外边还有那么多客人没地方坐呢,里边有好些个是京都中的达官贵人,咱们可得罪不起呀” 夏听凝略为头痛地伸手抚了抚额,她是知道生意应当会很好,但也没想到会火爆到这种地步。 无奈地道“常叔呢?去把他找来。” 掌柜点点头“常管事在后边的厨房里盯着,小的这就去把人叫来。”说完便出了房门快步走下楼。 不多时,常叔便和掌柜急急上楼来了。进门后,先给夏听凝行了个礼。 夏听凝摆了摆手,直接道“常叔,你去将隔壁的‘玉颜楼’开了,把在外边等着的客人都迎进去。” ‘玉颜楼’是她最近正在筹备的另一家膳食楼,专门向女子供给养颜的药膳,还要过些时日才能开张。现在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先开门提供场地应应急,总不能赶走那些客人或让人家一直等着。 常叔急忙应了声是,下楼安排去了。 夏听凝又对着掌柜道“照这样的情形,楼里的食材只怕会紧缺,你赶紧叫几个人再去运些新鲜的食材过来。可别出现有客人却做不出菜的窘况来。还有,叫小二给客人们添上茶水,别叫人家坐在那里干等着。” 掌柜连连点头,这个他还真没想到。得赶紧去安排一番才行。 “顺便吩咐厨房备好一桌菜,我这会要去接娘亲和弟弟过来用膳。没其它的事你就下去忙吧。”夏听凝继续补充道。 掌柜这才行礼告退,下楼直奔厨房而去。 “走吧,我们去美人堂接娘和弟弟。”夏听凝转过头对晚玉说道。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夏听凝便回到了美人堂。 上楼后看到娘亲和弟弟依旧坐在角落的位置上,红音站在一旁不时地说些什么。看样子是在为娘亲做一些解说和介绍。 夏听凝带着晚玉径直走了过去。 水氏一转眼看到自家女儿,欢喜道“凝儿,你回来啦。” 夏听凝点点头,扫了眼桌子,只见上面摆着各种胭脂和雪花膏,既有水氏先前一直用的,也有最近才研制的,都是美人堂里上好的货。 满意的转头对着红音道“把这些都包起来。” 水氏惊讶道“凝儿,娘还没决定要选里面的哪几样呢。” “不用选了,就都这些吧。我已经订好雅间了,再挑下去就摇耽搁用膳的时间了。”夏听凝扶起水氏,拉过弟弟往楼下走去。 红音迅速将桌上的各种胭脂和雪花膏放进托盘里,双手拿起托盘跟在夏听凝的身后下楼去。 待红音将东西包好后,晚玉便上前接过。 水氏被女儿扶着,边走边道“凝儿,咱们还没付银子呢。” 夏听凝无奈地敷衍着“刚才回来时我便付过了。” 跟在身后送夏听凝出门的红音听了只觉有些忍俊不禁,小姐拿的是自个的东西,却还要被夫人连连追问有没有付银子。着实让人有些好笑。 临出门时,夏听凝见到美人堂的门口又驶来了一辆精美华丽的马车,从马车上下来一位雪肤花貌的优雅贵妇人。 让夏听凝注意到的,却是马车上静王府的标识,再一看那由嬷嬷扶着的优雅贵妇,眉眼间似有几分熟悉。 联想到那在‘醉香楼’所遇的静王府世子,眉眼间不就与这贵妇人颇为相似。那她岂不就是静王妃了。 夏听凝微微垂下眼帘,将娘亲和弟弟扶上了马车。转头压低声音对红音道“你亲自去招呼那个身着貂衣的优雅夫人,她是静王妃,小心点,别怠慢了。” 红音睁大眼睛急忙点点头。待夏听凝上车后,她急忙朝款款走来的静王妃迎了上去。 展开甜甜的笑容道“这位夫人,里边请。” 静王妃轻应了一声,觉得这美人堂的服务挺周到的,心下不免满意了几份。 红音小心翼翼的在前头带路,引着静王妃直接来到二楼坐下,双手轻轻地将桌上的图册移到对方面前。 略有些紧张地开口道“这位夫人,这是我们美人堂精心制作的图册,上边罗列了铺里所有的样品,图文并茂。供给客人选购,您请看看。” 红音显得有点紧张,毕竟对方是王妃,她还从没有跟身份这么高贵的人讲过话呢。 静王妃有些好奇地翻开图册,只见上面确实画了精致的图样,旁边还有文字介绍和解说。 边看边轻轻点头道“不错,你们这美人堂的东西还真不少。” 见对方似乎颇为满意,红音暗暗松了口气,继续道“小店还提供试用品,每个价位的胭脂和雪花膏都有相对应的试用品。至于肥皂就没有了,毕竟那效用都是差不多的。” 静王妃听后顿时来了兴趣“还有试用品?这倒新鲜。那照你这么说,若要买50两一盒的那种胭脂,你们就拿50两那种的试用品给人试用。若买100两,就拿100两的试用品吗。” 红音点点头“是的。因为我们这的东西价钱从低到高都有,价钱越高的,用起来的效果自然越好。客人想要买哪个价位的东西,我们便给哪个价位的试用品。” 静王妃饶有兴致的翻着图册,越往后翻越惊讶,有些价位高得让人咂舌。实在很难想象一盒小小的胭脂竟能开出这个价来。尤其是这雪花膏,最好的一盒竟要六百两。 她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有多好的效用,能开出这样的价来。 静王妃合上图册道“把那最贵的胭脂跟雪花膏的试用品拿来给我试试,若用着真是好,那我就买了。” 红音点头轻声询问道“不知夫人您想要试什么颜色的胭脂?” 静王妃思索了一下,道“就要红色跟粉色。” “好的,夫人请稍等。”红音行了个礼后才转身下楼去拿试用品。 不一会,便托着托盘上来了。来到静王妃面前讲托盘放下,只见里面摆放着三小盒试用品、一面镜子、一块干净的湿布和一碗水。 红音拿起其中一个小盒,轻轻旋开盒盖后递给静王妃道“夫人,这是红色的胭脂。试用品并没有添入香味,等夫人确定要买时,再挑选您喜欢的香味。” 静王妃淡淡点头,这个并没什么。等最后真的要买时,选她喜欢的香味就是了。 伸手接过小盒子,静王妃十分惊讶地看着里面的胭脂,只见其颜色极为鲜艳,红得耀眼。光凭这颜色,就比她往日里用的不知要好上多少了。 身后的嬷嬷也很是惊讶的看着这一小盒胭脂,这颜色竟这么正。 旁边的婢女正想取过胭脂为王妃上妆,却被她挡开了手,摇头道“本宫自个来。” 红音听了静王妃的自称,虽早已知道,但心底还是一震。小姐果然没说错,这位夫人的确是静王妃。 婢女闻言只能退下。红音拿过镜子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嬷嬷。 嬷嬷接过后将镜子放在了静王妃面前。只见静王妃轻轻沾了些胭脂,往唇上抹去。虽不多,却也足够了。 抹完后,唇色显得鲜艳异常,更泛着淡淡的光泽,极为漂亮。 静王妃看着很是满意,这个不像别的胭脂那样,颜色看着深,抹上去却浅得多。 她又将上面还剩了点胭脂的手指往碗里沾了水,在手心推开,轻轻拍在脸颊上。就像从肤色里透出来的红一样,极其自然好看。 望着镜中的妆容,静王妃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笑着对红音道“很不错,这胭脂本宫要了。” 红音高兴地递上湿布,又道“夫人可还要试试这雪花膏。这会只需抹在手背上试试就行,以免花了妆容。日后用时,先抹上雪花膏,而后才用胭脂。” “听你这么说,好像本宫一定会买似的。”静王妃嘴里调笑着,但还是伸手接过了雪花膏。她很是好奇,刚才试了胭脂后,并没有让她失望,只觉得物有所值。 那这六百两一盒的雪花膏也不知会带给她什么样的惊喜。 雪白色的膏状,沾上后抹在手背上,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十分细腻润滑。 红音解释道“常用这雪花膏,皮肤会变得细腻白皙,且不干燥。这是那些价钱低的雪花膏所没有的功效。而且现在天气冷,每天抹这个,还能防止皮肤干裂。” 静王妃惊喜道“竟有这么好?”若真有这样的功效,卖六百两确实不为过了。 红音极为肯定的点头“当然,若非有这功效,我们又怎敢卖这个价钱。” 静王妃极为欣喜地道“既然如此,那这胭脂和雪花膏本宫都要了。红色跟粉色的胭脂各要四盒。雪花膏也来四盒。就要这种最好的。” 红音笑着道“那不知夫人想要什么香味的?有各种花香味可供选择。另外,还有一种竹香味的雪花膏,味道不女气,刚好可以给男子用。” 静王妃翻了翻图册后道“那就要茉莉花香的,再多拿五盒竹香味的雪花膏,也要最好的。” 红音听后急忙兴冲冲的下楼拿货。这静王妃真够大方的,一下就买了这么多。 让身后的嬷嬷接过红音刚刚包好的东西后,静王妃痛快的让人付了银子,才带着嬷嬷跟一众婢女离去。 ------题外话------ 亲们,要是喜欢这文就收藏吧。谢谢大家的支持喔。 第二十二章 这厢,夏听凝登上马车后,车夫娴熟地驶着马车灵巧的转了个弯,一下子便从‘美人堂’门口来到对面的‘暖烟楼’门口。 夏听凝扶着水氏和夏子云下了马车往里边走,来到暖烟楼里,她发现厅堂中已不再站有因为位子不够而在一旁干等着的客人了。 倒是一些伙计手里举着装好菜色的托盘,脚步匆匆的往外面走去。想必是到隔壁的‘玉颜楼’里为那些移驾到那儿的客人上菜去了。 见到夏听凝的暖烟楼掌柜早已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小姐、夫人、少爷,楼上请。” 夏听凝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带着娘亲和弟弟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在掌柜殷勤的带路下来到暖烟楼中只为她一人开放的雅间。 掌柜亲自打开门后,又说了个“请”字,看到夏听凝点头同意,才行了个礼退下。 雅间中早已备好了一整桌的菜式,盘子里都还热腾腾的冒着气。看样子应该是刚上菜不久。 这份细心让夏听凝感到很是满意。她随即招呼着娘亲和弟弟赶紧坐下用膳,晚玉则守规矩的站到身后准备为她们布菜。 水氏刚一坐下,便道“凝儿,这家酒楼布置得可真不错,既大方又雅致,难怪生意这么好。”她跟着女儿从楼下走到楼上,所见之处都是座无虚席。还是凝儿有远见,先过来订了位子,不然现在她们哪能坐在这。 那个掌柜的也很是热情,亲自接待她们,服务得这般周到。 夏子云也注意到这家酒楼很受欢迎,但同时他也还注意到了别的。就像现在,他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夏听凝道“姐,你看。这里也有你之前做给云儿吃的梅菜扣肉和栗子炖鸡呢。” 水氏一听,也往桌上看去,确实见到了小儿子说的那两道菜。她也有吃过,因为味道极好,她到现在还有印象。 水氏一脸疑惑的看向夏听凝,女儿做的菜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明明记得这些菜式都是凝儿自己鼓捣出来的,不是跟哪个师傅、厨娘学的呀。 对上水氏的目光,夏听凝不慌不乱的道“我先前把几道菜式的做法卖给了这家酒楼的主人,这梅菜扣肉和栗子炖鸡便是其中的两道。” 水氏听后随即释然,但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忧“凝儿,你一个女孩子家抛头露脸的跟人家坐起生意来,这要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可不好。” 女孩子家,名声是最要紧的,她还想让老爷留心仔细看看,给凝儿选一个好夫家呢。 夏听凝笑着安慰道“娘,您放心。这家酒楼的主人答应过不会把这事宣扬出去的。再说了,我也只是提笔写了制作方法给他,又没手把手地教,能传出什么闲话来。” 听了夏听凝的解释,水氏这才放下心来,轻拍了拍她的手道“那就好。” 夏子云则举起筷子盯着那两道菜跃跃欲试的样子“我要尝尝这两道菜有没有姐姐做得好吃。” 晚玉听后急忙走过去为他把菜挟进碗里。夏子云挑起菜一口塞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后皱着眉撅着嘴道“都没有姐姐给我做的好吃。” 水氏闻言便笑了起来。一顿午膳就这样在笑声连连的融洽氛围中度过。 众人吃饱喝足,出了暖烟楼的门后,夏听凝带着水氏和夏子云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四个人一路上都是笑容满面,一副心情极佳的样子。回到夏府,在门口下了马车后,一行人便往梨院走去。 刚走进梨院,便听到大堂里传来一声“咣当”瓷器撞桌的声音。 紧接着夏老爷怒气冲冲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你一个小小的婢女,竟敢不听老爷我的话。再不去将东西拿来,我便让人把你给发卖出去。” 夏听凝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她那个便宜父亲这会跑来梨院做什么。 水氏则被吓了一大跳,唯恐出了什么大事,急忙忙迈开步子往大堂里走去,夏子云也一脸好奇地跟了上去。 刚一踏进大堂里,水氏便见自家老爷坐在首位上,满脸的怒气。 夏老爷一见水氏回来了,便指着站在旁边的碧茯道“岚儿,你回来的正好。这个贱婢目无尊卑,半点规矩都不懂。我堂堂一家之主,竟然还使唤不动她,立即让人把人牙子叫来,将她给发卖出去。”夏老爷越说越气,说到最后胸口更是大力的起伏着。 水氏莲步轻移,快走几步来到夏老爷跟前伸手轻轻地帮他顺着气,脸上的表情既惊讶又疑惑“老爷,您先消消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惹得您发这么大的火?” 碧茯对她一向伺候周到,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人手,怎么会突然就激怒了老爷呢。 夏老爷冷哼一声“我不过是叫她去将瓜子取来,包上个十来份,我好带走。谁知她竟敢推三阻四的,不肯去拿。真真是半点也没把我放在眼里。” 碧茯委委屈屈的辩解道“夫人,并非奴婢不把老爷放在眼里,只是小姐交代过,除了夫人跟少爷每日的用度外,其他人若是没有经过小姐的同意,都不得去取瓜子。奴婢也是没办法呀。” 水氏听后松了口气,柔声道“老爷,只是件小事,何必要弄得把人发卖出去这么严重呢。您就别生气了,我这就让她去把瓜子取来。” “不准去。”夏听凝这时从门外走了进来,沉声道。她当他怎么过来了,原来是又打起了瓜子的主意。还想再从她这掏走两大袋子不成。 一双漂亮的眼眸更是冷冷的盯着夏老爷,直盯得对方不禁打了个冷颤。 水氏见女儿反对,便劝道“凝儿,只是些瓜子,既然你爹爹开口要了,就让他带走吧。” “不行。他想要,凭什么我就得给。把我这当成什么了。”夏听凝的语气不容商量。真把她这当成便利商店了不成,还是不用钱的那种。 又转过头阴测测的盯着夏老爷“你刚才嚷嚷着要发卖谁呢。口气不小啊,我的婢女几时轮到你来教训了。” 她掏银子请来的婢女,听你的话作甚。 夏老爷一见女儿来了,就知道这瓜子十有八九是拿不到了。又见女儿一脸阴沉的盯着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怵,只能暗暗的给自己打气,定要拿出当父亲的威严来。 刻意清了清嗓子道“她一个卖身的婢女,吃穿都用我夏府的,却还敢违抗我的话,爹爹我当然要把她发卖出去,我夏府可不养这样的奴才。” 说完还暗自得意了一下,这下子看女儿还有什么话好说。 夏听凝‘啪’的一声大力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夏老爷的身子直抖了一下。 “你养的奴才?哼。梨院里的下人统统都是我从外边买来的,卖身契在我手里,每个月也是从我这儿领的月银,吃穿用度半点没用你夏府的。她们还轮不到你来使唤,更别发卖这种蠢话了。” 她的人,只需要忠于她们母子三人就够了,其他的人,都见鬼去吧。 夏老爷被反驳得尴尬极了,努力的想要扳回些颜面“我可是你父亲,虽说是你买来的婢女,但不也应该听我的话。” 夏听凝对着他又是一阵炮轰“你还知道你是我父亲啊,前几日是谁把我炒给娘和弟弟吃的两大袋瓜子都给掏了个底朝天,今儿个又来拿,还一次就要包上个十来份。你当我不知道呢,拿着我的东西到处去做人情。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天天惦记着自己女儿的东西,你也不嫌臊得慌。” 她没去找他算账,他就该烧高香了。现在居然还敢大刺刺的找上门来。 夏老爷被说得满脸通红,才几句话就彻底败下阵来。他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还不知得被笑成什么样子,只能装傻充愣的说了句另有要事,便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走了。 夏听凝喝了口茶,边瞪了夏老爷离去的背影一眼,每次看到他,她就没由来的一肚子火气。 水氏见女儿一脸怒气未消,也不敢上去触霉头,只得无奈地带着碧茯回屋去了。 夏子云则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子,他就知道,爹爹每次对上姐姐,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题外话------ 亲们,喜欢文文的话,就收藏吧。 第二十三章 夜晚,云层密布,遮住了半个皎洁的月亮。 水氏提着个精致的小篮子走在静悄悄,铺着鹅卵石的小路上,篮子里放着的是十来包包好的瓜子。 水氏迈着极轻的步子,小心翼翼的边左右看看,边走着。 她今晚特意早早的支走了碧茯,来到放着瓜子和一些零碎东西的小屋,想偷偷拿走些瓜子。也幸亏屋子并没有上锁,她才能顺利的开门进去。 水氏紧张又有些慌乱的包好十来包瓜子,急匆匆地放进篮子里,打算连夜给夏老爷送过去。 她不敢发出声响,生怕被女儿知道,只能边走边小心地四处张望着。 殊不知,她的一切举动早就落入了站在不远处的夏听凝眼里,只是水氏还浑然不觉罢了。 晚玉在一旁略有些迟疑的小声道“小姐,咱们不去阻止夫人吗?”白天老爷过来要瓜子的时候,小姐不是十分震怒,扬言不准将瓜子拿给老爷的吗?怎么现在又眼看着夫人大半夜的去给老爷送瓜子,却不打算出声管管呢? 眼见水氏的身影越走越远,夏听凝收回目光,轻轻摇头道“不用了,让她去吧。我阻止得了这次,还阻止得了她两次、三次吗?” 她娘亲的心明显就系在便宜父亲身上。而且,为了娘亲日后长远的打算,她也不能将事情做绝了。自己将来多半是要出府另过的,可娘亲呢?在这个以夫为纲的朝代,思想早已根深蒂固,怕是跳不出那些条条框框的。 她之前想带娘亲出府的想法现在想来并不现实。倘若自己将来出府了,而娘亲却执意留在这。那她现在就少不得要为娘亲先做打算。 正好可以借着今日这事,让那个便宜父亲知道娘亲对他的好,令他心存感动。也只有这样,他对娘亲的宠爱才会更加持久。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却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娘亲若想在这夏府里过得好,就必须得到当家主子的宠爱,而她那名义上的祖母是别想指望了,剩下的也就只有她那便宜父亲可以依靠了。 晚玉像是察觉到自家小姐另有打算的样子,便也识趣的不再多问。 夏听凝站了良久,才继续道“走吧,回屋去。碧茯今日的表现不错,回头告诉她,她这个月的月银翻倍。”能够忠心于她的人,她向来不吝啬于奖赏。倒是那些她刚叫人从宜兴城带来的瓜子,就这样又倒贴给了那个便宜父亲,想想还真是叫人火大。 晚玉点点头,跟在自家小姐身后慢慢走回屋去。 而水氏那边,自出了梨院后,再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才来到夏老爷平日里办公的书房。书房外并没有人守着,但里面的灯还亮着,很明显夏老爷还未回青华堂歇着。 水氏欢喜的上前敲了敲门,随后便听见里边传来夏老爷的声音“谁呀?进来吧。” 得到允许后,水氏连忙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夏老爷眼见走进来的竟是自己的妾室水岚,面上显得十分惊讶“岚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水氏轻巧的将手中提着的篮子放到书桌上,掀开了上边遮着的白色碎花布,笑着道“老爷白日不是要取瓜子吗?妾身想这回恐怕也是跟上次一样,老爷是打算用这瓜子来送礼的吧。要是事情被耽搁了那就不好了,妾身便亲自包了些送过来。” 夏老爷看着篮子里放着十来包胖鼓鼓的瓜子,满脸惊喜,可转瞬又想到自家女儿,脸上顿时便有些讪讪的“凝儿那…。”话里的潜在意思不言而喻。 水氏也知道老爷是在担心女儿知道后的反应,便安慰道“这些是我偷偷拿出来的,凝儿还不知道。不过没关系,等过几日,我便告诉她是我自个吃掉了,她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女儿向来孝顺,只要不让她知道瓜子是被给了老爷,那她就绝不会为这点瓜子跟她这个当娘的计较的。 夏老爷心中顿时大受感动,岚儿果然最是善解人意,当年真是没有纳错她。 他本来还在暗自烦恼,明儿个没有瓜子能送给那些亲自来向他讨要的高官大臣,他的仕途也不知会不会受到影响,正不知该怎么办时,岚儿便立即将东西送过来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这时夏老爷看向水氏的目光便愈发温和起来。 水氏眼见夏老爷高兴起来,方才继续道“老爷,妾身知道凝儿今日的话确实冲了些,冒犯了老爷,还希望您能看在妾身的份上,别跟她计较。前些年,自您回到京都后,我们母子三人平日里虽说没吃什么苦,但却常常要遭受别人的白眼和嘲笑。凝儿的性子又那么要强,所以心里才存了些怨气,还希望老爷看到她年幼的份上,别与她计较…” 说着说着,水氏的话语便哽咽了起来。 夏老爷一见水氏红了眼眶,我见犹怜的样子,顿时心都软了,急忙把她揽进怀里,轻声哄道“岚儿莫哭,都是我不好,当年没能够把你们给接回来,才让你们受了这么多委屈,凝儿心里有怨也是应当的。你放心,凝儿也是我女儿,我定不会跟她计较的。” 虽说今日之事确实让他丢尽了脸面,但眼下看到宠爱的妾室落泪的样子,又想到这些年来确实是亏待了她们母子三人。心中积攒着的那些不快顿时也就烟消云散了。 水氏听后方才破涕为笑“多谢老爷。老爷还要忙着处理公文吧,妾身来帮您研磨。” 夏老爷则大笑着道“好,这夜里寒气重,你也就别回去了。晚上陪我在书房安歇便可。” 水氏自是脸蛋微红的点点头。 青华堂里,李氏坐在圆凳上左盼右盼的,不时地朝门口张望着,可就是不见自家老爷走回房来歇息的身影。 心里正纳闷着,却见远处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李氏认得他是在夏老爷身边伺候的小厮,也是她花银子收买的人,这会这么匆忙过来定是有什么要紧事要报。 果然,那小厮进门后,便有些气喘吁吁地道“夫人,不好了。老爷今晚要在书房歇下,不回青华堂了。水姨娘正在书房里陪着老爷呢。” “什么?”李氏大惊。 顿时拍桌而起“好哇,那个狐媚子,竟敢三更半夜跑去书房勾引老爷,看我不去扒了她的皮。” 李氏登时火冒三丈的想要冲去书房。她就说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老爷还没从书房回来,原来是被水氏那个贱人给勾去了魂了。 一旁伺候着的钱嬷嬷顿觉不好。这钱嬷嬷是李氏的陪嫁嬷嬷,自小便看着她长大,心里十分清楚李氏的性情。 知道这会子要真是就让她这么气冲冲地跑过去,只怕当场就要跟那水姨娘打起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定会惹老爷不快的。 钱嬷嬷急忙伸手拉住了李氏,规劝道“夫人,您现在可不能过去呀。” ------题外话------ 亲们,喜欢就收藏吧。这几天的收藏惨不忍睹,是剪剪写得不好么? 第二十四章 “嬷嬷,你快放开我,我非得过去好好教训那个贱人不可。”李氏边奋力挣扎着边道。 钱嬷嬷哪里敢放,这一放还指不定得闹出什么事来呢,只能死拉着对方不松手。又眼见着夫人暴跳如雷的样子,半点也听不进她的话。 无奈之下只得大声恐吓道“夫人这个样子是想被老爷给休弃吗?” 听到这话,李氏如遭电击,整个人顿时僵在了那里,也不再继续挣扎了。 钱嬷嬷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把夫人给震住了。又看向愣在一旁的守门小厮,挥了挥手让他赶紧下去,她等会要跟夫人说的事可不能教别人给听见了。 好半响,李氏才回过神来,又惊又怒的看向钱嬷嬷“嬷嬷刚才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被老爷给休弃’。难道说为了水氏那个贱人,老爷会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了吗。” 钱嬷嬷赶紧安慰道“夫人,嬷嬷刚才只是想让您冷静下来,不能就这样冲去书房。那不是明摆着去惹老爷不快吗?” 李氏又重重‘捶’了一下桌子道“那又怎样,水氏那个贱人都敢明目张胆的跑去勾引老爷了,我就是教训她一下又怎么了。” 钱嬷嬷无奈地在心里叹息,这妾室伺候老爷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只是夫人太过善妒,每次都要闹将起来。再这样下去,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钱嬷嬷只能细细地向她分析道“夫人,您就这样跑去书房教训了那水姨娘又如何,不但惹怒了老爷,还平白得了个妒妇的名声。” 见自家夫人仍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钱嬷嬷只好再下一剂猛药“虽说夫人您有大少爷,又有老夫人帮衬着,不出意外是没人能撼动得了您这当家主母的地位的。可您别忘了,那水姨娘也生了个儿子呀,还是个可能大有出息的儿子。再凭那二小姐的手段,这水姨娘可不是没机会当上平妻呀。” 一听到‘平妻’两字,李氏终于有了反应,眼睛睁得滚圆,拔高了声音“平妻?她想都不要想,那个该死的贱人,她敢?” 钱嬷嬷又道“这有什么不敢的,二小姐素来就是个厉害的,有她在一旁帮着水姨娘,这事还真说不准。夫人您要是在这时候上赶着过去给她们送把柄,指不定还就真成了呢。” 李氏一听,顿时慌了神,也顾不得生气了,急忙看向钱嬷嬷“那嬷嬷您说怎么办,难道要我任着那狐媚子欺上门不成。”要真让那水氏成了平妻,与她平起平坐的,那她还不得被呕死。 钱嬷嬷苦口婆心的劝道“夫人您别急,现在只能忍。尤其不能去招惹那二小姐。您想想,这送八字和画像入宫参选的事,咱们可是拿她代替的三小姐。若她真的入选,您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教训了水姨娘,惹怒那二小姐,保不准她会像上次那样撂下狠话说要走呢。到时候咱们上哪找人送进王府里去,一个弄不好,那可是抗旨大罪,全府都要跟着遭殃的。” 李氏顿时被噎住,只觉得胸口堵得慌。该死的贱人,现在为了莲儿,那这口气她是咽不下也得咽了。 眼见李氏已经冷静了下来,钱嬷嬷便借机道“夫人也不必如此担忧,那二小姐的画像跟生辰八字送进宫也有十来日了,想必这几天就会有消息传来,您且再多忍耐几日。到时候消息传来,若二小姐被选上了,那就是个给病秧子做妾的命。再说了,这静王世子总要娶正妃的,她又生得这般貌美,哪个正室能容得下她,这辈子是别想有什么盼头了。” 李氏听后又急忙问道“那她若是没被选上呢?” 钱嬷嬷顿时冷笑道“若是没被选上,那就更好办了,她一个庶女,是嫁鸡还是嫁狗,不都是夫人您一句话说了算的吗。这两种结果,不管是哪一种那二小姐都是要出府去的,只要她一走,剩下的水姨娘根本就不足为患,到时候随便捏个错把她赶出去就是了。” 李氏闻言不禁眉头舒展,大为赞同的点点头“嬷嬷说的是,既是如此,那我就多忍几天,到时候再一并把她们统统赶出府去,以消我心头之恨。” 清晨,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过,让人不禁紧了紧衣服,倍感寒冷。 皇宫,凤栖宫内,皇后安雅韵刚刚起身,离开了铺有天鹅绒和雪蚕丝被的精美大床。被殿内的寒风一吹,身子顿时不自觉地缩了缩。 一旁伺候着的宫女急忙将狐裘取来,轻手披到了皇后身上。柔软的狐裘披着极其暖和,让皇后感到不再那么冷了。 另外站立着的若干个宫女,每人手里分别捧着一应俱全的洗漱用品和衣物。在皇后的得力助手卫嬷嬷的指挥下捧着东西一一走上前来,再由别的宫女取过东西为皇后洗漱和穿戴好衣物。 经过一番折腾,洗漱穿戴好的皇后由卫嬷嬷亲手扶着坐到了梳妆镜前,由专门负责给皇后梳妆的宫女为其上妆,梳发髻并佩戴好各种首饰。 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只见宫女轻轻打开盒子,里边放着四盒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圆木盒子。这样被单独放置在木盒里的东西,显然很得主人看重。 宫女伸手取出一个盒子,轻轻旋开盒盖,一股清香怡神,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便从盒子里飘散出来。让人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这是皇后最喜欢的香味,她看着宫女手中的圆木盒子,姣好的面容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旁边的卫嬷嬷看到自家主子面带笑容的样子,也高兴地道“王妃到底是娘娘的亲妹妹,什么好的都想着您一份。到底是亲姐妹,这心呀,都想到一块去了。” 昨儿个下午,静王妃亲自进宫带来了几盒胭脂跟雪花膏,说是刚刚新买的,用着感觉极好。也给娘娘买了几盒,打开盒盖一看,挑的都是娘娘最喜欢的颜色和香味。 娘娘看后立即便掩着唇笑了,让宫女也去取几盒胭脂跟雪花膏出来。 其实昨日娘娘便派了宫女出宫,上那家新开的‘美人堂’采购去了。宫女回来的时候同样买回了胭脂和雪花膏,每样都有多买几盒,原是娘娘交代了要给静王妃预一份。 没曾想,姐妹两个都有给对方备上一份。彼此都给了对方四盒,这下买的东西倒是一份都没少,只是互换了一下而已。 听到卫嬷嬷这样说,皇后看着宫女手上那盒雪花膏的眼神便愈发温和起来“雅素到底是本宫的亲妹妹,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自是事事都预着本宫一份,哪里是别人能比得了的。” 她们两姐妹自小便极要好,哪怕自己进宫当了皇后,现在已不能时常见面。但彼此若有了好东西定也会给对方备一份,这份姐妹之情是怎么也断不了的。 卫嬷嬷也站在一旁点头附和。皇后眼中含笑的让宫女继续梳妆,清早起身时因寒冬腊月所带来的寒冷,在她看到这几盒胭脂跟雪花膏后便消散开了。 宫女灵巧的双手细细地为皇后抹上雪花膏,又取出红得鲜艳的胭脂为其上妆。最后戴上精美的头饰,漂亮的耳环,奢华的手镯。整个人显得极为雍容华贵。 卫嬷嬷看了也不禁赞道“娘娘本就一貌倾城,今日看起来却比往日还要摄人心魂。这胭脂确实是极好,就是宫里用的贡品也比不上呀。” 皇后也极为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妆容,心中十分欢喜,真没想到不过是换了盒胭脂,就将她妆点得比以往还要再美上几分。 皇后正揽镜自照时,突然有宫女来报“娘娘,冯公公来了。” ------题外话------ 亲们,要是喜欢这文就收藏吧,谢谢支持喔。 第二十五章 听到宫女的禀报后,皇后连忙放下手中的镜子,挥了挥手道“快宣他进来。”说完后便从雕花椅上起身,由卫嬷嬷扶着来到外边的大殿上方坐下。 半响,一个身穿太监总管衣服的奴才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小太监,小太监的手上捧着约有二十来幅卷轴,低眉顺眼的样子。 冯公公一进凤栖宫的大殿,便走到正中央跪下磕头行礼,身后的小太监也急忙跟着照做“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皇后略一抬手,道“免礼,都起来吧。” “谢娘娘。”得到允许后,冯公公方才起身。 皇后随即便问“你这会过来,可是瑾儿选亲之事都办好了?” 冯公公连忙点头“回娘娘的话,各府小姐的生辰八字都已经合好,奴才已将入选人的名册和画像一并送了过来,还请娘娘过目。” 说完便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小太监,示意他赶紧上来。小太监在接到总管的眼神后,急忙捧着手上的东西上前几步。 皇后笑着转头看了站在旁边的卫嬷嬷一眼,卫嬷嬷连忙示意宫女过去将东西取来。 宫女接过画轴,捧着来到皇后面前,后者高兴地取过名册看了起来。 这八字总算是合好了,这些天来,她心里总惦记着这事,怎么也放不下。瑾儿今年已有二十了,身边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更别提姨娘和侧妃了。 妹妹雅素也没少催着他娶亲,可瑾儿一次也没答应。雅素又做不了他的主,一来是深知瑾儿的性子,向来便不喜别人自作主张插手他的事情。二来也是不想没经过瑾儿同意,免得最后选了个他不喜欢的媳妇回去,倒惹他不快。 也因此瑾儿的亲事便一年拖过一年,耽搁到了现在。前些日子,雅素好不容易终于让他松了口答应娶亲,妹妹更是为此高兴了好几天。 只是那些世家夫人们一听到瑾儿要娶亲冲喜,一个个都急忙忙的闭门不见,或是大办宴会相亲,明摆着是不想把女儿嫁到静王府去。 真以为她不知道呢,还不都是认定瑾儿好不了,怕女儿嫁过去守寡才这般避如蛇蝎。 妹妹实在没法子,只好进宫来求她。她干脆就下了懿旨,让所有正五品以上的官员至少要上报一个适龄女儿的生辰八字进宫参选。 这才有了合八字的事,但愿这次娶亲冲喜,真能让瑾儿的身子好起来。不然雅素可不是要哭瞎了眼睛。 现在入选的名册已经出来了,她这个当姨母的怎么也得擦亮眼睛好好的为瑾儿选一个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女子才行。 一想到这,皇后更是愈发积极起来,由卫嬷嬷打开画轴,而她则对着名册。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相看起入选的各府小姐来。 突然,皇后看着其中的一幅画像,在对上名册后便顿住了,皱着眉道“嬷嬷,本宫记得这洪兰叶的姑姑好像是嫁到了越国公府吧?” 卫嬷嬷看着画像上的女子,思索了一下,才肯定的点点头道“没错,这洪兰叶的姑姑洪金雪嫁给了越国公的二儿子刘书宣。” 听到这话,皇后的脸色顿时便有些难看起来。这越国公刘之鹏可是当今太后的亲哥哥,仗着越国公府的权势和太后狼狈为奸,没少给皇上添堵想要独揽大权。 双方暗地里早就水火不容,皇上也一直在找机会想要一举除掉越国公府,彻底摘掉这个毒瘤。这样太后也会失去支持,再也不能跟皇上抗衡叫嚣了。 可现在太后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明摆着想趁这次选亲之事往瑾儿身边安插人手吗。哼,如意算盘倒是打得挺响的。知道瑾儿素来便极得皇上器重,怕是想借机安插个内应到他身边去探听消息吧。 一想到这,皇后的脸便彻底冷了下来,看着宫女手上捧着的二十来幅画轴道“要一个个都查清楚才行。” 卫嬷嬷郑重的点头,知道娘娘这是要将太后安插在里面的人手都给揪出来。当下也不敢马虎,仔仔细细的对着名册和画像看了起来。 一番排查下来,共查出有九个女子是来自太后那一党的。 皇后的脸色更是黑到了极点,这些人数几乎占了入选人中将近一半的名额。这太后还真是煞费苦心,为了能够成功安插人手,竟不惜下血本挑了这么多家世背景都极为不错的女子入宫参选。 皇后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只要有她在,太后别想能得逞。 抬头直接对着冯公公吩咐道“将洪兰叶、李云燕、谢秋容、白玉珠、王秀红…。等九个人的名字划掉,将她们归到与瑾儿八字不合而落选的人数中去。” 冯公公用心的将这些名字记下,表示明白的点点头“奴才知道了。” 皇后随即又皱眉看向剩下的那十来幅画像,划掉那些太后安插进来的人手后,余下的这些人里便没有什么家世背景不错的女子了。 要么是门第高的庶女,要么是门第低的嫡女,更有些不仅门第低,还是个庶女的。 这些人里,没一个能配得上瑾儿高贵身份的,这可如何是好。 卫嬷嬷一眼便瞧出皇后为何事而烦恼,笑着道“娘娘可是嫌剩下的这些人里,没一个的家世背景能与静王世子相匹配的。” 皇后揉了揉额角,显得有些头痛“是啊,这些人哪配得上当瑾儿的正妃,嬷嬷可有什么好主意?”她是绝不能让瑾儿娶这些小门小户的女子当正妃的。 卫嬷嬷走近几步道“也不是没办法的。之所以要合八字,不过是想让静王世子娶个命格好的女子回去冲喜,咱们可以让世子娶妻纳妾呀。” 皇后顿时坐直了身子道“你是说…。” 卫嬷嬷点点头继续道“让世子在这些人里选几个可心的纳为妾室,然后再聘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做正妻,只要八字不冲撞世子就好。这样一来,既能冲喜,也能娶个身份相当的正妃呀。” 皇后闻言不禁大为赞同“这主意甚好。” 但随后又皱起了眉头“可这正妃的人选…。”该上哪去找?那些有身份的夫人哪个肯将嫡女嫁过来。 卫嬷嬷想了想,又道“过几日娘娘不妨办个赏花宴,将那些封有侯位及以上爵位的各家夫人请进宫来,到时您再想个法子,威逼利诱一番,还怕她们敢不将府里适龄女儿的生辰八字送进宫来?” 皇后也觉得这法子确实可行,便点点头道“恩,那就照你说的做。” 又转过头对着冯公公道“你即刻出宫,将这名册和画像送到静王府去交给静王妃,告诉她让瑾儿先在里边挑几个可心的人儿伺候着,过几日,本宫自会让人另送一批画像过去,到时候再好好挑挑。” ------题外话------ 亲们,抱歉蛤,这章更得有点少,别生气蛤,这个星期天加更一章。 第二十六章 静王府里,待于房中查看帐本的静王妃在听到婢女进来通报的话后,连忙放下刚看了一半的账本,起身带着身边的李嬷嬷和几个婢女往府里的正厅走去。 冯公公此时正端坐在大厅里,惬意的喝着王府的婢女特意为他沏的上好碧螺春。身后仍旧站着那个捧着画轴的小太监。 冯公公正品茗赞叹间,眼皮子一抬,瞧见了带着嬷嬷和一众婢女的静王妃正往这边赶来。 他连忙放下手上的茶盅,站起身理了理衣裳,带上一脸笑容迎了过去,躬下腰行礼“奴才参见王妃,王妃万福。” 静王妃轻摆了摆手“公公不必多礼,免了吧。”随后由李嬷嬷扶着走到正厅的主位的坐下。 “谢王妃。”冯公公直起身道。 静王妃坐下后,便有些殷切的看向冯公公“公公此番过来,可是有何要事?” 这冯公公素来是姐姐的心腹,很受重用。如今为瑾儿选亲合八字的事已办了十余日,姐姐在这时候授意他过来,想是瑾儿的事有着落了。 一想到这,静王妃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期盼。 冯公公点头笑道“回王妃的话,各府参选小姐的八字今早刚刚合好,八字不合的女子都已经被挑出来了,余下这些人都是命格好,又与世子极配的。娘娘过目后马上就命奴才将这入选的名册和画像送过来给王妃您瞧瞧。” 说完便挥手示意站在一旁的小太监过来。几个机灵的婢女也急忙走过去将十几幅画轴接了过来。 静王妃一脸喜色的看着那整齐叠成一堆的画轴,笑得如沐春风“真是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了。” 瑾儿的亲事一直挂在她心上,天天都在盼着。这下可好了,总算是叫她给盼来了。 冯公公又笑着上前一步道“娘娘特意吩咐奴才跟王妃说一声,让世子在这里边挑几个可心的人儿伺候着。过几日,还会有另一批画像送过来,到时候再为世子选个门当户对的正妃。娘娘让您只管放心,她是断不会委屈了世子的。” 静王妃自是听懂了冯公公的意思,这批人选只是先送过来给瑾儿做妾的,后到的那批才是身份高贵能当正妃的。 只是,她之前也不是没跟几个国公夫人提过娶亲之事,想替瑾儿求娶她们府中的哪位适龄小姐。可这几位国公夫人一听这事,就纷纷顾左右而言它。 要不就干脆告诉她女儿已经跟别府订下了亲事,意思便是让自己断了这念头。气得她好几天都没能睡安稳。 这些事姐姐不会不知道,她先前便是因此才入宫去求姐姐安排一下瑾儿的亲事。 虽然不清楚后到的那批人选姐姐会怎么给安排好,按理说那些世家夫人是不太可能愿意将自己的女儿给嫁过来的。 但她也知道姐姐向来不会骗她,必是有几分把握才会让冯公公这样说。 静王妃当即便点点头表示明白“那有劳公公回去告诉姐姐一声,就说本宫知道了,会等着她的好消息的。” “是,那奴才就先回宫复旨了。”冯公公行了个礼道。 静王妃笑着点头,又示意婢女将人送出府去。 眼看着冯公公和小太监的身影越走越远。 静王妃方才急忙招手示意捧着画轴的婢女走上前来,极为高兴的取过一幅画轴打开,细细地相看起画里的女子来。 这些已经合过八字,命格与百里容瑾匹配的女子在静王妃眼里,那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希望,能让她儿子身体好起来的希望。所以才致使她如此的高兴和期盼。 李嬷嬷眼见王妃的脸上全是挡都挡不住的欢喜,也不禁受到感染,笑着道“王妃,咱们是不是该将这些画像给世子送去,让他好好挑一挑。这样也能早日将人纳进府来伺候世子呀。” 静王妃被李嬷嬷这么一提醒,方才回过神来,不再埋首于画像和名册中,而是急忙点点头“对呀,都怪我一时太高兴,竟忘了得先将画像送到瑾儿那去让他瞧瞧才行。” 说完后便忙着卷上画像放回画轴堆里去,吩咐婢女都跟上,便踩着急匆匆地脚步往清澜园而去。 瑾儿先前答应她娶亲冲喜时便说过,入选的名册出来后要让他亲自挑选,不得再擅自为他做主,否则便取消这次的选亲。为了能让儿子答应娶亲,她自是满口应承下来。现下还得赶紧送过去让他自己挑一挑才行。 清澜园内,百里容瑾静静地靠在躺椅上,洁白修长的手捧着书籍细细地品读着。侍卫青羽也尽忠职守的站在一旁守着。 这时,院门传来了些许声响,身穿红色貂皮大氅的静王妃在几个婢女的簇拥下急急走来。 刚进院里,静王妃一眼便看到百里容瑾正靠在外边的躺椅上静静地看着书,她连忙来到儿子身边坐下“瑾儿,你怎么到这外边来了,小心着凉。” 百里容瑾捧着书籍的手缓缓放下,轻轻勾起唇角“今儿难得有太阳,我便出来透透气。不会有事的,倒是娘,您怎么过来了?” 眼见静王妃一脸喜色,百里容瑾便不免有些许奇怪,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 一提起这个,静王妃便是满脸止不住的笑容“娘是来告诉你,各府小姐的八字都已经合好了,你姨母方才差了冯公公将名册和画像送来,娘便赶紧拿过来让你瞧瞧。” 说完便拉起儿子来到汉白玉雕刻而成的石桌旁坐下,转头示意婢女将画轴打开。 百里容瑾听后略微有些怔住,任由静王妃拉着他来到石桌坐下。 关于选亲之事他其实一直都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娘亲素来就极为担心他的身体,前段时间他的状况也确实越来越差。后来也不知怎的她就生出要为他娶亲冲喜的念头来。 娘亲在瞒着他的情况下,替他求娶几位国公府的小姐未果后,便直接入宫求了姨母帮忙。 姨母不知实情,还以为娘亲终于劝得自己答应娶亲,当即便下了懿旨让朝中大臣均要上报适龄女儿的生辰八字进宫参选。 他在得知这件事后十分震怒,这还是娘亲第一次不顾他的意愿,擅自想要决定他的亲事。 但满心的怒气在看到娘亲落泪时,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化为一声叹息,他心里知道娘亲会这样做无非是想让他能够好起来罢了。 虽然他并不信什么冲喜之说,但为了宽慰娘亲,再三斟酌后他还是答应了这次选亲之事,只是想待入选名册下来,他便挑一个门第较低的女子纳进府中放在清澜园里,算是给娘亲一个交代。 他就权当是请了个客人过来小住几日,而且平日里也无需见面。这清澜园中到处都是他的人,娘亲也不会有机会知道他纳了人却不去碰的。 等过段时日他再寻个恰当的时机将人送出府去,好让她另觅良缘,免得白白耽误了人家清白女子的一生。 到那时,他人也纳了,喜也冲了。娘亲自然也就没别的话好说了。 可现在,虽然明知道只是随意挑个小官员的女儿进来住几日,并非是真的要纳她为妾,他的心底却还是为此隐隐生出几分反感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之前决定这事时,心中是并无其它感觉的。只是现在一想到有个陌生的女子要住进来,他便没由来的感到不舒服。 静王妃自是不知儿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滔滔不绝的向他介绍着画轴中的女子。 百里容瑾表面上似有认真在听得模样,但暗地里却有些走神,这些画轴中的女子看起来仿佛都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在他眼里无半点不同。 透过这些画像,他的思绪渐渐走远,似乎又见到了那一日所遇的女子,她聪慧、灵动,是个极为鲜活的女子。 虽然早已过去了那么多日,可她的一颦一笑,至今他仍记得分外清晰。 他似乎总会在不经意间就想起她。 从远去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百里容瑾眼见娘亲已打开了近十幅画轴,讲了将近半个时辰仍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 他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开口打断她“娘,我有些不舒服,想回房休息,这些画像改日再看吧。” 不等静王妃反应过来,百里容瑾便直接站起了身,想往屋里走去。 不料,一直站在他身后捧着剩下几幅画轴的婢女却来不及避开,当下便与百里容瑾撞到了一起。 手上捧着的几幅画轴也纷纷滚落到地上,四散开来。 静王妃急忙道“瑾儿,你没事吧?” 李嬷嬷大声喝道“怎么毛手毛脚的,还不快将画轴捡起来。”婢女连忙蹲身去捡地上的画轴。 百里容瑾也有些始料不及,所幸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掉了几幅画轴而已。他对着娘亲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正欲抬脚接着往前走,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掉落在他脚边散开的一幅画像上。 婢女正欲伸手将其捡起,却突然被百里容瑾叫住“别动。” ------题外话------ 亲们,更文了哟。感觉写得怎么样。 第二十七章 婢女顿时一惊,收回了手,惊讶不解地看向百里容瑾。却只见世子定定地望着掉落地上展开了的画轴。 百里容瑾怔怔的看着画像上的女子,一双漂亮的眼眸中满是震惊。 只见画像上的女子琼姿花貌,眉目如画,双瞳剪水,绛唇映日。 赫然是夏听凝无疑。 他不禁弯下腰亲手捡起了画轴,轻轻拭去掉落在地所沾上的尘埃。竟然是她,那个在‘醉香楼’巧遇为他治病的女子。 青羽在见到画像上的女子后也是满脸惊讶,竟有这么巧合的事,这个女子也在入选人之中。 百里容瑾静静地看着画像上淡淡浅笑的女子,她会在入选的人当中,实是他不曾预料之事。这样的意外,却不禁让他从心底生出几分欢喜来。 画像的落款处,是用小楷所书写的‘夏听凝’三个字。 夏、听、凝。百里容瑾在心里轻轻地念着,原来,她姓夏,这就是她的名字吗。 那日她匆匆一别,也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他更是无从得知她的半点消息。 “瑾儿?”静王妃略有些疑惑的唤了百里容瑾一声,眼见儿子一动不动的出神望着手中的画像,她只觉得万分惊讶。 但随即便笑得一脸欢喜,瑾儿怕是瞧上那画像中的女子了,刚才看他坐在石凳上,对那些画像的女子一幅无动于衷的样子。她还有些担心瑾儿到末了没一个看得上的,会不肯选了呢。 百里容瑾在听到静王妃的叫唤后方才回过神来,看到娘亲一脸期待的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似有些不妥。 他竟就这样站在原地,手拿画像怔怔的看了好一会。百里容瑾顿时感到极不自在,眼眸也有些微闪。 静王妃则显得十分高兴“瑾儿是看中你手上那幅画像里的女子了吗?是哪府的小姐呀?快拿过来给娘瞧瞧。” 她着实是感到好奇,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竟这般容易就入了瑾儿的眼。儿子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对女子实在有些淡漠。这清澜园里统共也就只有两个婢女,剩下的要么是侍卫跟小厮,要么就是一些粗使婆子。 要不是深知儿子自小便是这个淡漠的性子,对谁都一样,无关男女。她只怕早就担忧起他的取向来了。 百里容瑾反射性的将画轴卷了起来,藏进宽大的衣袖中,神情带着些许闪躲“我想先回屋休息,画像的事,过几日再跟娘说。” 说完便转身往屋里走去,步伐明显比平日快了些,雪白的脸上似带着被人点破心思的窘状,那离去的修长身影竟显得有点狼狈。 青羽有些愣神的看着百里容瑾离去的背影,略略睁大眼睛,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世子这般模样,是因为那位夏小姐吗? 直到百里容瑾进了屋他才反应过来,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就算是因为那位夏小姐,那也是好事。难得世子终于肯将一个女子放在心上,而且那夏小姐还有一手高明的医术。这不就是天作之合吗。 想到这,青羽连忙向静王妃行了个礼告退,回到屋里继续守着百里容瑾站岗。 静王妃看着儿子转身进屋的背影,只觉得有些好笑,藏着做什么,她就算不看画像也能想办法知道是谁。 轻摇了摇头,静王妃朝捡画像的婢女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你刚刚可有看清画像上的女子是谁?” 婢女捧着刚捡起的几幅画轴,靠近些说道“奴婢看清了,是夏府的小姐,夏听凝。” 静王妃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李嬷嬷“把她的庚帖留下来。” 李嬷嬷连连点头,知道王妃这是选中那夏府的小姐,进府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寒凉的夜晚,冷风肆虐。夜空中,月光有些昏晕。 清澜园的屋里,半点也没有受到外边寒冷夜风的侵扰。宽敞明亮的屋里,到处都让人感到很是暖和。 刚刚沐浴完的百里容瑾身穿白色锦衣,如墨般的长发柔顺的散落着,发梢有些湿。眼眸带着些许氤氲。 漂亮得让人有些窒息。 雪白色的纱帐内铺着天鹅绒的床垫,里边叠着蓬松柔软,泛着淡淡珍珠光泽的天蚕丝被。 百里容瑾轻轻靠在床上的软枕,伸手取过放在床头的画轴,解开系带,将其轻轻展开。 看着画像中浅笑着的夏听凝,不觉微微勾起唇角,也露出一抹笑容来。 他轻轻拂过画像,那个作画的画师,画技并不高超,没能将她的美都展现出来,远不及她本人的十分之一。 今日意外的见到她的画像,不可否认,他心中是有几分欣喜的。 那一日的相遇,就像往他平静的心湖里投入一颗小石子,泛起了淡淡的涟漪。 前些日子,他更是再次去了几趟‘醉香楼’,下意识地希望能够在那见到她,可惜天不从人愿,每一次他待了许久也未能遇见她。 青羽也曾向店小二打探她的消息,得到的回答却是,以往从未见过她,是个新顾客。自那日后,她也再没有去过‘醉香楼’用膳。 得到这样的消息,他不免有些许失落。 却不想,今日她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眼前。教他有些欢喜,同时却也有些担忧。 若他求娶她,她会同意吗?虽然只见过短短的一面,可从那日她的行事举动来看,他便知道她绝不是一个只会听从父母之命、规行矩步的女子。 依他看来,她定是个极有主见之人。这样的女子,会同意嫁给他么。 这京都中几乎所有的世家千金都认定他命薄,怕是活不过二十五岁。这次若非姨母下旨,只怕没有哪家的小姐是愿意嫁给他的。 而这些生辰八字被送进宫的各府小姐,也都是迫于不能违抗旨意,万般无奈之下才去参选的。她们中大多都是不受宠的庶女,只有个别家中确实没有适龄庶女的官员才会忍痛送嫡女参选。 这些人只怕无一不在暗暗祈祷着能够落选,免得嫁给他这样怕是活不了多久的将死之人。 除了青羽外,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体竟在慢慢好转。虽然只是有一些细微的变化,但他确实感觉到了,每日服用她留下来的药膳方子,他真的有在好起来。 这样的认知,无疑是让他惊喜的。也让他愈加好奇,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奇女子。 当他冒出娶她为妻的想法时,心里却并不反感。相反,是有几分喜欢的。 每回一想到她,他总会不自觉的忆起那日她喂他吃蜜时的亲昵举动。直到现在,他的唇上仿佛还留有她指尖温热的触感。 她会同意嫁与他吗?百里容瑾给不了自己答案。 那一日她离去时自己心底所感到的惆怅,现在似乎又回来了。 静谧的夜中,徒留他一人对着画像深思 ------题外话------ 亲们,更文啦,要是喜欢记得收藏喔,还有,明天双更。谢谢支持喔。 第二十八章 因着在‘花灯节’上的成功宣传,‘美人堂’和‘暖烟楼’算是在京都彻底打响了名声,生意极为火热,几乎天天客满,店里的伙计们个个都忙得脚不沾地。 就连李氏也兴致勃勃的带着夏莲和夏蓉两姐妹到‘美人堂’选购了好几样胭脂和雪花膏。 梨院,水氏正坐在房里手拿绣花针专心的刺着绣,今早她用完早膳便去青华堂那边向夫人请安,却被婢女告知夫人已和两位嫡小姐出门去了。临走时说过免了她今日的请安。 她只好回到梨院,又觉得闲来无事,便做起了刺绣打发时辰。 这时,却见碧茯走进来通传“夫人,刚刚李夫人的婢女来传,说是有事让您过去青华堂一趟。” 水氏一愣,显得有些惊讶,这夫人早上不是出门去了吗,现在回来会是有什么事情想找她? 疑惑归疑惑,水氏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绣品,披上柔软暖和的斗篷带着碧茯出门往青华堂走去。 刚一进屋就见到李氏和她的两个女儿正围坐在圆桌旁,桌子上摆放着美人堂出售的货,有些连包装还未拆,看样子是刚买回来不久。 水氏微微屈膝分别对着李氏和她的两个女儿行了个礼。李氏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只挥手让她在一旁站着。 夏莲和夏蓉也没正眼瞧她,都只是一脸兴奋地拿着胭脂跟雪花膏看了又看,半点也舍不得放下。 李氏直接就拿出一盒红色的胭脂,伸手沾些往脸上抹了又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的照个不停,末了又满是炫耀的看向站着的水氏,问了一句“好看吗?” 水氏抬头迅速的看了一眼,随即又谦顺地低下头道“好看。” 李氏得意的翘起嘴角,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又生怕刺激不到人家,一脸的傲色道“这样一盒胭脂可就要五十两,也只有京都中的贵夫人们才用得起。”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过是个妾室,没资格用这种好东西。 水氏却恍若没听懂似的,只点了点头。虽然她知道夫人这是有意要刺激她,但她素来性子软,凡事都习惯让一让,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而且美人堂的胭脂她也一直在用,且凝儿给她买的又都是最贵最好的,相比之下,她就更加没必要把夫人的话当回事了。 李氏可不知道水氏用的是什么胭脂,眼见对方毫无反应,她就像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只觉得有些气闷。 但随即她就笑了出来嘲讽的看着水氏道“我差点忘了正事,还没有恭喜水姨娘呢。”一想到今早宫里边传来的消息,她就止不住的感到心情大好。 水氏有些疑惑的抬头,神情十分不解“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喜从何来?”不知为何,夫人的话总让她觉得有些惴惴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李氏当即便笑得一脸灿烂“前些日子,静王世子选亲,皇后下旨让所有正五品以上的官员至少要上报一个适龄女儿的生辰八字进宫参选。咱们府里二丫头的年纪正好合适,我便给报了上去。今儿早上宫里传来消息,二丫头入选了,现如今已将画像送入静王府中,且她的庚帖可是第一个被静王妃给留下来的。就等着正式给个名份了,我想,这王府侍妾的位置怕是跑不了了,这不就提前恭喜你一声。” 水氏心下一惊,后退了几步“静王府的侍妾?”竟要凝儿去当侍妾,这怎么行。她自己就是个妾室,深知做妾的艰难。她还想着过些时日让老爷给凝儿寻一门好亲事,不求男方有什么好家世,只要能对凝儿好就行了,到时候嫁过去当正室夫人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可现如今竟要到那静王府去给人做妾。 李氏笑得愈发不怀好意起来,一见水氏听到后一副大受打击,快要昏倒的模样。她就不禁心情大好,继续火上浇油道“是啊,这可是二丫头的福分,能进王府做妾那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虽说那静王世子身子不好,整个一病秧子,怕是没几年活头。但人家可是个世子,极金贵的身份,现如今能看上二丫头,这可是她上辈子烧了高香才能有的好事。毕竟老爷这样的官位,且她还只是个庶女,能进王府做妾,怎么说都是高攀了人家。” 水氏听后顿时身子一软,往后跌去。碧茯急急忙忙的上前扶住了她。只见夫人一脸呆滞,明显是受不了打击的模样。不觉暗恨起李氏来,这李夫人简直太过分了,竟要小姐去嫁给一个快病死的人。 这不是硬生生的把小姐往火坑里推吗,还在夫人面前把话说得这样冠冕堂皇,要真是好事,怎的不见你把自己的女儿送去。 水氏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她的女儿竟要嫁给一个病秧子做妾,这不是让凝儿年纪轻轻的就要守寡了吗,夫人的心怎么那么狠哪。她可怜的女儿。 水氏越想越觉得喘不过气来,顿时头一歪,昏倒在了碧茯身上。 碧茯顿时慌了神,大叫道“来人哪,快来人哪,夫人昏倒了。” 李氏眼见水氏昏了过去,也有点愣神,但随即又反应过来,冷冷的笑了起来。这样就受不了了,等过些日子我将你们全都赶出府去,到时候怕是你们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随即又冷冷的瞪向碧茯,喝道“在这里鬼叫什么,还不快把她带回梨院去,真是晦气。” 碧茯顿时怒火中烧,只能在一个粗使婆子的帮忙下将水氏扶了回去,心里暗恨,你今日这般对待夫人,来日小姐定会叫你百倍奉还。 碧茯带着水氏一走,夏蓉急忙忙的靠向李氏问道“娘,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吗?那夏听凝真的被选进王府做妾了?” 夏莲也同样一脸期待的看向娘亲,毕竟这事关她自己,要知道原本该送生辰八字进宫参选的可是她。 李氏笑容满面的点了点头,道“那当然,宫里传来消息说她在入选的名册中,你们舅舅还打听到昨儿个画像被送进王府,她的庚帖可是静王妃第一个留下的。虽说还没定下要给个什么名份,不过就咱们家这门第,还有她那身份,做妾是必然的事。至于你们表姐,唉,现在虽说还没收到庚帖被留下的消息,但也难保不会被选中啊。” 都怪她那弟妹,没事那么早把几个庶女嫁出去干嘛,现在好了,有了事却找不到人来顶替,真是个猪脑袋,成天就只惦记着嫁了几个庶女能拿到一笔丰厚的嫁妆。 罢了罢了,弟弟家的事就要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现下还是自己的正事重要,嬷嬷说的对,等这二丫头进了王府,自会有别人收拾她。自己只要想法子对付那水氏就行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夏蓉顿时一脸高兴,又听到表姐的事,她便有些不以为然“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舅母要把人都给嫁了。既然那夏听凝已经被选中了,娘你怎么也不早说。” 夏听凝的美貌就像梗在她心里的一根刺,让她嫉妒到不行。现在终于肯定她要嫁去给人家当妾,而且不久之后还会守寡的事。她的心情自然就飘飘然了起来。 至于表姐,别人家的事她才不想管那么多呢,这事要怪就怪舅母去。皇后下旨时,舅舅家的嫡表姐也刚好符合要求,得入宫参选。他们家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几个庶女都被舅母随便找了个人家早早地嫁了过去,现如今就只剩下表姐这么一个嫡女。 送八字入宫参选那会,表姐可是闹着要寻死觅活的,舅母差点都把肠子给悔青了。至于舅舅应该是想去打听表姐的事,没成想打听到的却是夏听凝被静王妃留下了庚帖。 夏莲听后也是一脸放松高兴的表情,既然那夏听凝已经被选上,那就没她什么事了。她将来可是要嫁一个身份高贵的人,好享尽荣华富贵。至于那静王世子,虽然家世背景都是没得挑的,可惜竟是个短命的,她就当发发善心,留给那夏听凝好了。 李氏一脸宠溺的看着女儿“娘也是今早才收到你们舅舅的消息,又赶着陪你们到美人堂去选几样胭脂,就没来得及和你们说了。现在那夏听凝的事已经被解决了,你们接下来只要好好的表现,争取能够嫁进那些名门望族里去,那娘就心满意足了。” 夏莲和夏蓉自是用力点头,一脸的向往。这些日子跟着娘亲的那位旧时好友宣义伯夫人,参加了不少上流夫人举办的宴会。也让她们见识到了侯府跟国公府的繁华和富贵。她们现在也更是满心期待的想要过上那种奢侈的生活。 就算娘亲不说,她们也会拼了命的想要嫁进那些世家大族里去的。 ------题外话------ 亲们,更文啦,二更哟,喜欢的请记得收藏。 第二十九章 春熙居,夏老夫人正端坐在榻椅上,一脸享受的吃着银耳燕窝粥。 夏听凝被静王妃留下庚帖的事她自是也收到了消息,与李氏不同的是,她想的不是如何除掉夏听凝,而是该怎么在她身上得到最大的利益。 咽下了一口甜腻润滑的银耳燕窝粥,夏老夫人笑着道“真没想到这二丫头还真被选上了,还是第一个被静王妃留下庚帖的” 身旁伺候着的秋嬷嬷看了一眼老夫人的脸色,觉得她似乎心情不错,这才开口道“是啊,这二小姐如今被选上,进王府做妾那是肯定了的。”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进了那静王府,怕是没多久就要守寡喽。 夏老夫人又舀起一勺银耳燕窝粥,轻轻地吹了吹“这二丫头的模样生得极好,想来进了王府应当是能得到那静王世子的宠爱的。” 秋嬷嬷一愣,有些不解“就算能得宠又怎样?那静王世子的身子…,二小姐怕是不久就要守寡了。” 夏老夫人斜着眼睛撇了秋嬷嬷一眼“你懂什么,那静王世子虽说病得厉害,但真要死那也是一年半载以后的事。眼前这会才是最重要的,你真当没人肯把女儿嫁到静王府去?” 秋嬷嬷听后更是二丈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疑惑的道“难道不是吗?这早晚都会死,也不过差了一两年的时间而已,会有谁愿意把人嫁过去?” 夏老夫人嗤笑了一声“没眼力见的,朝中想把女儿嫁过去的官员多了去了,虽然那静王世子身子不好,可架不住人家权势大呀,他不仅深得皇上信任和器重,还是皇后的亲外甥。手里的权势放眼整个京都,有谁家比得他去。那些王孙公子哪个不想要跟他套近乎的。” 顿了顿喝了口茶又道“你再看看那些送女儿生辰八字进宫参选的人,哪个不是把自个府里所有的适龄庶女都报上去的,为的什么?还不就是希望至少能有一个被选中,哪怕是进王府给人家做妾。你以为这些人都是傻的?他们可比谁都精明,知道那静王世子怕是活不久,舍不得把嫡女嫁过去。但又都想攀上他这条大船,好借他的权势升官发财,这才一个个积极的想把自家的庶女给送进王府里去。” 秋嬷嬷只听得瞪大了眼睛,喃喃的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那如今二小姐被选上,咱们夏府不就…。”不就像老夫人所说的攀上了静王府这条大船吗,若二小姐能得到静王世子的宠爱,那夏府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 夏老夫人顿时乐呵呵的笑了起来“那当然,要不是那静王世子的身子不争气,哪轮得到我们这些人。他若是身子安康,凭着他的家世背景和皇上的器重,只怕是公主也会上赶着嫁过去,就连那些高官大臣的嫡女想要进王府做妾,都还要看人家肯不肯答应呢,几时能轮到二丫头了。” 秋嬷嬷同时一脸恍然,老夫人只怕是想在二小姐身上捞些好处,便试探的问道“那老夫人的意思是想让二小姐…。” 夏老夫人得意的笑道“没错,只要那二丫头进了王府后能得到静王世子的宠爱,到时候昱儿身为二丫头她爹,官途自然就能顺畅,一路平步青云。我那嫡孙也能借势求娶个高门世家的小姐。而且王府平日里要去参加的宴会什么的,就让二丫头也带着莲儿和蓉儿去,给我那两个嫡孙女攀上一门好亲事,嫁个侯府世子什么的。” 到时候,夏府就能繁荣昌盛起来,没准还能被皇上封爵呢,一想道这,夏老夫人更是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但却丝毫没有考虑到夏听凝愿不愿意这样帮着夏府。只怕在她心里,夏听凝为夏府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这时,屋外有婢女进来通报“老夫人,菊香来了。” 夏老夫人收起了笑容,扬声道“叫她进来。”这菊香是她安插在李氏身边的人,这会过来也不知是有什么事。 一身浅红色衣裳的菊香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规规矩矩的朝夏老夫人行了个礼。 夏老夫人摆摆手让她起来,问道“是李氏那边有什么事吗?” 菊香恭敬的道“回老夫人,夫人刚刚特意告诉水姨娘二小姐将要嫁进王府里做妾的事,水姨娘听后受不了打击昏过去了,现在已经被婢女扶回了梨院。” 夏老夫人重重一哼“这个李氏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要不是看在这李氏是她娘家人的份上,她非要好好罚罚她不可,真是个蠢货,半点也不知道要为夏府着想。 又对着菊香摆摆手道“我已经知道了,你下去吧。” 秋嬷嬷在一旁略有些担忧的道“老夫人,这水姨娘昏倒的事会不会让二小姐恼火起来,到时候不肯听您的话了?” 夏老夫人把手中的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她敢,我可是她祖母,谅她也不敢忤逆不孝。” 秋嬷嬷又道“那咱们是不是要送点补品过去梨院那边,好让二小姐知道咱们的心意。” 夏老夫人眉毛一挑,自大的道“我可是她祖母,几时需要去讨好她了。她若想在那王府里站稳脚跟,就要有娘家的支持。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自个亲自上门来求我的,到时候我再好好敲打敲打她,等到了王府她自然就会为夏府谋福利了。补品就不用送过去了,又不是什么金贵的身子。”语气中难掩对水氏的厌恶。 梨院,夏听凝正仔细的端详着管事于叔差人送来的几件首饰。前阵子她在选铺子时,曾关注到一间生意惨淡的首饰铺。当时就有想法将它买下来,但又不知那间铺子里的工匠手艺如何,便画了几件样式,让于叔交给对方将其打造出来。 这些首饰便是在那间铺子打造的,做工精致,可以看得出工匠的手艺极好。之前之所以会生意冷淡,想来只是因为铺里缺乏有新意的饰品样式。 现下她已经决定买下这间铺子,且继续雇佣原先的工匠,正式做起首饰这一行的生意来。 突然,碧茯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急声道“不好了小姐,夫人昏倒了。”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夏听凝大惊,急忙丢下手中的首饰,站起身来边走边问。 来到水氏的屋里,夏子云也在这里,见到夏听凝急忙迎了上来叫道“姐姐,娘她一直哭个不停。” 夏听凝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放心,没事的。” 来到床边,水氏已经醒了,此时正呜呜咽咽的捂着脸哭个不停。夏听凝在来的路上已经听碧茯说了青华堂里发生的事,知道娘亲这是在为她伤心。 连忙走上前道“娘,您别哭了,当心哭坏身子呀。” 水氏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哭着道“凝儿,都是娘对不起你呀。要不是娘盼着来京都跟你爹团聚,你现在又怎么会被选进王府里做妾。”还是给个快要病死的世子做妾。一想到这,水氏的眼泪就流得更凶了。 夏听凝显得有些头疼,她娘亲的眼泪怎么就跟拧开了水龙头一样,哗哗的流个不停呢。 无奈地道“娘,这不是还没定吗,您就放心好了,女儿会有办法的。您就别哭了。”这会子哭有什么用,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最实际的。 水氏努力止住眼泪,抽噎着道“真的,你有什么办法?”水氏听到夏听凝的话就像看到了希望。 夏听凝取了帕子为娘亲擦了擦脸道“我认识那静王世子。” 怕是李氏根本就没想到,她出门一次竟会偶遇那静王世子。所以在听到碧茯说她是将要给那静王世子做妾时,她才松了口气。 既然是他,那事情就好办多了,那些人想要她去做妾,门都没有。 第三十章 水氏听到夏听凝的话后脸上显得有些呆滞,女儿几时认识的静王世子,她怎么不知道? 水氏急忙问清缘由,夏听凝只好解释道“上回出府为您抓药时,在酒楼里偶遇的。这事娘就不要担心了,女儿自有法子,定不会去那静王府给人做妾的。” 水氏微微松了口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又道“你是真的有法子么?可不能诳娘呀。” “不会的,女儿是真的有法子,娘就放心好了。”夏听凝对着水氏再三保证道。 复又哄着她躺下休息,水氏自经历了今日的的打击,只觉得身心疲惫。在女儿的轻哄下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夏子云站在旁边眼眶红红的看着夏听凝,带着些许鼻音道“姐,你是真的有法子么,还是骗云儿的?”他听到娘亲哭哭啼啼时说的话,知道姐姐是要去给别人做妾了。而且对方身子不好,怕是活不长,到时候姐姐就要守寡了。想到这里,他只觉得难过极了,好想像娘一样哭出来。 夏听凝心疼的看着弟弟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只得抱住他轻哄着“傻云儿,姐姐当然是有法子才会这么说。你呀,就别担心了,这件事过几日就会解决的。” 好不容易才安慰完弟弟,夏听凝冷着一张脸带着晚玉回到了房里。 进屋后,晚玉率先忍不住问道“小姐,现在可怎么办呀?难不成还真要去那静王府做妾?” 夏听凝冷哼一声“做妾?这怎么可能,我的字典里向来就没有妾这个字。你吩咐下去,让暖烟楼的人密切关注和打听静王世子的事。还有,我记得上回静王妃去美人堂里买胭脂时,是红音伺候的。让人告诉她,叫她想法子从静王妃身边的婢女套出消息来。” “奴婢这就去办。”晚玉福了福身后急忙走了出去。 夏听凝独自一人坐在床上,眼神晦暗不明。 自打她们进府后,她就有些奇怪,凭这李氏的性子为何却半点也没为难她们。原来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幸好这次的对象是静王世子,那个在‘醉香楼’偶遇并出手救了她的男子。 一想到是他,她便略微放下了心。虽然只见过那一次面,严格来说她并不了解他,但凭当时的观察和感觉,她也能猜得出对方并非那种难缠、不讲道理之人。 相反的是,他虽然看起来有些淡漠,对人也不喜亲近,但她就是莫名的有一种直觉,他不会为难别人的。至少,应当不会为难她。 况且那日她还为他诊过脉,开了方子。若他每日都有定时服用那些药膳的话,想来现在应该已经发现自己的身子在慢慢好转了吧。 光凭这两点,她想要让对方取消这次的事就不会有什么困难。现在只需要让人打听到他的行踪,找时机跟他谈一谈就好了。 至于那李氏。夏听凝一想到对方,眼神就像冰霜一样让人遍体生寒。她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人的,既然敢算计她,那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 穿过雕刻精致的走廊,刚从书房处理完公务的百里容瑾回到了清澜园,刚一推开自己的房门,便发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味。让人感到很熟悉。 百里容瑾不由一怔,这种甜香,是她送给他的蜂蜜。 站在身后的青羽显然也闻到了这种屋里散发着的香味,脸色微变,这可是世子每日都要服用的那罐蜂蜜呀。 百里容瑾抬脚走进屋里,果见放着蜜罐的桌边有两个圆乎乎的小脑袋正靠在一起,胖嘟嘟的小手各抓着一把勺子,你一口我一口的从蜜罐里舀着蜂蜜往嘴里送,吃得不亦乐乎。 青羽大惊失色“三少爷,四少爷。” 听到了青羽的叫声,两个胖乎乎的小肥团抬起头,看到百里容瑾已经回来了,立即喜笑颜开‘蹬’‘蹬’‘蹬’的跑到了对方面前,两张一模一样的肥嘟嘟的脸扬着望向百里容瑾,异口同声的道“大哥,你回来了。” 百里容瑾软下了心,分别伸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点点头算是回答。 这是他的亲弟弟,大的叫百里容奇,小的叫百里容辰。两个小家伙长得一模一样,是一对今年只有八岁的双生子。 百里容辰举着蜜罐,眼睛亮亮的道“大哥,这个蜂蜜好甜啊,好好吃呢。” 百里容奇也用力的点点头,拽住了百里容瑾的袖子“奇儿也好喜欢呢。” 百里容瑾看了眼蜜罐,里边的蜂蜜早已所剩无几,怕是大半都进了他这两个弟弟的肚子里。 青羽看着只剩下一点底的蜜罐,急道“世子,这…。”世子的病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现在蜂蜜却都被吃光了,这可怎么办? 百里容瑾看着两个胖乎乎像肉团子一样的弟弟,只轻摇了摇头道“无妨,去寻些别的蜂蜜来就好。”弟弟们还小,又爱吃。这事不能怪他们。 青羽皱着眉道“可那蜂蜜看起来和往日里吃的那些根本不一样,要是没用可怎么办?”那夏小姐给的蜂蜜呈现晶莹的琥珀色,闻起来又有一股很浓郁的花香。谁知道是不是特别酿制的。 “吃几日试一试就知道了,下去吧。”百里容瑾摆了摆手,明显是不想听青羽再多说。 百里容奇看着青羽离去的背影,有些怯生生的道“大哥,奇儿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呀?”看大哥的侍卫好像很宝贝那罐蜂蜜似的,他跟弟弟是不是不小心做错事了。 百里容辰也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有点担忧的样子。 百里容瑾温和的看着他们,浅笑道“没有,只是一罐蜂蜜而已,大哥已经让人再去取了。你们今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吗?”他巧妙的转移了两个弟弟的注意力。 百里容奇果然想起今日要找大哥的事来,趴在百里容瑾的腿上问道“大哥,娘说你就要娶大嫂了。大嫂她会不会不喜欢我们呀?”他和弟弟都好胖,背地里总有人笑他们,二嫂看起来也不喜欢她们。 百里容辰也同样一脸的担忧,听娘说大哥很快就要娶大嫂了,他跟哥哥都好担心大嫂会不喜欢他们。就想过来问问大哥。 百里容瑾一怔,看着两个弟弟担忧的眼神,顿觉有些心疼。 伸手把他们圈进怀里道“不会的,你们大嫂会很喜欢你们的,而且还会像大哥一样疼你们。” “真的吗?”两个小家伙的眼睛齐齐一亮,咧着胖嘟嘟的嘴笑着。 百里容瑾极为肯定的点头“当然,大哥还会骗你们不成。这几日京都新开了间酒楼,听说菜式很不错。明儿个大哥下朝时帮你们带些回来可好?” “好啊好啊。”一听到有好吃的东西,两个小肥团立即欢呼的拍着手道。 看着两个弟弟天真无邪的笑脸,又想到他们刚才的话,百里容瑾不禁有些许感触。 若是她,定会和他一样疼着这两个弟弟的吧。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就是有着这样的笃定。 ------题外话------ 亲,谢谢支持喔,今天涨收藏啦。 第三十一章 次日,一辆精致华美的马车缓缓的在街道上行走,最后停在了暖烟楼门口。 守门的伙计眼尖的看到马车上的‘静’字标识,立马转身一溜烟的跑到了暖烟楼的掌柜跟前。 急声道“掌柜的,快快快,门口那边…。” 还还没说完,就被暖烟楼的掌柜给打断了,呵斥道“毛毛躁躁的做什么,像话吗。” 伙计忙辩解道“不是的掌柜,门口那边来了辆静王府的马车。”掌柜的不是交代过要紧盯着静王府的消息吗。现下人家可是自个送上门来了。 陈掌柜一惊,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不早说。”话音刚落就急急忙忙的往门口走去。 伙计看着掌柜转身就走的背影,低声咕哝着道“这不是被您给打断了嘛。又不是我故意的…。” 陈掌柜才没有闲空理会伙计的碎碎念,边走边想,前日小姐才吩咐下来,要密切关注和打探静王府的消息,尤其是静王世子。这会来了静王府的马车,他怎么说也不能放过这个探听消息的好机会呀。 急匆匆的来到酒楼门口,果见一辆有着静王府标识的马车停在一旁。 一个温雅贵气的男子刚从车厢中下来,身后跟着一个侍卫打扮之人。 陈掌柜满眼探究的打量着对方,看这两人的情形,很像是小姐形容的静王世子和他的侍卫呀。他们又都是从静王府的马车上下来的,看样子是八九不离十了。 陈掌柜心里一喜,小姐吩咐过要好好打探静王世子的事,这下正主来了。他可得好好表现表现,看看能不能打探出点什么来。 随即理了理衣裳,清了清嗓子。换上一脸亲切的笑容朝对方迎了上去“这位公子,里边请。” 百里容瑾并未注意到陈掌柜眼里的探究,只淡淡颌首。在人家的热情欢迎下走进了暖烟楼。 他这会刚刚下朝,因昨日已应允了两个弟弟要带着好吃的菜色回去给他们。所以回府前他便顺道来了这暖烟楼,打算点些膳食带回去给那两个小家伙尝一尝。 刚一走进来,百里容瑾便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这酒楼的格局和摆设。楼内十分宽敞,布局和摆设也装点得很不错,既典雅又大气。让他不觉有些舒心。 在掌柜的带引下,百里容瑾带着青羽来到了二楼的厢房坐下。 陈掌柜微笑着递上一份精致的菜单,道“公子,这里边是我们酒楼所有菜色的介绍,您请过目,看看需要点些什么。” 百里容瑾接过菜单,略有点讶异的伸手翻了翻,这法子倒是新奇。但他也只翻了几张便停下了,他从未来这用过膳,并不知晓这里的哪些菜色较好。 合上了菜单,他淡淡开口道“你们这酒楼里有什么是小孩子比较爱吃的菜色吗?” 陈掌柜听后暗自窃喜,消息来了,买给孩子吃的?难道是这静王世子的孩子? 虽然心中略有思量,但面上却未显半分,只问道“不知是多大的小孩子?” 百里容瑾轻轻开口“只有八岁,是男孩子。” 陈掌柜心下暗道,八岁?这静王世子才二十岁,这么说来并不是对方的孩子了。 他又装作思考了一下,才回道“有,我们酒楼里的红烧狮子头,糖醋小排,红烧猪排等等都是很受小孩欢迎的。” 百里容瑾微微皱了皱眉,都是荤的,那两个圆滚滚的小家伙,怕是不能再吃这么多肉食了。 青羽显然也觉得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实在不宜再吃那么多荤食了,轻声道“世子,三少爷和四少爷还是别吃那么多荤食的好。”要是再胖下去,他着实担心他们会走不动路了。 百里容瑾也觉得是这个理,便继续问道“可还有什么素菜,他们有些胖,不能吃这么多荤食。” 陈掌柜又是眼睛一亮,‘世子’、‘三少爷和四少爷’,听到这几个词,他当即便肯定下来,眼前这位公子的确是小姐所说的静王世子,且对方还有两个弟弟,貌似还很胖。 收起暗暗竖起来的耳朵,陈掌柜对着百里容瑾大力的介绍了一番道“有的,香椿芽拌豆腐、粘香金银粥、玫瑰虾仁、肉末黑木耳、珍珠丸子和西红柿水饺等,这些菜便是极适合公子的弟弟食用的。吃了并不会发胖。” 百里容瑾并未听过这些菜名,但听这掌柜的一番介绍,应该是不错的。便点头道“那就要这些吧,全都打包带走。” 这几日他一直都有听闻京都中对这家酒楼的夸赞,就买些回去给奇儿和辰儿尝尝看,是不是真有别人说的那么好。 “好的,公子您请稍候。”陈掌柜笑着道。便下楼去厨房催菜了。 忙活了大半天,打包好了十来道菜交给对方。陈掌柜这会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目送着百里容瑾登上马车离去。对方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急忙叫了个亲信去夏府里传消息。 夏听凝此时正坐在桌前算着账本,却见晚玉提着裙子急急走了进来。 一脸兴奋的道“小姐,暖烟楼那边有消息了。刚刚陈掌柜派人过来说,静王世子方才去酒楼里买了些膳食打包带走了呢。”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探听到静王世子的行踪。小姐的事总算是有着落了。 夏听凝听到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一脸正色道“他去了暖烟楼?能确定是他吗?” 晚玉点了点头“应该是他,听伙计的描述,跟我们上次见到的那两个人很相像,乘坐的也是静王府的马车。而且陈掌柜还听到那个侍卫称呼他的主子为世子。奴婢想,应当是他们不会有错的。” 夏听凝轻应了一声。晚玉又继续道“还有,掌柜还打听到静王世子有两个八岁大的弟弟,今儿就是去暖烟楼给他们买膳食的。好像挺宠他们的。” 弟弟?原来他还有两个弟弟。夏听凝微微一笑“叫伙计们多留心听听有关静王府的消息。另外让陈掌柜好好留意着,他应该还会再去暖烟楼的。”八岁大的孩子,正是贪吃的时候。尝了暖烟楼的菜色后,应当会念念不忘的。到时候,那静王世子就会再次上门。想来过几日她就能解决这件麻烦事了。 “恩。”晚玉显得很是高兴的道。 “对了,红音那边没有消息传来吗?”夏听凝轻声问道。 晚玉摇了摇头“还没有,这两日静王妃都不曾去过美人堂,红音也就没机会跟对方的婢女搭上话,套出消息来。不过她倒是有在别的夫人身上下功夫,旁敲侧击的探听静王世子的一些事。奴婢想,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了吧。” 夏听凝再次提起放下的笔“恩,也不用太急,让她留心着就好。别问得太多,免得惹人家怀疑。” ------题外话------ 亲们,抱歉蛤,晚更了,电脑不知怎的,宽带一直连接不上。真是奇怪。 第三十二章 皇宫的凤栖宫内,宽敞的大殿里,宫女们正不时地往火盆子里添几块新炭,好将宫内烧得更加暖意融融。 一张张长方桌子整齐的放成两排,京都中的上流贵妇们此时都端坐在位子上,虽然垫子十分柔软,可她们依然如坐针毡的样子。 在这温暖如春的凤栖宫内,她们却只觉得丝丝寒气打从心底里冒出来。今日皇后亲自下帖,几乎将京都中所有的贵夫人都给请进了宫。 明着说是办赏花宴,暗地里谁都知道这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 刚刚,众位贵夫人心不在焉的陪着皇后赏完了缤纷怒放的各色梅花,纷纷打算出宫之际,却都被皇后笑意盈盈的请进了凤栖宫内。 一时之间,在场的各位贵妇心里更加感到不安。在忐忑的漫长等待下,换好另一袭宫装的皇后由身边的卫嬷嬷扶着款款走来,整个人显得既端庄又娴雅。 所有人急忙停下动作,纷纷站起身来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皇后走到上位端坐下后,才道“各位夫人免礼,都起来吧。” 大家又整齐划一的行了礼道“谢娘娘。” 眼看众位夫人都落座后,皇后便笑着开口道“今儿天气实在是冷,这宫里烧了火盆子。你们刚陪本宫赏完梅花,就都在这暖和暖和再走吧,也好陪本宫闲聊几句家常。” 此话一出,在场的贵夫人无不暗暗叫苦,这不是明摆着不让人走吗。闲话家常?在座的有哪个人会不知道皇后想要跟她们闲聊些什么。 怕是这聊着聊着,就要把自家女儿给搭进去了。 桌上摆着精致诱人的糕点和各种瓜果,却无人有心情品尝享受。 看着在场的人全都噤若寒蝉,不敢开口接上一句的样子。皇后也不恼,端起桌案上的茶盅,优雅的抿了口热茶后,才继续道“本宫今日新得了几样东西,正巧这会大家都在,便想着拿出来和各位一起瞧瞧,也好让你们给本宫评评看这些东西究竟如何。” 说完便朝卫嬷嬷撇了一眼,卫嬷嬷自是心领神会,朝内间一挥手,便有十来位宫女手捧盒子鱼贯而出。 众位贵妇不明所以的看着站成一排的宫女,每人手上都端拿着一个或大或小的精致檀木盒子。 这让她们不禁感到分外疑惑:皇后娘娘这是要做甚? 皇后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沉着吩咐道“打开。” 宫女们立即应声上前将各个盒子打开,顿时,整个大殿被灿烂的光芒所照耀,每个盒子里都折射出令人心醉的流光溢彩来。差点晃花了在场所有贵妇的眼。 只见盒子内放着完全是用滚圆光亮的珍珠串起的‘连珠帐’。 小如桃核,但是其上面有七孔,光线同时往复折射,璀灿无穷的‘如意玉’。 鸡蛋般大小,光亮可比月辉的‘如意宝珠’。 另还有赤玉杯、水精钵、白玉九鸾钗、金八宝双凤纹盆、镀金镶宝杯、青金石雕、玛瑙葵花托碗、碧玺手串等等。 看着盒子内的各种奇珍异宝,饶是见过世面的各位上流贵妇也都不禁屏住了呼吸,痴痴的望着。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珠宝,尤其还是这样的极品珍宝。 坐在下方首位的安亲王妃率先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看着盒子里的各种宝物,酸溜溜的道“皇后娘娘的东西果然是极好的,这样的珍宝除了您还有谁能够拥有。” 她的夫君是皇上的弟弟,虽说不是一母同胞,但当年并没有卷入皇位之争。也因为如此,在当今皇帝即位后才会被封了亲王,而她也成为尊贵的安亲王妃。 但她的身份再怎么尊贵,终究还是比不过这皇后。看看这些珍奇宝贝,哪一件都是她不曾有过的。人家到底是皇后,有的东西又岂是她这个安亲王妃能比得上的。想到这,语气就不免有些酸溜溜。 皇后气定神闲的放下茶盅,对安亲王妃的略带嫉妒的话语充耳不闻,只道“不知众位夫人觉得这些东西如何?” 听到皇后的话,所有人方从痴迷中回过神来,纷纷赞美道“自然是极好的,这样的宝物怕是世间难寻呀。” “确实,这样的好东西也就只有皇后娘娘才配拥有呀” “咱们今儿个可算是开了眼界了,能有幸一饱眼福。” 各种各样的赞美之声不绝于耳,在场的贵妇们都十分艳羡的盯着盒子里的东西,仿佛怎们看也看不够似的。 皇后端坐在上方,将所有贵夫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眸中浮起了笑意,只有先让她们见到巨大的利益,方才有机会说服这些人将自己的嫡女嫁给瑾儿。 皇后露出一抹浅笑,静静地道“这些东西都是本宫给瑾儿未来的媳妇准备的,算是聘礼。”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面露异色,这下子,她们总算是知道皇后的意思了,这不就是说只要谁愿意将女儿嫁到静王府去,谁就能得到这么多的奇珍异宝吗。 真没想到,皇后为了她自个的亲外甥,居然舍得下这样的血本。 看着盒子里流光溢彩的各样珍宝。各位贵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这么多的宝贝,只要一开口就能收入怀中,可代价却是要用自己的女儿去换。 理智告诉她们不能答应,可看着那琳琅满目的珍宝,心却在蠢蠢欲动,这可教她们要如何取舍呀。 要是那静王世子是个身子安康的,不用皇后利诱,她们这些人只怕早就为自家女儿抢破头了。毕竟那静王世子不仅家世好,还深得皇上信任。年纪轻轻地可手中的权势却很是惊人。若能觅得这样的女婿,那可真是不知烧了几辈子的高香。 可现实却是那静王世子先天不足,身体孱弱得很,还未学会吃饭时就已先学会吃药了。自古以来,有哪个先天不足的人是能活得过二十岁的。 且这半年来,听闻那静王世子的病越发严重,已经昏倒了好几次了。静王妃才想出要给对方娶亲冲喜的法子来,这要是把女儿嫁过去,不就是明摆着让她去守寡的吗。 在场的上流贵妇们既不想把自己嫡亲的女儿嫁过去,可又舍不得那么多的奇珍异宝,脸上纷纷浮现挣扎和为难之色。 皇后将她们的反应看在眼里,适时的开口道“这些东西还只是聘礼中的一小部分而已。毕竟是瑾儿要娶亲,这两百四十八抬聘礼本宫定是给准备足了的。” 为了瑾儿的亲事,这些东西算什么。每年各地进贡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不过是两百四十八抬罢了,最多也就是搬空国库的几角。 这些东西她这个当姨母的还是出得起的,她就不信这么多好东西许下去,会没有人不动心。 众位贵夫人一听皇后这话,全都怔愣当场。两百四十八抬聘礼,那可意味着得有多少好东西呀。还是皇后给准备的,这么大的手笔,岂不是要将国库里的好东西都给搬了出来。 一想到这,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禁轻了几分。 ------题外话------ 亲们,更文喽,谢谢支持蛤。 第三十三章 此刻,在场的人心里都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到底是应不应下这门亲事?这么多的好东西,教人怎么舍得放弃? 这时,一直坐在位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鲁国公夫人率先开了口,一双眼眸鬼鬼的转了转道“皇后娘娘,虽然臣妇的两个嫡女都已许了人家,但还有一个妾生的庶女,年岁也是合适的,生得极为美貌。虽说是庶女,但自幼便跟在臣妇身边,很得臣妇的喜爱,一直将她当做嫡女来疼的。礼仪规矩那也是半点都不差的,跟静王世子倒是般配,臣妇也愿意让她跟世子结下这门亲事。” 说完眼睛更是一动不动的直盯着盒子里的珠宝,想着待会能把这些东西抱在怀里直接带走,心里美得直冒泡。 皇后一听这话,虽然面上不显,但心中早已是怒火滔天。这个鲁国公夫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想用一个庶女来换她这两百四十八抬的珍贵聘礼,还敢提般配二字,瑾儿可是正儿八经的嫡子,又是她的亲外甥,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庶女能配得上的。 不过是一个国公夫人,竟敢这样糊弄她,什么喜爱的庶女,还当成嫡女来疼。这样的鬼话说出去谁信哪,把她当成傻子了不成。 这般说话简直就是没把她这个皇后给放在眼里,看来这鲁国公府是绝对不能留了。 其余的贵夫人听了也是一脸鄙夷的看向鲁国公夫人,这样的话也亏她说得出口,京都中的贵夫人哪个不知道这鲁国公夫人生性善妒,最是容不下那些姨娘跟通房。哪有可能把妾生的女儿带着身边亲自教养,这会为了能得到这些聘礼,竟敢当着众人的面睁眼说瞎话。 再说了,要是真的喜爱,怎么不见你把人记在名下养着,还要让她继续顶着个庶女的身份。说话也不能自个兜圆了,真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的猪脑子呢。 在场的各位贵妇均是一阵腹诽,看向鲁国公夫人的眼神也都带上了不屑跟厌恶。 可转念一想,若真能嫁庶女,那她们自个的嫡亲女儿就不用过去受罪了,还能得到这么多的聘礼。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呀。可这皇后娘娘能同意吗。所有人都暗暗在心里计较着这件事。 鲁国公夫人可不管别人的想法,她现在满心满眼的就只有面前的那一大堆奇珍异宝,一想到能将它们统统带回家,她的心就止不住的开始激动起来,哪还有什么闲工夫去关注别人对她的看法。 倒是安亲王妃听了鲁国公夫人的话后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是啊,虽然她舍不得把嫡女嫁给静王世子,但不代表不能嫁庶女呀。王府里刚好有几个已到议亲年龄的庶女,随便嫁一个过去不就好了。 而且…。,安亲王妃抬头扫了那看着珠宝一脸垂涎的鲁国公夫人一眼,禁不住的鄙夷。而且她安亲王府的庶女怎么也要比鲁国公府的庶女金贵多了吧。 哪能让眼前这个庸俗的女人白白占去便宜,一想到这,安亲王妃连忙抬头道“皇后娘娘,王府里也有几个适龄的庶女,还未曾议亲,配静王世子倒是刚好的事,要不本宫明日便将她们的庚帖送来。” 这两百四十八抬的聘礼她怎么也不能拱手让给别人,那些奇珍异宝除了皇后也就只有她这个尊贵的亲王妃才有资格能用,哪是一个小小的鲁国公夫人能够肖想的。 众位贵夫人一听连安亲王妃也这样说了,随即便都炸开了锅,也跟着附和道可以把自家的庶女嫁进静王府去。 在场的人有哪个是傻子,如今又这么一个既不用搭上自己嫡亲女儿,又能将这些价值连城的聘礼收入囊中的大好机会,有谁会傻乎乎的放过。 自是纷纷表态,争着要把自家的庶女给嫁过去。 鲁国公夫人见到有别人来抢她算计的好事,皱着眉满脸的不乐意,随即向皇后道“皇后娘娘,这事可是臣妇先说的,当然是得让我们鲁国公府的小姐嫁过去才行。” 她可是一早就想好了,这些聘礼一半用来给自己的两个嫡女添妆,另一半就收入府库,可够她几辈子吃穿不愁的了。现在居然有人来抢,她是决计不会放手的。才急忙想要跟皇后把事给定下来。 安亲王妃冷笑出声,看着鲁国公夫人,满脸的嘲讽和鄙夷“鲁国公夫人这句话可就不对了,皇后娘娘又没开口答应,怎么能凭你刚才的一句话,就要求一定得娶你们鲁国公府的小姐。再说了,又不是什么极金贵的身份,也敢这样大言不惭。” 鲁国公夫人立马瞪圆了眼睛,拔高声音道“什么叫不是极金贵的身份,我们鲁国公府的小姐哪里比别人差了,配静王世子那是刚刚好。我怎么就要求不得了。” 鲁国公夫人一双眼死死地看着安亲王妃,恨不得咬死对方的样子。竟想要来坏她的好事,想都别想,这些聘礼她是要定了。 安亲王妃的火气也上来了,拍着桌子怒喝道“大胆,你不过是一个国公夫人而已。竟敢这样跟本宫说话,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你们鲁国公府的小小庶女能比得过安亲王府的吗。少给脸不要脸了。” 一个小小的国公夫人居然也敢顶撞她这个亲王妃,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吗。 鲁国公夫人被气得手直发抖,面色铁青。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的头一遭。偏生对方却是个亲王妃,她要是敢出口反驳那就是以下犯上,按律法是可以治她罪的。 可这样被当众落了面子,别人还不得在背后偷着耻笑,那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京都中的上流贵妇们。 皇后看着眼前的景象,一帮贵妇人当着她的面争着吵着要把自家的庶女给嫁到静王府去,整个场面热闹至极,乱哄哄的什么声音都有,简直跟集市有得一拼。 这让她气到了极点,只觉得一团火在胸口熊熊燃烧起来,一双眼眸凌厉地扫过鲁国公夫人和安亲王妃。都是这两个挑起祸端的蠢货。打量她不知道呢,还不都是盯上了她许诺的那两百四十八抬聘礼。 垂涎这些聘礼也就罢了,一个两个竟敢想要用庶女来换。还敢当着她的面说她们府中的庶女配瑾儿是刚刚好,真当她这个皇后是摆设了不成,她们府里的那些庶女别说是给瑾儿做正妃了,就是做妾她都嫌不够格。 皇后越想越气,她看她们简直就是被这些珍宝被晃晕了脑袋,净做些自降身份的事,既然如此,那她就干脆都废了她们的身份。看她们还敢不敢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正当皇后冷着一张脸,欲拍桌子发作,收拾收拾这帮失了身份的贵夫人们时。 突然,门口却传来了太监尖细嗓音的通报“太后驾到。” 凤栖宫内闹哄哄的大殿立即静了下来。众位贵夫人听到太监的通传后,纷纷心内一惊,都自觉的闭上了嘴巴。又急忙理了理衣裳和发髻,方才争得太厉害,有好些人的仪容都不太端正。 在身边婢女的伺候整理好仪容后,各位贵夫人才都转身朝门口望去。 ------题外话------ 亲们,更文咯,有读者反映剪剪更文的速度不快,先在这里跟大家说声抱歉,因为剪剪还是个学生,所以每天写文的时间并不是很多。每天的更文时间也会慢了点。对亲们很抱歉蛤,希望可以包涵一下,还有写文是剪剪的爱好,这本书一定会坚持写完的。至于每章的字数问题,有时候多有时候少,根据情节来定,剪剪不喜欢凑字数,那样太对不起读者了。至于看不过瘾的亲们麻烦先将就一下下喔,等入v以后剪剪就会万更了哟。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三十四章 只见身着暗红色金罗蹙鸾华服、左饰金累丝红宝石步瑶、右别五支红梅金丝镂空凤钗的太后在身边嬷嬷的轻扶下缓缓走了进来。一身珠光宝气,尽显华贵。跟在后边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美貌的妙龄女子和一干随行服侍的宫女。 众位夫人一见太后踏进门来,急忙跪下行礼道“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太后微仰着头,带着一脸的高傲迈着步子径直走到大殿的上位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跪了满地的人道“都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 待各位贵夫人都行过礼后,早在太后进来之时,便已让出位子改而立在一旁的皇后这才上前几步,微微屈膝行礼“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吉祥。”不管是表情还是话语都表现得恰到好处,礼数也做得十分周全,让人从中挑不出半点错来。 太后扯着嘴角笑了笑道“免礼,坐下吧。” “谢母后。”皇后直起身来,站在旁边的卫嬷嬷早已极有眼色的让人搬来了新座椅,就设在太后的右手边。 皇后极为端庄的稳稳坐下,心里却暗暗警惕:太后在这个时候过来,也不知是打着什么主意,她定要小心为上。 果然,皇后刚一坐稳,太后便笑盈盈地望了过来“皇后,哀家听说瑾儿要娶亲了。这可是好事呀,那孩子哀家素来喜欢的紧。如今已有二十了吧,身边也是该有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了。” 皇后一听这话头,顿觉不好,朱唇微张正想开口。 却被太后打断道“哀家已亲自挑了两个才情兼备的女子,是正二品文大人和高阳郡公的嫡女,这样貌家世可都是一等一的。给瑾儿做正、侧妃刚好。” 说完便向一直站在旁边的两个女子挥了挥手道“还不都过来给皇后瞧瞧,这往后可就是一家人了。” 两个美貌的少女相视一眼,便都娉婷袅娜的走到皇后跟前,一个明艳动人,一个清新秀美。是两种风格迥异的美,各有千秋。 二人腰身一动,俯身对着皇后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免礼,起来吧。”皇后有些僵硬着脸道。 她都还没开口答应呢,怎么就要跟她们成为一家人了。 这太后还真是贼心不死,她前儿个才在入选名册中划掉了好几个对方安插进的人手。这会见暗地里安插不进人手,居然就想来明的,直接当面把人塞给她。这文大人和高阳郡公不也是太后一党的人,娶了她们的嫡女,跟娶个内应有何区别。 太后十分满意的看着她带来的两个女子,似是不知皇后心中所想,直接道“皇后,你看,这两孩子不错吧。过些日子嫁过去后定能好好服侍瑾儿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把这件事给定下来了。皇后在心里暗哼,有她在,想都别想。 皇后眼波轻轻流转的看向太后“母后,这可真是巧了,儿臣也正跟众位夫人商讨着瑾儿的婚事呢。” 太后听了眼眸微眯,似有些不悦看向下方的各位贵妇“哦?那不知你们商讨的结果如何?” 坐下下边正干着急的鲁国公夫人一听太后的问话,急忙道“太后娘娘,臣妇已先跟皇后娘娘说了,愿意将我们鲁国公府的小姐嫁到静王府去。” 她眼看着太后就要把这门亲事定给别人了,那她不就得不到这丰厚的聘礼了吗。正着急上火着,太后便问话了,这可是她抢回亲事的大好机会呀。立即就不管不顾的出声了。 太后的脸色微沉,冷冷的看了鲁国公夫人一眼“原来鲁国公夫人愿意把你的嫡女嫁过来?”说话的语气中着重的强调了‘嫡女’两个字。 这让鲁国公夫人额上有些冒冷汗,硬着头皮道“是,是府上的庶女。但自小是当嫡女养着的。”说到最后,声音更是低不可闻。 太后冷哼一声“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顶多就是给瑾儿做妾罢了。还敢肖想正妃之位,哀家看你是当这鲁国公夫人当昏头了吧,连规矩都不懂了。” 鲁国公夫人一惊,急忙跪下磕头道“太后息怒,是臣妇逾越了。” 大殿中的其余贵妇见状也都惶惶然的不敢开口。 太后斜着扫了她一眼,只道“能明白自己的身份就好。” 复又转过脸对着皇后道“皇后,瑾儿的身份尊贵,哪能娶个庶女。哀家挑的这两个孩子可都是极好的,择日不如撞日。哀家即刻便下旨…” 赐婚二字还未说出口,便被皇后给截住了“母后,您真的觉得瑾儿应当娶个身份高贵的嫡女?” 太后一愣,虽有些疑惑却并未多想,随即便是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那是当然,瑾儿可是亲王嫡子,又是你这个皇后的亲外甥,身份自是贵不可言。当然要有身份高贵的嫡女与之匹配。就像哀家挑的这两个孩子一样。” 皇后听后一脸笑眯眯地道“即是如此,那儿臣就不好拂母后的心意了。” 太后一怔,皱着眉很是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 却见皇后笑着对殿中的各位贵夫人道“你们可都听到了,太后说了,瑾儿身份金贵,哪是那些小小的庶女能配得上的。自是要众位夫人家的嫡女来与瑾儿议亲,今儿便把你们府中尚在待嫁的嫡女画像和生辰八字都送进宫来吧。这可是太后的意思,本宫也只能依旨照办。” 殿中一片哗然,每个人都面面相觑,有几位夫人听了这话更是差点晕倒。她们才想着要把庶女嫁进静王府换取丰厚的聘礼,却不想皇后这会便借着太后的话扭转了局势。要她们的嫡女来议亲。 太后也是一脸震惊,差点拍桌而起。她几时有这个意思了,她那么说不过是要压住皇后让她点头答应把这文大人和高阳郡公二人的嫡女指给百里容瑾。 谁知这皇后竟然顺杆往上爬,借机让殿中的众位夫人送她们的嫡女来议亲。这些人岂不是要再心底恨死了她这个太后。 无视殿中各位贵夫人的反应,皇后又对着气得脸色涨红的太后道“母后,您盛情难却,儿臣就却之不恭了。至于您带来的这两位小姐,则要等合过八字以后,才能知道她们有没有这个福分能去伺候瑾儿。” 看着太后一脸的气愤,她就不禁感到胸口畅快,想要往瑾儿身边塞人,还得看她这个当姨母的答不答应。 太后差点气得七窍生烟,合八字?这皇后能让她们的八字合上才怪。这不是明摆着她挑的这两个人都别想能嫁进静王府了吗。好哇,这个安雅韵这几年来真是越发滑溜了,竟教她怎么也抓不住。 太后身边的嬷嬷见势不对,急忙端了杯茶给太后顺气。同时又暗暗指了指殿中站立在一旁的十几个手捧盒子的宫女。给了太后点提示。 太后喝着茶顺了气,暗暗压下心中的怒火,又收到身边嬷嬷的提示,也往殿旁看去。 其实她一早便已看到了那十几个宫女,毕竟捧着这么多惹眼的奇珍异宝,想让她不注意都不行。暗暗顺着气,太后在心里恶狠狠地瞪了皇后一眼。 既然安插不进人手,那要你破财总是可以了吧。这些年她虽然表面风光,但暗地里后宫的事她已经不再插得进手了,一切都有皇后打理着。她连捞油水的机会的没有。各地进贡的金银珠宝也都直接锁进了府库,她根本就没办法拿得到。 现下有这么一堆奇珍异宝放在她眼前,焉有不拿之理。 因为生着气,太后的语气连带着也不怎么好“皇后,哀家见这些宫女手上都捧着盒子,装着这么多东西,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皇后微一皱眉,太后这是打上了这么珍宝的主意? 语气淡然地道“这是本宫给瑾儿娶亲时准备的聘礼。”她这样说对方总不能明着抢了吧。 太后略一思索,便轻笑道“原来如此,是给瑾儿准备的呀。既然这样,正巧哀家的侄女下个月便要出嫁了,按理你也该给她添份妆,哀家也不要求别的,就照着瑾儿这样多备一份就行了。都是自家人,免得让别人说你这个当皇后的厚此薄彼,那可就不好了。” 皇后呼吸一滞,什么叫她厚此薄彼。又不是她的侄女,竟想要让她添妆,还要跟瑾儿一样的份。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真真是不要脸。 恼怒间扫了底下的众位贵夫人一眼,一时间,计上心头。 皇后笑容不变的道“原本母后这么说儿臣是应当照办的,可仔细想来又觉得不妥。儿臣原是想着给瑾儿准备两百四十八抬聘礼的,但如今母后这么一提醒,倒让儿臣想起前些年睿王娶亲,儿臣并没有为他备上这样的聘礼。细细想来,现在为瑾儿备聘礼确实是有失妥当。为了不让别人说儿臣厚此薄彼,看来这备聘礼和添妆一事只能就此作罢了。” 想要这聘礼,做梦。刚好她先前便被殿中的众位贵夫人惹得极其不悦,已不想添上大笔的聘礼给这群人,正好这会太后提了出来,她就能顺理成章的推掉聘礼这事了。 太后被自己的话给堵住了口,一时之间竟是想不出别的好法子来。只能看着皇后干瞪眼。 殿中的各位贵夫人一听皇后推掉了允诺的两百四十八抬聘礼,纷纷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这两百四十八抬聘礼可是她们心中仅存的一点慰藉了,如今却什么都没有了。 既要将嫡女送去议亲,还不能得到原先允诺的丰厚聘礼。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众位贵妇这会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题外话------ 亲们,字数比较多,所以更得晚了,抱歉蛤。 第三十五章 美人堂,红音刚在里间清点完货物。出来大堂时一眼便瞧见了楼下柜台旁身着黄衣的俏丽女子。 一看到对方,红音的脸上便浮起了欣喜的笑容。这不就是一直跟在静王妃身边名唤千依的婢女吗。她这几日左等右等的就是等不来静王府的人,正苦恼着该怎么跟小姐交差时,这千依便自个送上门来了。 红音急忙迈开步子往楼下走去。此时的千依正站在柜台前挑选着各色的胭脂。自打陪着王妃来过这里几次后,她便彻底喜欢上了这儿的东西,一直渴望着能过来美人堂买上一两样,她就满足了。 今日好不容易才寻着机会出府,她揣着这些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银钱直奔美人堂而来。 正细细挑选着,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叫唤。转过头一看,只见红音正一脸甜笑的站在她身旁。 “千依姐姐。”红音甜甜的笑着唤道。 千依见到是红音,也扬起了笑脸“原来是红音妹妹呀。”她有幸陪着王妃来过这里几次,知道红音是这美人堂掌柜的女儿,自是乐得与对方亲近亲近。 红音扫了柜台上的胭脂一眼,笑着道“千依姐姐今儿难得过来,不如随我到楼上坐坐。妹妹可是有好东西要给姐姐看看呢。” 千依微微一愣,随后又反应过来,这红音话中的暗示十分明显,看来是有事情想找她。却不知到底是什么事。 红音则一把拉过千依的手往楼上走“姐姐随妹妹往这边走。” 千依也没拒绝,任由对方牵着,边走边想,也罢,是何事等到了楼上不就知晓了吗。 二人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内坐下,红音端出几个小圆盒子摆到了千依面前。 伸出手旋开盒盖,笑着道“千依姐姐,你瞧瞧,可喜欢?” 千依只觉一股浓郁的花香袭来,极为好闻。见到盒子中的胭脂色泽红艳,一看便知道是她买不起的好东西。 拿起来看了又看,自是好一阵心动。但她也知道什么事都不是白来的,强忍着不舍放下手中的胭脂道“这样的好东西,我自是极喜欢的,可却不知妹妹是什么意思?” 眼见对方心动,红音的笑声越发清脆起来“姐姐放心,妹妹没别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静王世子选亲一事,想请姐姐帮妹妹解解惑罢了。” 红音心中一动,这是想问世子选亲的事?那倒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又看了笑得极甜的红音一眼,怕是有哪个女儿入选的夫人托她来打听的吧。 红音笑盈盈地望着千依“不知姐姐可否告知妹妹一二呀?” 千依又看了看桌上的胭脂,心里咬咬牙,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透露些府里人都知道的消息,就能得到这几盒上好的胭脂,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千依也不再绷着身子,换上一张笑脸道“妹妹想知道世子选亲的什么事?” 看到对方松口,红音连忙贴近道“不知这次选亲被挑中的是哪几位小姐呀?” 听到红音这样问,千依更是确定了之前的猜测,果然是有哪府的夫人托她来打听的。 对着红音轻声道“是夏府的二小姐,王妃已留下了她的庚帖。” 红音继续道“那还有呢?”自家小姐被挑中的事她早已知道了。 千依摇了摇头“没有了,世子就只挑走了夏府小姐一人的画像。” 红音心下一惊,急忙道“是世子亲自拿的?当时是个什么情况?”她倒是没想到,静王世子竟只挑了小姐一人。 千依靠近了些,低声道“当时有个婢女不小心,弄得画像掉了一地。也不知在怎的,世子一见到那夏府小姐的画像就不动了。后来亲自捡起画像不说,更是只拿走那一幅而已。剩下的一些,可连看都没看。我听在世子园里当差的小厮说,世子对那幅画可宝贝得很,不只收放在枕边,每日里也会拿出来看几回呢。”府里的下人私底下都在传这夏府小姐还没进门就这样得世子的喜欢,也不知到底是个怎样的妙人儿。 红音强压下内心的诧异,真没想到原来是静王世子自个看中的小姐。 眼珠子转了转,紧张地问道“那世子身边可有什么通房或是小妾之类的?”这美人堂里‘男子不许纳妾,女子不许为妾’的规矩可是小姐定下来的,想来小姐是容不下这些的。 千依继续摇头“那倒没有,世子的身子一直不太好。王爷便不许王妃给安排这些。世子自个也不愿意,住的园子里也就只有两个婢女伺候着。” 要不是世子的身子骨不好,对那些婢女连瞧都没有多瞧一眼,不然依世子的身份跟相貌,府里的婢女哪个会不将心思放在他身上。 红音又继续问了些别的事情,二人足聊了两柱香之久。而后千依才笑容满面的带着胭脂离开了美人堂。 等着千依一走,红音急忙招来马车,直奔夏府而去。 夏听凝此时正在躺在榻上小憩,晚玉忽然来报“小姐,红音来了。” 夏听凝睁开朦胧的睡眼,从榻上起身道“让她进来。” 得到允许后,红音连忙走进屋里对着夏听凝福身行礼“小姐。” 夏听凝轻轻摆手“免了,可是打听到什么事了?”这个时候来找她,应该是静王府的事有消息了。 红音点头,一五一十的将从千依那问来的话都讲了出来。 夏听凝听后一怔,她一直以为是静王妃选的她,没想到却是他自个亲自挑的。这是为何? 在听到红音说对方并没有通房和小妾时,夏听凝的心中微微一动,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却没来得及抓住。 听完红音的讲述,夏听凝只觉得头脑有些混乱,只得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先回去吧。” 晚玉很识趣的送着红音出门,她知道小姐这是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夏听凝无力的躺回榻上,略有些茫然。 将她的画像收在枕边,每日总会拿出来看一看。这样的行径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他倾心于她吗。 不可否认,那日初见,他确实让她感到惊艳。他是个极为出色的男子,家世好,样貌好。除却身子差这一项以外,他几乎完美得无可挑剔。 她其实并不排斥他,但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嫁给他。 如今听了红音的讲述,他似是对她有意。但若真要嫁人,她也绝不可能与人为妾。若她要求正妻之位,并不许他日后有别的女人。这样的要求他能答应吗。 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之前不曾想过他会对她有意。这会知道后事情反倒变得复杂了起来。 嫁还是不嫁?对方愿不愿意许诺她的要求?这都要取决于双方的态度。 这件事给了她太大的冲击,她实在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夏听凝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结果来,只能无奈地闭上了双眼,脑海中却渐渐浮现起那个温雅如玉、淡然贵气的身影。 ------题外话------ 亲们,更文啦,今天比较早放学,所以就早点更文哟,免得让大家等得太辛苦。 第三十六章 温暖的房间内,夏听凝卧在铺有软毯的榻上,芊芊素手正有条不紊地翻看着‘玉颜楼’的账薄。 这些日子美人堂和暖烟楼的生意越发的好,趁着这股热潮,夏听凝趁机推出‘玉颜楼’的养颜药膳,打出了“让你的美由内到外”的宣传口号。 引得全京都的贵族夫人、小姐天天都往‘玉颜楼’跑,点上几道养颜药膳,再来一壶排毒美容的花茶。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耗在了‘玉颜楼’里。金银也都源源不断的滚进了夏听凝的钱袋。 就在这时绿芜却走进屋里,来到夏听凝的面前道“小姐,三小姐跟五小姐来了。” 夏听凝的柳眉一挑,正要开口时。 便听到门口传来夏蓉的声音“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夏听凝,你的下人竟敢叫我跟三姐在门外等,真是好大的胆子。” 话音刚落,夏莲和夏蓉已经自顾自的踏进了屋里。二人各自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斗篷。 夏听凝的眼神一冷,她还没说要见她们呢,这两人竟然半点礼貌都不懂,直接就大刺刺的闯了进来。 不屑的收回了目光,夏听凝对着绿芜道“你下去忙吧,这里没其它事了。”并没有说上茶之类的话,显然就是不想招待对方。 绿芜点点头,乖巧地退了下去。 夏听凝继续翻着账薄,连头也不抬的道“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既然不喜欢等,那就滚回自己的院子去,半点规矩也不懂,还有脸说别人。这么多年的礼数都不知道学到哪儿去了。” 夏蓉气得火气直冒,差点就要不管不顾的冲上来,却被夏莲给死死拦住,只能叫嚣着怒骂道“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说我没有规矩。你不过是个妾室生的贱种。几时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了。” 那发怒的神情,像是恨不得扑上来撕碎夏听凝的脸。 “好了,蓉儿,别闹了。”夏莲死死地按住夏蓉,这个妹妹真是沉不住气,才被人家这么一激,当场就原形毕露。 夏听凝边看帐薄边伸手拈起一个紫薯糯米糍,轻轻咬了一口。 丝毫不在意夏蓉的谩骂,悠闲的道“看看你这副样子,哪有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我要是着人出去宣扬几句,你这辈子可就别想能嫁得出去了。” 边说边摇头,这李氏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女儿的,这种人哪个人家敢要她。 夏莲轻声的安抚着夏蓉,听到夏听凝这句话,不由抬起头皱眉道“二姐姐,蓉儿还小,方才虽有冒犯的地方,但相信二姐姐这么大度的人,定是不会跟她计较的。” 她跟蓉儿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蓉儿真被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那她这个当姐姐的也一样讨不了好。 夏听凝端起茶盅喝了口热茶,随后轻嘲了一声“我可没说过我是什么大度之人。还有,我娘亲只生了我跟弟弟二人,当不起你这声二姐姐。” 这夏莲的话不就是在暗示自己若跟夏蓉计较,就是那鸡肠小肚之人嘛。真是笑话,她何时说过自己大度了,竟想用这话来压住她好让她息事宁人。 夏莲被夏听凝不留情面的话一噎,心下也开始恼怒起来,她们两姐妹今日原本是想来梨院好好羞辱夏听凝一番的。没想到从进门到现在人没羞辱到,反而是她们自己处于下风。 夏莲深吸了口气道“夏听凝,你就快要去静王府当妾了,现在不过是让你逞一时之快罢了。等到了静王府,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猖狂。” 不过是一个要去给病秧子做妾的人,日后自有她好受的。 夏蓉在一旁已慢慢平息下自己的火气,听到姐姐这句话也不由笑了起来“没错,你也只能猖狂这么几天了。到时候还不是要乖乖的去给别人当妾。而我跟姐姐就不同了,我们会嫁个有权有势的人家,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她现在又何必去跟这个小贱人计较呢,只是白白让她得意罢了。 想到这,夏蓉又笑得更欢了,继续道“你一定还不知道吧,当初得送生辰八字入宫参选的是我姐姐。不过好在祖母想起还有你这么个人,这才让爹爹去宜兴城把你们接回来。为的就是要你代替我姐姐去参选。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差,竟然真的被选上了。” 夏莲也满脸笑意的接着道“不过就算你没被选上,那也无妨。到时候我娘自然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归宿的,看是随便给你找个寒门子弟嫁了,或者是送给那些高官做妾,那可就全凭我娘的心情了。” 看着眼前的两人一搭一唱,夏听凝全然没理会,只冷哼了一声道“就你们?还想要嫁到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去?还真是跟你们的娘一个样,都是个拎不清的。夏府是个什么门第,正四品的官罢了。就算你们是嫡出,也没那个资格嫁到世族大家里做正妻。还是早点醒一醒吧,别整天闲着没事净做些白日梦惹人发笑。” 夏莲跟夏蓉均是脸色一变,气恼异常。 夏蓉直接拍着桌子道“你分明就是眼红我们才这样说,你看我们将来是要给别人做正妻,而你只能是个低贱的妾,才会这样嫉妒。” 夏莲也是一脸愤恨“夏听凝,你就尽管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我跟妹妹以后一定是人上人,才不会像你一样去给别人做妾。蓉儿,我们走。” 二人气冲冲的出了房门,装了一肚子的火气。 夏听凝也不理她们,只冷笑了一声,真是无知。这李氏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真把她那两个女儿当成香馍馍,是人都抢着要?竟灌输给她们这样自大的想法。一个两个的,脑子都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夏听凝轻轻合上账薄,眼神晦暗不明。 这次选亲之事,原来夏老夫人也掺在其中,为了自个的嫡孙女就毫不犹豫的舍弃她。只怕留着夏莲也是想用她给夏府换取更大的利益罢了。毕竟嫡女总是要比庶女来得金贵的。这个夏老夫人,自私自利,她当初可真是没看错对方。 只是今日夏莲跟夏蓉来闹,无意中却给她提了个醒。 就算这次她有惊无险的解决了选亲之事,但以后呢?这李氏跟夏老夫人会放过她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两人只怕还会再次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下一次,她会有好运气躲过吗? 而且她如今过了年就是十五岁了,正是议亲的好年纪。按规矩,她的亲事可是握在那李氏手里。那李氏指不定会怎么折腾她呢。她现在的事业刚刚起步,不到不得已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现在,这样一个难题摆在她面前,她必须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好。 ------题外话------ 亲们,更文啦。好困哪,难得放假一天,剪剪得去补眠了。剧透一下,明天男女主会见面哟。 037 送信,相望 次日早上,夏听凝冒着寒风登上了出府的马车,马车一路行驶来到暖烟楼门口。 夏听凝在掌柜的恭迎下走上二楼进了雅间,行到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晚玉则一直紧跟在身后。 夏听凝低头往窗外望去,这间雅间的窗口下正是暖烟楼门口那条宽敞的街道,从这往下看便能瞧见停放在暖烟楼门口的各辆马车,是个极佳的观察位置。 这时,暖烟楼的掌柜已亲自端了茶过来,并低声询问道“小姐,可要用些菜色或糕点?” 夏听凝只摇了摇头“不用了,你下去招呼客人吧,有事我自会叫你的。” 陈掌柜识趣的点头,退出房门下楼去招呼客人了。 夏听凝静静地捧着茶杯,她现在哪里吃得下东西,昨晚想了一宿,她现在若想要摆脱夏府,最好的办法便是嫁人。 可她能嫁给谁呢?穿来这么些年,她并未结识什么男子。且她又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个现代人,骨子里对这个朝代男人拥有三妻四妾的行为极度的深恶痛绝。她的自尊跟骄傲是绝不允许她跟别人分享同一个男人的。哪怕她不爱对方也不行。 但在这个封建守旧的古代,她要上哪去找这样的男子。思来想去的,这静王世子竟成了最好的人选。 思索再三后,她最终决定出门给百里容瑾送信。 从那日红音探听回来的消息中知道他身边并无通房小妾,初闻这件事时她心里很是惊讶,毕竟这一点在那些世家公子中可是极为少见的。再加上他似乎对自己有意,她也并不反感他,至少在考虑能否嫁给对方时她心里并没有什么排斥感。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愿不愿意答应自己的要求,往后不得收通房、纳妾,只能有她这一个人。 若他愿意,那她自然是乐得心甘情愿的嫁给他。毕竟一个古代的男子肯给出这样的承诺,她有什么理由不放心、不接受呢。 若他不愿意,那她也只好另想办法了,必要时,大不了毁掉自己的名声,看谁还敢上门提亲。但这只是下下之策,虽然她一个现代人并不在乎名声这种可笑的东西,可娘亲跟弟弟也不知会不会受到什么不好的连累。 一想到这,夏听凝便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绕来绕去的,最好的法子还是百里容瑾肯答应她的要求,不然她少不得要苦恼一阵子了。 这时,窗外传来‘喀哒’‘喀哒’的马蹄声,夏听凝似有所感的探出窗口往下望,一辆有着‘静王府’标识的马车正停在暖烟楼的门口,她所处的窗口斜向下正好对着这辆马车的车厢,她一眼便瞧见了当日在‘醉香楼’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名侍卫,对方下了马车直往暖烟楼里走去。 夏听凝微微一笑,是他来了。看样子他此时应当是坐在车厢里。据掌柜这些日子让人过来汇报的消息,她知道他每日差不多在这个时候便会来这儿点上些菜色打包带回去。似乎是带给他那两个弟弟吃的。 因为掌握了这一消息,所以她今日才会特地来这等人。 现在,人终于来了。 夏听凝转头看向桌上的长方形木盒,对着晚玉道“把它拿去给掌柜,让他亲手交给静王府的那名侍卫。” 盒子里边是她今早装好的两罐枣花蜜,还有一封亲笔书写的信。现在只需想办法交给对方,再端看他的答复了。 晚玉点点头,抱着盒子下楼去找暖烟楼的掌柜。 青羽此时正站在柜台的胖等着厨子将菜炒好,好打包让他带走。自从上次世子从这买了些吃食回去给两位少爷尝过后,他们便彻底喜欢上了这家酒楼的菜色,天天闹着要吃。世子只好每日下朝后便到这暖烟楼来买些膳食带回去。 不过这里的菜色确实是极好,也难怪两位少爷整日整日的惦记着。 这时,暖烟楼的掌柜左手拎着好些个油纸包,右手稳稳地抱着个木盒,满脸堆笑的走向青羽“公子,这是您方才点的九道菜。” 青羽伸手接过系着油纸包的细绳,却见掌柜又递过来一个盒子,顿时有些不解的道“这个是?” 掌柜笑容依旧的道“这是有人托我转交给静王世子的。” 交给世子的?青羽皱起眉头问道“是谁?” 掌柜笑眯眯地道“对方言明,只要世子打开一看便知。” 青羽略微迟疑的接过盒子,心底一阵纳闷,会是谁要将这东西交给世子的呢?他着实是猜不出,只能大步流星的走回马车,将盒子递给车厢内的百里容瑾。 百里容瑾看到盒子后也是一怔,带着些许疑惑的打开盒盖。只见里边放着两个小圆木罐,底下还压着一封信。 看到这些东西,百里容瑾的眼神一凝,这两个木罐和她当日送给他的那罐蜂蜜一模一样。伸手打开木盖,琥珀般晶莹的颜色,散发这浓郁的香味,果然是她送他的那种蜂蜜。 放下木盖,百里容瑾小心地抽出压在木罐底下的信,打开信封取出里边的纸。洁白修长的手缓缓将信纸展开,上边只有寥寥数句话‘不收通房,不纳小妾,不抬平妻,君能应否?’。 落款是夏听凝三个字,这样漂亮的簪花小楷,令人熟悉的笔迹。是她,是她送来的信跟蜂蜜。 这教百里容瑾感到一阵恍惚,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掀开了车厢旁的窗帘,想要寻找那个让他一直牵挂着的女子。 只一眼,他便看见了她。她披着雪白的斗篷静静坐在二楼的窗台边。似乎一直都在朝这边望着。他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他。四目相对时,他只觉得心中仿佛有股暖流淌过。 马车缓缓驶动,百里容瑾看着对方,淡淡的露出一抹笑容。极致的美丽。 遥遥相望,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方才收回远眺的的目光。纤细的手指拂过带有墨香的信纸,百里容瑾眸中含笑,这便是她的要求吗,这般直言不讳的提出夫君只能专宠她一人的要求,她果真是个极其与众不同的女子。 但让他感到欢喜的是,她既然肯提出要求,那这是否意味着她是愿意嫁与他的。 这些日子,他一直犹豫不决,该不该去向她提亲,不想今日,她竟给了他这样的惊喜。 而她所提的要求,虽然惊讶,但他也愿意应允。他原就不是一个多情之人,在他看来,此生只要有一个倾心的女子相伴,已然足矣。 第一次,他的心竟开始有了期待。 夏听凝坐在窗边,呆呆的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待回过神来,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她竟看着一个男子的笑容看得发呆。这还真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她是真没想到他会突然掀开窗帘,一眼就望了过来,与她四目相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顿时怔住,呆呆的与他对视。也不知对方是怎么想的,竟看着她勾唇一笑,害得她一阵失神恍惚。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嘛,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呀。怎么也不说开口一句,这样的笑,她哪猜得出来呀。 夏听凝顿时有点苦恼的看着远去的马车,看来她只能先回府等消息了,若他真的肯应允她,自是会有一番举动的。 ------题外话------ 亲们,更文咯。 038 抢食材,嬷嬷挨打 回府的路上,晚玉边收拾着车厢边道“小姐,您说这静王世子到底会不会答应您的要求啊?”她总觉得心里有些打鼓,老实说,她还真是觉得小姐提的这要求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点吧。这要换成那些平民百姓或是寒门子弟倒还有可能答应,但人家却是堂堂的静王世子,真能答应小姐这么…的要求吗? 夏听凝只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心里也没底。”虽然他对着她笑,可这样的事,她还真是不好妄加猜测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 晚玉顿时有些泄气,闷闷的道“小姐,若静王世子不肯答应,会不会还是要您去王府做妾呀?”要真是这样,那小姐之前所做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吗。 夏听凝哑然失笑,原来是在担心这个“那倒不会,我既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他自然明白我是不会同别人共侍一夫的。如果他真的不肯答应这要求,也自会取消我入府为妾之事的。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会与我为难的。” 晚玉则歪着头好奇地继续问道“小姐怎么知道静王世子不会为难您的?” 夏听凝顿时一噎,这要让她怎么回答。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呀,她只是很本能的觉得他不会为难她,可若要她说出个所以然,她还真是讲不出来。 最后只能眼神飘忽的冒出两个字“直觉。” 很快马车就驶到了夏府的侧门,夏听凝带着晚玉轻快的跳下马车往府里走去。 她昨晚一整晚都没睡好,只顾着想事情了。今天又一大早的就到暖烟楼那去等人。现在事情总算办完了,她这会只觉得不住地犯困,只想回房里好好睡上一觉。 走在铺着鹅卵石的小道上,在转弯时却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的吵闹声,夏听凝不由得停住脚步,仔细一听,声音似乎是从厨房那边传来的。 夏听凝无奈地转了个方向往厨房走去,也不知是出什么事了,这麻烦怎么一茬接着一茬呢,让她连睡个安稳觉的时间都没有。 加快步子走到厨房,夏听凝只见厨房里对立的站着两拨人吵吵嚷嚷的大声争辩着,一边是绿芜领头的粗使婆子和婢女小厮,另一边则是一个五十多岁嬷嬷打扮的老妇女和另几个婆子。 而水氏跟夏子云也赫然站在一边,看样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事。 夏听凝皱起眉头,那个带着婆子过来的嬷嬷她认得,是李氏的陪嫁。府里的下人都称她为钱嬷嬷。这人过来做什么? 抬起脚稳稳地走进了厨房,夏听凝沉声道“吵什么,都给我闭嘴。” 清脆的声音一出,整个厨房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水氏一扭头见到女儿回来,立即像有了主心骨的样子,脸色也放松下来。迈开步子上前道“凝儿,你回来了。”她正不知该怎么应付夫人那边的人呢。 夏子云也急忙走过来紧挨在自家姐姐身边,姐姐终于回来了,这下他就放心了。 夏听凝笑着对娘亲点点头,又宠溺的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瓜,这才看向绿芜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才出门一个时辰,厨房怎么就乱成这个样子?” 绿芜对着夏听凝福了福身道“小姐,奴婢今早一直在房里打理您的衣裳,可方才却有婆子来报,说钱嬷嬷带了人要把我们梨院的食材给搬走。奴婢便急忙通知夫人赶了过来。没有小姐的吩咐,奴婢自是不敢让她们把食材搬走,可钱嬷嬷见我们不肯给,便想要硬抢,好在院里的婢女小厮都过来帮忙,这才没有让她们得逞。钱嬷嬷却威胁夫人,说食材是李夫人要的,若不让她们搬走,便是对李夫人不敬,要家法处置。” 听完绿芜的话,夏听凝转头看着钱嬷嬷,似笑非笑的道“钱嬷嬷,你还有何话说,竟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带着人来梨院抢食材,你是嫌自己的命活得太长了是吧。” 这个李氏,她还没去找对方算账呢,这会竟敢派人来梨院搬食材,现在是看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开始打算整治她了吧。还想要对她娘亲用家法,问过她没有。她的东西,她就算是扔掉,也不会白白便宜给对方。 钱嬷嬷暗暗打了个冷颤,一看到这二小姐回来,她就知道准要坏事了。那双幽深漆黑的眼睛盯得她心里直发毛。她可没忘记上回王嬷嬷就是栽在这二小姐手里,那双肿得跟猪蹄一样的手休养了半个月都不见好,一碰就是钻心的疼。 夫人这几日盯上了梨院的食材,总想着要过来。今日二小姐又刚好出了门,她便给夫人献策,想着趁对方还没回来,先把这些食材给搬到青华堂,等对方回来的时候,这些食材也多半给用了,这二小姐讨不回去,最后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这食材还没拿到,就先被二小姐给当场撞到,她可一定得小心谨慎,不能让对方抓住了把柄。否则按这二小姐的手段,她可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钱嬷嬷定了定心神道“二小姐,其实是这样的,夫人今儿个胃口不好,想让厨子做些别的菜色,只是厨房采买的食材不够齐全,嬷嬷我便过来二小姐这边看看,想带几样食材回去好让厨子给夫人做几道开胃的菜,二小姐一向是个孝顺的,想来定是不会阻拦的。” 说完这几句话,钱嬷嬷不禁在心里暗暗为自己点头,这会搬出个‘孝’字来压住二小姐,她也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夏听凝轻轻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孝顺?我当然是个孝顺的。不过却不是孝顺那李夫人,她跟我可半点关系也没有。食材不够,那就叫她自个儿的女儿去买。我的东西,她一分一毫也别想得到。孝顺她?等她什么时候烧了高香,有幸投胎做了我亲娘再说吧。”竟想拿‘孝’字来压她,真不知该说对方蠢还是天真。 钱嬷嬷万万没想到夏听凝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连装装样子也不肯。 夏听凝又继续道“你既然敢带人跑到我这梨院来搬食材,还吵吵闹闹的,那就要做好受罚的准备。” 钱嬷嬷惊得后退几步,大声道“二小姐,我可是夫人身边的人,你要是敢动我,夫人是不会饶了你的。” 夏听凝浅浅勾起唇角“那就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来人,把这些人都给我绑到外边去,每人打她们五十大板,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再犯。” 听到夏听凝的吩咐,梨院的几个粗使婆子便都围了上去,用粗麻绳将钱嬷嬷那些人都五花大绑了起来。 押到院子外边的长凳上,抡直了板子大力的打了下去,疼的钱嬷嬷‘嗷’的一声大叫了起来。 夏听凝带着水氏和夏子云坐在堂门前婢女们搬出来的椅子上,神态自然地喝着茶。 水氏也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干涉夏听凝的决定。她现在已不像初来夏府时那样的软弱,在经历了女儿要被送去做妾一事,她已经略微有了觉悟,知道自己不能再软弱下去了。否则就只有被人欺负的份。为了女儿跟儿子,她要开始强硬起来才行。 夏子云也乖乖的坐着,他一向信奉姐姐做得一切都是对的。 这时,青华堂里,李氏正坐在屋内照着镜子左看右看的端详着自己的脸。突然,一个婢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夫人,不好了,钱嬷嬷她们被二小姐扣在了梨院,这会正在挨板子呢。” “什么?”李氏一惊。这夏听凝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打她的人。 李氏连忙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直往梨院而去。 ------题外话------ 亲们,更文了,剪剪今天才发现居然有人给我送鲜花、钻石。还有打赏喔,真没想到,好感动喔,在这里谢谢大家的支持了。 039 顶撞,气坏李氏 李氏急匆匆地赶到梨院。刚一进院门,便看到有好几个婆子正抡着板子往她青华堂的人身上招呼。 力道那叫一个狠,整个院子都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嚎。 钱嬷嬷眼见李氏来了,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声哭喊道“夫人,您可算来了,快救救老奴呀,老奴就要被打死了。” 这些婆子下手可真不是一般的狠,她才挨了几板子就觉得快要疼死了。这要真打完五十板子还不得要了她半条命。 李氏立即对着打板子的婆子大声喝道“你们这些作死的奴才,还不快都给我停下。” 粗使婆子们却恍若未闻,继续卖力地打着板子。完全无视对方的存在,心里满是不以为然,这李夫人又不是她们的主子,小姐可没发话,她们干嘛要听她的。 李氏看到她的话竟然丝毫不起作用,这些婆子还是一下接着一下的抡着板子,半点也没把她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差点就气歪了鼻子。 一转眼看到夏听凝正坐在堂门前悠闲的端着茶盅喝茶,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随即便怒气冲冲的走到对方跟前,怒吼道“你这该死的小蹄子,还不快叫她们给我停下来。你现在胆儿肥了是吧,连我的人你都敢动。” 竟敢当众打她的人板子,这不是摆明了不把她放在眼里吗。她现在真是连撕了对方的心都有。 夏听凝优雅的喝了口热茶,示意坐在旁边听到李氏的话想要出声的娘亲和弟弟别动,抬起头看了李氏一眼,不咸不淡的道“不行。” 李氏当即瞪圆了眼睛,拔高声音道“不行?你竟敢说不行,你这个贱蹄子,眼里还有我这个嫡母吗?” 这个该死的小贱人,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驳回她的话,跟她说不行,她就不信自己这个当家主母还收拾不了一个庶女。 夏听凝理了理鬓边乌黑的秀发,语气淡然地道“就是不行,这钱嬷嬷才真是胆儿肥了,竟敢跑到我这来搬食材,还大闹厨房。被我给当众逮住,若放了她们可难以服众呀。” 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她这梨院可不是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今日这些人就算不死那也得脱层皮。 李氏气得差点七窍生烟,理直气壮的道“是我让她来搬的食材,你有了好东西,难道不应该拿来孝敬我这个嫡母?还想要私吞不成?” 前些日子她才知道,这梨院一直以来采买的都是最上等的食材,竟每日都有昂贵的鲍参翅肚和各种稀少美味的海鲜,那些鸡鸭鱼鹅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银子,她这个当家主母每日的吃食都没有这么好,凭什么这水氏母子三人竟能吃得比她还要好。她早就想着把这些食材都搬到青华堂去,这样的好东西,也只有她才配享用。 恰巧今日这小贱人不在,钱嬷嬷便自告奋勇的要过来梨院搬食材,谁知道这小贱人竟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刚好逮住了钱嬷嬷。 夏听凝盖上茶盖,发出‘叮’的一声响,眼神冷飕飕的直射向李氏“独吞?你说这话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什么叫独吞,梨院里的日常开销哪一样用的是夏府的银子。我自个掏银子买的食材,凭什么要孝敬你,你算哪根葱啊。还嫡母,我告诉你,你做梦都别想能从我这得到任何东西。”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孝敬她?她算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嫡母,她亲娘就在旁边好好坐着呢,这样不要脸的话真亏得她敢开这个口。 李氏简直快要气得背过去,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夏听凝“你,你这个大逆不道的混帐,竟敢顶撞我。” 夏听凝笑得一脸灿烂“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又不是我亲娘,我这怎么能算是大逆不道呢。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唇舌了,识相点就回青华堂去。等这五十大板一打完,我自会放她们回去的。” 李氏怒极攻心,整个人都站不稳。幸好有旁边机灵的婢女扶着。 一直跟在李氏身边的菊香见势不妙,连忙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梨院,快步往春熙居的方向走去。她可得赶紧去告诉老夫人才行。 而春熙居中,夏老夫人正坐在榻上跟夏老爷说着话,难掩一脸的春风得意“昱儿呀,这会二丫头有幸被静王府选中,等她到了王府得了那静王世子的宠爱,到时你的官路想必就会一路平坦,青云直上。咱们夏府也就否极泰来了。” 夏老爷恭敬地坐在下方,谦和的笑道“娘,这还得等凝儿得了宠再说,现在想这些还为时尚早。”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却也是激动着的。到时候凝儿得了宠,那这静王世子怎么也会看在他是凝儿父亲的份上提携他一把的。 只要对方在圣上面前提上那么几句,那这荣华富贵不就是指日可待了吗。光是想想就已经够让人高兴的了。 可一想到这凝儿,心底又有点烦忧。岚儿这几日为了凝儿的事一直在埋怨他,连话也不肯跟他说了。就连云儿那孩子对自己的态度也是来了个大转弯,一见到他就冷着张脸,连爹爹也不肯叫了。他就算是讨好地说上几箩筐话,也不见这孩子有半点回应。 唉,夏老爷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他们母子怨他。他也不想的,这圣旨下达,他不得不遵。让凝儿去参选时,他虽有犹豫过,但莲儿毕竟是自个的嫡女,这身份总要高贵些的。日后若要与别人家联姻攀关系,那也都是嫁的嫡女,少有人会求娶庶女的。 所以这娘亲跟发妻要凝儿代替莲儿参选一事,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默许了。 夏老夫人仰起下巴得意的道“那也是早晚的事,凭这二丫头的姿色定能牢牢抓住那静王世子的心的。” 二人正谈话间,却见菊香一脸焦急的跑了进来。 夏老夫人皱着眉看向她“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跑这么急?” 菊香忙道“老夫人,不好了,夫人跟二小姐闹起来了。” 夏老夫人一听这话,胸口顿时一闷,气急败坏的道“究竟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闹起来了?”她才跟儿子商量着要怎么让这二丫头为夏府多为夏府谋些福利,才转眼这李氏就跟人家闹上了。 菊香看了坐在一旁的夏老爷一眼,有些支支吾吾的道“夫人惦记了梨院的食材,今日二小姐刚好出门去了,钱嬷嬷便和夫人商量着趁这会去梨院把食材都搬回青华堂。谁知钱嬷嬷去了以后跟梨院的人争执起来,被恰巧回来的二小姐逮了个正着。二小姐命人将她们绑起来打五十大板,夫人就是为了这个才跑去梨院跟二小姐闹起来的。” 夏老夫人顿时气极,这个李氏莫不是要气死她才甘心,都叫她别去招惹那二丫头了,她居然敢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竟揣掇着人去梨院搬食材,这要真弄到那也就算了。偏生东西没拿到,人还被扣下了。这个没脑子的蠢货,怎么净干些自讨没趣的事。 夏老爷也是一脸怒容,瞧瞧他的发妻都干了些什么好事,他是短着她吃还是短着她穿了,这样没皮没脸的事她也做得出来。他当初怎么就听了娘亲的话,娶了个这样的女人回来。 夏老夫人虽气,却也没法子,只好转过头对着秋嬷嬷道“你带人过去梨院那边把夫人还有二小姐都给我叫来。” 这李氏到底是自己娘家的人,她也不好不护着,只能让她过来好好敲打一番了。倒是那二丫头,知道她自己快要进王府做妾的事都有好几日了,却怎么也不见她上门来求她这个祖母,正好也让她一并过来,交代交代进王府后该为夏府做哪些事。 ------题外话------ 亲们,更文咯。 040 梨院请人,无耻的老夫人 秋嬷嬷领命带着两个婢女往梨院走去。刚走到院门口,便听见里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让人不禁心里一凛,秋嬷嬷连忙带着人走了进去。 刚进院门便见夫人的陪嫁钱嬷嬷还有几个青华堂的婆子都被五花大绑的捆在长凳上,挥着板子的婆子简直是抡足了劲,这些人叫得那个凄惨。 她只能快走几步当做没看到,她来时老夫人可没交待要让二小姐放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不惹麻烦上身为妙。 秋嬷嬷急急走到李氏和夏听凝跟前,打破了二人僵着的局面“夫人,二小姐,老夫人请你们过去春熙居一趟。” 她看着李氏明显被气得内伤的脸,只能暗暗在心里唏嘘:夫人这回可真是什么里子都丢了,身边的得力助手就这么被二小姐当众打了板子,偏偏还奈何不了人家,这往后在下人面前哪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李氏刚被气得脑仁直疼,这会听到秋嬷嬷来传话,顿时眼睛一亮,她怎么把老夫人给忘了,方才太过心急就匆匆忙的跑了过来。又被这小蹄子气得头晕眼花。竟忘了该去春熙居请老夫人来制住这个小贱人。 一想到这,李氏连忙推开扶着她的婢女的手,急忙忙的往春熙居而去。临走时还不忘狠狠的瞪了夏听凝一眼,眼睛有着浓厚的警告意味:小贱人,你等着瞧。 夏听凝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无视了对方。只轻轻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裙,对着抡着板子的婆子们道“继续打,不准停。等打完五十个板子才能放她们走。” 水氏也跟着站起身来,担忧的道“凝儿,娘跟你一起去吧。”也不知老夫人会不会趁机为难凝儿,她还是跟过去看看比较放心。 夏子云也拉住了夏听凝的衣袖,示意他也要跟着去。 夏听凝无奈,摇着头道“不用了,娘。您跟弟弟呆在院里就好,我午膳前就会回来,你们放宽心,没事的。” 说完便转身迈开了步子,秋嬷嬷也自是跟在身后一起离去。 而李氏则一路焦急的来到春熙居,直奔进屋里哀戚着一张脸对着夏老夫人哭诉道“娘,您可要为儿媳做主呀,夏听凝那个小贱人居然敢动我身边的人,还当众顶撞我。这让儿媳的脸往哪儿放啊,往后还怎么管着府中的下人呀。” 说完看到坐在一旁的夏老爷,更是飞奔上去道“老爷,这事您可不能不管呀。这都是那水氏教出来的好女儿啊。” 夏老爷一脸嫌恶的避了开来。差点就怒斥出声,这是当他不知道呢,要不是她自个先让人去找梨院闹事,哪来现在的不痛快,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夏老夫人也是一脸铁青,板着脸喝道“给我闭嘴,你还有脸说。我先前是怎么跟你交代的,让你别去梨院找麻烦。你倒好,不仅让下人去梨院去搬食材,还当场被二丫头给逮住。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要真没本事管住下人,那就趁早交了这当家大权,到一边清闲去。” 李氏被训得脸色一僵,整个人都呆住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诺诺的道“儿媳不敢。” 夏老夫人一哼“不敢最好,还不站一边去,真是丢人现眼。” 心里越发对这个娘家侄女不喜起来,当初是看中她好拿捏,又是自家人,才让昱儿娶了她。没想到娶了这么个蠢货回来,关键时刻拎不清,整日就只知道争风吃醋,半点也不晓得该为夏府和昱儿的前程考虑。 李氏脸色发白的退到一旁站着,她嫁进夏府这么多年以来,老夫人这还是第一次当众让她这么没脸,连交出当家大权这样的狠话都说出口了。这让她心里又惊又怕,越发的咬牙切此恨起了夏听凝。 夏听凝一走屋里,见到的便是这幅景象,夏老夫人一脸笑容的端坐在榻上,夏老爷坐在右下方的首位上,而李氏却脸色苍白的站在一旁,见到她后眼里更是闪过深切的恨意。 见到李氏这副样子,虽然知道对方怕是告状没成功,反倒被训斥了一番。但夏听凝却没感到任何欣喜,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因为夏老夫人疼爱自己才会这样做的。 她这个只见过几次面,说白了只有点面子情的孙女和对方的娘家侄女哪有什么可比性,夏老夫人这么做,只会是另有深意。 想清楚了这些,夏听凝面容沉静的走上去,正欲行礼。却被夏老夫人笑呵呵的打断了“二丫头来了,快坐下吧。不用那么多礼了,都是自家人。” 夏听凝的柳眉轻轻一挑,也不故作推辞,直接就转身坐到了椅子上。她倒要看看这夏老夫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待夏听凝坐下后,夏老夫人便笑得慈眉善目的道“二丫头呀,这次的事是你母亲做得不对,祖母刚才也已经训过她了。虽说你是刚从外边接回来的,但这段日子你也肯定看出来祖母还是很宠着你这个宝贝孙女的。” 夏听凝差点没被这话给呛死,这老夫人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怎么没看出来对方到底是宠着她什么了。且不说自从到了夏府,每日来请安时这夏老夫人压根就没正眼瞧过她,她们两个之间说过的话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就连她替换夏莲参选的事不都是这老夫人搅合的吗。她怎么就敢大言不惭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夏老夫人又继续自顾自的继续开口道“祖母也知道你向来是个孝顺的,肯定是想着该怎么报答祖母这些日子以来对你的疼爱。祖母也不要求别的,你很快就要去静王府做妾了,他日得了宠,也不能忘记夏府是你的根。到时候在静王世子面前为你父亲美言几句,让他给你父亲谋个高官厚禄,能封侯那是最好的。还有你那两个妹妹,你这个当姐姐的可得给她们寻一门好亲事。祖母寻思着这么着都要国公或郡公府的人家才行,最差的怎么也得是个侯府世子。还有雨儿,他的亲事最是马虎不得,你得…。” 夏老夫人越说越起劲,简直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听着对方的话,夏听凝只感到两个字,那就是荒唐。这夏老夫人的无耻和厚脸皮她今儿可算是领教了,也不检讨检讨自身,看看这夏府到底是什么门第,她老人家的儿子不过是个四品官。 在这‘谈笑皆权贵,往来无平民’的京都中算什么,就她也敢肖想着让夏莲和夏蓉嫁进那些名门望族里去。还敢说什么‘最差的也得是个侯府世子’这种鬼话出来。就是上赶着去倒贴人家,没准人家还不要呢。 她就说这夏老夫人对她的态度怎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原来打的竟是这个主意,想让她去静王府当妾,好乘机榨取她身上的利益。 耳边夏老夫人那聒噪的声音一直响个不停,夏听凝越听越烦,直接就开口打断道“老夫人还是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吧,就凭夏府的门第,别说是嫁到国公府那样的人家去,就是送给侯府世子当妾人家也不见得会要。你还是清醒清醒,一大清早的净做些白日梦。至于父亲,他要有本事皇上自然会升他的官,若是没本事那就老老实实的做他的四品官,封侯这种事情他这辈子是别想了。” 她从来就没把这夏府的人当做亲人看待,现在却想要她给这些人铺路,门都没有,窗也没有。她要真是嫁到了静王府,不回头整死她们,这些人就该偷着乐了。 夏老夫人正讲得深情并茂,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了她幻想的那些美好场景。不想美梦却被夏听凝冷冰冰的几句话给打破了。 怒目一睁“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着吃里扒外,有了富贵就撇开家人吗。你这个大逆不道的混帐。”竟敢说她不切实际的做白日梦,这不就是拒绝给夏府谋福利吗,这个该死的丫头。 夏老爷一听这话也气得不行,刚想开口训斥女儿几句。可一对上夏听凝的犀利的眼眸,那刚升上来的气势顿时就萎靡了下去,老老实实的呆坐在位上。 夏听凝瞪了一眼夏老爷,后者立即眼神躲闪,撇开了头。 夏听凝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算他识相,他今日要是胆敢开口,她少不得要让对方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在夏府的下人面前抬起头来。 优雅的站起身来,夏听凝边往外走边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喜欢做梦那就自个慢慢做个够吧,我可没这种闲工夫在这儿陪着你。” 看到夏听凝竟敢这般大胆的直接离去,夏老夫人气得手都抖了起来,李氏乘机道“娘,您看,这个小蹄子真是该死,竟然连您的话都不听了。娘,你可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夏老夫人抚着胸口瞪向李氏“闭嘴,这个混帐东西,等她进了静王府,自有哭着来求我的时候。”到时候看她怎么收拾这个不孝的东西。 夏老爷坐在一旁没敢开口,一来他着实是有些怕二女儿,前几次的对撞他可没都讨到什么好果子吃。而且这去静王府做妾的事他也觉得挺对不起女儿的,愣是没胆子去看对方的眼神。 二来他也觉得自己娘亲是想得有些过头了,这莲儿跟蓉儿要能嫁到正二品的高官家去当正妻,他做梦都能笑醒,至于那些王孙公子岂是那么好肖想的。他娘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题外话------ 亲们,在这里跟大家道歉蛤,昨天中午回到家发现电脑的宽带不能连接,上不了网,老是说什么用户名无效。打电话给客服,他们说会派人过来看,可等到昨晚也没等来人。所以剪剪昨天才会没有更文喔。又没办法上网告诉大家,真是抱歉啊,这章是补更昨天的喔,等等还有一章是今天的,亲们可以一次连着看。 041 素园议亲 精致华美的马车停在了静王府门口,青羽利落的跳下马车后,才伸手掀开了车帘。 只见百里容瑾双手扣住一个木盒,面带浅笑地走下马车。 青羽不由看得一呆,心里直犯嘀咕:世子这是怎么了,往日也没见过有这样的好心情呀。还有那木盒,到底是谁送的呀? 百里容瑾并没有注意到青羽的想法,而是步伐稍快的往清澜园走去。 推开房门踏进屋里,百里容瑾加快脚步走到床边,从枕旁抽出一幅画轴来,面容带笑,爱惜的抚了抚。 “青羽,你把从暖烟楼买回来的菜色给奇儿他们送去,莫让他们等急了。”百里容瑾轻声吩咐道。声音带着几分喜悦。 青羽一愣,虽不知世子为何不一起过去,但也识趣的没有多问。而是拎着油纸包出了房门。 百里容瑾将手中的木盒放置在床头,握住画轴带着有些愉悦的心情往素园走去。 素园里,静王妃一脸欢喜的看着满桌的画像,这些都是冯公公刚刚送来的,也是皇后那日透露说要送来的第二批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都是家世背景极为不错的各府嫡女,看得静王妃心花怒放,欣喜异常的拉着李嬷嬷开始挑挑拣拣,也只有这样的人家才配给她的瑾儿做正妃嘛。好在姐姐极为疼爱瑾儿,竟真的想法子弄来了这些人选。她可得睁大眼睛好好选选才行。 正看着画像时,却听到外边传来婢女的通报“世子来了。” 静王妃忙放下手中的画像,转头看向门口,只见百里容瑾系着雪白莹亮的狐皮大氅,在清冷的日光中走了进来。让人感到一阵晃眼。 静王妃急忙招呼儿子到她旁边坐下。百里容瑾依着他娘亲的意思坐下,眼眸扫过桌上的画像,轻微蹙眉道“娘,这是…?” 静王妃笑着道“你来得正好,这是你姨母刚让冯公公送来的另一批画像,言明是给你挑正妃的。娘正瞧着呢,你也快看看,喜欢哪个?” 说完随手取过一幅打开的画轴凑到百里容瑾面前。 百里容瑾正眼都没瞧一眼画像,只轻轻挡开道“娘,我已经想好要娶谁为妻了。” 静王妃一愣,不由得放下手中的画像,疑惑的问道“是哪家的小姐呀?说来给娘听听。若真的好,那娘就亲自上门去给你求娶人家。” 百里容瑾浅浅一笑,轻轻打开手上的画轴,对着静王妃道“我要聘这夏府二小姐为妻。”他只愿意聘她为妻。 静王妃看完画像一怔,急忙开口道“这怎么行,这夏听凝的父亲不过是个正四品的官,而且她还是个庶出的。你可是堂堂静王世子,怎么能…” 话还未说完,就被百里容瑾皱着眉打断了“这有什么关系,那些求娶高门世家嫡女的人大都是为了拉拢势力,好对自己的前程有帮助。我又不像别人需要靠这种事来上位。她的家世如何,出身怎样我并不在乎。” 静王妃还是不同意“话虽这么说,可你一个世子聘这低门户的庶女为妻,怎样都说不过去吧。瑾儿,你就听娘的,大不了娘答应你让她给你做侧妃好了,聘她为妻可万万不可呀。” 她的瑾儿身份这么金贵,怎么能娶一个庶女为妻呢。这事她可不能答应。 百里容瑾皱着眉道“不行,我只娶她为妻。娘,你若真的是为了我好,就莫要阻拦我。这些名门望族的嫡女哪是那么好娶的,嫁过来也准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您还能指望她们来照顾好我的饮食起居?再说了,出身算不得什么,父王不也一样?当年您还不是嫁给了父王。” 原来这静王其实是异姓封王,出身并不高,是个不受宠的庶子。但在领兵打战上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在还是个不起眼的副将时与静王妃相识相恋,当时静王妃不顾爹娘反对,执意下嫁。后来静王因为辅佐当今皇上即位有功,才被封为了异姓王,现在又深得皇上器重。 静王妃听到自己的儿子提起她的事,脸色一顿,虽然心里知道是这个理,但却还是有些迟疑的道“你就不能再考虑考虑?这些画像可怎么办?” 百里容瑾知道自己的娘亲已经听进他的话了。 便轻轻收起画像,放缓神情道“娘,这事我已经决定了,只会聘她为妻,明儿早朝过后我自会亲自去向姨夫请旨的。至于这些画像,打哪来的就送回哪去。我一个也不会要的。” 握紧手中的画轴,百里容瑾轻轻起身迈开步子走出房门。他已在心里答应她,只会娶她一人,又怎能委屈她做侧妃。他既不愿意,也不舍得。 静王妃顿时哑然,看着百里容瑾离去的身影无力阻拦,她深知儿子的脾性,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心意已决,若是再说下去,只怕他就要打消娶亲的念头了。 又看了看桌上的十几卷画轴,她也知道这些人家是不愿意把嫡女嫁过来的。虽然迫于姐姐的旨意不得不照办,但听到瑾儿的话后,她也不得不深思起来。若真选了其中的哪个做正妃,嫁过来后会心甘情愿的好好伺候着瑾儿吗? 要知道瑾儿的身子跟别人可不一样,事事都要小心,也唯有枕边人能时时刻刻的顾到他了。可要是娶回来的儿媳不把儿子放在心上,这要万一出了点什么差错,那可怎么办? 思来想去的,静王妃只觉得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她原本就不是注重门第之人,否则当年也不会嫁给还默默无名没权没势的静王了。 这会之所以想给儿子挑个门当户对的正妃,完全是出于母亲对儿子深切的爱,只想着给儿子一切最好的。 可现在瑾儿已经言明他不愿意娶这些挑选出来的嫡女,而是想要娶那夏府的二小姐夏听凝。她虽然心里不愿,觉得那夏听凝配不上她的瑾儿,可无奈儿子却斩钉截铁的非要娶她为妻。 她不想拂了瑾儿的意愿让他不高兴,可这心里对夏听凝进门的事又着实不大乐意,她原本是打算让她给瑾儿做妾的,现在却由妾变成了正妻。 她也只能边揉着额头边等着王爷回来,好问问看他的意思。 ------题外话------ 亲们,这章是今天的喔。 042 夫妻对话,王妃进宫 夜幕降临,在军营处理完军务的静王爷披星戴月的回到素园。刚推开房门踏进屋里,便见自己的妻子正坐在桌前盯着一大堆的画像,一幅苦恼深思的模样,就连他回来了也没有注意到。 这情景不禁让静王爷感到有些好奇,开口轻唤了妻子几声。 静王妃此时正思虑着百里容瑾的亲事,突然间却听到有人在唤她,转过头便看见一身锦衣蟒袍的静王爷正站在门口望着她。 静王妃连忙起身迎了上去“王爷,你回来了。”主动伸出手服侍着对方解下外衣,一并披到衣挂上去。 静王爷点头,边伸手配合着静王妃边问道“雅素,你方才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静王妃檀口微张,正欲出声。却突然想到王爷因自个的出身和遭遇,向来不看重门第,平素也不喜别人拿家世身份说事。她要是就这么直接开口说她看不上那夏听凝的出身,难免会惹得王爷不快,还是婉转点好。 想到这,静王妃便委婉的出声道“还不是为了瑾儿的亲事,夫君你怎么看?” 静王爷也没多想,随即便点头道“原来是为了瑾儿的亲事,他下午已经和我说了,要聘那夏府二小姐为妻,我已同意了。”难得见到儿子说起这事时露出一脸心甘情愿的神情,他自是不会反对。 倒是静王妃一听这话,顿时愣住,同意了?怎么就同意了呢,她还想着能让王爷去劝劝瑾儿呢。 静王爷略一低头,看到静王妃有些呆愣的表情,不解的道“怎么?你不同意这事?” 静王妃顿时回过神来急急的道“夫君,你怎么那么快就同意了,那夏府二小姐的情况你可了解清楚了,怎的张口就答应了瑾儿呢。” 静王爷略一挑眉,开口道“瑾儿同我说了,那是正四品夏大人家的二女儿,是个妾生的。不过瑾儿看起来很喜欢她就是了。这有什么不好答应的,难得儿子喜欢。你先前不是还担心他一个都看不上不肯娶了吗。” 静王妃抓住了重点道“是啊,可她是个庶女,父亲才只有正四品的官。” 静王爷这下明白妻子想要说些什么了,只定定的看着她道“你瞧不上人家的出身,不想让她嫁给瑾儿?” 静王妃张了张口,顿时有些泄气“我,我这不是心疼瑾儿吗。虽说夫君不在乎这门第,可这庶女大部分都没受过什么好的教养,谁知道这个夏听凝的品行如何,万一娶回来个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的人怎么办。难道瑾儿就要配这样的女子吗?” 静王妃越说越觉得憋屈,她的瑾儿那般惊采绝艳,要不是因为老天没给他一副好身子,现在又怎会没有好人家愿意把嫡女嫁过来。 静王爷轻轻拥住妻子,安慰道“好了好了,别不开心了。瑾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既是能让他亲自开口来求的,那夏府二小姐想必不会差到哪去的。你要是真不放心,等下聘的时候过去看看不就行了吗。瑾儿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他也知道妻子不是死守着门当户对这种规矩的人,只是现在事关儿子才这般千挑万选的,否则当初也不会执意要下嫁给他了。 静王妃温顺的靠在静王爷怀里,闷闷的道“真的吗?那要是瑾儿看走了眼怎么办?” 静王爷着实感到有些无奈“不会的,你生的儿子你还不了解?瑾儿的眼光素来很高的,寻常女子又怎会入得了他的眼。再说了,这出身低的也自有它的好处,至少不会仗着娘家耍性子吧?你看看那些世家大族的嫡女,大都心高气傲得很,要是真的嫁了过来,能保证她会尽心尽力的服侍瑾儿吗?儿子的身子又比不得别人,这让我怎么放心。” 听着静王爷的话,静王妃也在暗暗思虑着,知道自家夫君的话确实有理。要真娶了个心气高的儿媳回来,没准会三天两头的闹,这瑾儿的身子可吃不消啊。 一番考虑后,静王妃最终也只能妥协,收起了脸上的不愿“你跟瑾儿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同意吗。” 静王爷轻抚着妻子乌黑的秀发“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歇息吧。” 次日清晨,静王妃一大早便起身梳洗,让身边的婢女将宫里送来的画轴等东西带上,随着她一起进宫。 凤栖宫内,皇后安雅韵坐在宽大的圆桌前,正打算开始享用早膳,银筷还未伸出,便有宫女来报,说静王妃来了。 皇后一听是自个的妹妹来了,连忙放下银筷,让宫女出去将人请进来。 静王妃刚走进来,便听见皇后招呼着道“雅素,快过来这边坐下。” 静王妃快走几步来到皇后的身边坐下,对方笑着道“你来得正好,姐姐还没用膳,你也陪我一起用些。” 桌上已摆着各式各样精致的糕点和膳食,正散发出一阵又一阵诱人的香味来,静王妃却感到没什么胃口,只对着皇后摇头道“姐姐,我不饿,不想吃。这会过来是来送还这些庚帖和画像的。” 说完便转头示意婢女将画像等东西转交到凤栖宫的宫女手上。 皇后并未觉得察觉有什么不妥,只当时是妹妹已经挑好了人,笑着问道“挑得如何?是选上了哪府的小姐?我即刻便下旨给瑾儿赐婚。” 静王妃却只摇了摇头。皇后不解的道“这是什么意思?” 静王妃轻叹一声“瑾儿一个都没看上,只说要娶那夏府二小姐夏听凝为妻。” 皇后显得有些茫然,夏府二小姐?夏听凝?那是谁家的女儿呀?她怎么不曾听过。 皇后疑惑的转头看向身边的卫嬷嬷,眼中有着很明显的询问意味。 卫嬷嬷也努力回想着,好半响才道“是正四品夏大人家的女儿,不过是个庶出的。上回入选的名册中正有她的名字。” 皇后略略思索,听嬷嬷这么一说,她好像是有点印象,上回入选的名册中确实是有这么个人。可这夏听凝不过是个正四品官家的女儿,还是个庶出的,瑾儿怎么就想到要聘人家为正妻了呢? 皇后一脸不赞同的道“这女子的身份也太低了吧,怎能让瑾儿娶这样出身的人为妻,你就没劝劝他?” 静王妃摇头叹息“我怎会没有劝他,可瑾儿说了,他不像旁的人,需要靠女子来上位。家世出身不好又有什么关系。且我看他似乎是真的把那个夏府的小姐给放在了心上,我怎么说他都不肯松口。昨晚王爷回来也说答应了这件事。”意思就是她现在不答应也不行了。 皇后惊讶的道“妹夫答应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静王妃无奈的道“还能怎么办,也只能顺着他们父子两的意思去办了。我现在也不求别的了,只要瑾儿的身子能好起来,对方又能尽心尽力的服侍瑾儿。就算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那我也认了。” 先是有儿子的说理,昨晚又听了夫君的宽慰,她现在也没那么抵触那位夏府二小姐了。只希望她真能如夫君所说的,是个瑾儿不会看走眼的不寻常女子才好。 043 御书房对话,请旨赐婚 恢宏大气的御书房里,晨光柔亮,让人感到十分舒适。一身明黄龙袍的轩帝正端坐在书桌前的御椅上,手中捧着青花釉里红茶盅,里边泡着上好的云雾茶。 轩帝久居上位,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帝王气势。而此时他却收敛自身着的威压,看向立在书桌前的百里容瑾,眼神温和“瑾儿,这刚下朝你便跟着朕来了御书房,可是有事要说?” 他这外甥是他一直看着长大的,素来都当成儿子一般疼爱。这孩子又极其聪明,处理事情的能力极强,也深得他的信任。只是可惜自幼身子就不好,天天都得泡在药罐里。每每看到这个惊才绝艳的外甥,他总要生出几分痛惜来。也不知这身子是否还有好起来的一天。 百里容瑾淡然的站着,静静的开口道“瑾儿想请姨夫下旨赐婚。” 轩帝略有些惊讶“赐婚?给你的?” 百里容瑾郑重的点头道“是。” 轩帝这下是真的惊讶了,瑾儿竟然亲自来求旨赐婚。他不是不知道皇后在为外甥奔波着选亲一事。但按他对瑾儿的了解来说,这次要不是雅素逼得紧,又先斩后奏。瑾儿这孩子肯定是不愿娶亲的,那些入选的女子他要真的肯随便选上一个娶进静王府,那雅素就该偷着乐了。 原本他是想着就算瑾儿真的娶亲,那也多半是随意选个。赐婚这种事情他自个应当是不会理会,全由皇后包办的。可现下这孩子不仅要娶亲,还亲自到他这来求旨赐婚。 这着实让他这个姨夫感到大为惊奇,不由放下茶盅问道“是哪家的闺秀呀?”竟有这般的本事。 百里容瑾浅浅弯起唇角“夏府的二小姐,夏听凝。” 轩帝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京都中各个有头有脸的人家,不禁疑惑,似乎没有哪个高官大臣或王侯世家是姓夏的呀。 百里容瑾看出了轩帝的疑惑,轻声解答道“她是正四品夏大人家的女儿,是庶女。”清朗温润的声音并无任何起伏,他只知道她即将是他的妻就够了。 正四品?庶女?轩帝呼吸一滞,大感不可思议“你姨母给你送去了多少贵族嫡女的画像,你一个都没瞧上?怎么就要娶这夏府的庶女为妻了?” 这可真是奇了,这个叫夏听凝的女子究竟是有何通天能耐,竟能让瑾儿生出要娶她为妻的念头来。 百里容瑾语气肯定的道“我只愿娶她为妻,等姨夫见过她自然就会明白的。”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让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没有人能像她那样撩动着自己的心。他相信娶她为妻将会是他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 轩帝倍感无奈,又问了一句道“你娘同意了?”雅素这般宠着瑾儿,恨不得给他最好的,会同意他娶这么个出身低的女子? 百里容瑾脸色不变“父王已经同意了,想必昨晚有跟娘提过,应该不成问题。” 轩帝笑着摇头“你倒是懂得取巧,你父王一同意,你娘还能拗得过你们两个。” 轩帝眼见百里容瑾一脸坚定的模样,便知道这外甥是极为认真的,只无奈道“这件事朕知道了,过几日便为你们下旨赐婚。” 但百里容瑾却微微摇头“还请姨夫现在便下旨赐婚。”他不想让她等得太久,免得她以为他是不肯答应她。 轩帝听到这话一顿,着实感到有些哭笑不得“现在?你倒是挺心急的。罢了罢了,就依了你吧。” 说完便开口唤来了一直守在御书房外边的刘公公,吩咐他将圣旨取来,他要亲自拟旨。 刘公公恭恭敬敬的伸手将明黄色的绢帛铺放在轩帝面前,后者提起笔大手一挥,笔锋苍劲有力。末了由刘公公在绢帛右下方伸手盖上玉玺。这一道赐婚圣旨便写好了。 轩帝放下手中的笔,看向百里容瑾道“如今你终于肯娶亲,待会便让你姨母和你一道去国库挑些东西当聘礼吧。” 百里容瑾浅笑道“旁的东西都无关紧要,有姨母做主便好。瑾儿只想向姨夫讨样东西。” 轩帝不由好奇的道“什么东西?”要知道他虽然赏赐过很多珍奇宝贝给瑾儿,但对方从来都不会主动向他开口要一样东西。 百里容瑾答道“瑾儿想要之前苍辉国进贡的琉美人翡翠镯子。”他听人说男女之间总会有样定情之物,他也不知该送什么给她好,但女子大多都是喜欢镯子的吧。 竟是为了只镯子,不用想都知道定是要送给那夏府小姐的了,轩帝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你倒真会选,那‘琉美人翡翠镯’可有不少人都在打着主意呢。” 随即又无奈的摇了摇头“那是用一整块翡翠雕刻出来的一整套首饰,既然你都开口要了,朕也不能不给,就都一并拿去吧。刘乐,你去国库把那套首饰取来吧。” 刘公公急忙应了一声,躬身退了下去。 半柱香后,刘公公双手捧着一个雕着精致花纹的木盒回来了,恭敬的交给了百里容瑾。 百里容瑾轻轻打开木盒,只见盒子的正中间放着一对美到极致的翡翠镯子,是晶莹剔透的种地。散发出惑人的神采。 百里容瑾不禁微微一笑,这镯子确实好生漂亮,她应当会喜欢吧。 轩帝望着百里容瑾的神情,只暗叹,这孩子,还真是入了迷了。 端起茶盅喝了口茶道“好了,这会圣旨也写了,镯子也给赐了。瑾儿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百里容瑾合上木盒道“还要劳烦刘公公即刻过去夏府宣旨。” 轩帝差点没被茶水给呛着,一阵无奈。看向刘乐道“听见了吗,让你去宣旨呢。” 这圣旨才刚写好多久,就急着要让人去宣旨了。他真得找个机会见见那夏府二小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儿,能让他这外甥这般看重。 刘公公虽然眼观鼻,鼻观心。但也止不住的一阵腹诽:这夏府二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呀,还没进府就这么受宠。 虽然暗自在心里嘀咕着,但刘公公也不敢怠慢,急忙卷起圣旨跟在百里容瑾的身后出宫,准备到夏府宣旨。 ------题外话------ 亲们,更文了喔,收藏一直涨,很谢谢大家的支持喔。 044 夏府宣旨 梨院内,夏听凝坐在舒适的卧榻上,与弟弟夏子云下着围棋,磨练磨练棋艺。水氏也坐在一旁边刺绣边含笑的不时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 这温馨暖人的氛围冲散了寒冬腊月所带着的寒冷。屋子里四处围绕着温情的气息。 水氏捏动着绣花针,笑得一脸满足:这才是一家人的感觉呀,只要天天都能像现在这样其乐融融的舒心过日子,那她就心满意足了。 突然,美好的气氛被打破。晚玉一路小跑着进来,边喘气边道“小,小姐,宫里来人了,老爷让您和夫人还有少爷赶紧过去前厅接旨。” 夏听凝执起黑子的手还未落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脑海只闪现着一句话‘宫里来人了’,这让她的心不禁跳快了几分,难道是他? 水氏听到晚玉的话顿时一惊,吓得急忙放下手上的绣活站起身来,宫里怎么会突然来人了呢?这是要过去接什么旨? 夏听凝将手中的黑子放回盅里,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对着水氏和夏子云开口道“娘,云儿,我们过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她这会已经调整好心绪,至于到底是不是他,等到了前厅自有分晓。 水氏紧张的点点头,是得赶紧过去,这宫里的人确实是不能怠慢。她连忙理了理衣裙,牵着小儿子紧跟在女儿身后往夏府的前厅走去。 夏老爷此时正陪坐在刘公公的一旁,亲自为其斟茶倒水,显得极为殷勤,不敢有半分怠慢。这刘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定得小心伺候着才行,不然人家要是转头在皇上面前说上几句什么,他这仕途没准就得走到头了。 只是也不知这刘公公今日过来到底是要来传什么圣旨的,这刚迎进大厅便说要传旨给凝儿,这不禁让他的心里有些打鼓。 现下也只好赔着笑脸道“还请公公稍待片刻,方才已经让下人去请我那二女儿过来了。” 边说眼睛边瞄向对方放在桌上的那明黄黄的圣旨,暗暗猜测着里边到底写着什么呢?凝儿这才刚到京都多久,怎么就会有圣旨要给她呢。要说这些日子除了静王世子选亲一事,凝儿也没跟皇室有什么牵扯呀。就算是即将进静王府做妾,皇上也不至于要亲自下旨这么郑重其事吧。真真是怪哉。 刘公公哪敢托大,极为有礼的道“无妨无妨,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说完便端起茶盅喝了一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这静王世子明摆着是极宠这夏府二小姐的,而这夏大人又是二小姐的亲爹,世子未来的岳丈。他哪能摆谱子,把人给得罪了呢。 夏老爷则是感到一阵纳闷,这刘公公怎么瞧着对他极为客气的样子,言语之间半点架子也没有,真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夏老夫人和李氏还有夏莲、夏蓉两姐妹也都在一旁正襟危坐着,竖直了耳朵留心听着夏老爷和刘公公二人的对话。 她们四人的心里就像被猫抓着似的,痒得很。都极想知道这份给夏听凝的圣旨里边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这时,夏听凝带着水氏和夏子云来了。 刚到前厅门口,夏听凝便看见一个身穿太监宫装,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公公正和她那便宜父亲一起坐在厅里的上方。 她那便宜父亲正笑得一脸的讨好,殷勤的给对方端茶递水。看来这就是从宫里来传旨的公公了。 夏听凝微微一笑,带着水氏和夏子云从容淡定的踏进厅里,立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刘公公眼见一个颜如渥丹、姿色天然的少女步履轻盈的走了进来,便知道今儿要接旨的正主来了。他连忙放下茶盅,站起身来,双手握着明黄色的圣旨卷轴。 夏老爷也急忙站了起来,对着夏听凝介绍道“凝儿,这位是皇上身边的刘公公,今儿是来给你传旨的。” 听到这话,夏听凝心中一定,看来果真是他。浅浅一笑,举止优雅的行礼道“刘公公。” 刘公公急忙避了避,不敢受礼,温和的笑道“夏小姐太客气了,咱家着实受不起。既然人已到了,那就有请夏小姐听旨吧。” 夏听凝不慌不忙的跪于堂前,水氏和夏子云也一并跪在她身后,夏老爷也连忙招呼着屋里的夏老夫人等人一起跪下接旨。 刘公公展开明黄色的圣旨,尖细的嗓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夏年昱之女夏听凝德才兼备,蕙质兰心,今特赐婚于静王世子,择日完婚,钦此。” 此话一出,除了夏听凝外,其他的人都是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刚才所听到的话。大厅中一片寂静。 刘公公说罢后便合上圣旨,双手举到夏听凝面前“夏小姐,请接旨吧。” “臣女接旨,谢主隆恩。”夏听凝从容不迫的接过圣旨,而后才站起身来,转头去扶听完圣旨后显得精神恍惚的水氏起身。 刘公公则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夏听凝,只见对方一袭月白色水纹凌波裙,腕白肌红,是个盈然如水的绝佳女子。 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淡然优雅的气质,哪怕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原地,也直叫人不敢忽视。怪不得静王世子会看上这位夏小姐,更是催促着他前来宣旨。果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儿。 察觉到刘公公打量的目光,夏听凝也不恼,大大方方的让人家瞧。她知道这圣旨的内容确实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这前来宣旨的公公会对她抱有好奇,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反正她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让人家多看几眼也不会少块肉。她就满足满足对方的好奇心好了。 一旁的夏老爷总算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站起身来,舌头有些打结的道“有,有劳公公过来传旨了。”他这会还觉得有些晕乎乎的,这,这凝儿竟被赐婚给了静王世子?那,那岂不就是未来的静王世子妃了?天哪,这消息简直太震撼了,他,他不就要成为世子的未来岳丈了? 夏老夫人和李氏母女也是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只由着身边的婢女将她们扶起来。显然还未从刚才听完旨意后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刘公公笑着道“夏大人客气了,这都是咱家该做的。” 夏听凝暗白了夏老爷一眼,只知道在那傻站着,连要塞银票这种事都给忘了。算了,反正她一早就知道这种人不能指望。 夏听凝上前几步,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银票塞到了刘公公手里,浅笑着道“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了,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 刘公公拿着手中的银票,看着夏听凝的目光显得很是惊讶,真没想到这夏小姐竟深知这些人情世故,他垂下眼眸快速瞥了眼银票的面额,好家伙,居然是张五百两的银票。这夏小姐出手可真是有够大方的呀。 当下便笑着道“夏小姐哪的话,都是应该的。现在旨已宣完,咱家也该回宫复旨,就不叨扰了。” 夏听凝微微一笑“公公请慢走。” 夏老爷连忙自告奋勇,殷勤的送着对方出府。 站在夏听凝身后已回过神来的水氏眼见那位宣旨的公公走了,连忙拉住女儿的手道“凝儿,这…” 才刚开口,便被夏听凝摇头打断“娘,这事我们回去再说。” 水氏闻言也只得按捺住自己。夏听凝伸手扶过娘亲,正打算和弟弟一起回梨院去。 却听到身后传来夏老夫人急切的声音“二丫头,等等。” ------题外话------ 亲们,更文咯,剪剪这几天正在努力存稿,很快就要入v了喔,感谢大家的支持蛤。 045 撕破脸皮,夏蓉吵闹 夏老夫人刚从呆愣中惊醒过来,眼见夏听凝转身要走,急忙喊住了对方。 这二丫头竟是要成为静王世子妃?她昨儿个才刚跟这二丫头闹了不愉快,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人家今儿居然就被赐婚给了静王世子。 夏老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肝都疼了起来,不行不行,她可得赶紧找这二丫头修复一下关系才好。毕竟是静王世子妃呀,这么大头衔可得给夏府带来多大的好处啊。 一想到这,夏老夫人急忙腆着一张老脸凑到夏听凝跟前“二丫头啊,昨儿个是祖母一时糊涂,说了些浑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这亲人间哪有什么隔夜仇的,你说是吧。你现在就快贵为世子妃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啊” 夏听凝一听这话,略挑了挑眉道“你想说什么?” 昨天才骂她是不孝的混帐东西呢,这会一听到她被赐婚给静王世子当正妃,立马就这么厚着脸皮的粘了上来。 夏老夫人故作姿态,一副长辈的劝诫口吻道“这做人可不能忘本哪,祖母就想着你嫁到静王府去后能想法子好好提携你爹一把。至于莲儿跟蓉儿她们,既然你不愿意,那也就算了。只要你好好为夏府办事,给你爹谋个锦绣前程,祖母自会把你当嫡孙女一样看待的。” 夏听凝不禁嗤笑一声“当嫡孙女一样看待?你以为我会稀罕?亲人之间的确没有隔夜仇,不过很可惜,我从来就没当你是我的亲人。想让我给夏府办事?下辈子都不可能,你现在还是求求菩萨保佑,我进王府后不会想着法子整垮夏府才好。” 她到时候能大发善心不收拾夏府,这些人就该烧高香拜佛了。偏这个愚蠢的老夫人,到了现在还是拎不清情况,这样没脑子的话都说得出来。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渴望着大人的宠爱,会把她当成嫡孙女,那也得看自己愿不愿意。 夏老夫人被这么一说,也气恼起来,撂下狠话道“你别得意,那静王府可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家,就你一个小小的庶女,想要在王府里站稳脚跟,可少不了娘家的支持。你要是乖乖听我的,那夏府自然会成为你的靠山,你要是还这么不识好歹,那夏府今后就当没你这个女儿,看你怎么斗得过王府后院里的女人,迟早会被人挤下世子妃这个位置,到时候你可哭都来不及。” 这该死的小贱蹄子,她好声好气的跟她说话,她竟然还敢继续忤逆她这个祖母。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夏听凝讥讽的看向对方“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从来就没当自己是夏府的女儿,巴不得你不承认呢。毕竟有你这样的祖母在,说出来还真是丢我的脸。” 眼见讨好不成便明着威胁,这个老夫人为了荣华富贵,连老脸都不要了,真是无耻至极,她自会让对方好好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在王府里站稳呢脚跟的。 夏听凝直接转身带着水氏和夏子云出了大厅往梨院走去,只留下气得浑身直发抖的夏老夫人和李氏母女。 夏听凝走后不久,莲蓉便率先闹了起来,直宠着李氏叫唤道“娘,怎么会这样的,不是说那个小贱人会进王府做妾吗?为什么现在是去当世子妃。娘,我不依,我不依啊,那个贱人怎么能嫁去做正妃,那我以后岂不就是要低她一头了吗?女儿不干啊,娘。” 原先知道对方要去给那个病秧子做妾,她可是高兴了好几天呢,谁知道现在竟然变成去做正妃。那怎么行,她自个都没嫁得这么好呢,这个低贱的庶女算什么东西,居然就要踩到她头上去了。 夏莲也是心中暗恨,这怎么可能,那个妾室生的卑贱庶女竟然一跃成为世子妃,还是皇上亲自下旨赐的婚。娘亲明明说过凭爹爹的官位,就算是她这样的嫡女嫁过去也只有做妾的份。可这该死的夏听凝的究竟是走了什么运,竟能当上世子妃,难道靠的就是她那一张脸吗。 李氏站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齿,她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险些晕倒。这作死的小蹄子怎么就要当上世子妃了,明明依夏府的门第,还有她那庶女的身份,去了也只能是当妾的命。可现在不仅是要嫁过去做正妃,还外带有皇上下旨赐婚这样天大的殊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李氏心里也是烦得很,眼见女儿又闹得凶,她也只能安慰着道“好了蓉儿,就算是嫁过去当正妃又如何,你们别忘了那静王世子的身子可弱得很,都说是个短命的。指不定哪天突然就去了呢,那小蹄子最后不也还是要守寡的,一个没了丈夫的寡妇,那世子妃不就是个空头衔罢了。如何能跟你比呢。你跟你姐姐日后可都是要嫁给王孙公子享富贵的。” 夏莲一听这话,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但还是忍不住的嫉恨。就算是个空头衔她也不想给那个卑贱的庶女得到,平白便宜了人家去。 夏蓉却依旧不依不挠的道“不嘛,娘。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行,你想个法子退了这门亲事呀,娘,你就去跟静王府说只愿意让她过去做妾不就行了吗,绝不能让那个小贱人爬到女儿头上来呀。” 就算她会守寡那也不行,她都还没许给一个好人家呢,怎么能让对方去当世子妃呢。 李氏无奈的继续劝道“蓉儿,别闹了。这事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这正妃之位那小蹄子是当定了的,为娘哪有什么办法。”她倒是想让夏听凝过去做妾,可是皇上下旨赐婚,她要是这么做那就是抗旨不遵,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就算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去做啊。 夏蓉哪里听得进这些,只不管不闹的哭嚎着,大有李氏不答应她便不罢休的架势。 李氏被吵得脑仁直疼,有心责骂女儿几句却又舍不得,正无可奈何之际,只听得屋里一声大吼“都给我闭嘴。” 李氏母女三人都被这话给震住了,转过便见夏老夫人正一脸怒容的盯着他们,显然气得不轻。 李氏急忙走了过去,赔笑道“娘,小孩子不懂事,您就别怪她了。儿媳会好好教她的。” 夏蓉被夏老夫人这么一吼,已是脸色发白,怯怯的往后退了几步,哪还有刚才撒泼大闹的架势。 夏老夫人恶狠狠的瞪了夏蓉一眼,又转过头对着李氏大声训斥道“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半点规矩也没有,活脱脱的像个粗俗的乡野村姑,只会撒泼打诨。” 这夏老夫人原本被夏听凝一气,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正无处发呢,偏这夏蓉还敢在她面前大吵大闹。 夏老夫人自是火气更盛,逮着这一宣泄的出口,自是什么难听的话都冒了出来。 夏蓉一听夏老夫人竟骂她是个粗俗的乡野村姑,顿时委屈得‘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捂着脸跑出了大厅。 李氏顿时一阵心疼,看着夏老夫人的眼神也是带着怨恨。这老夫人怎么能这么说蓉儿,她的蓉儿虽说骄纵了些,但可是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平日都没舍得大声对她说过一句,现在却被老夫人给骂哭了。 夏老夫人一发完火,顿时觉得好受多了,也意识到刚才的话是有些过分,但又拉不下脸承认错误,只哼了一声道“不过才说了她这么一句就受不了,真是个不顶用的。” 李氏咬牙暗恨,这个老不死的,竟敢这么说她女儿。当自己不知道吗,刚刚她讨好夏听凝那个小贱人的时候可说过,只要对方肯帮助老爷就好,要是不愿意管莲儿跟蓉儿的婚事,那就不用理会了。还有先前也是为了那夏听凝才当面斥责她,这么些事早就让她对这个老太婆心存不满了,只是无奈现在还奈何不了对方,等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叫她好看才行。 夏老夫人此时并不知道李氏心里在想些什么,而是一脸悻悻然的道“这个该死的小蹄子,竟然敢几次三番的忤逆我,看来不给她点颜色瞧瞧是不行了。” 现在这混帐东西是明摆着和她撕破脸了,想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帮夏府做事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李氏一听这话,不禁疑惑的问道“娘是想?”虽然她已经很厌恶这个老太婆,但一听到对方可能是要收拾夏听凝那个小贱人,她就忍不住的开口想问。 夏老夫人重重的哼了一声,眼里迸射出阴冷的寒光来“当然是要想法子抓住这小蹄子的把柄了,只要握住了她的把柄,还怕这混帐不会乖乖听话。” ------题外话------ 亲们,更文了喔,这章字数多一点喔 046 水氏担忧 夏听凝与水氏和夏子云一并走在回梨院的路上,紧了紧握在手中的那道明黄色圣旨,没想到他竟真的答应了,答应她的要求,放弃这个朝代男子所拥有的三妻四妾的权力。 且她昨日才送的信,今日便得到了回复,还是以这样的形式。 下旨赐婚,足可见他对她的诚意了。 在这样的朝代,她顶着一个庶女的身份,能嫁进王府做正妃便已是莫大的殊荣了,更别提现在还是由皇上亲自下旨赐的婚。那就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此番举动,可见他心里是极为重视她的。 夏听凝低头看了握在手中的圣旨一眼,心中一片清明,他既是肯这般真心待她,那她也自是愿意用真心回待他的。 水氏一回到院里,便急急的对着夏听凝问道“凝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不是说识得那静王世子,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的吗?怎么现在皇上竟还下旨给你们赐婚?” 听完那位公公宣读完圣旨后,她实在是感到又喜又忧。喜的是女儿不用给人家做低等的妾,竟改为做正妻。忧的是虽说是正妻,可却还是要跟那静王世子扯上关系,要知道对方可是个久病缠身的,她怕女儿嫁过去不久就要守寡。 一想到这些,她这心里就揪成了一团,直疼得很。 夏听凝浅浅一笑,拉着水氏的手走到榻上坐下,夏子云也急忙跟着凑了上去。 夏听凝轻声解释道“娘,您别急。这亲事其实是我斟酌了许久后才答应的。昨儿个我给静王世子送去一封信,信中表明我只做正妻,且若想娶我,还须答应我三个要求才行。” 夏子云连忙问道“姐姐,是哪三个要求?”水氏也是一脸的疑惑。 夏听凝微笑着道“不收通房,不纳小妾,不抬平妻。” 水氏听后一脸愕然,这,这凝儿也太大胆了。怎的什么要求都敢提。这着实是太过惊世骇俗了吧。 水氏微张着口道“你,你这孩子,竟向人家提这种要求,那静王世子答应了?” 夏听凝望向水氏,恬淡的笑着“他自然是答应了,否则今日又怎会有赐婚这一事呢。”她岂会看不出来娘亲在想些什么,她的要求对这个朝代的人来说确实是够劲爆的。也难怪娘亲一脸惊愕的表情。 水氏呆愣的坐着,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夏子云的神色倒是正常的很,还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原来那个静王世子答应了姐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要求呀,难怪姐姐会同意嫁给他呢。 从小姐姐便告诉他做人不能三心二意、喜新厌旧。尤其要杜绝纳妾这种不道德的事。所以受着姐姐的教育和影响,他自小便知道收通房和纳妾这种事情都是不对的,将来只要找一个真心相爱的女子携手共度一生就够了,绝不能做那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因为被夏听凝用这种现代的思想所教育着长大,夏子云的思维逻辑也早已不同于这个朝代的人,所以在听到夏听凝说出她所提的要求后,他并不像水氏那般惊愕,只觉得这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眼见水氏一脸呆愣,夏听凝凑近些道“娘,您这是怎么了?女儿即将嫁的夫君肯这般对待女儿,难道娘亲不为女儿高兴吗?” 水氏怜爱的伸出手抚了抚夏听凝精致的脸,叹息且担忧的道“娘怎会不为你高兴呢,若是之前听到有这样的男子肯这般掏心掏肺的待你,娘少不得要立即到寺庙里去烧香还愿、斋戒一年的。可偏偏对方却是那静王世子,你要知道,他那样的身子,怕是…。” 若是那静王世子身子康健,又肯这般对待凝儿,那她自是满心欢喜的感谢菩萨保佑,赐给她女儿这样一段稀世好姻缘。 可偏偏那静王世子却是个…。,这要她如何放心得下。 夏听凝听后轻轻一笑“原来娘亲是在担心这个呀,那您就只管放心好了。女儿先前有替他把过脉,虽然他身子亏损得厉害,但只要我精心为他调养几年,还是能够慢慢好起来的。” “真的?”水氏闻言惊喜的道。 若是真如凝儿所说,这静王世子的病还有治好的希望,那她也就不必担心凝儿会守寡了,这样,凝儿也确实算是找到了一个好归宿。 别的不说,单就对方有着这般尊贵的身份还肯答应凝儿的要求这一点来看,便知道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子。 夏听凝轻点着头“那是自然。女儿的医术如何,别人不知道,难道娘亲还会不知道吗。您的身子可不就是我一直在调养着的。” 水氏一听,也是喜笑颜开。是了,她自生了云儿后身子便大受亏损,这几年来都是女儿在亲自调养着的。到了如今,她的身子早已无甚大碍。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女儿的歧黄之术是极其了得的,现在又这般信誓旦旦的样子,可见那静王世子的病是真能治的。她一直揪着的心总算了放了下来。 水氏轻拍了拍夏听凝的手道“娘自是信得过你的,既然现在你都这么说了,那娘也就放心了。”说罢笑得一脸满足。 夏子云则伸手轻拽了拽夏听凝的袖子,扬起显得有些稚嫩的脸道“他会对姐姐好吗?” 夏听凝宠爱的摸了摸弟弟的头,轻轻颌首道“会。”至少,现在会。 夏子云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般,道“既然他会,那云儿就勉强认他做我姐夫了。要是他敢对姐姐不好,云儿也不会放过他的。”说罢还挥了挥小拳头示威。 夏听凝笑眯眯的道“好,姐姐的云儿果真是个小男子汉了。”她犹记得,小时候,弟弟总会歪歪斜斜的晃着身子跟在她身后,嘴里依依呀呀的喊着姐姐的情景。 一晃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昔日可爱的小胖团子现如今已长到这般大了。 水氏也是满目含笑的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这辈子有了这样一对儿女,她可算是知足了。 好半响,水氏才想起另外一件事道“凝儿,不是娘说你,你方才那般顶撞老夫人可不好。你,唉,你以后就尽量让让她吧,啊。” 她确实是不知该怎么说才好,那老夫人明摆着就没把凝儿当成自个的孙女,天天只想着要怎么利用凝儿。虽说孙儿顶撞祖母于理不合,可她作为一个母亲的私心又告诉她,女儿并没有错,是那老夫人太过咄咄逼人,女儿只不过是在断了对方的念想罢了。 夏听凝无奈的道“娘,我不能忍让,那老夫人是个怎样的性子,您又不是没瞧见。若让她觉得我软弱可欺,她少不得要费尽心思的打着什么歪主意呢。再说了,她可从来没把我当成她的孙女,有哪家的祖母会把自个的孙女往火坑里推的。她眼里只有利益,哪来的亲情。我可懒得跟她虚与委蛇。” 水氏虽也知道是这个理,但还是有些担心的道“那老夫人会不会恼羞成怒想法子为难你呀?” 夏听凝浅浅一笑“为难我倒是不会,她还没那么蠢。如今我已快成为世子妃,她怕是还没放弃想要从我身上占便宜的念头呢。这会眼见打亲情牌没用,她怕是会想法子抓住我的把柄以此来要挟我。不过娘不用担心,女儿会万事小心,不会着了她的道的。” 水氏忧心忡忡的道“那你可一定要小心呀,娘看这老夫人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 ------题外话------ 亲们,剧透一下蛤,明天男女主要见面了喔。让亲们久等了蛤、 047 车厢见面 在确定刘公公宣完圣旨后,等再夏府外的百里容瑾方才乘着马车离去,回到静王府。 当天下午,刘公公便亲自登门,送来了钦天监挑选的几个黄道吉日和皇上赐下的一干聘礼。 静王妃在送走刘公公后,连忙派了个贴身婢女去清澜园将百里容瑾请来。虽说她心里并不是太满意这门亲事,但一想到万事都没有儿子的身体要紧,还是赶紧将婚事办了冲冲喜的好。 想到这里,静王妃也就暂时撇开了其它的想法,只专心看起钦天监跳出来的几个黄道吉日,看看要选哪个日子成婚为好。 前去清澜园的婢女没一会便将百里容瑾请到了素园来。 静王妃笑着向他招了招手,示意对方到她身边坐下。而后将写着几个黄道吉日的大红纸张递到百里容瑾的面前,指着最上边的一个日子道“瑾儿,你瞧,现在已近年尾,今年的最后一个黄道吉日已过去了。钦天监挑出来的这些吉日都是明年的。娘刚才看了下,咱们就把成亲的日子定在明年的一月初六吧。过完年后没几日便能成婚了。” 她想早早将人娶进门来,好为瑾儿冲冲喜,便挑了最靠前的一个黄道吉日。 百里容瑾皱了皱眉,现在已是十月十四,距明年的一月初六只有短短的二十几日,这样仓促的时间只怕有很多东西都不能筹备齐全。 当下便摇着头道“不妥,时间太过仓促了,到时候很多事情都不能准备妥当。再另挑个别的日子吧。”他不想到时候委屈了她。 静王妃略有些不高兴“那你想选哪个日子?”她都已经肯接纳对方进门了,不过是想早些办完婚事罢了。虽说时间仓促了些,但对方一个庶女,还想讲究怎样的排场呀。 百里容瑾细细地看了看几个黄道吉日,一番思索后才道“就明天的三月初三吧,两个多月的时间应该够王府筹办婚事的了。” 他既不想委屈了她,草草准备便娶她过门,但也不想把婚期推得太迟。两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了。 静王妃拧起秀眉“会不会太迟了些。再往前提一提吧。” 百里容瑾转过头看向静王妃“娘,您别这样。姨父已下旨赐婚,不久后她就会是我的妻,我不想委屈了她。您就放宽心,别总是记挂着她身份的事了。还有,不止婚事要筹备妥当,聘礼也不能少给。” 他何尝不知道娘亲在想些什么,不就是觉得她的身份配不上自己吗。 静王妃一噎,有些闷闷的道“那你想说,要抬多少聘礼过去?” 百里容瑾浅笑道“姨母之前不是说过两百四十八抬吗,就照这个给。要挑好的才行。” 静王妃更是气闷,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儿子坚持的神情后,最终还是无奈的妥协了。罢了罢了,反正都要娶进门不能更改了,给就给吧。 因为年关将至,夏听凝一大清早便起身忙活,罗列出一张清单好让下人们出府置办年货。 今日又着实起得有些早了,便趁着这个时辰来到厨房,打算下厨做几道精致的早膳。 她先是往瓷锅内放入淘洗干净的紫米和糯米,加入清水大火煮沸,再改用文火慢慢熬着。再做了红枣杞子蒸蛋、素香炒饭、红豆糯米糍、煎饼果子,晶莹剔透的水晶鲜虾饺等。 灵动的双手正捏着饺皮一个一个的包着鲜虾饺,晚玉却在这时匆匆走了进来,凑到夏听凝的耳边道“小姐,静王世子在侧门等您呢。” 夏听凝一怔,他怎么来了。顺势放下手中的饺子,净了手带着晚玉出了厨房往侧门走去。 一路上听了晚玉的解释后才知道,原来刚刚守着侧门的小厮过来梨院,说是侧门那边有人要找,晚玉很是奇怪,去了后发现找她的那个男子分明就是一直跟在静王世子身边的侍卫。侧门外在停着一辆精致华美的马车,一看就知道定是那静王世子前来找自家小姐的。只是不好对守门的小厮言明才先把她找了出来。 果不其然,她刚一走出侧门,便听到那位侍卫道“这位姑娘,麻烦请转告你家小姐,世子有请。” 她这才急匆匆的跑回来告诉夏听凝这件事。 一路来到夏府的侧门,只见一辆精致华美的马车停在一旁,站在马车的侍卫在见到夏听凝过来后便行了礼道“夏小姐,请上马车。” 夏听凝点点头,给了守门的小厮一些赏银,叮嘱他莫要走漏消息,只当没看见便是。 随后才在晚玉的扶持下登上了马车,轻轻掀开车帘弯腰进去。 车厢内很是暖和,不似外边那般寒冷,她一眼便瞧见百里容瑾正坐在里面静静的看着她。让她略有点紧张。 却见对方轻轻一笑,伸出手扶过她到他身边坐下。 因为体质的关系,他的手有些凉,不似她那般暖和。 夏听凝收敛了心里的些许紧张,恬雅的看着对方道“你怎么会过来?” 她原本还以为要等到成婚那日才能再见到他呢。 百里容瑾浅笑着道“刚刚下朝,我便过来了,有些事想与你说。” 几日不见,他似乎有些想她了。待他和她成亲后,便能每日都像现在这般看着她了。 夏听凝略有些疑惑的问道“是我们成亲的事吗?有什么问题你说吧,我听着呢。” 百里容瑾温和的看着夏听凝道“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明年的三月初六。还有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王府会将婚事筹备妥当的。” 夏听凝显得有些讶异“明年的三月初六?我还以为会早上许多呢。” 毕竟他是要娶亲冲喜,她原本还以为会早早的就嫁过去呢,没想到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百里容瑾浅浅的勾起唇角“过几日王府的人会前来下聘,按习俗我不能过来,成亲前也不好与你相见。但你若有事便修书一封,让人带到静王府交给青羽,我自能收到。” 他墨玉般的漂亮眼眸,看得她一阵怔然。 只轻轻的一笑“我知道了,若有事我会找你的。” 他的言词中只透露出一个意思,那就是他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她尚未嫁过去,他便肯这般待她,为她考虑周全。 百里容瑾见她答应后也舒展了唇角,纤细修长的手拿过放置在一旁的木盒递到夏听凝面前。 夏听凝看着眼前这个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檀木盒子,不解的看向百里容瑾道“这是什么?” 只见对方眼眸含笑“打开看看便知道了。” 夏听凝眨了眨眼,轻轻伸手推开木盒的盖子,只见从里边透出了一阵阵莹莹的漂亮蓝光来。 ------题外话------ 亲们,明天温情继续哈, 048 车厢温情 盒子中柔和莹亮的蓝色光芒照进了夏听凝漂亮的眼眸中,为她平添了几分神采。 红色的绸缎上放着一整套晶蓝色的翡翠镯子,闪现着惑人的光彩,教人移不开目光。 夏听凝惊讶的看向百里容瑾“这个是…?”是给她的吗? 百里容瑾浅笑着道“这是苍辉国年初进贡时,送来的贡品之一。全套首饰都是用一块稀世翡翠雕刻而成的。我的本意是想向姨夫讨要这里边的那对‘琉美人’翡翠镯子就好,但姨夫还是赐了一整套。你,喜欢吗?” 他虽从未与别的女子相处过,但也知道女孩子家大都是喜欢首饰珠宝这一类的。有心想送件给她,又觉得金银太过俗气,玉饰又似乎有些普通。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苍辉国进贡的这套首饰中的‘琉美人’翡翠镯子适合她了。 夏听凝悄然一笑,这么说这套翡翠饰品就是他特地为她求来的了。 望向对方的眼眸中染上了些许笑意“谢谢,我很喜欢。” 光看这对泛着蓝光,通体晶莹的翡翠镯子,就知道其价值绝对不知几何。但难得的却是他对她的这份心意。比这镯子还要弥足珍贵。 百里容瑾轻轻摇头“你喜欢就好。我们之间,不说这个。” 她很快就会是他的妻,又怎需对他道谢呢。 百里容瑾伸出洁白的右手拿起盒中的一只翡翠镯子,微凉的左手牵过夏听凝,轻柔的将镯子套进她雪白的皓腕中。 精美的蓝翡翠镯子静静的待在夏听凝的素腕上,衬得她愈发的绝代倾城。 夏听凝微微晃了晃白嫩的手腕,只见镯子上的蓝色莹光缓缓流动,让她不禁赞叹“真好看。” 这镯子果真不是凡品,不愧是用稀世翡翠雕成的。 百里容瑾含笑望着夏听凝,正想为她套上另一只翡翠镯子。 却被对方反捉住了手,只见夏听凝笑着摇头“戴一只就好,我不习惯两只手都套上镯子。” 百里容瑾的眼中虽有点讶然,却还是点头依了对方。 随即夏听凝皓如凝脂的玉手便搭上了百里容瑾的脉搏,静下心来为他诊脉。 百里容瑾也配合的由着对方动作。 半响过后,夏听凝才舒展笑意“药膳你可是吃了?身子有在好转的现象呢。”上回他和她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没想到他竟这般轻易的相信她,并大胆的服用她写给他的药膳方子。 百里容瑾轻轻颌首,望着她满含笑意。他当然有吃,自每日服用了那些药膳后,他已经感到自己的身子在慢慢好转,如今处理起公务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吃力了。 夏听凝收回柔荑,又略皱着眉道“你的脉搏还是有些无力,用过早膳了吗?” 看着夏听凝灿如星眸的眼神,百里容瑾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他每日吃得并不多,尤其是早膳。每天晨起后他总是没什么胃口,也就渐渐忽略了早膳。 夏听凝微微抿唇“这样可不行,你每日都要记得用早膳。不然会得胃疾的。这会既然来了,那就陪我用完早膳再走吧。” 说罢便掀开车厢的窗帘轻声唤道“晚玉。” “小姐,奴婢在这。您有什么吩咐?”晚玉急忙来到车厢的窗帘旁出声应道。 夏听凝轻声道“你去偏厅告诉我娘亲和弟弟让她们先用早膳,不必等我了。再去厨房端二人份的早膳过来。” “是,小姐。”晚玉屈膝福了福身后便立即转头从侧门入府去了。 因为脚程较近,半盏茶的功夫后晚玉便提着一个大食盒回来了,伸手送进了马车的车厢中。 夏听凝接过食盒后,又道“你带着容瑾的侍卫入府去用早膳吧,给他安排一下。” 晚玉早上便起来跟着她忙活到现在,饭还没吃,趁着这个时候先让她下去用膳好了。 晚玉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站在马旁的青羽一眼,对着夏听凝点点头,有礼的招呼着对方随她入府。 青羽本不想去,他的职责便是保护世子,怎能离开呢。 正想开口拒绝,百里容瑾却发话了“青羽,去吧。” 听到这话,青羽虽然无奈,但也只能跟在晚玉的身后走了。 夏听凝打开食盒,从里边端出一碟又一碟的膳食来,摆到了车厢内的矮脚茶几上。 这些早膳全都是她方才在厨房里做的,虽说那碟水晶鲜虾饺还没来得及亲自下锅,不过她走后自有厨娘会动手的。 随着一盘盘的菜肴被端了出来,整个车厢都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百里容瑾闻着散发在空气中的食物香气,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饿了。 夏听凝轻巧的摆好碗筷,转头看向百里容瑾道“容瑾,可以吃了。” 听到对方用清脆的声音喊着‘容瑾’二字,百里容瑾不禁微微一怔,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动,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却并不讨厌。 勾起唇角浅浅笑着“恩,我们用膳吧。” 夏听凝并无半分忸捏,一脸自然的夹起鲜虾饺往对方碗里放去,又亲手给他盛了碗紫米粥。她的宗旨就是:别人对她好,那她也应该对别人好。 而百里容瑾,这个她未来的夫君。显然就在对她好的行列当中。 百里容瑾拿起羹勺,舀了口粥放进嘴里。这粥很是粘稠,米粒软烂且甜香可口。是他从不曾吃过的好味道。 璀璨的眼眸望向此刻正坐在他身旁咬着一个糯米糍的女子。百里容瑾不禁眼角向上翘,她的吃相自然又不做作,落落大方,别有一番可爱的模样。 不像别的女子,一勺饭都能吃上许久。中规中矩的一小口一小口的细细嚼着。 百里容瑾伸出羹勺为她舀了些香气袭人的炒饭,递过去想放进她的碗里。 不想,对方刚好转过头来,瞧见面前盛着饭的羹勺,轻轻歪了歪头看了他一眼后。便低头就着羹勺张口将炒饭吃了进去。 百里容瑾有些怔然的望着对方。 夏听凝咽下炒饭后,只见百里容瑾有些怔然,想也没想的就伸手舀了一勺炒饭递到对方面前。 眼神清澈,一片了然。礼尚往来嘛,她懂的。 百里容瑾看着她露出笑容,也轻轻低头吃了她舀过来的饭,只觉竟从这饭中吃出了些许的甜。 049 温情与欢愉 华美舒适的车厢中弥漫着欢愉和温情。 这一顿早膳,夏听凝不时的往百里容谨的碗中添菜,做这些事时都显得很是自然,半点也没有初跟人家相处的羞涩和生疏。 百里容瑾从开始时的讶异到最后的适应,现在也学会了夹菜给对方。他发现看着她微笑而自然的吃下他为她夹的食物时,心里总会有种暖暖的感觉。好似他和她原本就该像现在这般亲密。 一顿早膳下来,百里容瑾吃得极饱,这些菜色都是他不曾见过的却又极其美味的。 不油不腻,甜香可口。每一道菜色都让他回味不已。 吃了一碗香喷喷的素香炒饭,四个水晶鲜虾饺,两个红豆糯米糍,又喝了碗鲜甜的鲫鱼汤。夏听凝便已觉得饱了。轻轻搁下手中的筷子,转头看向百里容瑾“容瑾,你饱了吗?要不要再多吃些?” 这些菜色中有好几样都是挺适合他这样的身体状况的,多吃点也好。 百里容瑾浅笑着摇了摇头,他吃的并不少,这会已经饱了。倒是她的食量,让他再次感到讶异。印象中似乎女子都是吃得极少的,总是一小碗粥再挟几筷子菜,这样一餐就算用完了。 不像他的凝儿会吃这般多。但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喜欢吃就应该放开吃,这样做人才坦率。她在他面前毫不做作,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不似别的女子总是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就连走路的步伐都像是用尺子量好一般。 见对方摇头,夏听凝也不勉强,动手将碟子和盘子还有碗筷一并收进食盒中,等晚玉一来就可以带走了。 百里容瑾含笑的看着她的动作,明明是在收拾碗筷,但这样的举动由她做来却是分外的赏心悦目。 用完这顿早膳,已是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晚玉也和青羽一前一后的走回来了。 百里容瑾伸手为夏听凝理好耳边的一缕发丝,轻笑道“凝儿,我该走了。有事便写信给我。”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喊她的名字,这两个字从唇中说出来并无半点拗口生涩,仿佛他曾唤过这个名字一般。 夏听凝虽对他亲昵的举动有点小惊讶,但想一想也觉得没什么。她就快要嫁给他了,给她捋一捋鬓发也不算什么。 便点头道“那你路上小心,明儿个要记得用早膳呀。” 百里容瑾露出一抹微笑,将放着翡翠首饰的木盒放进她手中,只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得到保证后,夏听凝也就安心了,素手掀开车帘,在晚玉的扶持下下了马车。 青羽也利落的翻上马车,执起马鞭娴熟的驾着车掉头,随着一阵阵‘喀哒’声的响起,马车也随之越走越远。 夏听凝带着提着食盒的晚玉走进了夏府的侧门。又给了那守门的小厮几两银子的打赏,吩咐他不准将事情透露出去。 得了丰厚赏银的小厮自是连连点头,表示绝不会走露半点风声的。 走在回梨院的路上,夏听凝随口问道“娘亲和弟弟用过膳了吗?” 晚玉这才小声的对着夏听凝道“用过了,小姐。不过,老爷方才来了,陪夫人和少爷一起用的膳。” 夏听凝眉头一皱,这个便宜父亲,自打她被静王妃选中去王府做妾,娘亲便对他冷淡了下来,连带着弟弟也不待见他。 但他还是每天一趟趟的往梨院跑,好话说了一箩筐。说他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毕竟圣旨一下,他又岂能违抗云云。 说得简直比唱的还好听,什么不得已。他的不得已就是用庶女替换嫡女去参选?说来说去还不就是没把她当一回事,觉得牺牲她这个庶女保住他的嫡女是件很划算的买卖。毕竟两个女儿横竖都是要去当妾,当然是让那个身份低的去了。这样日后还能让他的嫡女跟别的官家联姻,再为他换来一门好亲家。 真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吗?不就是想借容瑾的权势上位,说到底还是在算计着要利用她。 这下圣旨一到,她从妾变成了正妃,这人就来得越勤了。还连着好几晚都留宿在梨院,这次对她娘亲说出来的话就更有水准了,说她真是因祸得福,马上就要有世子妃这样尊贵的身份。也不用去给人做妾了,让她的娘亲就原谅他这一次,现在的结果不是出乎意料的好吗。整日的黏着她娘亲说好话,大有一副死缠烂打的模样。 差点气得她一个巴掌扇过去,什么因祸得福。要不是她先前跟人家有过一面之缘,又为其诊脉治病。她能这么顺利摆脱做妾的命运去当正妃吗,这还得人家是个正人君子,否则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解决这件事。 她就不信那夏老夫人和李氏将她替换夏莲去参选的事他不知道,怕是他知道了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现在居然还有脸跑来梨院邀功。 想升官发财,没那么容易。她可不会让这个便宜父亲就此借势上位,门都没有。 一路回到梨院,夏听凝走进了偏厅,只见娘亲和弟弟正静静的坐在那儿,却不见她那便宜父亲的身影,想来是已经先回去了。 夏听凝莲步轻移,缓缓的走了过去。娘亲正专心的绣着花,弟弟则坐在一旁拿着瓜子磕个不停。 听到了脚步声,水氏抬起头来,便见女儿回来了,连忙放下绣品,招手让女儿到她身边坐下。 夏子云也搬起凳子挨到夏听凝的身边。 水氏温和的问道“凝儿,你这是去哪了?用过早膳了吗?” 夏听凝放下一直拿在手中的木盒,笑着道“娘放心,女儿用过早膳了。只是出去拿了点东西罢了。” 水氏略有些惊讶的看向放在桌上的木盒“这是什么呀?” 夏子云也一脸好奇,伸出手拖过木盒,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来,便动手推开了盒盖。 只见一阵阵莹莹的蓝光从里边透了出来,让他不禁惊讶的张开了小嘴。一脸惊奇的看着盒子里通透蓝色的首饰。 水氏也被这些首饰给惊到了,倒吸了一口气道“凝儿,这是哪来的?”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只是怎么会在女儿手上。 夏听凝浅浅的笑着,轻晃了晃右手上光彩夺目的翡翠镯子道“他送来的?” 他?水氏先是迷茫,随即便反应了过来,抓住女儿的道“是静王世子?” 夏听凝重重的点了点头,给了水氏肯定的答复。 水氏不禁一愣,但随即便又展颜笑了开来。真没想到,这静王世子肯这般对待凝儿,不仅答应了凝儿的要求,还送了这样贵重的首饰过来。 复又欣慰的看向浅浅微笑着的夏听凝,照这样的情形,凝儿嫁过去,应当会过得很好吧。 夏听凝伸出柔嫩白皙的玉手轻轻抚过木盒中的闪现着幽幽蓝光的首饰,心中有着禁不住的淡淡欢愉。 ------题外话------ 亲们,明天本书就上架了喔。大家期待的万更就要来临了喔,亲们,激动不?开心不? 050 王家使计 下聘前奏 醉香楼,王玉刚此时正一脸铁青的查看着这半个月来酒楼里的账本,越往下翻脸色越差。真没想到,在这短短的十来天内,自家酒楼的业绩竟然‘蹭蹭蹭’的一个劲直往下跌,几乎到了门可罗雀的地步。 王玉刚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望向站在一旁的掌柜大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客人竟连以往的一成都没有。再这样下去,酒楼不就要关门大吉了吗。” 要知道醉香楼一直以来可都是京都中达官贵人们最喜欢来的酒楼,向来是门庭若市,座无虚席。每月不知能为他王家带来多大的一笔收入,说是日进万金也不为过。 可现在呢,整个酒楼里冷冷清清的,哪还有十几天前宾客如云的热闹场景,自打他刚才进门到现在,期间竟都无一个客人上门来。 掌柜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颤着声音道“少东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自对面街的那家‘暖烟楼’开张后,咱们酒楼里的大部分客源都被抢了过去。这隔壁街的另两家酒楼早已关门大吉了。”后又在心里偷偷补了一句:咱们醉香楼能撑到现在已实属不易了。 王玉刚瞪向掌柜“那你不会想法子把客人们都抢回来吗。”他们王家请他来做什么的,难道是来吃干饭的吗?半点都不顶用,这算什么借口。 掌柜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嗫喏着开口道“少东家,自客人开始减少后,咱们酒楼里第一时间就已推出了新的菜色,可还是比不过暖烟楼那边。人家那儿几乎每一样菜色都是自创的,不曾在别家酒楼里见到过。且十分美味可口,凡是去那尝过一次的客人往往都会成为回头客。” 就连他自己也不例外,前儿个他亲自到暖烟楼那试了一下他们的菜色。果真是八珍玉食、吃后唇齿留香。让他的心痒痒的,总想着再去那吃上几回。人家的菜色的确不是他们醉香楼能比得上的,这生意惨淡那也是必然的。真不知他们的厨子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些个绝佳的菜色来的。 王玉刚皱着眉望向斜对面隔了好几间铺子的‘暖烟楼’,只见对方门口香车宝马、人来人往,各路客人络绎不绝,生意好到没话说。 望着对方门口那个迎客迎得乐不可支的小二,只让看得他火气直冒,心中分外恼怒。甩手便摔下账本,出了醉香楼的大门登上马车,往家里而去。 王家门口,王玉刚利落的跳下马车,直直穿过大门,往家里的大厅走去。 刚一踏进大厅,便见王玉刚的父亲王成毅正坐在位上品着香茗,好不惬意的样子。 王玉刚快走几步,行了个礼道“爹。” 王成毅笑着看向自己的儿子,道“刚儿回来了,巡查铺子巡查得怎么样了?” 在商场上打拼了这么多年,他现在已渐渐老了,该是时候适当的放手好让儿子慢慢熟悉并接手他王家的产业。 一提起这个,王玉刚便冷着一张脸道“孩儿正要跟爹说这件事呢,刚去查了醉香楼这十多天来的账本,发现咱们楼里的生意简直就是一落千丈。再这样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就得关门大吉了。” 王成毅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惊讶的瞪圆眼睛道“这是怎么回事?醉香楼这么些年来可一直都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到了要关门大吉的地步了,这对王家来说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王玉刚紧皱着眉头道“还不是新开的那家‘暖烟楼’,据掌柜说那家酒楼的菜色极好。一开张就吸引了大批的客人,就连咱们醉香楼新推出的好些菜色也都比不上人家。这客源可全都被抢到那边去了。” 王成毅的食指轻敲着桌面,深深思索着:竟是这间新开的酒楼抢了他王家的生意,他之前也有因其特殊的作风而注意过这家酒楼,毕竟花灯节那天的盛况可真是空前绝后。但因自家的酒楼已在京都独占鳌头多年,对方不过是家新开张的,他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但现在照儿子这么说,对方这才刚开张就已经连续十几天都抢走了他们的客人。那这暖烟楼可就真的不能再任由它继续开下去了。否则他王家的醉香楼岂不真要面临关门大吉的局面。 王成毅转头吩咐儿子道“刚儿,你想办法去买通那暖烟楼理的伙计,看能不能把他们那的菜式都偷学过来,好改变醉香楼如今的窘况。最好是能把他们的厨子给一并挖过来。到时候事情一办妥,再让人到那暖烟楼的菜肴里下药,这样一来,只要他们那儿出了事,我们这又有了同样的新菜色,那些客人自然就会继续回来光顾的。” 而且只要能有一个像对方那样出色的厨子在,再把暖烟楼给整垮。那醉香楼往后的生意也就不用再愁了,相反还能再更上一层楼。 他就不信,他一个商场上游刃有余的老手,会摆不平一家刚刚开业的新酒楼。过几日便要叫对方关门大吉。 王玉刚赞同的点点头“孩儿知道了,相信只要给予重利,肯定会有人动心的。”爹爹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手,知道该怎么打击对手最好。 王成毅点了点头,又随口问道“玉娇呢?怎的这几日都不见你妹妹。” 一提起他的妹妹王玉娇,王玉刚的脸色便有些黑“她?指不定又在房里砸东西呢。” 王成毅一愣,问道“这是为何?” 王玉刚撇了撇嘴道“谁知道她呢,上次出门回来后也不知是怎么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房里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不停的骂着什么‘贱人’‘不得好死’之类的。天晓得她这是又跟谁吵架了呢。问了她身边的婢女才知道,她看上了一个女子的发钗,想要买下来。但人家不肯,她就与其争执了起来,最后却被对方给狠狠训斥威胁了一番。回来后也不肯消停,直把京都中的首饰铺都挨家找了个遍,就是没见到那女子所戴的那种发钗。为此还大闹了几间首饰铺,我真是懒得再管她了,这般骄纵的性子有哪个人家肯要她。” 虽然妹妹的婢女说得极其委婉,但他哪会不了解自家妹子的性子,肯定是她先去招惹的人家,恐怕还做了什么惹恼对方的事,没准是想要直接动手抢呢。否则又怎会被人怒斥威胁。好端端的非要去买人家的发钗,这不是闲着没事干吗。 王成毅深深皱起眉头道“这玉娇也太不像话了,不就是个发钗么,她房里没有一百也该有八十了。怎么就只瞧着别人的好呢,这京都可不比别处,到处是达官显贵,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有钱有势人家的小姐,到时候还不知该怎么收场呢。” 这女儿自小就被他娇宠着,一直都是锦衣玉食。他不过是想让她嫁个好人家,也能给王家的生意添些助力。无奈这女儿怎么越长大越不懂事,性子也是越发的骄纵蛮横起来。 王玉刚冷嘲一声“要按她这性子,闯祸那只怕是迟早的事。再这样惯着她,别说是要嫁个好人家为王家拉拢关系了,就是要找婆家恐怕也是件难事。” “哥,你在说我什么坏话呢?”门口传来一声娇喝。一身桃红衣裳的王玉娇此时正脚下生风的跑了进来,浑身上下戴着的金银首饰碰撞得‘叮铛’直响。 一来就挨到了王成毅的身旁,一双大大的杏眼不满的瞪向自家哥哥。 王成毅轻皱眉头看了女儿一眼“玉娇,你一个女儿家的,怎么能如此跳脱。这要让外人看到了,那该多不好。” 王玉娇撅了撅嘴,不满的嘟哝几句,又扬起笑脸讨好的看向王成毅“爹,女儿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王成毅这才松开眉头,满意的点头道“恩,这样才对。你过来这边可是有事?” 他这女儿,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到处搜罗金银首饰和锦衣玉服,今日怎么会跑到大厅来。 王玉娇连忙凑近道“爹,我在外边看上了几样首饰,想要买回来。可是银钱不够。” 她今日出门,发现了一家新开的首饰铺,里边的饰品实在是太好看了。每一件都让她爱不释手,她多想都统统把它们买下来搬回家。可一问价格才知道,她带的银钱最多也就只能买两件首饰回来。所以她才急急忙忙赶回家,想要从父亲这拿到买首饰的银钱。 王成毅一挑眉“你房里的首饰都快堆积如山了,怎么还要买?”这太宠女儿也不是件好事,每个月光给她买首饰的银钱就不知要支出多少了。更别提那些日常开销什么的了。 王玉娇满脸兴奋的道“爹,你是不知道,那家‘珍宝轩’里的首饰实在是太漂亮了,哼,上回那个死贱人肯定就是在那买的发钗,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买这‘珍宝轩’的首饰,还要买比那个死贱人更好看的,爹,你就快答应女儿吧女儿戴的首饰怎么能输给别人呢。” 她在珍宝轩看上一支碧玉玲珑簪,质地青翠通透,雕成了很时新的样式,一端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比她以前买过的首饰不知要好看多少倍。要是买下来戴在头上定能衬得她愈发娇俏可人的。 一想到这,她就卖力的摇晃起自家爹爹的胳膊,撅着嘴撒娇。 王成毅被晃得一阵头晕,训斥道“玉娇,你说话怎的这般没分寸,你还不知道那个女子是什么来头呢,就什么话都敢往外骂。你这性子一定要给我好好收敛收敛,要是不小心惹到那些官家小姐,人家可不会跟你客气。” 王玉娇不满的哼了哼“爹,你就放心好了,她哪有什么来头呀。要真有来头早就找上门了,依我看哪,她只怕不知是哪个破落户家的女儿呢,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威胁我。下次要是再被我碰到,我非好好教训她不可。” 居然敢骗她,还害得她丢尽了颜面子。要是再遇到,她可不会再跟她客气了。 王成毅无奈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就别添乱了。去账房支银子去吧,咱们家又不是买不起,何苦要瞧上别人的。” 虽说女儿骄纵,这次行事鲁莽。但他也觉得女儿说得没错,对方应该没有什么大来头,否则一早就找上门来了。 这么一想,王成毅也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了,只要女儿不惹到什么高官贵族家的小姐,其余的就由她去吧。 王玉娇一听到爹爹首肯,早就急急忙忙的跑出门去账房领银子了。 王玉刚从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他怕他一开口,就要被妹妹那骄纵的性子给气死。 这会见妹妹终于走了,他才略略皱眉道“爹,就不管管她吗?任由她这样下去?” 王成毅叹了口气“等她买完首饰回来,就让你娘好好拘着她,磨一磨她那性子,省得哪日真的闯出什么大祸来。” 暖烟楼,夏听凝坐在桌前听着陈掌柜汇报这几日楼里的情况。 只听对方喜滋滋的道“小姐,暖烟楼自开张以来生意好得没话说,几乎京都中的客源都到咱们这来了。听说隔壁街的另两家酒楼前儿个已经关门大吉了。照这样下去,再过不久暖烟楼定能成为京都中的第一大酒楼的。” 夏听凝偏头应了一声“恩,那就好。对了,这几日可有盯紧楼里的伙计跟厨房的厨子?有什么异常吗?”算一算时间,这别的酒楼也该有行动了吧。 陈掌柜面色一正,开口道“老奴正要跟小姐说这事呢,前日厨房的张厨子来找老奴,说是醉香楼派了人跟他接触,出重金想要挖他过去做事,不过被他给拒绝了。这几日老奴还发现楼里一个新来的小伙计老是想往厨房跑,一去就探头探脑的。我让人紧盯着他后发现,这厮竟然跟王家的人勾搭上了,怕是要来偷学咱们酒楼里的菜色呢。真真是个吃里扒外的混帐东西,小姐是哪点亏待他了,这楼里的待遇就是整个京都那也找不出第二家来。这个被鬼迷了心窍的。” 陈掌柜越说越是一脸愤愤然,放着好好的活计不干,非要做那等偷鸡摸狗、背主的蠢事来。 夏听凝一听倒来了兴致“确定是王家?”这张厨子倒还不错,没被银钱给晃花了眼。她倒不怕厨子被挖走或是菜式被人学了去,暖烟楼里的菜式可都是她教给的几个厨子,就算被挖走也没事,走了这一个,她还能再教出几千几百个来。再说了,中国饮食文化源远流长,那些菜式总要用到这个朝代所没有的一些调味品和香料,那些东西的配制比例跟流程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就算厨子走掉,菜式被人偷学了去,也做不出这暖烟楼原汁原味的菜色来。 陈掌柜肯定的点点头“确定是王家,上回派人跟踪那个小伙计,看到他跟王家的人接触了。小姐,您看是不是待会就辞了他?”东家对他们可都不薄,这人居然还敢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来。 夏听凝却摇了摇头,笑得一脸神秘莫测“现在还不行,我可还需要这个伙计去帮我办一件事呢。”既然这王家的酒楼自个送上门来,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陈掌柜登时纳闷了“小姐要这人去办什么事呀?”这等利益熏心的小人能为小姐办什么事呢。 夏听凝浅浅一笑,对着陈掌柜微微招手“你且附耳过来。” 陈掌柜好奇的凑近几步,夏听凝向对方一阵耳语。 陈掌柜听后恍然大悟,对着夏听凝竖起大拇指“小姐,真是高呀。” “你下去办好这事吧。”夏听凝笑着道。 陈掌柜点头正要转身出门,但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对着夏听凝小心翼翼的道“小姐,老奴多嘴问一句,您跟那静王世子的婚事…” 这几日全京都都传得沸沸扬扬的,皇上亲自下旨赐婚,让小姐嫁到静王府去。他着实是担心哪,虽说一嫁过去就是世子妃,身份贵不可言。但那静王世子可是个先天不足的,都说他活不过二十岁。这小姐要嫁了过去,不就得守寡了吗。 夏听凝看着陈掌柜一脸的担忧的神情,自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觉笑道“不必担心,他的身子我自有办法。怎么着也能活到八九十岁的。” 陈掌柜闻言便收了心,小姐的能耐他还是知道的,这玉颜楼的各种药膳可不就是小姐想出来的嘛。精通歧黄之术那是肯定的,既然这静王世子能被治好,那他也就放心了。 笑眯眯的开口道“那老奴就下去办事了。” 陈掌柜出门后,夏听凝轻轻的抚着右手腕上贴着她肌肤的琉美人翡翠镯,浅浅的勾起了唇角。 第二日,暖烟楼便推出了一道极为美味的菜肴来,名曰‘佛跳墙’。大受客人欢迎,成为每餐必点的招牌菜。 只可惜暖烟楼每日都只限量供应二十份,叫那些闻香而来的客人无不扼腕叹息,这么好的菜偏偏有钱还不一定能吃得到。 这日清晨,暖烟楼刚刚开门做生意,小伙计何春贼头贼脑的四处张望着,趁人不备溜到厨房,却见到厨房大门紧关着,他一愣后便随即恍然,这会子张大厨肯定是在厨房里炖那秘制的佛跳墙呢。这道菜自前几日推出后便极受欢迎,每天刚一炖好便立即被人买走,供不应求得很。 只是没人知道那道菜究竟是怎么做成的,而张大厨也十分谨慎,每次炖这道‘佛跳墙’都要关上厨房的门自个在里边鼓捣着。 何春看了看紧闭着的大门,眼珠滴溜溜的转着,他要是能知道这佛跳墙到底是怎么做成的,再告知给王家那边的人,不就能拿到一大笔银子了吗。 想到这,何春猫着腰走到厨房的门前,极小心的轻轻推开一条缝,眯着眼睛看向里边的情况。只见张大厨正在处理一样又一样的食材,煎、炒、烹、炸极为繁琐。何春看得眼珠子半点都不敢错开,死死的盯着。把那些要处理的食材牢牢记在心里。这可是能给他换来大把银子的东西呀。 盯了小半个时辰,直看到张大厨将所有食材一层一层地码放进大坛子里,将坛口密封盖严后。何春才又猫着身子溜了开来,随便找个借口出了暖烟楼后便直奔王家的醉香楼而去。 殊不知,暖烟楼的二楼窗口,夏听凝与陈掌柜正坐在那儿看着他急匆匆的离去。 夏听凝转了转茶盅,道“这件事办完后,便辞掉他。” 冷漠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种吃里扒外的下人当然是要早点铲除。 陈掌柜点头表示明白,心下暗自叹息,这何春真是想不开,在暖烟楼里干活每月领的银子还少吗,非要为了多得一些别的银钱丢了好好的一份活计。 当天下午,醉香楼便传出了消息,也推出新菜色‘佛跳墙’,且不限供应。 各路客人纷纷感到好奇,都想要前去一探究竟,尝一尝这醉香楼的佛跳墙是否如暖烟楼的一样荤香四溢,教人垂涎三尺。 不到一个时辰,听到这则消息的达官贵人纷纷聚集到醉香楼,点名要尝新推出的‘佛跳墙’。 看着醉香楼终于又有了以往的人气,掌柜不由感到热泪盈眶,急忙吩咐伙计快将刚熬好的佛跳墙给客人端上桌去。 伙计们利索的端着大坛子上桌,有人掀开封着的荷叶,闻到酒香扑鼻,让人陶醉,不禁赞道“这想到倒是跟暖烟楼的极像,待我来尝上一尝。”说罢便举起筷子夹了一块蹄筋扔进嘴里,只觉软嫩柔润,浓郁荤香,不禁又举起筷子接连吃了起来,再喝上满满的一大口汤底,连声叫绝。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举筷品尝,无一不赞叹这‘佛跳墙’的美味。 掌柜站在一旁喜得眉开眼笑,这下醉香楼总算是能把客人给抢回来了。 突然,却有人‘哎呀’一声,捂着肚子叫了起来。最先开始吃‘佛跳墙’的那人只觉得一阵阵腹痛,不免叫出了声。 别的客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一唬,面面相觑。紧接着也相继有人感到身体不适,开始叫喊起来。 这下大家总算是明白了发生何事,纷纷丢下筷子大喊道“别吃了,这菜有毒。”众人一阵惊慌,不免都愤愤然的望向醉香楼的掌柜。有人大吼道“你们酒楼怎么回事,居然敢端这样的菜给我们吃,是想毒死我们不成。”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高声讨伐起来,他们可都是这京都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命向来金贵得很,这要真被毒死那岂不冤枉。 掌柜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急忙摆着手解释道“各位客官,这绝对是误会,我们醉香楼怎么可能会端上有毒的菜肴呢。肯定是误会呀,误会。” “什么误会,这众目睽睽的,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吃了你们这的东西才会肚痛起来的。你还敢说是误会。” “就是就是,你们醉香楼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我们要是出了半点事,定饶不了你们这醉香楼。” “……” “……” ……… 各种讨伐声接踵而至,掌柜实在是百口莫辩,只能赶紧吩咐伙计快去将大夫请来,又另外找人去王家报信。在座的人不是高官就是显贵。不管是谁出了事都不是他这小小的掌柜能担当得起的。 第二日,醉香楼的菜肴有毒这件事便传遍了整个京都,无人再敢去那用膳。当日吃坏肚子的几个达官贵人也都纷纷向京都的府衙报案,虽然经大夫检验后那些佛跳墙确实无毒,但经此一事,已再无人愿意光顾醉香楼了。 短短两日,曾经享誉京都中第一大酒楼的醉香楼就此倒闭,关门大吉。 王成毅父子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他们都想到定是探听来的做法里出了什么错,否则暖烟楼做的‘佛跳墙’为何吃了没事,而他们做出来的吃了便会腹痛呢。 明知道是暖烟楼做的手脚,可他们又不能说出来,一旦开口不就是承认自己的菜式是偷学来的吗,要知道商人最重信誉,一旦没了信誉,谁还敢跟你做生意呀,所以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他们怎么能做。这个哑巴亏也只好自己吞了。 王家损失了醉香楼这一大产业,别提有多憋屈了。且因为醉香楼的事,王家名下的其它生意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响。这月所赚的利银急剧下降,让王成毅的钱袋大大缩水。 王成毅简直是要呕血,他在商场上摸爬打滚多年,没想到有一日竟会栽倒在这新开的暖烟楼上。最无奈的是不管他怎么查,就是查不到这暖烟楼的幕后东家到底是谁,只知道他是个神秘商人,叫‘君莫问’,这不摆明了就是个假名字吗,君莫问,真是好个君莫问。 查不出对手是谁,王家的产业又受了不小的打击, 王成毅为此事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偏生这时候王玉刚带着王玉娇来到了他面前。 他一看儿子铁青的脸色,便知道怕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急忙问道“刚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说完又把目光转向站在儿子身旁的女儿,直觉告诉他这事跟可能女儿脱不了什么干系。 王刚铁青着一张脸,没好气的道“爹还是问问您的宝贝女儿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吧。”他今日可真算是丢尽颜面了。 王成毅立即看向女儿王玉娇,眼中询问的意味很明显。 王玉娇撅着嘴,不满的道“我哪有干什么好事,明明都是那个黄秀云的错,这怎么能赖我。” 王成毅一听这话,顿时眼皮一跳。因为醉香楼的事,他王家的产业接连遭到打击,他想来想去还是赶紧找个有权有势的人家把女儿嫁过去联姻。也好借助官家的权势为王家保驾护航。 因此这几日千挑万选的看中了正四品黄大人家的次子,好不容易才攀上人家。人家也确实有意,想着娶个富家千金也能有大把的银钱来为官途铺路,就点头答应可以考虑一番。 现在只等对方相看过女儿后便可结亲,今儿正是让儿子陪女儿一起跟那黄家二少爷见面联络感情的,该不会是出什么岔子了吧。 一想到这,王成毅急急道“快说,你都干了些什么?”这门亲事该不会就这样飞了吧? 王玉娇嘟哝着道“都是那个黄秀云,她居然说我的衣裳难看,我这可是上好的金丝绣边锦衣。她明明就是家里穷,穿不起这样的衣裳才会这么说的。” 她的东西哪一样不是精品,什么难看,她看那黄秀云的眼里分明都是满满的嫉妒。嫉妒她有这么好看又华丽的衣裳可以穿,不像对方自己,全身戴的首饰加起来都没她两只手腕上的多,一脸的穷酸相,她才不嫁那样的人家呢。 王成毅的心一紧,紧接着便听见儿子怒声道“你还敢说,那黄家小姐虽说是小心眼了点,但你也不能反驳说她们家是穷鬼,还当着黄公子的面跟他妹妹当街大吵了起来。你到现在居然还敢说都是人家的错?” 王成毅听到儿子的话,心顿时都凉了,完了完了,这门亲事可真的是黄了,试问有哪个人家会娶这样刁蛮无礼的儿媳进门的,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王成毅看着女儿王玉娇,气得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这个不孝女,为父我,我可真是要被你给害死了。” 王玉娇气呼呼的道“反正我就是不要嫁给那个穷鬼。”说完便直接转身跑了出去。 王成毅被气得怒火攻心,直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夏听凝坐在暖烟楼的雅间里,尝着荤而不腻、烂而不腐、香飘四溢的佛跳墙。 陈掌柜站在旁边道“小姐,还是您的法子好使,如今这醉香楼已是关门大吉了。”说罢暗暗摇头,到底曾经是享誉京都的一大酒楼,谁曾想如今竟落得这个下场,真是叫人唏嘘不已。 夏听凝夹起一块柔软香滑,吸收了美味汤底的海参,咬了一口道“这就是他们敢打暖烟楼主意的下场,商场如战场,对待敌人我可不晓得心软为何物。醉香楼既然倒了,那你便去把它收购过来吧,那楼不错,用来开另一家暖烟楼刚刚好。” 那一日她是故意让何春看到佛跳墙的做法的,只不过他让张厨子在里边多加了样东西,那便是菱角。 佛跳墙的原料里则有猪肉,而猪肉和菱角同食会引起腹痛。二者无毒,所以大夫才会检查不出什么来。 而这只不过是她打击王家的第一步罢了,那个蛮横骄纵的王玉娇可一定要受得住才好呀。 陈掌柜明白的点点头“那何春是现在就把他辞退吗?”这个小子自从王家那得了银子后,每天都乐得找不着北,活也不好好干了,怕是认为自个有了银子,连腰杆也挺了起来。这两天竟敢连他的话都给当成了耳旁风。 找着机会就偷奸耍滑,连自个快要大难临头了都不知道。 夏听凝自是点头道“恩,等会下楼便辞了他,这个月的工钱也不用给了。再告诫楼里的人一番,如果敢犯,那就将会是跟他一样的下场。” 她的酒楼怎能容得下这样心术不正的小人,现在事情已经办完了,自然是要讲他扫地出门了。他被这么一辞退,别家的店铺肯定也不会再用他了。毕竟被人辞退,那就说明这人有问题,否则做得好好的,人家干嘛不要你。 这何春在京都中也是待不下去了,就只能抱着王家给的那些银子过活了。他出卖酒楼的时候也不想想,这银子看着虽多,但他能天天都有吗。而暖烟楼却不同,只要他好好工作,那每月就都有月银可拿。能让他衣食无忧一辈子,那王家给的银子再多,能给足他一辈子不愁吃穿的银子吗? 夏听凝幽深的目光望向窗外:有些人总是被眼前的富贵迷花了眼,而看不到长远的未来。 十二月中旬,这天一大早,静王妃便起床清点着即将要送去夏府的聘礼。总共是两百四十八抬,除了静王府府库中的各种珍贵物品,皇后也遵从皇上的意思去国库挑了不少的奇珍异宝送来。 这些聘礼每一样都是顶尖的好东西,饶是在王府里见惯了各种金银珠宝的婢女们也都看着目不转睛,暗地里直羡慕。这夏府二小姐的命也太好了吧,一个庶女能得皇上赐婚嫁过来做正妃不说,现在又有这么多的聘礼即将抬过去。便是皇子妃也没这么大的体面吧。瞧瞧这些好东西,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呀。 静王妃细细的一样一样清点着,这些都不是寻常之物。样样精品,自是要小心对待。 足足点了大半个时辰,才点完这些东西。 确认没有什么缺漏后,静王妃才顺手将礼单放在了桌上,微微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肩膀。 李嬷嬷笑着上前为其捶肩道“王妃,这聘礼都已清点好了,这会可要出发去夏府下聘?” 静王妃微微皱着眉头道“嬷嬷,你说我要是亲自过去下聘会不会太给人家长脸了。”准备了这么多的聘礼已是给了人家天大的体面了,要是再由她亲自去下聘,这面子还不得大过天去。虽说她经过静王爷的劝说后,已不太抵触这门亲事,但心里总还是有些小疙瘩的。 也不知那夏听凝的品行到底如何,她虽有心想趁这机会过去瞧瞧,看看这夏府二小姐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但又纠结着万一对方不是个多出众的女子,她这一举动不就是白白给人家长脸了吗。那些不知道的没准还会以为她有多喜欢这个未来的儿媳呢。 虽然她也不是说讨厌人家,但这毕竟还没见过人不是吗,要让她如何喜欢起来。 李嬷嬷的手一顿,缓缓道“这,确实是如此,毕竟王妃身份尊贵,这样亲自前去下聘。倒显得极为看重这门亲事了。” 那夏府也不过是个正四品的官家,还不知是个怎样的人家呢。要是王妃就这么贸贸然亲自前去下聘,似乎是不太好。 静王妃只觉得对方是说进了她的心坎里,便问道“既然嬷嬷也这么觉得,那你说,怎么做比较好呢?” 那夏听凝到底是瑾儿喜欢又看重的女子,虽然还不知晓为人如何。但她也不能随便的指个人去下聘,否则不就给了别人一种错觉说她看轻人家吗。这可不行,对方到底是要嫁进王府里来的,她要是真看轻人家,也就不会依了瑾儿的意思,准备这么丰厚的聘礼了。 李嬷嬷一阵思索后道“王妃,不如这样吧。就由老奴亲自去夏府下聘,虽然您人没去,但老奴到底是王妃身边的人,这样也不会给人家太大的体面,也不会显得不待见人家。老奴刚好还能帮您瞧一瞧那夏府二小姐的品行如何呀。” 静王妃听后,也不由笑着点头赞同道“这倒是个好主意,那你带几个婢女,让人抬着这些聘礼去夏府下聘吧。记得好生观察观察那夏听凝呀,回来再说与我听。” 李嬷嬷自是郑重点头“老奴办事,王妃就只管放心吧。” 说罢便指挥着人抬着聘礼出门,打算到夏府去下聘,没想到刚一出门,便见到世子身边的侍卫青羽向她走来。 李嬷嬷有些不解的站在原地,这青侍卫是做什么来了? 青羽径直的走到李嬷嬷面前,对其点了点头道“嬷嬷可是要去夏府下聘?” 李嬷嬷微微点头“是啊,王妃吩咐老婆子我到亲自到那夏府去下聘。不知青侍卫你可是有事?” 否则怎么专挑她要出门的时候过来? 青羽点头,看向李嬷嬷道“世子言明,让嬷嬷过去夏府后切记要谨守尊卑之礼,不可怠慢那夏小姐。”这么说就是要让李嬷嬷将对方当成已过门的世子妃对待了。 李嬷嬷一顿,好半响才点头道“既是世子的吩咐,老婆子定当会遵守的。” 青羽传完话后,便又点头转身离开了。 李嬷嬷心中早已被百里容瑾的吩咐一震,真没想到世子对这夏小姐竟看重到了这样的地步。看来待会可真要谨言慎行了。 暗暗谨记心中的想法,李嬷嬷转身一挥手,便带着抬聘礼的众位下人浩浩荡荡的到夏府下聘去了。 ------题外话------ 亲们,万更啦。 051 抢聘礼〔上〕 夏府的青华堂,李氏与两个女儿正坐在房里说着话,突然听到有婢女急慌慌的跑进来道“夫人,静王府来人了。” 李氏一愣,随即撇着嘴道“来人就来人,管她呢。”这静王府的人八成是来找那个小蹄子的,她的事自己才懒得理呢。 婢女咽了咽口水道“可是夫人,来人自称是静王妃身边的嬷嬷,是来咱们府里给二小姐下聘的。那些聘礼少说也有几百抬,场面可壮观了。” 这一路浩浩荡荡的抬进了夏府,可不知引起了多少人的注意呢。 李氏一怔,转了转眼珠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响才对着两个女儿道“走,咱们到前边看看去。” 夏莲跟夏蓉都是一脸的不明所以,但还是起身跟在李氏的身边一起往门外走。 一路来到夏府的前厅,只见地上到处摆满了系着大红绸缎的聘礼箱,多到让人数不过来,因为大厅里位置有限,放不下这么多的聘礼,便只能将一大部分放在了这厅门外边的地上。看得李氏一阵阵的眼红。 立即招过跟在身后的一个婆子道“你现在赶快去梨院门口给我守着,不能让外边的人进去报信,也不准让里边的人出来。尤其是夏听凝那个小蹄子,等办完了事,我自重重有赏。” 原本婆子听到让她去守住夏听凝的院子时还有些不乐意,毕竟府里的人都知道那二小姐可不是好惹的。但现在一听到事后有丰厚的赏银可以拿,立即又心动了。 只安慰自己道:平素梨院的人都不怎么出来,她只要守住这么一会儿,等夫人办完事便马上回来,应该不会被二小姐给逮住的。 想到这,这婆子便立马笑呵呵的往梨院走去了。 李氏则看着满地的聘礼箱在心中暗恨:这该死的小蹄子,竟能让静王府送来这么丰厚的聘礼。看她不把这些东西都给抢过来。 夏莲跟夏蓉看到这么多的聘礼时也是满目震惊,眼中有着愤懑和不甘:这夏听凝到底是使了什么媚术才让这静王世子待她如斯。这除了皇家外,还没听过有哪户人家给人下聘时会弄出这么大的排场的。 李氏竭力按捺下心中的不满,带着两个女儿继续往前厅走去,刚到门口,便见一个衣着不俗、嬷嬷打扮的老妇人正坐在厅里喝着热茶。 她换上一脸得体的笑容,却带着满心的愤懑走进了大厅。 而正捧着茶盅喝茶的李嬷嬷一见有位衣着华贵的俏丽妇人走了进来,便猜到这定是夏府的当家主母夏夫人了。当下便站了起来淡淡的与李氏问了句好。都说宰相门房七品官,她这个静王妃身边的得力嬷嬷自是不用对这夏府的夫人太过礼遇的。 夏莲跟夏蓉则装着安静乖巧的模样站在一旁,不时却用眼角的余光瞄向那满地的聘礼。 大家一起落座后,李氏便假笑着道“能劳烦嬷嬷亲自前来下聘,可真是二丫头的福分。”边说着话眼睛边紧盯着地上的聘礼箱,也不知里边装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好东西。 李嬷嬷也不托大,客气的道“哪里,这都是应该的。” 看着对方的眼神暗藏着一股打量的意味,却见到李氏的目光一直都粘在那些聘礼箱上,李嬷嬷心中虽然暗暗有些不喜,但也没直接表现出来,只开口让王府的下人们将箱子都打开。 毕竟这李氏是夏府的当家主母,将送来的聘礼给她过过眼也是应该的。 顿时,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玉器首饰和奇珍古玩等便展现在了李氏母女三人的面前。直晃得她们一阵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夏蓉被眼前璀璨的各种珠宝迷得心神恍惚,待回过神来后最先忍受不住的跑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拿起箱子中一个有小孩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虽着她的动作,珠上的一圈圈光辉便开始移动了起来,让她痴迷沉醉的抚摸赞叹着,眼睛更是直盯着瞧个不停,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和摸到这样又大又漂亮的夜明珠呢。 同样的,夏莲也被那些放在箱子中的各种奇珍异宝给吸引住了视线,眼神直直的粘在上边移不开来,眼见妹妹已经率先跑了过去拿起一颗雪白透着莹莹光辉的夜明珠,她最终也还是没能抵制住心中的诱惑,快步上前走到摆放着金银首饰的箱子旁端看着。 里边整齐的摆着做工精细、璀璨夺目的鳊鲲点金滚珠步摇、金镶玉凤凰展翅步摇、双凤卫珠金翅玉步摇、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等。 还有凤蝶鎏金银簪、累丝嵌宝石金凤簪、白玉嵌珠翠玉簪。 光这步摇和发簪两种首饰便各自摆满了两个大箱子,更别提还有那些浑圆通透,大小一致的孔雀绿翡翠珠链、红光游转,殷红如血的珊瑚手钏等更加珍贵的首饰了。 这些东西每一件都让她爱不释手,小心翼翼的拿起来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简直是恨不得能够将其全都据为己有才好。 李氏坐在上方一脸的呆滞,很明显也被面前展现出来的这么多好东西给震住了。眼里直冒精光,这,这静王府也太富贵了吧,竟然将如此多的奇珍异宝送来当做聘礼。她要是有了这些,那岂不是几辈子都能吃穿不愁了吗。 李嬷嬷看着眼前这母女三人的反应,心下不禁暗暗摇头,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妇孺,被金银珠宝这么一晃,就什么礼数都给忘了。哪有人家像她们一样直勾勾的盯着聘礼一脸热切的,还又拿又摸。亏她们还都是官家夫人和小姐呢,简直就是一副钻进钱眼里不可自拔的样子,这聘礼又不是给她们的。 随即又暗暗担心:这夏府二小姐该不会也是这副德行吧,要真是这样,那可怎么配得上世子呀。不行,得赶紧让对方把人叫出来见上一见才行。 好半响后,李氏总算是舍得将视线从面前的大批珠宝上收了回来,略有些激动的道“静王府真是好大的手笔呀,竟送来这么多珍贵的聘礼。我这个当母亲的就替二丫头收了。” 早在她听到婢女来报,说静王府是来下聘时,心里便打上了这些聘礼的主意。毕竟王府送来的东西,对她们夏府来说怎么样都是顶好的。而且现在莲儿和蓉儿又正在议亲。若她这会贪下这些聘礼,那等到女儿日后出嫁时,给她们的嫁妆也就都有了着落了。剩下的她就把在手里,待雨儿娶亲时也能当做聘礼给女方家送去。 一想到这,李氏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急忙吩咐下人道“来人哪,快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搬进府库里去。” 现在那二丫头没办法收到消息,她得趁这个空档赶紧把这些聘礼统统给锁进府库里去。不然到时候那个小蹄子要是赶了过来,那这么多的好东西她可就别想染指了。 夏蓉一听到李氏这话,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还是娘亲好,知道她喜欢这些东西,要搬进府库里留给她呢。看着手里晶莹圆润的夜明珠,她更是感到满心欢喜,这么多的好东西,可就都要是她的了。夏听凝那个小贱人半点也别想能拿到。 夏莲盯着首饰的眼光更是热烈起来,她总算知道娘亲为何要带她们过来,并让婆子去守住梨院了。原来是想要趁夏听凝那个低贱的庶女还没得到消息时,抢了她的这些嫁妆。这府库的钥匙可一直都在娘亲手里收着,这些东西锁进了府库也就等于变成了她们母女的东西。只要娘亲不给钥匙,谅那夏听凝有天大的本事也拿不回这些聘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的奇珍异宝变成她们的囊中物。 为此夏莲不禁窃喜的扬起了嘴角,看向李氏的目光满含着激动,这些聘礼定是娘亲要留着给她们姐妹添妆的,到时候她带着这样的好东西出嫁,那婆家自然也就没人胆敢小瞧她。 李嬷嬷一听这话,却是皱了皱眉。这夏府二小姐她可是还没见到呢,这夏夫人怎么半点也不上道,一般男方家送来聘礼,女方家都会叫上准新娘出来见一面的。只是这夏夫人看起来似乎没这个打算呀。 这怎么能行,她今日可是奉了王妃之命,要好好相看相看这夏府二小姐的,怎么也得等她见到了人再说吧。 李嬷嬷当即便对着李氏道“夏夫人,不知贵府的二小姐现在何处,还劳烦请她出来一趟。世子说过这些聘礼要给二小姐过过眼才行。” 这话便是暗示着李氏,她想要见一见这夏听凝,看看是个怎样的女子。虽然世子并无这样的吩咐,但她想将人家请出来,总要用个漂亮些的借口的。 若换成别的人家听到这话,早就让人去请即将出嫁的女儿过来让男方家的人见上一见了。 但李氏一听这话,整个人却是顿时一僵。要见那个小蹄子?这怎么行,为了不让那个小蹄子收到风过来坏事,她可是派了人过去守着的。这会要是去把对方给请来,那她还怎么吞下这些聘礼,留给自己的女儿和儿子。这等蠢事她可不会做,这么多的好东西,她一定要弄到手才行。 想到这,李氏便笑着转头对李嬷嬷道“嬷嬷,这恐怕不合礼数。那二丫头的事向来都是我这个嫡母做主的。这些聘礼只要我过眼就行了,不用让她出来了。” 绝不能让人去请那个小蹄子,否则她的算计岂不都要落空了。 李嬷嬷眉头一皱,已看出些许不对来“这怎么会不合礼数呢,在场又没有外男在。再说了,嬷嬷我可是奉了王妃之命,今日务必要见一见贵府的二小姐的。夏夫人还是快让人去将二小姐给请出来吧。” 没想到对方竟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的要求,李嬷嬷心中有些恼怒起来,要知道她这要求可半点都不过分,还真没见过哪个嫁女的人家会不首肯的,拒绝时还是用这样蹩脚的理由。 李氏面色僵硬,语气也越发不善起来“嬷嬷,话可不是这么说。既然皇上都已经下旨赐婚了,你也带着聘礼过来下聘了。那这人是好是坏,还不都是要嫁到静王府去的。静王妃想要见见那二丫头也不必急在这一时,等婚期一到,人一嫁过去,不就能天天都能见到了吗。” 李嬷嬷顿时面色一沉,这夏夫人简直就是不知好歹,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这么说。这意思不就是木已成舟,不管夏府二小姐是什么品性她们静王府都只能接受,又何必还要相看这么多此一举呢。 真没想到这小小的夏府竟敢如此无礼,王妃先前不过来的决定果然是对的。看她回去不好好禀明王妃,这夏夫人简直就是毫无礼教,真亏得她还是位官夫人,怎么说出来的话也不先经过大脑。 李嬷嬷沉声道“夏夫人不让贵府的二小姐出来见客,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才这般推脱?那嬷嬷我可要等夏大人回来好生的问上一问,到底是因何事,夏夫人才这般推三阻四的不让人见见这二小姐。” 她就不信她堂堂一个静王府的管事嬷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会怕了这个小小的正四品官夫人。 李氏暗暗咬牙,疾声道“嬷嬷这是什么话,我们府里怎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不过是那二丫头身子不爽利,不能见客罢了。想来嬷嬷也不会硬要二丫头拖着病体特地来见你吧。要知道她可是你们静王府未来的世子妃。当然,不知者无罪,看在嬷嬷不知内情的份上,这事也就算了。今日这些聘礼就由我这个嫡母替二丫头接了。来人哪,快把东西都给我搬到府库里去。” 她现在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赶紧把这些聘礼收进府库才是正经。 李嬷嬷脸色阴沉,这会被她逼急了才说对方身体抱恙,刚才怎的不早说。竟敢这般糊弄她,有心想要阻止这夏夫人搬走聘礼,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难道要说这聘礼她们静王府不下了吗?那怎么行,要知道世子可是很看重这个夏府二小姐的。她要是贸贸然的说出这话来,到了最后不好收场,那麻烦可就大了。 李嬷嬷紧紧皱着眉头,只能暗暗想着有什么好法子能够阻止对方。 ------题外话------ 亲们,剪剪发现盗版猖獗啊,我早上才更的文,居然中午就有人把vip章节发上去了,剪剪在这里希望那些看文的读者不要讲vip章节泄露出去,毕竟这样对那些花钱看文的亲们不公平,希望个别人自尊自爱,不要做出这样有违道德的事情来。这可是在剽窃剪剪的脑力成果。 052 抢聘礼〔下〕 梨院,夏听凝正躺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睡着觉。 突然,晚玉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小姐小姐,您快醒醒呀,出大事了。” 说罢对着夏听凝一阵轻摇。 夏听凝皱着眉头被惊醒,睁开雾蒙蒙的眼眸看向晚玉道“这是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晚玉急急的道“小姐,您快起来呀,静王府派人来下聘了,李夫人要把您的聘礼都给锁进府库里去呢。” 下聘?锁进府库?夏听凝一惊,人已经醒了大半,掀开柔软暖和的被子起身道“这是怎么回事?” 静王府的人前来下聘居然没有人到梨院来报信。 晚玉拿过衣裳边服侍着夏听凝穿上边道“还不是李夫人,她居然派人守住了梨院。不让前边的人过来报信。要不是奴婢想着出府去买点东西,却看到李夫人身边的人正守在梨院外,觉得好生奇怪。便让绿芜过去缠住对方,偷偷跑了出去。到了前厅才知道李夫人正要替小姐您接收聘礼呢,还说要锁到府库里去。这不赶紧又溜了回来告诉您。这李夫人真是太坏了,明摆着就是想要吞掉小姐您的聘礼嘛。” 说话间,晚玉已手脚十分利落的帮夏听凝穿戴衣裳,又别上了发钗,再缀上一些小首饰。 夏听凝净了脸,漱了口,这才披上精致华丽的狐皮大氅往夏府的前厅走去。 刚一出院门,便见绿芜正与一个婆子纠缠着。对方死拦着不让绿芜出去。 夏听凝面色一冷,直直走了过去。 绿芜眼见夏听凝来了,急忙屈膝行礼道“小姐。” 那婆子一看到夏听凝,便立即变了脸色。哆哆嗦嗦的道“二,二小姐” 天哪,这二小姐这么出来了?她怎么就这么倒霉,竟好死不死的真的被二小姐给撞上了。她可不想像钱嬷嬷那样躺在床上丢了半条命啊。 夏听凝浅笑着道“绿芜,既然这婆子这么喜欢梨院,死赖在这不肯走。那你就把人请进去,好好招待她。照旧,给她五十板子。” 婆子吓得脚一软,差点就跌在了地上,哭喊着道“二小姐饶命啊,老奴再也不敢了。”本来是想贪点夫人许诺的重赏,想着就守这么一会,应当不会有事的。可现在她的小命很快就要不保了呀。 夏听凝没理会,直接绕过对方带着晚玉走开了,剩下的自有绿芜去处理。 一路来到夏府的前厅,便听到里边传来李氏的声音“二丫头身子不爽利,不能见客。……。” 夏听凝勾了勾唇角,她才刚刚睡醒,高床软枕的,精神可好得很。怎么到了这李氏的嘴里就变成她身子不爽利了。再说了,对方今天压根就没踏足过梨院,怎么就知道她身子不好了,又不是有千里眼或顺风耳。不过才两日不见,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是见长。 夏听凝信步走了进去,那些正想要动手搬聘礼的下人们一见到夏听凝来了,纷纷都僵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也知道这些聘礼都是二小姐的,听到夫人方才所说的话,心里也都明白夫人怕是要贪了二小姐的这份聘礼呢。现在正主来了,他们这些下人到底还要不要照夫人的意思去办呀?要知道,这二小姐可不是个好惹的,上回从梨院传出来的凄惨叫声,他们可都还是心有余悸着呢。 沉稳的踏进大厅,夏听凝冷冷的看向李氏道“不知夫人是听哪个‘小人’造谣生事,说我身子不爽利的?” 听到夏听凝的声音,李氏僵硬着转过头来。这,这个小蹄子怎么过来了,她不是派人守住了梨院吗。那个婆子呢,到哪偷奸耍滑去了,居然把人给放了出来。 夏听凝看着李氏的神情,似乎猜到对方正在想些什么,唇边淡淡扬起一丝弧度道“夫人是在想那个守住梨院的婆子哪去了是吗?我瞧她似乎很喜欢梨院,一直赖在院门口不走。就让人把她请进了院子,现在自有人在好好招呼着她的。” 李氏听到这话,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变换着。这该死的小蹄子,已经知道是她派去的人了,而且居然又像上次一样动手了。 夏听凝淡淡的撇了李氏一眼,待会再收拾她。顺势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李嬷嬷。 李嬷嬷眼见这个刚进门的出尘脱俗的女子,双瞳剪水、齿若编贝、仪态与气质仿佛浑然天成,一看就是极有涵养的名门闺秀。 李嬷嬷心中暗暗惊叹,真没想到,这夏府竟会有这么一个气质出众,举止淡雅的小姐。虽然是庶女,可只要人不说,又有谁会把这样的女子看成是那些上不了台面,小家子气的庶女呢。世子的眼光果真是独到,王妃这回倒是白担心了。 看到对方望过来的眼神,清澈透亮,教人不敢直视。李嬷嬷下意识的行礼道“夏小姐。老奴是王妃身边的李嬷嬷,今日奉王妃之命前来下聘的。” 她才想着怎么阻止那夏夫人,让对方将这位二小姐请出来一见。没想到这会人家就自己过来了。 夏听凝浅笑着点点头“原来是李嬷嬷,有劳你跑这一趟了。因为有事耽搁,让嬷嬷久等了。” 语气不卑不亢,既不看轻自己,也无半分讨好之意。也只有那些名门望族的嫡女才会有这般好的仪态和礼数了。 李嬷嬷不禁暗自点头,她原先还担心这夏府二小姐会不会跟那夏夫人一个德行呢,没想到倒是她自个多想了,果然还是要见到真人才能下定论呀。 伸手掏出怀里的礼单有礼的递了上去,道“夏小姐,这是静王府送来的聘礼清单。还请您过目。另外,婚期也已定下来了,就在明年的三月初六。” 夏听凝伸出纤纤细手,将礼单接了过来,随意看了几眼,又转过头望向满地打开的聘礼箱,只笑了笑道“不必了,劳烦嬷嬷让人把这些都抬到梨院去吧。晚玉,你去带路,将礼单交给我娘。” 眼见夏听凝面对这满地的奇珍异宝和金银首饰都能面不改色,李嬷嬷心中更是为这位夏府二小姐加了几分,这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呀。哪像那夏夫人和她的两个女儿,真是太不像话了。 只是照这夏府二小姐对待那夏夫人的态度来看,二人之间怕是关系不好。不过想想也是,这夏府二小姐既是个庶女,那就表明并非眼前的这位夏夫人所出。难怪刚才推三阻四的不肯将人请过来,言语之间更是多有冒犯,根本就不担心这般作为会害得这夏小姐入了王府后被人刁难。毕竟不是自个亲生的,怕是还巴不得人家过得不好呢。 且按这目前的状况来看,这夏小姐似乎并不畏惧她的那位嫡母。这不禁让她起了几分好奇,回去后得让人好生打听打听才是。 虽然心中已闪过众多的想法,但李嬷嬷的脸上却未显半分,而是有礼的对着夏听凝点头,指挥下人将聘礼箱给盖上,统统搬到梨院去。 毕竟对方是未来的静王世子妃,且还是个这般仪态举止均优雅有礼的女子。她临出门时,世子可是让人过来传话了,要她得对这夏小姐恭敬有礼,那现在听她的话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夏蓉此时正盯着满箱子的珠宝瞧个不停呢,这会听到夏听凝竟然要将东西全部搬走。 顿时大为焦急,张开双手护了上去道“不行,这些都是我的,我的,你们谁也不能搬走。娘,娘你快说句话呀,告诉她们谁都不能把这些东西搬走。” 这么好的东西都应该是她的,也只有她才配拥有这样的东西,怎么能给夏听凝那个小贱人呢。 夏莲也是满眼热切的紧盯着箱里的首饰,手里死死的撰住一支金镶玉凤凰展翅步摇不肯松手。她虽没有表现得如夏蓉那般急切,但一双渴望的眼睛却直直的看向李氏,眼中流露出浓厚的让她想法子留下这些聘礼的意味来。 李氏一听到夏听凝要搬走这些聘礼,整颗心顿时就直往下滴血,急忙厚着脸皮假笑道“凝儿,梨院地方小,怕是放不下这么多东西,还是让母亲帮你锁进府库吧,那儿比较宽敞,离这也近。” 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夏听凝这个小贱蹄子把聘礼都给搬走了呢,那可是她要留给女儿添妆和给儿子娶亲时下聘用的呀。 夏听凝浅笑着转过头,上前几步靠近李氏,在她耳边轻声道“夫人,你确定这些东西锁进了府库还会是我的?不会让你跟你那两个女儿给贪了去?这种送羊入虎口的事情你以为我会做?” 说罢便又轻轻后退几步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站着,笑容始终不变。锁进府库?这府库又不是归她管的,她可没有钥匙。她就不信把这些聘礼锁进了府库,这李氏会将钥匙交给她,怕是趁机就将这些东西给据为己有了。这般厚脸皮的事情她们可绝对做得出来。 李氏听到夏听凝这般直白的话,面上一红,又因为被戳中心事而恼怒起来,顿时血气上涌,不管不顾的喊了出来“你,我可是你的嫡母,你的东西不就是我的。我让人锁进府库有什么不对,就算日后给了莲儿跟蓉儿,那也是应当的,她们可是你的妹妹。拿你点东西又怎么了。” 李氏等说完这番话后才突然反应过来,意识到厅里还站有静王府的嬷嬷和众多下人。她竟这样当着人家的面大声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人家她想吞掉夏听凝的这些聘礼了吗。 眼见厅里的众人都震惊的看着她自个,李氏就是有再厚的脸皮此时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要传了出去,那她日后还怎么在京都中的贵妇圈子中立足啊。 想到这,李氏顿时恶狠狠的瞪向夏听凝,都是这个小贱蹄子,要不是她,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人耻笑呢。 李嬷嬷站在一旁,听到这些话时简直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她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不要脸的人,连这种无耻的话都说得出口。 她这会算是看出来了,这夏夫人刚才之所以一直不肯派下人去将这夏小姐请过来。只怕打的就是想要趁机贪掉静王府送来的这些聘礼的主意吧。难道一个劲的急着要将聘礼锁进府库里去。真没想到这夏夫人竟如此不要脸,要说不喜欢这夏小姐那也就罢了,毕竟不是自个亲生的,但连庶女的聘礼都想要贪了去给自个的嫡女添妆这种行径,那可就真是要让人百般唾弃了。 真亏得她还是个官夫人,不想眼皮子竟这般的浅。还有那两个嫡出的夏府小姐,竟直言不讳的表现出想要霸占这些个聘礼的举动来,这可真是亲母女呀,都是一样的无耻。 夏听凝浅笑的看着对方,这李氏可真是有够笨的,她刚才之所以那样说便是故意想要激怒她的。毕竟这李氏是她名义上的嫡母,说出要让她把聘礼锁进府库里去,在外人看来那是再合理不过的了。 现在又有外人在场,她便不能像以前那样反驳对方了。所以她才故意靠近对方,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借此激怒她。这李氏果然容不得半点挑衅,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激得她没头没脑的大声将她自己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因为自己对她说话时声音放得很轻,所以在场并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得到。大家能听到的只是李氏大声喊叫出来的那些蠢话了。 这样的话即使有人好奇自己先对李氏说了什么话,那也只会往对自己有利的方面猜,毕竟对方可是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要霸占她这个庶女的聘礼呢。自己怎么样可都是个受害者。 这下她就算当着众人的面拒绝李氏把这些聘礼锁进府库,那也不会有人说她的不是了。 夏听凝优雅的伸手理了理秀发,云淡风轻的道“夫人可要谨言慎行,你刚才说的话要是传了出去,那还真是不知外边的人会怎么想你呢。而且夫人只怕是记错了吧,我娘亲可只生了我跟我弟弟二人,几时为我添的什么妹妹。” 真是笑话,她的妹妹?就那夏莲跟夏蓉的德行,她可没这等福分消受。想打她聘礼的主意,那也得看她肯不肯。 李氏气得浑身直发抖,这个该死的小贱人,居然,居然敢明着威胁她,刚才的话要传了出去,那她不就有了个强抢庶女聘礼的恶毒名声,这样岂不是得让人家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吗。这个杀千刀的。 眼见李氏气得说不出话来,夏听凝优雅的转身道“把东西抬走。” 王府的下人们应声纷纷盖上箱子,夏蓉却突然急叫起来“不行,夏听凝你敢,这些是我的,全都是我的。”说完整个人便都扑到了箱子上边,死活不肯让开。 李氏也感到一阵急切,眼珠滴溜溜的直转着,终于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大喝一声道“夏听凝,你好大的胆子。在我这个嫡母面前竟敢喊那水氏为娘,她不过是个妾室,我才是你的正经母亲,你应该喊她姨娘才对。” 夏听凝转头对着李氏略一挑眉,浅浅微笑“所以呢?夫人想要怎样?” 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她对娘亲的称呼来,这李氏又想玩什么花样? 李氏眼见夏听凝看向她,顿时觉得有戏,刚要开口,又想起这里还有静王府的众多下人在呢。便向夏听凝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 夏听凝勾起嘴角款款的走上前去,李氏连忙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压低声音道“虽说你这样做是极其不守规矩,法理不容的。但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只要你留下这些聘礼,那我就当没听到,日后也允许你喊那水氏为娘。” 说完这些话,她心中暗自窃喜,幸好让她逮到这小蹄子的把柄,这下她总该把聘礼留下了吧。 夏听凝只觉得分外好笑,也以只有对方才能听清的音量道“真没想到夫人为了这些聘礼,可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呀。不过很可惜,我喜欢怎么叫我娘那是我自个的事,你以为说这话就能压得住我吗?我要是你,一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还嫌在这儿丢人丢得不够吗?一而再再而三当着静王府下人的面做出想要抢我聘礼的事情来,你是不想要自己的这张脸面了吗?” 李氏被堵得胸口直发闷,一双眼睛死死的瞪向夏听凝,这个贱蹄子,竟然敢顶撞她,这是吃定了她这会没法子收拾她吗。 夏听凝无声的冷笑,丢给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走了开来,侧目看向死赖在箱子上的夏蓉,沉声道“不必顾忌,把她拉开。” 站在李嬷嬷身后的几个婢女听到后,得到李嬷嬷的首肯,便径直走上前动手欲将夏蓉拉开,无奈对方登时鬼哭狼嚎起来,不停的挣扎着,嘴里更是骂骂咧咧的叫嚣着道“夏听凝,你这个小贱人,你要是敢把我的东西搬走,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疯癫的样子直教人咂舌。李嬷嬷不由微微瞪大了眼睛,这真是个官家小姐吗,难道这夏夫人没教过她什么是礼仪吗。 夏听凝充耳不闻,半点也没理会对方的叫骂。这个疯子,还真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竟敢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撒泼叫骂,这名誉真算是扫地了。 李氏大骇,赶紧上前一把捂住夏蓉的嘴。这蓉儿真是糊涂了,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这样举动来,这不是明着告诉外边的人,夏府嫡出五小姐是个粗俗无礼的姑娘家吗。 夏莲的手上紧紧抓着几样首饰,眼睛盯着夏听凝,努力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道“二姐姐,既然五妹妹这么喜欢这些东西,那二姐姐就送几箱给她吧。反正这儿还有这么多呢,相信二姐姐也不差这几箱东西的。” 夏听凝撇了撇唇,浅笑着道“三妹妹糊涂了吧,这可是静王府送来的聘礼,过些日子我出嫁时可是还要当做嫁妆一并抬了去的,再说了,夫人可是当家主母,这府库里的东西将来不都是留着给你们的吗,怎么都眼巴巴的直盯着我这些聘礼呢。” 夏莲的脸色一僵,顿时又哀戚着脸转向一旁被李氏捂着嘴的夏蓉道“五妹妹,你别难过了,虽然二姐姐不顾念姐妹之情,但我们到底是一家人,还是算了吧。姐姐房里还有一只刚买的玉簪,虽说比不上二姐姐聘礼中的簪子名贵,但也是我一点心意。等会我便去拿给你,你就别怪二姐姐了。” 说罢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夏听凝简直就是要昏倒,这夏莲可真是会装,睁着眼睛都能说出瞎话来,什么姐妹之情,原来她所谓的姐妹之情就是那夏蓉对她的谩骂和一口一个小贱人吗。 把这厅里的人都给当成聋子了不成,刚才可是谁都听到这夏蓉对她的辱骂的,还姐妹之情?谁信哪。 夏听凝闲闲瞥了对方一眼,开口道“难得三妹妹这般深明大义,知道不是自个东西是不能动什么歪心思的。来人,把夏蓉给拉开,直接交给她那三姐姐就好,她们这般姐妹情深,相信我那三妹妹定会好好劝劝她的。”直接忽视了夏莲听到这话后变成了酱紫色的难看的脸。 听到夏听凝的吩咐,方才上前的几个婢女便又动起手来。拉开正护着夏蓉的李氏,直接将夏蓉从箱子上给拽了下来。王府的下人们连忙乘机将聘礼给抬走,走时看向夏蓉的眼睛里满含着鄙夷,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不要脸面的官家夫人和小姐呢。这回可真是长了见识了。 晚玉微笑着走在前头,示意抬着聘礼的王府众人跟着她走。 聘礼一被搬走,夏蓉直接推开王府的婢女跑到李氏跟前大声哭诉着,夏莲也连忙走了过去,李氏只能轻声的哄着两个宝贝女儿。 她这会已回过神来,知道现在定是不能再闹了。否则还不知道夏听凝那个小贱人会做出什么让她颜面尽失的举动来。现下也只能耐心的等着这李嬷嬷离开,她再想法子把静王府送来的聘礼从那小蹄子那给弄回来。 ------题外话------ 亲们,感谢大家的支持,还有谢谢你们的打赏、花花跟钻钻喔, 053 名声即将被毁 夏听凝也没多余的闲工夫理会身后的母女三人,见她们暂时安静后,便浅笑着看向李嬷嬷道“嬷嬷请坐,喝杯茶吧。” 李嬷嬷笑着点头坐下“多谢夏小姐。” 她对这夏府二小姐很是满意,除却出身低了点外,别的地方都表现得极为可圈可点。并且面对嫡母的刁难也能从容应对,半点亏都没吃到。可见是个极其聪慧通透的人儿,进了王府也不必担心会被人给算计了去。 且这夏小姐一看就知道跟那夏夫人的关系并不好,这样倒也不用担心日后会出现利用王府的权势偏帮娘家的情况。再瞧对方的神色态度,似乎对嫁给世子这事并无半点不愿,要真是这样。那入了府后,想必是会尽心尽力照顾好世子的身子的。 夏听凝虽不知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大抵也猜得到估计是在暗暗对她做着评价的。 她也不恼,就这样淡淡的坐在位上任由对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李嬷嬷既是静王妃派来下聘的人,那想必是静王妃的心腹。待会回去后定会将今日之事告之,且还会提及自己的行为举止等。毕竟对方一来便提出要见一见自己,想必是存了相看之心的。 现在既是有机会给她那未来婆婆留下个好印象,那她自是不会傻傻往外推的。她可不想嫁过去后婆媳不和,让容瑾在中间当夹心饼干。 所幸这李嬷嬷到现在为止,看着她的眼神中都含着浓厚的笑意,想来应当是对她挺满意的。 一柱香后,晚玉便领着抬聘礼的王府下人们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手托托盘的绿芜。 李嬷嬷见状便笑着起身,有礼的道“夏小姐,下聘之事已经办妥。这会天色不早,老奴也该回王府复命了。” 夏听凝也浅笑着起身,对着进门的晚玉使了个眼色。晚玉心领神会的在绿芜托着的托盘上拿过一个最大、沉甸甸的精致荷包,甜笑着塞进李嬷嬷的手里。 对方惊讶的看向夏听凝道“夏小姐,这…。” 夏听凝的笑容不变“嬷嬷便收着吧,今日辛苦嬷嬷跑这一趟了。”该给的赏银她一分也不会少,何况那荷包里只是区区的一百两罢了,对她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给过李嬷嬷荷包后,晚玉又带着绿芜挨个的将托盘上的另一些荷包分发给王府的众人。大家都喜笑颜开的接过荷包,有人禁不住偷偷打开看了一眼。不禁满眼放光,竟然有三十两,这可得抵他们多久的月银呀。真没想到这即将进门的世子妃会这般大方。 李嬷嬷一听对方的话,也就识相的收下了。真没想到这夏府二小姐还是个通情达理,极懂世俗之人。这荷包入手的重量可不轻,怎么说也得有一百两。现下再看看对方的穿着打扮,这衣服的面料跟头上的首饰等,怎么瞧都是极好的东西,甚至比那夏夫人和她的两个嫡女穿戴得还要好。 王妃先前也曾派人打听过这夏府二小姐的事,知道对方是一个多月前才被接回的的夏府。自小是在宜兴城长大的,有个商户千金的娘亲。 所以在没见过这夏小姐前才会这般担心对方是个上不得台面又小家子气的女子。现在看来,这夏小姐不仅言谈举止得体有礼,就连这家底也很是不错呀,否则这又怎么穿得起这般好的行头。出手打赏的赏银也丰厚得让人咂舌。 一会的功夫,李嬷嬷的心中便已掠过不少想法,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着谢礼道“那就多谢夏小姐了,老奴告辞。”说罢便领着王府的下人们一路走出夏府,晚玉极有眼色的跟了上去亲自送对方出门。 李氏一见外人都走了,当即便转头怒瞪向夏听凝道“小蹄子,你最好赶紧乖乖的将那些聘礼给我抬回来。这样,今日之事我就权当没发生过,也不与你追究。” 她挺直了背脊,双目怒睁,势必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夏蓉也恶狠狠的瞪着夏听凝,那眼睛中仿佛有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要将夏听凝给活活烧死。 伸出手直指着夏听凝的脸骂道“你这个小贱人,居然敢抢我的东西。你要是不把东西都给我还会来,看我不撕烂你这张狐媚子脸。”那扭曲的面孔让她原本有些娇憨可爱的脸变得丑陋起来。 夏莲此时也不再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阴森森的盯着夏听凝。她打从心里认为对方是替换的她去参选,才会被选中,这些聘礼本来就应该是属于她的。 夏听凝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微微眯起眼眸道“你的东西?难不成你是想收了聘礼嫁到静王府去?” 夏蓉一听到这话,顿时一愣,要她嫁到静王府去?这怎么行,她一个堂堂的嫡出小姐,怎么能嫁给一个快要死的病秧子。 眼见夏蓉满脸的不乐意,夏听凝轻嘲道“不愿意?那可就好笑了,你既是不愿意,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聘礼是你的?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既想要聘礼又不想嫁人的的事呢,你给我听清楚了,现在要嫁去静王府的人是我。那这些送来的聘礼自然也都是我的,还没听过哪户人家里给庶女的聘礼竟会变成是嫡女的东西,你这套理论敢不敢到大街上去说,看看人家听了会不会笑掉大牙。没准还会当场指着你的鼻子说你不要脸呢。” 夏蓉被这些话气到几欲发疯,当下便不管不顾的冲了上来想要狠狠扇夏听凝一耳光。 刚伸出去的手还未靠近夏听凝的脸时,便被她给稳稳的抓住了。 夏听凝冷笑着看向一脸疯狂的夏蓉,抓着对方的手也暗暗用力,直痛得她不禁嚎叫起来“啊,你这个该死的小贱人,快松手。” 夏听凝冷哼一声,一挥手便将对方给甩了出去,夏蓉踉跄着后退几步撞进了李氏的怀里,吃痛的捂着右手手腕,只见上边明显已经红了一圈。 李氏看得气极,道“你,你这个作死的东西,居然敢动手。” 夏听凝轻轻的瞥了李氏一眼,无视夏莲跟夏蓉两姐妹那恨不得吃人的眼神,只浅笑着道“我是动手了,那又怎样。这跟你们母女三人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你也不想想你今日可都是做了些什么‘好事’。到了现在居然还有这份闲心惦记着我那些聘礼。” 李氏一皱眉头,暗暗想着今日的事,难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吗?脑瓜子转了许久,仍是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登时便以为是夏听凝在吓唬她呢,怒喝道“你少胡说八道,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了。我告诉你,你今日要是不把那些聘礼都给我抬回来,再向蓉儿跪下认错。那我少不得要好好教训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这么猖狂。” 夏听凝冷笑一声“我胡说八道?哼,你也不用脑子想想,你们母女三人今日闹的这出,那可真是精彩极了呀。当着人家的面直言不讳的就抢起聘礼来,还敢大哭大闹的撒泼叫骂。你们这‘赫赫威名’可都传到静王府去了,要知道,人家可不是夏府的下人,你以为他们会替夏莲跟夏蓉遮丑吗。也不知会不会明日就传遍了整个京都呀。要知道,你那两个宝贝女儿,可都还待字闺中呢,这样的名声一传出去,你说,谁还敢到夏府来提亲呀。” 李氏越听脸色越发苍白起来,她这会才清醒过来,今日之事要是被传出去,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以往再怎么闹也都是自家人才知道的事,有谁敢碎嘴传出去。可今日却不同,那么多王府的下人在场。她和两个女儿当着静王府下人的面公然想要抢走那些聘礼,这传出去那可是极其丢脸的事。而且蓉儿刚才的表现…。,要是被外人知道,她的这两个宝贝女儿只怕就要老死闺中,无人问津了。 夏莲跟夏蓉也是脸上血色尽失。 夏蓉更是开始哆哆嗦嗦起来,她这才意识到她方才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那般撒泼叫骂,落在别人眼里肯定是名誉扫地了。传出去还有谁肯上门求娶她? 眼见这母女三人发白的脸色,夏听凝又继续浅笑着道“还不止如此,你说,要是父亲知道你们今日做出这等事情来,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李氏闻言顿时挺了挺腰杆,理直气壮的道“就算老爷知道了又如何,你以为老爷会为了你个小小的庶女对我这个嫡妻怎样吗,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老爷她还是了解得很的,绝对不会为了这小蹄子就跟自己这个嫡妻闹翻的。毕竟她上有老夫人撑腰,下有雨儿这个儿子傍身。闹将起来也绝对是这该死的小蹄子吃亏才对。 夏听凝浅浅一笑“他的确是不可能为了我跟你闹翻。不过嘛,你也应该知道,那些御史整天吃饱了没事干,可是专门在到处瞄着,就想着能不能找出些官员的阴私事来,好在皇上面前参上几本。毕竟,他们可是靠这个吃饭的。而你今日又做出这些见不得人的丑事来,若是被那些御史们知道,借机在皇上面前参父亲一本。到时候他被你害得仕途受阻,你觉得这样,他还会像以往那般护着你吗?” 李氏听后只觉得从脚底传来阵阵的寒气,让她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她怎么忘了,那些御史整日闲着没事干,到处挖掘那些官员的丑事,但凡抓住一点就会穷追猛打。这,这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会不参上老爷一本才怪呢。 老爷虽说平素极好说话,但一遇到阻碍他锦绣前程的事,他可是绝对不会忍让的。这下该怎么办,要是静王府的人真的将今日之事宣扬了出去,那不值她的两个宝贝女儿有事,就是老爷那也不会轻饶她的。 夏听凝很满意的看着对面的母女三人全都一脸惶然,再也没有心思惦记着聘礼的事了。这时,送李嬷嬷一行人出府的晚玉也回来了。 便起身心情甚好的带着有些不明所以的晚玉出了大厅,一路往梨院走去。 却说,李氏越想越深感不妥,又着实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带着两个女儿急匆匆的赶到春熙居去,将在大厅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跟夏老夫人说了一遍。希望夏老夫人能想出个解决这件事情的好办法来。 夏老夫人听后暴跳如雷,直气得指着李氏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蠢货,没那种本事就别学人家贪墨。竟敢当着静王府下人们的面做出这样不要颜面的事来,你们母女三个是想要活生生的气死我吗?” 说罢便一手捂住了胸口,她现下被这么一气,只觉得心口一阵又一阵的疼了起来。今日之事要是传了出去,那她还不得丢光三、四辈子的老脸。往后还有什么颜面出去见人哪。这几个蠢得要命的,可真真是要气死她了。 李氏一脸慌张和害怕的跪在夏老夫人跟前,哀戚着道“娘,儿媳知错了,您就快想想办法吧。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莲儿和蓉儿就这样老死闺中吧。” 夏莲跟夏蓉也跟着跪在一旁,嘤嘤哭泣着。 夏老夫人对着她们二人又是一阵怒吼“哭哭哭,你们还有脸哭。我夏府怎么就出了你们这两个败坏门风的嫡孙女呢。那些礼数和教养都学到哪去了?要说平日在家里闹闹也就罢了,毕竟也没哪个下人胆敢碎嘴传出去。可现在你们居然丢人丢到了静王府去,当面抢嫁妆、撒泼叫骂这些个蠢事都给做足了,你们是想剃了头发道庙里当尼姑去是吧。” 夏莲跟夏蓉听到这话,又是一阵好哭。 夏老夫人骂归骂,哪怕气得再狠,最终还是得无奈的站起身来,沉声道“都给我闭嘴,别再哭了,擦干净你们的脸跟我到梨院走一趟。” 为今之计,也只有让那二丫头亲自去封住静王府那些下人的口了。 ------题外话------ 亲们,更文了喔,谢谢大家的支持蛤。 054 聘礼的二次风波 夏听凝心情轻快的带着晚玉走回梨院,刚进院门,便见院子里的地上整齐的摆着一箱又一箱的聘礼。水氏正拿着礼单小心且仔细的一样一样清点着。夏子云也好奇的跟在一旁东摸摸西瞅瞅的。 站在水氏帮忙的碧茯不经意抬眼间,便见到夏听凝回来了,连忙屈膝行礼道“小姐。” 水氏听到碧茯的声音后也转过头来,一眼就看见女儿此时正站在院门口,惊喜的道“凝儿,你回来了。” 夏子云也笑嘻嘻的急跑了过来,拉着夏听凝的手道“姐姐,你回来了。这些东西有好多呀,娘说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呢。” 他也不笨,看到那未来姐夫肯拿出这么的好东西来给姐姐下聘,便知道对方十有八九是真的喜欢姐姐,才肯这样做。心里也就不禁对那未来姐夫多了几分好感。 夏听凝浅笑着拉过弟弟的手往水氏身边走去,水氏笑着将礼单递了过来道“凝儿,这静王府送来的聘礼实在是太多了,足足有两百四十八抬呢。娘原本还担心你嫁过去后不知会不会受委屈。虽说有静王世子宠着你,但难保静王爷和静王妃会不喜欢你呀。这下看到这些聘礼,娘总算是放心了。你那未来婆婆到底还是没有看轻你的,否则也不会让人送这么丰厚的聘礼过来了。听说,来的还是静王妃身边的嬷嬷?” 夏听凝边微笑着接过水氏手上的礼单边对其点了点头。 水氏在得到肯定回答后,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凝儿总算是找到个好归宿了,她这做娘的也就放心了。 水氏随即又问道“凝儿,这些聘礼该放到哪去为好?”这么多的聘礼,梨院又没有库房,可该安置到哪去呢? 夏听凝看着地上形成火红一片的箱子道“都收进院子里另外两间空着的房里吧,然后再一并锁起来就是了。” 现在也只能先这么将就一下了,反正等到出嫁时这些聘礼也会被她当成一部分嫁妆原封不动的抬回静王府去的。现在只是暂时在这存放几个月罢了。 水氏也赞同的点点头“那也只好如此了。”说完便又取过女儿手上的礼单,继续清点起箱子中的聘礼来,毕竟物件这么多,要是以后出了什么差错那可就不好了。 突然,梨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却是夏老夫人和李氏母女急匆匆的带着好几个婢女和婆子走了进来。看样子来势汹汹。 夏老夫人一进院门便见到摆满了院子的众多聘礼,顿时满眼都是惊叹。她刚才只不是听李氏说起,并没有亲眼瞧见,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会亲自见到了满院大红色的聘礼箱,果真是极壮观的场面哪。 这时,眼尖的夏老夫人从水氏打开的一个聘礼箱中,看到竟是满满的一整盒黑珍珠,要知道这黑珍珠可是极其的珍贵。向来只有皇室才用得起,它不仅色泽圆润,泛着晶莹的淡淡光辉,而且随着珠子的轻轻转动,珠子本身会有轻微如彩虹般的闪光在不断变幻,美到让人心动。 光是一颗黑珍珠就价值万金了,更别提这还是满满的一整盒。夏老夫人光用想的就心跳加速。 除此之外,聘礼箱中还有两柄颜色鲜翠欲滴的玉如意。一尊一看就知道是用极品羊脂玉雕刻而成的玉观音像。这么多的好东西加起来才只占了那箱子的一半位置,那这院子里有这么多箱,可得有多少的金银珠宝和玉器首饰呀。 想到这,夏老夫人看向聘礼箱的眼中立即冒出精光,简直恨不得立即将这些东西全都搬回春熙居才好。 她的眼里现在就只剩下这满院的珠宝,连来梨院的最初目的也给忘记了。只是尽力按捺着心中无与伦比的激动,强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道“二丫头,听你母亲说你不肯将静王府送来的聘礼锁进府库?” 经过前两次的交锋后,她已知道自己跟这二丫头的关系是再无修好的可能,那现在也就不需要再跟对方客气了,因此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也不复之前的好声好气。她决定先发制人,拿出长辈的威严来压住对方。 夏老夫人的话一出,李氏便有些呆愣,老夫人这是在说什么呢?不是说好要过来梨院这边让夏听凝这小蹄子去将静王府的事给办好的吗?怎么一开口反倒扯到这些聘礼上去了? 夏莲跟夏蓉也是一脸焦急,她们都不知道祖母到底是要做什么,虽然心中疑惑,但这回也不敢问出口,生怕误了祖母的计划。 夏听凝略一挑眉,刚才这老夫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她还以为对方是为了夏莲跟夏蓉的事情才过来的呢,谁知这一张口说的却是聘礼一事。 夏听凝笑容淡淡的道“我的东西,凭什么要锁进府库?” 这老夫人一来就直盯着地上的聘礼箱,怕是也跟那李氏一样都打了她这些聘礼的主意。果真是亲人哪,这秉性全都是一个样。 夏老夫人被这话一噎,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急切的转了转眼眸,突然眼睛一亮,笑着道“二丫头,这梨院的地方这般小,哪放得下这么多聘礼。既然你不肯搬进府库,那祖母也不为难你。就把这些都搬到春熙居的库房去吧,那里向来都有人看管着,落了锁后十分安全,也不怕会被人偷了去啊。” 夏老夫人边说边还点头,显然觉得自己这主意出得极好。锁进府库那不就成了李氏的东西,当然是要搬到她自个的库房去才行呀。 这些个极品的黑珍珠正好能串成几条漂亮的珠链给她戴,那对玉如意也能摆在她的房里添吉祥,那尊羊脂玉观音像就更不用说了,当然是直接供奉起来,好保佑她长命百岁,事事顺心如意。 安全?她没听错吧,这老夫人居然敢说放到她库房里会安全。只怕是想着这些聘礼一进了春熙居的府库那就成了她的东西了吧,放在她自个的地方自然是觉得安全。 夏听凝不怒反笑,道“不必了,有劳老夫人挂心了。刚好梨院还剩两间空屋,我已打算将东西搬到那去就好。而且这些聘礼也只有放在梨院,我才能够放心。毕竟从刚刚到现在,眼红这些聘礼的人可是有不少呢,为免出了差错,还是放在我自个的地方为好,免得被那些个‘小人’给偷了去。”说话时的语气更是着重强调了‘小人’二字。 她又不是傻子,这些聘礼要是真进了对方的库房,她可就别想着能再拿回来了。毕竟以这老夫人和李氏的厚脸皮程度,肯定是直接就给霸占了去,心安理得的当成是自个的了。这种用肉包子打狗的蠢事她可不会做。 夏老夫人哪里会没听出夏听凝的暗嘲之意,差点就气跳脚,这该死的不孝孙,有了好东西却不拿来孝敬她,还敢当面暗骂她是小人。 夏老夫人正想发作,却听见李氏在旁边急切的扯着她的袖子喊道“娘,您忘了?咱们来这可是要解决莲儿跟蓉儿的事的。” 李氏眼见夏老夫人越说越跑题,分明就是打上了这些聘礼的主意,都把她的莲儿跟蓉儿给忘到一边去了。她不得不出声提醒对方一句。 夏老夫人听到李氏的话后一顿,登时清醒了过来,是啊,她是要来处理两个嫡孙女的事的,刚才被这么多好东西一晃,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夏老夫人连忙清咳了两声,故作姿态的微仰起头道“二丫头,你要是不想把这些聘礼搬进春熙居那也行。只要你答应去封住静王府众人的口,不让今日之事流传出去,毁了莲儿跟蓉儿的名声。那这些聘礼我就允许你留下一半。剩下的一半再搬到我的春熙居去。” 夏老夫人边说边暗自得意,这样做既能解决两个嫡孙女名声将毁一事,还能得到这么一笔丰厚的聘礼,哪怕只有区区的一半,那也足够她挥霍的了。至于剩下那一半,就当便宜这个不孝的小混帐好了。 夏听凝轻笑出声“那我要是不答应呢?”这老夫人还是这般自以为是,不止要她去办事,还想拿她的聘礼来个五五分账,这样的话可真是够新鲜的。 夏老夫人当即怒目一瞪,厉声道“你敢不答应试试看,我待会便让人把这些聘礼统统都给搬走。半个子儿也不留给你。”这个该死的东西,是想造反了吗,敢不听她的话。 此时的夏老夫人只想着用长辈的身份压人,却忘了夏听凝先前半点也没服从过,这会又怎么会掉过头来听她的呢。 一直站在夏听凝身旁的水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虽不知老夫人要凝儿去办什么事,但直觉告诉她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为了女儿,她当即勇敢的挺身而出道“老夫人,您就别为难凝儿了。这还从未听过有哪个祖母竟会想要搬走自己孙女的聘礼的。”她是真没想到这夏老夫人竟敢腆着脸提出这样的要求来,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夏老夫人闻言大怒,斥责道“好你个水氏,这里几时轮到你说话了。竟然出言顶撞我。哼,我就知道你平日里那一副柔柔弱弱、风吹就倒的模样果然是装出来的,难怪这二丫头敢不把我放在眼里,原来都是你在背后拾掇的。” 这个水氏,她一看到对方就总要想起那个长得一脸狐媚相的柳姨娘来。那个该死的贱人当初就是凭着一股子狐媚劲才把老爷给迷得神魂颠倒的,差点就把她从正室的位上给挤了下去,虽然后来她用计除掉了对方,但这柳姨娘到底还是成为她心中永远的痛。现在家里又有这么个水氏,难保有一日不会也把她儿子的魂给勾走了。 水氏一听这话,顿觉万分难过起来,她自问打从进了夏府的门后,便孝顺有礼,每日晨定昏省的去春熙居给她老人家请安,未曾有过半点怠慢,何时有教唆过凝儿做出不尊长辈的事来了。无奈这夏老夫人却总是处处看她不顺眼。 夏子云听到夏老夫人难看的话时,当即便怒视着看向对方道“我娘从来就没做过这样的事,老夫人别血口喷人。” 他现在是越来越讨厌这个老夫人了,想抢姐姐的聘礼不说,还明着冤枉他的娘亲,难怪姐姐一早就告诉他不能跟这老夫人亲近。原来姐姐早就看透她了。 他现在也同夏听凝一样喊对方为老夫人,而不是开口叫她祖母。 夏老夫人一见夏子云一脸怒气的看着自己,顿时暗叫不好,刚才一时没注意,竟忘了这夏子云也站在一旁。对于这个刚接回来的庶孙,她还是很看重的。毕竟这孩子小小年纪便功课了得,将来还指望着他能考上状元为夏府光耀门楣呢。这会她当着对方的面这般对待那二丫头和水氏,这云儿怕是再也不会跟她亲近了。 夏听凝上前一步将娘亲和弟弟都护到身后,冷冷的道“老夫人就不必白费唇舌了,我现在还没嫁进静王府呢。人家府上的下人凭什么要听我的。再说了,你那两个宝贝嫡孙女既是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现在怎么却又没胆子承担后果了呢。长到这个年纪,做事都不懂得要三思而后行,这次的事也刚好能给她们一个教训,好让她们长长记性。我可没办法帮她们堵住悠悠众口。至于这些聘礼,老夫人若真想要的话,那就拿吧。只是我少不得要让梨院的下人出去宣扬一番的。这贪墨孙女聘礼的名声一传出去,就不知你丢不丢得起这个人了。到时候,我再修书一封让人拿去静王府交给容瑾,他自会派人过来处理这件事。老夫人,你确定要做这种受人唾弃最后还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蠢事?” 夏老夫人闻言顿时一怒“你,你这个混账,你的意思是你不肯去做这件事了?”居然敢这般威胁她,这不是明着告诉她要是敢拿这些聘礼,明儿个就要叫她身败名裂吗?这个该死的不孝东西。 夏听凝挑眉冷笑道“没错,这件事我不会管。这嘴长在别人身上,人家想要说什么我可管不着。我最多答应老夫人,不会乘机落、井、下、石。” 夏老夫人被气得胸口一滞,赫赫的喘起粗气来,吓得身边的婢女急忙为其轻抚着胸口舒气。 李氏在一旁按捺不住了,尖声惊叫起来“你这个作死的小蹄子,居然连自己的妹妹都不帮。”她只觉得又惊又怒,这该死的小蹄子,竟然敢说不。这下她的莲儿跟蓉儿可要怎么办呀。 夏蓉更是挥舞着爪子想上前来抓花夏听凝的脸,却被梨院的下人给牢牢抓住。只能不停的叫喊道“你这个小贱人,都是你害的,我要撕烂你的脸,你这个该死的小贱人。” 她很快就会没人要了,会成为一个老姑娘直到老死,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小贱人害的,要不是对方想要搬走那些应该属于自己的聘礼,她又怎么会在众人面前出丑。 她直到现在还是一心认为那些聘礼都应该是她的东西。 夏听凝凌厉的美目登时射向了夏蓉“你若敢再开口多骂一句,那我今日就把你彻底变成哑巴。教你从此再也说不了话。” 夏蓉被那凌厉的目光一射,顿时感到心惊起来,她还没忘记刚刚在前厅时对方一下就捏肿了她的手。想到这,她不禁有些害怕的后退了几步。再不敢再出声叫骂了。 夏莲死死的咬住下唇,满目的愤怒,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她不相信她这一辈子就要这么毁了。她还没嫁到那些显赫人家去享受荣华富贵呢,现在怎么会是老死闺中这种凄凉的下场。 夏听凝实在是懒得再理会她们,只淡淡的道“你们若是有本事那就自己想办法去吧,反正我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一切可都要靠你们自己了。而且,还得快喔。否则晚了,那事情可就真的麻烦了呢。都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句话可真没说错呀。” 就让她们这一家子都着急上火去吧,其实她知道那李嬷嬷是不会让今日之事在外边流传开来的。毕竟自己现在还是夏府的人,夏府若传出了什么不好的名声,那对她来说多多少少总会有些影响的。且她又是静王府未来的世子妃,名誉很是重要。所以那李嬷嬷回去后定会命今日来夏府的众人都三缄其口的。 不过这些她可不会告诉夏老夫人和李氏母女。就让她们自个先烦恼上一阵子吧,最好是都食不下噎,寝不能安。她可是乐得做这个坏人呢。 夏老夫人还未达到目的,又怎么肯走,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 却听到夏听凝继续道“老夫人若是不想走,那也行。我正好有事要同老夫人说呢。这几个月后便是我出嫁的好日子了,老夫人和夫人是不是该挑个时间把该给我的那一份嫁妆给我送来呀。当然,我也不会多要,想来想去的一百六十抬应该也就够了。” 听到这话,夏老夫人顿时一怔,她哪会想到给这小蹄子准备嫁妆,还是一百六十抬的那种,她又不是老糊涂了,这种事怎么可能。 李氏一听差点气歪了鼻子,让这小贱蹄子去帮忙办事她不肯,却还敢转过头跟她要起嫁妆来。一百六十抬,她怎么不去抢,就算是莲儿跟蓉儿出嫁,她也顶多能为她们每人准备一百四十抬,而这小蹄子横竖不过是个庶女,竟然敢狮子大开口说要一百六十抬的嫁妆。她想得倒是美,就算是半抬她也不会给她的。 夏听凝巧笑嫣兮的看着老夫人黑如墨汁的脸色,声音更是越发清脆动人起来“难道老夫人和夫人不肯给我置办嫁妆?这要是传了出去,那可就…。” 李氏直接头一扬,梗着脖子道“传出去就传出去,你这个该死的小蹄子,别指望我会给你嫁妆的。你有本事就自个准备,府里可没有那么多闲钱替你置办。”反正连抢聘礼的事她都做了,现在不过是不给嫁妆罢了,有什么关系。这小蹄子又不是她亲生的,不会让水氏那个贱人去置办吗,想从她这挖走东西,想都别想。 夏老夫人狠狠的瞪了夏听凝一眼,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最后只能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走。”她怕再留下来只怕就要活活被这小蹄子给气死了。 李氏也气愤不已的带着两个女儿跟着走了,她就不信她会想不到办法堵住那些人的嘴。 总算是送走了这一帮瘟神,夏听凝显得心情极好,水氏却很是担忧“凝儿,这老夫人和夫人不肯给你置办嫁妆,那可怎么办?娘亲手上只剩下一些你外公留下来的首饰和古玩,怕是不够的。” 都怪她这当娘的没用,连给女儿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都办不到。 夏听凝却只浅浅一笑“娘,你别担心,嫁妆的事我自有主张。原本就没指望那些人会替我置办的,刚才那么说不过是想赶她们走罢了,省得要死赖在咱们这。” 莫说她们不给,她们就算是给了她也不会要的。对方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星半点她也绝对不会碰的。嫁妆一事,她一早就吩咐下人去筹办了,金银玉饰、绫罗绸缎等都是她自个画出来的样式,交由自家铺子去打造制作的,哪是别人能比得了的。再从外边收购珍贵的古玩字画等,她这嫁妆也就算备足了。 安抚好娘亲后,夏听凝略略思索,挥手叫过晚玉道“你拿上银子去收买老爷身边的随从,让他告诉老爷今日府里所发生的事,尤其是李氏母女在大厅时的种种表现。只要他说得越精彩,那得到的赏银就会越多。” 这李氏既然搬老夫人过来给她添堵,那她少不得要好好回敬一番才行。 这厢,夏老爷带着一脸的春风得意飘飘然的坐着马车回到夏府。他刚刚下朝回来,这两日因着凝儿即将嫁入静王府当世子妃一事,他在朝堂上那可真算是扬眉吐气,走路时就连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这有个世子当女婿那就是不一样呀,更别提还是个极得皇上信任,手中权势极大的女婿了,那可就更是另当别论了。 夏老爷一脸乐呵呵的下了马车走进府里的大门,刚到书房,便见他的一个名唤‘四得’的随从焦急的迎了上来,紧张而又急切的道“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055 平妻,老夫人的算计 夏老爷一脸的不明所以,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天快要塌下来的样子,难不成是府里遭贼了? 四得一脸激动的神色,声情并茂的开始向夏老爷讲述起今日静王府前来下聘的事,重点突出了李氏母女是多么多么不像话,竟敢当着众人的面想要强抢聘礼。还和夏老夫人一起到梨院大闹了一番。事无巨细,全都一五一十的给说了出来。 夏老爷越听脸色越黑,他的发妻这不是在明着丢他的脸吗,这事要是被那些御史们知道,还指不定会怎么添油加醋的在皇上参他一本呢。他这好不容易就要有了锦绣前程,他这愚蠢的发妻怎么净往他平坦的仕途上搬石头添堵。还有他娘,怎么也犯糊涂跟着一起瞎闹呢。 再一想到今日早朝时,刚刚处理了的那一批官员,还有皇上亲口说的话。他这心头的火就直直的往上窜。 当即怒声道“夫人和两位小姐呢?她们现在在哪?” 这母女三当真是要反了,做事也不知道要思前想后,多为他这个夫君、爹爹设想一下。现在不是明摆着在断他的仕途吗?此风不可长,他今日非要好好教训她们一番不可。 四得连忙低下头道“夫人和两位小姐正在春熙居呢。” 夏老爷闻言一甩袖子,撇下四得大步流星的直往春熙居而去。 四得站在原地伸长了脖子望着夏老爷远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后,方才连忙走到一旁的茂密大树下。 这时,晚玉从粗壮的树干后走了出来,解下腰间囊鼓鼓的荷包递给四得,笑着道“做得好,这是小姐给你的赏银。” 她从刚才便一直躲在这大树后旁听,也知道这四得确实很卖力做事,讲得十分好。自然也就给了他一笔不小的银两。 四得眉开眼笑的伸手接过荷包,稍稍掂了掂后,笑得更欢了,连声道“多谢二小姐的赏赐,往后还有什么需要用到奴才的地方,就只管吩咐,奴才肯定给办好喽。” 不过是要他跟老爷说一说今天发生的几件事,就能得到这么大一笔赏银。这样的美差,他巴不得能再多办几次呢。 晚玉点了点头道“切记不能把刚才的事泄露出去,日后总会有用得到你的地方的。” 四得连连称是,揣着怀里的银子喜滋滋的离开了。 却说夏老爷风风火火的赶到春熙居,连给婢女通报一声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大步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李氏此时正不停的在春熙居老夫人的屋里走来走去,为夏莲跟夏蓉的事急得团团转。 夏老夫人铁青着一张脸坐在屋里的榻上,显然还怒气未消。夏莲跟夏蓉都是一脸的惶惶然。 李氏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只能求救的看向夏老夫人道“娘,您可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她现在着实是急得要命,再苦思冥想的也没能想出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来。一想到女儿的名声即将不保,只怕往后是再也嫁不出去了,她就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只能将希望寄托到老夫人身上,看她能不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夏老夫人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这时,一脸怒气的夏老爷却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但凡有脑子的人一看就知道对方正处于盛怒中,最好别识相的上前去自讨没趣。 但偏偏李氏还毫无所觉,见到夏老爷后反而眼睛一亮,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急切的迎了上去,紧紧抓住夏老爷的衣袖道“老爷,您回来了就好。您可要救救莲儿和蓉儿呀,夏听凝那个小蹄子竟然见死不救,连自个的妹妹都不顾,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老爷您可要为我们母女做主呀。”说罢便用袖子掩面嘤嘤的哭泣起来,她决定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夏听凝身上去,免得老爷责怪她。 夏老爷恼怒的毁掉了李氏抓着他衣袖的手,一脸阴沉的道“你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且问你,早上我不在府,静王府派人前来下聘时,你都当着人家的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刚才要不是府里的随从来向他禀报,他还不知自己的发妻竟敢当众做出这样不要颜面的蠢事来,这会居然还敢赖到凝儿身上。这个无知妇人难道是想害得他丢官不成。 想到这,夏老爷一双盛满怒气的眼睛顿时化为利剑直直的向李氏射去,让对方感到一阵阵的惊恐。 李氏竭力稳住自己的心神,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直接与夏老爷对视,脑袋瓜子快速的转了起来:难道老爷已经知道我今日做的事了?所以现在才会这么生气的赶了过来?到底是那个挨千刀的竟敢跑去老爷面前嚼舌根,要是被她知道,她非得让人用针把对方的嘴给缝起来不可。 看着夏老爷越发阴沉的脸色,李氏不禁感到害怕和慌乱,只能急急的辩解道“老爷,您可别听那些个小人乱嚼舌根呀,我哪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定是别人想要冤枉我的。” 她现在只能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没做,只要她不承认,相信老爷也奈何不了她的。 夏老爷眼见李氏还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这不是明白着要把他当成傻子一样戏耍到底吗?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声喝道“你到现在还敢死不认账,无风不起浪,你要是真没做过,别人还能凭空捏造冤枉你不成?你既是这般不知悔改,还妄想着要欺骗我,那我这夏府也容不下你,你待会就收拾东西给我回娘家去。” 李氏一听这话,登时呆若木鸡,整个人傻傻的怔在了原地。老爷竟然要她回娘家,那不就是明摆着要赶她出去吗。她这一走,往后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哪。 夏莲跟夏蓉听到这话,也是一脸的惶恐和害怕。夏莲急忙走上前道“爹,这真的不关娘的事,都是那夏听凝的错,您怎么能怪娘呢。” 夏蓉也连连点头“是啊,爹。都是那个小贱人的错,您不知道,女儿被她害得很快就没人要了。” 夏老爷怒哼一声“你们都给我闭嘴,以为我不知道吗。今日的事你们两人也全都有份。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竟敢当着外人的面抢起你们姐姐的聘礼来,还撒泼叫骂,为父的脸都快被你们给丢光了。从今日开始你们都给我好好待在自个的院子里,不准踏出院门半步。给我好好抄上五百遍‘女戒’,几时学会了规矩几时才能出来。” 夏莲跟夏蓉被训得大声也不敢出,只能低着头站在原地,她们着实吓坏了,印象中父亲还从未像现在这样大声训斥过她们。可见这次是真气得狠了。 坐在榻上的夏老夫人适时的开口道“昱儿,今日之事就算了,李氏虽说做事欠妥当,但到底还是雨儿的娘亲,这样送回娘家难免会惹人诟病。就饶过她这一次吧。” 这李氏怎么说也是她娘家的人,她多多少少还是要维护着些的。 夏老爷的胸口起伏,呼了口气道“既然娘都亲自开口了,那儿子就听娘的,饶了她这一次。”哼,要不是有娘为她撑腰,他这次非要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夏老夫人笑着点头,又道“昱儿,今日之事你打算怎么办?这莲儿跟蓉儿的名声…。唉,难道真要她们老死闺中不成。” 这李氏还好,传出去也就一个欺压庶女的恶名声罢了。哪家哪户的后宅会没些这个事的,但这莲儿跟蓉儿可就麻烦了。她们都是未出阁的闺中小姐,这事一传出去,还有哪个人家愿意上门来求亲。 夏老爷深吸了一口气,也是被气得不轻,缓缓道“儿子待会到梨院去一趟,让岚儿好好跟凝儿说一声。让她看在姐妹的情分上,去跟静王世子说一声,堵住那些下人的嘴。” 毕竟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对他的官途只怕也有影响,现在只有去跟岚儿说一声,让她好好劝劝凝儿了。 夏老爷又转过头怒瞪了李氏一眼,都是这个愚蠢的妇人,要不是她,他何至于要被这些麻烦事缠身。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想了想,又对着夏老夫人道“娘,儿子另有要事想跟娘商量一下。” 夏老夫人抬起眼皮子,疑惑的问道“何事?说吧。” 夏老爷抿着唇道“儿子想抬岚儿为平妻。” 这是他想了许久后才做出的决定,如今凝儿已经快要嫁进静王府去了,将她娘亲抬为平妻,那她心里多多少少也会感谢他的。到时候少不了会在静王世子面前替他美言几句,有了这世子女婿的提携,他自当会官路亨通,平步青云。 李氏听到这话,当即回过神来,尖声叫道“什么,要抬那贱人为平妻?不行,这事我绝不答应。”她怎么能容忍水氏那个贱人成为平妻,老爷这不是在拿刀剜她的心吗。 夏莲跟夏蓉听后也是一脸愤愤然,这要是让那水姨娘成了平妻,那夏听凝不也跟她们一样是嫡出的了吗?她们怎么能够忍受这种事情发生。 夏老爷大喝一声“给我闭嘴,这事由不得你不同意。再多说一句,我就立马让人把你送回李家去。”想要阻挡他的大好前程,那也要问问看他答不答应。 李氏被吓得身子一抖,只能转过头恳求的看向夏老夫人。希望老夫人千万答应这样的请求。 夏老夫人听到夏老爷的话后,皱着眉头道“昱儿,这事我不同意,那水氏不过是个商户千金,而且家道中落。怎么能抬那样的人做平妻呢。” 最重要的是她打从心里的厌恶那水氏,认为对方跟那水姨娘一样是个只会魅惑男人的狐媚子,要是将她抬为平妻,不就是变相的圆了当初柳姨娘的心愿吗,这事万万不可。她哪咽得下这口气。 夏老爷只好解释道“娘,您是不知道。今儿早朝的时候,静王世子处理了一批贪墨的官员,朝中有好些要职都空了下来。就等着静王世子提名人选,从皇上那通过后,便能立马上任了。这可是儿子上位的大好时机呀,只要将岚儿抬为平妻,再由她去跟凝儿说一声。让凝儿到静王世子面前说上几句好话,我这升官可就是大有指望呀。” 那些空下来的职位里头可有着好几个肥缺呢,他不利用这次机会活动官职,再等下次可就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夏老夫人听到这话,心中也是一动,想着要不要答应儿子的要求呢。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这二丫头已经跟她闹翻了,就算将她娘抬为平妻,也不见得就会帮昱儿说上好话。还是等她捏住对方的把柄直接要挟来得快。 想到这,便摆了摆手道“这件事不急,等过几天再说吧。”她得赶紧加快计划,早点抓住那个二丫头的把柄才行。 夏老爷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夏老夫人一副不想再谈的表情,也只能拧着眉闭上了嘴。他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娘怎么就是不肯同意让他将岚儿抬为平妻呢,好在并没有说死,有望只能等过几日他再提一提了。 李氏却是落下心中的一块大石,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来。她刚才多怕老夫人会张口答应呢,现在看来,老夫人到底还是向着她的,这才没有答应老爷的要求。 还未等她高兴完,便听到夏老爷冷冷的声音道“你现在就和莲儿、蓉儿回房去,罚你禁足三月。没我的吩咐不准出来。” 说完便一甩袖子走了,留下一脸僵住的李氏。 次日,夏听凝待在房里用着早膳,昨晚她那便宜父亲又留宿在梨院,她不想一大清早的就见到那张讨人厌的脸,便让下人将早膳端到房里来。 正咬着一个甜香美味的燕窝枣泥糕,晚玉却突然走进来道“小姐,静王世子又来了,这会正在侧门等着呢。” 夏听凝一听连忙咽下口中的枣泥糕,一脸惊讶,他不是说未成亲前不宜见面的吗?怎么这会还过来了? 虽然心中疑惑,但夏听凝还是站起身来,带着晚玉往外走去。 一路来到夏府的侧门,精致华美的马车依旧停在上次的那个位置,侍卫青羽也同样站在马的身旁。 见到夏听凝后,双手抱拳行了个礼。 夏听凝微微点头,在晚玉的扶持下登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弯腰进到里边去。 车厢中仍旧是上次见过的摆设,百里容瑾正安静的坐在里边。见到夏听凝进来,伸出修长洁白的手拉过对方到他身边坐下。 夏听凝也不在意,坐到他身边后便抬头问道“容瑾,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成亲前不宜见面吗?” 百里容瑾拿过一个暖手香炉放到她手中,浅笑着道“刚刚下朝,昨日李嬷嬷回去后已将事情都告诉我了,便想着过来看看你。” 虽然知道她聪慧过人,且李嬷嬷也说她那嫡母并未能为难住她,但他还是想要过来看看她,安慰安慰她。 夏听凝一怔,随即露出一丝笑容来“我没事,她们奈何不了我的。左右也不过是再待几个月的时间罢了。” 原来他今日特地过来便是因为知道李氏刁难她,想要抢她的聘礼,所以才会一下朝便赶过来。 百里容瑾温和的望着夏听凝,漂亮的眼眸中满是疼惜。有种想把她揽进怀里的冲动,但最后还是改为轻轻握住对方的手。 好听的声音柔柔的响起“是啊,再过几个月你便会嫁与我。日后,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夏听凝微笑着勾起唇角,对着百里容瑾轻轻点头。她相信,这个人会如他自己所说那般待她的好的。 突然,百里容瑾伸出手,小心的取下了夏听凝别在发边的一个精致珠花,皱着眉道“怎么坏了。” 只见珠花上的的珍珠已经快要掉了下来,就连玛瑙做的花瓣也裂开了一条缝。很明显是被摔坏的。 夏听凝凑过去一看,也有些皱眉。她今日穿戴时倒并未注意这珠花,只是觉得照镜子时好像少了点什么,便随手拿起首饰盒中的一个珠花别了上去,没想到竟是个已被摔坏了的。 百里容瑾将其放到一边,浅浅一笑“既然坏了那就不要了。我明日为你买个新的。” 边说边帮夏听凝理了理鬓边乌黑的秀发。 夏听凝任由对方动作,轻声道“那倒不必,盒子里还有几个别的样式。”他有这份心就够了。 百里容瑾却不答话,反问道“昨日朝中处理了一批官员,空出些要职来。我想问问你,可有什么想法?” 夏听凝疑惑的看向对方“朝中之事,为何问我有什么想法?”空出来的那些要职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百里容瑾淡淡的道“有许多官员想借此活动官职。你,可想让你爹升官?”若是她想,他倒是可以为她安排一二。 我爹?升官?夏听凝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容瑾是想问她有没有想法让她那便宜父亲借机升官,而且听这语气,若她说想,他只怕便会去安排一番了? 夏听凝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必这样做,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父亲的事,你不用管他。我跟他的关系没那么好。你不必为了我去迁就他。” 百里容瑾眼中含笑,他倒真没想到凝儿的回答会是这般。他原本还想着给她父亲安排一个高些的官位,只领俸禄,却没有多大的实权。毕竟他能做的最大权限也就是这般了。没想到,凝儿张口就给拒绝了。 夏听凝则没想那么多,依她看,她那便宜父亲的官途也就只能走到这了。又没什么多大的才干,给他当高官不是白白占了人家的职位吗。到时候,领着俸禄却办不了实事,不是害了容瑾吗。 这样的话,她可不乐意,便给出声拒绝了。突然又想起早上她炖的那盅汤,随即便将这事抛在了脑后,掀开车厢的窗帘唤来晚玉道“晚玉,你去厨房将炉子上煨着的乌鸡栗子汤端来。” 晚玉闻言点点头,急忙快走几步进了夏府的侧门。 夏听凝放下车帘,转头对着百里容瑾道“你用过早膳了吗?” 百里容瑾轻轻点头。夏听凝便笑着道“那就再喝碗汤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这乌鸡栗子汤很是适合这体虚血亏的人食用,对他来说刚刚好。 晚玉很快就将一盅冒着热气的汤端了过来。 夏听凝接过手后,放到了车厢内的茶几上。拿起荷叶碗替百里容瑾盛了一碗,轻轻端到对方面前,示意他趁热喝。 闻着鸡汤散发出来的香味,百里容瑾笑着接过夏听凝手中的碗,执起汤勺舀了一口轻轻含进嘴里。 喝下一口后,他舀起一勺汤伸至夏听凝的唇边。 夏听凝惊讶的望向百里容瑾,只见对方含笑这看向她。眼中有着一种很柔软,像棉花团般的东西。 她轻轻一笑,微微启唇含住了汤勺。 一碗浓香美味的鸡汤便在二人的分甘同味下一勺一勺的慢慢喝光了。 隔天,夏听凝在晚玉的服侍下起身梳洗,带着一脸的好心情坐在窗台边。看着天上洁白的云朵,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小姐,外边有个自称是静王府婢女的人要见您,说是奉了世子之命过来的。”房门被轻轻推开,绿芜走到夏听凝的身旁道。 夏听凝显得有些讶异,但还是轻声道“请她进来吧。”容瑾这会派人过来做什么? 绿芜点头退了出去,不一会,便带了个身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子走了进来。 对方刚一进门,便恭敬有礼的向夏听凝屈膝行礼“夏小姐,奴婢羽杉,奉世子之命前来给夏小姐送点东西。” 话音刚落,便将手上的木盒递了上来。 绿芜自觉的接过木盒,送到了夏听凝眼前。 夏听凝轻轻打开木盒,只见里边竟放着十来个漂亮精致的珠花,不禁有些怔愣。 昨日她的珠花坏了,他亲手为她取下,说是今日会为她买个新的,回来后她其实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没想到,他竟还记着。 名唤羽杉的婢女继续道“昨日世子回去后,便命京都中各个有名的首饰铺将其铺里的珠花都送到静王府去,亲自挑选了大半个时辰后才选出这十来个的。今日出门前交给奴婢,特地吩咐奴婢将其送来给夏小姐的。” 这些年来,她还从未见过世子会对哪一个女子这般上心呢。 夏听凝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柔柔的眼神一一扫过那些精致华美的珠花,浅笑道“你回去告诉他,这些我很喜欢。” 能将她的事时时放在心上,这是她发现他身上的另一个优点。 羽杉点头称是“只要夏小姐喜欢便好,奴婢也能回去复命了。” 夏听凝微微偏头看向晚玉,对方立即拿出荷包,笑着塞进羽杉的手中,又由绿芜亲自将其送出府去。 晚玉看着木盒中的珠花,赞叹道“小姐,这些珠花可真漂亮,一看就知道是难得的好东西,您戴着肯定好看。” 这静王世子对她家小姐可真好,前儿个送来的聘礼就不用说了。全京都中怕是都再难找到肯拿这么多贵重东西当聘礼的人家了。这会又亲自为小姐挑选珠花,可见对小姐是实实在在用了心的。 夏听凝浅笑着道“难得的不是这些珠花,而是他的这片心意。” 珠花再好看,那也不过是死物。她看重的,是他对她的一片赤子之心。 明明昨日才刚刚见过,没想到这会,因为这些美丽的珠花,她竟觉得有些想他了呢。伸手拿起一个缀着圆润珍珠的珠花别上,看着镜中的自己浅浅一笑,在这珠花的映衬下,似乎比昨日还要好看上那么几分。 温暖的房间内,夏听凝安静的躺在铺有柔软狐皮的榻上,汲取着狐皮带给她的温暖。 这时,晚玉从外边推开房门,走到夏听凝跟前道“小姐,四小姐来了。” 夏听凝闻言轻轻睁开眼眸,夏青荷?她过来做什么? 虽然心下有些疑惑,但夏听凝还是对着晚玉道“去请她进来吧。” 说罢便掀开锦被起身,取过放在一旁的银白色斗篷披上,她倒想看看这夏青荷究竟是因为何事才会过来找她。 不一会,晚玉便带着一个柔弱可人的女子走了进来。 夏听凝来到桌前坐下,招呼着对方“坐吧。” 夏青荷有些紧张的走到夏听凝跟前坐下,开口喊了一句“二姐姐。” 夏听凝也不摆谱,点了答应了一声,吩咐晚玉道“上茶,再端些糕点过来。” 晚玉福了福身道“是,小姐。” 夏听凝又抬头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这名义上的四妹妹一眼,只见对方一身淡黄色的衣裳,外罩一见灰鼠皮大衣。头上只别了两只发钗和几个小巧的珠花。 看起来在这夏府过的日子并不是很好。想想也是,依李氏的性子,能让庶女吃好穿好那才真叫奇了呢。 夏青荷此时也在偷偷打量着眼前这位只见过几面的二姐姐。对方有着细细的柳眉,眼波流转的漂亮眼眸,朱唇不点自红,雪白的肌肤里透出莹润的淡淡红晕,果真是美到极致。 难怪那静王世子会愿意娶这位同自己一样都是庶女身份的二姐姐为妻。这般的美貌,就算是换成别的男子,只怕也很难不心动吧。 再看看这屋里的摆设,也都是些她不曾拥有过的好东西。 这时,晚玉端着热茶和糕点过来了,轻手轻脚的摆放到桌上后便安静的退了下去。 夏听凝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盅道“先喝口热茶,再吃些点心吧。” 夏青荷闻言点了点头,捧起茶盅默默的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一入喉,她便觉得身子好似暖和了些。又见到桌上摆着的几碟精致糕点,犹豫了半响后,还是伸出手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 软糯的口感,甜香的味道,真是好吃极了,她平日里哪有机会吃到这样的好东西呢。 想到这,夏青荷不免抬头望向夏听凝,只见对方也伸手拿起糕点吃了一块,丝毫没有嫌弃或看不起她的意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斟酌着开口道“二姐姐,我今日过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说。” 夏听凝闻言放下了茶盅,微笑着道“有什么事就说吧。”她很好奇这夏青荷到底是因为何事才会过来找她。 夏青荷抿了抿唇道“昨儿我去春熙居请安时,无意间听到祖母正在和母亲商量着什么,好像是要在几日后祖母六十大寿的宴会上,对付二姐姐你。具体的事宜我没听清,只听到母亲的侄子李佑的名字。” 她思来想去的,觉得这是一个跟二姐姐交好的机会。毕竟像她这样的庶女,要是想嫁个好人家就要有足够的助力。靠李夫人那是不可能的了,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位同她一样是庶女的姐姐了。对方即将嫁入静王府,若是能够得到她的帮助,那自己怎么也不会嫁得太差的。 夏听凝轻轻眯起眼眸,没想到这老夫人的动作这么快,这会就已经想好要对付她的方法了。 勾了勾唇角,夏听凝微微点头道“今日多谢四妹妹过来报信。” 说完便站起身来,走到木柜前打开柜门,从里边取了张银票和些许碎银两。带着东西走回桌旁,将其放到了夏青荷的面前。 夏青荷惊讶的看向夏听凝,道“二姐姐,这是?” 夏听凝浅浅一笑“这些都是你该得的,收着吧。往后我能力所及的地方,自会帮你一把。” 这夏青荷今日选择将事情说与她知,帮了她一把。她日后总会找机会回报回去的。 夏青荷考虑了良久,才伸出手将银票和银两收进怀里,站起身答谢道“谢谢二姐姐。” 她跟她娘亲在这夏府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这银票和银两确实都是她现在所需要的。 夏听凝摆了摆手,摇摇头道“回去吧,免得待会被人看到。” 夏青荷点点头,乖巧的出了房门。 待对方走后,夏听凝轻轻躺到床上,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容,她倒要看看到时候这老夫人和李氏究竟能玩出什么把戏来。 ------题外话------ 亲们,更文了喔,少了两千字,明天补上哈。 056 毒计,恶奴 两日后,天灰蒙蒙的刚刚亮,夏府里上上下下便全都忙活开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今儿个夏老夫人的六十岁大寿。 按规矩是要大肆操办的,夏老爷也广发请帖,请来朝中的各位同僚过府一聚,为自己的老母亲贺寿。 因为夏听凝即将嫁入静王府当世子妃一事,有好些高官看在静王世子的份上也都卖给夏府一个面子,虽未亲自到场贺寿,但也派了人送来贺礼聊表心意。 另外一些与夏老爷差不多级别的官员更是纷纷携带家眷登门贺寿。所以,今年夏老夫人的这个寿宴倒是比往年还要热闹上好几倍。这客人送来的贺礼也跟着多了起来,只把夏老夫人给乐得合不拢嘴。 梨院,夏听凝也一早便起床梳洗,坐到了梳妆镜前,任由晚玉帮着梳头和戴上首饰。虽然她心里头不乐意去给那老夫人贺寿,但在这个封建森严的古代,礼不可废。她若不去,只会给别人落下口舌。 所以今日她也不得不早早起身过去春熙居装装样子。顺便再瞧瞧那老夫人和李氏究竟是想怎样对付她。 一身淡粉色的翡翠烟罗绮云裙,外系妆缎狐肷褶子大氅,乌黑的发边斜插一支紫玉镂金簪,再别上一个百里容瑾昨日派人送来的雅致珠花。 镜中的夏听凝高贵典雅,一张脸被衬得愈发熠熠生辉起来。 晚玉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笑着道“小姐这么打扮这么好看,今日定能艳压群芳。” 夏听凝笑睨了她一眼“就数你最贫嘴。”她虽不想出什么风头,但现在她已是容瑾未过门的妻子,一举一动别人都会将她和静王府绑在一起,所以如今她凡事都要为他考虑一二才行。就像这会,她绝不能穿得太朴素或寒酸,否则便会给他丢面子。 不过,这只是件小事,她还是很乐意为他去做的。 “姐姐。”身着黑色镶金边衣衫的夏子云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跟在后边的两个小厮则留在了门外。 夏听凝优雅的站起身,转头望向弟弟,为他紧了紧身上的翠纹织锦羽缎斗篷,笑着道“这么快就来了,跟娘亲打过招呼了吗?”这个朝代的等级森严,妾室是没有资格去给老夫人贺寿的,因此她娘亲只能呆在梨院等她和弟弟回来了。 夏子云立即乖巧的点点头,他自是有跟娘亲打过招呼的,娘亲还吩咐他要注意礼仪呢。 夏听凝略略偏头道“那我们走吧。”是时候该去春熙居给那老夫人贺寿了。 晚玉和绿芜都应了声是,并排走在夏听凝的身后,晚玉的手中还捧着一个长方形的锦盒。 一路来到春熙居,还未进门便听到里边传来的阵阵谈笑声,似乎宾客尽欢,很是热闹的样子。 夏听凝却恍若未闻的带着弟弟夏子云走了进去,刚一踏进大堂,便见里边坐满了一些明显经过精心打扮的妇人,还有一群围坐在一起正值豆蔻年华的妙龄少女,想来应该是那些妇人带来的女儿。大家此时正同坐在上位的夏老夫人谈笑打趣着。 一见到夏听凝带着夏子云走了进来,全场顿时便安静下来,除了夏老夫人跟夏莲、夏蓉两姐妹还有夏青荷外,其余的人都好奇的打量起这个刚刚进门的女子。 因为夏府的两位嫡小姐和一个庶出的小姐都赫然在座,那便昭示着这名刚进屋的女子不就是最近风头正茂的夏府二小姐了吗。 在场的妇人和小姐都将好奇的眼神投到了夏听凝身上,她们中大部分是今日前来贺寿的官员所携带的家眷,都是些正经的官夫人,也对夏听凝着实好奇得很。 她们都清楚今日自家的老爷之所以会到夏府来贺寿,都是因为这夏府二小姐即将成为静王世子妃,那就意味这正四品的夏老爷可是静王世子未来的岳父。没准哪天就借势升官发财了,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 且这夏府二小姐竟能以庶女的身份嫁入静王府当世子妃,还是由当今皇上亲自下旨赐的婚。这都让她们打从心底感到惊奇。毕竟她们中大多数人也都有将自家几个庶女的庚帖和画像悉数送入宫中,就是因为自家老爷想将庶女送到静王府去当妾,好攀上静王世子这个人物。无奈人家却一个都没看上,将所有的庚帖和画像统统都给退了回来。 她们原本还以为静王府是因为看不上这些庶女的出身才会一个都没选,紧接着便传出皇上下旨为静王世子赐婚的消息,谁知道指给他的竟只是一个正四品官员家的庶女,这不禁让全京都的夫人小姐纷纷感到哗然。 并且探听回来的消息说,这事还是静王世子亲自去皇上面前求的旨。这就让人的八卦因子统统活络起来,随后静王府高调的抬着两百四十八抬聘礼下聘的事,更是让京都中的夫人们对这夏府二小姐的好奇心上升到了一个最高的高度。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妙人儿,才能得到静王世子这般看重。 这会有机会见到真人,在场的夫人小姐哪个不是睁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直盯着刚进屋的夏听凝。 夏听凝只当没看到,带着一脸得体的笑容,落落大方的走到大堂中央,动作标准的给夏老夫人行礼“祝老夫人身体安康。” 跟在夏听凝身旁的夏子云也随之一起行礼。 当着这么多官夫人的面,夏老夫人也不好为难夏听凝,只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道“好孩子,都快起来吧。” 夏听凝闻言便挺直了身子,偏头看向晚玉,对方连忙上前一步打开手中的长方形锦盒,露出放在里面的一支人参来。 夏听凝淡淡扬起唇角道“老夫人,这是一支两百年份的人参,是我跟云儿的一点心意,祝您身康体健。” 夏老夫人挂在脸上的笑容滞了滞,眼中有着些许恼怒,这个不孝的混帐,那静王府送来那么多的好东西,她竟然也没从中挑上一份给她送过来。就只送了这么支两百年份的人参,当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虽然心中十分恼怒,但夏老夫人也不好明着表现出来,只能继续装出一副乐呵呵的样子道“好孩子,你有心了。”暗地里却恨得直咬牙,没良心的小东西,等会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这时坐在一旁的夏莲却插话了,眼睛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二姐姐,前几日静王府才给你送来那么多聘礼,随便哪一件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怎么今日祖母生辰,你却只拿了支两百年份的人参过来当寿礼呢,这样做不太好吧,别人怕会以为你不孝,连祖母都不放在眼里呢。” 夏听凝这个卑贱的庶女,爹爹昨儿个为了她和蓉儿的事找上了那水姨娘。希望她能帮着说上几句好话,让夏听凝去解决静王府的事。谁知竟从水姨娘那得知,原来静王府压根就没打算把那件事传出去,怕跟着影响了这贱人的名声。她们母女三人全都被这个贱人给摆了一道,害得她前几日一直揪着心,吃不好也睡不下,整日惶惶然的,人也憔悴了不少。 昨日得知被这贱人给耍了后,气得她砸坏了屋里所有的摆件,直恨不得剥了对方的皮。 夏蓉虽然也有心要开口讥讽几句,但一想到今日祖母和娘亲严令她不准胡乱出声,否则便要重重罚她,也就只好歇了心思。 夏听凝听了夏莲的话后,浅浅一笑道“三妹妹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何尝不想挑几件好东西送过来呢。但老夫人说了,那些聘礼半分都不能动,待我出嫁时还要当成一部分嫁妆原封不动的抬回静王府去的。若从里边挑了东西送过来,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夫人要贪墨自己孙女的聘礼呢。这样的名声,我怎敢让老夫人背负呢。” 看着夏莲精致的妆容下难掩的疲惫和憔悴,她便知道对方前几日定是为了名誉不保之事终日惶恐,这脸色才会差成这样。 现下当着外人的面指责她不孝,有了那么多好东西却不舍得送过来,怕是知道了静王府不会传出她们姐妹二人的事,又觉得被自己给戏耍了,这才有心报复一番。 她又不是什么大善人,这老夫人前几日明摆着要强抢她的聘礼,还几次三番的威逼利诱,她们二人之间关系早已势如水火,除非是她脑袋被驴踢了,才会眼巴巴的挑上好东西送过来。 夏莲被这话一噎,眼睛微动,张口就想要说些什么。 却被夏老夫人给打断了“凝儿说得对,那些聘礼时我不让她动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早已气得直呕血。这作死的东西,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几时说过那样的话来了。她是巴不得对方把所有的聘礼都给她送到春熙居来才好呢,可偏偏这会又不能反驳这小蹄子的话,不然不就说明自己确实有想要贪墨孙女聘礼的想法吗。在场有这么多的官夫人,她可丢不起这个脸,无奈只好咬牙承认,但心里对夏听凝的不满更是上升了一个高度,只差没恨得磨牙了。 夏听凝也是一脸的愤懑,这该死的夏听凝,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明知对方是在说谎,可却又拆穿不得,这种感觉就像不小心咽了只苍蝇一样让她感到恶心。 这时,一身大红衣裳的李氏从外边走了进来,笑着给夏老夫人行了个礼。后又笑意盈盈的望向身旁的夏听凝,用十分亲切的声音道“凝儿,母亲正要找你呢。今日你祖母寿辰,府里的人都忙得团团转,人手不够。母亲想着你那梨院的下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暂且拨几个过来帮帮忙,你说可好?” 夏听凝微微眯起眼眸,前几日这李氏才被她那便宜父亲禁足三个月,看来今日因为这老夫人大寿一事,被提前放了出来操办宴会。 这会又提出要调她院里的人过来帮忙,还点明她院里的人此时都空闲着。当着这么多夫人小姐的面这样说,难道她还能出声拒绝不成。 夏听凝微微一笑“既然夫人都开口了,那我岂有不答应之礼,可需要我让晚玉过去将人都叫过来?”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这李氏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李氏得到肯定的答复,更是笑得愈发亲切起来“那倒不用,我使个下人过去挑几个伶俐的婢女过来便好,等这边的事一忙完,就让她们回去伺候你。” 夏听凝垂下眼眸淡淡道“夫人有心了。”说完便带着弟弟走到一旁的空位上坐下。 李氏一见已达到了目的,不着痕迹的抬眸与坐在上位的夏老夫人交换了个眼神。心里对着夏听凝一阵暗恨,今日她便要将彻底将这小蹄子抓在手中,看她往后还有什么资本敢跟她斗。 众人一直在大堂里坐在晌午时分,不停的谈天说地,打趣笑闹。 夏听凝从头到尾都静静的端坐在椅上,对一些官夫人的问话也是不卑不亢的回应几句。既不热络也不疏离,给前来参加寿辰的夫人小姐们留下一个极好的印象。 晚玉也十分机灵的从外边端来几碟精致的糕点,好给自家小姐和少爷垫垫肚子。 夏听凝喝着清茶,不时的亲手喂给弟弟一些糕点,那份恬淡和安静,仿佛与屋里的众人身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不一会,一个嬷嬷便从屋外走了进来,到李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 便见李氏笑着站起来道“娘,宴席已经备好了,还请您和众位夫人小姐移驾到前厅去。” 夏老夫人闻言笑着点头,由身边侍候的秋嬷嬷扶着起身。大堂里坐着的各位夫人小姐们也纷纷跟着站了起来。一群人三三两两的结伴走出大堂。 夏听凝也起身牵着夏子云往外走,边走边道“云儿,你待会到外院用完膳后便回梨院去,要一直让身边的两个小厮跟着。别在外逗留,知道吗?” 弟弟今年已有十岁,并不能留在内院同她一起和那些女眷用膳,只能让他到外院跟着那便宜父亲一块。不过没关系,反正只是一顿饭的时间罢了,又有两个小厮紧跟着,出不了什么幺蛾子的。 夏子云抬头看了眼夏听凝,乖乖的点点头道“云儿知道了,用完膳就会回梨院的。”他只知道姐姐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他一定要听话才行。 宴席上,夏听凝随意的找了个位子坐下,跟同桌的几位官家小姐们相互点了个头,算是问好。 而夏莲也好恰不巧的跟着一块过来,在夏听凝的右手边落座,更是巧笑嫣兮的道“二姐姐,你不介意妹妹我坐在这里吧。” 夏听凝斜睨了对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道“不介意。”语气十分淡漠,半点也没将对方放在心上。 看得夏莲直咬牙暗恨,这个该死的卑贱庶女,竟然敢不将她放在眼里,哼,等会有你好看的。 即便身旁坐了个讨厌鬼,夏听凝也全然不受影响,伸出筷子该吃什么就挟什么,完全将夏莲当成隐形的透明人。她从一早就饿到现在,期间虽然有吃几块点心垫垫肚子,但到底还是不够的。 反倒是那夏莲一反常态,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不时的给夏听凝挟菜舀汤,不知情的,还以为夏听凝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呢。 晚玉和绿芜在这时便派上了用场,二人一左一右的挡开夏莲的筷子,嘴里还振振有词道“有劳三小姐了,我们小姐不爱吃蘑菇。” 夏莲一噎,又挟了筷清炒竹笋,却被绿芜给截住了,有礼的道“小姐也不爱吃竹笋。”说罢便挟了筷鸡茸海参放进夏听凝的碗里。 有这二人保驾护航,夏听凝总算是落了个清静,午膳吃得好不惬意。 夏莲一阵阵气闷,但随即又挂上得体的笑容,亲自斟了杯酒递过来“二姐姐,这是妹妹敬你的,你可不能不喝呀,若不然,就是瞧不起我这妹妹了。” 夏听凝微眯眼眸,盯着对方手上盛满酒的白瓷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玉却有些急了,这三小姐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谁知道那杯酒水有没有什么问题。 夏莲见夏听凝久久不接,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莫不是二姐姐当真瞧不起我这个妹妹?”这话一出口,在座的几位官家小姐瞧着夏听凝的眼神也有些变了,这夏府三小姐一直鞍前马后的服侍周到,怎么这夏府二小姐这般不近人情。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一个身着蜜藕色衣裙的婢女端着茶壶过来了。急急的倒了杯热茶递到夏听凝面前,又对着夏莲道“三小姐,真是对不住,我们小姐不能喝酒,只能以茶代酒了。” 这个婢女便是夏听凝来京都前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四个婢女中的一个,名唤念双,也是伺候着她的几个婢女之一。 看来李氏说要去梨院调几个人过来帮忙,这念双刚巧就是其中之一。 夏莲摆出一副不满的模样道“二姐姐的事,几时竟轮到你一个小小的婢女来管了。” 念双继续道“奴婢不敢,只是我家小姐真不能喝酒。相信三小姐定不会故意为难的。”说罢又将茶杯往夏听凝的跟前凑了凑。 夏莲顿时一副气极又不能反驳的模样。 夏听凝伸手接过面前的茶杯,端至唇边,闻到一股浓郁的茶香袭来。 夏听凝抬头望向念双,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做得好。”说罢便轻轻抿了一口,又用手帕拭了拭唇。 眼见夏听凝喝下了茶水,夏莲的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听到夏听凝的夸奖,念双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后,又端着茶壶下去了。 在座的人也就揭过这段小插曲,继续有说有笑的吃喝起来。用膳用到一半,一个端汤水的婢女手一时不稳,汤水溢了出来洒到了夏听凝的身上,弄脏了衣裙。 端着汤水的婢女立即跪了下来“二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夏听凝皱了皱眉,淡淡的道“算了,你起来吧。” 跪在地上的婢女连连叩头道谢。 晚玉看着脏了个污渍的的裙摆,轻声道“小姐,只能回梨院换一身衣裙了。” 夏听凝点点头,对着在座的各位小姐道“抱歉,我先失陪一下。”几位小姐们纷纷点头表示不介意。 夏听凝优雅的起身,带着晚玉和绿芜往梨院走去。 不一会,夏莲也称有事,起身离席。带着婢女绕过碎石子路,拐弯来到约定好的客房,左右张望一下后便推开门进去了。 只见夏听凝正静静的躺在床上,夏莲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走到床边目露凶光“夏听凝,你没想到吧,你终究还是栽到了我的手上。” 转头对着身边的一个婢女道“快去叫表少爷过来。” 又对着另一个婢女道“你去通知我娘和祖母。” “是,小姐。”两个婢女得了吩咐后急忙出门去了,屋内就只剩下夏莲和躺在床上的夏听凝二人。 夏莲禁不住心中的得意,满心都是报复的快感。突然间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奇怪,将她们带过来的那几个婆子哪去了?怎么也不见这小贱人的两个贴身婢女?”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话语“你想知道?” 夏莲顿时大骇的转过头去,只见原本应该昏迷不醒的夏听凝此时却睁开了眼眸,淡漠的望着她。 夏莲双目圆睁“你…”却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便被人从身后敲了闷棍,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不知何时出现的晚玉和绿芜正笑嘻嘻的站在夏莲身后,二人手里分别拿着一根木棍。 夏听凝利落的从床上翻身下来,瞥了躺在地上的夏莲一眼,淡淡道“把她丢到床上去。” 晚玉和绿芜分别抬起夏莲的手脚,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其丢到床上去。 夏听凝浅笑着坐在桌旁,眼里闪过一丝阴冷的寒光,现在就等着其他人上场了。 一直在外院喝酒等消息的李佑终于等来了夏莲的贴身婢女,笑得十分猥琐的跟在其身后,一想到待会温香软玉在怀,他就禁不住的兴奋。摩擦着手急切的跟着接应的婢女往内院走去。 七拐八拐后,婢女终于带着李佑来到夏听凝所在的客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李佑也连忙紧跟其后。 这时,一左一右躲在门旁的晚玉和绿芜操起手中的棍子,各自给了推门进来的两人狠狠的一棍。漂亮的将对方打昏在地。 坐在桌前的夏听凝笑着道“做得好,把这个婢女丢到一旁,将这个男的扒光衣服丢到床上去。”冷冷的眸光扫过倒在地上的男子,她方才装昏间听到夏莲让婢女去将表少爷请来,想必这就是夏青荷前两日跟她提过的李氏的侄子李佑了。 晚玉跟绿芜顿时一脸通红,结结巴巴的道“小姐,他,他是个男的。”她们可都是未嫁人的女儿家,去扒男子的衣服,这,这怎么行。 夏听凝眨了眨眼“那就去把梨院的婆子叫来。”她一个现代人,倒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好在这儿离梨院也不远,叫个婆子过来就行了。 绿芜点点头,急忙小跑着去将婆子给叫来。 而这厢,李氏和夏老夫人在接到婢女的消息后,也都是一脸的高兴。随便寻了个由头离席,直奔后院的客房而来。 刚一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见到的却是夏听凝正一脸淡然的坐在书桌前,手执毛笔,不知在画些什么。而她的两个贴身婢女也都一左一右的侍奉在旁。 地上倒着一个身着淡青色的婢女,正是夏莲的贴身婢女之一点兰。 夏老夫人和李氏看到这一情景,顿时大骇。 李氏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夏听凝叫道“你,你怎么会没事。”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得手了吗,怎么这小蹄子竟然还会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夏听凝抬起头浅浅一笑,眼神却分外凌厉的道“我当然没事,有事的可不是我。” 夏老夫人被这锋利的眼神看得心下一跳,顿时有些慌乱起来。 李氏则是被对方的话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突然,李氏急切的大叫起来“莲儿呢,莲儿哪去了?”这小蹄子好好的坐在这里,那莲儿到哪儿去了? 夏老夫人被李氏的话一提醒,也想起了让婢女来报信的嫡孙女,按理说她应该还是在这间客房里才对。 夏听凝继续手中的动作,漫不经心的道“急什么,你的宝贝女儿不就是在那儿吗。” 夏老夫人和李氏顺着夏听凝的眼神望去,只见客房的大床上垂下纱帐,里边隐约可见两个人影。 李氏尖叫一声飞奔过去掀开纱帐,只见她的女儿和侄子双双赤裸着身子暧昧的紧贴在一起。这一幕狠狠的冲击了李氏的神经,她急忙推开趴在夏莲身上的李佑,急切的想找衣服给女儿套上。却怎么也找不到,就连床褥和被子一类能遮挡一下的东西都没有。整个大床空荡荡的只有两个赤条条的人躺在那里。 夏老夫人显然也被这一幕给惊到了。她想不通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这会躺在床上的应该是这个二丫头。如今却变成了嫡孙女莲儿。 李氏找不到任何东西能为夏莲遮挡赤裸的身子,双目猩红的转过头来盯着夏听凝道“该死的贱蹄子,你把莲儿的衣服弄到哪去了?要是莲儿有半分好歹,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她明明是要计划着迷昏这小贱蹄子,将其弄到这间客房来,让自己的侄子过来毁她清誉。到时候她再和老夫人进来抓个现行,有了这个把柄,何愁这贱蹄子敢不听她们的。 可现在这小蹄子没事,有事的却是自己的莲儿。这教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恼。 夏听凝冷冷的眸光射向李氏“我让人把她的衣服拿出去扔了,连带这里的床褥被子也一样不留。你们不就是想设计我吗,怎么样,没想到吧,我没中计,反倒是这夏莲,跟一个男人赤身裸体的紧贴在一起,这以后可要怎么嫁人哪。” 她故意让婆子扒光两人的衣服,再将他们摆个绝佳暧昧的姿势。她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算计她,那她就让这李氏的女儿尝一尝这个中滋味。 李氏愤怒不已,发了疯似的直嚷着要上来教训夏听凝一顿。 夏听凝冷冷一哼“你最好给我闭嘴,你信不信我立即让人大喊把外边的宾客全都引来,好让她们看看你这宝贝女儿怎么不要廉耻的跟人家私通。” 想要动她,这李氏也不掂掂她自个到底有几斤几两。没脑子的蠢货。 李氏被对方的话一惊,也不敢再叫嚣,这莲儿要是被外人看到这副模样,那还要不要活了。 夏老夫人急忙怒喝了李氏一声“还不快把外衣脱下给莲儿穿上。”现在得赶紧带着人离开这里,她瞧那二丫头的眼神实在瘆得慌,再留在这还不知对方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李氏被这一喝,连忙脱下外衣给女儿套上。就在这时,夏莲幽幽醒了过来,睁开眼见到自己的娘亲,抚着发疼的脑后道“娘,我这是在哪?” 她方才不是还在客房跟夏听凝一起吗?突然想起了什么,夏莲挺直身子急急道“娘,那个该死的夏听凝居然没被迷昏,我亲眼看到她醒过来了。” 正说话间,她陡然察觉到不对,自己身上怎么凉飕飕的,底下头一看,立即惊声尖叫起来。不,她怎么会光着身子,未着寸缕。 又瞥到躺在她身旁的同样一身精光的李佑,夏莲又是更大的一声惊叫,惶恐的抓着李氏欲为她披上的外衣直往外挪。 不,不,不,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跟李佑躺在床上,还一件衣服也没床。 李氏急忙捂住夏莲的嘴道“莲儿,别叫,小心把外边的人给引来了。” 夏莲惊恐万分的裹紧了李氏的外衣,脑中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往后还要怎么出去见人,以后还会有人肯要她吗。 躺在床的另一边的李佑被夏莲的叫声给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又晃了晃发疼的脑袋。却见自己的表妹正狼狈不堪的裹着一件外衣坐在床的边缘,就连姑姑李氏也站在一旁。 再一看自己,竟然赤身裸体的光着身子,急急忙忙遮掩道“姑姑,表妹怎么会在这,不是说要跟那二小姐睡一块吗?” 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表妹了,他还惦记着那美貌的夏听凝呢,虽然不能真的吃,但也可以搂着揩油,意淫一下啊。 李氏气得直吼道“你还敢说,我还没问你怎么回事呢,你怎么就和你表妹躺一块了。”这个没用的东西,让他半点小事也办不好。 李佑正左看右看的到处寻着遮蔽物,听到李氏的问话后,顿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对了,我一进门就被人敲晕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左找右找的也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和能遮挡身子的东西,只好‘撕拉’一声将纱帐扯了下来围到身上。 夏听凝坐在位上看着这一家子,无声的笑了起来“都弄清楚事情了吗,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的算一算帐了。” 可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敢算计她,可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李氏和夏老夫人纷纷转过头来,夏莲一脸愤怒的瞪向夏听凝“你这个贱人,都是你算计我的对不对,你这个该死的下作东西。” 一定是她算计的她,不然她怎么会被人打晕,醒来后还跟自己的表哥躺在一块。 夏听凝嘲讽的一笑“是我又怎么样,许你们算计我,不许我算计你们。哼,既然敢做,那就要有胆量承担后果,你改庆幸我没真的让你丢掉清白,否则你可就只能嫁给你那不学无术的没用表哥了。” 夏莲颤抖着身子道“不可能的,我明明见你喝下那杯茶的。你怎么可能会没事。” 夏听凝微微一笑“那杯茶我是喝了,不过很可惜,我只喝了一小口,趁着用手帕擦拭的时候吐了出来。至于你们派去在路上等我药效发作后,便击倒我的婢女将我带来的那些人,这会应该还在草丛里昏迷不醒呢。” 这些人可真是好算计,故意收买了她的婢女,在她面前演了出好戏。知道她不会喝夏莲敬的酒,便将药下在茶水里,再由她的婢女端来。如果不是她懂医,闻到那杯茶里加了料,只怕也会认为自己的婢女忠心护主,毫无防备的喝下那杯茶。 因为那杯茶的药效发作缓慢,这些人又掐着时间让那个端汤水的婢女故意弄脏她的裙子,想趁着自己在走回梨院换衣裙的路上药效发作昏倒时,让人击昏自己的婢女,将她们三人一并带走。若不是她将计就计,关键时刻劈昏了那些埋伏在路上的婆子。 只怕现在清誉受损的可就是自己了,这恶毒的老夫人和李氏,竟想出这种肮脏的法子来拿捏她。 李氏怒气冲冲的道“你这个小蹄子,你陷害莲儿的事我可跟你没完,我待会再回来收拾你。”说罢便想要扶着夏莲起身回房穿衣服。 夏听凝嗤笑一声“跟我没完?李氏,你可要弄清楚,现在是我要跟你没完。你以为我会不追究你们算计我的事。你还是那么蠢,蠢到无可救药。” 李氏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的想要发作。却被夏老夫人给拽住了袖子,狠狠一瞪,这个没脑子的,到现在还认不清形势,这二丫头怕是不肯善了了。 夏老夫人定了定自己的心神,斟酌着开口道“二丫头,你现在也没事,但莲儿可是被你给算计了。这样吧,我们一人各退一步,互相不追究,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如何?” 夏听凝眼中的寒光一闪“我没事那是因为我机智,她有事那是因为她活该。想要我不追究,你觉得可能吗?” 说得可真是轻松,这一家子不要脸的,难道算计她不成功,就能当她们没做过吗。 夏老夫人的脸一沉“那你想怎样,我告诉你,我只要现在立马带着他们离开这儿,你就算嚷嚷出去也用。没亲眼见到谁会相信,再说了,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的没事吗,何必硬要揪着不放。” 她心下十分恼怒,这莲儿都已经被这小蹄子算计到清誉已失了,对方还想怎么样。自己又没真的要毁她清白,毕竟这人是要嫁到静王府去的,若失了清白怎么都说不过去。她不过是想让佑儿见了她的身子,毁她名节罢了。再以此来拿捏对方,让她为夏府办事。现在这事不是没能办成吗,这作死的混帐还想要怎么样。 李氏一听也是眼睛一亮,反正屋里又没有外人,谁会知道呀。她只要赶紧带着女儿回去,就算传出去也没人会信的。这样这件事还能遮掩过去,女儿的名节也就不会不保了。 想到这,李氏登时洋洋得意起来“没错,我现在就带莲儿回房去,看你还怎么把这事给传出去。” 夏听凝勾起一抹冷笑,轻轻的拈起桌上的画纸翻过去好让李氏和夏老夫人看个清楚。画像上的两个男女正交首接耳的痴缠着,身上未着寸缕,俨然就是一幅春宫图。 夏老夫人和李氏见到这幅画纷纷大骇,这画上的男女分明就是夏莲和李佑。 夏听凝轻轻的晃了晃手里的画道“怎么样,我画得不错吧。你们说,我要是把这幅画贴到外边去,再在旁边写上几句话,注明是画上的男女分明是哪家的谁谁谁。你们觉得怎么样?” 她一早就防着这两个不要脸的,岂会没有准备。 李氏一惊,急忙想要冲上来撕掉这幅画。 却被夏听凝的话给止住了脚步“你就算撕了也没用,我可以再画一幅,并且请上全京都的画师临摹的千百来份,贴到全京都的大街小巷去。让你的女儿名节尽毁。” 夏老夫人被气得身子略略摇晃,恨声道“你想怎么样?”要是这样的画被传了出去,这夏府的脸面可要往哪搁呀。 李氏和夏莲也是吓得脸色发白,尤其是夏莲,害怕得直抖着身子。若是只有这屋里的人知道,那她还有可能保住名节,毕竟娘和祖母定会对这件事封下死口的,也不会让她嫁给这个纨绔的表哥。到时候没人传出去,她还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毕竟她的清白还在。 可要是这幅画流传了出去,那她除了一死外就只能嫁给这个不学无术的表哥了。 夏听凝浅浅一笑“我喜欢跟识相的人说话。你给我听清楚了,从今以后,你和李氏若敢再将主意打到我身上来,那我就把这画给贴出去,毁掉夏莲的名节。也更不能算计我娘跟弟弟,还有,从明儿个开始,我娘和弟弟不需再要到春熙居和青华堂请安。见到你们也不必行礼。若是被我知道,你们胆敢为难她们半分,那我立即就要夏莲身败名裂。” 她很快就要嫁去静王府,并不能时时回来。若想护住娘亲和弟弟,那她就要揪住这李氏和夏老夫人的把柄。这次连天都帮她,这两个没脑子的竟然自己送上门来。她不抓住这次机会岂不是太可惜了。 夏老夫人气得直发抖,这不就是要让水氏那个妾室骑到她头上来了。不但不能为难对方,还要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这个该死的混帐,是吃准了她不得不答应吗。 李氏差点尖叫,竟然要让水氏那个贱人不用给她请安行礼,那不就跟平妻没什么两样了吗。还不能得罪对方,那她岂不是要在那贱人面前赔着小心。这让她怎么甘心。 李氏差点就要反对出声,却在接触夏听凝阴冷的目光时,心里一惊。这个小蹄子是来真的,她若敢不照她的话办,那她就真的会让莲儿身败名裂。 看着揠旗息鼓的李氏,夏听凝冷冷一笑“以后识相点,再敢招惹我,我可不会像今日这般好说话了。” 说罢便拿着画站起身来,带着晚玉和绿芜走出门去。屋内隐隐传来夏莲的痛苦声。 夏听凝一步步的走回梨院,她可是还有另一个人没收拾呢。 回到梨院的房内,夏听凝坐到梳妆镜前拔出簪子卸妆,轻声道“去把念双带来。” “是,小姐。”晚玉领命出门而去。 绿芜细心的帮着忙解下用钗子挽住的一部分发丝,拿起玉梳小心的梳理着。 不一会,晚玉便回来了,身后带着低眉顺眼的念双。 念双进门后便对着夏听凝行了个礼“小姐。”她心里带着三分疑惑七分惊喜,这三小姐不是要设计小姐吗?不知成功了没有,若是成功了,那小姐定是恼怒异常,这会要见自己作甚?她虽说端了那杯加了料的茶水给小姐,可她跟三小姐那可是搭配得天衣无缝,演得恰到好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自己定是个忠心护主的婢女。 而且二小姐说了,那药效发作缓慢,小姐喝了茶后又吃了许多别的东西,怎么也不会怀疑到问题是出在那杯茶上的,也就不可能会疑心自己的。 而小姐现在却叫自己过来,难道是三小姐失手了。小姐想要嘉奖自己刚刚的护住行为? 念双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愈发高兴和期待起来。要知道,她肖想小姐的那些首饰可是很久了呢,也不知小姐会不会赏给自己。 夏听凝淡淡的应了一声,打开收拾盒子细细的挑起了珠花。 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喜欢珠花吗?” 念双定了定心神道“喜欢。”小姐是要将珠花赏她么,那些可是静王世子亲自选的,都是些百里挑一的好东西呀。 夏听凝轻轻一笑“我想,你也应该是喜欢的。否则,也就不会偷戴我的首饰了。”说到最后一句语气便突然凌厉起来。 念双被吓得心中一跳,急急忙忙辩解道“小姐,冤枉啊,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偷戴小姐的首饰呀。” 她藏在衣袖下的手开始微微发抖,不可能的,她每次都挑小姐出去的时候才会戴上一把过过瘾的,小姐怎么可能会知道。 夏听凝冷冷的打量起对方的神色道“我看你还真是向天借了胆了。你上次偷戴首饰的时候怕是不小心将首饰盒摔到了地上吧。你可能不知道,里边有个珠花被摔坏了。回来后我便问过绿芜。她说每日都是由你到我的房里来打扫的。我让她偷偷观察了你几天,除了发现你偷戴我的首饰外,竟然还有跟青华堂那边的人联系。我之前不动你,是因为我想看看你会帮着人家做出什么事来。没想到,你竟敢帮着对方在我的茶里下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从你端茶给我的那一刻,我就闻到那杯茶里加了迷药。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刁奴呢。” 这个念双竟然天真的以为只要跟夏莲在她面前演了场对手戏,她便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吗,可惜了,自己偏偏是个医者,那茶味再浓,也挡不住那迷药的味道。 念双吓得冷汗直冒,‘砰’的跪倒地上,连连叩头道“小姐饶命啊,奴婢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小姐饶命啊。” 她每日替小姐打扫房间,一次好奇而打开了小姐的首饰盒,自此便被那些璀璨夺目的首饰给迷住了。因为抵不住诱惑,她才趁每日打扫时偷偷戴着小姐的首饰过过干瘾。没想到上回一个不小心,竟然扫落了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首饰掉了一地,她匆匆忙忙的捡了起来。也没发现竟然摔坏了一个珠花。 现在东窗事发,又被小姐抓到她是下药之人。这会只能求小姐大发慈悲,饶了她的性命。 夏听凝微微眯起眼眸“把她拖下去,打五十大板,叫全院的人都来观看。打完后便把她发卖出去。” 这里不是现代,对待这种人她不能心软,否则只会让人觉得她良善可欺。对方一看就是个心大的,若留她在身边只会后患无穷。 念双哭着叫喊了起来“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若是被发卖了出去,她以后哪还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呀。 绿芜没理会对方的呼喊,直接叫来两个婆子将其带了出去,这等背主的恶奴,留着也只会是个祸害,当然要趁早清理了出去。 夏听凝揉了揉额头,走到桌前提起笔写了封信。交到晚玉手里道“把这封信送去静王府,交给青羽。” 晚玉将信收进怀里,点头表示明白后便出了门。 夏听凝静静的坐回梳妆镜前,夏老夫人和李氏,还有她那侄子李佑,这三人都是李家的人。她向来有仇必报,今日既然惹到了她,可没容易就能善了。 她要让李家丢官,自此成为白身。算是给那夏老夫人和李氏一个警告。 素手拂过首饰盒里的珠花,夏听凝浅浅一笑,这件事,自然是要交给容瑾来办了。 ------题外话------ 亲们,今天放学回来得晚点,所以晚更了蛤,一万两千字喔,剪剪没有食言蛤, 057 除夕夜,出府 除夕这一日,早晨起来虽然冷风仍是继续的吹,天气颇为寒冷。但还是抵不住人们对于新的一年即将到来的喜悦之情。 整个夏府的下人一大清早的便起来开始忙活。将所有的地方里里外外的洒扫一遍,去尘秽,净庭户。 梨院的下人们也不例外,此时都有条不紊的分工合作,开始清扫各个地方。 这一日,夏听凝也不贪睡,早早便起来梳洗、穿戴衣饰。她正想着要到厨房做些汤圆与娘亲和弟弟一同食用,寓意着新的一年团团圆圆。 换上前几日刚刚新做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墨色的秀发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越发显得肌肤晶莹如玉。 穿戴好衣饰后,夏听凝方才带着晚玉出了房门来到厨房。今日所需的各类新鲜食材早已送来,如今她手上的那些个庄子都已能自产自足,供应酒楼了。也不必再到外边另购食材,连带梨院每日的厨房所需也都是由庄子上送来的。 夏听凝先将猪板油剔筋、膜,切末斩碎,放盆中加白糖,芝麻粉拌匀揉透,搓成猪油芝麻馅心的小圆子。再吩咐下人取来上好的糯米粉,将其做成皮,捏成酒盅形,放入馅心,收口搓圆成汤团。 把锅内的清水烧沸,放入汤团煮三分钟后,待汤团浮起时加入少量凉水,再稍煮片刻。 待馅心成熟,汤团表皮呈玉色,光泽透亮时。夏听凝拿过大汤勺连汤带园一同舀入碗中,加入白糖,撒上些许桂花即可。 夏听凝满意的看着碗中白如羊脂,油光发亮的圆润汤圆。吩咐晚玉将其端到偏厅,她要与娘亲和弟弟一同食用。 刚刚走出厨房,便见绿芜迈着小碎步急急走来。对着夏听凝行礼道“小姐,静王府来人了。是上回那位羽杉姐姐。奴婢请她在小姐房里等着呢。” 夏听凝的步子一顿,转过头吩咐晚玉道“你先将汤圆端去偏厅给我娘和云儿尝尝。我等会便过来。” 晚玉点了点头,端着一整盅的汤圆往偏厅而去。 夏听凝转身带着绿芜往房间的方向走,也不知容瑾这时候派人过来做甚? 回到房间,便见到上次来送珠花的那位婢女正恭敬有礼的立在一旁,等着夏听凝的到来。 夏听凝款款走到榻上坐下,这位名唤羽杉的婢女便极为得体的行了个礼“夏小姐。” 夏听凝微微点头,笑着道“不必多礼,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羽杉恭敬的点头,将一直捧在手中的一件狐毛织锦羽缎斗篷往前递了递道“夏小姐,这是世子吩咐奴婢送过来的。另还有一封信,请小姐过目。” 绿芜在夏听凝的示意下,连忙走过去将斗篷和信一并拿了过来。将信交给夏听凝手里。 轻轻打开信封取出里边的信纸展开,夏听凝认真的看起上边的内容来。好半晌才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素手拂过绿芜捧着的雪白斗篷。这件斗篷制作极其精巧,用最为昂贵和上等的蚕丝织锦而成,且在里面衬以狐狸的腋下皮毛,这一件斗篷十分珍贵难得。是今早皇上特地赐给容瑾的,但他在信中却说,天寒极冷,这件便留给她用。并告诉自己这样的斗篷他已有几件,让她不必为此挂心。 斗篷的外表入手滑溜,因是用蚕丝织成,更是泛着一层漂亮的淡淡光泽。内里却是极为暖和,全是柔软滑顺的狐狸毛,大冬天的披上这个,必是极其御寒的。 夏听凝眼眸含笑的看着面前的斗篷,又想到信中容瑾所说的另一件事,唇角更是不自觉的微微扬起。 放下手边的信对着羽杉道“你且在这等等,我让绿芜到厨房去盛上一盅汤圆。你带回去给容瑾尝尝。” 说罢便转头看向一旁的绿芜,绿芜连忙点头表示明白,将手中的狐毛织锦羽缎斗篷放到榻上,迈着步子出了房门。 羽杉也恭敬的继续站在原地等待着。虽然她不知晓这‘汤圆’为何物,但她也知道做下人的不该问的就别多问。且听这夏小姐的话,这东西应该是能食用的汤食一类。 绿芜很快便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回来了,里边正好放着一盅热乎乎正冒着热气的汤圆。她小心的将食盒移交给了羽杉,顺手又给了个沉甸甸的荷包做打赏。 羽杉提着精巧的食盒,向夏听凝施礼道“夏小姐,那奴婢就先回王府复命了。” 每次一来夏府送东西,总能得到这夏小姐的丰厚打赏,这些银子都快赶上她一年领到的月银了。这让她着实是有些受宠若惊。 夏听凝微微一笑“你去吧,告诉容瑾,这些汤圆要趁热吃才行。” 羽杉连忙点头应了是声,由绿芜笑嘻嘻的送着出府。 夏听凝也带着一脸的好心情前往偏厅陪着水氏和夏子云吃了碗甜香嫩滑的美味汤圆。 梨院的各个下人一直忙活到了晚间。 这个时候也差不多是该吃年夜饭的时候了,夏听凝正站在厨房里指挥着厨房的厨娘、婆子和烧火丫头等,切菜、洗鱼、炖肉、熬汤,准备各种各样的食材。整个厨房里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的撞击声奏出了美妙快乐的乐章。 夏听凝准备自个动手将饺子给包出来。因为饺子的“饺”和“交”谐音,“合”和“交”又有相聚之意,所以用饺子象征团聚合欢,又取更岁交子之意,非常吉利。且饺子形似元宝,过年时吃饺子,也带有“招财进宝”的吉祥含义。 前世,她总爱在大年三十这一晚亲自包上不同馅料的饺子跟爷爷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说着话,那样温馨的情景令她怀念至今。 这时砧板上传出的‘噔噔噔’地剁肉、切菜声,唤醒了夏听凝的深思。她微微晃了晃头,挥去自己心中的悲伤,虽然爷爷不再,但如今已和过去不同了,她现在有娘亲,有弟弟,早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此时,大街小巷传出的爆竹声,小店铺子传出的“劈劈啪啪”的算盘声和抑扬顿挫的炮仗声,再夹杂着外边处处的说笑声,此起彼伏,洋洋盈耳,交织成除夕欢快的乐章。 夏听凝灵巧利落的捏好一个个白胖胖的饺子,不仅馅料五花八门,有三鲜馅、鸡蛋虾仁馅、鸡肉海参馅、猪肉白菜馅和牛肉馅等等,就连煮熟的方法也多种多样,用了蒸、煮、烙、煎、炸等各种方式。 很快,两大盘又香又好看的饺子便做好了,而厨房里的其他菜色也都已经完成。夏听凝净了手,出了厨房往偏厅走去。 水氏和夏子云一早便已经等在了那里,二人也都换上了一身漂亮又华贵的新衣裳。这些衣裳都是夏听凝亲自画了样式特地订做出来的。因为新年新气象,过年时人们都会有换上新衣的习俗,象征辞旧迎新的好意头。 夏听凝浅笑着踏进厅里,坐到了水氏的旁边,梨院的下人们也都陆陆续续的将饭菜端上了桌。 水氏看着满桌子丰盛的菜色,点点头对着女儿道“看着就丰盛,这样才有过年的氛围呀。你忙活坏了吧?” 她的凝儿就是能干,不管做什么事都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哪像她这个当娘亲的,什么事都帮不上忙。 下人们上好菜后,夏听凝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下去用饭,不用在这伺候了。 又转过头对着娘亲水氏道“没有,只是包了些饺子,怎么会忙坏呢。其他的都有厨娘和厨房的下人在做。娘,我们用膳吧。” 说完便先举起了筷子,因为娘亲是妾室,按理过年时那个便宜父亲是和正室一起陪着那老夫人吃顿团圆饭的,所以也就没办法过来。这样也好,她可不想大年三十还要看那张惹人嫌的脸。她怕自己会因此而吃不下饭。 水氏闻言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笑着点点头。夏子云也在夏听凝的招呼下拿起了筷子。 圆桌上摆满了各种佳肴盛馔,有大菜、冷盆、热炒和点心,因为菜色都是刚刚才做好,每一盘都热气腾腾的冒着烟火气,阵阵的菜香扑鼻而来。 夏听凝为水氏和夏子云各挟了一筷子红烧鱼,因为“鱼”和“余”谐音,象征着“吉庆有余”,也喻示“年年有余”,是个好寓意,所以在团圆饭上总少不少了鱼的身影。 水氏也高兴的为女儿挟了筷她对方爱吃的卤牛肉,夏子云自是不甘落后,也举着筷子往夏听凝的往里添菜。一时之间,饭桌上的氛围极其温馨撩人。 而夏府的另一边就不是这副情景了。只见大厅里,夏老夫人坐在首位上,右手边依次坐着夏老爷、李氏、夏雨、夏莲和夏蓉。 原本该是一顿其乐融融的团圆饭,可饭桌上除了夏雨和夏蓉有胃口大快朵颐外,其余的人明显都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夏老夫人和李氏是因为前几日被夏听凝的一阵威胁给气到现在。 自打那日过后,这水氏和夏子云就再也没来春熙居请过安,夏老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威严已经扫地,她这一生极要面子,如今却被一个死丫头给逼到了墙角,还半点都反击不得。这教她从心里怎么接受得了。 李氏更是满心的怨恨,那该死的小蹄子,竟然敢这样威胁她。水氏那个贱人一直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虽然之前她赶不了人家走,但每日总能用正室夫人的派头好好压对方一把,出出心中的恶气。可现在呢,为了女儿,她竟然要忍受一个妾室不用来给她请安,且见了面还不用行礼。这简直就是一个大耳光用力的扇在她脸上呀。偏偏她还不能不忍,为了莲儿的将来只能忍气吞声的受着。 她差点就硬生生的给憋出内伤来了,这个作死的小蹄子简直是欺人太甚。 若说只有这么件事那也就罢了,毕竟大不了眼不见为净,不见那几个混帐也就是了,但偏偏昨儿个她们的娘家李家传来消息,说是李氏的兄长被查出贪墨银子且收受贿赂,把好好的正五品官职给丢了,如今变成白身,生活开始有些拮据起来。 这让李氏和夏老夫人更是受到不小的打击,她们的娘家竟然就这么垮了。 而夏莲则是坐在一旁有些精神恍惚,经过前几天的事情后,她受到极大的压力,已经有些吓坏了。虽然最后娘亲和祖母施压,严令表哥不准再提起这事,就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她一想到自己曾经赤裸着身子和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最纯洁无暇的,现如今这件事就像是在一块洁白的布上滴上一滴墨渍,怎么看怎么揪心。她到现在都转不过弯来,哪怕知道自己清白还在,但就是觉得气闷和痛苦。 她原本该是更加纯洁的,一点瑕疵也不应该有的。都是因为那该死的夏听凝,害得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总有一日,她定要让对方也尝尝这种痛苦的滋味。 夏老爷坐在位子上冷着一张脸,今日早朝皇上已宣布了朝中那些空下来的职位由谁上任。他怀揣着希望一直留心的听着,可直到各个职位都安排完了后,也没听到皇上有念到他的名字。换句话说,就是他与这次大好的上位机会失之交臂了。 只能继续当他这不上不下,又没油水可捞的正四品官职。这让他心中一阵咬牙切齿,望向夏老夫人的目光也带上了不满,他一早就说了,将岚儿抬为平妻。好让凝儿去静王世子面前为他美言几句,争取得到一个肥缺。可他娘硬是不肯答应,还安慰他说什么过几日就能为他解决这事。结果呢,他眼睁睁的看着这好好的职位全都被别人给抢走了。要不是他娘亲一直不肯松口,他早就升官了,哪还会像现在这样继续原地踏步。 一想到这,他就满心的愤懑,哪还有什么闲心吃团圆饭哪,气都给气饱了。 夏雨跟夏蓉满脸的不明所以,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的要不就绷着一张脸,要不就一脸的凄惨黯淡。饭桌上只有他们兄妹二人举着筷子挟菜。 这样的氛围,简直是诡异到了极点。弄得他们也差点没了胃口。 梨院内,用完团圆饭后,夏听凝陪着娘亲水氏和弟弟夏子云坐在厅里喝着茶消消食。 水氏一脸笑意吟吟的拿出两个大大的红包递给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夏听凝和夏子云都笑着从水氏的手上接过自己的那个红包,腻歪在了娘亲身边。 夏听凝小心的将手中的红包收好,哪怕她如今已是腰缠万贯,娘亲给的这一点银子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微不足道,但她还是细心的将其收好。不管怎么说,这点银子都是她娘亲对她和弟弟的一份心意和宠爱。就算只有一文钱,那也足够了。 陪着娘亲和弟弟在厅里坐了好一阵后,夏听凝才起身告诉水氏说自己今晚有事,会出门一趟。 水氏也没什么怀疑,觉得让女儿出去外边看看热闹也好,便交代着出门要小心些,且记得早些回来等等。 夏听凝一一都应了后,这才转身出了偏厅往房里走去。 回到房间,夏听凝拿起整齐放在榻上的那件狐毛织锦羽缎斗篷,轻轻打开后披到身上系好。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确定没什么不妥后,方才缓步走出了房门。 这时,晚玉和绿芜刚巧用完晚膳回来了,夏听凝顺便吩咐道“我要出门一趟,你们就留在院里守着我娘和弟弟。” 她这次出门并没有打算带上晚玉或绿芜,便只吩咐她们留在院里就好。 晚玉讶异的开口道“小姐,您不让奴婢跟着去吗?”小姐这是要去哪呀,往常都会让她跟着的。 夏听凝浅浅一笑“不用了,你们就留在院里,我不会去太晚的,不必担心。” 晚玉还想再说点什么,夏听凝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晚玉无奈,只好和绿芜一起下去了。 夏听凝出了院门,穿过石子路来到侧门。守门的小厮一见到夏听凝顿时眼睛一亮,狗腿的上来道“二小姐,不知您这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上回这二小姐的丰厚打赏他可还牢牢记在心里呢,那笔银子可够他吃穿好久了的。在夏府当了这么久的守门的小厮,还是第一次得到那么多的赏银呢。 这二小姐他可一定要伺候好了,毕竟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哪。 夏听凝不也介意对方谄媚,相反,这正是她需要的。伸手递给了这守门的小厮几两碎银子,开口道“我要出府一趟,记得给我留门。回来时自会给你另一份打赏。” 守门的小厮捧着手里的银子连连点头,笑得乐不思蜀“二小姐请放心,奴才一定给您留门,您请走好。” 夏听凝轻轻应了一声,迈开步子出了侧门,往旁边走了几步,等着马车的到来。 不一会,远处传来的‘喀哒’‘喀哒’的声响,夏听凝抬起含着笑意的眼眸,他来了。 ------题外话------ 亲们,实在对不起,剪剪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肚子,晚上一阵又一阵的不舒服,只码够了五千字,亲们先将就一下,等明天剪剪再给补上来好不?现在得出门去看医生了,真的很抱歉呀,亲们, 058 jian夫 华美的马车越行越近,直到停在了夏听凝的面前。 坐在车厢外驾马的青羽十分利落的翻身下车,恭敬的对着夏听凝抱拳道“夏小姐。” 夏听凝淡笑的望着对方点点头。 青羽又搬下一张小凳子放到马车旁的地上,好让夏听凝能够踩着凳子上车。 夏听凝轻轻道了声谢,素手微提裙摆,伸脚踏上了凳子。今晚出门时没有带上晚玉,无人能在一旁扶着她,这会就只能靠她自个上车了。好在她并不像这个朝代的女子那般,连上个马车都一定要人扶着才行。 而站在一旁的青羽可就没那么放心了,只能小心的紧盯着夏听凝,深怕对方一个不稳给摔了下来。 他虽有心上前扶着,可这男女授受不亲。况且对方还是未来的世子妃,那就更加碰不得一丁半点了。只好站在旁边略有些紧张的盯着。 夏听凝一脚踩上了马车,正想用手攀住车厢,好借力登上去。 这时马车的车帘从里边被掀开了,百里容瑾略略弯身走了出来。巧妙的握住夏听凝的手,微微使力便把对方拉了上来。 夏听凝看着靠得极近的百里容瑾,柳眉一弯的扬起了唇角,任由对方牵着她的手坐进了车厢里。 暖和的车厢内,百里容瑾轻轻的用手暖着夏听凝的柔荑,温温的问道“等很久了吗?” 夏听凝摇了摇头,别在发边的步摇也跟着晃了晃,浅浅抿唇道“我刚出来,你就到了。” 他早上派人送来了信和斗篷,信中提到晚上用过团圆饭后会来接她出门,她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外边等他。 百里容瑾注意到夏听凝身上披着的,勾起唇角一笑“很好看。” 今早姨夫一赐下这件斗篷,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果然,这一穿上便越发衬得她轻灵动人。 夏听凝微微动了动脑袋,一时没意识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顺着百里容瑾的眼神看到自己身上披着的狐毛织锦羽缎斗篷,这才了然。 软糯着声音道“这个,我很喜欢。容瑾,你要带我去哪呀?” 百里容瑾墨黑的眼眸中闪着柔和的光“待会你就知道了。” 又转过头微微扬起声音道“青羽,走吧。” “是,世子。”青羽利索的收起地上的小凳子,翻上马车后一甩马鞭,娴熟的驾着马车掉头直走。 晃荡了一阵子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百里容瑾率先下了车,而后才伸出手稳稳的扶住夏听凝。 夏听凝双脚沾地后,才抬头打量起四周来,眼前的酒楼上挂着一块牌匾,上边正是‘暖烟楼’三个大字。 这让夏听凝有些惊讶的望向旁边的百里容瑾。这不就是被她收购了的醉香楼吗,只是如今已被她变成第二间暖烟楼了。容瑾带她过来这边做甚? 百里容瑾似是看出夏听凝的疑惑,伸手帮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道“这里原先是‘醉香楼’,只是如今被改成了第二间暖烟楼。我包下了这儿的顶楼,从那儿观看整个京都,会别有一番美景。” 夏听凝浅浅一笑,这么说,他是特地带她出来看夜景的了。 乖乖的迈着步子跟随百里容瑾一起进了暖烟楼,酒楼里的小二也热情的迎了上来“这位公子、小姐,可是要楼上请?” 百里容瑾淡淡的道“我包下了这里的顶楼,带路吧。” 小二恍然大悟,连连赔笑道“原来如此,公子这边请。”原来特地要求包下整个顶楼的就是眼前的这位公子呀,果真是气质非凡,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 这时,于叔正好从里间走了出来,看到百里容瑾后便想迎上去亲自招呼。再一看到对方身边的夏听凝后,就更是三步并两步的急切走了上来,挤过一旁的小二。 笑得一脸灿烂的道“原来是世子来了,您和小姐楼上请。” 他就说嘛,这静王世子怎么无缘无故的特地要包下他们这儿的顶楼,原来是想着带小姐一起过来的呀。幸好他知道这世子是小姐未来的夫婿,半点都没有怠慢,前天对方提出这要求时立马就答应了。否则今晚不就是耽误了小姐和世子的独处。 百里容瑾继续牵着夏听凝的道“我们走吧。” 夏听凝轻轻点头,跟着对方一起来到顶楼。 顶楼很是宽敞,并没有像楼下一样摆着桌椅,只是摆了一张罗汉榻,整个顶楼显得有些空旷。从顶楼这往下望,确实能将全京都的美景尽收眼底。 百里容瑾转过头对着于叔道“端些糕点和吃食上来吧。” 他虽不饿,但这儿的膳食着实不错,可以让他的凝儿尝尝看。 于叔微笑着点头“好的,还请世子和小姐稍等。” 就算这静王世子不吩咐,他也同样会这么做的。哪能让小姐在这里干坐着,当然是要上菜了,还要上好菜才行。 于叔转身便下楼去厨房张罗了。夏听凝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这间分店几日前便已开张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掌柜人选,她便安排于叔先过来这当值,等找到合适的掌柜再换下来。 夏听凝扬起笑容拉着百里容瑾往罗汉榻旁边走,伸手便将榻上的小矮桌子给搬了下来。 百里容瑾略有些惊讶的看着夏听凝,显然不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伸手接过了桌子的另一边,顺着对方走。 夏听凝轻轻的将小矮桌子放到了地上的毛毯子中间,她刚才进来时便注意到这顶楼有一块地方铺着厚厚的毛毯子,看夜景当然是要随性些好,榻上就那么点地方,怎么坐怎么不舒服。 所以她才想着把罗汉榻上的小矮桌子搬下来,给放到毛毯子上,这样围着桌子坐在暖和的毯子上看夜景定会别有一番感受的。 夏听凝率先脱掉精致的绣花鞋,坐到了毯子上,一双素手正好搁在矮桌子上。 笑着对百里容瑾招了招手,示意他也一起坐下来。 百里容瑾讶异的看着夏听凝率性的作为,不禁有些失笑。他的凝儿怎么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不肯坐在榻上,偏喜欢坐到毯子上。 虽然有些惊讶,但百里容瑾还是顺着夏听凝的意思,轻轻脱下靴子,坐到了她的旁边。 夏听凝愉悦的扬起嘴角道“你看,这毯子又软又暖和,我们坐在上边看夜景,是不是感觉很好。” 百里容瑾低头看了一眼座下的毛毯,这样确实要比坐到榻上自在许多,感觉也不赖。漂亮的眼眸望向夏听凝,对着她微微点头。 外边的街道上灯火齐明,照亮了整个京都,男男女女们有说有笑的走在繁华的路上,看着舞狮、做大戏、猜灯谜、武术表演等活动。热闹喧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为这寒冷的冬夜带来了久违人心的温暖。 于叔一下了楼,便急忙吆喝着小二道“快快快,赶紧去厨房催促厨子上菜。要那个小炒玫瑰肉,咖喱牛肉饭,香菇牛腩面,木瓜银耳粥,五香豆腐鱼,黄瓜炝耳菜…。” 一口气念了十来个菜名,直把小二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结结巴巴的开口道“于管事,这,这么多菜,大厨他不在可怎么做呀?” 今晚是除夕夜,本来就少有客人上门。就算有,也大多在家里用过团圆饭,这会出门游玩累了过来喝些茶水,吃些糕点罢了。哪会像楼上的客人一样点了这么多的菜的。 于叔虎目一瞪“什么,他不在?他上哪去了?这么重要的时候你居然跟我说他不在。” 这小姐都上门了,厨子却不在。难不成要让小姐在上边一直等着么。 小二被这一吓,说话更加有点口齿不清起来“这,这,今晚是,是除夕,又没人。大、大厨喝了酒在里边睡,睡着了。” 于叔连忙跺脚道“那你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他给我叫起来。要睡也得把这十几道菜做完了再睡呀。” 真真气死他了,他在这里急得火烧眉毛,恨不得立即变出食物来给送到顶楼去,这厨子倒好,居然在里边吃酒睡大觉。 小二连忙慌慌张张的迈着步子往里边走去,看于管事这样子,楼上的客人怕是来头不小呀。不然怎么能让管事这么着急上火呢。 好不容易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在夺命连环摇下把厨子给摇醒了。小二立即欣喜的直拽着厨子来到于叔面前“于管事,大厨已经醒了。” 于叔简直恨不得拍死这不着调的小二,急声道“醒了就赶紧让他做菜去呀,带到我这来干嘛。” 小二连忙‘喔喔’几声,又匆匆的把人往厨房里推。 于叔急急的来回踱步,隔个一两分钟就要催上一声。简直恨不得这厨子能长出八只手来,一眨眼就把菜都给他炒好。 好不容易等了小半个时辰,于叔只差没急得直拍桌。那些菜色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让于叔不禁一阵感叹‘菩萨保佑’,招呼着小二端起托盘便急急的往楼上走,小姐怕是等急了吧,他得麻利点才行。 夏听凝正和百里容瑾小声的在楼上说着话,看着美丽的夜景,哪有什么心思去惦记着吃食的事。 于叔‘蹬蹬蹬’的端着菜色上楼,一眼就瞧见自家小姐和静王世子居然坐到毯子上去了,就连榻上的矮脚桌子也被搬了下来。不禁感到有些汗颜,这主意八成是小姐想的。 虽然心中这么想着,但于叔也不敢开口说什么。这暖烟楼可是小姐的,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哪是他一个管事能插得上嘴的。 只一脸微笑的和端着菜色的小二走了过去,从小二手里接过托盘,将一盘又一盘的精致菜色放到了毯子上的那张矮脚桌子上。 满脸笑容的道“世子,小姐,请慢用。”这些可都是他精心准备的,全是小姐爱吃的菜色呀。 夏听凝微瞪了瞪眼睛,她才刚吃完团圆饭,还没消化完呢。这于叔这么就端了这么多菜上来,她哪里还撑得下呀。 百里容瑾虽有些惊讶,但也没想太多,只拿起筷子为夏听凝挟了筷黄瓜炝耳菜道“凝儿,你尝尝看,这大冬天的也就只有在暖烟楼才能吃到这些蔬菜了。” 这也是暖烟楼生意极好的原因之一,毕竟一到冬天,没有蔬菜可吃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却不想,这暖烟楼也不知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能在大冬天里种出蔬菜来。 哪怕价格极贵,也有许多人不惜一掷千金来此点上一份蔬菜。 夏听凝也不拒绝,低头咬了口黄瓜,笑着点点头道“很好吃。” 百里容瑾笑了笑,又继续为她挟了些别的菜。 夏听凝则转过头对着于叔道“去沏壶茶来吧,在端份银耳莲子羹上来。” 于叔连忙点了点头,带着小二退了下去。 夏听凝慢条斯理的吃着百里容瑾为她挟的菜,一盏茶的时间后,于叔便端来了一盅银耳莲子羹,并送上了一壶极品黄金桂。 在夏听凝的点头示意下转身下楼。 夏听凝轻轻揭开银耳莲子羹的盅盖,盛了一碗出来,推到百里容瑾的面前道“这个给你吃。” 他患有低血糖,以防万一,还是吃份这个甜品为好。 百里容瑾拿起小巧的汤勺舀了一勺,只见勺中的东西透明晶莹,显得分外好看,轻轻喝下一口,浓香甜美的滋味立即在口中蔓延开来。 夏听凝浅笑着问道“好吃吗?”这银耳可是滋补佳品,对他的身体极有好处。 百里容瑾微微一笑“不及你早上做的汤圆好吃。” 今早羽杉回去后便将盛有汤圆的瓷盅交给了他,他也尝过了,那些汤圆皮薄而滑,具有香甜鲜嫩的特点,一口咬开薄薄的皮子,油香四溢,糯而不黏,鲜爽可口,果真是好吃极了。 夏听凝抿唇笑道“下次再做给你吃。” 百里容瑾又尝了几勺银耳莲子羹,缓缓道“凝儿,这几日在准备新房的布置,你可有什么要求?” 再过不久她就要成为他的妻了,将会和他同吃同住,这新房他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是需要特别准备的。以免她嫁过来后会不习惯。 夏听凝咽下一筷豆腐丝道“我也可以提意见吗?” 这个她倒还真没想过,虽然现代结婚时男女双方都会布置自己爱的小窝,但这是古代,那些成亲的男女大多都是盲婚哑嫁,哪有会有这样的习惯。 百里容瑾轻轻颌首“你喜欢什么,都可以提,我让下人们去准备。” 夏听凝立即笑着道“那我要个美人榻,午间休息的时候可以在上边小憩一会。” 百里容瑾微微一怔“美人榻?那是什么?” 他现在越发对凝儿感到好奇了,她的口中总会时不时的蹦出来几个他听不懂的新鲜词。 夏听凝将桌子上的菜稍稍推开,取过笔墨纸砚画了起来“美人榻就是日间小憩时用的榻,制作精致,形态优美,面较窄小,可坐可卧。我画出来给你看看就知道了。” 百里容瑾略略低头靠近了些,看着夏听凝笔锋极快的在宣纸上速描着,一张一侧有枕,后有背板,舒适小巧,古典华丽类似于床的物件便被画了出来。 夏听凝指着画上的物件道“看,这就是美人榻了。轻碧云烟紫苏窗,翠罗桃色烟纱帐,琉璃萤光青竹屏,醉卧桃红美人榻。这意境够美吧。” 百里容瑾浅浅一笑“确实,我会把这图交给工匠,让他给你做出来的。还需要什么别的东西吗?” 夏听凝细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别的了,要这个就好。” 百里容瑾轻轻点头,又拿起筷子往为她碗里挟了些许菜。 二人靠得极近,却都未觉得有何不妥。顶楼中弥漫一股淡淡的温情。 这个除夕之夜,温暖至极。 已经出来了两个时辰有余,百里容瑾牵着夏听凝的手出了暖烟楼登上马车。 马车一路行驶来到了夏府的侧门,百里容瑾轻柔的扶着夏听凝下了马车,又为她理了理斗篷道“早些歇息吧。” 话虽这么说,可临到分别,他的心中竟生出几分不舍,洁白的手不禁轻轻抚上了她的脸。 夏听凝有些微怔,看着对方望向她的漂亮眼眸。有种别样的感觉悄然滋生。让她不禁踮起脚尖在对方的脸颊边落下轻轻一吻“你也是,晚安。” 说罢便急急转身走进了夏府的侧门,寒冷的夜风吹来,为她降了降脸上的温度。 百里容瑾怔怔的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露出极美的笑容。 二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偷偷摸摸的婆子正悄悄躲在一旁,待两人都走后,急急忙忙的往青华堂而去。 “奸(禁)夫?”李氏听到了婆子的汇报后,拔高了声音道。 婆子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真没想到,二小姐居然夜半会情郎。这可是老婆子我亲眼所见的。” 照她看来,这二小姐已经被赐婚给静王世子了,却还跟别的男子幽会,那男的不是奸夫是什么? 李氏立即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急急问道“你可看清楚了?真的是个男的?” 要是真的,那这可是她扳倒那小蹄子的大好机会呀,这么一个天大的把柄被她拿捏在手里,那小蹄子以后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婆子点头道“比珍珠还真呀,老婆子我这双眼那可是贼溜得很。” 李氏大为欢喜,忙忙道“走,到春熙居去。”她要赶紧去向老夫人报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题外话------ 亲们,今天因为还是不太舒服,这是五千字喔,明天再把剩下的字数给大家补上,抱歉了, 059 抓jian 李氏带着婆子急匆匆的赶到春熙居,一进门就绘声绘色的向夏老夫人描述起婆子所说的事情来。说得简直就像是她自个亲眼所见似的。 夏老夫人听得一惊,直站起身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二丫头真的夜半会情郎?” 这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呀,要确实是真的,抓住了这个把柄,她就有机会翻身了。 李氏连连点头,又推了身后的婆子一把道“娘,当然是真的,这可是梅婆子亲眼看到的。不信你问问她。” 梅婆子被李氏一推,急急上前几步道“是啊,老夫人,老奴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那二小姐跟那个奸夫靠得可近了,说这两人没什么,谁信哪。” 啧啧,真是没想到,她不过是去趟茅房回来,竟教她撞上这个惊天大秘密。二小姐私会情郎,这要传出去,那可真是了不得呀。 夏老夫人又急切的问道“你可看清楚那真是个男的吗?知不知道是谁?” 梅婆子言辞凿凿的道“虽然巷子里有些黑,但老奴可以肯定那绝对是个男人。至于是谁,老奴就没看清了。” 瞧那人的身形,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那是个男的。有哪个女子会穿着袍子,还比这二小姐要高出一个头的。她又没老眼昏花,那人绝对是个奸夫哪。 夏老夫人闻言缓缓的坐回了位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李氏率先沉不住气了,急声道“娘,我们可是要现在就去抓奸?” 她原本还愁着以后没准就要一直被那贱蹄子压着,没想到老天有眼,竟把这样一个天大的把柄送到她手上来,只要有了这个把柄,何愁那小蹄子敢不听她的。 夏老夫人冷冷的瞥了李氏道“糊涂东西,人家这会都走了,你现在上哪去抓奸啊。让下人们好好盯着侧门,再有发现就立即过来通知,你可别打草惊蛇,教她二丫头给溜了。否则到时候把柄没抓到,她一恼羞成怒,指不定就把那画给贴出去了。” 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做事情前也知道要动动脑子想一想,难怪连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搞不定。 这夏老夫人暗骂李氏的同时,却忽略了自己同样也屡次败在夏听凝手中。哪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 夏听凝此时还不知道,这李氏和夏老夫人她们竟把百里容瑾给当成了奸夫。 一路好心情的回到梨院,夏听凝先是去偏厅见了水氏和夏子云,好教她们放心。又在那坐了会后,方才带着晚玉和绿芜回房歇息。 梳妆镜前,晚玉一边为夏听凝除下簪子和步摇,一边道“小姐,您晚上去哪了呀,足足出去了两个多时辰呢。” 要不是知道小姐做事素来极有分寸,夫人和少爷早就着急着要出去寻人了。 夏听凝浅浅一笑,极为好看“没去哪,只是出去看了夜景而已。” 晚玉闻言就识趣的不再多问,只加快手里的动作,将发饰什么的都取了下来,又拿过玉梳细细的将解下发丝梳顺。 绿芜则铺好床铺,将衣裳和斗篷都整齐的披挂了起来。 夏听凝只着一身上好蚕丝制成的睡衣,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她夜里睡觉时向来是不需要人守夜的。 晚玉和绿芜明显也是知道这个规矩的,都乖乖点头退了下去。 吹熄明亮的烛火,夏听凝上床窝进了柔软暖和的被褥里,不经意间又想到那个浅浅的吻,黑暗中勾起一抹笑容,他怕是被她给吓到了吧。 对她这个现代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他来说,她的举动怕是有些惊世骇俗了吧。 夏听凝顿时好心情的闭上了眼睛,唇角含笑的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一夜好眠的夏听凝轻轻掀开被褥起身,懒懒的伸了下腰。将门外的晚玉唤了进来伺候她梳洗。 穿戴好衣裳和首饰后,下人们便端来早膳,夏听凝美美的享用着精致丰盛的早点,这不用早起去请安的日子就是好。 用过早膳后,夏听凝便带着晚玉登上马车出门了,临走前,她也没忘记给了那侧门的小厮打赏。昨晚回来时走得急,她给忘了。便趁着这会出门给补上,免得人家以为她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呢。 马车稳稳的行驶起来,她今日要到半个月前新开张的‘珍宝轩’去视察,顺便看看她吩咐下去的那些首饰都打造好了没有。 马车一路来到‘珍宝轩’门口,夏听凝带着晚玉下了车后便抬脚走了进去。 今日是正月初一,铺子里的人倒也不多,那些贵夫人和小姐早在前些日子便已来这大肆采购过了。今日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上门,也算正常。 珍宝轩的徐掌柜已经从柜台里迎了出来,将夏听凝请到了楼上专属于她的雅间中。 夏听凝素手轻轻翻看着这半个月来‘珍宝轩’的的收入账目,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这首饰一行果真是好赚,没想到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这珍宝轩的利润便高达二十万两。 虽说这里边有过年时各位贵夫人和小姐都会新添首饰的习惯在,但除掉这一点,平日里珍宝轩的生意也是极为火热,说是日进千金也不为过。 徐掌柜在一旁笑得眉眼弯弯“小姐,咱们珍宝轩的珠宝首饰那可是供不应求,如今这价格已是节节攀升,但还是挡不住那些有权有势人家的夫人和小姐上门求购。这工人可是天天都在赶工呢。” 他起初还担心小姐定的那些价格会不会太高了些,一只簪子就要两千两,这会有人光顾吗?没想到那些夫人和小姐买起首饰来简直就不能用常理来推论,只要是看上眼的,哪怕再贵也会掏银子。 夏听凝点头应了一声,这些首饰都被她加入了现代元素,远不是这个朝代那些单调又千篇一律的样式所能比的,这价格自然是要多高就有多高了。 这女人一看到珠宝首饰就会疯狂,要真有了心头好,花多少钱都不会觉得肉痛的。这也是她敢定这么高价的原因。 合上账薄,夏听凝抬起头道“徐掌柜,我上回让人送过来的那些样式图纸,你都让人打造好了吗?” 徐掌柜连连点头“这是自然,已经打造得七七八八了,就只剩下一两套首饰还没寻到合适的宝石镶嵌。等过几日选购的材料一运来,便会立即让人挑选合适的宝石镶嵌上去的。那些打造好的已锁在了库房里,小姐可要移驾过去看看?” 夏听凝点点头“也好,带路吧。” 徐掌柜急忙走在前头,领着夏听凝一同前往库房。拿出钥匙打开库房的大锁后,恭敬的将夏听凝请了进去。 来到摆成一排的十几个大箱子面前,徐掌柜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指着里边的首饰道“小姐请看。” 夏听凝望向箱中,只见里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漂亮金簪,每一支的款式都不尽相同,散发着熠熠金辉。 徐掌柜又伸手将箱中最上边这层提了上来,露出摆在下一层的金簪来。原来这样一个箱子共有九层,每一层都摆满了各种样式的金簪,就这一箱,少说也有百十来支。 徐掌柜又继续道“小姐,这是放着金簪的箱子,后边的那只箱子里是摆放着银簪的。金步摇的箱子在前边,臂钏和手钏另有一箱,金镯、银镯跟玉镯在另一箱,耳坠也有一箱,珠链和精致小巧的发饰珠花放在同一箱。另外五十套整套的首饰就装满了五箱。” 徐掌柜边说边一一将箱子都打了开来,好让夏听凝仔细瞧一瞧,过过眼。 夏听凝也不含糊,将每个箱子的东西都细细的看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道“做得不错,一些古玩字画和玉器,你可都有去收购?” 这些东西都是她给自个准备的嫁妆,看得出来那些工人很用心,首饰打造得十分精致好看。 徐掌柜自是点头“这是自然,小姐的吩咐,小的哪敢不从。摆在另一边的八个箱子便是收购来的古玩和字画了。至于一些玉器摆件,已经收购了许多玉石原料回来雕刻了。” 夏听凝抿唇一笑“好,那就加紧些吧。等东西全部弄好后,便送到夏府的梨院来。” 徐掌柜点头表示明白。 夏听凝便也没再多留,而是出了珍宝轩,往暖烟楼赶去,现在首饰一类的嫁妆已经备好,还剩下布匹跟衣裳需要她去跟进。 来到暖烟楼,于叔正在记着账本,眼见夏听凝走了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迎了上去。 “小姐,您来了。”于叔恭敬的道。 夏听凝点头“上楼再说。” 于叔一听连忙迎着夏听凝一起上楼进了雅间。 亲自斟上茶水后,于叔这才开口问道“小姐今日过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夏听凝轻轻颌首“‘雪锻坊’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先前吩咐的那些布匹和衣裳可都做出来了?” 这雪锻坊是她新筹备的布庄,不但供应成衣也供应布匹。只是如今还未开张,因为她让那些染布的工人和裁缝全都开始赶制她的嫁妆了,所以将开业时间往后延迟。 于叔开口道“老奴昨日才去看过,那些用上好的蚕丝织成的丝绸布匹都已染好了,衣裳也按您给的图纸裁好了二十几件。斗篷和披风就等着那些上好的毛皮运来便可以制作了。老奴想着再过些日子应该就能完工了。” 这小姐的吩咐做的东西简直就是五花八门,好多样都是闻所未闻,亏得是有图纸。这工人们才晓得从哪入手。 不过这做出来的衣裳什么跟染出来的布匹倒真是精美异常,惹得那些染布的老师傅直称赞,说要是拿出去卖价值定是不菲呀。 夏听凝浅浅一笑“那就好,让工人们加紧些。” 再有几个月她便要出嫁了,这嫁妆得先备好才行。 于叔自是连连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要作为小姐的嫁妆的,哪敢怠慢。 出了暖烟楼,夏听凝带着晚玉回到了夏府,躺倒榻上细细思索着,如今嫁妆已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她得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欠缺的,免得嫁过去后失礼于人。 晚玉也在一旁帮忙想着,突然抬起头道“对了,小姐,您身边的婢女还没添齐呢。这嫁到静王府去,少不得也得有六个婢女可以使唤呀。” 夏听凝一怔,这她倒是忘了,一来她骨子里毕竟是个现代人的思想,从来都独立得很,虽说身边有晚玉和绿芜伺候着,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自己动的手,连带着这些婢女每天的活都很轻松,没什么需要劳累的。 因此她也没想到这婢女的人数上去。只是现在,晚玉说得对,她就要嫁到静王府去了,身边哪能只带着三个婢女。自打上回将念双发卖出去后,原本伺候着她的四个婢女就只剩下了三个,日常生活上她也不觉得有缺,便一直没添人手。 这会晚玉这么一提,她也觉得有理。是得添上几个婢女了,看来过几日得叫来人牙子过来一趟了。 撇开这些琐事,夏听凝拉过一旁的毯子盖到身上,小憩了会。 这一整日,夏听凝除了待在陪水氏和夏子云外,便是窝在房里处理生意上的事。也没再出过门,毕竟还有几月她就要出嫁了,想趁这段时间好好陪陪娘亲和弟弟。这里可不比现代,她一旦嫁到静王府去,身为别人家的媳妇,想要回娘家可就没那么方便的自由了。 李氏则派出了好几个婆子在侧门盯梢,务求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抓住夏听凝的把柄。 这日,夏听凝刚用完早膳,守在侧门的小厮便来报,上回的那辆马车又来了。 夏听凝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籍,披上斗篷出了房门。 带着晚玉一路来到夏府的侧门外,轻车驾熟的登上了马车。 一直躲在树旁守着的婆子只差没高兴得跳起来,等了这么久,总算是让她给等到了,这二小姐终于又来会情郎了。不行,她得赶紧回来告诉夫人一声,免得待会让这对奸夫淫妇给跑了。 春熙居内,李氏听到婆子的汇报后,满脸的喜色“你看清楚了?她真上了马车会情郎?” 婆子连连点头“那当然,这二小姐刚上了马车,老奴立马就回来跟您禀报一声,这会过去定能抓个现行。” 李氏笑得眉眼弯弯,回过头对着坐在上边的夏老夫人道“娘,您可听到了?咱们还等什么,得赶紧过去才行呀。” 这青天白日的,没想到这小蹄子竟敢这么大胆的会情郎。她原本还以为得守上的几天呢。居然这么快就让她给等到了,一想到待会就能抓住那个小蹄子的把柄,她就兴奋得不行。这该死的小蹄子,先前让她吃了多大的亏,这回看她还能往哪跑。 夏老夫人也是赞同的点头道“走,我们这会就过去。” 她同样也迫不及待的想要揪住那二丫头的错,好借此拿捏她。挽回她身为祖母的威严。 二人急匆匆的带着婆子往侧门赶去。 夏听凝进了车厢,浅笑着坐到百里容瑾身旁。半点也没有不适应的感觉,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已经能够极为自然的与对方独处。 百里容瑾伸手握住了夏听凝的手,轻轻揉搓着帮她取暖,这已成为了他的习惯。 边温暖着她的手边道“我给你带了暖烟楼的糕点,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今日下朝后他顺路去暖烟楼为两个弟弟买吃食时,想着待会要过来看她,便多买了一份糕点,想带给她尝尝看,若是喜欢,他以后便再帮她带来。 夏听凝也不拒绝对方的动作,他的手要比她宽大许多,总能密实的将她的手给包住。 又听到对方的话,便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啊。” 难为他每次有好东西总能想着她,她自是不会拒绝的。 百里容瑾取过一旁的柔软狐毯子,盖到了夏听凝的身上。将放在小桌子上的食盒打开,取过里边的糕点,拿起一块递到夏听凝唇边。 夏听凝也不忸捏,就着对方的手咬了一口糕点,甜香软腻,是桂花糕。 “好吃吗?”百里容瑾浅笑着问了一句。 夏听凝嚼着口中的桂花糕点了点头“好吃。”这桂花糕是她教给暖烟楼的糕点师傅的,虽然她自个每日都能吃到,但这个是容瑾买来的,意义自是不同。 百里容瑾又将手中的桂花糕往夏听凝跟前凑了凑“那儿还有些别的新鲜糕点,下回再一并带给你尝尝,若是喜欢,那以后便叫他们专送到王府来。” 夏听凝歪了歪头,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她或许可以考虑开个糕点铺,供应那些大户人家每日食用的点心。 百里容瑾见夏听凝似乎在想些什么,便没打断,只将手上她咬了一口的糕点送入口中。 夏听凝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却听到马车外传来晚玉的声音“老夫人,李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李氏和夏老夫人急匆匆的赶到侧门,便见外边停着一辆精致华美的马车,而夏听凝的贴身婢女晚玉也正站在车旁守候着。这不禁让她们心内感到一喜。 十分有底气的迈着步子便走了过去。 晚玉一见到这夏老夫人和李氏,便是一惊,这两人怎么过来了,她可没忘记对方三番两次的想要陷害小姐呢。 李氏率先道“你们小姐呢,还不把她给我叫出来。”今日她便要从这小蹄子那给扳回一局。 晚玉皱着眉道“这…。”小姐正与静王世子在马车上,她这样贸贸然的去叫小姐下来不太好吧。 李氏可不管那么多,她只觉得晚玉面露难色,定是害怕被她知道,这小蹄子正在私会情郎。便拔高了声音道“怎么,难不成你做贼心虚,不敢把人叫下来,怕我知道她在此私会奸夫。” 晚玉瞪大眼睛道“李夫人,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小姐行得正,坐得端。几时有什么奸夫。你莫平白无故的毁坏我家小姐名誉。” 什么奸夫,静王世子可是小姐未来的夫婿,竟被当成了奸夫,这个李夫人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李氏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你个该死的贱婢,竟敢这样跟我说话,当心我揭了你的皮。她要是行得正坐得端,怎么会心虚不敢下来呢,还不就是怕被人知道她正在跟奸夫私会吗。” 果真是那贱蹄子调教出来的人,竟敢这么跟她这个当家主母说话。等她抓住了这小蹄子的把柄,回头再好好收拾收拾她们。 夏老夫人也哼了一声道“还不把她给我叫下来,我倒要看看这回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要是不想她把事情闹大,那这二丫头往后就必须得听她的才行。 夏听凝坐在车厢里几乎没被糕点给噎死,奸夫?真亏这两人想得出来,以为谁都跟她们一样不要脸吗。 百里容瑾显然也听到了车厢外的对话,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他来见自己即将过门的妻子,竟被当成了奸夫。 夏听凝实在听不下那李氏和老夫人没脑子的话了,转头对着百里容瑾道“你在车上等着就好,我下去一趟。” 百里容瑾微微皱眉,他有些担心她是否应付得来。 夏听凝凑过去轻轻抵住对方的额头,二人亲密无间“没事的,我能应付,你要相信我。” 百里容瑾一怔,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心中一动,伸出手轻轻捧住了她的脸“你要小心些。” 夏听凝笑着点头,便掀开车帘下车了。 李氏和夏老夫人一见夏听凝从车上下来,均是一喜。 夏听凝冷冷一笑“你们过来这边做什么?” 也不知这两个没脑子从哪知道她正在这边的,来这前不先搞清楚情况,居然就这样跑过来抓奸。 李氏自认已经抓住了夏听凝的把柄,便挺直了腰杆子道“你还有脸说,一个女儿家竟敢青天白日的私会情郎,你可是已经被皇上赐婚给静王世子的。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个奸夫呢,怎么不见他也滚下来。这次人赃并获,你们是跑不了的。” 李氏越说便越发得意起来,这个贱蹄子,总算是教她给抓住把柄了。 夏老夫人也是一脸的大义凛然“二丫头,虽然祖母知道你不想嫁去静王府,但你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事幸好只有我和你母亲知道,只要你乖乖听话,那这事我们便当没发生过。” 夏听凝轻蔑的一笑“乖乖听话?老夫人的意思是?” 夏老夫人刻意清咳了几声“只要你保证日后嫁进静王府能好好的为夏府办事,并且莲儿那件事一笔勾销,以后不再提起。那我和你母亲便饶过你这一回,机会可只有这一次,你得好好把握才行。” 夏听凝淡淡的道“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这两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什么时候都想着要算计她。 李氏一怒,大声道“你敢不答应,你信不信我立即就把你做的丑事给捅到静王府那去。看你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嫁人。” 夏老夫人也是恶狠狠的道“二丫头,你可别做傻事。我要是把这事说出去,你以为静王府能放过你,退了这门亲事还算轻的。到时候少不得要拉你和这奸夫去浸猪笼。” 夏听凝眼中闪着寒光“你们一口一个奸夫的说够了没有,活到这么大的岁数,做起事来简直就是不着四六,睁大你们的眼睛给我看清楚,这辆马车上的标识是谁家的。” 一个两个的都不动动脑子想想,有哪个蠢货会大白天的在家门口私会奸夫。真是蠢得要命。 李氏和夏老夫人这才注意到马车上有着一个大大的‘静’字标识,顿时吓得魂不附体,难不成这马车里的不是奸夫,而是那静王世子? 百里容瑾也在这时掀开了车帘,冷冷的看向李氏和夏老夫人二人“本世子来看自己即将过门的妻子,夏老夫人和夏夫人似乎很有意见。” 这两个无知的妇人竟敢当着他的这样威胁他的凝儿,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夏老夫人和李氏吓得急忙跪了下去“世子恕罪,老身实在不知是世子大驾光临,还望世子恕罪呀。” 李氏也是哆嗦着身子道“是,是呀,世子。臣妇着实不知,还请世子恕罪。” 那个该死的婆子明明告诉她这小蹄子是在这里私会情郎,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静王世子。那个没脑子的婆子,是要害死她不成,这静王世子算哪门子的奸夫呀。 百里容瑾冷冷一哼“本世子过来见凝儿,难不成还要向你们报备。” 李氏和夏老夫人急忙磕着头连声道不敢。 夏听凝微微皱眉,这里虽说是夏府的侧门,但巷子外边难免不会有人经过注意到。要是被人看到这副情景,指不定传出什么事来呢。便对百里容瑾轻摇了摇头。 百里容瑾自是会意,沉声道“你们回去吧,本世子不想再见到你们。” 李氏和夏老夫人急急忙忙的起身道谢,迈着颤巍巍的步子逃也似的走了。 夏听凝冷冷的盯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待会再跟这两人算账。 再次登上了马车,车厢内。 百里容瑾小心的将夏听凝揽进了怀里,他今日才算第一次见识到那两人的无耻,他的凝儿看起来那么娇弱,竟要独自面对这些吗。 夏听凝乖乖的窝在百里容瑾的怀里,她知道他这是在心疼她,笑着微抬起头道“我没事,她们奈何不了我的。别担心。” 她可是堂堂的现代人,又不是那些软弱的古代女子,哪会轻易的让人给欺负了去。这些事情对她来说不过小事一桩罢了,并不可怕。 百里容瑾轻轻握住了夏听凝的手“要等你嫁给我,我才能真的不担心。” 虽然知道他的凝儿要比其他的女子坚强勇敢,但他还是会忍不住的担心着她。 夏听凝歪了歪头道“就快了,不是吗。”婚期是今年的三月初六,眨眨眼睛就到了。 百里容瑾看着她一副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紧了紧环住她腰身的手。亲昵的用指腹摩挲着她白皙的脸颊道“是啊,就快到了。” 二人亲昵的相处了好一会后,夏听凝才下车带着晚玉回府。 直直往春熙居走去,她可还没跟那老夫人和李氏算账呢。 一路来到春熙居,夏听凝临进去前对着晚玉道“你去将我父亲请来。” 晚玉点点头,转身便走了。 夏听凝的眼眸一眯,抬脚便进了春熙居。 走进大堂,果然看见夏老夫人和李氏正坐在里边。堂上还跪了个婆子,正哭喊着道“老夫人,夫人,我是真不知道那个奸夫就是静王世子呀。前天晚上黑灯瞎火的,我只看到是个男的,哪知道他竟就是二小姐未来的夫婿静王世子呀。” 她可真是冤枉,本想着发现了个惊天大秘密,能从老夫人和夫人这拿到丰厚打赏。谁曾想,那个奸夫竟然是静王世子。这赏银没拿到不说,反而还惹了一身腥。她可真是冤哪。 李氏怒气冲冲的道“你还敢说,你既然没看清。居然还敢到我面前大声嚷嚷着说那是个奸夫。这下倒好,人家堂堂的静王世子被叫成了奸夫,你是成心想害死我不成。” 这把柄没抓到,反而惹得那静王世子不快,人家权势大过天,要真是生起气来,哪是她这一个正四品的官夫人能承受得了的。 夏老夫人也是气得直拍桌子“你个没脑子的老货,这回真真是要被你给害死了。来人哪,把她拖出去给我重打六十大板。” 跪在堂上的婆子登时大声哭喊了起来。 夏听凝冷眼看着大堂里的闹剧,也没出声,原来是容瑾前天晚上送她回来的时候被这婆子给看到,报给了李氏她们,所以才有今日的抓奸一事。 夏听凝沉稳的迈着步子走进大堂。夏老夫人和李氏看到踏进堂里的夏听凝后,都是一惊。 李氏更是脸色有些发白的道“凝儿,今日的事都是这个婆子的错,要不是她乱说话,我和你祖母又怎会无端端的过去看看呢,我们也是怕你被那些宵小之徒给骗了。” 她这会不得不服软,要知道这小蹄子手上可还捏着莲儿的把柄呢,她要真是把那幅画给贴了出去。那莲儿往后还怎么做人哪。 夏老夫人也是用力的点着头“就是,我和你母亲都是怕你被人给骗了。这事说起来,都是这个婆子的错,祖母已经下令把她拖出去打个六十大板了。” 她这会可得跟李氏站在同一战线,不管怎样,先把这二丫头给安抚下来再说。不然那画要真贴了出去,她们夏府的面子可就得搁地上任人踩了,往后在这京都中也别想能抬得起头,到时候昱儿还不得怨死她。 跪在地上婆子立即哭喊着过来,想要抱住夏听凝的脚,却被后者给轻轻躲了开来。 只听那婆子老泪纵横的道“二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老奴吧,老奴下次再也不敢了。还请二小姐饶命呀。” 这六十大板一下去,她哪里还撑得住。 李氏厌恶的怒吼道“还不快把这婆子给我拖下去。难道还等着我自个动手不成。” 外边候着的下人急忙走了进来擒住那婆子将其拖了出去。 夏听凝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这婆子并不是忠于她的人,她没这个必要为她求情。若非对方好大喜功,哪会有今日这样的下场。怪只怪她自己跟错了主子。 那婆子一被拖出去,夏老夫人和李氏均是一脸赔笑的看着夏听凝。 夏听凝径直走到位上坐下,语气淡然的道“照你们这么说,这事全都是那个婆子的错了。” 李氏点头如捣蒜“那是当然,这件都是她挑唆的,我和你祖母绝对相信你的为人。” 夏听凝冷冷一笑“是吗,难不成是我耳聋了,我怎么记得你们两人一到侧门就嚷嚷着要抓奸夫,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难道不是在为自个抓住了我的把柄而沾沾自喜吗。” 真当她是傻子不成,这两人只怕一听到有她的把柄可抓,跑得比谁都快。婆子挑唆?这样的鬼话谁会信。 现在一见事情对自个不利,便都推到婆子身上去。也不想想看自己先前都说了些什么话,还敢这样大言不惭。 李氏脸色一僵,讪讪着道“没有,没有的事。” 夏老夫人虽然没有开口,但心中却十分恼怒,这个死丫头,她都已经说尽了好话,服了软了,居然还敢这样不依不饶的。 夏听凝冷嘲了一声“没有?我看你是连自个的女儿都不想顾了吧。既然你这么喜欢抓把柄,好啊,那我就把夏莲跟那李佑私通的画贴出去。让全京都的人都来看看。想必到时候你也就没那个心思整日想要抓把柄了吧。” 这两人,成天想着拿捏她的错处好威胁她,偏偏自身又都是个不着调的,被她给反握住了把柄,到这会还是不思悔改。 要真惹恼了她,看她不把那画临摹个千八百份的,一夜之间给贴遍整个京都。 李氏被这话给吓得心下一颤,慌了神道“别别别,莲儿可是你的妹妹,你不能这样做。” 夏老夫人也是急急道“这种不顾姐妹情谊的事,你怎么能做。这要是传出去,外边的人还不都得骂你薄情寡义。” 夏听凝美目一凛,眸中寒光闪现“薄情寡义?这个词你还有脸说,你们三人算计我的话怎么没觉得自个薄情寡义。妹妹?我看她算计我的时候高兴的很,几时把我当过姐姐了。这样的话从你们嘴里吐出来,怎么也不觉得自个恶心。” 居然敢说她薄情寡义,这一家子不要脸的到了这时候还敢倒打一耙。她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要不是这群人老想着算计她,她干嘛要没事跟她们过不去。自个做错了事还不承认,只知道往别人身上推。 李氏和夏老夫人被夏听凝一噎,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 夏听凝冷冷一哼“没话说了?那就来谈谈我们这笔账到底该怎么算。” 李氏嗫嚅着道“你想怎么算?只要你别把莲儿的画贴出去,那,那我就给你一百两。” 说完一阵肉痛,这可是她自个积攒下来的私房钱呀。想她堂堂一个当家主母,如今竟要落得这么狼狈,给庶女送银子,真是怎么想怎么憋屈。 夏听凝略略挑眉,一百两?这李氏是在打发叫花子吗?还摆出一副这么肉痛的模样,真是只一毛不拔的铁母鸡。 夏老夫人也是暗暗的瞥了李氏一眼,才一百两银子她怎么就说得出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着也得给个二百两。 但转念一想,反正是给这二丫头的,一百两就一百两吧。兴许她就同意了呢。 夏听凝闲闲的开口道“一百两,夫人出手可真是‘大方’呀。原来夏莲的名节就只值一百两?” 李氏顿时急了“那你要多少?多了我可没有。” 这该死的小蹄子难道是想趁机搜刮她的血汗钱吗,真是个钻到钱眼里的贱蹄子。 这李氏却忘了先前是谁死活的想尽办法要抢人家的嫁妆。这会轮到自个头上,她就受不了的骂人家钻进了钱眼里。丝毫不记得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 夏听凝轻嘲一声“谁稀罕你的银子了,白送我我都不要。就你那副样子,我也不指望你能有多少银子。” 她又不缺钱,不过是区区一百两,对她来说连个零头都不算,这李氏还真以为她能看得上这点小钱。 李氏被气得一噎,只觉得头顶直冒烟,这该死的小蹄子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这副样子,她这副样子怎么了,难道不够高贵,不够大方吗。 夏老夫人也是皱着眉正欲说些什么。 突然却听到外边的婢女道“老爷来了。” 李氏和夏老夫人登时齐齐回过头去,看见一身藏青色衣袍的夏老爷稳步走了进来。身后赫然跟着晚玉。 ------题外话------ 亲们,剪剪今天已经觉得好多了喔,谢谢亲们的关心喔,抱抱。 还有件事要跟大家说喔,因为剪剪是个学生的关系,所以天天万更实在不现实。之前的存稿已经用完了喔,这章是一万字,折合算起来第一整个星期每天都有万更。 今后每天要改成五千字的文了喔,当然,如果时间允许,剪剪会多写些的。希望亲们能够体谅一下下喔, 今天星期日欠大家的五千字能折合到后边的几天里吗,就是后几天每天更6、7千字,分几天凑够五千字,亲们,你们觉得可以不? 还有,恢复更新时间会推迟到星期二喔,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抱抱哈。 060 夏老爷发威 夏老爷一脸纳闷的走进了大堂,心下感到分外不解,这凝儿对他这个父亲向来是不假辞色。今儿究竟吹的什么风,竟能让女儿使唤她的贴身婢女来请他,这可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夏老爷和晚玉一踏进大堂,一直跟在后边的晚玉便快走几步回到了夏听凝身后站着。 李氏和夏老夫人的心里齐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不知道夏听凝将夏老爷找来打的是什么主意。 夏老爷进来后虽觉得自己的娘亲和发妻脸色都不太好,但也没有多想,而是笑意盈盈望向夏听凝道“凝儿,你让下人去请为父过来,可是有事?” 难道是凝儿看到他最近对岚儿的好,总算肯松口为他在静王世子面前美言几句了?一想到这,夏老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就知道讨好女儿还得从岚儿身上下手。看看,他这段时间的鞍前马后可算是有了回报了。 夏听凝抬头瞥了一眼笑得直欢的夏老爷,冷冷的开口打破了对方的美好幻想“少想些有的没的,这会叫你过来可不是有什么好事。” 看他笑得直得瑟的那副模样,不用想也知道在乐些什么。这个便宜父亲最近天天道梨院报到,对她娘亲百依百顺。以为她不知道他的目的吗,还不就是想要她为他的仕途出一份力。 自打上回容瑾告诉她可以为这个便宜父亲安排个高些的官职后,她这才知道原来容瑾在朝中的权势不小。难怪这夏老夫人总眼巴巴的死盯着她。敢情是早就知道容瑾在朝中的影响力,想借势让她的儿子升官。 现在想来,若不是因为外边的人都认为容瑾的身子再也好不起来,只怕不知有多少人家上赶将女儿嫁给他呢。 夏听凝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对着夏老爷兜头淋了下去,浇了他个透心凉。 看着女儿一脸的阴冷,夏老爷只觉得眼皮一阵狂跳,期期艾艾的道“那,那是什么事?” 他自认最近表现良好,没什么事惹到这个女儿呀。 夏听凝冷哼一声,瞥了眼夏老夫人和李氏“这你就要问她们了。” 夏老爷当即转过头来看向夏老夫人和李氏,疑惑的问道“娘,发生什么事了?” 凝儿的脸色看起来可不是一般的差,这让他又一股很不祥的预感。 夏老夫人僵直着身体,半个字也说不出来,难道要她告诉儿子她兴冲冲的跑去抓奸,想以此来拿捏那二丫头。接过奸夫没抓到,反倒把静王世子给得罪了。 李氏的嘴巴更是闭得比谁都紧,老爷上次才因为聘礼的事恼急了她,下令禁了她的足。要不是老夫人寿辰需要她这个当家主母出面打点操办,哪会这么快就将她放了出来。 这会若是被老爷知道她还在闹腾个没完不肯消停,刚刚更是把静王世子给当成了奸夫。老爷指不定要怎么收拾她呢。而且就连老夫人都闭紧了嘴巴,她就更没理由自己开口找死了。 看着夏老夫人和李氏这两人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夏老爷心中的不安顿时逐渐扩大,又急着问了一遍道“娘,您倒是快说呀。”这是想要急死他吗? 夏老夫人和李氏她们两人的嘴就像被蜡给封上,半点也张不开。 夏老爷分外无奈,只好转过头看向夏听凝,希望能从她这得到答案。 夏听凝嘲讽的看着嘴巴闭得死紧的夏老夫人和李氏,这两个没用的,竟然敢做不敢认,先前大声嚷嚷时气势都到哪去了。既然都不敢说,那就由她来开口好了。 夏听凝微微抬头,眸中有着点点光亮流动“今日容瑾下朝后,特地买了糕点过来看我。” 夏老爷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心里感到一阵阵的欢喜。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静王世子亲过来看望凝儿,还特地买了糕点。这不就是明摆着对方心里是很看重凝儿的吗。女儿还没嫁过去就如此受宠,那再等几个月过了门后,静王世子还不得对凝儿百依百顺?到时候对他这个岳父那可是极有好处呀。夏老爷登时沉浸到升官发财的美梦中去。 夏听凝看着夏老爷一脸美得冒泡的神情,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可惜居然被人给当成了奸夫。要拉着我和人家去浸猪笼呢。” 夏听凝的话就像是个大炮仗般在夏老爷耳边‘砰’的一声炸了开来,只轰得他眼冒金星,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八度“奸夫?哪个没脑子的蠢货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凝儿可是已经许配给了人家,圣旨也下了,再过不久就要嫁过去了。这静王世子过来看看自个即将过门的妻子,居然被当成了奸夫,还要拉着去浸猪笼,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夏听凝闲闲的道“还能有谁,除了你那不着调的母亲和发妻外,谁还敢明目张胆的跑到侧门外高喊着要抓奸。居然还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什么只要我好好为夏府办事,那她们就不追究我与人私会一事这些蠢话。容瑾当时就坐在车厢里,他可是一字不漏的全都听到了。” 夏老爷只觉得心脏骤停,四肢冰冷,僵硬着转过头望向李氏和夏老夫人,瞪直了眼睛道“你,你们…。”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美梦急速变噩梦。他的娘亲和发妻居然敢当着人家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莫说凝儿没有与人私会,就算是真有与人私会那也不能大刺刺的跑出门去喊着要抓奸哪。她们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旁人遇到这事,只怕藏着掖着都来不及,哪有人竟敢到外边闹腾的。 而且什么叫不追究凝儿与人私会,这不是明摆着告诉静王世子,若今日凝儿真的与人私通,只要她肯帮夏府谋利,那夏府就会包庇着她欺瞒静王府了。 他的娘亲和发妻怎么竟做出这样的蠢事来,这不是硬生生的要断他的仕途吗。 夏老夫人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挺直了身子一副犟到底的模样。就算这二丫头说出来了又怎样,她可是昱儿的生身母亲,她就不信儿子还能大逆不道,以下犯上指责她不成。 李氏可就没那么硬气了,微缩了缩身子往夏老夫人身后躲了躲。 夏老爷只气得头顶差点没冒烟,‘孝’字当头,他纵有千般不满也不能对自己的母亲怎么样,但他教训自个的发妻这总行了吧。 夏老爷又怒又急的狠踹了李氏一脚,直把对方踢得摔倒在地。李氏只能狼狈的捂着脚高声痛呼。 夏老爷还觉不解气,心中就像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着,又狠狠的继续补上一脚。 李氏痛得直歪倒在地,高声喊着“老爷,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别打了。” 这两脚简直就差点要了她的命呀,她自小便娇生惯养,嫁过来后也是锦衣玉食。这么多年了,老爷还从未对她动过手呢。今日却连踹了两脚,可见是气得发狠了。 夏老爷恨声道“你还有脸说,我上回就不该把你给放出来。这才安静了几天哪,又闹上了,我看你是不闹得我丢了官你就不肯罢休是吧。我当初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蠢妇回来。” 这静王世子明摆着极喜欢凝儿,今日过来却给闹了这么一出,他这会只觉得前途黯淡无光。全都是这两个蠢人给害的。 李氏吓得趴在地上只呜呜的哭着,她现在怕极了,就怕老爷一个生气要把她给休回娘家。 守在外边的下人全都不敢吱声,谁也不敢进来扶起李氏,生怕老爷一个生气那脚就招呼到自个身上了。 夏老夫人站在旁边越听脸色越黑,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昱儿,好了。她好歹也是你的发妻,是雨儿的亲娘。你下手这么狠,要是传出去可不好听。” 她倒也不是多心疼这个儿媳,反倒是有些埋怨的。毕竟要不是她,也不会有今天这事。什么都没问个清楚,就敢急慌慌的跑来找她。这下出了纰漏,害得她这会还要看儿子的脸色。 但这个儿媳到底还是她做主为儿子娶回来的,现在儿子却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是当着下人的面落她的脸吗?她当然要出声维护几句了。 而且她总觉得儿子刚才的话句句带刺,责骂儿媳的同时只怕也是连她一块给说了进去呢。 夏老夫人这一想,心里登时就不痛快了。这个不孝子,她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他和夏府,不感激她这个亲娘也就算了,居然还敢甩脸子给她看。 听了夏老夫人的话后,夏老爷顿时一脸阴郁的神情,狠狠地一甩袖子“她都做出这样的蠢事来了,我还教训不得她?要不是看在她是雨儿亲娘的份上,我早就给她一纸休书了。这次再不好好管管,我迟早要被害得丢官。” 他简直快被自己的娘亲给气死,到了这会居然还不知悔改,她到底知不知道自个今日做了什么样的蠢事呀。竟然当着静王世子的面威胁凝儿,这样的举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凝儿与夏府不和了。那他以后在朝堂上还怎么倚仗这个未来女婿。今天的事可以算是自己治家不严,再依对方疼宠自己女儿的程度来看,没准他还会因此而丢官呢。谁教他娘竟敢说出那样糊涂的话来。 凝儿的性子他这个当爹的可是清楚得很,女儿打小就不待见他,这么多年都是有岚儿在中间调和着,才会对他还算客气。但这会却被他的娘亲和发妻这么当面威胁,到时候自己若真面临着丢官的下场,女儿会替他求情才怪,不落井下石踩上几脚他就谢天谢地了。 一想到这,夏老爷就越发的埋怨起夏老夫人和李氏来。 夏老夫人听到夏老爷的话后面色也是一僵,儿子要是真丢了官,那她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最后只能梗着脖子道“那你就让二丫头到静王世子跟前说几句好话,让他忘了今日之事。哪有追究自家人的道理的。”说到最后,底气更是显得十分不足。 她方才出声威胁那二丫头,摆明了就是没把对方当自家人看待。而且还被那静王世子给听到了,对方哪里还会将自己当做自家人。那二丫头也不是好相与的,现在哪里还会肯帮她。现在只能希望儿子拿出为人父的威严来,让那二丫头就范了。 夏老爷听了这话,气得胸口直痛。凝儿素来就没把他这个父亲当回事,又怎么会听他的。再说了,今日这事还都不是她们两个给惹出来的,最后却要自己来收拾烂摊子。什么自家人,要真是自家人,早干嘛去了。现在说出这种话来,只会平白的惹人家笑话。 若非看在对方是他生身之母的份上,他哪能忍到现在。一早就发火怒吼了,真是想想都生气。偏生对方却是他的亲娘,他也只能极力的压抑下自己心中的怒火,差点没给憋出内伤来。 夏老爷再不情愿,也知道照现在的情况的来看,确实只有让女儿去跟静王世子说上几句好话了,毕竟这未来女婿真要算账那也是为了凝儿,由她去说和是再好不过的了。不然他指不定就要被家里的这两个女人给害死。 夏老爷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着夏听凝赔笑道“凝儿,你看今日之事…。” 他现在只能小心翼翼的赔着笑脸,希望女儿能看在他是她父亲的份上,松松口把这事给揭过去。 夏听凝从方才开始便一直坐在位上冷眼看戏,这便宜父亲总算是做了回男人,懂得发威了。 她听到夏老爷带着讨好意味的话后,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来“想让我到容瑾面前说几句好话,让他不再追究今日之事。”虽然说出来的话是疑问句,但夏听凝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显然很是清楚夏老爷内心在想些什么。 夏老爷一听似乎有戏,眼睛顿时便亮了起来,猛点着头道“是啊,是啊。”只要女儿肯去说上几句,让静王世子不再追究,那他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会丢官了。 夏听凝淡淡浅笑“那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该用什么条件来交换呢?”她可是个商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夏老爷一愣,他怎么感觉女儿笑得那么让人遍体生寒呢,微微缩了缩脖子道“那,那你想要什么交换条件?” 可别是什么让他大吐血的条件呀,不然他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看着夏老爷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夏听凝轻巧的眨了下眼,眸光流动“放心,不是什么难以办到的要求。我只是要你禁了你娘和你那个正室的足,让她们从此以后只能呆在自己个居所里,不得出来。” 这两人不是最喜欢闹腾吗,既然那么唯恐天下不乱。那她就封了她们的行动,让她们后半辈子都只能乖乖的呆在自个的屋里度过。 “这…。”夏老爷有些为难和迟疑,只要是禁发妻李氏的足,他当然是乐得照办。可女儿却连他娘亲的足也要禁,这似乎不太好吧。 夏老夫人更是紧接着出声道“你这个不孝的混帐东西,竟然要禁我的足,我可是你的祖母。” 还说什么以后都不得再出来,这不就是要她在自个的屋里了此余生吗,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的。 李氏听到夏听凝的话后,也是强忍着身上的伤痛,艰难的转过身来拽住了夏老爷的裤脚,直喊道“老爷,您可千万不能答应她呀,妾身不想被禁足呀。” 她如今才三十多岁,还有大把的光阴呢,要真是被终身禁足,那她岂不是要待在青华堂里直到老死。这个该死的小蹄子,竟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来治她。 夏听凝望向夏老夫人的眼中闪现着凌厉的寒光,樱唇微启“我禁你的足又如何,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能和我讨价还价。祖母?我承认的时候你就是,我不承认的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是。” 夏老夫人被这么狠狠一噎,嘴张了老半天也不知道能说出什么话来。这个死丫头这是在威胁她呢,偏她还反驳不得,谁叫人家手里捏着莲儿的把柄,让她半点都反击不得,也没什么筹码能和对方讨价还价。 夏老爷踌躇着开口道“凝儿,这,这不太好吧。”对于禁他娘亲的足这一件事,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夏老夫人看着夏老爷那副犹犹豫豫的模样,顿时觉得底气大足,继续嚷嚷道“我可是昱儿的生母,他要是敢禁我的足那可就是大逆不道。你就别指望他会听你的了。”再怎么样,谅她儿子也做不出这样事来。 夏听凝轻蔑而又嘲讽的看了夏老夫人一眼,转过头望向夏老爷道“你不禁她们的足也行,那你以后就只能赋闲在家,好好教教她们什么事规矩,免得以后再像今日这般失礼于人前。” 她这句话的潜在意识十分明显,不禁她们的足那就给她做好丢官的准备。 夏老夫人和夏老爷明显也都听懂了,正不知作何反应时,夏听凝突然从位上站起身来,留下几句话道“要怎么做全由你们自个做主,就是不知道这一旦丢了官,你们能不能适应得了那些整日只能吃粗茶淡饭的苦日子呢。” 说罢,夏听凝便带着晚玉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留下大堂内的三人一脸的僵硬,半晌,夏老爷才下定了决心道“娘,您以后就待在这春熙居颐养天年吧。” 他好不容易才升到如今的正四品,若是因为今日之事而丢了官,那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禁了她们的足也好,省得日后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夏老夫人瞪大眼睛,大声喊道“什么,你这个逆子,竟然真的要听那个不孝孙的话禁我的足,你这可是大逆不道。” 颐养天年?只是说得好听罢了,事实上还不是要将她软禁起来。 夏老爷阴沉着脸道“今日之事还不都是您和您那好儿媳惹出来的,儿子若真丢了官,没钱没势。您难道真的愿意娶过那粗茶淡饭的苦日子?还不如在春熙居好好待着,至少能够衣食不缺,您自个好好想想吧。” 说完这些话后,夏老爷又转头看向趴在地上的李氏,冷言道“你也给我回青华堂去,从今往后不许再踏出那里半步。” 语毕便直接转身走出了大堂,徒留下两个呆若木鸡的女人。 隔日,李氏和夏老夫人被禁足的消息便传到了夏听凝耳里,当然,夏老夫人是对外宣称身子不好,要在春熙居里颐养天年。 夏听凝听后只是清然一笑,这个结果她一早就料到了,她那个便宜父亲整日都想着能够飞黄腾达,升官发财,如今有这么大的两块拦路石挡在他的光明大道上,他会不把它们给搬走才怪呢。 现在这两人已经被禁足,她的耳根总算是能清静下来了,等再过几个月她出嫁后,也就不必太过担心娘亲和弟弟了。 兰院,林姨娘正与夏青荷坐在桌前说着话。 林姨娘身着不怎么起眼的素净衣裳,只能算是清秀的脸上略施薄粉,怎么看怎么无害。 夏青荷一脸感慨的道“姨娘,真没想到二姐姐竟有这般大的能耐,让爹将祖母和母亲都给禁足了。” 她们也是今早才刚知道的这个消息,虽然对外说夏老夫人是待在春熙居里调养身体,但哪个不晓得这其实就是变相的禁足,只是明面上说得好听些罢了。 林姨娘轻轻摆弄着桌上的茶杯,对着女儿一笑“自打老夫人和夫人三番两次都没能在那二小姐手中讨到好后,我便知道她们两人绝不是她的对手。若还是一意孤行,迟早有一天是要栽到人家手里的。” 要不是那老夫人和夫人太过自大,不懂得审时度势,都打心底里认为一个庶女翻不起什么浪花来。现在也就不会阴沟里翻船,被人家给收拾了。 夏青荷凑过脑袋道“所以姨娘上回才叫我到梨院,将祖母和母亲要算计二姐姐的事告诉她吗?” 林姨娘笑着点头道“没错。我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以那二小姐的聪明,就算没有别人的提醒,那日也未必就会躲不过去。既然如此,倒不如由你去卖个好给她。这样一来,日后我们若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也会因记着你的好而不会推辞的。” 夏青荷恍然的点点头,又问道“那若是我提醒后,她还是没能躲过去呢?” 那样岂不是白费了工夫,难道姨娘就那么肯定对方一定会万无一失的躲过祖母和母亲的算计吗? 林姨娘喝了口茶,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就算她没躲过去,我们不也还是得到了一笔银子吗。” 夏青荷这才了然,不禁在心里暗暗点头,原来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对她和姨娘来说都是有利无害。 想到这,夏青荷不禁赞叹道“姨娘,你真厉害。” 林姨娘宠溺的看着女儿,又嘱咐道“青儿,现在那老夫人和夫人已经被禁足,想必以后也是翻不了身的。如今这府里就是梨院独大,趁那二小姐还未出嫁前,你得多多过去与她亲近亲近。要知道,她可是要嫁到静王府去的,虽说那静王世子是个十足的病秧子,但他这会到底还在,又极宠着那二小姐。只要你要讨好了她,让她拿你当亲姐妹看待,日后若有什么好事,还不都会紧着你。逢年过节参加宴会什么的,也能央着她带你去,到时候,你就有更多的机会能嫁个如意郎君了。” 这二小姐已经是彻底和老夫人和夫人她们闹翻了,就连大小姐和五小姐也一样,等她日后嫁进了静王府,若真有了什么好的,也不会给那夏莲跟夏蓉两姐妹的。这老夫人和夫人就是蠢,总想着要将人家彻底拿捏在手里,才会引得对方这么大的反击。要是刚开始时好言好语,那二小姐也未必就不会帮衬着夏府一二,不过这样也好,倒给了她的青儿机会。只要青儿和对方打好关系,以后有什么好的,人家第一个当然就会想到自个的女儿了。 夏青荷郑重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姨娘说这些都是为了她好。且她也晓得,这静王府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权贵之家,若真能在宴会上攀上个公子,那她可就真算是攀上高枝了。 林姨娘又继续道“等她嫁过去后,你也要照常去梨院。我看那水姨娘的性子软,是个好拿捏的,你要是能哄得她把你当女儿看待,那你在那二小姐心里的地位就会更加与众不同了。” 夏青荷点头答应了一声,将林姨娘嘱咐的话全都暗暗记在了心里。 林姨娘最后又感叹了一句“要说那二小姐的命倒真是好,可也又不好。” 好的是能遇上这么个肯娶她这样的庶女为妻的人,且对方还是个身份高贵的世子。不好的是这么个良人却是个活不长的,到时候年纪轻轻的可就要守寡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晃眼就过去了。 清晨,一辆接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驶到夏府的侧门,从上边下来几个粗壮的汉子和一个中年男人。在中年男人的指挥下,那些汉子十分利索的将马车上的一个个大箱子给抬了下来。抬脚就要走进夏府的侧门里。 守门的小厮一瞪眼,正要呵斥几句,却见那个中年男人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开口道“这位小哥别恼,我们都是遵夏府二小姐的吩咐,将这些东西给送到梨院去的。” 说罢便伸手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个荷包递了过去。 守门的小厮听到这些人都是奉二小姐的吩咐来的,且还给了个不轻的荷包,便连忙笑了开来“原来是这样,那您里边请,从这直走再往右拐就是梨院了。” 敢情这些都是二小姐请来的人,幸好他还没开口得罪人家,否则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名中年男人笑得极为客气,点了点头后便示意身后抬着大箱子的壮汉们都跟着他走。 这一拨人进去后,守门的小厮正乐得直数银子呢,还没等他数完,门外便又来了另一拨人。同样也是从马车上搬下来一个个的大箱子,抬脚就要进夏府的侧门。 守门的小厮急忙闪了出来,话还未出口,便又有一个荷包递到眼前,只见领头的人道“小哥,我们是奉夏府二小姐的吩咐前来送东西的,请问一下梨院怎么走?” 守门的小厮愣愣的接过荷包,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道“从这直走再往右拐。” 领头的人道过谢后便直接带着人进去了。 守门的小厮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怎么有这么多人来找二小姐呀。又看向手里分量不轻的荷包,登时便把别的想法给抛到了九霄云外,乐颠颠的再度数起了银子。 梨院内,水氏正和夏子云在偏厅里用早膳,突然有婢女进来报,说是有人抬着许多箱子进来了。 水氏一愣,连忙放下筷子道“这是怎么回事呀?” 婢女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夫人还是出去看看吧。” 水氏点点头,又吩咐婢女赶紧去将女儿夏听凝请来,这才起身带着夏子云一起来到了大厅。只见厅里摆着五十来个大箱子,里边正候着两位中年男子,看穿着打扮,似乎都是生意人。 水氏带着夏子云抬脚走了进去,来到厅里的上方坐下。 两位中年男子急忙躬身行了个礼道“夫人,少爷。” 这让水氏更加感到云里雾里,急忙摆了摆手道“二位客气了,请坐,喝茶。” “谢夫人。”二人又是齐齐一个回礼。 水氏看着这坐着的两人,斟酌着开口道“不知二位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带着这么多箱子前来,也不知到底是意欲何为。 坐在前边的一个中年男子笑着答道“回夫人,我等都是奉小姐的吩咐将这些东西送过来的。”这可是小姐的娘亲,他得恭敬着点才行。 水氏一愣,小姐?难道说的凝儿吗?她正想要开口问个清楚,却瞧见女儿已经带着晚玉朝大厅这边走来。 ------题外话------ 亲们,还差了两千字,先将就着看一下哈,剪剪再去码文,明天一起发上来,算起来,剪剪欠了大家七千字呢,今晚熬下夜,明天还是继续八千更吧。欠债的感觉真不好呀。 061 通房 夏听凝带着晚玉一走进大厅,原本坐在位上的两个中年男人急忙站了起来,恭敬的行礼道“小姐。” 夏听凝轻轻摆手道“不必多礼,坐吧。” “谢小姐。”两个中年男子这才又继续坐下。 夏听凝缓步走到水氏身旁,水氏连忙拉过自家女儿的手,小声道“凝儿,这是怎么回事呀?” 怎么这两人都称女儿为小姐,感觉就像是他们的主子似的。 夏听凝浅浅一笑,轻拍了拍娘亲水氏的手,安慰道“娘,我等会再跟您说,您先坐到一旁听着好吗。” 听到女儿这么说,水氏也只好点头带着夏子云坐在旁边了。 夏听凝端正的坐到位上,望向厅中的另外两人道“东西都已经做好了?” 坐在位上的两个中年男子互相对视一眼,其中珍宝轩的徐掌柜率先开口道“小姐,您吩咐下来的首饰玉器等都已经打造好了,古玩字画也全收购齐了。” 说罢又站起身来走到厅中的一堆大箱子前,连续打开其中的好几个箱子继续道“这些箱子里边的玉器摆件则是用收购回来的上好玉石原料雕刻而成的,还请小姐看看是否满意。” 夏听凝移步走了过去,望向箱中的东西。里边有许多大个的玉摆件,有青玉双凤衔芝摆件,桃形玉洗,福禄寿玉摆件,缠枝莲纹双耳炉,白玉罗汉摆件等。这些玉摆件的原料无不都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青白玉、青玉和黄玉。雕工精湛,生动传神,看得出来每件玉器都是用一整块玉料雕刻而成的。 这些大摆件中除了面前这些用软玉雕刻的,另外还有许多璀璨夺目的翡翠摆件。颜色剔透,光彩夺目,深深的吸引着众人的眼球。 夏听凝一一的从每个箱子前走过,徐掌柜也十分尽责的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开箱盖。 光这些大摆件就放满了十来个箱子,另外还有一些小摆件也放足了四个箱子,将箱子挤得满满当当的,一眼望去,就能猜出有着十分惊人的数量。 看完这些摆件后,夏听凝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徐掌柜道“做得不错,不仅雕工很好,而且也挺有新意的。你和那些雕刻师傅每人都赏五十两银子。” 这些东西东西都十分符合她的要求,想必那几位雕刻师傅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徐掌柜脸色一喜,忙谦虚的道“这些都是小的该做的,只要小姐满意就好。” 五十两呀,这可都抵得上他好几个月的工钱了,小姐果真是大方。 夏听凝轻轻颌首,又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刘掌柜。此人正是于叔新挑出来担任雪锻坊掌柜一职的。 刘掌柜从刚才夏听凝站起身后,便也跟着站了起来,恭敬的等在一旁。 此时见夏听凝望向他,急忙道“小姐,您先前吩咐的布匹、衣裳、斗篷和披风等都已准备齐全了。” 说罢便走过来打开了另外一些箱子,夏听凝走过去细细察看,箱中放满了一匹匹精美的布,颜色鲜艳,顺滑柔软,随着角度的变化折射出光亮。 衣裳都是按她亲自画好的图纸做出来的,比起这个朝代的衣裳,果真是要好看上不知几许。 夏听凝又拎起一件水蓝色的斗篷,一摸内里,暖和且柔软,是极好的皮毛制成的。 夏听凝淡淡点头“都做得不错,同样有赏。刘掌柜,你回去后便开始着手准备雪锻坊开张的事宜吧。今日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了,都回去吧。” 二人均是一行礼“是,小姐。”说完便都带着喜色的招呼着带来的人手一起出府。 夏听凝静静的看着这摆在厅中的几十个大箱子,既然这些东西都已送到,那也意味着她的嫁妆已全部备好。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间,她就快要嫁到静王府去了。 水氏一见外人都走了,立即来到女儿身边,疑惑的问道“凝儿,刚才那两人…?” 她现在实在是有满肚子的疑问要问女儿,听刚才三人的对话,那两人分明就是把女儿当成了主子对待的。 夏听凝看着娘亲水氏,轻轻一笑“娘,我们回房里说吧。” 虽说梨院里都是她的人,但她经商一事还是不想让太多外人知道。 又吩咐下人道“让人把这些东西都锁到后院去,就跟那些聘礼放在一块。” 说完便带着一头雾水的娘亲和满脸好奇的弟弟回了水氏的房间。 水氏一进房里,便急急的问道“凝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刚才虽然心中有些着急知道答案,但她也看出来女儿并不想让外人知晓,这才忍着满肚子的疑惑跟着女儿回到房里。 这一踏进房门,她就着实是憋不住问出口了,女儿究竟是瞒了她些什么事呢? 夏听凝拉过水氏,走到床边坐下道“娘,你别急。那两个人都是我名下产业铺子里的掌柜,今儿送过来的那些东西是我让他们去准备的嫁妆。” 她就快要出嫁,有些事也是时候告知娘亲了,老把她蒙在鼓里也不是回事。 水氏一愣,惊讶的道“名下产业?你几时有的铺子?为娘怎么不知道?” 她只知道女儿打理着自个父亲留下来的几个庄子和一些田地,但何时经营了铺子她却是不知的。 且看对方送来的那么多个箱子,里边的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置办到的。首先这花费的银子就肯定是个天大的数字了。 夏听凝粗略的解释道“其实女儿在宜兴城时便已买下了几个铺子经营着的,后来到了京都,便也在这边做起了生意。之前没有告诉娘,是因为事业还不稳定,免得说出来让你担心。” 水氏听到了解释,这才微微点头,又继续道“你这孩子,也不早说,吓了娘一大跳。还有呀,你置办的那些嫁妆怕是要花不少银子吧,娘这里还有点积蓄,你拿去添上吧。” 虽然她不知道那些嫁妆的价值几何,但她到底是个商户千金,想也知道那么多的好东西,绝对是价值不菲,也不知女儿到底掏了多少银子填进去。 夏听凝的心中一暖,摇头道“娘,您就别担心这些了,那些嫁妆都是自家的铺子打造和制作的。那个徐掌柜便是打理着女儿名下的那间首饰铺的,铺子收益极好。至于刘掌柜则管着雪锻坊,是出售布匹和成衣的,不过还未开张。” 她现在到底已是身家不菲了,只是她娘亲还没有这个认知,直以为她手头拮据呢。 水氏闻言便疑惑的问道“真的吗?铺子的收益很好?可就算是自家的铺子产出的,那也要花费不少银子吧。” 自家产出也是需要原料和工钱的呀。光这两样花费也绝对不低的。 夏听凝浅浅一笑“真的,这间首饰铺半个月就赚了二十万两,女儿哪会缺银子。再说了,我名下的产业并不止这些。娘就别担心银子的事了。” 水氏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二,二十万两?凝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天,二十万两,这样一笔巨大的银子竟然半个月就赚到了。 夏听凝无奈的点头“真的,除了这间首饰铺‘珍宝轩’外,暖烟楼和美人堂也是女儿的产业。” 她索性就全都说出来好了,省得以后还要费上好些工夫跟娘亲解释一大堆。 刚被二十万两给骇到了的水氏,这时又听到女儿说美人堂和暖烟楼也同样是她的产业,登时就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夏子云则没有水氏那么大的惊骇了,他毕竟还小,并不太清楚这些东西都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姐姐很能干,赚了好多好多的银子。多到连娘亲都给吓着了。 水氏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的道“怪不得上回跟你一起出门,那暖烟楼和美人堂的掌柜都对你礼遇至极,娘还以为是他们的服务周到,没想到原来是你开的铺子和酒楼。” 当时她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只是她素来不爱多想。也想不到那两家生意极好的铺子和酒楼竟会是女儿开的。听到这消息后,她到这会还觉得恍若梦中呢。 夏听凝清然一笑“上回说了小谎诳了娘亲,娘,您可别生气呀。” 上次带着娘亲和弟弟去了暖烟楼用膳,被发现酒楼里的几道菜式是她先前在家里做过的,当时因为不想暴露出暖烟楼是自个产业的事,便撒了小谎骗娘亲和弟弟,说她将菜式的做法卖给了酒楼的主人。娘亲和弟弟当时听到后也并没有起疑心。 水氏佯装生气的轻拍了女儿的小手一记“你还说呢,胆子倒是不小,都敢骗起娘来了。” 她本来还有些发懵,现在被女儿这么一闹,她登时便清醒了过来。 叹了口气道“凝儿,虽说这些铺子的收益极好,能给你带来那么多的银子。但你也要注意些,切记不可外出抛头露面呀,你到底是个女儿家,如今又要嫁到那静王府去当世子妃。可就更要注意着了,知道吗?” 大户人家向来规矩多,大都是看不起商人的。更别提静王府那样的显赫人家了,她不想女儿被别人看不起。 夏听凝微微点头“娘,我知道了。您就莫担心那么多了,女儿有分寸的。您呢只要吃好睡好,每天都享福就行了。” 她又何尝不知这个朝代商人地位的卑微,不过那也不是绝对的。如果她的生意遍布全国各地,或者掌握了国家的经济命脉,那么哪怕是皇帝也要对她礼遇三分的。 水氏轻柔的笑着看向女儿,突然又道“你和云儿在这里等等娘。”说完便站起身来,往房里的柜子走去。 夏听凝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娘亲取出钥匙将柜子打开,从里边抱出一个小箱子来。 水氏抱着箱子折了回来,递给女儿道“这些都是你外祖父留给娘亲的嫁妆,虽说先前曾当掉一些,但还是留下来不少。再过不久你就要出嫁了,这些是娘给你的嫁妆。” 自打老爷回京都后,她和儿女的生活便开始拮据起来,她没法子,只好当了一些嫁妆首饰换成银子来添补。 后来凝儿长大了,主动从她手里接过了管家一事。又打理着仅剩的几个庄子和一些田地,她们的生活才渐渐好了起来。这些首饰也就得以留了下来。 如今女儿快要出嫁,按习俗这些首饰便是都要给她当嫁妆的。 夏听凝轻轻打开箱子,只见里边放着许多珠宝和首饰,看得出来每一件都是精品。这些东西合起来也是能值不少的银子的。 水氏看着箱子中的首饰,有些感慨的道“这些珠宝和首饰都是你外祖父给置办的,虽说不是顶好,但也不算差的了。” 她的父亲当初是个商人,未没落前家里还是有些家底的,这才能为她攒下这样一笔嫁妆。可惜后来父亲病重,家道中落,她又是个女儿家,不懂得经商。 父亲便卖掉了家中的几间铺子,折合成银票留给了她。父亲过世后,她一个人守着家里的庄子和田地,虽说有忠奴帮忙打点,但到底还是有些心慌。就在那时,她遇到了凝儿的爹爹,给他做了妾。家中有了男人可以依靠,她才不再那般惶惶然。 夏听凝合上箱子,递回给了娘亲水氏道“娘,这些您还是自个留着吧。女儿现在又不差什么,这些珠宝首饰将来可以留给弟弟呀。” 她现在什么都不缺,这些珠宝首饰还是留给云儿就好。 水氏摇了摇头,又将箱子递回了夏听凝怀中“这些首饰你就拿着,你弟弟那娘自是留了一份给他的。再说了,他一个男子,要这些首饰做什么。” 儿女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自是不会厚此薄彼,珠宝首饰给女儿添妆,古玩字画就留着给儿子。 夏听凝笑着看向娘亲水氏“弟弟总要娶亲的,等将来他娶亲时您总要给儿媳见面礼的。这些可以留着给她呀。” 水氏摆了摆手道“等你弟弟娶亲还有好几年呢,娘亲到时候自会有见面礼给她的,这些东西说是留给你的,那就是你的。不必再说那么多了,收着吧。” 夏听凝微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有再推辞,她知道娘亲疼她,若是再说下去,怕是要惹娘亲不快了。 收起了箱子后,夏听凝又继续道“娘,女儿有件事要跟您说。” 看着女儿一脸正色,水氏也不觉郑重的问道“何事呀?”女儿这副严肃的样子,让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夏听凝斟酌了一番道“娘,女儿在外有产业一事,希望您别告诉父亲。” 要是让那便宜父亲知道她每月赚那么多的银子,天晓得他暗地里会不会打什么主意。说白了,她就是信不过他。如今娘亲和弟弟都在夏府,他要是想出什么歪主意借着娘亲和弟弟逼她就范,那她还不得呕死,总之一句话,那个便宜父亲绝对靠不住。 水氏听到夏听凝的话后一愣,但还是点头答应道“娘知道了,这件事不会告诉你父亲的。” 经过女儿差点进了王府做妾一事后,她便想通了许多事。知道老爷并不是个靠得住的,如今事关凝儿,她不想拿女儿冒险,所以这件事她定要瞒着老爷才行。 夏听凝巧然一笑,歪到了水氏身上“娘,您最好了。” 自打上次的事后,她明显感觉到娘亲对那个便宜父亲的态度已经有些冷淡了下来。虽说还没有到彻底的地步,但至少是不会再无条件的相信对方了。这样一来,她倒也能放心不少。 夏听凝又偏头交代弟弟夏子云道“你也要守口如瓶,知道了吗?” 夏子云用力的点了点头,腻歪到了夏听凝身上。他现在已不会主动跟夏老爷亲近了,对人家显得极为冷淡。 夏听凝又陪着水氏和夏子云用完了午膳,才回到了自个的屋里午睡一小会。 清澜园,百里容瑾此时正静静的靠在床上,手捧书籍默默的看着。 修长洁白的手翻过一张又一张的书页,房间里显得一派安静祥和。 青羽轻轻推开房门,放缓了步子走进来道“世子,李嬷嬷过来了。” 百里容瑾闻言将放在书上的视线移开,缓缓看向青羽道“她过来可是有事?” 青羽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只是李嬷嬷带了好些个婢女。”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带着婢女?这是要是做什么?百里容瑾放下书籍,穿上鞋子下了床道“走吧,去看看。” 打开房门来到院外,李嬷嬷早已候在那里了,身后站着好些个衣着光鲜的婢女。看那模样,每一个都不差。 百里容瑾微微皱眉,淡然问道“嬷嬷过来,可是有事?” 李嬷嬷恭敬的道“回世子的话,老奴是奉王妃之命,将这些婢女送来清澜园伺候世子的。” 这些婢女都是王妃亲自挑选出来,模样并不差,性子也不错。是想放在世子身边,若有能被看上的,也好给世子当通房。 听到李嬷嬷的话后,百里容瑾的眼眸顿时一眯。 ------题外话------ 亲们,五千奉上,差了三千字,今天实在没什么灵感,被卡在了那里,等剪剪好好理一下思路蛤,不然硬写下去看起来太牵强了。抱一下蛤,剪剪得火速去吃饭了喔,晚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062 拒绝 双眼冷淡的扫过那些姿色尚佳、明显被精心打扮过一番的婢女。百里容瑾一口回绝道“不必了,把她们都带走。” 伺候他?他素来便不喜让外人接近,尤其是女子。清澜园至今除了厨房的厨娘和几个粗使婆子外,也不过只有两个婢女罢了。这二人还是经过他观察,知道是两个识趣之人后才勉强留下的。平日也不过叫她们打理衣物做些琐事,向来不让近身伺候。 娘亲这会突然让李嬷嬷带来这么些个精挑细选的婢女,他又岂会猜不到娘亲的用意。 但他早已答应凝儿,绝不会收用她人,这些婢女就是教他多看一眼他都嫌烦,绝不能让她们留下。 听到百里容瑾这样斩钉截铁的拒绝,李嬷嬷不觉一怔,随即又道“世子,这些人可都是王妃亲自挑选的,您就算不全要,好歹也留下一两个呀。” 这会世子拒绝得这般彻底,她回去后可要怎么跟王妃交待呀。 一直站在李嬷嬷身后的婢女们,开始时均是一脸的惶惶然。今日她们被王妃挑中的时候,大多人心里都是不乐意的,就算要做通房那也得找个有盼头的呀,跟着病怏怏的世子哪有什么未来可言。 可她们每个人又都是王府里的家生子,凡事全由不得自己做主。也只能暗暗哀叹自个的命不好,竟然摊上了这档子事。哪想这会却见到世子一口回绝,明显是不想将她们留在身边伺候,也就意味着世子并没有打算将她们中的哪个人收做通房。大家不禁都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世子俊得就像从从画里走出来似的,浑身都透着一股贵气,让她们常常看得脸红发呆。但若真要给主子做通房的话,她们还是宁愿选择二少爷。毕竟,这人要是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生得再好有什么用。 她们这些家生子打小就知道自个的身份,不过是个卑微的婢女罢了。什么冷暖没感受过,在底层所受到的压迫和不公平,早让她们变得比谁都现实。若想日后能一直过上好日子,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不会把希望押到一个随时可能会病死的人身上。 看着这些婢女的神情,百里容瑾多少也能猜到她们心里的一些想法,神色依旧不变的道“我自会去跟娘说清澜园已不需要再添什么婢女,这些人是从哪来的,你就给我送回哪去。” 若真留下她们,那只会给他的凝儿添堵,这样的事他自是不会允许。 李嬷嬷显得很是为难,她和王妃都以为世子现在既然已经答应娶亲了,那这会送几个伶俐的婢女过来贴身伺候着,世子应当是不会拒绝的。等夏小姐过了门后,若有需要也好从中挑几个给世子收做通房,日后也能和夏小姐轮流伺候着呀。 没想到世子会这般抵触,连一个也不肯留下,这可如何是好? 李嬷嬷的脑中瞬间闪过好几种劝说方法,最后只能斟酌着开口道“世子,再过几个月夏小姐就要过门了,留着这些婢女也好伺候她呀。” 既然世子那么宠爱即将过门的夏小姐,那她也只好从这下手了。不管怎样,先把人留下再说,或许相处久了,世子就会想开挑上一两个的。 百里容瑾拧起眉头,冷声道“清澜园多的是下人,还轮不到这些人来伺候凝儿。” 李嬷嬷只觉头上隐隐有冷汗冒出,绞尽了脑汁才继续道“世子,清澜园多的是侍卫和小厮,婢女可只有羽杉和雪绣二人,怎够夏小姐使唤。总不能让小厮或侍卫在身后跟进跟出的吧。” 百里容瑾听后,不禁蹙眉深思,这倒是,园里的下人虽多,但却只有两个婢女。凝儿嫁过来后总要有人能给她使唤的,小厮和侍卫怎么也不能服侍凝儿的。 就连站在一旁的青羽闻言也觉得确实有理,夏小姐可是未来的世子妃,饮食起居哪能让小厮或侍卫打点着。这怎么样都不合规矩。 眼见百里容瑾已经动容,李嬷嬷暗暗欣喜,再接再厉道“所以说,世子,这些婢女就留下给夏小姐使唤吧。” 百里容瑾瞥了一眼脸上带着希冀的李嬷嬷,他就算要给凝儿添婢女,也不会要这些个娘亲送过来的。 移开目光直接道“那就再添些婢女,但不要这些人。羽杉,你和青羽亲自去挑些人回来,要老实本分的,那些有着小心思的一概不要。” 这话一出口根本就是不留丝毫情面,李嬷嬷听后脸色也有些发白,世子这话不就是明指着她带来的这些婢女吗。 李嬷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百里容瑾脸色微沉,不悦的道“你若敢再开口,就自个领罚去。” 李嬷嬷赶紧闭上了嘴巴,她虽然是王妃身边的老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在世子面前放肆。很显然,她刚才的举动已经逾越了,还惹得世子不高兴。 若再不闭嘴,只怕世子也不会再给她留情面了。 百里容瑾淡然的转身,进屋前不忘留下一句道“将这些人统统都带回去。” 李嬷嬷只好恭恭敬敬的带着一众婢女出了清澜园往回走。 百里容瑾进了屋后,继续拿起未看完的书籍品读了起来,全然不受刚才的事所影响。直到青羽和羽杉二人带着挑中的几名婢女回来让他过眼。 百里容瑾抬头略略扫看了一下后,便让羽杉带着她们下去了。 青羽眼见百里容瑾还在看着手中的书册,因担心对方的身体,便上前劝了几句道“世子,这会午膳时间刚过,您不如躺下歇息会吧。”老是这么熬着,身体哪里吃得住啊。 百里容瑾刚想开口说声不用,但耳边却似乎响起了夏听凝那清脆灵动的声音“容瑾,你这病可要好好养着才能好,你平日要多注意休息呀。” 一想起她的叮嘱,百里容瑾不觉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你先下去,有事再叫我。” 青羽有些惊讶世子的配合,但更多的却是欣喜,急忙点头退了下去,以免打扰主子歇息。 百里容瑾安静的闭上了漂亮的眼眸,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却说李嬷嬷带着身后的一众婢女回到了素园。 坐在屋内处理府中事宜的静王妃眼见李嬷嬷回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琐事,正想问问看自家儿子有没有说些什么。却在看到跟着李嬷嬷一块进来的那些婢女时,满脸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看着那一字排开站好,一个不少的婢女们,静王妃急忙问道“嬷嬷,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都跟着你一块回来了?” 她原本还想问问看瑾儿比较喜欢这当中的哪一个呢。 李嬷嬷轻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道“王妃,老奴有负所托。世子他,一个都不肯收下。” 哪怕她说将这些婢女留下伺候夏小姐,世子也不肯应允。宁愿让人重新去挑别的婢女,也不肯让这些人留在清澜园。看样子,世子似乎是打定主意不收通房了,她虽说在王妃面前还有几分薄面,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奴仆罢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半点也左右不了世子的决定。 静王妃轻皱着眉道“你快将详细经过讲与我听。” 李嬷嬷点点头,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并不掺杂任何的虚假或私人感情在里边。 静王妃听后拧起了秀眉道“这个孩子,真是…。” 这些婢女可都是她费了许多心思,多方考察后才挑出来的,就是想让他在里边挑上一两个喜欢的,日后也好收做通房。谁知他竟一个也不要,就这样原封不动的给退了回来。 李嬷嬷想了好一会,还是开口道“王妃,依老奴看,给世子安排通房一事还是先缓缓吧。反正您也不是要世子现在便收了这几个婢女,咱们之前不也想着先将人放在世子屋里服侍着,等夏小姐进门后再用让世子收用的吗。不如就直接把这事往后拖一拖,左右也耽搁不了什么。” 关键是世子这会对那些通房婢女反感得很,就算真进了清澜园那还不是得被世子给晾在一边,不也一样没用吗。 静王妃缓缓点头道“也只能先这样了。”儿子不愿意,难道她还能硬逼着他收用了这些婢女不成。 抬头看了眼站成一排的各个婢女,静王妃满心的不解,这些人不论是模样跟身段,怎么看都不差呀,怎么偏偏就是入不了瑾儿的眼呢? 正当静王妃一脸疑惑的盯着那些由她亲自挑选出来的婢女时,处理完公务的静王爷回来了。 一踏进屋里便见到静王妃满脸的疑惑和纠结,静王爷迈开沉稳的步子走了过去,李嬷嬷和众位婢女急忙行礼道“参见王爷。” 静王爷摆了摆手“都起来吧。” 静王妃闻言转头欣喜的看向对方“王爷,您回来啦。” 静王爷轻轻点头,不经意的扫看了那一整排婢女,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多了这么些个婢女在屋里,而且看起来姿色都挺不错,明显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雅素这是要做什么? 静王爷看向静王妃的眼眸越发显得疑惑起来。 静王妃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都下去,李嬷嬷立即带着身后的婢女一起退下。 静王妃往静王爷身边靠近了些,微微蹙眉道“王爷,您觉得刚才那些婢女如何?” 静王爷闻言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还不错,长得都挺好的。”看起来似乎也是些老实的。 静王妃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是啊,我也觉得挺好的呀。”可瑾儿怎么就是不喜欢呢。 看着妻子眉头深锁,又喃喃自语的模样,静王爷总算是察觉到不对劲了,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些婢女的事情来了?” 静王妃闷闷的坐到椅子上,有些泄气的道“还不是为了瑾儿,我千挑万选的,费尽心思的给他挑了这几个婢女送过去,可他说什么都不要,直接就让嬷嬷把人给带了回来。您也说了,这些人的模样都是不差的,可瑾儿怎么就是看不上呢?哪怕只有一个也好啊。” 儿子越长大,她就越发难以捉摸他的心思了。 静王爷惊讶的道“刚才那些婢女是要送到瑾儿身边的?” 这是要给瑾儿安排通房了?难怪那几个婢女都长得水灵灵的,原来是要给儿子准备的。 静王妃叹气道“是啊,可是瑾儿就是不肯将她们收在身边伺候着,嬷嬷好说歹说,他还是将人给打发了回来。” 这实在让她这个当娘的感到有些挫败,怎么她挑的人,儿子都不喜欢。 静王爷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只道“瑾儿不喜欢就算了,咱们也不能强压着硬要他收通房吧。”在他看来,这是儿子洁身自好的表现,不为美色所迷惑。 静王妃粉唇一抿,不满的道“我又不是要瑾儿现在就把这几个婢女给收了,只不过是想将人先放在他屋里,等时候到了再收也不迟嘛。以后也就能和那夏听凝一起伺候瑾儿了。” 听完静王妃的话后,深感不对的静王爷皱起了眉头“雅素,你是不待见瑾儿的准媳妇吗?” 从刚才到现在,便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按理说不应该呀。 静王妃一怔,随即反驳道“哪有,我没有不待见她啊。” 静王爷淡淡的挑眉道“既然这样,那你怎么一副不满的神情,硬要逼着瑾儿收通房呢。儿子不愿意做的声色犬马之徒,你反倒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静王妃顿时一噎,据理力争道“这女人每个月总有几天不方便的时候,我让瑾儿收通房那是为了他好,有什么不对的?” 静王爷摇头表示不赞同“不对,你这样子分明就是不待见瑾儿的准媳妇,这是为何?” 他和她夫妻二十余载,他又岂会不了解她的为人,若是往常瑾儿不乐意的事,她顶多是说上几句表示自己的不满后便过去了,哪会像今日这般一直咬着不放,唯一的解释便是她不待见未来的儿媳,这才想让瑾儿收通房。 可这是为何?据李嬷嬷上次去夏府下聘回来后的禀告,这未来的准儿媳聪慧过人,举止进退得宜。让李嬷嬷赞不绝口。 当时雅素听后明明是一副十分满意的神情,怎么这会却…。 静王妃张了张口,原本想辩驳说她没有,但临了话又吐不出口,只能闷闷的低声道“瑾儿如今都只挂念着那夏听凝,不知还有没有把我这个为娘的放在心里。” 先前听了李嬷嬷回来后说的话,她的确是挺满意这个准儿媳的。只是瑾儿最近越发的关心起他那未过门的媳妇来,什么都预着她一份。 好得让她这个当娘的都有些吃味了,这会儿子又不肯听她的话收通房,直接就让人给打发了回来。这更是让她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才会像憋了一口气似的想要让儿子收通房,听从她的话。 静王爷哑然失笑“就因为这个?你是想太多了吧,瑾儿关心他那未过门的媳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儿子又不是为了她出言顶撞你,只不过是不想收通房而已。你至于这个样子吗?还打算就盯着这事不肯放了不成?” 静王妃听后脸色微红,她方才也是一时转不过弯来,就想着儿子不肯听她的话了,这才着急上火。现在被静王爷这么一说,这才回过神来,嘟囔着道“我,我不过是一时想不通罢了,哪有要揪着这件事不放的意思。” 静王爷笑看了对方一眼“这会想通了就好,不过是一点小事,你要真闹将起来,没准瑾儿还真生气了呢。儿子可是你生的,不孝顺你还能孝顺谁呢。” 静王妃微微低下头细细一想,也觉得是这个理,不过是安排通房的事。没得为了这个跟儿子生分了。便也不再纠结这事了。 温暖的房间,雪白色的纱帐内,百里容瑾正安静的熟睡着,如墨玉般的长发服帖的散落在一旁,与白玉般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青羽轻轻的推开房门,放缓了脚步走到床边,低声唤道“世子。” 安静的房间内,响起这低沉的嗓音。百里容瑾微微动了动卷翘的睫毛,轻轻睁开了眼眸,带着刚睡醒时的些许朦胧。 好半晌,百里容瑾才坐起身来,眼中已恢复一片清明,问向纱帐外的青羽道“何事?” 青羽上前几步将纱帐拢起挂好,恭敬的道“世子,木匠刘师傅来了。” 刘师傅?难道是凝儿的美人榻已做好了? 百里容瑾掀开了被子,穿上靴子下床道“走吧。”他得去看看这美人榻究竟做得如何了。 青羽紧跟其后,来到了清澜园的大厅。 一个粗壮厚实的中年男子正恭敬的等候在那,见到百里容瑾进来后,连忙行礼道“世子。” 百里容瑾淡淡摆手,又道“美人榻可是做好了?”除夕那晚回来后,他一直都将凝儿的要求记在心上。派人去寻上好的木材,又将京都中最负盛名的木匠刘师傅请来亲自制作这张美人榻。 如今已差不多过去半个月,想来该是做好了。 刘师傅恭敬的点头“回世子,小人幸不负所托,已经做好了。”说罢便示意身后的学徒到外边让人将东西搬进来。 不一会,两个汉子便小心翼翼的将一张制作精美的美人榻给抬了进来,轻轻的放到厅里的地砖上,唯恐损伤其半分。 百里容瑾上前几步,打量着面前的这张美人榻。整个榻身都是用最名贵的金丝楠木制成,华美至极,泛着若隐若现的金丝光芒。 榻身有背的一面采用镂空雕刻,四只榻脚则有着精致繁复的浮雕花纹。 整张榻显得美丽精巧,形态优美。让人心生赞叹。 刘师傅极其惊叹的看着自己制作出来的作品,颇有一种此生足矣的感叹。 每看这张榻子一回,他就忍不住的多赞叹一回。到现在都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他真的亲手制作了这样一件稀世珍品吗。 百里容瑾伸手抚向榻身,满意的点头道“做得很好,果真是巧夺天工。”这样的榻子,凝儿肯定会喜欢的。他甚至能想像出她卧在这榻上休息时的模样。 刘师傅摇摇头,不敢居功“世子谬赞了,若是没有世子给的图纸,小人又怎做得出这样的榻子来。小人斗胆多问一句,不知那张图纸是何人所绘?” 竟能想出这样精致的物件来,作为一个痴迷木工的人来说,他万分期待能见到这个人,与其探讨一番。 百里容瑾微微眯起眼眸,淡淡道“这个你就不需知道了,青羽,带刘师傅去账房领工钱。” 他的凝儿终究是个女子,这般的才华又怎能告知旁人。 青羽连忙上前几步,将还想再多问几句的刘师傅给请了出去。 百里容瑾轻柔的拂过美人榻,眼神温和,这榻身原本并不是这样的尺寸,但他担心凝儿睡着翻身时,若是一个不小心怕是会掉下来,便让刘师傅加大些尺寸。 抚上榻身后,手心传来凉凉的感觉,百里容瑾微微皱眉,如今天这般冷,凝儿又怎能在这样的寒凉的榻上歇息,没得冻着了。 正巧这时羽杉走了进来。 听见脚步声,百里容瑾头也不抬的道“命府里的裁缝照这美人榻的尺寸缝几张毯子,要用最好的狐狸皮毛。” 现在天冷,可以铺上暖和的毯子,等天一热,再将毯子撤掉便是。 羽杉惊讶的看着大厅里那张异常华美精致的美人榻,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没有听到回答,百里容瑾轻轻抬头望向来人,却见婢女看着美人榻满脸的惊叹。 被百里容瑾这么一看,羽杉顿时回过神来,急忙低下头道“是,奴婢这就去办。”转身便欲往外走。 却被百里容瑾出声喊住“等等,你手中拿着的是什么?” 羽杉低头一看,心中暗骂自己糊涂,连忙转过身走回厅内,将手上捧着的东西捧到了百里容瑾面前“世子,这是府里做好的婚服,还请您试穿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 她原本就是要将婚服拿给世子试穿的,哪知被那张漂亮类似于的物件给勾去了魂,竟忘了这事。 看着托盘中一团火红的衣物,百里容瑾勾起一抹浅笑。 唤来侍卫道“将这张美人榻抬回房里,动作小心些,别损坏了。” 几个侍卫点头领命,一左一右的抬起精巧的美人榻,随着百里容瑾一起走回了房间。 羽杉轻轻推开房门好让侍卫们抬着美人榻进去,百里容瑾让他们将其安放在一旁。 做完这些后,侍卫们低头行动有素的退了出去。 百里容瑾拿起托盘中的婚服,浅浅一笑。 羽杉试探着问道“世子,可是要现在试穿?” 百里容瑾淡淡点头,带着婚服走到了屏风后边,解下身上的白色衣袍,换上这套红得耀眼的婚服。 羽杉则一直静静的站立在外边,并没有前去帮忙,她是知道世子的规矩的,世子从不会让她们这些婢女近身伺候。 换好衣裳后百里容瑾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伸手轻轻抚上这件火红色的婚服,暖暖一笑。这身火红的衣裳,衬得他的肤色越发显得白皙起来。 他素来便不爱鲜艳的颜色,偏偏这红得耀眼仿似一团火的婚服却让他莫名的喜欢起来。 只觉得那艳丽的红色真是漂亮,让他半点也生不出反感来。 见百里容瑾换好衣裳后,羽杉掩下眼中的惊叹,抬步走上前来,前前后后的查看了一遍婚服,并没有什么地方不妥。 又问道“世子,您可觉得有哪里不合身?奴婢好拿回去让裁缝改一改。”其实这样问也不过是多余的,做这件婚服的是府里的裁缝,世子的尺寸人家早就了然于心了。做出来的衣裳应当时最合适的才对。 百里容瑾淡淡摇头“挺合身的,就这样吧,不用改了。” 百里容瑾看了半晌,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抬头道“京都中手艺最好的裁缝是哪位?” 羽杉听后一怔,微愣的开口道“是云裳阁的张绣娘,她先前一直是宫里的御用绣娘,不仅绣活好,连缝制衣裳也是一绝。后来出了宫后便开了云裳阁。京都里自是要属她的手艺最好了。”不过却很少有人能请得动这张绣娘,也不知世子问这个做什么? 百里容瑾淡淡颌首,看向手中的婚服道“你去将她请来。” 羽杉一愣,略有些惊讶,不确定的问道“世子可是不满意这件婚服?” 所以才想请那张绣娘过来另缝制一件? 百里容瑾轻轻摇头“这件婚服挺好的,大婚那日便穿这件了。让你去请张绣娘是另有要事,你只管去请来便是了。” 他的婚服是做好了,可还有凝儿的嫁衣呢。那夏老夫人和其儿媳的嘴脸他到这会还记忆犹新,如今凝儿就快要出嫁了,她们哪会好心的为她准备好看的嫁衣呢。 这件事当然是要由他来着手安排了。 羽杉点头应道“是,那奴婢便去一趟云裳阁。” 百里容瑾又道“不管如何,都要将人给请来。” 羽杉一惊,这么说那就是表明若是那张绣娘自恃清高不肯过来,那就不惜动用静王府的权势威胁了。 点头应声后,羽杉便行了个礼退下了。她得赶紧到云裳阁去将张绣娘给请来才行。 夏府,夏听凝此时正坐在窗边,画着雪锻坊的衣裳款式。 再过几日雪锻坊便要开张了,她得多准备些好看的衣服款式,缝制出来后放到铺子里吸引客人。 晚玉坐在一旁轻巧的缝制着荷包和香囊,不时的与夏听凝说笑几句。 夏听凝细心的画着纸上的图样,心中想着,或许过几日该挑上几匹布给容瑾做几身衣裳,他穿起来肯定好看。 晚玉便绣着香囊边道“小姐,如今您的嫁妆已经备好了,不过还得准备嫁过去后隔天敬茶时给那些小姑妯娌的见面礼呢。” 这也是有讲究的,送得好不好可关系到人家对小姐的第一印象呢。 夏听凝停下了笔,道“这个我也有想过,大概知道该送些什么了。不过还是问一下容瑾较为妥当。” 送给女子的东西,来来去去不就那几样吗,不是衣裳就是首饰。到时候她从美人堂里挑些好的便是了。需要斟酌的是送给容瑾那两个弟弟的见面礼,看容瑾提起他们时的语气和神情,她就知道这两个弟弟在他心里占的分量肯定不小,第一次见面她怎么着也得给他们留下个好印象呀。 晚玉也觉得有理“那倒也是,不过世子倒是有两日没来了呢。” 夏听凝浅浅一笑,打趣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清闲么,只要绣几个香囊就行了。容瑾既要上早朝,每日还要处理公务,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天天过来。” 晚玉撅了撅嘴道“小姐,您净取笑奴婢,奴婢可是都有做事的。” 话虽这样说,但她心里是清楚的,像她这样的贴身婢女,每日能这般空闲都是因为跟了个好主子。小姐向来不会对她们颐指气使的,有时候一些事情更是用不着吩咐她们,自己一个人就做好了。 她们比起别人家的婢女,倒真是清闲得很。 夏听凝笑睨了晚玉一眼“是,你当然是有做事了,做的都是些琐事呀。”说罢便自己先笑了起来。 晚玉鼓起了包子脸,显得胖嘟嘟的,可又不知该反驳些什么。她每日做的事情可不就是些琐事么。 正在这时,绿芜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眼见小姐一脸的笑意,而晚玉却鼓着一张包子脸,只觉得有些疑惑。 夏听凝转头看着绿芜道“怎么了,有事?” 绿芜这才回过神来,快走几步凑到夏听凝身旁耳语了几句。 只见夏听凝听后一脸的惊讶“她怎么来了?” 绿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夏听凝搁下手中的笔道“走吧,去看看。” ------题外话------ 亲们,让大家久等了,电脑没有修好,修电脑的人说什么交接箱坏了,要等天气放晴才能修,剪剪没办法只好跑去弄了个u盘,拿到朋友家来传文了。今天回到家已经六点,弄电脑的弄到六点半都没好,外边下着大雨,剪剪冒雨跑来朋友家,所以就弄晚了,这个星期一直在下雨,也不知几时放晴,最近几天会来朋友家更文,今天的文只能等明天更了,剪剪得把电脑还给朋友她弟弟了,明天大概八点更文吧,跟亲们说声抱歉了。 063 嫁衣 夏听凝带着晚玉和绿芜来到大厅,只见一位衣着不凡,显得优雅端庄的中年女子挺直了身形的站在厅中等候,身后还站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子。 夏听凝信步走了进去,来到厅中的上位坐下。那位端庄的中年女子极为得体的向夏听凝行了个礼“夏小姐。” 夏听凝浅浅一笑“张师傅请起,坐下喝杯茶吧。” 中年女子优雅的起身,走到了一旁的位子上坐下,一张脸从头到尾都挂着完美的笑容,此人便是在京都中颇负盛名的张绣娘。 此时已有机灵的婢女手拿托盘进来奉茶了,夏听凝边伸手接过婢女手中的茶盏,边问道“不知张师傅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她刚刚听到绿芜的禀报时,心中便感到很是讶异了。先前因为要进入布料这一行业,她曾做过不少的准备功课,知道这京都中最负盛名的布料行便是‘云裳阁’了,而它恰恰是眼前的这位张绣娘所开。 据她了解,这张绣娘早先是宫里的御用绣娘,绣活和缝制都是她的看家本事,出了宫后便在京都中开了‘云裳阁’。因为一手的好技艺,京都中有不少达官贵人都想请她亲自缝制衣裳。 奈何这张绣娘从不轻易答应亲手绣制衣裳,久而久之,其缝制的衣裳便越发显得珍贵起来。那些贵族夫人和小姐更是以能穿上这位张绣娘所制的衣物为荣。 她与这位张绣娘素不相识,但人家今日却亲自登门,这不得不让她感到十分惊讶。 张绣娘自坐下后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夏听凝。进来京都中的各种传言她都略有耳闻,其中当属这位夏府二小姐的传闻最具传奇色彩。不仅以正四品官员的庶出之女这一上不了台面的身份被指给静王世子当正妃,还听说静王世子对他这位未过门的妻子极尽宠爱,光是聘礼就隆重的下了两百四十八抬。 她原先听后也只是一笑置之,并不怎么相信,只以为是坊间的以讹传讹罢了。却不想今日静王府的婢女来访,请她到静王府走上一趟。她刚开始时也没多想,只以为或许是静王妃想要请她去缝制几件衣裳,碍于静王府的权势,她自是不好故作清高的拒绝,便随着那个婢女一起去了。 没想到入了静王府后,接见她的却不是当今皇后的亲妹妹静王妃,而是鲜少在外露面的静王世子。对方交代她做的事便是亲自到夏府为其府上的二小姐量身缝制一套嫁衣,这才有了她今日登门一事。 张绣娘收回了打量的目光,答道“今日是奉静王世子之命,前来为夏小姐量尺寸的,好替您缝制一套嫁衣。” 她原本在听了静王世子的要求后,心里是有些不乐意的。想她堂堂一个御用绣娘,这京都中想请她为其缝制衣裳的贵夫人和小姐多了去了,她都极少答应。如今却要亲自去给一个正四品官员的庶女量体裁衣,这不是平白掉了自己的身价吗。 谁知她才稍稍露出些许不满的表情,便教静王世子给察觉到了,对方只冷冰冰的扔给她一句话‘若是凝儿不满意你做的嫁衣,那本世子便要云裳阁关门大吉。’ 这句不留情面的话直把她给吓出了冷汗,静王世子向来是个说一不二之人,他若真要云裳阁就此歇业,只不过动动口的事罢了。她一个绣娘,哪怕再有名气,在这位极得皇上宠信的世子面前也什么都不是。 迫于威胁,她丝毫也不敢怠慢这位即将嫁入静王府的夏府二小姐了,收拾好东西后便连忙带着两个绣工赶了过来。 夏听凝听后感到有些惊讶“容瑾让你过来的?”她倒是没想到他竟还替她操心这个,女子即将出嫁时,嫁衣一向都是由娘家自个准备的。她也一早便画好了图纸,只等着送到雪锻坊,让那儿的裁缝给她缝制出来便好了。却不想容瑾连这个都细心的为她想到了。 张绣娘郑重的点头道“是的,世子说了,做出来的嫁衣务必要让夏小姐满意才行。” 一听这夏小姐的话,便能知道静王世子是得有多宠爱她了,竟能允许她直呼其名。看来这嫁衣定要做到对方满意为止,否则她的云裳阁就真的只能等着关门大吉了。 夏听凝轻轻一笑,听说这张绣娘可难请得很,他怕是没少为自己费心思吧。 张绣娘又站起身道“夏小姐,时候不早,您可方便让我为您量一量尺寸?” 夏听凝闻言淡淡点了点头,分外从容的站起身来,这张绣娘既是容瑾特地请来的,那把嫁衣交给她来做倒也无妨,反正不管谁做都是一样的。 张绣娘转头接过身后绣工递过来的软尺,上前几步来到夏听凝身边,亲自为其测量尺寸,那神态显得分外的认真。 夏听凝便伸手配合着对方,边吩咐晚玉去将她房里那张嫁衣的图纸拿来,又让绿芜去把前几日雪锻坊送来的那匹艳红色的布料取来。她还是习惯用自己准备的东西,觉得这样会比较好。 不一会,张绣娘便量完了尺寸,用心记下后收回了软尺。 这与夏听凝的近距离接触后,不禁让她心中暗暗惊叹:这夏小姐果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最难得的是身上还有一种丝毫不输给那些世族嫡女的优雅贵气。难怪静王世子宠她宠得紧了。 将手中的软尺递回给身后的绣工后,张绣娘细心的问道“夏小姐,不知您对嫁衣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她还是先问清楚为好,免得做完后不符合对方的要求,还要重新缝改。 这时,去拿图纸的晚玉和取布料的绿芜正好都回来了。 夏听凝示意晚玉将图纸交给张绣娘,抬头望向对方道“嫁衣的款式我已经画好了,劳请张师傅照着这张图纸缝制便是了。” 张绣娘闻言一惊,顿时感到十分不满,她一个前御用绣娘都亲自过来量尺寸,要为其缝制嫁衣了。却不想对方竟不要她做的款式,而要用自己画的。 天知道她画出来的款式是个什么样子,能不能登得了大雅之堂。 纵使满心愤懑,但张绣娘还是压着情绪没有表露出来,有些不以为意的打开了图纸。 顿时,眼眸一凝。 “这…”张绣娘满眼的不可置信,这图纸上的款式是她从未见过的,不仅新颖精美,而且依她多年的制衣经验,这件嫁衣如果做了出来,定是比这图纸上画的还要华美。 真是不敢相信,这夏府二小姐竟能画出这样的款式来。张绣娘此时看向夏听凝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震惊。 夏听凝淡淡一笑,问道“张师傅觉得这款式如何。” 这是她加入了现代元素所画出来的一件款式,就算这张绣娘的制衣经验再怎么丰富,见过的华丽衣裳如何的多。也都不是现代的散发性思维创作出来的作品所能比拟的。 张绣娘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图纸,赞叹出声“这,简直就是好看了,夏小姐,这图纸真是您画出来的?” 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妙龄女子,竟能画出这样好看的衣裳来,真的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夏听凝抬眸一笑“不然张师傅觉得会是谁画的?” 张绣娘听了这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夏小姐,我只是一时激动,说错话了。” 夏听凝依旧浅浅的笑着“无妨,张师傅,这嫁衣,你可愿意缝制?” 她并没有忘记方才自己说出让对方缝制她自个画出来的款式时,对方脸上闪过的一丝不情愿。怕是认为自己不能画出什么好款式来吧。 张绣娘急忙点头道“当然愿意,夏小姐放心,回去后我便加紧赶制这嫁衣,尽早完工后给您送过来。” 她虽然有些自视甚高,但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本。作为一个绣娘,在看到这样好看的衣服款式时,若能亲自将其缝制出来,那对她们这些绣娘来说,是多么大的一种荣幸。这种看着一件华美的衣裳在自己的手中一点点成型的满足感,是外行人所不懂的。 所以这件嫁衣她定要倾尽毕生心力,好好的将其缝制出来才行。 夏听凝看着张绣娘眼中的狂热,点头道“那就麻烦张师傅了。还有,这件嫁衣所要用到的布料我也让人拿来了。张师傅看一看吧。” 绿芜将手中捧着的布匹拿了上来,放到桌上以供对方察看。 张绣娘一看到这匹艳红色的布料,视线便粘在上边再也不移不开了。伸手轻轻抚上那红得让人惊叹的布料。 触手丝质柔滑,这匹布红得简直就像在流动的水一样,布料边还有一些精致繁复的暗纹,整匹布的布料光亮到让人惊叹。她的云裳阁也有出售各种布匹,但却没有一匹能和眼前的这个相比,不仅是颜色不及,光是这布料表面的光感便已远远不如了。 这样的款式还配上这样的布料,这件嫁衣定会是她这辈子做出来的最为出众的一件了。 夏听凝看着张绣娘的神情,便知道这匹布也极合对方的心意了。 将布匹交给对方后,和其说好哪日完工便尽快把嫁衣送过来。 张绣娘自是满口应允,一脸激动的带着图纸和布匹回到了云裳阁。 解决完了嫁衣一事,夏听凝回到房间,懒懒的躺在了榻上。这会已过了午时,她想趁现在小憩一下,下午可还有别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呢。 ------题外话------ 亲们,电脑终于修好啦,剪剪正在疯狂码字中蛤,今天考试,所以昨天晚上就没有写文。回家后码了这三千字。先发上来给大家当个开胃小菜,晚上还有一章,不过要等到很晚,差不多12点才能写好,亲们就别熬夜等文了蛤,今天这两章都是昨天的喔,今天的文得等明天再发了,剪剪明天放假,可以呆在家里写文。明天一共有两章喔,一章是补今天的,还有一章就是明天自己的了。对了,因为时间不够,所以明天那章没办法万更蛤,等下个星期好不? 064 讨好 小憩了一个了时辰后,夏听凝在晚玉的轻声叫唤下醒了过来。 轻轻掀开身上的毛毯起身,夏听凝揉了揉发困的眼眸道“人来了?” 晚玉点头道“是,都在外边等着呢。” 夏听凝眨了眨眼睛,起身来到梳妆镜前坐下,晚玉灵巧的双手立即为她打理起因为午睡而有些微乱的秀发来。 重新梳好柔顺的发丝,固定好簪子后,夏听凝的困意已过,恢复了精神。 伸手理了理衣裳,夏听凝带着晚玉出了房门来到院内。 只见院里正整齐的站着两排女子,一个身体发福显得有些富态的中年妇女也跟着等在一旁。 夏听凝步履轻盈的走到院内放置的椅上坐下,晚玉也紧跟在身后站着。 那个一脸笑眯眯的中年妇女急忙走上前来,此人便是京都中有名的牙婆了,专门为大户人家提供婢女买卖的。 只见牙婆扭着发福的身子走到夏听凝跟前道“夏小姐,这些丫头便是我那最好的了,可都是受过调教的。您请只管挑。” 这夏小姐可是未来的静王世子妃,昨天一接到对方说要从她这挑几个婢女,让她带着人到夏府走一趟时。她哪敢怠慢,立即便马不停蹄的亲自选了这十几个一直都挺看好的丫头给送了过来。 夏听凝一眼望去,这十几个人大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女,衣着简洁并不寒碜,想来是经过这牙婆的特殊培养,专门卖给那些极有规矩的大户人家的。 夏听凝认真的一一扫过站在院内的各个女子,挑开了那些因为等待时间有些长而显得不耐的人,没有耐性就容易急躁,人一急躁起来少不得就会疏忽,最后总会被人给算计了去或是当枪使。 这一挑便挑开了七个人,院内还剩下八个。夏听凝又指了指那些明显经过精心打扮的几个人,也一并给挑了开去。她要的是忠心的婢女,而不是只会打扮却没头脑的花瓶。但凡是个会想的,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打扮自己。 这是在挑婢女,又不是挑通房丫头,打扮得那么亮眼,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心大的么。 这样一挑,院内明显便只剩下五个人了。 夏听凝略一思索,她身边已有晚玉和绿芜,再加上来京都前买的惜可,便已有三个婢女了。梨院内的其她人她并不打算带走。所以这会只需再买上三个婢女也就够了, 看着院中的五人,夏听凝最后挑了三个看起来颇为不错的女子,既不显得愚钝,心思也不会太重。这样的人管理起来才方便。 要了这三个人后,牙婆便利索的将她们的卖身契给拿了出来,又从晚玉手里接过丰厚的银钱,这才眉开眼笑的带着其余没被选中的人回去了。 院内那三个少女还是直直的站着原地,夏听凝淡淡的道“你们叫什么名字,都报上来吧。”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右边的少女最先开口道“小姐,奴婢叫千袭。” 站在中间的女子也道“奴婢叫夕仪。” 最左边的女子道“奴婢叫百桂。” 夏听凝轻轻颌首“你们还是照原来的名字便好,在我身边当差,我只有几句话嘱咐你们,那就是我要你们绝对的忠心。我的眼里向来揉不得半点沙子,若是有人敢背主,那就只能等着被我给赶出去了。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三人连忙低头应了声是。 夏听凝又转头看向晚玉“带她们下去安置吧。” 晚玉表示明白的点点头,便领着三人下去了。 夏听凝又起身往偏厅走去,这时候她娘亲应当是在偏厅里绣花。闲着无事,她还是过去陪陪对方为好,以后这种机会可不多了呢。 夏听凝缓步走到偏厅,刚到门口,便听见里边传来一阵笑声。 夏听凝不由蹙起了眉头,这声音不是… 迈开步子走了进去,一踏进厅里,便见到水氏正浅笑着与坐在其身旁的女子说话,那女子赫然便是夏青荷。 只见夏青荷指着水氏手上的绣品不知说了些什么,二人便一同笑了开来。 夏听凝缓步走了过去,脸上的神色不变,只道“娘,你们在聊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边说边走到水氏身旁坐下,淡淡的看了眼夏青荷后便收回目光。 水氏一见自己的女儿来了,展开笑颜道“凝儿,你来啦。青荷这孩子说她的女红不好,硬是把好好的鸳鸯给绣成了水鸭。” 夏青荷微微低下了头,似乎显得很不好意思“是啊,我的女红很差,没有水姨娘绣得那般好。”说罢更是轻轻抬起头腼腆一笑。 惹得水氏怜惜的道“没关系,你若有空便过来梨院,我可以好好教教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要说她自个有什么专长的话,那也就只有刺绣这一项了。难得这孩子喜欢,又跟她挺聊得来的,多亲近亲近也无妨。 夏青荷一脸惊喜的道“真的吗,那谢谢水姨娘了。只是您到时候可别嫌青荷笨呀。”边说更是边露出一丝调皮的样子来。 水氏连声道“不会不会。这个不难的。” 看着夏青荷的举动,夏听凝淡淡一笑“娘,你今儿个还没歇息吗。这都下午了,聊到现在也该累了吧。” 听到女儿这么一说,水氏倒还真是觉得有些困意上涌,青荷过来后她便一直跟对方聊到现在,也没像往常一样回房午睡一会。这下还真有点吃不消的感觉。 夏听凝继续道“娘,您回房睡会吧。免得精神不好。” 水氏也觉得有理,便道“那你在这和青荷说会话吧,人家今儿个是特地过来找你的,不过娘说你在午睡,她便不让人去吵醒你,在这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了呢。” 夏听凝浅笑着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您赶紧回房睡会吧,碧茯,还不扶我娘回房。” 在一旁伺候着的碧茯闻言连忙走了上来,虚扶着水氏往外边走去。 夏听凝抬眸看了眼夏青荷,似是漫不经心的道“四妹妹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知道她娘喜欢刺绣,便投其所好的借着‘学女红’的名义讨她娘亲的欢心。这才短短一个多时辰,便能哄得她娘亲对她挺是亲近,这夏青荷倒是挺有本事的。就是不知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了。 夏青荷被夏听凝这么一看,不禁心下一颤,稳了稳心神道“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来多谢二姐姐一番,有了你上回给的银子,我和姨娘的日子好过多了。” 她今日挑准了时间过来,便是想趁夏听凝不在,先拿下性子软的水氏。果然,在她的精心讨好下,水姨娘对她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庶女存了几分好感。两人也相处得很是融洽,她相信只要再给她些时间,她定能很快就在水姨娘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 没想到夏听凝会在这时候过来,三言两语的便让水姨娘回了房间歇息。只留下她一个人独自面对着夏听凝,每次一看到对方,她便总会不自觉的感到有些心慌,似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对方的眼睛似的。 夏听凝闻言浅浅勾起了唇角,视线在夏青荷的脸上扫了一圈后便收了回来,只道“原来是这样,那倒不必,我说过了,那些是你该得的。” 夏青荷谨慎的抿唇微笑,有点怯生生的问道“二姐姐,你是刚睡醒便过来了吗?” 夏听凝淡淡摇头,神色正常的道“自是不是,刚刚从牙婆那新挑了几个婢女罢了。” 夏青荷柔笑着点点头,有些羞涩的道“是要当陪嫁婢女一起跟到静王府去的吗?” 夏听凝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话。 夏青荷眼见对方没有再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神色也很是正常,便稍稍放下心来。看来对方并没有因为今日之事而讨厌起她,要知道她现在还得靠着人家呢,是轻易都不能闹翻的。 “二姐姐真好,这样一来,身边便有足够的婢女可以使唤了。”夏青荷说话的语气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羡慕,同样是庶女,可她的身边却仅仅只有两个婢女能供她差遣,吃穿用度也都远远不及夏听凝半分。 明明是一样的身份,可对方却过得比她们母女都不知要好上几许。 夏听凝眼眸轻移,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道“等你日后出嫁了,也可以有的。” 夏青荷的脸上顿时浮现起粉色的红晕,娇嗔道“二姐姐,你就会打趣人家。人家哪有你那么好的福分,能嫁给静王世子。”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还是期盼着的,只要夏听凝嫁到静王府后肯帮她物色几个人选,还愁她不能嫁得好吗。她这样说,也是希望对方能自个主动说起这事,答应给她找个有权势的好人家。 但夏听凝却恍若未闻,只道“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这话听起来十分模棱两可。夏青荷也摸不准对方的意思,又不敢操之过急,只能继续保持着微笑,坐了好一会后,才起身告辞。 夏听凝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眼眸缓缓眯了起来,这夏青荷最好是别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她定会教对方悔不当初。 ------题外话------ 困死了,总算码完了。剪剪要去睡觉了蛤,亲们,晚安。 065 不安好心 暖和不已的大堂内,精致小巧的铜炉里正点着好闻淡雅的熏香,这味道并不浓郁刺鼻,闻后反而有种宁神精心的感觉。 夏听凝此时正与收下的两位管事和几个掌柜等齐聚一堂,就连一直呆在宜兴城的关元也赫然坐在其中。 今天正是月末,又到了每月例行一次的结账日子,几乎每个人身旁都放着一本厚厚的账册以及一个小木匣子。 夏听凝轻抿了一口热茶,一股暖流顿时由喉往下流入腹中,让她感到十分舒适。素手轻轻的扇着从茶盅里蒸腾出来的氤氲热气,道“这个月的生意如何,都一一报上来吧。” 堂中的各人均互相对视了一眼,极有自知之明的等着两位管事先开口汇报。果见常管事率先恭敬的答道“小姐,现在您名下那些庄子的产出,除了能够供应给两件酒楼外,还有大量的剩余,不知这些剩下的产出该如何处置?” 如今庄子里的各种产出早已远远超过了他的预算,就算两间酒楼里每天需要的食材多得惊人,再加上还有从中挑选最为新鲜的送到小姐那去,但这些也不过是庄子产出的冰山一角罢了。这会那些种植在温室里的蔬菜和养在棚里圈中的动物,真是多到吃都吃不完。他也不敢让人去采收蔬菜或宰杀动物,就怕没地方可以放。只能放着它们继续养着了。 让他大为头痛的是养鸡场里产出的那些鸡蛋。真不知小姐是怎么做到的,竟能叫那些母鸡一天下两个蛋。要知道这母鸡每天只下一个蛋那可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怎么到了小姐这就全然不同了呢。这翻了一倍的鸡蛋可真是不得了,眼瞅着都快把仓库给堆满了。 夏听凝闻言一抬眼眸,露出一丝极浅的笑容道“常叔觉得这些产出应当如何处理呢?” 她的手下既要是个忠厚老实让她信得过的,也要是个又能力懂得处理一些出发状况的。否则日后但凡有一丁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要她亲自过问,亲力亲为的去解决,那她岂不是要累个半死。 常叔微微偏着脑袋想了想,又抬头道“老奴认为不如把这些食材卖给其他的酒楼吧,可以提高些价位,那些人可没少打听咱们酒楼里的食材来源呢。” 要知道同样的一道菜,若是用不同品质的食材做出来,那味道可真是相差甚远。而庄子里饲养出来的动物肉质又十分鲜美,蔬菜也长得好,这暖烟楼之所以每日都客似云来,便是因为酒楼中的菜式新颖,又异常美味。这除了跟小姐所教的那些烹调方式不同外,还与这些品质好的食材有着密切的关系。 夏听凝闻言却淡淡摇头“这想法有些狭隘了,整个京都统共才几家酒楼,而且大部分的客源都被我们暖烟楼所占据,食材若光卖给这另外几家酒楼,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他们吃不下这么多食材的。” 常叔听后也觉得是这个理,便皱起了眉头道“那依小姐之见,该如何做才好呢?”难道要放任那些食材坏掉不成? 夏听凝轻轻摇晃着茶盏里的茶水,开口道“开个铺子专门出售这些食材,那些大户人家每日采购回去的食材可不少,我们若是能拿下这条客源,还会愁食材太多而没有销路吗?今日便吩咐下去让暖烟楼的伙计们将这事好好同客人们提上一提。” 相信到时候那些常来暖烟楼光顾的熟客定会支持的,毕竟酒楼里的菜式他们也都尝过,是极其喜欢的。现在只不过是府中的厨房改而采购同暖烟楼一样的食材罢了,只是小事一桩,动动口而已,他们应该都会乐意的。 到时候铺子一开起来,相信这几个庄子的产出定能为她带来另外不小的盈利的。 常叔连连点头,也觉得这个法子极好,便道“是,那老奴待会便去办这件事。”小姐的想法果真是要比他周全多了。 常叔汇报完庄子的事后,坐在一旁的于叔这才开口道“小姐,两家酒楼还有美人堂和珍宝轩的生意都极好,这个月的盈利可比上个月还要多得多呢。” 说罢便准头示意几间铺子里的掌柜详细禀报具体的情况。 坐在最前边的陈掌柜道“小姐,暖烟楼这月来的生意确实极好,因为酒楼里在大冬天还能有蔬菜吃,所以吸引了很多的客人。即使是在这样寒冷的天,生意也没有冷淡的现象。这是这个月的盈利和账册,扣除发给伙计们的月银后共有四万三千多两。” 这仅仅是两间酒楼中其中一间的盈利,而他是负责打理着最早开张的那间暖烟楼的,另外一家分店并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陈掌柜恭敬的将账册和匣子奉上,站在夏听凝身旁的晚玉便走了下来取走东西。 而另一间暖烟楼的谢掌柜也恭敬的奉上了账册和银票“小姐,小人打理的酒楼分店生意也不错,这个月有四万两的盈利。” 他是由于管事新提拔起来的,对于这月银丰厚的差事那可是满意得紧,自是每日都勤勤恳恳的打理着分店。 夏听凝清点了两个匣子中的银票后,便将其搁到一旁,打算回去再查看这些账册。 两家酒楼汇报完后,便轮到了美人堂的蔡掌柜,美人堂的生意早已步入正轨,每月的盈利极是稳定。所以蔡掌柜也只是说出了这个月所赚得银钱多少后,便奉上了匣子和账册等着夏听凝自行查看。 接着珍宝轩的徐掌柜也跟着汇报了铺里的情况,生意节节攀升,是这几间铺子里盈利最多的,足有二十万两。他铺子的伙计领到月银后个个都乐不思蜀。 最后便是筹备着还未开张的雪锻坊的刘掌柜了,只见对方道“小姐,雪锻坊的一切开张事宜都已准备好了,布匹早在两天前便已全部染好,各种款式的衣裳也都赶制了出来。就等着日子一到,便可开张了。” 他每日都尽心尽力的检查着铺子里的那些布匹,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缺漏的,毕竟这关系到几日后的开张是否顺利。刚才眼看着前边的几个掌柜都汇报出了惊人的盈利数字,他相信只要他照着小姐的话好好打理,下个月也定能像别的掌柜一样有丰厚的收入的。 夏听凝浅浅一笑“恩,开张那日,务必要招呼那些客人,让伙计们都打起精神来,可别一个不小心让人顺手牵羊的摸走了铺里的衣裳。” 上回美人堂里便发生过这种事,因为生意太过火热,伙计们一个不注意,便教人给拿走了一盒价值八十两的雪花膏。这还是后来清点货物时才发现的,自此她便让伙计们都提高警惕,毕竟到美人堂里买东西的人鱼龙混杂,这让她不得不防。 刘掌柜连连点头,这生意太好,有时候确实会兼顾不到一些地方。没准一转眼就会教人给钻了空子。有了小姐的特别嘱咐,他自当是会十二万分注意的。要知道那些衣裳和布匹每一样可都不便宜呀。要是丢了件贵重的,他还不知得哪年哪月才能还清呢。 料理完铺子的事后,夏听凝便直接挥手让这些掌柜们都下去,大堂内转瞬间便只剩下两位管事和关元。 夏听凝轻轻转头望向关元,等着对方开口。 关元也如同其他人一般奉上了匣子和几本厚厚的账册,笑着道“小姐,这是宜兴城和其他邻城这个月的盈利,共有三十多万两。几个庄子也如同刚才常管事所说的那样,小的回去后便会按小姐说的处理那些食材的。” 夏听凝轻轻点头道“好,这事就交给你了。另外,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关元正了正神色道“小姐,那些水稻的长势极好,父亲也听从您的吩咐将种着那些水稻的庄子给严格把守起来,在里边种地的都是些信得过的人,并没有让其他人知道。私底下也在继续买下那些田地,等地够大了,便再给围起来种植这些水稻。” 他初见那些水稻时便感到极其惊讶,普通的水稻哪会像这些一样,一看就知道产量定是寻常的好几倍。他们可种了十几亩呢,到了收成的时候这些米还不得多到堆满了仓库。小姐到底是从哪弄来的种子,竟是这般的神奇。要知道种这样一亩地的水稻,可抵得上别人种好几亩呢。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明白当初小姐为什么极其看重这件事了,还再三交代定要找极其可靠的人来办。这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不想尽法子来抢种子才怪呢。那可是比平常还要多出好几倍的盈利呢。 夏听凝点点头,继续道“今年收成的时候也别找太多人手,毕竟人多嘴杂,宁可辛苦点多忙活几天,也别教人给发现了。到时候便开间米铺开始卖米吧。平时行事也要多加注意,收成后那些多出来的米全部给我锁进仓库里,别让人知道我们有这么的产量。” 毕竟有多少亩地可都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要是收成后无缘无故的多出了好几倍的产量,怎能不教人生疑。 关元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连连点头应下。这粮食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可是极其重要的,小姐若是握住了这个,那可就真是不得了了。 夏听凝又转头吩咐常叔“你也开始四处买下一些地吧,先做好准备。”她要慢慢的掌握住粮食这一行。 常叔也应了声是。 处理完生意上的事后,夏听凝便带着将近十本的账册和七十多万两的银票登上马车回到了夏府。一踏进自己的房间,便马不停蹄的看起了账册,聚精会神的算起账来。 晚玉对于夏听凝这种不用算盘只用纸笔算账的方式早已见怪不怪了,十分乖巧的站在一旁磨墨。 足足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后,夏听凝才总算看完了这一本本厚厚的账册,也对自己名下那些铺子的收益有了了解。对比上个月的账册后发现,业绩确实有所增加。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 夏听凝舒展了一下腰身,让晚玉将账册和银票都给收起来锁进箱子里去。又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这个时候,娘亲应该午睡醒了。 夏听凝略有所思的带着晚玉来到了水氏的房里,远远的确瞧见有个人刚从她娘亲的房里走了进来。 对方冷不丁的同夏听凝打了照面,脸上的神色有些惊讶,半晌才怯怯的道“二姐姐。” 这人正是夏青荷无疑。 夏听凝看着对方淡淡的道“四妹妹是来看我娘的。” 夏青荷一副腼腆羞涩的模样道“是的,二姐姐。妹妹是来向姨娘学刺绣的。” 夏听凝的眼眸在扫过对方发边插着的一只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簪时微微一顿,神色不变的开口道“这是打算要走了吗,不再多坐会?” 夏青荷微笑着摇头,伴随着自身的动作,头上的那只金簪也闪现出熠熠光芒来,只听对方道“不了,已经叨扰了姨娘好一会了。青荷也该回去了。” 夏听凝闻言也不再挽留“那四妹妹走好。” 夏青荷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点头后便继续往前走,出了梨院。 夏听凝也迈开步子进了水氏的屋里,只见自家的娘亲正坐在梳妆镜前打理着自己的妆容。 从镜中见到夏听凝后,便急忙转过身来,欢喜道的道“凝儿,你来啦?” 她伸手拉过女儿在自己身旁坐下。 夏听凝也就顺从的坐了过去,眼眸扫过桌前的首饰盒,果见里边少了一只金簪。 淡淡的开口道“娘,夏青荷来过了。” 水氏先是一怔,后又反应过来道“是啊,那孩子刚走,你许是在外边碰巧遇上她了吧。” 水氏说话时的语气很是轻快,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女儿称呼对方为夏青荷而非四妹妹。 夏听凝又继续道“娘把那只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簪给她了。” 娘亲的这些发簪可都是她着人特地打造的,每一支都极其华丽名贵。 水氏点头道“是啊,你不知道。那孩子多可怜,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好歹也是个小姐呀。没想到日子过得这般不好,娘便把簪子给她了,就当是见面礼了。” 夫人可真不是个能容人的,虽说是庶女,但也不该连件好点的首饰都不给吧。水氏想到这,不禁摇了摇头。 夏听凝挑了挑眉“喔,她是这样跟娘亲说的吗。” 倒真是会装可怜,竟想出这招来博取她娘亲的同情。 听着女儿十分冷淡的语气,水氏这才感到有些不对,抬头望了眼女儿道“那倒没有,只是我看她打扮的太过素净,头上连只发簪都没有,就只戴了只成色极差的玉镯子。这才给了她只发簪。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她不过是送了支簪子给那孩子,凝儿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夏听凝轻叹道“娘,那夏青荷你少接触为妙。她突然间开始对你热络起来,怕是没安什么好心思。” 她倒不是舍不得那簪子,只不过这世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她之前才给过对方不少的银两,上回这夏青荷来见她时可没打扮得像今日这般寒碜。这会却刻意为之,想想都知道对方没安好心。 她娘亲今天给对方发簪,明天给对方镯子的。久而久之,这么容易就能得到好东西,只会让其越来越不满足,心越来越大,认为这些都是她应有的。 水氏一惊,睁大眼睛道“不会吧,我看那孩子挺实诚的。凝儿,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青荷那孩子对她挺热诚的,而且看起来又有些怯生生的,蛮讨人喜欢的,她真会想凝儿说的那般对自己不安好心吗? 夏听凝微微皱眉道“娘,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人心隔肚皮,她又不是你生的,自己可有一个生母呢。没事却整日里往梨院跑,说她没有别的心思,谁会信。” 她娘亲就是事事都不会多想,总是人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也不懂得去推敲别人这样做的含意。 水氏顿时一噎,想了想也觉得有理,这青荷确实是这几日才突然对她热络起来。对方之前专门来找她学刺绣,又表现得极乖巧,她也就没往深处想。如今女儿这么一提,确实是有些不对劲。 水氏拧起了眉头道“凝儿,你觉得她这样做会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贪图自己这些首饰吗? 夏听凝把玩着首饰盒中的一只发钗,露出一抹浅笑道“还能为了什么,多半是想讨好你,好从我这得到什么吧。” 对方的心思她差不多也能猜出个大概来,这个朝代的女子一生都在为嫁个好夫君而筹划着。夏青荷想必也不例外,而且对方的心思不小,怕是想嫁个有权有势的人家吧。这点从她上次与对方的交谈中便已察觉到些端倪,自己很快就要嫁入静王府了,对方应当是想借自己这世子妃的身份谋个好人家。 水氏一脸担忧“那她会不会像老夫人和夫人那样起心思对付你?” 有了前车之鉴,她现在也不得不往坏处想。 夏听凝微微一笑“她不会,至少现在不会。”只要对方不蠢,就只会讨好她,直到能达到目的为止。 ------题外话------ 亲们,汗颜哪,昨晚码字码到很晚,接过下午写文的时候不小心趴到床上睡着了,天哪,这一睡就睡到了七点,还是我妈叫我起来吃饭我才醒的,火烧眉毛的起来码字了,就弄到了现在。⊙﹏⊙b汗,这是一更蛤,晚上还有一章,不过还是要等到好晚才更,亲们还是别等了蛤,伤神呀。 066 争执 三日后,早春的时节乍暖还寒,颇有种‘一夜东风起,万山春色归。冰消泉派动,日暖露珠晞。’的感觉来。 这天早上,夏听凝带着晚玉和绿芜一起登上了马车外出,车夫娴熟的驾着马往‘雪锻坊’所在的那条街走去。今日是‘雪锻坊’开张大吉的好日子。 这条东大街一直以来都是京都中最为热闹繁华的一条街道。夏听凝当初便是看中了这里绝佳的地理位置,才会将所有产业都安置在了这条街上。 马车在雪锻坊门口停了下来,夏听凝带着两个婢女下车后,便抬脚直直的往铺子里走去。一路上,她看到有不少的贵夫人或名门小姐也都纷纷往雪锻坊中而去。 夏听凝看着这些人微微一笑,她们大部分都是听了美人堂下人们的介绍而过来的,早在几天前她交代过美人堂的蔡掌柜,让他叫铺里的伙计们向客人介绍和推荐一下即将开张的雪锻坊。 这些人贵族夫人和小姐大部分都是美人堂的忠实顾客,这会听到有漂亮华丽的布料和衣裳,再加上美人堂那些产品给她们的惊喜。下意识的就会认为既然是美人堂推荐的,那想必不会差到哪去。便都会抱着期待的心情来这雪锻坊看一看了。 所以哪怕雪锻坊没有像之前的美人堂和暖烟楼那样轰动全京都的宣传,但今日前来的客人却也不少,大都是冲着美人堂的推荐而来的。 一走进雪锻坊,便见到这里边整齐的格局,有各种色彩鲜艳亮丽的布料,如梦如幻的华美衣裙,暖和柔软的斗篷、披风,柜台上更是放着许多精致小巧的香囊与荷包。 让人看得不禁心神向往,想要将其买回家去。踏进门来的各个夫人和小姐纷纷涌向自己喜欢的区域挑选东西。早在一旁等候着的伙计和侍女们也都迎了上去,微笑着为客人们介绍和推荐对方所需要的东西。 蔡掌柜在看到夏听凝后连忙将手上的几个客人推给一旁的侍女,脱开身走过来道“小姐,您来了。” 夏听凝淡淡点头道“恩,上楼再说吧,这里人多嘴杂的。”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她的身份那可就不好了。 蔡掌柜连连点头,走在前边带路引着夏听凝上楼。 来到楼上的雅间坐下,夏听凝开口道“看起来生意很不错,今日怕是有得忙活了。” 这楼下的景象跟之前美人堂和暖烟楼开张时的情况差不多,有过经验的夏听凝此时表现得很是淡定。 蔡掌柜乐呵呵的道“都是铺里的东西好,要不然这些客人也不会一来就都抢着要了。” 夏听凝浅笑着道“你下去招呼客人吧,我在这看会便会走了。” 徐掌柜听后应了一声,便退出门去了。 夏听凝透过隐蔽的窗户看向楼下,只见里边人潮涌动,已有不少人拍板定下许多布料了。一直跟着晚玉一同站在夏听凝身后的绿芜有些惊诧,这还是小姐第一次带她外出呢,之前她都是留在府中打理着一些琐事的。 今日小姐却突然带上她一同出府,还是来的这间生意极好的铺子。她又不是傻子,哪会看不出来刚才的那位掌柜分明就是将小姐奉为主子的模样。 这样说来,这间铺子岂不就是小姐开的了?绿芜随即又想到,既然小姐带她出来,且与那位掌柜接触时也没避开她。那是不是说明小姐已经将她当成可以信任的心腹了?这才没有瞒着她这件事。 绿芜越想眼睛越亮,她不像晚玉那般打小就跟着小姐,到现在也不过是伺候了小姐三年而已。这会能得到信任,就足可见小姐对她这些年来的服侍还是很满意的。这才会给她和晚玉一样的待遇。 想清楚这些,绿芜便收起了惊讶的表情,继续恭敬的站在夏听凝身后,既然有幸能得小姐信任,那她自是要做好自己的本份。不多问才是做下人应有的本份。 夏听凝也瞧见了绿芜脸上变换的神情,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一笑。只要对方自己想通了便好,这个丫头跟在她身边也有几年了,虽比不得晚玉跟着她的时间久,但也能看得出来对方的忠心。所以她今日才选择将其带出来,而没有瞒着对方。 思索后,夏听凝再次将目光投向楼下,在看到某个人后微微顿住。 王玉娇此时正带着几个婢女在雪锻坊中进行着大扫荡,看见什么都觉得好,就像一只掉进了米缸的老鼠一般。 刚扫荡完布料,又转而扑向那些制成的衣裳。 正挑得不亦乐乎时,突然看到一件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心下顿时喜欢得紧,连忙将手伸了上去,却不想有另外一双手也同样伸向了那件衣裙。 王玉娇眼见竟然有人跟自己抢衣裳,顿时愤怒的瞪向来人,却不想看到同样燃烧着怒火的一双眼睛。 看到对方,王玉娇顿时叫出了声“是你,黄秀云。” 那名叫黄秀云的清丽女子手中拽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怒瞪着王玉娇道“是我又怎样。”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空气中仿佛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声。 王玉娇傲慢的一哼“这件衣裳可是我先看上的,你给我放手。” 黄秀云闻言大怒“凭什么,这件衣裳我也看中了,应该是你放手才对。” 上回这王玉娇给她的羞辱她可还没忘呢,竟然敢当街骂她是穷鬼,差点没把她给气疯。这会又来跟她抢衣裳,她果然是跟这人八字犯冲。幸好二哥没有娶这么个泼妇进门。 王玉娇顿时把衣裳一扯,咋呼着道“你想得美,这件衣裳只能是我的,再说了,你们家买得起这件衣裳吗。” 只不过是一个穷鬼也敢跟她抢衣裳,门都没有。 黄秀云气急败坏的道“谁说我们买不起了,不过是一件衣裳罢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商贾之女,你父亲还要巴结着我们家呢,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她气得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这个王玉娇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就一直在她跟前炫耀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里富贵似的。再有钱又怎么样,还不只是个低贱的商人之女,怎能跟她这样高贵的官家嫡女相比。 王玉娇横眉竖眼的大喝道“你说什么,谁要巴结你们家了。分明就是你们看中了我家的家产,想要占我们便宜。谁要去巴结你们这一家子穷鬼了。快把你的手给我放开,这件衣裳是我的。” 黄秀云拽着衣裳就是不撒手,高声道“你这个疯女人,你们家才是穷鬼呢。谁看中你们家家产了,明明就是你们上赶着要倒贴给我二哥,幸亏我二哥没娶着你,不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这件衣裳是我要的,你别想我会让给你。” 二人各自拽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的一边,互不相让,叫骂声也是接连不断。 惹得那些前来挑选衣裳的各位夫人和小姐都纷纷避开,暗暗鄙夷这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人。 雪锻坊的侍女急忙走上前来调解矛盾,希望二人能够商量一下和解。看看能不能让其中一方另外挑选别的衣裳。这件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共有几件不同的颜色,但因为款式极为好看,其余的几件都已经早早被人家给挑走了。这会就只剩下这么一件,侍女也是感到无奈。 但王玉娇和黄秀云哪听得进去,二人结仇已久,若是谁放弃这件衣裳,不就意味着是在向对方低头吗,两人这会都僵持不下。 夏听凝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中二人的争执,没想到这王玉娇竟会跑到雪锻坊来买衣裳,这王家的生意不久前才受到她的重创,对方却还有心思继续挥金如土,看看她指明要的那些东西。真是个败家女,她父亲生出这样一个女儿来,不知会不会哪日就活活给气死了。 蔡掌柜急忙拨开人群来到出事的地方,试着调和这件事。夏听凝并没有下楼出面,依她看来,徐掌柜若是连这点小事也不能解决好,她又怎么放心将雪锻坊交给他打理。 最后还是掌柜另挑了两套漂亮的衣裙,用那三寸不烂之舌硬是说得两人都放弃那件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转而各自买了徐掌柜推荐的那套衣裙。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 夏听凝暗暗摇头,这二人倒真是不懂得分寸,这店里人来人往的,大多都是贵妇一流之人。却还选择在这样的场合大吵大闹,今日过后,她们两人的名声怕是要彻底毁了。谁家愿意娶这样一个不懂礼数的女儿家进门。又不是嫌家宅安宁,过腻歪了清静日子。 夏听凝优雅起身,带着晚玉和绿芜一起下楼。雪锻坊的生意极好,没有什么好操心的,她打算到楼下挑几匹布料让裁缝缝制几件衣裳出来。 夏听凝一下楼便径直走到放着各种华丽布匹的柜台前,精心挑选起来。她看的都是最贵最华丽的那些绸缎织锦,一般有眼色的人也不会过来打搅她。 却不想,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不满的喝叫“喂,你给我让开。” ------题外话------ 亲们,二更,有点晚蛤,也不知这会还有没有编辑在审核。 067 对头 夏听凝闻言淡漠的转过身去,漂亮清冷的眼眸望向了出声之人。 那是一个身穿乳白色蝶戏水仙裙衫的妙龄女子,看起来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头上戴着溜银喜鹊珠花,发边别上一只珊瑚蝙蝠簪。桃腮杏脸,是个挺漂亮的女子,这副穿着打扮怕是某个权臣人家的女儿吧。 夏听凝随意的眼神往对方身上溜了一圈后便收了回来。可惜就算是稍有姿色也没用,一看就知道是个没脑子容易被人当枪使的。 眼见夏听凝竟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刚开口的女子顿时又瞪起杏眼道“本小姐在叫你呢,你耳朵聋啦。还不快点给我让开。” 夏听凝听后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神色依旧是那般的淡然。 站在身后的晚玉和绿芜顿时来气了,这人怎么这样,这里又不是她家开的,平白无故的居然这般吆喝着叫她们小姐走开。晚玉正想要出声理论一番,却被夏听凝伸手制住了,连带着绿芜也不再轻举妄动。 这时,同对方一起前来的另外一位小姐却开口了“三妹妹,不得无礼。”轻轻柔柔的声音一出,不禁教人心生好感。 夏听凝不由望向这个女子,只见对方一袭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头别累丝金凤簪,白皙的手腕上带着一个成色极好的白玉镯子。 这一瞧,真是个芙蓉如面、优雅大方的美人。 再听到对方出声制止她那出言不逊的妹妹时,更是让人觉得此女子不仅有着过人的美貌,而且为人十分善良贤淑。 可惜夏听凝却对她生不出半分好感来,要真是个良善的,早在她那妹妹第一次吆喝要自己走开时就该出声了。偏要等到这会才来说,谁知道对方安的是什么心。 被自己的嫡姐出声制止,刘乐霜拧眉望向夏听凝,一副极其不满的模样道“大姐,我不过是想叫她走开到别处去罢了。谁让她杵在那挡着您挑布料的。” 她之所以这样做便是想要讨好这位嫡姐,只有对方高兴了,她才会有好日子过。 刘若兰的眉头紧锁,露出一副极不赞同的表情来“三妹妹,这怎么行,这位小姐也是来挑料子的,你怎能赶她走呢。” 说完这几句话后,刘若兰又转头望向夏听凝,轻柔娇媚的道“这位小姐,真是对不住。舍妹年幼,言语之间多有冲撞,还请你宽宏大量担待一二。” 刚开始在听到庶妹刘乐霜的喝叫时,她并没有立即阻止对方,而是任由事件发展下去。毕竟对方若是个没权没势的女儿家,她自当会由着刘乐霜将其打发了的。谁愿意让一个模样长得竟胜自个三分的女子站在跟前晃悠呢。 可是夏听凝却半点也不怯场,周身总会有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气势。再加上静心观察后,她发现对方的衣着穿戴虽然不甚华丽,但却样样都是精品。就连自己的衣着首饰都不能与之相比。她很快就想到这个女子绝对不简单,秉承着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的真理,她立即果断的出声为其解围。在她看来,她这可是看得起对方的表现,这会人家应当对着她感恩戴德才对。 刘乐霜皱着眉头表示出自己的不满道“大姐可是越国公里的嫡出小姐,哪是这个人所能比的。” 依她看来,虽然那夏听凝确实是生得极美,但也不过是空有美貌罢了。若是没有高贵的出身那顶什么用,也只有像她们这样有着显赫家世的小姐才是最为尊贵的。哪怕她只是个庶女,也比眼前这人要高贵多了。 夏听凝听到对方毫不避讳的话后,眼眸微微一凝。越国公?那不就是当今太后的亲哥哥刘之鹏吗?从面前这两个女子的年岁来看,这二人应当是刘之鹏的孙女一辈了。 没想到今日会在自家的铺子里巧遇这两个名门小姐。她先前曾听容瑾偶然提过,这越国公府一直以来都是皇上的一块心病,早就欲处之而后快了。不过是碍于这刘氏一族根基太深,只能慢慢徐徐图之罢了。 虽然容瑾说得挺隐晦,但她大抵也猜得出来是怎么回事。尤其在知道当今太后并不是皇上的生母时,就更加好猜了。无非是这刘氏一族太过强盛,不但威胁到了皇帝的统治,而且还存有异心。这样的家族,但凡是个皇帝就绝不会容忍其存在。刘氏一族覆灭,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而且她又是要嫁给容瑾的,这样算起来这越国公府倒是她的对头了。 思及此,夏听凝便淡定的转过身去,将这两姐妹给晾在了一边。自在的继续挑起布料来。 刘若兰饶是涵养再好,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禁暗恨,这个女子难道没听到自己的身份吗,她可是堂堂越国公府的嫡出小姐,金贵得很。眼前这人虽然穿戴得极好,但京都中那些身份高过自己的公主小姐,她可都是认得的。这个女子明明就不在其列,却还敢这样无视她。 夏听凝从容的示意晚玉和绿芜分别将货架上最华贵的几匹布给取下来,目不斜视的走到了柜台前。 刘乐霜见状登时气恼极了,她在家要讨好嫡母和嫡姐,受她们的气也就罢了。没想到出门还要被这么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讨厌鬼给落脸。这要是传了出去,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别府的那些名门小姐,这不得被她们给耻笑死吗。 绿芜和晚玉将手上的几匹华美布料放到柜台上,夏听凝轻声吩咐伙计道“去把你们的掌柜请过来。” 伙计看了眼对方挑选的那些布料,顿时来了精神。这些布料可都是最上等的好货呀,也是整个铺里最贵的。这位小姐一来就挑了这么多匹,这可是件大买卖呀。 伙计对着夏听凝连连点头说了句稍等后,便脚下生风的往蔡掌柜所在的地方而去了。 刘乐霜却在这时带着一脸煞气走了过来,毫不客气的伸手就要抓向夏听凝“喂。” 谁料手还未碰到夏听凝的衣裳,便在半空中被晚玉和绿芜给挡了下来。 她顿时气极道“你们两个奴婢居然敢阻拦我。” 绿芜冷着脸道“还请这位小姐自重。”她们的主子岂是别人随意就能碰的。 晚玉也嘲讽的接着道“就是,真没见过哪位大家闺秀像你这般举止跳脱的,可别平白让人笑话了去。”她家小姐可是未来的静王世子妃,就算对方是越国公府的小姐又怎样,照样还不是得低小姐一头。 刘乐霜恼怒极了,她平生还从未如此丢脸过,竟然被两个下贱的婢女给教训了。身子一动,正欲冲上去前好好扇对方几个耳刮子。 却不想被刘若兰一把给扯了回来,冷冷的看着她低声道“你还敢再闹,是想在外边丢越国公府的脸吗。” 这个没脑子的,还是这般沉不住气,稍微有点不快就不管不顾。真是个蠢货。 被刘若兰狠狠一瞪,刘乐霜登时有些害怕的乖乖站到一旁去。这个嫡姐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对方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善良温柔。 刘若兰迈着标准的淑女步来到柜台前,笑意吟吟的对着夏听凝道“这位小姐,舍妹失礼了,还请见谅。” 夏听凝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缓缓的吐出几个字道“无妨。”反正在她眼里,对方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由着她去了。跟这种人计较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这时,伙计带着蔡掌柜回来了。对方一见到夏听凝,连忙快走几步上前,在看到站在一旁的刘若兰后,又稍稍收敛了神情,装出一副接待客人的模样对着夏听凝道“小姐,您可是有什么需要?” 夏听凝伸手指了指她挑好的那几匹布料道“用这几匹布做几件衣裳,我下午会让人把尺寸送来。”因为有着外人在旁,所以她也只是简明扼要的说了重点。其余具体的,她自然会写信让人送过来。 蔡掌柜笑呵呵的点着头,亲手将那几匹布料给收了起来。 刘若兰看着那些华丽精美的布料,顿时感到嫉妒极了。那些料子可都是极贵的,光是一尺布就要两千两。一套衣裳做下来,就要花费上万两。就是她这个国公府的嫡女也不是说想要就能买的。 虽然心中酸溜溜的,但刘若兰的脸上还是保持着大方得体的笑容道“小姐可真是好福气,这样贵重的布料可不是谁都能说买就买的。”哪怕已经极力隐藏,但语气中还是难免透出一股子酸味来。 夏听凝却并没有理会对方的嫉妒,只闲闲的丢下两个字道“确实。” 而后便带着晚玉和绿芜施施然离去。 徒留下面容扭曲的刘若兰僵硬的站在原地。蔡掌柜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心里不免唏嘘道:小姐就是小姐,这打击人的本事可真是高呀。 登上马车回到夏府,夏听凝径直往水氏房里走去。 刚到门口便碰上了水氏身边的两个贴身婢女,碧茯和蓝秋。她们二人手中都各自端着托盘,看样子是刚从厨房端了吃食回来。 见到夏听凝后,二人纷纷屈膝行礼道“小姐。” 夏听凝轻轻点头道“都起来吧。” 两人起身后,碧茯便将手中托盘里的汤盅移到了蓝秋的托盘上,让其先带回去给水氏。而她自己,显然是有话想要对夏听凝说。 蓝秋自是端着托盘走了,夏听凝也带着碧茯缓缓的走着,只听对方道“小姐,这几日,四小姐依旧像往常那样过来梨院找夫人。不过自打上回小姐跟夫人谈过后,夫人便对四小姐冷淡了不少,每日都只是纯粹的指点对方小半个时辰的女红,便借口身子乏了想要午睡。已不再跟对方亲近了。” 果然还是小姐有办法,三言两语的就教夫人疏远了那四小姐。虽然对方在夫人面前一直都是柔弱可人的娇怜女子,但好几次她都瞧见这四小姐看着夫人房里满桌的金银首饰,眼中所露出来的那种渴望。之后这四小姐再来见夫人时,便打扮得极为素净,还特地露出手腕上那只成色极差的镯子来引起夫人的注意。 夫人心软赐了簪子给她。她表面上虽然连连拒绝,但她可看到人家将簪子给撰得紧紧的呢。这人果然没安好心,竟然打起夫人那些首饰的主意。 好在小姐及时点醒了夫人,不然岂不是白白养了个喂不熟的。 夏听凝勾起一抹浅笑“我知道了,你继续看着她,不管她跟我娘说了什么,事无巨细,你都要一一来汇报。” 这个夏青荷若是个聪明的,就该在受到冷落后收敛起来。若是还存着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她也不介意给对方来点教训。 碧茯自是点头应下了。 一路来到水氏的房间,碧茯率先上前轻轻推开房门,将夏听凝给请了进去。 水氏此时正坐在桌前一勺一勺的喝着补汤,桌上还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这盅药膳汤是夏听凝根据自己娘亲的身体状况特地选用的。能够很好的起到调养身子的作用。 她吩咐厨房每日准时熬上一盅,好送来给她的娘亲服用。 水氏听到动静,抬头见是自己的女儿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汤勺道“凝儿,你来啦。正好,陪娘亲用些点心吧。” 说罢将桌上的糕点往夏听凝面前推了推。 夏听凝笑着伸手拈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软糯可口,馅料很是甜绵,这厨娘的手艺倒是有所长进了。 夏听凝边吃着点心,边伸手往水氏的碗里添了勺汤,示意对方把它喝完。 正巧这时,外边传来了蓝秋的声音道“老爷,您来了。” 夏听凝闻言微微皱起眉头,这个便宜父亲这会过来干什么。 婢女推开房门后,外披厚实大衣的夏老爷便走了进来,在看到夏听凝后神色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自个的女儿也会在这。 夏听凝直接转过了眼眸,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径直吃起碟子里的点心来。 夏老爷顿时觉得脸上一阵发烫,这凝儿还是半点都不给他这个当爹的留些情面。当众就这么甩脸子给他看。 眼见女儿不愿意搭理她的父亲,水氏也不好让夏老爷太过尴尬,只得出声道“老爷,您来得正好,厨房刚做好的点心,您过来尝一尝吧。” 水氏的话无疑给了夏老爷一个台阶下,对方坐到桌前,眼见碟子里的点心精致诱人,一看就让人觉得有胃口。不禁拈起一块放进了嘴里。 边吃边点头道“确实是不错。”这整个夏府,就属岚儿这的膳食最为美味了,听说那厨娘是得了女儿的几分真传。 水氏慢慢的喝完了一整盅汤,拿过帕子擦拭了一下,又转头对着女儿道“凝儿,你那些衣裳什么的可都准备妥当了?还有那些手帕绣完了吗?” 夏听凝咽下点心道“娘亲放心,都准备妥当了。手帕可是足足绣了两百条呢。” 用的可是最上等的蚕丝,这一条帕子拿出去卖都要二十两。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娘亲一边说,晚玉和绿芜一边记着。再由她吩咐几个掌柜去准备的。 水氏这才放心道“那就好,娘亲给你的那箱嫁妆你可要收好呀。”虽然她知道女儿有许多别的好东西当嫁妆,但她给的那些金银首饰自有其不一样的意义,她希望女儿能妥善保管好,将来也好留给她的外孙女。 夏听凝点头笑道“我会的,娘。”那盒首饰的意义不一样,她一早便给收起来保管好了。 夏老爷坐在一旁只觉得尴尬极了,这凝儿和岚儿明显是在谈论嫁妆的事。他这个当爹的到现在都没给女儿添妆呢。压根就忘了还有这茬。 这大女儿出嫁时都是夫人一手包办的,什么都不需他操心。只是最后拿了嫁妆单子给他过眼罢了。所以他也就忘了还要给女儿准备嫁妆一事,这会听着她们的谈论,明显就是自己已经备好了,半点也没有知会过他。 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他虽然忘了,但她们也可以提醒他的呀。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自个置办嫁妆,他这个一家之主到底还有没有用武之地了。 夏听凝并不知道夏老爷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只觉得对方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头,便抬眸直直望了过去。 夏老爷被这么一盯,顿时冷汗直冒,不自觉的嗫喏着开口道“凝儿,你置办嫁妆怎么没告知为父一声。” 夏听凝微微皱眉,告诉他?告诉他做什么,难道他还能为她来个十里红妆嫁不成。这个便宜父亲能拿出好嫁妆给她才怪。 轻轻扯了扯嘴角道“那父亲可有打算给我置办哪些嫁妆?” 夏老爷张了张口,脑袋瓜子转了又转,他能给女儿置办哪些嫁妆呢?这府中的银子大都是夫人在理,虽然如今已被禁足,但这府里又无人能堪大用,他这才没剥了对方的管家之权。 而且他的俸禄本就不多,虽说有几个庄子和几亩田地,但每年的收入都是要用来支持府里的开销和为他的官途铺路的。银钱这方面一直都不太宽裕。这会要拿什么给女儿置办嫁妆? 想到这,夏老爷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什么不好提,偏偏提了这个出来。这会看向夏听凝的脸色便有些讪讪的。 夏听凝冷冷的轻哼了一声,伸手为自己倒了杯热茶。她就知道这便宜父亲能给她置办出嫁妆来才怪,幸亏她从来就没想过要依靠这人,否则还不得被饿死。 夏老爷自觉理亏,只坐了一小会后,便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走了。 ------题外话------ 亲们,更文啦,明天大婚蛤,还欠大家五千字,剪剪尽量这几天还上蛤, 068 三月初六,微风轻拂,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柳树舒展开了黄绿嫩叶的枝条,暖暖的阳光覆盖着大地。 今日便是婚期,夏听凝一早便被晚玉和绿芜从雕花大床上叫醒,换上一套大红色的的蚕丝中衣,睡眼惺忪间由绿芜伺候着漱口净脸。 晚玉则兴冲冲的捧来早先便准备好的嫁衣与凤冠,与绿芜一左一右的服侍起夏听凝更衣。 一身火红色的华美嫁衣,领边用金线绣着繁复精致的纹边。腰间束起,显出了夏听凝的优美身段。身子轻轻转动,裙摆流动间折射出淡淡的莹光。 此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却是伺候着夏听凝的另外四个婢女领着嬷嬷和全福夫人进来了。随行的还有水氏和夏子云。 这嬷嬷和全福夫人都是百里容瑾为夏听凝请来的,进门行过礼后,嬷嬷拿来细细的棉线在夏听凝的脸上刮着,虽然有些疼,但夏听凝还是忍住了,心里暗叹,这古代就是麻烦,好好的非要开什么脸。好在嬷嬷的手脚十分利落,也没让她受多少罪。 站在一旁的全福夫人接过了嬷嬷的位置,拿起玉梳边说着吉祥话边为夏听凝梳头。 二人的工作完成后,水氏连忙让等候着的晚玉和绿芜等几个婢女为自已的女儿梳妆, 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粉色的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里透红。娥眉似画非画,一双眼眸流盼生光。唇上单单的抹上深红色的唇脂, 丝绸般墨色的秀发被绾起,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精致的钗环,项上挂着圈玲珑剔透璎珞串,腰间的环佩铿锵。 妆成后,晚玉和绿芜连忙捧着精美华丽的凤冠为夏听凝戴上。凤冠上金龙升腾奔跃在翠云之上,翠凤展翅飞翔在珠宝花叶之中。几千颗珍珠的穿系和几百颗宝石的镶嵌,珠宝串饰,金龙、翠凤、珠光宝气交相辉映,华美异常。 打扮齐整后,众人满目惊艳,只见一个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的倾城女子。 水氏见此情景,不满暗暗抹泪,女儿如今长大了,终于要出嫁离开她这个当娘的了。 夏子云眨巴着漂亮的圆润大眼睛,凑到了夏听凝身旁撒娇。 夏听凝笑着回应弟弟的软言软语,拉着娘亲水氏说说话。她这一出嫁,往后便不能再时常回来,只能趁这会好好叮嘱娘亲一番。不过好在这梨院均是她留下的可靠之人,哪怕她现在要嫁人,娘亲跟弟弟的日子也不会难过的。 不多时,梨院外便来了夏老夫人和李氏等众位亲戚和小辈,夏听凝只淡淡的让她们都坐下。这些人均是来送嫁的,早在几日前,娘亲便告诉她出嫁这日,少不得得将夏老夫人和李氏给放出来,毕竟这日的宴会宾客等没有当家主母怎么行,传出去会让外人诟病的。 一听这话她便知道,定是那便宜父亲找上娘亲说项的。自个没脸来她,就投机取巧找上她娘亲。 她其实也知道,出嫁这日不让这两人出来确实也说不过去。虽然她并不需要她们来送嫁,但无奈今日夏府的宴会还需她们招待出席。再加上那便宜父亲说了,只允许出来这一日,她便也点头同意了。 数月未见这夏老夫人和李氏,只见她们虽然打扮得光鲜亮丽,脸上却扑了厚厚的粉,怕是用来掩饰禁足数月的憔悴。坐在位上敷衍的应和着其他亲戚的贺喜。 夏莲跟夏蓉均是一脸乖巧的坐在一旁,眼眸中不时的闪过不耐,显然一点都不情愿过来。 夏青荷虽有心到夏听凝跟前说上几句,但无奈新娘子是不能多说话的,水氏又一直坐在夏听凝身旁。若是这样眼巴巴的凑过去,只会讨个没趣,她也只能作罢。 很快,吉时便到了,外边的锣鼓喧天,只听见有人喊,迎亲的新郎来了。 夏听凝被盖上喜帕,由婢女们扶着出了门。 一顶华丽的大红花轿停在夏府的门口,轿边候着四个粗壮的轿夫,旁边还有一众乐手正在敲锣打鼓。 百里容瑾一袭火红色的婚服,如墨般的长发用缎带束起。俊美的容颜带着一抹温和的浅笑,看呆了前来送嫁的众人。 夏听凝被晚玉扶着上了花轿,在里边坐稳后,随着轿身一晃,轿夫们抬起花轿稳稳的跟在百里容瑾后头往静王府而去。 在花轿的后边还跟着抬着嫁妆的下人们,两百多抬的嫁妆排成了一整条长龙,里边有静王府当初送来的全部聘礼,其中还混着另外几十抬夏听凝自个准备的嫁妆。 装着这些嫁妆的箱子从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但只有抬着这些嫁妆的下人们才知道,这箱子究竟有多重,都快把他们的肩膀给压弯了。 难怪小姐特别挑了他们这些做惯粗活又长得虎背熊腰的下人,指定他们来挑这几十抬嫁妆。真是重得快要压死他们了,这些人心里无不都在暗暗叫苦。 但一想到小姐额外打赏的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他们只觉得脚下似乎又有劲了,为了那些银子,真是拼了。 夏听凝端正的坐在花轿里,虽然轿夫抬得很稳,但她还是觉得有点摇晃。眼前被红色的喜帕遮住,她能看到的就只有自己交握着放在腿上的双手。 真没有想到,她竟也会有嫁人的一天,并且还是以这种古老的方式。从前她以为,日后结婚时定会披上那雪白的婚纱,听着结婚进行曲与新郎在教堂交换戒指,有各种鲜花和气球。 不想寻找她却是身穿大红色的嫁衣,坐在花轿里由人抬着去夫家拜堂,当真是世事难料。 正当夏听凝胡思乱想时,原本略有些摇晃的花轿顿时一停,轿帘被人掀开。 百里容瑾浅笑着伸手牵住了夏听凝,将其带了出来。夏听凝握着对方的手,小心的迈着步子跟在他身旁。喜婆也在一旁搀扶着。 进了静王府的大门来到大堂,夏听凝看不见外边的光景,只听到耳边传来热闹非凡的谈笑贺喜声。后又在喜婆的指导下一步步的与百里容瑾行完了繁琐复杂的礼,这才被众人簇拥着送入了新房。 百里容瑾还需要到外边应酬前来贺喜的宾客,临走前紧了紧握着夏听凝的手,道“在这里等我,我很快便回来。” 夏听凝安坐在柔软的大床上,双手交握着,房中静悄悄的。虽有婢女候在一旁,但却无人敢说话。 夏听凝只好耐着性子的等着百里容瑾回来,这古代的习俗就是繁琐,从一大早折腾到现在,她连杯水都没喝上。 等了许久,房门终于传来声响,百里容瑾回来了。 晚玉和绿芜均是松了口气,这世子总算是回来了。出嫁前小姐便叮嘱过她们静王府不比别处,到了这后不能像在府里那般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能多听多看,不可行差踏错教人看轻了去。 因此进了这新房后她们也不敢乱动,尤其是看到房里便另外两个静王府的婢女都安安静静的站着时,她们就更不敢开口说话了。免得丢了小姐的脸面。 夏听凝头上的喜帕被轻轻掀开,一眼便瞧见站在她面前的百里容瑾,只见对方在她身旁坐下,扫了眼房中的其她人道“都下去吧。” 众人应声纷纷退出门外。夏听凝这才动了动坐得有些僵硬的身子。 百里容瑾浅笑着问道“饿不饿?要不要用些糕点?”他知道出嫁的新娘几乎一整天都是饿着的,他的凝儿又似乎挺爱吃东西的,饿到这会倒真是难为她了。 夏听凝闻言刚想点头,但头上传来的沉重感却让她想起,自己可还戴着个重量不小的凤冠呢。 只好用手指了指头顶道“先帮我把这个取下来,压得我脖子好酸呀。”这个凤冠美则美矣,但实在是太沉了,戴着这东西可真是要命。 百里容瑾勾起一抹浅笑,伸手便帮她将凤冠给取了下来。 拿走了压在头顶的庞然大物,夏听凝只觉得头上忽的一松,总算是能动了。 将凤冠搁在一旁,百里容瑾牵过夏听凝走至桌旁坐下,将桌上的糕点推至她面前道“快吃吧,别饿坏了。” 夏听凝点点头,取出手帕抹掉了唇上的胭脂后,这才拿起糕点咬了一口。 她可没有吃胭脂的习惯,虽然那东西均是用花瓣的汁做成的,没添加什么化学添加剂。但大多也都是不能食用的呀。她又不像这个朝代的女子,每天一起来都要扑粉抹胭脂,喝茶用膳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沾上吃到肚子里去。她向来都是素面朝天的,大多数时候才擦一点雪花膏罢了。 百里容瑾浅笑的望着夏听凝,眼眸中满是对方的身影,她今日真是好看极了。梳上繁复的发髻,虽然画着浓妆,却并不显得艳俗。相反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以往见面时她都是极少化妆的,就连钗环首饰等也不多戴。一向都以素颜示人,今日画上了精致的妆容,带上各式各样的珠钗和发簪。这样隆重的打扮都只是为了给他看。 思及此,百里容瑾笑得愈发愉悦起来,伸手拿起茶壶倒了杯茶道“喝杯茶吧,小心别噎着了。” 夏听凝微微一笑,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又连着吃了好几块糕点后,总算觉得不是那么饿了。 抬起眼眸却看到百里容瑾一直浅笑的望着她,顿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将放着糕点的碟子往他跟前推了推道“你不迟吗?”总这样望着她做什么?难道她的吃相不好? 百里容瑾轻轻摇头,又将碟子推了回来道“我用过膳了,你吃吧,可要让厨房再给你炖盅燕窝送过来?” 夏听凝闻言顿时不赞同道“不用,我吃这个就好。” 虽然容瑾宠她,但今日可是大喜之日,外边又在宴酬宾客,厨房里定是忙得很。她这个新嫁娘这会要是为了点吃食去添乱,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她可不想刚嫁过来就落了个娇贵、不懂事的名声,还是吃些糕点垫一垫就好了。 不过容瑾的这一举动,却让她感到很是暖心。他是真的宠她,凡事都会为她着想一二。 百里容瑾看着夏听凝吃糕点时的可爱模样,面上不觉微微一笑“那你再吃些,我去沐浴。” 他方才喝了不少的酒,身上带着些酒气,得去洗一洗为好。 夏听凝看着百里容瑾一个人进了里间,却没唤婢女进去伺候,不禁有些奇怪,难道他沐浴时都是不要人伺候的吗?这倒跟别的王孙公子不一样。 据她所知,旁的人家总是要有婢女在一旁服侍着宽衣解带,按摩搓背的。当然了,让她教大的云儿则除外。 身为一个现代人,她是极其注重自己隐私的。沐浴时并不习惯让婢女在一旁伺候着,那只会让她感到万分别扭。弟弟也因为受自己的观念影响,不爱让别人时时伺候着。 自小云儿身边便没有婢女服侍着,只是有几个小厮跟着。因为她并不想让弟弟沾染上这个朝代的一些恶习,所以从来没有放婢女在其房里。 且大多数时候她都是要求弟弟亲力亲为,别事事都只知道指挥下人去做,她可不想养出一个凡事都不能自理的生活白痴。 只是她没想到,容瑾也是不要人伺候着的。这是她始料不及的。 虽然先前派人打听了他的情况,知道他很是洁身自好,到了这个年纪,不但没有娶妻纳妾,身边更是连个通房都没有。但她却不知他连沐浴都不要人伺候的。 夏听凝巧然一笑,不过,这个习惯她喜欢。 吃完了一碟子精致的糕点,又再喝了两杯茶后,百里容瑾已沐浴好走了出来。 高高束起的墨黑色长发被解了下来,随意的披在身后,身着红色耀眼的真丝中衣,更衬得他的肤色如雪。 夏听凝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站起身来到梳妆台前,快速的取下发钗珠花和等首饰,随后便进了里间,只丢下一句“我去沐浴。” 百里容瑾好笑的看着对方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墨黑的眼眸中满含着笑意。随手取了本书籍靠在床边看了起来。 夏听凝走进里间后,只见这里十分宽敞,中间有一个冒着热气的方形水池,里边早已放好水,夏听凝试了试水温后发现水是热的,这竟是个小型的温泉。 在旁边还放有几篮子花瓣,这不禁让她来了兴致,伸手抓了几把香味淡雅的花瓣撒进水池里。红色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显得很是漂亮。 夏听凝轻轻解下身上繁复的嫁衣,将其放在百里容瑾的婚服旁。慢慢走入池中,温热的水浸过了她的肩膀,红色的花瓣就漂浮在她身旁。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别样的感受,夏听凝只觉得身心顿时放松了下来,享受的靠在池边泡了起来。 足足泡了小半个时辰后,夏听凝才从池子里走了上来,衣挂上搁着一套红色中衣,这跟容瑾的那套倒是同一个款,想必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她眼眸一转,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小箱子上,伸手打了开来,拿出一套内衣穿上。 这箱子里边的衣物是她早先便吩咐晚玉准备好,再放到这里边来的。毕竟她可不像这个朝代的女子一样,穿的是肚兜。她的内衣都是自个亲自缝制的,也就只有那么五、六件。 又再换上中衣,夏听凝系好衣带后便走了出去,只见百里容瑾此时正倚靠在床边,洁白修长的手中捧着一本书籍静静的看着。俊美的容颜,淡雅的气质。 眼前的情景仿佛就像一幅画般,夏听凝微怔的呆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对方。 百里容瑾听到了轻微的动静,放下手中的书籍抬头望向夏听凝。对方身着同他一样的红色中衣,乌黑及腰的秀发垂落下来,眉目如画,双瞳剪水,更显得她空若幽兰。 百里容瑾放下书籍起身,走到夏听凝面前,伸手牵住了她往床边走去“地上有些凉,别在这儿站着。” 夏听凝乖巧的跟在他身后,来到床边坐下。床上铺着大红色的缎被,绣着鸳鸯的软枕。中间更是放着一条白色的锦帕。 百里容瑾看着她有点局促不安的样子,望着她的眼眸浅笑道“要歇息吗。”这句话说得极是轻柔,让夏听凝顿时镇定了下来。 静心一想,其实也不是大事,虽然二人相识不久,但她并不排斥他的接触。今日她已经嫁给他了,明日还会有人来验锦帕,她今晚是怎么也都躲不过去的。 至于滴血蒙混过关那种事,她个人觉得根本就不靠谱。且不说她从未见过别的女子的落红究竟是怎样的,再者那些嬷嬷可都是有经验的,就这样随便滴几滴血上去,能交差才真是见鬼了。 夏听凝漂亮的眼眸微微一眨,轻轻一抬脚整个人便上了床。 百里容瑾有些微怔,他的凝儿刚刚才一副紧张的模样,这会倒是恢复过来了。 他浅笑着伸手放下了纱帐。 ------题外话------ 亲们,其余的,明天奉上蛤, 069 新婚之夜 红色的纱帐内,百里容瑾与夏听凝互相对视着,眼眸中均清晰的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夏听凝不自觉的缩了缩莹白的脚趾,双足在火红的缎被上显得格外的白皙可爱。她轻轻抿着唇,坐在床上等着百里容瑾先出声。 室内一片安静,只有红色的纱帐轻轻飘动,桌上的红烛燃烧时发出的轻微‘滋滋’声。 让人感到些许的不安,夏听凝动了动唇,略有些郁闷,怎么还不开口呀,她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可别待会把她的耐心都给耗光了。 良久,百里容瑾方才轻轻一笑,整个人顿时耀眼夺目得连四周的艳红都失去了颜色。他缓缓的靠近夏听凝,漂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直直望着她,洁白修长的手轻轻抚上了对方粉嫩的脸颊。 随着百里容瑾的靠近,夏听凝微微眨了眨眼,尽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经过刚才的一番思想建设,这会她心里已不再那么局促不安了。事到临头她反而愈发的冷静下来。 脸颊传来他双手那温热的触感,夏听凝怔怔的看着对方一点点的向她靠近。 百里容瑾漂亮的眼眸定定的望着夏听凝,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时。百里容瑾浅浅的,轻柔的贴上了夏听凝那泛着诱人光泽的粉色唇瓣,极轻极柔的浅吻着。带着一种极小心的柔情。 夏听凝只觉得唇上传来温温热热的软嫩触感,让她不自觉的轻轻闭上了眼眸,双手也不由得搭在了百里容瑾的衣襟前,浅浅的回应着他。 百里容瑾越吻越深,轻轻敲开了夏听凝的贝齿,唇与舌顿时交缠在一起。他原本捧住她脸颊的双手,此时也改为一手环过对方纤细的脖颈,一手则紧紧揽住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身。 夏听凝的呼吸不禁有些微乱,整个人轻轻的软倒在了百里容瑾的怀里,她尝到了他口中带着的冽冽酒香,竟觉得有些许醉了。 百里容瑾轻轻允吸着夏听凝柔软如花瓣般的樱唇,厮磨间尝到了浅浅的桃花香味,唇边不禁勾起一抹浅笑,这味道,是她刚才吃下的那些桃花酥。 深吻间,二人极其自然的躺倒在铺有红色缎被的雕花大床上,良久,百里容瑾才轻轻喘息着,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夏听凝粉嫩的唇瓣。 他伸手轻柔的抚过她因为亲吻而变得湿润富有光泽的粉唇,方才的美好是他以前从不曾尝过的。 夏听凝乌黑发亮的长发披撒在大红色的缎被上,黑与红形成了极为配衬的背景,再加上她那白如凝脂的肌肤,在这黑与红的映衬下,更是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冲击。 夏听凝的眼眸中泛着朦胧的淡淡雾气,白皙的双颊透着薄薄的晕红,整个人显得极致的美丽。 百里容瑾望着她的眼眸渐渐变得深邃起来,他轻轻低下头再次吻住了对方,修长白皙的手指一寸寸的往下移,灵巧的解开了系成蝴蝶结的衣带。先前因为亲吻而变得略有些凌乱的中衣,这会被轻柔的解开,百里容瑾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便将其从夏听凝的身上给褪了下来。 入手是细腻如脂的滑嫩触感,百里容瑾不禁情动,又将手伸至她的颈后,却意外的没有找到肚兜的系带,这让他顿时感到不解,疑惑的强撑着身子起身,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对方身穿肚兜的模样。 褪去中衣的夏听凝身上只剩下一件粉色内衣,包裹住她胸前的美好。 百里容瑾惊讶的看着那两片薄薄的布片,顿时不知该从哪里下手为好。 被吻得有些头脑发昏的夏听凝此时略带疑惑的睁开了水色的眼眸,只见百里容瑾正惊讶不解的看着她穿在身上的粉色内衣。 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夏听凝顿时感到大窘,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那,那个,扣子在后边。”说完这句话后便恨不得将脸给埋进缎被里去,好以此来掩饰她此时的尴尬。 百里容瑾闻言轻轻勾起一抹浅笑,伸手探到其身后,一个有些突起的地方,他伸手轻轻一拨弄,正好将其解了开来。 望向近在咫尺的羞涩人儿,他浅笑着将其脸缓缓的转了回来。 夏听凝闭着眼眸,感觉到身后的衣扣被轻巧的解开,随即便被一双温暖的手捧住脸转了过去。她睁开了眼睛,却冷不防的跌进了对方望着她的深邃眼眸中。 唇瓣再次被深深吻住,百里容瑾微微喘息的吻着夏听凝,两套红色的真丝中衣被剥落,随意的丢在床上的角落里。 百里容瑾紧紧的揽住了对方,此时竟生出一种想要将其揉进自己身体里的念头。 夏听凝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发昏,与百里容瑾紧紧相贴的身体渐渐热了起来,让她下意识的伸手环住了对方的脖颈。 百里容瑾睁着眼眸深深的望进夏听凝眼里,精致的腰身缓缓压下。 夏听凝瞬间眯起了眼眸,轻轻痛呼出声。百里容瑾细碎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粉唇上,轻声诱哄着她。 愉悦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全身,由心底传达至四肢百骸。让他清明的眼眸中染上了情欲,他从不知道,原来闺房之乐竟是这样美好。 但他却没有乱动,他的凝儿吃痛的模样让他生生停住了动作。怜惜的浅吻,轻哄着她,想让她慢慢适应他的存在。 渐渐的,疼痛的感觉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舒适感,让夏听凝不禁缩了缩身子。 红色的纱帐内,只余下两人的尽情缠绵,一室旖旎。 极致的缠绵过后,夏听凝只觉得累极了,微闭着眼眸想要睡去。 百里容瑾睁着水亮的眼眸望着躺在身旁的人儿,眸中尽是一片满足。一整夜此时已过去了一大半,他的凝儿怕是让他给累着了。 满床的凌乱,夏听凝精致的脸上略有些湿润,身上也有些黏黏的,睡得似乎也不是很舒服,总会不自觉的动动身子。 百里容瑾皱了皱眉,轻巧的打横抱起了对方,拉过一张绒毯将她围起,抬脚便往里间走去。后又往屋外喊了一声,守夜的婢女们连忙推开门走了进来。听从百里容瑾的吩咐将婚床好好整理了一遍,后才安静的退了出去。 夏听凝听到动静,抬了抬眼眸,略有些沉闷的问道“怎么了?”她这会只觉得累极了,想要好好的睡上一个安稳觉。 百里容瑾紧了紧围住她的绒毯,轻声道“没事,你睡吧。”她这般累,还是莫要吵她的好。沐浴一事,就交给他好了。 夏听凝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往对方的怀里靠了靠后,便再次睡了过去。 百里容瑾轻轻一扯里间旁边的绳子,只见水池里凉透了的水很快就被放干。他再度一拉绳子,便有温暖且冒着些许热气的水迅速注满了水池。 百里容瑾拿掉了围在夏听凝身上的绒毯,往池子里撒入了大把的花瓣后才抱着她踏入了水池。细心又不失轻柔的为其清洗起身体来。 水池中的水微微波动着,折射出一闪一闪的亮光来。 夏听凝整个人躺在了百里容瑾的怀里,沉沉的熟睡着,不知是不是因为水温的舒适,让她渐渐放松了脸上的神情,带着恬静的笑脸入睡。 百里容瑾见状也不禁柔和了眼神,极其轻柔的揉搓着夏听凝的身子,为她洗去一身的汗濡。用手舀起因浸泡着花瓣而带有花香的池水往她身上浇去,这繁复的动作他却并没有感到不耐烦,而是一遍遍的重复着。直到确认为其清洗干净后方才停下。 又快速的为自己清洗了一遍,百里容瑾这才抱起夏听凝出了水池,换上另外两套真丝中衣。为她穿上那件奇怪的只有两片布片的物件时,他可是折腾了许久才弄好。 心中也很是疑惑这到底是什么,但凝儿此时已经熟睡,他自是问不到答案,只得待明日再问问看了。这样的东西他可还真是第一次见,看样子应该是代替肚兜的物件。 百里容瑾随即又撇开了脑中的想法,抱紧夏听凝往精致的雕花大床走去。折腾到现在已经够晚的了,虽说现在是初春,但夜间还是很凉,他还是将凝儿抱回床上为好,免得待在外边一个不小心着凉了。 轻柔的将夏听凝安置到大床的里边,百里容瑾随即也上了床,小心的抱过对方,让其睡在自己怀里,伸手拉过叠放在一旁柔软暖和的红色缎被盖上。 暖和的床被内,夏听凝似有所感的往百里容瑾怀中靠了靠,一只手更是抓住了对方胸前的衣襟。不知是不是因为沐浴过后带来的舒适感,让她睡得极其安稳,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不自在的乱动了。 百里容瑾浅笑的望着夏听凝恬淡的容颜,沐浴过后的他一身的神清气爽,伸手环过她的腰身,满足的抱着对方一起入睡,唇边更是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纱帐外的桌上,烛光跳跃,龙凤蜡烛彻夜燃烧至天明。 ------题外话------ 亲们,这章文卡死我了,浪费了n多脑细胞才写完这三千字。大家将就一下哈,实在是没那经验哪,剩下的两千字明天再给大家补上喔,天哪,这洞房可真够难写的。 070 请安 清晨,暖暖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纱撒进了屋里,落在地面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板上,光影跳动。桌上的龙凤红烛早已燃烧殆尽。 红纱帐内,百里容瑾单手支着头,整个人侧卧在床上,墨玉般的长发随意的垂落下来,眼眸含笑的望着一脸安然睡在他身旁的夏听凝,修长的手抚上了对方滑腻如玉的脸颊,指腹轻轻来回摩挲着细腻如脂的雪白肌肤。心中微动,不由得俯下身在其额上轻吻了一记。 眼眸中含着的笑意愈发深了起来,伸手替正在熟睡的人儿掖了掖了被子,一脸的温柔。在未遇到她前,他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有女子能像现在这样睡在他的身旁。他总认为,终其一生,这张雕花大床都只会有他一人。不想如今,却多了一个她。 夏听凝只觉得睡梦间,额上传来了温温热热的触感,更有轻柔的呼吸拂过她的额际。这让她不禁睁开了犯困的双眸,一眼便瞧见了近在咫尺的白皙俊颜。 夏听凝眨了眨水雾般的眼眸,似乎还未醒过神来的娇憨模样。下意识的向百里容瑾浅浅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嘟哝道“早啊。” 打完招呼后便又继续闭上了眼眸,轻蹭了蹭柔软的枕头。她只觉得好暖和,身下传来柔软顺滑的触感,身上盖着的东西也很是轻巧,贴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带来丝滑般滑溜的感受。 她整个人就像睡在了柔软蓬松的云朵里,让她觉得舒服极了。更别说还有一个养眼的美人陪伴在身旁了。夏听凝的唇角不觉勾起了一丝笑容,徜徉在温暖舒适的云端里。 陡然间却感到有些不对,美人?她身边几时有的美人?夏听凝顿时清醒过来,猛地一睁开了眼睛,却正好对上百里容瑾那染上浅浅笑意的漂亮眼眸。 顿时一怔,她看着面前这个温雅如玉的俊美男子,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她昨日已经和对方成亲了,现在是人家名正言顺的妻子。 百里容瑾伸手轻轻拂开了几缕散落到夏听凝脸上的发丝,轻声道“吵醒你了吗?现在还早,再多睡会吧。”她昨晚一副累极了的模样,这会怕是还没休息够呢。 夏听凝的眉眼一弯,靠近些许道“什么时辰了?”她虽然挺累的,但还记得今早还要去请安敬茶一事呢,可别起太晚迟到了。 百里容瑾温温一笑“刚过寅时而已,再多睡会吧。” 刚过寅时?那岂不就是凌晨五点了?夏听凝顿时掀开被子坐起身道“不睡了,待会还得去请安呢。”这会起来准备刚刚好,她可不想第一天给公婆敬茶就迟到了。 百里容瑾看着夏听凝的举动,也随着她一并坐起身来。 夏听凝刚想站起身越过百里容瑾走下床,却被对方一把给拉住,轻声道“先别乱动。” 夏听凝闻言有些微讶,只见百里容瑾伸手轻轻的帮她整理着中衣。原来刚起床时,穿在身上的中衣略有些凌乱,露出了些许娇嫩的肌肤。 看着对方认真细致的动作,夏听凝顿时有些脸红起来,她突然想起昨晚迷迷蒙蒙间似乎有人抱着她去里间为她沐浴。虽然她当时已经累极的睡下,但还是有些许感觉的。 而且今早一醒来,她只觉得全身清爽,虽身上很是酸痛,但却还有一种舒适感。 一想到昨晚是百里容瑾为她沐的浴,她就觉得耳根有些许发烫,连带着这会也感到有些不自在,轻轻的侧开了脸,不敢望向对方。 百里容瑾轻柔的整理好夏听凝因为熟睡而弄得有些微乱的中衣,一抬眸,却发现了她的不自在。不禁暗自有些好笑,昨晚他和她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他的凝儿这会却还会害羞。 伸手系好衣带后,百里容瑾才放着夏听凝下了床,对外吩咐道“来人。” 门口顿时传来响动,静王妃身边的李嬷嬷率先走了进来,随后便是一众端着各种洗漱东西的婢女们鱼贯而入。 李嬷嬷率先对着百里容瑾和夏听凝行礼道“恭喜世子,世子妃。”她可在外边等了有好一会了,就是为了进来收东西的。 夏听凝脸色一红,抬头示意了晚玉一眼。便见晚玉伸手将沉甸甸的荷包塞进了李嬷嬷的怀里。 百里容瑾优雅的穿上靴子下床,他自是知道李嬷嬷是来做什么的,也不开口,只是从床上让了开来。 李嬷嬷见状连忙快走几步来到床边,一眼便瞧见了那条沾上点点殷红的白色锦帕,顿时眉开眼笑的将其收了起来,放到身后婢女托着的托盘上。 满脸喜色的行礼退下,带着婢女急匆匆的往素园而去。 夏听凝眼见锦帕被收走,知道对方这是要送到她婆婆那儿去了。只能假装没看到的喝着婢女端到面前的茶水漱口,好以此来掩饰她的尴尬。 晚玉拧干了帕子后,便将其递给了夏听凝净脸。后又取过一套宫缎素雪绢裙替其换上。 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粉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任由长裙散开,举手投足间犹如风拂扬柳般,淡雅而动人。 洗漱完毕的百里容瑾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夏听凝,唇边啜着一抹浅笑。他的凝儿不管如何装扮,总是美到让人心惊。 换好衣束后,夏听凝轻轻一抬眼,便瞧见百里容瑾仍是身着真丝中衣,并没有换上衣裳。婢女正站在一旁捧着为其挑好的衣裳,却无人上前服侍他穿上。 这让她不禁有些疑惑,难道容瑾更衣时也是不要人伺候的吗?看了好一会,他似乎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夏听凝无奈,只好信步走了过去,拿起衣裳展开,动作略有些生涩的伺候着他换上衣裳。 她边小心的帮着对方穿上衣裳,边想,或许在这个朝代,这种事情都是由妻子来做的。 百里容瑾浅浅的笑着,很配合的伸展双手好让夏听凝能更方便的为他穿上衣裳。他的凝儿动作很是生疏,一看就知道从没有做过这种事。一个小地方都要弄上好久,但他却并不介意,只是含笑的看着对方带着些许笨拙的为他穿衣系带。 折腾了好一阵后,才总算是将衣裳穿好,夏听凝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还不错,挺整齐的。 百里容瑾眸中含笑,今日换衣服的时间怕是他有史以来最久的一次了。不过他的凝儿为他打理得很齐整,虽说久了点,但倒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反正以后机会多得是,她总会慢慢习惯的。 百里容瑾轻轻握住夏听凝的手道“饿了吗?我让她们去传膳可好?”昨晚只委屈她吃了些糕点,今早怎么也要补回来的。 夏听凝一歪头,抿唇道“有点,传完膳还来得及吗?要不等请完安回来再用?”虽说她确实挺饿的,昨晚吃的那些糕点一早就消化完了,现在胃里空空如也。但她又不想一会的请安给迟到,给公婆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百里容瑾一摇头,浅笑道“不会,用完膳再过去吧,来得及的。”他的凝儿一看就知道是饿了,却还只是说有点。他哪舍得让她一直饿着,等会到了前厅又是下跪又是行礼的。她昨晚本就累着了,这会还再饿着肚子,那怎么行。 百里容瑾随即吩咐一旁的婢女道“快去传膳吧。” “是,世子。”大部分婢女立即领命出门了,屋里只留下晚玉、绿芜和另外两个应当是地位高些的婢女。 夏听凝眼见百里容瑾眼见吩咐下去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抬脚来到梳妆镜前坐下,候在一旁的晚玉立即走上前来为她梳发。 她现在已经是为人妇了,头发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披散下来。她也没在意,只让晚玉梳了个大方简雅的发式。再别上九凤绕珠赤金缠丝珍珠钗和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 画好妆容后,夏听凝又伸手打开了一个小盒子,取出用檀木雕成的小巧印子,放到盒子里的玫红色印泥上轻压了压,后再将小印子往自个的眉心一按。 顿时,一个玫红色的漂亮梅花印便浮现在了夏听凝的眉心处,衬得她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百里容瑾看后显得很是惊讶,这样的法子,他的凝儿是怎么想出来的? 夏听凝满意的看着镜中轻灵动人的自己,她现在已经嫁进静王府,待会就要去向公婆请安敬茶了。还是要画个妆打扮一下为好,这样才显示出对人家的尊重。 她又偏头问向百里容瑾道“这样,好看吗?” 她前些日子才想起古代的女子还有一种装扮,那便是往自己的脸上贴花钿,以作装饰。 但她觉得贴上去的东西显得不太自然好看,便想出了盖印这样的法子来,只要往木块上刻好精致的画案,沾上有颜色的印泥,再往想要装饰的地方一按就成了。既简单又方便,还显得极其自然美观。她已经决定在美人堂里出售这种东西了,想必定会很受欢迎的。 百里容瑾轻轻点头,微笑道“很好看。”她是他见过的最为动人的女子了。 夏听凝抿唇一笑,似乎对这样的答复很是满意。 这时,出去传膳的婢女们回来了,每个人都端着托盘走进屋里,利落的将托盘里的各种菜肴摆上桌。另有别的婢女也都快速的摆好两副碗筷。随后所有人便都恭敬的站立在一旁等候着。 百里容瑾牵着夏听凝起身道“我们过去用膳吧。” 夏听凝微微点头,跟着百里容瑾来到摆满菜肴的桌前坐下。 只见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膳食,卖相十分不错,香味也很诱人。但在看到这些后,夏听凝却轻轻皱了皱眉,这些东西确实很是丰盛,但,这也太过油腻了吧。一大清早的就大鱼大肉,怎么看怎么都没有胃口。 百里容瑾显然也不是很满意这顿早膳,顿时拧起了眉道“怎么回事?怎么都是这样的荤菜。”这些东西一看就腻,哪还吃得下去。 为首的婢女立即道“回世子的话,厨房里今儿个就只有这些菜色了,昨儿宴酬宾客到很晚,府里的大部分食材都用光了,厨房采买的管事嬷嬷还未回来。” 意思就是现在只有这些可以吃了。 百里容瑾眸光一沉,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夏听凝拉住了衣袖,对着他轻轻摇头“算了,先用点吧。”要是等到管事嬷嬷回来,再重新换一桌早膳,怕是等会就来不及去请安敬茶了。还是先将就着这一顿好了。 夏听凝率先举起筷子往百里容瑾的碗里夹了些不太油荤的菜色,示意他快吃。 百里容瑾眸色一暖,也就配合的吃起了碗中的菜肴,并伸手为对方挟了只虾。 二人用完膳后,满桌的菜色只动了几样稍微清淡些的,其它的便都让婢女们给撤下去了。 喝过漱口的茶水后,百里容瑾方才牵着夏听凝起身道“我们走吧,该去前厅请安了。” 夏听凝眨了眨眼眸,点点头“恩,那我们快走吧。”用早膳耽搁了不少时间,可别迟到了才好。 二人一路来到前厅,身后跟着一众婢女。 刚刚走进大厅,便见里边坐着将近十个人。 百里容瑾转头看向夏听凝,温声道“别担心,有我在呢。”说完更是紧紧握住她的手。 夏听凝一怔,随后又对着他暖暖一笑“我知道。”她只是有点小紧张,但还不至于会失礼于人。这会他又这般关心她的模样,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两人相携着踏进了厅里,众人的眼光纷纷投向了夏听凝。有着好奇、审视或打量。 夏听凝也不怯场,只浅笑着站在那里,恍若一朵洁白绽放的白玉莲。 这时,清脆的铃声响起,伴随着的是一个女子开口说话的声音“大嫂来得倒是挺早的,可叫一众长辈们好等。” 这句话一出口,厅里的人均是微微变了脸色。 ------题外话------ 亲们,剪剪实在是撑不住了蛤,太困了,码字码到要睡着,刚好来到这儿就断了,先让剪剪睡个好觉,明儿再写后续发展行不,眼皮老打架,困死我了, 071 见面礼 夏听凝闻言偏头望向说话之人,那是一个蛾眉螓首的貌美少妇,身着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手上系着一串精致的银铃铛。方才那一阵清脆的铃声便是从她手上发出来的。 在听到对方称呼她一声‘大嫂’后,夏听凝便已猜到了这个来者不善的少妇身份。 此时百里容瑾的脸色早已微微一沉,冷冷的扫过对方一眼,正欲开口。 却被夏听凝轻轻握紧了手,只见她对他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这会如果开口接了对方的话,那不管说什么都是不对的。虽然她和容瑾并未迟到,但府中的长辈确实是先等候在此,难道她还能指责他们太早过来不成。 夏听凝的心中此时早已绕了一圈,只见她忽地淡淡一笑,理都没理出言挑衅的少妇,而是轻轻松开了百里容瑾的手,举止优雅的走到大厅中央,盈盈一福身道“不知各位长辈提前到此,听凝来晚了,未能及早过来请安,听凝在这儿向众位长辈们赔罪了。” 厅中的气氛又是一变,端坐在首位的静王爷和静王妃显然对夏听凝这样的举动很是满意,就连厅中的另一对中年夫妇也相视一笑的点了点头。 一身绯红蹙银繁绣宫装的静王妃率先开口道“都是自家人,不过是点小事罢了。快起来吧。” 说这话时,静王妃的脸上尽是满意的笑容。这个儿媳刚进来时她便不错眼珠的打量过了,确实如嬷嬷说的,是个进退得宜又有涵养气质的女子。模样也生得极好,这么一瞧分明就是个云容月貌的绝色女子。别人不说,她还真看不出来面前的人儿竟是个正四品官家的庶女,可真是怎么瞧怎么都不像呀。这份淡雅的气质,一看就是个受过良好教养的。 静王爷虽坐在一旁没有出声,但从神情上来看,便知道他也是极为满意夏听凝这个新进门的儿媳的。 “谢婆婆。”夏听凝十分得体有礼的答谢起身。 偏头时很是满意的看到某个少妇银牙暗咬,皱着眉头的吃瘪模样。顿时觉得心情大好,她和容瑾明明算着时辰过来的,连一秒钟都没迟到。但刚才被对方这么一说,就显得是她不懂礼数,才刚进门就竟敢让府中长辈在此等候。这不是把她往风口浪尖上推吗。 她这人向来是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处事原则,她今儿不过是第一次跟对方打了个照面而已,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居然就被冷不防的射了一箭,她这会要是不回击,日后岂不是要让别人都觉得她好欺负。 所以她才会直接忽视了对方的话,转而向厅中的其他长辈赔罪。这话也说得极有技巧,点明她并未迟到。只是不知大家都提前到了而已。如若不然,她一早便会过来了。 当然,此举也是在告诉对方,这长辈们都没开口发话呢,她一个小辈却反倒先怪罪上了,怎么都说不过去。 正所谓不知者不罪,静王爷和静王妃又怎会真的怪罪下来呢。这不,很快便让夏听凝起了身。 百里容瑾浅笑着来到夏听凝的身旁,紧紧握住她那柔弱无骨的玉手。他的凝儿果真是聪慧过人,似乎不管有何事都难不倒她。 夏听凝也看着百里容瑾,扬起唇角回以一笑。 候在静王妃身边的李嬷嬷见状连忙对一旁的婢女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快去将东西都拿来。 婢女们忙心领神会的转身走了。不一会便取来了蒲团和茶盏,轻手轻脚的将蒲团放置到静王爷和静王妃的跟前。 李嬷嬷见东西已经准备齐全,便低声向静王妃道“王妃,可以开始了。” 静王妃微微一点头,李嬷嬷便恭敬的对着夏听凝和百里容瑾道“还请世子和世子妃上前敬茶。” 夏听凝跟在百里容瑾身旁走到前边跪在了蒲团上,一旁的婢女也将放着茶盏的托盘递到了旁边,夏听凝取过一盏茶,恭恭敬敬的呈给了静王爷“父王,请用茶。” “恩。”静王爷应了一声,伸手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又给了个大大的红包外加赏了一对同心白玉莲花佩。 沉声开口道“往后好生照顾瑾儿,早日为我们百里家开枝散叶。” 夏听凝心中一窘,面上却不露分毫,浅笑着应了声‘是’后才接过红包和赏赐,这才起身来到静王妃跟前跪下敬茶。 静王妃一脸笑意的接过茶盏,望向夏听凝的眸光不禁微微一顿,刚才离得有些远,所以她也没瞧清,这会却见到儿媳的眉心处竟有一个玫红色的梅花印,显得极其好看。这让她很是讶异,但脸上还是不显声色,只是喝过茶后同样给了个丰厚的红包跟一对温润剔透的翡翠镯子,这镯子水头极好,通体翠绿,盈盈似一汪碧水,十分通透。 谢过赏后,夏听凝站起身来,偏头示意了跟在身后的晚玉一眼。 晚玉连忙捧着东西走上前来,只听夏听凝道“父王,娘,这是儿媳的一点心意。” 李嬷嬷在静王妃的示意下,笑着上前接过了礼。 向静王爷跟静王妃敬完茶后,百里容瑾又领着夏听凝来到厅中的一对中年夫妇跟前,向她介绍道“这是二叔跟二婶。” 二老爷是个极为儒雅的中年男子,如今三十有余,他是静王爷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是个文官。因为与静王爷之间的兄弟之情极为浓厚,所以一直都住在静王府中。二老爷的妻子叶氏虽已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但却保养得宜,显得十分端庄优雅。 听着百里容瑾介绍这二人时的温和语气,夏听凝便知道这二叔跟二婶应当也是在容瑾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便微笑着跪下向二人一一敬了茶,得到的也都是善意的笑容和丰厚的打赏。 夏听凝也自是奉上一份了厚礼。 接着便是要介绍王府中的平辈了,第一个自当是百里容瑾的庶弟百里尘轩。 百里尘轩长得与百里容瑾并不相似,其相貌应当是遗传自他的生母许氏。 百里容瑾介绍对方时语气显得淡淡的,想来兄弟之间的关系并不怎样,夏听凝也就得体疏离的回了个礼。 而站在百里尘轩身旁的赫然便是刚才在夏听凝进门时对她出言不逊的那个美貌少妇了,她正是百里尘轩的发妻阮氏。只见对方礼数周全的向夏听凝行了个礼,末了还扬起笑容道“大嫂,弟妹方才心直口快,其实并无恶意,得罪之处还请大嫂见谅。”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还是感到很不舒服。她原以为对方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罢了,还暗自感到幸灾乐祸。毕竟谁也不想有一个身份高贵越过自己的大嫂压在上头。没想到今日刚一见到这夏听凝,她便暗叫不好。这哪里是个没受过教养的庶女,看人家那份沉着淡然的模样,便知道这个女子定不是个能简单应付的。 所以她才会出言不善,没想到跟对方的第一次交锋居然就这样败下阵来。 现在近距离见到这夏听凝,发现她的容貌更是不知胜过自己几许,阮氏的心中越发不悦起来。 心直口快?意思就是她方才的说的话并没有错了。夏听凝淡淡一笑“二弟妹多虑了,娘都已经说了,只是小事一桩罢了。” 阮氏的眸光一厉,这不就是在说人家都已经揭过这事了,怎么自己却还硬是揪着不放,倒显得她小气了。 阮氏的眼神顿时晦暗不明起来,这夏听凝还真是个半点亏都不肯吃的主,日后须要小心她些才行。 彼此见过礼后,夏听凝便给了对方一份见面礼,是一个用酸枝木雕刻而成的木盒,上边刻有繁复精致的花纹,里边装的是一整套美人堂出售的高级产品。 阮氏本不想打开,但一想到对方不过是个庶女,能准备得了什么好东西。倒可以借此机会讽刺几句,也好扳回一局。 想到这,阮氏便伸手打开了盒子,还笑眯眯的道“也不知大嫂给我准备了好东西,我可得好好见识见识才行。” 夏听凝微微一怔,但也没说什么,只是任由对方打开盒子。这人存着什么小心思,她多少还是能看出一些的。 阮氏双眼紧盯着盒子,打算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好落一落对方的脸面。没想到在看清盒子里装的东西后却让她登时傻眼了,打开了里边的东西后,一阵好闻的桂花香扑鼻而来,让她顿时回过神来,显得略有些慌乱的盖上了盒子。 夏听凝看着对方的动作,也知道她在掩饰些什么,却并没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而是扬起笑脸道“二弟妹,不知这东西你可还满意?” 阮氏顿时一噎,随即又定了定神,故作姿态的道“还好,只是我并不怎么喜欢这桂花香,还是丁香较好。”她当然不能告诉对方说她喜欢极了这东西,那样不就是白白给对方长脸了吗。 夏听凝眼眸一溜,装出一副懊恼的模样道“原来二弟妹不喜欢这桂花香呀。那我倒是不好勉强二弟妹收下了,不如这样,这盒东西我便先收回来,待日后美人堂出了丁香味的,我再买了给你送去。” 阮氏的脸色一僵,这盒子的两样可是贵得很呢,虽说不是最好的,但每一样也要八百两呀,她用的胭脂和雪花膏都不是这个价位的呢。这要被收了回去,那不就等于没有了吗,谁知道那美人堂几时会出丁香味的胭脂和雪花膏等。 想到这,阮氏略有些僵直的摆了摆手道“不用了,太麻烦大嫂了。我将就着用这个好了。” 到了这会还要装,夏听凝略一挑眉,显得很是愧疚的道“这怎么行,怎么能这样委屈二弟妹呢。大嫂我还是收回来好了,待日后有了二弟妹喜欢的,再给你送去。”说罢便将手往木盒伸了过去。 既想要她的东西,却还要在嘴上占便宜,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阮氏急忙把木盒一挪,不想被夏听凝给拿了去。这可是价值一千多两的东西,还是能美容护肤的,谁会傻得往外推。她这时不禁有些后悔刚才为了一逞口舌之快的冲动行为了。 夏听凝已看出了对方的不舍,但表面上还是露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道“二弟妹,你这是…。” 阮氏紧了紧抱着木盒的手,讪讪的道“这,这东西我,我挺喜欢的,不用换别的了。” 她又不是傻子,说是等以后会给她送来,但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兑现诺言。跟那种虚渺的空头话比起来,她当然是要抓住眼前这个真是存在的了。 夏听凝抿唇一笑,睁着眼眸道“真的?二弟妹是真的喜欢?可别是为了讨我开心才说这样的话呀。” 阮氏狠狠憋了口气,眼见夏听凝一副不依不挠的样子,只得气闷的道“当然是真的,我是真的喜欢这东西。” 说完这话便是脸色一红,谁都看到她刚才一脸的不在意,这会却又出尔反尔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这会可真是大大丢了脸面了。想到这,更是暗暗横了眼前的夏听凝一眼,都是她,要不是她紧逼着不放,她怎么会在众人面前丢脸。 夏听凝轻巧的眨了眨眼眸,竟然还有闲心瞪她,看来是这剂药下得不猛。 顿时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道“可我怎么瞧着二弟妹一脸不愿的神情,连笑容都没有一个呢。” 阮氏登时被气得倒抽了口气,脸色更是愈发难看起来。 夏听凝叹息着道“二弟妹果然还是不喜欢这礼物的,也罢,那大嫂我就收回来好了。二弟妹不必勉强。” 作势便要拿回那酸枝木盒。 阮氏努力压下心中的憋屈,极力露出一个笑容道“哪有的事,大嫂多虑了,我是真的很喜欢这礼物。” 边说边暗暗咬牙切齿,这个夏听凝竟这般难缠。 夏听凝刚想开口再说句什么,就听到旁边响起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嫂,二嫂看起来是真的挺喜欢这礼物的,大嫂就别收回去了。” 夏听凝略一偏头,看着这说话的女子,只见对方身着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发间别着宝蓝点翠珠钗的妙龄少女,纤细的腰身配上那无辜清纯的眼神,显出一副楚楚动人之态。 夏听凝的眼眸微眯,这个少女看起来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呢。 脸上浮现一抹雅致的笑容,夏听凝转头对着阮氏道“既然二弟妹是真的喜欢,那我就放心了。” 阮氏被呕得几欲吐血,却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话来反击对方,只能自个生着闷气。 百里容瑾一直站在旁边浅笑的望着夏听凝,眼神分外温和。他的凝儿还是如之前那般慧敏过人,半点也不肯吃亏。 夏听凝也转头看了百里容瑾一眼,示意他别为她担心。 这才优雅转身面对着刚才出口替阮氏解围的少女,这人的面容生得与百里尘轩有几分相似,只一眼,她便确定了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 百里露瑶,百里尘轩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也就是容瑾的庶妹。 只见百里露瑶极有礼数的向夏听凝见礼,脸上带着完美的笑容。 夏听凝浅浅一笑的受了礼,伸手取过另一个木盒递给了对方。 百里露瑶自是双手接过木盒,轻声道了谢。 夏听凝眼见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得体完美,简直就像个完美的机器人一般。但却让人生出一种违和之感,这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之人,这举手投足间简直就像是用尺子量好一般,她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再望向站在身旁的百里容瑾,只见他一脸淡然,这个庶妹怕也是他不太喜欢的人吧。 不过这倒也是,谁会喜欢一个看起来便假得做作的女子呢。 夏听凝对其淡淡一笑后,便由着百里容瑾牵着她往另一个少女那走去。 只听见百里容瑾介绍道“凝儿,这是二叔跟二婶的女儿,她叫百里芊芙,在府里排行第二。” 夏听凝眼见对方身着清淡的霞光色细褶裙子落梅瓣长裙,别着并蒂海棠花步摇,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十分雅致。 容貌颇有几分像二老爷,看起来倒真是个单纯的,她展开温和的笑脸朝夏听凝行了个礼。 夏听凝浅笑着颌首,取过礼物递给了她道“这是美人堂新出的胭脂和雪花膏,我挑的是梅花香,倒不知你喜不喜欢。” 容瑾看起来对这个妹妹挺好的,她自是要对其上心一点。 百里芊芙欢喜的展开笑颜接了过来,眼眸有些亮亮的道“什么花香都好,大嫂,我能打开来看看吗?” 夏听凝自是点头“当然可以。”这个女孩子倒是比阮氏还要懂得礼仪。 百里芊芙轻轻打开盒子,只见里边放着各放着两盒胭脂和雪花膏,旁边还有一瓶香露。一看便知道是花了心思的。 她欢喜的笑道“谢谢大嫂,我很喜欢。” 她之前曾跟着娘亲去过一趟美人堂,知道光是一盒这个雪花膏就极不便宜了,没想到大嫂竟送了她这么多。 夏听凝正想摇头说不必这般客气,不想一旁的阮氏却突然叫起来道“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给芊芙的东西竟比给露瑶的要多。难道大嫂是看不起庶女?” ------题外话------ 亲们,剪剪今天是不是要比昨天快一些喔?感觉码字速度别昨天快蛮多的哎, 072 偏心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阮氏又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大嫂,这可就是你不对了,虽说露瑶是个庶女,但父王可一直都是拿她当嫡女对待的。这衣食住行向来是样样不缺,都是家中姐妹,大嫂怎能厚此薄彼,如此偏心呢。再说了,大嫂你不也是个庶女吗,怎么现在反倒瞧不起跟你一样出身的露瑶来了。” 说这话时,阮氏脸上尽是一副为小姑鸣不平的样子,但眼里却闪过一抹深深的算计。 这有谁不知道父王便是个庶出的,打小就因为这层身份而不受宠,没少受其嫡母的刁难。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极其讨厌那些瞧不起庶出子女的人,因为他自个的遭遇,连带着如今王府里的规矩并不严,尤其是在对待庶出子女这件事上,更是一视同仁。因此她的夫君和小姑才会过着嫡出子女才有的生活待遇。 如今这新进门的大嫂却当面做出这种看不起庶女的举动来,定会惹得父王不喜的。 当初她一个堂堂丞相府的嫡女之所以会下嫁给静王府的庶次子百里尘轩,看中的就是父王向来不兴嫡庶有别那一套,而现任的世子身子骨又不好,指不定哪天就去了。虽说王府里还有王妃另生下的两个嫡子,但毕竟年岁太小,哪能继承静王府这一偌大的家业。 这样一来,这静王世子的头衔就有很大的机会会落在她的夫君头上,就是想通了这一点,所以她才会心甘情愿的嫁了过来,就等着哪一天那个病秧子大哥一走,她就能正式成为世子妃了。 阮氏一想到这,脸上就不禁露出一抹笑容来,父亲当日安排她嫁给百里尘轩果然还是对的,只要他已当上世子,那自己可就是世子妃了,日后便会是王妃。这偌大的静王府,也将会变成她的。 百里芊芙听了阮氏的话后,便知道不妥,连忙道“那我跟大姐姐换一份好了。还请二嫂别这样说,大嫂又怎么会看不起大姐姐呢。” 她刚刚还沉浸在收到礼物的喜悦中,没想到这会却出了这种事,听二嫂的怄气,分明就是冲着大嫂而来的,这下只怕是不会轻易善了了。 今日刚见到这个大嫂时,也不知为何,她莫名的就想亲近对方,她总给她一种十分舒心的感觉。不像大姐姐,虽然表面上对着她笑,但她总觉得对方的笑意其实并没达到眼底,给她一种极其怪异的感受。所以她心里总会下意识的不像和这位堂姐有什么太多的接触。 但这会还有由她开口让一让步好了,百里芊芙将手中的木盒递到百里露瑶面前,轻声道“大姐姐,这份给你,我们换一下吧。” 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大嫂看起来是个挺好的人,让她很是喜欢。所以她不想让二嫂闹大这件事,毕竟大伯的性子她还是知道一点的,这样下去对大嫂太不利了。 二老爷和二夫人见状,心下均是有些不悦,不过是份见面礼罢了,这二侄媳妇怎的这般小心眼,连这个都要计较。 百里露瑶的脸上虽然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容,但心底早已是极为恼怒,她生平最讨厌别人提起她这庶出的身份,偏偏这个亲嫂子这会还当着众人的面一口一个庶女的说个没完。要不是顾忌着要维护她在别人面前辛苦建立起来的美好形象。她早就出口让这人闭嘴了。 那一声声庶女,在她听来真是刺耳极了。 但转念却又想到了对方的用意,她也知道自己追不能阻止其继续说下去。毕竟若是能借此事,让父王就此不喜这位新进门的大嫂,那对她们来说可是大大的有利,往后要给对方小鞋穿也就容易得多了。 百里露瑶的心中快速闪过许多想法,最后面上微微露出些许凄苦的神色,将百里芊芙递到眼前的木盒轻轻往回推了推道“二妹妹,这是大嫂特地给你的见面礼,我怎好与你相换呢。还是你自个收着吧,这本来就是只有你才能用的。” 说罢便轻轻低下头去,显得一脸的黯然。 这副模样看得夏听凝几乎都要为她鼓掌喝彩了。啧啧,瞧瞧这表演,这样的实力,不去当演员实在是可惜了。这副表情可真是太到位了,欲语还休而又故作坚强的可怜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对方定是受到什么莫大的委屈才会如此。 这等演技,她还真是自愧不如。 百里芊芙见状也有些急了,忙解释道“大姐姐别这样说,大嫂肯定是没有其他意思的,大姐姐千万别误会了。” 她虽然不知大嫂为何会给她多备两盒胭脂和雪花膏,但她能肯定大嫂绝没有任何看不起大姐姐的意思。她原想着交换一下礼物,那这事也就过去了,不想大姐姐却是不肯。 阮氏这时却出声了,还指了指拿在手中已被打开的木盒道“什么误会,你看看,这盒子里只有胭脂和雪花膏各一盒,也没有你那瓶香露,跟你那份礼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这分明就是大嫂偏心,看不起露瑶庶女的身份,才送了这样的礼给她。” 对着百里芊芙一阵抢白后,阮氏又转过身面对这静王爷道“父王,儿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您可要为大姑娘做主呀。” 边说还边用帕子轻沾了沾眼角,仿佛百里露瑶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似的。 百里容瑾深深的拧起了眉,正想开口为夏听凝辩解几句,他的凝儿可不是随便就能让别人指责的。 不想却被后者轻轻扯了扯衣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许是夏听凝的模样太过镇定,一丝慌乱的神情也没有,百里容瑾也不禁跟着放松了下来,是了,她应该要相信他的凝儿才对。以她的聪慧,定是已经有了法子解决眼前的事情,他现在只要相信她,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就足够了。就算最后真惹得父王不悦,不也还是有他在吗。 静王爷今日一身藏蓝色的云纹绉纱袍,整个人显得不怒而威,望向夏听凝威严的开口道“瑾儿媳妇,你怎么说?” 若是以往有人敢当面做出这样看不起他的庶女之事来,他一早便翻脸了。他生平最讨厌那些仗着身份看不起庶出子女的人,但这瑾儿媳妇却表现得与寻常人十分不同,既没有尴尬焦急的神色,也没有摆出不屑的样子来。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十分平静,仿佛刚才上演的事情跟她毫无半点关系。 所以他这会才会出口问问对方,想要听听她是怎样说的。 静王妃坐在一旁却是有些着急,这儿媳妇要是刚第一天进门就惹得公爹不满,那往后在府里还能有什么舒心的好日子可过。偏偏王爷在对待庶出子女这件事上极为认真,她就是想开口帮忙也不行。 想到这,静王妃又不禁对阮氏和百里露瑶生出一股不满来,不过是点小事而已,却非要把它弄大了才甘心。这两人分明就是不想瞧着她的儿媳好。 夏听凝浅笑着福了福身道“父王,儿媳实在不知这‘偏心’一词要从何说起。儿媳自认对两个小姑都是一视同仁的。” 阮氏一听,登时不满的道“大嫂,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这厅里的人可都看到了,你给露瑶的那份礼明显就比不上给芊芙的那份,这会却还睁眼说瞎话。这怎么能算是一视同仁呢。” 夏听凝却理都没理她,连眼神也没施舍一个,只是定定的望着静王爷,直到对方开口道“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个一视同仁法。” 他这会倒是不禁好奇起来,在场的每个人都看到了她给露瑶的那份礼确实要比给芊芙的那一份薄。可她却说她对这二人都是同等看待的。 阮氏在一旁却是差点没气到喷火,这夏听凝竟敢摆对她摆架子,只回答公爹的话,理都不理她。这不就是在告诉她自己只是个晚辈,而她则是长嫂,有资格不回答她的话吗。 夏听凝淡淡一笑,转身将两个木盒取了过来,指着送给百里露瑶的那盒道“父王,这里边放着的是莲花香的胭脂和雪花膏各一盒,里边的东西咋看起来确实比不上我给二姑娘的那盒礼。但其实都是一样的。” 静王爷看了看两个木盒,疑惑的问道“如何一样?”这里边的东西怎么看都是多少不一的。 夏听凝微微勾起唇角道“父王有所不知,送给大姑娘的这盒礼虽然只有两样东西,但每一样的价格却都是八百两,与二弟妹的那份相同。而二姑娘的这盒礼,虽然东西看起来多了不少,但其实折合在一起的价格却都是一样的。只是听容瑾说二姑娘喜欢较为淡雅的清香,偏偏送给二弟妹和大姑娘的那种礼盒并没有什么雅致些的花香,所以儿媳才另买了一种。这两份礼花的都是同样多的银子,儿媳着实不知,这‘偏心’二字到底是从何而来。” 这些礼她挑的可都是美人堂里最上好的货,新近才推出的礼盒,用来送礼是再好不过的。她虽有心想要对那些容瑾认可的人好,但也不会急在这一时,尤其是送见面礼这种事情,稍有不慎就会落人口舌,她自是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题外话------ 亲们,弟弟晚上占着电脑,剪剪很晚才上网,这是我刚码好的文,亲们先将就一下,晚上还有一更,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几点。剪剪会尽量早点。 073 愤恨 静王爷恍然的点头道“原来如此,你有心了。”看向夏听凝的眼神也显得极是满意。 静王妃也松了口气,还好这儿媳是个机警的,没给人落下什么把柄。 静王爷又看向阮氏和百里露瑶道“你们可都听清楚了。”平静的话语中却饱含着威严。 阮氏被静王爷的眼神一吓,顿时有些心慌起来,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就被这人给挽回了局面,看看父王那神情,显然对那夏听凝极是满意的样子。 阮氏只觉得心头就像塞了一团火似的,烫人得紧,脸上却还得装出一副愧疚的模样道“大嫂,真是对不住,都是我错怪你了。我也只是不知道大嫂买的是价钱一样的两种礼盒。” 她哪知道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但没能借此抹黑对方在父王心中的形象,反倒惹了一身腥。这会居然还得赔着笑脸道歉,她堂堂一个丞相嫡女,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百里露瑶更是露出一脸愧疚不能自已的神情,娇娇柔柔的道“大嫂,都是我不好,刚才竟然误会了大嫂。露瑶在这里给大嫂赔罪了。” 说罢便腰身一动,深深的给夏听凝行了个礼,以示她的认错诚意。 夏听凝却往旁边一避,没受对方这个礼。 转而淡笑着望向阮氏道“二弟妹,既然你称我一声‘大嫂’,那我便托大说你几句。虽然古语有云:不知者不罪,你不知道我买的是价钱一样的两种礼盒,按理来说是不能怪罪你的。但方才你确实是做得过分了。哪怕我当真是多给了二姑娘一些东西,你也不能这般嚷嚷着叫出来。好在这厅里都是自家人,要是教别人听到了,可就会说你不识大体,唯恐天下不乱了。” 阮氏闻言登时瞪大眼睛道“我不过是替大姑娘鸣不平罢了,难道这也有错?怎么大嫂竟说得我这般不堪。” 什么叫不识大体,唯恐天下不乱。她可是正儿八经的书香世家里出来的,对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居然敢这样子说她。 夏听凝轻轻抿唇道“二弟妹,我能理解你想要为大姑娘鸣不平的心意,但是这件事说穿了,也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换做别人,也只会当没看见,不会这般斤斤计较的。可你刚才的举动,只会让人觉得你小家子气。你认为大姑娘和二姑娘得到的东西都应该是一样的,却没想过姐妹之间,哪有人会去计较这个。父王对待庶出子女如同嫡出一般好,那是大姑娘的福分。但这也仅限于咱们自家罢了,二弟妹要求嫡出与庶出要有同等待遇这话,可不能拿到外边去说,毕竟那些个人家哪个不是讲究嫡庶有别。而且二弟妹这般作为可是连带着教坏了大姑娘呢,这要是成了习惯,不管什么都要求同嫡女一样,就像今日这般,那岂不是被惯坏了。” 阮氏被刺得脸一阵青一阵红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她哪想到这夏听凝竟这般厉害,一番话堵得她死死的,就是想开口辩驳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当然知道嫡庶有别这一规矩,今日之所以敢这样闹将起来,不过是仗着父王在这种事上与别人不一样的态度罢了。可如今对方却借着这事,指出露瑶因此恃宠而骄,这对她们来说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呀。 百里露瑶更是面色一白,她自小的吃穿用度便与嫡出的大哥和弟弟并没什么两样,父王也从没因为她和哥哥是庶出就不待见她们,反而都是一视同仁。所以久而久之,她也就没当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在她看来,她跟百里芊芙拥有同样的东西那都是应该的。只是如今被这个大嫂这么一说,反倒是显示出她的不对来了。 静王爷听了这话后神色一怔,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向来只担心嫡子会不会仗着身份欺负庶子,却不曾想到有一天庶出子女竟要跟嫡出的相互攀比,哪怕只是少了些许东西也不行。 儿媳说得对,这样一旦成为习惯,那可不就是宠坏了庶出子女吗。他原本以为庶子都会同他一样懂得分寸,所以他对他们一视同仁,没想到他们打小过惯了跟嫡出孩子一样的生活待遇,现在竟变得不管什么事都要跟其争上一争,还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而这个绝对不是他当初的初衷。 静王爷深深的看了一眼百里露瑶,不禁心下叹息,是呀,他怎么会没发现呢。刚开始瑾儿媳妇没有说明两份见面礼其实都是一样的时候,露瑶这孩子分明就是因此而出现了不满,才会摆出那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来。如今想想,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要是换了在别的人家,庶女能得到一样见面礼便算是好的了,可露瑶却要与芊芙那孩子相比,还说出那样的话来。这孩子确实是恃宠而骄了,只是他一直都没注意到罢了。 静王爷又望了一眼百里尘轩,轩儿可会也与露瑶一样,认为他大哥有的,他也应该有? 想到这,静王爷顿时心惊起来,半晌才下定决心道“露瑶,今日确实是你不对,回去后好好反省反省吧。还有轩儿,你的媳妇也该好好教一教了。”他日后定是不能再像现在这般纵容他们了,否则还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来呢。 百里尘轩恭敬的低下头道“儿子知道了。” 阮氏很是害怕的躲在了百里尘轩的身旁,她知道父王这是恼了她了,先前她嫁过来时对方就不怎么待见她,这会又出了这事,父王怕是更加不喜她了。 百里露瑶的心中却是开始感到慌乱起来,父王这话,分明就是在敲打她,往后她怕是再也不能得到同以前一样的极好待遇了。她现在真恨不能眼神能够化为利剑,一举刺穿夏听凝的心脏。都是她,要不是她说了这番话,父王哪会起这样的心思。一想到日后只能过着普通庶女那样的生活,她就忍不住的咬牙暗恨,她早晚要这夏听凝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静王妃听了静王爷的话后也感到甚是惊奇,她嫁给他二十余载,自是十分了解夫君的性格的。知道他因为自小的遭遇,所以现在对庶出子女格外照顾。给他们嫡出一样的待遇,她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府里又不差这点银钱,便也都依着他的意思了。 只是这会,听王爷的语气,怕是往后不会再给这些庶出子女太好的待遇了。 二老爷和二夫人听后并没说什么,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静静坐着。不过心里却是对这新进门的大侄媳妇又多了几分满意。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各人也都纷纷回到自己的位上坐好。 百里容瑾则浅笑的带着夏听凝来到两个胖乎乎的肉团子面前。这两人便是百里容瑾的嫡亲双胞胎弟弟,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 这二人眨巴一双忽闪忽闪的漂亮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夏听凝看。 夏听凝也细细的打量着他们,对于这两个小家伙她早有耳闻,容瑾说起他们时总是笑得一脸的温和。这两个弟弟定在他心中占有很大的分量。 只见两张一模一样的肥嘟嘟的小脸,肤色雪白雪白的,滑溜得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再加上胖乎乎的身子,整个就是一小肥团。却娇憨得可爱极了。 百里容瑾轻声道“奇儿,辰儿,这是你们的大嫂,过来见礼。” 二人闻言都乖巧的溜下了椅子,脆脆的喊道“大嫂。” 夏听凝一手拉过一个,笑着轻揉了揉他们的脑袋道“真乖,大嫂给你们准备了礼物,都看看喜不喜欢。” 一直跟在夏听凝身后的晚玉此时已捧着东西走上前来,夏听凝取过托盘上的东西,那是一件精美的火狐斗篷,制作十分精巧。是根据二人的身高特地裁制出来的,这火狐的皮毛极为难得,保暖性极强,前些日子雪锻坊的掌柜才从极远的地方高价收来这几张赤红色的火狐皮毛,因为皮料不多,所以也只能缝制出这样两件小巧的斗篷来。 另外还收到了一张像是闪着粼粼波光的银狐皮,因为只有一张,她便让雪锻坊的裁缝给缝制成了两副围脖和手套。 打算连带着斗篷一起给这容瑾的两个弟弟当见面礼。 百里容奇一脸的惊奇,摸了摸顺滑柔软的火狐斗篷,显得高兴极了。 夏听凝展开斗篷为他系上,笑着问道“喜欢吗?”这可是她费了许多心思才挑的礼物呢。 百里容奇用力的点点头,肉呼呼的小手紧紧的抓着身上的斗篷,笑得极开心“谢谢大嫂,奇儿好喜欢。” 夏听凝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的笑道“喜欢就好。” 复又转身看向一旁有些害羞的百里容辰,向他招了招手道“辰儿,过来大嫂这,大嫂给你系上斗篷。” 百里容辰扭了扭胖乎乎的小身体,最后还是一脸期冀的走了过来。 夏听凝拿起另一件斗篷,细心的为他系上,又揉了揉他胖嘟嘟的小脸。这小家伙这才咧开嘴笑了。 夏听凝极耐心的与他们说着话,很快就赢得了这两个小家伙的欢心,直黏在她身上不肯下来。 百里容瑾一直坐在其身旁浅笑的看着。 静王爷和静王妃见此情景,都感到十分欣慰。 阮氏看着那火红色的斗篷,心里嫉妒极了,这算什么呀,居然给两个小孩子这么好的东西,那火狐斗篷可是连她都没有呢,就这样给了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还不如给了她呢。 夏听凝此时正与两个小家伙腻在一起,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阮氏面上一闪而过的愤恨。 ------题外话------ 亲们,二更啦,也不知这章几时能过审核。 074 抢食记 阮氏愤懑不甘的盯着那两件火狐斗篷,眼神显得极为阴沉。 一直在她身旁伺候着的贴身婢女秋曼见状便小心的凑到其跟前说了几句话。 阮氏一听,眸光一亮,欣喜的小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秋曼肯定的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奴婢可是亲眼所见呢。”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阮氏的心里顿时便觉得舒坦多了,望向夏听凝的眼眸中也满含着不屑,哼,待会看你怎么丢脸。 午间用膳的时间一到,静王妃便低声吩咐李嬷嬷去厨房里传膳。 按照习俗,新婚的第一天除了要给公婆请安敬茶外,全家人还要围坐在一起用膳。 众人也都纷纷自觉的来到大圆桌坐下。落座的人中还额外多了三个人,一个是百里尘轩和百里露瑶的生母许氏,另一个则是百里尘轩的小妾季姨娘,因为其不久之前刚生下王府的庶长孙女,所以静王爷便也允许她上桌一同用膳。 最后一个是便是阮氏的嫡亲妹妹阮金玲,是个与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穿着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戴着金丝圈垂珠耳环,手上套着金镶玉手镯。穿戴得十分贵重,整张脸都是满满的骄纵之色。 看到桌上的菜肴后,竟然不顾礼仪的就要伸手去挟,还是阮氏急忙制止了她后,才一脸不满的放下了筷子,还低声嘟哝了几句。 这许氏同样只是个小妾,而并非静王爷的侧妃,只见她身着蜜黄色的云烟衫,裙摆上绣着秀雅的兰花,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整个人只能算是清秀可人,言行举止也没有静王妃的大方贵气。 这让夏听凝心下不禁有些疑惑,这个许姨娘到底是凭借什么才能成为父王的妾室。她的人打听来的消息里只是说静王爷只有一妻一妾,除此之外连个通房都没有。 膝下也只育有四子一女,其中有一子一女便是眼前的这个许姨娘所出。她原本还以为这个许姨娘或许是姿色过人,才会成为静王爷唯一的妾室。只是今日一见,却大出她的意料,对方并无什么出众的地方。 夏听凝虽然心下很是疑惑,但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暗暗记在心底,回去后再问一问容瑾吧。 相反许氏的清秀容貌,百里尘轩的小妾季姨娘就显得如花似月了,看起来半点也不张扬,极有规矩的模样。 夏听凝虽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但心下也没对这个季姨娘放下心防。那个阮氏一看便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且至今过门已有一年,都没能怀上一胎。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能够容忍妾室比她先生下孩子,若一个不巧刚好生的是个男孩,难保日后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而这个季姨娘却还能在其眼皮子底下怀上孩子并成功生了下来,可见其本事不小。 这怀孕的十个月,时间可算是不短了。若是没有足够的心机,又怎能躲得过阮氏的暗算。 不动声色的打量完了这两个人后,夏听凝心中已有了些底。随着静王爷淡淡的一句“用膳吧。” 众人便都默不作声的举起了筷子。阮氏的妹妹阮金玲更是毫不客气的率先挟起了离她最近的菜肴,那些远一点的便让伺候着的婢女去为她取。整个碗堆得满满的,不时吃一筷子后又碗盘里挟了一筷,典型的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夏听凝微微咂舌,这孩子也太没有规矩了吧。偷偷看了眼静王爷,只见他也是一脸的不满,不过看在对方是个孩子的份上,最终还是没有发作出来。 桌上的菜色很是丰盛,百里容瑾先举筷为夏听凝挟了些海鲜拌嫩藕,夏听凝望着碗里搭配在一起显得颜色很漂亮的嫩藕和海鲜,不禁轻轻一笑,愉快的挟起来送进嘴里。 眉眼一弯,这菜十分清爽可口,还带有些许的辣味,吃起来很是开胃。 百里容瑾看着夏听凝的可爱模样,轻声问道“吃得惯吗?这里边放了些许辣椒,是新买的香料,味道比放入花椒时要好。” 夏听凝微微点头“挺好吃的。”这辣椒她半点也不陌生,只是没想到王府的厨子会想出用这个代替花椒,可见这辣椒确实很受欢迎。 她也伸手替百里容瑾挟了些柳松茸烧冬笋,二人显得极为亲密,让饭桌上的其他人见了也不禁侧目。静王爷瞥了一眼后,便又眼观鼻鼻观心的继续用膳,只是末了还是学着替静王妃挟了块猪蹄。 静王妃满意的看着互相为对方挟菜,且不时小声说话的两人,心下也是极为欢喜,这儿媳妇看起来是个能照顾人的,对瑾儿也好。 二老爷和二夫人则是相视一笑,这瑾儿和他媳妇倒是处得极好,让他们也由衷的觉得高兴。 百里芊芙的眼神中带着羡慕,不知以后她能不能也找到像大堂兄这样的夫婿,肯纡尊降贵的为她挟菜。 阮氏看着两人只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她嫁给了百里尘轩这样的庶子,也能算是下嫁了,可百里尘轩虽然颇为宠她,却也从没在别人面前为她挟过菜。 这样的落差登时就让她极度不舒服起来,凭什么,这夏听凝不过是个正四品官家的庶女罢了,自己都没能得到的待遇,对方这么能够享受得到。 越想眼中的阴霾越盛,尤其是看着夏听凝笑得如春风拂面的样子,她就更是气恼,得意什么,大哥不过是个病秧子,指不定哪天就撒手人寰了。到时候还不是要独留着守寡,这会再神气有什么用,日后自有得她哭的时候。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都坐在夏听凝的左手边,二人此时见大哥跟大嫂边挟菜边笑得很开心,也都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副很是渴望的样子。 百里容奇率先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拽了拽夏听凝的袖子,眨巴着眼睛等着大嫂望过来。 夏听凝感到袖子被扯了扯,疑惑的转过头看向拽她袖子的小家伙“怎么了?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这两个小家伙黏她黏得紧,方才落座时死活都要坐在她身旁。云儿小时候也是像他们这般,总爱跟在她身后,所以她也把这两人当成了弟弟来宠,自是都依着对方。 百里容奇动了动红彤彤的小嘴道“大嫂帮我挟菜。” 百里容辰也出声道“辰儿也要。” 夏听凝不禁失笑,温柔的望着他们道“好,你们想吃什么,大嫂给你们挟。” 她并不觉得这两个小家伙烦人,云儿小时候也像他们这样,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要她给他挟菜吃。 百里容奇登时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往桌上一指“奇儿要吃鸡丁,还有大虾。” 百里容辰也不甘落后“辰儿要吃鸡腿跟猪蹄。” 夏听凝依着他们的话,一手挽过宽大的衣袖,以免沾到菜肴。伸出筷子去挟小家伙们指名要的几样食物。 不想再挟到鸡腿时却听到一声娇喝“不准动,那是我的。” 夏听凝望向出声之人,却是阮氏的妹妹阮金玲。对方正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脸的骄纵“那鸡腿是我的,不准你动。” 夏听凝看向对方的碗里,只见里边正静静躺着两只肥大的鸡腿。这不禁让她感到满脸黑线,这个孩子也太没有礼教了吧,这碗里都有两只鸡腿了,还要抢这第三只? 夏听凝毫不犹豫的挟走了盘里的最后一只鸡腿,放进了百里容辰的碗里。她可没有义务要迁就对方这样无理的要求。这个孩子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宠坏了,她可不打算成为其中之一。 阮金玲眼见对方竟敢无视她的话,挟走了盘里的鸡腿,登时扔下筷子大叫起来“快把鸡腿还给我,你这个坏女人。不然我要叫娘亲好好收拾你。” 桌上的众人顿时纷纷拧起了眉。 眼见着对方吵闹个不停,夏听凝只觉得头上有一排乌鸦飞过。这到底是哪个蠢人教出来的极品。 阮氏放下筷子连声哄着自个的妹妹,阮金玲却不依不挠的道“要她把鸡腿还给我。” 阮氏连忙道“好好好,你别再闹了,大姐这就把鸡腿挟给你。” 说罢便拿起筷子伸了过来要挟走百里容辰碗里的鸡腿,却被夏听凝半路给截住了。 阮氏不满的道“大嫂,你这是做什么。”没看到她的妹妹哭闹不止吗,都怪这个女人,好端端非要挟走她妹妹的鸡腿。 夏听凝眸色一冷“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二弟妹吧。你这是在做什么,想要挟走辰儿的鸡腿。” 这个阮氏莫不是脑子有病,宠着她妹妹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当着众人的面要挟走辰儿碗里的鸡腿。把这当成是她们的娘家了不成。 阮氏一怒“大嫂,玲儿不过是个孩子,她要鸡腿那就给她,难道府里还缺这点吃食不成。” 夏听凝脸色一沉,一把甩掉了对方的筷子。‘叮’的一声,阮氏手中的筷子掉落在盘子上,与盘子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众人均是一愣,阮氏也没想到夏听凝会有此举动,登时便怔在了那里。就连阮氏也停止了哭闹。 只见夏听凝眼神凌厉的望向阮氏“你的眼睛是长在了头顶上吗,没见到她碗里好端端的躺着两只鸡腿吗。你要是眼睛有毛病,就请府医过来瞧一瞧。府里当然不缺这点吃食,可你身为人家的二嫂,居然为了亲妹妹跟辰儿抢吃食,难道这就是你们丞相府的家教。” 这番话说得极有气势,顿时便将阮氏给镇在了原地。 待其回过神后,脸色一阵难看,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得扭头对着身旁布菜的婢女道“去厨房再端盘鸡腿来。” 她方才一时失策,竟被对方给抓住了痛脚。往常众人对于玲儿的撒泼耍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她才会下意识的就想从百里容辰的碗里把鸡腿给挟回来。 没想到被这夏听凝狠狠一训,竟然扯到了她的家教上去了。这下她可真是连里子都给丢了。 婢女转身就想出门去厨房,却被夏听凝给喊住“站住,不准去。” 婢女一怔,左右为难的看着夏听凝和阮氏,显然也没想到这新进门的世子妃竟会叫住她。 阮氏闻言顿时气恼到不行,冲着夏听凝嚷道“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听凝优雅的伸手挟过了百里容奇要的大虾,缓缓的道“就是你听到这个意思,没看到你妹妹已经被你给宠坏了吗。这般骄纵的性子,再不好好管管,怕是要翻了天了。只要她在府里一日,这性子就纵容不得。等她把碗里的菜给吃完后,若是还咽得下别的东西,再去给她拿鸡腿。” 这奇儿跟辰儿就像是她的亲弟弟一样,她也已经开始把他们当成是自个的亲弟弟在宠。这会冷不丁的却差点让弟弟受到委屈,她向来极为护短,这口气她是怎么咽不下去的。 阮氏怒气冲冲的道“大嫂,你这是要短了我们玲儿的吃食不成。” 夏听凝眸中冷光一闪“我看真是要请府医来给你好好瞧一瞧眼睛了,没看到她碗里的吃食堆积如山吗,短她吃食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说话前先在脑子里想一想,平白让人家笑话。” 阮氏闻言瞪圆了眼睛,差点没气到呕血。 这时,静王爷开口了,话却是对百里尘轩说的“该好好管管你的媳妇了,一点规矩都没有。”语气中满含着怒气和不满。这个儿媳妇本身就是个不省心的,前几个月还带来了个更不省心的妹妹,要不是碍于对方是个孩子,又在他的府里做客。他才不好与之计较,没想到对方更是愈发的变本加厉起来,居然跟他的儿子抢起吃食。 静王妃也是极为不满,方才差点便要出声教训那阮氏了,只是眼看着儿媳妇比她先出手,她这才没有开口。这阮家的两姐妹都是些没规矩的,她的儿子自小就是她千宠万宠着的,这会对方居然明着要抢她儿子的东西,还有没有把她这个王妃给放在眼里了。 百里尘轩闻言心里一紧,连忙应道“是,儿子知道了。” 他这会也是对自己的妻子气恼到不行,要不是看在她是丞相府嫡女的份上,他当初怎么会把她给娶回来。 阮氏听到静王爷这话,登时脸色一白。又再接到百里尘轩阴鸷的目光后,更是整个人便瘫软了下来。也不敢再出声了。 二老爷同样是极为不满的瞥了眼阮氏和阮金玲,这丞相府究竟是怎么教女儿的,教出来这么两个没规矩的。居然在大桌上上演了一出抢食记,也不嫌丢人。 二夫人笑着为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各挟了筷鱼,心下也不免嘀咕:这二侄子怎么就娶了个这样的媳妇回来,真是家门不幸。 百里芊芙也往两个堂弟的碗里挟了些菜,看向夏听凝的眼眸中满含着惊奇,大嫂刚才真的好厉害呀。 夏听凝揉了揉百里容辰的圆乎乎的脑袋,轻声笑道“快吃吧。” 百里容辰顿时眯起眼眸开心的啃着鸡腿,大嫂对他真好。 阮金玲眼见自己的姐姐没再帮她出头,而那只鸡腿也被别人给啃进了嘴里,登时大喊大叫道“不准吃,不准吃。快把鸡腿还给我。” 百里容辰现在可不怕她了,他早就讨厌极了二嫂的这个妹妹,老是跟他和哥哥抢东西吃。现在有大嫂在,他才不怕呢。 想到这,百里容辰更是欢快的啃起了手中的鸡腿。半点也没理会人家。 夏听凝冷冷的扫了眼还在闹腾个不停的阮金玲,沉声道“你若敢再闹,我便让下人送你回房,这顿饭你也不用吃了。” 阮金玲被这么一吓,尖叫道“你敢,我要告诉我娘,让她来收拾你这个坏女人。”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夏听凝立即出声道“来人,把阮小姐送回房里去。” 厅里的众婢女闻言均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坐在夏听凝旁边的百里容瑾顿时放下的筷子,沉声道“都没听见世子妃的吩咐吗,王府留你们这样的奴才有何用。” 他方才之所以没出声,不过是见到凝儿已经率先发作了对方。这才按捺下心中的怒火,奇儿和辰儿一直都是他宠在心上的宝贝弟弟。居然有人敢抢他们的东西,若非对方是个孩子,他一早就将其赶出静王府了。 婢女们纷纷心内一凛,连忙走上前去架住了阮金玲,把她带出了大厅。 阮氏一惊,急声道“大嫂,玲儿她还没吃饱呢。”这会她也不敢再跟夏听凝犟,只能低声下气。 夏听凝细心的将碗里的围虾剥壳,闲闲的道“我看她吃得很饱了,这叫声真是中气十足,就是饿上个几天都没什么大问题。何况只是区区的一顿午膳罢了。” 说完便将剥好壳的大虾往小碟子里沾了些酱油后,分别放入百里容辰和百里容奇的碗中。 百里容奇高兴的咬住大虾,眼眸发亮,大哥真的没骗他们呢,大嫂对他们好好喔。也不嫌他们胖,还很维护他们呢。 静王妃的心中更是对夏听凝又多了几分满意,这个儿媳妇倒真是个好的,瑾儿果然是没有看错人。 阮氏一脸的灰白,有心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下头咬唇吃饭,心里更是越发的恨起了夏听凝。 季姨娘从头到尾都没开口,安静得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扫过阮氏的眼眸中却是带着不易察觉的嘲弄。 一顿午膳就在众人都怀着不同心思的情况下过去了。 ------题外话------ 亲们,这是五千字,大概12点的时候还有一章, 075 寒碜 用完膳后,一众婢女便手脚利落的将吃剩的膳食给撤了下去。另外奉上茶水和点心。 静王爷掀开茶盖沉着的喝了口茶后,才对着静王妃道“既然瑾儿如今已经娶妻了,那就把府里的一些事分派给瑾儿媳妇做吧。” 众人闻言脸色均是一变。 静王妃自是十分欣喜的应了声好,这意思就是要让儿媳妇练练手,日后好掌权了。 阮氏听了这话却是差点尖叫,拔高了声音道“父王,这怎么行。” 话一出口,众人纷纷看了过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 压抑着声调道“儿媳是说,大嫂哪有什么理家管事的经验。毕竟大嫂是个庶女,先前哪学过这个。” 说倒最后,更是理直气壮起来,不过是个庶女,哪挑得起管家这样的大事。这静王府里的事怎么也得交给像她这样嫡女出身的媳妇才对,一个庶女能担什么事。 静王妃顿时不悦的道“瑾儿媳妇可是你们的长嫂,是咱们静王府的世子妃,府里的事不分派给她要分派给谁。” 刚才的事她可还没消气呢,现在一见到这个阮氏她就生气。再说了,瑾儿可是世子,将来是要继承王府的。这府里的大小事不交给他媳妇还要交给谁。真当她不知道呢,这个阮氏自打进门后,就没少想要揽府里的权,谁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 好在王爷始终没松口放权给对方,也不怎么待见这个儿媳。她才放下心来不去理会。这会瑾儿终于娶亲了,这府里的事自当是要交给儿媳妇才对。 阮氏被静王妃堵得说不出话来,在她的心里,这静王府迟早都是她夫君的,她才会是世子妃。府中的大权自然是要交给她才对。可这会静王妃却搬出这样的话来堵她,她还能说什么,难怪要说大哥都没几年的活头了,这世子之位早晚都会落在她们二房头上吗。 百里露瑶闻言神色一紧,最后还是轻声开口道“可是大嫂确实不懂管家之事,若是出了些差错可怎么办?这不是会让别人笑话吗?” 二嫂过门都已经一年了,可父王从来没提要让她接手府里的一些事。但大嫂才刚刚进门,就得到了父王这般看待。这是在告诉她们,二房没有机会继承王府吗。 静王妃顿时气恼起来,好哇,一个个的,总算是露出狐狸尾巴来了,自打瑾儿这几年身子越来越不好后,这些人的就渐渐露出了些别的心思。不过是庶出的,也敢肖想这世子之位。 随即便冷冷的轻哼了一声道“不懂可以慢慢学,又不是要她现在便管家,只不过是先学着罢了。” 她先前还以为这个庶女是个安分的,没想到竟是个藏得极深的。 这时,夏听凝却淡淡开口道“大姑娘,不知你是如何得知我不懂管家之事的呢?” 这些人一上来就揪住她是个庶女,肯定不懂得管家这件事大做文章。连问都没问她一声,就直接给她定位了。还真是太过想当然了。 百里露瑶一怔,这是什么意思?半晌才轻咬着唇道“难道不是吗?大嫂在家时,难道嫡母有教大嫂如何管家理事吗?” 她是个庶女,对这事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这管家之事哪个嫡母会教给庶女呢。 夏听凝浅浅一笑“夫人确实是没教过我,不过,我自小便不是在夏府里长大的,一直都住在宜兴城。因为娘亲的身子不怎么好,所以自我十一岁起便已接过了家里的事了。倒是大姑娘,你说这话,可是瞧不起庶女的意思?” 她又不是这个朝代那些养在深闺中的少女,只懂得绣花弹琴。等年纪一到便说亲嫁人,这管事理家对她而言,并没什么难度。 静王妃闻言一喜,望向夏听凝道“听凝,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倒真的没想到,儿媳妇会有这方面的经验。原本她还想着,这孩子看起来是个聪慧的,只要在她身边好好学上一学,日后怎么也差不到哪去的。 夏听凝优雅一笑,答道“自是不敢欺瞒婆婆,在夏府时,居住的院里的事情也都是儿媳管着的。对这管家一事,多少还是有些经验的。” 虽然她对这管家大权没多大的兴趣,但今日看来,这王府里并不太平。若是大权旁落,那么日后怕是会多出不少的烦心事。且容瑾又是世子,以后也定会继承这王府,这管家之事最后还是得落到她头上,她还是趁这会先熟悉熟悉好了。 静王妃满意的笑了开来,更显得明艳动人。将桌上的其他人扫视了一圈后,道“都听见了吗,这下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句话可谓是将在场的人给堵得死死的,百里露瑶更是脸色发白,夏听凝刚才的话无疑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先前她和二嫂才明里暗里指责对方看不起她这个庶女。这会却被对方借着此事倒打一耙,她甚至都能感受父王投过来的失望的眼神。 一直不曾开口的许氏终于出声道“一切就依王爷的意思。” 上回因为轩儿娶媳妇一事,王爷就已经恼了她,她这会不能再做出些别的事了,否则怕是会惹得王爷厌弃。 静王爷看了阮氏一眼,心中对这个二儿媳妇越发的不喜。又转而望向了百里露瑶,这个女儿,他向来都是宠着的。却不想如今竟养成了她这样的性子,不止是心大没分寸。更是连她自个也看不起庶女来,认为瑾儿媳妇也同别人一样,上不了台面。 他越想越失望,先前决定的事果然是没错的。这个女儿绝对是不能再惯着了,还有二儿子也要好好敲打一番。 ‘叮’的一声清响,静王爷盖上了茶盖,沉声道“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瑾儿可是他的长子,哪怕身子不好,他还是打算让他继承王府。就算儿子真没几年活头,他也会把这世子之位留给瑾儿的儿子。如今儿媳妇也已经进门,想来明年他就能抱上孙子了。 这府里的事交给瑾儿媳妇也是他一早就决定好了的,毕竟日后孙子继承王府,这大权还是要落到他亲娘头上的。现在先让儿媳妇练练手,过些年接手时也就熟悉了。 好一会,他又转过头对静王妃道“以后府里每个人的吃穿用度都照规矩来。” 这话便是要降低许氏跟她那两个孩子的日常待遇了。 静王妃一愣,回过神后便应了声好。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先前忍着这些人不过是因为他们惯会伏低做小,而且她又是正妻。若是对王爷说出她的不满,没准会被误会成是她心胸狭隘,容不下妾室和庶出子女呢。 这会王爷自个说了出来,她当然不会还傻傻的往外推了。 听到这话后,众人均是不敢再开口,静王爷向来是说一不二,这会这般作为明显是已经生气了,谁还敢再出声反对。 二老爷和二夫人均是一脸淡然,照他们看来,这府里的事交给大侄媳妇那是应当的。哪个王府里不是世子妃帮着管家的,二侄媳妇却连这点都看不明白,还一心一意的想要争管家大权。不安分守己的结果自然就是被打回原形。 许氏坐在位上没有开口,只是垂下的眼眸中却显出一片晦暗之色。 百里尘轩静静的喝着茶,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但藏在衣袖里握紧的拳头却显露出了他此时心中的不平静。 阮氏气恼异常,居然要裁减她们的吃穿用度。要知道因为静王爷之前一视同仁的平等对待,哪怕她的夫君是庶子,这得到的待遇也是同嫡子一样的。这会父王却说日后都要按照规矩来,那她岂不是再也不能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了。 自打她进门后,这府里的大小事务没一样是她能插得上手的。哪怕当时大哥还未娶亲,父王也同样不肯让她沾手府里的事务。想也知道即使夫君娶了她,可父王还是竭力同她的娘亲丞相府保持着距离,这才会不让她接手府里的事务。摆明了就是在告诉旁人,就算自己这个丞相府的嫡女嫁了过来,也拉拢不了静王爷。 只是哪怕她再生气,却也不敢开口反驳。毕竟这在外人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只是因为静王爷先前的不同作风,才会让静王府与别人家不一样。这会静王爷想要收回给予庶出子女的种种福利,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谁敢说他做得不对。 夏听凝淡淡一笑,坐在位上神色自然的喝起茶来。 百里容瑾在桌底下瞧瞧的握住了她的手,脸上浮现一抹柔和的笑容。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均是两个小孩子,不懂得大人之间的事,只自娱自乐的吃着桌上的美味点心。唇边还沾了些许的点心屑,显得异常可爱。 夏听凝回眸看了眼百里容瑾,也是会心一笑。头上斜簪的碧玉玲珑簪折射出亮闪的光芒,顿时便晃到了阮氏的眼睛。 阮氏此时正气闷不已,突然却被亮光一照,不由得顺着光源望了过去。 只见夏听凝头上簪着的发簪正闪现出熠熠光辉,簪下坠着的细细银丝串珠流苏也一晃一晃的,衬得对方顾盼流转,愈发娇艳动人起来。 阮氏登时眼红不已,又联想到婢女秋曼之前同她说的话。望向夏听凝的眼中顿时便满含着嫉妒,她就说对方不过是个正四品官家的庶女,哪能穿戴着这般好。还一出手就是送给她们那些个价值不菲的见面礼。 要不是秋曼告诉她对方带来的嫁妆居然只有区区的五十抬,剩下的都是当初静王府送去的聘礼。她没准也就被这么给蒙在鼓里了。 现在一想想,今日对方给的这些东西肯定都是大哥为其准备的,不然她一个小小的庶女,哪来的银钱置办这些个好东西。 阮氏越想越发不忿,看着夏听凝笑容满面的玉颜,更是愈发不快起来,哼,笑什么笑,很快我就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了。 阮氏压抑下心头的怒火,扬起笑脸道“大嫂,你刚嫁进来可能不知道,新嫁娘带来的嫁妆都是要清点造册后再收到自个居住的地方去的,免得日后出现东西缺失却无法查证的情形。大嫂带来的嫁妆这会应当是放在了大哥的清澜园里吧,不如趁这会搬过来清点了吧。” 到时候东西一般过来,她就不信区区的五十抬嫁妆不能让这夏听凝在众人面前丢脸。 静王妃听闻这话,眉心却是一蹙,她是知道这个儿媳妇只带来了区区五十抬嫁妆。之前听到李嬷嬷说对方跟其嫡母的关系十分不好,所以昨儿听下人回禀嫁妆的抬数时她虽然恼怒,但也没怪到这孩子身上。毕竟是那夏夫人自个心胸狭隘,且这儿媳妇还把当初送去的聘礼全都尽数当嫁妆抬了回来。她想了想后,也就没计较这些了,毕竟王府也不差这点东西。 只是这尘轩媳妇突然提起这事,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要是把嫁妆给抬了过来,儿媳妇今后岂不是要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毕竟她自个准备的嫁妆只有区区五十抬。 想到这,静王妃便出声道“不用了,多大点事,待会我让李嬷嬷带人过去清点造册就是了。哪需要特地搬到这来。” 这听凝如今可是她的儿媳了,她怎么也不能看着对方在众人面前丢脸。 阮氏闻言哪里肯依,继续道“儿媳是瞧着大嫂穿戴得这般好,想必准备的那些嫁妆也都是些好东西,想见识见识,开开眼界罢了。大嫂,你不会拒绝弟妹我这样的小小要求吧。” 这话一出口,别人哪里还好再拒绝。 夏听凝放下手中的茶盏,对着阮氏浅浅一笑“既然二弟妹这样百般要求,那我自是不能推拒了。” 瞧对方一脸的得意之色,这么想见她的嫁妆,好啊,那她就让对方好好见识见识,希望到时候别嫉妒到发狂就行。 夏听凝转头吩咐青羽和晚玉道“青羽,你带几个侍卫去清澜园把嫁妆给搬来。晚玉,你也一起过去,别搬错了。” 晚玉自是心领神会的点头,看向阮氏的眼神更是带着一种看傻瓜的意味,这个二少夫人提什么不好,非要见识她们小姐的嫁妆。等会自有她瞪大眼睛的时候。 青羽默不作声的和晚玉一起出了大厅。 阮氏笑得一脸的灿烂,不怀好意的道“是呀大嫂,这嫁妆可别给搬错了。” 要是对方敢搬着先前静王府给的聘礼过来充数,那她就更能让其丢脸了。 显然阮氏误会夏听凝的意思了,后者是要晚玉将她自个准备的嫁妆给搬来。前者却以为对方是要将静王府送去的聘礼搬来。 夏听凝虽然听出了阮氏话中的意思,知道对方显然是误会了,却没打算开口解释。等会自有其闭嘴的时候。 静王妃脸上露出些许焦急的神色来,这瑾儿媳妇是要做什么,怎么就答应对方了。这不是得再众人面前丢脸了吗。 百里容瑾则是握住了夏听凝的柔荑,他并不知道凝儿准备了多少嫁妆,也没有特地去注意这个,在他看来,只要凝儿嫁给他就够了。其余的东西他什么都不计较。但看二弟妹挑衅的模样,定是要以此大做文章了。 夏听凝轻轻回握住了对方的手,转头对着他嫣然一笑。 看着夏听凝狡黠的笑容,百里容瑾顿时放下心来,他的凝儿从不是吃亏的主,这副模样定是有十分的把握应付对方了。 其他的人都不知其里边的玄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半盏茶的时间后,青羽和晚玉才回到了大厅,后边跟着几十个抬着嫁妆的侍卫。每个人都显得有些气喘吁吁的,心下十分纳闷,这箱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居然这般沉。他们还真没抬过这么重的箱子呢。 一抬一抬的嫁妆被搬了进来,整齐的码放到地上。刚好是整整五十抬。 阮氏一见登时便笑了出来,以十分惊讶的神情道“大嫂,难道这些就是你的嫁妆?只有五十抬?” 虽然她有些惊讶对方没把那些聘礼搬来充数,但这丝毫不损她让其丢脸的目的。 厅里的其他人也都是脸色一变,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况。 五十抬嫁妆?这,这也太寒碜了吧。 夏府居然就只准备了这五十抬的嫁妆,这要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笑话吗。就连新嫁娘也会因为这样稀少的嫁妆而在夫家抬不起头来的。 静王妃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儿媳到底是怎么回事,别人家遇到这事,都是藏着掖着的。怎么这个儿媳反倒这般落落大方的把东西给抬了出来呢。 夏听凝淡淡一笑“没错,这些便是我准备的嫁妆了。剩下的两百四十八抬都是府里先前送去的聘礼,我都给当成嫁妆一并抬了回来。” 阮氏顿时笑得嚣张极了,嘲弄的道“大嫂,怎么夏府的生活这般窘迫吗?居然只给你备了这区区的五十抬嫁妆。” 夏听凝依旧笑容不变,仿佛没看到对方的嘲笑道“二弟妹,你这话可就说错了,这五十抬嫁妆并非娘家为我准备的,全都是我自个置办的。” 此话一出,厅里众人的脸色又是一变。 ------题外话------ 亲们,这是另外五千字,今天刚好是万更喔, 076 耀眼嫁妆 自古以来,女子出嫁,娘家人为其准备嫁妆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如今,竟然有新嫁娘是自个置办的嫁妆。众人一听到夏听凝所说的话,顿时脸色各异。 就连一直波澜不惊的许氏也是抬头望向了夏听凝。季姨娘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静王妃的脸上同样显得十分惊异,她原以为,这儿媳跟其娘家的关系再怎么不好,人家多多少少还是给她添了这五十抬嫁妆的。没想到这些竟然都是儿媳自个置办的,这夏家人到底还要不要脸面了,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就不怕被外边的人耻笑吗。 先前李嬷嬷回来跟她禀报,说那夏夫人和其一对女儿都是些不着调的,竟敢大刺刺的当着自己府里人的面就想要私吞掉送去的下聘的聘礼,亏得是儿媳及时赶到,将聘礼都给收回了她自个居住的院子。听过这事后,她心里早就对那些人感到鄙夷和不耻了,同时也庆幸即将要过门的儿媳并不向着自个的娘家。 没想到这夏府做事做得这么绝,连嫁妆也不给儿媳置办,这不是存心要她嫁过来后让人耻笑吗。 静王爷面色一沉,显然在听到这话后也是极为不悦。这亲家怎么是个这么不着四六的,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二老爷目光一凝,这夏大人平日里看起来处事十分圆滑,怎么现在却放任其妻做出这种事来呢,难道府里的事对方都没有话语权了不成。 二夫人更是在心下暗暗摇头,唉,难怪嫁妆这般少呢,原来都是这大侄媳妇自个置办的,想必这五十抬嫁妆也是费了她不少的心思吧。 百里容瑾蹙紧眉头,握住了夏听凝的手,一脸的担忧和自责。他先前思虑不周,并没有为她考虑到这个,没想到他的凝儿竟要自个准备嫁妆,他早应该为她想好的。 夏听凝看着百里容瑾轻轻一笑,回握住了对方的手,轻摇了摇,示意他自己没事。 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她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做任何事早就习惯了独立自主,哪会将这点小事放在眼里,就算夏府为她准备了嫁妆,她也是半点都不会要的。 再说了,她自个置办的这些,才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呢。 阮氏听了夏听凝的话后,满脸的惊疑,瞪大了双眸的消化着对方说出口的爆炸性话语。许久才回过神来,用不可置信的口吻道“这怎么可能,你自个置办的嫁妆?怕是夏府给了你银子让你去置办的吧。” 在她看来,这夏听凝不过是个庶女罢了。哪来的银钱置办这五十抬嫁妆,少唬她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看着阮氏显露出一脸不可能的神情,夏听凝气定神闲的道“二弟妹,你又错了。这些嫁妆确实是我自个置办的,没有花夏府分毫银子。” 阮氏登时就脸色一变,对方说得这般信誓旦旦,难道还是真的不成,可她哪来的银钱呢?这五十抬虽然看起来寒碜,但也不是一个庶女以一己之力就能置办得了的。 阮氏拧起了眉心苦苦思索,难道…,她的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 难道对方置办嫁妆饿银钱都是偷来的?阮氏顿时觉得自己真相了,越想越觉得有理,恩,肯定是这样的。 好哇,这下可被她给抓住把柄了吧,一个偷儿往后还能如何在这府里立足,这下就连父王方才说要给对方管事权的话都可以借此给收回来了。 阮氏一想到这,登时来了精神,一双眼睛如同x光机般扫视着夏听凝,真是越看越觉得对方像是个偷儿。她立即卯足了气势,搬出一张脸道“大嫂,既然你说这些嫁妆都是你自个置办的,那你岂不就是个偷儿了。” 说罢更是努力睁大眼眸,想要做出犀利的眼神来。她在家时,自个的娘亲每次收拾爹爹那些小妾时,摆出的就是这副模样。没一会就将那些姨娘给治得服服帖帖的。她看了这么久,耳濡目染下,怎么着也有了娘亲八分的真传吧。 夏听凝闻言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望向阮氏的眼眸瞒着不可置信,这人莫不是疯了吧,她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么个结论来的。偷儿?真是亏其想得出来。 阮氏眼见夏听凝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顿时心中暗喜,她果然是猜对了,这夏听凝定是偷了自个娘家的银钱置办才能置办的这些嫁妆。瞧瞧对方这副模样,可不就是心虚的表现了吗。 百里芊芙闻言却是一脸的讶然“二嫂,大嫂怎么可能会是个偷儿呢,你一定是误会了。”这置办嫁妆这么久跟偷儿扯上了关系呢?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不解的看着阮氏,要求她给出个解释来。 百里容瑾阴寒的目光更是冷冷的扫向了阮氏,直看得对方打了个冷颤。 阮氏顿时有些害怕,但随即又挺直了腰杆正了正脸色道“大哥,你可别这么盯着我,我这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二姑娘,你还小,不懂得这些。这怎么可能是误会呢,虽说这些嫁妆只有五十抬,可那也不是一个庶女能够置办得了的呀。唯一的解释当然就是大嫂偷了她娘家的银子,否则哪来的银钱置办这些。”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庶女什么没品的事干不出来,就像她娘家那庶出的五妹一样,不就敢去厨房偷东西吃吗?这大嫂肯定也是偷了家里的银钱才置办出这五十抬嫁妆来的。 百里芊芙又皱着眉道“可大嫂说置办这些嫁妆用的银子都不是夏府的呀。” 阮氏登时摆出一副敦敦教导的模样道“二姑娘呀,你就是太天真了。这大嫂都是个偷儿了,她说的话哪能信哪。再说了,这银子一偷出来,可不就是她的了吗。这夏府可是大嫂的嫡母在管家,这些银钱定是大嫂趁她嫡母不备给偷出来的。” 说罢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静王妃听完一抽嘴角,就因为这个理由?就断定瑾儿他媳妇是个偷儿?这尘轩媳妇也太自以为是了吧。说话前也不动动脑子想一想,瑾儿他媳妇在夏府不过是个庶女罢了,哪有那么大的神通能从其嫡母的手里偷到银钱。这要只是一些小钱那也倒罢了,或许还有点可能。 但这五十抬嫁妆就算最差,要没个五六千两也置办不出来。哪个庶女能从嫡母手里偷到这样一大笔银钱不被发现,那不是在白日做梦吗? 静王听后也是眼眸一瞪,喝道“简直就是胡扯。” 这个二儿媳妇是把别人都给当成了傻子不成,夏府的下人难不成都是吃干饭的,能教大儿媳妇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偷出这么多银钱来,什么趁其不备,满口的胡言乱语,她倒是去偷一个给他看看。真真是蠢到了家了。 二老爷更是心底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二侄媳妇这么想出什么是什么,都不用脑子好好思考一下的吗。 二夫人也不由得有些咂舌,这二侄媳妇该不会是魔怔了吧,这样漏洞百出的话都说得出来,还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幸亏她没生出这样的女儿来,否则还不得被活活气死。 阮氏自以为精妙绝伦的推测定能让大家心服口服,没想到反而被静王爷大声一喝,登时就僵在了那里。 半晌回过神后,却是带着一脸的不服气道“父王,这怎么是胡扯呢。儿媳说的句句在理,父王怎的这般偏心大嫂,我可也是你的儿…。” 阮氏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百里尘轩大喝一声给打断了“你还不给我闭嘴。” 他现在只觉得胸口气闷得要命,当初怎么就娶了这么个脑袋不灵光的妻子回来,先前没有大嫂嫁进来做对比,倒是显得还好。这会大嫂一嫁进来,才一个早上的时间,她到现在都已经丢了几回脸面了。居然还不知收敛,非要往南墙上撞,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真真是要气死他了。 许氏同样也用隐含着怒气和不满饿眼神射向阮氏,当初为了让轩儿娶到这个丞相府的嫡女,她不惜惹恼了王爷。为的就是对方嫁进来后能借助其娘家的势力助轩儿登上世子之位。 没想到这个确实蠢笨又沉不住气的,现在刚一上场就败北不说,偏偏还像个傻子似的越挫越勇,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回去后她非得好好管教一番不可。 季姨娘却不管这些,心底一早就乐开了花,她心里巴不得这阮氏越出丑越好,那样只会对自己愈发有利。 阮氏被百里尘轩这一喝,顿时就有些委屈起来,她做了这么多还不都是为了他,没想到到最后反而被他给怨上了。 夏听凝此时却悠闲的喝着百里容瑾捧递到她唇边的茶水,一脸愉悦的看着眼前上演的家庭大戏。 末了戏收场时,她方才闲闲出声道“既然二弟妹认为我是偷了娘家的银子才能置办的这些嫁妆。为了让弟妹心服口服,我少不得得让你看看,你究竟是错在哪儿了。” 阮氏闻言转过身来,脸上还是未消的委屈,现在则又加上了不解。给她看什么?她哪有什么错分明就是你这个偷儿不对,居然还敢反过来说是她错了。 夏听凝素手一抬,吩咐身后的晚玉道“去把那些箱子打开。” “是。”晚玉应声走了过去。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其中一只箱子的锁,将箱盖轻轻一掀,顿时露出里边的金黄之物来。 众人只见箱中慢慢的码放着各种各样的精致发簪,每一支簪子都是用黄金打造而成。再镶以各色宝石或珍珠,簪身无不都折射出熠熠光辉来,耀眼得教人移不开视线。 这样一眼望去,不禁给人一种整个箱子都堆满了这些华美金簪的感觉,厅内的众人都不禁倒吸了口气,一整箱子的金簪?那可得有多少支呀?居然就这样堆放到了一起,这也太大手笔了吧。 季姨娘更是不自觉的喃喃开口道“居然是满箱子的金簪。” 阮氏更是冷冷的额看着箱中的精美金簪,好半晌才尖叫了一声道“不,这不可能。” 她顿时跑了过去将箱内的簪子拨开,直到看到底下露出来的红底,才松了一口气。 转头嘲笑的看着夏听凝道“大嫂,这就是你满箱子的金簪?大家可别被她给骗了,这些簪子不过就只摆在了最上边的这个地方而已,我一拨开就见底了。这底下定是空的,这些簪子细细数来也不过才五十来支罢了。” 她就知道这个庶女哪能置办出什么好东西来,还满箱的金簪?这怎么可能,当年她出嫁时娘亲也不过为她准备了两百支金簪罢了,其中还有一百多支是细簪子,是用来打赏下人的下等货。 众人一听,纷纷转投望向了夏听凝,只见她淡笑着道“二弟妹先别急,没看到最后可不能妄下定论。” 说罢便朝晚玉使了个眼色,晚玉自是心领神会,满脸笑容的道“二少夫人,您请看。” 说完便伸手捏住了嫁妆箱中两旁的微微突起,就这么一提,便将一个类似托盘的东西给提了起来,露出下边的物件,依旧是款式新颖精美的金簪,同样码放得满满当当的。让人眼前一亮。 晚玉微笑着解释道“这箱中一共放着九个这样的托盘,每一个都整齐的码放着五十支金簪。方才二少夫人拨开金簪露出的底,其实就是这托盘底了。只要将上边这层提起来,就能看到下一层的东西了。” 晚玉的解释令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夏听凝看着阮氏淡淡的道“怎么样,二弟妹可明白了。” 阮氏怔怔的看着箱子里露出的那些华丽金簪,簪子周身闪现的金亮光芒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 她登时转头看向夏听凝,咬着牙道“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有这么的银钱置办这么多的金簪。我不信,我不信。” 她不信,她绝对不相信,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当初抬过来的嫁妆也算是丰厚到令人艳羡的了。可单单簪子这一样物件她就输给了对方,这怎么可能呢,对方不过是个庶女,哪来的银钱置办这样的嫁妆。光是这些簪子没有个十几二十万两是绝对不可能置办得了的。她堂堂一个丞相府嫡女的嫁妆,竟连一个正四品官家的庶女都比不过吗?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阮氏越想越心焦,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尊贵身份给她带来的从来都是最好的,可如今却一个小小的庶女给比了下去,这教她往后如何抬得起头做人。 厅内的众人听了阮氏的话后,脸上也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是啊,这几百多支一看就知道全都是精品的金簪,一个正四品官家的庶女怎么可能置办得了。 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夏听凝巧然一笑道“二弟妹,做人可不要太想当然了。我还可以告诉你,这一箱子金簪不过是我众人嫁妆中的一小部分罢了。依夏府的门第,我父亲就算攒上十辈子也攒不来银钱置办得起这样一箱金簪。如此,你可还会说我置办嫁妆的银钱都是从娘家偷来的?” 阮氏神色一顿,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夏听凝又继续道“你肯定很好奇吧,我究竟是哪来的银钱竟能置办这样的嫁妆。” 阮氏闻言顿时紧紧盯向了夏听凝,没错,她确实好奇极了,这本事就是不可能的事,为什么对方却能做到。 其余的众人也都一脸好奇的望向了夏听凝,想要听听她有何解释。 夏听凝微微勾起唇角,淡然道“我的外祖父是个商人,家中几辈经商,攒下了不少的家底。后来外祖父得了急病,膝下又无男丁,这辈子只得我娘亲一人,可惜娘亲只是个弱女子,又不懂经商。外祖父病重,也深知娘亲的性子,临终前无奈的变卖了许多铺子,换成现银,再将几个产出丰盛,每年能挣得不少银钱的庄子留给了母亲。出嫁前,娘亲便将外祖父留与她的那些家产给了我一大半。当然,这些都不足够让我置办这样一份嫁妆。我之所以有那么多的银子,那是因为我在外祖父留下的庄子里发现了煤矿。虽然只是个小型的矿坑,开采出来的量也不是极多,但已经够我和娘亲还有弟弟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早在她准备这些嫁妆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说辞解释置办这些嫁妆的银钱来源。所以说起这些话来更是侃侃而谈,神色自然。 静王爷沉着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倒确实,一个普通的矿坑就已经足够让一个家庭这辈子不愁吃穿了。更别提这瑾儿媳妇还有其外祖父留下的家产。商人都是重利的,哪个会没些家底。 静王妃听后也是欣然一笑“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不过这也得是你娘亲疼你,才会给了你这么多东西。” 看来这儿媳的亲娘着实是个不错的,能这般掏心掏肺的对待自个的女儿,尤其是在还有个儿子的情况下,都能想着把东西各分一半留给儿女。 夏听凝闻言脸上浮起了一抹笑容“娘亲自是极宠我的。” 阮氏满脸的呆滞,居然有这样的事,这夏听凝不但有其外祖父留下的一半家产,还被她给挖到了煤矿。这样的好事情怎么能发生在对方这样一个小小的庶女身上。她只觉得心里嫉妒得简直要发狂。 静王妃看着那五十箱嫁妆,也是不禁心下感叹,光一个箱子就有摆放着这么多金簪了,这里却足足有五十箱,那里边的嫁妆合起来岂不是要教人叹为观止了。 但随即她又有些疑惑的问道“凝儿,这么多嫁妆,你为何把它们都挤进了五十个嫁妆箱里?”一个箱子放的东西也太多了吧,这让她不免觉得好奇。 其余的人闻言也都纷纷望了过来,显得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题外话------ 亲们,今天晚了十分钟蛤,很抱歉呀。不知怎么的,今天老觉得脸发烫 077 听了静王妃的话后,夏听凝对其淡淡一笑,答道“婆婆。儿媳若是不把这些嫁妆全都挤进这五十个箱子,而是引人注目的随着花轿一起抬了进来。那外边的人岂不是会认为这些都是我那嫡母为我准备的了。” 这么多丰厚的嫁妆要是被认为事夏府那些人替她准备的,那这不就会为其充门面了吗。这种有利于对方的事情她可不会做。 静王妃闻言一怔,随即又反应了过来,这儿媳着实不想给其娘家长脸呢,才会大费周章的将丰厚到令人瞩目的嫁妆给装进了这五十个不起眼的箱子里,为的就是不让外边的人误以为夏府对她有多好,竟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仔细一想,这孩子这样的做法,她倒也能够理解。谁叫夏府的人绝情在先的,连一点嫁妆都不肯给儿媳置办,也难怪儿媳要这样做了。 静王爷听后也是心下恍然,心中不免又对这个儿媳更加满意了几分。当断则断,不像别的女子那般受尽了委屈还傻傻的为了颜面而死撑着。在他看来,儿媳这样做绝对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若是人家连嫁妆都不肯为你置办,你却还上赶着替人家充门面,那可就真是傻子一个了。 其余人听后也都没开口说话,只是心中对夏听凝又多了几分了解,真是一个果敢且不被世俗所拘束的女子。 寻常人家的女子哪能像对方一样,在其娘家不仁的情况下,她也断然的抛弃了对方。并且敢于在婆家表现出自己对娘家的不满,这同时也能说明她的心是向着夫家的。这哪是那些养在深闺中的少女所能做得出的勇敢决定。 夏听凝看了一眼众人的反应,随即又转过头望向百里容瑾,她在乎的是他怎么看她。 百里容瑾的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眸中满是对她的理解和心疼,这让夏听凝顿时感到心头一暖,朝着他浅浅一笑,顿显绝代风华。 但很可惜的是,厅里显然有一个人却不张扬认为。 阮氏刚被静王爷和百里尘轩训了一顿,满肚子的委屈,本来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装哑巴。只是这人显然并不知道收敛为何物。 只见对方一脸谴责的看向夏听凝道“大嫂,这可就是你不对了。你怎么能这样忘恩负义呢。夏夫人可是你的嫡母,你这样不就是在打她的脸吗?这外边也会因此而嘲笑她的。” 她说这话时,完全是站在了像她自个娘亲那样的正室一边。从小就是嫡女的她,心里便十分不耻那些卑贱的庶女。在她娘亲的教导下,她也形成了自己的思想观,打从心里认为这庶女听从嫡母的话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怎能生出什么反抗之心呢。那样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了。 夏听凝轻轻挑眉看向了阮氏,这人还真是百折不挠,看样子是势必要从她这把场子给找回去了。 “那不知二弟妹认为,我该如何?” 阮氏登时底气十足的出声道“当然是要维护夏府的颜面了,你就应该敲锣打鼓的告诉外边的人。这些嫁妆都是你娘家为你置办的,这样传出去才好听呀。不然你的嫡母岂不是要因此而蒙羞了。” 她此时便是站在了嫡女的角度看待这一问题。这在她看来,夏听凝此举根本就是错的离谱的,每个庶女都应该为自家的脸面和名声着想,就算是受了委屈那也要打落牙齿和血吞。怎么能就这样表现出来呢,这根本就是对嫡母的大不敬。 若是她自个的庶妹出嫁时敢这般落她娘亲的脸面,看她不剥了她们的皮。一群小小的庶女,本来就应该为家里做出任何牺牲,再说了,不给嫁妆又不是什么大事。 夏听凝眸光一寒,沉声道“蒙羞?那又如何,俗话说有因就有果,若不是她自个做出了这样的事来,又岂会有今日的苦果。一切只能说是她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她跟这阮氏之间绝对是有代沟,听听对方说的这些都叫什么话。人家不为自己置办嫁妆,她没让人宣扬出去,传遍大街小巷那就是她的仁慈了。这阮氏居然敢要她敲锣打鼓的到处为夏府长脸面,这可真是千古奇闻了。 阮氏闻言登时瞪大了眼眸,伸手指着夏听凝道“大嫂,没想到你居然敢这般对你的嫡母不敬,你这可是大不孝。” 她还真没遇到哪个庶女敢像对方这样嚣张的,她家里的那些庶妹哪个不是被她的娘亲给训得像只乖巧的猫。在她心里,她也认为庶女就应当是那副软趴趴的模样,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可这夏听凝却颠覆了她的认知,这让她感到自己身为嫡女的威信受到了挑衅。 正气恼不已时,阮氏眼睛的余光却刚好瞥到了静王妃和百里露瑶,突然,灵光一闪,她急忙道“大嫂,先前你还说我教坏露瑶,但这会你这副样子,不就是在教露瑶能对嫡母大不敬了吗。大嫂,你真是太不像话了。” 这话一出,静王妃登时一愣,这怎么突然就扯到她身上来了。 夏听凝听后,轻轻抬起眼眸,不悦的望向了阮氏道“二弟妹,你可要给我弄清楚。我跟大姑娘完全是两种情况。她那是命好,遇上了婆婆这样良善的当家主母,每日衣食不缺,过的日子就跟嫡女没什么两样。她尊敬婆婆那也是应该的。我可跟她不同,我自小便是在宜兴城长大的,每月我父亲就也寄来那么几十两银子。这么多年来,若不是有我外祖父的家产支撑着,我跟我娘还不知得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而这些,可大部分都是拜我那嫡母所赐。凡事都不能一概而论,二弟妹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当初便宜父亲想要带娘亲回府时,那李氏便已十分不满,刚好老夫人又有那样的心防,在两人的作梗下,娘亲最终还是没能得到一个名份,只能被那便宜父亲给安置给外边。而当时夏府的财政大权又是握在那李氏手里,要不是对方存心,她那便宜父亲又何至于每月只能寄那么丁点银子过来。虽然多数都是因为他自己的懦弱,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李氏容不下娘亲。 要不是外祖父留下了不少的家产,自己又懂得理家经商,她们母子三人还不知得落魄成什么样。 现在还要她尊敬对方,她又不是观音菩萨,愿意普度众生。才没有那么大的胸襟。 阮氏眼眸一瞪,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静王妃一喝“行了,收起你那一套,这事又没发生在你身上,你懂什么。若被换成是你,还指不定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呢。” 这个尘轩媳妇真是越发不像话了。儿媳说得对,自己又没短了庶女的吃穿,对方尊敬自个那是应该的。儿媳不过是遇上个心胸狭隘的嫡母,受够了欺压才会这般做。凝儿这般做不过是人之常情,哪有什么要教坏露瑶的意思。就她一人在这危言耸听,闹腾个不停。 阮氏先是被静王爷和百里尘轩喝住,这会又被静王妃给喝了一声,顿感脸上无光,正想好好理论几句扳回颜面。却是被百里尘轩狠狠一扯,给拉到了旁边去。 阮氏看了脸色黑如墨汁的夫君一眼,登时心惊的不敢再开口,灰溜溜的回到自己位上坐下。 厅内的其他人也都保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整个大厅顿时静悄悄的,只有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咂巴咂巴吃着点心发出的小声响。 夏听凝浅浅一笑,望向静王妃道“娘,既然嫁妆一事都已经说开了,那不如趁这会清点造册吧,省得还要再麻烦一回。” 静王妃闻言也觉得有理,便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李嬷嬷,你去把凝儿的嫁妆都给清点一遍,登记造册。” 东西都已经搬来了,那就趁这会给办完了也好。省得一忙起来就给忘了,日后出了什么差错可就不好了。 李嬷嬷自是领命,带着几个婢女走到厅中摆放着箱子的地方,取来了笔墨纸砚。开始一件一件的清点登记起来。 晚玉自是也拿出了嫁妆单子做对比,和李嬷嬷先从打开的那箱金簪开始。 众人闲着无事,便也都盯着这些人的动作。 再一次看到那满箱的金簪时,依旧忍不住心内的震动。 李嬷嬷小心翼翼的先从箱子的第一层清点起,看着这些精美绝伦的发簪,手上的动作更是忍不住放轻了好几分,生怕给弄花或摔着了。 一支一支的查看下来,饶是她跟在王妃身边再怎么见多识广,也没瞧过制作得这般精美的发簪呀。且每一支的样式还都不一样,这样几百多支金簪,可真是教她给看花了眼了。 提着笔的手也有些颤颤巍巍的,一样一样的给记了下来。 随着那一层又一层码放着金簪的托盘被提了出来,静王妃在座上也看得很是激动。眼见有几盘已经被清点好了,便连忙挥手示意婢女将其给呈上来。 婢女恭敬的捧着托盘走到了静王妃跟前,力求手稳脚稳,以免一时不小心摔了盘中的各支华丽金簪。这要是摔坏了,她就是做牛做马十辈子也还不清呀。 饶是已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静王妃还是被盘中的各式发簪给惊住了。这些簪子每一支都散发着一层莹莹的金辉,做工精致无比,光是这样式就全都是她从未见过的。 款式奇特雅致,精美绝伦得让人惊叹。 二夫人也是一脸好奇的靠了过来,满目赞叹的看着托盘内的各式发簪。这远看就已经够动人心魄的了,没想到近看更是这般摄人心神。瞧瞧这些簪子上镶嵌的各色宝石,居然每一颗都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来,让人不禁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就连许氏和季姨娘不禁围上前来观看,心底更是被这些精美的发簪给折服了。季姨娘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发间别着的簪子,这是她生下女儿后,王妃赐给她的打赏,原本是极好的上等发簪,如今一看这些,倒是硬生生的给比下去了。 阮氏坐在位上独自生着闷气,别人全都围上去了,就她一人在这干坐着。她方才虽然有上前拨开了那些发簪,但当时也没细心瞧,只记得很是精美罢了。这会有心想去看一看那些发簪,可却拉不下这个脸。原本想着要是那些人喊她过去一起,那她也就勉为其难的去瞧了瞧好了。 谁知这些人竟都把她给当成了透明的,每一个想起要招呼她一声。这下她更是抹不开脸面过去了。气恼的坐在椅子上狠狠绞着手中的丝帕。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些金簪吗,她自个又不是没有,才不稀罕别人的呢。 静王妃依依不舍的移开了放在金簪上的目光,转头问向夏听凝道“凝儿,你这些都是从何处置办的?” 这样的样式可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漂亮华美到了极致。 静王爷也不禁看向了儿媳,眼里同样闪着疑惑。他就坐在静王妃身旁,方才婢女将这些簪子呈上来时,他也有细细看了一会。他虽是个男人,但也并非不懂得欣赏美。这些簪子一看就知道是极品,哪怕是雅素的那些贵重首饰,也没这些簪子来得精美华丽。 要知道,雅素的那些首饰,可大部分都是宫里打造的。竟也被比了下去。 夏听凝浅浅一笑道“婆婆,这些金簪都是在珍宝轩定制的。” “原来如此,本宫早就听说那珍宝轩的首饰精美无比,先前还只当是夸大其词罢了。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真的这般华美。难怪那些夫人小姐们愿意一掷千金了,看来本宫也得找个时日过去瞧瞧才行了。”静王妃边说边笑了开来。 二夫人也在一旁接话道“大嫂到时刻别忘了把弟妹我也带上,这样的好东西,可不能教大嫂一人给占了去了。” 她心里对这些簪子也是喜欢得紧,只是这都是大侄媳妇的,她一个长辈总不好向晚辈讨要吧。这下知道在哪能买到,她当然是要去好好挑选几样的。正好她的芊芙也该添些新的首饰了。 静王妃自是笑容满面的应了声好,她们这对妯娌一直都处得很好,结伴去挑东西那也是常有的事。 许氏虽然没说话,但眼眸中却闪过了愤恨,自己不过是个妾室,这外出去挑选首饰一事哪轮得到她。这些簪子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饶是她买得起,却也不能戴。否则怎么解释购买这些簪子的银钱是从哪来的。 季姨娘也是一脸的黯然,她每月的月银也不过才五十两。就算藏有些私房,但这样名贵的簪子也不是她能买得起的,她怕是没什么机会能戴上了。 静王爷和二老爷一直静静的坐着喝茶,这女人家添首饰的事,他们一个大老爷们懂什么,自当是坐着喝茶了。 百里尘轩也坐在位上,捧着茶盏不知在想些什么。 百里容瑾一手握住了夏听凝,一手不时的拿起碟中的糕点,低声询问着他的妻子可要吃一块。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李嬷嬷总算是清点好了那一整箱金簪,整整两百八十支簪子呀,差点没晃瞎她的眼睛。 夏听凝就着百里容瑾的手,轻轻张口咬了他拿着的糕点一口。看着才刚清点好的那一箱嫁妆微皱了皱眉。一箱就要点这么久,这五十箱还不得清点到明天去。 夏听凝咽下了口中的糕点,转头对着静王妃道“婆婆,这些东西太多了,嬷嬷一人登记着实在太吃力了。不如把箱子都给打开,再多调些下人过来帮忙吧。不然还不知得清点到什么时候呢。” 她早上起床时便觉得腰酸背痛的了,本想着用完膳应当就能回去午睡一下的。可要是照这个清点东西的速度,她怕是得在这待到晚上了。她从刚才就已经觉得十分累了,这要还得坐到晚上,那还得了。 静王妃看了看那满厅的箱子,也赞同的点点头道“这倒也是,那就按你说的办吧。这么多东西,清点起来也很是费力呀。” 得到了静王妃的允许后,李嬷嬷便连忙吩咐婢女再多调些婢女过来,她这把老骨头,倒还真经不起这么折腾。 晚玉也得到了夏听凝的指示,连忙一一将箱子开了锁,一个一个的打了开来。 顿时,箱中透出的璀璨光芒顿时绚烂映照于墙,如凌凌而动的碧波星光,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 静王妃更是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只见那闪现着熠熠光辉的箱子中,放着各种流光溢彩的珠宝首饰。 晚玉十分尽责的指着箱子对众人解说道“这是放着金步摇的箱子,旁边的箱子里是臂钏,手钏另有一箱在后边,银簪、金镯、银镯、玉镯各一箱,还有一箱是耳坠,珠链和精致小巧的发饰珠花也有一箱。另外一些整套的首饰就装满了五箱。共有五十套,都是用金银或美玉打造的。剩下的一些箱子则放着玉器、翡翠的大小摆件,古玩和字画,还有从雪锻坊里出售的各种布料等。” 众人边听着晚玉的解说,边看得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珠光金芒的首饰,璀璨夺目的玉器、翡翠摆件,颜色剔透,光彩夺目。精美的布料,颜色鲜艳且顺滑柔软,还会随着角度的变化而折射出光亮。 每个人都怔怔的看着箱子中的首饰,这样的瑰丽奢华,闪耀夺目,就快耀瞎了她们的眼睛。 好半晌,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脸上都难掩心中的震惊。这到底得有多丰厚的家底,才能置办出这样的嫁妆来。 静王妃怔愣过后,却是感到满心的欢喜。没想到儿媳的家底这般丰厚,倒不是她势力。虽然静王府不差银钱,但儿子娶了个有家底的媳妇总好过娶了个什么都没有的媳妇要强吧。这些东西可是给儿媳撑足了场面了,往后在这府里,说话也能硬气些。 二夫人和百里芊芙都是震惊到无以复加,但也只是艳羡罢了,并无其它不好的想法。 许氏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骇的神情,这个夏听凝,竟然有这样深厚的家底。这教她怎么能不震惊。 季姨娘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对方不过是个庶女,却能有这样的嫁妆。先前箱子都没全打开时也只是羡慕到极致罢了。这会所有的箱子一打开,她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这些嫁妆哪怕她只拥有其中的一箱也好呀。这么多的好东西竟然全都是眼前这个人所有。 阮氏喃喃的呆坐在位上,这怎么可能,一箱子的金簪就已经够让人嫉妒的了。她却不止一箱金簪,还有银簪、金步摇、金银镯等。这个庶女,她凭什么,她到底是凭什么。 阮氏现在只觉得心里快要嫉妒得发狂,双手更是无意识的狠狠绞碎了手中的丝帕,一双眼睛快要喷出妒火来。 李嬷嬷努力收敛着乱跳的心绪,沉声招呼过呆愣在原地的婢女们快些清点嫁妆。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动作起来,生怕碰坏了哪一件东西。这刚进门的世子妃可真是太大手笔了,都没听过哪家哪户的媳妇能带来这样的嫁妆的。 婢女们谨慎小心的清点着嫁妆,因为调来不少的下人,所以清点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一个多时辰后便将嫁妆全都清理完毕。 李嬷嬷将个人手上的登记单子汇合到自个手中,重新抄录在了一起。再与晚玉手中的嫁妆单子一一对比,确认无误后才回禀了静王妃。 静王妃拿着列满嫁妆的册子,满意的点头道“既然都已经清点了,那这册子就再多抄录一份,好放到府库备份。这些嫁妆也都抬回清澜园去吧。” 她现在满心的喜悦,这个儿媳倒还真是娶对了呢。 随着嫁妆一事的落幕,众人也都起身,各自回园去了。 夏听凝临出大厅时,感到了几束不友好的目光直直向她射来。 她淡淡一笑,任由百里容瑾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厅门。这生活,或许就要不平静了呢。 ------题外话------ 亲们,今天多更了一千字,所以就晚了半小时,抱歉呀。 078 收买 夏听凝与百里容瑾想些着一起回到了清澜园,刚一进屋,夏听凝便也顾不得其它了。揉着酸痛的腰躺倒了床上去。 素手轻揉着自己的腰,真是要命,从刚才忍到现在。她总算是能放松下了。 百里容瑾浅笑的看着抿唇皱眉的妻子,也轻轻走了过去,除下靴子上了床。伸出手替夏听凝揉按着腰。他知道今儿难为她了,昨晚便没休息好。早上起来后又一直折腾到现在,腰不酸痛才怪。 夏听凝枕在了软枕上,闭上眼睛一脸的舒适,容瑾的揉捏力道适中,让她紧绷着的腰身顿时松软下来。因为长时间的保持坐姿端正而酸痛不已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了不少。 百里容瑾边揉边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夏听凝点了点头,睁开发亮的眼眸道“好多了,已经没那么酸痛了。”说罢又继续闭上眼睛,蹭了蹭软枕。 百里容瑾眼眸含笑的望着夏听凝的举动,往她身边靠近了些,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因此而停下。只听他温和的道“凝儿,方才父王和娘并没有惩罚二弟妹,你可觉得委屈?” 夏听凝闻言睁开了眼眸,对着百里容瑾轻浅一笑“这有什么好委屈的,我又没吃亏。” 几次较量都是阮氏丢了面子,气得就差直跺脚了。自己可是半点亏都没吃到,哪来那么多的委屈。而且,她瞧百里尘轩那黑如墨汁的脸色,想也知道阮氏回去后怕是还有好一顿排头可吃。 想到这,夏听凝顿时愉悦的笑了。 百里容瑾也轻扬起唇角解释道“娘跟父王并不是偏袒她,这么做其实是有原因的。” 夏听凝淡淡挑眉道“是因为阮丞相。” 百里容瑾眼眸一凝,略有些惊讶“你知道?”他倒是没想到他的凝儿能想到这一层。 夏听凝浅浅一笑“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 她嫁过来前曾让人打探过静王府的各种情况,自然知道这阮氏出自丞相府,是当今阮丞相的嫡女。身份自是不一般,至少不是她这个正四品官家的庶女所能比的。 百里容瑾轻轻揉按着夏听凝的腰,边为其解释道“阮丞相一生无子,生的全都是女儿,因此对这些嫡女十分宠爱。而朝中有多个身居要职的官员均是阮丞相的门生,其权势并不小。姨父现在还需要这些人稳固朝堂,与刘氏一族抗衡。父王又忠于姨父,总不好在这时与阮丞相起冲突。所以今日娘跟父王才没有惩戒二弟妹。” 他选择将一些朝堂上的事说与妻子听,是因为他觉得凝儿并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内宅女子。相反,她似乎对这些朝堂上的明争暗斗看得十分透彻。 夏听凝明了的点了点头,这个她倒也明白,毕竟一个是丞相府的嫡女,一个则是正四品官员的庶女。若是公爹跟婆婆因为自己这个庶女而惩罚了阮氏,那无异于是落了阮丞相的脸面,对方心里心里不起膈应才怪。要是万一对方恼羞成怒,不小心给了刘氏一族什么可乘之机,那可还真是有点不太妙。 谁叫自己的出身摆在那里,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呢。虽然在她这个现代人眼里,众生平等,哪有什么高贵低贱之分。可这里却是古代,那阮丞相可是个实打实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哪有她脑子里这种人人平等的先进思想。 公爹跟婆婆要真罚了阮氏,只会让对方觉得这是在打他的脸。一个庶女竟踩到他嫡女的头上去了。哪怕起因是阮氏屡次挑衅,他也只会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个朝代,可没有什么公平可言,谁的身份高贵,谁就是对的。哪怕真错了,只要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那最多说几句也就算是罚过了。 夏听凝心底微微一叹,虽有点不太舒服,但她细细一想也就放开了。人生的事哪能尽如人意呢。虽然阮氏没有受到重罚,但也不会太好过就是了。正如公爹不想落了阮丞相的脸面一样,对方肯定也不想因此而互生嫌隙。两人相互制肘,为了处在一个平衡点,阮丞相必定会叫阮氏消停一番的。 百里容瑾静静的看着夏听凝,有些心疼的道“你也别太在意,虽然现在不能拿她怎么样,但等再过些时日,今年的科考一过,她就不能再这般跋扈了。” 科考?夏听凝一扬眉“你是说,到时候朝中又要有官员变动了?”且被变动的还是阮丞相的人。 百里容瑾轻轻勾起唇角“是,等今年的科考一过,选拔出来的人便会被安排到各处任职。而原先的一些官职也会出现变动。姨父会乘此机会将那些朝中的要职换上他自己的人。阮丞相的势力便会被大大削弱,若是阮氏还不知收敛,到时候父王不会轻饶了她的。” 他不过透露了一点信息,他的凝儿竟这般敏感,瞬间就抓住了重点。这让他的心里越发欣喜起来,他的妻子竟有着不输给男儿的智慧呢。 夏听凝这下来了精神,又问道“那这么说,皇上是不放心阮丞相了?”否则又怎么会借机削他的权呢。 百里容瑾伸手将夏听凝环进了怀里,轻声道“姨父确实已开始对他不满了,阮丞相无子,这辈子能依靠也就只有几个嫡女了。而若想继续拥有权势和地位,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女儿嫁给皇子,并辅佐其上位。所以阮丞相千挑万选的选中了呼声颇高的大皇子,把他的嫡长女阮玉玲嫁给其做正妃。而且近几年的一些动作也越发频繁起来,去年更是想尽办法让他的嫡次女嫁进我们府中,为的就是要替大皇子将父王拉拢过去。” 夏听凝眨了眨眼眸,这个她懂,公爹手握兵权,自是那些皇子争相想要拉拢的对象。但她奇怪的却是“怎么不是把二弟妹嫁给你呢?你才是世子呀。”按理是不应该嫁给二弟百里尘轩的。 百里容瑾淡淡一笑“在他们看来,我指不定哪日就会去了。这世子之位早晚会落到别人头上,奇儿跟辰儿又还小。再加上父王也没有什么嫡庶之分的想法,所以他们才把主意打到了二弟身上。” 他原本也以为今生怕是活不长久,谁曾料到他会遇上她呢。这个改变他一生的女子。 夏听凝歪了歪头道“他们?你是说大皇子也有参与到这件事中去?” 不过细细想一想倒也是,毕竟能不能拉拢到公爹可关系到对方能不能顺利登上帝位呢。他会与阮丞相一起策划倒也不奇怪。 百里容瑾微微点头“不错,当初父王根本就不同意这门亲事,因为他并不想支持大皇子。但后来出了点事,让二弟不得不娶了二弟妹。” 夏听凝闻言,八卦之心顿起,睁着亮亮的眼眸道“出了事?难道是二弟妹与二弟被人当场撞破好事?”不然公爹又怎么会点头答应呢。 听到夏听凝大胆的问话,百里容瑾既觉得惊讶又有些失笑,他的凝儿怎么连这话都问得出口,还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 清咳了一声后,百里容瑾才道“没有你想的那般夸张,只是被人撞见在林中私会。有了瓜田李下之嫌。阮丞相又逼得紧,再加上许姨娘在一旁的帮腔,父王才不得不点头同意。但也因为这个,而恼了许姨娘。” 夏听凝扑哧一笑“我倒真没想到,二弟妹竟是这般嫁进来的。那父王就不恼阮丞相吗?这怎么看都像是人家策划的呀。” 百里容瑾无奈的道“怎么可能会不恼,不过是碍于没有证据,且不好与阮丞相撕破脸。父王能做的,就只有不让二弟妹参与府中的大小事务,不给她机会掌权以此来告知别人,静王府没有被拉拢就是了。” 夏听凝点了点头,那个阮丞相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这皇位之争最好的做法就是别掺和进去呀。虽然说要是支持成功了,那地位和权势自当是不用说了。但万一要是失败了呢,那还不得被新帝满门抄斩。毕竟谁都不会留着个异己的。这浑水哪是那么好趟的。 在心里摇了摇头后,夏听凝又继续问道“那许姨娘呢?她在府里是什么样的地位?” 今日见了这许姨娘后,她的心里便一直存在着疑问了。这人究竟是怎么当上公爹唯一的妾室的? 百里容瑾淡淡的道“许姨娘原先是父王身边的婢女,有一次父王醉酒不小心收用了她。便将她收为通房。哪怕父王落魄了,她也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只是后来父王与娘亲相恋,对娘亲坚持下嫁的举动很是感动,便想在成亲前将许姨娘许个好人家,只娶娘亲一人。但许姨娘当时却刚巧有了身孕,再加上她苦苦哀求,说只要留在父王伺候就好。娘亲知道后虽然心中介怀,但最后还是将其留了下来。而且成亲后父王也没有再纳妾或收通房,每个月也难得过去许姨娘那一两次。渐渐的娘亲也就释怀了。” 夏听凝闻言疑惑的道“有了身孕?那那个孩子呢?”按理说当时公爹跟婆婆还未成亲,那这许姨娘的孩子应该是老大才对呀。怎么容瑾才是长子呢? 百里容瑾伸手抚过了夏听凝的秀发,答道“那个孩子不到三个月就不小心流掉了。父王虽有些心痛,但当时娘亲刚好有了身孕,这才冲散了父王心头的阴霾。娘亲跟父王的感情也日益加深,发展到后来父王更是一连数月都没有再去过许姨娘的屋里。哪怕是偶有一次在那过夜,隔日也必赐落子汤。只是即使是这样,许姨娘还是怀上了。父王虽疑心对方有没有喝下汤药,但许姨娘却坚称是意外。父王又下不了手打掉胎儿,只好让她生了下来。” 夏听凝聚精会神的听着,后才问道“那个孩子就是百里尘轩?” 百里容瑾淡淡点头,继续道“有了孩子后,父王便不好再冷落许姨娘了。至少每个月总会去她那坐上几回,以免府中的下人见高踩低。只是这次父王若在那过夜,不但立即赐下落子汤,还会亲自看着其喝完。不料,三个月后,许姨娘再次有孕。第一次可以推说是意外,但第二次父王便不再信了。只是念在昔日的情分,且其还育有一子的份上,才没有责难她。不过自此便没有在许姨娘那过夜了,若非对方从此以后便处处伏低做小,十几年下来。二弟和妹妹又都已长大,父王这才原谅了她。看在孩子的份上,每月抽一小会空过去用顿膳便回来。” 夏听凝恍然,原来当中还有这样的缘故。这许姨娘倒也算是好手段了,单说公爹在那过夜的次数便少得可怜,还必赐落子汤,居然这样都怀得上。她实在是不得不感叹对方确实是手段不小呀。 突然间却又想起另外一事,夏听凝问道“你刚才说父王因为二弟的事而恼了许姨娘,那现在父王又是个什么态度?” 百里容瑾浅浅一笑“上回的事父王很是恼怒,到现在都没原谅对方,自打二弟妹进门后便再也没去过许姨娘那了。如今也只剩一点当初的情分在维持着了。而且父王怕是也瞧出了对方的一点心思,更因此暗地里敲打过二弟几回。许姨娘不知道的是,哪怕我真的活不长,父王也不会将世子之位传给二弟的。他曾对娘亲许诺,这王府只会留给娘亲生的孩子继承。” 听到这,夏听凝总算是了解了静王府里的事,她就说嘛,那许姨娘又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怎么就当上公爹唯一的妾室呢。敢情是这样的缘故呀,不过这倒也是,谁叫人家在公爹落魄的时候还一直陪伴在其身边呢。有了这样的情分,再加上育有孩子,也难怪公爹只是冷落了对方。要没犯什么不可原谅的大错,还真不好把这许姨娘给怎么样。 夏听凝心下叹息,算了,只要对方别动什么歪心思。那她自是不会去搭理人家。但若是被她抓到什么把柄,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百里容瑾又淡淡一笑“你今儿怕是累坏了,不如睡一会吧。晚间我再叫你起来用膳。”他昨日大婚,今日正好休沐,这会倒可以陪着她。 夏听凝歪了歪脑袋“可我还没接手园里的事情呢。” 本来从大厅回来后,她就应该召集清澜园的人,熟悉一下园里的大小事务的。不过因为她的腰很酸痛,所以才想先休息一会再去处理这件事。这会却跟容瑾说了大半天的话,要是再睡一会,怕是天就要黑了。 百里容瑾勾起唇角“无妨,明儿再处理也是一样。先睡一会吧。”说罢便伸出手开始帮夏听凝将发间的簪子等首饰一一给取了下来,放到床头边,以免咯着她。 夏听凝闻言也不再矫情,褪下外衣后便钻进了柔软的缎被里。她还真是累坏了,先好好睡一觉再说吧。 百里容瑾同样褪下外袍,侧躺到夏听凝的身旁,轻轻伸手揽住了她。 午后微暖的阳光,透过窗纱,在大理石板上洒下了点点碎金。屋里的一切都构成了一幅暖人的画卷。 却说许氏等人回到了自己的园子,一进屋,百里尘轩便大发脾气的炮轰了阮氏一顿。其他人见状也都只是坐在位上静静的看着,并没有开口插嘴半句。 阮氏被骂得泪水涟涟,满肚子委屈的跑回了自个的房里。 百里尘轩也没拦着,一甩袖子便坐到了位上,脸色黑如锅底。季姨娘十分上道的奉上了一盏茶,轻声解语的安慰着。 百里尘轩的脸色才终于好看了些,望向季姨娘的目光也带了些欣慰“还是你懂事。”哪像他的嫡妻,今日真是要气死他了。 季姨娘柔柔一笑“夫君说哪的话,这都是妾身该做的。”那个蠢笨的阮氏,她早晚会把她从正室的位上给挤下来的。但却不是现在,她深知夫君若要登上世子之位,还得靠那阮氏的娘家相助。她会等,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候她再出手。 百里尘轩闻言又对季姨娘更满意了几分。 这时,百里露瑶开口道“娘,这大嫂这般厉害,咱们往后可该怎么办?” 她没想到今日竟会一败涂地,不止没教训到对方。反而让父王对她感到失望,连带着还降了她们每月的吃穿用度。 百里尘轩听到这话,脸色也是一沉。今日这么一闹,父王只怕也会对他膈应起来。那他还要怎么登上那世子之位。 季姨娘也看着许氏,期盼对方能给个好主意。 许氏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道“你们父王怕是不会将世子之位传给轩儿的。照今日的情形来看,他应当是想要将王府留给你们大哥的儿子继承,才会让那夏听凝学着打理府里的事。” 她跟了王爷这么多年,多少总能猜到点对方的心思。若是不耍点手段,哪怕百里容瑾死了,这世子之位轩儿也同样得不到。 百里尘轩闻言眼神顿时阴霾起来,父王就只记着大哥,竟然哪怕大哥死了,也要将王府留给他的儿子继承。他也是父王的儿子呀,凭什么他就不能继承王府。凭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大哥的。 季姨娘也是一急,忙道“娘,那我们该怎么办?对方都已经进门了,昨晚也洞过房了。没准肚子里已经有了呢。” 这要是让人家生下个儿子,那夫君岂不是就跟这王府绝缘了。 百里露瑶也是焦急的看着许氏,她向来都是站在自己的亲哥哥这边的。虽然父王一直拿她当嫡女看待,但外边的人可不会同父王是一样的想法。庶女就是庶女,若是哥哥当不上世子,那她往后还要怎么嫁到那些名门望族里去。 许氏气定神闲的道“急什么。就算她真有了,这怀胎十月,也总会出些意外的。” 季姨娘闻言,顿时小心翼翼的道“娘的意思是…。”这么说就是要耍点手段让对方生不下来了? 许氏端起了茶盏,轻声道“我记得清澜园新进了好些个婢女吧,还有那夏听凝的几个陪嫁,你们找机会收买一两个。若是那夏听凝真有了,那就想办法弄掉。再每日往她的吃食里加些避孕的药。” 季姨娘疑惑的道“娘,怎么不下绝育药?”这样不是更方便吗? 许氏淡淡瞥了对方一眼道“这府里每月都会有一次例诊,要是下了绝育药不就会被别人给知道了吗。到时候若是被王爷知道,第一个怀疑就是咱们。”这样的蠢事她怎么可能会做,她宁可每日麻烦一些让人给对方吃下含有避孕药的吃食,也不能贪图方便,教王爷有机会怀疑到她头上来。 百里尘轩更是眼眸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只要大嫂生不出孩子,那这世子之位他还是十分有把握的。 百里露瑶已经开始盘算着要收买清澜园里的哪些婢女了。定是要那些心大且不怎么老实的,这样的人才好拿捏。 季姨娘也暗自在心里点头,果然还是娘考虑得比较周到,连这个都想到了。到时候只要对方生不出儿子,她的夫君就有机会了。 一时间,屋里的众人都是显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却说阮氏哭着跑回自己的屋里后,气着砸烂了许多东西。 秋曼只好再一旁劝慰道“二少夫人,您别气了。二少爷定只是一时气昏了头罢了,不是真的要责怪您的。” 这好好的瓷器就这么给砸烂了,这可得损失多大的一笔银子呀。 阮氏越砸越起劲,在砸烂了屋里的所有东西后,才终于稍稍消了点气的坐到了凳子上。 秋曼连忙招呼几个婢女将屋里的碎瓷片全都给清扫出去。又沏了盏茶给阮氏。 阮氏喝着茶,边听着秋曼的劝解,这才终于消下了心头的怒火。 坐在房里左等右等的等着百里尘轩回房,她再勉强认个错。谁知道等来的却是婢女回来禀报说百里尘轩今日在季姨娘房里歇下了。 气得她摔了桌上的茶具,趴到床上嘤嘤的哭了起来。 ------题外话------ 亲们,更文了喔, 079 橘黄色的太阳缓缓落下,散发这柔和而不刺眼的光芒,暖黄的余晖撒满了大地,到处呈现着金黄。 随着夕阳缓慢的沉入了地平线,空中的柏木才渐渐染上了淡淡的墨黑,由浅至深。 清澜园的屋内,红色的纱帐里,一对人儿正紧紧相拥而眠,显得既温馨又安宁。 随着日头的下落,夜幕的升起,男子终于轻轻的动了动卷翘的睫毛,于沉睡中缓缓苏醒过来。 百里容瑾慢慢的睁开了漂亮的眼眸,带着些许迷茫的看着头顶的红色纱帐,半晌,朦胧眼眸方才恢复一片清明。 百里容瑾轻轻转头望向靠在他怀中睡得十分香甜的夏听凝,浅浅的勾起了唇角。他现在已经习惯只要一睁开眼睛便能够看到她安然的睡在自己身边,心里也会因此而胀得满满的。 百里容瑾又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只见外面已经昏暗下来,就快到传晚膳的时辰了。但他的凝儿还是一副熟睡中的模样,半点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她累坏了,才会一觉睡到现在还不醒。他也不想硬是这会折腾她起来。无奈,百里容瑾只好轻手轻脚的松开了夏听凝,打算先下床去吩咐婢女让厨房传膳,让他的凝儿自己再多睡一会。 许是感到身边的热源离开了,熟睡着的夏听凝顿时皱了皱秀美的柳眉,不舒服的翻了个身,双手下意识的揪紧了被子,往里边缩了缩身子,一副有些被冷到的模样。 百里容瑾连忙伸手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将夏听凝给盖得严实些,以免她受凉了。 做完这些后,百里容瑾再对方的脸上轻轻留下一吻,后才缓步走到门口低声唤来了婢女,吩咐道“让厨房多做些菜色,荤素都要有,再炖盅燕窝一起送过来。让厨娘仔细着点。” 在前几次与凝儿的相处中,他已经大致了解了她的饮食习惯,知道她对事物并不挑剔,只要好吃就行了。也不像别的女子那般,因为爱美几乎是荤腥不沾,整天就只喝点小米粥。 他曾见过他的凝儿一口一口的啃掉了一只据说叫做‘酱肘子’的猪蹄,当时的模样简直可爱极了。十分坦率而不做作,想吃多少就会吃多少,半点也不忸捏。 婢女应了声‘是’后便退下往厨房而去了。 百里容瑾缓步折回屋内,让夏听凝再多睡了小半个时辰后才上前轻声将其叫醒“凝儿,醒醒。该起来用膳了。” 听到了叫唤,夏听凝困倦的睁开了眼眸,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百里容瑾轻轻用柔软暖和的缎被裹住了她,揽住她道“凝儿,该用膳了,用完膳再睡吧。” 他虽然不想打扰她的好梦,但这饭还是要吃的,不然饿坏了可怎么办。 夏听凝点了点脑袋,有些迷糊的穿上了衣裳,由百里容瑾牵着一起下了床。 婢女们也刚好端来了晚膳,各式的菜色摆满了整张桌子,散发着诱人的食物香气。一看就知道厨子定是尽了全力做的这桌晚膳。 满桌精致的菜肴,顿时替夏听凝赶走了不少的瞌睡虫,整个人也都精神了起来。她睡了这么久刚好有些饿了呢。 百里容瑾率先拿起筷子为夏听凝挟了菜,看着她浅笑道“快吃吧,我吩咐了厨房,多做了些别的菜色,没有早上那么油腻了。你多吃些。” 他的凝儿早上可没用多少菜,想必是被腻得没有胃口了。午间陪父王跟娘亲用膳时,又保持着得体的举止,想给父王跟娘亲留下个好印象,所以每道菜都是浅尝即止,想来也没吃下多少。这会得让她多吃些才行。 夏听凝睁着眼眸左右的看了看桌上的好些菜色,略有些惊奇的道“容瑾,府里也有蔬菜?” 这些菜色里边有好些可都是素菜呢,难道王府也从她开的那家食材店采购食材吗? 百里容瑾便为其挟菜边答道“是啊,这是从新开的一家食材铺那里采购的,这些蔬菜都很是新鲜,暖烟楼的食材也同样是在他们那采购的呢。去采买的大户人家有很多,现在都已经供不应求了。若是不早些去,一下就会被订完了。” 他也是去暖烟楼为两个弟弟买吃食时听到那里的掌柜在介绍,说是旁边新开了间食材铺,有新鲜的各季蔬菜。这才让厨房的人到那去看看,采买些回来。毕竟这大冬天的,能有新鲜的蔬菜卖可是稀罕事,哪怕价格极贵,但这些权贵之家哪个会不去买上一些的。 刚巧,他的凝儿也不喜欢太油腻,明儿应该叫厨房的人再多采买些回来。 夏听凝闻言只点了点头,笑眯眯的张口吃下了百里容瑾挟过来的一筷节瓜,满脸的笑意。 百里容瑾越发觉得自己的心更软了些,眼眸含笑的看着夏听凝道“尝尝看喜欢哪些菜色,明儿叫厨娘继续做。还是你想吃些别的素菜,我让采买食材的嬷嬷给你买回来。” 百里容瑾边温雅的说着边不停的往夏听凝的碗里挟菜,半点也没顾上自己。 夏听凝扬起唇角,含笑的张口吃着碗里的菜。这种被人疼进心里的感觉,真好。成亲前他便是这般宠着她了,成亲后也同样没变,愈发的想要将一切好的东西都留给她。 百里容瑾看着夏听凝眼眸明亮,显然很是愉悦的样子。心情也不禁跟着一起好了起来,他的凝儿,越发的能左右着他的情绪了。 二人十分温馨的用完了晚膳。 饭毕后,夏听凝率先进了里间沐浴,小半个时辰后方才身着真丝中衣,披散着湿漉漉的乌黑秀发走了出来。 百里容瑾取过衣挂上的棉布轻轻为其擦拭起来。 夏听凝接过了对方手上的棉布,制止了他的动作道“你先进去沐浴吧,等洗完再出来帮我弄好了。” 百里容瑾一怔,还是依言松开了手道“那你等我一会,别这样睡着了。会着凉的。” 夏听凝恬笑着点头“我知道了,你快去吧。”他明日还得上早朝呢,还是早点洗完休息的好。 百里容瑾浅浅一笑,转身走进了里间。 夏听凝边用手揉擦着湿漉漉的秀发,边往房中的一边走去。那里有着隐隐约约的金光闪动,白天她忙着要去给公婆请安敬茶,没来得及细看。回来后又因为腰酸背痛的直接就躺到了床上睡了一个下午,醒来后更是将这件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这会容瑾进了里间沐浴,她这才趁此机会好好的打量起这间今后自己要一直居住着的屋子。房间极大,但这里边的各种摆设并不复杂,有一种十分典雅干净的气息。这倒很是符合容瑾的性格。 走了一会,夏听凝才来到那闪动着金光的物件面前。这是一张一侧有枕,后有背板,舒适小巧,古典华丽类似于床的物件。 夏听凝惊讶的神情溢于言表,这张美丽精巧,形态优美的榻子,不就是她先前画给容瑾的美人榻吗? 她还记得当时他问她新房的布置自己有没有什么要求。她当时便说想要一张美人榻,可以用来午间小憩。并且兴致勃勃的画了图纸给他。 直到昨日嫁了进来,她早已经忘了还有这件事了。没想到这张美人榻早就做好安放在这里了。 夏听凝满心欢喜的躺到了上边,榻上铺着又厚又软的皮毛毯子,温暖极了。看样子应该是容瑾怕她着凉才让人给铺上的。 素手轻轻抚过榻身,这张榻竟是用最名贵的金丝楠木制成的,难怪会泛着若隐若现的金光了。这在现代可绝对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而且榻身还到处雕刻有繁复精致的浮雕花纹,可见这个工匠是极用心去做的。 夏听凝闭上眼眸,唇角含笑的侧躺在美人榻上,暖和的热度,柔软的感觉,让她顿时昏昏欲睡起来。 夏听凝与美人榻仿若形成了一体,就像一幅美到极致的画卷。 百里容瑾沐浴完后刚刚走出里间,看到的就是眼前这样一幅如画的情景。 琼姿花貌的女子微微缩着身子侧躺在了华美精巧的榻上。泛着莹莹金光的美人榻衬得女子愈发如仙如画。 百里容瑾不禁放缓脚步走了过去,望着夏听凝精致的侧脸以及那一头还未干透的乌黑秀发。不由得哑然失笑,都嘱咐过她别就这样睡着了,没想到她还是睡下了。 百里容瑾轻轻唤道“凝儿,醒醒。” 夏听凝微微睁开了眼眸,迷茫的望向了坐在她身旁的百里容瑾。脑袋还有些转不过弯来,容瑾什么时候出来的? 百里容瑾伸手取过丢散在一边的棉布,一手环过夏听凝的颈后,将其揽了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替她擦拭着秀发“方才已经跟你说了,别这样就睡着了。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夏听凝枕在百里容瑾的颈边,一只手轻轻的揪着他的衣襟,显得十分娇憨可爱。 擦拭后秀发,确定其已经干透后,百里容瑾才抱着夏听凝走向了雕花大床。 红色的纱帐内,一男一女尽情的相拥缠吻。百里容瑾顺着夏听凝嫩白的脖颈一路浅吻向下,引起后者一阵又一阵的颤栗。 合一的瞬间,夏听凝只感到下身传来一阵胀痛感,却并没有持续多久。随即便被如浪潮般的欢愉所席卷。 整个屋内,只徒留下满室的娇吟与喘息。 ------题外话------ 亲们,剪剪下午放学回来后只觉得头晕乎乎的,鼻塞得很严重,看样子是感冒了。晚上死敲到底只有三千字,委屈亲们将就下了,抱歉,剪剪挺难受的,得去好好休息才行。 080 孩子 葵园,阮氏正哭哭啼啼的坐在屋里向一个光艳逼人的贵妇诉苦。 贵妇一袭水仙散花绿叶裙,衣襟口还绣着大朵的红艳牡丹,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的鬓发上斜插着一根镶嵌圆润珍珠的碧玉簪子。 显得既低调又奢华。此人便是阮氏的的娘亲,也就是阮丞相的发妻阮夫人。 听着阮氏断断续续,毫无章法的哭诉,阮夫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秋曼,示意她来解释。 这一早清早的她才刚起身,还没来及用早膳呢,就被这二女儿派去的婢女给请了过来,说是有十分紧急的事要找她。她这一惊,便连忙登上马车过来了。 她还想着到底是出了大事,竟让女儿这般火急火燎的让人请她过来。自进屋后,女儿就一直抽噎个不停,说了半天她也听清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心里着急,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还是让她能较为冷静的转而询问起阮氏的贴身婢女来。 秋曼自是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的将昨日发生的事都细细说了出来。她原本就是夫人特地派来伺候和帮衬二小姐的,深知自家夫人的厉害手段,不像二小姐这般吃了亏却没法子反击。 这事还是得说给夫人知晓,由其来出出主意的好。否则以二小姐的性子,日后还不得被新进门的世子妃给压得死死的。 阮夫人越听眉头越发的深锁起来,听到最后更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己的二女儿一眼,厉声道“不成器的东西,都叫你好好收敛收敛性子了。你怎么就是记不住,人家头一天进门你就整出这么多事来,你那公爹还不得越发的不待见你。” 她真是要被这个女儿给气死了,原本这脑袋就不怎么灵光,只凭着一股子蛮性做事。嫁过来前早就再三告诫过,要谨守规矩,尽力讨好她的公婆。毕竟当初是老爷和大皇子使了不光彩的手段才让得偿所愿将人给嫁了进来的,那静王爷本就对此十分不满,若不是碍于局势,怕是怎么也不会同意的。 这女儿嫁进来后半点也得不到静王爷夫妇的欢心,想管理王府中的大小事务更是连丁点机会都没有。饶是如此,她和老爷也不好开口说什么,毕竟是丞相府千方百计的将女儿给塞了进来。 而且现在是静王妃在掌管中馈,二女儿既不是人家的正经媳妇,嫁的又是庶子。若非能得到当家人的喜爱,这掌权一事还真轮不到女儿头上。 阮氏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娘亲责骂,登时更加委屈了“女儿不过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好教她今后识趣些。谁知道那夏听凝竟这般刁钻,娘,难道要女儿任由对方骑到我头上来吗。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哪有我的出身高贵,可偏偏父王竟然让她跟王妃学着管理府中的事,反倒把女儿给撂在了一边。” 阮夫人冷着张脸,一手差点都点到阮氏的额头上去了“什么下马威,你有没有脑子。还没看清楚形势就乱发难,那个夏听凝虽说是个庶女,但可是皇上亲自下旨指给的静王世子。哪能跟一般小官员家的庶女相提并论。再说了,她再怎么样那也是静王妃的正经儿媳,难不成你还指望人家会护着你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当初原是用不光彩的法子才能让你嫁过来,这就已经让你那公婆对你心生不满了。为娘才千叮万嘱的叫你嫁过来后定要想法子讨好人家,让他们对你改观。现在你却这么当面屡次挑衅,要不是因为有你爹,你这会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这个女儿真是蠢到了家了,数次发难都被对方给躲了过去,半点亏也没教人家吃到,反而是自个落得个里外不是人,就她这样还想给人家个下马威。 若非老爷的权势摆在那,而且因为朝堂之事,现在两家也不宜互生嫌隙,否则她这会哪还能过来见到好端端的女儿,静王爷手握兵权,可不是个吃素的。而且丞相府最初嫁女儿的目的可是用来拉拢静王爷,而不是来气人家的。 阮氏气闷的道“女儿当时也没想那么多,谁知道会栽在她手上。父王真是偏心,我都已经嫁进来了,还老揪着那点旧事不放。不管怎样就是不肯让我插手府里的事。” 阮氏重重一哼道“那是你自个没眼色,你公爹说让她跟着静王妃学着打理府中的事时,你就不应该反对。你当时要是说说场面话,在赞同的同时也暗示一下自个可以跟着一起帮忙,或许你公爹就会因此而松口了。偏偏你死咬着不放,一副要揽大权的模样,谁会同意让你去管事。” 连这点子眼力见都没有,就只会耍性子。怪不得都嫁进来这么久了,还是没能让静王爷对其改观,这个女儿怎么就这么难教呢。她要是有大女儿一半的聪明和心计,何愁拿不下那静王爷和静王妃。 阮氏被教训得低下了头,嘟哝着道“我这不是着急吗,她一个庶女,凭什么越过我这个丞相的嫡女。” 阮夫人杏眸一瞪,沉声道“你从现在开始给我好好收敛你的性子,你自个有几斤几两难道我这个当娘的还会不清楚,那夏听凝不是你算计得了的,少再自作聪明,弄得赔了夫人又折兵。花点心思去讨好你那公婆,只要你得宠,那在这府里说的话自然就有分量。” 她的大女儿那边,可还需要这静王府的支持呢。要是被二女儿给搞砸了,上哪再去找这么一个够分量的助力可拉拢。 阮氏这会也不再哭哭啼啼的了,只双手使劲绞着帕子道“那女儿要忍到什么时候呀。难道以后就要这样被那夏听凝给压得死死的了吗。要是那样,女儿还不得给憋屈死。” 她是想叫娘亲过来给她出个主意好好整治整治那夏听凝的,谁知娘亲尽是数落她,却不帮她想个好法子。 阮夫人闻言顿时气极,怒喝道“你怎么还是不开窍,那静王世子是个怎样的身体,这夏听凝嫁过来就注定了要守寡。不过是叫你多忍一段时间,等那静王世子一…。” 死字刚要出口,阮夫人忽然醒悟过来这里是静王府,说话得小心些,以免教人抓住了把柄。 想到这,阮夫人便凑近了阮氏低声道“等那静王世子一死,哪还有这夏听凝嚣张的份,你现在只管讨好你那公婆,尤其是你公爹。日后也好让他把世子之位传给女婿,懂了吗。” 看着二女儿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阮夫人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都怪她以前太过宠着这个女儿了,把她保护得太好,才会让她到现在都不能独当一面,心机谋算远不及她的大姐。 听了阮夫人的话后,阮氏也觉得有理,大哥那个病秧子,想都知道没几年的活头了。等他一死,这夏听凝就变成了寡妇,到时候这世子之位还是要落到她夫君头上的,连带这世子妃也要易主。没了丈夫,那夏听凝哪还嚣张得起来。 阮氏越想越得意,心里因为夏听凝而积累的那些不快也随之消散开了。但转念想到了百里尘轩,脸色登时又难看起来“娘,昨晚夫君歇在了那个狐狸精那。” 自打她进门后,这夫君也算是十分宠她,一个月总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是宿在她这。每月也不过去姨娘和通房的屋里几次。没想到季姨娘那个狐狸猸子竟然比她先有了身孕,她下了好几次手也没能弄掉那个孩子,好在生出来的是个女娃,要不然这口气她哪咽得下。 昨儿她被夫君训了一通,最后竟被这个小狐狸给白白占了便宜,又把夫君给拉到她屋里去了。这个可恨的狐媚子,她早晚要收拾掉这个祸害。 阮氏眉头一皱,这事她能说什么,这女婿明显是被女儿气到,才去的小妾屋里歇息,难道她还能因此而指责对方不成。说到底还是女儿不聪明,才把事情闹成这样,而且她…。 “你都过门将近一年了,怎么这肚子还是没有好消息,那个姨娘可都坐完月子了。”阮夫人甚感奇怪的问道。 这要是有了孩子那在这府里的地位就自是不一样,女儿想来没病没灾的,看样子也是个好生养的,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怀上。 阮氏闻言顿时一噎,这怀不上孩子一直是她的心病,她为此也不知有多着急上火,要说这夫君歇在她屋里的日子是最多的,怎么却是那季姨娘先怀上了呢。而她却半点动静也没有。 阮氏有些泄气又闷闷不乐的道“我怎么知道,我盼星星盼月亮的可就是怀不上,我连生子秘方都炖了呢。可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阮夫人顿时拧起了眉头道“你可请过大夫来给你把脉,平日里的熏香什么的有没有让人检查过?”这子嗣可是大事,女儿可别是教人给暗害了去了。 阮氏摇了摇头道“都没问题呀,府里每月都有一次例诊,府医没瞧出我有什么问题呀。熏香等东西都是让秋曼拿去查查,确定没事后才会用的。” 她也怀疑过是不是季姨娘或是那通房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可查来查去哪里都没问题。这才是她最感到郁闷的地方,明明什么都正常,可她怎么就是怀不上呢。 阮夫人只好安慰女儿道“再等等吧,或许再过些日子就怀上了。倒是那姨娘和通房,你可得防着点了,别教她们又给怀上了。这次是你运气好,那个小妾生的是个女娃,这要是再怀上了,那可就不一定了。” 女儿到现在都没个一儿半女能傍身,要是那小妾再怀上,生了个男娃。那可就是王府的庶长子了,这难保以后不会影响到女儿的地位。 阮氏气愤的道“那几个狐狸猸子,看着就心烦。娘,您可得给女儿想个法子才行呀。”她当然知道不能再给别人有机会怀上了,可要怎么做她还真是没这个经验。 阮夫人冷冷一笑“这有什么难的,往她们的茶水或菜里加些水银就行了。”丞相府的那些小妾她也都是这么整治的,为的就是不让她们生下庶子,从而威胁到她这个当家主母的地位。 阮氏闻言略有些担心的道“可水银不是有毒吗?要是不小心把她们给…,那不就会让夫君知道了吗?” 阮夫人轻轻一哼道“只要量下得少就不会有事的,回头我让王嬷嬷过来帮你,她对这个东西把握得极好,你只要安安心心的早日怀上个孩子就是了。其它的不用理会。” 只要她的女儿能怀上孩子,要是有幸生下个男胎,这不看僧面看佛面,静王爷想必也会对女儿改观的,这样一来,要拉拢对方也会容易得多了。 阮氏这才放下了心中的担忧,笑了起来。 阮夫人想了想,又道“这东西也得给那夏听凝下点,她要是怀上了,那生下来的可就是嫡孙。没准静王爷会把世子之位传给孙子也说不定。”这在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先例的。 阮氏登时神色一紧“那赶紧让嬷嬷过来,给她下点水银。绝对不能让她怀上。” 这没孩子就已经这么受宠了,要是真有了孩子,那对方还不得翻了天去了。她是怎么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阮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安慰道“放心,明儿娘就那嬷嬷过来,肯定不会让她怀上的。还有,玲儿在这府里待了这么久,跟那对双胞胎兄弟相处得怎么样了?”老爷让她把玲儿送来可是有着他自己的想法的。 阮氏疑惑的皱起了眉,看向阮夫人道“娘,你怎么好端端的问起玲儿跟那两个小胖子来了?”问起玲儿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连带着问起那两个小胖子做什么? 阮夫人眉毛一动,想了想还是答道“你让玲儿跟那对双胞胎兄弟好好处处,尤其是那哥哥百里容奇。等你以后得宠了,就想法子在静王爷面前提上一提。让两家再多结个亲也无妨。” 她想了会,还是决定先给女儿露点底的好,免得日后横生出什么枝节来。 阮氏闻言顿时大惊“什么,娘,你的意思是要让玲儿跟那百里容奇定亲?”她娘莫不是糊涂了吧,怎么会想到要把玲儿许给百里容奇那个小胖子。 阮夫人左右望了望,扯着阮氏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小声点,这也是你爹的意思。总之到时候你瞅准机会提一提就是了。” 老爷先前便已经跟她说过这事了,她想了想也就答应了,这才会把小女儿给送到静王府来,让她在这做客。 阮氏万分不解的道“娘,你跟爹莫不是老糊涂了,怎么会想到要让玲儿嫁给那个小胖子。我可是已经嫁给夫君了,那个小胖子可是王妃生的种。” 在她眼里,这大哥百里容瑾和他那两个亲弟弟跟她和夫君可都不是一路的,而是站在对立面。这会她的娘亲却说让妹妹跟敌人定亲,这教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阮夫人轻轻转了转眼眸道“就是因为你嫁到了静王府,娘才想着让玲儿也一起嫁进来呀。到时候你们不就是妯娌了。这玲儿的性子你也知道,娘是想着你们姐妹嫁到同一个人家,你也帮衬着她呀。” 阮氏却依旧皱着眉头道“可那两个小胖子跟我们又不亲,难保不会同夫君抢世子之位的。” 阮夫人继续劝道“不会的,那对双胞胎现在还小,等他们长大可得等十年呢,哪能继承得了静王府,这世子之位少不得是女婿的。而且只要你们往后跟他们好好相处,再加上你妹妹从中调和,就不会有事的。” 阮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阮夫人挥手打断道“好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娘也是为了你妹妹好,有你这个又是嫂子又是世子妃的姐姐在,她日后才不会吃亏呀。” 阮氏一噎,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要说这个妹妹也是她一直宠着的,当然深知她的脾性,这要嫁到别人家去她还真不敢保证不会被休回娘家。可是跟百里容奇定亲,夫君跟父王能答应吗? 阮氏最后皱了皱眉头道“那我到时候试着说说看,要是父王不同意,那我可没办法。” 玲儿跟那两个小胖子可是处得极差,照她看来,这亲十有八九是结不成的。反正只要是父王不同意,娘也不能怪到自己头上来的。 阮夫人顿时满意的笑了开来,她这会还不知道小女儿跟百里容奇两兄弟处得极差,只当自己的小女儿可是个美人胚子,不会有人不喜欢的。到时候二女儿得宠,这门亲事怎么也能成的。 想到这,阮夫人又带着些许心虚的看了眼二女儿,她方才其实并没有说实话,之所以想让玲儿跟百里容奇定亲,这是老爷备的后路,若是二女婿不能顺利当上世子。那这王府少不得是要留给静王妃另外两个儿子中的一个继承的,毕竟静王爷现在还身强体壮的,再多活个二十年都没有问题,等幼子长大再让其继承王府也不是不可能。 若真是这样,那继承王府的多半是那双胞胎的老大,所以老爷才让她将玲儿送过来,跟那百里容奇好好相处,再定下亲事。这样双重准备,到最后两个女儿中定会有一个能当上世子妃,也就能为大女婿拉拢到静王府了。 为了大女儿还有丞相府日后的繁荣,她才同意了老爷这样的做法,只是这事是万万不能告诉二女儿的。 反正日后不管是谁当上世子妃,都同样是嫡亲姐妹,谁当都是一样的。阮氏这样在心里安慰着自己道。 阮氏此时还不知道阮夫人和阮丞相心里的另一份打算,只自顾自的想着要怎么把百里尘轩从季姨娘那拉回来,好早日怀上个孩子。 这厢,夏听凝依旧在熟睡中,还不知她已经被两拨人给盯上了。 寅时,夏听凝自熟睡中醒来,轻轻睁开眼眸,望向了仍在熟睡中的百里容瑾。 白如玉瓷的肌肤,墨玉般的长发,淡粉色的薄唇。身躺在这到处都是大红色的雕花大床上,显出了动人心魄的美。 昨晚的一夜缠绵,让他这会还依旧在沉睡中。 夏听凝揉了揉还有些发酸的腰,小心翼翼的踮着步子下了床,整个过程极为轻慢,她可不想吵醒了他。 成功的跨过对方下了床,夏听凝换上了雪里金遍地锦滚花镶狸毛长裙,脚下蹬着双锦绣双色芙蓉鞋。将及腰的墨黑长发用一根精致淡雅的银凤镂花长簪给挽了起来。 穿戴整齐后,这才放轻脚步走出了房门。 在门外守着的晚玉和另外一个婢女在看到夏听凝后显得十分惊讶,正要屈膝行礼时,却被夏听凝摆手制止了“嘘,别出声,世子还在睡呢。你们快去端东西过来让我梳洗一下。” 二人听后便都识趣的退了下去,不一会,便都带着两个端漱口茶水和净脸清水的婢女回来了。 夏听凝站在屋外,随地将就着洗漱了一番。接着便留下便留下其中两个她婢女,让她们继续在屋外守着,并吩咐二人若是容瑾醒了就过来厨房知会她一声。 两个婢女自是恭恭敬敬的应下了,夏听凝又让另一个婢女在前头带路,带着晚玉一起往清澜园的厨房走去。 这会大概是凌晨4点,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容瑾等会6点可就要去上早朝了。她这才早早的起床,打算亲自到厨房为其准备一顿丰盛的早膳。毕竟他的身子还很虚,若想真正的好起来,还需要她每日的精心调养,如此两三年后才算是真正的好了。 而且照昨日的情形来看,这静王府的水可不浅,她自当是更要把紧食物这一关才行了。父王的那个妾室以及她生下的那两个庶子女,怕是都不想容瑾能够好起来呢,会不会暗中下手这种事情她可不得不防。 夏听凝边想边走着,不一会便在婢女的带引下来到了清澜园的厨房。 一走进去,厨房中的情景却顿时让她皱起了眉头。 ------题外话------ 亲们,更文了喔,跟大家说一下剪剪后两天的安排,剪剪算了下,因为昨晚只更了三千字。少了两千,也就等于前两天还的字数又回来了。所以剪剪还欠大家八千字,今天跟明天更六千,后天星期日再多更一章补剩下的六千。所以相当于这个星期日没有万更喔。这样到了星期日就能还掉字数了喔, 最后剧透一下哈,明天将会是女主秀贤惠的时候,小肥团也会出场蛤。阴谋阳谋也会有的蛤,亲们别急。 081 厨房刁奴 一眼望去,只见宽敞的厨房内有些乱糟糟的,各种食材也都摆放得很是凌乱,夏听凝不由得皱眉走了进去。 刚一踏进厨房,夏听凝便听到了些许的声响,正是从厨房的最左边里面传来的。带路的婢女刚想出声问问是谁在里边,却被夏听凝一个摆手给制止了。 进屋后,她不止听到了响动,还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这厨房里的大锅还冒着烟火气,明显是有人刚炒过了菜。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居然在这里开小灶。 夏听凝放缓脚步走近了传来声响的里间,随着她越走越近,已经能够听到里边传来的隐隐说话声。 轻轻勾起了唇角,夏听凝素手一抬,便将里间的门给推了开来,露出里边的情况。 这是个整齐有序的摆放着各种精致的锅碗瓢盆的小屋子,此时正有三个中老年妇人围坐在里边的一张桌子上。 这三人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过来,各自的手中都还拿着筷子保持着吃菜或挟菜的动作。 夏听凝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瞧瞧这桌上的菜色,竟然足足有十来盘之多,这几个人个个都吃得满嘴流油,一副好不快意的模样。 难道是她孤陋寡闻了,这静王府的下人每日的吃食竟都是些这么好的菜色。就连夏府可都没能吃得起呢。 在夏听凝的注视下,其中一个看起来似乎是领头的嬷嬷急急忙忙的扔下筷子站了起来,双眼看着夏听凝,露出了一副惶恐的表情。 她从未在清澜园见过这个气质非凡的美貌女子,这会不过是寅时,府里的人大都还在歇息呢。不可能会有什么客人登门,难道对方是…。 正当这位嬷嬷猜想着夏听凝的身份时,方才领路的婢女皱着眉开口了“连嬷嬷,见到世子妃你们还不行礼。” 想法成真,连嬷嬷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吓得跪到了地上,颤抖着声音道“老奴参见世子妃。”这世子妃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厨房呢,还好巧不巧的撞到了她跟这两个厨娘正在大快朵颐的样子。这可如何是好? 另外两个还怔在位上的厨娘听到婢女的话后,才顿时反应了过来,也都双双扔下了手中的筷子,颤巍巍的跟着一起跪到地上行礼,心里同样直打鼓。 夏听凝淡淡一笑,也没叫她们起来,只自顾自的道“没想到府里的下人待遇竟这般好,就连我父亲平日里的吃食也及不上这些呢。” 这几个婆子,竟然这般大胆,敢擅自用掉厨房的食材给自个开小灶,中饱私囊。 连嬷嬷一听,顿时在心里直呼不好。抬起头勉强挤出了个笑容道“世子妃说笑了,其实这些都是老奴自个掏的银子的,不值当几个钱的。只是厨娘的手艺好,才做得这么像样。世子妃可千万别误会。” 打死她也不能承认这些都是用厨房里的食材做的,要是被王妃知道了,那她还不得落得个凄惨的下场。每日府里采买食材的嬷嬷回来后,都会给清澜园这送来另外一批新鲜的食材,她瞧着剩下的那些还没用完的食材都是些平日里吃不到的好东西,这才会动了歪心思,跟厨房里的两个厨娘开起了小灶,整日都美美的饱餐了几顿。 反正也没人会去注意每日给世子做膳食究竟用掉了多少食材,她们几个连续这样了好几个月后,都没有被人发现。这才会越发的胆大起来,每天都将剩下的食材给炒了,好犒劳犒劳自己。谁会想到刚过门的世子妃大清早的不睡觉,竟然跑到厨房里来了。 另外两个厨娘闻言也都是连声附和,想要极力掩盖自己偷用府里食材的事实。 夏听凝柳眉一挑,视线在桌子的那些菜肴上溜了一圈。无声了笑了笑,不值当几个钱?这个叫连嬷嬷的可真敢开口,这些菜肴里边鸡鸭鱼鹅哪样没有,一整只的白切鸡,一尾看起来十分肥美且被炸成了金黄色的桂鱼,炒的绿油油的蔬菜等。 光是这两三样,就绝不是下人能吃得起的,自个掏的银子?她倒要问问看这王府里的月银竟这般丰厚吗,就这几盘蔬菜可就要好几百两银子了。 这连嬷嬷怕是以为自己年轻不知事,不晓得厨房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分明就是在找借口想要欺瞒她。 夏听凝眸光一寒,举步走到了桌子旁,连嬷嬷被对方的这一举动给弄得提心吊胆的,一颗心‘砰砰砰’的直跳。 夏听凝缓缓伸手,轻轻揭开了上边的一个白瓷盅,盅里的香气顿时扑鼻而来,里边装着的竟是一盅褐红色的血燕。 夏听凝望着连嬷嬷冷冷一笑,这血燕极其稀少,哪怕是有钱也买不到。一个王府的下人,竟然能有这等稀罕吃食,说出去有谁会信。 连嬷嬷顿时冷汗直冒,眼睛闪闪躲躲的不敢与夏听凝对视,糟了,这盅血燕可是她从王妃送来的那些补品中偷偷扣下来的。换在以往她肯定是不敢打这种主意,但这次王妃让人送来的血燕比往年多了一些,她实在忍不住诱惑,又因为在厨房里作威作福了这么长时间,所以这回才敢大着胆子的偷下了一些血燕。 没想到现在竟被世子妃给抓了个现行,这下人赃并获,她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夏听凝的脸色极淡,放轻了声音道“连嬷嬷,这盅血燕,你可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这个大胆的奴才,可真是把胆给养肥了,居然连血燕都敢贪下。 连嬷嬷脸色发白,哆嗦着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这世子妃看起来根本就不是个好糊弄的,贪下世子的补品外加厨房里每日的食材,光这两条罪就够她喝上一壶的了。 两个厨娘也都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今日不过是跟往常一样好好吃上一顿罢了,她们哪想得到竟会被撞破呢。这世子妃还不晓得会怎么发落她们呢。 夏听凝看着跪在地上这三人的神情,淡淡道“像你们这样的奴才,清澜园里是万万不能再留了。” 这话一出口,三人均是脸色一变。两个厨娘顿时磕头求饶道“世子妃恕罪呀,老奴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世子妃千万别把老奴赶出去呀。” 这当厨娘可是个肥差,每日里不晓得有多少油水可捞呢。这要是被赶出了清澜园,王妃知道缘由后,也定不会饶了她们的。没准还得被赶出府去,这让她们以后可怎么过活呀。 连嬷嬷同样是一脸惊惧,登时爬到了夏听凝脚边,欲抓住她的裙摆哭诉。却不想竟被夏听凝轻巧的躲开了。 伸到半空的手顿时僵住,好半晌才鬼哭狼嚎着道“世子妃,您大人有大量,饶了老奴这一次吧,老奴也只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呀。以后绝不敢再犯了。” 连嬷嬷边卖力求饶边偷偷的看着夏听凝的反应,却见对方一脸的平静,根本不为之所动。 登时就哭喊得更厉害了“世子妃,老奴怎么说也是王妃派来清澜园的,要是就这么被赶了出去,可不就是在打王妃的脸吗。” 这话一出口,夏听凝的眸光一闪,这个老货,居然还敢威胁她。也不动一动自个的猪脑子,婆婆要是知道了她做的这些好事,又岂会还护着她。 夏听凝冷冷一哼,吩咐站在一旁的婢女道“去把青羽叫来,让他带人将这几个刁奴押到屋外,等容瑾起身后再处置她们。” 虽然这个连嬷嬷说话不中听,但凡事她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这件事就交给容瑾好了,毕竟自己才是个刚进门的儿媳,可还没跟她那婆婆培养出什么感情来呢。要是进门第二天就发落了婆婆派给容瑾的人,难免不会被那些个有心人拿出来做伐子,挑拨她和婆婆的关系,要真变成那样,那可就不太好了。 婢女连忙点头应下,转身便出了厨房去找将青羽给找来。这回连嬷嬷跟那两个厨娘怕是在劫难逃了,当场被抓了个现行,这要闹到王妃跟前,这几人不脱层皮才怪。 跪在地上的三个人闻言都呆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为好。 夏听凝已不再理会她们,转身查看起厨房剩余的那些食材。这些东西全都被翻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的。看样子这几个人定是挑挑拣拣过,只选了最上好的那些食材。 夏听凝在心里冷哼一声,这几个恶奴,真是胆都包天了。 夏听凝沉着脸色,朝身后的晚玉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晚玉连忙走上来凑到了跟前,夏听凝低声吩咐道“你速去‘鲜食行’,叫常叔把各类食材都给我送些过来。要快。” 这王府每日的采买似乎没那么早,都要晚上几个时辰后才会送来。怕是容瑾之前都是上完早朝再回来用膳的,她原本还想着厨房怎么着也应当会有食材留存的,谁想到竟教这几个人给吞了。 这都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了,要不是她今日起得早,待会怕是得赶不及替容瑾准备一顿早膳了。 晚玉连忙点头,转身就小跑了出去。 夏听凝又冷冷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人,无声的勾起唇角道“你们几个,都过来。” 三个人闻言顿时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瑟缩着身子过来了,充满疑惑的看向夏听凝。 夏听凝浅浅一笑,素手指着锅灶道“生火。” 既然青羽还没来,那她怎么着也要废物利用一下,让这几个人做一做力所能及的事,也好给她节省时间呀。 ------题外话------ 亲们,这是第一更,二更的时间不定,怕是得写到1、2点了,到时候应该上传不了,亲们还是等明天早上八点多一些的时候来收文吧, 082 很快,一身锦衣的青羽便带着几个护卫过来了。 一进厨房,便看见厨娘和连嬷嬷正灰头土脸的生着火,弄得十分狼狈。 夏听凝则十分悠闲的挑拣出一些好的食材,亲自操刀十分利落的处理着。 青羽恭敬的向夏听凝行了个礼“世子妃。” 夏听凝轻轻抬头,对这青羽点头道“你先在这等一会吧,我还需要这几个奴才生火呢。” 青羽哪里敢反驳,顺从的带着侍卫待在一旁站着。 不多时,晚玉也带着人回来了,鲜食行的伙计们手脚利落的将各种食材给运了进来。鲍参翅肚,鸡鸭鱼鹅,干货、海鲜,应有尽有。 夏听凝看着丰盛的食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让晚玉在一旁帮着打打下手后,便忙活了开来。 手上的动作十分娴熟,边将淘洗干净的红豆薏米倒入砂锅里,边对着青羽道“你把这几人带走吧,我这儿已经不需要她们了。你送到容瑾那去,等着他发落。”说罢后,又让领着青羽过来的那个婢女跟其一起回去解说一番。 青羽点头应了声‘是’后,便让身后的侍卫上前将人给押走了。 夏听凝快速的将所需的各种食材给处理好,开始烹调起丰盛又营养的早餐来。 清澜园的屋内,百里容瑾还沉浸在睡梦中,修长的手无意识间往旁边一搁,传来一种凉凉的感觉。 凉的?百里容瑾顿时皱眉睁开了眼眸,他的凝儿明明很软很温暖,怎么会是凉凉的感觉呢。 他朝身旁一望,却见大床上除了自己外竟是空荡荡的,原本应该睡在他身旁的夏听凝竟然不见了踪影。 再一探被窝,是凉的,显然已经离开了有段时间了。 百里容瑾登时一惊,立即掀开被子走了床。他的凝儿到哪去了,昨晚还好好的靠着他睡着了,怎么今日起来竟不见了踪影呢。 百里容瑾边走向门口边道“来人。” 听到喊声,门顿时被轻轻推开,守在屋外的婢女连忙走了进来,垂首行礼“世子,不知有何吩咐。” 百里容瑾问道“世子妃呢。” 婢女抬起头答道“回世子的话,世子妃正在厨房。” 厨房?难道是去替他准备早膳了吗?百里容瑾顿时放下了心,又有些心疼。这才什么时辰,她不多睡会,怎么就跑到厨房去为他准备早膳了呢。 百里容瑾轻轻蹙眉,对着婢女挥了下手道“去准备一下,我要梳洗。”他得过去厨房一趟才行,把他的凝儿给带回来。 只是半晌也没听见那婢女有何动静,百里容瑾顿时皱眉望了过去,只见对方一脸羞涩的神情,显然没有听到他方才的话。 这婢女此时正一脸娇羞的偷偷望着百里容瑾,她没想到世子竟这有这般的仙人之姿,淡雅出尘的气质,就连微蹙着眉的样子都是那般好看,整个人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教她顿时感到心都醉了,脸上也不禁发起烫来。 她先前一直在府里的别处当差,世子除了上早朝外,其余时间大都是待在清澜园里,所以她只听过世子的名声,知道他身子不好,府里都在传对方怕是要不久于人世了。 但她却从没见过世子,更不知道他竟是个这般好看到极致的男子,温雅贵气。 这怎么看都是那二少爷比不上的,亏她在府里的一些关系要好的姐妹们还时常说道,要是给主子当通房,当然是要选那二少爷为好。先前听了姐妹们的话后,她也是那样认为的,但这会,她却觉得若让她选择,她还是会选这世子的。 婢女越想脸色越发的羞红起来,她自认姿色不错,至少给主子当通房还是绰绰有余的。 想到这,婢女更是用发亮的眼眸怯怯的看着百里容瑾,带着无限的娇羞道“世子,可要奴婢替您更衣?” 百里容瑾眸光一寒,他之前虽没有过与女子接触的经历,但也并非什么都不懂。这个婢女的心思他一眼就看透了。 顿时冷着如玉的脸道“不必了,下去。让羽杉端水进来。”这个起了异样心思的婢女是不能留了。 婢女闻言一愣,她就好好的站在这里,怎么世子却要别人进来服侍。她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被百里容瑾的淡淡一瞥给看得呆在了原地,嗫嚅了半天也没能发出半个音来。 世子似乎有着不同于别人的气势,明明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依旧那般淡雅贵气,但这淡淡的一瞥,却让她顿时倍感压力,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最后也只能灰心丧气的退到了门外,嘟哝着让另外一个婢女去将羽杉找来。而她自己则得到厨房去告知世子妃一声。 羽杉接到婢女的通知后,便带人端着洗漱用品来到了新房。 百里容瑾净脸漱口后,便换上了一身苏绣月华锦衫,束起了墨玉般的长发,显得淡雅而又贵气。 梳洗好后,百里容瑾刚走出房门,欲往厨房而去时,便看到青羽及几个押着人的侍卫一起往这边走来。 青羽一早便看到出了房门的百里容瑾,连忙走快几步来到其面前,恭敬的行礼道“世子。” 百里容瑾轻轻点头,扫了一眼那被侍卫押着的几个人,问道“怎么回事?” 这几个人不就是管着厨房的连嬷嬷和两个厨娘吗,怎么把人给押过来了。 青羽解释道“是世子妃吩咐属下亲自去厨房拿的人。” 具体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嬷嬷和厨娘都犯了事就对了。 跟随青羽一起回来的婢女连忙站出来解释了一番,将这嬷嬷和厨娘贪下清澜园厨房里的食材一事一五一十的给说了出来。 百里容瑾听后眼眸微眯,对着青羽道“将这几个恶奴送官法办。” 这话一出,连嬷嬷和两个厨娘顿时抖得像筛糠一样,只哭喊道“世子饶命呀,老奴再也不敢了。” 百里容瑾丝毫不为所动,只轻轻摆手,侍卫便立即将她们给拖了下去。 夏听凝正巧这个时候回来了,身后跟着一排端着早膳的婢女。 见到夏听凝后,百里容瑾一直淡然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笑容,握住对方的手道“累坏了吧。” 夏听凝轻轻摇头,任由他牵着她的手,巧笑嫣兮道“不会,只是做顿早膳而已,哪会累。” 二人相携着回到了屋里,坐到圆桌旁,由婢女们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上了桌。 夏听凝先伸手为百里容谨盛了碗红豆薏米粥,笑着放到他跟前。示意他快吃,这粥对他的身体是很有好处的。 百里容瑾温雅一笑,舀起一勺放入口中,香滑软糯,很合他的胃口。他又舀起一勺,递到了夏听凝的唇边,他现在早已经习惯用膳时也喂她吃些东西了。 夏听凝微微低头,张口含住勺子,喝下了粥。又挟了筷美味的西蓝花炒虾球给他。 二人举着筷子一一的尝着桌上的道道美味。 雪白的鸡汁生煎包,焦脆的底,绵软的皮,滑嫩的馅,满口四溢的汤汁。 用莲藕,莲米,菱角做成的荷塘三宝。切成丁的鸡胸脯肉和火腿,撒上葱末,淋上香油而蒸成的千丝花卷。 嫩滑的冬笋黑鱼片,色彩搭配极为鲜艳的海鲜金砖豆腐。 肉夹馍中的腊肉汁色泽红润,气味芬芳,肉质软糯,糜而不烂,浓郁醇香,入口即化。 这一道道可口到极致的菜肴,让百里容瑾吃得极饱。往常他都是上完早朝后才会回来用膳的,毕竟上朝的时辰太早,府里的人这时候还在睡梦中,所以厨房也并没有奴仆在,早膳都是回府后才用的。 只是他的凝儿却为了自己,早早的起身到厨房去为他准备这样一桌丰盛的早膳。 吃饱后,夏听凝又让晚玉端来了两杯热乎乎的牛奶,将放在架子上的枣花蜜取了下来。舀了一勺加进牛奶里,搅拌均匀后才递给了百里容瑾。 百里容瑾看着手中雪白的牛奶一怔,凝儿这是要让他喝这个?他记得这牛奶府里的人还真没喝过呢。 夏听凝看着百里容瑾歪了歪头道“快喝呀,这个很有营养的,对你也好。”这牛奶加蜂蜜可是绝配呢。 百里容瑾闻言清浅一笑,夏听凝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他轻轻抿了口杯中的雪白牛奶,有一股奶香味,加了蜂蜜后还不错。 夏听凝也捧着手中的杯子小口小口的喝下了牛奶,这东西的蛋白质可是极高的,比什么大骨头汤里的钙质还要多,她从以前就养成了每天喝一杯牛奶的习惯,皮肤也因此而变得更加雪白细腻起来。 而且这种无污染的纯正牛奶,在现代可是很难找得到的了。 二人各自喝掉了一大杯牛奶,这会已经是卯时了,百里容瑾也该出府去上早朝了。 夏听凝轻轻替他理了理衣襟,享受着这相处时的温馨和愉快。 百里容瑾眼眸含笑的看着她道“我很快就会回来,你要累了就再去多睡一会。” 夏听凝微摇了摇头“我不累,待会还得去给娘请安呢。而且园里的事情我也得接手安排一下了” 昨儿都已经让她偷了个闲了,今儿得把这些事情都给理完才行。而且那连嬷嬷的事,她还得到婆婆面前交代一声呢。 百里容瑾闻言也觉得有理,但还是嘱咐道“那你也别太累了,休息会再做也是好的。” 夏听凝笑着点了点头,愉悦的送着百里容瑾出了房门。 待看不到对方远去的背影后,才打算转身回屋。不想,却被从不远处跑来的两团肉球给缠住了身子。 ------题外话------ 亲们,这是二更,写得晚了。这章得等到明天八点亲们才能看得到了, 083 夏听凝惊讶的看着扑到她大腿上且紧拽着她衣裙的两个小家伙。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扬起胖嘟嘟的小脸,奶声奶气的喊道“大嫂。” 夏听凝一笑,面色也柔和了下来,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道“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不多睡会?” 在她的印象中,小孩子不都是比较贪睡的吗,像他们这样一大清早就起床的可不多见。 两个小家伙均是晃了晃脑袋,百里容奇更是吸了吸小巧的鼻子道“大嫂,有好香的味道,是不是有好吃的?” 百里容辰也眼眸莹亮的看着夏听凝。 夏听凝闻言不禁感到有些失笑,伸手点了点对方的小鼻子道“你的鼻子倒是挺灵的,大嫂做了早膳,你们大哥刚才已经用过了,还剩挺多的,你们要吃吗。” 她准备的量并不少,她跟容瑾两人顶多也就用了三分之一,这两个小家伙来得倒是挺巧的。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自是忙不迭送的点着脑袋,他们从起床到这会都还没用早膳呢,这味道这么香,肯定好吃。 夏听凝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一手牵起一个,带着他们进屋了。 一旁有眼色的婢女早就从厨房取来了另外两副碗筷,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坐在桌子盘,一脸垂涎的看着桌上散发出诱人香味的菜肴。 夏听凝看着这两人的可爱模样,不禁抿唇一笑“看着做什么,快吃吧。” 两个小家伙登时一点头,不约而同的将手伸向了肉夹馍,欢快的咬了起来。 夏听凝柳眉一挑,这两个小家伙似乎是肉食动物呢,怪不得把身子吃得这般圆滚滚的。这个习惯可不好,看来得让他们改改了。虽然这副小肥团的模样很是可爱,但这肥胖症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正一口一口的咬着手中的肉夹馍,面上显得很是满足。这个真好吃,他们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大嫂真好。 夏听凝刚才便已经陪着百里容瑾一起吃饱了,这会看着两个小家伙吃得一脸满足,唇边还沾满了肉夹馍的酱汁,不由觉得很是好笑。 边轻轻摇着头,边伸手为二人各盛了碗红豆薏米粥,改善两人的饮食习惯一事,还得慢慢来,不能急。 两个小家伙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肉夹馍,两张小嘴都吃得油腻腻的。看到盘子中还剩下最后一个肉夹馍,都不禁想伸手去拿。 却被夏听凝给制止了,抓住了两人胖乎乎的小手道“好了,都已经吃过一个了,可不许再吃了。喝粥吧。” 这肉夹馍她统共也就做了五个,她和容瑾各吃了一个,这两个小家伙也吃掉了两个。现在剩下的这一个,是不能再给他们吃的了。这东西虽说肥而不腻,但这两人一看就知道脂肪过剩,这种东西还是少吃些的好。 百里容奇一脸不舍的盯着香喷喷的肉夹馍,撅着小嘴跟夏听凝撒娇道“再吃半个嘛,大嫂,奇儿跟弟弟一人一半。” 百里容辰也同样用力的点了点头。 夏听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拿起帕子为他们擦干净嘴边的油渍。温和却不失坚持的拒绝道“不行,这东西你们不能多吃。这桌上还有好些别的菜色呢,一样好吃的。” 说罢便为两人各挟了一筷西兰花炒虾球。 百里容奇皱着胖嘟嘟的小脸道“奇儿不要吃青菜。” 百里容辰也是一脸的不愿“青菜不好吃。” 夏听凝轻声哄道“你们都还没尝一尝呢,怎么就知道不好吃了呢。大嫂做的菜可跟别人不一样。” 她当然知道小孩子为什么不爱吃青菜,不就嫌它们没有肉吃起来香吗。这几道菜色可是她精心烹制的,跟别的素菜可不一样。 百里容奇疑惑的看着碗里的蔬菜,小心的问道“真的好吃吗?”他以前吃过一口蔬菜,一点都不好吃的。 百里容辰也是一脸的好奇,盯着碗里绿油油的西兰花研究了起来。这个能有肉好吃吗? 夏听凝轻声道“尝一尝不就知道了吗,要是不好吃,那大嫂就不逼你们吃了。”她就不信这两个小家伙尝过以后还会说不好吃。 百里容奇这才嘟着小嘴,带着些许不情愿的吃了口西兰花。清脆爽口,带着虾的鲜味,百里容奇顿时又嚼了几口后,才吞了下去。 一双眼眸满含着奇怪的意味,这个青菜也不难吃嘛,大嫂怎么做出来的呀。 百里容辰看着自己的哥哥吃下青菜后,居然没露出嫌恶的表情,也不禁跟着吃了一口。唔,这个青菜真的不难吃哎,大嫂没有骗他们。 夏听凝看着二人吃下青菜后的反应微微一笑,又往他们的碗里挟了些海鲜金砖豆腐。 借机教育道“怎么样,这青菜不难吃吧。而且我们要想有健康的身体,膳食荤素搭配,可不能光吃肉,不吃菜呀。”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听后都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大嫂这么说,那他们就多吃点青菜好了,反正也不难吃。 两人都乖乖的拿起筷子吃起了碗里的豆腐和海鲜。 夏听凝轻轻一笑,又伸手给他们挟了些别的菜色,直把两人给喂得饱饱的。 扫荡了一圈桌上的各种菜色后,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才饱饱的打了个响嗝,胖嘟嘟的脸上尽显满足。 夏听凝又吩咐晚玉去厨房倒两杯牛奶过来。怕这两个小家伙嫌味道淡,她还特地往牛奶里边各加了两勺蜂蜜后,才端给他们让给喝下。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都很是好奇的看着杯子里的牛奶,也没多想就开始‘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喝完放下杯子后,都是一脸高兴的看着夏听凝“大嫂,这个好好喝呀。”比那些苦苦的茶要好喝多了。 夏听凝浅笑着道“喜欢就好,以后记得每天早上喝一杯,晚上睡觉前也喝一杯。大嫂会让人给你们送过去的。”小孩子多喝牛奶补充钙质,总是好的。 两个小家伙都很是开心的用力点了点头。 用完早膳后,夏听凝抬头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这个时辰也该去素园给她那婆婆请安了。 转头对着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道“走吧,大嫂带你们去素园给娘请安吧。” 两个小家伙闻言都十分自觉的下了凳子,迈着小短腿一左一右的抓着夏听凝的手。 夏听凝也不介意,牵着两人出了房门,往静王妃的素园而去。 静王妃此时才刚刚起身,由李嬷嬷指挥着一众婢女伺候她梳洗。换上一袭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婢女刚为其插上最后一支九凤绕珠赤金缠丝珍珠钗,便有下人进来通报,说是世子妃跟三少爷和四少爷来了。 静王妃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象牙镂花小圆镜,吩咐下人让她们进来。而后便在李嬷嬷的扶持下走到了软榻上坐下。 心中难免疑惑,这奇儿跟辰儿怎么跟瑾儿媳妇一起过来了? 夏听凝牵着两个小肥团优雅的走进了静王妃的屋里,落落大方的对后者行了个礼。 静王妃端庄一笑“免了,起来吧。” 夏听凝仍是面上含笑的做足了礼数,让静王妃不禁又对这个儿媳多了几分好感。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了,他们二人一早就‘蹬蹬蹬’的跑到了静王妃身边,一脸献宝的跟娘亲说大嫂做的东西是怎么怎么的好吃云云… 静王妃听后很是惊讶的看向了夏听凝,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儿媳还有这般的好厨艺,要知道她这两个小儿子对那些吃食可都是挑得很呢。 而且这时辰便已经做好了早膳,倒真是个贤惠的。 静王妃不禁在心里暗自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也深了几分,摆摆手对着夏听凝道“你也一起坐下吧。” 夏听凝自是不会推辞,谢过礼后便端正的坐到了椅子上,静待静王妃的问话。 果然,静王妃又开口道“瑾儿昨晚睡得可好?” 夏听凝闻言耳根一红,抿唇答道“挺好的。” 这叫什么问题,难道她还能说他睡得不好吗,那岂不是在告诉对方她这个妻子伺候不周了。 静王妃看着夏听凝略带羞涩的样子,顿时了然,满意的笑起来道“那就好。” 夏听凝顿时大窘,脸颊也有点烫了起来,只好迅速转移话题道“娘,儿媳还有件事要报。” 再不岔开话题,她怕这婆婆就要扯到子嗣的问题上去了。 静王妃闻言疑惑的看着夏听凝道“何事呀?” 夏听凝一五一十的将今早在厨房里看到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讲到那嬷嬷私吞了一盅血燕后,静王妃登时大怒,素手拍上了茶几道“好哇,这个大胆的刁奴,竟然连血燕都敢私吞了。” 那些血燕可是别国进贡的贡品,一年也就那么几两,她姐姐和姐夫疼惜瑾儿,才会将这血燕给他补身子,每回一送来,她都是让婢女送去清澜园的厨房,每日炖上一盅给瑾儿服用。 不想,这个刁奴,居然敢贪下这么珍贵的补品。她的瑾儿自打出了娘胎后身体就极是虚弱,自从前几年开始食用了这些血燕后,才有了丝起色。偏这东西又极是稀少,每年送来的量也就只够瑾儿吃上几个月罢了。 这东西是吃一点少一点,这个恶奴居然敢贪了瑾儿的养身补品,她的瑾儿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她定饶不了这个下作东西。 静王妃越想越气,沉着一张脸道“这个恶奴现在何处,怎么没把她给押来。” 当初这连嬷嬷可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人,一直都表现得挺老实的。她瞧着也不错,这才给了她恩典让她到清澜园的厨房去当管事,照顾好瑾儿的日常饮食。 没想到这个混账,居然敢中饱私囊,贪了厨房的食材不说,连瑾儿的补品也敢下手。这样的恶奴,她是怎么也不能轻饶了去的。 夏听凝神色从容的道“娘,是这样的。这连嬷嬷被儿媳抓个现行后,百般狡辩,还搬出了娘来压儿媳。儿媳想,她到底是娘派到清澜园的人,我出面责罚似乎不太妥当,便将人交给了夫君发落。夫君已让侍卫将其和另外两个厨娘一同送官了。” 静王妃又是一怒“这个恶奴,居然还敢狐假虎威,送官也好,省得还要本宫亲自动手。” 说到这,她又对这个儿媳更加看好了。做事前懂得思虑,也不莽撞,言行间也很是将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静王妃和颜善目的对着夏听凝道“往后若再有这样的刁奴,你只管发落了去就是了。” 这话一出口,可就是给了夏听凝极大的权力了。 夏听凝盈盈一笑“多谢娘。儿媳还觉得,这连嬷嬷既是敢贪食材和补品,那别的东西少不了也会要的,是不是应当派人去搜一搜她们的屋子。” 静王妃闻言也觉得有理,当即便吩咐李嬷嬷道“你带几个人去将那几个刁奴的屋子都给我搜一搜,看看是不是还贪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李嬷嬷自是领命带着几个婢女下去了。 静王妃又转头看向夏听凝道“你父王有言,让你帮着打理府中的一些事,你觉得将哪些事务派给你为好?” 夏听凝仍是一副浅笑的模样“娘指派什么,儿媳就做什么。” 这话一听便知道是试探,她才不会往枪口上撞呢。 静王妃闻言满意的笑了笑“你既有那么好的厨艺,那想必对厨房的事也定是十分了解了。这府中厨房的大小事务就交给你管吧。” 她自小便是锦衣玉食的,对厨房里的事着实是不懂,都是派了几个信任的嬷嬷过去管着,但今儿出了连嬷嬷这事,她也不敢保证别的人是不是也都对她忠心不二。今日看来,这个儿媳倒是个极好的,也没表现出什么夺权的心思。把厨房的事交给她管,她倒也放心。 夏听凝自是笑盈盈的应下了,这个倒不难,厨房的事情也不外乎是管着采买食材等东西罢了,回头她让自家手下的庄子给送来就是了。还不必担心会被那些下人暗中捞了油水。她还可以趁此机会揪出几只大老鼠呢。 在素园待了将近一个时辰,伺候静王妃用完早膳后,夏听凝方才回到了清澜园。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那两个小家伙则是留在了素园陪着静王妃。 回到清澜园后,夏听凝第一时间便召集了园内的所有下人。昨儿休息了一天,今日她可得开始工作了呢。 一众纷纷站到了院子里,清澜园里共有二十名侍卫,十五名小厮,厨房里的几个粗使婆子和四个烧火丫头。婢女却只有七个。 其中两个身份较高的便是夏听凝之前见过的羽杉和另一名叫做雪绣的。剩下的五名都只是普通婢女而已。 夏听凝对照着花名册一一见过这些下人,心中疑惑,这清澜园怎么连个管事嬷嬷都没有,以往都是怎么运作的呀? 羽杉似乎看出了夏听凝心中的疑惑,凑近了些许道“世子妃,园里的大多数事务都是青侍卫管着的,一些小事情则是由奴婢和雪绣二人打理。” 夏听凝微微点头,又指着那五名婢女问道“怎么只有五个?”这婢女的人数向来不都是讲究双数的吗,怎么园里却是五个呢。 羽杉望了她们一眼道“本来是六个的,只是有一个婢女今早惹怒了世子,奴婢已经将其撵了出去了。” 说到这个,她就忍不住的心慌,这些婢女可都是她和青羽一手挑来的,本以为是些个忠厚老实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个不开眼的,平白惹怒了世子。这要追究起来,不也是自个办事不利,挑了这么个不识趣的回来。 夏听凝轻轻挑了挑眉,惹怒了容瑾?这倒是稀奇,容瑾向来一副温和淡雅的模样,撵走婢女?等他回来她倒得好好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随后便揭过了这事,开始安排起园里的大小事务来,多数人都是原职不变,毕竟做顺了的事情,而且又没犯什么错。她便也没改了,等着观察一段时间后再说。 晚玉和绿芜则同那羽杉跟雪绣一样,管着园里的一众婢女。而自己带来的那几个陪嫁婢女也都给安排了一些琐事,顺便再将厨房里的几个职缺给补上。 最后勉励了下人们几句后,她便让众人都退下干活去了。 忙了一整个早上,总算是有时间能喘口气了,夏听凝转身进了屋子,打算先睡一下再说。又吩咐晚玉去鲜食行交代一声,让他们从明儿个开始便送食材到王府来。另外一些调味品和香料什么的,也让一起送来。 交代完这些后,夏听凝方才脱下绣花鞋,躺到柔软的床上睡下。 心里嘟哝着,她等会可还得记得起来到府里的大厨房走一趟,瞧一瞧情况,回来再给容瑾准备午膳。 素园,李嬷嬷领着几个婢女去搜寻后回来了,果真在那连嬷嬷和两个厨娘的屋里找到了不少的银子,足可见她们平时在清澜园里偷奸耍滑,大捞油水了。 静王妃重重一哼“这个恶奴,枉我之前还当她是个可靠的,这才让她去的清澜园。没想到竟是个内里藏奸的。” 李嬷嬷叹了口气道“王妃也别动怒了,这人心隔肚皮,难免瞧错了。这清澜园素来都没个正经女主子管着内宅,这婆子才会这般胆大。现在世子成婚了,世子妃又是个不好糊弄的,往后应当是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静王妃闻言这才稍稍消了口气“你说得也对,之前是没人压着那婆子,才会让她恶向胆边生。现在有瑾儿媳妇管着,我倒也能放心一二了。这次的事,倒还多亏了她,要不是她天没亮就起身去给瑾儿准备早膳,怕是还撞不到这一幕呢。” 李嬷嬷也是笑道“这倒也是,谁能想到那婆子这般狡猾,趁着众人还没醒的时候就开吃,难怪没人发觉了。哪有谁大早上的不睡觉,跑到厨房去作甚呢。也就世子妃这般贤惠,才会误打误撞的撞破了那几个婆子的恶行。” 静王妃也是点头道“寅时就起身去给容瑾准备早膳,倒还真是难为她了。” 她的儿媳当然贤惠了,不止贤惠,而且这言行举止也比那尘轩媳妇好上不是一点半点的,毕竟那阮氏一嫁进来,哪有凝儿这般贤惠,大早上便起身准备早膳的。 这尘轩怕是到现在都没吃过他那媳妇做的一顿早膳吧,哪有她的儿子这般好福气。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都一脸不解的看着静王妃和李嬷嬷,他们两个还小,也不懂得娘亲跟嬷嬷说的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是在夸大嫂就是了。 想到这,他们胖嘟嘟的脸上都是笑眯眯的,大嫂当然好了,会做很好吃很好吃的东西给他们呢。 睡了一个时辰后,夏听凝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眸,冷不丁的却看到百里容瑾正靠在床边,修长洁白的手上捧着一本书籍,默默的看着。 夏听凝一惊,登时什么瞌睡都跑光了。直起身问道“容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叫醒她? 百里容瑾放下手中的书籍,浅笑着望向夏听凝道“回来有一会了,见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了。” 夏听凝闻言一笑,伸手取过被她抽下放置在床边的发簪,边利落的将秀发给绾起,边道“那你先继续看书吧,我还得到大厨房去一趟呢,把那的事理完了再回来给你准备午膳。”说罢便要起身下床。 却被百里容瑾给拦住了“午膳交给厨娘去准备便好了,你只要坐着等她们伺候就行了。”他娶她回来,可不是让她来做这些琐事的。 夏听凝摇了摇头“那可不行,她们又不懂营养搭配,哪知道做哪些菜能调养你的身体呢。还是我自个来的好,这样我才放心呀。” 她还要给他做药膳什么的,那些厨娘哪懂得这个。 百里容瑾闻言顿时一怔,伸手将夏听凝揽进了怀里“这样你会不会太累。”他心疼她每日都要为他洗手作羹汤。 夏听凝放软了身子道“不会,只是做几顿饭而已,哪会累着。天天不都可以在家休息吗。” 这个朝代的女子其实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工作跟上学,整天只要呆在家里绣花弹琴就够了。当然那些贫苦人家的女儿除外。哪像她这样的现代人,不止要上学,还要去工作才能养活自己。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也一点都不羡慕这个时代的女子。毕竟她们就像一群关在笼子里的鸟,半点自由都没有。什么事都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她宁可独立自强,也不要成为别人的附庸。 百里容瑾想了想,又道“早膳还是等我回来再用吧,你以后别那么早起身了,多睡会。” 他看得出来他的凝儿还是挺贪睡的,只不过为了给他准备早膳,硬是早早起身了。 夏听凝转着眼眸思索着,等容瑾回来?那大概也就是辰时了,这个时候用早膳倒也好。想到这,夏听凝也就点头同意了,容瑾这般体贴她,她当然不会把他的好意给往外推了。 见夏听凝乖巧的点了头,百里容瑾方才松开她道“早些回来。” 夏听凝轻巧一笑,应了声‘好’后,便下床穿上了绣花鞋,走出房门带着晚玉往大厨房那边去了。 这静王府里的大厨房是管着除了清澜园外,全府人膳食的地方。因为容瑾的身子特殊,所以才特地在园里设了个小厨房,专管着他一人的精细膳食。 来到了大厨房,夏听凝刚一走进去,便有嬷嬷迎了上来,行礼问好。 据对方介绍,她姓孙,是这大厨房里的管事,平日里厨房的大小事务都是归她管着的。 夏听凝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对方一眼,这孙嬷嬷看起来倒没什么大问题。 温和问道“厨房采买一事是由谁负责的?” 孙嬷嬷立即答道“回世子妃,厨房采买是由曹婆子负责的。”说完便扬声将人喊了过来。 一个挺是富态,显得有些臃肿的婆子连忙走了过来,谄媚的对着夏听凝行礼。 夏听凝看着这个笑得一脸讨好的曹婆子,淡淡的道“我已经吩咐了‘鲜食行’,从明儿开始便由他们给府里送食材。厨房里缺什么你记得同他们说一声,查验过食材后就一并结算了。” 曹婆子讨好的脸上登时一僵,急忙道“世子妃,这不太好吧。府里往常都是从京都外的几个庄子那采买的。这突然就给换了,那怎么行。” 关键是她跟那庄子说好了,只要从他那采买,那他就会给她便宜些的价格。而她再按原先的价格报给府里,这样就能从中捞上些油水。这几年她都是这样做的,如今这世子妃一来,就说要换到别家去采买。那她岂不是再没有便宜可贪了吗,要知道,虽然每次能贪的银两都不算太多,但积攒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呀。这让她的心登时如刀割一般疼了起来。 孙嬷嬷闻言登时瞪了曹婆子一眼道“你说的叫什么话,主子让从别处采买就从别处采买,这事几时轮得到你来置噱了。真是没规矩。” 曹婆子被训得登时低下了头,不敢再出声。这孙嬷嬷可是王妃身边的人,她哪得罪得起呀。 夏听凝淡淡一笑“这‘鲜食行’的食材我都瞧过了,是上好的货。以后便定在他们家采买,至于先前一直采买的那几个庄子,你过去知会一声就行了。” 这话一出口,就是没有半点商量的原地了。曹婆子心里纵然再不满,也不敢说出来。只能满肚子嘀咕的下去了。 曹婆子走后,夏听凝又转头看向了孙嬷嬷道“厨房这个月的账目呢?” 孙嬷嬷微垂着头道“老奴这就去拿来。” 不一会,一本账薄便到了夏听凝手里,夏听凝一脸淡然的翻看着。 视线最后停留在了厨房采买食材的银子上,这数目,倒也不是夸大。只是照她今早看到的那些食材的品质,采买起来也不应当是这个价钱吧。 虽然瞧出了问题,但夏听凝却是隐而不发,直接合上了账薄道“从明儿起,厨房里每日的食材用量都要登记,送去各个主子那里的菜色也要一一记下来,最后跟食材的用量做一下对比,免得有人从中贪走食材。” 孙嬷嬷闻言自是点头应下了。 夏听凝又在大厨房里审视了一圈后才回到了清澜园。 开始为百里容瑾准备起午膳来。 夏听凝先是挑了比里脊肉还要嫩的一条猪梅条肉,纵剖开成两条,用生姜片、红酒、少许淀粉跟一些叉烧酱腌制起来,打算等会做份蜜汁叉烧。 趁着腌制猪梅条肉的时候,夏听凝又用烧热的开水将板栗烫了下,熟练的剥开了皮,将鸡腿切成小块,与板栗一起洗干净后待用。 又将其它各种需要的食材洗净处理好后,这才生上了火,往锅里倒了些猪油,等油温较高时,放入洗净切块的五花肉翻炒,加入洋葱,料酒和老抽,翻炒一下后。再将其锅内的五花肉全倒入沙煲中,加水漫过肉身,炖至肉烂后,将鳝鱼和蒜头放入其中,加盐和糖。 做好这些后,夏听凝便放着它炖着了,只要等鳝鱼煮烂后便可撒上葱花出锅了。 继续往锅里烧上些许热油,将切好的鸡块煸炒至表面焦黄,加入生抽,糖和板栗翻炒均匀,最后倒入汤锅,加水,八角,葱姜,料酒,桂皮,用小火慢慢焖着。 将腌制好的猪梅条肉放到烤架上,刷上酱汁来回翻靠。直至肉熟透后,呈现出红艳亮丽的颜色来。把肉移到砧板上切片装盘。 夏听凝又连续烙了十来个两面金黄的韭菜鸡蛋馅饼外加红润油亮,青菜掩映的红烧狮子头。 快速翻炒了一份洋葱黄瓜炒鸡蛋和酱爆鲜鱿等菜色。 一一将这些菜装盘后,夏听凝才满意的笑了笑,又取出从早上炖到现在的一盅乌鸡枸杞汤。 随后便往外边唤来了婢女,端着这十几道她精心烹制的菜肴出了厨房,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题外话------ 亲们,下午阿弟死霸着电脑,剪剪没办法码字,跟他大吵了一架,到下午4点才能上网,已经尽力写到现在了,只有八千字,亲们先将就一下吧,明天我再继续八千更,把剩下的字数补上。实在很抱歉。 084 提亲 微风轻拂,送来了阵阵花香。夏听凝走在宜人的午间暖阳下,倍感清心。 回到主屋后,守在门口的两名婢女连忙同时推开屋子的左右两扇门,微躬着身子将夏听凝迎了进去。 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坐在屋内的百里容瑾轻轻一偏头,一眼便瞧见了那个站在门口沐浴在阳光中的女子。 金黄的日光洒在了她的身上,点亮了如凝脂般的肌肤,一身雪锻的衣裙也折射闪闪发亮的光芒,裙摆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上边用红色丝线绣上的朵朵怒放梅花也跟着晃动了起来。正个人就犹如一朵绽放盛开的玉莲。 百里容瑾略有些怔住的看着从门口缓缓踏进屋里的人儿,纵使早已多次见过她不同风情的美,但至今他仍会因此而感到心动。她或许并不是最美的,但却是唯一能扣动他心弦的。 夏听凝恬淡的笑着走进屋里,望向百里容瑾的眼眸中泛着莹莹亮光。 身后的一众婢女十分识相的将各式菜肴摆上桌,这才鱼贯而出,最后还不忘伸手关上了房门。 百里容瑾轻轻站起身,淡雅的走向夏听凝,伸手将其握住。与他微凉的手掌不同,她的手很软很滑,还带着一股温热,暖暖的偎贴着他的心。 夏听凝轻轻笑着反握住了对方的手,眨着眼眸道“怎么一直盯着我瞧?”莫非她脸上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百里容瑾浅浅一笑“你这般好看,我在想以后是不是不应该让你出去。” 夏听凝眼眸微睁,嗔道“说什么呢,要真论起好看,容瑾,你怎么也比我更胜一筹吧。” 百里容瑾很显然是遗传了静王妃的美貌,但整个人却并不显得女气,相反,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淡雅贵气的男子。这样精致的面容和优雅的气质,怎么看都挑不出半点的不足来。 夏听凝看着他精美的容貌,不禁有些嘀咕,这副相貌可是最容易招蜂引蝶的了,等以后容瑾的身子好了起来,那外边的那些狂蜂浪蝶还不得全往静王府扑来。 百里容瑾似乎看出了夏听凝心中所想,轻轻低下头抵着她道“只会要你一个。”别的女子他不会放在心上的,所以别担心。 夏听凝眨着卷翘的睫毛道“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做不到,哼…。”她拉长了尾音,显示出十足的威胁意味。 百里容瑾不禁被她这一举动给逗笑了,微微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满意的看到她面上两颊染上的酡红。 夏听凝微鼓着脸,带着些许不自在的由百里容瑾牵着走向了桌旁。 桌上整齐有序的摆放着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每一道都是夏听凝的精心之作。 二人一同入座后,百里容瑾先是挟起一个两面金黄的韭菜鸡蛋馅饼,递到了夏听凝唇边。后者也毫不客气的就着这姿势咬了一口,又酥又脆的馅饼皮,包着喷香的韭菜鸡蛋,让夏听凝满意的眯起了眼眸。 百里容瑾看着夏听凝一脸享受的模样,也轻轻张口咬向那个韭菜鸡蛋馅饼,半分嫌弃的意味都没有。 空中仿佛在冒着粉色的泡泡。 这一美好的气氛却被两个突然闯了进来的小家伙破坏殆尽。 只听得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两个肉呼呼的小肥团一前一后的跑了进来,两个人都晃着胖乎乎的身子往桌边而来。 身后还有几个婢女也跟着进来,急声道“两位少爷,世子跟世子妃正在用膳呢。” 百里容奇跟百里容辰甩也不甩她们,只急忙忙的迈着小短腿往目标前进。 “大哥,大嫂。”小肥团们异口同声的叫道。两双亮晶晶的眼眸半分也移不开的盯着桌上的各种菜色。 百里容瑾对着几个跟进来的婢女轻轻挥手道“下去吧。” 婢女们闻言连忙施了个礼退下。 百里容瑾满含无奈的望向自己的弟弟道“怎么这会过来了?”平时不都是应该在陪娘用膳的吗。 百里容奇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道“奇儿要吃大嫂做的菜。” 早上吃过大嫂做的菜后,他可是一直惦记到了现在呢。 百里容辰也在一旁附和道“辰儿也要。” 夏听凝闻言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这两个小家伙到现在还惦记着她做的菜呢。怪不得一到饭点就跑了过来。 百里容瑾也是哑然失笑,转头望向了夏听凝,眸中询问的意味很是明显,奇儿跟辰儿是何时尝过凝儿的手艺的,他怎么不知道。 夏听凝浅浅笑着解释道“早上你出府后,他们便来了,是在这用的早膳。” 她倒是没想到这两人这般爱吃,才尝过一次她的手艺,就眼巴巴的惦记上了。 百里容瑾闻言了然,看向两个弟弟道“过来坐下吧。” 百里容奇顿时高高兴兴的坐到了凳子上,一双闪亮的眼眸眨呀眨的,直盯着桌上的菜色,似乎在考虑要先吃哪样的好。 这些东西看起来都好好吃呀,他该先吃哪一样好呢。 百里容辰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登上凳子后,他直接就将筷子伸向了离他最近的蜜汁叉烧。吃了一块后,立马又挟起了另一块,显然是被这道菜给征服了。 夏听凝看着百里容奇一副摇摆不定,左右张望的样子,浅笑着给他挟了一筷香滑的板栗炖鸡。,后者立即高兴的吃了起来。 百里容瑾也同样眼眸含笑的为夏听凝挟着离她较远的几道菜色,餐桌上顿时笼罩着一股温馨的氛围。 用过午膳后,夏听凝又亲自泡了几杯花茶。 这花茶是她先前将新鲜的玫瑰花采下后,经适当摊放,折瓣,拣去花蒂、花蕊,制成了玫瑰干花,这会再用开水冲茶,三分钟后便可饮用。 冲泡好后的花茶汤色浅黄明亮,叶底细嫩匀亮,具有鲜灵浓郁的鲜花香气。 这种玫瑰花茶是她特地为容瑾准备的,因为玫瑰花性质温和,降火气。还可调理血气,促进血液循环,消除疲劳,保护肝脏胃肠。这个对容瑾来说最适合不过的了。 夏听凝手拿托盘,端着四杯花茶走向坐在软榻的百里容瑾,他旁边还窝着两个肉呼呼的小肥团。 夏听凝伸手将一杯玫瑰花茶递到百里容瑾跟前,对方接过后轻轻闻了闻花茶的香气,只觉一股浓郁芬芳的气味正从杯中缓缓的弥漫开来。 轻啜一口,甘柔不腻,顿时让他觉得身心都松缓了下来。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都是一脸好奇的望着百里容瑾手中的透明玻璃杯。 大大的乌黑眼眸里闪着好奇的光芒,这个是什么呀,是茶吗?看起来好像很好喝的样子,可茶不都是苦的吗?怎么大哥一点也不像有被苦到的样子? 百里容奇率先禁不住好奇,直挥着小胖手朝夏听凝招呼道“大嫂,大嫂,奇儿也要喝这个。” 夏听凝浅笑着递给了他和百里容辰另两杯花茶。 百里容奇胖胖的小手转着透明的玻璃杯,一脸疑惑的道“怎么跟大哥的不一样?” 夏听凝清柔道“这是专给你们喝的,所以不一样。” 这两杯花茶可是她用马鞭草、柠檬草和迷迭香冲泡的,能分解脂肪,给这两个小家伙减减肥肉,降一降胆固醇。 两个小家伙闻言顿时裂开嘴笑了起来,这是大嫂特地给他们准备的,才会跟大哥的不一样。他们立即就乐颠颠的喝起了杯中的花茶来。 几口花茶下肚后,二人都是咂了咂嘴,眼眸亮亮的,这茶不苦哎,还有种香香的味道呢。随即又捧着玻璃杯‘咕咚咕咚’的往嘴里倒。 夏听凝也同样手拿玻璃杯,轻轻的啜着杯中的花茶,一脸含笑的看着两个小家伙的可爱举动。 百里容瑾轻轻将玻璃杯搁到了茶几上,修长洁白的手揽过夏听凝,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夏听凝边喝着玫瑰花茶边小声的对他说道“容瑾,待会我替你把把脉,看看你的身子恢复得怎样后,我才好知道该给你做哪些药膳。” 今天的早膳的午膳,她准备的都是些有营养的家常菜,并没有做药膳。因为她细细算过,容瑾服食她先前给的那几道药膳方子已有好几个月的光景了。 这身子多多少少都有一定程度的好转,而之前的那几道药膳怕是不再适用了。所以她打算先为他把脉探探情况后,再着手为他准备更加精细的药膳调养。 百里容瑾轻轻点头“依你的。”他知道她做事自有她自己的道理,她现在是他的妻,他自当会无条件的信任于她。 夏听凝清浅一笑“等我把脉后,晚上再给你准备那些药膳。”她其实很庆幸她是个医生,也是药膳师,否则她现在不就没办法为容瑾调养身子了吗。这个男子,自从相识以来,一直都以真心待她。有时候都不禁让她恍惚,她是不是还身处现代,不然怎会有人肯这般待她。 不过最后,晚膳时为百里容谨准备药膳的想法却破灭了。 只因静王妃派婢女过来传话,晚膳时分要到大厅那去,今儿一家人要一起用膳。 听到婢女过来传达的消息后,夏听凝显得颇有几分无奈。 转头看向百里容瑾道“容瑾,你可知道这是为何?”怎么突然要全家人一起用餐饭了,昨儿不是才吃过的吗。 百里容瑾淡淡摇头,轻声道“别担心,左右不过是用顿饭罢了,不会有什么事的。”他大概能猜得到是什么事,不过与他的凝儿无害就是了。 夏听凝无法,最后只好暂时搁置了给百里容瑾准备药膳的计划,乖乖的准备到大厅去用晚膳。 当百里容瑾牵着夏听凝,再带着两个自中午便一直待在了清澜园的小肥团,一起来到大厅时。 只见各房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静王爷和静王妃正端坐主位上。见到百里容瑾已经到了,静王爷大手一挥“都入座吧。” 厅内的众人纷纷入座,位子还是按照昨日的安排来坐。 随着静王妃的一声吩咐,李嬷嬷立即让婢女进来传膳。随即便有手托托盘的婢女鱼贯而入,将精致的菜肴一一的摆上了大圆桌。 依旧是老规矩,由静王爷率先举起筷子,说了句“开饭吧。” 众人这才纷纷举筷,挟向盘子中的菜。 夏听凝偷偷瞥了眼静王爷的脸色,只觉得她这公爹似乎心事重重的,满脸的严肃。这气场可把最会闹腾的阮金玲都给震住了。 夏听凝轻咬了口百里容瑾挟给她的鸡茸海参,眼眸又瞧瞧瞥向桌上的其他人。 二叔一家子的神色都很是平常,虽然这气氛有些压抑,但他们并没露出半点的不安来。 夏听凝看后也只觉得了然,容瑾跟她说过,这二叔是父王的亲弟弟,又比父王小约莫六岁,两兄弟自小的感情便是极好。所有父王才会在被封为异姓王后,便立即将自个的亲弟弟一家接过来住。更是言明日后静王府的西府便归了这二叔所有,往后还会分给他田地庄子呢。 由此可见,父王跟这二叔的兄弟之情是得有多好了,父王肯定不是因为二叔才这般心情沉郁的。 百里尘轩虽也是安安静静的用着饭,但心底却是在暗暗思索,今儿究竟是有什么要紧事,才会让父王把他们都叫过来一起用膳。 阮氏自听了阮夫人的话后,便开始压抑着自己伏低做小了,而且还三不五时的到静王妃面前大献殷勤,以显示自己的贤惠大度,争取让静王妃对她早日改观。 季姨娘默不作声的吃着自己碗里的白米饭,眼睛不时的朝夏听凝那瞄去。婆婆昨日说过要收买这清澜园的婢女,好给这新进门的大嫂加些料。她已经让自个的贴身婢女私底下好好观察这大嫂身边究竟有哪个婢女能给她空子钻。 相信要不了几天,她就能完成婆婆的交代了。 夏听凝只觉得有一道目光似乎不时的便朝自己这边看来,让她觉得很是不舒服。 当即便抬眸回望了过去,季姨娘被吓得心内一惊,脸上更是不自觉的露出几分恐慌来。她哪里想得到,对方竟会这般突然的看过来,还是带着这样凌厉的眼神。 在夏听凝的注视下,她顿时觉得自己就像被剥光了衣服般干净的站在人家面前,什么都无所遁形。 这让她立即警觉过来,忙压下心内的慌乱,装出一副平淡自在的模样,一口一口的吃着碗中的饭菜。 夏听凝眼眸微眯,刚才这季姨娘惊吓恐慌的样子可没能逃过她的眼睛,这般躲躲闪闪的,难道是在算计她么? 不动声色的又瞧了对方几眼,夏听凝暗暗在心里警惕,看来这几日要多加防范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许氏坐在位上,只觉得口中的饭菜有些索然无味。王爷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把众人都给叫过来的呢。她如今已经被彻底冷落,每个月都极难见上王爷一面。若非有着当年的情分在,只怕现在早被打发出府了。 许氏越想越是心烦,王爷从前待她便不怎么样,什么事都不会同她说。现在她更是难以猜中对方的心思了。 百里露瑶依旧坚持着她自己的淑女风格,小口小口的吃菜,就连咀嚼多少下都是一定的。嘴角更是保持着特定的弧度。 父王现在对她的言语都是淡淡的,明显还依旧记着昨日的那些事。她已经不能再轻易教人抓住把柄了,否则父王只会对她越来越失望,直至最后的绝望,乃至放弃了她这个女儿。 她要重拾往日在父王心中的美好形象,让他扭转对自己的负面印象。尤其是自己已经十五了,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她若是不能讨好父王,那保不准会被随便指个人家就给嫁了过去的。 她还想要过荣华富贵的奢华生活,不想被别人给比下去。唯有讨好父王,让他宠爱自己,她才能够得到她所想要的所有东西。 夏听凝扫视了一圈后,只觉得整张饭桌的人都心思各异,不知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坐在夏听凝身边的百里容奇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袖,见夏听凝望过来后便指了指盘子中的大龙虾。 他觉得大家都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所以他才没敢开口,只能对着大嫂比比划划的。 夏听凝看着百里容奇的动作,心下顿时了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后,便从盘中挟过来两只大龙虾,极快的将其剥好了壳。沾上酱油放入两个小家伙的碗中。 这两个小肥团实在是太胖了,胖嘟嘟的手怎么都搞不定那些虾壳,偏奇儿对这虾又爱吃得紧,难怪要叫她帮忙了。 饭桌的诡异气氛一直持续到了用膳结束。 婢女们将各种菜肴都撤了下去,换上刚泡好的茶水和各式糕点。 静王爷捧起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扇着热气。 其余众人也都是神色各异,不敢开口去捋虎须。 静王爷终于端着茶盏喝了口鲜醇的毛尖,半晌才开口道“今日大皇子托人来提亲了。” ------题外话------ 亲们,不好意思,今天实在没什么灵感,越写越着急,写到这里就给卡壳了,⊙﹏⊙b汗,三千的字数又补不上,愁死我了。剪剪明天再看看能不能多更点,哪怕先还个一两千也好,在这里跟亲们说声万分抱歉,都是剪剪不好,老码不出来字。 亲们,那个,骂我几句出出气吧,剪剪现在得下楼吃饭去了, 085 禁足 这话一出,桌上的气氛立即就变了,提亲?王府里可就只有百里露瑶跟百里芊芙这两个适龄饿女子,那大皇子提亲的对象岂不是这二人的其中之一了? 两个当时人听后脸色也均是一变。 二老爷则轻皱着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担忧的望向静王爷道“大哥,大皇子提亲的对象是?” 他可不想是自己的芙儿被挑中,这大皇子的心思不用猜都知道,真是又想了另一个法子来拉拢王府呢。但大哥一早就明确的同他说过,王府只会支持皇上属意的继位人,不会被其他人所拉拢。所以要真是相中了芙儿,那他说什么也不能答应这件事。 且不论大皇子有明显的称帝心思,光是对方已娶正妃这一条,他就一万个不同意,这要答应了,不就是要芙儿过去做小吗?他一直无子,膝下也就只得芙儿这么一个孩子,素来都是捧在心尖上疼着的。 他早就想过日后要为女儿择个好夫婿,哪怕身份低些也无所谓,只要能一心一意对女儿好久行了。而那大皇子这么瞧都不是良配,更别提娶的正妃还是阮丞相的嫡长女。这二侄媳妇这般的习性,他可不敢奢望对方的嫡姐能好到哪去。芙儿要嫁了过去那可不就是去受罪的吗。 二夫人也是一脸焦急的等着静王爷的回答,心里翻滚得厉害,可千万别是相中了芙儿呀,女儿素来天真又毫无心机,哪能嫁到那种地方去,这一过门,还不得被大皇子后宅里的那些女人给啃得连渣都不剩了吗。 想必二老爷夫妇二人的焦急,许氏闻言后却是心中一动,大皇子来提亲?这可是好事呀,虽说对方已经娶了正妃,但就算是做个侧妃也是好的呀。若是挑中的是露瑶的话,那女儿自此不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要是日后大皇子登基,那女儿的身份可就更加贵不可言了,连带她这个也能跟着沾光的。 到时候她想要什么会没有,也不必再看别人的脸色,受别人的摆布了。倘若女儿的肚子争气,能抢先生出个皇孙的话,没准日后还有机会能被扶正呢。 到那时,女儿那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了,而她也就是皇后的娘亲了。谁人还敢不敬着她,讨好着她的。 许氏想到这,心情顿时便激动起来,真是多好的一条锦绣前程呀,只要大皇子能相中露瑶,那所有的一切就都有了希望了。 百里尘轩也想到了这件事对自己的各种好处,要是妹妹能嫁给大皇子,那自己岂不是就能得到对方的支持了?日后争夺静王府时他也能有一个强大的助力和靠山了。 坐在百里尘轩旁边的阮氏却是一脸的愤懑,眼神像刀子一般在百里露瑶和百里芊芙的脸上狠狠剜过。 大姐为了大姐夫即将纳侧妃这事可没少闹心,一直很是着急上火。说是这人只要一嫁进去就相当于她多了个强劲的对手,因为大姐夫要拉拢父王,所以势必是不会亏待了那个要嫁进皇子府里的人的。 大姐的膝下又无子,先前生的是个女儿,这让其更加担心起来,总是跟她念叨着若是被后进门的侧妃得了先机,比她先诞下麟儿,保不准就会影响到她的地位了。 而娘亲也有为了大姐去跟父亲提过这事,意思是想让他阻止大姐夫纳侧妃,却不想父亲竟说这件事是他用大姐夫一同商议好的,大姐夫也说过不会因此而亏待了大姐的。 还说什么只有这样做才能彻底拉拢王府,要大姐只管放宽心,好好跟新进门的侧妃相处,这样才能更加得到大姐夫的爱重。 她真是想不明白了,自己都已经嫁进来了,不就是在拉拢王府了吗。怎么父亲还要多此一举的再让大皇子纳个侧妃给大姐添堵呢。 阮氏半点也不懂得阮丞相的心思,这男人跟女人的想法总是不一样的,在阮丞相看来,三妻四妾算什么,只要自己的女儿是正妃就行了。女婿身份尊贵,将来若是当上了皇帝,这后宫里的女人就更加多了去了。女儿还能个个都去计较不成,只要她大度,有容人之量,再加上自己这个岳父在,那女婿怎么也不会亏待了女儿的。 那这皇后之位定然是板上钉钉的事,计较旁的那些做什么。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怎么为女婿拉拢势力,好让他能顺利登位才是正经。这要是拉拢不到强有力的助力,最后皇帝之位花落别家,那他还有什么盼头呀,连带着女儿也得跟着遭殃。 夏听凝坐在位上轻挑了挑眉,提亲?这大皇子不是娶了阮氏的嫡姐为正妃吗?这会又向王府提亲,难道是想纳个侧妃过去不成?而且这目的,怎么想都不单纯呀。 她又偏头看了眼百里容瑾,只见自己夫君脸上半点惊讶都未露,看样子似乎是早就猜到了。 夏听凝微嗔了他一眼,知道了也不告诉她一声,回头再跟他算账。 百里容瑾看着夏听凝佯装生气的可爱模样,顿时心中一笑,在桌子底下轻轻捉住了她的手。他的凝儿,还真是可爱得紧。 静王爷抬眸扫视了桌上的众人一圈,只见个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尽相同。 他也不再卖关子,瞧了自己的二弟一眼,道“对方想纳露瑶为侧妃。” 此话一出,百里芊芙顿时松了口气,她并不想嫁给那大皇子,哪怕嫁进皇家是许多女子都渴望着的事。 二老爷闻言也放下了心,还好还好,挑中的不是芙儿,不然他还真是有得烦了。毕竟对方是皇子,他要真拒绝这门亲事,还得费上不少功夫呢,最怕的就是这大皇子弄来皇上的赐婚圣旨,那到时候他可就真的无计可施了。幸好对方相中的不是芙儿。 只是…。,秉承着对侄女的关心,二老爷突然又想到要是百里露瑶嫁了过去,也很是不妥,毕竟这大皇子对那张龙椅可是有着心思的,但对方能登上皇位的几率似乎并不大,至少,大哥就半点也不看好他。 日后这大皇子在夺位之争中失败,那嫁过去的侄女岂不是要跟着遭殃。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哪个新帝会放过那些对自己有异心的兄弟的。 想到这,二老爷的眼眸中又浮现了些许担忧,他虽然不像疼爱瑾儿跟奇儿他们那样的疼爱这个侄女,但怎么说也是有将她放在心上的,自是不想她嫁过去最后落得个不好的下场。 二老爷虽然这般想着,却不知道百里露瑶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早就抑制不住的涌出了狂喜,这大皇子相中的是她,不是百里芊芙那个没用鬼。她很快就要嫁给大皇子做侧妃了,等日后其登基,那她怎么说也会被封为四妃之一的。到时候可就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许氏听后同样也是面露喜色,梦想成真,被挑中的真的是女儿,这可是成功迈出了她那些想法的第一步呀。 百里尘轩闻言顿时喜上眉梢。太好了,相中的是他的妹妹,而不是那个跟他不怎么亲近的堂妹。 阮氏却是不甘的撇了撇嘴,原先瞪向百里露瑶和百里芊芙两人的眼神立即就都只射向了百里露瑶。这个小姑子现在对她而言可已经是敌人了,是一个要跟她大姐争宠的女人。她当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给对方好脸色看了。 夏听凝将许氏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闲闲的端起茶盏轻轻抿了口热茶,唇边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这些人未免高兴得太早了吧,她可不信父王会这般轻易的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果然,静王爷捧着茶盏沉声开口道“我已经跟做媒的人回绝了这门亲事,绝不会让露瑶嫁过去的。” 他又怎会不知道这大皇子在打什么主意,眼见阮丞相嫁进来的女儿拉拢不了王府,这才想着娶自己的女儿为侧妃,好让自己站到他那边去。这件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今日之所以提出来,不过是想看看众人的反应罢了,但凡是个头脑清醒的,就该知道他是不会同意跟大皇子扯上关系的。没想到露瑶跟轩儿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听到静王爷的话后,许氏跟百里尘轩都是一怔,拒绝了? 许氏顿时轻轻皱起眉头,这可不行,女儿要是嫁过去可是好处多多,她可不能让王爷就这么给拒绝了,得想个法子才行。 百里尘轩也是在心内暗自焦急,这煮熟了的鸭子居然飞了,那怎么行。 而百里露瑶本来美得冒泡的心登时一凉,大惊失色道“为什么?父王为什么要拒绝?” 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她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可是父王居然告诉她,他已经回绝了这门亲事。这不就是在阻挡她的富贵之路吗?父王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嫁给大皇子有什么不好的?她能够成为人上人,他不也一样能跟着沾光吗? 静王爷闻言登时皱着眉望向百里露瑶道“露瑶,父王是为了你好。这大皇子并非良配,你嫁过去就是做小,父王过几日自当会为你挑另一门好亲事的。” 他耐着性子跟女儿解释,在他心里,老早就想过要给女儿挑一个品行温良,洁身自好的夫婿,让女儿嫁过去和和美美的过一生的。从没想过要让她嫁到皇室或者是那些皇亲贵胄里边去,那里的水可深得很,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他自当是不愿意让女儿去过那种日子的。 可惜静王爷一心为他的女儿着想,但百里露瑶很显然并不领情,她只摇晃着脑袋,口无遮拦的急声道“不,父王,你要真是为了女儿好,就让女儿嫁过去吧。等日后大皇子登上了皇位,咱们王府也会跟着沾光的。父王也能…。” 话还未说完,就被静王爷一声大喝的给打断了“你给我住嘴。” 这惊怒的一喝,顿时将众人都给震住了。 只见静王爷又气又急的怒瞪着百里露瑶,他真没想到,这个女儿莫不是被鬼给迷了心窍了,满脑子就想着荣华富贵,连登上皇位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出来。一个女儿家竟然口口声声的要嫁给大皇子,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皮没脸的不孝女来。 这么一想,静王爷顿时被气得连声咳了起来,静王妃连忙端了茶水小心的喂其喝下,伸手替他直抒胸口。 看到静王爷被气成这副模样,静王妃的脸色一沉,对着百里露瑶训道“露瑶,你也太不懂事了,你父王是为了你好,你却将他气成这样。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你也不觉臊得慌。” 真是个不省心的,王爷明摆着就是为了她好,居然还不领情,净想着要攀附富贵了。 二老爷也是急忙替自己的大哥轻拍着后背,双眸极是不满的看向百里露瑶这个侄女,沉声道“大嫂说得对,露瑶,你真是太不像话了。” 亏大哥还一心一意的宠着这个女儿,结果却被气成这个样子。 静王爷轻喘着气,喝了茶水后只觉得好多了。望向百里露瑶的眼眸中却是满含着失望。 百里露瑶一早便被静王爷的那声大喝吓得怔在了原地,这会又见静王妃跟二老爷毫不客气的数落她,顿感委屈和愤懑,要不是父王不肯让她嫁给大皇子,她又怎会出言顶撞。她想不明白,大皇子的娘家势力本就雄厚,现在又有阮丞相的支持,只要她嫁过去后父王相助,登上皇位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为何父王不肯?就像不肯接受丞相府的拉拢一般。 难道父王想要支持的另有其人?但还有哪位皇子值得父王这般对待的。 想到这,百里露瑶的眼神一凝,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眸光顿时化为道道利刃直直的射向静王妃,随后又扭头对着静王爷道“父王,难道你是想支持三皇子不成?你别忘了,他可是个…。” 静王爷闻言登时大怒,拍着桌子打断对方的话道“给我闭嘴,你这个逆女。” 这声怒吼,可见其真是气得狠了,连逆女这样的词都给骂了出来。 静王妃急忙又是端茶又是拍着对方的胸口为其顺气的,紧张的道“王爷,你别动怒,当心气坏了身子。” 这个百里露瑶,真真是疯了,说话越发的不着四六。 焦急的许氏此时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扯住了百里露瑶的衣袖,想要叫她赶紧闭嘴认错,女儿怎么这般沉不住气,这王爷一看就知道是气得极狠了,要是从此厌恶了女儿,那可怎么办。 夏听凝看着桌上场面直转的情景,不禁有些咂舌,这百里露瑶魔怔了吧,连父王都出口顶撞了,这不是在尽力破坏她自己极力维持的美好形象吗?这荣华富贵的诱惑可真是不小,能让一个人冲昏了头脑,不知不觉的就露出了自己的本性来。 可惜了,对方这回怕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了,父王是决计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百里露瑶又因此而跟其顶撞起来,到最后,父王只会对她彻底失望,没准还会早早的就给她找个人家嫁了,那时候,她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百里露瑶此时也有些后怕,刚想跪下来认个错,冷不丁的耳边却传来了百里容瑾的清冷声音。 只听见他道“来人,将大小姐送回房去,禁足三个月,罚抄女戒五百遍。” 旁边听到吩咐的婢女连忙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想要将百里露瑶请回房去。 百里露瑶此时心中却是极怒,顿时便脱口而出道“你凭什么罚我。” 这话一出口,静王爷又是愤怒的吼道“放肆,你这个逆女,还有没有把为父放在眼里了。” 连她的大哥她也跟着顶撞,这规矩都学到哪去了。 夏听凝也是眼眸微眯的望着这百里露瑶。 百里容瑾坐在位上,依旧是一副淡然的神色。但看向百里露瑶的眼眸却尽显清寒,让对方不禁瑟缩了一下身子,心里开始抽紧。 她害怕极了这个大哥的清冷模样,明明就是一个快要病死的病秧子,看着温雅,说话时却偏偏有着让人不容拒绝的气势。 百里容瑾眼眸轻敛,收回了目光道“就凭我是你兄长。把她押回去,处罚加倍,派人好好看着她,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两个婢女闻言心中一紧,对着百里露瑶道“大小姐,得罪了。”说罢便架住她往厅外走去。 百里露瑶恼怒的挣扎着,却敌不过两人的力气,转头朝着静王爷喊道“父王,父王,女儿不要被禁足,你快叫她们放开我呀…” 夏听凝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品茗,心下暗暗摇头,真是个白痴。 静王爷气得直拍着桌子道“简直就是放肆,真是无法无天了,这个逆女。” 静王妃轻叹着气道“王爷,你别气了,瑾儿不是已经罚了她吗。喝杯茶消消气吧。” 静王爷端起了茶盏,一口喝光了里边的茶水,却见到许氏和百里尘轩等人还坐在桌旁,登时又是一阵气闷,对着她们挥了挥手道“你们都下去。”这就是连带着也不待见她们了。 许氏心头一滞,知道这会留在这也没用,只能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 百里尘轩却是心下一沉,知道糟了,父王这是恼了他了。 阮氏却一副很是高兴的模样,这父王不答应亲事,百里露瑶不会嫁过去跟她大姐争宠了。她心里自当是欢喜得很,十分爽快的就带着阮金玲离开了。 季姨娘一脸的惶恐,知道这回她们这边怕是真有大麻烦了。 随着许氏等人退下后,静王爷也转头对着百里容瑾和夏听凝道“瑾儿,你跟儿媳也先回去歇着吧。” 他的儿子身子不怎么好,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的好。 百里容瑾轻轻点头道“父王也早些歇息吧,凝儿那有舒缓心神的花茶,我待会让下人送过来。父王莫再动气了。” 静王爷轻吸了口气,点着头道“恩,你有心了,快回去歇着吧。” 两个小肥团也闹腾着跑上去,绕着静王爷说话逗他开心。他们只知道父王因为大姐很是生气,所以都伸出胖嘟嘟的手想要安慰静王爷,让他消消气。 静王爷看着两个胖乎乎的小儿子,摸了摸他们的头,慈爱的道“好了,跟你们大哥回屋去吧。早些睡。” 还是雅素为他生了些好儿子,聪明又懂事。哪像他的庶子跟庶女,想到这,他不禁胸口又是一滞。 静王妃哄着两个小儿子道“奇儿跟辰儿乖,快回去睡吧。明儿让厨房给你们做好吃的。” 百里容瑾轻声道“奇儿,辰儿,走吧。” 两个小肥团闻言都乖乖的走到了夏听凝身旁。夏听凝也一手牵起一个,对着静王爷跟静王妃以及二老爷夫妇行了个礼后,便与百里容瑾带着两个小家伙退下了。 百里芊芙也十分有眼色的起身行礼告退。 待厅内的众人都走得差不多后,静王爷缓过了心,又转头对着静王妃道“雅素,这段日子你好好留意下有什么品行不错的男子。” 静王妃闻言一怔,随即又反应过来,轻声问道“是要替露瑶跟芊芙二人相看夫婿吗?” 静王爷深呼了口气,点点头道“恩,你多留意些。尤其是露瑶。” 这两个孩子都到了议亲的年纪,应该好好选选了。特别是露瑶,经过刚才一事,他这会算是下定了决心要赶紧给她定了夫家,等日子一到就将其嫁过去,省得夜长梦多,没准日后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二老爷对静王爷的这个决定倒是没什么想法,女儿大了,总要定亲的。而且今日这么一闹,还真让他有些警觉起来了,这女儿已经大了,为免被哪些有心人给盯上,还是赶紧定下门他看好的亲事。省得日后要提心吊胆的担心女儿被谁给惦记了去。 二夫人闻言却是心下一急,一个不小心竟打翻了茶盏,茶杯掉落在地上摔碎,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题外话------ 亲们,不好意思,晚上为了多码一千字,就更晚了。 086 沐浴 茶杯发出的响声,在整个宽敞的大厅内显得极为清脆。二夫人的心里顿时吓得一惊,有些暗恼自己的笨手笨脚。 一直在厅内候着的婢女立即走上前来,蹲下身子细细的收拾掉碎了一地的碎瓷片。 二夫人偷偷瞥了眼静王爷,面色有些犯难,终还是鼓起勇气道“大哥,芙儿的亲事…。” 她知道自从自个不肯劝老爷纳妾生子后,大哥就一直不待见她,平日里她因有愧,也不敢同其说话。只是如今关系到女儿的终身幸福,她少不得要硬着头皮开口问一问大哥的打算才好。 毕竟老爷大多数时候都是听从大哥的话的,虽晓得对方还是挺疼爱自己的女儿的,但这婚事就未必会同她商量了,她也只是想知道大哥到底打算给芙儿找个什么样的夫家罢了。 静王爷抬眸瞧了眼略有些忐忑不安的二夫人,心里升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对这个二弟妹,刚开始时他还是极为满意的。毕竟二弟与她琴瑟和谐,极是恩爱。对方又不是个极善心机的,倒是有着书香之家的清贵气,也是个极好的女子。 看着二夫人一副有些拘谨又不得不问的模样,静王爷只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淡声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他也不是真不待见这二弟妹,当初芙儿出世,这二弟妹产后大出血,伤了身子。经御医诊断后,说道今后只怕极难有孕。偏她生下来的又是个女孩,他便寻思着让二弟纳妾生子,延续香火。谁知二弟竟是不肯,直言道今生只娶她一人,绝不纳妾,就算是一生无子也无妨。 这话可真真是气煞了他,左右都拿自个的弟弟没办法,他这才叫雅素去跟这弟妹提一提,让她劝劝自个的夫君,主动为他纳个妾。 哪知这弟妹竟是拒绝了,哪怕雅素回来说对方拒绝得十分委婉,但还是让他气愤不已。这在他看来,不就是明摆着要断自己弟弟的后吗。也因此,他才会再没给过对方什么好脸色。 二夫人听到静王爷竟如此客气,没再像往常那般甩脸色给她看,自是不免松下了几分心弦,神色关切的道“大哥,我与夫君先前商量过,要为芙儿挑个对她好的,能疼人的夫婿,哪怕是身份低些也无所谓。大哥,你看…” 静王爷顿时一噎,他如何能听不出这话里的潜在意思来,对芙儿好,又疼人,这样的条件放在他这二弟跟二弟妹眼里那就是不纳妾的表现。这满京都里,要找到这样的人家谈何容易。 偏他这二弟跟二弟妹却都是两个奇葩,唉,静王爷不禁伸手揉了揉发疼的额角,这样的夫婿可真能说是万里挑一了。 二老爷也是看着静王爷点了点头道“大哥,芸儿说得对,我就芙儿这么一个女儿,当然不想她嫁给别人受委屈。” 静王爷闻言对着二老爷就是一瞪,他还敢说,要不是他不肯纳妾,如今哪会只有芙儿这一个孩子。看看人家阮丞相,虽然都是女儿,但人家那可是想生却生不出来,偏自个弟弟是压根就不想生。 静王爷本想呵斥几句,但张了张口,说出来的话却是“雅素,那你就留心一下吧。芙儿的事倒也不急,可以慢慢挑。” 说完这话他登时就有些后悔了,他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个呀,怎么一张口就溜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二夫人听后登时一喜,原本紧捏着帕子的手顿时也松开了,带着些许鼻音道“多谢大哥。” 静王爷极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道“二弟,随为兄去书房吧。”说罢便直接起身。 边走边嘀咕,这肯定是他疼爱芙儿的想法在作祟,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自个说出这话来。罢了罢了,就让雅素好生给芙儿找上一找,没准还真有别的奇葩呢。他这侄女模样性情也都是极好的,嫁给谁也不差呀。 二老爷则一脸高兴的起身,又轻拍了拍二夫人的手以示安慰,他知道大哥这是快要将当年的事给放下了。原就是和睦的一家人,无子有什么关系,他就知道大哥总有一日会想通的。 随即便脚步轻快的跟在了静王爷身后走了。 二夫人顿时便红了眼眶。这么多年了,大哥原先一直因为她不肯为老爷纳妾之事膈应着她,如今总算是看到点冰释前嫌的苗头了。老爷也不必再为难了。 静王妃眼见二夫人这副模样,连忙取了帕子递给她道“弟妹,这可是好事,你莫哭呀。” 难得王爷总算是快想通了,这怎么说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呀。 二夫人伸手接过了帕子,轻拭了拭眼角,又是哭又是笑的道“大嫂说的是,是我失态了。” 她只是太过高兴罢了,自打她嫁给老爷后,刚开始的一两年,跟大哥还是处得极好的。对方也是把她当成妹妹般看待,若不是她生芙儿时身子受损,以后极难有孕。大哥怎么也不会动让夫君纳妾的念头。 当时这事也怨她处理得不好,才会教大哥心里生了膈应。 静王妃轻轻一叹,安慰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也早该想开了。” 夫妻间的事哪是那么容易插得进手的,只是王爷紧张二弟,不愿意他就此绝后,这才会逼着想要让他纳妾。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什么膈应也都给消失了。 二夫人轻放下手中的帕子,难掩伤感的道“当时我刚生产完,身子极是虚弱,又听到了御医诊断后的消息。真真是犹如晴天霹雳,心里脆弱得一碰就要碎了似的,幸得夫君不离不弃,又承诺此生只我一人,我这才回绝了大哥的提议。心里也是隐隐抱有一丝期望的,毕竟御医当时并没有说死。后来又见大嫂你时隔十来年,还能再次有孕,诞下奇儿跟辰儿。我心里的期盼就更大了些,只是没想到,养了这么多年身子,上天仍是不肯垂怜。” 静王妃闻言也不禁低低一叹“弟妹就莫再想那么多了,总归二弟还是一心只记挂着你的。” 二夫人闻言,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是啊,若非夫君这么多年一直信守承诺,待我始终如一,再加上芙儿又极是贴心。否则我是怎么也熬不下去的。” 静王妃也只能轻拍了拍对方的手,无声的安慰着。 与大厅里牵扯出的一段陈年回忆不同,夏听凝与百里容瑾带着几个婢女出了大厅一路直走,还特地绕了段路,将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送回了自己的园子。 只是两个小家伙初时并不肯进去,只一个劲的拽着夏听凝的衣袖撒娇,直嚷嚷着晚上要住在清澜园。 百里容瑾登时轻皱了皱眉,今天一整天,他都没什么时间能和凝儿好好单独相处,奇儿跟辰儿要是去了清澜园,还不得将人粘得紧紧的。 一直跟在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身后的嬷嬷急忙道“两位少爷,这可使不得呀,世子与世子妃刚刚大婚,不能过去打扰的。听嬷嬷一句,还是回安清园里歇息吧” 夏听凝闻言白皙的脸颊顿时便有些烧了起来,浮现出了一团红晕,若非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将红晕遮住,否则她可真是就窘到家了。 脸上一阵阵的发烫,这嬷嬷的话听起来怎么好像是在说她跟容瑾天天都要那什么似的,她可真是比窦娥还冤。 百里容瑾此时也开口道“奇儿,辰儿,不许再胡闹了,跟嬷嬷回去歇息吧。” 听到百里容瑾的话后,百里容奇同百里容辰均是一脸依依不舍的看着夏听凝,他们很想跟大嫂回清澜园睡嘛,可大哥跟嬷嬷都不肯。 被这两个小家伙的纯净眼神盯着,夏听凝又不好当众拂了百里容瑾的意思,只得柔和了声音对着两个胖嘟嘟的小家伙道“乖了,你们乖乖回去睡,大嫂明儿个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个小肥团闻言,如黑曜石般闪亮的大眼睛顿时一亮,齐声道“真的吗?” 他们可是很惦记着大嫂做的菜的,要是明日还能继续吃到,那他们就乖乖听话回去睡觉。 夏听凝极为肯定的点头道“那当然,只要你们现在乖乖回去睡觉,那明儿个醒来后,大嫂就给你们做很多好吃的。” 这两个小家伙还真是好哄,只要用吃的诱惑一下就行了。 百里容奇急忙道“比肉夹馍还好吃吗?”他最喜欢大嫂做的那个肉夹馍了。 百里容辰也跟着道“会比蜜汁叉烧好吃吗?”要是不好吃,他可不要。 夏听凝轻轻一笑,肯定的点头,眼眸中闪现着光芒“那是当然的,肯定比这些还要好吃,你们要不要?” 百里容奇跟百里容辰齐齐点头,大声的道“要。” 夏听凝看着他们很是满意的道“那就跟嬷嬷回去吧,明儿大嫂就给你们做。” 两个小肥团闻言果然乖乖的跟着嬷嬷走了,临了还不忘回过头道“大嫂,你一定要记得呀,奇儿要很多很多好吃的。” 夏听凝很是慎重的应下了,两个小家伙见她一脸的正色,这才放心的随着嬷嬷一起回自个的园子里去了。 百里容瑾转头对着夏听凝轻轻一笑,牵过她的手道“你倒是有法子。”他这弟弟们可不是谁的话都会听的。 夏听凝回握住他的手,巧笑嫣兮道“山人自有妙计。”小孩子都是要用哄的,她不过是抓住他们爱吃的软肋罢了,顺着这个哄一哄,他们自然会听话了。 二人均是相视一笑,抬起脚步慢慢的往清澜园走去。 回到了园子,百里容瑾相携着夏听凝一起进了屋,后者直接吩咐晚玉将一些凝神静气的玫瑰花茶给送到静王爷那去。 晚玉自是点点头,表示明白后便立即去将干花给取出来,出了房门亲自送了过去。 走到衣挂处,夏听凝极其自然的伸手帮着百里容瑾解起身上的衣裳来,边解边问道“容瑾,你一早就知道父王要说什么了?” 否则怎么会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百里容瑾温柔的看向她,浅笑着道“今日早朝后,大皇子托人同父王提亲一事我确实知晓,也有猜到晚膳时应该就是要说起这事。” 夏听凝顿时抬头,微眯起眼眸道“那你怎么没告诉我。”她可是记得她有问过他的,他当时还对她摇头了呢。 眼见夏听凝一副‘你快好好解释,否则就跟你没完’的娇俏表情,百里容瑾顿时一笑,轻揽住她的腰道“你呀,我不过是想着这事左右都与你无害罢了,父王是决计不会答应的,提出来怕你闹心,用不下晚饭而已。” 他的凝儿明明一副琼姿花貌的过人之姿,但佯装生气时的模样也有着另一种不同于平日的美。 夏听凝闻言,将解下的他的衣裳随手披到了衣挂上,轻轻眨眼道“那这次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了,下不为例。不然就罚你睡卧榻。” 百里容瑾轻轻扬眉,这是威胁了? 看着对方可爱得紧的模样,不禁心中一动,忍不住轻轻吻了吻她软嫩的唇瓣。 感受到唇上传来的温软触觉,夏听凝也不由得柔和了面色,一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 百里容瑾轻轻的松开了揽着夏听凝柳腰的手,轻声道“凝儿,该沐浴了。” 夏听凝闻言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沐浴?他要去沐浴就去呀,怎么还跟她提了这一句。 在夏听凝还有着些许迷糊的时候,百里容瑾已经轻轻伸手解开她系着的衣带了。 夏听凝这才登时反应过来,耳根迅速烧红,他这是,要跟她一起沐浴吗? 还没待夏听凝出声,百里容瑾便又靠近了她,伸出修长洁白的双手捧住她的脸道“凝儿,我们早些沐浴完,早些歇息吧。” 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听着他极具诱惑,犹如泉水叮咚的好听声音,夏听凝的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怔怔的站在了原地,只愣愣的任由对方牵着自己的手走进了里间。 ------题外话------ 亲们,今晚好冷呀,敲键盘敲到手指都冻僵了,五个小时就码了四千字,速度比平时慢了不少。怕亲们久等,我就赶紧先传上来了,明天再继续精彩大放送蛤,亲们,你们有无觉得卡得很销魂? 剪剪真是个坏银,话说回来,亲们,天气变得好冷,亲们出门要加件大衣哟,不然感冒就糟了。 087 鸳鸯浴 一脸呆怔的夏听凝在被牵着走进了里间后,才彻底回过神来。 精致的玉颜顿时像被火烧了一般,烫手得很。望向百里容瑾的目光也有些局促,舌头更是有点打结“容,容瑾。” “恩?”百里容瑾转过身来,略有些不解的看着夏听凝。 对方泛着红润的脸颊不禁令他莞尔,他的凝儿这是在害羞? 夏听凝粉唇微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倒不是她矫情,只是一起沐浴这事,也太…。太惊悚了吧。这可是鸳鸯浴呀。 看着夏听凝差点捂脸的可爱模样,百里容瑾忍不住轻笑着将其环进怀里,低声道“凝儿,我们已经成亲了。” 夏听凝顿时抿唇,这个她当然知道。 百里容瑾又盯着她的眼眸继续道“也圆过房了。” 夏听凝一噎,这个她更知道。 百里容瑾微微倾身,抵住了她的额头轻声道“所以,你,还在害羞什么?” 夏听凝一怔,小声辩驳道“我才没有害羞。”她顶多只是有些许别扭罢了,这害羞跟别扭可是两回事。 百里容瑾浅浅一笑,伸出洁白修长的手轻轻捧起她的脸,柔柔的浅尝着她的唇。 她的唇瓣很软很柔,与他曾经用指尖抚过花瓣的感觉是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是她尝起来,好甜。比她给的那一罐蜂蜜还要甜。他好像,对此开始上瘾了。 夏听凝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自觉的伸手环过了他的脖颈,轻轻的回应着他。 吻,愈发的加深起来,半晌后,百里容瑾才略略抬头,稍稍离开了夏听凝的唇瓣,微微的喘息着。 夏听凝的模样也好不到哪去,只见她喘息得更加厉害,这个吻差点耗光了她肺里的氧气。 百里容瑾伸手拉了拉旁边的绳子,温热的水顿时缓缓注入了宽大的水池,不一会,便将其填了八分满。 百里容瑾微凉的手指抚过了夏听凝的脸上的细腻肌肤,望着她轻声道“一起,好吗。” 夏听凝只觉得被他抚过的地方就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烫得很。看着对方温和的眸光,让她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百里容瑾浅浅的笑着,此刻竟平添了几分魅惑。 衣带被轻轻解开,夏听凝身上所着的雪里金遍地锦滚花镶狸毛长裙滑落在地,只剩一身红色的中衣。 夏听凝微窘的看着身上的红色中衣,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太过艳丽的颜色,只是这个朝代有个习俗,新婚三日都要着这种大红色的里衣,图个吉利。 百里容瑾轻轻揽过夏听凝的腰身,将其抱在怀里细细的亲吻着。 白皙的小手灵巧的解开了衣衫的扣子,露出了里边与她同款的红色中衣来。 百里容瑾越发的吻得更深起来,唇瓣辗转缠绵,眼眸中满含着笑意,他的凝儿,真的好甜。 二人的衣裳在不知不觉被脱落殆尽,直至裸裎相对。 百里容瑾轻轻抱起夏听凝,缓缓的步入水池中。 水池中满是温度适中的热水,整个里间弥漫着氤氲的热气,让这里顿时变得有些朦胧梦幻起来。 夏听凝感受着自己的肌肤与这温热的池水接触后所带来的感觉。很是温暖舒适,仿佛就像自己的第二层肌肤一般。 百里容瑾定定的凝视着夏听凝,乌黑发亮的秀发被池水打湿,有好几缕更是已经贴在了她犹如羊脂玉般细腻润滑的肌肤上。 他忍不住伸出手将其紧紧环在怀里,低头深深的吻住了她的唇。她美好到令他难以自制。 夏听凝犹如玉藕般的双臂攀住了百里容瑾的脖颈,胸口微微起伏,带着些许笨拙的回吻着他。 他的手滑过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凝脂般的触感不由让他心叹。 夏听凝轻轻颤栗着身子,他的轻抚带给她一种犹如触电般的感觉。 情到深处,百里容瑾不禁捧住了夏听凝带着些许水珠的精致的脸,微闭着眼眸一下一下的吻着她,厮磨的唇间一遍一遍的呢喃着她的名字“凝儿。” 夏听凝被吻得头脑一阵阵发昏,玲珑有致的娇躯紧贴着他,闭上眼眸凭着感觉回应着对方的亲吻。 恍惚间,夏听凝被轻柔的抵在了池壁边,百里容瑾的吻细碎的落在了她犹如象牙白般的脖颈,精致锁骨上。 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胸口袭来,让夏听凝不禁低吟出声,芊葱玉指下意识的抓紧了百里容瑾,后背也不由得更加紧的抵住了池壁。 好在池壁不知是用什么材质的石块砌成的,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反而有一种温温的触感。 好半晌,百里容瑾才抬起了头,胸膛起伏的喘息着,一双漂亮的眼眸染上了浓浓的情欲。 让他再次吻住了夏听凝红艳的唇瓣,将自己深深的埋进了她的身体里,池水一波接着一波的晃动着。 男子的喘息与女子的低吟交织在了一起,连幕空中皎洁的月亮都不禁躲进了云层里。 直至池水凉透了不知多久,百里容瑾方才紧紧的环住夏听凝,将其抱起出了水池,轻拉绳子放干了池子里的水,重新注入温热的热水来。 夏听凝无力的靠在了百里容瑾身上,她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快要被抽干了,站在地上的脚都有些许的打颤。 池中的水终于又被注满,百里容瑾轻巧的抱着夏听凝,将她安置在了池里边的角落靠着。他则转身取过一直放在里间的两篮子新鲜花瓣。 重新步入池中,来到夏听凝身边,小心的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低声问道“凝儿,你喜欢哪种花瓣。” 自他成亲的前几日,李嬷嬷便命人每日都往这放上两篮子新鲜花瓣,说这是女子沐浴时所要用到的。言外之意就是为凝儿准备的,因此他也就默许了。 夏听凝素手拈过几片花瓣,放到鼻端轻闻了闻,吸进了一股浓郁的香气。 夏听凝轻轻转头看着百里容瑾道“这是茉莉花。” 要知道茉莉花的花期可是在6—10月呢,现在不过是三月初,要想弄到这茉莉花,就只有…。 百里容瑾以为夏听凝是好奇这个时节哪来的茉莉花,便温声解释道“这是李嬷嬷特地从一个栽培花卉的庄子那采买来的,那儿竟然能够同时种植出各个不同季节的花来,李嬷嬷费了很大的劲才从那收购来这每日的几篮子花瓣的。” 夏听凝闻言浅浅一笑,能够种出不同季节的花来,这整个京都只怕也就只有她一家了吧。 她确实记得庄子里有种植着茉莉,因为这种花香还是挺受欢迎的。 夏听凝素手轻扬,便将手中的茉莉花瓣给洒了出去“就放这个吧。” 百里容瑾点点头,将另外一篮子花瓣搁到了池边上的一旁,往池子里撒上了半篮子的茉莉花瓣。 洁白纯净的茉莉花瓣静静的漂浮在了水面上,其浓烈的花香也沾染到了池水中。不一会,水里便已含有茉莉的清香了。 百里容瑾掬起水轻轻的洒在夏听凝身上,为她清洗着身子。 夏听凝却不自在的微微缩了缩,她只觉得有些不习惯,除了小时候外,她还从未让人给她洗过澡呢。 百里容瑾似是知道她的窘况,浅笑着道“凝儿,莫动。上回也是我帮你洗的呢。” 夏听凝顿时抿了抿唇,上回?那不就是新婚那一晚吗? 她当时都累到睡过去了,自然不会感到有什么不自在,哪像现在,她可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呢。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夏听凝还是乖乖的待在了百里容瑾的怀里,由着他帮她轻柔的搓洗。 折腾了好一会后,百里容瑾方才抱着夏听凝出了水池,取过衣挂上的毯子为其擦拭干身上和发上的水珠。 夏听凝又自己拿出贴身衣物穿上,再换上另一身新的中衣。而后才伸手帮百里容瑾擦拭换衣。 二人相携着出了里间,精致的雕花大床上,婢女早已铺好了床被。 夏听凝脸色有些发烧的上了床,她和容瑾刚才在里间,没被人听见吧。她这个受着现代教育长大的人,比这古代的人可要更加的注意隐私,就连沐浴也都不会让婢女伺候着的。 可古人对这些,似乎都不怎么忌讳呀。 正胡思乱想间,百里容瑾已经上床放下了两边的纱帐,眼见夏听凝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禁温和的望着她道“凝儿,怎么了?”这是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夏听凝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眸道“没什么,就是想二叔跟二婶是真的疼二妹妹呢。” 要换了别的父母,想到女儿能嫁给皇子做侧妃,怕是早就张口答应了。哪像二叔跟二婶,一个劲的直往外推。 百里容瑾轻轻揽着夏听凝躺下,顺手拉过了最里边的缎被盖上,轻声道“是啊,二叔跟二婶伉俪情深,膝下就只有芊芙这一个女儿,自是不会让她去给人做小的。” 夏听凝闻言轻轻点头,往百里容瑾的怀里靠了靠道“原来是这样,二叔是没有纳妾么?” 不然何以只有芊芙这一个女儿? 百里容瑾点头道“恩,二叔只娶了二婶一人,莫说纳妾,就是连通房都不曾有过。” 他当初会答应凝儿的要求,多半也是从小受到了二叔的影响。他还记得当时父王让二叔纳妾,二叔为了二婶不肯应允,指天誓地的模样。那给他留给了深深的烙印。 夏听凝顿感惊讶,没想到二叔竟是个这般好的男人,怪不得容瑾会答应她的要求了,敢情身边有这样一个活榜样在呀。 她不禁晃了晃脑袋道“二叔真是个绝世好男人。”虽然在现代一夫一妻,感情忠贞是最基本的要求,但这是在古代呀,这些古代男人们自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将来可以三妻四妾,通房无数。 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下长大,能做到一夫一妻,矢志不渝,那才真是个好男人。 百里容瑾微微低头,漂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夏听凝道“凝儿,难道我不是吗?” 二叔能为二婶做的,他也一样能为凝儿做到。 夏听凝眉眼一弯,莞尔道“你当然是了,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百里容瑾露出一抹浅笑,伸手为她掖了掖被子,半晌才轻声道“凝儿,二婶当初生下芊芙时伤了身子,御医说她今后极难有孕,你,可有法子?” 他知道他的凝儿医术不凡,否则也不能让他的病短短几个月里便有了起色。因此他才会动了这个心思,毕竟二叔待他极好,他心里也很是尊敬这个长辈的。 夏听凝轻皱着眉头道“这个得等我替二婶把过脉后才知道,我会尽力想办法的。” 没把过脉,得知是什么病症,她也无法准确的告诉容瑾她一定能治。到时候她会尽全力就是了,想必‘无子’这事,在二叔二婶心中也是一个遗憾吧。 百里容瑾轻轻握住夏听凝的手,温声道“你尽力就好了,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要真治不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因为说到了这,他才会提上一提的,他并不想让他的凝儿背负太大的负担。 夏听凝微微点头“我知道,不会给自己太大压力的。倒是今日发生这样的事,那芊芙跟露瑶是否该趁早议亲了?” 她猜测着父王只怕也会有这个意思的,毕竟大皇子提亲一事定给他敲响了一个警钟。 百里容瑾浅浅一笑,更加紧的揽住了夏听凝道“父王应当已经有这个打算了,想必过些日子,娘应该会办个宴会,邀请那些世家夫人的。到时候,你只怕也要出面招待了。” 不管怎么说,父王是定不会让芊芙跟露瑶沦为别人拉拢静王府的棋子的。 夏听凝歪了歪脑袋,小声道“这事情可还真多。”大厨房里的事还没解决呢,就要筹办宴会了。 百里容瑾闻言不禁莞尔,轻声道“芊芙脸皮薄,你多看着她点。” 夏听凝偏头一想,没提百里露瑶,那就是不用管她了? 蹭了蹭软枕道“我知道了,到时候会多看着点她的。” 百里容瑾轻轻揽过夏听凝,浅笑着道“睡吧。” “恩。”夏听凝低低的应了一声,没一会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大红色的床帐上,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锦被,一男一女正安静宁和的沉睡着。 直至房门外传来些微的声响,百里容瑾方才从睡梦中醒来,缓缓睁开了眼眸。夏听凝依旧保持着绵长香甜的呼吸,并未被一丁点的声响而惊动。 百里容瑾微微低头看向靠在他怀里睡得十分安稳的夏听凝,轻轻伸手抚上了她细腻光滑的脸颊,唇角不禁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或许,再过不久,他就会有个粉团似的孩子了。也不知是像凝儿多一些,还是像他多一些。 想到这,百里容瑾更加放轻了手上的动作,不想吵醒已经累坏了的她。 他悄悄的松开了环住她的手,又将柔软的被子再为其盖得严实些,这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自己动手换上披在了衣挂上的衣裳。 而后才走至门口打开了房门。 一直候在外边的羽杉眼见门开了,连忙想要带着两个端着东西的婢女走进去。 但却在百里容瑾的示意下,不得不万般轻缓的放轻了脚步走进去,力求不发出半点声响来。 进屋后,瞥到了仍在床上熟睡着的夏听凝,羽杉不禁有些明白过来。原来世子是不想让她们吵醒了世子妃呀。这般宠人的模样,还真是第一次见呢。 虽然心中这么想着,但羽杉的面上却不敢显露出半分,只小心的将帕子绞干,伸手递给了百里容瑾。 对方净了脸,漱了口后,才又一挥手让她们退下。 羽杉带着两个婢女乖巧的从房中退了出来,刚出房门正好便瞧见青羽远远的向这边走来,她知道对方这是要陪同世子进宫上早朝了。也不多说什么,只礼貌的对其福了半个礼后便带着婢女走了。 百里容瑾收拾好一切后,这才又转头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着的夏听凝,轻轻一笑便出了房门,临走前更是不忘吩咐守在门口的婢女,勿要吵醒了她。 婢女们自当是恭恭敬敬的应下了。心里更是不禁对夏听凝多了几分尊敬,瞧瞧,人家才嫁进来几天,就能得到世子这般宠爱,哪像她们这样的下人,事事不尽人意,只能看主子的脸色做人。 就被百里容瑾在离开了房内后,夏听凝方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只觉得口有些发干。她想也没想的就直接掀开被子下床,直往放着茶具的圆桌走去。 在自个亲自动手倒了第四杯清茶喝下后,夏听凝这才觉得喉咙舒服了许多。 一大清早,她就觉得口干舌燥的,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迷茫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百里容瑾的身影后,夏听凝便又继续窝进了暖和的被窝里,睡起了回笼觉来。 不知过了多久,夏听凝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着。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顿时惊醒了还闭着眼睛遨游在睡梦中的她,这是出了什么事? 夏听凝来不及多想,只急急忙忙的直起身来,一把便掀开了柔软的被子,素手打起了垂落着轻轻飘动的红色纱帐。 微皱着眉往外一看。 ------题外话------ 亲们,剪剪今天还没好透,所以码字慢了,很抱歉呀, 088 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上,散落了一地的碎瓷片和几件木雕古董。百里容奇正踩在了凳子上,一手抓着架子。百里容辰则站在了地上,紧紧的拽住了他哥哥的衣裳。二人均是满脸惊慌,胖嘟嘟的小脸煞白,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夏听凝见状慌忙掀开被子跑下了床,将还站在凳子上的百里容奇抱了下来,一把拉过他们两兄弟,皱紧了眉头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被伤着?”这要被木架上的东西砸到那可是非同小可的事。 正当夏听凝为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检查有无受伤时,房门被急急的推开了,一众婢女慌忙忙的跑了进来,看着这一地的碎瓷片和木雕古董面面相觑,再见到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时,更是心下一惊。 两位少爷是何时进来的?她们竟然不知,再联想到这一地的狼藉,众人只道不好,“扑通”一声全都跪到了地上。 两个小家伙这时才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哇哇”两声就扑进了夏听凝的怀里大哭起来。 夏听凝连忙保住他们,轻拍着背安慰道“乖,已经没事了,别哭了,啊。” 刚才那一声巨响,吓得她差点魂都飞了,更别说是这两个只有八岁的小家伙了。 夏听凝边哄着他们边指挥着跪着的众婢女将地上打扫干净。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地上的碎瓷片等已被全部打扫干净,婢女们又都重新跪回了地上。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则走到夏听凝的身边,不时的抽噎着,闻讯赶来的晚玉正利落的伺候着夏听凝梳洗。 净完脸后,夏听凝吩咐道“再去打盆水来。”晚玉轻轻点头,端着盆子出了房门。 夏听凝转头望向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道“现在该告诉大嫂,你们方才在做什么了吧?” 居然弄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响声来。 百里容奇吸了吸小鼻子,抽噎着道“奇儿想拿架子上的蜂蜜,踩了凳子还是够不着,就只好抓着那个架子了。” 百里容辰补充道“哥哥太用力,架子一动,上面的东西就都掉下来了。” 夏听凝闻言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摔坏了那么多的古董瓷器,敢情就只是为了拿罐蜂蜜。 端着水进来的晚玉听后也有些忍俊不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那罐蜂蜜。 夏听凝轻摇了摇头,无奈道“你们呀,待会再跟你们算账,先洗个脸吧,哭的脏兮兮的。” 晚玉闻言连忙绞干了帕子,替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净脸。 夏听凝则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几个婢女,沉声道“两位少爷进来时,为何无人通报?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若非无人通报,她又怎会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进屋来了,也就更加不会由着他们自个搬凳子拿蜂蜜了。方才是好在架子上的东西没砸到他们,否则后果不敢设想。 想到这,夏听凝的眼眸更是缓缓眯了起来“你们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为首的婢女轻轻低着头道“回世子妃,奴婢因为珠花掉了,一时心急便让翠莲帮奴婢一起去寻的,临走时吩咐了银秋跟银夏好好守在门口的。” 夏听凝闻言轻轻眯起眼眸,看着这个跪在最前方的婢女,淡淡的道“雪绣,你同羽杉她们一样是个近侍婢女吧。” 这个朝代的婢女并无分一等或二等,只有近侍,贴身,普通三种。这近侍婢女和贴身婢女地位相当,只不过前者管着园中的各种琐事,后者则管着主子的日常需求。但都拥有指挥普通婢女的权力。 而这个雪绣跟羽杉正好是近侍婢女,自己刚刚嫁过来,还不知她们做事如何,无缘无由的也不好削了这两人的职,就只让晚玉和绿芜做了自个的贴身婢女。 今日瞧这雪绣的举止,竟是给养出了些许的主子脾气不成。 雪绣闻言,只继续低垂着脑袋,不卑不亢的答道“回世子妃的话,奴婢正是近侍婢女。” 夏听凝轻轻勾起唇角,慢条斯理的道“珠花掉了,你便带人去寻,在你眼里,我这个主子竟是比不得你头上的一个珠花重要了?我倒想问问看,这是哪个嬷嬷教你的规矩。” 雪绣一惊,整个人顿时僵住,咬着下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先前世子是从不会多加搭理她和羽杉的,更不会让她们一直守在门口,所以她每日都十分自由。也因此在清澜园里散漫惯了,今日一发现最喜爱的珠花不见,她才会急忙忙的带人去寻,不想竟会出了这种事。 夏听凝眼眸微转,接过晚玉递过来的茶盏,气定神闲的道“怎么?哑口无言了?” 上岗时间,擅离职守带人去寻珠花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当着她这个主子的面大刺刺的说出来为自己辩驳。这气性,都快赶上那些官家小姐了吧。 雪绣咬了咬牙,只得先低头认错道“奴婢知错,请世子妃惩罚。” 夏听凝抬手掀开茶盖,眼眸微沉道“那就把你降为普通婢女,自个出去领二十板子吧。” 认错都认得这般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自个当什么了。看来是之前在这清澜园里过惯了好日子,连本份都给忘了。她虽不会不把下人当人,但也绝不会由着她们放肆。 雪绣心下一沉,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她都已经认错了,世子妃竟还将她降为了普通婢女,更要打她二十板子。 望着一脸淡然的夏听凝,她自知不能出言反驳,否则只会换来更严厉的惩罚,此时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怨气和不满退了出去。 夏听凝又抬眸看向另外两个跪着的婢女道“你们呢,为何不在门口守着?” 名唤银夏的婢女低头颤着身子道“回世子妃的话,奴婢内急想去茅房,但天色有些暗,奴婢害怕,便拉上银秋一起了。离开不过一小会的时间,不想两位少爷竟是进去了。奴婢知错,还请世子妃惩罚。” 说到最后,更是对着地砖磕起头来。 银秋也同样求饶道“奴婢也知错了,求世子妃宽恕奴婢这一回吧。” 夏听凝轻轻抿了口茶,润了润喉道“念在你们是初犯,这回就暂且饶过你们,都下去领二十板子吧,长长记性,若再有下次,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二人连忙磕头谢恩道“谢世子妃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 挥退了这二人后,地上就只剩下那个叫翠莲的婢女还跪着了。 夏听凝定定的看着对方,翠莲只觉得心里一阵发颤,连忙磕头求饶道“世子妃,奴婢知错了,请世子妃开恩。” 夏听凝轻轻的移开了视线,淡淡的道“下去领十板子吧。” 翠莲闻言松了口气,急忙磕头谢恩退下。 夏听凝瞥了眼对方离去的背影,这个翠莲,她还真不好罚她罚得太重,毕竟对方只是个普通婢女,无权不听那雪绣的吩咐。但她又确实犯了错,自己也只好轻罚她就是了。 夏听凝又望向坐在自己身旁的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轻点了点他们的鼻子道“你们呀,以后可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想要拿东西,就跟婢女们说一声,凡事都要量力而行,知道了吗。” 两个小家伙点头如捣蒜,张开胖嘟嘟的小嘴道“知道了,大嫂。” 应承过后,百里容奇又仰起胖乎乎的小脸道“大嫂,什么叫量力而行呀?” 百里容辰也歪着圆圆的脑袋看着夏听凝,眼里满满的都是疑惑,他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夏听凝淡笑着解释道“量力而行是指估计自己力量的大小去做事,就好像你们明明够不到那罐蜂蜜,哪怕踩在了凳子上也是一样,这就说明你们现在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拿到那罐蜂蜜,这个时候就不应当逞强,而是应该叫别人帮你们拿,这就叫量力而行。” 两个小家伙闻言都是乖乖的点了点脑袋。 夏听凝轻拍了拍他们道“好了,今天的事交给你们这样一个道理,你们以后可都要记住了。” 小肥团们重重的点着脑袋保证道“奇儿一定会记住的。”“辰儿也会的。” 夏听凝浅浅一笑“那你们先在这乖乖呆着,大嫂去给你们做些早膳。” 容瑾怕还得再晚些才能回来,这两个小家伙怕是饿不得。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均是眼眸亮亮的点头说好,他们最喜欢大嫂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这厢,雪绣领完二十板子后,由几个婢女抬回了自个的屋子。 正在屋里做着刺绣的羽杉见到被抬回来的雪绣,直唬了一跳,连忙问道是怎么回事。 几个婢女放置好雪绣后,才小声的向羽杉解释了今早发生的事。 羽杉听得心下直叹,只让婢女们下去。自己则来到了雪绣的床边守着。这二十板子可不轻,雪绣素来没做过粗活,身子可以说是娇养着的,这几十板子一下去,直疼得她昏了过去。 羽杉见状只能摇了摇头,静静的坐在床边等着她醒来。 ------题外话------ 亲们,很抱歉,今天阿弟上了一整天的网,一直不肯下来,剪剪跟他吵了一架,晚上很晚才能碰的电脑,天气又冷,只来得及写这三千字,剪剪下个星期就会买新电脑了,抱歉要让亲们将就几天了,很对不起。 089 躺在床上的雪绣悠悠转醒,下意识的动了动身子,却因牵扯道了臀部的伤口,从哪里传来的疼痛感顿时让她的脸煞白起来,喉咙里也不觉的痛吟出声。 坐在床边的羽杉见状连忙道“雪绣,你别动,可是扯到了伤口了。” 看对方一副疼得只抽气的模样,她的心里也不好过,怎么说都在一起做事了好几年,这雪绣更是尊称她一声‘姐姐’,如今却弄成了这副模样。 羽杉只感到万分无奈,雪绣怎么就这般没分寸的惹恼了世子妃呢。 她纵有心说道几句,但一看到这血迹斑斑的束裤,料想她定是伤得不轻,千言万语也只有化为了一声长叹“雪绣,你等一等,我去拿玉露膏给你上药。” 说罢便起身去拿药膏。 身上传来的饿火辣辣的疼痛感,让雪绣又一阵的咬紧了牙,这二十板子,天知道她是怎么咬紧牙关死死的给熬了过来的,这每一丝每一毫的痛意都深深的植入了她的心底。让她眼底的幽深越发的汹涌了起来。 羽杉取来了一盒子膏药,旋开盒盖,从中挖出一些半透明的膏状物道“这玉露膏是王妃之前赏我的,对伤口极有好处,我帮你抹上,很快就不会痛了。” 说完便轻轻动手开始往下褪雪绣的束裤,布料对方却因此而痛叫出声。 羽杉已经,连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因血水凝固而与伤口粘连在一起的束裤,皱着眉道“雪绣,你忍着点,不把束裤褪下,我就无法为你上药了。” 要是上不了药,这伤又岂能好起来,一个弄不好,可能还会因此而留疤呢。 雪绣想必也是知道了这一点,颤抖着唇,忍着极致的疼痛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羽杉的做法。 羽杉心下已很,极其小心的将束裤一点一点的给褪了下来,每撕开一点粘着伤口的布料,雪绣便要疼身子直颤,牙关更是咬得死死的,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整张脸因为抽疼而古怪的扭曲在了一起。 好一会后,羽杉终于成功褪下了雪绣的束裤,连忙轻轻的将手指上的玉露膏抹在了血红的伤口上,动作十分轻缓,力求不弄疼了她。 一阵刺痛过后,伤口上传来了一阵冰凉的舒适感,雪绣紧绷着的神经顿时松软了下来,神色也不再显得那么痛苦。 羽杉小心翼翼的为其上好药后,又再轻轻盖上一层丝缎,这才叹着气问道“雪绣,好端端的你怎就惹恼了世子妃呢?” 不但被降为普通婢女,更是还挨了二十板子,她只听送雪绣回来的几个婢女说其惹怒了世子妃,才会被杖责。到这会也不知起因究竟是为何。 雪绣闻言只觉得一阵委屈涌上心头,面色哀怨的道“姐姐不知,早上守门时,我的珠花掉了。我不过是带人去寻回罢了,走前也有吩咐另外两个婢女好好守着,谁知她们竟然偷懒,连三少爷和四少爷进了屋子也不知道。后来屋里出了事,这明明都是银夏跟银秋的错,但世子妃却硬是将我定罪,把我降为普通婢女不说,更是让人打了我二十大板,险些就要了我的命。我差点就回不来见到姐姐了。” 这一番说辞可谓是声情并茂,雪绣一心以为,她的这般遭遇定能换来对方的义愤填膺与同情的。 不想,羽杉却是皱着眉满脸的责怪道“雪绣,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既是同其她的婢女在屋外守门,又岂能半路去找你那劳什子珠花。怪不得世子妃要罚你罚得这般重了,你莫不是糊涂了不成,怎的竟做出这样没规矩的事情来。” 雪绣被这么一噎,登时咬紧了下唇,不满的道“那是我最喜爱的珠花,冷不丁的掉了,我自是着急到不行。况且我也不过是离开那么一小会,之前伺候世子时,他都没世子妃那么大的架子。” 在她看来,世子都不曾说过她什么,世子妃又有什么资格来罚她。 羽杉顿时拧起了眉心,语气也不禁严厉了起来“雪绣,我看你是安逸日子过惯了,竟忘了自己是个奴才么。” 雪绣闻言身子一僵,脸色更是比方才还要再白上几分。 羽杉看得心中一软,放缓了神色,软和着声音道“雪绣,你要知道,我们先前在清澜园里之所以那般自由,不过是因为世子不喜婢女贴身伺候着,你我二人才得以如此空闲又不受束缚。那时你随心所欲,哪怕做了错事,也因世子对我们的不关注而无甚大碍,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忘了自己做奴才的本份。而且现在世子成亲,世子妃已经过门了。从今往后这园子里的规矩是定会立起来的,你再也不能像之前那般行事了,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个伺候主子的奴才,哪有随着自己的心思做事的,你今后是万万不可再抱有这样的想法了。” 羽杉的这番话说得真情切意,是真心的想要为了雪绣好,不想她因为一些错误的执念而误害自身。 雪绣听后微低着头,脸上的神色莫明。 羽杉只当她是有所触动,快要想通了,又看到她如今这副模样,便好言相慰道“只要你想通了,以后规规矩矩做事,不逾越半点主仆之分,世子妃看起来又并非是个心硬的,你早晚会有机会做回近侍婢女的。” 雪绣依旧低着头,教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闻她低低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了,姐姐。” 羽杉闻言宽慰一笑,轻拍了拍她的背道“那你好生将养,我会多向世子妃说上几句你的好话的。” 说罢便起身走出了房门,只徒留雪绣一人静静的趴在床上。 袖子中的的双手紧紧撰成了拳头,眼底闪现着阴冷的暗芒,恍若淬了剧毒的汁液一般令人心惊。 宽大的圆桌旁,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在享用了一桌子的丰盛早膳后,都纷纷饱饱的打了个饱嗝。 夏听凝坐在一旁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们呆在凳子上,两张胖嘟嘟的小脸上尽显吃饱后的可爱表情。 晚玉也同样一脸笑容的端着两杯热乎乎的牛奶进屋。两个小家伙见状连忙迈着小短腿向晚玉跑去,伸出莲藕节般的小胖手直嚷道“我要牛奶,我要牛奶。” 晚玉担心他们一个不小心扫到了放着牛奶的托盘,连忙将牛奶一人端给了他们一杯。 绿芜则细心的取来了架子上的枣花蜜,放到了夏听凝面前。 夏听凝转头看着两个捧着装有牛奶的大杯子,笑得直乐呵的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道“还不过来,不要加蜂蜜了吗。” 二人闻言立即笑嘻嘻的跑了到夏听凝面前,十分上道的将杯子递到其跟前,等着对方给他们加上好吃的蜂蜜。 夏听凝浅浅一笑,一人都给加了一勺。 两个小家伙登时撅着小嘴撒娇道“大嫂,再多加点嘛,好不好嘛。” 夏听凝扑哧一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想,门被打开了。 一身锦缎白衣,绣着繁复花纹的金线丝边,如墨般的长发由缎带束起,露出洁白如玉的精致容颜。 百里容瑾缓缓踏进屋内,一双漂亮的眼眸中蕴含着淡淡的笑意,温声道“这是在做什么?” 他刚走近屋子,就听见里边的热闹,便知道定是奇儿跟辰儿过来了。 两个小家伙在见到百里容瑾后,都十分高兴的奔到他跟前,紧紧拽住他的衣衫道“大哥。” 夏听凝带着些许的讶异,随即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起身迎上去道“你回来了,今儿怎么这般早。” 这会还没到辰时,他可比昨日足足早了大半个时辰呢。 百里容瑾一手牵住了夏听凝,一手抚过她颈边的乌黑秀发,轻声道“今日朝堂并无什么要紧之事,我便早些回来了。” 才一个早上不见,他竟觉得有些想她了。 夏听凝轻轻下意识的轻轻偏头,却正巧露出了身后有些许空荡的木架来。 百里容瑾眸光一顿,看着许多瓷器与古董都不翼而飞的木架。轻轻转头看着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道“你们谁能告诉大哥,架子上的东西都到哪去了吗?” 直觉告诉他,这事准跟他的两个弟弟有关。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都不自在的扭了扭胖乎乎的小身子,低头嘟起了小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求助的眼光顿时就都望向了夏听凝。 夏听凝顿感忍俊不禁,这两个小家伙,是把她当救世主了么,眨着那么闪亮的眼眸看着他。 她轻轻挥手道“绿芜,你送两位到王妃那去请安吧。” 百里容奇跟百里容辰听后,立即就高兴的捧着手中的牛奶乐呵呵的赶紧出门了。 夏听凝又吩咐晚玉去将厨房炉子上煨着的几道药膳端来,再让厨娘做几样清淡的小菜。而后才握住了百里容瑾的手,拉着其来到了桌旁坐下,轻声细语的跟他讲起今早发生的事。 百里容瑾闻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这奇儿跟辰儿,真是太顽皮了,好在今日没出事,否则… 夏听凝像是看出了百里容瑾心中所想,轻声道“别想那么多了,我今后会多看着他们点的,他们早上也被吓得不轻,想必日后不敢再胡来的。” 百里容瑾轻叹一声,轻轻伸手将夏听凝揽进了怀里,低声对她说了一句话。 ------题外话------ 亲们,10点半才能碰到电脑,只来得及写这么多,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审核编辑应该都下班了,剪剪预计这章亲们得等到明早8点才能看到了。 090 抵死狡辩 夏听凝此时正怔怔的坐在位上,出神的模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玉不禁感到分外奇怪,小姐这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这眼前的情况可不是用来发呆的呀。 眼见夏听凝仍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晚玉无法,也只得低下身子凑上前去,低声唤了几句“小姐,小姐。” 听到晚玉的一通叫唤,夏听凝总算回过神来,顿时想起自己此时正身处大厨房旁的屋里,面前更是站着静待吩咐的厨房管事孙嬷嬷和负责采买食材的曹婆子,隔壁的大厨房里更是隐隐传来些许嘈杂的声音。 夏听凝不禁心下暗骂了自己几句,怎么挑在这种时候神游天外。玉手下意识的抚上了右手腕上的‘琉美人翡翠镯子’,凉凉的触感传来。 夏听凝心中又是一阵恍惚,看到这只镯子,她便会想到容瑾,连带着他今早在她耳旁留下的那句低语也顿时回响起来。 ‘也不知我们的孩子会是怎样的脾性。’这句话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里,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告诉是时候生个宝宝了。 想到这,夏听凝的脸颊一热,连忙命令自己甩开脑中这些杂乱的念头,宝宝一事还是等她找个时间再好好同容瑾说一说,她这会可还有别的要紧事得做呢。 理清自己的思绪,夏听凝随即又恢复了一脸的淡然,眼眸轻轻的扫过了曹婆子一眼,淡淡的道“今早‘鲜食行’送来的食材如何?” 曹婆子不待孙嬷嬷回答,抢先赔笑着道“世子妃放心,有我这个老婆子在,挑的那些食材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货,您就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夏听凝的眼眸中波光流转,犹如琉璃一般漂亮,只见她微微他抬起眸子望向了孙嬷嬷道“是这样吗?” 孙嬷嬷虽对曹婆子一上来就急着邀功的自夸模样感到很是不满,但还是实话实说道“老奴仔细看过送来的那些食材了,品质确实是很好。” 那个瓜果蔬菜全都是水灵灵的,鸡鸭鹅也很是肥大。这些东西可不知得比原先供应食材的那家要好上多少呢。 夏听凝轻轻勾起唇角“既然食材没有问题,那么报价呢?” 曹婆子又再一次无视孙嬷嬷,急忙忙的从怀中掏出单子,喜滋滋的递给了晚玉,这单子可是她花了一个多时辰,费尽心思给做出来的。 接过晚玉手中的单子,夏听凝将其展了开来,上边罗列着每一样食材的报价和采买的数量。 夏听凝一一瞧过那些报价,随后便径直望向孙嬷嬷道“这张单子你可看过了?觉得这些食材的报价如何?” 孙嬷嬷闻言一愣,虽不知夏听凝为何这般问,但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老奴觉得这些报价并无什么问题。” 她虽不懂得各类食材的具体价钱,但这些东西的品质上乘,再结合厨房之前采买的那些只能算是中等品质食材所花费的银两来看,这些报价可是很合理的。 毕竟东西好,价钱自然也要贵上不少的。 站在一旁的曹婆子闻言原本还有些心慌,生怕夏听凝瞧出了什么不对来。但一听到孙嬷嬷并没有半分怀疑,这心就又定了下来。世子妃一个不晓得柴米油盐的闺阁千金,哪会懂得这些。 而且这价钱还这般合理,没有谁会发现什么不对的。这可是她苦思冥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捞油水的法子,很是隐蔽,哪会轻易教人给察觉了去。 想到这,曹婆子的心算是完全放了下来,大咧咧的出声附和道“就是呀,世子妃。老奴办这采买的差事可是有好几年了,这什么菜什么价,难道老奴还能不清楚吗?您就放心好了,这报价绝对是真真的,再合理不过的了。” 这番话说得极为顺溜,再配上对方一副理所当然,没有半分心虚的表情。若这‘鲜食行’并非夏听凝所开,从而深知各种食材的价格,没准她还真要被这曹婆子的精湛表演所骗倒。 眼见曹婆子越发的没规矩起来,孙嬷嬷顿时看不过眼的呵斥道“行了,没规没距的,主子面前其实你想说就能说什么的。” 真是不上道,她早不知说过这曹婆子几回了,要她懂得规矩些。偏对方还是我行我素,当面顺从,一转身便又恢复了原样。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个乡野出生的,没受过什么规矩,自己哪能容忍她到现在。 曹婆子被这么一训,只得识趣的闭上嘴,心里却还在不停的嘀咕着,她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这么久没规矩了。要不是这孙嬷嬷是厨房的管事,她才懒得搭理这个死板的老东西呢。今儿她心情好,就不跟这老东西计较了。 夏听凝淡淡的看向曹婆子,眼眸中的冷光一闪而过,慢条斯理的道“找你方才所说,那这单子上的食材报价全都是‘鲜食行’卖给府里食材时所提的价了?” 曹婆子自是连连点头道“那是当然,老奴在王府里少说也待了五六年了,哪敢造假。这采买时是什么价,报上去的就是什么价。这弄虚作假的,老奴可没有那个胆子。” 曹婆子这谎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她干这勾当也有好些年了,一直都没被人察觉,这次又做得更是隐蔽,定不会被人给发觉的。 夏听凝闻言顿时勾起了唇角,这曹婆子的嘴上功夫倒是了得,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简直就是舌灿莲花。 看着夏听凝不答话的模样,曹婆子更是觉得对方好糊弄,愈发的难掩心中的得意。她就说嘛,这世子妃哪懂得厨房里的事,左右也不过是查查账本上的数目对不对罢了,这个她可不怕。 再一想到今日捞得的那些银子,曹婆子的一张老脸顿时便笑得皱成了朵菊花,心里别提有多美了,还不忘表彰自己几句道“世子妃,老奴对王府那可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这种私下捞油水的欺主大罪,老奴哪敢做呀。” 这人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却又是另一番想法:世子妃又怎样,还不是管不了她。就算换了别的地方采买,她也照样能捞到油水。 夏听凝轻轻抬头瞥了眼笑得得意极了的曹婆子,眼眸微深,还真是沉不住气呢,很快,她就会对方哭都哭不出来。 素手随意的从衣袖中拿出另一张单子,夏听凝勾起唇角道“是不是忠心,我自有定论,你还是先看一看这张单子吧。” 说完便示意晚玉将单子递给了曹婆子。 曹婆子随手接过单子,不以为然的打开来瞧了一眼。顿时,整个人便直直的僵在了那里,她死死的盯着手上的单子,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好似凝固了一般,周身更是如同坠入冰窖般寒冷。 夏听凝自顾自的理了理衣袖,淡然的道“怎么样,这单子上的报价瞧着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曹婆子心里的恐慌的开始犹如潮水般一波一波的向她席卷而来,拿着单子的手也不禁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怎么会这样,这些食材的真实报价怎么会到了世子妃手里,难道说世子妃早就发现她捞油水的事了?这是要来处罚她了吗? 曹婆子越想越心惊,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行,她绝对不能承认自己私下捞油水一事,一定要想法子混过去才行。好在她这次做得很是隐蔽,要蒙混过去也不是没可能的。 想到这,曹婆子暗自压下心中的惊慌,装作若无其事的道“这些报价是很眼熟,但老奴不明白世子妃的意思。” 就算有这张单子又如何,只要她抵死不认就是了。哪怕叫来‘鲜食行’的人也没用,这采买可是银货两讫的事,到时她一口咬定对方就是以她报上去的菜价卖的食材,谁又有证据说她的不是。 这么一想,曹婆子心里登时又多了些底气。 夏听凝眼眸微眯,沉声道“不明白?那你倒是好好给我解释解释,这‘鲜食行’的食材报价怎么与你交上来的单子上的报价不一样。你方才不是还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半点没有弄虚作假么,这会你倒是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呀。” 曹婆子虽已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但听到夏听凝这般毫不客气的问话,心里还是冷不丁的感到一颤。 她努力的挺了挺背脊,眼珠子飞快的转起来道“世子妃,老奴可真是冤枉呀。这食材每日的价格总不会一成不变的,高些低些都是正常的事。不信您看看这张单子,里边可是有好几样食材的价格比这‘鲜食行’的报价要低的。要真要捞油水,又岂会把价格往低了报的。您可得相信老奴呀,老奴哪有那个胆子做出这种事来。” 说罢更是跪到了地上大声喊冤。 孙嬷嬷拿过曹婆子手上的单子一看,确实如对方所说,有好几样食材的价格要低了些的。她不由得望向夏听凝道“世子妃,这…。” 曹婆子眼见有戏,顿时更加卖力的喊了起来道“世子妃,老奴冤枉呀。想老奴一直以来都勤勤恳恳的为王府做事,哪敢起别的腌臜心思。老奴劳心劳力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世子妃,您可千万要还给老奴一个清白呀,否则叫老奴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哪。” 夏听凝眉头轻皱,眸光一顿。 ------题外话------ ⊙﹏⊙b汗,今天更晚,亲们,跟大家说个不怎么好的消息哈,本来预计明天买笔记本的,不过今天领稿费时出了问题,由于剪剪的作者信息那里银行账号信息不全,所以今天没有领到稿费,编辑说得等到月底才会补发,意思就是剪剪暂时没办法买电脑了,更新时间还得推后,明天还是会继续晚更,很抱歉呀,亲们。等稿费一到,剪剪就会去买本本,亲们再忍耐几天吧。 蔷薇花姐姐说得不错,剪剪果然是个状况最多的作者呀,不知道是不是潇湘有史以来的状况大王。⊙﹏⊙b汗, 091 夏听凝眉头轻皱,眸光一顿。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到了这会还巧舌如簧的想要狡辩蒙混过去,真当她是好糊弄的不成。 夏听凝神色一冷,素手一扬,桌上的茶盏立即便‘啪’的一声砸到了正在高喊冤枉的曹婆子面前,唬得对方心下一跳,登时就闭上了嘴,人也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 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惊怕的神情,她哪料得到世子妃会突然来这么一手,这要是一个不好,砸到了她头上,那还不得当场就头破血流。 夏听凝看着对方的举动神情,冷冷一笑道“方才不是说得挺起劲的吗,这会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一口一个愿望的,喊得比谁都大声,还说什么还她清白,简直就是可笑至极。这般大声嚷嚷着,真以为自己抓不到她的小辫子,奈何不了她了吗。 曹婆子佯装镇定,梗着脖子道“世子妃,老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那单子老奴也解释过了,分明就半点问题也没有。这种子虚乌有的事,世子妃就是说破了天,老奴也不会委屈自己认下来的。” 反正对方手里又没有切实抓住她贪银子的把柄,傻子才会去认这档子事呢。 这是打算要跟她死磕到底了,夏听凝冷冷一哼“你是不是在想,你这事做得那么隐蔽,肯定不会有人知道你动了手脚的对吗。” 曹婆子闻言神色一紧,随即又默默的安慰自己道,世子妃肯定是在诈她,对方不可能会发现她动的手脚的,这会这么说,定是想诳她自个讲出来,她可不能上这个当。 思及此,曹婆子继续死犟着道“老奴不知道世子妃在说些什么,老奴一直以来都是清清白白的,可没做过那些个偷鸡摸狗的事。”想钓她上钩,她才没那么傻呢。 夏听凝闻言不怒反笑“清清白白?亏你说得出口,到了现在还死鸭子嘴硬。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动了什么手脚吗,你交上来的那张单子里虽有几样食材的报价低了,但里边同样也有另外一些食材的报价高了。且那些报价高的食材还都是厨房里需求量多的,而报价低的食材却不过是少许不常用的干货罢了,这样两相消抵,可还能余出不少银子呢。你捞的便是这当中的差价钱吧。”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曹婆子还是有些脑子的,竟在她提出改从‘鲜食行’采购后,便想出了这样捞油水的法子来。 别人贪银子时,都是将所有菜价往高了报。她倒懂得转弯,只将采购量大的食材报高价,又把其它采买量小的食材往低了报。虽说这样会让她少捞一点油水,但损失却不多,还是十分有赚头的。而且这样一来,反而不易被人察觉,毕竟有谁会想到一个要贪银子的人会把报价往下降呢。 若非她知晓自己庄子的食材价码,再加上前世学了那么多年的数学,两张单子一对比,她这才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夏听凝又轻瞥了对方,这个曹婆子,在捞钱这方面,还真是有一手。 曹婆子在听到夏听凝的话后,只觉得全身从头顶凉到了脚底,整个人呆若木鸡的跪在地上,心内却是止不住的波涛汹涌,世子妃知道了,知道她贪银子的事了。为什么,她已经做得这样隐蔽了,为什么还会被发现?怎么办?她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孙嬷嬷站在一旁听清夏听凝的话后,此时也不由得跪了下来道“世子妃,老奴有罪,没能及时察觉到这婆子的恶行,还险些教她给蒙骗过去了。老奴失察,请世子妃惩罚。” 说完更是往地上‘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她先前虽不喜曹婆子的行事谈吐,但想着厨房采买一事在对方手上一直没出过什么差错,也就只当她是改不了乡野粗俗之气罢了,内里还是个好的。谁成想,这婆子哪是个好的,分明就是个狡猾奸诈之人,自己竟被对方给欺瞒了这么久。 夏听凝抬头望向孙嬷嬷,淡淡开口道“你虽有错,但看到你是被小人蒙蔽的份上,就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日后多留个心眼好好看着厨房。起来吧。” 这孙嬷嬷虽然呆板,能力也不高,但胜在忠心耿耿,倒也还能用一用的。 孙嬷嬷闻言又磕了几个响头谢恩,起身后指着曹婆子道“世子妃,这个婆子应当如何处置?” 一想到她将厨房采买一事交到对方手上已有几年,还不知道这老货从中捞了多少油水呢。思及此,她就觉得羞愧万分,对不住王妃的一番信任。 曹婆子闻言顿时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她有心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但却是在想不出有什么借口能让她从眼前的困境中脱身,心里只急到不行。 往地上狠磕了几个头道“世子妃饶命,老奴再也不敢了,求世子妃宽恕老奴这一回吧。” 夏听凝气定神闲的看着狠磕着头的曹婆子道“既然她贪了府里不少的银子,那你就带人去搜一搜她的屋子,她吃进去多少就给我吐出来多少,一枚铜钱也不许放过。” 这般贪财,那她索性就让对方一个子都不剩。积攒了那么久的银钱,一下子被人一文不剩的全部拿走,那种心情想必是难以言喻的吧。 可惜了,自己却是没机会能体会到这种心情了。 曹婆子闻言只觉得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世子妃这是要掏光她的老底呀。登时心如刀割,急忙拦住了要往外走的孙嬷嬷,睁大眼睛摆着手道“世子妃,老奴屋中并没有银子呀,那些银子都叫老奴给花光了,就不用特地让人去搜了。屋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呀。” 那些银子可是她存了好久的,就想着来日她被放出府,也能置办个宅子和几亩田地,到时候在家当个清闲的地主婆,那不比什么都强。这会要是银子都被收走了,那她往后还有个什么盼头呀。 想到这,她拽住孙嬷嬷衣裳的手就抓得更加紧了,生怕这一放手,自己的银子顿时也会跟着不见了。 夏听凝轻扶了扶发间的钗子,半眼都没瞧向那曹婆子,只对孙嬷嬷道“快去快回,哪怕把屋子给翻了过来,也别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现在东窗事发,这个曹婆子还想要死守住她贪来的银子,真是掉进钱眼里去了。还敢说什么没银子?花光了?真是欲盖弥彰,哪个白痴会去信这种没脑子的说辞。 孙嬷嬷点头表示明白,一把扯过自己被拽住的衣裳,理都没理瘫坐在地上的曹婆子,直带着人往她的屋里而去。 眼见着孙嬷嬷越走越远,曹婆子神情恍惚,仿佛见到自己私藏的那一大笔银子纷纷长上翅膀从她面前飞走了。让她心疼到无以复加。 夏听凝悠闲的坐在位上喝着茶水,看都不看那曹婆子一眼,才这样就受不了了,她今儿可是要教教对方,什么叫做‘一无所有’呢。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孙嬷嬷便带着人回来了,一进屋便将搜到的东西全都搁置在桌上,愤愤不平的道“世子妃您看,这个婆子竟然贪了府里这么多银子,少说也有几千两。还有这些金银首饰,老奴也都一并给拿来了,想是这婆子用贪来的银子去置办的。” 她带着人将对方的屋子给翻了个底朝天,哪个旮旯都没放过,直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搜了出来。 曹婆子看着桌上那叠白花花的银票,一想到这些银子都要被收走,她这心就像有人拿着把刀往里戳似的,疼到不行,她攒了那么久的银子,每晚都要好好数上几遍才能睡下,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 再一看盒里的那些首饰,尤其是里边那个金灿灿,一看就知道分量不轻的金镯子,曹婆子登时就叫起来道“世子妃,这些首饰都是老奴自个买来的,绝没有用府中的半点银子。世子妃,您行行好,把那盒首饰还给老奴吧。” 孙嬷嬷顿时呵斥道“什么你自个买来的,你一个月钱不过七八两银子的婆子,哪买得起这么多的首饰,还不是用贪来的府中银子。收起你那一套,少在这糊弄人了。” 一看到这个曹婆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竟在她眼皮子底下贪了府里这么多的银子,亏对方先前还敢口口声声的高喊‘冤枉’,这脸皮真是堪比城墙。 夏听凝看着桌上的银票和首饰,微微挑眉“把这些都收了,再把这刁奴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撵出府去。” 孙嬷嬷闻言自是点头照办,挥手示意另外两个婆子进来将人给拖出去。 不想,曹婆子却甩开了那两个婆子的手,哭天抢地的道“世子妃,老奴知错了,您打也好,骂也罢。老奴都愿意受着,就求您千万别把老奴赶出去呀,这一被撵出府,老奴哪还有什么活路呀。” 银子没了,她再被撵出王府,那往后哪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过呀,少不得要落得个风餐露宿或被卖到别人家去继续做奴仆。而且像她这样犯了错被赶出去的,也就只能做那最下等的粗活和脏活了。 夏听凝闻言神色不变,只轻轻挥了挥手,孙嬷嬷立即会意,使了两个婆子硬是将人给拖了出去。 听着外边传来的惨叫声,夏听凝只当没听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来,那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092 齐大非偶 风和日丽的早晨,夏听凝与百里容瑾向静王妃请过安后,登上了遵照吩咐而停在静王府门口的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今日正是三朝回门的日子,百里容瑾一早便已请好了假,专陪着夏听凝回府一趟。 马车一路行驶,来到了夏府大门,门口那里,早已候着焦急等待的水氏和夏子云,就连夏老爷也赫然在列。 马车停下后,立在一旁的青羽伸手掀开了车帘。 百里容瑾率先从马车上稳步踏了下来,而后才转身小心的亲自扶着夏听凝下车,不假她人之手。 夏听凝的双脚才沾地,在前边等着的夏子云早已一溜烟的跑了过来,亲亲热热的紧拽着夏听凝的胳膊不放,一张肖似夏听凝的脸蛋上满满的都是欢喜。 夏听凝看着弟弟夏子云,也很是欣喜,上下打量了一番,几日不见,弟弟似乎又长高了些。 百里容瑾站在一旁浅笑的望着这二人的亲近模样,这个妻弟他是知道的,年仅十岁便中了秀才,可见文采不凡。但他在意的却是,凝儿很是疼宠这个亲弟弟。 夏老爷和水氏见状也赶紧走了过来,不过两人的目标却是不一样。 夏老爷举步来到了百里容瑾跟前,满面笑容的道“贤婿来了。”语气中还是不乏恭敬。 别看百里容瑾如今娶了他的女儿,夏老爷也依旧不敢在其跟前装大放肆。他心里有谱得很,女儿这一嫁可算是大大的高攀了,夏府又不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世家大族,他哪能在这几乎权倾朝野的女婿跟前摆什么岳父架子。 百里容瑾淡淡一笑,点头道“岳父。”虽说凝儿不待见这个父亲,但他也不好太过给人家没脸了。 夏老爷一听这句‘岳父’的称呼,心里顿时便飘飘然了起来。 水氏迈着小碎步,略显急切的来到了夏听凝面前,眼珠子不错的直盯着她瞧个不停,生怕女儿有什么受委屈的地方。 夏听凝看着水氏的打量模样,又岂会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扬起笑容道“娘,我这几日好得很,您别担心。” 水氏瞧着夏听凝转了一圈,确实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又听女儿这般说了,也就放下心来。 只是嘴上仍道“似乎瘦了些,该好好补补才行。” 夏听凝顿觉有些哭笑不得,她哪是瘦了,这几日好吃好喝的,做什么都有人伺候着,她分明觉得自己胖了些才对。 虽心中这么想,但她也知道娘亲这是关心她,才会有此一说,便也不答什么,只拉过百里容瑾道“娘,这是容瑾。” 百里容瑾极为有礼的称了句岳母。 水氏上下打量了其一番后,极是高兴的应下了。 夏老爷又招呼道“贤婿,进府用膳吧。” 水氏也是点头对夏听凝笑着道“走吧,娘让厨房准备了好些你爱吃的菜呢。” 夏听凝闻言一笑,牵着百里容瑾同夏子云,一起入府往梨院而去。 席间,夏老爷一直寻着百里容瑾说话,水氏则不停的为夏听凝挟着菜。 夏听凝便吃边扫了夏老爷几眼,这么多的菜还堵不住他的嘴,问个没完。 一顿午膳便在这还算可以的气氛下用完了,可显然夏老爷还没讲完,想要招呼着百里容瑾到书房去继续谈话,美名其曰‘谈论公事’。 却被夏听凝一把给顶了回去“容瑾还要教云儿功课,既是公事,那你就等明儿上了早朝再谈论不迟。” 还有完没完了,说来说去的,不就是想要暗示容瑾给他活动活动官职,真以为她不知道呢。 夏老爷被这话一堵,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又不敢开口去触霉头,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这女儿一说起话来,那是半分颜面也不会给他留的,每次他都是碰了一鼻子灰。 他可不想女婿第一次上门,就瞧见他被女儿训斥的戏码。那他这老脸今后还能往哪搁呀。 眼见夏老爷乖乖噤声了,夏听凝转过头对着夏子云道“去你姐夫那吧,下下棋,或是问一问不懂的功课都好。”她有心想让弟弟跟容瑾亲近亲近,好好相处。 夏子云乖巧的点着头,起身朝百里容瑾那去了。 夏听凝则是与水氏回房,母女二人坐在榻上说着贴己话。 讲了好一会后,夏听凝才让晚玉捧着礼盒过来,笑着道“娘,这是我婆婆给您备下的。” 晚玉也适时的打开了礼盒,水氏一瞧,都是些极为上好的首饰和物件,高兴的道“看来静王妃对你还是挺满意的。”否则也不会给自己备下这样的厚礼了。 夏听凝轻轻点头“婆婆还是很好相处的,娘就不用担心了。”至少现在这婆婆对她还是没有什么不满的。 水氏点点头,顿了顿又道“你可有给夫人跟老夫人送礼。不管怎样,这礼数还是要做全的。” 夏听凝漫不经心的道“已经让婢女送过去了,娘不必担心。”她自是不会留下什么话柄给人抓住的,不过这送的什么礼,那可就是她的事了。 临出门前,静王妃曾给她们二人备下厚礼,不过都被自己给推了。她可没这样的好心情,送些贵重东西给她们。所以那礼盒都让她给换成王府里最下等的首饰了。 经过先前的嫁妆一事后,静王妃对此也没说什么,反倒是乐得很。看样子她也是极不待见这老夫人和李氏的。 水氏听到肯定回答后,便也没再多问些什么了。抛开了这话题,拉着夏听凝又是一通的叮嘱和唠叨。 说到最后更是有些许累了,夏听凝便服侍着其躺下歇息。她正好有点事要去办。 待水氏熟睡后,夏听凝招来门外的婢女,嘱咐其好生伺候着,而后才带着晚玉出了房门。 来到另一间屋里坐下,不一会,碧茯便过来了,进屋恭敬的先给夏听凝行了个礼。 夏听凝轻轻摆手,示意其起来,问道“碧茯,这几日府里可还安生?那老夫人跟李氏没出什么幺蛾子吧。” 碧茯微微摇了摇头道“小姐,老夫人跟夫人那倒是没什么,自打被禁足后,除了您出嫁那一日被放出来过。这几日都还是一样被拘着的,不过…。” 夏听凝眉头一皱“不过什么?” 碧茯拧着眉心,抿唇道“不过林姨娘最近倒是开始得宠了。” 林姨娘?夏听凝心中一转,那不就是夏青荷的生母吗?据她所知,这林姨娘原本是她那便宜父亲的贴身婢女,后来做了通房,在生下夏青荷后便被抬为了姨娘。 不过这人似乎并不怎么受宠,至少她那便宜父亲每月也不过是去对方屋里一两天罢了。最近却开始得宠?这倒是怪了。 碧茯依旧皱着眉道“自打夫人禁足后,老爷来梨院的日子便更加频繁了,得有大半个月要歇在这呢,只是小姐出嫁后,这林姨娘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居然开始得了老爷的心,惹得老爷有小半个月是歇在她那呢。” 夏听凝柳眉一挑,这倒是奇了,居然是在她出嫁后才开始受的宠。 夏听凝淡淡的问道“她得宠后,可有什么表现?” 碧茯答道“这林姨娘受宠后,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反倒是隔三差五的往咱们梨院跑,跟夫人说说话什么的,看样子是想同夫人交好。” 夏听凝眼眸轻眯,看来这林姨娘,藏得倒是挺深的嘛。 夏听凝的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容“你多留意着这林姨娘,若有什么不对的,便使人到王府里跟我说一声。”这林姨娘受不受宠,倒也不关她的事。毕竟想要这便宜父亲只忠于她娘亲一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反正只要自己一天拥有世子妃这个尊贵的身份,他就一天也不敢怠慢自己的娘亲。至于林姨娘,若是对方识相,晓得不该打什么坏主意,那她自然是不会去理会的,但若是对方不识趣,硬要做些什么不自量力的事,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碧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出了屋子后,夏听凝便带着晚玉朝厅里走去。 宽敞的大厅里,百里容瑾与夏子云正在对弈,只是,夏子云手中拿着黑子,一脸的苦思,反观百里容瑾却是一脸的闲适淡然,瞧这两人的模样,不看棋局便已知结果。 夏听凝轻提衣裙迈过了门槛,浅笑着朝他们走去。 夏子云率先皱着一张脸道“姐姐,我输了。” 要知道,这下棋他可是很难遇到对手的,除了姐姐外,他还从未输给过别人呢。可今天,他居然接连输了两盘,败给了自己的姐夫。 夏听凝轻捏了捏他皱成一团的包子脸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姐姐早就同你说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你自个学艺不精,可怨不得别人。” 夏子云撅了撅嘴道“知道了。” 夏听凝揉了揉他的脑袋,与百里容瑾相视一笑。 夏老爷坐在位上,捧着茶盏,一脸的抑郁。这还到底有没有人要理他了,没瞧见他已经坐在这边连喝了好几盅茶了吗,居然没个人过来搭理。 正这么想着,门口便来了个人,解了夏老爷的尴尬处境。 只见夏青荷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先是对夏老爷行了礼,而后才亲亲切切的对着夏听凝喊道“二姐姐。” 夏听凝眼眸轻转,视线不着痕迹的在对方身上溜了一圈,宝蓝点翠珠钗,金丝圈垂珠耳环,散花百褶裙。看样子这林姨娘还真是得宠了呢,连带着这夏青荷的穿着也不知比以前要好上多少倍。 收回目光,夏听凝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对方。 夏青荷仿若没看到夏听凝冷淡的表情似的,依旧笑得那般亲切,又转过头望向了百里容瑾。一张俏脸微微酡红了起来,娇着声音道“二姐夫。” 百里容瑾略有些不舒服的轻轻蹙眉,冷淡的颌首。 看到对方的反应,夏青荷的眼底带着些许的失望,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淡了几分。她从未想过这个外面传言为病秧子的静王世子,竟有这般的绝世风采。 对方前来迎亲那一日,马背上身着红色婚服的他,一举一动都不禁让人为之痴迷。若非对方的身子骨极差,她倒是愿意嫁与他的。只是,可惜了…。 夏听凝眸光一凝,直接在百里容瑾身旁坐下,不冷不热的问道“四妹妹过来可是有事?”这人莫不是有病,看着她的夫君脸红个什么劲。 夏青荷回过神来,又扬起笑容道“二姐姐今日回门,妹妹特来祝贺。” 姨娘说过,她若想嫁得好,就要讨得这夏听凝的欢心。所以这才让她过来好好套套近乎。 夏听凝淡淡的道“四妹妹有心了。” 自打上次这夏青荷特地接近她娘亲后,她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便没了什么好感,她最讨厌的便是有人在背后算计着她。若是对方一开始便诚心相待,那她自然会在其需要的时候帮上一二的,可惜这些人,肚子里总是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惹她烦得很。 夏青荷有心再开口多说几句,但这厅里却还有着其他人,教她开不了口。姨娘原本是让她过来套近乎,顺便问问看王府可有要办什么宴会之事,若是有,便让她在这夏听凝跟前提一提,好过去露露脸。 但现在,她略有些为难的望着厅里的其他人,这教她怎么开得了口。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夏听凝身上,希望对方在看到她的神情后,能同她单独相处一会。 不想,夏听凝压根就没再瞧她一眼,只是自顾自的同夏子云下棋,直接就把她晾在了一边。弄得夏青荷坐在位上抑郁不已。偏又没有半点法子,她总不能打断人家下棋,当着别人的面直接把话问出来吧。 直到太阳渐渐下落,夏听凝与百里容瑾需要回府时,才教夏青荷逮住了机会。 因为需要在日落前便回到王府,所有这会夏听凝差不多是时候该走了,她便想着先到娘亲的屋里告别,让百里容瑾再厅里等着。 夏青荷抓住这个机会,同夏老爷说了一声后,便连忙出了大厅朝夏听凝追去。 “二姐姐,请等等。”夏青荷一路小跑着道。 夏听凝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来到她跟前的夏青荷道“有事吗?” 夏青荷微低下头,显得很是忸捏,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吐出个所以然来。 夏听凝轻轻皱眉道“既是无事,那我便先走了。”说完转身便走,她可没那么多时间等对方表演。 夏青荷大急,连忙拉住了夏听凝道“二姐姐,我是真的有事,你别走。” 夏听凝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道“有事就快说,我没那么多时间等着。” 夏青荷咬了咬下唇,她原本是想着,自己表现出欲语还休的模样,对方肯定会问的。那她就能趁机把话题转到自己的亲事上去,没想到人家竟然连问都不问,转身就要走。 这下她也顾不得什么了,知道自己若是不主动开口,这夏听凝是绝不会问的,她只能斟酌着道“二姐姐,姨娘说我已到了议亲的年纪。” 夏青荷边说边望了夏听凝几眼,就等着对方接话。 夏听凝装作没听懂的模样道“那很好呀,想必父亲会为你挑门好亲事的。” 到了议亲的年纪关她什么事,这般眼巴巴的跑来告诉她,不明摆着是想从她这打主意吗。 夏青荷一噎,略有些急切的道“可我想听听二姐姐的建议。” 夏青荷这话就差没明着说要夏听凝给她介绍几个世家子弟了。 夏听凝无声的勾起唇角道“四妹妹这话可就不对了,有父亲为你操心,再不济可还有林姨娘呢,你的亲事那是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庶姐来管的。” 如今李氏被禁足,林姨娘又开始得宠,这夏青荷是怎么也不会被安排嫁个歪瓜裂枣的夫君的,可对方仍是要跑来她这专门提出自己的亲事,这心思怕是不小呢。 夏青荷闻言顿时着急起来,这话的意思是不想管她的亲事吗? 夏青荷不死心的继续问道“那静王府里最近可有要办宴会的打算?” 既然对方不想亲自给她牵线,那让她去参加宴会露露脸总可以了吧。 夏听凝的眼眸一眯,淡淡的道“府里过几日确实有一个宴会。” 她不屑欺骗对方,因为根本就没这个必要。这个宴会是为了百里露瑶跟百里芊芙而办的,请的都是家中有适龄公子的夫人来赴宴。但她不可能让夏青荷也去参加,这会之所以会明白告诉对方,不过是想绝了她的念想罢了。 夏青荷面色一喜,高兴的道“二姐姐,到时候我能过去帮你的忙吗。” 这夏青荷倒还没蠢到家,不说要去参加,只说要过去帮她的忙。夏听凝定定的看着对方,摇头道“不行。” 夏青荷脸色一僵,她没想到夏听凝会拒绝。顿时急道“为什么,我不过是想…。” 话还未说完,便被夏听凝打断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不行就是不行。” 夏青荷神色一紧,直盯着夏听凝道“我当日为你通风报信时,你曾说过,往后会帮我一把的。” 这是在要挟她了,夏听凝淡淡的道“我是说过,但我说的是,在我力所能及的地方会帮你一把,你想要参加王府的宴会,这不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内。” 若是在之前,这夏青荷还未有算计她的举动时,她或许会让其去参加宴会,但是现在,她可不会给对方这个机会。 夏青荷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夏听凝显然不想再听,只道“四妹妹,赴宴一事你就莫再想了,还是收一收自己的心思吧,有时候,齐大非偶。” 那些世家大族又岂是那么好嫁的,她嫁给容瑾是一个意外,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的意外,而且,她终究与夏青荷有着本质的区别。 夏听凝心中微微叹息,带着晚玉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夏青荷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题外话------ 今天本来想万更,只是弟弟霸着电脑,说是有活动,剪剪实在不懂那游戏到底有什么好玩的,能让他硬是从中午玩到了晚上8点,气得我要死。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我赶文赶到现在只写够了五千多,再写下去怕是今天发不了文了,亲们先将就看一下,今晚冷得要死,手好像生冻疮了,有只肥得像香肠似的。今天稿费还没到,本本又买不了。 093 夏听凝带着晚玉来到了梨院的屋内,水氏刚巧睡醒了,瞧见女儿进屋,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来,朝她招手示意着。 夏听凝唇角弯弯的缓步踱到水氏身边坐下,伸手接过婢女手上的外衣为其披上,轻声问道“娘,方才睡得可好?” 水氏一脸柔和的笑容,轻拍了拍夏听凝的手,眼中满溢着慈爱道“好,难得你回来一次,娘知道你在夫家过得好,自是什么都好的。” 夏听凝勾唇一笑“娘就放心好了,容瑾待我极好,公婆也不难伺候,女儿得了空会多回来看看您的。” 她不过离开娘亲三日,便教娘亲生出这样的感慨来。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娘亲待她依旧有如往昔。 夏听凝心中不禁微微一叹: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人父母的一辈子总是有为子女操不完的心。 水氏听了夏听凝的话后,脸上不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满目柔和道“你有这个心便好了,这做了人家的儿媳,可就不能再由着你的性子来了。好在这世子确是个好的,娘看得出来,他确实很宠你。” 否则也不会纡尊降贵的称她这样一个妾室为岳母了,要知道在名义上,夫人才是当得起这句称呼的,对方这么做,想必也是因为女儿的缘故。 想到这,水氏不禁低头一叹,心中却又很是安慰,顿时又想起了些什么似的,抬头对着夏听凝继续道“凝儿,娘瞧这世子生得极好,单这模样气质就是那人中龙凤。眼下在外人看来,他是拖着破败身子的病秧子,自是不会有人上赶着同你争抢的,但来日他这身子一好起来,你可就要多多提防着了。” 水氏这番话可谓是掏心掏肺,在她看来,一旦女婿的身子大好,凭着他的家世背景和手中握有的权势,那个人家会不想把女儿嫁过去的,到时候凝儿的世子妃之位不就岌岌可危了吗。毕竟夏府不过是个正四品官家,哪能跟京都的那些达官显贵们相提并论呢,她担心着女儿会因此而吃亏呀。 而且这女婿前来迎亲那一日,她虽有见过一面,但当时也就往马背上那么一瞧,哪有今日看到的这般真切。当日那一瞥,她便知道这女婿风姿非凡,今儿再这么仔细一看,更是觉得不同于常人,透着一身的贵气,怎么瞧都是做夫婿的好人选呀。 夏听凝轻轻抿唇一笑“我知道的,娘。女儿不会给别人可乘之机的。” 对于这个,她倒是没担心过,容瑾既然愿意许诺,那她自然也愿意相信他,况且在她看来,容瑾也并非那种背弃承诺的伪君子。不过信任归信任,她倒也不会因此而全无准备,毕竟有句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要是一个没注意,不小心让人给设计了去,那可就不好了。 水氏亲切的点头笑笑,又说了会子话后,夏听凝这才提出自己该回王府了。 水氏连忙想要起身送送女儿,但却被夏听凝给拦住,只要她好好歇着便是,待自己得了空便回回来瞧她。 出了房门,夏听凝这才带着婢女往厅里走去,百里容瑾和夏子云依旧在棋盘上对弈,这盘棋依旧接近了卫生,接过依然夏子云败北,值得安慰的是,他这次终算不是以惨败收场了。 收回棋子,夏子云眨巴着眼眸望着夏听凝道“姐,你要跟姐夫回去了吗?”这时辰过得可真快,好像才没多久太阳就开始落山了,他这才跟姐姐相处多久呀。 夏听凝微微挑眉,姐夫?这才几盘棋的功夫,云儿就自乖自觉的喊上姐夫了?这进展倒是挺快的。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她也不希望这二人不能和睦相处,要真是那样,那才是她该为之头痛的问题呢。 伸手揉了揉夏子云的脑袋,夏听凝笑得极为温和“姐姐这会得跟你姐夫回去了,若是想姐姐了,下了课便到王府里来,门口自会有人领你到姐姐那去的。” 她虽舍不得弟弟和娘亲,但却也不得不回去,这个朝代哪比得了21世纪的自由随性,这里的一言一行均有规矩,她也不好太过违背。 夏子云乖乖的点头道“云儿知道了。” 出了夏府的大门,夏听凝与百里容瑾登上了回王府的马车。又是一阵颠簸的行驶。 在王府门口下车后,夏听凝与百里容瑾相携着回到了清澜园。 宽敞的屋中被打扫得纤尘不染,桌子也擦得发亮,可见打扫的婢女是极其用心的。 夏听凝见状心情也不由轻快了起来,干净整洁的房间总是会让人感到身心愉悦的,她带着一脸的笑意躺到了美人榻上,底下软绒绒的毛毯给了她极为舒适的感受。 夏听凝的眼眸也不禁微微眯了起来,整个人犹如慵懒的猫儿般。 百里容瑾见状也不禁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眼底尽是柔柔的笑意,和衣轻轻躺到了夏听凝身边,伸手轻轻环住了她。他的凝儿,柔软得就如同水一般。 夏听凝脑袋一歪,不偏不倚的躺进了百里容瑾的怀里,低低的声音从胸膛中传了出来“容瑾,谢谢。” 百里容瑾闻言无声一笑,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圈起怀中人儿的一缕秀发,小心的绕在了指上,同时犹如泉水叮咚般好听的声音响起“我们之间,不说这个。” 他知道她的意思,她是他的妻,她所在乎的,他一样也会在乎。所以她的娘亲,不也便是他的娘亲吗。只要她所想的,所希望的,但凡他能力所及,他都会去为她做到。 夏听凝不禁勾唇一笑,眸中满含着笑意,揪住他衣裳的手也不禁紧了紧。 二人便这样相互依偎着躺在了精致的美人榻上,无声的画面,瞬间定格为永恒。 夕阳渐渐落下,外头的天色也开始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 屋内一片是无人打扰的安宁,过了许久,门口方才传来些许的声响,只听见晚玉在外边控制着音量问道“世子,世子妃,晚膳的时辰快到了,是否要吩咐厨房传膳?” 百里容瑾看着静静靠在他怀中的人儿,偏头轻轻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晚玉得了肯定的回答,立即便带着两个婢女到厨房传膳去。 待晚玉带着手中端满菜色的婢女回来后,夏听凝与百里容瑾早已双双坐在了餐桌前。 一道又一道的精致菜肴被摆上了桌,婢女又端着空了的托盘退下。 屋内只剩下晚玉和绿芜还有另外两个婢女立在一旁,等着听从吩咐伺候主子用膳。 晚玉和绿芜最是知晓夏听凝的饮食习惯,早早的便已拿好了筷子,等着为她挟菜。 新上任的厨娘手艺也是极好,这一桌子菜做得极为丰盛,有荤有素,且素菜也炒得很是合夏听凝的胃口。 晚玉与绿芜时不时的便往夏听凝的碗里添上几道放得较远,不易挟到的菜色,二人均是十分有默契的不往百里容瑾的碗中添菜,哪怕他的碗里空空如也,也只当是没看到。这几日下来,她们也算是弄明白了世子的规矩,除非是小姐亲自挟的菜,否则世子是不会乐意接受的。她们可不想闲着无事去自讨没趣。 夏听凝轻咬了一口葱烧海参,这海参泡发得极好,吃起来清鲜不说,还很是柔软香滑。让她感到很是满意,也伸手为百里容瑾挟了些。 后者自当是欣然接受,这互相给对方挟菜一事,早已成为了这二人在饭桌上必做之事,凡是尝到合胃口的,均是会对方挟上一筷。 晚玉跟绿芜眼观鼻鼻观心的,对眼前的情景只当没瞧见。 “小姐,您尝尝这鱼,今儿刚送来的,还是活的呢,可新鲜了。”晚玉边说边挟起一筷子鱼尾上的鱼肉,搁到了夏听凝碗里。 夏听凝垂下眼眸一瞧,碗中的红烧鳜鱼颜色透亮,卖相十分不错。这鱼肉也是挟的她爱吃的鱼尾上的肉。 晚玉果然很是知道她的心意,夏听凝挟起碗中的鱼肉送入口中。 鱼肉刚入口,夏听凝的眼眸顿时一凝,动作也在一瞬间停了下来。 百里容瑾率先察觉到夏听凝的不对劲,正欲放下手中的筷子询问一声。却见夏听凝又立即恢复了正常,示意晚玉继续为她挟菜。 百里容瑾虽心中疑惑,但也知道此时不宜开口,他的凝儿怕是有着另一番打算。 果然,夏听凝若无其事的连吃了几道别的菜色后,才状似不经意的对着屋中的婢女们道“你们先下去吧,这儿倒也用不上你们,都去用完饭再过来吧。” 两个婢女闻言,低眉顺眼的应了声‘是’后,便一齐退出了门外。 待确定婢女都退出去后,夏听凝这才从衣袖中取出手帕,轻轻皱眉将方才吃进口中的鱼肉吐了出来。 这一举动,让晚玉与绿芜均是一惊,心下也不由得有了不好的预感,百里容瑾的脸色更是顿时便冷了下来。 这鱼肉,有问题。 ------题外话------ 亲们,稿费依旧没到,买不了本本,元旦三天剪剪只能尽量看看能不能万更了, 094 晚玉与绿芜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在喜爱听凝的眼神示意下止住了要出口的话。二人相视一眼,十分默契的闭紧了嘴巴。 夏听凝轻轻捏住手中的丝帕,抬眸瞧了一眼紧闭着的屋门,外边正站着几个守门的婢女。 视线又移到了桌上的菜肴,夏听凝举起筷子挟向那些未尝过的菜色,逐一开始品尝。 晚玉跟绿芜见状均是唬了一跳,小姐怎么还吃哪,这菜不是有问题吗?她们心中虽这么想,但却都不敢出声阻止夏听凝。在她们看来,小姐做事向来有她自己的道理,随便开口怕是不小心要坏了小姐的事。 百里容瑾也是眉头紧皱,伸手想要阻止夏听凝。他知道凝儿想要做什么,这鱼既然有问题,那别的菜色可能也会有问题。但这般亲口尝试,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夏听凝轻轻吐掉了口中的鸡肉,对着百里容瑾摇了摇头,小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说罢又继续尝起了别的菜色。 百里容瑾看着夏听凝的举动,眉头深锁,只能紧紧的盯着她。他不懂医术,尝不出哪些菜有不对,帮不了凝儿。 夏听凝将所有的菜肴尝过一遍,有问题的在沾上口后便吐了出来。 好一会,夏听凝才搁下了手中的筷子,轻轻皱起了眉,这些菜肴里只有两道菜有问题。 若是厨娘做的,那这所有的菜都应该有问题才对。但也不排除对方担心被揭穿而故意为之的可能。而那些端着菜过来的婢女同样也有嫌疑。在她看来,这些人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只有两道菜有问题,而传膳时,每个婢女手上端着的刚好就是两道菜。 想到这,夏听凝的眼眸一闪,伸出筷子挟起鱼上的肉,扬起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容瑾,这鱼很不错,你也尝尝。” 夏听凝的口中虽这么说,但手上的动作却是将挟起的鱼肉搁到了手帕里。她所想的很简单,这件事不管是谁做的,目前当务之急就是不让对方起疑。 百里容瑾眸光一顿,出声配合着应道“恩,你也多吃些。” 晚玉跟绿芜互相对视了一眼,静默的站着不开口。主子做事哪有婢女置噱的份,她们只要安守本分就可以了。 一顿饭用完,晚玉招来了屋外的婢女收拾碗筷。 夏听凝依旧坐在桌旁,看着婢女们麻利的动作,状似无意的开口道“瑾儿的鱼跟海参,很是不错,该赏一赏那厨娘才是。” 晚玉闻言连忙附和着道“既然世子妃喜欢,那奴婢明儿让厨娘继续做,今儿这鱼,世子妃可真是用了不少呢。” 夏听凝轻轻含笑点头,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瞥过了那些收拾碗筷的婢女们,这些人都有机会接触到端过来的菜肴,就是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一个了。 待婢女们收拾完毕退出去后,夏听凝方才收敛了神色,拿出包着鱼肉的手帕递给了晚玉,轻声吩咐道“小心些拿出去埋了,可别教人给看到了。” 如今人还没抓到,她可不想打草惊蛇,让暗处的敌人有所警戒。 晚玉接过手帕,谨慎的点了点头,知道这事关重大,她自是会万分小心的。 百里容瑾敛着眉,低声道“凝儿,那鱼被加了什么?” 夏听凝微眯着眼眸,吐出两个字道“水银。” 百里容瑾的眼眸顿时变得清寒起来,水银?这是要毒死他和凝儿吗。随即他又想到凝儿方才尝过那鱼肉,登时紧张的看着夏听凝。 夏听凝似是看出了百里容瑾的担忧,轻声安慰道“水银虽有毒,但刚才那条鱼里的分量极少,毒不死人的。我猜想对方应该是想要达到另外一种目的。” 百里容瑾眼眸一顿,随即问道“水银还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夏听凝闻言一怔,随后露出一抹笑容道“据说,服食水银,能够避孕。”她没想到容瑾竟然一点就透,这么快就能联想到水银还有其他的作用这一点。 百里容瑾听后,神色彻底的冷了下来。避孕,这么说来,做这事的就只有那边的人了。毕竟凝儿若是有孕,那么被妨碍到的也就只有他们了。 思及此,百里容瑾的脸色一寒,竟然将手伸到清澜园来了吗。 夏听凝看着百里容瑾的神情,微微一笑,伸手拉住了他“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吗。” 那些人千算万算的,只怕也没料到她懂得医术,尝出了菜里掺有水银。 百里容瑾皱着眉,带着紧张的神色望着夏听凝道“你刚刚尝了一口鱼,真的不会有事?” 虽然凝儿最后将鱼肉吐了出来,可之前到底还留在口中片刻,那水银又有毒,他的凝儿会不会因此而有什么事。 夏听凝轻轻摇了摇头“水银的量很少,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那筷子鱼肉本就不多,量也很少,而且她刚沾上便知道这肉有问题了,都没真正的吃下去,那点微末的水银,对她不会是有什么影响的。 百里容瑾稍稍松下了心,紧盯着她道“我会想法子,不会让她们再有机会伤到你的。” 如今他的身子已经在渐渐好转,他要彻底断了这些人的念想。 夏听凝眼眸一弯,轻笑着道“没事的,我会很小心。现在看来应该是园里出了内鬼,多半就在那些新来的婢女中。” 晚玉跟绿芜对她自是忠心耿耿,羽杉瞧着也是个好的。而那雪绣,却是受过她的罚,难保不会怀恨在心,剩下的还有那些普通婢女,这些人都不是她和容瑾的心腹,每一个都有嫌疑。 百里容瑾眼眸冰冷,对着夏听凝却柔和了神色道“我让青羽将她们都打发出去,省得他们有机会对你下手。” 夏听凝微微摇头“不行,这些人未必全是有异心的,我会有办法把那人揪出来的。” 她不但要揪出这个吃里扒外的,还要想法子给那幕后之人送点回礼,答谢答谢对方的此番深切眷顾。 夏听凝无声的勾起了唇角,示意晚玉和绿芜附耳过来,对着她们小声的耳语了一番。 晚玉与绿芜听后均是表示明白的点了点头。 夏听凝伸手理了理鬓边的乌黑秀发,眼眸微敛,现在,就只等着鱼儿上钩了。 接下来,晚玉与绿芜均是仿若没事人一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瞧不出丝毫的不妥来。 一连两天,夏听凝都在饭桌上发现了几道掺有水银的菜肴。 对这些菜肴,夏听凝依旧如法炮制,挟走了一部分让晚玉找机会埋掉,做出这些菜被用过的假象。 这日,用过了午膳后,晚玉边为夏听凝捶着腿边小声的道“小姐,奴婢按您的吩咐观察过了,那些有问题的菜色都是由同一个人端来的。” 夏听凝眼波微转,道“是谁?” 晚玉凑近了些,轻声道“是银春。奴婢今早还特地留意了下她端的那两道菜,就是小姐说有问题的那两样。绿芜也悄悄查过她的地方,发现她床底下藏了二十两银子呢。” 说到最后,晚玉更是显出了愤愤不平的模样,这个小蹄子,小姐也没待她不好呀,居然就为了二十两银子做那种缺德事。 捧着茶盏走过来的绿芜轻皱着眉头道“倒也不能真确定是她,这二十两银子也有可能是她自个的贴己,菜虽是她端来的,但也保不准不是别人陷害的她。” 晚玉皱着眉头“哪有那么巧的事,依我看哪,八成就是她没错。” 银春?夏听凝素手轻支着脑袋,轻轻一笑道“是或不是,试上一试就知道了。” 晚玉与绿芜闻言均是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个怎么试? 到了晚间用膳的时候,夏听凝这回并没有动那些掺了水银的菜肴,到了第二日也仍是如此。 这日清晨,晚玉与绿芜都不在屋中候着,百里容瑾也出门上早朝了。 屋里只有夏听凝静静的倚在榻上,看着书籍消遣时辰。 半晌,只听得她往外轻喊了一声道“来人。” 门外立即有了动静,房门被轻轻打开,一个身着桃红色衣裙的婢女快步走了进来,低垂着头行礼道“世子妃。” 夏听凝将视线从书籍上移开,轻扫了对方一眼,眼神微微一凝,随即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抬起头答道“奴婢名唤银春。”说话的声音很是清脆。 夏听凝微微点了点头,继续看着书籍吩咐道“去倒杯茶来。” 银春闻言连忙点了点头,眼眸中更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举步来到了桌前,银春拿起茶壶往玉瓷杯里倒上了滚烫的茶水。用眼睛的余光瞧了眼倚在榻上的夏听凝,见对方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书籍,半点也没有注意到她。 银春的心中微微一动,转了身子用后背对着夏听凝,伸手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快速的往茶杯里倒入东西晃匀了后,又小心的将瓷瓶塞回了袖中。 而后才端起茶杯朝夏听凝走去。 银春的脸上带着笑容,将手上的杯子递到了夏听凝跟前“世子妃,请用茶。” 夏听凝闻言轻应了一声,放下书籍伸手接过了有些发烫的玉瓷杯。杯中的茶水透着明亮的澄黄色,宜人的茶香随着氤氲的热气散发出来。 夏听凝捏着茶杯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子的边缘,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银春,你是这府里的家生子吗?” 银春正暗暗盯着夏听凝手上的动作,听到问话后连忙答道“回世子妃的话,奴婢并不是府里的家生子。” 夏听凝听后,淡淡的点了点头,举着茶杯凑到了自己的唇边,正欲饮下时。 突然,又放下了捏着杯子的手,继续问道“那你入府有几年了?” 随着夏听凝的这一动作,银春原本在看到对方要喝下茶水时雀跃起来的心顿时消沉了下去。眼眸微微一暗,却不得不回道“奴婢入府已有四年了。” 此时她的心里已经开始有些急切起来,怎么还不喝下去呢。 夏听凝微微扬眉,轻轻转着手中的玉瓷杯,丝毫没有要喝下去的意思。 银春沉吟再三,还是小声开口道“世子妃,可是这茶不合您的心意?要不奴婢再去为你沏杯别的茶过来。” 夏听凝勾起唇角,望向银春道“那倒不必,这茶,挺好的。” 银春闻言神色一松,带着些许的期望道“那世子妃还是趁热喝了吧,凉了就不好了。” 夏听凝眼眸微眯,偏头看着对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急切,扬起笑容道“你似乎,很想我喝了这杯茶。” 这话一出,银春的脸色顿时一僵,迅速收敛起神色道“奴婢不敢,世子妃既是不喜欢这茶,那奴婢拿出去倒了吧。” 不知为何,她此时的心里竟微微有些打起鼓来。 夏听凝挑眉一笑,倒了?这是想毁灭证据吗?这茶杯里的水她还没尝过,也不知是否真的有问题。但这银春刚才的表现,倒是坐实了她的怀疑呢。 夏听凝定定的看着对方道“这茶水好好的,做什么要倒了呢。还是说,你往里边加了东西?” 银春心下一惊,急忙跪了下来道“世子妃明察,奴婢哪敢呀。” 她的额头不觉冒出了细细的汗珠,这会她已经有些后悔方才的举动了。没想到竟会被世子妃给瞧出不对来。 夏听凝晃了晃杯中的茶水,慢条斯理的道“你嘴上说不敢,心里可未必是这么想的了。” 这个银春,脸上那慌乱的表情,早就已经出卖了她了。这人可真是好胆量,竟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往她茶水里加东西。 银春连忙出声辩解道“奴婢没有,就是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对世子妃不敬呀。” 夏听凝闻言轻轻抿唇一笑“是吗,你说,我要是把这杯茶水拿给府医验一验,能从里边验出什么东西来呢。” 银春闻言只觉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夏听凝犹如阳光般明媚的笑容却让她不禁轻轻哆嗦了起来。僵着声音道“奴婢不知。” 不知?夏听凝眼眸一转,突然凑近对方道“你袖子里什么东西掉出来了。” 银春被这话一惊,下意识的去察看衣袖,慌乱间一个小瓷瓶却从袖中掉了出来,滚落在地上‘轱辘轱辘’的转了一圈。 看着地上的小瓷瓶,银春的脸色顿时骇极了,急忙伸手想要去捡。 夏听凝收回了前倾的身子,淡淡的道“现在去捡还有用吗。”自己刚才不过是诈她一诈,没想到这人这么不惊吓,竟紧张得连证据都掉了出来。那小瓷瓶里,不看她都知道装的是什么。 银春的面色急速变得惨白,她知道自己这回算是人赃并获了。加害主子,这可是大罪,更别提还事关王府的子嗣了。 夏听凝淡淡一笑道“你可知道今儿我身边为何没有别人伺候着吗?” 银春闻言有些怔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眸。 夏听凝轻轻的将茶杯搁到了案几上,望着对方的表情笑道“不错,我是故意要试探你的,可惜了,你太过沉不住气,逮着机会就想也不想的动手了。” 银春的心顿时凉透,原来世子妃早就怀疑她了,今日竟是故意设下圈套来试探她的。怪不得接连几天,那些加了东西的菜色一筷子都没有动,这会又故意给了她这样一个下药的好机会,是想借机看看她会不会连日来的着急而露出什么马脚来吧。 亏她还因此沾沾自喜,以为连老天爷都在帮她。殊不知,人家早已对自己有所防范了,银春挫败的呆坐地上。 夏听凝合上手中的书籍,轻声问道“说吧,是谁指使你的。” 银春咬了咬牙,心中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不知道该不该开这个口,抬头望着夏听凝道“若是奴婢说了,世子妃能答应放过奴婢吗?”。 夏听凝看着对方冷冷一笑,放过她?她在给自己下药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有今天呢。这会居然还想要全身而退,这可能吗。 夏听凝不再多做理会,直接扬声道“来人。” 房门一动,晚玉跟绿芜立即从外边走了进来。自打银春进屋后,她们便一直守在外边听着屋里的动静,这会夏听凝一吩咐,她们便赶紧进来了。 夏听凝优雅的起身道“将这个人连同案几上的茶杯还有地上的瓷瓶一起带走。” 就算她不说,那也没关系,反正她也大概知道是谁指使的。让人家唱了这么久的戏,也是时候该轮到她上场了。 晚玉招来婆子押着银春跟在夏听凝的身后,绿芜则捡起地上的瓷瓶并拿走了案几上的茶杯。 一行人一路来到王府里的大厅,晚玉在半路上就已经听从吩咐去请静王爷和静王妃了。 最后来的却不止这二人,就连百里尘轩也过来了,身后更是跟着阮氏。 夏听凝不着痕迹的瞥了阮氏一眼,这人怕是收到了消息才这样眼巴巴的跟着过来吧。 静王爷跟静王妃一同踏进厅里,坐到了首位上。百里尘轩也带着阮氏在下方找了位子坐下。 静王妃进来时便瞧见了跪在厅中的银春,这会坐稳后便开口问向夏听凝道“凝儿,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婢女是犯了什么错,竟能让儿媳把她和王爷给请了过来。 夏听凝不疾不徐的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最后让绿芜将茶杯和瓷瓶呈了上来道“这是银春端给儿媳的茶,还有从她身上掉出来的瓷瓶。” 静王爷神色一冷,沉声道“传府医。” 坐在百里尘轩身边的阮氏神色一紧,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让对方察觉了,那往后要再想从她食物里下药,岂不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阮氏心头登时一恼,都怪这个该死的贱婢,让她办点小事都办不好。 银春看到阮氏也过来了,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希望,没准二少夫人会有法子救她呢。 不一会,府医便由下人请进了厅里。 静王爷免了他的礼后,指着茶杯和瓷瓶道“验一验这里边都是些什么东西。” 府医连忙点了点头,取过瓷瓶和茶杯细细的检验着,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启禀王爷,这瓷瓶里装的是水银,茶水里边也被加了此物。” 静王爷跟静王妃闻言均是一骇,静王妃更是指着银春大怒道“你这个贱婢,竟是想要毒死凝儿不成,谁给你这么大的狗胆。” 这水银可是有毒的东西,这被加到茶水里,那还了得。 静王爷此时也是极为动怒,这儿媳才过门几天,居然就有人明目张胆的给她下毒了。难保哪一日,不会下毒下到他头上来。 府医连忙接着解释道“王爷跟王妃请息怒,这水银虽有毒,但这茶水里加的量不多,喝下去也不会中毒身亡的。” 静王妃一听,顿时不解的道“那这么说,这杯茶喝下去也不会有事了?”要真是这样,那还往茶水里加水银做什么? “那倒不是。”府医斟酌着道“这水银其实还有一个作用,喝了它能够避孕。” 此言一出,静王爷顿时拍案而起,避孕?他这天天盼着儿媳能早日有孕,好生下个金孙。那边竟然有人打着这种阴损的主意。这是要绝他们百里家的后吗。 静王妃也是怒到不行,避孕,瑾儿才刚刚娶妻,这就叫人给盯上了。 阮氏略有些慌张的看着恼怒的静王爷和静王妃。她这会绝对不能被查出跟这件事有关,否则按父王的性子,怕是一定会让夫君把她给休回娘家的。 幸好娘亲之前为她做好了准备,不然她今日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呢。 静王妃回过神后,恨恨的盯着银春道“到底是哪个指使的你,还不快给本宫从实招来。” 银春的身子一哆嗦,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在瞥见了阮氏手中拿着的物件后生生的改了口道“没有人指使婢女,是奴婢对世子妃心生不满,这才做出这样的事来。王妃,奴婢已经知错了,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银春边说边恳切的望了一眼阮氏,希望对方看在她主动揽下所有罪责的份上,放过她的弟弟。 静王妃哪里肯信这样的说辞,怒喝道“混帐,竟然敢欺瞒本宫。”若非有人指使,她一个婢女哪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当她是傻子不成。居然说这种话来糊弄她。 静王爷也是沉声道“你还不从实招来,是想要本王让人把你拖下去杖毙吗。” 银春死死的咬住下唇,她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否则死的就会是她的弟弟了。思及此,她顿时把心一横,往地上磕了个头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王爷跟王妃明察。” 说罢,便起身奔向了厅中的圆柱,‘砰’的一声,撞到了柱子上气绝身亡,鲜红的血染上了地砖。 这一举动惊住了厅中所有的人,夏听凝也是被唬了一跳,这般突然就…。 静王爷跟静王妃惊怔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半晌,静王爷才发话道“让人把她抬下去埋了吧。”他虽疑心这婢女死的蹊跷,但这会死无对证,他也做不了别的。 静王妃也是瞥开了头,竟然宁愿死都不愿意说出指使的人是谁,这骨头可还真硬。 阮氏刚开始也被吓了一跳,但一想到这个贱婢一死,那她也就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了。这心顿时就放松了下来。还好,这贱婢够识相,懂得自己去死,没给她添麻烦。 也是她娘亲有先见之明,在她收买了这个贱婢后,便暗中派人将她的弟弟给抓了来,以防被对方拖下水,今日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阮氏正洋洋得意间,突然瞥到了夏听凝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眸中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让她不禁激灵的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夏听凝冷冷的看着阮氏躲闪的模样,果然是她搞的鬼,这银春怕是受到了什么威胁,否则也不会突然做出这般举动来了。 虽然没能揪出阮氏,不过倒也无妨,经过今日这一事,父王跟娘亲心中多少都会有些谱。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她多的是机会。 静王妃按压住心中的怒气,转头好生安慰了夏听凝几句。她虽心中怀疑,但现下没有证据,这事也只能就这么了了。她能做的就是多安慰安慰这个儿媳。 静王爷沉着声音道“往后若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定不会轻饶。”说罢便一甩袖子走了。 阮氏闻言神色一僵,父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当面敲打她一番吗。想到这,她更是咬咬牙,差点就甩帕子走人。 夏听凝静坐了一会后,便带着晚玉和绿芜出了大厅,回到了清澜园。 百里容瑾也早就已经下朝回来了,此时正一个人坐在屋里。 夏听凝轻轻挨到了他身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银春撞柱身亡的事让她的心里起了极大的波澜,她到底不是这朝代土生土长的人,做不来眼睁睁的看着婢女死去这种事。 就连以往惩罚下人时,她也从未有过什么杖毙的命令。 百里容瑾回抱住了夏听凝,将她揽进了怀里。他虽不知道凝儿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就是了。 夏听凝倚在了百里容瑾的怀里,不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百里容瑾轻轻一笑,拦腰抱起她安置到了床上,随后也除掉自己的靴子一起上了床,细心为她盖好缎被,躺到了她的身边。 望着夏听凝精致的容颜,百里容瑾浅浅一笑,握住了她的手。他不想,她在醒来时见不到他。 二人一起相依而眠,没有人进来打扰,安静的房间内,就只余下温暖的日光在地上跳跃着。 待夏听凝睡醒后,已是过了午膳的时间了。 百里容瑾轻轻睁开了眼眸,望着夏听凝浅浅一笑,轻声问道“饿了吗?我让下人们去传膳可好?” 夏听凝轻点了点头,睡了一觉后,她觉得自己的心绪已经平复了许多。又想到自个竟然连午膳都没用,就这么一直睡到了现在,连带容瑾也跟着一起。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百里容瑾唤来了婢女,吩咐她们去厨房传膳后,这才带着夏听凝下了床。 二人一起用过了午膳,百里容瑾下午并没有什么公文需要处理,便陪着夏听凝一起赖在了床上。 宽大的床上,夏听凝缩在百里容瑾的怀里,轻声笑道“你这样子,会不会让园里的下人们笑话呀。” 百里容瑾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道“那是别人的事,我们管不着。” 夏听凝唇角弯弯的靠在了他的怀里,随即又想起了一事,顿时轻咬着唇,斟酌着问道“容瑾,你很想要个孩子吗?” 百里容瑾闻言一怔,随后温声道“那是自然,我们可以多要几个。” 若是换在以前,他定不会有什么要孩子的想法。可现在不同,他跟她已经成婚了,只要是她为他生的孩子,他自然愿意多要几个。 夏听凝皱眉思索,多要几个她是没什么意见。但现在的问题却不是这个。 夏听凝继续小心的问道“我们现在能先不要孩子吗?” 百里容瑾闻言神色一顿,看着夏听凝道“凝儿,你不想要孩子?” 夏听凝摇着头道“不是,我是说现在先别要孩子,等以后再要。” 毕竟她这会也不过才十五岁,就算再早熟,那也不适合要孩子呀。而且容瑾的身子也没调养好,这些状况都不允许她和他在这时候要孩子。 百里容瑾微微松了口气,轻皱着眉道“为什么?”他挺期盼有个属于他和她的孩子。 夏听凝观察着百里容瑾的神色,发觉他并没有恼怒后,这才对他解释了心中所思虑的,并道“再多半年吧,半年后我们再要孩子,好吗?” 她并不想瞒着他这件事,在她看来,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待,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就是了。她不喜欢猜来猜去的。 百里容瑾紧了紧揽住她腰身的手“就依你的吧。” 夏听凝勾唇一笑,满足的偎进他怀里,嫁给他,是她做过最正确的选择。 095 天气渐渐微热了起来,每日金光闪耀,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夏听凝此时正侧卧在美人榻上,轻轻的翻看着账册,一脸的娴静。 美人榻还算宽敞,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这两个小肥团也都蜷缩着胖乎乎的身子窝在上边,呼吸均匀的好眠着。 夏听凝边翻动着账册边不时的看他们一眼,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这两个小家伙最近几日几乎是天天都过来她这用早膳,也算是彻底赖上她了。 他们的胃口又大得很,吃得极多,她担心他们的身体健康,不得不想法子做些特别的膳食,让他们既吃得少又有饱足感。减一减他们摄入的卡路里。 微风从窗边拂过,屋内一派的宁静和闲适。 这时,婢女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屋,小声道“世子妃,二夫人带着二小姐来了。” 夏听凝闻言微怔,随即偏头道“快请她们进来。” 说完便放下手中的账册,起身套上绣花鞋走下了美人榻。这二婶跟芊芙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婢女出屋后连忙将人请了进来,夏听凝浅笑着迎了上去,对着二夫人屈膝行礼道“二婶。” 二夫人连忙摆手道“快起来吧,一家人哪还要这些虚礼。” 夏听凝顺从的直起了身,跟在二夫人身后一起进来百里芊芙也得体的对夏听凝行了个礼。 互相见过礼后,三人一起坐到了榻上,有颜色的婢女也已经端来了茶水跟糕点。 夏听凝将桌上的糕点往前推了推后,方才问道“二婶,您这会过来可是有事?” 她对这二叔一家的印象都很是不错,再加上容瑾的关系,所以这话也问得很是客气有礼。 二夫人闻言,不禁看了一眼脸皮薄的百里芊芙,柔笑着道“其实是这样的,后天府里就要举办宴会了,你也知道这次宴会的目的,二婶今儿给你二妹妹挑了几套衣裳,可这妆不管怎么画,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似的。所以…。” 夏听凝轻睁着眼眸,下意识的问道“所以什么?” 这宴会一事她自是知道,婆婆已经交代过她需要打点的事宜。这次办宴会便是为了给百里露瑶跟百里芊芙挑个好夫家,也就是场所谓的相亲宴。 二夫人停顿片刻,笑叹道“二婶也就直说了,我想起你上回第一次敬茶时画的那妆,就是眉心间画着的那花样,我瞧着极是好看,便想着带芙儿过来问问你,那个是怎么弄的?” 那朵玫红色的梅花可真是好看极了,那种妆容是她从未见过的,想着后日芙儿便要出席宴会,得好生打扮一番才是,所以她这会才会带着女儿过来清澜园,就是想问问看这大侄媳妇到底是怎么弄的那花样。 百里芊芙一脸的羞怯,后日她便要出席宴会让那些前来赴宴的世家夫人们相看了,娘今儿特地为挑了衣裳跟首饰,为了能让她更加出众,不惜拉着她来到大嫂这请教请教。 夏听凝闻言恍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因为这个,她随即笑道“这个并不难,拿模子沾上特制的印泥,印上便是了。我让婢女把这东西拿过来。” 说罢便偏头吩咐了晚玉一声。 晚玉连忙从梳妆镜台那取来了一整套的模子跟印泥,递给了夏听凝。 夏听凝接过后便打了开来,将其放置到二夫人的跟前,浅笑着道“二婶,您瞧瞧,这些都是,模子有多种花样,印泥的颜色也有很多。” 她前些日子本想着让美人堂准备大批制作这些东西销售,可每日一忙起来,就把这事给忘了。耽搁到现在都没交待下去。 二夫人好奇的拿起一个梅花印模子,对着光细细的瞧了起来。脸上显得很是新鲜,这东西倒是方便,只要那么一按就好了。 百里芊芙也十分惊奇的看着满盒子的模子跟印泥。这个她还是第一次见呢,这么多的花样跟颜色,她还真不知该挑哪一种好呢。 夏听凝看着百里芊芙面上的犹豫,只轻笑着道“二婶,这些我暂时也用不着,您就都带回去给二妹妹好生挑上一挑吧,多试几个,总能挑到合适的。” 二夫人闻言面露柔色,欣喜而又担忧的道“这,会不会不太好呀。”毕竟是大侄媳妇自个的东西,她就这么都给带了回去,是不是有点…不妥呀。 夏听凝巧然一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的,不过是些新鲜玩意罢了,值当不了几个钱的。难得二婶开口,便是送与了二妹妹也是好的。” 二夫人手拿丝帕,贤淑的对着百里芊芙道“还不快多谢你大嫂。”这大侄媳妇果真是个会做人的,她现在是越看越喜欢了。哪像二侄媳妇那般难相处。 百里芊芙闻言自是脸色微红的笑着道了谢。喝了茶水,吃了些糕点后,二夫人母女便带着一脸的笑意走了。 夏听凝的脸上挂着恬静淡雅的微笑,复又躺回了美人榻上,静静的翻看着厚厚的账册。百里容奇跟百里容辰半点也没有受方才屋里人说话的声音所影响,依旧窝在美人榻上的另一侧呼呼大睡。 莲院,百里露瑶正端坐在桌旁,一张脸幽深到了极点。 伺候着的婢女低眉顺眼,略有些惶恐不安的端着茶水跟糕点走进屋来,小心翼翼的将托盘上的东西都放到了百里露瑶跟前,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而屋中的书桌前,另一个婢女战战兢兢,一笔一划的抄写着女戒。整个人显得很是疲惫,就连拿着笔的手也在微微发抖,可见其不知已站在桌前抄写了多久的字了。 百里露瑶垂眸瞥了眼桌上的糕点,是一整碟晶莹透亮的桂花糕,看起来煞是诱人。 可有人明显却不是这么想的,只见百里露瑶紧盯着那碟桂花糕,语气轻飘飘的道“只有这一碟?” 端来糕点的婢女低垂着头,小声的答道“是的。”王爷已经发话了,往后府中的少爷小姐们的月例要按照规矩来,小姐只是个庶女,哪还能像之前那般要什么有什么呢。 百里露瑶轻轻将手伸向那碟子糕点,将其端了起来,眼眸中寒光一闪,‘啪’的一声,整个碟子便摔到了地上,漂亮精致的糕点也都从碟中掉了出来,沾上了灰尘。 婢女被对方的这一举动给唬了一跳,心里‘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摔掉了糕点后,百里露瑶又捧起了茶盏,掀开茶盖轻轻吹了口气,抿上了一小口。可随即这被端在手中的茶盏便立即摔了出去,正好砸到了端来这些东西的婢女身上。 滚烫的茶水将对方的皮肤都给烫红了,婢女痛叫着出声,只觉被烫到的地方疼到不行,连眼泪都留了下来。 百里露瑶阴测测的盯着婢女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端来这么一碟下等的桂花糕也就算了,居然连茶水都不是我爱喝的银针白毫。” 她自幼的衣食住行全都是上好的,何曾受过这种委屈。竟然什么东西都要比别人低上一等,她素来心高气傲,哪吞得下这口气。 这些该死的下人,一见她失了势,便敢这样怠慢她。还有父王,更是铁了心的不肯让她嫁给大皇子做侧妃,否则她如今,哪需要待在王府受这等委屈。 婢女颤抖着身子,害怕得声音直打颤“大小姐,饶命呀。王爷发话,奴婢哪有法子呀。” 那银针白毫可是上等的好茶,更是宫里的贡茶之一。以前王爷对各个子女一视同仁,所以王妃也不好厚此薄彼,但凡世子跟三少爷,四少爷有的,也会给小姐跟二少爷送去一份。 可如今大小姐失势,哪还会有那样的好东西享用呢。 可这些她都不能开口说出来,在大小姐身边服侍了那么久,她深知大小姐的脾性,一个说不好那她可就少不了要受一顿毒打了。 百里露瑶顿时撰紧了拳头,眼中迸发出强烈的阴暗狠光来。她不服,她不过是想要做那人上人,为什么父王就是不理解她呢。世人不都是一个个的在努力向上爬吗,她这么做到底哪点不对了,为何父王硬是要拦在中间,挡着她的路呢。 一旁站着抄写女戒的婢女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那厚厚一叠的纸微微松了口气,这一千遍女戒总算是抄好了。 婢女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一整叠纸来到百里露瑶跟前,恭恭敬敬的递给对方查看。 百里露瑶接过那一千张女戒,看了几眼后,冷不丁的便一巴掌甩上了婢女的脸。这一巴掌极为用力,清脆的声音在屋中回响,直打得对方的脸颊高高肿起。 百里露瑶将手中厚厚的一叠纸都摔到了婢女的脸上,怒道“该死的贱婢,你瞧瞧你抄的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这样的字迹一拿出去,是想要坏了本小姐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才女之名吗。” 婢女瑟缩着身子,颤颤巍巍的直发抖。她这几日一直从早抄到晚,片刻都不得歇息。就是因为小姐要她在五日内将这一千遍女戒给抄完。 她已经尽了力了,从第一天抄到现在,她的手早就僵硬到不行了,哪还能保持着像原来那样娟秀的字体。 百里露瑶狠狠的剜了婢女一眼,喝道“还不快去重抄。要是不能写出让我满意的字来,那你这双手也不必要了。” 婢女闻言一哆嗦,连忙退回了书桌前执起毛笔继续一笔一划的抄写起来。 这时,房门被轻轻打开,从外边走进来了一个人。 ------题外话------ 还有一章,不过太晚发布不了,得请亲们明天再来收文了。 096 许氏刚踏进屋里,便瞧见百里露瑶坐在桌前,一脸的阴沉。 地上的碎茶盏中还留有冒着热气的茶水,旁边还有几块散乱且沾有灰尘的糕点。伺候的婢女们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显得十分恐慌。 许氏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沉静走到桌前坐下,开口道“都下去吧。” 屋内的婢女们闻言就像得到了特赦令一般,全都松了口气,逃也似的鱼贯而出。 百里露瑶坐在原位上动也不动,眼中一片的晦暗不明。 许氏轻轻抬眸看了百里露瑶一眼,静静的开口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这般闹腾要是被你父王知道了,他只会越来越不待见你。” 百里露瑶闻言顿时咬紧了下唇,恨恨的道“他现在就已经不待见我了,娘,您看看女儿如今的处境,吃穿用度哪一样是好的。” 她原先哪一日不是吃的山珍海味,穿的绫罗绸缎。可现在呢,就连她要用些糕点,喝杯茶水。也就只给端来了一碟上不了台面的桂花糕和一杯入不得口的粗茶。 对于百里露瑶这种沉不住气的态度,许氏恨铁不成钢的道“蠢货,才这么一点小挫折你就受不了,往后为娘还能指望你什么。你父王现在不待见你,你不想法子翻身,对着一屋子的奴婢发作有什么用。” 她的女儿到底还是太嫩了,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自小又被王爷宠着,现在竟给养成了娇嫩的花朵,半点都担不了事。 百里露瑶一噎,泄气的道“女儿有什么法子,如今被禁在这间屋里,半步都不许踏出去。见不到父王,女儿还能怎么翻身。” 百里露瑶此时就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半点都提不起精神来。完全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许氏对着百里露瑶冷哼一声道“就你现在这副模样,当然是别指望能够翻身了。你要是不懂得隐忍静待时机,那就好好呆在这,等着你父王给你随便选个人家嫁出去吧。” 百里露瑶闻言一惊,心中涌出了不妙的感觉,抬头望向许氏道“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等父王给她选个人家嫁出去,难道…。 许氏轻哼道“你父王已经发话了,让王妃准备筹办宴会,就是为了给你和百里芊芙挑个夫家。宴会定在了后日。” 她此番过来便是要告诉女儿找个消息,哪曾想女儿竟这般不争气,真是教她失望。 给她挑个夫家?百里露瑶听后顿时一急,直盯着许氏道“这怎么行,娘,我不要。大皇子明明说过要纳我为侧妃,我不要嫁给别人。娘,您帮女儿想想办法。” 她没想到,父王不让她嫁给大皇子的决心会这般大,竟要开始给她挑夫家了。她不要,别的人家再好,难道还能敌得过皇家吗。父王怎么就这么狠心,硬要她去过苦日子呢。 许氏看着百里露瑶,轻吸了口气道“你呀,娘何尝不想你嫁得好呢,可你也得懂事点。像今日这般作为,那可是万万要不得的。别忘了,莲院外边可还有侍卫守着呢。要是被他们知道你动不动的就打骂下人,传到你父王耳朵里,你就更别想能够翻身了。” 王爷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虚有其表,绵里藏针的女子了。 女儿在外边留给人的印象都是得体有礼的大家闺秀,王爷也一直都这样认为。要是被他知道了瑶儿的真面目,怕是女儿这辈子就真翻不了身了。 百里露瑶胡乱的点着头,焦急的道“女儿会的,娘,您可有想到什么办法帮帮女儿。” 她现在只觉心里乱得很,美好的憧憬就要被狠狠的击碎了。等到父王真为她挑好了夫家,那到时候她就算是不愿意嫁也不行了。 许氏小心的张望了一下四周,而后才靠近百里露瑶耳语了一番。 百里露瑶听后顿时眼睛一亮,随后又想起什么,担忧的道“可我现在被禁了足,到时候没办法出席宴会怎么办?” 要知道她那个病秧子大哥可是禁了她一年的足呢,她待在这间屋里早就快闷到快透不过气来了。可恨父王却对她不闻不问,外边又有侍卫守着,她就是插翅也难飞,没有父王的发话,哪出了院门去参加宴会,更别说配合着实施计划了。 许氏的眼眸中顿时闪过一道精光“这个不必担心,娘自有办法能让你出去。早先跟你说过的那一千遍女戒,你可已经抄完了?” 百里露瑶放下了心,答道“女儿早让下人抄写了,只是那个贱婢,写到后边越发的不像样起来,那种字迹怎能拿出去见人呢。女儿已经让她去重抄了。” 提起这一千遍女戒,百里露瑶就恨得牙痒痒。她这双手可是用来弹琴作赋的,哪是用来抄那些没用的东西的。可偏偏娘亲又叮嘱着一定要一字不落的抄好,她这才想法子让婢女代抄。 许氏闻言倒也没说什么,只点头道“尽快些,抄好后让人送到我这来。” 她只要那一千遍抄好的女戒,至于过程是怎样的,那并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 百里露瑶顺从的点着头,又恢复了往常的完美表情,得了许氏的提点后,她现在已经放下心来,就只静等着后日的到来了。 下午,夏听凝带着炖好的汤来到了素园。经守门的婢女通报后,才带着晚玉跟绿芜进了屋。 屋内不止静王妃一人,还有二夫人也坐在里边,二人看样子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事。 夏听凝的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进屋后极为有礼的向静王妃和二夫人屈膝行礼。 静王妃摆着手道“起来坐下吧,这会怎么过来了。” 夏听凝的笑容依旧,坐下后答道“儿媳炖了汤,端过来给娘尝尝。” 二夫人闻言顿时笑道“大侄媳妇倒是孝顺,有什么好的都不忘给大嫂备上一份。” 静王妃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满意的道“你有心了,可有给瑾儿送去。” 她这辈子没有女儿,虽说男孩金贵,但到底粗心,哪有女儿来得贴心。这会有了个孝顺的儿媳,她倒有种多了个女儿的感觉,对待夏听凝自然也就更加亲近了几分。 夏听凝微笑着答道“夫君的汤还在炉子上煨着,得多等小半个时辰才能好。倒是奇儿跟辰儿那,儿媳已经派人送过去了。” 静王妃闻言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儿媳做事倒是细心,对奇儿跟辰儿也极好。 夏听凝看到桌上的笔墨和堆着的红纸,疑惑的问道“娘和二婶是在拟宾客的名单吗?”而且这纸上怎么就只写了那么几家人而已。 一提起这个,静王妃的脸色顿时便不善起来,抿了抿唇没开口。 二夫人也叹了口气,对着夏听凝道“是啊,本来是要邀请京都中的那些世家夫人,只是,因为瑾儿的事,所以…。”耽搁到这会也没敲定要给哪些人下帖子。 夏听凝一点就透,怕是婆婆因为先前容瑾选亲一事,恼了这些世家夫人,所以这会对要请她们来赴宴一事,感到很不痛快吧。 沉吟了片刻,夏听凝方才开口道“娘,其实这事,也怪不得人家。相反,儿媳觉得,娘应该邀请那些拒绝了您提议结亲的夫人来赴宴。” 静王妃眼眸一睁,就连声音也高了几分道“什么,你居然要本宫宴请那些人。” 她当初要给瑾儿选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这些人一个个的回绝了不说,还有些更是说得极不好听。儿媳这会却反过来说要她邀请人家过来赴宴。 二夫人闻言也是显得十分惊讶。 夏听凝浅笑着道“娘,您别激动,先听儿媳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让您邀请那些婉拒了您的夫人来赴宴。您想想,天底下哪个父母不是盼着自己的子女好的,当初她们拒绝跟王府结亲,大部分不都是出于对女儿的爱吗。娘,要是换了您,您也会这么做的。” 静王妃闻言顿时一噎,儿媳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但她仍是有些愤愤不平的道“话虽这么说,但你不知道,那些人说话是有多难听。” 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偏偏还说些风凉话,更有甚者居然提议只能让庶女嫁过来。 夏听凝淡淡一笑“所以儿媳说了,让您邀请那些婉拒您的夫人来赴宴,不请那些眼高于顶,又贪慕王府权势的人。她们既是婉拒娘,又无说三道四,或是打些别的主意,那这样的人不正好说明她品性不错吗,而且教出来的儿子应该也差不到哪去的。娘,若是嫁到这样的人家,大姑娘跟二姑娘是不会吃亏的。” 二夫人闻言也觉得有理,望向静王妃道“大嫂,侄媳妇说得对,咱们不请那些德行有缺的不就好了,府里的权势摆在那,能拒绝用女儿来换荣华富贵的人家,不会差到哪去的。” 静王妃听后一脸的沉思,儿媳这么一说,倒真还有几个不错的世家夫人,当初她提出后,她们也只是回绝了而已。倒也没说些什么难听的话,或是提出可以让庶女嫁过来之类的。 沉吟了半晌,静王妃才道“那就这么办吧。”不然后日还真不知道要请哪些人过来呢。 二夫人一喜,笑意盈盈的跟静王妃说道起来。 夏听凝则行礼告退,后日的宴会,可还有挺多的事需要她去打点呢。 ------题外话------ 亲们,作业很多,写得晚了,今天没什么时间更文,亲们先将就一下,明天的稿费不知能不能到,剪剪的本本还没有着落。 097 宽敞的大厅内,静王爷与静王妃高居首位,品茗着宫里刚派人送过来的香茶。 夏听凝也有幸坐在下方,手捧茶盏,浅浅抿着色泽嫩绿,清香宜人的云雾茶。不时抬头回答静王爷的几句家常问话。 厅中的气氛显得十分融洽。 刚巧,在守着厅外婢女的通报下,许氏带着贴身婢女款款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是平静无波的神情。 见到许氏,夏听凝不禁心头一动,带着些许的疑惑,这许姨娘这会是做什么来了? 只见对方行过礼后,静王爷一脸不咸不淡的道“起来吧,你过来可是有事?” 这话问得极为平淡生疏,让人一听就知道,问话的人并不关心那被问话者。 哪怕是受到冷淡的态度,许氏也是一脸的波澜不惊,朝身后的婢女点头示意后道“王爷,贱妾此番过来,其实是替露瑶送那一千遍女戒给王爷过目的。” 这话刚说完,许氏身后的婢女连忙恭敬的将手上那一叠厚厚的纸呈了上去。 静王爷微微动了动眉,放下手中的茶盏接过婢女呈上来的一千遍女戒,细细的翻看了起来。 一连看了十几张后,静王爷不禁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写得不错,这才几日的功夫,便抄完一千遍了吗。” 许氏低眉顺眼的道“是的,王爷。露瑶她已经知错了,自禁足后日日抄写女戒,不敢有丝毫懈怠。抄完后因为心中一直有愧,便只托贱妾送过来,不敢来面见王爷。” 夏听凝闻言顿时一撇嘴,不敢来?这可说得真好听,怕是想来却来不了吧,容瑾安排在莲院的那些侍卫可都不是吃素的。 静王爷显然没想那么多,听闻许氏这么说后,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既是知错了就好,那日的教诲总算没有白费。” 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也算是娇宠着长大的,那日她那般作为,可真是伤了他这个父王的心了。现在女儿能想通改过便好,他这也算是有了安慰了。 许氏立即点着头道“王爷说得是,露瑶确已真心悔过了。” 静王爷看了眼手上那一千遍的女戒,淡笑道“恩,如此甚好。” 看来瑶儿是真的悔过了,不然也不会这般虔诚的在几日内便将这一千遍女戒给抄好了。 许氏见静王爷一脸的淡笑,显然对百里露瑶的态度很是满意,便继续说道“王爷,贱妾还有一事。明儿府里就要大宴宾客了,这次宴会关系到瑶儿的终身幸福,是否可以让她出了莲院出席宴会呢。毕竟前来赴宴的夫人们总要相看一番的吧。” 静王爷听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倒也是,明儿总得让瑶儿出来教人瞧上一瞧的,否则哪能议得了亲呢。 半晌,静王爷便点头道“那明儿就让她出来吧,瑾儿媳妇,到时你多看着点瑶儿。” 这女儿既是已经悔过,想来出席宴会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再让大儿媳妇多注意着点,应当就万无一失了。 夏听凝浅笑着应下了,果然,这十几年的宠爱不是假的,父王这么容易就原谅了对方。不过让她看着百里露瑶倒也好,有她在,可以防止对方借机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许氏闻言虽然心中一跳,冒出了些许的不满。但到底忍功过人,没让别人察觉出什么不对来。 三月十五,天空澄碧,纤云不染,阳光带着宜人的温度随和风而来。 静王府中盛开着各种奇姿百态的绝世牡丹,或艳丽,或妩媚,或脱俗。应邀前来赴宴的世家夫人们穿梭在栽着各种盛开牡丹的铺有鹅卵石的小路间。 三三两两结伴在一起的世家夫人们,边走边谈笑着,可谓是花团锦簇,珠围翠绕。 夏听凝站在大厅里,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下人们干活。 为了今日这场宴会,她可是连暖烟楼掌勺的厨子都给调了来,力求宴会办得妥帖,妥当。 随着各个世家夫人的到来,夏听凝带着十分得体的笑容与她们交谈着。 这些上流圈中的贵妇人,无一例外的都不曾见过夏听凝,每一个人或多或少的都对她抱有一定的好奇心。 毕竟以庶女的身份嫁给静王世子为正妃这事,也算得上是一桩奇闻了。 不管这些前来的贵妇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与夏听凝交谈,她都是极为有礼的一一回答着,一举一动间都透着种宁静淡雅的气质,教人不敢小觑半分。 夏听凝边笑着边将这些贵妇人迎进了里间,交给了静王妃与二夫人应付。今日宴会的目的,每个人都心照不宣,此时正好是她们一起攀谈了解的时候。 外边也有七八个婢女鱼贯而入,端着糕点和茶水给各个夫人奉上。 彼此谈笑着说了会子话后,今日这场宴会的两位主角登场了。 百里芊芙身着一件郁金香色真珠旋裙,脚踩锦绣双色芙蓉鞋,脸上画着淡而雅致的妆,更让人觉得特别的便是她眉心间那半朵桃花的浅红色印记。 加上简而精的装扮,整个人显得分外娇美,却又不会让人感到太过柔弱。 而旁边百里露瑶的打扮也很是出彩,珠络缝金带红裙,镶宝双层花蝶鎏金簪,只是比起百里芊芙来,却还要逊色上那么几分。 夏听凝唇角含笑的看着百里芊芙,这个二妹妹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再加上那一身自小熏陶出来的气质,这么一打扮,怎么瞧怎么出众。 尤其那眉心间的桃花印,确实为其添色不少,二婶的眼光倒是极好。 百里芊芙接收到夏听凝的眼神后,轻轻启开了美丽的温笑,她今日能这般出众,还真多亏了大嫂借给她的那一盒花样印子呢。 百里露瑶的脸上虽也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但心底却阴暗不已,尤其在扫过百里芊芙眉心间时,心中更是平添了许多怨愤。 她认得这种印记,第一次初见那个庶女大嫂时,对方的眉心间便印着一个相似的印记,她记得那是一个梅花印。虽然百里芊芙此时的花印子与那时不同,但她能肯定,这绝对是大嫂教给对方的。 想到这,百里露瑶的心中愈发的感到不满起来,这种被人压下一头的滋味是她极为讨厌的。她与百里芊芙明明都是对方的小姑,真要论起来,还是自己跟这个大嫂更亲一些才是。可对方竟然吃里扒外,将百里芊芙打扮得这般出众,却将她这个亲近些的小姑给忘到了天边去。 宽大衣袖中的撰紧了的拳头,百里露瑶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忍,待她出了头,何愁不能将这些人都给踩到脚底下去。 二夫人显然对女儿的这副装扮十分满意,笑得极开怀的道“你们还不快向众位夫人行礼。” 百里露瑶跟百里芊芙腰身一动,盈盈有礼的朝厅中的世家夫人们屈膝行礼。 在座的每个夫人都是一脸笑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二人。 坐在首位上的静王妃更是开口让两人与众位夫人们说说话,解解闷。目的便是让这些人加深一下对她们的了解。 夏听凝笑而不语的坐在下方的位上,静静的看着厅中的情景。 暗地里却在思量着到底哪个世家夫人较为不错,她答应过容瑾,会为芊芙多盯着的。这有一个好婆婆,也是挑选夫家的必要考核呀。 至于男子的人选,就得交给在外边招待男宾的容瑾决定了。这朝代,男女大防还是挺重的,她一个内宅女人可不能大刺刺的到外边去相看男子,哪怕是以长嫂的身份也不行。 厅内的谈笑声不绝于耳,百里芊芙进退有礼的一一应答着那些世家夫人的问话,虽然看起来有些小紧张,但到底没有失态。 夏听凝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放心一笑,照这情形来看,芊芙倒是挺受欢迎的。反观百里露瑶,虽也有不少人与她说谈,但比起芊芙来,就显得不是很热门了。 不过这个她倒也能理解,毕竟对方是个庶女,这些应邀前来的夫人们,大多还是挺看重嫡庶之分的。对芊芙这个嫡女热衷些,也在情理之中。 百里露瑶坐在位上,表面十分有礼的答着别人的问话,心底却早已经不耐烦起来了。 尤其是面对着这个频频问话的正三品官夫人,心中更是感到十分不屑,她堂堂静王爷之女,又岂是一个小小的正三品官家配得上的。亏这位朱夫人一直厚着脸皮问东问西的,要不是顾忌着她的名声,她哪有那么好的耐性在这耗着。 一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无知妇人,她可是即将要嫁入皇家当皇妃的,哪是这些人能够肖想得了的。她们的儿子就也只能配那个百里芊芙了。 夏听凝抬眸间,正好瞥见百里露瑶那暗地里露出来的不耐和厌恶神色,心中顿时警戒起来。 昨儿许姨娘特地想法子让父王将百里露瑶放了出来后,她便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许姨娘不会无端端的做某件事的,希望今儿的宴会可别出什么篓子才好。 ------题外话------ 亲们,今天稿费没到,开户银行的信息出了错,主编说要等到月末稿费才能再补发一次。问了能不能提前补发,主编说不行,也只能等了。 098 落水 午膳的时辰一到,静王妃便宣布开席。 各个世家夫人纷纷来到装扮得富丽堂皇的厅内找位子坐下,对于桌上的一些小物件摆设感到很是惊奇。上菜的婢女们鱼贯而入,有条不紊的将精致的菜肴端上了桌。 夏听凝也找了个位子入座,对同桌的客人们点头致意,不时的说上几句。 她与百里芊芙跟百里露瑶并不坐在一块,这两人都是在另一桌用的膳。 幸好夏听凝所选的这个位子正好在她们身后,能够时时注意着这二人的情况。 宴席上很是热闹,气氛也很浓厚。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这个时候哪个人会紧闭着嘴当哑巴的。她们此番过来可不是来这秀规矩的,在座总有几个夫人是需要自己去交好的,这场面当然是越热闹越好了。 就连静王妃跟二夫人也是满脸笑容的与同坐的几个夫人们说着话。 夏听凝淡然的坐在位上,细嚼慢咽的吃着自己喜欢的菜色,眼睛不时的扫向对面桌的百里露瑶和百里芊芙。 看着这两人可是她今日的主要工作,当然,虽然同样是看着,但含意却是不同。 看着百里芊芙,是为了有事时能帮上对方一把。而看着百里露瑶,则是为了不让其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毁了这次的宴会。 到了午膳的尾声,各个世家夫人都满脸微笑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这顿午膳,她们可真是吃得满意极了。有不少人也认出了这桌上的菜肴分明就是暖烟楼的菜色,不免好奇的打听了一下。 知道这顿午膳是请暖烟楼的大厨来亲自掌的勺后,也不禁生出些许感慨,这静王府就是富贵,那暖烟楼的菜色可是出了名的美味,价格也是一升再升,就连一些官宦之家也只能偶尔去那奢侈一把。更别提是将人家的厨子请过来掌勺准备午膳了,这光想想就知道得花上不少银子。 夏听凝可不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桌上几乎被消灭一空的菜肴,微微偏了偏头,看来这些菜色挺受欢迎的嘛。她原本还以为这些世家夫人不会怎么多吃呢,毕竟保持身材是很重要的事。 午膳结束后,众人又聚到了一起说话,喝茶消消积食。有些感到疲累的客人便由婢女引着到客房歇息,也有些结伴到屋外,想要游览一下王府的景色风光。 夏听凝则指挥着下人收拾餐桌,清扫东西。这时,晚玉走了进来,凑到夏听凝耳旁低语了几句。 夏听凝听后顿时柳眉一皱,下意识的寻找起百里露瑶的身影来。 扫视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影,夏听凝立即将所有事情都交代下去,而后便带着晚玉出了大厅。 百里露瑶小心的避开了人群,带着些许急切的脚步来到了池塘旁。 百里露瑶见到了早已等候在那的许氏和两个婢女,顿时高兴的小跑了过去。 许氏四下张望后,道“你过来时可有小心注意?” 百里露瑶点点头“当然有,女儿一路都很小心,不会被人发觉的。” 许氏听后,这才放心的应了一声“那就好,这事可不能被外人知道,不然一个不小心传了出去,对你只是有害无益。” 百里露瑶表示明白的点了头,一脸娇羞的忸捏着道“娘,大皇子什么时候过来?” 只要今日这计策一成功,那她就能安心等着做新嫁娘了。 许氏沉吟了片刻,道“还得再多等一会吧,等你哥哥身边的小厮过来报信,就可以准备开始了。” 百里露瑶轻应了一声,又轻咬着唇道“娘,待会要是父王还不同意,或者被看穿了怎么办?” 许氏轻声安慰道“不会的,一会你跟大皇子有了肌肤之亲,你父王就是再犟也只能同意这门亲事了。你父王一直认为你是个乖巧的女儿,只要你戏演足点,他怎么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来的。” 百里露瑶欢喜的点了点头,脸上无法抑制的开始表露出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前儿个娘亲来莲院看她时,便告诉了她二哥跟大皇子见面后共同商议所定下的计划。 今日府里举办宴会,大皇子会亲自登门,而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大皇子一到,父王肯定会一直跟着他的。到时候再由二哥找机会将两人往荷花池这边引,而她则装出失足落水的模样,趁父王没反应过来前,由大皇子下水将她救上岸。如此一来,两人有了身体接触和肌肤之亲,那大皇子先前托人来提的亲事也就能够顺理成章了。 毕竟一个女子衣衫尽湿的被一个男子看见且搂抱着,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嫁给对方了。就算父王再不情愿,也无可奈何。 至于这样做是否合乎礼法,则完全不在百里露瑶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在她看来,只要最后能达到目的就好,用什么办法她一点也不在意。而且这儿又没有外人,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 最重要的是她能嫁到皇子府去享福。 正当百里露瑶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时,一个人的出现顿时唬了她一跳。 夏听凝带着晚玉冷不丁的来到了百里露瑶的身后,轻笑着道“大姑娘,你和姨娘放着舒服的屋里不待,怎么都跑到这儿来了。”倒是叫她一阵好找呢。 百里露瑶和许氏均是心下一惊,这个夏听凝怎么过来了。 许氏率先回过神来,迅速恢复了一脸平静的道“屋里有些闷,闲着无事便出来走走了。” 这个夏听凝到底是怎么寻过来的,待会要是坏了她们的计划,那可就糟了。 百里露瑶从惊愣中回过神后,也急忙附和道“是啊,屋里边挺闷的,我便和姨娘一起到池边走走。” 夏听凝听后,恍然的应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正好我也有些闷了,这儿的景色确实不错,值得走走看看。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百里露瑶和许氏闻言顿时一僵,她们能说什么?难道还能告诉对方她确实会打扰到她们吗? 夏听凝似笑非笑的睨了眼跟前脸色不善的二人,若真是无事,她们会避着人跑到池塘边来?打死她都不信,方才容瑾派人过来传话给了晚玉,说是大皇子来了。 那个要纳百利露瑶为侧妃的大皇子突然上门,而此时百里露瑶又与许氏鬼鬼祟祟的,想不知道她们有猫腻都难。她倒要看看,这二人想耍什么花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夏听凝气定神闲的欣赏着池塘边的小路旁栽着的那花容绰约,妩媚多姿的芍药花。 能被栽种在王府里的花向来不是凡品,这些盛开着的芍药每一朵都极致美丽。 看得夏听凝的心情都不禁有些欢喜起来,而另外站着的两人显得就没那么好的兴致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百里露瑶不禁开始焦急起来,这个夏听凝一直待在这,那她们待会还要怎么实施计划,这机不可失,下次要想再找着机会可就难了。 她急到不行,简直恨不得上前将人打晕后给远远丢开。 许氏按住了百里露瑶的肩膀,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女儿稍安勿躁。这个夏听凝明摆着就是过来添堵的,她得好好想个法子才行,最好是能一并解决了她。 夏听凝伸手轻拂过纯白色的芍药花,一脸的从容,她就不信自己这么碍事的站在这,身后的那两人会不着急。 看着夏听凝一脸悠闲的模样,许氏眼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心里飞快的盘算了起来。 好半晌,她才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拉过百里露瑶的手,隐蔽的在其手上写起字来。 百里露瑶一字一字的感受着,在脑海中串连成一句完整的话后,顿时无声的笑了起来,瞥向夏听凝的目光显得十分阴暗,又带有一种隐隐的兴奋。 不一会,许氏便瞧见了百里尘轩身边的小厮,许是看到夏听凝也在,对方十分机灵的躲了起来,只远远的朝许氏打了个手势。 许氏心中一动,伸手推了推百里露瑶,用眼神瞥了眼夏听凝。 百里露瑶心领神会,立即出声道“大嫂,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夏听凝闻言便转过身来,走上前去疑惑的道“什么?” 她刚一走到百里露瑶跟前,便被其紧紧抓住了双手,只听得对方大喊道“大嫂,你这是做什么呀,快放开我呀。” 许氏也帮着百里露瑶抓紧了夏听凝的手,并装出十分焦急的声音道“世子妃,你快住手呀,快放开瑶儿。” 晚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回过神后急忙想要上前去帮夏听凝。口中更是焦急的喊道“你们想要干什么呀,快…”话还没说完,便被许氏的两个婢女给捂住口缠住了。 夏听凝眉头一皱,想要抽出双手却不得其法,三个人顿时再池塘边纠缠起来。 这边,静王爷、百里容瑾、百里尘轩三人与大皇子并肩走在铺有鹅卵石的石子路上。 静王爷一脸的面无表情,百里容瑾依旧是清冷淡雅的模样。 随着离池塘越来越近后,大皇子同百里尘轩暗暗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就在这时,静王爷冷不丁的听见前边的池塘处传来许氏和百里露瑶的大喊,登时脸色一变。这是怎么了? 连忙快走几步,只隐约瞧见较远处的池塘那互相纠缠在一起的三个人影,急忙加快脚步往前赶去。 百里容瑾神色一冷,快步的往池塘边赶,这些人想要对他的凝儿做什么。 唯有百里尘轩和大皇子先是一愣,后又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快速跟着一起赶过去。 百里露瑶死死抓住夏听凝不松开,嘴里却尖叫道“大嫂,你别推我。” 许氏看似在拉开两人,其实却也一样紧抓住夏听凝不放。她方才突然计上心头,若是在瑶儿落水时做成是被夏听凝推下去的假象,再正好被赶来的王爷看到,那这样一来夏听凝可就是百口莫辩了。还会因此而被王爷恼怒,没准会让世子休妻也不一定。她就能借机除掉这一个隐患了。 听到从远处传来的纷繁脚步声,许氏对百里露瑶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借机假装被推入池中了。 百里露瑶连忙松开了手,正想往池子里边倒,不想身子却无法后仰半分,低头一看,她的衣襟正被夏听凝紧紧拉住。 百里露瑶一抬头,对上了夏听凝嘲讽的目光,登时心下一恼,奋力的想要甩开对方的手。 无奈夏听凝却抓得极紧,百里露瑶顿时气极,尖声道“快放手呀。” 她这回才算是喊出了心底的话,这样被紧抓着,她要怎么跳入池子里,这个夏听凝是想要害死她不成。 许氏也瞧出了不对劲,连忙帮着百里露瑶想要掰开夏听凝的手,同时嘴里也不忘继续喊着话污蔑 夏听凝“世子妃,你快放开瑶儿,别推她到池子里去呀。” 情形顿时反了过来,现在换成夏听凝紧抓着百里露瑶不放。 许氏心中一急,更加大声的嚷嚷了起来,这夏听凝要是再不松手,等王爷赶过来那可就糟了。 夏听凝紧紧拽住百里露瑶的衣裳,眼中的嘲讽更甚,想要自个跳下池子里陷害她?那也得看她肯不肯给对方这个机会。 偏头看向旁边一直帮着百里露瑶,想要掰开自己的手的许氏,夏听凝淡淡的勾起唇角一笑,这人可真是碍事。 眼眸轻轻一眯,夏听凝顿时抬脚,干净利落的便一把将人给踹进了池子里,水面上顿时发出‘砰’的一声水响。 099 前方传来的一道响声,让刚走到池塘另一边的静王爷和百里容瑾顿时怔住,这声音,有人落水了! 大皇子萧成毅在听到传来的动静后,乌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这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了。他仰头往池塘的对面望去,只见远处有两个女子缠在一起,影影绰绰的教人看不清切。 而池塘里边却有人在不停扑腾着,虽然看不见对方的样貌,但却能瞧见她身着粉色的衣裳。 萧成毅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容来,在静王爷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然快步走到池塘边,纵身一跃,跳入了池中。快速的往那个不停扑腾挣扎而翻起水花的身影游去。 眼见萧成毅跃入水中救人,百里容瑾却只是转头,看都没再看池中一眼,只抬脚往池塘的对面赶去。 他的凝儿早上穿的是一身浅莹蓝色的衣裙,不是什么粉衣。所以最先开始的一眼,他便知道刚才掉入池中的并非凝儿。 静王爷也是紧皱着眉头往时发出赶去,身后跟着眼含笑意的百里尘轩。 此时百里露瑶却被许氏的突然落水给吓住了,推搡着夏听凝的双手也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人呆呆愣愣的看着许氏掉入池中后不停挣扎扑腾的样子。 夏听凝见她一脸傻样,反手一甩,便将百里露瑶挥到了池塘边上的草丛里,顿时狼狈的跌倒在草地上,沾了一身的土。 夏听凝看着池中另一道突然游向许氏的身影,轻轻拧起了眉心,这人,莫非是那大皇子? 跌倒在草丛里的百里露瑶顿时回过神来,一脸恼怒的看向夏听凝,正欲开口说些什么。 冷不丁的却突然被夏听凝拿出来的明晃晃的细长银针给扎了一针,开始感到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全身的力气被抽干,最后连动都不能动,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夏听凝淡笑着收回银针,她不但扎了这百里露瑶的穴道,用的这根银针可也是浸泡过好几日药水的。保管立竿见影,即刻见效。 站在后边制住晚玉的两个婢女自刚才看到许氏被踹入池中起就呆愣在了原地,抓着晚玉的手也不由得放松了些。 晚玉趁机挣开了二人的钳制,焦急的跑到夏听凝,一脸紧张的道“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刚才可真是吓死她了,这许姨娘跟大小姐莫不是疯了,怎么突然就…。,她到这会都不明白对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夏听凝轻轻摇头“我没事。”只不过争执间被抓伤了一下手背而已,倒是晚玉,衣裳有些凌乱,怕是刚才在挣扎反抗中弄乱的。 “你去理一理衣裳,再将府医请来。”夏听凝轻声对着晚玉吩咐道。 仿若冰刀的一双眼眸缓缓的扫过站在树下的那两个婢女,只见这二人一脸的惊慌与害怕,全然没了刚开始抓住晚玉的那股子狠劲。 夏听凝看向对方的眸光一顿,等她料理完了这边,再来收拾她们。 此时,百里容瑾已经赶到了,有些紧张的拉着夏听凝对其左看右看的“凝儿,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这池边这么危险,她怎么就跑了过来了呢。要是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可怎么办。 夏听凝微微一笑道“我没事,有事的可不是我。”她才没那么蠢,会让人轻易的设计了去。 就在这会,大皇子萧成毅气喘吁吁的托着一个衣裳湿透的女子游到了岸边。 眼眸中更是闪过一丝不喜,这救人可真是累,这个百里露瑶半点也不配合,就只知道挥着胳膊阻碍他,要不是这池水不深,他又打昏了对方,没准自己还会因此而栽了进去呢。 夏听凝细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个身着勾勒宝相花纹服,一脸阳刚的俊男子。 想必这人就是大皇子吧,长得倒是不错,还是个十分有野心的。 夏听凝看着对方有些费力的将许氏给推上了池边,随即他自己也带着些许脱力的感觉上了岸。 看到这,夏听凝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几个人分明就是串通好了,只要来上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百里露瑶的名节因此而受损,父王就是再想不开也只能点头答应这门亲事。 这些人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挺好的,最后设计自己的那一步,怕是临时才起的意吧。 这会,静王爷跟百里尘轩也赶了过来,正巧看到了萧成毅救人上岸的那一幕。 萧成毅怀抱着身着粉衣的人,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还好,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已经救到人了。 正舒展神情时,眼角不经意的瞥过了草丛,顿时,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 他这是看到了什么?有谁能告诉他,那个狼狈趴在草丛里的女子,不正是百里露瑶吗? 那他方才救的人是谁? 萧成毅迅速的看向怀中的人,因为在水中扑腾挣扎而显得凌乱的衣裳,头上的发簪等首饰更是都掉了个精光,头发散乱的披着,遮住了大半张脸。 萧成毅伸手拨开怀中人脸上的头发,定睛一看,双眼登时睁大了起来,整个人就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快速而又直接的将手上的人给丢了出去。 这不是百里露瑶的生母许氏吗,他救的怎么会是她?这下可真是要出大问题了。他堂堂一个皇子,竟然对别人家的妾室搂搂抱抱,还是个年纪不知大了他几许,毫无姿色可言的老妾。 这事要是被传了出去,那他还不得因此被御史好好的参上几本。 萧成毅越想心中越是恼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说好到时候掉入湖的是百里露瑶,现在怎么突然就被换成了许氏。就连本不该出现在这的夏听凝也刚好站在了这。 许氏本就是被打昏才带了上岸的,这会又被萧成毅这么毫不怜香惜玉的一丢,脑袋上顿时肿起了一个大包。只是整个人依旧没醒过来。 静王爷在看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全身湿透的许氏后,脸色顿时阴沉起来。瞧瞧这都像些什么样子,简直就是有伤风化。 百里尘轩原本满含笑意的脸,在看到掉入池中的并非别人,而是他那生母后。 百里尘轩的脸色就像是调色盒一般,精彩极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眼见娘亲衣裳尽湿,里边的中衣更是若隐若现,且父王的脸色,可真不是一般的难看。 他急忙解下身上的外衣为其盖上,遮一遮丑。 又想着使个婢女赶紧去将府医请来,却被夏听凝一眼看破心中所想,只淡淡的道“我已经让人去请府医了。想来也快到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就止住了百里尘轩的话头,只能自个往下咽。 大皇子萧成毅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心中转过了千百个念头,最后斟酌着开口道“静王,事出紧急,本皇子多有得罪了。” 说来说去都是这许氏不好,办砸了事也就算了。这都已经是个半老徐娘了,偏偏还穿什么粉色的衣裳,害得他以为是百里露瑶,就这样直直的当面跳下池子救人了。 静王爷一甩袖子,阴沉沉的道“不敢,这是我们静王府内的家事,方才真是劳烦大皇子尊驾了,竟然亲自下水救人。” 这话一出口,就是明着在说对方多管闲事了。 静王爷只觉得恼怒极了,这王府里,他的身边除了雅素外,也就只有许氏这么一个姨娘。尽管因为种种事情,她并不受宠,但身子湿透且被别的男人搂搂抱抱这种事情,真可谓是在挑战他的极限。 萧成毅一听这话,虽然感到身为皇家人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但眼前的情况让他不得不就此忍耐下来。谁叫他理亏在先呢,若是救的是百里露瑶还好,偏偏救的是静王爷的妾室。他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了。 这叫他如何解释,难道要他跟对方说,原本定下的计策里,最后救上来的应该是你的女儿。只是这会出了意外,事情才发展成这样。 他可以肯定,自己要是胆敢这样说,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这下好了,他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这件事呀。 百里尘轩站在静王爷身后,一身冷汗直冒,拼命的对着大皇子萧成毅使眼色,示意他先走。 这会父王明显十分恼怒,对方就是留在这也起不了半点的作用,倒不如先回去好好想想办法。 萧成毅显然也很会审时度势,此时心中虽颇多不满,但到底还没有被怒气冲昏头脑。知道今日不管如何,纳百里露瑶为侧妃一事是万万提不得了,虽然心中感到极是郁闷,但他也只能先回府再说了。 萧成毅前脚刚走,晚玉后脚便带着府医到了。 府医见到静王爷后,正要下跪行大礼,却被静王爷挥手制止道“先替她们看看吧。” 他话中的她们指的便是昏迷着的许氏跟软趴趴摔在地上,连哼哼都哼不出声音来的百里露瑶。 静王爷看着这两人一阵纳闷,刚才不是还喊得很是起劲吗,怎么这会一个掉进了池里,一个摔倒在了草丛里。倒是瑾儿媳妇,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 方才有外人在场,他也就没立即问清缘由,待会等闲杂人等都走了,他可得好生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百里容瑾一直站在夏听凝身旁,细心的察看着她身上的各处地方,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了伤他却没注意到的。 不一会,百里容瑾便看到夏听凝手背上的一道刮伤,伤口已经红肿起来,衬着四周娇嫩白皙的肌肤,愈发显得很是严重。 百里容瑾顿时皱起眉头,小心翼翼的执起夏听凝的手,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就将在给许氏把脉的府医给拽了过来替夏听凝看伤。 府医被这么一拽,差点就踉跄摔倒在地,抬头看了眼百里容瑾的神色后,只好自认倒霉的摸了摸鼻子,忙活着给夏听凝上药缠绷带。 夏听凝看着一脸担忧的百里容瑾,不由抿唇一笑,她这伤口不过是让百里露瑶的指甲抓伤的,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只是她的肌肤白皙娇嫩了些,这一道红肿的印子才会显得格外刺目。 夏听凝又瞥头看了眼负手而立的静王爷,收回目光后附在百里容瑾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跟他解释了一遍刚才的情况。 百里容瑾闻言顿时神色一冷,这两个人竟是要借机陷害他的凝儿,淹死了也是活该。 夏听凝看着百里容瑾的神情,轻轻一笑,伸手指了指站在前边的静王爷。她到底只是个儿媳,有些话说不得。这件事的具体情况还是由容瑾去说明的好。 百里容瑾微微点头,转身朝静王爷走去。 开口跟静王爷说了几句后,只见对方一脸震惊的道“什么?竟然是这样。” 百里容瑾淡淡的点头“恩,凝儿说露瑶抓住她叫喊了几句后,便想要松手跳进池子里。只是被凝儿给拉住了,三个人推搡间,姨娘不小心被撞进了池塘。随后大皇子便立即跳入池中救人,儿子以为,此事恐怕,并不简单。” 静王爷闻言又惊又怒,这瑶儿作甚非要往池子里边跳,还有那大皇子,今日的举动也不正常,难道…。 眼见静王爷一副已经联想到什么的模样,百里容瑾继续开口道“我怀疑,这件事是露瑶跟大皇子串通好了的。恐怕是想要故技重施。” 静王爷听后心头一震,这件事让他想起了轩儿的婚事,难道瑶儿往池子里跳,便是想要让大皇子有机会将其救上来吗?只是过程出了差错,掉下去的不是瑶儿。 试想想,若方才大皇子救上来的人是瑶儿,相互间免不了搂搂抱抱的,这样一来,有了瓜田李下之嫌。他就是想不答应大皇子之前提出的亲事也不行了。 一想通这个,静王爷登时就气得胸口直痛,真是混帐,这个忤逆女,竟然连他这个父亲都敢算计了。不行,他这回不能再心软了,非得想法子让她给改过来才行。 静王爷大手一挥,让下人们先将许氏跟百里露瑶抬回房间,待她们醒后再一并带来大厅,他有事要宣布。 100 静王妃在收到婢女过来传达的消息后,因为宴会还没结束,也只得和二夫人继续陪着那些世家夫人喝茶聊天,顺便给不能到场的百里露瑶编了个漂亮的借口。 众位夫人虽心有疑惑,但到底都是些聪明人,也就笑呵呵的不再提起百里露瑶了。 倒是百里芊芙,各个夫人在与其接触后,都对这个样貌品行均属上等的女子有了好感。临走前更是拉着对方的手,让其有时间多到自家府里来玩。 中意的意味很是明显。 百里芊芙脸色酡红的轻轻点头应下,二夫人对这情况也是满脸的笑容。喜欢芙儿的人越多,那选择的机会也就越多。她总能给女儿找到个好归宿的。 随着宴席的散去,前来赴宴的各位夫人纷纷都搭乘自家的马车打道回府。 静王爷在让人送走那些男宾后,便带着一脸的深沉来到了大厅。 静王妃与二夫人忙活了一个早上,精力有限,便到里间休息去了。 此时,许氏已经清醒了过来,麻药的药性也过去了,百里露瑶早就恢复了力气。在静王爷来到大厅坐稳后,二人便一同被带到了这。 许氏脸上的平静早已被打破,她万万没料到夏听凝竟敢踹她下水。 她一个妇道人家哪懂水性,在那池塘呛了好几口水,扑腾了一阵后又被人给打昏,到现在后颈还隐隐作痛。在醒来后从婢女那得知,她竟是被大皇子萧成毅给救了上来后,她就更是堵得慌。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当时的样子定是万分狼狈,这模样竟还叫王爷给瞧见了。 许氏一想到这,就不禁怨恨起夏听凝来,要是没有她横插这一杆子,能发生这样的事吗。还有那大皇子,到底有没有长脑子,也不看清楚是谁,就这么跳下水救人。害得她现在平白惹了一身腥。 百里露瑶对夏听凝也是恨到了骨子里,她那么尊贵的身份,竟以趴在草丛里那般狼狈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叫她往后还怎么抬得起头见人。 一想到这,百里露瑶就哭哭啼啼的对着静王爷哭诉道“父王,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呀。大嫂她简直就是太过分了,先是想着推女儿入水,后来没得逞,居然就把娘踹进了池子里。还把我摔到了草丛里,拿针扎我。” 也不知道那针是怎么回事,她被扎后便觉得浑身无力,连张开口说话也不行。 否则以百里露瑶的性子,又岂会乖乖待在草丛里半声不出。 夏听凝平静的道“父王,落水一事,容瑾方才已经跟您解释过,儿媳也就不再多说了。当时情况紧急,儿媳一时用力过猛才不小心拉倒的大姑娘,扎她一针也是想将人稳住,迫不得已而为之。” 静王爷听后也点了点头,瑾儿同他说过,是瑶儿自个非要往池子里跳,拉扯时不小心将人撞下去的。儿子透露过,儿媳懂得歧黄之术,拿针扎瑶儿是想稳住她,这么做倒也是情有可原。 百里露瑶听后心中的怒火登时就烧了起来,“父王,您怎么能信她,她分明就是要置女儿于死地呀。” 夏听凝闲闲的开口道“大姑娘,你这话可好生奇怪,害你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值得我光天化日之下的对你动手。” 静王爷闻言心中也对此感到赞同,儿媳跟瑶儿又无什么深仇大恨,她平白无故的去害女儿做什么,还是在大白天动的手。 百里露瑶眼眸一转,急声道“你定是怕我嫁给了大皇子做侧妃,将来对你和大哥有威胁,才想着要除掉我。” 此话一出,许氏顿时大骇,想捂住百里露瑶的嘴也来不及了。 静王爷‘霍’的一下摔开了桌上的茶盏,一脸怒容的指着百里露瑶道“你这个逆女,心里竟还存着这样的心思。” 这人还真是不打自招,夏听凝浅浅的勾起一抹笑容“大姑娘,你这话可就更奇怪了,父王已经明确说过,决计不会同意你和大皇子的婚事的。你这会这样说,莫不是已经有了能嫁给大皇子的方法?再退一步说,就算你真的嫁了过去,怎么就会对我和容瑾造成威胁了?难道…。” 这番话一出口,静王爷的脸色更加阴郁恼怒起来,儿媳先前的解释果然是真的,这瑶儿果真是要借着落水一事,来逼他同意这门亲事。现在又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心中分明就存着别的心思。 对瑾儿有威胁?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她若嫁给了大皇子,定会帮轩儿夺取王府的继承权吗。 真是好哇,他原本还想着女儿不过是被富贵给迷花了眼,好好教教也许能迷途知返。没想到她居然存着害瑾儿的心思,他今儿非得想法子绝了她的念头才是。 百里露瑶听后心中顿叫不好,她方才一时情急,这话就脱口而出了。没陷害成夏听凝,反倒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百里露瑶慌乱的开口解释道“父王,女儿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静王爷一早就不耐烦了,袖子一甩“本王的耳朵还没聋,你是什么个意思,本王清楚得很。” 静王爷背着双手在厅里走来走去,半晌才沉声道“本王好话都已说尽,你既是还这般执迷不悟,那下午便送你到庄子上去吧。等王妃物色好了人,你就立即给本王嫁过去。” 把人送得远远的,也省得再闹出些什么事来。等时日一到,嫁出去后,就能绝了她的念想。 这样的决定可见静王爷是真的怒了,居然肯硬下心肠将人给送到庄子上去。 百里露瑶一听,顿时被吓得六神无主,父王竟然要将她打发到庄子上去,那儿的生活哪有王府里来的舒适。她向来娇生惯养的,哪受得了这样的苦。 许氏也是急道“王爷,瑶儿只是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她绝非有意的。” 静王爷冷冷一哼“你给本王住嘴。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的算计,真是不知廉耻,连这样的法子都想得出来。瑶儿如今的所作所为,跟你绝对脱不了干系。” 要不是看在当初他落魄之时,她对他不离不弃的情分上,他岂能容她这么久。 许氏心下一咯噔,连忙解释道“王爷,贱妾哪敢存那样的心思。贱妾是真不知道呀。” 她绝不能承认,王爷这回是真气得狠了,连瑶儿都要被送到庄子上去,她这会要是认了,那还指不定会受到怎样的处罚呢。 百里露瑶从打击中回过神后,听到了静王爷对许氏的苛责,顿时咬了咬下唇,若是娘也被牵扯了进来,那就没人能够帮她了。 百里露瑶顿时把心一横,道“这不关娘的事,是女儿的错。娘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她也是让女儿给欺瞒了的。” 静王爷闻言登时气到不行,指着百里露瑶的手一抖,差点就忍不住要给她一巴掌,好让这个昏了头的女儿清醒清醒。 夏听凝闻言撇了撇嘴,不知道?这话她可不信,不过这会倒也没有确切的证据,百里露瑶又一把揽上了身,还真不好收拾这许氏呢。 一直坐在夏听凝身旁的百里容瑾,此时神色清冷的开口道“父王,送露瑶到庵堂去吧,这般品行,该好好改改了。” 送她到庄子上,也吃不了什么苦,不过是衣食住行差了些罢了。她这般陷害凝儿,他岂能让她好过。 夏听凝心中顿时一笑,偏头望了眼百里容瑾,他这是在为她出气呢。 百里露瑶闻言一骇,只觉得天都要塌了。送到庵堂,那不就是要她去清修吗,那样的日子哪是人过的。 许氏也是一愣,顿时急声道“王爷,瑶儿不过是个孩子,怎能送到庵堂那种地方去呀。” 夏听凝柳眉一挑,淡淡道“父王,儿媳倒觉得夫君所言甚好,这要送到庄子上去,咱们拿什么借口对外说明此事呢?明白人一想便知道其中有问题了,这对大姑娘的名声可不好,儿媳担心,到时候这亲事会成为一个问题。倒不如送到庵堂去,对外就说,大姑娘是到那为娘斋戒祈福了。而且,这佛堂清静,多听听佛经,对修身养性也是有好处的。” 静王爷低头沉思了一下,最后轻轻点了点头“那就照瑾儿的意思办吧。”他如今对这个女儿算是彻底失望了。就让她到那庵堂去思过吧。 半晌,静王爷又转头对许氏道“瑶儿如今这样,你这当娘的也有错,你就回自个的屋里抄写佛经,不得再踏出房门半步。” 他虽不知这事她到底有没有参与,但也不会轻易的饶过她。 说完便大手一挥,门外的侍卫便进来将两人都带走了,再没给她们半点说话的机会。 当天下午,百里露瑶便被送到了山上的庵堂,开始了清修的日子。 百里容瑾更是暗中吩咐庵堂的人,不准将她当成王府的大小姐般对待,每日该做什么便让她做什么,不必顾虑。 101 晨光融融,地上繁多的嫩绿小草正沐浴其中,不时还轻轻摆了摆细长的身子,显得很是愉快。 夏听凝这会正坐在榻上,轻轻靠在了身后人百里容瑾的怀中,二人一同享受着这安逸的早晨。 好一会,夏听凝才偏头对着百里容瑾问道“容瑾,听说大姑娘昨儿个撞墙自尽了?”不过关键时刻被庵堂里的师太给救下了,到底没死成。 百里容瑾神色极淡的道“不过是擦破点皮罢了,连滴血都没流。”使出这种伎俩,不过是想借机找借口回府罢了。 连滴血都没流?夏听凝闻言不禁轻轻挑眉,这个百里露瑶,做戏也不做得逼真点,那个回来报信的婢女,把事情说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活像这百里露瑶下一秒就会死一样,敢情是雷声大雨点小呀。这才到那过了一天,就受不了的想着法子要回来了。 百里容瑾继续道“父王听后原本不忍,想要将人接回来。被我给拦下了,让青羽过去查探后发现,她不过都是装的罢了。父王一气,半个字也没再提要将人接回来的事了。” 不过就算父王最后心软,他也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夏听凝抿唇一笑“阵仗弄得那么大,结果却只是再一次让父王感到失望罢了,看来父王这回,可真是要硬下心肠了。” 果然,再多的疼爱,也经不起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和失望的。 这百里露瑶既舍不得孩子,又想套得着狼,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 夏听凝轻轻摇了摇头道“她在那边过得很不好?”不然也不会才一天就想着法的要回来了。 百里容瑾轻声道“她自小就是当千金小姐养大的,哪做得了砍柴,洗衣服,打扫这种粗活。” 夏听凝闻言很是惊讶“砍柴?洗衣服,打扫?你安排的吗?”她还以为这百里露瑶到了那庵堂,最多也就是吃得素些,睡觉的环境差了些罢了。没想到还要做这些事,难怪她急着要回来了。 百里容瑾淡淡道“我只是吩咐那的住持师太,庵堂里的尼姑每日做什么,就让她也跟着做什么。” 他已是手下留情了,庵堂的住持师太还有些许顾忌着她的身份,每天交给她的活都极少,只不过对方太过娇气罢了。 夏听凝闻言轻轻抓住了百里容瑾的手,她知道,他会这么做,都是因为她。前日她被百里露瑶设计,差点就被陷害。他这才会吩咐庵堂的人这般做,不过是为了给她出口气罢了。 百里容瑾环住夏听凝腰身的手轻紧了紧,白瓷般的肌肤微贴在她滑腻如脂的脸颊旁,淡淡的道“她自己放着舒适的日子不过,非要肖想些别的,如今这般与人无尤。待她嫁出去,日后也没什么机会能再相见了。” 这话听着似乎有着另一层意思,夏听凝疑惑的抬头问道“容瑾,你是想…。?” 百里容瑾眼神淡漠的道“最近朝中有些职位更替,有不少官员被安排外放。” 外放?那不就是要到外地去任职吗? 夏听凝惊讶的道“容瑾,你是想让大姑娘嫁到外地去?”不然也不会提起这件事了。 百里容瑾淡淡点头“恩,那些外放官员里,大部分家中是有适龄公子的,这件事我会跟娘说一声。挑一个便是了。” 他不会容忍有想要伤害凝儿的人继续存在,现在最好的法子便是将露瑶远嫁。 夏听凝抿唇轻轻一笑,她又岂会不知容瑾这是在变相的为她肃清身边的威胁。不能除去百里露瑶,也就只能用这个法子了。 毕竟嫁得远,想回一趟娘家是极不容易的。更何况父王如今还彻底恼了百里露瑶,哪怕是偶尔真回来了一次,疏离了的父女之情,也会让对方再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想到这,夏听凝整个人就更软的偎进了百里容瑾的怀里,轻吸了口气道“那二妹妹的亲事,你可有什么好人选?” 她一直都知道容瑾挺关心这个堂妹的,前儿的宴席上,定是少不了为她相看过那些公子哥了。 她前儿暗地里观察过那些前来赴宴的世家夫人,不得不说婆婆的眼光还是很好的。那些人看起来似乎都没什么不好的毛病,大部分人给她的感觉,都还是可以的,应当不会有什么极难伺候的异类。 百里容瑾闻言浅浅一笑,道“倒还真有几个品性不错,但为了谨慎起见,我会再让青羽去打听打听的。” 他很是清楚二叔跟二婶的打算,知道这未来堂妹夫的人选马虎不得。若是一个没查清楚,可就害了芊芙的一生了。 夏听凝轻轻点头道“也好,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可别外表是一副翩翩少年郎,内里却是狭隘自私的小人。是得打听清楚了才行。” 不然依芊芙那种性子,一嫁过去还不得被吃得死死的。毕竟做人家媳妇不容易呀。 一想到媳妇这个词,夏听凝便立即反应过来道“对了容瑾,我前儿也观察过那些夫人,似乎都不是难相处的。想来二妹妹应当不会摊上个恶婆婆的。” 不得不说婆婆的眼光还是很好的。那些人看起来似乎都没什么不好的毛病,大部分人给她的感觉,都还是可以的,应当不会有什么极难伺候的异类。 倒不是她多余,连这种事都要注意。毕竟这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可就是一大难题,能够相处得好的婆媳那更是少见。 而在现代那样自由,有人权的社会里,都不能完美的解决这一问题。更别提这里是古代了。有时候,婆婆一句轻飘飘的花就能重重给当儿媳的重重一击,甚至于还能让儿子将其休回娘家呢。 芊芙性子柔,要真摊上个恶婆婆,铁定吃不消。哪怕嫁的夫君再好也没用,他还能当个不孝子不成。 百里容瑾微微点头道“那便好,不过芊芙的事倒也不急,可以慢慢选。” 夏听凝闻言轻轻点头,这个她当然知道,毕竟二妹妹要找的可是这个朝代中的绝世好男人,那确实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就算晚些也是正常的。 至于百里露瑶,夏听凝从来就不想去操心对方的婚事。再瞧对方那副迫不及待想要嫁进王府的模样,她就更是懒得搭理这人了。 百里容瑾轻轻握住了夏听凝的手,宽大的衣袖中露出小半截手腕来,那只漂亮莹润的‘琉美人’翡翠镯子便显露了出来。 百里容瑾看着镯子的眼眸中染上了淡淡的笑意,凝儿一直都戴着这个镯子呢,哪怕尽里间沐浴时也不曾取下。 流动的空气中,温度渐渐升高,气氛顿时旖旎起来。 突然,房门外绿芜的声音传来“世子妃,二小姐来了。” 屋中的美好气氛顿时被打破得无影无踪,夏听凝略有些尴尬的别开眸子道“快将人请进来。” 房门被轻轻推开,百里芊芙一袭翡翠撒花洋绉裙,头上簪着雅致的玉蝴蝶纹步摇,整个人清美雅秀,显得分外动人。 百里芊芙进屋后,就立即屈膝向夏听凝和百里容瑾行了礼。 夏听凝忙微笑摆手道“都是自家人,哪还要这些虚礼。” 百里容瑾在一旁也称是,百里芊芙听后展颜一笑,这才起身坐到榻上休息。 又见百里容瑾和夏听凝的姿势好不亲密,顿时一张小脸便好似火般的烧了起来。 夏听凝忙坐直身子,继续浅笑着。其实亲密的举动被人看到,这对她来说倒没什么,在现代时,这种事早就是司空见惯了的。哪有古代的人这般薄脸皮。 不过看在二妹妹快要尴尬得撞墙的神色,她还是收敛的好,免得吓坏这个纯洁的孩子。 百里容瑾似也不介意,只是顺势松开了夏听凝,轻声道“你们聊吧,我还有些公文要处理。”说完便起身出了房门往书房走去。 夏听凝将茶盏往百里芊芙面前轻轻一推,微笑着转移注意道“二妹妹,今儿过来可是有事?” 百里芊芙端起茶盏连抿了好几口茶,听到夏听凝的问话后,这才想起了今儿是要过来这边说件事的。 当下也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只放下茶盏,轻抿了抿唇道“大嫂,是这样的,我过几日要到宁阳侯府参加宴会,大嫂上次借给我那些花样印子和印泥,我能不能过几日再还?” 说完后又随即再多补了一句道“宴会一结束,我马上就给大嫂送回来,可以吗?” 夏听凝闻言顿时哑然失笑,轻摇着头道“原来是因为这个,我当是什么事呢。你只管用就是了,迟个半天半个月的也无妨,大嫂这会还用不上呢。倒是你的终身大事比较要紧。” 难道她看起来很不好说话?这个二妹妹才跟她这般客气,提个要求都好像有些紧张。 百里芊芙开心的笑了起来,脸蛋酡红的道“谢谢大嫂。” 夏听凝又轻声问道“二婶应了宁阳侯府的邀请?”要知道现在这会肯带女儿过去赴宴,这个宁阳侯府可挺有机会能跟王府结亲的。 百里芊芙闻言脸蛋更加酡红起来,幅度极小的点了下头,用微不可察的声音道“娘跟宁阳侯夫人,很是聊得来。” 这回去赴宴,娘亲便是存着去见一见那宁阳侯世子的心思。 而且,若真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那她的亲事怕是很快就要定下来了。 夏听凝看着害羞得都快要把头低到地上去了的百里芊芙,不禁抿唇一笑,但还是轻声道“这事大嫂会跟你大哥说一声,让他去瞧瞧那个宁阳侯世子,究竟如何。” 这古代女子嫁人可得睁大眼睛挑好了才行,不然万一挑错人,那赔进去的可就真是一辈子了。毕竟这个朝代还是鲜少有女子胆敢与自己的夫君和离的。 百里芊芙又红着脸道谢了,她现在的脸都已经烫得可以煮鸡蛋了。 夏听凝眼见对方脸皮子薄,也就没再多说别的,只捡了些无关紧要的趣事聊上一聊。 到了午间,夏听凝正懒懒的躺在美人榻上,打算小憩一会等百里容瑾回来再用午膳。 不料,还不到两盏茶的时间后,晚玉便轻轻推开房门,放缓脚步走了进来。 夏听凝睡得很浅,听见动静便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眸,微微瞥向晚玉道“什么事?” 她睡觉时一向不喜被人打扰,这点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晚玉最是清楚,而明知如此却还是推开门走了进来,能让晚玉这样做的,就只有那些非要自己处理不可的事情了。 所以她才会一睁眼便有此一问。 晚玉连忙凑到夏听凝跟前道“小姐,药房那边派人过来了。” 药房?夏听凝顿时一怔,随即又想起容瑾的身子,这药房怕是为了容瑾才特地建的吧。 夏听凝撑住榻身,整个人坐了起来,边穿绣花鞋边问道“药房的人过来做什么?” 这大半个月来,容瑾每日都是吃她做的药膳养身子,她记得自己并没有开药方让青羽去抓药啊。 晚玉边伺候着夏听凝边道“这药房的人是过来送药的,奴婢就是觉得奇怪得紧,才来叫您的。” 她一直都在屋里伺候着,从没见过世子要吃药的呀。刚刚药房的人过来送药时,她也给吓了一跳呢。 不过想着这事可能不简单,她也就没敢出声说话了,只让那小药童在外边等着。 夏听凝穿好鞋子后,微理了理并不凌乱的发丝,缓步来到桌旁坐下。 晚玉此时已经去将那在门外候着的小药童给带进来了。 小药童恭敬的将药放到桌上后,才跪到地上向夏听凝行礼。 眼见对方不过是个孩子,夏听凝便也没有为难于他,只让他起来后问道“今儿怎么是你送的药?” 小药童闻言后,脸上并无什么防备,眼神依旧清澈的道“青侍卫今日没来药房取药,师傅便让小的把药给送来了。” 原来往常都是青羽去取的药,只是今日青羽被容瑾派了出去。走时也没有交代,容瑾怕是也给忘记了。所以才有了这药童送药一事。 夏听凝恍然的微微点头,轻声道“原来是这样,晚玉。” 听到夏听凝的叫唤后,晚玉立即心领神会,走到跟前递给了他一个分量不小的荷包道“来,这是世子妃赏你的。” 药童显然很是惊讶,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不知是该收还是不收。 晚玉见他一脸为难,不禁扑哧一笑道“收到吧,世子妃赏你的那就是你的了。这是你该得的。” 药童撰紧了手,朝夏听凝谢恩道“多谢世子妃。” 夏听凝轻轻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药童走后,夏听凝端起桌上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仔细闻了一下,却是没尝。 她虽心中好奇,但这会容瑾还未回来,还是等他回来后,知道了这药的用处,到时再尝不迟。 晚玉也十分奇怪的盯着那碗药,疑惑的道“小姐,不是说这药每日都是青侍卫去取的吗?怎么从不见世子喝过?” 夏听凝闻言微摇了摇头,这事她也不知,这药应该是府里的府医给容瑾开出来的吧。只是不知他为何没用就是了。 搁下手上的药,夏听凝也不再纠结,容瑾也快要回来了,到时问一问就会知道了。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门外终于传来婢女的声音道“世子。” 接着便是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响,百里容瑾一袭白衣的走了进来,只有在看到夏听凝时,精致的容颜才会露出醉人的微笑。 他信步来到桌旁,轻轻坐在夏听凝的身边。 夏听凝顺势往他怀里一靠,轻轻汲取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无声的勾起唇角道“你处理完公务了?” 百里容瑾微微摇头道“只处理了一小部分,还有些等下午再看吧。”他不想让她独自一个人用膳。 夏听凝轻点了点头,素手又指着桌上那碗由药童端来的药,偏头看着百里容瑾问道“这药,是给你吃的吗?” ------题外话------ 亲们,很抱歉,下午放学来了场考试,剪剪没能提早回家,今天只尽力码了这么多。不过有个好消息喔,姐姐寒假要去实习,她的电脑会托同学先带回家,这样一来,剪剪就可以不用跟阿弟抢电脑了,每天也能多更些啦,具体哪日带电脑回来,剪剪明天再问一问喔, 102 百里容瑾抬眸望向桌上盛着药汁的碗,眼眸微微一凝,轻声道“药房的人送来的?” 夏听凝点点头道“恩,一个小药童送来的,说是青羽今日没过去取药。” 她下意识的靠近了些百里容瑾,继续问道“你还没告诉我,这药是怎么回事呢?之前也不曾听你提过呀。” 百里容瑾浅浅一笑,解释道“这药是几位府医开的,在未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是服用这帖子药的刚开始时对我的身子确实有帮助,只是到后来,这帖子药的效力就开始渐渐减弱,小半年前我便私下断了这药了。” 夏听凝闻言恍然的点了点头,怪不得她一直都没见过容瑾喝药。 随即又问道“那你让青羽去药房取药,就是要悄悄处理了吗?” 百里容瑾淡淡的点头道“恩,我发现那帖药已经对我完全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后来又碰巧遇到了你,我便静静的将药断了,药房那边熬好的药汁,都是由青羽去亲自取来再处理的。” 只不过他今日将青羽派了出府,这药房怕是等不到人过去拿药,才会把药给送过来的吧。 他竟这般信任她,夏听凝眼眸微弯,后又轻皱着眉道“为何要悄悄处理?你是怀疑这药…。?”有问题? 百里容瑾淡淡点头“让青羽暗地里处理这药,原是想先不打草惊蛇,后来服食了那些药膳后,发现身子开始有了好转。我就更加不动声色,只要待幕后之人察觉出不对,心急之下露了马脚。我才能将其一举抓住。” 夏听凝的眼眸中闪着柔和的光,偏头看向桌上的那碗药。 她端起药碗凑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小口。 百里容瑾眼眸一怔,想伸手去阻止她。这药岂是能乱尝的,更何况他一直怀疑这药可能被人动了手脚。 口中含着药,夏听凝握住了百里容瑾伸过来的手,对着他浅浅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既然容瑾曾喝过这药,那就说明这药起码不会立即让人致死,她一直在爷爷的教导下长大,尝过的药不知有几许。小抿这一口,怎么也不会有事的。 百里容瑾握紧了夏听凝的手,带着些许紧张的看着她。 夏听凝细细的品味着药中的药材成分,这种事情在她年少之时,爷爷就曾严格要求过她,一定要能够尝出每一碗中的药材成分和分量。为了达到爷爷的要求,她曾苦练了好几年。 约莫半盏茶后,夏听凝方才皱着眉头开口道“容瑾,你可有这药的药方?” 百里容瑾微微点头“青羽收在了书架下边的格子里。” “晚玉,你去取来。”夏听凝吩咐道。 晚玉连忙应了声是,走到书架旁,打开下边的几个小格子细细找了找。 终于在第二排的第三个小格子里找到了一张折叠好的药方,忙取出来递给了夏听凝。 夏听凝打开药方,细细的看了看罗列在上边的药材和用量。眼眸轻眯,柳眉顿时紧紧的皱了起来。 百里容瑾察觉到了她的不对,轻声道“可是药方出了问题?” 夏听凝却是微微摇头“不是药方的问题,而是煎好的药出了问题。” 她又指着药方对百里容瑾道“你看,这张药方上的药材都是没什么问题的,这贴子药可以算是一帖温补的药剂。虽不能完全调理好你的身子,但多多少少也有点帮助。可是我刚刚尝了一口端来的那碗药,里边的药材成分虽然没变,但各种药的用量却是加大了几倍。” 百里容瑾闻言淡淡敛眉道“会有什么影响?” 夏听凝冷着脸道“药的用量被加大,虽然刚开始对你的身子有起效,但长久下来,有害无益,它会慢慢掏空你的身子。就像有些人喝大补汤一样,头一两次觉得甚有奇效,若是一日复一日的喝下去,只会渐渐精神不佳,整个人开始萎靡起来,这就是补过了头。依你的身体状况来看,这动手脚之人定是一点点的加大这些药的用量,让你的身子变得越来越虚,等吃到了一定的量,你就会…。” 夏听凝说到最后顿时停住,一脸的深沉,她先前只当是那些庸医没本事,没想到竟是有人暗中想要害容瑾。拿他的身体状况来做文章,喝了那么多剂药,怪不得容瑾的身子亏损得厉害。 百里容瑾轻轻的将夏听凝揽进怀里“没事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 夏听凝轻轻抓住他的衣襟“这药的用量需要把握恰当,动手脚的人定是懂得医理,抓药和煎药之人都有嫌疑。” 百里容瑾微微缩紧揽住夏听凝腰身的手,轻声道“我会去查清楚的。”这药房统共也就那么几个府医跟药童,这些人中若真有人下药害他,那必定是受到了别人的指使。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人,也好,借着此事,他就能一个个的将这些人清除掉。免得他们又想出什么阴招来算计他的凝儿。 静静的用过午膳,百里容瑾又到书房处理公务去了。 夏听凝照旧来到素园,静王妃与二夫人这几日为了百里露瑶和百里芊芙的亲事,可算是忙得焦头烂额。一个个的夫婿人选看得眼花缭乱。 二夫人还好说,自己嫡亲女儿的亲事,她只要挑那些肯一心一意对百里芊芙的就好,而且静王爷也发话了,就是晚个几年再定亲也无妨。所以二夫人可谓是全无压力,尽情的挑着自己看得上眼的。 反观静王妃就不同了,她是左看右看的,面前摆了一大堆的庚帖,也不知道要挑哪一个才好。那些家世好的,百里芊芙这样的庶女嫁过去也只能做妾,静王爷是不会同意的。这家世不怎么样的,她又担心外头说她刻薄庶女。挑来挑去的,弄得她头都大了。 真是越挑越不顺心,若是换成原来,她怎么也会给庶女尽心挑上一门好亲事的,可现在,这百里露瑶三番两次的做法,可真是教她恼极了。哪还有什么心思给她挑个好人家。 夏听凝刚走进素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她不禁微微一笑,优雅的踏进了屋里。 一脸烦闷的静王妃听到声响后,抬头便见到了刚进屋的夏听凝,露出了一抹微笑“凝儿,你来了。” 夏听凝轻轻一笑,对着静王妃和二夫人各行了个礼。随后才在静王妃的示意下坐了下来。 看着满桌的凌乱,夏听凝淡笑着道“娘可是在给大姑娘选亲。” 静王妃随手丢下了手上的庚帖,一脸不情愿的道“可不就是吗,挑来挑去,没一个顺心的。” 其实倒也不是真没好的人选,只是她气不顺,不想给百里露瑶挑上一门顶好的亲事罢了。 夏听凝浅浅一笑“容瑾今早也跟我提过这事,说是有几个官员家的公子不错,只不过这些官员大多要外放,这还得问过娘的意思呢。” 静王妃眼眸一顿,外放?那就是要百里露瑶嫁到外地去了?这倒是不错,眼不见心不烦。 静王妃顿时觉得心里舒顺了,展开笑颜道“那倒没关系,只要人好就行了。这事等瑾儿来了,我再跟他商量商量。” 儿子都这么说了,那就表明他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到时候定下一个就是了,也省得她费心费力的。 夏听凝依旧笑容不变,知道这百里露瑶的亲事也算是定下了,容瑾给她挑的,想必只是中等之家。显赫不到哪去的。 其实,若是这百里露瑶识相些,或是再多装模作样个几年。婆婆怎么也会给其挑上个好夫家的,别的不说,这京都中还是有几个新贵之家的,而且大多也不怎么在意门第。对百里露瑶这样的庶女来说,嫁到那样的人家去可是千好万好的。 偏偏她不识相,为了个大皇子立即就显露本性。嫁到外地去,没有了娘家人撑腰。她的日子哪会有在王府里好过。 在素园坐了一会子,陪静王妃和二夫人说说话后,夏听凝方才回到了清澜园。 她自嫁进了静王府后,每日除了去素园请安,做做药膳,查一查大厨房的账外,其余的时间基本都空闲了下来。 清闲的日子让她的骨头都懒散了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过不惯这种日子,夏听凝只好将生意上的事给提上了日程。 她先前曾受过容瑾的启发,想着要开间糕点铺。除了平日的买卖外,还可以供应给那些权贵之家和自己的酒楼。 嫁到静王府后,她对糕点的用量可算是有了一个新的见识。 这府里的主子不仅闲暇时会用糕点,待客时也会用到糕点,就是晚间有些饿了,也会让厨房的人做些糕点充饥。 这厨房里面粉的消耗量可是极大的。王府尚且如此,那别的人家就更不用提了。 她想着若是能将糕点推广到各个权贵人家,那这一个月下来,必定是获利不小。而且先前类似这样的例子她也曾成功做过,这‘鲜食行’如今便供应着京都中大部分的官家权贵。每月的进账可是高得很。 夏听凝想到这,就更加认为这门生意可做,之前因为她手下的那些铺子生意极好的缘故,又有好几家同行关门大吉了,但凡铺面好的,都让她给收购了来。 所以她现在除了那几家营业的铺子外,还有另外好几间空置着的铺子。刚好可以抽一间来开糕点铺。 夏听凝一边精神奕奕的计划着,一边提起笔开始写各种糕点的制作。 这样一忙,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第二日,刚到午膳的时间,清澜园里便来人了。 只见晚玉在前头带路,于叔跟常叔各提着一个大食盒跟在后头。边走边抬头打量着王府中的景色,二人的心中都不禁赞叹,这王府果真是显赫,修缮得美轮美奂的。 一路的弯弯转转,终于到了清澜园。晚玉轻轻推开主屋的房门,带着二人走了进去。 夏听凝早已端坐在桌旁,常叔跟于叔极有规矩的向她行礼。 夏听凝轻轻摆手,示意他们起来。 常叔跟于叔起身后,便立即打开了食盒,露出了里边的各种菜肴来。 随着食盒中的菜肴一盘一盘的被摆上了桌,很快就空了底。却见常叔跟于叔二人将盒底轻轻一揭,露出了下一层来。里边放着的正是好几本厚厚的账册和一叠又一叠的银票。 二人将账册和银票全都取了出来,整齐的码放在夏听凝面前。又指着明显放成另外一堆的账册和银票道“小姐,这是关元送来的,他说宜兴城那边生意正常,也没出什么事。” 夏听凝瞧着这厚厚一叠的银票,不禁微微一笑。似乎又多了不少呢。 抬眸对着两个管事道“辛苦你们了。”做了一回搬运工。 常叔跟于叔连忙摆手道“哪有的事,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夏听凝浅浅的笑着,因为她经商之事还不宜暴露,但每月的核查账册还是要的,如今她嫁到静王府,出入并不自由。只得想出个法子,让常叔跟于叔扮成是来王府送膳食的,将汇总的账册跟银票放在食盒里一并带过来,好掩人耳目。 所幸暖烟楼一直都有送外卖的服务,她这才能够顺利的找到借口。外人也只会当常叔跟于叔是来送膳食的,怀疑不了什么。 夏听凝打开账册,便核对着银票的数目边问道“铺子跟庄子的生意可好?有遇到什么难题吗?” 常叔回道“庄子上没什么事,产出极好,应着小姐的要求,老奴又买下了几个庄子和另外十亩地。所用的银子已经详细记在账上了。” 小姐可是吩咐过,要他多多买下一些出售的田地跟庄子,不止在京都,就连邻近的几个城那也一样要买下。 夏听凝微微点头道“恩,做得不错。”她很快就会将生意外扩到其它的各个地方去。这庄子跟田地可是首要的。 常叔汇报后,于叔便接着道“小姐,几个铺子的生意也都蒸蒸日上,这月的盈利可是多了不少呢。”就连月钱也都跟着上涨了。 夏听凝抬眸道“既然这样,那正好,我打算开间糕点铺,就交给你去筹备了。” 说完便将桌上的几张记载着糕点制作方法的宣纸递给了于叔。 于叔连忙伸手接了过去,这在他眼里,那可又是一大把白花花的银子呀,这糕点铺一开,那京都里少不得又有几间铺子要关门大吉了。 夏听凝又交代了要筹办的各种事宜后,方才让他们二人回去。 毕竟不能让人在这里久待,否则只怕会引起一些细心人的怀疑。 夏听凝清点过银票后,便让晚玉将其锁进了箱子里。 自己静静的盯着桌上的账册发呆,如今暖烟楼、美人堂和玉颜楼的生意可谓是极好,在京都中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雪锻坊和珍宝轩虽是后期才开张的,但也已经极是受欢迎,获利也更是她手下那些铺子中的翘楚。 另外出售香料跟香草等各种新鲜调味品的铺子,人们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后,也都纷纷接受了,开始往府中的厨房添加这种东西。鲜食行因为食材齐全,肉质鲜美,蔬菜新鲜,也已经成为了京都中官家权贵的采购首选。 到了现在,她手上已经有不少的铺子跟庄子,每月的盈利更是多得吓人。 但她仍不觉得满意,她需要走得更高,走得更远。待所有铺子的生意全都稳定下来以后,她要做的便是向别的地方扩张她的生意。 在那之前,她需要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商队。既能够到世界各地去收购各种货物,又能途经自己在各地所开的商铺,为自己查看铺子的情况。可谓是一举多得。 但这样的商队必定要有功夫在身的人才好,否则带着货物容易被一些山贼土匪抢劫。她可不想每次商队出行,都要雇上一伙镖师。这样一来,选人就成了首要大事,而且还得这会武功之人能够忠心于她才行。不然出了个吃里扒外的,那她的损失也不小。 想来想去的,夏听凝略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她到哪去招武功高强之人呢?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也要可靠的才行呀。 正思虑间,百里容瑾已从书房回来了,刚一进屋便看到夏听凝深思的模样。 不由温浅一笑,他的凝儿这是在烦恼些什么呢。 晚玉眼见自家小姐沉思到不闻窗外事的模样,连忙出声提醒道“世子妃,世子回来了。” 夏听凝顿时回过神来,抬眸便见百里容瑾已来到她身边坐下。 百里容瑾刚刚落座,正想开口问些什么,却见桌上摆着一本又一本厚厚的账册。不由疑惑的道“这是什么?” 他虽知道凝儿管着大厨房的事,但那儿的账册怎么也该只有一本吧。 103 听到百里容瑾的问话,夏听凝的脑袋顿时卡壳,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好。 和盘托出?还是严守秘密?这怎么看都是一道严肃的选择题呀。 百里容瑾却是对夏听凝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漂亮的眼眸再次扫过那些厚厚的账册,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正当百里容瑾欲开口问些什么时,守在门外的羽杉推门进来了。 “世子,三皇子殿下来了。”羽杉站在屋门口毕恭毕敬的道。 百里容瑾闻言顿时露出一抹笑容道“请他进来。” 三皇子?那不就是容瑾的表弟?夏听凝又看了看百里容瑾带着笑意的模样,看来这位三皇子跟容瑾的关系很是不错。 想归想,夏听凝却不忘朝晚玉挥挥手,示意她赶紧将桌上的账册都收起来。 不多时,羽杉便迎着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袍的男子进来了。 夏听凝一眼望去,只见对方坐在木制的轮椅上,由其身后侍卫打扮之人推着进屋,这是一个不良于行的男子。 百里容瑾早已浅笑着道“表弟,你何时回来的。” 三皇子萧景渊露齿一笑,显得很是开朗的道“表哥,我今早刚到,这会就过来给你和表嫂见礼了。” 百里容瑾笑着转头对夏听凝介绍道“凝儿,他是表弟萧景渊,前端时日有事外出,不在京都。所以我们大婚时他并无到场。” 夏听凝闻言浅浅一笑,对着萧景渊有礼的点了点头“表弟有礼了。” 世人都知当今皇后嫡出的三皇子殿下因五年前骑射时不慎摔下马,自此便落下腿疾,再也无法站起来同常人一样行走。 她原以为见到的会是个意志消沉,郁郁寡欢的失意男子,没想到对方却是个开朗率直的少年。 萧景渊连忙避了避身子道“表嫂客气了。” 夏听凝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又看了眼桌上的各色菜肴,忙道“想必表弟这会过来,怕是还没来得及用膳吧,不如就在这将就一餐,我再去厨房多添几个菜。” “表嫂,这太麻烦了吧?”萧景渊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 夏听凝笑着摆手道“不会,你跟你表哥先用,我再去炒几个家常菜,很快就好。” 百里容瑾也轻笑着道“你表嫂的手艺极好,让她做几道菜给你尝尝。” 萧景渊听后这才点了点头。 夏听凝更是带着一脸的笑容出门了。其实在不知不觉间,她就下意识的拿出了前世对待跟爷爷交好的几个老教授的态度来对待萧景渊,当时只要爷爷的好友一上门,她就会下厨做上七八个家常小菜给那几个老人下酒。 如今萧景渊登门,她不自觉的也就做出了这种亲切的态度。 以至于待夏听凝出门后,萧景渊睁着明亮的眼眸道“表哥,表嫂真是个不一样的女子呢。” 见到他不但半点都没有对皇家的敬畏,更是好像没考虑过他的身份,直接把他当成表弟一样对待。 每回他到别的皇兄皇弟府里做客时,那些皇嫂跟皇弟妹哪个会用这样亲切的态度对他,更别提会说出下厨去炒几个家常菜这样的话来了。仿佛他在她面前,就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不是什么皇子殿下。 百里容瑾的唇边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凝儿的确是个不一般的女子。” 约莫两刻钟后,夏听凝让婢女端着好几道刚做好的家常菜回到了主屋,显得兴致极好,她看得出来,容瑾挺在意这个表弟的。那她也要多多上心才行。 刚一踏进主屋,便见到圆桌上又多了两个人,准确来说是多了两个胖乎乎的小肥团。 只见他们胖嘟嘟的小手上紧抓着一双筷子,不时的挟向自己喜欢的菜,尤其以各种肉类居多。 这两个挑食的小家伙,夏听凝失笑的摇了摇头,都说过很多次了,不能只挑肉吃。每次当着她的面都应得好好的,过后就又忘了。 夏听凝笑着走近了众人,身后端着菜肴的婢女连忙将托盘中的菜色一一摆上桌。 原本正边吃东西边缠着萧景渊的两个小肥团,在看到夏听凝进来后,立马甩下刚刚还缠得紧的表哥,乐颠乐颠的朝他们的大嫂跑去。 看得萧景渊一脸的哭笑不得“表哥,表弟他们这态度,变得可真快呀。” 前一刻还赖在他身旁缠着他问东问西的呢,这表嫂刚来立刻就丢下他了。 百里容瑾的眼眸中带着温和的笑意“你刚回来不知道,他们如今黏凝儿黏得紧。这一整日得有大半日是跟在凝儿身后的。” 不过这样也好,奇儿跟辰儿一直因为身子胖的缘故,没少被别人嘲笑。本身也有些自卑,好在凝儿是真宠他们,留他们在身边他倒也放心。 夏听凝此时正揉着两个小家伙的圆脑袋,又给他们一人剥了一只大虾。 而后才笑着看向桌上的另两人道“菜都齐了,你们快尝尝吧。待会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百里容瑾举起筷子,又招呼了一声萧景渊。 桌上的气氛顿时便活跃了起来。尤其是萧景渊在一连尝过几道菜后,都不禁惊奇的赞叹道“表嫂的手艺可真是一绝。” 就是皇宫的御厨都没这本事吧。难怪表哥会那样说了。 夏听凝浅笑着道“都是些家常小菜罢了,你若喜欢,常过来用膳就是。” 她这么一说,又不自觉的带着前世对待客人的态度。中国人本就好客,在二十一世纪,对待丈夫的表弟说这种话,那是半点问题也没有。 可听在萧景渊的耳朵里,那就成了件很新鲜的事了。 百里容瑾闻言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两个小肥团则是根本就不懂,只知道埋头啃着又香又脆的炸排骨。 用完午膳后,百里容瑾和萧景渊移步到书房去了,夏听凝想着他们或许有事要谈,也就没打扰,只是适时做了些糕点让婢女泡了茶给送过去。 而后夏听凝便带着两个小肥团来到了厨房。 这两个小家伙如今她到哪都要跟着,她这会又有事要来厨房一趟,本想哄着他们睡下,谁知道他们偏偏不买账,死活都要跟着。无奈之下也带着他们一起来了。 夏听凝今日是要到厨房做糖果的,虽说百里容瑾每日都有喝加了蜂蜜的牛奶,并且在她的安排多食用水果等。 但她想来想去的,闲着无事不如给他做些糖果放在锦囊里,以备不时之需也好。 所以她早早就让晚玉去准备了,她要做的是麦芽糖,但这麦芽糖却不是主角,而是用来加入蜂蜜的。 在夏听凝的吩咐下,晚玉先将早已备下的,发芽到三四厘米长小麦给拿了出来,按照指示取其芽切碎待用。 夏听凝又指挥着厨娘将糯米洗净后倒进锅焖熟并与切碎的麦芽搅拌均匀,让它发酵3到4小时,直至开始有汁液流出。 这才轮到她上场了,将滤出汁液用大火煎熬成十分漂亮的琥珀粘稠状,这时再把这些麦芽糖跟枣花蜜以1︰2的比例混合搅拌后倒入四方模子中。 稍稍冷却一会后,趁还未凝固完全,夏听凝便立即让下人拿着她特制的刀片开始将这些琥珀色的糖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正方形。 她则和绿芜坐在一旁,用早先便裁好了的牛皮纸将切好的小糖块包成一小颗一小颗四四方方的糖。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站在一旁,早就按捺不住了,胖嘟嘟的小手抓着一块小小的糖就塞进了嘴里。好甜呀,这两个小家伙顿时就眯起了眼睛。 夏听凝浅笑的看着他们,倒也没阻止他们吃糖的行为,只要别吃多就行了,其余的,就由着他们的。 一整个下午,夏听凝都乐此不疲的包着糖块,在几个婢女的帮助下,少说也包了两百颗。 这些糖,够让容瑾吃一段时间的了,夏听凝笑眯眯的想着。 又招呼过两个小肥团,带着他们一起回到了清澜园。 夏听凝本想晚膳时再多做些菜色待客,不想婢女却来报,百里容瑾跟三皇子萧景渊出府了,留下口信,晚间不回来用膳了。 她挥退婢女,也失了下厨的兴致,便直接让厨房准备晚膳就是了。 夜幕中的繁星明亮,此时已经入夜了。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早已回自己的园子去了,刚刚沐浴过后的夏听凝正轻轻擦拭着乌黑的秀发,身着一袭素色锦缎中衣,只在袖口和衣襟绣有一圈繁复的花纹,显得简单却又不失雅致。 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百里容瑾还未回来。她掀开软软的缎被躺了进去,侧着身子开始翻看其白天并未查完的账册。 突然,门外传来了声响,是守门婢女的声音,百里容瑾回来了。 夏听凝刚搁下账册转头,就见百里容瑾推门进了屋中,径直走到床边来,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道“困了?那不如先睡吧。” 夏听凝轻轻摇头“我还不困,你先去沐浴吧。”她的账还没查完呢。 “也好。”百里容瑾点头,便起身进了里间。 夏听凝又拿起账册,细细的看了起来。床上没有纸笔,她也只能心算了。 小半个时辰后,百里容瑾便从里间出来了,即便身着中衣,也依旧淡雅清贵。 他轻轻上了大床,伸手环过夏听凝的细致腰身,如玉般的肌肤轻贴在其脸颊上,轻声问道“在看什么?” 夏听凝顿了一顿,还是答道“暖烟楼这个月的账册。” 她已经想过了,他跟她是夫妻,特地瞒着他这件事怎么都不好。之前是他没问,也就没说,现在他问了,她也该坦白告诉他才是。 百里容瑾闻言一怔“暖烟楼,那不是‘君莫问’的产业吗?” 他的凝儿怎么会跟那个神秘的君莫问扯上关系? 夏听凝乖乖答道“是啊。” 话刚说完,整个人便让百里容瑾给转过了身,只见他一脸清冷的道“凝儿,你在瞒着我什么?” 夏听凝微微缩了缩身子,眨巴了一下眼眸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暖烟楼是我开的。” 百里容瑾的瞳孔微微一缩,凝儿开的,那不就意味着,她就是那个神秘商人君莫问。 夏听凝小声的继续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其实是你没问。” 这句话的声音极小,想来她也知道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百里容瑾无奈的轻叹,他还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把她揽进怀里道“还有人知道这件事吗?” 她是君莫问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被有心人知道,怕是会算计于她。谁让君莫问的产业迅速崛起,不管开什么铺子都会成为那一行的个中翘楚。 这样一个经商奇才,哪方势力不想网罗在手,只不过是一直都查不出此人到底是谁罢了。他没想到,这个原以为跟他半点瓜葛都无的商人,竟然会是日日睡在他怀中的妻子。当真是世事难料。 夏听凝靠在百里容瑾的胸膛道“还有我娘跟弟弟,两个管事跟各个铺子的掌柜,不过这些人一家老小的卖身契都在我手上。” 百里容瑾轻轻点头“那便好。你可要小心些,莫要教别人知道了你的身份。” 现在朝中动荡,别国又虎视眈眈,他的凝儿怎么看都是一块令人垂涎的肥肉。 夏听凝点着脑袋,她自然知道局势如何,只不过她从未怕过就是了。要真惹恼了她,小心她利用经济侵略,搞垮那个国家。 百里容瑾又顺手取过了那本被夏听凝翻了一半的账册,随意看了几眼。却发现这账册的记录方式简便极了,而且每日的进账简直就是出乎他的想象。 百里容瑾直接翻到了月末的结账,竟然有五万多两的盈利。就是当朝丞相每年的俸禄也没这么多。更别提这还只是其中一间暖烟楼而已。 夏听凝见百里容瑾查账,倒也没阻止,只让他看就是。 百里容瑾又看了珍宝轩的账册,那比暖烟楼还要高出五倍的巨额盈利,着实是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这么多间铺子合起来,这每月的进账有多少,不用想都知道。 百里容瑾低头看了眼眨着眼眸的夏听凝,无奈的轻叹一声,抚上她的脸颊道“你呀。真是…” ------题外话------ 亲们,姐姐的电脑大概会在16号的时候到 104 不安分的许氏 夏听凝轻眨了眨水眸“不是有你在吗。”她还是愿意做一回小女人的。 百里容瑾低声轻笑,光洁的下颚抵住了夏听凝的额际。幸好她已经嫁给了他。 夏听凝微动了动身子道“容瑾,你跟表弟的关系似乎很好?” 百里容瑾轻声回道“恩,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是与旁人不同。” 想了想,他又继续补充道“他在四个月前离京,远赴重山拜访名医。所以才没来得及喝我们的喜酒。”只是这寻医后的结果,不提也罢。 “那他的腿?”夏听凝迟疑的问道。 百里容瑾低低一叹“拜访了多少名医,用了多少珍贵药材,都没能治好他的腿。这次,自然也不例外。”自从那一摔,到现在也有五年了。 听出了百里容瑾语气中的黯然,夏听凝又疑惑的问道“他那腿,真的很严重吗?” 在这古代,只要不是粉碎性骨折,经治疗后,应该不至于严重到站不起来的。 百里容瑾动作一顿,随后才道“其实景渊的腿并无外边传言的完全站不起来那般严重,只是每回一站起来,双腿都会无力,除非靠着墙或由人扶着,否则他自己一个人根本支撑不了。” 这么说,那就是肌力的问题了。夏听凝低头思虑道“那可能是周围神经损伤的缘故,应该那次摔下马后,因此而损伤的神经没有自发的慢慢好起来,所以引发了肌力问题,他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要真是这种情况的话,那倒也不是不能治。 百里容瑾闻言一低头,略有些惊喜的道“你能治吗?”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神经损伤,但凝儿对这个似乎很熟悉。或许她能治也不一定。 夏听凝沉吟了一会,才道“可以试一试,照你刚才说的,他这伤倒也不是很严重。”至少没有到完全瘫痪的程度。应该是处于3级肌力的状况。 百里容瑾惊喜的道“那我明儿带他过来,你给瞧一瞧。要真不能治的话,也别勉强。” 夏听凝点头应了一声,随即又问道“既然他的腿伤并没有那么严重,那怎么对外宣称他再也站不起来了呢?” 百里容瑾伸手拂过夏听凝脸庞边的一缕发丝,轻声道“当初景渊不慎摔下马一事,其实并不是个意外。姨夫查出是有人在马身上动了手脚,后来经太医诊治,景渊的腿虽不能说完全无法站立,但到底还是落下了残疾。所以姨夫便封锁消息,索性对外宣布景渊再也站不起来了。他想以此来麻痹在暗的敌人,免得景渊再次遭到暗算。” 夏听凝了然的点了点头,继续道“表弟很受皇上的宠爱?”不然又怎会有人想着要暗害他。 百里容瑾淡淡一笑“姨夫确实很宠爱表弟,甚至有意要立他为储君,这一点是老早就内定了下来的。” 内定的储君?怪不得有人要对他下手了,最大的一块拦路石,不除掉他哪有出头之日呀。在那些皇子中又有几个是不想当皇帝的呢。 夏听凝微摇了摇头,望向百里容瑾道“这么说,那你是会辅佐表弟了?” 其实就算不问她也知道答案,皇后是容瑾的亲姨母,表弟跟容瑾的关系也极好。父王又忠于皇上,皇上属意的继承人更是表弟,这一层层关系连下来,容瑾不辅佐萧景渊才怪呢。 百里容瑾微微点头“表弟会是个仁君的。” 好吧,他是不是个仁君跟她倒没什么关系。夏听凝淡定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一事道“对了,你上回提过的,二婶的身子,我到现在也没能找着机会给她探探脉。” 依她的想法,还是先不动声色的给对方把把脉,等确定能不能治后再告诉人家。要是能治,那她就说一声,要是不能治,那干脆就别提了。省得给了人家希望却又亲手打破。 百里容瑾轻轻蹙眉道“那再多等几天吧,看能不能找到机会。”二婶的事也挺重要的,毕竟这关系二叔能不能有嫡子延续香火的问题。 “好,我会多注意一下的。”夏听凝边说边闭上了眼眸。 百里容瑾看着她娇柔的模样,眼眸中闪过了清浅的光芒,显得极是缱绻温柔。 闭上眼眸正欲好眠的夏听凝,突然感到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睁开眼一瞧,只见百里容瑾正浅浅的轻吻着她,未闭上的眼眸中还带着丝丝笑意。 夏听凝水眸一闪,正想说些什么,却见百里容瑾将缎被轻轻一拉,便将两人给一同盖住了。 一夜缠绵。 隔日清早起身后,夏听凝眨着睡眼惺忪的双眸,取出几十颗昨日刚做好的糖果,放进了一个亮蓝色的锦囊中,细心的系在了百里容瑾的腰间,吩咐道“容瑾,这是我昨儿刚做好的糖,你要是觉得头晕或是乏力,就赶紧吃上几颗。” 他这低血糖的病症,可不容小觑。得多补充些糖分才好。 百里容瑾看了眼系在腰间那精致的锦囊,浅笑道“我会的,你再去多睡会吧。等下了朝我便回来陪你用早膳。” “恩。”夏听凝胡乱的点了点头。送百里容瑾出门后,便又回到精致的雕花大床上补眠了。 秋院,许氏坐在房内一笔一划的苦苦抄写着枯燥的佛经。一脸的隐忍,她虽有想过让婢女代写,但先前伺候着的两个贴身婢女,都在那日一闹后,便被夏听凝给处置了,早已被打了板子发卖出府了。 王爷不待见她,一直都没让人给她拨几个新的婢女使唤,屋外的洒扫丫头,她又不能将其一整日的关在屋里替她抄写佛经。而且她的字迹如何,王爷多少还是有些底的。 这洒扫丫头没上过一天学,怕是连笔长得什么样都不知晓。这写出来的字怕是连她也不如。 她哪敢在这节骨眼上横生枝节,教王爷愈加的厌弃她呢。 这许氏本就是卑贱的婢女出身,大字不识一个。还是后来跟了静王爷后,才有机会认书识字。但到底没学过这个,没有好几年的苦练,哪能写得出什么端正的字迹来。 她虽表面看着稳重,可对这写字抄书一事,着实是等不了大雅之堂。这十几年,每每一看到静王妃的优雅气质,她也会不自觉的学着,但终归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总有种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的意味,骨子里的小家子气更是怎么也磨灭不了的。 许氏正抄写得极不耐烦时,门外传来了声响,有人在门口小声道“许姨娘,你在吗?” 许氏一听,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笔道“我在,快进来。” 门被快速推开,一个嬷嬷打扮的人急忙溜了进来,又将门立即关好。 许氏连忙对着来人问道“陈嬷嬷,怎么样,外边有什么消息吗?” 她被关在这屋里已有好几日了,贴身婢女被赶走,轩儿又被他父王勒令不准过来。每日来送饭的婢女又套不出半点消息。院里的洒扫丫头也是一问三不知。可把她给急死了。 陈嬷嬷急忙道“这大小姐的亲事好像还没定,我在外头注意了几日,倒也没见有什么人上门。想来应该是还没定。” 许氏闻言顿时放了一半的心,幸好还没定,那她还有机会为女儿挽回这件事。 想到这,许氏赞赏的看了眼陈嬷嬷道“辛苦嬷嬷了。” 这陈嬷嬷是她安插在府里的一个眼线,是她娘家的一个亲戚,对她忠心得很。一直都在府里守着院门。有很多事,她都是交给对方去办的。 陈嬷嬷摆着手道“这有什么,都是嬷嬷我该做的。”后又迟疑着道“不过,姨娘,那边今早可又来人了呢。” 许氏一听,脸色顿时一沉,极其恼怒的道“那个老不死的又要多少,还有完没完了,简直就是钻钱眼里去了。” 陈嬷嬷比了个手势道“五万两。” 许氏差点就拍桌而起,咬紧牙关道“五万两?她怎么不去抢,这么些年从我这掏走了多少银子,这回更是狮子大开口,一次就要五万两。我哪来那么多银子,就是庄子的收益,每年也不过几千两银子,这还算是收成好的了。” 陈嬷嬷见状连忙倒了杯茶给许氏,让她喝口顺顺气。 许氏深呼了口气,抓紧手帕道“你回头告诉那边的人,想要五万两,没门。这里是两千两银子,要就收下,不要就算了。真惹急了我,大不了一拍两散,她们也落不着什么好。” 说完许氏便转身走到床前,将藏在床上内侧里的银票取了出来,数了两千两递给陈嬷嬷。 这白花花的银票一递出去,她这心简直就是在滴血。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存的贴己,却要一次次的给那些贪得无厌的小人送去。 哼,等轩儿登上了世子之位,她多的是办法收拾这些人。 陈嬷嬷接过银票后,正要退下,却被许氏给叫住了“等等,陈嬷嬷。你附耳过来,我有话要说。” 陈嬷嬷连忙凑近了些,许氏低声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后才道“记住了吗,就照我说的去做。” 陈嬷嬷连连点头,道“我记住了,一定把这事办妥。姨娘,那我就先回去了,省得一会被别人瞧见。” “恩,那你快走吧,小心些。”许氏摆着手道。 待陈嬷嬷出了门后,许氏才肉痛的看着手中所剩无几的银票,暗暗道,再等等,等那件事办成了,她何愁还会没有银子。 ------题外话------ 亲们,剪剪明天期末考,今天就少更了些。 105 午间,夏听凝身着牙白色的缕金挑线纱裙,坐在桌前细细的冲泡着玫瑰花茶,整个人显得极为淡雅娴静。 她抬头望了望外边的天色,算算时辰,容瑾应该快回来了。 约莫两盏茶的时间后,百里容瑾才踏着清雅的步子回到了清澜园,跟着他一同回来的,自然还有坐在轮椅上的萧景渊。 夏听凝浅笑着吩咐婢女传膳,三人一起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用完午膳后,夏听凝便屏退无关紧要的下人,只留晚玉和绿芜二人在旁。 萧景渊也略有些紧张的坐在轮椅上,等着夏听凝为他检查双腿的情况。 今早下朝后,表哥特地与他密谈了一番,提起想让表嫂替他医治腿疾一事,担心他信不过,还以自身为例讲给他听,言明他自己的身子便是由表嫂调理的,如今已大有起色。 这让他在震惊之余,心底又忍不住升起一丝希望来,他想像个正常人一般行走,而不是要由人搀扶或坐在轮椅上一辈子。所以他才会跟随表哥一起回府,怀着紧张期盼的心情坐在这。 夏听凝丝毫没有受到萧景渊的心情影响,她淡定的为其仔细做了一番检查,确定他的确是周围神经损伤导致的双腿无法正常行走后,这才吩咐晚玉去将她的金针取来。 这里没有现代的医疗设备,想要治好萧景渊的腿,她只能选择为其针灸,修复那些损伤后不能自行恢复的神经。 晚玉没有多余的问话,十分利索的取来了夏听凝的一整套金针。绿芜也听从吩咐点燃了一旁的蜡烛。 夏听凝先是取出一根金针,放到了火上灼烧消毒,金针的针头细如毫发。这是她很早之前特意吩咐人去打造的,用的是最上等的金属。 当时一共打造了两套,只是另一套被她拆开分别藏到自己身上的各处。本着凡事多做些准备的原则,她便将金针藏到了发簪,鞋底和手腕的腕饰里。 毕竟出门在外的,谁能保证不会有什么突发情况呢。在她看来,这金针不但能治病救人,要是用得好,哪日不小心遇上个打劫的,它也能成为一个制敌的秘密武器。 百里容瑾看着夏听凝手中细长的金针,疑惑的问道“凝儿,你这是要…。?” 夏听凝边灼烧着金针边道“给表弟扎上几针呀。” 百里容瑾眼眸微怔,他是知道凝儿的治病法子与常人有些不同,但也以为是要开几服药或是写上几个药膳方子给表弟,不曾想,竟是要用这种奇特的方式治病。 这扎针一法,他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萧景渊看着那一排长短不一的金针,也感到大为惊奇。本来表嫂会医术一事,就让他很是惊讶了,如今又要用这种奇怪的方法给他医治腿疾,就更令他感到新奇了。 夏听凝执着手中的金针,看到百里容瑾和萧景渊脸上的神情,还以为他们信不过她,便道“放心,我下针很快,不会痛的。”这针灸一法,她可是自小便开始苦练的。 说完又对着萧景渊道“表弟,你把你的束裤挽起来,我才好下针。” 虽说在医生眼里,病人没有男女之分。但这里到底是古代,不管怎么说,她这种替男子针灸的行为可是极为不妥的,若非对方是容瑾的表弟,她也不会用这种法子。 所以这针灸时要褪去的衣物,可就得对方自己来了。 萧景渊的脸色虽有些诧异,但在看了一眼百里容瑾,得到他的同意后,还是慢慢的将束裤挽了起来。 夏听凝走到他跟前,执着一根金针,快而准的对着腿上的穴位扎了下去,一连扎下数针后才停了下来,再用拇指和食指夹持针柄,来回旋转捻动着扎下的金针。 这是一种针刺的基本手法,称之为捻转法。 在夏听凝行针的时候,萧景渊只感到下针处传来酸、胀、麻感,同时让他觉得阵阵放松和舒适。 百里容瑾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凝儿使用这种手法,总有些担心。但在看到萧景渊一脸放松的神情时,他便知道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夏听凝聚精会神的捻动着金针,不敢有丝毫放松,这行针时最忌讳施针之人有轻忽大意的态度。 整个行针过程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待到夏听凝认为可以后,方才将针取了出来。 百里容瑾轻声问道“凝儿,这样就可以了吗?” 夏听凝浅笑着道“当然不是,这只是第一次扎针,要想治好他的腿,还得再多治疗一段时间才行。以后每日你都得让表弟过来一趟,我估摸着这腿怎么也得一个多月才能好。” 这针灸一事,可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疗效,得循序渐进慢慢来才行。 萧景渊立即答道“只要能治好就行,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区区一个多月,我还是等得起的。” 自扎完针后,他便觉得一阵的舒适。想不到只是被扎几针,居然还有这样的奇效。 百里容瑾也轻轻点头,这倒也是,只要能治好,多等些时日又何妨。 夏听凝又走到桌前执起笔开始写起一些饮食上需要的问题,边写边道“表弟,你坐在轮椅上也有几年的光景了,为了避免肌肉的萎缩,你明儿开始可得锻炼一下双腿了。让人按摩或是扶着走都好,总之要多动动就是。” 她刚才看他那双腿,倒也没有萎缩得很严重,只是太消瘦了而已。想来平日他应当也是有多运动的,否则双腿早就萎缩得不成样了。 这古人可总是存在着一个误区,认为要是腿断了,那就得好好静养,绝不能乱动。殊不知,在腿伤初期,确实是需要静养,但当腿好了以后,就应该进行复健。否则会造成肌肉萎缩,腿部功能衰退。 萧景渊闻言自是点头应下。 夏听凝将写好的各种注意事项递给了他。又听闻百里容瑾吩咐道“景渊,此事还不宜跟别人提起,否则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可就不好了。” 萧景渊也微微点头道“我知道,表哥。我会注意的。” 夏听凝轻眨了眨水眸“不是有你在吗。”她还是愿意做一回小女人的。 百里容瑾低声轻笑,光洁的下颚抵住了夏听凝的额际。幸好她已经嫁给了他。 夏听凝微动了动身子道“容瑾,你跟表弟的关系似乎很好?” 百里容瑾轻声回道“恩,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是与旁人不同。” 想了想,他又继续补充道“他在四个月前离京,远赴重山拜访名医。所以才没来得及喝我们的喜酒。”只是这寻医后的结果,不提也罢。 “那他的腿?”夏听凝迟疑的问道。 百里容瑾低低一叹“拜访了多少名医,用了多少珍贵药材,都没能治好他的腿。这次,自然也不例外。”自从那一摔,到现在也有五年了。 听出了百里容瑾语气中的黯然,夏听凝又疑惑的问道“他那腿,真的很严重吗?” 在这古代,只要不是粉碎性骨折,经治疗后,应该不至于严重到站不起来的。 百里容瑾动作一顿,随后才道“其实景渊的腿并无外边传言的完全站不起来那般严重,只是每回一站起来,双腿都会无力,除非靠着墙或由人扶着,否则他自己一个人根本支撑不了。” 这么说,那就是肌力的问题了。夏听凝低头思虑道“那可能是周围神经损伤的缘故,应该是他那次摔下马后,因此而损伤的神经没有自发的慢慢好起来,所以引发了肌力问题,他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要真是这种情况的话,那倒也不是不能治。 百里容瑾闻言一低头,略有些惊喜的道“你能治吗?”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神经损伤,但凝儿对这个似乎很熟悉。或许她能治也不一定。 夏听凝沉吟了一会,才道“可以试一试,照你刚才说的,他这伤倒也不是很严重。”至少没有到完全瘫痪的程度。应该是处于3级肌力的状况。 百里容瑾惊喜的道“那我明儿带他过来,你给瞧一瞧。要真不能治的话,也别勉强。” 夏听凝点头应了一声,随即又问道“既然他的腿伤并没有那么严重,那怎么对外宣称他再也站不起来了呢?” 百里容瑾伸手拂过夏听凝脸庞边的一缕发丝,轻声道“当初景渊不慎摔下马一事,其实并不是个意外。姨父查出是有人在马身上动了手脚,后来经太医诊治,景渊的腿虽不能说完全无法站立,但到底还是落下了残疾。所以姨父便封锁消息,索性对外宣布景渊再也站不起来了。他想以此来麻痹在暗的敌人,免得景渊再次遭到暗算。” 夏听凝了然的点了点头,继续道“表弟很受皇上的宠爱?”不然又怎会有人想着要暗害他。 百里容瑾淡淡一笑“姨父确实很宠爱表弟,甚至有意要立他为储君,这一点是老早就内定了下来的。” 内定的储君?怪不得有人要对他下手了,最大的一块拦路石,不除掉他哪有出头之日呀。在那些皇子中又有几个是不想当皇帝的呢。 夏听凝微摇了摇头,望向百里容瑾道“这么说,那你是会辅佐表弟了?” 其实就算不问她也知道答案,皇后是容瑾的亲姨母,表弟跟容瑾的关系也极好。父王又忠于皇上,皇上属意的继承人更是表弟,这一层层关系连下来,容瑾不辅佐萧景渊才怪呢。 百里容瑾微微点头“表弟会是个仁君的。” ------题外话------ 亲们,剪剪今天病情加重,上吐下泻的,只码了两千字,因为有规定,没有三千字不能发文,所以后一千字,是重复的,剪剪明天再换上新内容给亲们。 106 于叔抬头偷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夏听凝,斟酌着开口道“小姐,会不会是王爷呢?” 毕竟这王府中,权势最大的可就是静王爷了。虽然静王府名下的庄子田地也不少,但会不会是静王爷看出了铺子的巨大收益,才想要来分上一杯羹呢? 她公公?夏听凝立即否决道“不会,父王的话,你让他领兵打仗那绝对是没话说,可要轮到生意上的事,他就只能干瞪眼了。” 所以绝不会是她公爹,依她这么些日子以来的观察和了解,跟父王谈生意上的事,那绝对是对牛弹琴。这样一个对生意一窍不通的人,又怎么会想要入股暖烟楼,并使出威胁这一招来呢。 于叔闻言不禁疑惑的问道“那会是谁呢?” 是啊,会是谁呢?夏听凝仔细的理了一遍思路,容瑾是第一个排除的人,他已经知道暖烟楼是她的产业,绝不会派人去提出要入股这种事情来。 第二个要排除的自然是静王爷,他怎么瞧都不会是有这种想法的人。还有她的婆婆静王妃,这安国公府可是名门望族,又是当今皇后的娘家,怎么都不应该会缺银子的,婆婆一有嫁妆,二有王府每年的各种进账。生活可谓是富庶至极,哪会为了入股她的铺子而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还有二叔跟二婶,他们一家的吃穿用度都是王府提供的,要说敛银子这事,倒也不是不可能。但二叔跟二婶的为人,都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而且二叔好歹也是个正二品高官,平日里又没什么地方需要打点的,怎么也不至于要入股铺子来拿分红吧。 这想来想去的,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那要入股之人所说的都是假话,其身后靠山根本不是静王府的人。 二是,这人确实是静王府中的某人派去的,而且最大的嫌疑就是百里尘轩那一房的人。 夏听凝思及此,便对于叔道“于叔,那前来商谈之人最后是如何说的?” 于叔立即答道“他说让老奴考虑两日,两日后再来听老奴的答复。” 夏听凝轻轻点头,又问道“他可有说要用多少银子入几成股?” 于叔一听到这个,顿时就来气,脸色极不屑的道“这个罗福全简直就是个无赖,竟然说一千两银子给他一成股,美人堂和暖烟楼各要四成。真真是胡扯,光是暖烟楼一天的盈利都不止一千两了,这人居然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要不是对方说出静王府这个靠山,他早就让伙计一把将人给扫地出门了。 一千两?夏听凝闻言也是撇嘴不已,光她铺里的一盒胭脂都能值这个价了,一千两买一成股,真亏这个幕后之人想得出来。对方怕是以为自己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吧。 轻掸了掸衣袖,夏听凝支着脑袋道“两日后那人再过来时,直接拒绝他,再派人尾随在其身后,看看他到底是为何人办事。你回去后,画下此人的相貌,再给我送过来。” 她倒要看看,这次究竟能揪出来哪个暗鬼。 于叔立即点头称是,夏听凝又问了几句糕点铺的筹备进展后,这才挥手让人回去。 晚间用膳时,夏听凝并没有同百里容瑾说起此事,她想等稍微有些眉目后,再与他商量。 两日的时光就在不温不火中过去了,夏听凝总算等来了于叔的消息。 据于叔所说,跟踪的两个下人回来报,确实见到那个罗福全在出了暖烟楼后,便直奔静王府。 夏听凝立即派人到府中去查,得知那个罗福全进了王府后,是与守院门的陈嬷嬷接的头。她只觉得事有蹊跷,便没打草惊蛇,只让人处处留心那个陈嬷嬷,摸清她每日的去向。 果真,有了重大的发现。 “百里府?”百里容瑾惊讶的道。 “恩。”夏听凝点了点头“派去跟踪的人回来报与我,这陈嬷嬷除了偷偷摸摸去见许姨娘外,还寻借口出府,去了一趟百里府。” 要说起这百里府,她也是知道的。公爹静王爷便是出自这百里府,只不过公爹似乎与家人的关系极其不好,早早便出了家门到军营磨炼,后来封了王,更是直接接了他自己的亲弟弟出府,同他一起居住。这么些年来早就与家里断了关系了。 但这许氏却跟百里府有联系,这可就值得玩味了。 百里容瑾拧起眉心道“这里边必定大有蹊跷,怕是要牵扯出些不好的事情来了。” 夏听凝的八卦心顿起,靠近百里容瑾,好奇的问道“容瑾,到底怎么回事呀?” 百里容瑾抬眸看着夏听凝一脸好奇的神情,无奈的伸手将其揽进怀里道“父王是爷爷的庶子,且因为奶奶出身不高,年老色衰而失宠,连带父王也一直都不怎么被人待见。更是处处被嫡母刁难,因为日子过得极不好,奶奶操劳过度病逝了。父王悲痛之余才会早早离家进了军营。后来经过一番闯荡才有了今日的成就,父王被封王后,便带着二叔脱离了百里家。奶奶病逝一事一直都被父王记在了百里府的头上,尤其是那位百里老夫人。所以这么多年来,父王是极其厌恶百里府的人的。” 这么说来,许氏跟百里府有联系一事,岂不是犯了父王的大忌。但凡有脑子的,都应该不会这样做才对。那许氏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夏听凝思索着开口道“所以你才说这里边大有蹊跷。” 百里容瑾轻轻点头道“恩,父王是不会允许王府里有人跟百里府扯上关系的,许姨娘应该比谁都要明白这个道理才对。”可她却还是这么做了。 夏听凝细细的整理着思路,不止这许氏有问题,就连这罗福全也大有问题,经人辨认后,绿芜认出了此人便是先前一直供应着王府里食材的庄子管事。有一回对方带着人来送食材时,绿芜正好瞧见了。 这可就更加奇了,照目前来看,这个罗福全应该是许氏的人,且他还是个庄子管事,那岂不是说明这个庄子是正许氏的?而且这罗福全还找上了陈嬷嬷,而陈嬷嬷又一直偷偷摸摸的去见许氏,那想要入股她铺子的人也是许氏了。 这既有庄子,还要借王府的权势入股她的铺子,许氏要那么多银子做甚? 而且她为何要跟百里府有联系?她就不怕被父王知道了,将她给打发出府吗? 夏听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容瑾,我觉得许姨娘是不可能会主动跟百里府扯上关系的,这对她可以说是有百害而无一益。” 百里尘轩想要争夺世子之位,许姨娘应该是千方百计的想要讨好父王才对,不可能会自毁城墙的去踩父王的底线。 百里容瑾轻皱着眉道“你是说,许姨娘有把柄握在百里府的人手上?” 夏听凝郑重的点头道“除了这个,我想不出还有其它的原因。” 百里容瑾沉吟了一下道“陈嬷嬷若再有行动,我让暗卫跟随其身后,看到了百里府能不能探听出什么来。” 暗卫?那不就是能够飞檐走壁的人了?夏听凝眼眸莹亮的道“容瑾,你有暗卫?” 百里容瑾轻抚过夏听凝的脸颊,温声道“恩,他们都是自小培养效忠于我的人。” 想了想又道“我调两个人过来保护你。”先前没想过凝儿会是君莫问,他也就不觉得安全方面会有什么问题,但现在却是不同了。 夏听凝眼眸弯弯的道“那倒不用,我整日待在家里,就算出门也有婢女护卫跟着。用不着这暗卫。不过,我还真的有事需要你去办呢。” 百里容瑾漂亮的眼眸闪过一丝好奇,浅笑道“你说。” 夏听凝笑着伸手环过了他的脖颈,抵着他的额头道“我想组建一支商队,需要一些武功高强之人,这样运送货物的时候,才能避免被人家打劫。可我还真不知道去哪招有功夫在身的人。” 这贴招聘启事吧,她又担心招来的都是些花拳绣腿,而且这人品也不知如何,这事一出还有些惹人关注。怎么想都不是个好法子。 容瑾既然有暗卫,父王又手握兵权,应该有不少这样的人才吧。 百里容瑾惊讶的道“你想组建一支商队?” 他的凝儿怎么总是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呢?这开了一间又一间的铺子不说,现在又把主意打到商队上去了。 夏听凝微微点头。 百里容瑾无奈的浅笑,轻叹道“军中有不少退下来的士兵,其中倒是有些挺符合你的要求的。明儿我将他们带来给你挑挑吧。” 夏听凝眉眼弯弯的道“恩,晚上给你焖排骨饭。” 这算是奖励吗?百里容瑾略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夏听凝柔美的容颜,不禁轻轻的浅吻着她。 柔嫩的唇瓣相贴,温热的触感。让他的心跳快了一分。 修长白皙的双手轻轻环住了她的腰身,紧抱着她来到了床边。轻忽的纱帐被缓缓放下,遮住了里边的一室旖旎。 ------题外话------ 亲们,这章晚了,大概要到明天早上8点亲们才能看到了。 107 暖暖的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夏听凝微动了动酸痛的身子,不经意间碰触到另一个温热的身躯。轻轻睁开水眸,看到面前温雅绝美的容颜,不禁微微红了红脸,这个男人,简直好看到过分。 夏听凝悄悄抬头望了望外边的天色,已近晚膳时分,她却还和他一齐赖在被窝里。别人想也知道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待会用膳时,她可得怎么面对下人们促狭的目光。 想到这,夏听凝忍不住轻瞪了百里容瑾一眼,都是他不好。大白天的… 许是感到了夏听凝的怨念,熟睡中的百里容瑾轻轻睁开了漂亮狭长的眼眸,在看到睡在他身旁的夏听凝后,不禁露出一抹极好看的笑容。 伸手揽过温软的娇躯,百里容瑾洁白如玉的脸颊轻触着夏听凝道“凝儿,睡得可好?”声音中带着满足的意味。 感觉到脸上传来的细腻和温热的触感,夏听凝顿时就歇了不满,低声的胡乱应了句。除掉待会还要面对下人们暧昧的眼神外,不可否认,她这个下午还是睡得极好的。 百里容瑾环住她的手更加紧了紧,二人的身子也更加密实的贴合在一起。感到对方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夏听凝忍不住伸手轻推了推他道“容瑾,该起身了。” 一整个下午都呆在房里,现在都到晚膳时分了,要再不起身,不被下人们笑话才怪。 百里容瑾浅笑着道“再睡会吧,你一向不都要睡挺久的。” 成亲大半个月来,他已经算是摸清了凝儿的作息习惯。空闲的时间她总是会好好睡一觉,尤其跟他亲热过后,隔天早上她都会赖一赖再起身。娇憨的模样总让他忍不住再次痴缠。 夏听凝闻言却微睁水眸轻嗔了他一眼,嘟哝道“白日宣淫,当心御史参你一本。” 什么叫她一向都睡挺久的,要不是他,她怎么会累到。 百里容瑾顿时失笑,温润的容颜轻靠近夏听凝,轻吮着她小巧的耳珠道“凝儿都这么说了,我不坐实这个罪名似乎不好。” 耳垂处传来的感觉让夏听凝不由一阵颤栗,这个地方一直是她的敏感点,每次被触碰都会让她忍不住的轻颤缩开。 他哪还要坐实什么罪名,这分明就是再犯,夏听凝轻瞪着百里容瑾。偏生对方带着温热触感的手还游走在她身上,这让夏听凝不禁连忙抓住他的手道“别,再不起来,真要让人笑话了。” 百里容瑾最后还是收回手,轻吻了她一下后,这才起身为夏听凝理了理凌乱的衣裳。 二人下床穿戴整齐后,百里容瑾才吩咐下人传膳。 用膳其间,夏听凝边咬着百里容瑾夹给她的鹿肉边睁着眼睛问道“大姑娘的婚事定下来了吗?” 听到这个人的事,百里容瑾的眼神显得极为淡漠,只在面对着夏听凝时才恢复了暖意“嗯,已经定下了,后日男方家便会前来下聘。” 这么快?夏听凝顿时难掩惊讶,又继续好奇的问道“定的是哪家?” 百里容瑾淡淡道“正三品年大人的嫡次子。” “年大人?”夏听凝的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芒。 百里容瑾温声道“嗯,年大人的祖籍在苍州,这次调职回乡,不会再回京都了。” 那就是说百里露瑶一嫁过去,就很难再回来了。苍州那地方,可是出了名的路途遥远,就算坐马车,也要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呢。夏听凝暗暗想道。 怪不得这么快就商定好下聘的日子了,这官员外放一事,似乎要在规定的时间到新地方上任。这么一来,那百里露瑶出嫁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 夏听凝微微摇了摇头,撇开脑中的各种想法。算了,等对方一嫁出去,就不会再跟她有什么瓜葛了。现下还是先解决好许姨娘的事再说。 在百里容瑾派出暗卫的监视下,几日后陈嬷嬷终于再次有了行动。 几个暗卫没敢打草惊蛇,一路暗中跟随进了百里府。终于打探到了不为人知的消息。 清澜园,夏听凝十分惊讶的道“你是说,陈嬷嬷到百里府给百里老夫人送银票?” 百里容瑾面色沉静的坐在位上,淡淡颌首道“嗯,据暗卫来报,陈嬷嬷先是到许姨娘的院子,见面后拿了银票去了趟百里府交给百里老夫人。暗卫说听她们之间的对话,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夏听凝闻言立即皱起眉头道“这么说来,许姨娘的确是有把柄握在对方的手里了,才会长期受到来自百里府的威胁。” 她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许氏是因为孝顺良善,想要缓和百里府和王府的关系才会一次次的给对方送银子的。要不是有把柄被人家拿捏在手里,谁会这么蠢的将大把大把的银票往外送。 更别提,这许氏还曾经是百里府的下等婢女,伺候着当时不受宠的父王生母,会不受到刁难和欺辱才怪。这许氏又不是圣母下凡,哪有那么宽广的胸怀去包容百里府的人。 百里容瑾清冷的声音响起“嗯,许姨娘给百里府的银票并不少,我想她便是因为这个,才会想要入股你的铺子。” 据暗卫的说词,那叠银票少说也有几千两。一个姨娘的月例才多少银子,但这许姨娘却拿得出这么多银两来,可见对方有不少来钱的门路。 夏听凝微微蹙眉道“这么说来,那她应该不止一个庄子的收入了。或许她先前还曾用王府的名义在外敛财也不一定。” 毕竟一个庄子的收入有限,当然,她名下的那些庄子除外。但据她了解,其它收益好的庄子每年也不过只有三四千两进账,对方这一下就几千两几千两的外支,肯定不止这么一个赚钱路子。 百里容瑾神色一冷“很有这个可能,这件事我会尽快去查,否则日后一个不察被有心人拿来利用,对王府可是一个威胁。” 若被他查到确有其事,这个许姨娘绝对留不得。 夏听凝又疑惑的道“容瑾,你觉得,百里老夫人手里握着的会是许姨娘的什么把柄呢?”居然能让她不得不这么大把大把的给对方送银子,以其来堵住她们的嘴。 百里容瑾眉心一拧“绝不会是什么好事。”这大宅子里阴私的事情多了去了,能让许姨娘这般千遮万掩的,怕是什么极其见不得光的了。 顿了顿,百里容瑾又道“我会让暗卫继续暗中监视,或许能探听出些什么来。” 夏听凝双手撑着脸颊道“我倒觉得不如让暗卫去监视一下百里老夫人,或许能探听出这个秘密来呢。” 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那些深宅老太太总爱跟自己身边的老嬷嬷谈论秘密。让那些暗卫前去守株待兔也未尝不可。 百里容瑾微微一笑“也好,凝儿的法子总是灵得很。” 夏听凝抿唇轻笑,又凑近他道“那父王那儿?可要先跟他说上一说?”毕竟这许姨娘到底还跟父王还有些情分在,是不是得先打个预防针。 百里容瑾轻轻摇头“那倒不必,只要查出许姨娘到底是因何受制于百里府,父王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单就许姨娘胆敢给百里府送银子这件事,父王就绝不会再宽恕于她。谁不知道当初奶奶的逝世跟那位百里老夫人有莫大的关系。 夏听凝晃着脑袋表示明白,只要尽早查明这些事,许氏一除,也算是拔掉一个潜在隐患了。 后日,年大人的嫡妻钱氏上门,带着一抬又一抬的聘礼前来下聘。 静王妃对这钱氏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的欢迎,毕竟百里露瑶这个庶女已经成为了她的一块心病。如今总算是定下亲事,而且还是远嫁,若无意外,这辈子算是不用再见面增添堵了。 这教她怎么能不感到高兴呢,对这个即将要带走那不省心庶女的钱氏,静王妃当然是表现出十二分的欢迎和热情了。 接下聘礼后,静王妃也只是象征性的看了看单子,并没表露出什么不满。只要对方能将百里露瑶带走,她操心聘礼做什么。反正都是要连同嫁妆一起给送走的。 钱氏见静王妃并无挑剔聘礼之意,心中顿时大定,还好,她们年府虽说是正三品官家,但这结亲的对象却是权势极大的静王府,哪怕她们求娶的是王府的庶女,但这也不是别的人家随便就能攀上的。因此钱氏才存了些许忐忑之意。 待二人一齐入座后,静王妃便与对方商量起成亲的日子。在她看来,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而钱氏则因年大人不久就要携全家远赴苍州任职,自然也是想早早把亲事办了。 两人一拍即合,当下就定了最近的良辰吉日。 却说即将成为新娘的百里露瑶终于脱离了庵堂的尼姑生活,被一辆马车给接回了静王府。但她却不知自己已经定下了亲事,还以为是静王爷终于想她这个女儿了,忍不住思念这才将她给接了回来。 这百里露瑶心底还美滋滋的想着要如何扳倒夏听凝,挽回在静王爷面前的乖巧形象。 却没想到刚一进府,就被下人关回了院中的屋子,不止不能出房门半步,就连贴身婢女也都不能在其身旁伺候。一日三餐都有专人送去,过得是十足十的软禁生活。 百里露瑶大惊之下,叫喊着要见静王爷,却无人理会她的要求。因为这命令,就是静王爷下的,他担心自己的女儿在出嫁前还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这才下了命令将其监禁起来。 108 秘闻 不同于百里露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况,许氏的监禁生活可就好过多了。至少还能三不五时的获知外界的消息。 就好像现在,许氏一知道百里露瑶被接回来了,顿时又惊又喜,心中连日来的阴霾也因此而稍稍散去了些。 而前来汇报这个消息的陈嬷嬷脸上,却尽显犹疑,一副有话想说的模样。 许氏眼见对方露出这副表情,登时心里一咯噔,感到不妙的道“嬷嬷,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就快些说出来。” 陈嬷嬷抬头瞥了许氏一眼,为难的道“其实,大小姐的亲事已经定下了,这会被接回来,就是为了完婚的。” 听到这话,许氏顿时一惊,整个人‘嚯’的站起来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来报?” 陈嬷嬷连忙摆手道“老奴也是刚刚才得知呀,王妃那边又瞒得紧,还是今儿男方家前来下聘,老奴才打探到的。” 许氏紧拽着手中的水红丝帕道“定的是哪家公子?你都打探到些什么,快一一说出来。” 陈嬷嬷闻言缩了缩脖颈道“定的是正三品年大人的嫡次子,听说这位年大人不久就要远赴苍州任职,因为路途遥远,且苍州又是年大人的祖籍,所以此去会携带一干家眷,也算是回乡定居了。” 许氏顿时呆住,张了张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苍州?定居?那女儿岂不是要远嫁,再也回不来了。在这京都,好歹她也是王爷的庶女,凡事定当能被照拂一二的,在夫家也能抬起头来说话,不至于受什么窝囊气。 可一旦远嫁,就算在那出了什么事,这路途遥远的,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有哪个能去替她撑腰不被人欺负。就是空有王府庶女的身份也无用呀。 一想到这,许氏登时急得在屋里团团转,现在怎么办,难道真要看着女儿远嫁苍州?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肉呀。 陈嬷嬷站在一旁劝道“许姨娘,您别急呀。总能想到法子的。” 许氏绞着手上的帕子道“我能不急吗,瑶儿本来是可以做皇子妃的,如今倒好,不但要嫁到一个小小的正三品官家,还要长途跋涉到苍州那种鬼地方去。” 她就知道王妃果然不是个能容人的。这一逮着机会,就想尽法子的要把瑶儿给打发出去了。这才几天哪,这么快就给瑶儿定好夫家,连聘礼也下了。 陈嬷嬷轻叹了口气道“唉,这倒也是,谁知道王爷在想什么呢,放着好好的皇子妃不让做,偏要把大小姐嫁到普通官家去。” 许氏一顿,登时就甩掉了手中的帕子,恨声道“到底不是他的种,能指望他什么呢。” 陈嬷嬷一唬,吓得连声道“哎哟喂,姨娘,这话可得小声点,要教别人听了去,那可真是了不得了。” 被这么一提醒,许氏也自知一不小心说错了话,但还是愤怒难平道“原本就是,到底不是亲爹,哪能真指望他是真心疼瑶儿的。” 终究是隔了一层的,否则哪会对瑶儿这么不上心。 许氏越想越不忿,直望着陈嬷嬷道“你立即去一趟百里府,告诉那个老不死的和她儿子,到底还要不要自个的亲孙女和女儿了。让她们想法子搅了瑶儿的这门亲事,要是办不好,可就别怪我撕破脸捅破窗户纸了。” 这个老不死的威胁了她那么多年,如今也该换她来威胁威胁对方,出上一口恶气了。 陈嬷嬷闻言有些担忧的道“这要是逼急了对方,他们恼羞成怒该怎么办?” 许氏一哼,扶了扶头上的发钗道“恼羞成怒又如何,那个老不死的再怎么样也不敢跟我撕破脸。上回那么一说后,她不就安生了一阵子吗。” 她可算是看明白了,这个老不死的贪图享乐得很,才不舍得放弃她这棵摇钱树。这事一捅破,那内里早已破败的百里府能受得住王爷的怒火才怪。她现在就是吃准了这点,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陈嬷嬷闻言倒也赞同的点了点头,也是,上回她才拿了两千两过去,又把姨娘说的那番话复述一遍后,那百里老夫人的脸色虽然难看得吓人,但到底还是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来。可见姨娘的威胁确实是奏效了。 许氏轻舒了口气道“去的时候硬气点,好好挫一挫那老不死的气焰。” 她现在已经想通了,那老不死的比她还怕王爷知道真相,谁叫这一切对方才是主谋呢,百里府的人又没一个争气的,早就败光了家业。这时候若是与她撕破脸,把事情捅到王爷去,那么百里府绝对会在下一刻就彻底破败。 陈嬷嬷低头应了一声后,便出门退下了。 屋内的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屋顶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陈嬷嬷小心翼翼的出了院门来到王府的侧门,随便捏了个借口,又塞给守门的护卫各一个分量不小的荷包后,这才被放行。 出了王府的侧门,陈嬷嬷七拐八拐的一路来到一座装修气派的府邸前。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后,这才快速的走了进去。 在府中婢女的带领下,陈嬷嬷熟门熟路的来到百里老夫人居住的院子,见到了正靠在榻上昏昏欲睡的百里老夫人。 只见其头戴褐红色绣祥云抹额,身着大红色的缎服,双眼轻闭,任由身后的老嬷嬷一下一下的为她揉按着太阳穴。丝毫也没有因为陈嬷嬷的到来而有睁开眼的意思。 见到这阵仗,陈嬷嬷心下暗哼,有什么好摆谱的,这些年若不是有姨娘的大把银两支撑,这老夫人哪还能像现在这样,吃穿不凑外加有婢女伺候的。 不就是姨娘上回只肯拿来两千两吗,这回一来,这老夫人就明着宣示起了自己的不满,真把自己当成祖宗了,是人都要供着的。 陈嬷嬷顿时就挺直了腰杆,输人不输阵的将许氏早先吩咐的话一字不漏的给重复了一遍,她就不信气不到这百里老夫人。 果不其然,百里老夫人刚听了开头几句,霍然就睁开了眼。听完陈嬷嬷的话后,这脸上登时就犹如霜降一般,冻得彻底。 陈嬷嬷心里顿时暗爽不已,极有气势的撂下一句道“姨娘说了,这件事若不尽快办好,她就将事情捅到王爷那去,到时候,谁都没好果子吃。”说完抬脚便走了。 只留下气到内伤的百里老夫人,一直伺候着的张嬷嬷连忙端了盏茶过来道“老夫人,您先吃些茶消消气。” 百里老夫人一把就挥掉了茶盏,怒极道“许画这个贱人,居然敢这么威胁我。” 张嬷嬷连声道“老夫人,您的身子要紧,跟她置气不值得。” 百里老夫人怒目圆睁道“那个贱人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我,她能有如今这样富贵的生活吗。这个吃里扒外的贱骨头。早知道我就不该把她安排到百里澈身边,养出了这么一头白眼狼来。” 不过是让她多拿些银子回来罢了,这本来就是自己该得的。没有当初的安排,这贱人哪能进王府当妾室,享受荣华富贵。前几日要她拿个几万两而已,谁曾想对方居然敢打发人回来说没有,就只给了区区两千两,当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现在更是敢变本加厉的威胁了,这个作死的贱人。百里老夫人越想越发的恨得很。 正巧,百里老夫人的独子百里洵回来了,带着一身的酒气,一看就知道刚从花街柳巷中回来。 百里老夫人一见,更是愈发恼怒,劈头盖脸的骂道“你个囊货,整日除了喝酒寻乐还会做什么,就只会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百里洵带着三分醉意,虽挨了骂,却是习以为常道“娘,儿子又怎么了,不就是喝点花酒嘛。哪来的烂摊子要您收拾了。” 他这回可没滋事打架,不过是新尝了天香楼里的花魁滋味罢了,他可是给足了银子的。 百里老夫人冷冷的哼道“还不是你那好女儿的事。” 女儿?百里洵不以为然的道“薇儿她们呀?她们能有什么事啊,不都在院子里学刺绣吗?” 百里老夫人顿时气极道“我说的是露瑶。” 露瑶?百里洵想了老半天,才想起他确实还有个别人帮养着的便宜女儿,顿时极不在意的道“噢,露瑶呀,她怎么啦,不是在王府吃香的喝辣的吗。” 对这个女儿,他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心情多关心几句。跟她娘也不过是温存过几回,尝了一时的新鲜罢了。自小又没见过面,也没喊过他一句爹。简直比陌生人还不如,这会冷不丁的听到这个女儿的名字,还能指望他生出多少关心之意来。 百里老夫人眼眸一瞪“你给我闭嘴,现在有事要交给你去办,你给我过来牢牢的记好了。” 她想过了,这个孙女的事还真是不管不行,若不把亲事给搅和黄了。许画那个贱人还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呢,现在百里府还需要这贱人的银子支撑,事情要是败露,被百里澈那个庶子记恨上,那百里府可就真是要破败了。 百里洵不情不愿的挪着步子走到百里老夫人跟前,听着她的小声吩咐。 谁也没注意到,屋子的窗口边,‘忽’的闪过了一道黑影。 ------题外话------ 亲们,晚上姐姐回家,剪剪陪她出门,所以晚上更得少了,很抱歉。 109 赐死 清澜园,百里容瑾正坐在圆桌旁,屋中还站着两个身着青衣劲装的男子。 两人一前一后的汇报完在许氏和百里府的见闻后,百里容瑾‘嚯’的捏紧了手中的茶盏,眼眸中一片冰寒。 夏听凝听后也感到十分震惊,没想到这百里露瑶竟然不是父王亲生的,这许姨娘未免也太大胆了吧,居然敢给父王戴绿帽子,还让他替别人养女儿,这一养就是十几年。 挥手让暗卫们先行退下,夏听凝小心的握住了百里容瑾的手“容瑾,你打算怎么办?”这可是一桩奇丑大闻,一个弄不好,王府不免会沦为全京都的笑柄。 百里容瑾微微松开了手中的茶杯,抬眸道“这件事只能秘密处理,先把那个陈嬷嬷抓起来,问清所有事情再说。” 夏听凝轻轻点头,也只能如此了。要是直接审问许姨娘,怕是会百般狡辩,没那么容易撬开她的嘴,毕竟她还要为百里尘轩着想一二,还是先从她身边人下手为好。 当晚,原本正在院门口插科打诨的陈嬷嬷突然感到颈后一痛,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哗’的一桶冰水淋下,陈嬷嬷顿时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怎么回事,大晚上的难道下雨了不成? 被水这么一淋,陈嬷嬷立即被惊醒,睁开眼一看,这是一间小黑屋,四周黑漆漆的,她此时正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头全身都湿嗒嗒的。 她刚才不是在院门口那舒舒服服的休息吗,怎么会跑到这来了?难道是哪个作死的捉弄她?哼,要是被她知道是谁,看她不剥了对方的皮。敢动她陈嬷嬷,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正当陈嬷嬷腹诽不已时,头上却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醒了。” 陈嬷嬷反射性的抬头望上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差点就把她的魂给吓飞了。 只见一张四方桌前,百里容瑾静静的坐在那,身边站着两个神情严肃的侍卫。那一双冰冷的眸子直直的望向她,盯得她心里一阵阵的发憷。 怎么回事?世子怎么会在这?难道她做的那些事都被发现了? 一瞬间,陈嬷嬷的心中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念头,但行动上却是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就爬起来跪着行礼道“世子。” 百里容瑾冷冷的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人把你带来吗。” 陈嬷嬷心里一紧,果然是世子派人把她捉来的吗,虽然心中很是惶恐,但她还是强装镇定道“老奴不知,还请世子明示。” 百里容瑾眸光一瞬,登时就让陈嬷嬷软了腿“不知,你以为你跟许氏做的那些勾当还能继续瞒下去吗,还不从实招来。” 陈嬷嬷差点就被这凌厉的声音吓破了胆,她从来没跟世子接触过,从前一直以为对方不过是个没几年活头的病秧子罢了。所以才对姨娘生的二少爷百里尘轩继承王府一事,觉得大有希望。 没想到世子竟是个气势让人这般心惊的,连看一眼都觉得心慌不已。 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招供吗?世子明摆着就是知道了一些事,否则也不会把她给抓到这来了。可她一直是许姨娘的心腹,日后二少爷一继承王府,那可是少不了自己的好处的。现在招供,可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陈嬷嬷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这才胆战心惊的开口道“世子,老奴实在不知您的意思,老奴跟许姨娘可没见过几面,哪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百里容瑾沉声道“你也知道你们做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事了吗,或者是等着你那主子来救你?她现在可是连自身都难保。” 她以为她不说他就奈何不了她吗,他多的是法子撬开她的嘴。 陈嬷嬷闻言顿时冷汗直冒,身子也有些哆哆嗦嗦的。世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许姨娘真的要大难临头了?那她怎么办?是要死守着不说,还是现在就招供?到底哪个做法才是对她最有利的? 百里容瑾眼见陈嬷嬷一直不吭声,也没多做强求,他到时候自有法子能让对方开口。 百里容瑾再没多看陈嬷嬷一眼,起身便带着侍卫走了。 随着‘咔’的一道落锁声,陈嬷嬷惶恐不安的被锁在黑屋子中,一个人胡思乱想着。怎么办?世子就这么丢下自己走了,难道真的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招供吗?那她岂不是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难道世子是想要杀人灭口吗?陈嬷嬷登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得心凉。 就这样,陈嬷嬷一整夜都处在深深的恐惧中,控制不住的乱想着。 隔日,原本一直待在房中抄写佛经的许氏,突然被侍卫请到了王府的一间僻静房内,她只听那几个侍卫说是静王爷要见她。 到了这个地方后,不知为何,她一直感到一股不安萦绕在心头。 不多时,静王爷也在百里容瑾和夏听凝的陪同下到了屋内,见到等候在那的许氏后,他只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儿子一大早的说有极重要的事要禀报于他。带他到这个僻静地方来不说,怎么连许氏也给叫来了。 静王爷带着满腹的疑惑坐了下来,看向百里容瑾道“瑾儿,这是怎么回事?” 百里容瑾淡淡的瞥了一眼许氏道“这就要问许姨娘了。” 许氏闻言心头一紧,强忍着不安的继续站在原地。 静王爷疑惑的转头望向许氏,脸上尽是不解的神情。 百里容瑾眼眸冷厉的看向许氏,语气中透出一阵阵的冰寒“许姨娘,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是要自己老实交代,还是要我替你说出来。” 静王爷闻言顿时狐疑的看向了许氏,只见对方的脸上闪过一抹慌乱,显然是做贼心虚了。 这教静王爷登时警铃大作,疑窦丛生,能让瑾儿这般严厉责问的,必定不是什么小事情。他立即沉声道“你做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还不快从实招来。别挑战本王的耐性,把最后一点子情分都给磨光。” 许氏早在听到百里容瑾的话时,便心头一慌,难道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秘密了?还是故意说出这话来炸她的? 惊慌过后,许氏努力调整着心态,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定下神后才道“王爷,贱妾冤枉,贱妾一直都是本分做人,何曾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来?世子一定是有所误会了。” 百里容瑾漂亮的眼眸中闪现着点点寒光,直看得许氏心惊不已“误会?许姨娘,你的心腹陈嬷嬷可是在本世子手中,你确定是误会?” 陈嬷嬷落到他手里了?许氏闻言大惊,这陈嬷嬷可是知道她许多事情的心腹,难道就是因为她招供了,所以世子才会知道她的秘密,对她咄咄相逼? 一想到这,许氏连忙装出一副诧异的表情道“什么陈嬷嬷?世子,贱妾不过是个人微言轻的妾室罢了,哪来的心腹?世子可千万莫听信小人的谗言呀。” 这个时候,她得赶紧摘清自己,只要不承认跟陈嬷嬷有关系,把事情都推到她头上去就行了。等晚间再让轩儿想个法子除掉这陈嬷嬷,以绝后患。 百里容瑾冷冷的瞥了一眼许氏“这么说,许姨娘是不识得那陈嬷嬷了,一切都是她诬陷你的?” 许氏忙点头道“这是自然,贱妾一直深居简出的,哪能识得此人,也不知她是为何,竟这般坑害贱妾。”说罢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看得夏听凝一阵哆嗦,这许氏的演技简直比百里露瑶还要高上好几个档次,真不愧是母女,都一样那么的爱装。 夏听凝当下就浅笑着道“这诬陷主子可是大罪,这陈嬷嬷可是少不得要被杖毙呢。” 百里容瑾端起茶盏轻抿了口,淡淡的道“她还不能算是主子。” 这话一出,许氏的脸顿时僵住,夏听凝却是暗笑不已,这倒也是,妾室只能算是半个主子,说到底本质上还是个奴婢的。否则也不会有发卖妾室这一说了。 眼见许氏的脸都绿了,夏听凝只能忍着笑意道“虽说许姨娘只能算是半个主子,但好歹也是不能让人随便诬陷的。将陈嬷嬷杖毙这一处罚,不知许姨娘可满意?” 许氏心头一喜,要是就这么将陈嬷嬷杖毙了,那可就少了她许多麻烦。虽心中这么想,但许氏面上仍露出一副怯弱的表情道“一切但凭世子做主,不过贱妾还是希望能给那陈嬷嬷一个痛快,毕竟杖毙太…。” 她才懒得管那陈嬷嬷的死法呢,只是若是杖毙的话,难免时间长了点,还是直接喂药或是绞死她来得快。省得一个不小心横生枝节来。 “姨娘,你好狠的心哪。”陈嬷嬷此时被侍卫从里间押了出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许氏道。 她方才一直待在里间,从头到尾的听清了外边的对话。枉她还一直犹豫不决要不要坦白招供,没想到许氏竟然背地里想要置她于死地,让她去做替死鬼。 许氏被这声音给唬了一跳,抬头就看见陈嬷嬷正一脸阴狠的死盯着她。 百里容瑾清冷的道“陈嬷嬷,你是想现在招供,还是想下地狱到阎王那去说?” 陈嬷嬷跪到地上,连连磕头道“老奴愿意招供,求世子饶老奴一条贱命。” 百里容瑾淡淡道“你没资格跟本世子讨价还价,是说还是去见阎王,你只有这两条路可选。” 陈嬷嬷闻言顿时满脸苦涩,好半晌才下定决心道“老奴说,许姨娘做的那些事老奴都知道。” 既然她都活不了,那临死前怎么也要拉个垫背的。 许氏惊恐的道“不,王爷,贱妾不认得此人,她这是要诬陷我呀。” 这个该死的陈嬷嬷,这是要拉着她一起死吗。早知道,她就不应该留这人到现在,应该早早的就灭了她才对。 从刚才开始,静王爷就一直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皱着眉问向百里容瑾道“瑾儿,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百里容瑾闻言道“父王莫急,听听陈嬷嬷是怎么说的。” 陈嬷嬷深吸了口气,这才缓缓道“王爷,世子,老奴本是许姨娘娘家的一个亲戚,先前是一直在百里府当差的,后来姨娘做了王爷的妾室后,才把老奴从百里府要来的。” 静王爷闻言登时一惊“你是百里府的人?” 陈嬷嬷点点头“是,王爷有所不知,其实许姨娘是百里老夫人派到王爷身边的眼线,就连当初您酒醉宠幸许姨娘一事,也是老夫人安排的。” 这话一出,许氏登时就火急火燎的喊道“你胡说,你根本就是在血口喷人。”说完又急忙对着静王爷道“王爷,您千万莫信她,她这都是在诬陷贱妾呀。” 陈嬷嬷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我胡说,这分明就是事实,当初老夫人不放心王爷这个庶子,才派的你过去,想方设法的让王爷收用了你。你当初不是还跟我抱怨说自己命苦,竟要委身给一个落魄的庶子。” 说罢陈嬷嬷又转头面向震惊的静王爷道“王爷,当初许姨娘根本就不是心甘情愿跟着您的,只是迫于老夫人的威胁不得不照办而已。不止如此,您娶王妃之前,许姨娘怀有身孕一事是假的,您当时已经在军中崭露头角,又有王妃这样高贵出身的嫡女下嫁,许姨娘看出您日后定有一番作为,这才耍了手段硬是要留下来。只是毕竟是假怀孕,所以她装到了三个月便没法再装下去,只能假装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小产。” 这一连几件真相,让静王爷气恼到极点,怒瞪着许氏道“好哇,没想到你居然是百里府派到本王身边的人,亏本王一直感谢你当初的不离不弃,一直轻纵于你,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一个谎话连篇,耍尽心机的小人。” 任谁知道自己的枕边人竟然一直算计着自己,且还是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才到自己来的,谁都会因此而恼怒不已,更别提是念着旧情的静王爷了。他之所以能够容忍许氏,靠的就是对方当初在她落魄时的不离不弃,这会却得知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象,这教他怎么能不恼不怒呢。 许氏心如乱麻,焦急的看着静王爷道“王爷,你听我解释,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我是真心…。” 话还没说完,便被陈嬷嬷打断道“王爷,许姨娘做的还不止这些,当初怀上二少爷也不是意外,是许姨娘买通了送汤的嬷嬷,断了两个月药后才怀上的。还有大小姐,其实她并非王爷的亲骨肉。” 最后这话犹如一颗惊雷,登时轰得静王爷一阵眩晕,不是他的亲骨肉?这是什么意思? 许氏尖叫着扑向陈嬷嬷道“你给我闭嘴,你这个该死的老货。” 在百里容瑾的示意下,屋中的两个暗卫连忙上前抓住许氏,将她制住,只是她嘴里仍是骂骂咧咧的,看样子恨不得上前去挠死陈嬷嬷一般。 “够了。”静王爷一声大吼,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这才又睁开眼微颤着手指着陈嬷嬷道“你继续说,露瑶她,到底是谁的孩子。” 陈嬷嬷狠瞪了眼许氏道“大小姐是许姨娘跟百里三少爷苟合生下来的,您封王以后,百里老夫人一直都拿许姨娘是她派到您身边的眼线一事相威胁,不停的从许姨娘那掏走不少银两。当时许姨娘刚生下二少爷,日子过得很不错。因为受老夫人威胁,所以常常带银两到百里府,就是在那时跟三少爷勾搭上的,不到两个月就有了大小姐。” 静王爷闻言微晃了晃身子,竟然是百里洵,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居然是别人的孽种。 静王爷猛的一睁眼眸,‘轰’的一声一掌击碎了茶桌。双眼赤红的盯着许氏道“你这个淫妇。”竟让他替别人养女儿,这一养就是十五年。 许氏浑身瘫软在地,完了,一切都完了。王爷是不会放过她的,当初她虽然生下了轩儿,但王爷不过是每月来坐上几回,极少在她那过夜。她也是一时糊涂才会跟百里洵搞在一起。只是没想到,不过区区几次欢爱,就怀上了露瑶。她想过打掉,却怕惹来怀疑,只能将其生了下来。 好在王爷膝下一直无女,对露瑶很是宠爱。这也为她挣得了不少地位。没想到如今女儿的身世被捅了出来,红杏出墙,自己怕是难逃一死了。 许氏挣扎着爬到静王爷脚边道“王爷,贱妾知道自己万死不足以谢罪,但轩儿是无辜的,他的的确确是王爷的亲骨肉,求王爷不要迁怒于他。” 静王爷一脚踹开了许氏道“这事轮不到你操心,轩儿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有了你这么个娘亲。来人,把她押下去,赐她三尺白绫。” 110 静王爷的命令一下达,瘫软在地上的许氏顿时瑟瑟发抖起来,这是她第一次那么清楚的要面临着死亡。 夏听凝闻言偏头望向百里容瑾,微微眨了眨眼眸。 百里容瑾看都没看软在地上的许氏一眼,只挥手制住了暗卫即将动作的手,抬眸对着静王爷道“父王,且等等。前几日我查出许姨娘在外有不少的庄子和铺面。细查之下,发现她竟一直打着王府的名号,恐吓那些生意对手,或是强行入股别人的铺子。这样的事情少说也有过五六次了。” 为避免给王府留下威胁,他只能派青羽前去同这些受害者解释,并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偿和安抚。这件事可没少花王府的银钱。 打着他的名号做生意?还把赚来的银子拿去补贴给百里府。敢情他这十几年来,不止是替别人养女儿,连带的还养着百里洵那个奸夫。 静王爷原本就是怒火中烧,这么一听,真是恨不得上前狠狠的踹上许氏几脚。只是自小养成的认知,让他动不了手打女人,只能愤怒的死盯着趴在地上的许氏,恨不得从她背上盯出两个洞来。 百里容瑾继续淡淡的道“父王,我们应当把那些铺子跟庄子收回来做出处理,也算是王府对别人的交代。也省得这些东西最后落到某些人手里。” 静王爷轻呼着气,胸口一起一伏,强按下心头的怒火道“就照你说的办,把那些铺子跟庄子统统收回来,该怎么补偿人家就怎么补偿人家。” 他跟百里洵从小就不对头,对方仗着嫡子的身份吗,没少让他和二弟吃暗亏。两人早就势成水火,不想如今他不但被百里洵给戴了绿帽,替他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不说,更是还被借着声威敛财。 这些庄子跟铺子他是一丁点也不会给对方有沾染的机会的,必须都给收回来。 许氏呆怔的趴在地上,神情一片呆滞,她好不容易才开起来的几间铺子和几个庄子,原本是想最后留给轩儿的。现在,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夏听凝伸出纤细的玉指,轻轻勾起垂落在脸边的一小缕发丝,微瞥了一眼许氏道“还有件事,儿媳以为也当说与父王听才是。前段时间,儿媳意外发现容瑾每日服用的那些药汁,有很大的问题。” 顿了顿,果然见到许氏一瞬间僵直了身子,夏听凝勾起淡淡的笑容,显得极是讥讽道“儿媳验过那些药方知,每味药的用量都被加大了好几倍,若是长久服用下去,只会让人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要是继续加大药量,要不了多久,就会…。”未说出口的话中有着十分明显的暗示意味。 静王爷显然也听懂了,一双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许氏。这里并没有别的外人,儿媳不会无缘无故的在这当口说出这件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件事跟许氏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果然,夏听凝微眯着眼眸道“十天前,容瑾查到药房的万府医有不少来历不明的银钱,一查之下,发现了不少的蛛丝马迹。现在已经确认是对方在煎药时动的手脚。根据他的供词,说是许姨娘每月给他二百两银子,让他去办的这事。” “人已经被我扣押下来了。”百里容瑾淡淡道。轻轻挥手间,便另有暗卫将一个四十岁出头身着灰色长袍的男子押着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万府医。自上回发现药汁有问题后,百里容瑾便派人时刻盯着药房,几日的蹲哨后,终于抓到了这个露出马脚的万府医来。 万府医一紧屋,便连忙跪下,对着静王爷一阵阵的磕头道“王爷饶命哪,小的都是受许姨娘的嘱托才动的手脚呀。恳请王爷开恩,放过小的吧。” 他当初一时被钱迷了眼,才大着胆子做出了这样的事来,原本一直都很是顺利,也没出过半点意外,他这才放下了心,每月美滋滋的拿着多出的两百两银子。没想到如今竟然东窗事发,他几日前便已被世子给关押了起来。 静王爷瞳孔紧缩,眼睛死死的盯着许氏,她的心肠怎么就那么狠,竟然暗地里下毒手想要害死瑾儿。他到底是养了一条怎样的毒蛇在身边哪。 养了十五年的女儿是个孽种,当初的不离不弃根本是虚情假意,一直以来的种种算计,还有对儿子的下手,这一桩桩一件件,彻彻底底的压垮了静王爷的最后一根神经。 他登时就暴怒起来,一双赤红的眼眸狠狠的盯着许氏,颤抖着手怒吼道“来人,立即把这个毒妇,还有府医跟嬷嬷,统统都给本王拉出去乱棍打死。” 赐这几人三尺白绫实在是太便宜了,他要将这些人乱棍打死,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听到吩咐后,暗卫们也不敢耽误,纷纷动手抓住跪在地上的三人,要将其拖到屋外去。 一时之间,屋中的求饶,哭泣声交杂在一起,吵得静王爷越发的愤怒,直怒吼道“将她们都给本王拖出去,立即行刑。” 暗卫们手脚麻利的将哭喊着的三人给拖出了屋,怒气难平的静王爷也大步流星的跟着走了出去,他要亲眼看着这几个混帐被打死。 夏听凝微怔的抓着百里容瑾的手,小声道“容瑾,现在怎么办?父王他…。”一看就知道已经失去了理智。 不然又怎么会立即就要将人给处置了,这里虽然僻静,但到底还是在王府内,这么大的动静,不引来别人才怪。 可看父王双眼发红的模样,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劝呢。 百里容瑾微微摇头道“只能让父王发泄了,怎么劝都是没用的。”这样的事情,但凡是个男人便绝忍不下来。 顿了顿,百里容瑾便拉着夏听凝往外走道“跟上看看,静观其变就是。” 夏听凝连忙点头跟了上去。 来到屋外,这里已经是一团糟了,几个拿着粗木棍的暗卫正将许氏三人围在了中间,在静王爷的一声令下,粗大的木棍毫不留情的落在许氏,陈嬷嬷跟万府医身上。 挥动木棍发出的‘呼’‘呼’声,还有棍子落在皮肉上的‘梆’‘梆’声,夹杂着男人跟女人的高声惨叫。登时就让整个场面混乱了起来。 这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终于引来了府中的其他人,纷纷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为首的便是一脸惊慌由李嬷嬷扶着的静王妃,二老爷跟二夫人紧跟其后,最后便是百里尘轩与阮氏。众人的后边还跟着一干婢女小厮。 后到的所有人在看到面前的场景后,纷纷不可抑制的惊呼了一声,这到底是怎么了? 静王妃连忙疾走到静王爷身边,满脸的惶然,这,这是怎么回事?这许姨娘她们究竟是做了什么惹得王爷发这么大的脾气,瞧那些暗卫的架势,这分明是要将人给乱棍打死呀。 二老爷也是万分惊愣,方才正陪着妻子细说女儿的亲事,在听到这凄厉的惨叫后,他担心是出了什么事,便立马赶了过来。没想到竟会见到这样一幕。 再看看大哥的表情,分明就是怒到了极致,连眼睛都发红了。这许姨娘几人到底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了,竟能把大哥气到这般。 闻讯赶来的百里尘轩在看到倒在乱棍下发出凄厉惨叫的人正是自己的娘亲后,登时就愣住了。在听到身边阮氏的一声尖叫下方才待回过神来,他‘霍’的跑上前去,边拨开暗卫边喊道“快住手,快给我住手,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可是我娘,你们是想要造反吗。” 百里尘轩虽自幼习武,有着不错的武功底子,但到底不是经过生死训练的暗卫的对手。他的力气半点也没能撼动得了对方半分,反倒是人家轻巧的一甩手,百里尘轩便被甩了出去。 其中一个暗卫不带任何感情的道“二少爷,王爷有令,将这一干人等乱棍打死,请二少爷不要在此妨碍我们办事。” 说罢便继续干净利落的挥起了木棍。这每一棍下去,力道都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往往一棍下去。都能叫这所受之人吐出血来。单许氏只挨了三四棍,便吐了好几口血,沾染得脸上,衣襟,袖子,甚至地上都是。 百里尘轩看着这触目惊心的血迹,只能急急的跑到静王爷面前,撩起袍子跪下道“父王,儿子不知娘究竟犯了什么错,但求父王开恩,饶娘亲一命吧,她就要被打死了。” 静王妃看着这面前的惨况,刚也想开口求情,却被眼明手快的夏听凝给拉到了一旁。这会子上去求情,那不是明摆着找抽吗。 她连忙附在了静王妃耳边小声的将事情拣了几句重点说出来,惊得静王妃立马回头看了许氏一眼。整张脸上尽是不可置信和气恼。 夏听凝又悄悄指了指围在一旁看热闹的婢女小厮们,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 静王妃立即了然,这等家丑,要是被传了出去,那还了得。她得赶紧过去将人都赶走封口才行。 静王爷看着求情的百里尘轩,半分好脸色也没给,怒目一睁,甩开了袖子道“从今日开始,你没有许氏这种娘,本王告诉你,她不配。” 百里尘轩怔然的看着冷然绝情的静王爷,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父王非要打死娘亲不可呢? 正当许氏已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时,远处奔来了一个水红色的身影。 百里露瑶急急的钻进了暗卫的包围圈中,见到了奄奄一息的许氏,登时就哭喊着道“娘,娘,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女儿呀。” 刚才府中一阵骚乱,她好奇出了什么事,这才趁乱偷跑出屋。听到了这儿传出的惨叫声才过来一探究竟,没想到竟会见到自己的娘亲浑身沾满鲜血的倒在地上。 因为百里露瑶的打岔,暗卫们不得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毕竟王爷没下令,他们还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无视这位大小姐的存在继续挥棍。 百里露瑶紧抓着许氏的衣裳,哭着望向静王爷道“父王,您这是做什么呀,娘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让您这般狠心对她。” 说到最后更是一脸的指着道“娘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的服侍着父王,又先后为父王育有我和哥哥,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您怎么能放任这些人,想要将娘亲活活打死呢。” 百里露瑶不说还好,一说静王爷更是怒火滔天,直指着百里露瑶怒喝道“你给本王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本王,这个毒妇犯下的种种罪状,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为惜。” 静王爷如今看着百里露瑶这张脸,越看越是厌恶。先前还不觉得,自打知道这个女儿不是他的亲骨肉后,往常的种种不足便都暴露了出来。 瞧瞧这张脸,分明跟那百里洵有三分相似,还有这双眼睛,活脱脱就是那个女人的翻版,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他生厌。 百里露瑶被静王爷这么一喝,登时就被吓住了,只喃喃着声音道“父,父王。” 静王爷阴沉的目光紧紧的锁着百里露瑶,大喝道“别喊本王父王,你这个孽种没这个资格。”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被震住。就连早从夏听凝那听到真相的静王妃也不禁呆愣了会,反应过来后不免庆幸道,还好,所有的闲杂人等都让她给赶走了。不然,这可真是要…。 孽种?百里露瑶傻愣愣的怔在原地,什么孽种?父王到底在说什么?孽种说的是她吗?不,不对,她是父王跟娘亲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是孽种。 百里露瑶急急的扯出笑容道“父王,你在说什么?什么孽种?瑶儿不知道,没有孽种,哪来的孽种。” 说到最后,更是连她自己都语无伦次了起来。 静王爷冷冷一哼“本王不是你的父亲,你是你那好娘亲跟别人苟合生下的种,本王没兴趣再给别人养女儿。” 说完又转过头看着百里尘轩道“你也给本王听好了,那个淫娃荡妇不配做你的娘亲。本王今日就彻底清理门户,从今往后,府里再没有什么许姨娘,把她的尸体给本王扔到乱葬岗去。” 刚一说完这些,一身浅绿色衣裙的绿芜便快步走了进来。 她急急来到众人面前,福了福身后道“启禀王爷,王妃,年夫人来了。” 年夫人?那不就是百里露瑶未来的婆婆,她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111 静王妃看了愤怒难平的静王爷一眼,只觉得分外头疼,钱氏这时候过来作甚?府里这会可乱得很哪。 二老爷这时候开口了“大嫂,你过去看看吧,免得怠慢了客人,这儿还有我和玉容呢。” 虽然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但到底是已经和对方定下了亲事的,唉…真是家门不幸。 静王妃无法,也只能点头道“那这儿就麻烦二弟跟弟妹了。”她着实是有些放心不下王爷。 可钱氏上门,她也不好不见哪。静王妃转身朝前厅赶去,还是赶紧过去瞧瞧,若是无甚大事,便寻个借口先推掉对方。 二老爷看着这满地的血迹,还有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许氏等人。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出声道“大哥,你先进屋里休息吧。”这折腾了半天,也真够呛的了。 静王爷好歹还听得进去点劝,一甩袖子便沉着脸进屋了。 百里容瑾也抬脚缓步跟着,夏听凝边走边小声吩咐着绿芜道“你去厨房准备些甜食送过来。”父王现在铁定气得够呛,心情不好的话,吃些甜食能舒缓一下情绪。 绿芜小幅度的点了点头,转头踩着小碎步的往厨房跑去。 二老爷则留下处理着现场,看着愣愣坐在地上的百里露瑶,他低低一叹,挥手招过两个暗卫道“你们将大…大小姐送回房去,交代好守门的侍卫,若是再让人跑了出来,就提头来见。” 虽说这露瑶不是大哥的孩子,但到底还是养了十几年呀。罢了,反正不过她也要出嫁了,往后也不会再跟王府扯上什么关系的。 二夫人略有些为难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许氏等人,偏头问向二老爷道“夫君,她们,该怎么处理?暗卫刚检查过,她们都还没断气呢。” 这三个人浑身都沾着血,看起来让人瘆得慌。难道真要照大哥说的,扔到乱葬岗去? 二老爷看了一眼紧闭着双眼的许氏,显得极为厌恶的道“随便找个屋子把这几人先安置下吧,挨了这么多棍,就算还有气,也熬不过今天了。明儿随便裹席埋了吧。” 他虽不会把人扔到乱葬岗去,但也不会让她们风光下葬。尤其是这个许氏,竟然敢跟别人通奸,还生下了孽种。让大哥生生戴了十五年的绿帽子。这种人,他是怎么也不会原谅一二的。哪怕对方很快就要死了也一样。 二夫人微微点头,让暗卫将人都抬到了附近一间空置的下人房,又招来几个小厮,让他们将地上的血迹冲洗干净。 二老爷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发怔的百里尘轩,缓步走过去道“轩儿,莫想太多了。你是你,你娘是你娘,大哥向来明事理,不会迁怒于你的。忘了这事吧。” 二夫人也过来劝道“是啊,轩儿,让你媳妇扶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百里尘轩恍若未闻,二老爷见状微微摇头,示意侍卫将人给送回去。 清理完院子后,二老爷方才带着二夫人进了屋,这件事还得看大哥到底有什么想法。 却说静王妃收到绿芜的禀报后,来到前厅与钱氏相见。 只见钱氏一脸焦急的站在厅中,显得很是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不时便抬头望向门口。 静王妃换上一脸得体的笑容,款款迈步走进了大厅。显得从容而优雅。 钱氏见静王妃到了,连忙迎上前来,样子似乎很是急切,但临了还是不忘先福身行礼。 静王妃伸出手虚扶了一把,语气温婉的道“年夫人这般着急的模样,可是遇见什么事了?” 静王妃边说边来到主位坐下。 钱氏张口欲语,但说话前还是顿了一顿,显然是在经历一番思量。最后才下定决心道“王妃,臣妇听闻,大皇子有意要纳贵府的大小姐为侧妃?”她这会过来,便是因为刚得到这个消息,才急着想要前来王府问问清楚。 静王妃闻言面上顿显惊讶,这钱氏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要知道他们当初可压根就没向外界透露过半点风声。就连大皇子也不过是差了可靠的人去探一探王爷的意思罢了,可没让第三人知道过呢。 迟迟得不到静王妃的答复,钱氏顿时焦急道“王妃,还请您告知臣妇,这事可是真的?” 静王妃轻皱着眉道“确有此事,但王爷未曾答应过大皇子,否则本宫又岂会同你们年府定下亲事呢。” 在她看来,这亲事跟大皇子根本就半点关系也无,虽说对方有要纳露瑶为侧妃的意思,但王爷不是拒绝了吗。既然这样,那他也就与王府的事无甚关系了呀。 但钱氏却不这样想,她坐在椅上显得很是苦恼,这百里露瑶竟与大皇子还有这样的关系,虽然王爷拒绝了对方,可自己的儿子要是娶了百里露瑶,那不就变成是在跟皇子抢女人了吗? 老爷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的行事,不敢出半点差错,尤其是这两年,更是不敢同各位皇子有何私下接触,为的不就是能安安稳稳的保住那身官服吗。这但凡跟皇家扯上关系的,一个不留神,都会万劫不复,更别提他们年府只是个正三品的官家罢了。哪有王府那般硬气。 一想到这,钱氏登时就后悔定下这门亲事了。天底下好女子多的是,他们年府也不是非得娶大富大贵之家的女子,要是因为这亲事,不小心搭上全家那可就冤了。 但如今聘礼已下,她就是想要退婚也说不出口呀。钱氏满脸的苦恼,这可怎么是好呀? 静王妃一见钱氏脸上的表情,顿知不好。这年夫人怕是有什么顾忌呢。可这大皇子一事,对方究竟是如何得知的呢? 静王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淡笑着开口道“年夫人,本宫想问问,不知大皇子有意纳露瑶为侧妃一事,你是从何谁说起的?” 钱氏的脸色顿时讪讪道“这,我也是偶然间听百里夫人提起的。”这京都中哪个不知道静王爷虽出自百里府,但却早已与本家决裂的事情。 静王妃眉眼一跳,百里夫人?那不就是百里洵的发妻了?她特地告知钱氏这件事作甚?她可不会单纯夫人认为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静王妃微微思索着,半晌才抬眸浅笑道“年夫人,今日府里事多,实在不方便招待你。等改日我们再叙可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钱氏也不是不识趣之人,当下便点头告辞了。她也得回去好好跟自家老爷合计合计,这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送走钱氏后,静王妃便直接起身回到了那个僻静的院子,此时院中早已被冲洗干净,地上的人也被移走,阵阵徐风已然带走了残留的血腥味。只送来馥雅的浓郁花香。 静王妃推开屋门走了进去,果见一干人等都静静的坐在屋中。桌上更是摆着好几样精致的糕点。 静王妃进屋后,便朝静王爷走了过去,小声的说起了钱氏因何而来的事情。 在说到是百里洵的妻子告知的钱氏后,静王爷‘腾’的一下便站了起来,脸色变得极不善道“百里洵这个混账,他真当本王是傻子不成。”这会煽动钱氏想要退婚,怕是打上大皇子萧成毅的主意了吧。这件事没准许氏那个毒妇也有份。 “雅素,跟年府的亲事,取消。”静王爷狠一锤桌子道,既然那么想退掉亲事,好,那他就如这些人所愿。 静王妃略显为难的道“可这聘礼已下,贸贸然退婚的话,外边还指不定怎么说咱们王府呢。” 静王爷微微皱眉“那就想个借口,能遮掩得过去的就行。还有,把露瑶,送回百里府去。”对这个便宜女儿,他是连一眼也不愿意再多看了,就让她回到她本该生活的地方去好了。 这会却轮到夏听凝反对了“父王,这样不妥,若是将人送回了百里府,那对外该怎么说?那些精明的,难免会猜出其中有什么猫腻。” 好好的女儿不自己养着,非要送到别人家去,这不明摆着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静王妃也连连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这送回百里府确实不妥当,有很大走漏秘密的可能性,这要是被外人知道,王爷被自己的妾室给戴了十几年的绿帽,那王府还不得立刻名誉扫地。 静王爷闻言眉头紧锁,短短的两个时辰内,发生了太多事情。实在是让他疲于应付。 夏听凝微微沉吟道“父王,不若我们将大姑娘送到山上的庵堂去吧,对外就宣称她和许姨娘不幸染上重病,救治无效而亡。”这养才能全了王府的名声。 静王妃低头思虑着这个计划到底可不可行。 二老爷却是赞同的点头道“大哥,我看行,这件事也只能这么办了。”将露瑶送回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那就依你们所说的去办吧。”静王爷半晌才沉声道。 这事也就算告一段落了,隔日王府便传出了许姨娘与百里露瑶染病的消息。 但室则却是百里露瑶被送回了山上的庵堂,与上次不同的是,这回多了好几个侍卫看守着,他们要确定百里露瑶从此不能再踏出庵堂半步。 而许氏最终还是没能熬过来,在繁星点点的夜晚,悄然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百里尘轩亲自为她操办丧事,因迫于王爷那日的发狠和凌厉,他没敢大肆操办,只能寻了块地,让下人们挖坑葬棺,好歹没有让许氏落得个裹席埋葬的凄凉下场。 另外二人,陈嬷嬷和万府医就没这么好的下场了,这两人同样也没撑得过去,咽气后连个送葬的人都没有,只能由王府的下人将其草草埋了了事。 此时,静王妃正与上门的钱氏商谈着。 “唉,没想到临近出嫁的好日子,竟出了这样的事。年夫人,这会本宫也只能实话跟你说了,府医为露瑶诊脉后,说这病不容乐观,要,要我和王爷早些做好准备。”静王妃边捏着丝帕抹着眼角边道“说到底也只能怪露瑶没这个福分去做你们年府的儿媳,本宫与王爷商议过了,露瑶这样,我们王府也不好强求令公子娶亲,今日退了信物跟聘礼,年夫人还是早日为令郎另择佳人吧。” 听见静王妃这般通情达理的一番话,钱氏顿时觉得一阵庆幸,好在遇上的是静王府这样有品格的人家,这女儿病重,不但没有为难他们,反而还相请前来商谈退婚一事。 这要换了别家,没准会硬要他们吞下这个哑巴亏呢。 想到这,钱氏忙摆手道“王妃千万别这么说,贵府的大小姐定会平安无虞的。是犬子没那个福气才是真。” 静王妃幽幽的叹了口气“承年夫人吉言了。” 钱氏眼见对方这副模样,也不好再多留,只道“王妃且放宽心吧,近日家中忙着迁居一事,臣妇怕是不能多扰了。” 静王妃自是点头表示无妨,差人将钱氏送出了府。看着那一抬抬被抬走的聘礼,静王妃顿松了口气,可算是解决了。 清澜园,夏听凝正捻动着手中的金针,替萧景渊进行着每日必做的针灸。 经过一连六日的针灸,再加上萧景渊的积极复健。他的腿的情况可谓是好了许多。 “表嫂,昨儿我自个单独站着的时间要比以前再多了一小会呢。”萧景渊高兴的看着自己的双腿道。 这连着几日的针灸和复健,他终于在昨天晚上见到成效了。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但也足够令他振奋的了。这腿上扎着的十几根金针,越看越可爱,它们都是他康复的希望呀。 夏听凝微微挑眉,露出温美的笑容道“那很好呀,这说明你的损伤的腿神经已经在慢慢恢复了。不过可别兴奋过了头,做出过度的训练量来。” “嗯,我会的,表嫂。”萧景渊扬起一抹开朗的笑容。 百里容瑾坐在一旁浅笑着,眼眸中满是温温的笑意。 取下最后一根金针,夏听凝又来到桌前坐下,执起笔写了个药方子。递给萧景渊道“让人按这个方子抓几帖药,每日一帖,用热水浸着泡脚。这样能恢复得更快些。” 萧景渊接过方子,细心的收进衣里藏好。 晚玉端着一大盘新鲜的水果走了进来,轻声道“小姐,您吩咐洗的水果都弄好了。” “放着就好,你可以出去忙了。”夏听凝边收起金针边道。 净了手,用帕子擦干后,夏听凝方才坐到百里容瑾身旁,招呼着萧景渊道“表弟,过来用些水果,都是刚摘的,新鲜得很。” 她边说边拿起一颗草莓,摘掉蒂后喂进百里容瑾嘴里。 萧景渊由身后的侍卫推着轮椅过来,惊奇的看着盘中的水果道“这不是红莓吗?这个时候还有红莓?”这又红又嫩的样子,看着就讨喜。 夏听凝微微一笑“‘鲜食行’那供应着府里的食材,他们出产食材的庄子里也有栽种各种水果,只是不外售罢了。这红莓就是打那来的。” 这草莓可是最新鲜的,早上刚刚摘下来,常叔便赶忙让人送过来了。 百里容瑾微微偏头看了夏听凝一眼,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也不知还有什么是他的凝儿做不到的。 萧景渊拿了颗草莓咬了一口,鲜美红嫩,果肉多汁,还有一股很浓郁的水果芳香。这红莓确实很好吃。 “原来是君莫问的产业,怪不得,他名下的庄子总能种出一年四季都有的蔬菜,想不到连水果也行。”萧景渊又继续拿了颗草莓送进嘴里。 夏听凝淡笑不语,转头问向百里容瑾道“听说,百里府出大事了。”父王下手可够快的,她就知道那日被气成那样,百里府今后是别想安生了。 百里容瑾淡淡一笑,答道“只是被罢了官而已,算不得大事。” 夏听凝轻轻眨眸,这还不算大事,要知道整个百里府也不过只有百里洵担任着个六品官,这一被罢免,百里府可真是彻底破败了。 再加上现在没有了许姨娘的银两支持,百里府的人怕是连生活都成问题了。果然,父王这回还真是打算赶尽杀绝了呢。 112 初夏的天空十分干净,日光暖暖的,带来些许的热意。 夏听凝微微斜倚在榻上,小茶几放着十来匹质地柔软,颜色柔亮的布料。这是今早‘雪锻坊’的掌柜亲自送来的,是这个初夏最新染织出来的夏季布料。 这第一批刚染好的还未上市出售,而是先送到了她这里来。 素手轻轻摸过面料的上染印的暗纹,夏听凝满意的翻看着,这些布料大多都是冷色,适合男子所穿的。 近几日她闲着无事,又刚好到了换季的时节,便想着亲手给容瑾做上几套夏季衣裳,当然,云儿跟奇儿他们也是一样要的。 正当夏听凝满心愉悦的挑着布料时,绿芜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福身道“世子妃,少爷来了。” 云儿来了?夏听凝闻言一笑,忙道“快让他进来。”说罢便起身套上绣花鞋下了榻。 夏子云在绿芜的引路下踏进了屋中,一身浅青色的长衫显得他略微稳重,在夏子云进屋时,夏听凝便已迎了上去。 多日未见弟弟,她心中自是有些想念的。 夏子云动了动略显清瘦的脸颊,撒娇道“姐姐。” 夏听凝拉着他来到榻上坐下,又吩咐绿芜去取些水果过来。这才笑着问起弟弟的近况道“你跟娘亲近来可好?衣食可够?” 她如今已嫁为人妇,虽然每日在王府里并无什么事情可忙,但空闲时却是不能回夏府探望家人。毕竟在这个朝代,已嫁人的女子若是三不五时的往娘家跑,那准会让人认为她是在夫家受了委屈。 夏子云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道“我跟娘都好,衣食也不曾短缺。娘让你放宽心。” 姐姐虽已出嫁,可院子里的事有几个得力的婢女打点着。吃穿的东西都有人供应,也没什么需要操心的。倒是姐姐每月派人送到娘亲手里的银票,一直都没机会花出去。 夏听凝放心的点了点头“那就好,要是家里有什么缺的,你就差人过来说一声。” 姐弟两说着话时,绿芜端着新鲜的果盘进来了。 被搁到茶几上的果盘冒着些许的凉气,看起来鲜艳欲滴的水果上还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夏听凝将果盘往前推了推,道“云儿,尝尝这水果,姐姐让人放到地窖里冰过一会的。”现在吃正好。 夏子云开心的拿起蓝莓,端详了一小会,这种蓝色的水果他还是第一次见呢。好奇的往嘴里丢了一个,恩,酸酸甜甜的,有些像红莓,但又没红莓那样软。不过挺好吃的。 夏听凝浅笑着道“这蓝莓今儿才采收的,量不多,你若喜欢等会多带些回去。” 夏子云鼓着腮帮子点头应下,笑眯眯的样子完全一副小孩作风,也只有在夏听凝和水氏面前,他才会表示得这般孩子气。 夏听凝用竹签叉起一片切好的猕猴桃,边吃边道“今儿出门游玩得高兴吗?” 娘亲昨儿就让人送信过来,说弟弟今早要跟同窗出去踏青,回来时正好能到王府来看她。所以夏听凝方才有此一问。 夏子云歪了歪脑袋,继续咬着蓝莓道“还好,就是到郊外骑马,倒也没什么新鲜的。” 要是姐姐在就好了,那他们就能抓兔子来个野餐了。 夏听凝浅笑不语,弟弟怎么跟朋友相处,那是他该学会的事情,她这个做姐姐的,也只能从旁提醒两句。 夏听凝露出一抹笑容道“午膳就留在这儿吃,姐姐让人回去跟娘说一声。” 夏子云闻言自是欣然同意。 午间用膳时,百里容奇跟百里容辰这两个小肥团对于夏子云的到来表示了很大的好奇。两个肥嘟嘟的身子不时绕着夏子云打转。 两双乌溜溜的眼睛闪着奇异的流光,大哥说这是大嫂的弟弟,也算是他们的哥哥,要跟他好好相处。 百里容辰看着夏子云那张肖似夏听凝的小脸,顿时就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多了份亲切感,拉着他的袖子道“哥哥,你长得真像大嫂。” 夏子云伸手抚了抚脸,带着些许的自豪道“当然,我可是姐姐的弟弟。” 在夏子云的心里,夏听凝几乎是无所不能的,是他最佩服和尊敬的人,有人夸他和姐姐长得像,他自是很高兴的。 夏子云今年不过十一岁,跟两个九岁的小肥团很快就相处得十分融洽,俨然有了一个小哥哥的架势。 午餐准备得十分丰盛,有不少是夏子云爱吃的菜。夏听凝不停的往弟弟碗里挟菜,直言道他最近有些瘦了,该好好补一补才行。 挟菜的同时夏听凝也没有忘记桌上另外两个翘首以盼的小肥团,小孩子们最是敏感,她可不想因此而教他们生出什么不好的情绪来。 这顿午膳,夏子云跟两个小肥团都吃得满嘴流油,一脸的满足。百里容瑾对这个到访的妻弟也很是关心,不时的考问几句功课。 用过午膳后,萧景渊准时上门来医治他的双腿,一进屋便跟夏子云打了个照面。 萧景渊看着屋中多出来的夏子云,不由问道“表哥,这是…。” 百里容瑾浅笑着道“景渊,他是凝儿的弟弟,夏子云。” 说完又转头对着夏子云道“云儿,他是姐夫的表弟萧景渊。” 萧景渊?萧可是皇姓呢,又是姐夫的表弟,那就是当今的三皇子殿下了?夏子云点头朝对方问了声好。 萧景渊闻言不由瞪眼,暗暗嘀咕,还真是表嫂的弟弟,都一样不畏惧皇家人。也不知夏大人是怎么教出来的儿女,这般与众不同。 夏子云倒没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何不妥,他自小便受着夏听凝的教育长大,平日里夏听凝如何处世为人,都对他有了深深的影响。 他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有这个时代那种皇权至上的思想,也就更加不会对萧景渊的皇家身份有何表示了。 夏听凝也没说什么,只是照例拿出金针,开始替萧景渊进行针灸。 一个下午的时光,众人都待在屋中消磨着。 两个小肥团吃饱后又耍了一会,便都倒在美人榻上午睡了。 夏听凝仔细的思索着该缝制哪些衣裳,旁边的桌上坐着百里容瑾和萧景渊,夏子云三人。 他们轮流着下棋对弈,不时的交谈几句。 在交流中,萧景渊很惊讶的发现夏子云对一些政治问题有着十分独到的见解,偶尔蹦出来的一两句总能直切要点。 这不禁让他来了兴致,他没想到表嫂的弟弟年纪不大,但见识却是不少,真不愧年仅十岁便中了秀才。 面对萧景渊的一些提问,夏子云总能很流畅的侃侃而谈。让百里容瑾也感到讶异,目光不禁越过夏子云投向了正提笔画着图样的夏听凝。 云儿能这般,会是她教的吗? 直到太阳开始下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以后,萧景渊方才提出要回府。 萧景渊走后不久,夏子云也出声说他该回夏府了,不然晚了怕水氏担心。 夏听凝自是点头同意,又让他带了好些新鲜的水果回去,类似蓝莓这种浆果,可是她先前让人四处搜罗来的种子或植株。种下后第一次采收,外边都没得卖的。带回去也好让娘亲水氏尝尝鲜。 送夏子云上了马车,亲自看着马车走远后,夏听凝才在百里容瑾的牵手下慢慢走回清澜园。 屋中散放着的布料还未收好,图纸也放得有些凌乱。百里容瑾好奇的拿起一块恍若浮动着流光的布料,问道“这是什么料子?” 夏听凝收拾着图纸,抽空答道“这是浮光锦,雪锻坊新织染出来的。” “那这种料子,你打算怎么卖?”百里容瑾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 夏听凝闻言不由轻瞪了他一眼道“当然是有多贵卖多贵了,难道我的布料不值得卖高价吗。”居然敢调侃她。 这事说起来倒也没什么,只不过二夫人前几日到雪锻坊买了六尺‘云雾绡’的布料,回来后静王妃正巧瞧见,奇怪的问了句为何不买上一匹,只要了几尺呢。 一问才知道,一尺‘云雾绡’要四千两,她自是买不了一整匹。 静王妃问这事时,正巧赶上百里容瑾和夏听凝前去请安,听到这个价格,百里容瑾自是不禁望了夏听凝一眼。这一尺布可真够贵的。 夏听凝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不开口了,她哪知道会是这样的,这种布料本就是独家销售,价格贵些也是自然的嘛。 百里容瑾微微浅笑,放下手中的布料道“说笑罢了,你不是想组建一支商队吗?我瞧着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人选。” 夏听凝顿时来了精神“那你明儿把人带过来。” 这事原本前几日便该办好的,但容瑾临时被事情耽搁住了,这选人一事也就被暂时搁浅了下来。 百里容瑾自是点头应允,又微笑着道“我过几日怕是会很忙,不能像现在这般每日陪着你了。” 朝中每时每刻都发生着变化,景渊的双腿已经开始渐渐好转,姨父怕是会有所动作。 夏听凝也没问是什么事,只点头表示明白。他肯跟她说这些,已足以证明他心里对她的看重了,少些时间相处倒也没什么,就当他是出门上班好了。再说,又不是会一直忙下去。关于这个,她还是很能体谅的。 113 次日清晨,夏听凝一袭垂花宫锦长裙,裙子是用浅浅明蓝色的‘软烟罗’料子缝制而成。发间别着一支鳊鲲点金滚珠步摇,走动时宛如凌凌而动的碧波星光,动人心弦。脚下蹬着一双软底珍珠绣鞋,整个人显现出一种简约的华美。 百里容瑾刚刚上完早朝回府,迈着淡雅的步子回到清澜园中,一进屋便瞧见坐在桌旁等待他的夏听凝。 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等得百无聊赖的夏听凝转头便看见了百里容瑾,勾唇一笑迎了上去,眼眸中闪现着流动的光。 百里容瑾微微一笑,轻揽过她的腰道“等很久了?”他瞧着她一脸的困闷。 夏听凝轻轻摇头,倒也不是很久,只是她身子酸痛,有点犯困罢了。再一看面色极佳的容瑾,身着月白色的锦绣缎衫,顿时就郁闷了,他倒是一点不适都没有,怎么看怎么俊美。 百里容瑾温和的牵过她的手道“走吧,我已经让青羽将人都带来了。” 夏听凝笑着点头,同他一起走到院中。 这里已经整齐排列着六个等候的男子,颇有种铁血军人的意味。 百里容瑾微微低头对着夏听凝道“这些人都是我亲自挑的,你看看可合适?” 夏听凝抬眸望向院中的六人,从他们整齐一致的动作和铁肃的气质,不难看出这些人都是久在沙场上浸练的士兵。 夏听凝抬头问道“他们跟青羽比,如何?”她曾见识过青羽的身手,知道他武功极好,这些人要是能有青羽六七分的本事,她也就放心了。 百里容瑾浅笑道“不差多少。” 说完轻轻转身,对着青羽道“你跟他们过几招。” 青羽恭敬的应了声‘是’,院中的另外六个士兵互相对视一眼,十分有纪律的由其中一个先行出来应战。 二人的招式并不花哨,相反十分干净利落,但每一招都带着强劲的力量。 夏听凝看得津津有味,百里容瑾不由浅笑道“他们都是我从军中选出来的,身手极好,也有意愿退出军队接下这件差事。你若觉得好,就用着吧。” 看着院中拥有凌厉身手的男子,夏听凝满意的点头道“那就定下他们了,先让他们在府中住着,过几日我筹备妥当了再行安排。” 百里容瑾自是对这样的决定没有什么异议。挥手便让青羽带着这几人下去了。 夏听凝了却了一桩心事,心情也显得极好,拉着百里容瑾饶有兴致的逛起了花园。 这静王府的占地面积十分宽广,在古代,土地果然不值钱呀。这花园,回廊,小桥,湖泊跟溪流,真是要什么有什么。全给搬到家里边来了。 哪像现代,能够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一室一厅的房子,就该捂着嘴偷笑了。 逛完芳香满溢的花园,用过一顿爽口的午膳,百里容瑾便忙着到书房办公务了。 留下夏听凝懒懒的靠在美人榻上,似睡非睡。 晚玉贴心的拿来一张小毯子,盖到了夏听凝的腹部上,虽说现在是初夏,但天气还有些反复,没个准。万一着凉就不好了。 做完这些,晚玉便安静的搬来个小凳子,坐在美人榻旁静静的缝着荷包。 小半个时辰后,绿芜轻轻推门进来了,放缓着脚步来到美人榻边,轻声道“世子妃,关掌柜来了。” 关元来了?夏听凝微微睁开眼眸,有些懒散的起身道“让他进来。” 关伯前几日来信,说关元已经从宜兴城出发,约莫今日便会抵达京都,过来面见夏听凝。等到这会,可算是到了。 夏听凝微理了理秀发,坐起身来背靠软垫,绿芜领着身着黛青色长袍的关元走了进来。 关元十分恭敬的朝夏听凝行了个礼,面上带着略微激动的神色。 夏听凝浅浅一笑,柔和道“关元,你这次前来,可是有要事要禀?”否则也不会这般急冲冲的赶过来了,要知道月结之日还没过去多久呢。 关元面带喜色,压抑着自己飞扬的心情道“回小姐,您吩咐小的种下的那批稻米,到前几日已经彻底收割好了。” 夏听凝微微挑眉,轻笑道“能让你这般欢喜,想来这些稻米的收成极是不错了。” 这些试种的水稻育成秧苗后插种下去已有几月,确实是到了收割的时候了。 她培育的是产量高,抗病、耐旱的一季粳稻,这种大米不但品质好且入口香甜,是她花费了好些年的心思才培育出来的。 关元喜滋滋的点头道“是,这二十亩试种的水稻,每亩都有十石之多,真真是平生仅见,按小姐的吩咐,小的只让几个可靠之人下田收割,足用了五日。” 这么多的大米,都把先前建好的粮仓给堆满了。他又惊又喜,这才赶忙日夜兼程的赶到京都来见小姐,当面汇报这个好消息。 十石?这个朝代一石是六十斤,那么十石便是六百斤了,夏听凝微微一笑“做得很好,可都有妥当存放好?” 虽说这产量远远比不上现代,但在这落后的古代,倒也足够了,她没那么贪心。 关元忙不迭的点头道“这是自然,小的已经将这些全部存放进粮仓,依小姐的吩咐,并没有舂米。” 夏听凝淡淡点头道“恩,那便好。辛苦你了。” 舂米便是将水稻脱壳,现在只是试种,产出的量虽多,但米铺尚未筹备好。因此她打算先把水稻囤积起来再说。 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夏听凝又道“现在刚好是播种春小麦的时节,你回去后另置田地让人开始耕种,至于水稻,既然试种这样成功,那就正式投入生产,不用闲置着先前买下的那些土地了。” 新开的糕点铺‘蜜心坊’需要大量的面粉,她只能开始投入生产原料小麦了。 对于夏听凝的吩咐,关元自是连连点头,但又有些迟疑道“小姐,这田地倒不是问题,先前按您的吩咐,小的已经在各个地方陆陆续续买下的不少田地,至少也有上百亩。只是这小麦咱们这边很少有人耕种,怕是不能像耕种稻米那样来得熟悉。” 他们这边的面粉大多都是从别的地方运过来的,也没什么懂得耕作小麦的农夫。 夏听凝微微垂眸,淡声道“无妨,要注意的各种事宜我会写一一写出来,你让那些农夫照做便是了。” 关元听后也不再多言,只等着夏听凝将注意事项都写予他,他好回宜兴城做准备。 待事情都交代完后,关元便告退出了王府,打算即日启程回宜兴城去。 夏听凝却是没有休息,而是让晚玉去通知常叔过来,她有事要交代。 晚玉应了一声,便出府乘上马车往城外的庄子而去。 约莫两刻钟后,常叔便跟着晚玉一同过来了,走过花园,穿过回廊来到了清澜园。 二人进了主屋,夏听凝正靠在榻上静静的等着。 常叔进屋后极有规矩的行了礼,夏听凝微微点头,示意对方起身。 常叔轻轻躬身道“小姐,不知您找老奴过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他方才正在庄里各处巡视,没想到小姐身边的婢女突然来了,接到小姐要见他的消息,他这才连忙跟着对方赶了过来。 夏听凝点头道“常叔,我记得这两个月来已经收购了不少田地跟庄子吧。” 每月的账册上都有清楚注明花费银两的去向,其中便有一项是买下这些的消费。 常叔答道“是的,小姐。这城外能买下的田地、庄子,老奴都给买了下来。如今正闲置着等着小姐的进一步吩咐。” 夏听凝满意的浅笑道“那便好,过几日宜兴城会运来一批稻种,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常叔连忙道“是,老奴一定准备妥当,找最可靠的人来耕作。” 经过上次的谈话,他哪还会不知道这些稻种的重要性。小姐这是要扩种到京都这边来了。 夏听凝又拿起桌上的纸递给常叔,继续道“再安排些田地耕种小麦,这是耕作时要注意的事情。” 常叔接过纸张,看了几眼便收进怀中,点头道“老奴会尽快安排好的。” 让晚玉送走常叔后,夏听凝伸手轻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肩,又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这会是未时,倒是刚好可以给容瑾送些糕点过去。他忙着处理公务,该是饿了吧。 夏听凝脚步轻快的往厨房走去,盘算着该做些什么点心给百里容瑾。 清澜园的东边,青羽此时正守在书房门口,不时的进屋给百里容瑾换上一杯热茶。 夏听凝带着绿芜跟另两个婢女,远远的从前边朝这里走来,临近书房时,夏听凝摆手止住了青羽的行礼,浅笑道“今儿辛苦你了,我做些了吃食,你也用点吧。”说完便对着身后的绿芜一点头。 青羽连忙低头道“属下不敢。” 夏听凝温笑道“这有什么不敢的,你只管吃些就是。绿芜。” 听到夏听凝的叫唤,绿芜十分上道的接过婢女手上的另一个托盘,里边放着的是几样精致的小糕点。后者笑眯眯的将托盘往青羽手上一塞“青侍卫,你还是快些吃吧,这可是世子妃亲手做的。” 夏听凝笑睨了青羽一眼,转身接过另一个婢女手上的托盘,推开书房的门便独自进去了。两个婢女没有听到吩咐,也不敢跟着进屋,只低头待在外边等着。 踏进书房,夏听凝好奇的四处望了一下,随后便将焦点定在了书桌前的百里容瑾身上。 点点碎光透过窗台洒落在他恍若玉瓷的脸庞上,狭长的双眸中满是认真,淡粉色的唇轻轻抿着。纤长的手指正执着笔处理桌上的公务。 这时的百里容瑾褪去了在夏听凝面前的温和模样,整个人显得淡雅出尘,带着一股子的漠然疏离。 夏听凝缓缓走了过去,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下。百里容瑾到这会都没注意到有人进屋,可见他做事时的投入。 托盘放下时放出的轻响,终于让百里容瑾微微抬起了头,见到夏听凝时,显得有些惊讶,但很快,他便露出了一抹笑容,温声道“怎么过来了?不午睡一会吗。” 他方才还以为是青羽进来换茶水,这才没有分神注意。 夏听凝搬过了一旁的椅子,坐到百里容瑾身旁道“我给你做了些吃的,你饿不饿?趁热用些吧。” 说完便伸手将托盘中盛着点心的碟子一一端了出来,放到桌上。 百里容瑾漂亮的眼眸中染上些许笑意,经她这么一说,他倒真觉得有点饿了。连着几个时辰处理公务,他也只喝了两杯茶而已,尚未用过什么点心。不曾想,他的凝儿会这样时刻记挂着他。 夏听凝轻推了推放着枸杞山药蒸糕的碟子,对着百里容瑾道“尝尝看,喜不喜欢。”这个枸杞山药蒸糕要趁热吃,口感才好。 碟子里的蒸糕,晶莹洁白的颜色,看起来嫩滑极了。被做成花的形状,上边洒了些许的红色的枸杞跟黑芝麻。光卖相,便是极其好看了。百里容瑾拿起碟中搁着的银勺,舀了一口放入口中。 用勺子舀糕点吃这样新鲜的法子,还是凝儿教他的。用了几次,他便也习惯了。 这个蒸糕入口清甜嫩滑,很合他的胃口。百里容瑾轻轻吞下口中的蒸糕,浅笑道“很好吃,我很喜欢。” 其实只要是她做的,不管是哪种糕点,他都喜欢。 夏听凝眉眼一弯,笑着道“那你再尝尝这个紫薯饼。” 百里容瑾现在对府中出现的一些不合时节的食材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这回也不再惊讶10月份收成的紫薯,这会是怎么跑到碟子里成为糕点的。 这紫薯饼做得极是精致,小小圆圆的,还印有繁复的花纹。百里容瑾轻拈起一块热乎着的紫薯饼,却没自己吃,反而是递到了夏听凝的唇边。 夏听凝白皙的脸颊微微一热,伸手想接过这饼,却被百里容瑾轻握住了手,只听见他轻声道“别拿,小心烫,这样吃就好。” 温温暖暖的声音,让夏听凝心中一动,就着对方的手,张嘴咬了口香甜的紫薯饼。 一口一口的,一个小小的紫薯饼就喂进了夏听凝的肚子里。 桌上滑腻的草莓慕斯蛋糕,酸甜可口的蓝莓乳酪塔,都让夏听凝一一喂给了百里容瑾。这些糕点一下肚,便教人感到七八分饱了。 夏听凝边看着百里容瑾吃糕点时的优雅模样,边伸手为他倒了杯蜂蜜柚子茶。 用过了点心,夏听凝十分利落的收拾着所有的空盘子,没有一个盘中有剩余,但凡剩下的,要不就是她吃掉,要不就是容瑾吃掉。 她带来的五六样糕点,都被一扫而空,这无疑是令人开心的。 将碟子收进托盘中,夏听凝开口唤来门外的婢女,吩咐道“把东西收走,跟绿芜说一声,不用在这候着了,都回清澜园去吧。” “是,世子妃。”婢女端过托盘,福了个身后便退出去了。 夏听凝步履轻快的回到桌旁,百里容瑾温声道“不回去午睡一会吗?” 他担心她会不会太累了。 夏听凝微摇着头,伸手轻轻研着墨道“不用,我不累。你处理公文吧,我帮你研磨。”她又不是娇养着的花朵,没那么精贵。 百里容瑾沉吟一会,轻声道“你若累了,便到榻上睡一会。” 那是他平时在书房休息的地方,他倒不是真想让她回去,他很愿意能有她陪在身旁,只是不想她太过劳累。 114 夏听凝单手撑住下颚,水眸一瞬不瞬的王者认真处理公务的百里容瑾,她先前原本以为容瑾是个温雅随和之人。只因为在她面前,他想来都是极好说话的温和模样,眼眸中更是带着一丝宠溺。 但现在,看着他微皱起眉处理公务的神情,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是容易接近之人,他的眉眼间透着疏离与淡漠。 在这一刻,夏听凝仿佛又再次见到了那个最初见面时的淡雅男子,与生俱来的贵气令人无法轻易接近。 尊重出生的气质陡然间便掩盖住了他的温和,让人不由自主的仰望于他。哪怕知道他身体孱弱,救兵缠身,却还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视流露出来。 百里容瑾批阅公文时,偶尔会抬头望向坐在他身旁的妻子,此时他的眼眸中总会褪去淡漠,只剩下一片柔软。 原来只有在面对她时,他才会这般温和有礼吗?夏听凝抿唇轻笑着,是了,他是手握权势的静王世子,又岂会真的是温和无害之人。 只不过在她面前,他会无保留的露出了温情的一面,不带任何感情的疏离和淡漠。 时间缓缓的流逝,夏听凝越发柔和的眼神,墨早已磨好,但她闲着无事,极有耐心的坐下来继续陪着百里容瑾。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将近两个时辰快过去了,夏听凝这会终于坐不住了,倒不是她嫌烦闷,而是忧心起百里容瑾的身体。这一个下午没玩没了的办着公务,看了一册又一册的资料,中途连气都没喘一下,更别提休息了。 他的身子骨本就极差,虽然经她调养后已大有起色,但先天不足的人,尤惧损耗心神,夏听凝皱起眉头,先前第一次给容瑾把脉时,她便发现容瑾有损耗心神迹象。现在看来,怕是这长期高强福处理公务适应的了。 终于在百里容瑾抽过一本籍册子正要打开翻阅时,夏听凝伸手止住了他的动作,弯弯的柳眉一皱,显示出主人此时不悦的心情来。 百里容瑾见状微微一怔,不自觉的开口道“凝儿,怎么了?”这样不高兴的模样?是因为他忙着处理公务,没有时间陪她才不开心么? 夏听凝一把抽掉了他手心下的落册,轻瞪了他一眼道“不许再看了,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关门女弟子,从刚才到现在,整整过去两个时辰了,我就没见你有一刻停下来过,连茶都没喝上一口。今儿的公事到此为止,不许你再继续忙了。”也不知道他这种圣体状况到底持续了多久,天天这样劳累,难怪身体损伤得那么厉害。 他还想不想要自己的命了,夏听凝越想越气,忍不住再次瞪了对方一眼。 百里容瑾微微睁眼,心间划过一股暖意,他温声道“凝儿,这件事我还没处理完,等我弄好了再休息可以吗?” 他知道凝儿这是关心他,但这次姨父交代下来的事情挺重要的,他得将其处理完才行。 夏听凝闻言拉过公文一看,登时皱起眉头道“这水利兴修一事,怎么轮到你来管了?这不应该是工部的事情吗?”按理说容瑾身为堂堂静王世子,怎么也不会去管修水利的事才对。 百里容瑾闻言微微一笑,轻声道“这件事是姨父吩咐下来的,南临河那边河水泛滥,已经发生数次水患,却屡治不除。历年来修建的河防也形同虚设。” 夏听凝柳眉淡淡一挑,望向百里容瑾道“这么说,皇上是怀疑有人挪用了修建河防的银两?所以将这件事交给你调查吗?” 那南临河的河防只怕是个豆腐渣工程吧。 百里容瑾浅笑着轻轻颌首,他的凝儿果真聪慧,一点就透。 百里容瑾温声道“这南临河今年已经爆发了三次水患。” 三次?夏听凝登时惊讶的道“竟然有三次之多,怎么却未曾听过这消息呢?”按理说这不应该呀。 百里容瑾眼眸淡漠的道“你未收到消息也是应当,前两次发生水患时,南临河那边的知府隐而不报,若非第三次水患来势汹汹,直接冲垮了河防,导致许多百姓流离失所,灾情分外严重,京都这才收到了南临河的上报。” 夏听凝闻言顿时轻轻皱起眉道“这管辖南临河的知府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隐瞒灾情。他就不怕…。”被皇上知道,治他一个欺君之罪。 百里容瑾露出一抹淡笑,眼眸含着淡淡的讥讽道“他不是不怕,只怕是他自个先做下了亏心事,所以有不得不隐瞒灾情的原因。”可惜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最后还是被朝廷知晓了。不但如此,姨父也因此而怀疑上了对方,所以他才会接手这件事。 夏听凝轻轻点头,问道“那你可有查到什么?那个知府到底在背地里做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停顿了一会,百里容瑾继续开口道“已有些眉目了,若修建河防一事当真有异,那么派去南临海的监官第一个便逃脱不了干系。我怀疑这监官只怕早已跟那知府同流合污。” 否则也不会一直装聋作哑,半点消息也没传回来。毕竟监官的职责便是看好南临河的河防修建工程,没道理会看不出来河防修建的好坏,但他却一声不吭,半个字也没提。想来是财帛动人心,为了封口费而紧紧捂住嘴巴了。 夏听凝显得很是疑惑道“这个知府要那么多银两做什么?”难道是当腻了知府,想要到那些无人的小岛上去当土皇帝不成? 百里容瑾的眼神轻轻一凝,开口道“这个知府怕是刘氏一族的爪牙,到处替他们敛财的。所以才敢打上那笔维修建造河防的银两来。” 并且前两次小规模的水患爆发,可能也跟这些人脱不了干系。毕竟若是银两被抽走,知府是绝不会对南临河进行河防维修。 刘氏一族?夏听凝暗暗点头,原来是太后那边的人。 夏听凝抬眸问道“这刘氏一族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吧,怎么竟已穷到了这个地步,需要大肆从用来修建河防的银子中大捞油水呢?” 百里容瑾浅笑着道“自从姨父登基后,一直与刘氏一族暗中较劲,近几年,随着姨父手中握着的实权越来越大,刘氏一族也只能处处遭到打压。这百年传承的家族,其内里早已不如表面风光了。” 更别提这些人自视甚高,平日里吃穿等用的都是最好的,入不敷出,不想法子捞银子,就只能等着坐吃山空。空有一个名族望族的名号也无用。 夏听凝微微歪头道“是这样呀,那皇上除掉刘氏一族的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百里容瑾这时轻轻点头道“姨父说过,铲除刘氏一族,需要一点一点慢慢来,等时机成熟,到时候便可将人一网打尽。而且今日之事说起来,这其中倒还有你的功劳。” 夏听凝闻言一阵惊讶,不明所以的道“有我的功劳?什么意思呀?”她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事呀。 百里容瑾漂亮的眼眸染上了些许的笑意“你怕是不知道,因为你名下那些铺子的生意极好,打击了刘氏一族的另外一些产业。若非生意遭到重创,家族产业岌岌可危。依刘国公谨慎的性子,是怎么也不会打起南临河用来修建河防的银子的。” 一个不小心,给人家留下几句轻描淡雪的话柄就走了。 百里容瑾轻声道“我早已派了暗卫前去监视,一有什么情况,他们自会前来禀报的。这件事,怕是会拖上一小段时间。” 夏听凝闻言微微一笑,道“你让暗卫去查探对方,我并没有什么意见,但你必须得答应我,从今儿开始,每天只能用两个时辰来处理公务。时辰一到,你就要搁笔休息。” 南临河爆发水患也好,刘氏一族又有了新动作也好,不管是什么,都没有容瑾的身体健康来得重要。她要治好他,与他携手共度今生。 百里容瑾闻言一怔,两个时辰,怕是不够。他轻声道“凝儿,三个时辰可以吗,两个时辰太短了。”每日那么多事情,他怕是没有办法两个时辰内处理完的,三个时辰较为合理。 夏听凝登时摇头,丝毫不可让步道“不行,就两个时辰。容瑾,事情总是做不完的,我只希望能照顾好你的身体,至于别的,真的不重要。” 百里容瑾听后心中一动,忍不住轻轻伸手将夏听凝揽进了怀里,微微轻叹了一声。罢了,就当休沐一段时间好了。他着实不知该怎么开口跟她说‘不’。 夏听凝靠在百里容瑾的怀里,温雅的抿唇一笑,她知道,容瑾不回话,便代表他答应了。 两日后,夏听凝如今嫁入也都一月有余,这日刚好便是府中例行一次的月诊。 府医早早便来到了大厅中等候着,他一介小小的府医,能进王府谋上这份差事,可以说是不知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多时,府中的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到了。 115 静王爷带着静王妃率先在首位上坐下,见众人都到齐后,大手一挥,对着府医道“开始吧。” 府医连忙点头,恭敬的走上前先为静王爷及静王妃诊脉。静王爷长年习武,身体自是没有什么病痛。而静王妃向来养尊处优,除了生百里容瑾时因难产而落下的病根外,同样也没别的大毛病。 二老爷也很是健康,倒是二夫人,虽无什么病痛,但见她神情落寂,隐约之中又带着点期盼的看着府医道“如何?” 府医迟疑了半晌,还是微微摇头叹息,据实答道“二夫人还是看开点吧。”他何尝不知道对方想要再怀上个孩子,都已经心心念念了十几年了。可这不能治就是不能治,他也没办法呀。 二夫人眼中的最后一点亮光也随着府医的话而熄灭了,果真是不行么,她月月盼,年年盼,可盼来的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其实这样的结果她不是早就料到了吗,大嫂那样的好福气又岂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只不过,她还总是心存希冀,想着再等等或许就能如愿罢了。 二老爷眼见二夫人一脸心伤的模样,心中一叹,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给予她无声的安慰。就算今生无子又如何,他不是还有芙儿这个女儿么,只要他们一家三口能够快快乐乐的,就是没有儿子继承香火也无妨。 夏听凝看着二老爷夫妇二人,心头划过了一抹感动,在这样封建的古代,二叔能为了二婶顶住压力,坚决不肯纳妾,这样的情深意重,哪怕放在现代,也是分外的难能可贵。 或许,她真的得好好想想法子治一治二婶的身子,至少得格外花心思才行。 长辈的身体都检查完后,接下来便是轮到百里容瑾了。府医微微伸手抹了把额头的虚汗,这世子都有连续三个月没进行月诊了,可教他们这些府医稍稍松了口气。 没想到这个月刚轮到他来为各个主子诊脉,世子便也在其中。他这会只希望世子的身体状况不要继续糟糕恶化就行了。每回替世子检查完身体,一旦情况有变,他这个当府医的总免不了要被盯上,可他也没法子呀,这世子的身体这般差,吃了那么多药也不见好转,他有心但却力不足呀。 不止是府医,就是厅中的其他人也对百里容瑾诊脉后的结果大为看重,每双眼睛都紧紧地盯着。 府医略有些慎重的伸手搭上了百里容瑾的脉,谨慎而小心的诊断着,好半晌,府医突然眼眸一睁,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般。随即又继续切起了脉。 除当事人和夏听凝外,其余的众人都被府医这连番的神情动作弄得稀里糊涂且带着紧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终于,府医在再三确诊后,带着一脸的惊奇道“这可真是奇了,没想到世子的身体竟已大有起色,这…。”简直教人不敢相信。 明明前几个月还病弱到不行,怎的这会竟奇迹般的渐渐好起来了。 静王爷闻言更是大喜,直言道“府医,你说的可是真的?瑾儿的身子当真有了起色?” 这个消息可真算是冲散了他连日来的阴霾,毕竟都这么些年过去了,儿子的身体每况愈下,渐渐的都已经让他默认了瑾儿只怕时日无多的事实。这会这么一个惊天好消息砸了下来,怎叫他能不惊喜呢。 静王妃闻言更是欲语泪先流,取出帕子抹着眼泪哽咽,这么多年了,可算是叫她等到了,儿子的身体终于有了好转。就是这会让她去死,她也心甘情愿。 府医频频点头道“这自是真的,王爷,臣已经再三确诊过了,世子的身体确实在好转,若是这种情况继续下去,那将养上个一两年,可就真是大好了。” 说到这他自己都不禁感到郁闷,这世子难道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不成,怎么说好转就好转了呢?要知道他们几个府医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教世子的身体有什么显效的起色。怎么突然之间,就要不药而愈了呢?真是怪哉。 府医越想越不对劲,不免腆着老脸道“世子,不知您近几月可是服用了什么别的药方?”否则哪会有这么大的起色。 他们几个府医原先开出来的药方他心中自是有数,那方子只能起到温补的作用,远远没有这么大的疗效,不然,世子这病早就好了。哪还会一拖就是这么多年。 难道,真有人的医术比他们这几个举国闻名的名医还要高明? 静王爷听后喜不自禁,也是点头道“瑾儿,你这病是哪位神医给你开的方子?不如将对方请来府中,为父也好亲自当面道谢。”他可得好好答谢人家一番,救了自己的儿子。 静王妃也抹着眼泪连连点头道“应该的,把人家请来,娘要好好重重的酬谢他。”儿子的身子有了好转,府医也说只要继续这样将养个一两年,到时候就能大好。那她岂不是不用再担惊受怕,忧愁着儿子哪天会先离她而去吗? 一想到这,静王妃就情难自已,盼了那么久,她可算是盼来这一天了。 百里容瑾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早有了解,所以并不像静王爷那般激动。面对‘神医者谁’的问话,他也只是淡淡一笑道“哪有什么神医,要说有,那也便是凝儿了。自娶了她,我这身子就一日日的越发好了起来。她可不就是我的灵药吗。” 百里容瑾漂亮的眼眸中含着温情的笑意,望着夏听凝,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夏听凝也是微微一笑,她早与容瑾商量好,自己懂医术一事还是莫暴露的好。至少别让外人知道,至于公婆二人,事后自有容瑾亲自去跟他们说清楚。 静王爷望着夏听凝暗暗点头,当初雅素是想让瑾儿娶亲冲喜,他原也没放在心上,之所以没有阻止,不过是想让儿子娶妻生子,留下血脉罢了。没想到雅素竟是歪打正着,这娶亲冲喜还当真有用。 这儿媳进门才多久,瑾儿的身子就开始有了起色,可真算是冲喜了。 静王妃更是满脸笑容,止不住的欣喜道“娘就知道,凝儿这孩子定是你的福星。”这个儿媳真是没娶错,瑾儿能好起来,可不就是托了她的福么。 面对静王爷跟静王妃的肯定和赞扬,夏听凝只是温笑道“娘言重了,这都是夫君的福气好,哪是儿媳的缘故。” 对于夏听凝的自谦,静王妃更是高兴,心里对她的看重自然又多了好几分。 二老爷也是高兴的道“大哥,这可是大喜,瑾儿如今身子好转,晚上得吩咐厨房,加菜才是。”这侄子的体弱可一直是大哥的一块心病,现在总算看到希望了,可不得好好庆祝一下么。 静王爷高兴的直点头道“对,对,是该加菜,今晚还得好好喝上几杯才行。” 二夫人也收起自己心中的沮丧,露出笑容道“大嫂,咱们可得寻个日子到寺里还愿才行。” 静王妃也是赞同的道“弟妹说的对,是得寻个日子到寺里去还愿,就后日吧,后日正好无事,咱们在那斋戒三日再回来。”她可得诚心的好好谢谢佛祖,再多添些香油钱才是。 二夫人闻言自是欣然同意。 不同于别人的欢喜,百里尘轩从刚才听到府医的话后,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冷得如同坠入冰窖一般。百里容瑾的病快要好了?也就是说对方不会死了?那他怎么办?他还想要登上世子之位呢,现在却突然告诉他,对方不会死了,人家在慢慢的好起来,那他岂不是没有机会了吗? 百里尘轩顿时撰紧了拳头,低垂着的眼眸中闪过一片阴狠。 坐在百里尘轩身旁的阮氏也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这算什么,那个病秧子大哥居然说好就好了。他不是已经病得快要死了吗?怎么突然就有了好转了呢,他一直不死,那自己的夫君要怎么办?难不成真要等对方继承王府,将他们给扫地出门不成? 阮氏越想越不服气,她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本来一心盼着这病秧子赶紧死掉,好让自己的夫君上位。哪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变故,夫君的生母又做下那等子不要脸之事,父王现在可是早没把他们放在心上了,如今那病秧子又开始好起来,那他们二房哪还有什么出头之日呀。 最可恨的就是那夏听凝,什么福星,依她看,根本就是个灾星,自打这人嫁了进来后,她就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瞧瞧,现在都把他们二房给打压成什么样了? 欢喜的众人都没注意到百里尘轩夫妇二人,静王妃高兴之余,更是忙对着府医道“府医,你赶紧替凝儿把一把脉,没准今儿要双喜临门呢。”说完就更加笑得合不拢嘴了。 这话一出,静王爷也大感赞同的点着头。没错,没准儿媳已经怀上了也不一定呢。 双喜临门?夏听凝顿时大囧,这不就是在期盼她怀有身孕吗? 众人的眼光纷纷投了过来,就连百里尘轩也被这话给惊动了,大嫂若是有孕,那他岂不是更加没有机会了吗? 府医见状自是不敢怠慢,忙取了帕子道“世子妃,请。” 夏听凝感受着众人期盼的目光,顿感压力大增,缓缓伸出手来。府医连忙将手帕覆到夏听凝的手腕上,这才搭上去细细诊起脉来。 这诊脉时用丝巾覆手,是这个朝代的习俗,只因大夫多为男性,每遇到要为女病人诊脉时,碍于男女大防,才想出的这种做法。 切了半晌的脉,府医终于松开了手,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下,缓缓摇头,其意思不言而喻。 夏听凝没有怀上,静王爷倒也没有太大的感受,只是静王妃顿感失望,急道“府医,凝儿的身子…。”可有什么问题? 府医哪会不知道静王妃的意思,十分上道道“世子妃的身子极好,就是连一些小病痛都没有,怀孩子绝对不是问题,这才刚成亲,没有怀上也是正常的,着实不急。” 静王妃闻言这才放下了心,这倒也是,儿媳过门不过一月有余,自己当初嫁给王爷时,不也是两个多月后才怀上的吗。 想到这,静王妃便笑着道“倒是本宫心急了,凝儿,你这段日子可得好好养养身子,早点给本宫生个大胖孙子。” 夏听凝听后也只能虚应了几声,这具身体才十五岁好吧,哪有那么早要孩子的。算了,先拖上几个月再说好了。 百里容瑾偏头看了一眼夏听凝,唇边噙着一抹微笑,他也很想要个孩子,他和凝儿的孩子。 这边的插曲过后,府医便继续为百里尘轩诊脉了,结果自是无甚大碍。 倒是阮氏,十分配合的伸出手来,一脸期盼的看着府医。她想要怀个孩子已经很久了,这过门都一年多了,可她的肚子就是半点消息也没有。要说夫君每月也得有大半个月的日子歇在那她呀。怎么她就老是怀不上呢。 这简直都成了她的一块心病了。 府医诊脉后,直道“二少夫人的身子安康,并无什么大碍。” 阮氏闻言顿时就急了“这个月没有怀上吗?” 府医摇头道“没有,二少夫人也莫太过着急了。” 她怎么能不急,那个季姨娘可是生下庶长女了,要是她再怀不上,保不准对方就要生个庶长子了。这叫她怎么能不急。 府医显然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宽慰道“二少夫人还是再等等吧。” 这有孕一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这二少夫人的身子分明就无甚大碍,怎么就迟迟未能有孕呢? 待所有人都诊完脉后,府医方才退了下去。 阮氏的脸显然黑如墨汁,今天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她的心情被破坏殆尽,不但病秧子大哥身子有了起色,严重威胁到了夫君的盘算,还有她自己的身子,楞是没能传出好消息。真真是要气死她了。 阮氏忿忿不平,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再做,待百里尘轩向静王爷行礼告退后,她直接便甩帕子走人。 众人也只当没看到,走了更好,省得看着堵心。 不多时,百里容瑾也带着夏听凝回到了清澜园。 116 华灯初上,热闹的晚宴已经散去,大部分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唯独静王爷仍与二老爷就着几个小菜,举杯痛饮。 素园,身着一袭暖色中衣的静王妃刚刚从里间沐浴完毕,洗去一身的疲倦,独留通体的清爽。 李嬷嬷眼见静王妃毫无睡意,只靠在软榻上满脸微笑,神采奕奕。李嬷嬷自然知道这是为何,同样也笑着先将屋中的另外几盏灯点亮,左右王妃这会也睡不下,怕是要跟她这个老婆子好好说道说道了。 静王妃姿态优雅地斜倚着软榻,好心情的道“嬷嬷,过几日到寺里还愿,你说本宫除了添香油钱外,是不是得再为佛祖重塑金身为好呢?” 瑾儿身子渐好,这还愿一事她更得仔细些才是。光添香油钱似是不够诚心呀。 李嬷嬷拿起剪子剪了剪灯芯,好教它烧得更为亮些。这会听到静王妃的问话,便停下手中的动作道“王妃若是有这心意,倒也好。后日上山还愿,同寺里的住持说一声便是了。这也算是功德一件。” 静王妃认同的轻点了点头,露出笑容道“嗯,那就这么办好了。横竖要在寺里斋戒三日,正好能同住持商量一番。也算是给我未出世的孙子积德了。” 静王妃越说越觉得这事大为可行,如今的她颇有种‘有子万事足’的意味,莫说是为佛祖重塑金身了,就是再建个气势恢宏的山寺,为了百里容瑾,她也是愿意的。 李嬷嬷放下手中的剪子,笑着来到静王妃身旁,边为她捶着肩边道“王妃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世子的身子一好,这往后还有哪些阴魂不散的小人敢打什么歪主意。您也不必再为了世子暗自神伤了。” 她跟了王妃这么多年,就是世子那也是打从他出生一直看着他长大的,这二十年来,王妃哪日不曾为世子伤神过,天天挂在心头,就怕哪一日世子突然舍了她这个当娘的而去。 小半年前,世子的病况加重,王妃更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好几次都从梦里边哭着惊醒。让她看得是心酸极了。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世子的身子有了好转,还有什么消息是能比这个更重要的呢。 静王妃露出高兴的笑容道“只要瑾儿好好的,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对了,府医说,瑾儿的身子要精心调养,府里的燕窝跟人参可还够?要不明儿我进宫一趟,跟姐姐说一声,让她赐些进贡的贡品。” 瑾儿的身子好不容易有了好转,现在可半点也马虎不得。 李嬷嬷闻言也是赞同的点头道“老奴瞧着那宫里赐下来的燕窝倒是顶好的,这府中大半的燕窝人参都送去了清澜园的库房,老奴估摸着,应该还剩下些许,明儿世子妃过来问一问便知晓了。听雪杉那个丫头说,世子每日的补品都是世子妃亲自炖的,在厨房一盯就是几个时辰呢。半点火候也不差,难怪世子的身子渐好。” 静王妃眼眸明亮,讶异的道“是吗?倒真是难得,这孩子能为瑾儿做到这个地步。” 李嬷嬷边继续捶着肩边道“可不是,要不怎么说世子的眼光极好呢。世子妃真是对世子百般周到了,这每日的膳食大多都是她亲自下的厨呢,三少爷跟四少爷也爱吃得紧,天天都往清澜园跑。老奴让人私底下观察过了,世子妃是真对两位少爷好,有什么好的也都紧着给他们呢。” 这一番话下来,静王妃的心里越听越舒坦,满意的点着头道“嗯,这孩子还真是不错,虽说出身差了点,但,也无妨了。” 瑾儿喜欢,这儿媳又确实极好,自打过了门后,这顺心顺遂的事更是一件接着一件,她也没什么好不满的了。 李嬷嬷也是极高兴的道“王妃就等着过几个月,听世子妃的好消息了。” 静王妃一听到这个,也是大感欢喜的道“不错,再过几个月,本宫的大胖孙子,可就跑不掉了。”高兴之余,静王妃突然又想起什么道“本宫听王爷说,瑾儿最近有事要忙,你让下人看着点,可别让他像以前那样,一忙起来就歇在书房了。” 这要是三天两头的歇在书房,那她的大胖孙子何时才有着落呀。 李嬷嬷听后笑着道“王妃就直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世子近几日是挺忙的,不过一到亥时,就同世子妃一起歇下了。” 静王妃这才放心的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一聊就是大半个时辰,静王妃瞧了眼屋外,静王爷仍未归来,便道“把烛火熄掉几盏,本宫先歇下。”这王爷怕是正喝到兴头上,也不好去吵他。留几盏灯便是了,刚跟嬷嬷说了一通,她如今已有些困意了。 李嬷嬷忙点头应了一声,熄掉几盏烛火,明亮的屋内顿时暗了不少。静王妃在李嬷嬷的服侍下上床歇息。 清澜园,夏听凝此时秀发随意散在身后,靠在百里容瑾的怀里,一页一页飞快的算着账。 百里容瑾轻环着夏听凝,温热的气息萦绕着她,她的身子柔软极了,简直就像是水做的一般。碍于她还在做事,他也只能先抱着她不动作了。 夏听凝快速的翻着账本,这样的速度,快到让百里容瑾都不禁侧目。他看不懂那些奇奇怪怪的字符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凝儿似乎只要写一写这些奇怪的字符,就能知道数目对不对,甚至连算盘都用不到。 百里容瑾不由对此感到好奇,这样核对账本的速度,简直快到…不可思议。或许,以后一些有问题的账本,可以交给凝儿来处理。 小半个时辰后,夏听凝总算是核对好了这些账本,刚想习惯性的伸一伸懒腰,却发现自己被人给圈进了怀里。偏头一看,正好瞧见百里容瑾完美的侧脸。 夏听凝微微一笑,道“等很久了吗?”她一算起账来,就忘了容瑾还在等她歇息了。 百里容瑾轻轻摇头“没有很久,累了吗,我们去歇息吧。” 夏听凝点点头,快手快脚的将账本给收拾好,踏下软榻上了雕花大床。 百里容瑾拉过软被,俯身极轻极浅的拥吻着夏听凝,修长白皙的手圈过她的腰身。 夏听凝微微一怔,温软的唇瓣相贴着,良久,百里容瑾才稍稍起身,结束这个浅吻。 洁白如玉的手指轻轻褪去中衣,一寸寸裸露出来的白瓷肌肤,教夏听凝感到脸一阵发热,这算是引诱吗?偏对方做起这个动作又显得极其自然,不带半点的下作。怎么看着好像是她思想不够纯洁似的。 百里容瑾褪掉中衣,轻笑的浅吻着夏听凝道“怎么了?”他发现每次他一褪掉衣裳,凝儿总会露出这样,可爱的表情来。让他感到身心愉悦。 夏听凝感受着百里容瑾的耳鬓厮磨,软软摇头。百里容瑾温温一笑,极轻的吮吻着夏听凝细腻如象牙白的脖颈。 夏听凝的脸颊微微泛红,枕着软枕,伸手拉过被子,‘嗖’的一声便盖住了两人。 次日,夏听凝醒得迟了,一梳洗完便赶忙到素园向静王妃请安。不想,静王妃却是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她,直道让她好好休息,以后就不必日日早早起身去请安了。 就差没明言你直管多睡几个时辰,为她生个大胖孙子了。 夏听凝硬着头皮在静王妃x光机般的眼神下坐了下来,直到静王妃讲完怀孕时的一百零八项要注意的事情后,这才大发慈悲让她有事先去忙。夏听凝如蒙大赦,连忙告退。再待下去她可真要吃不消了,婆婆那样的扫视,活像她真的已经怀上了似的。 夏听凝心有余悸的走在回清澜园的路上,一个宝宝在这古代来说,还真是重要呢,她不过刚嫁进来一个多月。婆婆就已经这么急着希望她怀上个孩子了。 这里可真是半点也不比现代,21世纪的夫妻,要孩子前那是再三考虑,连计划表都给列了出来,也有的是把事业打拼放在第一位,宁可升职不生孩子。哪像古代这么急,她不就是想晚个半年嘛,怎么瞧着像是不可实现的梦想似的。 夏听凝微微甩头,算了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不想这个了。抬脚走进清澜园,夏听凝一靠近主屋,便听到里边传来的叫嚷声。 这让夏听凝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忙带着晚玉踏着步子走了进去。 青羽此时正绞尽脑汁的哄着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少爷,那蛋挞是真的卖光了,您就将就着先吃些糕点吧。属下明日再去替您卖来可好?” 百里容器晃着脑袋,娇着声音道“不要不要,昨儿明明买得到的,我要吃蛋挞跟果冻,才不要府里做的糕点呢。” 百里容辰也大声道“还有布丁,我要吃布丁。” 看着这二人不依不饶的样子,青羽顿时大感头痛,他怎么就摊上了这种差事。两个少爷对吃的简直就是执着到了极点。 夏听凝款款踏进屋中,浅笑着道“这是怎么了?”大老远都听得到他们在闹腾了。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一见到夏听凝,忙迈开短短的小胖腿,‘蹬蹬蹬’的跑过去道“大嫂。”两双莹亮的眸子眨呀眨的。 夏听凝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们圆乎乎的脑袋道“你们是不是调皮了。” 百里容奇紧抓着夏听凝的衣裙,撅着小嘴道“奇儿没有,奇儿只是想吃蛋挞跟果冻嘛。” “还有辰儿,辰儿要吃布丁。”百里容辰也出声道。 蛋挞?果冻?夏听凝顿感哭笑不得,这不是她新开的糕点铺里卖的糕点吗?原来被这两个小家伙给惦记上了。 夏听凝不由得轻轻摇头,望向青羽道“青羽,既然他们想吃,那你便去买回来吧。” 青羽登时为难的解释道“世子妃,不是属下不肯去买,而是少爷们指定的那几样吃食,每日都只卖一百份,今早属下过去后,那儿的伙计告知这几样吃食都已经卖完了。” 说到这个他就觉得郁闷,他今早明明是按照往常的时辰去的糕点铺。前几日都是买得到的,怎么今儿就全都卖完了呢。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如此头痛的哄着两位少爷。 夏听凝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这时,百里容瑾回来了。 刚一进屋,便发现了些许不对,只见他开口问道“怎么了?” 青羽便又将事情复述了一遍,百里容瑾听后轻轻偏头看了一眼夏听凝,他自是那间糕点铺是凝儿开的,前几日带青羽去那买糕点时,都是那儿的掌柜接待的。 怕是今日那儿的掌柜凑巧不在,伙计又不晓得这其中的关系。这才让青羽空手而归吧。 想到这,百里容瑾对着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浅笑道“想要吃那些东西的话,就要看你们大嫂肯不肯了。”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听后都有些不明所以,歪着小脑袋一脸的不解,这个跟大嫂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想要吃这些东西,得看大嫂肯不肯呢? 夏听凝微微瞪眼,在轻揉了揉两个小家伙胖嘟嘟的脸颊,偏头对着晚玉道“晚玉,你到‘蜜心坊’去一趟,把这两个小家伙要吃的东西带回来。” 晚玉连忙应了一声,转身便出门了。 夏听凝拉着两个小肥团坐下,道“好了,乖乖在这等着,晚玉一回来,你们就有得吃了。” 两个小肥团立即高高兴兴的坐了下来,腻歪在夏听凝身旁撒娇。他们还小,自是不知道夏听凝这样的举动其实意味着什么。 站在一旁的青羽却是心惊不已,他多多少少已经猜出了些许。但看到百里容瑾一脸淡然温笑的模样,也不敢开口,只暗暗将猜测给埋藏在了心底。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晚玉便拎着大大小小的油纸包回来了。 夏听凝带着两个小肥团来到桌前坐下,伸手解开麻绳,打开其中一个油纸包,露出里边色泽金黄,冒着热气的蛋挞来。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欢呼一声,两双胖胖的小手拿起蛋挞,张口就要咬。 夏听凝连忙止住道“等等,小心烫。”这一看就是刚刚才烤好的,热得很,不小心被蛋浆给烫到了怎么办。 两个小家伙听后,这才乖乖的小口小口的咬着吃。酥脆的外皮,浓郁的蛋香,让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吃得很欢。 夏听凝顺手递了个蛋挞给百里容瑾,这种西点她并没有无限供应,每种每日限做一百份,先到先得,价格也是极贵。不过因为它们的美味,高价钱也挡不住那些想要购买的顾客。 百里容瑾轻咬着香酥的蛋挞,他的凝儿总是叫他惊讶,他一直都弄不懂她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这两个小家伙吃了蛋挞便转战果冻跟布丁,扫完大部分东西后,才人手一个的拿着蛋挞蹦跶着出门玩耍了。 夏听凝边吃着嫩滑的牛奶布丁边开口嘱咐道“小心些,莫摔着了。” 几个婢女在百里容瑾的示意上连忙跟了上去。 葵园,阮氏正懒懒的靠在桌上,一副提不起半点精神的模样。 秋曼端着糕点从厨房走了回来,刚进屋便瞧见阮氏这副精神萎靡的状态。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小心的将糕点端上了桌,轻声道“二少夫人,您用些糕点吧。” 阮氏看着面前碟子里的桃花酥,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刚想发作,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只能憋下心中的怒气,恨声道“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原以为嫁过来后迟早能苦尽甘来,没想到现在,竟是快要没有出头之日了。” 秋曼闻言连忙劝道“二小姐,您可别这么说,当心教别人给听了去。” 阮氏捶了一下桌子,气闷不已的道“难道不是吗,你看看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吃穿都要低人一等,我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了。”偏偏这在外人看来还是理所应当的,谁叫她嫁了个庶子呢,可不就是要低人一等了。 现在还不止这个呢,更叫人生气的是,那个该死的许姨娘竟然做出了跟别人通奸这种下作的事来,父王这下更加把他们给忘给天边去了。有这样一个生母,夫君还能得到父王的认同吗? 阮氏越想越气,她怎么就那么倒霉,摊上那么个不知礼义廉耻的亲婆婆,这人活该被父王乱棍打死。害得她连腰杆子都挺不直,父王现在不待见他们,她能说什么,谁叫那许姨娘是夫君的生母。每回一想到这个,她就差没呕出一口血来。 秋曼低叹一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王爷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阮氏深吸了口气,她能不知道这个事实吗,要换别人遇上这种事,她跟夫君的日子定会比现在难过千百倍。要不她怎么这般恨许姨娘,这个淫妇,她怎么就不能清清白白的去死呢,偏要做出这等事情来。 阮氏努力的抒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每回一想起这事,她就气闷难耐。 秋曼小心的继续劝道“二小姐,您还是别想这些了,王爷还是把姑爷当儿子看待的。您要是能怀上个孩子,生下嫡长孙,王爷肯定能对您和姑爷另眼相看的。” 一提起孩子的事,阮氏就郁闷难舒,心头堵到不行“你当我不想生呀,我天天都盼着,可就是怀不上。愁都愁死了。” 季姨娘那个贱人能生,怎么她就不行了呢。她要是能怀上个孩子,哪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急得揪头发呢。 秋曼闻言也觉得奇怪,二小姐都不知道看过多少个大夫了,可都说身体没问题呀。那季姨娘又已经生下孩子,这就不是姑爷的问题了。怎么二小姐左右就是怀不上呢。 秋曼心下叹息,只能嘴上安慰道“好在世子妃也没怀上,二小姐您还是有机会的。” 一提起夏听凝,阮氏登时就火冒三丈“那个低贱的庶女,你说她到底是走了什么运,怎么一嫁过来,那个病秧子大哥就要好起来了呢。这府里原就快没我们的地位了,等那大哥一好起来,哪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呀。” 她先前可都是拿那夏听凝当寡妇般看待的,就等着哪日病秧子大哥一死,夫君继承王府,她就能将人给赶出去。现在呢,人家快要好了,父王向来偏心,她的夫君还怎么去争那世子之位呀。 阮氏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苦,当初怎么就听爹爹的话,嫁了这么一个庶子呢。 正当阮氏自怨自艾时,门口跑来了一个火红色的小巧身影。 ------题外话------ 还有四千字,剪剪晚上码完,亲们明天过来收文可以吗。 117 一袭火红衣裙的阮金玲犹如一阵风般,飞快的跑进了阮氏的屋中。身后跟着的两个婢女也连忙走了进来,阮金玲扑腾着钻进阮氏怀中,向她告状道“二姐,那两个小胖子居然背着我吃独食。你要为我做主呀。”说完更是扭着身子闹腾起来。 阮氏连忙稳住她道“好了好了,怎么回事呀?” 阮金玲一脸不满的道“还不就是那两个小胖子,他们居然在吃蛋挞,怎么我却没有。我让他们把蛋挞给我,他们竟然不肯。二姐,我不管,我要吃蛋挞,你让他们把蛋挞给我。” 阮金玲边说边使劲拽着阮氏的摇晃着。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有什么不对。 阮氏被摇得头直晕,勉强拉下阮金玲的手道“蛋挞?是前几日娘买给你吃的那种新鲜吃食吗?” 阮金玲连忙点头道“就是那个,二姐,你快让他们把蛋挞给我。” 阮氏顿感头痛,她现在可得小心做人,哪还能上赶着去闹事呢。可铃儿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这不给她蛋挞吃,她不闹翻天才怪。 阮氏耐心的劝道“铃儿,你想要吃蛋挞,二姐让下人去买便是了,咱们不吃对方的东西,啊。” 阮金玲闻言却是不依,扭着身子道“不嘛不嘛,那蛋挞只有我能吃,才不给那两个小胖子呢,你把他们的蛋挞都拿回来。”她一个也不留给那两个胖子。 阮氏登时觉得无力,正想继续劝说些什么,却听见伺候着阮金玲的婢女道“二小姐,您可不能任着对方这般欺负人呀。四小姐想吃蛋挞怎么了,凭什么别人有得吃,单我们四小姐没有。四小姐可是过来做客的,这有什么好的不都得给客人吗。那静王世子妃管着厨房,竟克扣起我们的吃食来了。” 阮氏闻言一怔,被这个婢女的一番话给弄得沉思不已。 秋曼听后却是极不满的盯着这个婢女道“你少说些有的没的,还不快带四小姐回房。”二小姐现在在府里可没以前那般硬气了,这个小蹄子怎么竟想要挑起事端来。 说话的婢女被秋曼一训,登时不满的嘟哝着“本来就是,那清澜园的婢女可都嚣张到敢不把四小姐放在眼里了,这不也是没把二小姐当一回事嘛。再这样下去,二小姐以后还怎么抬起头做人哪。” 这婢女说话的声音虽小,但却一字不漏的都传进了阮氏的耳朵里,她登时就抬起头问道“你说清澜园的婢女没把铃儿放在眼里,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个夏听凝的婢女竟然给铃儿脸色瞧不成? 婢女听到阮氏的问话,忙添油加醋道“二小姐,您不知道,方才四小姐遇到了王府的两位少爷,他们不给四小姐蛋挞也就算了。最可气的是,跟着那两位少爷的婢女竟然敢对我们四小姐出言不逊,这哪里还有将丞相府放在眼里呀。” 那个叫银秋的婢女最为可恨,竟然敢当面落她的面子。 阮氏闻言顿感气愤,一个小小的婢女都敢‘蹬鼻子上脸’,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当她是死的了吗。 阮氏登时便极为气恼的站起身来,迈开步子就要出门。秋曼见状一惊,忙道“二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呀。这可得三思而后行呀。” 阮氏瞪着眼眸道“什么三思,我好歹也是堂堂丞相府的嫡女,现在竟然连个婢女都敢不把我放在眼里。要是由着她们,那我这脸往后还能往哪放呀。”说完便气势汹汹的出了门。 阮金玲也轻快的蹦着身子在后头跟着,两个伺候的婢女连忙一起跟上。 秋曼狠狠的跺了跺脚,这二小姐就这么闹上门,可是要吃大亏的。 此时的清澜园里,一众婢女正有条不紊的端着菜肴上桌。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两个小家伙也眼眸发亮的坐在桌旁,吸了吸鼻子,一脸垂涎的看着桌上的各式菜肴。 待婢女们上完菜后,夏听凝先为两个小肥团挟了些清脆爽口的蔬菜,正想开口让他们多吃些。门口便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阮氏气势汹汹的推开守门的婢女,就这样一脸怒容的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骄纵至极的阮金玲和两个婢女。 夏听凝眉头一皱,先是温声安抚了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几句,而后才看着阮氏道“二弟妹,你懂不懂规矩,这里可是清澜园,你当是你们丞相府的后花园,想怎么走动就怎么走动吗。” 抽的是什么疯,竟然敢带人就这样大刺刺的闯进来,这个没脑子的。 阮氏一进屋,还未来得及发难,便被夏听凝的一顿教训话给呛得死死的。差点被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 阮氏怒抖着手道“夏听凝,你少拿我们丞相府说事。我问你,凭什么那两个小胖子有蛋挞,铃儿却没有。你这可是明目张胆的在克扣铃儿的吃食。” 百里容瑾闻言登时神色一冷,正欲开口。夏听凝却握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夏听凝搁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道“阮银铃,你好好注意一下你的措辞,大庭广众的竟然敢直呼长嫂名讳,你可真会给你们丞相府长脸呀。什么小胖子,你最好立刻把这个称呼给我咽回去。单就你这几句话,我便能让下人掌你的嘴。府里对你妹妹向来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几时短她吃食了。她就是在丞相府怕也没这么好的待遇吧。要真是呆不惯,那大可回丞相府去。想吃蛋挞,行呀,不会让你自个的下人去买吗,这些吃食可都是我自个掏的银子,几时轮得到给你妹妹了。” 这个阮氏,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是吧,不给些教训就不肯消停。 阮氏差点没被气疯,这个夏听凝竟然敢说要掌她的嘴,她堂堂丞相府的嫡女,几时受过这种气了。 阮氏尖声道“夏听凝,你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我非要告诉我爹爹不可。” 夏听凝冷冷一哼“阮银铃,我提醒提醒你。不要张口丞相府闭口丞相府的,‘出嫁从夫’这个道理你不懂吗,你既然不把自己当静王府的人,那当初就别嫁过来呀,一辈子留在丞相府当你的相府嫡女好了。” 她当自个还是个小孩子不成,居然要找父亲出头,真是幼稚。 夏听凝一甩衣袖,自顾自的重新坐了下来,她可没时间陪这个阮氏发疯。 阮氏被噎得哑口无言,只觉得心头有一把火在死命的烧着,看着夏听凝淡然的模样,这把火更是烧得愈发的旺了,她直恨不得上前挠死夏听凝。却被后来赶来的去秋曼给死死拽住了。 秋曼没想到才这么一会的时间,二小姐就跟世子妃闹成了这副模样。看这样子,简直都快打起来了。 阮金玲却是想都没想的跑到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面前,高傲的仰着头道“把蛋挞给我,不然我就告诉娘亲,让她来收拾你们。”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瞥了对方一眼后,又继续埋头吃饭了,理都没理她。有大嫂在,他们才不怕她呢。 阮金玲眼见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都不理她,登时就气恼的要上前摔掉他们的碗。却被晚玉阻止道“阮小姐,还是让你的婢女送你回房吧。” 阮金玲眼睛一瞪,对着晚玉道“让开,你这个贱婢。” 夏听凝闻言顿时眉头一皱,这个阮金玲小小年纪,说话竟然这般歹毒。真是可见丞相府的家教如何了。 夏听凝冷冷的看向阮氏道“阮银玲,你最好道个歉,然后立即带着你的妹妹回葵园去,否则,今天这事没完。” 阮氏闻言登时瞪大了眼睛,怒道“道歉?你想都别想。”她一个丞相府的嫡女,给一个四品官家的庶女道歉,这要传出去,她以后还有什么脸出去见人。 夏听凝眼眸一冷,沉声道“你不道歉也行,那就扣掉你一年的月俸。还有,既然你妹妹嫌吃食太好,那从今日起就让她跟你一同用膳,每顿饭我会让厨房给你多加三个菜,够你们姐妹二人享用的。” 阮氏大怒“你敢。”竟然要扣她月俸,裁掉她妹妹的用度。这个该死的庶女。 夏听凝眸光一闪,阴冷的道“你看我敢不敢,我已经算是对你从轻处罚了。你若不识相点,立刻带着你妹妹走人,我少不得要叫你颜面扫地。” 这个阮金玲自住进王府后,一日三餐都是单独开伙,那吃穿用度简直就是府里的主子才有资格享用的。这哪里是来做客,分明就是来讨债的。 “你…”阮氏恨得直说不出话来。 秋曼急得要命,边紧紧拽住阮氏,边怒瞪着阮金玲的两个婢女道“还不快去把四小姐带回来,回去仔细你们的皮。” 方才要不是这个没脑子的婢女挑起事来,现在事情能变成这样吗。回头她非得告诉夫人,给这个婢女一个教训不成。 被秋曼这么一瞪,伺候着阮金玲的两个婢女连忙上前想要将人带回来。不想,阮金玲却是不依不挠的不肯走,她还没拿到蛋挞呢,怎么能走呢。 阮金玲死扭着性子,这让两个婢女顿时叫苦不迭,其中一个挑拨事端的婢女更是后悔不已,她不过是想借机教训教训那个银秋,哪里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夏听凝边挟菜边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再不带着你妹妹走人,非得逼得我下令赶人的话,到时候你的脸上只怕就没那么好看了。” 阮氏死死的盯着夏听凝,简直恨不得用眼神在她身上盯出两个窟窿来。 夏听凝气定神闲的喝着参汤,轻吐了句“看什么,这每餐十五道菜是府里的嫡子嫡女才能有的待遇,厨房每日可没短了你的吃食。” 阮氏怒目圆睁,心头的火苗登时窜得老高,这个贱人,竟然敢讽刺她没资格有这样的待遇吗。 秋曼见势不妙,生怕再待下去阮氏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连忙急声道“快带四小姐回来。”这两个蠢货,手脚就不能快一点吗。 两个婢女也顾不得其它了,在秋曼的催促下,抓住阮金玲的手便拉着往外走,也没闲空顾忌着她的反抗了。 阮氏在秋曼的极力劝说和半推半就下,终于肯迈开步子离开清澜园。 夏听凝冷冷的看了眼对方远去的身影,这个阮氏,真是笨得要命,这种时候不低调做人,居然还敢跑来清澜园闹事。要不是有丞相府嫡女的身份撑着,早被人从正室的位子给拉下来了。 118 阮氏闹完事的次日清晨,阮夫人便亲自登门拜访了。 静王妃一早便知悉了昨日之事,正憋着一肚子的不快没处宣泄呢。听到婢女的回禀,素手一扬,直让对方干等了大半个时辰。 夏听凝刚陪下朝的百里容瑾用完早膳后,便带着婢女一路来到素园请安。却被守门的婢女告知,丞相夫人上门,静王妃此时正在厅内会客。 夏听凝听后面上半分不显,只是转道向厅堂走去。这个阮夫人,上门来会是有何指教? 厅内,静王妃冷着柔美绝色的容颜,一个正眼都没施舍给在下方端坐着的阮夫人。 阮夫人虽心中气恼,大感面上无光。但此时也不得不耐下性子,柔和着神情道“王妃,昨日的事我都知晓了。这事确实是银铃的不对,我已经好好说过她,她也是知错了。” 说这番话时表现出来的神情跟语气,阮夫人此刻已是将自己的位置放得极低了。 静王妃听后,皮笑肉不笑,不咸不淡的道“是吗,她这也不知是第几回犯错了,本宫瞧着,这回怕也只是嘴上功夫罢了,当不当得真可还真是得另说呢。” 瞧瞧这阮氏昨日做的那些事,哪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做派,简直就是有辱门风。这会三言两语的就想打发了她,哪有那么占便宜的好事。 阮夫人心头一窒,知道静王妃是不肯轻易善了了。暗地里气得直恼,这个蠢笨如猪的二女儿,尽会给她找乱子。她堂堂的丞相夫人,几时被人家这么落过面子。 阮夫人恼恨得浑身不自在,偏还硬是得挤出张笑脸,打算继续说上几句好话。 正欲开口时,夏听凝迈着莲步踏入厅中来,一袭银丝墨雪茉莉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双眸似水,肤如凝脂。 夏听凝唇边含笑,举止优雅的向静王妃屈膝请安。 静王妃眼见夏听凝来了,脸上更是犹如春风拂面,扫走了先前的冷然,眼角含笑道“快起来吧,好孩子。” 夏听凝腰身一动,款款起身,转头又向坐在一旁的阮夫人微微行了个礼。 阮夫人眼珠子不错的紧盯着站在她面前的夏听凝,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单这容貌气质,便是一等一的了。再瞧静王妃对这个儿媳的态度,也可见其手段不凡了。否则一个四品官家的庶女,没有些手段,怎能讨得了婆婆的好,稳坐世子妃之位呢。 心中弯弯绕绕的不知转过了多少心思,但阮夫人仍旧笑意盈盈的看着夏听凝道“这便是世子妃吧,真是个玲珑般的人儿。” 静王妃闻言只轻哼了一声,算是应了阮夫人的话。转头又满意的看着夏听凝,她的儿媳自是千好万好的,哪像那个阮氏,当初真是霉运当头,竟捡了个那么不着调的儿媳进门。 这亏的不是她的正经儿媳,否则她早晚都要给活活气死。 夏听凝浅浅一笑,水眸中华彩流溢“夫人过誉了。”阮银玲好几次都在自己这吃了大亏,她可不信这阮夫人会是真心赞扬,没准心里头早想着要将她挫骨扬灰了呢。 阮夫人红唇微扬,似是真的很喜欢夏听凝般,言笑晏晏的道“怎会,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像你这般标致的人儿呢,怪不得世子宝贝得很。” 夏听凝闻言只是淡笑不语,也没出口反驳,她就权当赞美了,反正容瑾宠她也是事实。 静王妃听后却是扬唇一笑,直道“这是自然,像凝儿这样的好儿媳,那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知书达礼,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可不就该宠着些。” 哪像那个阮氏,顶着相府嫡女的身份,这做出来的事,却没一件是合规矩的。 阮夫人闻言脸色一僵,面上挂着的笑容差点保持不住。这话什么意思,明里暗里的讽刺她的女儿吗。银铃可是她生的,是相府的正经嫡女,竟被讥讽连个四品官家的庶女都比不上。 阮夫人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她这个丞相夫人,到哪不是众星捧月的,何曾被人这么当面说过。 静王妃可不管阮夫人的心里这么想,她的两个儿子公然被人叫做小胖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能不在对方身上找回来才怪。 她的儿子胖又怎么了,碍着别人什么事了。就是胖那也不是别人能说的,这叫有福气。静王妃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边斜睨了阮夫人一眼,这一家子没见识的。 阮夫人暗地里深吸口气,继续保持着优雅端庄的微笑“王妃说的是,看得出来,世子妃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儿媳。” 这话一出,静王妃倒是不好再冷嘲热讽的了。毕竟人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服软,她若是还一直揪着不放,倒显得她这个王妃小家子气了。 夏听凝也因这话而不禁高看了阮夫人一眼,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个丞相夫人,道行可不浅。婆婆这般冷言冷语,她都能笑着应下来,可见其心性和忍耐都不是阮氏所能比拟的。 阮夫人神情依旧温和,看着夏听凝的眼眸中恍若也带着满满的善意“世子妃,昨儿的事确实是银铃的不对,我也已经训过她了。这孩子性子直,又误信刁奴的挑拨,她也是爱妹心切,这才一时冲动做了错事。那个刁奴我已让下人拖出去杖毙,也算是给世子妃一个交代了。” 夏听凝闻言唇边漾起浅浅的笑容,到底是丞相夫人,这心机手段就远非阮氏那个小虾米。对阮银玲和阮金玲二人的错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带了过去,反而说是刁奴挑拨。又点明这人已经处罚,那这件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夏听凝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素雅的浅笑“原来是这样,夫人有心了。只要二弟妹日后不再那么冲动,言语间注意一些,我自是不好再怪于她的。至于阮小姐,她到底还只是个孩子,想来多费些心思教一教,应当能改过来的。” 阮夫人听后心中一窒,这个夏听凝,自己都已经这么说了。她还硬是要揪出两个女儿数落一把,这分明就是不想给她台阶下。 果然,静王妃闻言,原本有些缓和的脸色登时又难看起来。想必是又恼起了阮氏两姐妹。 阮夫人心思一转,红唇微动道“这两个孩子都叫我给宠坏了,王妃请放心,若是日后她们还这般任性,您只管罚,便是让她们挨几板子我也绝无二话。” 人家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静王妃也不好再继续僵着,只淡淡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夏听凝微微垂眸,也没任何表示。这个阮夫人真是好心计,任打任罚,怕是吃准了婆婆不会真的下手吧。毕竟丞相府的颜面摆在那,这话只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罢了。 但夏听凝也不恼,反正阮氏她也已经罚了,就是那阮金玲也裁减了她原来的待遇。现在每餐只能跟阮氏一块吃,这回交锋,她仍旧没吃亏。 阮夫人继续坐在厅中,挑些无关紧要的事同静王妃聊了聊,一盏茶见底后,这才推说有事告辞。临走前也不忘到葵园一趟,对着阮氏耳提面命了一番,而后才带着婢女登上丞相府的马车离去。 回到相府,阮夫人脚不沾地的寻到了书房,找到书房内的阮丞相。 阮丞相一身整洁的官服,年过四十的样貌,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看得出年轻时也是才貌有佳之人。 阮夫人刚一踏进书房,便朝正提笔练字的阮丞相轻唤了声“老爷。” 阮丞相头也没抬,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低应了一句“嗯,回来了。” 阮夫人轻一点头,道“是,银铃的事情已是解决了。妾身临走前再三嘱咐过她,想她日后不会再犯错了。” 阮丞相听后不置可否,只搁下手中的笔道“可见过那静王世子妃?其人如何?” 他自己的女儿他会不知道,这二女儿就是个不成气候的。原想着静王世子早晚要走,剩下的人选中也就是百里尘轩继承王府的可能性大些。二女儿虽不如她姐姐来得聪慧,但到底也是他的嫡女,王府那样的境况,嫁过去倒也无妨。 没想到半路竟出了这么个意外,将全盘棋都给打乱了。 阮夫人面色一顿,好半晌才道“是个聪明的女子。” 阮丞相微一点头,这才抬眸看向了阮夫人道“秋玲也到婚配的年纪了,你多带她到王府瞧瞧她姐姐去。” 阮夫人闻言心头一跳,虽已想到些什么,但还是小心的开口问道“老爷的意思是?” 阮丞相眉头微动,淡声道“那静王世子的身体大好,你当没人在打主意吗。就是大皇子那边,也一样是动了心思的。” 阮夫人听后柳眉一锁,面有迟疑的道“可秋玲只是个庶女,真进了王府也只能当个妾侍。” 阮夫人心中可是有千百个不愿,老爷这么说,岂不是要弃掉银铃跟二女婿。改让秋玲去拉拢那静王世子了,若真让这小蹄子做成这事,那连姨娘自此还不得扬眉吐气。 阮丞相轻声一哼,继续提笔蘸了蘸墨道“妾侍又如何,只要她能在王府占有一席之地便可。就是大皇子,打的也是让迎恬公主先做平妻的打算。待找机会除掉那静王世子妃后,再让迎恬公主扶正。” 他的大女儿虽已嫁给了大皇子,但为保关系牢固,静王世子这条人脉,他还是不能放过。毕竟迎恬公主,跟他可是毫无半点关系。还是得让自己的亲女儿去做静王世子的枕边人,这样方才稳妥些。 阮夫人再三犹豫,还是开口道“那银铃她…。”怎么办? 阮丞相不甚在意的道“她好歹是秋玲的姐姐,便是迎恬公主,也会看在玉玲的份上,不与她为难的。只要二女婿继续支持大皇子,来日也不是没有封侯封王的机会。” 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拉拢静王世子。人家的身体这一好,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着呢。 话虽这么说,但银铃未出阁前,对这秋玲的态度可不怎么好。她进了王府一得宠,真能不为难女儿吗?阮夫人的心里可没准,但这会也别无他法,只能点头应下。毕竟若能拉拢到静王世子,对大女婿和夫君的帮助有多大她大抵还是知晓的。 阮丞相继续道“这事马虎不得,可别让银铃给搅合了。让人打听打听静王世子的喜好,若是秋玲真能得宠,或许还能当上侧妃也不一定。” 侧妃?光让她当上妾侍自己就得注意那连姨娘借机翻身了。要是当上侧妃,那还了得。阮夫人面色一凝,但到底还是没能反驳出口。 119 捻香院外,一个身着翠绿色衣裙的婢女走过碎石子路,拐弯进了院中的屋子。 这捻香院虽不是十分华美瑰丽,但胜在雅致精巧,风景宜人。可见院中的主人颇为得宠。 缠枝牡丹翠叶熏炉中燃着寻常人家点不起的名贵白檀香,飘渺得恍若风一吹就会散去的缕缕白烟自熏炉中袅袅升起,渲染得一室的浓郁馨香。 倚在榻上的季姨娘穿的一身粉霞锦绶藕丝罗裳,发髻间斜插宝蓝点翠珠钗,玉藕般的手臂上套着只白银缠丝双扣镯。 翠衣婢女进屋后,径直走到季姨娘跟前,清秀的脸蛋上带着一抹高兴不已的笑容,脆脆的声音响起道“小姐,二少夫人的娘亲丞相夫人方才来过,看样子是来提二少夫人求情说好话的,没想碰了一鼻子的灰。恼的不行,关起门来可把二少夫人给好好训了一顿呢。” 翠衣婢女越说越是高兴,圆圆的眼睛里直闪着亮光。这回二少夫人可该栽了吧,哼,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老对她们小姐大呼小叫,冷嘲热讽的。真是报应呀,活该她倒霉。 季姨娘细密的睫毛动了动,抹了朱红的唇微微勾起,轻声细语的笑道“阮氏那个蠢笨的,我从来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过。现在这种时候,她都不能克制脾气,闹上门去。可见真是个蠢到了家的。” 要不是这阮氏命好,投生在丞相夫人的肚子里,这正室之位,几时会轮得到她了。 季姨娘眼眸中的不忿一闪而过,好在这阮氏无论心机手段都玩不过自己,等夫君大事一成,她自会将阮氏从正妻的位上给拉下来。 翠衣婢女笑着连连点头,嗤道“二少夫人哪有小姐这般聪明,当然不配做您的对手了。她现在可算是自讨苦吃,奴婢就不明白,听闻大皇子妃治家有道,大皇子那后宅里的女人个个都服服帖帖的,怎么同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差别竟是这样大呢。” 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这二少夫人也算是奇葩了。翠衣婢女不屑的撇了撇嘴。 季姨娘闻言勾唇一笑,如花般的容颜顿时鲜活了起来,柔媚的杏目更加动人,只听闻她道“这个可就要感谢丞相夫人对她那女儿的厚爱了。若非身后有着靠山,阮氏又怎能在丞相府那样的大宅里养成这副性子呢。她那姐姐可要比阮氏聪明得多了。” 同样都拥有娘亲的宠爱和庇护,人家大皇子妃却是学会了丞相夫人的铁血手腕。哪像阮氏,养成这般急躁没大脑的性子。 这样的待遇,却不是自己能拥有的。季姨娘明媚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阴霾,果然,有一个好的出身就是与别人不一样,至少,这是需要她花费多少精力才能够赶得上的。 翠衣婢女听后撇着嘴嘟哝道“这有个有能耐的娘亲就是好,二少夫人每回犯错,都是丞相夫人来收拾的烂摊子。还能叫二少夫人毫发无损。” 到底是相府的嫡女,又有个那么厉害的娘亲,二少夫人才能这般横行霸道。 想到这,翠衣婢女又嘀嘀咕咕道“哪像二少爷,摊上许姨娘这么个生母…。” 翠衣婢女的话突然戛然而止,一时说得太顺溜,竟忘了这是王府的禁忌了,而且,还关系到二少爷。 季姨娘闻言心头不悦,眼眸微敛,神情中尽带着不屑“姨娘也是个没用的,我原以为她还有些本事,没想到却是个一扯就破的纸老虎。本来人死了也就罢了,但她却害得夫君跟王爷生了嫌隙。”可算是在夫君继承王位的道路上添了块大拦路石。 翠衣婢女微微低头,奉承道“许姨娘到底没有小姐这般聪明,才栽了这样大的跟头呀。” 季姨娘伸手拢了拢发髻,嗤笑道“是我高看她了,本就是个低贱的婢女出身,哪怕进了王府做上王爷唯一的妾,到底没真正尝过内宅争斗的厉害。想想也是,王府这样安逸的环境,哪养的出什么吃人的猛兽来。” 这里不像她家中,五六个姨娘时时上演着一出又一出的好戏,再加上那么多的庶子庶女。嫡母又不是个省油的灯,每踏一步,都要万分小心。这样的处境,才真算是步步惊魂。 翠衣婢女闻言自是不敢反驳,点头赞同道“那是自然,这府里王妃向来都是不爱搭理许姨娘的,她自个过着安逸的日子,也难怪一下子便输掉了。” 季姨娘抬起青葱般的玉指,脸上似笑非笑“王府的女人这般少,自是训不出什么好戏子来。她输了不要紧,重要的是我不能输。” 翠衣婢女微微侧头,小声询问道“小姐为何不趁这次机会,添上把柴火,一举扳倒二少夫人呢?” 季姨娘收回纤葱玉指,杏目中波光流转“你当阮氏是那么好扳倒的吗?她是蠢笨不错,可坏就坏在她偏偏有旁人无法比拟的出身,她再怎么闹也好,只要不是犯下天大的过错,都不是谁说休就能休的。我如今能做的,便是今早怀上男胎,生下夫君的长子,这样一来,我方才有被抬为平妻的希望。至于正室之位,便只等徐徐图之了。” 季姨娘微顿了顿,又继续道“况且,夫君若要继承王府,这阮氏娘家的助力,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她如今尚不能动阮氏的原因之一。现在自己唯有先当上平妻,剩下的,再作打算。 在极复杂的内宅争斗下长大的季姨娘,深知做事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她好不容易才从众多的庶女中脱颖而出,被百里尘轩纳进了王府为妾。又深得她娘亲数十年姨娘之路的真传,到了王府后,每一步都走得极是小心,轻易不肯让人抓住了把柄去。 翠衣婢女听后恍然的点点头,随即又抿唇笑道“二少爷已是一连数日都歇在了小姐这,二少夫人又…。,总之小姐怀上男胎只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季姨娘闻言也是心情极好的轻挑着眼角,拈了拈衣袖道“阮氏那可有让人盯紧了?还是餐餐都有红萝卜吗?” 听到季姨娘的问话,翠衣婢女登时掩嘴哧哧的笑道“这是当然,每顿都没少过。二少夫人为了能怀上孩子,可着劲的吃呢。” 季姨娘顿时轻嘲一声,眼眸中尽显讥讽“那个蠢货,还真把这东西当成是生子秘方了。” 她不过是让人安排了一出好戏,没想到阮氏就对‘吃红萝卜能生子’这个秘方深信不疑,每顿都自发自的乖乖吃下这能令人不孕的好东西。想到这,季姨娘的神情中更加满是不屑,阮银玲呀阮银玲,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的愚蠢呢。 “不止如此,二少夫人还暗中吩咐厨房,不准给小姐您送有红萝卜的菜肴呢。”翠衣婢女难掩一脸的好笑。 季姨娘抿唇一笑,扶了扶头上的发钗道“由得她瞎折腾去吧,这每顿的红萝卜,可别教她给落下了。” 这个使人不孕的法子,还是季姨娘的娘亲机缘凑巧之下得知的,教给了她后,季姨娘便用在了阮氏的身上,效果灵验,使得阮氏过门一年都未曾有孕。 “小姐放心,奴婢会让人盯紧了的。只是…”翠衣婢女闻言自是点头,复又一脸迟疑道“世子妃那怎么办?二少夫人上回收买的婢女没能下手成功,虽说这次例诊得知世子妃没有怀上。可奴婢听在清澜园当差的婢女说,世子可是极宠世子妃呢。这保不准哪日便怀上了,小姐,可是要出手?” 听到清澜园那边的境况,季姨娘原本愉悦的笑容旋即便冷淡了下来,抿着朱唇道“上次若非那被阮氏收买的婢女口风紧,又当场撞死。她怕也没那么容易脱身,不过我倒要感谢阮氏一回,要不是她先出手,没准栽了大跟头的便是我了。” 幸亏她行事前多留了个心眼,得知阮氏那个蠢人也有对付夏听凝之心,这才先隐耐起来,作壁上观。否则上回,还指不定是个什么结果呢。 翠衣婢女也是点头道“没想到世子妃这般机警,只是,小姐,现在可不比以前了,世子的身体可是大好了,若真让世子妃怀上,那…。”二少爷的前途可就更加渺茫了。 季姨娘闻言也是心头一窒,她何尝不知世子的身体大好,对夫君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坏消息。原本因姨娘一事,王爷便已冷落了夫君,这会世子又渐渐转好,王爷还不更加不把夫君放在心上了。倘若夏听凝再一怀有身孕,来个一举得男,那可就… 季姨娘一想到这,便越发慎重了起来,对着翠衣婢女道“眼下看来,给她下药是不行了。便用对付阮氏的法子对付她吧,这红萝卜毕竟是食材,不会轻易教人察觉的。” 翠衣婢女闻言自是没有异议,只笑道“早知如此,上回许姨娘吩咐时,倒不如便安排这个了。还省得奴婢跑腿去买药,折腾了半天。到底还是小姐自个的法子好。” 季姨娘轻瞥了翠衣婢女一眼,训道“你糊涂了不成,这个法子是千万不能教姨娘知道的,就连夫君也不能。阮氏日日都吃着这红萝卜,若被夫君和姨娘得知,少不得就要露馅了。你当暗害嫡子嫡女一事,是闹着玩的吗。” 说这话时,季姨娘十分的没好气,她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个姨娘,生出来的孩子那都是庶出。若是被夫君知道她暗害阮氏,哪怕夫君再宠爱她,也会登时翻脸的。现在要不是姨娘死了,少了对方的盯梢,她才会用上这个法子。 翠衣婢女挨了季姨娘的训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登时低下头道“奴婢知错了,下次再不敢乱说了。” 季姨娘微舒了口气,睨了她一眼道“下去吧,记着,这事可不能教夫君知道了。” 翠衣婢女唯唯诺诺的应下,垂眸低头的退了出门。 120 “你说的是真的吗?”假山的另一边传来惊讶的问话。听声音,娇娇嫩嫩的,似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婢女。 雪绣闻言心中更是好奇,就听到另一个清脆的声音答道“我骗你作甚,这红萝卜你可莫多吃呀。最好往后就别沾了,这可是我一个好姐妹告诉我的,这红萝卜一吃多,就别想有孩子了。” 声音娇嫩的婢女连忙好奇问道“好姐姐,你那姐妹是如何得知的呀?” 雪绣此时也十分惊讶于这一刚听来的消息,又凑近了假山些许,只听那个有着清脆声线的婢女压低了声音道“我偷偷跟你说,这个法子可是我那好姐妹家中误打误撞下才知晓的,我那姐妹在别的府里当差,将这法子献给了她的主子,她主子不知用这招整治了后院里多少个姨娘呢,可灵验极了。” 娇嫩的婢女讶异道“真这般灵验呀,那我可不敢再吃这红萝卜了。” 另一个婢女清脆的笑道“少吃些便无妨,这东西要吃多了才有效,像我那好姐妹的主子,下手可狠了,顿顿都给她府里的那些姨娘安排用这红萝卜做成的菜肴吃。” 声线娇嫩的婢女忙道“她就不怕被疑心上么?” “怕什么,不过是每顿都有几道红萝卜的菜肴罢了,哪个会疑心到这上头去。我实话跟你说,这法子呀,就连大夫也不知道,不然我那姐妹的主子,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用么。” ……… ……… 听到这里,心惊不已的雪绣连忙悄悄退开假山旁,小心的迈着步子走了。 殊不知,待雪绣一走,假山后便走出来两个婢女的身影。 站在左边声音娇嫩的婢女率先道“姐姐,你说她真会像姨娘想得那般,用上这个法子么?” 右边的婢女笑着开口道“姨娘可是费心思的查过这雪绣,世子妃上个月刚让人打了她一顿板子,又将其降为普通婢女,只要这雪绣心中有恨,迟早会用上这个法子的。”就算她不用,姨娘也多的是后招。 婢女娇娇的道“这样一来,就能借这雪绣的手解决世子妃了。” 右边的婢女轻点着头,转身道“走吧,咱们可以回捻香院领赏了。” 午间,吃过了个头极大,又很是肥美的龙虾后,夏听凝正躺在美人榻上小憩,连带的百里容瑾也在卧她身旁浅眠着。 这会外头的日光有点晒,屋中也有些许闷热,这让夏听凝甚感不舒服的翻了个身子。她这一动,百里容瑾便醒了过来,瞧见夏听凝略有些湿润的脸颊,忙用帕子替她擦了擦。 又挥手招来候在一旁的婢女,让她扇着大蒲扇。有风一吹,夏听凝总算觉得凉快些了,便也不再动,窝着百里容瑾就又睡了过去。 屋外,夕仪拿着绣好的花样前来,却见屋门紧闭,便知夏听凝此时正在午睡,也没敢打扰,识趣的绕到一旁的小间里,找到了晚玉。 晚玉这会正跟绿芜吃着些小点心,她们午间时都留着伺候夏听凝用膳,这会得了空,才能坐下来享用厨房给她们留下的午膳。 二人是夏听凝的贴身婢女,午膳有三菜一汤外加一小碟子点心。也只有在王府,婢女才会有这样好的待遇了。 晚玉刚喝了口茶润润喉,抬眼便见夕仪走了进来,手里还拿这些花样子,便招呼她过来道“夕仪,这可是前几日派下活计?你跟百桂这么快便绣好了?” 夕仪来到晚玉的跟前,点着头道“也不算快,我跟百桂又无别的事,每日只需专心做着针线活,几日辰光,哪还绣不完这些花样子。” 绿芜接过那些花样子,瞧了几眼,赞道“果真绣得极好,世子妃把这活计指给你们,倒还真是指对了。瞧这手艺,活灵活现的,可见是真用了心的。”说完便又将花样子递给了晚玉。 夕仪得了赞赏,话也就更加多了起来,只听见她道“绿芜姐姐说笑了,我也不会旁的,就这女红还能拿得出手了。又比不得别人,再不用些心,哪能留在世子妃身边当差呀。” 晚玉一听,嗔道“你这鬼丫头,尽是话里带刺的,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了,怎的就比不得旁人了。” 夕仪闻言这才笑嘻嘻的道“还不是雪绣,她呀,可能耐了。” 一听是雪绣,绿芜这才正色道“她怎么了?”这个雪绣上个月才被小姐罚了板子,又给降成普通婢女。现在是又出什么事了不成? 夕仪哼哼道“她现在被降成普通婢女,可这脾性半点没改,时常对我和百桂呼呼喝喝的,听了真是来气。而且还仗着跟羽杉姐姐的情分,连活也不干了,这会都不知跑到哪去偷懒躲清闲了。我方才走来,特意绕到西边的厢房去看看,居然没一间屋子是打扫干净的,那扫帚跟簸箕还搁在那儿呢。地砖跟桌子什么的也没擦,连个人影都要没瞧见,可不是真能耐了么。不干活也能照拿月银的。” 夕仪心中有气,说起话来就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 晚玉也听得直皱起了眉,这雪绣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连活也不干了。 绿芜倒还算镇定,对着夕仪道“这事我们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回头我会跟世子妃说一说的。” 夕仪听后也点了点头,便转身出门回去了。 晚玉气愤的道“我非得告诉小姐,让她好好治一治那雪绣,这还到底有没有把小姐放在眼里了。” 绿芜嗔怪道“你先冷静一点,就算要说也得先去看一看情况才是,要是夕仪没有说谎,咱们再禀明小姐。你这般横冲直撞的,可别不小心掉到人家挖好的坑里。” 晚玉听后这才收起气愤,迟疑的道“不能吧,夕仪看起来不像这种人呀。” 绿芜收起花样子,敛着眉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瞧过了比较稳妥。” 待到夏听凝午睡起身时,晚玉跟绿芜早已候在屋中有大半个时辰了。 夏听凝坐起身来,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百里容瑾看着她的眼眸中染上了浅浅的笑意,洁白的手指轻轻地帮夏听凝理了理微乱的衣裳。 二人一同起身,婢女连忙递上绞干了的帕子,这样的天气,睡醒后总要洗把脸才觉得清爽。 百里容瑾净了脸后,这才轻抱着夏听凝道“我到书房去处理公务,你若嫌烦闷便看些书,或是让二妹妹过来陪你说话解闷也好。” 夏听凝靠着百里容瑾的肩头,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只管去便是。我让下人给你送些冰好的水果过去。” 百里容瑾露出一抹浅笑,醉人的容颜竟比阳光还要晃眼,低头轻吻了夏听凝一记“我会早些回来陪你用晚膳。”说完后方才松开了手,抬脚去了书房。 晚玉跟绿芜也只当没看到,一心一意的挑选着等会要给夏听凝戴上的首饰。 夏听凝好心情的做到梳妆镜前,任由晚玉为她梳发。 绿芜站在旁边摆着桌上的头饰,又轻轻开口跟夏听凝说了午间夕仪来讲的事,并言明道“奴婢跟晚玉一同去瞧过了,也问过别的婢女,这西边的厢房是羽杉派给雪绣打扫的。但她却是没去干活,只有一间厢房里瞧着是扫过的,奴婢估摸着羽杉应当是不知此事。” 晚玉也边梳着发边嘀咕道“不过是几间厢房,手脚麻利的,几个时辰也就收拾出来了,这活又不重,她还真当自个是主子了。” 夏听凝微微浅笑“我有心给她机会,她偏不知道珍惜。让人去把羽杉叫来,这同情心可不是能乱给的。” 绿芜点头,唤来了屋外守着的婢女,让她去将人请来。 羽杉这会正忙着园子里的其它事,冷不丁的听到婢女来说,世子妃找她。虽然心中讶异,但还是将手上的事情交给了底下的人。自己随着来传话的婢女一起走了。 主屋内,夏听凝梳洗完毕后,正坐在桌旁喝着冰好的柚子茶,桌上摆着盘色泽鲜艳的各式水果。 羽杉进屋后,恭敬有加的向夏听凝行了礼。夏听凝轻轻摆手,让对方起身。 柔软的玉手轻捏住瓷杯,淡淡的道“羽杉,我听下人们说,雪绣被降为普通婢女后,不但不思悔改,现在竟连活也不干了。你,可知此事。” 羽杉闻言一惊,下跪道“奴婢不知此事,请世子妃恕罪。” 她这几日都在忙着园子里的其它事,自派了些较为轻松的活给雪绣后,自己已有好些时日没去瞧过她了,难道雪绣竟然真的胆大到这种地步了么。 夏听凝清浅一笑,摘了颗青翠翠的葡萄送进嘴里“羽杉,我知道雪绣跟你多年在一起共事,多少有些感情。可你要知道,这善心可是不能随便发的。她既是这般不喜欢打扫屋子,那就派她去洗衣房吧,你好生看着她,她若敢再犯,本世子妃连你一块罚。” 羽杉闻言忙磕头谢恩“是,谢世子妃宽宥,奴婢必定将功折罪。” 羽杉走后,晚玉才低着头问道“小姐,就这么简单放过雪绣了?” 夏听凝轻笑道“让她到洗衣房去,这还不够重?”那儿的活可不是轻松的。 只不过,夏听凝顿了顿,又道“我虽贬了她去洗衣房,不过你们还是让人暗中盯着她些,看看她会不会整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晚玉跟绿芜闻言自是纷纷点头应下。 121 “你说的是真的吗?”假山的另一边传来惊讶的问话。听声音,娇娇嫩嫩的,似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婢女。 雪绣闻言心中更是好奇,就听到另一个清脆的声音答道“我骗你作甚,这红萝卜你可莫多吃呀。最好往后就别沾了,这可是我一个好姐妹告诉我的,这红萝卜一吃多,就别想有孩子了。” 声音娇嫩的婢女连忙好奇问道“好姐姐,你那姐妹是如何得知的呀?” 雪绣此时也十分惊讶于这一刚听来的消息,又凑近了假山些许,只听那个有着清脆声线的婢女压低了声音道“我偷偷跟你说,这个法子可是我那好姐妹家中误打误撞下才知晓的,我那姐妹在别的府里当差,将这法子献给了她的主子,她主子不知用这招整治了后院里多少个姨娘呢,可灵验极了。” 娇嫩的婢女讶异道“真这般灵验呀,那我可不敢再吃这红萝卜了。” 另一个婢女清脆的笑道“少吃些便无妨,这东西要吃多了才有效,像我那好姐妹的主子,下手可狠了,顿顿都给她府里的那些姨娘安排用这红萝卜做成的菜肴吃。” 声线娇嫩的婢女忙道“她就不怕被疑心上么?” “怕什么,不过是每顿都有几道红萝卜的菜肴罢了,哪个会疑心到这上头去。我实话跟你说,这法子呀,就连大夫也不知道,不然我那姐妹的主子,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用么。” ……… ……… 听到这里,心惊不已的雪绣连忙悄悄退开假山旁,小心的迈着步子走了。 殊不知,待雪绣一走,假山后便走出来两个婢女的身影。 站在左边声音娇嫩的婢女率先道“姐姐,你说她真会像姨娘想得那般,用上这个法子么?” 右边的婢女笑着开口道“姨娘可是费心思的查过这雪绣,世子妃上个月刚让人打了她一顿板子,又将其降为普通婢女,只要这雪绣心中有恨,迟早会用上这个法子的。”就算她不用,姨娘也多的是后招。 婢女娇娇的道“这样一来,就能借这雪绣的手解决世子妃了。” 右边的婢女轻点着头,转身道“走吧,咱们可以回捻香院领赏了。” 午间,吃过了个头极大,又很是肥美的龙虾后,夏听凝正躺在美人榻上小憩,连带的百里容瑾也在卧她身旁浅眠着。 这会外头的日光有点晒,屋中也有些许闷热,这让夏听凝甚感不舒服的翻了个身子。她这一动,百里容瑾便醒了过来,瞧见夏听凝略有些湿润的脸颊,忙用帕子替她擦了擦。 又挥手招来候在一旁的婢女,让她扇着大蒲扇。有风一吹,夏听凝总算觉得凉快些了,便也不再动,窝着百里容瑾就又睡了过去。 屋外,夕仪拿着绣好的花样前来,却见屋门紧闭,便知夏听凝此时正在午睡,也没敢打扰,识趣的绕到一旁的小间里,找到了晚玉。 晚玉这会正跟绿芜吃着些小点心,她们午间时都留着伺候夏听凝用膳,这会得了空,才能坐下来享用厨房给她们留下的午膳。 二人是夏听凝的贴身婢女,午膳有三菜一汤外加一小碟子点心。也只有在王府,婢女才会有这样好的待遇了。 晚玉刚喝了口茶润润喉,抬眼便见夕仪走了进来,手里还拿这些花样子,便招呼她过来道“夕仪,这可是前几日派下活计?你跟百桂这么快便绣好了?” 夕仪来到晚玉的跟前,点着头道“也不算快,我跟百桂又无别的事,每日只需专心做着针线活,几日辰光,哪还绣不完这些花样子。” 绿芜接过那些花样子,瞧了几眼,赞道“果真绣得极好,世子妃把这活计指给你们,倒还真是指对了。瞧这手艺,活灵活现的,可见是真用了心的。”说完便又将花样子递给了晚玉。 夕仪得了赞赏,话也就更加多了起来,只听见她道“绿芜姐姐说笑了,我也不会旁的,就这女红还能拿得出手了。又比不得别人,再不用些心,哪能留在世子妃身边当差呀。” 晚玉一听,嗔道“你这鬼丫头,尽是话里带刺的,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了,怎的就比不得旁人了。” 夕仪闻言这才笑嘻嘻的道“还不是雪绣,她呀,可能耐了。” 一听是雪绣,绿芜这才正色道“她怎么了?”这个雪绣上个月才被小姐罚了板子,又给降成普通婢女。现在是又出什么事了不成? 夕仪哼哼道“她现在被降成普通婢女,可这脾性半点没改,时常对我和百桂呼呼喝喝的,听了真是来气。而且还仗着跟羽杉姐姐的情分,连活也不干了,这会都不知跑到哪去偷懒躲清闲了。我方才走来,特意绕到西边的厢房去看看,居然没一间屋子是打扫干净的,那扫帚跟簸箕还搁在那儿呢。地砖跟桌子什么的也没擦,连个人影都要没瞧见,可不是真能耐了么。不干活也能照拿月银的。” 夕仪心中有气,说起话来就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 晚玉也听得直皱起了眉,这雪绣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连活也不干了。 绿芜倒还算镇定,对着夕仪道“这事我们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回头我会跟世子妃说一说的。” 夕仪听后也点了点头,便转身出门回去了。 晚玉气愤的道“我非得告诉小姐,让她好好治一治那雪绣,这还到底有没有把小姐放在眼里了。” 绿芜嗔怪道“你先冷静一点,就算要说也得先去看一看情况才是,要是夕仪没有说谎,咱们再禀明小姐。你这般横冲直撞的,可别不小心掉到人家挖好的坑里。” 晚玉听后这才收起气愤,迟疑的道“不能吧,夕仪看起来不像这种人呀。” 绿芜收起花样子,敛着眉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瞧过了比较稳妥。” 待到夏听凝午睡起身时,晚玉跟绿芜早已候在屋中有大半个时辰了。 夏听凝坐起身来,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百里容瑾看着她的眼眸中染上了浅浅的笑意,洁白的手指轻轻地帮夏听凝理了理微乱的衣裳。 二人一同起身,婢女连忙递上绞干了的帕子,这样的天气,睡醒后总要洗把脸才觉得清爽。 百里容瑾净了脸后,这才轻抱着夏听凝道“我到书房去处理公务,你若嫌烦闷便看些书,或是让二妹妹过来陪你说话解闷也好。” 夏听凝靠着百里容瑾的肩头,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只管去便是。我让下人给你送些冰好的水果过去。” 百里容瑾露出一抹浅笑,醉人的容颜竟比阳光还要晃眼,低头轻吻了夏听凝一记“我会早些回来陪你用晚膳。”说完后方才松开了手,抬脚去了书房。 晚玉跟绿芜也只当没看到,一心一意的挑选着等会要给夏听凝戴上的首饰。 夏听凝好心情的做到梳妆镜前,任由晚玉为她梳发。 绿芜站在旁边摆着桌上的头饰,又轻轻开口跟夏听凝说了午间夕仪来讲的事,并言明道“奴婢跟晚玉一同去瞧过了,也问过别的婢女,这西边的厢房是羽杉派给雪绣打扫的。但她却是没去干活,只有一间厢房里瞧着是扫过的,奴婢估摸着羽杉应当是不知此事。” 晚玉也边梳着发边嘀咕道“不过是几间厢房,手脚麻利的,几个时辰也就收拾出来了,这活又不重,她还真当自个是主子了。” 夏听凝微微浅笑“我有心给她机会,她偏不知道珍惜。让人去把羽杉叫来,这同情心可不是能乱给的。” 绿芜点头,唤来了屋外守着的婢女,让她去将人请来。 羽杉这会正忙着园子里的其它事,冷不丁的听到婢女来说,世子妃找她。虽然心中讶异,但还是将手上的事情交给了底下的人。自己随着来传话的婢女一起走了。 主屋内,夏听凝梳洗完毕后,正坐在桌旁喝着冰好的柚子茶,桌上摆着盘色泽鲜艳的各式水果。 羽杉进屋后,恭敬有加的向夏听凝行了礼。夏听凝轻轻摆手,让对方起身。 柔软的玉手轻捏住瓷杯,淡淡的道“羽杉,我听下人们说,雪绣被降为普通婢女后,不但不思悔改,现在竟连活也不干了。你,可知此事。” 羽杉闻言一惊,下跪道“奴婢不知此事,请世子妃恕罪。” 她这几日都在忙着园子里的其它事,自派了些较为轻松的活给雪绣后,自己已有好些时日没去瞧过她了,难道雪绣竟然真的胆大到这种地步了么。 夏听凝清浅一笑,摘了颗青翠翠的葡萄送进嘴里“羽杉,我知道雪绣跟你多年在一起共事,多少有些感情。可你要知道,这善心可是不能随便发的。她既是这般不喜欢打扫屋子,那就派她去洗衣房吧,你好生看着她,她若敢再犯,本世子妃连你一块罚。” 羽杉闻言忙磕头谢恩“是,谢世子妃宽宥,奴婢必定将功折罪。” 羽杉走后,晚玉才低着头问道“小姐,就这么简单放过雪绣了?” 夏听凝轻笑道“让她到洗衣房去,这还不够重?”那儿的活可不是轻松的。 只不过,夏听凝顿了顿,又道“我虽贬了她去洗衣房,不过你们还是让人暗中盯着她些,看看她会不会整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晚玉跟绿芜闻言自是纷纷点头应下。 122 次日的午间,天空中刚下了一阵蒙蒙细雨,王府中郁郁青葱的珍贵树木和奇花异草,正“咕咚咕咚”地喝着雨水。娇艳欲滴的鲜花上沾着晶莹的水珠,更显娇嫩。 夏听凝轻拈着秋香色的衣裙,步履轻快的走在回廊上。发间别着的发钗随着她的行走而微微颤动,闪现着熠熠光辉。身后跟着一众婢女。 一路来到素园,夏听凝轻巧的走进屋中。 静王妃这会正在一针一线的缝制着男式衣袍,神情分外认真。听到婢女的通报后忙抬起头来,见到了夏听凝,静王妃顿时露出满面笑容,朝夏听凝招手道“凝儿,来,快过来坐。” 在一旁伺候的李嬷嬷连忙搬来精巧的凳子放在静王妃身旁。 夏听凝微笑着走过去坐下,瞧着静王妃手上缝制到一半的衣裳,墨青色的,便知这十有八九是给静王爷做的了。 静王妃脸上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捏着手中的绣花针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娘不是跟你说过,你忙着要照顾瑾儿,有事就不必过来请安了。” 静王妃如此通情达理自是有原因的,百里容瑾前几日便已悄悄告诉静王妃夫妇,他的身体是由夏听凝调理好的。静王妃自打知道这件事后,对夏听凝可算是宠爱至极,但凡什么事都依着她,只差没把天上的星星给摘下来了。 夏听凝当然知道个中缘由,微笑道“谢谢娘的疼爱,园子里也没什么打紧的事。又听闻娘最近不思饮食,儿媳便给您熬了些山药薏米粥,这时候吃是最好了的。” 说完便往后瞧了一眼,晚玉自是心领意会的端着炖盅上前,里边盛着的便是熬好的山药薏米粥。 夏听凝端着炖盅放到桌上,挽起衣袖亲手为静王妃盛了碗粥,浅笑道“娘,您尝尝。” 静王妃高兴的执起汤勺,眉眼弯弯的道“这粥看起来就有胃口,味道肯定是不错。”说完便尝了一口,满嘴的称赞。 夏听凝柔柔一笑道“娘喜欢便好,父王的那份儿媳也一同带来了,得劳烦娘送过去呢。”她到底是个儿媳,该与公爹保持距离。这送东西一事,自是万万不能亲自去做的。 静王妃闻言又是极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有心了,放这就是,娘待会自会送过去的。”这个儿媳果然是既懂事又知分寸,儿子的眼光真是极好的。 静王妃一口一口的吃着香甜的山药薏米粥,同时也不忘问道“可有给瑾儿备下这粥呀。” 夏听凝笑着答道“儿媳另给夫君熬了香菇泥鳅粥,适合补气益身的,待会便给送过去。” 静王妃闻言忙不迭的点头道“好好好,我的儿,你现在过去便是了,娘这儿也没别的什么事。不必留在这伺候了。”什么事都要紧不过她儿子的身体呀。 夏听凝浅浅一笑,知道静王妃爱子心切,也就依言施礼退了出来。 出了素园后,夏听凝便带着婢女往书房而去。 青羽还是照旧守在书房外,见到夏听凝过来后,低头恭敬的行了个礼。 夏听凝展颜一笑,轻轻挥手示意对方起来“辛苦你了,青羽。到一边吃点东西吧。”说完便望了手上托着托盘的绿芜一眼。 有了上次的经验后,青羽自是知道反对也没用,乖乖坐到走廊的护栏上,等着绿芜将吃食递给他了。 夏听凝转身接过婢女手上的另一个托盘,晚玉则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夏听凝便一个人抬步走了进去。 百里容瑾早听到外边的动静,正等着夏听凝进屋。 夏听凝端着托盘轻轻巧巧的走进书房,娇笑颜兮。百里容瑾搁下手中的笔,温笑着站起身来,接过夏听凝手上的托盘,放到了书桌上。 百里容瑾望着夏听凝,漂亮的眼眸尽是温温的棉花质般的东西“今儿又做了什么好吃食?”他伸手拉过夏听凝的手,拥着她一起坐下。 夏听凝的水眸一弯,道“是香菇泥鳅粥,很香的。我还做了蔬菜卷跟黄金丸子,可以就着粥一起吃。” 百里容瑾环住夏听凝的腰身,白瓷般的玉颜紧贴着她的脸庞道“让你这么喂下去,我可重了不少。” 夏听凝靠着他洁白如玉的颈窝,抿唇笑道“怎么会,你这样才刚好。” 以前因为体弱,容瑾的身子都比寻常人要纤细些,现在补了小半年,总算是能长点肉了。 百里容瑾低低一笑,唇角微微弯起,抱着夏听凝轻轻地浅吻她。他吻得又柔又浅,不敢太过深入,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吃掉她。 好半晌,百里容瑾才克制着结束了这个吻,稍稍的起身。夏听凝眼眸微睁,抚着唇轻嗔了他一眼。 百里容瑾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心情极好的道“想先吃点什么?我给你挟。” 百里容瑾边说边伸手拿起印有精致花纹的银筷子,温笑的看着夏听凝。 夏听凝眨了眨狡黠的眼眸,出声道“我要喝粥,你喂我。” 百里容瑾的唇边噙着一抹微笑,也不嫌麻烦,搁下筷子便去盛粥。 夏听凝歪着脑袋,眼角含笑的看着百里容瑾,他修长白皙的双手,一手拿着舀粥的勺子,一手端着玉碗。 明明是盛粥的简单动作,让他做起来却显得十分优雅。好似这并非在盛粥,而是在做一件极优雅地事情一般。 正当夏听凝在发呆时,百里容瑾已盛好了粥端放到她面前。香气四溢的香菇泥鳅粥,勾着人的胃口。 待夏听凝回过神来时,百里容瑾已舀着粥递到了她唇边,温声道“凝儿,吃粥了。” 夏听凝眼眸一动,看到递至唇边的粥后,张口一咬,便吞下了香喷喷的粥。又淡笑着推开百里容瑾舀过来的另一勺粥,轻轻摇头道“你吃。”这是她特意做给他吃的。 百里容瑾浅笑着吃下了香菇泥鳅粥,夏听凝又拿起筷子挟了个黄金丸子给他佐餐吃。 随着碟子里的吃食一点一点的慢慢减少,百里容瑾已是吃得饱饱的了,连带的夏听凝也被喂得肚子圆溜溜的。 用完膳食后,百里容瑾又开始继续办公务,夏听凝则在书架旁走动着,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看过一排一排的书,夏听凝终于在书架第三排的盒子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微笑着将东西拿了出来,回到书桌的另一旁坐下。 夏听凝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东西细细铺了开来。坐在一旁的百里容瑾抬眸看了一眼,略有些惊讶的道“凝儿,你拿地图作甚?”这张地图可是绘制得极详细的。 夏听凝笑着答道“我不是说过要组建一支商队吗,现在看一看地图好制定几条合适的路线呀。” 她需要根据不同地区盛产的东西,制定下路线,才能开始安排商队出发。 百里容瑾听后不由问道“凝儿,你组建商队,是想将美人堂的东西贩卖到别处去吗?” 夏听凝淡笑道“你只猜对了一半,不只美人堂的东西,还有我名下铺子里的各种调味品和香料。最重要的是,我的商队需要到处去收购东西,偏远地区的各种名贵药材,一些奇珍异宝等。都可以纳入收购的名单中。” 而且她若想将铺子扩张到各地,监督一事还需要靠这些商队。毕竟路途遥远,她纵有心,也难以全部兼顾得到。这就需要派出可靠的人定时去查看了。 百里容瑾微一点头,一些偏远地方的东西,因为路途遥远,确实很难运送到京都来。每每有那么一两样送过来,价值却是炒上了天。比收购来的价格远高出十几倍都不止,都说商人重利,从这点看,倒也确实。 夏听凝专心致志的查看着风土人情的书籍,结合地图筛选着地点,好制定路线。瞧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百里容瑾也没有出声打扰,他知道,她有她的责任,她名下的庄子和铺子里的工人,他们的生计现在就是她的责任。 她不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她不依靠任何人,照样能过得很好。他也不能将她当成依附着男人而活的女子,与别人的不同,这才正是她能走进他心里的原因。 百里容瑾微微一笑,复又低头处理起了公务。 几个时辰就在安逸的氛围中过去,夏听凝刚从书海中抬起头来,望了眼外边的天色,不知不觉,这都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 夏听凝忙搁下笔,对着百里容瑾道“容瑾,该用午膳了。我们走吧。” 百里容瑾闻言淡淡一笑,也不多言便搁下笔起身,牵着夏听凝回到了清澜园的主屋。 夏听凝同百里容瑾在桌旁坐下后,晚玉便吩咐着婢女们传膳。 清澜园的厨房一早便将午膳准备妥当,今儿端着午膳来的婢女,带头的便是羽杉。 夏听凝抬眸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只由着她在一旁帮忙布菜。 羽杉见夏听凝并无开口,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她自知犯了错,现在只能小心做人,力求弥补。 菜上齐后,羽杉浅笑着夹了筷切得工细的萝卜丝搁到夏听凝的碗里,低声道“世子妃请用。” 123 夏听凝微微点头,对于碗中的红萝卜丝并无什么特别的感想,执起筷子便将菜挟进了口中。 脆甜的红萝卜丝浇上了极香的香油,搅拌一起,尝起来可口极了。 一口萝卜丝下肚,夏听凝舒展了一下漂亮的柳眉,粉唇微动,轻声道“这萝卜丝,尝着倒是不错。” 羽杉闻言面色顿时便活泛开了,一手仍挽着衣袖,扬着唇角道“世子妃喜欢便好。” 晚玉举着筷子站在一旁,边为夏听凝挟菜边接话道“世子妃不知道,这凉拌红萝卜丝可是羽杉亲手做的,奴婢一闻到那调制的香油,可馋死了。” 晚玉边说边砸了砸嘴,她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这回眼见羽杉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也知对方是想借此求得小姐的原谅,又看羽杉用心得紧,便顺说推舟的给说了出来。 夏听凝闻言淡淡扬眉,道“原来羽杉竟还有这般好手艺。” 羽杉微微低头,紧握着筷子道“奴婢的手艺粗鄙,也就只有一两道菜还拿得出手,世子妃不嫌弃就好。” 她知因为雪绣的事,自己在世子妃心中的地位已是有些下降。羽杉很清楚一件事,清澜园现在已不是世子掌权的时候,园子里的大小事务一应都由世子妃说了算,而她虽在清澜园当差多年,但却并非世子妃的心腹,论起被重用的程度,她绝比不上世子妃的陪嫁婢女晚玉跟绿芜。 现在又出了雪绣一事,世子妃对自己的好感肯定是有所下降,所以羽杉才会有今日的举动。 绿芜这会早已用精致的荷叶碗盛好了一碗汤,汤色浓郁,泛着清亮的油光,上边还洒了些许青葱的香菜。 绿芜将碗端放到夏听凝跟前,浅笑道“世子妃,这是羽杉熬的红萝卜猪腿骨汤,足足炖了半个时辰呢,奴婢闻着很香,您不妨尝尝。” 夏听凝伸手接过绿芜递来的银色长柄汤勺,尝了口碗里的汤。 浓汤滑过喉头,夏听凝微微扬眉,这汤的味道不但很鲜,还带有红萝卜的清甜,确实很不错。 尝过了汤,夏听凝的眼眸微动,波光流转,伸手摸上发间的发簪,突然顿了一顿,扶了扶发簪后才对着羽杉淡声道“这两道菜挺合我的胃口,你有心了。” 她知道羽杉的认错讨好之意,也没为难对方,给了个准话,算是揭过雪绣的事了。 羽杉听到夏听凝给的话,知道今日做的这小菜确实起作用了,眼中欣喜,又赶忙为夏听凝再挟了一筷。 这顿午膳算是吃得不错,夏听凝喝了一整碗红萝卜猪腿骨汤,那碟子凉拌红萝卜丝也只剩下一个干干净净的碟底。 夏听凝与百里容瑾都吃了七分饱后,便吩咐婢女们将一桌子的剩下的菜都给撤了。 羽杉带着极好的心情出了主屋,让婢女们将收拾的东西送到厨房,自己则拐了另一条道,直来到西边的建筑前。 宽敞的青石地板上,放着三三两两的大木盆子,里边尽是颜色不一的各种衣衫。这里便是清澜园的洗衣房了,只是这会刚好是用膳时分,洗衣的婢女跟婆子都用膳去了,所以并无人在此劳作。 羽杉径直走进了洗衣房,步入其中的一个小屋子,没有意外的在那找到了独自一个人用膳的雪绣。 “雪绣。”羽杉走近前去,轻轻唤道。 正忍着嫌恶挟起一根青菜想往嘴里放的雪绣,在听到羽杉的叫唤后,突的抬起了头,看见走到自己面前的人,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露出一个笑容道“羽杉姐姐,你来了。” 这个笑容里含有多少真心,也只有雪绣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羽杉不嫌弃屋子的简陋,直接坐到了雪绣身旁,看了她眼今日的午膳,微微一叹道“雪绣,多吃些吧,每日有那么多活要干,你吃这么少怎么挨得住。” 一看这些吃食就知道雪绣只动了些许,她不用想都知道,定是雪绣被养刁了胃,吃不惯这粗茶淡饭。 其实洗衣房的婢女每日的午膳并不是真的有多差,四个人三菜一汤,菜都是一荤两素,绝对是够吃的,比起普通人家来也绝对是只好不差的。 但雪绣先前一直是清澜园的近侍婢女,吃穿都是极好的。现在的身体一降再降,所享受的待遇就更加不比以前了。好似这面前的一碗白饭,几块焖猪肉,一些炒蘑菇跟炒青菜,外加一碗白菜汤。 这在别人看来不算差的饭菜,放到雪绣眼里,却是半点也看不上的。勉强就着饭吃了焖猪肉跟些许炒蘑菇后,她就再不怎么动得开筷子了。 这些饭菜对雪绣来说,简直就差到了极点,若非做了一个早上的活,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她是怎么也不会把这些饭菜给吃进嘴里去的。 雪绣心中极是不忿,但还是硬生生的按捺下来道“我等会再吃吧,羽杉姐姐,你做的那两道菜怎么样了?” 羽杉知雪绣说的不过是托词,心底正叹息着,又听到了她提起的问话,这才笑着道“世子妃吃着挺喜欢的,言语间对我也算好,我想她应是原谅我这次的过错了。” 一说起这个,羽杉的眼角便带着笑意。确实,若是一个婢女不讨主子喜欢,那她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去呢。 雪绣闻言一喜,脸上的神色有些莫名,忙问道“真的吗,那世子妃可是吃下那红萝卜了。” 羽杉点着头道“那是自然,那道凉拌红萝卜丝的小菜挺合世子妃的胃口。” 雪绣的眼眸忽的一亮,一双拳头也撰得紧紧的。世子妃吃下了这菜,那她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羽杉看着雪绣的神情,又瞧了眼她未动多少的午膳,终还是开口道“雪绣,要不我去告知世子妃,这两道菜其实是你教我的,让她把你从这儿调走吧。” 雪绣闻言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忙摆手道“不必不必,羽杉姐姐,你可千万莫告诉世子妃这是我教你的。”她顿了顿声,微微低头继续道“世子妃不待见你,那都是我害的,我教你这些,是想弥补我的过失。而且,其实我待在这洗衣房也挺好的,毕竟我犯了错,理当受罚。姐姐若贸然告诉了世子妃,我怕世子妃一个不悦,迁怒到你身上,到时姐姐要是落得跟妹妹我一个下场,那我可真是要寝食难安了。” 雪绣边说边用衣袖拭了拭眼角,看得羽杉一阵感动,连忙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好妹妹,姐姐真不知该如何多谢你才好,这样吧,你且再在这洗衣房多待些时日,好好表现。等世子妃消了气,姐姐再想法子劝服世子妃,把你从这调出去。” 雪绣闻言自是点头,脸上露出感动不已的神情。 “好了,我也不能与你说太久,是时候该回去了。雪绣,你好生照顾自己,我明儿再来看你。”羽杉边说边站起了身。 雪绣扬着张笑脸,将羽杉送至了门口,殷切的告别道“姐姐放心,我定会好生照顾自己的,姐姐也一样。” 眼瞧着羽杉走远后,雪绣笑意盈盈的脸上顿时就阴沉了下来。回到自己的床边坐下,雪绣伸出了双手,原本洁白犹如莹玉的双掌,现在却又红又肿,还有好几处地方被磨伤,有些地方甚至被水泡得起了一层白皮。 雪绣越是端详着自己的双手,眼底深处的恨意便越多一分,她不过来了洗衣房一日,自己的手便成了这副模样,若是长久待下去,那她岂不是要同那些下贱的婆子一般,一辈子都举着双见不得人,布满老茧的双手吗。 她现在的这一切,全都是拜世子妃所赐,打她浸着冰凉的井水,开始搓洗第一件衣服时开始,她就下定决心要报复。 是的,她要报复夏听凝,她要想出最恶毒的方法来报复对方。 心中的这个想法越发强烈时,她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便是那日从假山后听来的这个,能使人不孕的法子。 所以她假意给羽杉出主意,教会了她这两道含有红萝卜的菜肴。为的就是要让夏听凝怀不上孩子。 雪绣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极致的狠笑,在这深闺大宅里,对女人来说,有没有子嗣傍身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她深深相信,只要世子妃不孕,那么等待对方的就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舒适安稳,且能笑得开怀至极的好日子了。 现在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她就可以实行下一步了。 雪绣泛着冷光的眼眸中,恍若被淬了毒汁般的阴黑。唇角的微笑被无限的扩大,世子妃,你可千万要等着,我定会想尽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这会,主屋中,夏听凝双手轻捶着腰挪到了软榻上,挨在了百里容瑾的身旁。她边动着手边吩咐道“晚玉,你和绿芜库房里走一趟,叫几个侍卫把那装着首饰的嫁妆给我抬过来。” 晚玉闻言虽有些许不解,但也只当夏听凝是要用到那些首饰了,便福了福身道“是,奴婢马上就去。” 说完便于绿芜一起相携着出门了。 百里容瑾眼见夏听凝略有些笨拙的捶着腰身,精致的玉颜微微皱着,显示出主人此时的不舒服来。 百里容瑾搁下手中的事情,轻环过夏听凝,伸手为她揉着腰身道“怎么,很酸吗?” 夏听凝舒适的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小声道“也不是,就是有些不舒服。许是我昨晚看书的时候姿势不好。” 百里容瑾边轻揉着夏听凝的腰身,边温声道“都说不许你斜躺着看书了,你总不听。” 夏听凝微眯着眼眸,抿了抿粉唇道“我下次一定改。” 她这也是现代人的通病嘛,有时候贪方便,便斜躺着看了,姿势不端正,有点小毛病也是正常的。 百里容瑾闻言,稍稍加重了手中的力度,道“你每回都这样说,却总改不过来。” 力道一重,夏听凝顿时缩了缩腰,轻瞪着眼看百里容瑾。眼神中带着控诉,似乎在说你弄痛我了。 百里容瑾被这么一看,顿时有些失笑。他是控制了力道的,哪会真弄疼了她。偏她却直直的看着,倒叫他不得不寻思,难道真是下手重了么,他并非有意的。 这么一想,百里容瑾手上的动作也不禁愈发轻柔起来,他不想一时不察,再弄疼了她。 夏听凝一脸闲适的窝在百里容瑾肩上,唇角弯弯,面上的笑意只增不减,唔,容瑾可真好骗。 正当二人相倚着时,晚玉跟绿芜已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抬嫁妆箱子的侍卫。这些人一放下箱子后,晚玉便让他们都下去了。 绿芜看了眼箱子,望着夏听凝道“小姐,这些装着首饰的嫁妆箱子都已搬来了,可是要打开?” 夏听凝望着箱子,微微点头道“嗯,把那些金银细簪子给找出来。” 方才用膳时,她之所以会伸手扶了扶发簪,其实是想要拿东西赏给羽杉的,临了才想起,自己头上戴着的簪子不多,且每一支都是容瑾着人打造的,精贵非常,赏给一个婢女算是太贵重了。她方才没有取下来,而是假装扶了扶发簪。 那时,她才想起,自己都没有随身准备一些能打赏下人的东西,老用银子也不是个事,毕竟上哪去找那么多碎银子呀,而且每次还得奉送个价值不菲的荷包。算来算去,她可亏了不少。 所以她才让晚玉跟绿芜到库房中把嫁妆给抬过来,她先前准备嫁妆时,便备了金银细簪子各三百支,原便是留作打赏下人用的。 晚玉跟绿芜均是一点头,开了缩便细细找了起来,她们记得这些金银细簪子是放置在那一箱装有珠链跟珠花的嫁妆箱子里的。只是现在箱子被锁起,她们少不得得一一打开好生找上一找了。 直到打开第五个箱子,绿芜方才寻到了那六百支细簪子。绿芜伸出双手从箱子中将其给拿了上来,递到夏听凝跟前。 看着绿芜捧上来的东西,百里容瑾的眼眸微微一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凝儿,你便是这样对待这些簪子的?”这也太随意了吧。 夏听凝歪着脑袋,看着那一大捆金簪跟银簪,微微扬眉道“这样比较方便呀,它们挺细的,又不同于别的簪子,我便都一并捆了起来,取用时岂不方便,也不怕它在箱子里乱跑。” 那六百支金银细簪子,都被用一根红绳给系成了一捆,几百支簪子密密麻麻的紧挨在一起,黄银两色交织着散发出光辉。 这样随意至极的存放方法,难怪百里容瑾眼露惊讶了。 夏听凝并不觉得有什么,伸手接过那一捆簪子后,随手抽了支出来,这种细簪子物如其名,全身都极纤细,呈圆柱状,簪尾尖细,簪头雕刻有花样或是吉祥的动物图样。整只簪子都是金制或是银制,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宝石珍珠镶嵌。所以这样的簪子,通常都是主子拿来打赏给办事得力的下人的。 夏听凝满意的看着手中的簪子,这是支金细簪子,她递给了晚玉道“拿去给羽杉吧,说是赏她的。”又将剩下的一大捆簪子递给了绿芜“放到梳妆镜台的格子里收起来吧,以后少不得要用到了。” 晚玉拿着簪子,翻看了一下,笑嘻嘻的道“小姐,这是金子打的,奴婢都没有这样的好东西呢。” 夏听凝扑哧一笑,淡挑着眉道“你怎的没有,来日你和绿芜出嫁,我可是都给你们备好了。你若这么想要,那便早日找个夫婿吧,我也就能提前给了你了。” 这话说得,连绿芜都不禁吃吃笑了起来,晚玉却是羞得很,急跺了跺脚面红耳赤的丢下一句‘我去送簪子了’,便逃也似的走了。 绿芜虽笑得欢,但神色中也不免有些羞涩了起来,毕竟这里是封建的古代,这儿的姑娘一提起嫁人一事,都是会脸红耳赤,羞得没边的。 哪像现代人那么开放,说起嫁人一事,那绝对是一套一套的。什么非钻石王老五不嫁,要进豪门当少奶奶,或是年收入过百万,没房没车勿扰…。,对于所嫁之人的要求,千奇百样,简直是说都说不过来。 谁像这两个小丫头,羞得就差没把头埋进地里去了。 夏听凝不理会绿芜的羞涩,继续再接再厉道“绿芜,我可不是同你们说笑的,你跟晚玉日后的亲事呢,我都不会插手。你们的良人由你们自个去选,我这里可不兴包办婚姻那一套。你们要是有了心仪的人,便来告知我。只要都是两情相悦,那我就亲自上门去给你们说亲。不过有一点可要说好,你们选夫婿时,眼睛可要睁大点,那些花心风流、家有妻妾或是通房的,可万万不能要呀。嫁人一定要做正妻,你们的未来夫婿还得给我签份协议,今后不得纳妾收通房等等…” 夏听凝越说一句,绿芜的脸色便多红一分,直到最后实在是羞不住了,这才急急行礼告退便退出了门。 看得夏听凝一阵郁闷,不就是多说了几句嘛,至于嘛,她不过是将该交代的先交代清楚而已,怎么一个个的,跑得比那兔子还快。 夏听凝轻摇了摇头,一转身,却见百里容瑾眼眸含笑的直望着她,看得她一阵的脸热。笑什么呀,不知道她经不起美好事物的诱惑吗。 百里容瑾伸出洁白的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夏听凝细腻的脸颊,温润如玉的容颜浮现出一抹浅柔的微笑“有哪个主子像你这般,操心那么多,各人都有各人的造化,她们日后如何,那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 夏听凝眨着眼眸道“成亲可是大事,虽说她们都是我的婢女,但我从没拿她们当下等人看,日后选夫婿,我少不得要为她们把关才行。” 百里容瑾低低一叹,不再说什么,只是伸手将夏听凝揽进了怀里。 这时,屋门却传来了响动,翠莲从屋外走了进来,带着个身着橘色衣裙的婢女。 翠莲福身道“世子,世子妃,二小姐屋里的宁和来了。” 夏听凝淡一点头,便见宁和也同样是恭敬的一福身,向夏听凝跟百里容瑾行礼。 夏听凝抬手让其起来,问道“宁和,你家小姐让你过来,可是有事?” 宁和低着头回话道“回世子妃的话,小姐说您前些日子送过去的鲜果她吃着很是喜欢,今儿刚得了些好茶,让奴婢给世子妃送过来。小姐因二夫人身体抱恙,就没有亲自过来一趟了。” 这话一出口,百里容瑾便微微拧起了眉。 夏听凝轻轻挥手,翠莲便识趣的拿着宁和带来的茶叶放好。 夏听凝神色关切的问道“二婶病了吗?可请大夫了?” 宁和摇头道“二夫人说是老毛病,就不必请大夫了。小姐现在正在二夫人床前伺候着呢。” 夏听凝闻言看了偏头百里容瑾一眼,轻声道“我过去看看吧。” 百里容瑾微一点头,夏听凝便起身下榻套上了绣花鞋,对着宁和道“走吧,我也有好些时日没见过二婶了。”或许这次还是个机会呢。 夏听凝带着婢女,拿上些上好的补品后,便一路来到了二老爷居住的馨园。 宁和走在前边领路,穿过亭台水榭,拐上了铺着鹅卵石的道,往前直走几分钟,便到了二夫人居住的院子。 宁和早已先进了主屋通报一声,夏听凝随后便也到了屋中。原本守在二夫人榻前的百里芊芙迎了上来,微微福身道“大嫂,您怎么来了。” 夏听凝连忙扶了她一下,温声道“听说二婶病了,我特意过来瞧瞧,这是宫里赐下来的补品,你让下人去炖了,晚些给二婶补补吧。” 百里芊芙神情感动,但又带着为难道“这些补品不都是给大哥补身子的吗,若是给娘亲用了,我怕娘亲不高兴,大嫂还是带回去吧。” 宫中赐下来的补品向来都是给大哥补身子的,虽然极其珍贵,但她也从未打过那些补品的主意。大哥的身子也是很要紧的。 夏听凝心中微动,暖笑道“放心,你大哥的补品够吃的了,他现在身体大好,天天吃这些反倒不妙,你只管让人去炖了便是。清澜园里是怎么也不会缺的。” 百里芊芙看着婢女手上的那些补品,终还是点了点头吩咐道“宁和,你取了补品,去厨房炖来吧。”为人子女,她心底还是希望能给娘亲用些对身体有好处的东西的。 宁和应了声‘是’,结果婢女手上的补品便往厨房而去。 夏听凝望着百里芊芙,轻声问道“二婶的身子如何了?可严重?” 百里芊芙微微摇头道“倒也不是很严重,就是有些许难受。” 夏听凝轻轻点头,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百里芊芙低头一应,同夏听凝一起走至了床边,只见二夫人一脸疲惫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 许是听到了动静,二夫人微一睁开眼睛,瞧见了夏听凝后,露出一抹笑容道“原来是凝儿来了。” 夏听凝闻言忙上前坐到床边,浅笑道“二婶,你觉得如何,可是难受得紧?” 二夫人轻笑着道“都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问题。没想到竟把你给招来了。” 夏听凝温温一笑,道“不过来可不行,二婶,我早年习得医术,您既是不想看大夫,不如让我给您瞧一瞧吧。开个方子给您调理,我还是能行的。” 她先前一直没什么机会能给二婶把把脉瞧瞧,现在对方病着,不如干脆乘这个机会把了脉,看看这不孕症到底能不能治。 二夫人闻言一怔,显得极是惊讶道“你竟还会医术。” 也莫怪她如此惊讶了,毕竟在这个朝代,一个女子懂得医术,那可是件稀奇事。 夏听凝微微点头,随口道“幼年时有缘得遇家师,从他那习来的医术。二婶,我还是帮您瞧一瞧吧。”说完便伸手搭上了二夫人的脉。 细诊了一会后,夏听凝又轻声问道“二婶,不知您每月的葵水可有异常?” 二夫人闻言一讶,虽有些别扭,但还是答道“这,自生下了芙儿后,我每月的葵水只来了一两日便走了。” 夏听凝表示明白的点点头,复又伸手掀开了薄被,双手按压了一下二夫人的下腹部。只听得对方‘啊’的一身轻叫了出来。 吓得站在边上的百里芊芙一跳,忙问道“娘,您怎么了,大嫂,我娘她…” 夏听凝微微皱眉,淡声道“没事,别紧张。”她又继续问向二夫人“二婶,您可是觉得这个地方疼痛。”说完便又轻按了下对方的下腹部。 不意外的,夏听凝又听见了二夫人的一声痛叫,只见她点着头道“是呀,这个地方让你这一按,是痛得很。” 夏听凝眸光一凝,这样诊断下来,她已经能确定二婶这是因何不孕了。 ------题外话------ 好了,终于能打开后台了,4点多,困死剪剪了。剪剪得去睡了喔,亲们,晚安。 124 宫腔粘连症。舒残颚疈 夏听凝诊脉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月经过少、下部腹痛再加上不孕,这些都是宫腔粘连的症状。 听容瑾说,当年二婶分娩时凶险万分,产后大出血,想必就是那时没有处理好而损伤了子宫内膜,所以这么些年来一直未能再次有孕。 夏听凝伸手将掀开的被子继续盖好,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 不过好在二婶尚未闭经,这就说明宫腔并没有完全粘连,还是可以吃药治好的。要是出现完全粘连的情况,那她可就要头痛了,毕竟这古代,她要上哪去找个妇科医生给二婶动手术呀,更别提还有手术感染这一类的问题了。 百里芊芙站在一旁,见夏听凝就不说话,紧张的问道“大嫂,我娘怎么样了?” “还好,是生你时落下的病痛,我去写个方子,你让下人到药房抓药便是。”夏听凝边说边起身来到书桌前,执笔便写下了一连串的药名和分量。 将药方递给了百里芊芙,只听得她问道“大嫂,我娘的病,能治好吗?”她这也是有些急得乱投医的味道了。 从懂事起,百里芊芙就知道,自己的出生给爹娘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因为她的出生,娘亲再也不能生育了,可她偏偏又是个女孩子,爹爹不愿纳妾,传承的香火到了她这,便已是断了。 但爹娘从未怪过她,反而将她捧在了手心里疼着。爹爹也整日念叨,有了自己这个女儿,他这一生再怎样也都值了。听得她好不心酸,直恨自己为何不是男儿身。若她是个男孩,那么娘亲不能再生育一事,也就无妨了。娘亲也不必躲在人后,偷偷的流泪了。 夏听凝轻轻一笑“你娘若信得过大嫂,那这病便能治,若信不过,怕就是不能治的。”毕竟再好的药,若没有病人的积极配合,那也是枉然。 百里芊芙闻言一脸的若有所思。 夏听凝微笑,继续道“让下人去抓药吧,三十帖药要吃一个月,每日一帖药分三次服用。煎药的法子我都写在上边了,照着做便是。” 说完便朝床边走去,夏听凝来到床沿坐下,轻声道“二婶,我已开了方子,你可要记得按时服药,来日,二婶总有得偿所愿的一天的。” 说罢也不待对方的回话,便起身走了。只留下二夫人怔怔的躺在床上。 夏听凝辞别了百里芊芙,拒绝了她出门相送的好意。带着一众婢女来到了素园。 屋内的静王妃听到婢女的通报,也是惊讶道“这凝儿午膳前不是才来过吗?这会怎么又过来了?” 李嬷嬷沉吟道“许是有什么事吧,不然世子妃又怎会跑这一趟。” 静王妃闻言也觉有理,忙对着通传的婢女道“快,去把世子妃请进来。”可别是瑾儿出了什么事呀。 在婢女的恭迎下,夏听凝款款踏进屋中,向端坐榻上的静王妃施了个礼。 静王妃忙道“快起来,凝儿,你这会过来,可是瑾儿的身子又不舒服了?” 夏听凝一怔,忙摇头道“不是,娘误会了。夫君的身子并无不妥,儿媳这会过来,是另有要事。” 静王妃闻言顿时舒了口气,轻松的问道“那是何事?” 夏听凝微微张口,将给二夫人诊脉一事悉数都讲了出来。 静王妃听后一惊,随后又是一喜,忙探起身子道“我的儿,你说的可是真的?”她那二弟妹的病真的能治吗? 夏听凝温笑道“儿媳自是不敢欺瞒娘,只是,娘也知道,二婶并不知晓儿媳的医术如何,我怕她药没吃完,倒先失了信心。所以过来请娘去同二婶好好说说。” 毕竟她这年纪,懂得医术已够让人惊讶的了。再想让二婶相信自己能治好她多年来的不孕症,怎么想都觉得悬得很,还是让婆婆过去说道的好。有了容瑾为例,想必二婶应该能配合着好好吃药的。 静王妃忙不迭的点头道“好好好,这个没问题,娘待会便到馨园走一趟,只要你二婶的身子一好,顺利的怀上孩子。那你父王日后也没的再说别的了,这一家子,总算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了。” 静王妃说完便先掩嘴吃吃的笑了起来。她这儿媳,可真是个福星哪。自打嫁了进来,这府里的喜事那是一桩接着一桩。 夏听凝闻言只是淡笑不语,她早先便听容瑾提过,因为二婶不能再生育的问题,公爹可没少提要让二叔纳妾的事。只不过二叔虽十分敬重公爹,但在这件事上却拗得很,怎样都不肯松口,宁可无子送终,也绝不纳妾。 同样的,这也是容瑾希望她能治好二婶的原因之一。 夏听凝微微笑着道“那这事便交给娘亲了,儿媳开的方子可是要连吃好几个月的,务必不能让二婶断了药。” 只要二婶服完一个疗程的药,那身子就会有明显好转的迹象,这样一来,她也不必再担心接下去的问题了。 静王妃眉开眼笑道“好,娘过去跟你二婶好好说说,定不让她断了药的。凝儿,这方子,要吃多久才能好呀?” 夏听凝略微沉吟道“这个要看二婶的身体情况而定了,我估摸着,怕是要服用上半年才能好。每月我会过去给二婶把脉看看情况的。” 虽说这宫腔没有完全粘连,但这里又没有现代的科技手段,她也没办法知道二婶的宫腔情况,具体到底粘连到什么程度了。只能采用最保守的回答了。 静王妃暗暗点头道“半年呀,也罢,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还怕这区区的半年吗。”只不过,她皱着眉继续道“你二婶今年已是三十出头了,治好身子后,还能怀上吗?” 夏听凝淡笑道“这个问题不大,通常是三十五岁以后,想要怀上才会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便是四十岁生子,也大有人在。二婶如今三十出头,调养个半年后再要孩子,也还是来得及的。” 女人是在三十五岁以后,生育功能才会下降。所以在这之前要孩子,都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静王妃听后这才笑着道“那便好,晚上娘再同你父王说一声,省得他不知道情况,又说些什么话弄得你二婶伤心了。” 虽说上次之后,王爷便没再提过让二弟纳妾一事,对二弟妹也比以前要和颜悦色了很多。但到底还是防一防的好,给他下剂猛药,彻底歇了那心思的好。 夏听凝听后只是唇角弯弯的浅笑着,又同静王妃多说了会话后,这才带着婢女告退,一路回到了清澜园。 进屋后,夏听凝自是少不了同百里容瑾说了此事。 百里容瑾闻言也是露出一抹浅笑,环着夏听凝道“既是能治,那我便放心了。” 夏听凝眉眼弯弯的道“我已开了最好的方子,只要二婶能不间断的服用,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怀上孩子,父王也就别的可说了。” 百里容瑾轻轻的揽紧夏听凝,只觉得心里温温软软的,好似要化了一般。他这一生是有多幸运,方能娶到她。 将手稍稍松开了些,百里容瑾浅声道“明晚我不会回府,你记得早些睡。” 不回府?夏听凝惊讶的抬起头道“是有什么要事吗?”成亲这么久,还是头次听闻他不回府里睡的。 百里容瑾神情柔和的道“南临河的知府已被扣押到京,明晚我会去审讯一番,问出贪来的修建河防的银子到底藏到了何处。这南临河的知府狡猾得很,差点便让他逃走了。” 夏听凝讶异的道“怎么,官差也差点抓他不住?” 百里容瑾淡淡的道“他闻讯想要出逃,连夜收拾了金银细软,不走官道,反而绕上了山。只是他没想到,那里早就有人在恭候他了。” 夏听凝闻言顿时来了兴趣,眨着眼睛问道“怎么回事呀?你跟我讲一讲。” 百里容瑾无奈的环着她坐了下来,抱着她道“那座山是他的后路之一,暗卫们调查回来的情况里,提到了这座山因为有猛兽出现,所以被封掉,不准任何人上山。只是这事来得蹊跷,我便多留了个心眼,部署抓捕时,也让人守在了这山下。若非我的部下跟踪那南临河的知府,竟不知这山底下被开凿了一条通道,直达另一边的一条水路。要真让对方上船逃走,怕就难再抓回来了。” 夏听凝微微点头道“容瑾,你怎么就那么确定那座山有问题。”寻常人向来是不会注意到这个。 百里容瑾淡淡一笑“早在查这件案子时,我便已经想好堵住他的去路,以免他闻讯出逃。我查过南临河附近的地图,知晓了所有能与外界相连的通道,而这山先前一直无事,是前两年那南临河知府亲自下令封的山,我又查了那山附近的地形,知道那儿有一条水路。谨慎下才让人守着的。” 夏听凝抿唇淡笑的听着,无怪皇上总要将事情交给容瑾了。 这时,晚玉推门进屋了,浅笑道“世子,世子妃,该传晚膳了。” 125 夏听凝转头回道“传吧。”说完便从百里容瑾的怀中退了出来。 晚玉点头应下,转身出了屋门,招呼着婢女们传膳。 晚膳席间,一碟碟精致的菜肴被摆放到桌上,随侍的婢女中羽杉恰巧也在。 待菜色全都上齐后,夏听凝瞧了桌上各式的菜肴一眼,略微讶然道“倒是有不少萝卜做成的菜。”她这么一瞧,少说也有五六样呢。 羽杉神情不变,露出往常的笑容道“这素炒萝卜丝跟萝卜丸子是奴婢做的,其余的,想必是厨房新做的吧。奴婢瞧着那些送来的萝卜水灵得很。”边说边往夏听凝的碗里搁了个萝卜丸子。 夏听凝略一点头,挟起丸子轻咬了口,抿唇道“不错,这丸子的火候掌握得极好。” 外酥里嫩,口感确实不错。夏听凝微笑着挟了个搁进百里容瑾的碗里。 羽杉一听这话,深感欢喜,继续帮着布菜道“奴婢听说多吃这萝卜对身子有好处,这种素菜吃多也不必担心会发胖。” 这些菜式都是雪绣手把手教的她,起初她也觉得奇怪,怎么都是些萝卜做主料的菜色。问过雪绣后,对方却说这些菜色都是她娘亲教的,说是这萝卜对身体大有好处,而且萝卜是素的,怎么吃都无妨,对保持体形也是极为有益的。 她听后也觉有理,虽说富贵之家多食山珍海味,餐餐都是大鱼大肉。但女子总要考虑到自身,大多都是少沾油腻的,就怕身子发胖走了形。 夏听凝闻言微微垂下眼眸,也不开口,只是咀嚼着口中的虾肉。这萝卜虽说对身子有好处,但也不宜多吃,这里的人不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总认为东西好就要多吃些。 百里容瑾淡淡蹙眉,挟起颜色油亮的猪蹄肉搁进了夏听凝的碗中,温声道“吃这个,你近来瘦了些。”他一点都不介意她吃得圆润些,保持体形这种事根本不必理会,他只要她像以前那般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总吃素菜怎么行。 夏听凝抿唇一笑,偏头看了百里容瑾一眼,她知道,他这是在告诉她,他并不介意她吃得胖一些。 羽杉见状,低头专心布起了菜,也没再多开口说些什么了。 而餐桌上多出来的萝卜,到底还是引起了夏听凝的注意。 一连好几餐,每一顿都有不少的萝卜菜肴。或是做主料,或是做辅料。这些萝卜,就好像雨后春笋那般,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她这随便一下筷,就能挟到块萝卜。 次日的晚膳,夏听凝看着满桌的菜肴,又是毫无例外的‘半萝卜宴’。她心里对此已经感到了些许不对,但用膳时仍是不动声色,只在晚膳结束后,招来了晚玉跟绿芜,让她们私底下好好去打听打听,看看这突然冒出来的‘萝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今晚百里容瑾并不在府中,夏听凝用过晚膳后,便径直进了里间沐浴。 洗浴完毕,穿上了宽松的睡裙。夏听凝掀开薄被,躺到雕花大床上。薄薄的丝绸被子滑过肌肤,带来一阵清凉之感。 夏听凝微微拂开及腰的一头青丝,枕在了大红色的鸳鸯绣枕上。 绿芜推开房门进屋,踱到床边轻声道“小姐,可要熄灯?”世子今晚不回来就寝,也不必像往常那般等着了。 夏听凝抬眸道“不必,留着就好,你下去睡吧,不用在这守着了。” 绿芜点头应了一声,低头退出门外。 夏听凝微微蹭了蹭柔软的绣枕,闭上了眼眸,自从嫁给了容瑾,她还是第一次夜间独眠呢。也不知他审讯犯人,审讯得如何了。 脑袋中乱乱的想了一通后,夏听凝这才就着微跳的烛光入睡了。 隔日清晨,随着窗外鸟儿的叽喳鸣叫声,夏听凝轻轻睁开了眼眸,却惊觉自己睡在了熟悉的怀抱里。 “醒了?”百里容瑾温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夏听凝转头翻了个身,水眸微弯的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她还以为他这一去处理事情,怕是要等到午间方能回来呢。 百里容瑾紧了紧环住她腰身的手,温声道“大约半个时辰前,见你睡的熟,便没叫醒你。”一审讯完犯人他便赶了回来,唯有在这里,他才能放松的睡下。 夏听凝伸手替他拈了拈被子,浅笑道“累了一晚上,睡吧。” 百里容瑾轻轻应了一声,如往常般环着她睡下。 二人互相依偎着,这一觉直睡到了临近午膳,屋中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人不识相的进来打扰。 午间用完膳后,百里容瑾便又出门了。临走前只说,会早些回来陪夏听凝用晚膳。 夏听凝斜靠在软榻上,素手摘过洗净的葡萄往嘴里送。 晚玉手握蒲扇,边轻扇着风边道“小姐,奴婢悄悄打听过了,婢女们都在说,您爱吃萝卜,羽杉就是因为做了这个,才得到打赏和看重的。想必厨房的人也是因此才顿顿做了萝卜吧。” 夏听凝闻言微一皱眉,轻声道“可知道这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若这件事是有人故意散播出去的,那目的是什么呢? 晚玉轻轻摇头,继续扇着蒲扇道“这个,奴婢倒是没细问。”她顿了顿,又道“还有,有婢女提到,羽杉经常到洗衣房去。” 洗衣房?夏听凝低头瞧了晚玉一眼,问道“是去那找雪绣的吗?” 晚玉换了只手摇着蒲扇道“不知,绿芜已经去问盯着雪绣的洗衣房婢女了,等她回来问问便能知道了。” 夏听凝轻轻点头,继续吃着果盘中酸甜的葡萄。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后,绿芜便从外边回来了。刚一进屋,晚玉就急忙忙的问道“怎么样?那盯着雪绣的婢女怎么说?” 绿芜看着她一脸急切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几步走到夏听凝跟前道“小姐,奴婢问过盯着雪绣的婢女慧思,她说羽杉几乎每日都会到洗衣房找雪绣,两人经常在一块独处,一见面便是大半天。有几次她还见到羽杉带着雪绣去了厨房,好像是雪绣一直在教羽杉做菜。奴婢想,羽杉这两日做的菜肴,会不会就是雪绣教的?” 有了这个猜想后,她便觉得不大对劲,雪绣可是让小姐一罚再罚的人,她怎么会教羽杉做菜来讨好小姐呢? 夏听凝闻言微微垂眸沉思,这件事若跟雪绣有关的话,她又为何要这样做呢? 萝卜?看这样子,幕后之人似乎很想让她吃萝卜,可为什么要让她吃萝卜呢? 晚玉歪着头问道“小姐,这萝卜吃多了,会不会中毒呀?” 夏听凝微一睁眸,淡笑道“你想到哪去了,这自是不会。吃萝卜确实有很多好处,你吃再多也不会中毒的。” 不过,夏听凝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吃萝卜虽说好处挺多,但要说坏处,倒也有一个。 夏听凝猛然间想起,这萝卜,若是吃多了,可会使人不易怀上身孕。难道,是有人想借这个来暗害她么。 夏听凝抬头对着晚玉道“你去查一查,看看这传出去的消息到底是谁做的。”她偏过头,又同绿芜道“你让慧思继续盯着雪绣,看清楚她的举动后再来回禀我。至于羽杉,也一并让人盯着吧。”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玩鬼把戏。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 晚玉跟绿芜听后自是点头应下。 晚玉停了手上的动作,迟疑的道“小姐,您觉得这事,跟羽杉有关系吗?” 老实说,她跟羽杉相处得还算不错,对方看起来不像是个会背主的。可这萝卜的菜肴,又是她最先做的。 夏听凝略一沉吟,低声道“说不好,或许有,或许没有。且再看看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一时也拿不准这事羽杉有没有掺和其中。 “小姐,那可要让厨房停了这萝卜做的菜肴?”绿芜小声的问道。 夏听凝微微摇头,道“不必,由着她们去,免得打草惊蛇,反倒坏了事。”她只要注意着不吃那些萝卜便是了。 主仆三人正说话间,门口却有婢女进来禀报“世子妃,丞相夫人带着相府的三小姐上门了。正朝咱们清澜园而来。” 夏听凝闻言顿显惊讶,道“她们没有去葵园么?”怎么倒往她这边跑了。 禀报的婢女答道“丞相夫人只在葵园略坐了坐,便带着人过来了。” 夏听凝听后柳眉微微上挑,这倒是稀奇,不好生在自个的女儿那里待着,反倒往她这里凑,还带着相府的三小姐,确实有点意思。 夏听凝微笑着道“她们若到了,你便领她们到厅里坐着吧。我稍后便来。” “是,世子妃。”婢女领了命后便退出门去了。 婢女退下后,晚玉立即皱着眉道“小姐,这丞相夫人肯定没安好心,您真要去见她呀?” 夏听凝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浅笑,唇角微扬,望着晚玉和绿芜道“为何不见,替我更衣吧。贵客上门,可不能让人家久等了。” 126 微夏的早晨,树上鸟儿的清脆鸣叫声,打开的窗台边袭来的阵阵清风。 在这样美好的清晨,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似乎,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清凉感,夏听凝微微睁开了闭着的眼眸,在美好的清晨中醒了过来。 单手撑住了榻面,夏听凝支着身子起身,眼眸半睁。在这样好的天气里睡上一觉,果然能让人觉得身心愉快呢。 原本候在一旁守着的晚玉和绿芜,眼见夏听凝睡醒起身后,连忙放下手上的绣活,赶到了榻前。 晚玉边扶住夏听凝边道“小姐,您醒了。” 夏听凝微一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原本只是想稍微躺一会的,没想到一躺下,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她抬头望了望外边的天色,幸好,她没有睡到很晚,看样子只是打了个盹,小眯了半个时辰。容瑾待会应该就会回来用早膳了。 绿芜轻手轻脚的帮夏听凝整理着微乱的衣裳,边拈着衣服边低着头道“小姐,奴婢按您的吩咐,让同在洗衣房的慧思暗中盯着雪绣,果真发现她不大妥当。羽杉近来做的那些菜色,都是在她那儿习来的。” 晚玉一听这个,也连忙接话道“奴婢私底下也再去打听过了,前几日说您爱吃萝卜的传言,当真是雪绣向外传出去的。小姐上回不是赏了羽杉一支细金簪么,雪绣便是拿这作伐子,引得全园的人都以为,您因为爱吃萝卜,而羽杉投其所好,才得到的您的赏识。” 夏听凝闻言微拢了拢发边的秀发,轻声道“是吗。”人都已经被贬去了洗衣房,却还是这般不老实吗。 晚玉鼓着脸愤懑的道“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搞那么多事是想干什么呢,早知道,前日日子就让小姐您直接把她给赶出府去了。省得现在还要防备她出什么幺蛾子。” 夏听凝听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她承认,她有时确实是心软了些。没能在第一时间采取最果断的决策。 晚玉轻蹲下身,捧起绣花鞋小心的为夏听凝套上,秀气的眉微敛着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该怎么处罚雪绣,小姐心里自有衡量的。倒是羽杉,小姐觉得这事她可有参与其中?” 夏听凝素手轻支着下颚,眼眸中闪过了思索的光“跟她应该无甚关系,只是,她太过容易受人利用了。” 这几日的接触,羽杉都无表现出什么可疑的地方,就连她问及那些菜肴时,对方也是一脸坦然的神情。而现在,已经知道了萝卜做的菜肴、传言。这些都是雪绣的手笔,那么羽杉应该是恰巧被利用罢了。只不过,这样性子的人,放在身边却并非是一件什么好事。 晚玉皱着眉头道“小姐,说了这么多,您都还没告诉婢女,那萝卜为何不能吃多呢?”她也从未听过有谁吃萝卜吃出毛病来的。 夏听凝伸手捋了捋衣裳,粉唇微抿“这萝卜虽是个好东西,平日里少吃些倒也无妨。但它还有一个鲜少人知的功效,那就是吃多了这萝卜,会致使人不孕。” 她想,这应该就是雪绣的目的了吧,却不知,她是如何得知萝卜还有这个效用的。这可是前世专家们研究过后而得出的结论呢。 绿芜闻言大惊,张着嘴道“萝卜竟还有这样的作用么,雪绣的心可真毒,竟想要这般暗害小姐。” 在这样的高门大宅里,若是没有孩子傍身,那小姐这辈子可就是没了指望了。 晚玉听后更是气得脸色铁青“这个挨千刀的雪绣,真是可恨极了。”她忙拉住夏听凝的袖子道“小姐,您可千万不能轻饶了她去。” 夏听凝微笑着,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门口传来了动静。 刚刚下朝的百里容瑾回来了,他稳步踏进屋中,温笑着问道“在聊些什么?” 夏听凝见到进屋的百里容瑾,淡笑着避开话道“没什么,你今日倒是回来得早了些。” 她能告诉他,她才嫁进来没多久,前前后后的就已经有不少人打上了他们未来的孩子的主意么。雪绣的事,她自会解决好,最近朝中事务繁多,没的让他烦心。 百里容瑾闻言轻瞥了立在一旁的晚玉和绿芜一眼,随后便坐在了夏听凝身旁,温声道“今日下朝得早,可以早些回来陪你用早膳。” 夏听凝抿唇浅笑“我今儿包了饺子,炉子上还有煨着的香菇鸡茸蔬菜粥和鸡蛋羹等,奇儿跟辰儿已经吃过了,这会倒是在那边睡得挺香的。” 说完手朝美人榻上一指,那里有两个小肉团子正趴在上边呼呼大睡着。 百里容瑾见状,漂亮的狭长眼眸中染上了些许的笑意,又偏头对着夏听凝道“传膳吧,这会你也该饿了。” 夏听凝微一点头,望了晚玉跟绿芜一眼,这两人自是心领神会的下去传膳了。 用过了早膳后,夏听凝轻轻打了个哈欠,水眸中顿显一片迷蒙。 百里容瑾环着她来到床边,轻声道“可是昨晚没睡好?要不躺下睡会吧。” 夏听凝歪进了他的怀里,闭着眼睛小声嘀咕着道“可能是天气的缘故,才有些犯困。” 百里容瑾闻言浅笑着勾起了唇角,扶着她的身子让其躺下,道“那便睡会吧,我在这陪你。” 夏听凝弯起了眼眸,抓着他的衣袖说了声‘好’后,便枕在软软的枕头上睡下了。 百里容瑾侧卧在她身边,一手捧着书籍打发时间,含笑的眼眸不时的望向夏听凝,极有耐心的等着她熟睡。 安静无声的书房内,绿芜和晚玉僵直了背站在书桌前,两颗心略有些惶恐不安的跳动着,只因此时此刻,书房内安静得教人害怕。 百里容瑾稳坐在桌前,一双漂亮的眼眸中尽是淡漠,脸上再也没有面对夏听凝时的温润柔和,反而透着一阵的冷冽。 “知道叫你们来所为何事么。”等待了许久,百里容瑾清冽的声音终于在屋内响起。 听到对方的话后,晚玉心下一跳,只觉得背上一阵发凉,但还是老实的摇了摇头。真是见鬼了,明明每日都有见到世子,怎么这会却无端的让她感到拘束和不安呢。 她怎么知道世子把她们叫来是因为什么事呢,反正她做事都是勤勤恳恳的,没有偷奸耍滑就是了。不用害怕世子盘问。 相对于晚玉的一头雾水,绿芜却是多少猜到了一点,能劳动世子大驾的,也就只有小姐的事了。她低着头道“不知世子想问奴婢何事?” 百里容瑾继续冷着声音道“早膳前你们在谈论何事?”虽然凝儿当时避了过去,他也没有再追问她。但这不代表他不会去追问别的知情人。 确实是为了小姐的事,绿芜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她并不像晚玉那般粗神经,世子的温柔是只对小姐一人,这会小姐正在屋内熟睡着,没有确定世子突然将她们叫来的用意前,她还真是有些害怕呢。 绿芜定下了心神,一五一十的开口讲起了雪绣的事情。 夏听凝醒来之际,却没有见到百里容瑾的身影,直起身子唤道“来人。” 这一声叫唤过后,屋门便被轻轻推开,守在门口的绿芜从屋外走了进来。 夏听凝捋开了脸颊边的发丝,疑惑问道“世子呢?”怎么不见人在。 绿芜将架上的帕子取下来浸湿,绞干后递给夏听凝道“好像是有事要去处理。” 许是又有什么事绊住了吧,最近朝中的事情挺多的。夏听凝接过帕子点头应了一声,擦净了脸后,便又递回给了绿芜。 而百里容瑾此时,正身处阴暗的室内。水泥墙上尽是各式各样的刑具。 一身黑色劲装的青羽站在一旁弓着身子道“世子,人已经带来了。” 百里容瑾望着炭火盆里跳动的火光,淡声道“带进来。” 青羽闻言简要的点了点头,手一挥,便有侍卫将一个昏迷的女子押进了这阴暗的室内。 百里容瑾稳坐着不动,青羽自是继续开口道“弄醒她。” 侍卫得到了命令后,立即将人按进一旁盛着水的木桶中。 因为生命受到了威胁,原本昏迷着的女子终于有了动静,被按进水中的头颅开始挣扎了起来,垂着的双手也开始拼命挥舞起来。 人虽然醒了,但百里容瑾并未下达命令,青羽也没有开口。侍卫只能继续将人按在水中,不敢让其起来。 终于,或许是预算到了这个女子的极限,青羽总算开口让侍卫放开了她。 得到了自由的女子抬起了头,因为挣扎呛进了水而大力咳嗽着,在水中憋得脸色青白,水珠自她的面上一滴一滴的滑落下来,原本整齐的发髻也因为挥舞挣扎而显得分外凌乱。几缕沾了水的发丝紧贴在脸上,让这个女子显得格外狼狈不堪。 她睁着又惊又惧的眼眸抬起了头,青白的脸色,凌乱的发丝,这张脸赫然就是被夏听凝贬到了洗衣房的雪绣。 127 庶女当嫁,一等世子妃127_庶女当嫁,一等世子妃全文免费阅读_(.) 微夏的早晨,树上鸟儿的清脆鸣叫声,打开的窗台边袭来的阵阵清风。. 在这样美好的清晨,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似乎,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清凉感,夏听凝微微睁开了闭着的眼眸,在美好的清晨中醒了过来。 单手撑住了榻面,夏听凝支着身子起身,眼眸半睁。在这样好的天气里睡上一觉,果然能让人觉得身心愉快呢。 原本候在一旁守着的晚玉和绿芜,眼见夏听凝睡醒起身后,连忙放下手上的绣活,赶到了榻前。 晚玉边扶住夏听凝边道“小姐,您醒了。” 夏听凝微一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原本只是想稍微躺一会的,没想到一躺下,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她抬头望了望外边的天色,幸好,她没有睡到很晚,看样子只是打了个盹,小眯了半个时辰。容瑾待会应该就会回来用早膳了。 绿芜轻手轻脚的帮夏听凝整理着微乱的衣裳,边拈着衣服边低着头道“小姐,奴婢按您的吩咐,让同在洗衣房的慧思暗中盯着雪绣,果真发现她不大妥当。羽杉近来做的那些菜色,都是在她那儿习来的。” 晚玉一听这个,也连忙接话道“奴婢私底下也再去打听过了,前几日说您爱吃萝卜的传言,当真是雪绣向外传出去的。小姐上回不是赏了羽杉一支细金簪么,雪绣便是拿这作伐子,引得全园的人都以为,您因为爱吃萝卜,而羽杉投其所好,才得到的您的赏识。” 夏听凝闻言微拢了拢发边的秀发,轻声道“是吗。”人都已经被贬去了洗衣房,却还是这般不老实吗。 晚玉鼓着脸愤懑的道“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搞那么多事是想干什么呢,早知道,前日日子就让小姐您直接把她给赶出府去了。省得现在还要防备她出什么幺蛾子。” 夏听凝听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她承认,她有时确实是心软了些。没能在第一时间采取最果断的决策。 晚玉轻蹲下身,捧起绣花鞋小心的为夏听凝套上,秀气的眉微敛着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该怎么处罚雪绣,小姐心里自有衡量的。倒是羽杉,小姐觉得这事她可有参与其中?” 夏听凝素手轻支着下颚,眼眸中闪过了思索的光“跟她应该无甚关系,只是,她太过容易受人利用了。” 这几日的接触,羽杉都无表现出什么可疑的地方,就连她问及那些菜肴时,对方也是一脸坦然的神情。而现在,已经知道了萝卜做的菜肴、传言。这些都是雪绣的手笔,那么羽杉应该是恰巧被利用罢了。只不过,这样性子的人,放在身边却并非是一件什么好事。 晚玉皱着眉头道“小姐,说了这么多,您都还没告诉婢女,那萝卜为何不能吃多呢?”她也从未听过有谁吃萝卜吃出毛病来的。 夏听凝伸手捋了捋衣裳,粉唇微抿“这萝卜虽是个好东西,平日里少吃些倒也无妨。但它还有一个鲜少人知的功效,那就是吃多了这萝卜,会致使人不孕。” 她想,这应该就是雪绣的目的了吧,却不知,她是如何得知萝卜还有这个效用的。这可是前世专家们研究过后而得出的结论呢。 绿芜闻言大惊,张着嘴道“萝卜竟还有这样的作用么,雪绣的心可真毒,竟想要这般暗害小姐。” 在这样的高门大宅里,若是没有孩子傍身,那小姐这辈子可就是没了指望了。 晚玉听后更是气得脸色铁青“这个挨千刀的雪绣,真是可恨极了。”她忙拉住夏听凝的袖子道“小姐,您可千万不能轻饶了她去。” 夏听凝微笑着,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门口传来了动静。 刚刚下朝的百里容瑾回来了,他稳步踏进屋中,温笑着问道“在聊些什么?” 夏听凝见到进屋的百里容瑾,淡笑着避开话道“没什么,你今日倒是回来得早了些。” 她能告诉他,她才嫁进来没多久,前前后后的就已经有不少人打上了他们未来的孩子的主意么。雪绣的事,她自会解决好,最近朝中事务繁多,没的让他烦心。 百里容瑾闻言轻瞥了立在一旁的晚玉和绿芜一眼,随后便坐在了夏听凝身旁,温声道“今日下朝得早,可以早些回来陪你用早膳。” 夏听凝抿唇浅笑“我今儿包了饺子,炉子上还有煨着的香菇鸡茸蔬菜粥和鸡蛋羹等,奇儿跟辰儿已经吃过了,这会倒是在那边睡得挺香的。” 说完手朝美人榻上一指,那里有两个小肉团子正趴在上边呼呼大睡着。 百里容瑾见状,漂亮的狭长眼眸中染上了些许的笑意,又偏头对着夏听凝道“传膳吧,这会你也该饿了。” 夏听凝微一点头,望了晚玉跟绿芜一眼,这两人自是心领神会的下去传膳了。 用过了早膳后,夏听凝轻轻打了个哈欠,水眸中顿显一片迷蒙。 百里容瑾环着她来到床边,轻声道“可是昨晚没睡好?要不躺下睡会吧。” 夏听凝歪进了他的怀里,闭着眼睛小声嘀咕着道“可能是天气的缘故,才有些犯困。” 百里容瑾闻言浅笑着勾起了唇角,扶着她的身子让其躺下,道“那便睡会吧,我在这陪你。” 夏听凝弯起了眼眸,抓着他的衣袖说了声‘好’后,便枕在软软的枕头上睡下了。 百里容瑾侧卧在她身边,一手捧着书籍打发时间,含笑的眼眸不时的望向夏听凝,极有耐心的等着她熟睡。 安静无声的书房内,绿芜和晚玉僵直了背站在书桌前,两颗心略有些惶恐不安的跳动着,只因此时此刻,书房内安静得教人害怕。 百里容瑾稳坐在桌前,一双漂亮的眼眸中尽是淡漠,脸上再也没有面对夏听凝时的温润柔和,反而透着一阵的冷冽。 “知道叫你们来所为何事么。”等待了许久,百里容瑾清冽的声音终于在屋内响起。 听到对方的话后,晚玉心下一跳,只觉得背上一阵发凉,但还是老实的摇了摇头。真是见鬼了,明明每日都有见到世子,怎么这会却无端的让她感到拘束和不安呢。 她怎么知道世子把她们叫来是因为什么事呢,反正她做事都是勤勤恳恳的,没有偷奸耍滑就是了。不用害怕世子盘问。 相对于晚玉的一头雾水,绿芜却是多少猜到了一点,能劳动世子大驾的,也就只有小姐的事了。她低着头道“不知世子想问奴婢何事?” 百里容瑾继续冷着声音道“早膳前你们在谈论何事?”虽然凝儿当时避了过去,他也没有再追问她。但这不代表他不会去追问别的知情人。 确实是为了小姐的事,绿芜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她并不像晚玉那般粗神经,世子的温柔是只对小姐一人,这会小姐正在屋内熟睡着,没有确定世子突然将她们叫来的用意前,她还真是有些害怕呢。 绿芜定下了心神,一五一十的开口讲起了雪绣的事情。 夏听凝醒来之际,却没有见到百里容瑾的身影,直起身子唤道“来人。” 这一声叫唤过后,屋门便被轻轻推开,守在门口的绿芜从屋外走了进来。 夏听凝捋开了脸颊边的发丝,疑惑问道“世子呢?”怎么不见人在。 绿芜将架上的帕子取下来浸湿,绞干后递给夏听凝道“好像是有事要去处理。” 许是又有什么事绊住了吧,最近朝中的事情挺多的。夏听凝接过帕子点头应了一声,擦净了脸后,便又递回给了绿芜。 而百里容瑾此时,正身处阴暗的室内。水泥墙上尽是各式各样的刑具。 一身黑色劲装的青羽站在一旁弓着身子道“世子,人已经带来了。” 百里容瑾望着炭火盆里跳动的火光,淡声道“带进来。” 青羽闻言简要的点了点头,手一挥,便有侍卫将一个昏迷的女子押进了这阴暗的室内。 百里容瑾稳坐着不动,青羽自是继续开口道“弄醒她。” 侍卫得到了命令后,立即将人按进一旁盛着水的木桶中。 因为生命受到了威胁,原本昏迷着的女子终于有了动静,被按进水中的头颅开始挣扎了起来,垂着的双手也开始拼命挥舞起来。 人虽然醒了,但百里容瑾并未下达命令,青羽也没有开口。侍卫只能继续将人按在水中,不敢让其起来。 终于,或许是预算到了这个女子的极限,青羽总算开口让侍卫放开了她。 得到了自由的女子抬起了头,因为挣扎呛进了水而大力咳嗽着,在水中憋得脸色青白,水珠自她的面上一滴一滴的滑落下来,原本整齐的发髻也因为挥舞挣扎而显得分外凌乱。几缕沾了水的发丝紧贴在脸上,让这个女子显得格外狼狈不堪。 她睁着又惊又惧的眼眸抬起了头,青白的脸色,凌乱的发丝,这张脸赫然就是被夏听凝贬到了洗衣房的雪绣。 庶女当嫁,一等世子妃127_庶女当嫁,一等世子妃全文免费阅读_127更新完毕! 128 “世子。”雪绣睁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口中喃喃的低叫着。 阴暗的室内,满墙的刑具,冰冷的泥地,被溺进水中无法呼吸的自己。 雪绣睁大了眼眸,怎么会,世子一直都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对待下人也不像别的主子般轻则打骂,重则杖毙。对自己和羽杉,更是说过一句重话。 曾经,她处罚了想要依靠姿色爬上主子的床的婢女,将其撵出了清澜园。世子不但没有开口说出半个不字,更是直接遣走了其余的婢女,让她和羽杉当上了近侍。 她以为,世子对她是有心的。以前因为世子的身体,她不愿守着一个将死之人,过着没有盼头的日子。所以总是躲着不与世子单独相处。 可即使是那样,她在别人面前也会有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现在,雪绣呆呆的望着一脸清寒的百里容瑾。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她?她一直以为,世子对她是有心的,是喜欢着的。曾经她为了这个而感到烦恼和忍不住的自傲。可自从知道世子的身体有了好转后,这份心情便转化成了窃喜。哪怕世子对她的示意无动于衷,她也会下意识的为他寻找着借口开脱。至始至终都坚定的认为,他一定是喜欢着自己的。 “为什么?世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雪绣喃喃的开口问着。 为什么要让人把她抓来?为什么要把她按进水里弄醒?为什么要这样粗暴的对她?他不应该是极其温柔的对着她笑,给她一切荣华富贵吗。 百里容瑾冷然的眼眸微微一眯,清冷的道“是谁指使你去害凝儿的?你若老实交代,我或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凝儿?原来是为了夏听凝么。雪绣顿时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因为用力而陷进了掌中,留下一个个深深的印痕。 就因为那个女人,所以世子才这样对她么?夏听凝,这个该下地狱的女人,她根本就不配做世子妃,不该占着这个位置。 眼见雪绣一脸的阴狠,半晌也不曾开口。百里容瑾轻轻皱了皱眉道“你不想说也无妨,我多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雪绣闻言猛的抬起了头,一脸疯狂的怒叫道“我就是看不惯她,不过是个四品官家的庶女,真以为自己有多高贵吗,一朝当上了世子妃,就对我颐指气使的。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样对我。” 百里容瑾眯起了眼眸,冷然道“掌嘴。” “是,世子。”一旁的侍卫领命后,连忙走到雪绣身旁,一把抓住了她,木质的长方小板子甩在对方的脸上,发出了极为清脆的响声,雪绣原本白嫩的脸上,立即多了一个又红又肿的方印子。 “啪,啪,啪。”清脆的声音不断在室内回响着。没有接到百里容瑾命令的侍卫,一下接着一下的甩着木板子。很快,雪绣的两颊便已高高肿起,脸上一片的红紫。 这样的屈辱和极深的疼痛,让雪绣恨到了极致。她口齿不清的叫嚣道“我恨她,恨不得杀了她。可那样实在太便宜她了,我要让她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来,下半辈子无依无靠,在这王府里孤独的老死。” 百里容瑾直起身道“你永远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对凝儿有威胁的人,他怎么可能会留着她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百里容瑾边抬起脚往外走,边对着青羽道“让人好好审问她,我要她把事情一字不漏的全都给吐出来。” “是。”青羽低着头答道。 百里容瑾回到了清澜园时,夏听凝已候在屋中等他一起用午膳了,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也都乖乖的坐在一旁等待着。 百里容瑾刚一踏进屋中,见到的便是夏听凝淡雅柔和的微笑,像一阵清风,吹动了他宁静的心湖。 夏听凝扬着笑容道“容瑾,你回来了?刚好该用午膳了。” 百里容瑾温笑着一步步的走了过去,印在眼眸中的只有对方的身影。这是他这辈子的唯一所爱,是他倾尽所有也要留住的人,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次日,夏听凝总算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雪绣失踪了。 她今日原本打算要好好审问对方一番的,让下人过去将人给过来。没想到结果却是,雪绣失踪了。 负责盯着雪绣一举一动的慧思来报,说是自昨天中午开始,便再没见过雪绣了。她原本还以为雪绣是被带到自己这来了呢。 夏听凝郁闷的单手支着脑袋,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怎么就失踪了呢?会是谁带走的她?抑或是,雪绣知道事迹败露,逃走了呢?可大门的守卫,都说没有见过雪绣出门呀。 这就奇怪了,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眼见夏听凝为了雪绣的事情,一脸深思的模样,绿芜亲自泡了清茶,奉上茶盏后,不禁轻声开口道“或许,世子知道雪绣在哪也不一定。” 其实不是或许,她十分肯定,雪绣十有八九就是被世子让人给带走的。回想起昨日世子听到雪绣做的事情后,所露出来的神情,让她到现在都打从心里感到害怕。 “嗯?关容瑾什么事?”夏听凝接过了茶盏,十分惊讶的问道。 在见到绿芜一脸为难和心虚的神情后,夏听凝无奈的伸手抚额道“他都知道了?”怪不得雪绣突然失踪,原来是被他给带走了。 绿芜点点头道“昨日世子询问,奴婢实在不好不答。” 对于世子散发出来的冷然,她到现在都觉得心有余悸。 正巧这时,百里容瑾回来了,带着青羽一齐踏进了屋中。 夏听凝见状,对着绿芜轻轻挥手,示意她先下去。绿芜自是脚步不停的转身便往外走。 百里容瑾温雅的来到夏听凝身旁坐下,浅笑的望着她。 夏听凝手捧着茶盏,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百里容瑾,问道“容瑾,雪绣是你派人带走的么?” 百里容瑾微微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淡然的应了声“嗯,是我。” 夏听凝伸手揭开茶盖,轻轻扇着茶杯里冒出来的热气,迟疑了一下道“她,怎么样了?” 百里容瑾摘了果盘里的葡萄,细致的剥着皮道“她已经去了她该去的地方。”而且,是在受尽所有酷刑后才去的。 夏听凝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终还是没有开口再说什么。她能说容瑾做得不对么,他是为了自己才这样做的。而且,若非雪绣做错事在先,又怎会落得今日这个下场。 她之所以无法自己下手,不过是因为21世纪的高端教育,不能杀人这种想法早已经在她脑海里根深蒂固。所以一开始知道是雪绣暗害她时,她才会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对方为好。 百里容瑾轻轻的剥着葡萄的皮,温声道“她已经把一切都招了,按她的说法,背后并无人指使,只是偶然间听到了两个婢女在假山后谈论事情,知道吃多了萝卜会让人不孕这种事,后来因为你将她贬去洗衣房,她怀恨在心,这才想着用这个法子加害于你。” 他也派人查过了,确实没有查到雪绣有与人勾结的迹象。这番话应该是真的。 夏听凝怔怔的捧着茶盏,一脸的深思,原来雪绣之所以知道这个法子,是从别人那听来的么。怎么会那么巧,刚好让她听到这种事情。 百里容瑾剥下了葡萄的最后一片皮,将其递到夏听凝唇边,道“怎么,是有哪里不对么?” 夏听凝望了一眼剥好皮,递至唇边的葡萄,微微低头轻咬了口道“没有。”可能是她多想了也不一定。 百里容瑾望着她吃葡萄的可爱模样,微微勾起唇角道“以后再有什么事,都不许瞒着我。”不管是什么事,他都会替她解决好的。 夏听凝微微一笑,轻点着头道“知道了,以后不会瞒着你的。”她这不是不想让他担心嘛,任谁知道有人一直都在打自己孩子的主意,是谁都会生气的。而且朝堂上的事情,就已经够他忙的了。再加上家里这些琐事,要操的心不是太多了么。 那些阴损的小人也是,不满她的话,只管堂堂正正的来跟她过招呀。没事非要想这种缺德的事,动不动就把主意打到她未出世的宝宝身上。她现在确实还不想要孩子,但这只是暂时的。 而且这不想生跟不能生那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两日后,夏听凝换上了刚做好的宫装。 淡白色的宫装穿在身上,让她整个人显得淡雅而出尘。 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了起来,几枚饱满圆润的白色珍珠随意点缀在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也漾着清淡浅笑。 百里容瑾唇边含笑的揽住了夏听凝,在她的耳边低语道“很美。”她是第一个将宫装穿得这般美丽的。 夏听凝素手搭在他的肩头,勾起唇角道“该走了,父王跟娘怕是在等着我们呢。” 百里容瑾闻言轻轻点头,带着夏听凝一起出了屋门,跟随静王爷和静王妃一齐来到王府门口,各自登上了马车。 129 几辆华丽的马车“喀哒、喀哒”的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 坐在马车内的夏听凝伸手轻轻掀起了车窗的锦帘,看着道路旁的热闹景象,心情也不禁随之而感到轻快起来。 这是自她嫁给容瑾后,第二次出的门呢。第一次则是成亲三日后的回门,那时赶着回夏府见娘亲和弟弟,倒是没怎么注意外边的景况。 今日这趟出门,还是因为要进宫赴宴,出席太后的寿辰。嫁了人以后,想要像以前那样自由出入,果然是难了些呢。 王府距离皇宫其实并不太远,现在又是乘坐着马车而去,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便抵达了皇宫的宫门。 行驶在前边的两辆马车分别是静王爷夫妇和二老爷一家,静王爷最先带着静王妃下了马车,接着才是二老爷他们。这两人一下马车,便有人迎了上前问候几句。而静王爷和二老爷也都是象征性的说说场面话,应付了几句。 夏听凝在百里容瑾的搂扶下下了马车,盈盈水眸中带着些许好奇的望着眼前这恢宏大气,又无比华丽的皇宫。 在现代时,她曾到过北京游览了著名的故宫紫禁城,那绝对是一座无与伦比的古代建筑杰作。 而如今呈现在她眼前的皇宫,对比起紫禁城来,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金黄色的琉璃瓦顶、青白石底座饰以金碧辉煌的彩绘,高耸的围墙,那寸砖片瓦无不遵守着严谨的秩序,布局堪称完美。 夏听凝微微抬头的扫视着眼前的宫门景象,这里的一砖一瓦都让人感到惊叹,不愧是一代帝皇的居所。 宫门口早已云集了多辆华贵的各式马车,受邀进宫的权贵大臣们纷纷站在门口互相寒暄了一番,跟着这些人而来的一干家眷等也都各自寻着熟人三三两两的说起话来。 早在百里容瑾下车之际,便已有不少人的视线投射了过来,只是因着百里容瑾那一脸的淡漠,没人有胆量敢上前搭话罢了。 这会刚出车厢的夏听凝,无疑引起了围聚在宫门口的众人的好奇和打量。那些高官权贵之流的夫人和小姐也免不了要盯着夏听凝看。 百里容瑾方才接了夏听凝下车,到现在一手仍稳稳的环在了她的腰间,眼神柔和,丝毫都不受四周人的影响。 而有心注意着百里容瑾和夏听凝的人,见此情景,心中也都有了自己的思量。 因为在开宴前,静王妃打算独自带着夏听凝到皇后的‘栖凤宫’请安,便与其他人分开走,等入宴时再回来。 随着静王妃的一声招唤,百里容瑾舒眉温笑着,轻声低语的对夏听凝说了几句宽心的话,让她请安时也不必太过拘谨。夏听凝胡乱点头应下后便亦步亦趋的跟上了静王妃的脚步。 因为皇宫占地面积的巨大,静王妃与夏听凝都乘坐上了轿辇代替步行。 一路略微摇晃的来到了后宫之主皇后所居住的宫殿,这座‘栖凤宫’斗拱、檐桁、额枋的表面,均刻画有凤的图案和‘福、寿、喜’等文字花纹。檐枋施为碧绿之色,衬以石雕栏板及石阶的白玉色,两者形成了鲜明的色彩对比。 静王妃和夏听凝先后下了辇,守在‘栖凤宫’有眼色的宫女,早已连忙进殿通报了。 很快就有婢女迎了出来,将静王妃和夏听凝给请了进去。 夏听凝步伐极稳的跟随在静王妃身后走着,二人进殿后,静王妃早已扬起了满面的微笑,和端坐在宫殿上方的美貌妇人互相问候起来。 夏听凝也不四下张望,只是自顾自的稳稳站在殿下,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安然自得的模样。 她这番举动自是毫无疑问全都落进了稳坐在宫殿上方的皇后眼中,安雅韵看着夏听凝,原本审视的脸上此时不禁带了几分满意。 嗯,挺懂规矩的,倒不像是没有教养的庶女。要知道她这宫里的宝贝甚多,无一不是精品,这些东西在外头可是很难看到的,那些来请安的夫人小姐,都很少有不被吸引的,总要盯着多看上几眼。 皇后与静王妃相互问候着说笑了几句后,这才又将视线投向了底下的夏听凝,红唇微启,瞧了一眼静王妃道“这就是瑾儿的媳妇吧。” “正是。”静王妃笑着答了,说完便转头对夏听凝道“凝儿,过来见过你姨母。” 夏听凝略低着头,落落大方的走到殿中行了大礼“甥媳见过姨母,姨母万安。” 皇后看着夏听凝微点了点头,轻笑道“嗯,起来吧。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夏听凝依言起身,轻轻抬起了头。映入眼中的便是端坐在上方,一袭红色绣凤宫服的皇后,她与静王妃有五分相似,雪肤花貌,堪称绝代之姿。 眼见对方正细细的打量着自己,夏听凝也不恼,只是定定的让她瞧着。这皇后并未对她表现出多大的热忱,想来自己为三皇子治腿一事,对方这个当娘的并未知晓。否则也不会这般淡然的看待她了。 瞧了许久,皇后方才一笑,道“生得真俊,是个好颜色的。难怪瑾儿喜欢得紧。” 虽说出身低了些,但却是个命格好的,这才嫁过去多久,瑾儿的身子就有了极大的好转。有了这个在先,家世这种事情,倒显得微不足道了。 静王妃也是笑着回道“还不都是托姐姐的福,凝儿这孩子,可是姐姐帮着定下的。” 皇后闻言抿唇一笑,显得极是愉悦的道“那也要瑾儿有眼光才行呀,一挑就挑中了个福泽深厚的。” ……… 这话头一开,两姐妹便又坐在一起笑眯眯的说起话来,夏听凝心中低叹,怎么就又华丽丽的无视她了。这站久了,脚也会酸的好不,至少先给她赐了座后,你们再继续呀。 正当夏听凝站在殿下腹诽不已时,偶然投下视线的静王妃总算记起了她,忙笑道“凝儿,娘与你姨母有话要说,你到外边的园子里转转吧。” 夏听凝微一点头,施了礼正要退下。却听见皇后阻止道“先等等,这见面礼本宫可都还没给呢。” 说完便侧头吩咐了站在她身旁的卫嬷嬷几句,卫嬷嬷立即领命进了内殿。 很快,卫嬷嬷便捧了个楠木盒子出来,打开盒盖露出里边的东西来。那是几串颜色鲜艳的红珠子串。 皇后指着盒中之物道“这是苍辉国进贡的红翡珠子串,本宫瞧着你这孩子肌肤雪白,戴上这个定是极衬的。”说完手轻轻一挥,卫嬷嬷便心领神会的合上盒子,走到殿下来递给了夏听凝。 夏听凝双手接过盒子,对着皇后行礼道“多谢姨母赏赐,甥媳定会好生珍惜的。” “嗯。”皇后满意的点着头,道“去吧,园子里的花开得很不错。” 夏听凝点头,捧着盒子退下。 待夏听凝走后,皇后方才拉着静王妃的手,柔和着神情道“雅素,前些日子王府的许姨娘和百里露瑶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突然就身染重病过世了?”她初闻这个消息时可是极是惊讶,偏等了好几天,也没见雅素进宫来跟她说这件事。 一提起这个,静王妃便脸色不虞,这可是王府的一大丑闻,就是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闹心得很。 面对皇后的询问,静王妃也只能沉着声音将这奇耻丑闻给说了一遍,骇得皇后瞪大了眼睛,捂着嘴道“这,这个许姨娘,竟然敢…” 静王妃神色不善,眼神晦暗的道“可不就是,我也没想到,她居然敢做出这样不要脸面的事情来,简直就该受尽世人唾弃。” 不但偷人,还生下了孽种,亏得她还有脸心安理得的呆在王府里享受着荣华富贵。 皇后深叹了口气,轻拍了拍静王妃的手背道“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妹夫竟被蒙骗了这么多年,难怪他怒得活活打死那许氏了。” 换做别的男人,肯定也受不了这样的奇耻大辱的。枕边人不但跟别人有染,就连宠了十几年的女儿,到头来才发现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事搁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的。 静王妃点着头道“是啊,王爷为此还烦躁了好一阵呢,直气得胸口痛。” 皇后微微摇头叹息道“出了这种事,你也不进宫来跟我说说。不过这样也好,王府现在不再有许姨娘,可就真真是只有你一个了呢。”这怎么想也是值得高兴的事。 静王妃抿着唇道“府里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一件接着一件。原本想进宫与姐姐说道一二,可偏偏就被缠得脱不开身。又适逢瑾儿的身子日渐好转,那些想要登门拜访的帖子多得像雪花似的,看得头痛极了,我索性就称病不见客了。” 皇后呵呵一笑,道“这些人哪,之前还对瑾儿唯恐避之不及,现在却像苍蝇一般,巴巴的黏了上来,赶都赶不走。”这就是人心哪。 静王妃冷嘲了声“我就是知晓这些人的心思,才不见的她们,这种亲家哪能要。”而且她现在对儿媳极是满意,这种给儿媳添堵的事,她还是不想做的。 130 夏听凝漫步走在‘栖凤宫’的花园中,日光斜斜的倾洒下来,点点碎金映落在她雪白色的宫装上,平添镀上了一层光辉。 几个‘栖凤宫’的宫女亦步亦趋的跟在夏听凝身后,穿过园子中的石子路,两旁尽是花朵硕大,花色艳丽的‘朱顶红’。 这些‘朱顶红’有白、蓝紫、绿、大红、玫红、橙红、淡红、粉中带白、红中带黄等色;其花色几乎涵盖了色谱中的所有颜色。 夏听凝在这花园中走走停停的,不时驻足靠近观赏一些极难见到的花卉品种。 随着时间的流逝,到这会夏听凝已经在花园中逗留了约莫半个时辰,想来‘栖凤宫’里的谈话,也是时候要结束了。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一个宫女前来请夏听凝回去,说是寿宴即将开始,静王妃要先带她过去入席了。 夏听凝淡一点头,由宫女在前头引路,自己缓步走在后边。 刚回到栖凤宫的门口,便见静王妃和两抬轿辇已经等候在那,夏听凝忙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静王妃佯嗔道“可是看花看得入迷,都舍不得回来了。”话虽这样说,但实则却无半分责怪的意思,语气中反倒隐隐带着些宠溺。 夏听凝勾起粉润透亮的薄唇,嬉笑着道“娘不知道,园子里的‘朱顶红’开得好极了。白得纯洁无暇,红得鲜艳如血。倒真是让儿媳开了一番眼界呢。”她边说边将静王妃扶上了轿辇。 自己则另外坐上了另一抬,抬辇的太监们一用力,便将两抬轿辇抬了起来,往寿宴的方向而去。 待轿辇到达寿宴的宫殿门口时,那里早已有朝中的官员大臣们携带着三三两两的家眷进殿了。 夏听凝刚一下轿辇,便见一袭锦缎白衣的百里容瑾站在了进殿门口一处显眼的地方,看样子便知道他在等她。 静王妃见状心中了然,便自顾自的进殿寻到了静王爷的身旁坐下。 夏听凝微笑着朝百里容瑾走去,站定后,只见他神色温柔的微抚过她的脸庞“姨母见了你,可有说什么?” 夏听凝微微摇头,老实答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赏了我几串红翡珠子。” 百里容瑾听后轻轻点头,那便是没什么了。他看着夏听凝道“我们进去吧。” 夏听凝点了点头,二人刚想抬脚进殿,忽然却听到后边传来了一声叫喊。 “贤婿。” 听到叫喊的夏听凝和百里容瑾回过头一看,便见夏老爷带着一家子大小朝这边走来,方才那句‘贤婿’也正是出自他的口。 虽说夏听凝半点也不待见夏老爷,但百里容瑾仍是做足了礼数,停下来等候对方过来。 一身正四品官服的夏老爷领着一家子大大小小的人,不一会便凑到了夏听凝跟百里容瑾的面前。 面对夏老爷擅自凑上来的举动,百里容瑾多少还给了句问候,夏听凝却是连瞧都没正眼瞧他,只是温笑着拉过了站在夏老爷身后的夏子云,照例关心了些近况。除此之外,便再没施舍给别人半个眼神。 这让夏老爷顿时尴尬了起来。这女儿怎么就爱跟他唱反调呢,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她愣是装没瞧见,这要是传了出去,他这身为人父该有的威严得往哪摆呀。 夏听凝自是没闲空理会夏老爷满肚子的不满和牢骚。她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惯这个便宜父亲,这太后的寿宴,他竟然将夏青荷也给待了过来。要知道像这等重要的宫中宴会,尤其是太后的寿宴。还真没有哪个人家会把自家的庶女给带过来的。 毕竟庶子庶女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妾侍生的,前来赴宴的官家小姐和贵族公子,大部分都是家中正经的嫡出,他们这样的人可是十分瞧不起这些妾生的子女的。而自己的弟弟之所以能进宫赴宴,那多半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在。 可夏青荷就不一样了,她没有什么过硬的后台,却能让这个便宜父亲反其道而行带她入宫,她可不信他会不知道有这么一条惯例。当然,这在侧面向她反映了一个消息,林姨娘在夏府中只怕很是受宠,不然今日也不会有夏青荷进宫赴宴这一事了。多半是那林姨娘吹的枕边风。 夏听凝微瞥了一眼同样站在夏老爷身后的夏青荷,一件湖蓝色的烟纱散花裙,头上斜插镀金蝴蝶簪,带着溜银喜鹊珠花。一副嫡女方才打扮得起的扮相。 夏听凝眉眼微挑,唇边隐约显现着淡淡的笑容,看来这林姨娘果真是好手段,一朝咸鱼翻身,受尽恩宠呀,不然夏青荷如今何以过得这般有声有色的。 再反观许久不见的李氏,原本红润的面容此时憔悴不已,眼角更是多了好几道以往都没有过的皱纹,脸上敷了厚厚的一层白粉,似乎想要掩盖住她那因憔悴而日渐衰老得不能见人的面貌,以前高傲自娇的神情现在早已荡然无存,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萎靡。 夏听凝心中暗嘲,她早先便听过碧茯的禀告,这李氏自从被软禁起来,两三次闹将无果后,自己那便宜父亲便是彻底厌弃了她,那段时间林姨娘又使尽浑身解数,将这便宜父亲伺候得妥妥帖帖的,自此就更是将李氏给忘到了天边去。 现下看来,要不是这李氏还有夏雨这个儿子傍身,在夏府的日子还真不知道会是另一番怎样的情景呢。现在虽说受尽了冷落,可她这便宜父亲到底还是不会休妻的。毕竟这李氏怎么着也是替他生下了嫡子。 而站在李氏身旁的夏莲和夏蓉两姐妹,虽然也都打扮得如同花儿一般,但却显得有些精神不佳,想来这些日子在夏府里过的也并不如何。 眼见夏老爷杵在原地不说话,只用一双眼眸不时的扫着夏听凝,似乎想在她身上找回为人父的威严来。 夏听凝对对方的这种举动半点也不加以理会,带着夏子云道“容瑾,我们进去吧。”这个便宜父亲爱站多久站多久,她可没有兴趣陪着他一直呆在这让人当猴子观赏。 眼见夏听凝和百里容瑾带着夏子云转身便要走,夏老爷这才忙急急的喊道“等等,凝儿。”他这可还有事没说呢,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夏听凝转过身来,一脸冷然的道“有事快说?”磨磨蹭蹭的真不是个男人。 夏老爷微咳了咳嗓子,正了正声道“凝儿,你瞧啊。你这三个妹妹还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宴会,什么都不懂,不如就由你带着她们,也免的出差错。而且你们姐妹几个互相也有个伴。” 李氏听到这话,原本有些无神的眼睛顿时一亮,闪现出了一种名为‘希望’的光彩。 夏青荷的眼眸中也闪过了一丝窃喜,只要能跟在二姐姐身边,那今日的寿宴,她肯定有机会好好的露露脸。而且,夏青荷飞快的抬眸看了一眼百里容瑾,脸庞顿时飞上了两朵红霞。而且还能近距离的接近静王世子,她虽没有二姐姐那般美貌,但到底也是有几分颜色的女子,她应该也是有机会的不是么。再说了,她也不奢求多大的名分,静王世子总是要纳妾的,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成全了自己,她至少是二姐姐的妹妹呀。 这话说得可真是好听,夏听凝冷冷的瞅着夏老爷,想也不想的拒绝道“我没有这种闲工夫,她们既然什么都不懂,那就更应该留在你身边好生看着了。我现在可是静王府的人,带着几个娘家人算怎么回事。你要是担心她们会出差错,那便差车夫将她们送回府好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带着夏子云转身走了。 只留下被这番直白给噎得半天说不出来话的夏老爷和一干神色莫名的夏家人。 夏听凝带着夏子云跟随在百里容瑾的身旁,进殿后,便有宫女上前来引着他们三人朝指定的位上走去。在百里容瑾的示意下,夏子云直接被安排在了夏听凝旁边的席位上。 静王爷和静王妃带着百里容奇跟百里容辰坐在了对面的席位上,再往下便是二老爷一家。至于其余的官员大臣的未婚子女,则是男左女右的各自坐在一起。 夏听凝扫视全场,首先便看到对面的斜前方,萧景渊坐在那朝她和容瑾微笑示意。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针灸治疗,他的腿早已有了极大的起色,现在已是能够扶着墙自己慢慢的走路了。这让萧景渊高兴极了,每一日都准时准点的倒清澜园报道,力求早日摆脱身下的那辆轮椅,重新像个正常人一般行走。 夏听凝也微笑着向对方点头致意,眸光一转,便又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便是阮秋玲。她此时正目含痴迷的紧盯着百里容瑾瞧,似乎要将他深深印入眼中似的。这样炙热的目光,看得夏听凝一脸的微僵。好吧,她不是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想要自己跟别人公侍一夫,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她就弄不明白了,怎么就有那么多人自甘堕落的想要做妾呢。 正当夏听凝在心底叹息这个朝代女人的地位低下和软弱时,便听到宫殿门口传来了一声尖细的嗓声“皇上、皇后娘娘到。” 131 古朴庄重的大门外,身着明黄色龙袍的轩帝气宇轩昂的稳步踏在了地砖上,身侧跟着一袭盛装,举止雍容的皇后。而皇后的后边,又并列着两位姿色过人的妃子,走在最后的则是一个身着宫装的艳丽少女。 轩帝带着这些人走过了大殿,自己独自一人登上金色的龙椅,稳坐在位接受着百官众人的朝拜。皇后与另外两位妃子则按顺序沿着轩帝的右手边依次往下而坐。 眼看着跪了一地的众人,轩帝淡淡一笑,沉声道“免礼,都起身吧。” 随着他的发话,夏听凝跟随着殿中的其他人起身坐回原位,心中略带无奈,在21世纪时,她上跪天,下跪地,中间只跪父母双亲、祖先牌位。 一朝来到这礼教森严的古代,竟身不由己的要跪这个、拜那个。果然,这里还是皇权至上呀,一个强权的时代。 夏听凝坐回位上后,只见殿中的众人个个屏息敛气,只因殿上的皇帝没有言语,他们也就不敢发出任何一丁点的声响,唯恐一个不慎惹怒了龙颜招来杀身之祸。 今日虽说是太后的寿宴,但到了此时,这主角却还没现身,轩帝也自当不能宣布宴席开始,虽然他与太后不合已久,但那毕竟还没摆到明面上来,现在在外人面前,这礼数方面还是要做足了的,以免传出去被世人诟病。 夏听凝淡雅的直立着身子,大大方方的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打探,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 这殿中的官家夫人、权臣贵妇乃至众多尚未出阁的名门闺秀和千金小姐,无一例外的全都偷偷的将视线移了过来,悄然的打量着夏听凝。 其中更以那殿上艳丽少女的视线最为肆无忌惮,夏听凝也不抬眸瞧她,只是心中暗有猜测,这个少女应该就是皇帝的某个女儿了,只是不知,是哪一位公主。 正当夏听凝等得有些百无聊赖时,今日的主角,太后娘娘终于姗姗来迟,在声势浩大的仪仗下登场。 只见一身暗红色飞凤宫装的太后,由身旁一个粉衣女子虚扶着,带着俯视众生的倨傲走了进殿,无视殿中众人的跪拜,直直的登上轩帝龙椅身旁的位置,那是只有太后方能坐上的宝座。 待她坐稳位上后,方才傲然的道“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后,太后又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一直站在她身旁的粉衣女子赐了座,位子便安排在她的左手下方,明确的显示出了太后对此女的重视。 夏听凝轻瞥了那粉衣女子一眼,只觉得面容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正当夏听凝垂眸思索之际,那殿上的粉衣女子也望了下来,视线最先定格在了百里容瑾身上,偷瞧了好几眼后脸上便悄悄浮起了一抹红霞,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脸的娇羞。 随后她便又将视线投向了坐在百里容瑾身旁的夏听凝,带着不友好的打量和审视。 这一见,刘若兰当即便认出了夏听凝,神色莫名。是她,原来她就是静王世子妃,怪不得当初在‘雪锻坊’相遇时,对方竟然在得知她身份的情况下,依旧敢对自己视若无睹,原来凭借的便是她当时即将成为静王世子妃的这一倚仗么。 刘若兰藏在衣袖中的芊葱玉指,顿时捏紧了手上的丝帕,眼中闪过了怒气、不甘和不悦,这个人就是她的对手,对方的位子,将会由自己,取而代之。 稳坐殿上的太后也是不着痕迹的轻瞥了一眼夏听凝,虽有些惊讶于她的容貌,但随即便不以为然。要论样貌,她的若兰也没差到哪去,而且出身高贵,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家庶女所能比得上的。 想到这,太后望向刘若兰的眼神便越发的柔和了起来,她对自己的侄孙女有信心。 太后入席,龙椅上的皇帝自是礼数周全的问候了几声,而后便将目光投向了夏听凝,眼中不但带着好奇和打探,还有几分的善意“瑾儿,这就是朕的甥媳。” 百里容瑾淡淡温笑道“是,姨父。” 听到了皇上的问话,夏听凝微微抬眸,眼神不闪不避的直直迎上了对方,没有惊恐,没有害怕,也没有初见龙颜的激动。眼眸中只有好奇和打量。 夏听凝这样的表现,让皇帝顿时来了兴趣,多少年了,他都快要记不得,有多久没有人再像这样如对待平常人一般的对待他。 思绪飘忽间,他仿佛又见到了记忆深处那个率性果敢的女子。 皇后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轩帝的不对劲,连忙小声的唤了他一句。眼眸中染上了不解和担心。 在听到皇后的叫唤后,轩帝方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瞬间便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态,望着夏听凝,口中赞道“是个好女子。” 殿中的众人听闻这话,心中立即就有了自己的一番思量。 皇后闻言也笑着接话道“可不就是,瑾儿自成亲后,这身子骨一天天的见好,都是托了这孩子的福呀。” 这话一出,殿中的众人也都纷纷附和起来,夏听凝转眼间便成了福泽深厚又有旺夫相的福星。 这时,殿上一直稳坐着不曾开口的柔媚宫装女子突然道“这静王世子妃果真是好福相,也不知几时能为静王府添子添孙呢,这都成亲数月了,想来好事也该近了,可别是瞒着自个高兴呀。” 说这话的正是坐在皇后下方的贤妃,一脸的柔媚,说话时玉手捏着帕子,一脸笑意盈盈的模样,仿佛自嘴里吐出来的话语并没有半分恶意似的。 “怎会,府里月月都有例诊,前些日子才瞧过,大嫂确实没有怀上。”一直和百里尘轩备受冷落的阮氏嘴快的道。 贤妃闻言,登时惊讶的用帕子轻掩檀口,道“还没怀上呀,本宫还以为应该是有了的,当年本宫进了王府后,次月便怀上了毅儿。”说到这,她又刻意的继续补充道“不过世子妃也莫着急,再等等就是,以后总有机会能怀上的。” 皇后听了这些话,心中早已不满,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贤妃是多虑了吧,瑾儿成亲不过才两月,你急什么。”这最后四个字更是一语双关,暗指贤妃的不安好心。 贤妃被这么一堵,心头顿时憋了口气,偏又回不了嘴,只能顺着道“确实是臣妾的不是,说话急了些,没能思虑周全。” 夏听凝抬眸瞧了这四妃之一的贤妃一眼,眼神冷淡,这贤妃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什么叫以后总有机会能怀上,这不是暗指自己现在怀不上么。 夏听凝又暗瞥了眼挨坐在贤妃身边的艳丽少女,结合种种分析,心中顿时了然。 她不过是初次进宫,此前跟这贤妃更是没有任何交集,没道理刚见面,便立即惹来对方的看不顺眼,以致言语间的不对付。 口口声声的暗指自己怀不上孩子,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夏听凝收回落在艳丽少女身上的视线,心中冷嘲,怕是为了这个迎恬公主吧,又或者说是为了她自己的亲生儿子萧沉毅。 自打知道这个柔媚女子便是贤妃后,夏听凝多少便猜出了她的目的,这贤妃育有一子一女,她的亲生儿子便是大皇子萧沉毅,因其出身不低,又为轩帝诞下了长子,所以轩帝登基后,她便被封为四妃之一的贤妃。后又生下一女迎恬公主,照今日的情形来看,这个贤妃只怕是想替自己的儿子拉拢容瑾,预计着要把女儿塞进静王府了。 否则何以解释,她们才初次见面,这贤妃便这般的不待见她。 一直坐在边上没有开口的太后,此时却突然道“瑾儿确实是老大不小了,旁的人到了他这会,都已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哀家看哪,也该多个人来伺候瑾儿才是,这样也好早日替王府开枝散叶呀。” 这话一出,轩帝的脸色仍未见起伏,倒是皇后暗地里揪了下心,静王爷夫妇也顿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来。 殿中的大臣们哪个不是人精,太后这话,分明就是要给静王世子指婚,虽说正妃之位已经有人坐了,但侧妃之位尚且空悬呀。 他们中的有些人虽然心底也有打过这个主意,但现在,谁敢跟太后的人争呀。 太后眼见众人默不作声,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上几句,冷不丁的,却被人一道声音给抢先了去。 只见贤妃一脸柔笑的道“太后所言极是,静王世子的后宅中,至今都只有静王世子妃一人,确实是该添个女子了。” 太后即将出口的话虽然被贤妃打了岔,但听闻对方这般合心意的附和后,也是笑着点头,张口打算说出自己的决定。 没想到贤妃话头一转,又抢在了太后的前头,对着轩帝道“皇上,迎恬已到了议亲的年纪,她与静王世子又是自幼一起长大,情分不比旁人,臣妾斗胆,想请皇上允了这门亲事,让迎恬下嫁给静王世子。” 132 下嫁。这个词可就值得玩味了。 在天麒国,历来只有给人做正妻、明媒正娶的女子方才能用‘嫁’这一字,其她做妾或是通房的女子,都担不起这一‘嫁’字。 百里容瑾早已有夏听凝这个正妻,贤妃却偏偏还用‘下嫁’二字,可见不是要让迎恬公主做小了。 轩帝听后,面容依旧不起波澜,神色淡淡的,教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声音低沉的重复了一声道“下嫁?” 贤妃温温柔柔的继续道“正是,迎恬贵为公主,可静王世子妃又是皇上您钦赐的正妃,臣妾也只好委屈迎恬当世子的平妻了。而且,迎恬性善温和,定能同世子妃相处融洽的。” 性善温和?夏听凝闻言不禁抬眸瞥了眼扮相艳丽的迎恬公主,只见对方脸颊酡红的望着她身旁的容瑾,秋波流转。可视线一扫到了自己身上,便立即转化成凌厉的片片刀光,像要将她给活剐了一般。 夏听凝撤开视线,心下暗嘲,这贤妃口中所说的迎恬公主,怕是她自个幻想出来的另一个女儿吧。 打从这迎恬公主刚进殿时,那犀利又毫无顾忌的视线便不知盯着自己多久了,现在还这般凶狠的瞪着她,如此行径,哪是一个性善温和的女子所该有的,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再说了,相处融洽这种事情,就是对方愿意,她还不同意呢。跟别人共侍一夫,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 夏听凝微微侧目,望向了身旁的百里容瑾,虽然心中这样想,但她还是忍不住想确定,容瑾的心意是不是还一如当初呢。 百里容瑾洁白修长的手轻轻握住了夏听凝,望着她的眼神仿佛初春破冻的淙淙溪流那般,轻柔温和。 让夏听凝原本有些跳动晃漾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动了动手反握住他,唇角微微扬起。只要他心里一直都只有她一人,就算有很多人都在觊觎着他,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坐在一旁的夏子云在听到贤妃的提议后,立即便露出了一脸担忧的神情,姐姐才不可能会跟别人共侍一夫呢,这样的事情,早在他懂事起就受到了姐姐的严格教育。 男女之间只能是一对一的,忠诚是夫妻间要遵守的最基本的事情。只要娶了妻,哪怕彼此之间没有爱,也绝对不能拿这个当借口同时拥有别的女子,因为,除了爱,成了亲的男女之间,还有一种名为‘责任’的东西,是两个人必须要肩负起来的。 所以从很小的时候起,他就知道,将来如果自己成亲,那一定要慎重深思的选择自己的妻子,姐姐说,那既是对他自己负责,也是对他将来的妻子负责。 不爱,可以和离,但却绝不能在成了亲的情况下跟别的女子有染,那样做便是背叛,是姐姐绝对不会允许的事情。 夏子云满含担忧的望向了夏听凝,他一直以为姐夫只有姐姐一个人是理所当然的事,可似乎别人都不是这样想的,那姐夫呢,他在听到能拥有一个平妻,享受齐人之福时,又是怎么想的呢? 夏子云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盯着百里容瑾,在见到对方一脸柔和的对着姐姐,仿佛没有听到大殿上方的提议时,方才提起来的心这会才落回了原地。 稍稍的松了口气,夏子云稍显稚嫩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轻快的笑容,姐夫是真的很爱姐姐呢,姐姐说过,虽然她教给他的想法是毋庸置疑的正确,但在这个世间,真能做到的人却是极少的。 年少懵懂时,他曾仰着头问过姐姐为什么,既然是对的,那为什么会有很多人做不到呢。 他还记得,那时姐姐带着一脸淡然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道‘因为这个时代的教育便是如此,人类是在错误中慢慢改进的。’ 那时他还不懂得这些话的含义,哪怕现在也是似懂非懂,但他知道,姐姐教会他的一切,可能是别人穷尽一生也不学不到的。 夏听凝并不知夏子云此时内心的各种想法,她正淡笑着回望了一眼目含挑衅的迎恬公主。 想要嫁给容瑾当平妻,这可不是贤妃说了就算的。 单凭自己为萧景渊治腿一事,当今皇上便不可能不顾虑着她的感受随便赐婚,更别提,贤妃还是大皇子的生母,那个不属于皇帝心中储位人选的人。皇帝又怎会如对方的愿,让迎恬公主嫁过来替她的亲皇兄拉拢容瑾呢。 夏听凝神色淡然的品着香茗,这大殿之上的争斗还没正式开始呢,她只要静观其变就好了。 果然,在听到贤妃的提议后,端坐一旁的太后首先便黑了脸,这个大胆的贤妃,三番两次截了她的话不说,现在竟然还敢将她的军。 算盘打的可真响,让迎恬那丫头当平妻,胃口真不是一般的大。就是她自己,原本也不过是想让若兰进王府当侧妃罢了。现在被这么一将,这个亲事倒是不好说出口了,对方让女儿过去当平妻,自己这个堂堂太后却让侄孙女过去做妾,这不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自个落自个的脸面么。 太后越想心中越是不忿,原本好端端的计划,就只差张口说出来,没想到竟然在半道上被人给截了糊,这可真真是要恼死她了。 贤妃眼神轻柔,仿若没有看到太后不善的面色一般,只是雅致的微笑着。她方才就是捏准了时机才说出那样一番话来,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太后刚刚分明就是有意指婚,想要借机拉拢静王世子。 她就是料准了皇上不想让太后那边的人有机会摸进静王府,随即趁机提起了这门亲事。只要皇上有意拒绝太后那边的指婚,那她女儿的这桩婚事,也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等迎恬嫁进了静王府,为毅儿拉拢到静王世子这个极大的助力,登上皇位定是指日可待。到时候,她就是名正言顺执掌六宫的太后了。再也不必处处低皇后一头,到哪都要被她压制着。 皇后坐在位上忍不住的有些着急起来,心中暗恼,这个贤妃还真会见缝插针,竟然趁机提出这种要求。让她想要出口反驳也不行,毕竟太后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她要是拒绝了贤妃说的这门亲事,不就给了太后可趁之机。 但若是不拒绝的话,那不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迎恬嫁进王府,替贤妃的儿子拉拢瑾儿么。虽然她对瑾儿这个外甥很是放心,可也不能让对手那边的人掺和进来呀。 心中绕过了多个念头,皇后一时半会的也拿不出个好主意来应对眼前的状况。 轩帝稳稳的坐在位上没有开口,对于贤妃的提议,既没应允也没拒绝,一双深邃的眸子恍若漩涡般不可见底,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贤妃正想继续敲敲边鼓把这门亲事给定下来,冷不丁的却听另一道婉约的声音响起“没想到贤妃姐姐这般看重静王世子,连迎恬公主这个心头肉,都肯将其下嫁过去当平妻。真是无巧不成书,妹妹我的娘家刚好有个侄女到了议亲的年纪,既是要添新人,倒不如来个双喜临门,这多个人过去伺候静王世子也是好的。” 说这话的正是坐在贤妃下方的德妃,声音婉转,面容姣好,她此时正笑盈盈的望着贤妃,末了还不忘多添一句道“我那娘家侄女性情柔和,倒也是当得世子的侧妃,迎恬公主性善温和,想必同我那侄女定是极合得来的。” 当今皇帝的后宫并不充盈,宫中的妃子大多都是登基前为了皇位拉拢各方势力而娶进王府的,如今四妃只封了其二,且已有十来年都不曾再有过选秀之举了,相对的,皇帝的子嗣也并不繁多。 皇子更是历朝历代中最稀少的一代,因此,这储位人选来来去去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皇子能选,这也是阮丞相为何会那么快就选定了大皇子一般,实在是能抽的签太少了。 这位德妃便是有幸诞下龙子的后妃,且她连续两胎生的都是皇子,因为肚子争气,所以哪怕娘家远不及贤妃,但也被封为了四妃之一,与贤妃平起平坐。 平日里,这二人更是没少暗地里相互争斗。 贤妃想要为她的儿子萧沉毅拉拢百里容瑾,德妃为了自己的儿子,自然也是不甘落后。她虽没有女儿,但她早就从娘家物色好了人选。断不会让贤妃一个人独占鳌头,想把女儿嫁进静王府,行啊,那就连带让自己的侄女一起进去好了,这众目睽睽之下,她就不信对方能拒绝得了。 德妃的这一举动,着实让贤妃气个不轻,一双美目差点就瞪了过去,自己的女儿可是出生高贵的公主,过去当平妻已经是委屈至极的事了。现在居然还要再来个妾室争宠,偏她还不能开口说不,毕竟刚才是自己附和着静王世子的内宅应当添人的,要是只肯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这私底下还不得被人诟病。 对于贤妃和德妃的对台戏,轩帝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半个字,待她们二人自觉的静下音来后,轩帝方才‘叮’的一声盖上了茶盖。 贤妃与德妃都是一脸静默,虽然她们打的极好的算盘,但这决定权却还是在轩帝手上,只要他不点头答应,她们两个说再多,计划得再好也是白搭。 轩帝手捧茶盏,望着百里容瑾微微柔和了神色,略略扬声道“瑾儿,你觉得如何呢?” 瞬间,这决定权便立即转到了百里容瑾这个当事人手上。 133 一妻两妾 听闻轩帝的话后,贤妃与德妃的视线自是齐齐投向了百里容瑾,看着对方等待他给个明确的最后答复。舒殢殩獍 坐在贤妃身旁的迎恬公主此时也不禁羞红了脸,一双杏目带着难以掩饰的期待和娇羞。 她出身尊贵,容貌艳丽,从不乏王孙公子的追求,挑挑选选了好几年都未曾定下人家,就是因为她心比天高,自认只有世间最好的男子方才配得上自己。 而这静王世子,无论是权势,相貌,品行都是人中之龙的佼佼者,倒也配得上自己。 对于这桩婚事,她是打心底里感到满意的,只是… 迎恬公主的双眸转向了稳坐在百里容瑾身旁的夏听凝,盯着二人交握的双手,眼里登时就窜出了簇簇火光。 这桩亲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多了静王世子妃这个碍事的。她原本想让母妃动用权势逼迫对方自请下堂,自己好直接嫁过去做正妻。 毕竟她可是堂堂皇家公主,出身高贵,哪有给人家做妾的道理。且这种看中她人夫婿,让对方的正妻自请下堂的事虽然历朝历代鲜少发生,但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偏母妃却说,这夏听凝的世子妃头衔是父皇亲自下旨赐的,断没有让对方自请下堂的道理,自己只能先委屈着嫁过去当平妻,找机会除掉这个眼中钉后自然能被扶正。 虽然早已接受了这样的做法,但迎恬公主心中始终都觉得极不舒坦,她一个出身高贵的金枝玉叶,到哪都是高人一等,现在却不得不接受矮人一头的现状,哪怕只是暂时的也让她难以忍受,自己堂堂的皇家公主,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了。 一想到这些,迎恬公主盯着夏听凝的视线登时就又火辣了几分,空中似乎响起了‘兹兹兹’的火药声。 百里容瑾微微抬眸,并未在意空气中弥漫着的诡异气息,清冽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中响起“公主身份高贵,臣自问高攀不上。且臣已有妻室,何来下嫁一说。” 这话一出口,殿中的众位大臣们登时就将头低了又低,贤妃方才已是明白的说清了让公主以平妻的身份嫁进静王府,现在静王世子却给回了这么一句话,不但直接拒绝了尚公主一事,后面那句更是直接挑明了只承认现今的静王世子妃一人为妻,连‘嫁’字都给予否决,不许对方这样说。 这样当面剥人家脸皮的话,古往今来,怕也就只有静王世子一人敢这般做了。 他们这些臣子,一摊上这样的场合,除了低头装不知,当个睁眼瞎外,还能做什么。 在听到百里容瑾这般直白不留情面的话后,原本笑意盈盈,一脸温笑的贤妃,面上登时就挂不住了。尤其一旁的德妃在听闻百里容瑾的话后更是毫不客气的手执帕子掩嘴吃笑。 她这辈子还从未试过在这样的大场面上被别人这般当众打脸。 贤妃又气又恼,只觉得面上分外无光,火辣辣的直烧。胸口急促的起伏了两下,她没想到静王世子竟然这般胆大,敢当众这样刮她的脸。 她的迎恬向来都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如今肯纡尊下嫁当平妻,已经是静王府烧了几辈子的高香了,可这会却被对方当面下了脸。 极度的难堪促使贤妃猛地扭头望向了轩帝,心头愤恼的想要告上一状,自打她被封为妃后,还从未有人胆敢这样当众对她出言不逊。 她非得让皇上好好训斥训斥这静王世子。 贤妃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她微张着红唇刚想开口,不料却见轩帝手捧茶盏,淡然敛眉的饮着热茶,似乎看不见也听不见方才殿中百里容瑾的冒犯言辞。 轩帝这般明显偏袒百里容瑾的行为,如同一盆冷水般,顿时就将恼恨的贤妃浇了个透心凉。 她刚刚真是被气昏了头,一心只想着让皇上来惩处百里容瑾,却忘了皇上对于他的这个外甥极是疼爱,否则百里容瑾也不会有现在这样过人的权势,连带面对自己这样的后宫宠妃也丝毫不假以辞色。 这些,可不恰恰就是皇上自己给的么。 脑中飞快了转过了这些纷杂的思绪,贤妃登时就慢慢冷静了下来,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坐在殿中左下方的儿子萧成毅身上,只见他微摇着头望向自己。 这是在示意自己要忍耐下来。 贤妃暗暗的撰紧了手中的丝帕,艳红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她这会不得不忍,皇上摆明了偏袒着百里容瑾,定不会为自己出头的。 她若是看不清形势,硬要揪着不放,到头来怕是会惹得皇上厌烦。 ‘小心做人’方才是后宫的处世之道。而且现在也确实还不是跟静王世子翻脸的时候,日后毅儿若想争夺皇位,势必需要拉拢静王府。要是这会子闹僵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其他的几位皇子。 想通了这几点,贤妃努力平息着心头的怒火,脸上再度挂起了微笑,她柔和着眼神道“世子过谦了,迎恬你与那可是自小的情谊,哪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虽说世家中少有人娶平妻,却也不是没有,且本宫觉得,能有两个贤内助可是件极好的事。” 听到这话,夏听凝只觉得好笑不已。 这贤妃还真是锲而不舍,为了能让女儿嫁进静王府,连容瑾那么难听的话都能忍。 这会打上了感情牌不说,什么好听的话都往外冒,既是知道世家子弟中少有娶平妻的,却还一个劲的想要将她自己的女儿塞给容瑾。 硬把‘物以稀为贵’的理念往这种事情上套,也不怕说着卷了舌头。 百里容瑾眼神清然,薄唇轻动“娘娘怕是误会了,臣自幼只曾与众皇子们习字听学,与各位公主不过是在姨母处偶有一面之缘罢了,担不起情谊二字。” 贤妃闻言撰紧了秀拳,她好声好气的说了大半天,就差没明言要将女儿倒贴了。可这静王世子依旧是一脸不为所动的模样。 在旁的迎恬公主见状,心底也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她到底是哪里不够好了,母妃已经三推四推的,自己那未来的夫君就是不肯接纳她。 急切之余更是有心想出声说上几句,但她虽然性子急躁,可到底受过正统的皇家教育,知道这种场合,她一个待嫁闺中的女子是不能随便开口的。 殿中的气氛顿时又冷了下来。 端坐上方的德妃温婉一笑,打破殿中的冷寂道“贤妃姐姐可莫恼,其实妹妹我也觉得,让迎恬去当平妻,着实是委屈了。毕竟是尊贵的一国公主,不知皇后娘娘可认同臣妾所言。” 这静王世子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今儿贤妃是决计不能如愿了。她索性就顺水推舟给对方个台阶下,这样多少也能博得皇上与静王世子的好感。 皇后闻言不禁露了个满意的笑容,点头接过话道“那是自然,迎恬这孩子可是本宫看着长大的,给瑾儿当平妻确实是委屈了,还是等过些时日,本宫亲自挑选良配。” 这话一出,贤妃可谓是有了个顺当的台阶下,她虽然半点都不稀罕皇后要为自个女儿亲自选婿的事,但面上还是得假意应承下来,全了这件事。暗地里给女儿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次不行,下次总还有机会的。 迎恬公主最终没能当上平妻一事,让大殿里的好些人都松了口气。 其中尤以坐在太后身边的刘若兰为甚,从这场戏没有按她和姑***预期发展下去时,她心里便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幸好最后没能让那迎恬公主得逞。 这静王世子妃的宝座,到最后一定会是只属于她的。 看着落败而消停下来的贤妃,德妃顿时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她趁热打铁,一脸为他人着想的模样“只是静王世子身边确实该添个可心的人儿,绵延子嗣才是。” 这话一出口,贤妃登时就咬紧了牙关,这个作死的德妃,竟想白白叼走这块肥肉么。 稳坐上方的太后,心中也不由大怒,贤妃如此,德妃也如此。这一个两个,都是要造反了不成,竟然敢当面截她的糊。 德妃可不管这两人的恼怒,只温笑着望向皇上道“方才臣妾也有提过,我那娘家侄女性婉柔淑,给世子做个侧妃,不知皇上觉得如何?” 她可不想贤妃那般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开口就要将人嫁过去当平妻,进不了王府,凭你有什么设想那全都是白搭。 夏听凝微微垂眸,轻扯唇角。推了一个妻,又来一个妾,这些人全都不肯老老实实的消停些。 这回不等皇上开口,太后先声夺人道“哀家也已经为瑾儿觅好人选了,两个侧妃之位刚好都空悬着,既然德妃这般有心,就一齐送进王府伺候好了。” 这话分明就是想当场拍板下来,半点也不顾及当事人的意愿。 轩帝笑容依旧,捧着茶盏望向百里容瑾。 百里容瑾眉头轻皱,不给情面的道“臣不同意。” ------题外话------ 亲们,阔别三月,高考已经结束,从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太久没提笔,整理了好几天情节和思路,这章是开胃小菜,后续的文等剪剪晚上整理好了再传上来。熊抱。 134 痴男怨女 宽敞的大殿中因百里容瑾这话再次沉寂了下来,那些刚要出声附和太后,向当事人道喜的大臣们,不由纷纷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瞧这阵势,摆明了又要折腾起来。亏的是刚才没出口,不然今儿指不定就要得罪人了。 太后画着精致妆容的脸霎时阴沉了下来,被这样当场驳面子,任谁都会不高兴的,更何况她这个自视甚高,向来将自己当做后宫最为尊贵的女人。 德妃温婉的面容也稍微有点僵硬,她不满的是太后这会突然进来横插一杆子。 要知道,纵然她与贤妃明争暗斗,互看不顺眼。刚才又推波助澜的搅黄了迎恬公主想要嫁进静王府一事。 可这内是内,外是外。 在德妃眼里,太后明显就是个外人,不但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其身后的娘家势力更是一大隐患和阻力。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儿子将来登基后,在朝堂上要受一个不相干的外族左右。 因此,哪怕德妃与贤妃内讧不已。但一遇上太后,她的心里还是跟明镜似的。知道不能让对方得逞,要不然,不单是皇上得对她有意见,就连她那两个皇儿,日后恐怕都得在刘氏一族手上吃苦头。 德妃这会纵使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继续提此事。 只暗暗在心底咒骂着太后,她就差临门一脚便能将事给办成,最后却只能懊恼的功亏一篑,这笔账来日有机会她定会奉还。 太后睁着犀利的眼眸盯着百里容瑾,但一想到对方的性子,知道不能硬着脾气强来。只好缓和了一下神色,端出长辈的口吻,状似苦口婆心的劝道“瑾儿,哀家也是为了你好。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是堂堂的静王世子,如今膝下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少不得要让人诟病。还是多纳几个侧妃、侍妾,也好早日为你开枝散叶。” 说完后顿了顿,又继续道“再者,放眼整个京都,哪个王孙公子身边没几个可心人伺候的,也就你的后院最空虚了。” 这借口经太后的嘴说得极为冠冕堂皇,绝对是摆得上台面的漂亮话。 听得坐在轩帝身旁的皇后暗自唾弃不已,想把人手插进静王府就找这种烂借口,平日里也不见她有关心过几个皇子的子嗣问题。 百里容瑾洁净的下颚微抬,眉头也不见动一下的道“太后未免多虑了,臣成亲不过数月,子嗣早晚会有的。太后与其这般担心臣,倒不如多关心关心臣的二弟妹,进府已一年有余,至今都未有喜讯。” 原本看戏看得正欢的阮银玲,这会突然被点到了名,登时就成了大殿中众人的焦点。不少人都低着头窃窃私语起来,连望着她的眼神中都带着异样和幸灾乐祸。 阮银玲不用听都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在讨论她成亲一年都没能怀上孩子的事。这让她脸红羞急,本想看夏听凝那个贱人的笑话,没想到话头一转,竟冲着自己来了。 肯定是百里容瑾为了夏听凝,来报复自己起初搭话贤妃对夏听凝落井下石的事了。 看着周遭人对自己的嗤笑和暗中的指指点点,阮银玲只羞愤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太后微微怔然,不着痕迹的皱起了眉,她哪有闲心去管这阮银玲能不能生养。只是随口敷衍道“哀家自会让太医给她瞧瞧,为你纳妾一事也不能再拖了。哀家这就下旨,让…。” 后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百里容瑾打断了“臣只要嫡子嫡女,况且,那些自甘给人做妾的女子,臣不喜。” 这话一出,各位大臣们都暗暗冒汗,这不是变相的拒绝纳妾么。 太后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却听久不出声的轩帝缓缓道“既然瑾儿这般说了,纳妾一事,就此作罢吧。” 太后闻言急声道“这怎么行,皇上,这子嗣问题可是大事。哀家绝不同意。” 轩帝搁下茶盏,慢条斯理的道“母后不必忧心,瑾儿成亲不过数月,现在便纳妾确实是有些急了。再者,母后当年不也是入宫半年后方才怀有五皇弟的么。” 轩帝的最后一句话正中红心,戳得太后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能捋不顺气的坐在位上,当年要不是她的皇儿早夭,这张龙椅怎么也轮不到别人来坐。她是过了大半年才怀上的龙子,那又如何,她堂堂一国之母,福泽深厚,那个小小的庶女哪能跟她比。 可这些话也只能放在心里想想,摆到台面上来说却是不能的。 随着这事的落幕,轩帝很快便宣布寿宴开始。 众人都乐呵呵的举杯同庆,欣赏着欢快美妙的歌舞。 夏听凝没兴趣听大臣们不时的溜须拍马和阿于奉承,只专心于自己眼前的美食,坐了那么久,总算是开席了。她要好好尝尝这皇宫里的御膳究竟如何。 太后暗沉着一张脸,目光微微扫过百里容瑾和夏听凝,心底冷哼了一声,她可没那么容易就算了,这步棋走输了,自然还有下一步。 午宴散场后,众人还不能离开皇宫,太后大寿,这寿宴总要办到晚上。 而进宫贺寿的众人们,也乐得留在宫中,毕竟这种宴会可不是常有的,彼此都心照不宣的结交、拉拢关系。 夏听凝吃得很有饱足感,打算到处走走消消食。就不与那群贵妇千金凑一块了。 而夏子云她则不放心让他回夏老爷身边,直接让他跟着百里容瑾一起了。虽然现在散场休息,但这古代男女有别,向来是不凑在一块的。 听了几句百里容瑾的温声叮嘱,夏听凝带着晚玉和绿芜,随步走进了阴凉的碎石子路。 这里不愧是皇宫,各处设计得极为精巧奇妙,往往一个拐角,看到的就会是与方才迥然不同的风景。跟在夏听凝身后的晚玉和绿芜也好奇兴奋的四处打量着。 她们跟着小姐嫁进静王府也有几个月了,早就习惯了静王府的奢华大气,没想到皇宫修建得更加美轮美奂。 因为天气有些闷热,夏听凝便往僻静阴凉处的地方走,这儿芳草萋萋,树木环绕,是个极佳的清闲去处。 夏听凝满意的点点头,正想转身吩咐晚玉跟绿芜,在这找个地方休息。 不想,前方却隐隐传来了说话声。 夏听凝柳眉轻皱,示意身后的两人不要出声。她自己则放轻脚步往前走去。 浓荫绿叶后的遮蔽处,正站着一对说话的男女,茂密的枝叶正好挡住了夏听凝的身影。 看到这对年轻男女,夏听凝下意识的抿了抿唇,想要走开。这暗地里私会之人的谈话,她还是别听的好。反正男女之间,来来去去的也就那么几回事。没什么好值得她去听墙角的。 夏听凝刚挪动脚步想带人离开,便听到那女子的嗓音清晰的传入她耳中,让她登时顿住了身形。 “我原本就知道,你是堂堂的宁阳侯世子,我这辈子是注定当不了你的正妻的。”女子略带呜咽的声音响起。 宁阳侯世子?夏听凝登时一怔,前些日子与芊芙议亲之人不正是这宁阳侯世子么。她听二婶的言语中对此人颇为满意,容瑾也称他为人不错,没什么世家子弟的恶习。 近来二婶更是与宁阳侯夫人走动频繁,可以说,他们两家已是差不多要结亲了的,在这档口上,这宁阳侯世子竟是有了‘外遇’? 就连晚玉跟绿芜也是睁大了眼眸,一脸吃惊的模样。要知道,二小姐百里芊芙不但家世过人,相貌也是百里挑一,更难得性子还很柔淑,能娶到这样的女子算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居然还有人不识‘货’。 夏听凝又往前再靠近了些,只见那宁阳侯世子柔声安慰着跟前的女子道“莫然,你别哭。我早已明确向娘亲讲过,定不会娶那静王府的二小姐的。娘亲她只是还不知道你的好,等以后她了解你了,定会喜欢上你的。” “可是…”女子继续呜咽着道“夫人她不同意我进门,又怎会了解我,喜欢上我呢。” 说完更是扑进宁阳侯世子的怀里道“世文,你说我该怎么办呀,哪怕给你当妾我也愿意呀。” 宁阳侯世子一脸柔情的搂着怀中的女子,低声安慰道“别哭,莫然。等回去后我便去向你爹提亲,先委屈你做我的妾室,将你纳进府。等我娘想通,承认你了,我便将你扶正好吗。” ……… 听到这,夏听凝已经不想继续在这待下去了,出来散个步,竟让她听到这种事。她现在得回去找个机会跟容瑾说说。跟宁阳侯府结亲是绝对不行了,芊芙要是嫁过去,不但要跟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甚至得不到宠爱,没准还会被怨上也不一定。 幸好两家议亲之事并没有传开,对芊芙的名节造不成什么影响。 夏听凝不再瞧那对互诉衷肠的男女一眼,转身便要带着晚玉跟绿芜离开。 没想到她刚一抬脚,竟有人冷不丁的从树丛后拽住了她的裙摆。 ------题外话------ 亲们,临时加了新情节,这章是新打的,昨天写的文要往后推,因为还没有衔接好情节,就是只有后半部分,没有前半部分,所以暂时发不了。得等剪剪明天完善了情节才能发,现在已经很晚了,审核编辑不在,剪剪预计这章亲们得等到明天早上八点左右才看得到。 135 嘲弄 夏听凝心下一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唬了一跳。 那拽住她裙摆的是一只圆润白胖的手,树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一个脑袋‘刷’的一声从枝叶中冒了出来。 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夏听凝惊愕的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冲她咧嘴傻笑,毫不吝啬的晃着自己洁白的牙齿。 不远处听到响动的男女迅速分开,宁阳侯世子转头朝着这边的方向一声冷喝“谁在那儿?” 边说边松开搂住女子肩膀的双手,大步朝夏听凝所站的位置走来。 眼看被惊动的宁阳侯世子已然走来。 夏听凝敛眸凝眉,指着树丛中探出脑袋依旧傻笑的女子,果断吩咐道“你们带着她到一旁藏好,小心别出声。” 晚玉跟绿芜连忙点头,一人一边将人架起,同时还不忘用手捂住对方的嘴,飞快隐进了一旁的茂密树丛中。 见人已经藏好,夏听凝微微舒眉,不躲也不避的站在原地等着当事人的到来。 宁阳侯世子宇世文蹙着眉走到传出响动的地方时,见到的便是一脸的淡然的夏听凝。 这个局面让他一时怔愣在了原地。 他自然是识得夏听凝的,午宴时坐在静王世子身旁的,赫然便是眼前这位雅致女子。 宇世文没想到,出现在这里,并极有可能已听到他和莫然谈话的,竟然会是和此事有关系的静王府之人。 这一结果让他的眉头越发紧蹙起来。 说话的语调中更是不自觉的带了几分质问“世子妃娘娘怎会在此?” 夏听凝眼眸轻动,刚想开口,却见那位名叫‘莫然’的女子这会竟也从前边跟随了过来。 许莫然在见到夏听凝后,顿时煞白了小脸,一副被骇得不轻的模样,直直的躲进宇世文怀中,还不忘低声柔弱的唤着“文郎。” 惹得宇世文又是一阵的怜惜安抚“莫然别怕。” 夏听凝冷眼瞧着面前上演的这郎情妾意的一幕,心底不由嗤之以鼻,她又不是老虎,至于吓成这般模样么。 看着宇世文对那女子旁若无人的亲昵态度,夏听凝心头火起,出言讥讽道“青天白日的,宁阳侯世子当本世子妃是瞎子不成。” 连在她面前都敢这样不知收敛,可见这蠢货根本就没将静王府当一回事。 宇世文以保护姿势的作态伸手环着怀中的人儿,明白眼前这样的情况,任谁一看都知道他与莫然是怎么回事。 他虽有些被当场捉奸的底气不足,但他打心底便有些看不起庶女出身的夏听凝,连带着说话的声音更是透出了一股子的不悦“想不到世子妃娘娘竟还有偷听墙角的喜好。” 偷听?夏听凝微扬嘴角,她虽然没有这个爱好,可她今儿还真是庆幸自己偷听了。不然日后东窗事发,受罪的不就是芊芙了么。 夏听凝眼眸微抬,语调清然的道“本世子妃行事向来坦荡,这皇宫不论何处地方,似乎都不是你们宁阳侯府独有的吧。你能在这待得,难道本世子妃就待不得了。” 推卸责任谁不会呀,他们自个喜欢在前头私会,她不过是刚好站了个能听得他们谈话的地方罢了。这皇宫又不是宁阳侯府的后花园,可没规定谁不能在这待着。 宇世文心口一噎,顿生恼怒,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他黑沉着一张脸,语气分外不快的道“就算如此,世子妃娘娘在见到我们后,也当避嫌才是。”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但偷听,而且在被发现后还如此不感羞愧的站在原地不躲开。哪个女子会有这样的做派。 越想宇世文便对夏听凝越是不满,到底是个小官家的庶女,一点礼教也不懂。 夏听凝看着对方的毫不掩饰的不满模样,一瞧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真是笑话,又不是她跟别人私会,该心虚躲开的怎么也应该是对方才是。 夏听凝微敛着面容,嗤笑道“怎么宁阳侯世子还知道‘避嫌’二字么,你胆敢在宫中与女子私会,将宫规置于何地?又将我们静王府置于何地?亏你还有脸跟本世子妃提这二字。” 夏听凝字字句句极为犀利,宇世文还从不曾被人如此不堪的讲过,这让他感到了一阵难言的羞辱,像是要为自己辩解般急声道“本世子从未同意与静王府结亲,这一切不过是我娘一厢情愿罢了。本世子是绝不会娶静王府的二小姐的。” “文郎。”一直埋首于宇世文怀中许莫然闻言终于抬起头来,感动不已的看着他。 宇世文温柔的握住她的小手,极为坚定的道“莫然,你放心。我定不会娶那静王府的二小姐。” 正当二人温情脉脉的对视时,夏听凝极为不留情面的兜头泼了他们一盆冷水“没用的废物”。 这五个字刺得宇世文的耳朵生疼,一张俊颜黑沉如云,低吼道“你说什么。” 他堂堂的宁阳侯世子,打小便是锦衣玉食,众星捧月。如今竟被一个女子骂是‘没用的废物’。他宇世文何曾被人这般侮辱过,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夏听凝眸光锐利,直直的盯着他毫不退缩“难道你不是吗,我们两家议亲已久,你既是不愿意结亲,那从一开始就应当跟你娘说清楚。你说这一切不过都是你娘的一厢情愿,要是你态度强硬,彻底拒绝这门亲事,你娘怎么敢跟我二婶和稀泥到现在?说到底还不就是你没用。” 看着宇世文涨得青紫的脸色,夏听凝不退反进,步步紧逼“你以为经过今日之事,我们还会让芊芙嫁于你么,你少做梦了。做人贵要有自知之明,宇世文,你莫要太高看自己了。你不过是投胎的时候比别人幸运点,做了宁阳侯世子,蒙受父荫。要是除掉了这个身份,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连养活自己都是一大问题,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眼看宇世文被人批判得体无完肤,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时,依偎在他怀中的许莫然急了,她连忙转头对着夏听凝,未语泪先流的道“世子妃娘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关文郎的事,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说罢又是趴在宇世文的怀中一阵嘤嘤抽泣。 佳人在怀,哭泣不已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宇世文的心,他异常恼怒的瞪着夏听凝道“世子妃娘娘,我敬你是静王世子妃,你可莫要欺人太甚。你这般行为,哪有一个女子应有的温婉贤淑。” 夏听凝闻言一甩袖子,大步上前,盯着宇世文道“本世子妃性情如何,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说三道四。宁阳侯世子,本世子妃虽然尊称你一声世子,可你莫要忘了,你见了本世子妃仍是要屈膝行礼的。从方才打照面到现在,你可有把这礼数做全了?还有你怀中的心上人,架子竟摆得比你这个宁阳侯世子还要大。本世子妃可从未听过哪个未出阁女子是能当着别人的面与男子搂搂抱抱的,这可是青楼女子的作风,宁阳侯世子怎的不说她伤风败俗,有失名节呢。” 宇世文气得胸口发堵,偏还反驳不出话来,这个静王世子妃简直是牙尖嘴利,哪象个女子。 许莫然此时也是脸色涨红,任谁被说成是青楼女子做派,都会感到羞愤的。这话若传了出来,她的名节还不毁于一旦。别的且不说,光宁阳侯夫人便断不会同意让她进门的。 夏听凝看着两人被噎得说不出话的半死模样,顿时心情大好,发间的宝饰随着她的轻微晃动而熠熠生辉,灼伤了许莫然含着泪水的眼眸。 夏听凝抬手微拈袖摆,语调轻然“本世子妃今儿也算见识了你们宁阳侯府的家教,改日必定登门赐教一番,宁阳侯世子还是回去想想,该怎么跟你娘解释今日之事。为了你们宁阳侯府的声誉,向本世子妃行礼后就滚吧,免得别人说你们宁阳侯府没有家教。” 宇世文撰紧了拳头,脸色铁青。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嘲弄和侮辱,而这人还是个女子,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可偏偏对方身份上压他一筹,又是他有错在先,这会怎么也由不得他说不。 带着极度的愤然行完了礼,宇世文转身便走,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他怕他再不走,会忍不住掐死那个女人。 许莫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跟着宇世文一起行礼完便跟在他身后离开。这个静王世子妃根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怪不得一个庶女竟能稳稳当当的坐在世子妃这个宝座上,若她再同她对上,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眼见两人行完礼转身就走,夏听凝微微勾起唇角,淡然的道“本世子妃还忘了提醒你们,日后不管你们是想月下调情,船中相会,无论去哪里私会都好,切记给本世子妃管好你们的嘴巴,若再从你们口中说出有关我们静王府的任何字眼,可休怪我翻脸无情。还有,若京都中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让芊芙的名节受到半点损伤,本世子妃第一个找的就是你们。” 许莫然闻言心中一凛,心慌的跟上宇世文的脚步离开。 看着两人走远后,夏听凝方才对着一旁茂密的树丛道“出来吧。” ------题外话------ 亲们,因为高考成绩出来,这几天忙着选学校填志愿,没来得及更文。成绩惨遭滑铁卢,学校也不好选,昨天总算结束这一烦心事了。先整理一章上来,明天再万更。 136 茂密的树丛一阵摆动,藏在那儿的晚玉同绿芜架着那先前笑得傻呼呼的女子走了出来。 “这个宁阳侯世子真不是个好东西,说的那都叫些什么话呀。”晚玉一走出来便扫了扫身上沾着的落叶小草,同时瞪着宇世文二人离去的方向不停的嘀咕,说完又对着夏听凝嘟哝道“小姐,您就这么放他们走呀。” 这也太便宜他们了吧。 一旁的绿芜闻言用手肘顶了顶晚玉的胳膊,皱着眉不满道“说什么呢,这儿可是皇宫,你讲话小心些。” 说罢又暗指了指站在原地不停傻笑的身份未知女子。 意思是这儿还有外人,可别乱讲话给小姐惹来麻烦。 晚玉顿时反应过来的点了点头,不再开口,但还是用愤懑不平的眼神狠狠盯了一下宇世文二人离去的方向。 夏听凝站在一边微笑不语,宇世文的事暂且不急,还得等她回去同容瑾商量后才能做最终决定。 现在,她倒是对这个突然从树丛中冒出来的女子有些好奇。 这女子一直不说话,只会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个劲的对人傻笑。很显然,她是个智障。 夏听凝对着她微微一笑,温和的问道“你叫什么?” 身材有些圆润,很明显被喂养得十分好的女子张大了嘴,结结巴巴的开口道“胡,胡,灵。”说完又是傻呼呼的对着夏听凝直笑。 她还是个结巴。夏听凝微微敛眉,胡灵,她倒是知道这个名字。 ‘美人堂’向来不缺达官贵妇的光临,女人一多又凑在一起,闲话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各家各户的隐私秘事都会从这些人的口中传出来,她早已吩咐过‘美人堂’的掌柜,多注意收集这些消息。或者哪天能派上用场也不一定。 这胡灵乃是正五品胡大人的正房嫡出之女,她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听闻那胡夫人有孕之时,这胡大人迷上了一位青楼出身的舞姬,不但为她赎身纳入府为妾,对那女子更是百般宠爱。 不料那舞姬的心大,暗中对胡夫人下药打算毒害她腹中的胎儿。胡夫人不慎中招,早产生下一对龙凤胎,弟弟极为好运并无大碍,只是姐姐就因毒素入体成了智障儿。心智一直如同四、五岁的孩童般,而且说话更是结巴。 眼看自己好端端的女儿变成这样,胡夫人哪里肯依,当即就以雷霆手段处死了那个舞姬,胡大人也自知有愧,有什么好东西总是会紧着给他的这个痴傻女儿。 夏听凝看着面前傻笑不已的女子,想来这胡灵应当是好玩迷了路。 夏听凝轻声问道“胡灵,你知道你身边的婢女在哪么,或者你知道你娘在哪么?” 胡灵闻言却是仍旧傻兮兮的笑着。 一看便知道没听懂。 夏听凝这会有些头疼了,她得将人送回去才行。 夏听凝刚想开口吩咐晚玉去寻一寻那胡夫人,便听到不远处似乎有人在喊“小姐。” “晚玉,你过去看看,看看是否是胡家婢女,若是,便将人带过来。”夏听凝轻声吩咐道。 “是,小姐。”晚玉领了吩咐便急忙往前走去。 不多时,便带回来了一个绿衣婢女,那婢女一见到胡灵连忙上前查看了一番,急急道“小姐,您怎的胡乱跑开,可让奴婢一阵好找。夫人跟少爷这会都快急死了。” 胡灵嘻嘻傻笑着,有些圆胖的手指指着夏听凝的裙摆道“蝶,蝶。” 绿衣婢女连忙拉下胡灵的手,转身对着夏听凝行了个礼,“多谢这位夫人找到我家小姐。” 她虽不认识夏听凝,但也看得出对方身上的穿戴不是凡品,礼多总是人不怪的。 夏听凝轻轻摆手道“起来吧。”她刚想开口让对方将人带回去,却听到有些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绿衣婢女一看来人,便急忙欣喜的喊道“少爷,小姐在这边。” 听到喊话的男子连忙朝这边疾步走来,一把抓住胡灵查看道“姐姐,你跑哪去了,我跟娘都担心死了。” 胡灵睁着圆亮的眼睛,结结巴巴的叫着男子道“弟,弟弟。” 眼见胡灵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胡寅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我们回去吧,免得娘急坏了。” 绿衣婢女在一旁提醒道“少爷,是这位夫人遇见了小姐。” 胡寅闻言连忙转身望向夏听凝,初时他有些怔愣,但却很快反应过来,见礼道“原来是世子妃娘娘,今日之事,实在是多谢了。” 夏听凝看着面前的俊朗少年,淡淡道“胡公子客气了,既然胡小姐已找到家人,本世子妃也就放心了。” 胡寅拉过胡灵,告辞道“家母十分担忧,还请世子妃娘娘容许在下与家姐先行告辞了。” 夏听凝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胡寅刚想带走胡灵,却见她扭着身子不依起来,指着夏听凝的裙摆大呼道“蝶,蝶。” 夏听凝微微垂眸一看,她今日出门时,腰间系了块五彩晶莹的琉璃蝶佩。想来这胡家小姐是被这块漂亮的琉璃佩给吸引了。 胡寅抓住胡灵的手,不让她乱动,轻声安抚道“姐姐莫闹了,你若喜欢,等回府我带你去扑蝶可好。我们回去吧。”说完便想拉着人走。 无奈胡灵犟得很,几下便甩掉了胡寅的手,跑到夏听凝跟前蹲下,看着那琉璃蝶佩傻呼呼的笑了起来。 看着自家姐姐这副模样,胡寅是又心疼又无奈,只能想法子哄着她。 这里实在不宜久留,他一个男子,本在不能在宫廷內闱随处走动,要不是着实担心姐姐,娘亲也不会同意让他一起寻找。毕竟皇宫里多的是贵人,若是姐姐一个不小心冲撞了谁,那可就糟了。 夏听凝默不作声的解下了腰间的琉璃佩,伸手递给了胡灵。 胡灵接过琉璃佩,笑容顿时扩大了不少。倒是胡寅有些讶异的道“世子妃娘娘,这…” 这蝶佩一看便不是凡品,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肯送给自己的姐姐。 夏听凝淡笑着道“无妨,就当我给胡小姐的见面礼了。” 胡寅看着胡灵欢喜异常的模样,终还是低声着道“如此,便多谢世子妃娘娘了。” 拿到了琉璃蝶佩,胡灵总算肯走了。 眼看胡寅拉着有些活泼爱动的胡灵慢慢远去的身影,夏听凝微微勾起了唇角。 “小姐,您怎么将那琉璃佩给那胡家小姐了?”晚玉有些不满的嘟哝道。 那东西可不是随便就有的,珍贵得很。 夏听凝转身缓步道“我只是在想,若我是那胡家小姐,云儿也定会像那胡家公子般照顾我吧。” 绿芜跟晚玉闻言后均不再出声,小步急走的跟在了夏听凝的身后。 主仆三人沿着来时的绿荫小道慢慢往回走。 静谧的四周偶尔才响起一两声鸟叫。 晚玉跟在后头慢慢走着,没一会便沉不住气道“小姐,您方才怎么那么容易就让那宁阳侯世子走了呢?”那多便宜人家呀。 夏听凝好笑道“我不让他走还能如何,难不成要招来众人,让人家知道他在那与人私会不成。到时一个弄不好,把我们两家有意结亲的事给扯了出来,吃亏的不还是芊芙么。” 这女子到底不比男子,这事要是扯破了,那宁阳侯世子最多被人说道几句,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芊芙就不同了,到时名节一受损,往后还有哪个人家敢来王府提亲。 晚玉听了忿忿不平的道“那个宁阳侯世子,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二小姐那般好的人他不要,偏去喜欢个不知检点的女子。” 夏听凝轻叹了一声“甲之熊掌,乙之砒霜。‘情’之一字,谁能说得清呢。” 晚玉闻言又嘀嘀咕咕的道“二小姐不同那宁阳侯世子定亲,这样一来,不正好成全了他跟他的心上人嘛。” 想想真是令人怄气。 绿芜听后连忙轻扯了一下晚玉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多话。 夏听凝缓缓的踏着步子,轻点罗裳微笑着道“那倒不会,经此一事,我们两家的关系必定破裂。那宁阳侯夫人若是知道她的儿子同那女子在宫中私会,且还被我撞到,亲事就此告吹。这事是他们宁阳侯府的错,怪不到我们头上来。而这世上,亲娘总是舍不得责怪儿子的,你们说,宁阳侯夫人还能怪谁?” 晚玉眼眸发亮,兴奋的道“小姐的意思是,宁阳侯夫人不舍得怪儿子,会把过错都推到那个叫‘莫然’的女子身上去?” 夏听凝淡淡的勾起唇角道“十有八九是,总之那个女子是不能进宁阳侯府了,当然,就算她真能进宁阳侯府,最多也就是过去当妾,正妻这个位置怎么也不会轮到她坐的。” 不但如此,她要真过去做妾,那日子可不会好过到哪去。谁让她不受当家主母的喜爱呢。 走了好一会,夏听凝才终于从那清静之地走了出来,今日前来赴宴的贵妇千金们都聚集在了前边的园子中。 夏听凝抬脚一路走了过去,三五成群的人或在池边给锦鲤喂食,或在园子中走走停停的赏花,而更多的则是坐在园中供人休憩的凉亭里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夏听凝款款朝凉亭走去,她估摸着婆婆与二婶应当是在凉亭中休憩着才是。 未想,走到半路,身后跟着几名婢女的刘若兰便挡在了她的跟前。 夏听凝停下步子,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微皱眉,她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刘若兰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心中却是对夏听凝恨得有些咬牙切齿,她是哪里比不过眼前这个女人了,静王世子竟对她如此倾心,连纳妾都不肯,这女人究竟是给静王世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夏听凝轻蹙着眉,开口问道“这位小姐,请问有事么?” 刘若兰微笑着道“世子妃这话可就见外了,没想到几月不见,世子妃风采依旧。” 见外?几月不见? 夏听凝偏了偏头,疑惑的道“这位小姐,我们认识么?你是否认错人了?” 一听这话,刘若兰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她向来是天之骄女,没有哪个男子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她也从来都是所有女子的妒忌对象,没有谁在见过她之后,能忘得了她这如花般的美貌。 可眼前这个女子竟然若无其事的问她是不是认错了人,她刘若兰几时被人这么忽略过了。 刘若兰贝齿轻咬,努力扯出一抹笑容道“世子妃真是贵人多忘事,前几月,我们还在‘雪锻坊’见过,当时舍妹无礼,一时冲撞了世子妃。” 雪锻坊?夏听凝努力回想了下,终于记起她在雪锻坊开张那日曾遇到过的越国公府的一对姐妹。 夏听凝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个女子有些眼熟,原来先前曾在‘雪锻坊’里见过一面。这人是越国公的孙女,怪不得午宴时会坐在太后身旁了。 夏听凝微笑着淡淡道“原来是越国公府的小姐。” 刘若兰闻言这才缓和了笑容,温声道“世子妃总算记起来了,我们也算有缘,不如找个地方坐下,倾谈一番如何?” 夏听凝淡漠道“恕不能如刘小姐所愿,我还有事在身,先行一步了。” 上次在‘雪锻坊’的初见,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而且对方又是太后那边的人,她哪来这个闲心跟她倾谈。 夏听凝说完便绕道走开,淡漠的态度气得刘若兰直咬牙,还从来没有人敢这般直白拒绝她的邀请,这个夏听凝,真把自个当成尊贵的世子妃了么,她早晚要把人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刘若兰捏紧了手中的绣帕,满目阴霾的转身就走。 夏听凝可不会管刘若兰在想什么,她径直走到了凉亭前,不一会便找到了被众人围坐住的二夫人和百里芊芙。 夏听凝刚想过去,就听得一句女声道“二小姐这般花容月貌,不知可有许了哪户人家?” 这人问的无疑就是百里芊芙,想探听一下消息。 夏听凝眼尖的瞧见了那宁阳侯夫人正巧坐在二夫人身旁,可别是在这时候承认了两家有定亲之意呀。 夏听凝连忙抬脚踏进了凉亭中。 ------题外话------ 亲们,今天头晕感冒,昏沉沉睡了一下午,状态不好晚上就码了两千字,剩下两千是之前写好的,亲们将就着看,剪剪明天再多写点。 137 摔倒 “各位夫人在聊些什么呢?”夏听凝淡笑着走进凉亭,打断了原本即将继续的谈话。 这声音犹如泉水叮咚,让人不禁心生好感。 在座的众夫人闻言不由都转过了头,看向来人。 坐在首位的二夫人更是满眼笑意,连忙招手道“凝儿,你来了。快过来这边坐,我还想着怎么瞧不见你呢。” “大嫂,你坐这。”紧挨着自己娘亲的百里芊芙更是直接起身,高兴的将位子让给了夏听凝。 夏听凝也不推辞,落落大方的落座于二夫人和百里芊芙中间,温和有礼的向众人点头示意。 围坐在这的旁人看到这情形,心中哪还会没有一番思量。如此受宠,可见这静王世子妃在夫家的分量了。 二夫人亲昵的拉过夏听凝的柔荑,轻拍着道“你这孩子到哪去了,好半天都瞧不见人影。” 自打夏听凝开药方为她诊治后,这二夫人对她的态度自然不能同往日而语。 夏听凝微微浅笑,扫了一眼宁阳侯夫人道“宫里的风景甚好,我到处逛了逛,碰巧瞧见一对有意思的麻雀,便多看了会。” 二夫人可不知道夏听凝的话里意有所指,只是笑着道“麻雀有什么好看的,你若喜欢鸟儿,回头到‘百鸣阁’挑两只讨喜的。” 夏听凝淡笑着点头应下。 刚说完话,便有某位夫人附和着笑道“没想到世子妃也喜欢养这些个玩物。” 夏听凝微微一笑,闲话家常般道“我也就这么个称得上雅致的喜好了,可比不得我二妹妹熏陶出的好性情。” 百里芊芙闻言双颊染粉,不太好意思的接受着众人的打量。 她性子温婉,再加上脸皮子薄,一番对话下来的表现。对这些阅人无数的众夫人来说,就好似一湖清水般让人直视透底。 这些人精似的贵妇们,哪个不想找个好拿捏的儿媳。 当下,便有人半真半假的玩笑道“百里二小姐这般的可人儿,也不知是哪家公子有这个福气能把人给娶回去。” 这话一出口,便是有些试探的意味在里边了。 宁阳侯夫人闻言虽然嘴上没答话,但脸上却是露出了几分得意的喜色。不出意外,能跟静王府结亲的可就是他们宁阳侯府了。 二夫人也明白这话中的意思,再思及不久便要与宁阳侯府结亲,她就想来个隐晦些的回答,断了一些人的心思。 只是刚要开口,夏听凝便将话给截了过去“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二婶素来疼二妹妹,总是要慎重再慎重的。” 这么一说,就是表明还没有定下人选了。在座的人个个都心知肚明,在心底开始暗暗盘算起来了。 二夫人虽然心中十分讶然,但涵养到家的她到底还是没表现在脸上。 夏听凝神色依旧淡然,只是在桌底下微微捏了捏二夫人的手,算是给了个示意。 如此一来,二夫人便更知有事,暗暗存了疑问在心底,打算一回去便好好问问。 百里芊芙则没有思虑太多,只是单纯的以为亲事还未定下,大嫂定是觉得这样不方便提前说出来。 反观宁阳侯夫人便有些脸色不善了,两家已经差不多谈好了要定亲。这静王世子妃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刚抬头想递个眼神给百里二夫人,没想到夏听凝却对自己粲然一笑,这让她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有些发慌没底。 预期的计划达到后,夏听凝微笑着对二夫人道“二婶,您近来身子有些虚,不宜久坐。不如到厢房里小憩会,养养精神。” 二夫人一听,也觉有理,便点头道“也好,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些累了。” 话完又对着在座的众夫人道“我就先失陪了。” 百里芊芙也起身陪着一起去了。 主角走了,场面自然是有些冷了下来。 夏听凝也不太喜欢应付这群人,便起身有礼道“众位夫人,我也得失陪过去同另几位夫人打个招呼了。” “应当的,世子妃只管去便是。”众人又是一阵附和,在她们看来,这静王世子妃虽然也是已为人妇,但到底年轻,陪着她们这群三、四十岁的妇人坐在一起,确实不太妥当。 夏听凝面带微笑,温和有礼的来到了另一处热闹地。 刚刚走近,便有人眼尖的发现了她,“快看,是静王世子妃来了。” 这一处的人大多都是年轻的少妇,夏听凝刚一走近便被人亲亲热热的拉着坐下了。 虽然多数人她都不认得,但听着她们的谈话,夏听凝很快便知晓其中身份颇高的夫人是哪几位。 其中坐在她身旁的一位女子名为华雪,是个将军夫人。嫁的人家说起来还跟静王府有点渊源。 静王爷当年领兵打仗之时,手下曾有两个得力干将,一位名为霍先,一位名为华青山。二人一同跟随着静王爷,兄弟之情自是非比寻常,当时霍先已育有一子,两家说好它日若华夫人诞下女婴,便指给霍先之子,由此订下了娃娃亲。 不想华青山在后来的一场战事中不幸丧命,只留下华夫人和两岁的女儿相依为命。 轩帝登基之时论功行赏,霍先被封为大将军,而华青山虽亦有追封,但奈何膝下无子,无人能承此爵位。 听闻华雪嫁入霍家之际,霍夫人还很是闹过一番,原因便是华家无权无势,而她儿子霍亦连年纪轻轻却已身居将军一职,想娶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凭什么要个无权无势的丧父之女。 后来还是霍先拍案定板,说什么也要履行当年承诺,将故友之女迎进自己家门当儿媳。并且还言辞犀利的警告了一番他的夫人。 只是事情并未就此结束,据夏听凝所知,华雪过门一年都未曾有孕,霍夫人揪着这个痛脚不放,硬是为自己儿子纳了她娘家的侄女为妾。一心想着待自己侄女生下孙子,便将人扶正,好把华雪这个不入眼的儿媳给休了。 不过,她先前曾听过霍府的消息,据闻霍亦连为人冷然,与妻子相处虽然不是如胶似漆,但对那个纳进府的小妾也并未多加关注。一月只有华雪来小日子的两三日是歇在小妾那,其余时间倒全是宿在了主屋。 夏听凝略微打量了一眼华雪,只见她肤色白皙,脸色并未见憔悴,穿戴得也极好,可见霍亦连真的是并未亏待冷落于她。 许是午宴的一场闹戏让华雪对夏听凝起了同病相怜之意,她小声的安慰道“孩子的事,你也莫急,静王世子瞧着就是对你极好的。”不但不肯娶公主,连小妾也不愿意纳。 夏听凝闻言有点哑然失笑,她也学着小声的回道“你也是,莫要着急,霍将军对你可还好?” 一听夏听凝提起自己的夫君,华雪的脸上顿时浮现了一抹粉色,点着头道“他待我很好。” 虽然有婆婆刁难,又来了个不省心的小妾。但自从成亲后,他就从没嫌弃过她的家世,正妻该有的,她一样也不少,每月也才去小妾那不过两三回,挑的还是她不方便的时候。 夏听凝看着华雪脸颊红扑扑的模样,不禁有些失笑。 二人又说了另外一些家常闲话,一番谈论下来,这女子率真的性情倒让她挺喜欢的。 她们二人小声的谈着话,早已落入一些有心人的眼里。 只听一个好事的声音道“世子妃和霍少夫人这是在说什么悄悄话,也让我们听听呀。” 夏听凝闻言微微抬头,望了一眼鲜艳打扮的女子,淡笑着道“也没什么,只是‘雪锻坊’新出了些料子,约霍少夫人改日一起去看看罢了。” 年轻少妇们坐在一起,聊的不是衣裳首饰,便是胭脂水粉。 夏听凝这话一出,顿时便引起了众人的热情。言笑晏晏的讨论起了‘雪锻坊’的衣裳和料子。 华雪看着夏听凝的眼里顿时升起了敬佩之情,这种淡定转移话题的能力是她怎么学也学不来的。她自小喜欢的骑马到处逛,对琴棋书画总提不起什么兴致,也学不来那些弯弯绕绕的算计。娘亲总说她是随了爹爹的性情,要不是早订下亲事,可真要有得她操心了。 夏听凝微笑不语的看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雪锻坊’的料子。 正巧,有人认出了夏听凝所着的宫装正是‘雪锻坊’里卖的最贵的浮光锦,顿时又羡又酸的道“世子可真是宠爱世子妃,这‘浮光锦’可不是谁都能穿得起的。” 夏听凝淡淡一笑,轻声道“令夫君对你也不错,你头上的簪子是出自‘珍宝轩’吧,价钱可不低。” 那位夫人一听,自是欢喜了不少,轻摆着手道“哪里哪里,只是一根簪子罢了。”说话间,却是仍不住伸手摸了摸,笑意盈盈的模样。 这般表现,自然有的是讨好之人去阿于奉承。 既然谈到了衣裳首饰,又免不了说起‘美人堂’的胭脂等保养品。 在看到夏听凝并不会端着架子的性情后,另一位夫人更是打趣着道“瞧瞧世子妃的脸,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白嫩得很。” 众人闻言也是紧盯着夏听凝,不乏有人请教讨招道“不知世子妃是怎么保养的,可得跟我们说上一说,教我们几招呀。” 哪个女人不爱美,不希望自己肤色胜雪。 就连华雪也十分好奇,期待的看着夏听凝。 夏听凝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平日里多喝些牛奶就是了。” “牛奶?那东西可是一股子腥味。”有人嫌弃着道。 别人听后也附和着道“对啊,有腥味我哪喝得下去。” 夏听凝淡笑着道“加杏仁煮开以后就不会了,‘玉颜楼’里也有得卖。” “是么,那我回去以后可要好好试试才行。”一位穿着湖绿裙子的夫人喜笑颜开的道。她的肤色不如其她女子般雪白,这会有了好法子,自然是要好好尝试的。 其她人听后也觉得可行,纷纷决定回府后试上一试。能变白是最好,就算最后没效果也没什么大碍,牛奶能有多贵呀。 众人越说越是起劲,夏听凝只是淡笑的听着,偶尔尝一尝桌上的精致糕点,喝几口茶。 整个下午的时光便在这凉亭里消磨殆尽。 日落时分,众人都极有默契的起身结伴,一起往午宴时的宫殿走去。 夏听凝的身旁自是伴着华雪这位将军夫人,两人聊得颇为投机。 临下凉亭的台阶之时,华雪原本正巧笑言兮的同夏听凝说着她小时候的趣事。 不想,异变突生,华雪突然间脚下生滑,整个人便要往台阶上摔去。 夏听凝连忙拉住她的手,想稳住她别向后倒。不料,后边的人不知怎么回事,竟也有人滑倒失声尖叫。 一阵推搡下,竟撞得华雪与夏听凝纷纷往前倒。一道金光闪过了夏听凝的眼睛。 “不好啦,快来人哪,静王世子妃与霍少夫人摔倒啦。”走在后边的众夫人们连忙喊道。 夏听凝此时后背着地的垫在最底下,不仅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就连骨头怕也是撞到了。 而华雪整个人则都摔在了夏听凝的身上。 听到消息后,一阵兵荒马乱,太监与宫女都慌忙忙的急着跑来,众人围成一团,七手八脚的想将二人扶起,不想,夏听凝却按住华雪沉声喝道“都别动。” 晚玉和绿芜心急如焚,闻言连忙嚷嚷着道“都让开都让开,是想踩到我家世子妃么。” 听到消息火速赶来的百里容瑾此时也到了,身后更是跟着煞白了脸的夏子云。众人看着神色冷峻的百里容瑾十分有眼色的纷纷往后退。 百里容瑾冷着脸大步上前,眼里满是焦急。好端端的怎会从台阶上摔下来。 138 有喜 百里容瑾快步来到夏听凝身边,望着她皱眉的模样温声道“凝儿,你怎么样了?” 边说边挥手想让人将趴在她身上的华雪给拉起来,他的凝儿一定摔得疼极了。 夏子云也站在一边干焦急。 不想,夏听凝却对着百里容瑾摇头道“等等,让晚玉跟绿芜过来扶。” 又低声对着已经吓得身软的华雪道“华雪,你先别动。” “好。”百里容瑾轻一点头,让困在人群中的二人赶快过来。 晚玉跟绿芜好不容易才拨开人群,连忙跑到夏听凝身边,伸手便要将压在她们小姐身上的华雪给拉起来。 却被夏听凝敛眉制止道“等等,你们两个听好了,一定要小心将霍少夫人扶起来,绝对不能再让她摔下,也不能有大的动作。” 虽然不知道夏听凝此举是何意,但习惯听从她命令的两人都乖乖照着吩咐做,十分小心的将人给慢慢扶起来。 华雪只觉得一阵的不舒服,浑身无力的软靠着绿芜,幸好二人都十分小心用力,才没让她因为脚软而滑坐到了地上。 扶起了华雪这个障碍物,夏听凝只觉得浑身一轻,后背也不像刚才那般压得生疼了。 百里容瑾小心翼翼的伸手环过夏听凝的脖颈,分外珍惜的将她抱了起来,抬脚便往近处的厢房走,夏子云也连忙紧跟其后。 而华雪则是被太监宫女用一顶软轿抬了过去。 一路来到厢房,百里容瑾小心谨慎的将夏听凝轻放到了床上,尽量避免再次碰疼了她的伤口。 华雪随后也被人小心的抬了进来。晚玉与绿芜也跟在了后边一同过来,眼看华雪已有人照顾,她们进屋后便直奔夏听凝床边。 “小姐,你要不要紧?”晚玉急得直跺脚。 绿芜也焦急自责的道“小姐,都怪奴婢们不好,没能在旁边扶住您。” 夏听凝微微摇头,轻声道“放心,我没事。晚玉,绿芜,你们附耳过来,我有事要你们去办。” 二人闻言连忙俯身靠近,夏听凝一阵嘱咐后,她们才直起身道“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夏听凝轻轻点头,叮嘱道“若有人问起,你们便说是去替我找耳环的。” 晚玉与绿芜点头应下后便一同出了房门。 百里容瑾静静的坐在一旁没有开口,他知道凝儿向来谨慎,这次怕是发现了什么。 倒是夏子云紧张慌乱的握着夏听凝的手,一双漂亮的眼眸雾蒙蒙的问道“姐姐,你是不是很痛,要不要紧?” 他方才一直跟着姐夫同那些王孙公子一起,没想到突然有太监来报,说姐姐跟人一起摔下了台阶。他当时就给吓蒙了,姐夫一听丢下手上的茶盏拔腿就走,他回过神后也急忙跟上。 没想到姐姐竟然被压在底下,肯定是痛极了。 夏听凝微微笑着,本想抬手摸摸夏子云的脑袋,安抚安抚他不安的情绪,没想到一动就扯伤了后背的伤口,疼得她微微皱眉。 百里容瑾发现了她的异样,心疼又紧张的轻声唤道“凝儿。” 夏听凝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别担心,我真的没事,那凉亭的台阶并不高,落地时我刻意抬高了头,没有撞伤后脑。不过是后背擦伤了些,我是个大夫,这点伤歇个四五日也就好了。” 夏子云闻言放下心头大石,露出笑容道“真的吗,姐姐可别骗我。” 百里容瑾则仍旧是一脸冷峻的模样,眼里依然充满谨慎。 夏听凝无奈的轻叹道“一会御医过来察看后,你们就知道了。” 听到‘御医’二字,百里容瑾总算有了反应,他沉声喊来候在外边的太监宫女,冷冷的道“御医呢,怎么还没到。” 他的凝儿正受着疼,那群领着俸禄不办事的庸医这么久都不见人影。凝儿要是有半点差错,他定饶不了他们。 太监宫女被这么一吓,连忙跪下低着头道“回世子的话,奴才已经让小德子去请御医过来了。” 百里容瑾敛眉沉声“那为何人还没到。” “这,这…奴才。”回话的太监急得满头大汗,这他也不知呀。 静王世子平常都是疏离淡然的模样,没想到发起脾气来让人这样胆战心惊,他这条小命难不成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 看着那太监跟宫女吓得战战兢兢的模样,夏听凝轻拉住百里容瑾的手道“容瑾,从御医院赶来总要有些脚程的,你问他他也不知呀,再等等吧。” 太监听后心里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静王世子妃真是个好人呀。 这时,门口另有太监通报道“御医到。” 几个年逾花甲的老太医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后边还有位太监总管打扮模样的人领着位约三十多岁的女子也一同进屋。 众人进门后连忙跪下行礼,百里容瑾冷然道“免了。” 几位御医自进门后便挨了好几刀百里容瑾犀利冰寒的眼刀,不禁纷纷冷汗直冒,这情况好像有点不大对啊。 还没开始看病呢,怎么就有一种被判了死刑的感觉。 那位太监总管最善察言观色,一瞧便知道百里容瑾极为不高兴,这可是个得罪不起的主儿。 总管连忙赔笑着指着那位由他带来的女子道“启禀世子,这位是柴女医,奴才想着由她来为世子妃诊治,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百里容瑾抬头扫了对方一眼,宫中有位柴女医他是知道的,这女子因医术高明而被召进宫里任职,专门负责后宫娘娘们的诊治。毕竟女子有时候的一些毛病,身为男子的御医们是不好察看的。 想到夏听凝伤在了后背,百里容瑾微微点头,脸色缓和了一些道“就让她过来诊治吧。” 总管心下一松,高兴的将人请了过去,这招算是出对了。 其余的几位御医只好到另一边去为华雪诊治。 夏子云让开位置走到旁边,柴女医来到床边放下帷帐,轻手解开夏听凝的衣裳,露出雪白的后背。 只是背上一片红热,还有不少的地方擦伤,渗出点点血珠。 柴女医小心翼翼的轻按了按夏听凝背部的几个地方,问了感觉如何。 夏听凝一一答过后,她便细心谨慎的清洗了一下伤口,再取来自己的药箱,拿出一盒药膏轻抹着为其上药。 药膏抹在背上的清凉,让夏听凝觉得舒服了很多,眉间也不自觉的舒展开来。 这让看在眼里的百里容瑾稍稍放下了心。 另一边,华雪浑身不舒坦的躺在床上,她不但心慌无力,还感觉到肚子一阵一阵的疼,让她没由来的感到害怕极了。 她的两个贴身婢女正紧张的为其擦拭额上冒出的冷汗。 御医们赶到床边为其诊脉,婢女连忙让开位置候在一旁,眼珠也不错的紧盯着。 御医上前替华雪覆上丝帕,谨慎的为其切脉。 好半晌,才松开了手,换另一位御医上前诊脉。几番轮诊下来,御医们都一致得出了结论,相互对视微笑着点头。 “御医,我家少夫人到底怎么样了?”站立在一旁的婢女紧张兮兮的问道。 为首的御医轻摸胡须,老神在在的道“霍少夫人从台阶上摔下,所幸只是动了胎气。” 胎气?两个婢女闻言,脑瓜子顿时卡住转不过弯来。 这会匆匆赶来刚踏进屋里的霍亦连,在听到御医的话后,也怔在了原地。 还是那两个婢女最先反应过来,兴奋得高声道“这么说,我们家少夫人是怀有身孕了?” 她们两个都是华雪的陪嫁婢女,自小便伺候在其左右,所思所想自然都是为着自家小姐。 御医淡定的继续摸着胡须道“不错,已是两月有余。” 躺在床上的华雪也愣愣的睁着眼睛,费力的思考着。御医说她怀有身孕了?她真的怀孕了? 华雪下意识的伸手抚上了显得平坦的腹部,又高兴又心酸,这里有了她和夫君的骨肉。 回过神来的霍亦连大步上前,才几步便来到了床边。 身着红衣的婢女见到他后,连忙笑着让开道“少爷,您来了。” 霍亦连坐到了床边,一向冷酷的脸上难得浮现出喜色,他没想到,这个孩子竟会来得这般意外。 华雪看到他后,便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泪眼朦胧。 霍亦连带着些许紧张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 华雪可怜兮兮的道“我,我肚子疼,孩子会不会有事。” 霍亦连闻言转头望向御医,开口道“御医,内子的情况如何?” 御医笑呵呵的道“霍将军不必太过担忧,尊夫人这是动了胎气,待老夫开张方子给夫人调养,此外只要静心休息,好好调理一番即可。没想到从那台阶上摔下,胎儿还能安然无恙,这可真是万幸。” “有劳御医了。”霍亦连放心的点头道。 “应当的,应当的。”几位御医纷纷点着头道。 夏听凝听到华雪有孕的消息,半点也不觉得诧异。 早在华雪失足滑倒之时,她便察觉有异,后来二人一同倒下,她硬生生的转过了身子抱稳华雪倒下,让自己垫在了最下边。 之后她趁抓着华雪的手为其把了脉,诊出她怀有身孕。这更加确切的证实了自己当时的猜想。 柴女医为夏听凝上好药后,又仔细检查了其它受伤的地方,全部处理完毕后方才拉起帷帐。 百里容瑾握着夏听凝的手,头也不抬的问道“伤势如何?” 柴女医低着头答道“回世子的话,世子妃的伤势并无大碍,后背的擦伤处已经抹上了药膏,好在并无撞伤骨头和后脑。左脚因用力崴了一下,这会已经处理好,只要多休息几日便能痊愈。” “嗯,下去吧。”百里容瑾闻言总算放下了悬着的心。 夏听凝微笑着道“都说了我没事,你偏不信。”她既然敢那样做,自然是有把握分寸的。 百里容瑾轻抚上她的脸,温声道“还痛么。” 夏听凝轻轻摇头,抿着唇道“抹了药膏,已经好很多了。”那‘浮光锦’的料子极好,她之所以会擦伤,不过是因地上的一些碎石子划破了布料。 这时,晚玉跟绿芜从外边回来了。 二人来到夏听凝的床边,绿芜拿出一个香囊递上前道“世子妃,奴婢们按您的吩咐,果然在凉亭的石阶下找到了这个。” 夏听凝伸手接过香囊,打开倒出了里边的东西。 洁白的手心里赫然躺着好几颗晶莹剔透的小珠子,在阳光下闪动着耀眼的光泽。 百里容瑾伸手捻起一颗小珠子,微微敛眉道“你怀疑有人暗中害你们?” 夏听凝轻轻收拢掌心,淡笑道“不是害我们,是害华雪。” 这会,前来诊脉的御医们都已经完成任务纷纷出门回御医院去了,厢房里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人。 夏听凝对着绿芜道“过去把霍将军请过来。” 霍亦连此时正听着华雪讲述事发的经过,听到夏听凝请他过去后,便起身吩咐婢女好好照顾华雪。 他自己则跟着绿芜大步来到夏听凝的床前,行礼道“世子,世子妃。” 百里容瑾与霍亦连也算熟识,轻轻摆手免了礼。 夏听凝淡笑着将香囊递给绿芜“这会请霍将军过来,是想让你看看香囊中的东西。” 绿芜接过香囊,转手便递给了霍亦连。 在看到香囊中的几颗小珠子后,霍亦连顿时握紧了拳。 夏听凝淡淡的看着那几颗小珠子道“这是我的婢女在凉亭石阶下找到的,那处台阶上铺满了碎石子,很是防滑。我想令夫人便是踩到这些小珠子方才滑倒的。” 这些珠子虽然小,又晶莹剔透,一般不留心根本很难察觉。不过可惜的是,当时有珠子滚到了阳光照射的地方,闪耀出的光泽正好照射到她的眼睛。 所以她才吩咐晚玉跟绿芜回去细心找找。 霍亦连拧着眉道“不知世子妃有何高见?” 夏听凝轻笑着道“这是我第一次进宫赴宴,可以说与哪家夫人都不相熟。思来想去,旁人都没有想害我跌下石阶的理由,倒是华雪,那么凑巧在这时诊出怀有两个月的身孕。若非她刚好倒在我身下,这一胎,怕真是要保不住了。” 她已经很仔细的想过,不管是贤妃或是刘若兰,都没有理由想害自己跌下台阶。毕竟那台阶并不高,摔下去也死不了人。对她们没有任何好处。想来想去,应该是冲着华雪来的,否则当时失足的就应该是自己才对了。 霍亦连心下一紧,仍旧蹙着眉道“可,雪儿有孕,并没有人知道。” 夏听凝微微摇头道“那不一定。华雪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日常饮食习惯肯定有所变化,再加上两个月没来小日子。但凡是个略懂的,若知道了这些,肯定能想得到的。” 顿了顿,夏听凝又道“当然,若想打探这种日常生活上的事,我觉得住在同一个府里的比较有可能。” 言下之意就是,这暗害之人应该就是你们霍府之人。 霍亦连闻言微沉着脸,捏紧香囊中的小珠子道“多谢世子妃提点,臣知道该如何做了。” 夏听凝轻轻点头,又微眨着眼眸道“霍将军,你可别怪本世子妃多言,依华雪的情况,若是身边有个嬷嬷伺候,或是府上例行每月的月诊,倒也不至于两个多月都不知自己已有身孕。” 不用说,肯定是那霍夫人对华雪这个儿媳妇不上心,否则身边哪会没有个嬷嬷伺候着,只有两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 霍亦连听后脸色又是一沉,点着头道“多谢世子妃提醒。”又是他娘做的好事。 霍亦连走后,百里容瑾微抚着夏听凝的发丝,轻声道“累了么,我们回府吧。” 回府?夏听凝闻言一睁眼眸,不是还得留下来参加晚宴么? 139 两个美妾 百里容瑾如来时般轻轻抱起夏听凝,抬脚便往外走。晚玉跟绿芜自然是同夏子云一起跟在身后。 直至上了马车后,夏听凝方才揪着他的衣衫小声道“真的要回去么,晚宴就要开始了。”这样半路开溜会不会不太好。 百里容瑾揽着夏听凝坐好,待夏子云也一并上车后,便吩咐驾车的青羽道“回府。” 与此同时,太后所住的‘凤霞宫’内。 一名小太监正跪在大理石砖上禀报着夏听凝与华雪一同摔下石阶之事。 刘太后闻言双眉轻轻一动,坐直了身子道“摔下石阶?那前去诊治的御医们怎么说?” 小太监继续低着头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世子妃娘娘擦伤了后背,崴了左脚。霍将军夫人倒是没有大碍,反而被诊出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只是这么一摔少不得动了胎气,不过诊治的御医说只要静养调理即可。” 坐在一旁替太后剥葡萄皮的刘若兰听到这话后,轻轻笑了笑“这霍将军夫人倒是好运,从石阶上摔下来,竟还能保得住孩子。” 还有那个夏听凝,怎的就没把腿给摔断了,受的尽是些轻伤。 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回话道“听说霍将军夫人摔倒的时候,正巧摔在了世子妃娘娘身上,这才侥幸保住了孩子。” 刘若兰一听,心中更是恼火,被压在底下才只受了这么点轻伤,老天真是不开眼。 这么想着,手上一用力,原本饱满圆润的葡萄顿时便给捏坏了,流了她一手的汤汁,心里更是越发的不顺气。 刘太后轻声一哼,瞥了眼自己的侄孙女道“那霍家本就忠于静王府,霍青山更是一脉单传,只得霍亦连这么个儿子。如今那夏听凝救了他的嫡孙,这霍家跟静王府的关系,只怕就更密切了。” 刘若兰闻言忍不住插了句嘴道“谁知道那霍亦连的夫人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这是不是嫡孙还两说呢。” 刘太后轻睨了眼刘若兰道“行了,瞧你那拈酸吃醋的样子。这静王世子妃早晚会是由你来当,那夏听凝受了伤正好,本宫原本还愁没什么理由能把他们留在宫里呢。” 刘若兰闻言头微微一低,脸颊泛红的道“姑奶奶,您又取笑人家。” 刘太后轻笑着对跪在底下的小太监道“小禄子,你去传哀家的懿旨,就说静王世子妃受伤不宜走动,特赐恩典让他们夫妻二人在宫里留宿。你快去快回。” 小太监闻言连忙领旨出门,一路来到夏听凝歇息的厢房。没想到却被告知,静王世子妃早在一刻钟前就让静王世子给带回府里养伤了。 小太监听后一愣,待反应过来后顿时拔腿狂奔,等气喘吁吁的赶到宫门口时,见到的却是已经绝尘而去的静王府马车。这让他登时欲哭无泪,这,这下可要怎么跟太后娘娘交代呀。 小太监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凤霞宫’,赔着小心的将事情一说。 原本正轻眯着眼小口小口吃着葡萄的刘太后一听,顿时坐直身子道“出宫了?你没赶到宫门口揽住他们吗?” 小太监脸一垮,急忙为自己辩解道“太后娘娘,奴才听到消息后已经立刻赶过去了,赶到宫门口便看到静王府的马车已经出宫了。奴才就是有心想追也追不上呀。” 刘太后气得一‘捶’软榻“这个百里容瑾,没有哀家的旨意竟然胆敢私自出宫。”这不是将她的全盘计划都给打乱了么。 刘若兰倒是哀戚戚分外委屈的道“那夏听凝不过是受了点轻伤,世子便这般心急的要带人回府疗养,这是要把她给宠到天上去不成。”这夏听凝真是个狐媚子。 “好了好了,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用,只能等过些时日再另寻机会了。”刘太后显得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 这会,已驾马出了宫门的马车上,百里容瑾正细心的为夏听凝梳着乌黑的秀发。 夏听凝百无聊赖的趴在对方肩头,轻轻的打了个哈欠道“容瑾,你这么急着带我出宫做什么?” 百里容瑾略显笨拙的拿着玉梳,耐心答道“我今日在大殿之上回绝了太后,依她的性子,定还会有别的动作。本打算晚宴之前便找个借口带你出宫,不想你竟受伤了,早些带你出来,免得太后打着让你养伤的幌子,把我们留在宫里。” 夏听凝微歪着脑袋道“那倒也是。”早点出宫也好,毕竟那是别人家的地盘,要是真想下手对付她,她还不一定能百分百躲得过。 马车‘喀哒’‘喀哒’的驶在路上,百里容瑾微微掀起窗帘,转头对着夏听凝轻声道“凝儿,你饿不饿。我让青羽停车去给你买些糕点可好?” 夏听凝闻言略微点了点头“也好,让晚玉到‘蜜心坊’去一趟,我挺想吃酒酿圆子的。” 百里容瑾轻轻颌首,晚玉便自发自动的让青羽停车,她自个则麻利的下车去买夏听凝指名要的‘酒酿圆子’。 夏听凝有些不太安分的转动着脑袋,随口问道“娘跟奇儿他们呢?散宴时都没见到。”那两个小家伙平时最爱粘着她,也不知道是跑哪去了。 百里容瑾微微笑着道“多半是娘带着他们去了姨母宫中。” 原来是这样,夏听凝点了点脑袋,怪不得她在凉亭里只瞧见了二婶跟芊芙。 一想到芊芙,夏听凝顿时打了个激灵,她差点就把正事给忘了,这会记起,连忙拉着百里容瑾的袖子,细细的将遇到宁阳侯世子与人私会之事给说了一遍。 百里容瑾眉头微皱,抿起了唇道“原看他并无世家子弟的恶习,没想在这种事上竟这般不知轻重。” 百里容瑾轻抚着夏听凝的秀发,道“这事我会同二叔说一声的,再替芊芙另挑个好的就是了。” 夏听凝轻点了点头,好笑着道“你是没瞧见,他被我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憋屈模样,我想他这辈子但凡一见到我都要有心理阴影了。这个宁阳侯世子,怕是从未遇见过像我这样胆敢骂他是‘废物’的女子了,我看他气得脸色发紫,要不是碍于身份,没准他还想扑上来掐死我呢。” 百里容瑾微紧了紧揽着夏听凝的手,温声道“没事的,宁阳侯手上并无多少实权,一直都想与我们静王府交好,往后回拒与他们来往便是。” 说话间,晚玉已经拎着装有刚做好的酒酿圆子的食盒上车了。 百里容瑾端着热腾腾的酒酿圆子,亲自喂给夏听凝食用,免得她扯动后背的伤。 晚玉见不用自己服侍,便转身给夏子云这位少爷盛了一碗。 夏听凝就着百里容瑾递至唇边的圆子咬了一口,甜香的馅儿,糯糯的皮,还有一股甘冽的酒香。 夏听凝望着荷叶碗中白软软的酒酿圆子,不禁轻轻笑出了声。 夏子云不解的咬着圆子道“姐姐,你笑什么?” 夏听凝接过百里容瑾手上的银匙,戳了戳碗中的圆子道“你看这圆子又粘又软的,让我想起了那宁阳侯世子的心上人,就跟这圆子似的,软软的,一副风吹一吹就要倒的模样。” 晚玉闻言也点着头不屑的道“就是就是,哪有女子像她那样,当着外人的面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的,亏那宁阳侯世子还把她当成宝贝似的供着。”真是白长了那双眼睛。 夏子云眨巴着眼睛道“那她是不太好,这样配那宁阳侯世子不是刚好么。” 夏听凝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赞同的点着头道“云儿这么说也对。” 抛开那对男女的事不管,夏听凝笑眯眯的打量起了自个的弟弟,满意的点点脑袋道“这身衣裳穿起来很不错,颜色很衬你。” 夏子云摸了摸身上的衣裳道“这个摸起来很软很舒服。” 夏听凝点着头道“这料子是‘雪锻坊’新织的,回头姐姐再选几匹料子让他们给你多裁几身新衣裳。” “姐姐上回才刚送过,家里还有很多件没穿呢。今儿出门的时候,娘她还让我换身不起眼的衣裳呢。”夏子云微摇着头道。 夏听凝轻轻皱眉道“衣裳穿得好好的,做什么要让你换?” “娘说这料子太扎眼,父亲跟大哥都没穿这么好的,想让我换下来。”夏子云小小的撅起了嘴道“还是碧茯说,我的所有旧衣裳都让姐姐换成新的了,没哪件是料子差的,娘亲没法,就让我出门了。” 夏听凝轻翻了个白眼,扯扯唇角道“娘亲的话你听听就过,不用放在心上。”这是进宫赴宴,哪个不是最好的行头上阵。穿身不起眼的衣裳是想被人嘲笑吗。 她这个娘亲,尽爱瞎想些有的没的。 夏子云乖乖的点头道“娘亲还说,过几日府里会有些亲戚到访。” “亲戚?哪个亲戚?”夏听凝狐疑的问道。 夏子云歪歪脑袋道“是父亲那边的远方表亲,新上任的六品国子监主事。到我们家来拜访住上几日。” 夏听凝微微颌首,道“由他们去吧。”这些人自有她那便宜父亲招呼着。 想到娘亲水氏,夏听凝连忙叮嘱弟弟道“回去后可别把我受伤的事跟娘亲讲,反正养几天也就好了,免得她担心。” 她这个娘亲的眼泪说来就来,要是被她知道自个受了伤,那还不得一路哭着来王府。 夏子云素来听话,这会自是点头应下。 回到静王府的夏听凝一路由百里容瑾抱回清澜园,换上新衣裳后躺到柔软舒适的床上。 百里容瑾替她拈好被子道“睡会吧。” 夏听凝枕着软枕眯了眯眼睛,有些犯困的小声嘟哝着道“记得让云儿留下来用晚膳。” “好。”听到回应后,夏听凝方才闭着眼睛睡下,折腾了一下午,她也觉得有些累了。 晚间用过晚膳后,百里容瑾便派人用马车将夏子云送回夏府,不多时,静王爷一行人便从宫中回来了。 夏听凝这会还躺在床上熟睡着,百里容瑾见她睡的熟,不忍拂了她的好梦,便没有叫醒她,只是吩咐婢女好生在门外候着。 他自个则到正厅去见了静王爷他们。 静王爷现在不待见百里尘轩,他们夫妇二人回府后便回自个的院子去了。百里容奇与百里容辰一早便玩累了,回来时便在马车上呼呼大睡,这会自然也由身边的嬷嬷带回去了。 静王妃刚坐下便问“凝儿那孩子怎么样了,伤势如何?” 百里容瑾轻声道“崴了脚,擦伤了后背。御医诊治过说没有大碍,好好休养几日便可。” 静王妃闻言松了口气,直道“那就好。” 二夫人也放心道“只要不是大问题应当无碍,真是菩萨保佑。” 她原本还想回来问一问侄媳妇午休时的事,没想到突然发生这种事,她倒是不好过去打扰了。 可这心里有个疑问,又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总让她放不下心来。 百里容瑾见二夫人面有难色,自然知道她在忧心什么,转头对着百里芊芙吩咐道“芊芙,你先回房歇息吧。” 百里芊芙闻言虽有些不解,但也听话道“是。” 待百里芊芙走后,百里容瑾方才将夏听凝偶遇宁阳侯世子与人私会一事说了出来。 听完后,二夫人当下便气得拍了把桌子“没想到宁阳侯夫人竟然敢这般瞒着我。”她女儿又不是没人要,可不需要上赶嫁到他们宁阳侯府去。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二老爷此时也是火冒三丈。 静王爷闻言沉声道“如此,这门亲事便作罢。往后也与他们宁阳侯府断绝来往。” 二夫人恨声道“明儿一早我便亲自去一趟宁阳侯府,回绝他们。” 隔日,二夫人一大早便起床梳洗,冷着张脸的出门去了一趟宁阳侯府。 关着门的大堂里,没有人知道二夫人同宁阳侯夫人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这场谈话很快就结束。冷着张脸来的二夫人同样也冷着张脸回去。 而原本笑意相迎的宁阳侯夫人此时却犹如霜打的茄子般呆坐在大堂内。 好一会,在外边候着的婢女才听得她的吩咐道“去把世子给我找来。” 听着自家夫人阴沉沉的声音,婢女也不敢耽搁,连忙按吩咐去找宇世文。 没想到却被他的贴身小厮告知:世子一早便出门去了。 婢女惶惶然的回到大堂转述给了宁阳侯夫人,‘砰’的一声,从里边传来了瓷器摔碎的声音。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脸上带着喜气的宁阳侯世子方才从外边回来。 刚一进府,便被下人告知宁阳侯夫人在大堂等他。 宇世文正巧有事想同他的娘亲说,便带着极好的心情往大堂走去。双脚刚踏进大堂的屋门,便听得宁阳侯夫人‘啪‘的一声,大力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你这个逆子。” 宇世文被惊了一下,皱眉不解道“娘,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 宁阳侯夫人裘氏双目圆睁,一手指着宇世文道“你还有脸问为娘怎么了,要不是你这个逆子,为娘怎么会被人指着鼻子数落,这辈子的脸面都给丢尽了。现在不但亲事告吹,与静王府的关系更是破裂,这一切都要拜你这个逆子所赐。” 宇世文被这好一通的责骂,半晌才回过神道“那个静王世子妃真的上门来找您了。” 裘氏闻言又是‘猛’的一拍桌子,道“要是那世子妃上门还好,她到底是个晚辈,说话也不敢太过。现在是百里二夫人亲自登门回绝亲事,还说与我们宁阳侯府自此桥归桥,路归路。” 宇世文听后暗自嘀咕,那是您没瞧见那世子妃咄咄逼人的模样,要真是她上门,指不定怎么让您没脸呢。 裘氏气得直抒胸口道“我说昨儿个明明是与那世子妃第一次见面,人家怎么一副对为娘颇有意见的样子,原来闹了半天是你这个逆子闯的祸。竟然敢跟那狐媚子在宫中私会,你是不是要气死为娘才甘心。” 宇世文拧着眉头道“娘,我早说过了,儿子喜欢的是莫然,您非要让我娶那静王府的二小姐。这门亲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裘氏被呕得要命,真恨不得一锤子砸开儿子的脑袋,看看里边装的都是些什么,“为娘还不是为了你好,那百里芊芙不但有个正二品高官的爹,大伯更是手握重权的静王爷,就是静王世子也对这个妹妹颇为照顾。人家的家世已经差不多顶了天了,样貌更是没得挑。你只要娶了她,日后还不是前程似锦。她又是个性子柔的姑娘,待过门之后,娘为你说道说道,何愁不能将你喜欢的那个莫然纳进府来,这样不是两全其美吗。为娘什么都为你想到了,你偏不肯领情。现在鸡飞蛋打,我们宁阳侯府与静王府彻底决裂,这下你满意了吧。” 宇世文犟着性子,不肯服输道“反正儿子已经答应要纳莫然进府了,既然亲事告吹,那正好可以娶莫然进门。” 裘氏闻言心头火起,怒火中烧道“为娘不准,别说娶她进门了,就是将她纳回来做妾,为娘也决不答应。” 那个该死的狐媚子将她儿子迷惑成这样,要真让人进了门,那还得了。 “娘,我是真心喜欢莫然,您为何就是不肯成全我们呢?”宇世文皱着眉低喊道。 裘氏怒着一张脸,恨恨的道“要是之前,我或许还能同意你把她纳进府来。但现在,为娘绝对不许,一个女孩子家竟然胆敢与你私会,哪有半点好女子的作风。为娘决不允许那种行为不检点的女子进我宁阳侯府的大门。” 宇世文闻言焦急的道“娘,我已经同许大人提起,要纳莫然进府了。您这不是让儿子失信于人吗。” 裘氏冷笑着哼了一声道“笑话,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你一个人做主。从今日起,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别想着要出去了,我会让下人寸步不离的盯着你。” 说罢便让人将宇世文给请回了自个的园子,看管起来。 宁阳侯府发生了何事,夏听凝并不知道。她这会正百无聊赖的侧卧在床上,纤细的手指无意识的滑动着缎被上的暗纹。 晚玉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来,她手上托着托盘,上边是一盅香气四溢的鸡汤。 走到桌旁放下托盘,晚玉打开盅盖,将热腾腾的鸡汤盛到了玉碗中,端起朝夏听凝走去。 “小姐,起身喝碗鸡汤吧,这可是用一整只乌骨鸡熬成的,是世子早上临出门前特意吩咐厨房做的,都炖了好几个时辰了。”晚玉端着碗上前道。 夏听凝微微摇头道“搁那吧,待会再喝。” 晚玉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听得门口传来声响道“我来喂。” 晚玉一转头,连忙起身让开道“世子回来了。” 百里容瑾刚下朝回府,一进屋就瞧见这情景,几步走上前。 晚玉恭敬的将碗递了过去,自己则小心的扶着夏听凝坐了起来。 夏听凝轻靠着软垫道“今儿好像回来得有些晚。” 百里容瑾轻执银勺舀了口汤送至夏听凝唇边,漂亮的眼眸染上了笑意。 看她张嘴喝下后,方才温声解释道“下朝时遇到亦连,谈了些事。” 夏听凝闻言眨了眨眼睛,道“抓到了?” 百里容瑾轻睨了她,又喂了一口汤,才道“嗯,昨晚上便查出来了。” 夏听凝听后顿时凑近百里容瑾,眼眸闪闪的好奇问道“怎么样,是谁是谁?” 百里容瑾轻吻了一下夏听凝的额头,略显无奈的道“是霍夫人替亦连纳进府的娘家侄女。” 夏听凝轻点着脑袋道“霍将军效率挺高的嘛,不过才一天时间,就把犯人逮捕归案了。怎么样,那人是怎么交代的?” 百里容瑾边喂着汤边道“你都分析得那么头头是道了,再抓不到人,岂非显得他很无能。听你所言,知道暗害之人是想谋害亦连的子嗣,若这孩子没了,那谁得益谁就极有可能是下手之人。你又将范围圈定在霍府,亦连身边除了他的夫人外,就只有一个霍夫人为他从娘家纳来的小妾。查一查事情也就明朗了,当日进宫赴宴的就有那霍夫人娘家侄女的亲姐姐,她命身边婢女瞧准时机扔下珠子,想害亦连的夫人滑倒摔掉胎儿,只是没想到会出现你这个变数,更碰巧瞧见了那些珠子。” 夏听凝津津有味的喝着汤道“然后呢?” 百里容瑾取来帕子,道“查出她们姐妹合谋,那个小妾胆敢谋害嫡出子女,自然是只有被休一途了,至于她的姐姐,不会好过到哪去的。” 夏听凝喝完鸡汤,接过百里容瑾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唇道“那华雪呢,她怎么样?” 百里容瑾将空碗和帕子递给晚玉,开口道“她现在怀有身孕,霍夫人自然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若生下的真是男孩,日后当然母凭子贵了。” 真是现实。夏听凝微微挑了挑眉。 喂完了鸡汤,百里容瑾温声道“我抱着你睡会,可好。” 因为夏听凝擦伤了后背,睡觉时不能躺下,百里容瑾便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睡,这两日都是如此。 夏听凝轻轻点头,半趴在百里容瑾身上浅眠着。 四、五日后,夏听凝终于养好了伤,不再窝在床上不能随意走动了。 人一闲起来,她便将之前拟定的商队之事提上了日程。 将容瑾为她找来的那些退伍军人分成两队,让两位信得过的常管事跟于管事各领一队,再带上其它的人手,沿着她规划好的两条路线出发。 商队临行前,夏听凝找来了两位管事,细细嘱咐了一番事宜,这趟行程暂定为四个月。好在京都中的各家店铺都已步入正轨,且有各个掌柜打理。庄子的事则有她接手,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在听过夏听凝的各种吩咐后,两位管事便包袱款款的带着商队上路了。 这日,夏听凝正处理着手下庄子的账薄,晚玉却带着碧茯进来了。 碧茯进屋后随即便屈膝行礼道“参见世子妃。” 夏听凝摆摆手,奇怪的看着碧茯道“怎么?我娘亲出什么事了吗?” 碧茯摇着头道“不是,是老爷的远方表亲来府上做客,夫人让奴婢来请小姐回去一趟,说是有事相商。” 原来是找她商量事情呀,夏听凝微一点头,道“嗯,好,我们这就回去。” “不过…”碧茯面露难色的道。 “不过什么?”夏听凝合上账薄,微皱着眉道。挥手让晚玉过来将桌上的东西整理整理。 碧茯抿了抿唇道“夫人原本不让奴婢说,可小姐一回去必定会知道。其实前些日子老爷从宫里赴宴回来后,隔日便有同僚送来了…” “送来了什么?”夏听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碧茯眼睛一闭,小声的道“送了两个美妾过来侍奉老爷。” 夏听凝一听这话,差点没被茶水给呛死。 “美妾?”夏听凝睁着眼眸高声道。 140 寻欢作乐 碧茯垂着脑袋,小声的答道“是,张大人给老爷送来了两个美妾,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才陪了老爷一夜,老爷便爱得跟什么似的。” 她本想来禀报小姐,可夫人楞是不肯让她说。 夏听凝随手搁下茶盏,顿感无语极了。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去给她那便宜父亲当妾,啃这么嫩的草,他才不怕消化不良。 “怎么不早些来报?拖到现在。”夏听凝头痛的抚了抚额,这太后大寿都过去好几天了。 碧茯面露难色,低头答道“夫人拦着奴婢不让说,就连少爷也被警告了一顿不许来找世子妃您。” 她只是个婢女,夫人好歹也是个主子。这次的态度又这么强硬,她也不好跟夫人对着干呀。 夏听凝无奈的轻叹一声,推开了面前的几沓账薄,起身道“走吧,回夏府一趟。”这都叫些什么事。 晚玉闻言连忙跟上。 出了屋门,迎面正好走来了夕仪这个婢女,她对着夏听凝恭恭敬敬的屈膝行礼,起身后才问道“世子妃,您这是要出门么?” 夏听凝略一点头,瞧见是夕仪,便道“你来得正好,等会世子回来,你跟他说我有事回娘家一趟,就不回来用午膳了。园子里的其它事,你跟百桂让人好好打理。” 羽杉因为萝卜一事已经让容瑾贬出了清澜园,具体的责罚她并不知晓,只知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便再也没瞧见过羽杉了。 而对方手里管着的事则需要有人接手,再加上雪绣被降直至身死。这园子里两个近侍婢女的位子如今到全都空悬着了,夏听凝有心提拔自己的婢女,便升了夕仪和百桂的职,让她们两人接管这园子里的事。 毕竟这二人到底是自己的陪嫁,卖身契又捏在她手中,将事情交给她们管,总比交给别人来得放心多了。 夕仪闻言连忙点头应下,她和百桂前几日刚接手管着这园子的活计,自然是要好好做事的。 交代完事情后,夏听凝便不再多留,带着晚玉和绿芜等三人出府,上了马车便往夏府赶。 马车快速的掠过各条街道,直达夏府门口。 夏听凝在绿芜的扶持下踏下马车,夏府守门的门卫点头哈腰的将她们这一行人迎了进去。 如今这般光景,不禁让夏听凝回想起她们去年刚来夏府的情景,连进府都不能走正门。现在却是被人恭恭敬敬的请进去。 走过石子路,穿过亭台水榭,夏听凝带着人一路来到了阔别几月的梨院。 院子里正在打扫干活的丫头婆子都还认得她,一见夏听凝进院,急忙高高兴兴的过来见了礼。 夏听凝对着这些人略略点头,偏首吩咐绿芜道“每人赏她们个银裸子。” 绿芜闻言自是点头表示明白,解下腰间的荷包,将一个个的银裸子给分散了出去。 踏进水氏的屋里后,夏听凝意外的发现房中还坐有另一个妇人。 水氏见到自家女儿进屋后,连忙笑着招手道“凝儿,你回来了,快到娘这边来。” 自从女儿出嫁后,除了‘新婚回门’那日外,她们母女就再没见过面了。只是时不时的能收到女儿派人从静王府送过来的东西。知道女儿过得好,也算给了她安慰。 夏听凝抬脚走到水氏身边坐下,只见桌旁的那个妇人起身对着她行礼道“妾身见过世子妃。” 夏听凝虽心中有些疑惑,但仍是轻声道“起来吧。” 水氏喜笑着为女儿解惑道“这是林姨娘,是你四妹妹的…” 夏听凝闻言顿时恍然,“原来是林姨娘。” 也就是夏青荷的生母了。她可是听碧茯提过,自打李氏被禁足冷落后,这林姨娘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然开始得宠起来,连带着夏青荷也一并鸡犬升天。 前几日太后大寿时,她可是瞧见她那四妹妹一身的好打扮。 只是,这林姨娘没事过来她娘亲这边做甚?夏听凝边想边打量着这突然得宠的林姨娘。 虽然相貌只是清秀,但略施粉黛后,倒显得清新怡人。身上的料子也颇为不错,至少比夏青荷时初次来见她时所穿的料子要好太多了。 水氏亲昵的拉着夏听凝道“平日里闲得慌,你林姨娘是过来陪娘闲聊解闷的。” 夏听凝闻言轻轻挑眉,会有这么简单? 林姨娘文秀的笑着道“是啊,老爷近几日都很忙,我在兰院同样也是闲得很。”这话中带话,自然是意有所指。 她那便宜父亲能有什么好忙的,怕是忙着跟两个新宠寻欢作乐吧。夏听凝在心底暗暗唾弃了几声,却也没开口搭林姨娘的话。 倒是门轻轻一开,碧茯带着个婢女端了吃食和茶水上来。 水氏打开汤盅,盛了满满一碗搁到夏听凝面前,道“凝儿,快趁热喝了吧。这汤早上才刚炖的。” 夏听凝轻应了一声,低头便喝了口汤。 来者是客,水氏自然也给林姨娘盛了一碗。 林姨娘看着水氏端着碗的芊葱玉指,又望了眼自己有些粗糙的双手,顿感心里不是滋味。 她未给夏老爷当通房之前,一直都只是个低下的婢女。日日要干活,哪怕再细心保养,也逃不了双手被磨出茧子的操劳。 不像这水氏,生在商贾之家,怎么说也是打小就娇生惯养的,那双手又嫩又白,哪有半点干过粗活的样子,哪个男人会不喜欢滑嫩的小手。 想到这,林姨娘便下意识的将手缩了缩。 但面上仍是带笑道“这人参鸡汤可是极滋补的,今儿真是沾了姐姐的光,才能吃上这样的好东西。” 夏听凝听后也没什么反应,这汤到底有些腻,她便抿了口碧茯刚冲泡好端上来的清茶。 只是茶水刚一入喉她便觉得有些不对,这茶虽然也是中上品的好茶,可早在几月前,她每月都会让晚玉送些上好的云雾茶叶过来供娘亲和弟弟冲泡。碧茯向来心细,断不会有好茶叶不用,泡这种次一等的茶水给她喝才对。 夏听凝偏头轻声问道“娘亲,我让人给你送来的云雾茶都喝完了?” 水氏闻言一愣,眼神躲闪了一下后才道“是啊,已经喝完了。” 有问题,夏听凝一看水氏这个模样便知事情有异,茶叶绝不是喝完了这么简单。 坐在一旁的林姨娘闻言轻轻勾起唇角,顿时显得十分诧异的道“怎么姐姐也有云雾茶么?我前两日才瞧见赵氏姐妹喝着这茶呢。” 这赵氏姐妹,指的自然是夏老爷新得的两个美妾。 夏听凝听后眉头轻动,这茶叶很是名贵,她那便宜父亲可没这能耐能弄到。 想到这,夏听凝便瞥了一眼显得有点心慌的水氏。 眼见目的达到,林姨娘心底一笑,嘴上却道“叨扰姐姐大半个时辰了,妹妹我还有事,就先回兰院了。” 说罢便起身朝夏听凝行了个礼退出门。 林姨娘走后,水氏方才喏嗫着唤了夏听凝一声。 夏听凝沉着声音道“说吧,那茶叶怎么回事?”刚刚是有外人在,她方才忍着没有开口。 水氏抿了抿唇道“这,茶叶是你爹爹拿走了,娘也不知怎会到了那两姐妹手中。”毕竟她这边女儿送过来的好东西多的是,老爷来时拿走几样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夏听凝闻言不怒反笑“改日他要拿你的金银首饰去送人,你是不是也心甘情愿双手奉上啊。”真是要气死她了。 水氏连忙小声的辩解道“不会的凝儿,你莫想太多,你爹爹对娘还是很好的,前些日子才提给娘换个好点的院子,只是娘住惯了这梨院,才没有答应。” 夏听凝听后是又气又无奈,她这娘亲怎么就跟个包子似的好捏,说起自己那便宜父亲的好话来可真是半点也不含糊。偏自己既不能打也不能骂,连说几句重话都要先想一想。 “行了行了,我也不指望你了。”夏听凝气得恨声道“碧茯,晚玉,你们进来。” 晚玉跟碧茯一左一右的踏进了屋中,恭敬的道“小姐,您有何吩咐?” 夏听凝轻揉着眉心道“你们去把我这几月送过来的东西好好清点一下,看看哪些不是我娘亲或弟弟用了,而是被人拿走了的。好好点清楚再拟张单子给我。” 她那便宜父亲真是半点也纵不得,这才多久就敢偷渡东西赏给别的小妾了。 “是,小姐。”二人领了命连忙出门清查东西去了。 倒是水氏一脸的不赞同道“凝儿,这不太好吧。到底是你爹爹,用了也就用了吧。”没什么必要算得这么清楚。 夏听凝一掷茶盏,恨铁不成钢的道“什么不太好,我看你就是太好了。他才敢想要什么就拿什么,极品的云雾茶,你当是谁都能喝得起的。这次是茶叶,下次呢,保不齐哪天就把你和弟弟卖了。”此风不可长,说什么都没用。 水氏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向来绵软又没有主见,哪里辩得过聪慧强势的女儿。 夏听凝看着杯中的茶水,也没了想喝的兴致,随手推开道“碧茯说您有事找我商量,是出了什么事么。” 一提起这个,水氏倒是来了精神,看着女儿道“你爹爹的远方表亲前日来了府里做客,论辈分你还得称他一声表叔。他们这次上门拜访,还带了几个女儿。” 女儿?跟她有什么关系吗?夏听凝狐疑的转头问道“所以呢?娘想说什么?” 水氏闻言有些笑盈盈的道“是这样的,你表婶这几日都有到梨院来坐坐,娘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同我们结亲。” “结亲?跟谁结亲?夏雨么?”夏听凝皱着眉头问道。 水氏连忙摇头道“不是,你表婶的意思,是想跟云儿定亲,她说想让她的小女儿给云儿做妾。” 她今日让碧茯去通知女儿过来,便是想跟她商量这件事。只是没想到林姨娘会突然上门,才给耽搁了那么会功夫。 夏听凝闻言登时无语了,云儿不过才十一岁,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给他订什么妾呀。 水氏又继续道“你表婶都这般提了,娘便想着找你过来商量一下,那孩子娘也瞧过,确实挺乖巧讨喜的。” 夏听凝一摆手道“商量什么呀,这事想都别想。且不说云儿现在还小,再者,他将来除了娶正妻外,我是不会允许他纳妾的,日后到了年纪,您也整些有的没的,给他安排通房什么。这些我都不答应。” 水氏倒是没想到自家女儿的态度这般强硬,她只是怔怔的道“这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事,不让云儿纳妾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夏听凝打断道“得了吧,什么正常的事,就是女人太多这才家宅不宁。总之,这事我不同意,云儿将来的妻子也由他自己去选,我不兴包办婚姻那一套。” 眼见自家女儿都这般说了,水氏也只好点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娘明日便回了你表婶。” 夏听凝轻应一声,又道“那林姨娘也别跟她多来往,她手段多着呢,今儿分明就是来这边挑唆的。”想让她去对付那赵氏姐妹。 定是那对姐妹一来得了宠,让这林姨娘被冷落了好几日。这才想着法的找人对付那两姐妹。 水氏也知自己有些事不如女儿看得通透,当下便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这时,晚玉跟碧茯也清点完东西回来了,进屋交给夏听凝一份单子。 夏听凝看了几眼,便起身道“走吧。”她得好好去找那便宜父亲算算账。 让水氏留在梨院里等着后,夏听凝便在碧茯的带领下来到了赵氏姐妹居住的香乐堂。 夏听凝看着门上的牌匾,登时就阴沉了脸,这里又不是青楼,居然取这种名字。 一行人刚走到门口时便听见夏老爷乐得发癫的声音道“小美人,你们别跑呀。” 里边更有两个甜腻的女子‘咯咯’笑道 “老爷,奴家在这边呀。” “老爷,这边这边,你快过来呀。” 夏听凝眼眸微眯,心里将那便宜父亲给暗骂了好几遍,大白天的就关起房门寻欢作乐,简直就是为老不尊。 碧茯看着紧闭的屋门,又听见里边传来的声音,只好回过头小声的问道“小姐,这…” “踹门。”夏听凝毫不客气的道。 碧茯闻言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几步台阶来到门口,卯足了劲‘砰’的一声踹开了香乐堂的大门。 这一声巨响让里边耍得正欢的三人登时一愣,回过神来的赵香香登时就打量了一番碧茯,嗤笑道“哟,这是哪来没规矩的小丫头,不知道我们姐妹二人正在伺候老爷吗,竟然敢踹门打扰老爷的雅兴,你胆子倒是不小呀。” 赵乐乐闻言也反应了过来,双手缠上了夏老爷,娇弱的身子恍若没骨头般瘫软了上去,媚着声音道“就是呀,老爷。姐姐说的没错,这贱丫头也不知是从哪来的,竟然胆敢踹门打扰我们,老爷,您可千万不能轻饶了她呀。” 夏老爷被软绵绵的身子一蹭,登时觉得心猿意马起来,伸手便扯下了蒙着眼睛的香巾,想看看是哪个混账竟然敢在这时候打扰他。 一张眼瞧见是碧茯后,登时就怒得大喝道“好你个碧茯,竟然敢公然破门而入,谁给你这么大的狗胆子,本老爷要将你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婢给…” “给怎么样?”夏听凝缓缓踏上台阶来到门口,冷冰冰的接过话头道。 原本训人训得正在兴头上的夏老爷在看到夏听凝后,登时就脑袋卡壳,愣在了原地。 141 齐聚一堂 夏老爷此时只觉得整个人极为尴尬,讪讪的看着夏听凝道“凝儿怎么来了?都是这个碧茯没规没距的,为父正想…。” 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夏听凝步伐稳稳的踏进屋中,偏头对着碧茯赞赏道“做的好。” 这举动让夏老爷显得更加尴尬,心里直骂道,凝儿回来这么大件事,那些该死的门卫也不知道来通知他一声,真是蠢到家了。 夏听凝看着满屋的狼藉,各种颜色的薄纱衣裳随意扔在地上,东一件西一件的,居然还有件肚兜就丢在门口附近,屋中尽是香气逼人,几乎要腻死人。 那对赵氏姐妹衣着清凉,只系了个半短及胸的肚兜外加一条透纱裹裤,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 再看看她那便宜父亲衣衫大解,脸上蹭有艳红的胭脂,手中还抓着条香喷喷的桃红色丝巾。 夏听凝脑中的最后一根神经线‘啪’一声崩断,大步上前直逼夏老爷道“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大白天的,是要上演一出活春宫不成。” 夏老爷被气势逼人的夏听凝唬得直直后退,这时候才突然回神惊觉自己的不雅穿着,他连忙将衣衫披好系实,对着女儿犀利的目光躲躲闪闪的道“凝儿,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说出这种胡话来呢。” 眼看屋外的下人都忍不住在偷笑,夏老爷实在顶不过这众人的目光,连忙手忙脚乱的整理仪容,还不忘丢给赵氏姐妹一人一件衣衫遮掩遮掩。 夏听凝忍着额上几乎要爆起的青筋道“不想我说那你就别做,你瞧瞧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走错门进了青楼呢。香乐堂,你是够香乐的了,全京都有哪个能像你这样在家里开起妓院来的。” 夏老爷自知在这事上挺不直腰杆子,但嘴里仍嘟嘟囔囔的为自己辩解道“为父哪有做得这么过,你说得这般难听不是教下人们笑话么,这让为父的面子往哪搁。”又是青楼又是妓院的,这多难听呀。 他不过是在家里跟两个小妾玩乐一番,还是关起房门做的,要不是女儿带人闯进来,谁会知道呀。 夏听凝闻言登时气极,一双美眸‘嗖’‘嗖’‘嗖’的狠剜了夏老爷几刀,道“喔,你还知道要脸面啊。既然知道要脸,那你怎么就尽干些不要脸面的事呢。” 要不是他做得这般难看,她怎么会说得这么难听。 夏老爷面色涨红,恼羞成怒道“我可是你父亲,你怎么能这样跟为父讲话。”这不是当众剥他的脸么。 夏听凝‘啪’的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盏‘晃珰’直响“你还知道你是我父亲啊,有你这么当爹的吗。我告诉你,你要不是我父亲,我早让人一本参到御史那去了,留你在这里干嘛。” 夏老爷被这么一吼,登时就偃旗息鼓,喏嗫着没敢说话。 眼见夏听凝气得够呛,晚玉连忙端来了刚泡好的茶水。 夏听凝轻抿了口茶顺顺气,回回见面都没好事,她迟早要被这不着调的便宜父亲给气死。 搁下茶盏后,夏听凝微眯着眼眸道“你自个想死我才懒得理你,别拖累了云儿就成,我可不想他被人指指点点说有个品行不端的爹。” “什么死不死的,为父不就是…,至于这么说么,真是个不孝女。”夏老爷越说越小声,最后一句话更是只含在嘴里模糊哼了哼。 夏听凝冷眸瞥了他一眼,冷哼道“要是丢了官不就等于让你去死,你这种行径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 夏老爷闻言动了动嘴,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辩驳的话来。 夏听凝顺了气,又瞥了一眼站得离她远远的赵氏姐妹,微敛着眉道“我听说你对这两个美妾宠爱得紧,不但好吃好喝的供着,就连云雾茶这种上等的茶叶也都给了去。” 夏老爷闻言顿时冷汗直冒,那云雾茶可不就是这女儿给送来的吗,他前些日子到梨院品了这茶,便给带了回来,这两日宠着两个小妾,一时头脑发热便赏给了她们。没想女儿竟然知道了,这可怎么办。 夏老爷绞尽脑汁的想着法给掩过去,最后只能扯了个蹩脚的理由道“凝儿可莫听别人乱说,这云雾茶平日里只有为父跟你娘一起享用,别人哪有这个福分。” 说罢还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嘴上说得好听罢了,夏听凝冷哼了一声,拿出晚玉拟好的单子道“是吗,那父亲倒是跟我解释解释,这单子上的赤金链子,玛瑙珍珠项链,你都拿去做什么用了?吊脖子吗?” 夏老爷看着单子上罗列的物品,缩了缩脖子尴尬的道“这,这都是一家人,算得那么清楚做什么。” 夏听凝语带阴冷的道“我的家人只有娘亲和弟弟,你少给我乱扯没干系的人进来。这列在单子上的古玩玉器,金银首饰等都是被你拿了去,供养自己的娘亲和弟弟我半点意见都没有,而你好歹也是我的父亲,你有时拿些东西我也就默认了。可你竟然拿我的东西去赏给别人,我告诉你,我可不乐意帮你养女人。往后我派人送到梨院的东西,你半点也别想动,除非你想今后都彻底赋闲在家,陪着你那两个新宠寻欢作乐。” 夏老爷极为难堪的坐在桌旁,被女儿当场抓包,他还能说些什么,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夏听凝抽起单子偏头递给晚玉,吩咐道“你带人从这里开始搜,但凡是单子上的东西都给我带回去。搜完这里再去搜别处地方,好好找,别给漏了。” 晚玉点头表示明白,转身指挥着几个婢女开始干活。 夏听凝则稳坐桌旁,气定神闲的端着茶盏品茗。 不一会,便有婢女搜出了好几样单子上的物品,都是些金银首饰和珍奇罕见的玩意。 夏听凝看着桌上搜出来的东西,冷飕飕的瞥了一旁的夏老爷一眼,登时让他直觉得背上寒气直冒。 而那赵氏姐妹,自打夏听凝进门后便避得远远的,半句话也不敢开口。她们可没忘记,张大人之所以把她们这两个舞姬送来夏府给夏老爷做妾,为的就是巴结人家,间接讨好那静王世子。而这夏老爷跟静王世子之间的连线,可不就是这静王世子妃么。 她们可没那个胆子上前捋虎须。 正当婢女们翻箱倒柜的找着东西时,却突然有小厮进来禀报道“老爷,世子来寻世子妃了。” 容瑾来了?夏听凝闻言一怔,随即放下茶盏问道“世子人呢?” 小厮低着头恭敬的道“世子这会正在梨院呢。” 夏听凝点头道“嗯,你先下去吧,我这就回去。” 小厮连忙点头退下。 而夏老爷则是像打了鸡血般兴奋,女婿来了,他可得过去好好攀攀关系才成。 夏听凝不用想也知道她那便宜父亲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直接兜头浇他一盆冷水道“还不去换件衣裳,再把这里收拾干净,是人看到你这副样子都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 夏老爷闻言连忙起身进了里间,边走边呼喝着下人道“快快快,还不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手脚麻烦点,都站在门口干什么吃。” 就会狐假虎威。夏听凝斜扫了夏老爷的背影一眼,起身便走,她已经懒得再看他了。 留下晚玉同几个婢女继续搜索工作,夏听凝则带着碧茯回到了梨院。 容瑾定是知道她有事回了娘家,这才赶了过来。 刚一回到梨院,夏听凝便瞧见坐在厅里正与夏子云说话的百里容瑾。水氏则不在,想来应是回了房里,毕竟就算她是岳母,也不能长时间的见自己的女婿。 夏听凝暖笑着踏进厅中,夏子云高高兴兴的迎上前道“姐姐,你回来了。” 他刚下课回家,便瞧见了大门的马车,一看上边的静王府标识,他就知道定是姐姐回来了。 夏听凝浅笑着拉过弟弟夏子云的手,带着他坐到了百里容瑾身旁,眉眼弯弯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百里容瑾眸间带笑的看着她,温声道“婢女说你来了夏府,午间不回去用膳,左右无事,我便过来了。” 夏听凝闻言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一块在这边用完了膳再回去。 百里容瑾浅笑着问道“事情都解决了?” 他听这梨院里的下人讲,她回来后陪着岳母坐了会便带人去寻他那岳父。以他对她的了解,若非有事,凝儿是不会主动去找他那岳父的。 夏听凝轻轻点头道“算是吧。”谅她那便宜父亲短时间内也不敢再乱来了。 正说话间,夏老爷已经整理好仪表,焕然一新的出现在了梨院。 一进厅,便热络的喊道“贤婿。” 惹得夏听凝一翻白眼。 百里容瑾倒是疏离有礼的问候了句。 正当夏老爷摩拳擦掌打算好好跟自己的女婿联络感情时,门口又有一拨人进来了。 只见一位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带着打扮柔丽的妇人进厅,后边还跟着几个妙龄少女。 不用问,看这情形夏听凝猜都能猜到这行人便是她那所谓的远房表叔一家。 ------题外话------ 亲们,今天停电,下午热得要命没得写文,晚上更的有点少,亲们今天先将就会蛤。 142 小乞丐 午间,夏听凝原本打算的午膳安排被打乱,桌上不但多了个不招待见的便宜父亲,就连刚刚第一次见面的表叔一家也凑了上来。 百里容瑾稳坐在夏听凝身旁,体贴的为她挟菜,不时也抽空答上几句夏老爷的问话。 尽管耳旁不时传来那便宜父亲和所谓表叔对容瑾讨好的言语,夏听凝也不插话,神色淡然的垂眸用膳。这种事容瑾怕是见得多了,她知道他能处理好的。 夏听凝的表婶是个丰满的美妇人,从上桌开始,面上的笑容就没有掉下来过。她姓孙,是个十分常见的姓氏。 在夏听凝面前她倒也不敢托大,只是笑容满面的拉着水氏套近乎“水姨娘,世子妃的眉眼倒是长得极像你。” 哪个当娘的会不喜欢别人说孩子长得像自己。水氏自然也不例外,她难掩欢欣的端详着夏听凝道“这孩子就是这双眼睛最像我了。” 夏听凝闻言淡淡挑眉,这个远房表婶倒是会找话头。 孙氏又微抿着唇转头看了自己的女儿们一眼,显得有点无奈的道“我这几个女儿跟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相似的地方,就是性子也不随我。温温婉婉的也不知是像了谁。” 听孙氏这么一说,水氏就像找到了共鸣般,立即打开了话匣子道“这凝儿的性子也不随我。女孩子家柔婉些总是好的,讨人喜欢。” 夏听凝则是暗自腹诽道,性子太柔婉也不好,小心让人拆入腹中。 百里容瑾自然也是听到了这话,并不言语,只是温笑着为夏听凝挟了些吃食搁进空空的碗里。 孙氏闻言笑眯着眼眸,又见百里容瑾这般疼宠夏听凝,心底的喜意更深,自然而然的便转过了话头道“说了这么些,倒忘了让她们姐妹几个同世子妃见礼了。” “无妨,都是一家人,哪需计较这个。”水氏笑盈盈的道。 孙氏却趁机向夏听凝一一介绍了自己的三个女儿。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夏听凝也不好不接,轻手搁下筷子问候道“几位表妹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 最年长的夏琴温温细细的答道“回表姐的话,我们三姐妹一直都在读《女诫》。” 夏听凝闻言唇角轻抽了抽,淡淡道“挺好的。” 说了这么一句后,便再没了下文。 这让孙氏有些尴尬起来,心里也拿不准夏听凝对她女儿的印象如何。要知道她可是打着让女儿进这夏府的主意。自从知道他夫君的远房表兄有个女儿当上了世子妃,恰巧他们一家又刚好搬来京都,便想着上门联络一番感情。 这几日在夏府里她可打听到了不少事情,看到那夏府二少爷她就免不了活络起了心思,小小年纪便中了秀才,又有个当世子妃的亲姐姐。这日后的前程必定是扶摇直上,两家又有着这点亲戚关系,她还不赶紧抓住机会趁机攀亲。 孙氏仔细想过了,自个的女儿虽说是嫡出,但怎么也不够格给人家当正妻,她便想退一退,让女儿做个妾室也好,最主要能攀上这门亲就行。 在夏府住的这几日,她也没少往梨院跑,看夏子云的眼神就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般,越看越满意。如今亲事也提了,可就等着水氏给个答复了。 一顿午膳用完,孙氏还在想着让女儿入夏府做妾的事,她虽然心底着急,却也不想催促水氏,免得不小心搅黄了这事。 夏听凝可不知孙氏心里的想法,有些索然无味的用过午膳后,她便带着弟弟夏子云进了里屋。 瞧见自家姐姐有些严肃的面容,夏子云不禁坐直了身子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察觉到了弟弟的紧张,夏听凝忙放缓神色道“没事,姐姐只是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什么事啊?”夏子云歪着小脑袋,笑嘻嘻的道。 看着夏子云天真般的神色,夏听凝不禁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放轻声音道“家里来了几个新妹妹,你对她们的印象如何?” 虽然她已经明确提出不会答应给云儿纳妾一事,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得问问弟弟对那几个表妹的感觉如何。要是真有个万一,那她可就有得头疼了。 夏子云眨巴着忽闪忽闪的眼眸,想了一会道“她们挺乖的。” “还有呢?”夏听凝继续问道。 还有?夏子云皱眉努力的想着,最后小嘴一扁,道“没有了。” 那几个表妹他又不熟,连名字他都记得模模糊糊的,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了。 夏听凝看着夏子云可爱的模样轻轻一笑,看样子她是可以放心了,弟弟对那几个表妹没生出什么特别的感觉来。 “那云儿喜欢她们么?”夏听凝微捏了一下弟弟嫩滑的小脸,浅笑着问道。 “不喜欢。”夏子云飞快的答道,话溜出嘴后又觉得这么说似乎不太好,便又补了一句“也不讨厌。” 夏听凝听后放下心来,又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那云儿将来要找个什么样的妻子呢?” 夏子云抱着夏听凝的胳膊,眼眸亮亮的道“云儿要找个像姐姐这样,懂好多好多事情的。不要闷闷呆呆的那种。” 夏听凝闻言扑哧一笑,轻点着弟弟的额头道“好,那你要自己去找。姐姐很早就跟你说过,娶妻这种事宁缺毋滥,你现在还小,便是以后二十多岁成亲也不算晚。姐姐不会催你,更不会硬塞个女子给你。不过你要记着我跟你说过的话,除了娶妻外,纳妾收通房这些事我是不许你做的。如果你成亲以后移情别恋了,我允许你和离,但绝不准你享齐人之福。明白吗?” 夏子云腻在夏听凝的身旁,点着小脑袋道“我知道的,姐姐。绝对不会纳妾收通房的。” 夏听凝浅笑着道“你现在也不用去想这些,左右是好些年以后的事。还有,娘亲的想法虽然跟我们不一样,但你也用不着担心,万事都有姐姐在。” 夏子云边听边笑嘻嘻的点着头。 放下了这桩事后,夏听凝又耐心听着弟弟讲近来跟几个朋友的一些小事,聊了小半个时辰,察觉到外边的天色后她才惊觉应当回府了。 临走前,夏听凝将碧茯喊来,指着桌上那一堆由晚玉搜回来的物品道“待会让人把这些东西清点了收好,往后梨院里的东西你都仔细看好,别让我父亲想拿走什么就拿走什么。这院子里的一切都是供我娘亲和弟弟用的,半点也别给他染指。” 碧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小姐放心,奴婢定会看好院子里的东西的。” 夏听凝又偏头看向自己的娘亲道“您也别纵着他,免得他越发的不着调。他要是再敢胡来,我定教他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水氏有些难为的道“你也别气,你爹爹下次肯定不会了。” 下次?夏听凝闻言冷哼了一声,再有下次,看她不打断他的手。 夏听凝想了想,又继续道“至于那两个小妾,我估计他以后也不敢宠得太过了。毕竟人都已经进门了,我这会想赶也不行,你一开始派人跟我说一声就好了。” 那样她还能趁事情未成将人给送回去。现在都纳进来好几天了,她哪还能让那便宜父亲往回送。 水氏闻言安慰着道“没事的凝儿,这哪个官大人家里没几个妾室的,你爹这还算纳得少的了。” 夏听凝闻言登时无语,这叫什么逻辑。她可真是白操心了。 同水氏跟夏子云告别后,夏听凝与百里容瑾相携着出了夏府大门,坐上马车赶回静王府。 百里容瑾轻揽着夏听凝道“事情都解决了么,我瞧你出来的时候可是瞪了岳父好几眼。” 夏听凝靠进他的怀里,抿了抿唇道“谁让他为老不尊,一把年纪了居然好意思收两个小姑娘做妾,也不想想他都已经是能给人家当爹的年纪了。” 哼了两声,夏听凝又嘟哝着道“要是半夜闪了那把老腰,我看他有没有脸去让大夫医治。” 百里容瑾闻言顿时忍俊不禁,环着她腰身的手也不由收紧了些,天底下也就他的凝儿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夏听凝枕上百里容瑾的肩头,絮絮叨叨的继续道“还有那个张大人,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要巴结不会送箱金银珠宝过来么,真是什么样的人办什么样的事。”一个个都精虫上脑了。 百里容瑾略略低头温笑道“那两个小妾你打算怎么办?” 夏听凝闭着眼眸嘀咕道“总算她们还有点眼色,没去打扰我娘。现在也只能让她们继续留在夏府了,反正我娘横竖是不会失宠的。” 只要她一天还是静王世子妃,她那便宜父亲就断不会冷落她娘的。再者,赶走了这两个小妾,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林姨娘,她可没兴趣给别人当枪使。就让她们去狗咬狗好了。 马车一路行驶回到了静王府,百里容瑾与夏听凝下车后刚回到清澜园,便见夕仪上来禀报道“世子,世子妃,三皇子殿下来了。” “来多久了?”百里容瑾声音清冷的问道。 夕仪低着头道“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了,这会正跟两位少爷在屋里坐着呢。” 夏听凝闻言转头对着百里容瑾道“容瑾,你先进去吧。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忘了跟娘说一声,这会还是过去一趟的好。”免得被人嚼舌根。 百里容瑾闻言点头道“也好,那你过去吧,早些回来,这天似乎要下雨了。” 夏听凝抬头望了眼有些阴沉沉的天空,点头应了声‘好’后便带着婢女朝静王妃的素园而去。 一路来到素园,门外的婢女对夏听凝行了礼后便连忙进屋通报。 得到允许后,夏听凝方才带着婢女踏进了屋中,静王妃这会正半倚在榻上折腾着手中的针线。 夏听凝仍是规规矩矩的上前行礼。 静王妃摆手让她起身后道“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夏听凝温温笑道“儿媳是过来给娘亲赔不是的,今早出门匆忙,竟忘了过来告知娘亲一声,还请娘亲责罚。” 静王妃一听,心里的那点子不舒服也就消散了。总算是个懂规矩的,知道过来告罪,她也不是喜欢揪着小错不放的人。 眼见夏听凝态度诚恳,对她毕恭毕敬的,可见还是有把她这个婆婆放在心里的。 这么一想,静王妃也就大度的道“一点小错罢了,以后注意些便是。” 夏听凝轻应了声‘是’,又陪静王妃闲聊几句后便起身告退了。 出了素园,果然见方才阴沉沉的天空已经乌云密布,看样子是要下场大雨了。 晚玉连忙道“小姐,我们快回清澜园吧,这雨眼瞅着就要下来了。” 夏听凝轻轻点头,加紧了脚步往清澜园赶。刚回到园里的长廊上,天空突然就下起了倾盆大雨,还伴着阵阵大风和雷声。 夏听凝忙快走着回到屋前,推开屋门踏了进去。晚玉和绿芜则顺手将门再次关紧。 百里容瑾走上前道“可有被淋湿?” 夏听凝轻轻摇头,浅笑道“刚到走廊上雨便下了,只溅到几滴水而已。” 百里容瑾闻言放下心来,牵着她回到桌旁坐下。 “表弟。”夏听凝浅笑着朝萧景渊问好,后者自然也是点头回了一声“表嫂。” 夏听凝刚刚坐稳,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随之便粘了上来,两双肉呼呼的小手搭在了她的腿上。 百里容奇软软的声音道“大嫂,脚还痛不痛,奇儿帮你吹吹。” 这两个小家伙知道夏听凝崴伤了脚,便学着嬷嬷哄他们的方法,想要给她止疼。 夏听凝揉了揉他的圆脸,暖笑道“不痛了,都已经好了。” 两个小肥团闻言便又笑嘻嘻的腻进她怀里。 夏听凝抱了抱他们,突然发觉道“好像瘦了些。” 百里容瑾闻言也转过了头。 夏听凝用手给他们量了量,偏头对着百里容瑾道“容瑾,你瞧,他们是不是瘦了,这衣服都显得有点大了。” 百里容瑾拉过百里容辰,瞧了瞧,温笑着点头道“确实是瘦了些。” 夏听凝点着头道“明儿得让府里的绣娘给他们改一改衣裳,免得不合身。” 百里容瑾闻言自然没有异议。 打发两个小家伙到一旁去玩后,夏听凝方才伸出手,看着萧景渊道“表弟,这几日觉得如何?” 萧景渊十分配合的将手露出,让夏听凝搭脉,面上难掩欢喜的道“托表嫂的福,这双腿已经越发的好起来了。昨晚我才自个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一小段路呢。” 虽然只能走一小段路,但却是他自己一个人站起来走的,不用借助外力。这双腿一天比一天好,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彻底摆脱身下的轮椅了。 夏听凝细细为他诊了脉,又瞧了他的双腿,确实恢复得很不错。这其实也跟个人的身体素质等各方面有关。 让绿芜取来金针后,夏听凝便又继续给萧景渊扎起了针,一整套的针法扎下来,她也不禁觉得有点累。 用丝帕轻拭了拭额头,夏听凝收起金针道“好了,我想再针灸一段时间,你这腿也该能好起来了。” “真的吗?表嫂。”萧景渊极为兴奋的道。 夏听凝点头道“真的,你还是想想腿好了以后要去哪玩吧。” 萧景渊高兴的像个小孩子般,对着百里容瑾道“表哥,到时候我们去围场打猎,再带上表嫂如何?” 打猎?夏听凝想起自己那百发百不中的准头,扯扯唇角道“到时候我可不上场,让我烤东西还行,打猎就免了。” 萧景渊闻言疑惑的道“表嫂,我们天麒国的女子从来都不上场打猎的,表嫂你不知道吗?” 她怎么会知道,夏听凝随口乱掰了理由道“噢,我一时忘了。”又说要带上她,她当然是下意识的以为要带她一起去打猎了。 百里容瑾看着夏听凝暗里地咂了咂舌的模样,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他的凝儿肯定是不知道这事。 一整个下午外头的雨都下个不停,空中泛起了阵阵凉意,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这两个小家伙忍不住窝在了榻上好眠起来。 夏听凝伸手给他们盖了张软绒毯子,免得不小心着凉。 这会都已经快接近晚间用膳的时辰了,夏听凝看了一眼窗外,对着萧景渊道“表弟,晚膳你就在这里用吧,我再让人去收拾一下东厢房,这雨要是还下个不停,今儿就留在这歇着吧。” 毕竟他坐着轮椅,这么大的雨,要回去也不方便。 百里容瑾闻言也赞同道“凝儿说的是,用完晚膳就在这歇着吧,免得奔波。” 萧景渊自然是没有异议,高高兴兴的应下了。 夏听凝则吩咐晚玉去厨房跑一趟,让他们今晚加菜。又叮嘱绿芜找几个心细的婢女去收拾一下东厢房。 几个人用完晚膳后,外边的雨果然还没有停,萧景渊与百里容瑾对弈了几盘后,便由侍卫推着去东厢房沐浴歇息了。 这场大雨冲走了近日来的热气,晚上更是显得分外阴凉。 夏听凝抗不住困意,沐浴后便窝进百里容瑾的怀中睡去了,伴着窗外的雨声一夜无梦。 隔日早晨,夏听凝悠悠醒来,外边的雨声早已经停了。 梳洗过后,夏听凝坐到卧榻上打开窗子,经过雨水洗礼的园子显得郁郁葱葱,叶子绿得喜人。路面也被冲刷得分外干净。 夕仪此时正指挥下人们将被雨水击打得只剩残花的花朵剪去。 这满园子的生机盎然,让夏听凝觉得心情极好。 她吩咐着晚玉将昨日还未看完的账薄取来,趁着这大好晨光,她要将这些账给算完。 夏听凝精神奕奕的算着账薄,她粗略看了几眼,发现这店铺和庄子的收益越来越高了。 绿芜刚倒掉银盆里的水,走进屋中搁好后,方才提醒了夏听凝一句道“小姐,您刚起来还没用早膳呢,不如用完了再来看账薄吧。”这空着肚子可不好。 夏听凝头也不抬的道“不用了,刚好可以等容瑾回来一起用。”这会不过相当于21世纪的早上7点,容瑾大概8点钟也就回来了,到时候一起用早膳刚刚好。 绿芜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小姐总有自己的思量,她也不好过多干涉。 算完了好几叠厚厚的账薄,夏听凝轻伸了个腰舒展筋骨。 不多久便等到了百里容瑾下朝回来,同行的还有三皇子萧景渊。 夏听凝虽有些诧异,但仍是吩咐下人多加一副碗筷,三人一起用过早膳后,百里容瑾与萧景渊便又赶着去书房忙公务。 夏听凝还是头一回见百里容瑾这样忙,也没多想,许是朝中多了些要事需要他们处理吧。 婢女们撤走早膳后,夏听凝正想着下午无事,可以出门巡查一番铺子。没想到婢女突然进来禀报道“世子妃,二小姐来了。” 夏听凝闻言一怔,忙道“快请她进来。” 百里芊芙着一身素雅的衣裳,带着两个贴身婢女踏进屋中。 夏听凝浅笑着招呼道“二妹妹,过来坐。” 百里芊芙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到夏听凝身旁坐下,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 夏听凝轻笑着问道“这会子过来是有什么要事么?” 百里芊芙摇摇头,接过身后婢女手上的东西,搁到桌上道“不是,娘亲让我给大嫂送些补品过来,说是前几日定亲一事要多谢大嫂了。” 娘亲说要不是大嫂发现及时,又阻止这门亲事的对外泄露,她这会只怕早已名节受损了。 夏听凝轻摇了摇头道“这有什么好多谢的,一家人哪要讲究这些。” 百里芊芙闻言露出羞涩的笑容道“娘她就是想表达一下谢意,不然心里过不去。” 夏听凝轻笑了一声,道“好,那我就收下了。” 看着百里芊芙,夏听凝顿了顿,又道“宁阳侯府的事情你也别往心里去,我瞧他那个人,怎么也配不上你,这事告吹了倒也好。总会有更好的良人在等着你的。” 百里芊芙闻言黯然了一下眸子,道“大嫂说的我都懂,只是我们无缘罢了。” 夏听凝轻垂眼眸不再说话,这个时代的女子总是把自己未来的夫君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这冷不丁被告知未来的夫君弃自己另选她人,难受伤感总是难免的。 百里芊芙坐了好一阵后方才起身告辞,晚玉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嘀嘀咕咕道“都怪那宁阳侯府,没诚意就别上门谈亲嘛,差点坏了二小姐的名节不说,还弄得她这么伤心。” 夏听凝闻言打趣道“你倒是对芊芙挺忠心的嘛。” 晚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我只是一时气不过而已。”她最忠心的人就只有小姐一个呀。 夏听凝抿唇笑道“倒也不用那么愤慨,那宁阳侯府的日子可没原来那么舒服好过了。” 得罪了静王府,在朝堂上自然会受到他人的排挤。而且,她听说那宁阳侯府的内里也是一团乱,许莫然没能如愿进府,那宁阳侯世子被看守在院子里天天闹腾,气得宁阳侯夫人倒在床上一病不起。 夏听凝抬手理了理衣袖,道“备车出府。”是时候去巡查一下铺子了。 马车驶到了街上,晚玉望着风吹起的车帘外边,问道“小姐,我们这是要上哪间铺子呀?” 夏听凝动了动眸子,道“先去一趟玉颜楼吧。”她只知那儿的生意不错,但却极少过去视察。 晚玉朝外告知了车夫目的地,马车一转,驶过两条街后便停在了‘玉颜楼’门口。 夏听凝看着门口急增的车辆,带着晚玉跟绿芜有些疑惑的踏进了‘玉颜楼’的大门。 来这儿的客人清一色的都是女子,毕竟这是家提供养颜美容药膳的膳食楼,男子一般是不会踏足这里的。 眼见那些招来的女服务员们正一杯一杯的往外端着牛奶时,夏听凝顿时恍然,原来这儿生意剧增是因为她前几日在宫里同那些官夫人们提起的美白法子。 这些人都一窝蜂跑到这儿喝牛奶来了。 夏听凝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这里的布局都是每张桌子用上层镂空下层雕花的木板围成一个半封闭的空间,这是现代才有的一种格局,来这儿的客人往往都会觉得很新鲜。 随便点了点东西后,夏听凝靠在位上边观察边听一听旁人的聊天。 在喝了杯清香宜人的花茶,听了几件有趣的小事后,夏听凝便吩咐晚玉结账走人。 随后,夏听凝又分别去了另几间铺子,运营情况都很不错,没什么需要她操心的。 刚从暖烟楼里出来,夏听凝正想上车回府,只是余光一瞥,竟瞧见暖烟楼的后巷里蹲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似乎饿极了般的嗅着楼里飘出来的诱人菜香。 这让夏听凝停下了动作,偏头吩咐晚玉道“你到楼里去拿些荤素包子,再端碗汤来。” 晚玉显然也看到了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连忙点头转身进楼。 夏听凝则带着绿芜走到后巷,靠近了那个小乞丐。 许是听到了声响,小乞丐惊慌的抬起头来。 143 人性 许是听到了声响,小乞丐惊慌的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恐惧和害怕,也不知是在畏惧些什么。 他在见到夏听凝后怔愣在了原地,而后便显得有些举足无措的往里退了退。 夏听凝见他稚嫩的脸上带着或青或紫的伤痕,便知道他定是遭受过不好的对待。这孩子看起来不过跟奇儿他们差不多大,小小年纪的就要受这些罪么。 夏听凝在心底轻叹了一声,小孩子总是无辜的。而这时晚玉也已经提了个大食盒飞快的走了过来,边走边暗自庆幸,幸亏她家小姐是暖烟楼的当家人,要不然她还真没法立刻就从厨房拿到这些东西呢,生意太好也是件麻烦事呀,那掌柜忙的跟头驴似的,厨房里更是热闹,一盘一盘的菜急着往外端,她差点就被人当成了使唤的丫头。 晚玉快步走到夏听凝身边,挎着食盒道“小姐,这是你要的东西。”那蒸包子的蒸笼可真够大的,每层的包子都不一样,她专挑了那种又大又胖的包子拿,一时顺手便给装多了。 夏听凝应了一声后打开盒盖,伸手想拿个包子,没想到被烫得缩回了手。 夏听凝忍住手上传来的痛感,这包子可真够烫的。 晚玉见状,连忙从食盒底下抽了张牛油纸包住包子拿了起来,递过去道“小姐,你小心些拿,这包子才刚蒸好的,烫得紧。” 夏听凝接过包子轻应了声‘嗯’,将手上蓬松热乎的白胖包子递给小乞丐,柔道“来,饿坏了吧,趁热吃个包子。” 小乞丐呆呆看着夏听凝,似乎不敢相信对方会拿东西给他吃。他又望了望那用牛油纸半包着的白胖胖的包子,上边直冒出来的热气带着香味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小乞丐饿极了的动了动喉咙,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终还是抵不住腹中的饥饿一把抓过包子大咬了一口。 夏听凝看到他露出来的手上也有好几处明显的红色伤痕,这么小的孩子怕是经历了不少生活的残酷吧。 小乞丐边大口大口的咬着包子,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夏听凝。他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姐姐为什么在给了他包子以后还不走。 小乞丐三两下便将一个包子吞下了肚,夏听凝又从食盒中端出了清汤递给他,道“再喝些汤吧,免得噎着。”看他吃得那么极,怕是饿了许久了。 小乞丐看着那汤有些警惕,又见夏听凝仍是温柔微笑着的模样,犹豫了好半响,他才将有些脏的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伸手接过那汤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夏听凝看着他的举动不由有些暖心,擦手是怕弄脏了她的碗么。 见他喝完了汤后,夏听凝蹲下来靠近了他,将食盒放到他面前道“还饿不饿,这里边还有包子。” 小乞丐看着食盒里放得满满当当的白胖包子,欣喜的点了点头,顾不得烫的又伸手抓起了一个包子,大口的咬起来。 只是刚吃到一半,小乞丐便猛然停了下来,双手抓住包子,清澈的眼神看向了夏听凝,有些怯生生的问道“姐姐,我可不可以带几个包子回去。” 说完又生怕夏听凝不同意,急切的补充道“我只要四个,不,不,三个包子就够了。” 夏听凝听后怔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小乞丐温声道“你是要带包子回去给你的同伴吃吗?” 小乞丐闻言连忙点了点头道“小翠跟小虎他们也跟我一样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夏听凝微笑的看着他道“这些包子都给你,起来,我送你回去吧。” 否则一个小乞丐提着个大食盒在街上晃荡,难保别的乞丐不会来抢。 小乞丐闻言惊喜的亮起了眼眸,不停感谢道“真的?谢谢姐姐,谢谢姐姐。”这么多包子够让他们吃好几天,不用挨饿担心食物了。 夏听凝示意晚玉将食盒提起,轻声对着小乞丐道“我们走吧,快把你手上的包子吃了。” 小乞丐欢喜的点着头,大声的应了一声“嗯。” 他边咬着包子边跟在夏听凝的身后,这个姐姐人真好,已经很久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了。 小乞丐悄悄的拿衣袖擦了擦眼角还未落下的泪水。 夏听凝带着一个小乞丐的情形很快就成了街上独特的一道风景。 毕竟这街上的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又是在暖烟楼门口附近,多的是进出的达官贵人。 夏听凝一身不凡的衣着,怎么看都是个贵人中的贵人。这会却带着一个小乞丐在路上走,这满京都的达官贵人哪个不是对这些下等底层的人如避蛇蝎。 人家倒好,大大方方的领着个小乞丐,看这样子,难道还要把他给带回去不成。 这特殊的一幕不只是让过往的路人们在背后悄悄议论着,连带着来暖烟楼用膳的客人们也都纷纷诧异的指点着,不少食客还从楼上的窗边探下头来观看。 夏听凝倒是自然得紧,全然没理会旁人的目光,径直带着小乞丐走向静王府的马车。 小乞丐倒是显得局促不已,他还是头一回被这么多人用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听着旁人窃窃私语的议论着,一些难听的话顿时就钻入了他的耳朵里。 小乞丐快跑两步来到夏听凝身旁,怯怯的低下头道“姐姐,要不还是让我自个回去吧。”那些人说话难听极了,姐姐明明是好心帮他,他们为什么要用那么难听的话来说姐姐呢。 夏听凝闻言顿时停下了脚步,疑惑的道“为什么?”刚才不是还答应得很开心么。 小乞丐顿了顿,抬起头小心的左右望了望,又飞快低下头道“他们,他们都在说不好听的话。” 夏听凝闻言顿时了然,她这种行径确实十分另类,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极少有人会带着个乞丐在路上走的。 只不过在这古代,更多人是歧视和感到鄙夷罢了。 夏听凝轻笑着道“就让他们说去好了,我们又不会少块肉。” 小乞丐闻言抬头惊讶的看着夏听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琢磨起来又好像是这个道理。 旁边站在暖烟楼前的一个贵妇人鄙夷之声最甚,丝毫不加掩饰的声音转瞬便传到了夏听凝耳边。 “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不知自爱,跟个乞丐搅合在一起。真是可惜了那一身好行头,自甘作践身份。” 这尖酸刻薄的话登时让晚玉和绿芜气得怒火直烧,晚玉气红了眼睛,抬脚就想冲过去找那个妇人理论。 夏听凝轻声制止道“站住,不用搭理她。” 晚玉怒呼着气回头道“小姐,她说话那么难听,我非得上去教训她不可。” 夏听凝神色淡然的道“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还要自降身份去咬回来不成。” 夏听凝这话顿时就让晚玉停下了脚步,虽然心中仍然气愤不已,但她也只好退了回来。不断安慰自己道,小姐说的对,她不能跟只狗计较。 倒是那位贵妇人一听到这话,顿时炸毛了,不顾仪态的伸手指着夏听凝尖叫道“你骂谁是狗呢,你这个…” 对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面怒容的绿芜打断道“骂的就是你,真是瞎了你的狗眼,竟敢对我们世子妃不敬。”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心中一惊,一些有眼色的达官贵妇们这会也认出了马车上的静王府标识,更有甚者直接认出了夏听凝本人。 大家一听到这位带着乞丐的女子竟然大有来头,不由统统闭上了嘴,有些怕事的更是趁机悄悄溜走。 就连原本站在那位说话刻薄的贵妇人身旁的另几位夫人,也连忙避到了一边,一副明哲保身的模样。 倒是那位胆敢辱骂夏听凝的妇人,听到夏听凝的身份后呆怔在了原地,仍保持着伸手张嘴的姿势,样子既可笑又可讥。 夏听凝依旧神色淡然,笑得优雅,她看着那位妇人悠悠的道“不知你是哪家的夫人。” 这话又轻又柔,但在那位妇人听来,却像是千斤重锤猛砸进了她的脑袋里,她惶惶恐恐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低垂着头不敢接夏听凝的话。心里又慌又乱,这要是讲了出来,她夫君的官职还能保得住吗。 听说静王世子对这位新娶的世子妃宠爱得紧,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若知道她是哪家夫人,能不革了她夫君的职么。 不敢说吗,夏听凝轻轻的勾起了唇角,这就是人性,前一刻还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在知道她是静王世子妃后,立即将嘴闭得比什么都紧。 夏听凝淡淡的笑了,扫了四周一圈,微敛眼眸道“既然她不说,不如你们来说吧。” 被扫到的众位夫人们顿时心里一紧,面面相觑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倒是晚玉学着绿芜的模样,见状大喝道“没听见我们世子妃的问话吗,胆敢藐视我们世子妃,看来你们是都想到京都府伊大人那儿走一趟了。” 众位夫人闻言慌忙跪了下来道“臣妇不敢,望世子妃娘娘恕罪。”她们虽然都是官家夫人,但没几个是被封有有品阶的,哪里敢跟静王世子妃对着干。 夏听凝刚想开口,却见另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驶了过来,车帘轻掀,从里边传出了声音道“这里倒真是热闹。” ------题外话------ 亲们,不好意思喔,有点卡文了,明天我再多更些哈。一直都挺想万更的,只是太久没动笔,写起来生疏了,时速超慢,一整天下来愣是没能万更,剪剪再熟悉熟悉,尽量多更些。 144 夏听凝听到声音后抬眸朝马车望去,只见偌大的车厢里端坐着一位打扮华丽,一身宝气的女子。在几个婢女的搀扶下雍容华贵的下了马车。 细长的凤眼扫过了夏听凝和跪成一圈的众夫人,用软软的语调出声道“静王世子妃这是做甚呢?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看着对方美艳的面容,夏听凝微微屈膝福了福身,淡然道“原来是大皇子妃,臣妇有礼了。” 面前这个女子她在太后寿宴上便已见过,当时对方正端坐在大皇子萧沉毅身旁,再加上那与阮银玲颇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她便更加断定了这人的身份。 由婢女扶着的阮玉玲见夏听凝只是向她纳了个万福,虽然心中颇为不舒服,但也知道二人的品级差不了多少,若想要人家朝她三跪九叩,除非是她当上了皇后。 掩掉眸间的不满,阮玉玲仪态万千的道“世子妃客气了,倒是…”她边说边瞧了那些跪在地上的夫人“不知这些人犯了何事,惹得世子妃这般大动肝火。” 夏听凝闻言淡淡的道“言语间有些冒犯。” 阮玉玲勾起唇微笑道“原来如此,这人说话时总是难免有点不担待的地方,不过无心之失,想来世子妃心胸宽广,必定不会计较这些。” 夏听凝轻轻挑眉,淡笑道“不想大皇子妃如此宽厚随意,倒是臣妇严谨了。” 阮玉玲闻言面色一顿,这分明是在暗讽她没有尊卑之分。 阮玉玲眸间泛起冷意,绵软的语调中似乎多加了分压迫“方才之事本宫也略有耳闻,这位夫人说话确实是不好听了些,不过胜在有理。世子妃可得顾着自己的身份,为了区区一个小乞儿,这般为难各位官家夫人可不好。” 各位夫人听后,均是十分赞同的在心里点了点头,没错,她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官家夫人,要不是这静王世子妃不顾身份,带着个乞丐在大街上晃悠,她们哪会出口说道。 为了这点小事就要送她们进府衙,这往后可让她们如何自处。 夏听凝闻言随意轻笑道“大皇子妃想必是坐在车里听得不够真切,这位夫人的言语可不止冒犯那么简单,胆敢对着本世子妃大喊大叫的,想来也就她一个了。既然大皇子妃要臣妇自持身份,那本世子妃就少不得要问问众位夫人了,你们又是什么身份,确定自己有资格能对本世子妃指手画脚么。乞儿怎么了,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你们乐意花一千两银子买件穿几次就丢的衣裳,也不愿意拿一两银子给孤苦无依的乞丐吃顿饱饭。本世子妃就是愿意把买衣裳的银钱给乞丐,你们管得着么。” 这一番言辞下来,听得旁观的百姓们纷纷叫好。 七嘴八舌的喊道“说得好,人家静王世子妃心善,愿意照顾乞丐怎么了,又没碍着你们什么事。” “就是就是,这些当官的就是瞧不起人。” “没错,我们虽然穷,但又没偷没抢的,凭啥让人瞧不起。” “对,俺家虽然只是吃稀粥馒头,但俺也时不时的给乞丐两个铜板。” “…” “…” 这说着说着都让那些过着清贫生活的老百姓叫嚷了起来,他们身处在社会底层,知道过日子不容易。 平日里也多多少少的受过闲气,被自认高人一等的官老爷和富商们瞧不起,这会更是被周遭的气氛激起了胸中的愤慨。 周围百姓们的大声议论,让阮玉玲面色一白,没想到竟会出现这种事。 那些跪在地上被人指指点点的官家夫人这会也是涨红着脸,她们何曾受过这种羞辱。 这大街上的混乱终于引来了一队巡逻的士兵,带头的副将指挥手下的人将百姓们隔开,大步踏上前来到了夏听凝和阮玉玲的面前,单膝跪地行了个礼。 夏听凝瞧着他淡笑道“这位将军来得正好,这些人对本世子妃不敬,还劳烦将军带她们到京都府伊大人那儿治罪,再通知各府大人前去领人。” 这位副将老早便认出了静王府的马车,又听这位女子自称为世子妃,自是立马猜到了她的身份。 忙点头应下道“末将领命。”说完手一挥,便令手下的士兵上前将人带走。 那些士兵在军营里历练,大多都是粗人,可不懂得怜香惜玉怎么写,纷纷推搡着各位夫人让她们老实点走。 夏听凝又那位副将重点交代了最先对她出言不逊的那位夫人。 待士兵们都将人带走后,夏听凝方才转身对着一直站在她身旁的小乞丐道“我们走吧。” 小乞丐眼眸发亮的用力点着头,这位姐姐好厉害啊。 静王府的车夫早已极有眼色的将马车驾到夏听凝面前。 看着那辆精巧华丽的马车,不过转瞬,小乞丐又面色犯难的道“只是…” 夏听凝闻言疑惑挑了挑眉,轻声问道“只是什么?”还有什么问题没解决么。 小乞丐双手揪着自己脏兮兮的衣角,羞涩的道“姐姐,我,我身上好脏,会弄脏你的车的。” 夏听凝闻言一愣,随即又轻轻笑了起来,暖声道“没关系,马车每日都会清洗的,碰脏了也没事。” 说罢便让晚玉将人给带上了车。 而夏听凝而微笑着朝周边的百姓们道“今日多谢各位仗义执言了,身有要事,我便先行一步了。” 这些百姓们何曾被哪个高高在上的贵人这般和颜悦色相待过,纷纷笑道“应该的应该的,世子妃请慢走。” 夏听凝在众人的送别声中踏上了马车,突然又顿下回过了头,看着面色难看的大皇子妃阮玉玲道“对了,大皇子妃,我曾听说你初嫁入大皇子府时,府中有个小妾在你新婚前三月时着了件红装,便被你以大不敬之名给撵出了府。大皇子妃可真是宽厚呀。” 说罢便弯身进了马车,徒留面上阵青阵红的阮玉玲站在原地。 至于周围的百姓们听了这话后,会对阮玉玲有什么言辞,那可就不是她所能管的了。 在小乞丐的指引下,马车‘喀哒’‘喀哒’的朝都城外行驶着。 绿芜在车厢中浸湿了帕子,替小乞丐净了脸,擦了手。又拿出药膏给他抹了脸上和手上的伤痕。 其实他也不算太脏,看得出来应该每日都有清洗过,只是身上的衣服太过破旧,头发也没怎么打理乱蓬蓬的,才显得浑身脏兮兮的。 夏听凝边看着他吃包子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仰起干净清秀的面容道“我叫冬清。” “冬清。”夏听凝重复了一声,轻笑道“倒是个好听的名字。” 小乞丐冬清微微低下头,闷着声音道“这名字是我爷爷专门请村里的教书先生给我起的。” 夏听凝看着他低落的模样,便知勾起了他的伤心事,若他爷爷还在,他也应当不至于流落成乞丐。 夏听凝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道“那你和你的同伴都住在哪呢?” 冬清收拾起低落的情绪,抬头答道“我们住在都城外的一间破庙里。” 夏听凝又继续问道“你们平日里都怎么生活?” 冬清答道“大家每天都会出去乞讨,有时候遇到好心人就能多得几个铜板。可还是不够我们几个人用,所以我们饿了,就会去庙里偷贡品吃。” 说到这,冬清明显脸红了,他也知道偷东西不好,可是没有东西吃他们就会饿死。 夏听凝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贡品放在那也只会烂掉,能用来救几条人命才算实现了它们的价值。 夏听凝又看着他的脸道“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冬清看了眼手上的伤道“被别的乞丐打的,我今天出来乞讨,他们说我占了他们的位置,要我赔钱给他们,我不肯,就挨了打。” 夏听凝自是知道不管到了哪,只要有人,就会有争斗,哪怕是乞丐之间也一样。 倒是晚玉气愤得很“那些人怎么这样,都一样是乞丐,却还欺负人。” 夏听凝微敛着眉没有说话,没多久,马车便停在了冬清所说的破庙门口。 冬清一下车便跑进了破庙大喊道“小翠,虎子,我回来了。” 夏听凝也由晚玉扶着下了车,带着两人跟着走进了破庙。 一进去便见到冬清正笑嘻嘻的跟另外两个小乞丐说着话。这两人一男一女,想必就是冬清方才所喊的小翠和虎子了。 二人一见夏听凝带人走了进来,忙警惕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冬清连忙解释道“她是我今天遇到的好心姐姐,不但给我买了包子吃,还肯让我带些回来呢。” 说完又指着他们夏听凝道“姐姐,他们是小翠和虎子,是我的伙伴。” 夏听凝微微点头笑了笑,抬眸示意了一下绿芜。 绿芜便将装着包子的大食盒递给了冬清,冬清连忙接过,打开盒盖对着小翠和虎子道“这是包子,你们快吃吧。” 小翠最先经不住饿,伸手抓起包子往嘴里送,含糊不清的道“我都有好久没吃过包子了,这包子真好吃。” 虎子见小翠吃得那么欢快,也忍不住抓了个包子大大咬上一口,发现竟然是肉馅的,顿时吃得更快了,他有多久没吃过肉了。 夏听凝见他们吃得凶猛,也没打扰,只是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间破庙确实很破,屋顶的瓦早已破了好几处,这庙里的一尊泥塑菩萨身上都布满了灰尘,地上只有角落那里铺了一层干稻草,想来是冬清三人夜晚睡觉的地方。 等小翠和虎子狼吞虎咽的吃了好几个包子后,夏听凝方才淡笑着对冬清道“既然你们已经吃饱了,我也该离开了。” 冬清睁着眼眸不舍的道“姐姐,你要走了。” 夏听凝接过绿芜递来的荷包,里边都是些碎银子,夏听凝取了约莫二两递给冬清道“这些给你,好好收着。” 之所以不给多,是怕他们守不住。这二两银子已经够普通人家生活一年了。 冬清撰着手中的银子,依依不舍的看着夏听凝带着晚玉她们登上马车打道回府。 回到静王府后,晚玉忍不住的问道“小姐,您不帮帮他们吗?”她还以为小姐会把那几个小乞丐给带回来呢。 绿芜闻言轻斥道“晚玉,小姐自然有小姐的打算,你说那么多做什么。” 晚玉听后顿时扁了扁嘴,道“我这不是关心他们吗,你看他们多可怜。” 夏听凝轻叹着气道“好了,我不能把他们带回来,虽然容瑾不会反对,但这儿可是静王府,不是我随随便便就能带人回来住的。” 哪怕静王府并不缺那一点饭,可带回来她该怎么安置那三个小孩。而且静王妃也不见得会同意她带着三个乞丐回来。 一路回到清澜园,却见百里容瑾和萧景渊早已坐在了房中,看样子应该是事情已经谈完了。 夏听凝信步走进屋中,萧景渊笑道“表嫂,你回来了。” 夏听凝来到百里容瑾身旁坐下,应了一声道“嗯,你们谈完事情了。我正好有事要跟你们说。” 萧景渊闻言十分惊讶,倒是百里容瑾温和的问道“怎么了?” 夏听凝便将路上遇到小乞丐一事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百里容瑾听后轻皱着眉道“那位夫人是哪家的?” 而萧景渊则是爽朗的赞道“表嫂,你很威风嘛。” 夏听凝满脸黑线,一脸正色的道“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我是想说那个小乞丐的事。” 萧景渊闻言也是皱起眉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京都中的乞丐多了去了,哪管得过来。”除了出门遇见时给些银钱外,他也不知有什么好法子。 百里容瑾却是沉吟了一会问道“你有什么好想法么?”他的凝儿总有些独特奇怪的想法,或许能有好主意。 夏听凝素手轻点着桌面道“我是想有人出面让朝廷拨款建个收容所,专门收养那些孤儿和病残老人,让他们有个安身之处,不用为了一口吃的在大街上乞讨。”就类似现代的福利院一样。 萧景渊听后大为惊讶,他没想到夏听凝竟会提出这么有建设的提议,听起来似乎很有可行性。 百里容瑾低眉沉思道“听起来是很好,不过这每日的开支怕是不小。” 萧景渊也皱眉道“这样长此以往,国库能负担得起么。” 夏听凝淡笑道“这有什么,建处收容所不过是几千两银子的事,这所有开支不过是每季两套衣裳,一日三餐罢了,这些人只图温饱,又不是要天天山珍海味的伺候着。最多就是再办个学堂,请个教书先生教那些孩子们读书识字。而且,都是老人家跟小孩子,一顿能吃多少啊。宫里每顿桌上少一道菜,就够这些人生活的了。” 萧景渊抓住夏听凝话中的关键词道“只有老人跟小孩子?那别的乞丐呢?”街上的乞丐里可不只有老人跟小孩呀。 夏听凝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轻轻挑眉道“除非那些青年人身患重病,或者有残疾在身,否则不予收留。他们有手有脚的不去找活干,宁愿丢掉尊严在街上当乞丐,这种人管他们做甚。”老人跟小孩就不同了,基本上都没有劳动能力。 萧景渊瞪大眼睛道“表嫂的想法还真奇特。” 百里容瑾轻轻勾起唇角道“你这么说,倒确实是可行。” 夏听凝点着头道“嗯,表弟,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务必办好才行。” 萧景渊睁着眼眸道“表嫂,你怎么把事情都推给我,表哥也能办这件事啊。” 夏听凝闻言劈头骂道“你傻啊,让你去办这事当然有我的道理。你也不想想,办成了这事,你三皇子仁德的名声还不得传遍整个京都。再者,那些乞儿得了你的救助,心中自然是对你感激万分,处在逆境中的人最易成才,这些人将来若能入朝为官,不忠心于你才怪。” 她不让容瑾去办这事,自然是不想让他风头过盛,功高震主。这件事让萧景渊去办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萧景渊呆呆的看着夏听凝,简直不敢想象刚才那些话竟是从一个女子口中被说出来。 百里容瑾温笑着道“你表嫂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再不知趣可就白费了这么个好机会。” 萧景渊怔怔的点头道“表哥,我总算知道你为何这般宠爱表嫂了。”要换他得了这么个聪慧机敏的女子,肯定也抓着不放。 百里容瑾唇角含笑的望着夏听凝道“凝儿,这主意既是你想出来的,那就由你把详细的事宜写下来,到时候总要有个章程才好办事。” “嗯,我晚上再想一想,完善一下。”夏听凝点点头道。 次日清晨,百里容瑾刚刚下朝回府,后边还跟着火急火燎的萧景渊。 二人刚一进屋,萧景渊便冲到已经在用早膳的夏听凝面前,尽量低沉着声音道“表嫂,你竟然没告诉我,你就是那个神秘商人君莫问。”要不是表哥今早同他谈论收容乞丐一事时提起,他只怕还被蒙在鼓里。 夏听凝对于萧景渊知道这件事并不感到惊讶,昨晚规划福利院的事宜时,她便想着自己可以出份力,食材,大米,衣物等都可以从她名下的铺子里低价购买,还能防止他人从中克扣捞油水。 容瑾也十分赞成,既然打算这么做,那么对萧景渊开诚布公也是必然之事。而且夏听凝原本就没打算一直瞒着他,毕竟他是内定的下一任皇帝,告知他也无妨。 夏听凝悠闲的吃了口菜,淡淡的瞥了萧景渊一眼道“你又没问。” 萧景渊睁大眼睛,这让他怎么问,他怎么知道那个‘君莫问’会是个女人,还是他的表嫂。这光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总之表嫂你骗我。”萧景渊出声控诉道。 夏听凝伸手替百里容瑾盛了碗豆浆,抬眸道“这不是让你知道了吗,你还想怎样,勒索我不成?” 萧景渊听后顿时就泄气了,拿起桌上的筷子道“哪有,我暗中查了‘君莫问’好久,表嫂你都不说。” 夏听凝一听就乐了“你查我干什么,还想打劫我的家产不成。” 萧景渊为自己挟了个鲜虾烧卖,一眼瞥过去道“谁让表嫂那么会赚钱,而且,盯着你的又不只我一个。”其他的皇子哪个不是在查君莫问,想将这样的神秘富商收归麾下。 夏听凝撇了撇唇道“我现在的家产你是别想了,至于以后开设新的生意,就让你入三成股好了。” “真的?”萧景渊惊讶的道。要知道这简直就是在送钱给他,毕竟到时候他只是出小小的本钱,以后每月便能有源源不断的钱财入手。而凭君莫问现在的家产,做新生意哪会怕没有本钱。 他原本还想着,有了表哥的关系,表嫂以后在银钱方面怎么说也会支持他的,没想到她竟肯让他入股。 表嫂这分明就是在拿诚意表忠心。 夏听凝笑睨了他一眼道“你希望是假的?”让他入股是在显示自己的诚意,毕竟这样偌大的家业只属于自己一个人,或许萧景渊现在因为容瑾的关系不会在意,可以后呢,她的家业总要有人来继承,而皇位自然也会有别人来当。到时候谁能保证下下一位皇帝不会打着她这份家业的主意。 所以她才决定让萧景渊入股。让皇家分食这块大饼,总好过以后饿极了想法子全吞下。 萧景渊闻言高兴的笑道“谢谢表嫂。” 次日,萧景渊在早朝时便正式提出了让朝廷拨款建筑福利院收容乞丐一事。 这无疑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支持,有人反对。 萧景渊力排众议,于朝堂上敲定了此事。 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人人都夸三皇子萧景渊最有仁德之心,爱民如子。 一时之间,萧景渊在民间的声望顿时急速攀高,气煞了另外几位有意争夺皇位的皇子。 尤其是大皇子萧沉毅,怒气冲冲的回到了皇子府。 阮玉玲见他面色阴沉,忙问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大皇子一见到阮玉玲便想起今日朝堂之事,顿时对她发怒道“你还敢说,还不都是你前日干的好事。” 145 阮玉玲没想到萧沉毅竟会对她发这般大的脾气,顿时委屈掩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道“夫君,妾身做错了什么,惹得您发这么大的怒。” 自打她嫁给他后,夫妻二人一直都是和睦恩爱,就算自己生的是个女儿,他也没说什么不好。因着父亲的支持和势力,他向来都是对她百般体贴的。 不想今日回来,竟会突然朝她发脾气。 美人落泪,原本是极美的。偏萧沉毅这会心头烦闷,既恼了阮玉玲,也恼了他那权势颇大的岳父。连带的半点柔情蜜意也没有,丝毫不为阮玉玲所动。 这事还要从前几日说起,拜季氏的献策所赐,百里尘轩终于找了个机会越过阮丞相向大皇子萧沉毅示好。 将季氏提点他的事情一一同大皇子点破了。萧沉毅的生性原就猜忌多疑,这会听到自个岳父要将庶女送进静王府给百里容瑾做妾,免不了就往歪路上想。再加上百里尘轩在一旁的分析点明,顿时就对他那想要留一手的岳父心生不满。 只是碍于此时还需要对方的支持相助,这才隐忍了下来。但心中却早已暗自恼了阮丞相。 几日的积怨再加上阮玉玲前儿的行差踏错,终于让他这会爆发了出来。 双眸盯向自己的发妻道“做错什么?你心里清楚。你知不知道今儿早朝萧景渊提出要兴建一个什么‘福利院’,收容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提起这事时,就因为你前日在外头做下的好事,连带那些御史也顺便参了本皇子一本,说本皇子治家无方,大皇子妃仁德全无,欺辱百姓。你知不知道满朝文武都是怎么看待本皇子的,就连父皇也训斥了我一顿。回府的路上外头的百姓都是怎么议论你的,说你心胸狭隘,装模作样,没有半点仁慈之心,本皇子的一世英名都要毁在你手里了。” 阮玉玲被训得面色发白,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阮玉玲委委屈屈的轻声哭诉道“夫君,妾身也不想的,原本是想给那静王世子妃扣个不好的名声,再让那些受牵连的官家夫人心生感激,好为夫君拉拢一二。只是没想到竟会被那世子妃给摆了一道。” 那个夏听凝伶牙俐齿,不过才几句话就引得那些旁观的百姓群情激昂,反过来对着她指指点点的。临走时竟然还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害得她当日几乎是在百姓们的鄙夷和谩骂声中上车逃回来的。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现在竟然还愈演愈烈,扯上了她的夫君。这个夏听凝绝对留不得。 眼见萧沉毅越发的气怒,阮玉玲只好朝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立即心领神会的悄声走了出去。 萧沉毅冷着声音道“你堂堂丞相府的嫡女,竟然连个四品官家的庶女都敌不过,人家愿意带着个乞丐到处溜达,你上前凑什么热闹。要不是你那么一搅合,这事还指不定怎么样呢。”平日里对待府中小妾的手段和高招都上哪去了。 萧沉毅越想越不顺心,气得怒喝道“萧景渊现在在民间的威望这般高,你知不知道他已经搭上了那个神秘商人‘君莫问’。” 说到这,他更是一阵气恼胸闷,虽然京都中也有几个家产丰厚的富商,可怎么也抵不过这短短半年时间久迅速崛起的‘君莫问’,他早已暗中派人查过,这君莫问的生意几乎遍布了宜兴城周遭的许多邻城,一路延伸到了京都。近来的动作更是愈发的大,不断购置田地庄子。远的不说,光是京都外的庄子田地,他君莫问一人竟然占了其中的将近七成。 这样的人,谁不想把他收归麾下,替自己办事。 “什么?”阮玉玲闻言大惊道“不是说一直查不到那人的底细么,三皇子怎么会突然就搭上人家了呢。” 她知道夫君一直明察暗访,想要接触那‘君莫问’,毕竟银钱这种东西,什么时候都是不嫌多的。更别提夫君是要做大事之人,没有银钱哪开得了路。 萧景渊一挥衣袖恼怒道“本皇子怎么知道,要不是他今日提起兴建‘福利院’之事,大臣反对说耗资不小,恐国库不能负担。他竟反驳说出君莫问名下的‘暖烟楼’愿意低价提供所有食材,甚至于衣物也可由‘雪锻坊’免费捐出。那群子老臣听后方才住了嘴。这事就这么被父皇给定下来了。” 下朝之后哪个臣子不是议论纷纷,猜测萧景渊是怎么搭上‘君莫问’的。他查了那么久都没能查出来,没想到竟会被人给捷足先登了。 阮玉玲听后焦急的道“那,那现在怎么办?” 萧沉毅阴沉着脸,他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派人密切盯着萧景渊,看能不能找出‘君莫问’,让他为自己所用。毕竟萧景渊双腿不能行走,是个废人,根本就不能登上大位。 若那‘君莫问’识相还好,若是他不识相,自己少不得就要下狠手了。 不过这些他半点也不想同阮玉玲讲,如今他已经对阮丞相心存芥蒂,自然不会事事都告诉阮玉玲。 萧沉毅不想答话,起身便要拂袖而去,阮玉玲忙拦住道“夫君,你这是要去哪?”马上就快用午膳了。 萧沉毅甩开了她的手,嫌恶的道“本皇子去哪,用不着跟你报备。”他一点也不想留下来看这张令他生气的脸。 说完刚想离开,却见门外嬷嬷抱着个身着粉衫的圆润粉嫩小女娃走了进来。 小女娃一见到萧沉毅,忙挣扎着要从嬷嬷怀里下来,刚一着地,便歪歪扭扭的朝他走去,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喊着“爹,爹。” 这个小女娃便是阮玉玲为萧沉毅生下的女儿,已经一岁半了,刚学会走路。 阮玉玲一见到嬷嬷及时将女儿抱来,顿时暗松了口气。 萧沉毅一把接住扑进他怀里的小巧人儿,面色稍缓了一些,对这个孩子他还是很疼爱的,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是个女孩,但架不住面容长得像他,每回见到总要教他软下心肠。 萧沉毅逗弄着女儿道“蓉儿睡醒了,想爹爹了吗?” 萧蓉伸手抓住萧沉毅的手指,咯咯的笑道“爹,爹。” 碰着女儿软嫩的脸蛋,萧沉毅不禁舒展了眉头道“饿了吗,爹爹带你用膳去。” 回答他的仍是萧蓉‘咯咯’的欢快笑声。 站在一旁的阮玉玲连忙道“夫君,妾身这就让人传膳。” 不想,萧沉毅却冷冷的道“不必了,我跟蓉儿不在这里用膳。”说完便不再理会阮玉玲,抱着女儿大步走了。 徒留阮玉玲一个人站在原地,又气又急。看样子这回夫君是真恼了她了,宁愿抱着女儿到别处去用膳,也不肯留下来。 想到这,阮玉玲便是一阵恼恨,将所有事都记到了夏听凝头上,直恨得咬牙切齿。 旁边的嬷嬷出声提醒道“大皇子妃,您还是赶紧想法子讨好大皇子吧,免得不小心被那些狐狸精给钻了空子。” 阮玉玲恨声道“本宫当然知道,这几日就让蓉儿待在夫君那,你再派个机灵点的嬷嬷过去看着。”有了蓉儿在,那些狐狸精想要钻空子就没那么容易了。 阮玉玲坐回座上,好半晌才心生一计,漂亮的眼眸中满是阴寒的毒光,夏听凝,你害得我这般不如意,你自己也别想好过。 此时此刻,夏听凝待在清澜园的屋中,做了一桌好菜慰劳百里容瑾和萧景渊。 萧景渊很是高兴的举杯痛饮道“事情这么顺利,还真是多亏了表嫂。” 今日原本有不少老臣反对,要不是他把表嫂抬出来,这提议还真没那么容易通过。 夏听凝轻摇头失笑道“是多亏了我的银子吧。” 要不是她手上的庄子产出丰厚,水稻也正式大规模投入了生产,她也不会拦下这活。说是低价出售,其实压根就没赚半分银钱。 更别提允诺了的衣物一事,那更是要她自个倒贴。 百里容瑾轻笑着问道“免费提供衣物一事,雪锻坊能负担得了么?” 夏听凝点着头道“倒也没什么,我已经吩咐了掌柜开始纺织布匹了,这种下档衣料花费也不大。至于裁剪缝制,铺里多的是师傅。” 百里容瑾闻言便放下了心,又看着夏听凝温声道“姨父过几日要见你。” 萧景渊也忙解释道“父皇就是想瞧瞧表嫂,不会为难你的。”他已经将表嫂愿意分三成股的事情跟父皇讲了,父皇看起来颇为高兴,也告诉他这已足够了,毕竟这三成股往后可就只属于他们皇家自己的私有,而且要是没有表嫂的经营,哪来十成十的利润。 夏听凝为自己挟了口菜,慢条斯理道“我知道。”这皇上以后少不得还有事情求到她头上,谅他也不敢为难自己。 百里容瑾温笑道“到时候我陪你,姨父怕是要与你商量宫中的各种供给。” 夏听凝闻言撇了撇唇,道“又一个来敲诈我的。” 萧景渊听后爽朗的笑道“表嫂,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能说是敲诈呢。” 百里容瑾对着夏听凝温声低语道“有我在。” 夏听凝看着他眉眼弯弯的点着头。 萧景渊吃着菜问道“表嫂,这福利院很快就要兴建了,可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你到时候提点提点我。” 夏听凝淡笑道“食材和衣物会有专人送过去,你只需派个可靠的人过去管着,别让人趁机捞油水就行了。这福利院提供住所和一日三餐的温饱,除了小孩还能上学堂外,没有其它的补贴了。不过到时候我会想想法子,看有没有什么零碎的活可以交给这些人做,让他们赚点贴己银子。” 就好像现代会有很多手工活可以派给那些家庭主妇或者小孩子做。 萧景渊闻言佩服的道“表嫂,你想的还真是周全。” “生活不容易,能帮一点是一点吧。”夏听凝轻轻叹息着道“也不知冬清过得如何。”她虽然留了二两银子给他,但他们一日没个安居之所,她这心里总还有些放不下。 百里容瑾轻握住她的手道“你若真担心那孩子,不如带回来给奇儿他们做伴读吧。” 伴读?夏听凝眼眸一亮,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萧景渊听后也点着头道“表哥的提议不错,只要把人带回来签了奴契就行。” “奴契?”夏听凝怔怔的道“还要签奴契吗?” 萧景渊闻言抬起了头,奇怪的看着夏听凝道“是啊,毕竟是入王府,自是要签奴契的。” 夏听凝听后微摇着头道“那还是算了,好端端的让人家为奴怎么行。还是让他自由的有个良民身份吧。” 这种让人签奴契的事情,她怎么做得来。 百里容瑾温声道“待福利院兴建完,让人多照顾着他就是了。” 萧景渊与百里容瑾对视了一眼,心里暗道,表嫂还真是跟别的女子不一样。 用完了午膳,萧景渊便跟着百里容瑾去了书房议事。 夏听凝则微微倚在榻上浅眠着。 倒是葵园那边,阮丞相夫人带着庶女阮秋玲,借口要来看自己的二女儿,堂而皇之的登入了静王府的大门。 正待在屋中的阮银玲一听到自己的娘亲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却在见到跟在阮夫人后头的阮秋玲后,恼怒了起来,撇头就又回到屋中坐下。 阮夫人哪里不晓得自己女儿的脾性,让婢女带着阮秋玲到处转转。而她自己则进了屋中,打算安抚安抚女儿。 阮银玲一见娘亲进门,便耍着性子道“娘,你干嘛把那个庶女带来,嫌女儿不够心烦么。”她现在一看到庶女就讨厌。 阮夫人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是你爹爹吩咐下来的事,娘也不得不照办呀。” 老爷要让秋玲去给静王世子做妾,她哪敢说‘不’。 阮银玲‘哼’了一声,气汹汹的道“爹爹怎么还没打消那个念头,真要那阮秋玲进来当妾,他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女儿放在心里呀。” 阮夫人连忙安抚道“好了好了,你爹爹不是说了吗,等你姐夫一登大位,必不会亏待了女婿的。你就收收性子,带秋玲过去清澜园一趟。今日静王妃称病,娘一个长辈哪有理由带着庶女往清澜园跑。”这不是平白惹人笑话么。 阮银玲烦闷不已的道“夏听凝那个贱人向来不待见我,您要我这会带着人过去,这不是让我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吗。娘,您就少给我添堵了。” 她现在跟夫君的关系僵持着,愁都愁死了,现在竟然还要她到清澜园去看夏听凝那个贱人的脸色。 “让你带人过去你就带人过去,娘就跟你直说了,这静王世子能不能看上秋玲还两说呢,你只管把人带去,成不成那是她的事,回头你爹问起,你也好有个交代呀。”阮夫人一脸正色的道。 阮银玲被这么一噎,又想起爹爹的威严,只能老大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阮夫人这才放心道“这才是我的乖女儿,你看着办,娘就先回去了。” 看着阮夫人远去的背影,阮银玲一阵的气闷。 秋曼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是不是让婢女将三小姐带回来,一同过去清澜园?” 阮银玲闻言愤恨不已的道“去什么去,外头日光正好,让她好好晒一晒。我要先睡一觉再说。” 说罢便气呼呼的直接上了床躺下。 捻香院,季姨娘此时正笑容满面的瞧着摆放在桌上的几套新衣裳和几盒胭脂。 这些都是百里尘轩今日让人给她送来的,她如今正得着宠,用的也都是极好的东西。 正看着衣裳时,突然,一个婢女推开屋门走了进来。这是季姨娘的贴身婢女浣苏。 季姨娘爱不释手的捧着胭脂,头也不抬的问道“何事?” 浣苏帮来到季姨娘的身边,道“小姐,奴婢方才听到丞相夫人带着丞相府的三小姐去了葵园。” 说罢又低头附在季姨娘的耳边道“奴婢还打听到,原来丞相夫人是想让二夫人带着那位三小姐去清澜园。”光用想都知道丞相夫人是在打什么主意。 季姨娘闻言微微偏头,问道“她们去了吗?” 浣苏轻轻摇头道“还没呢,二夫人借口说要午睡,让那位三小姐在园子里晒太阳呢。” 去清澜园么?季姨娘无意识的捏着胭脂盒,突然眯了眯眼眸,轻笑着吩咐道“浣苏,你赶紧让人出府一趟,去买些麝香回来磨成粉。再替我盯紧阮氏,她什么时候出门去了清澜园,你便来报与我知。” 她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主意。 炎炎的夏日午后,屋中放了几处装着冰块的瓷盆,婢女们用蒲扇一扇,凉气便散在空中。 而夏听凝则卧在榻上浅眠着,好梦正酣。 这时,绿芜轻轻推开屋门,来到榻边轻声唤道“世子妃。” 夏听凝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眸,微眯着眼睛看着绿芜道“怎么了?”出什么事非在这个时候找她。 绿芜连忙上前道“世子妃,大皇子妃带着迎恬公主来访了。” 146 夏听凝闻言顿时清醒了过来,单手撑在榻上起了身。柳眉轻皱,情敌杀上门了?这大皇子妃今日莫不是来报复她的? 绿芜有些紧张的道“小姐,怎么办呀?咱们是见还是不见?”明摆着人家上门就是没安好心。 夏听凝伸手轻捋了捋微乱的发丝,道“当然见,她们现在已到清澜园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这二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绿芜点着头答道“是,正在正厅里坐着呢,晚玉在那边伺候着。”也不知有没有被刁难。 “替我梳洗更衣。”说罢,夏听凝朝扇着蒲扇的婢女们轻挥了挥手,后者立即手脚麻利的收拾东西退出了屋里。 绿芜忙上前扶起夏听凝,为其梳妆打扮,装点妥当。 而后夏听凝便带着绿芜出了屋门,一路往正厅而去。 此时,坐在正厅里的阮玉玲和迎恬公主早已等得不耐烦。 阮玉玲的忍功尚可,只是品着茗不说话。但坐在首位的迎恬公主却是等得心烦难耐,在一些大场面上她尚要顾忌自己皇家公主的仪态和颜面,怎么也会暂时收敛起跋扈的性子。 但这会到了静王府便不同了,四下只有婢女和她的皇嫂。 迎恬公主忍不住的瞪着晚玉道“怎么这夏听凝还没来,她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家庶女竟敢让本公主等她,她知不知道什么叫尊卑呀。” 晚玉一听这话,心里登时就冒出了火,本想反驳几句,但考虑到不能给小姐惹麻烦,便只能硬邦邦的回道“回公主的话,我们世子妃这会正在午睡,起身梳妆总要费些时间,怠慢公主了。” 这番话晚玉讲得极为不痛快,明明就是你们不请自来打扰了我家小姐休息,说话还这么不客气,我家就算是庶女又怎么样,世子还不是照样八抬大轿的将小姐迎进了门,日日宠爱。你个当面被拒了婚的公主,有什么好神气的。 迎恬公主一听闻‘世子妃’三个字,心里就跟猫抓似的不舒服。这静王世子妃的头衔本来是该属于她的,她现在压根听不得别人众人这般称呼夏听凝。每叫一次,她这心里就难受一分。 想到这,迎恬公主只能再次瞪向晚玉,恶声恶气的道“知道怠慢了本公主,还不赶紧让那夏听凝滚过来。” 晚玉闻言登时气极,小脸染上愤怒的红色道“还请公主慎言,我们世子妃是世子明媒正娶,用八抬大轿抬入府的,即便品级比您低,公主也不能直呼我们世子妃的名讳,更不能侮辱我们世子妃。” 迎恬公主听后气得挥手甩掉桌上的茶盏,指着晚玉骂道“好哇,你个贱婢,竟然敢目无尊卑教训本公主。来人哪,将这贱婢拖下去杖毙。” 由迎恬公主带来的几位婢女闻言,立即便上前要将晚玉扣押出去。 这时,门口却传来一声清喝“住手。” 阮玉玲和迎恬公主抬眸望去,便见身着缕金挑线纱裙的夏听凝带着婢女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双漂亮的眼眸紧盯着扣住晚玉的婢女道“还不放开她,这儿是静王府,几时轮得到你们撒野。” 被夏听凝冷冰冰的眼眸一盯,几个婢女不由得纷纷松开了抓着晚玉的手。 迎恬公主见状,气得直拍桌道“夏听凝,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婢女目无尊卑,以下犯上,本公主还教训不得了。” 夏听凝眼神一凛,直直的对上迎恬公主的目光道“我这婢女行事素来规规矩矩,只是有时说话太直了些。公主,要知道忠言逆耳。您不喜欢听也是没法子的事,大可回公主府,让您的下人专给您说些好听的话。还有,您虽然是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可我也是堂堂的静王世子妃,您这般直呼我的名讳,似乎有失身份吧。” 迎恬公主闻言‘嚯’的站起了身,恶狠狠的盯着夏听凝道“你这是要赶本公主走?夏听凝,我告诉你,本公主今日不但不走,连带这个贱婢,本公主也一定要处死她。” 夏听凝上前一步将晚玉护到身后,冷着面容道“恐怕不能如公主所愿,您若再这般无理取闹,本世子妃少不得要让人去请我婆婆出来主持公道,公主是想让她老人家瞧瞧您这泼辣野蛮的行事作风么?” 这话直接命中迎恬公主的死穴,让她登时愣在了原地,心里飞快的想了想,这要是给静王妃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她以后想要嫁入静王府不就是难上加难了么。哪个婆婆会喜欢飞扬跋扈的儿媳,母妃再三叮嘱过她,要收敛性子,免得让人抓住把柄落下个不好的名声。 想到这,迎恬公主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坐回位上,但一双杏目仍是凶狠的瞪向夏听凝,只是再无其它举动。 夏听凝见状放下心来,对那凶恶的目光丝毫不以为然,瞪就瞪吧,要是能瞪得让自己掉块肉也算她的本事。 淡然坐到位上,夏听凝这时方才不咸不淡的问道“不知大皇子妃和公主殿下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说这话时,夏听凝是对着阮玉玲讲的,要不是对方带路,迎恬公主哪进得了静王府的大门。从刚才便一直坐在旁边看戏,果然是带人来给她添堵的。 阮玉玲闻言抬眸望向了夏听凝,雍容端庄的轻笑道“本宫与我那二妹多日未见,甚是想念。便打算过府一叙,想着前日同世子妃相谈甚欢,就先绕路过来拜访,世子妃不会不欢迎吧。” 相谈甚欢?经过前日一事,这人怕是连吃了她的心都有了。借口用得这么漂亮,要是真想念阮氏,姐妹谈心,带着个迎恬公主做什么。 夏听凝眼眸淡漠,轻轻的勾唇一笑,美丽得摄人心魂道“自是不会。” 阮玉玲被这笑容一惊,盯着夏听凝暗恨道,几日不见,竟是越瞧越好看了。 正当夏听凝喝阮玉玲不冷不热的说着场面话时,正厅的门口传来叮铃铃的清脆铃声,面色不佳的阮银玲带着一身粉衣的阮秋玲走了进来。 在瞧见厅中的众人后,阮银玲瞪着眼睛惊讶的看着阮玉玲道“大姐,你怎么来了?” 阮玉玲也是瞧着二妹和她身后的阮秋玲一阵的疑惑“二妹,你怎么过来了?”还带着个阮秋玲。 二妹那般讨厌夏听凝,按说应该不会主动到清澜园来才是呀。 阮银玲下意识的开口道“是娘她…”,话说到一半,猛然回过神住了嘴。 阮玉玲连忙起身来到阮银玲身边,拉过她极小声的道“二妹,你带着她过来做甚,是想给姐姐我添堵不成。” 爹爹想让秋玲给静王世子做妾她不是不知道,可这会迎恬公主在场,要是让她知道了,还不得闹翻了天。 “这哪关我的事,是娘她非让我把人带过来,我自个还不乐意呢。”阮银玲一脸委屈的道。 阮玉玲闻言忙吩咐道“那你赶紧把她先带回去。”可别坏了她的好事。 眼见阮氏姐妹二人小声的嘀咕着,夏听凝好整以暇,淡笑的望着阮秋玲道“这是阮三小姐吧,倒是许久未见。” 阮秋玲一听到夏听凝在叫她,忙上前行礼道“秋玲拜见世子妃。” “免礼,坐吧。”夏听凝微笑着道。 阮秋玲面容带笑的正要坐下,却一把被走过来的阮银玲拉住道“不用了,我们要回去了。” 夏听凝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起来,浅笑道“这怎么行,二弟妹跟阮三小姐才刚过来,怎么就说要走呢。” 阮银玲一见夏听凝就气不打一处来,梗着脖子道“我想走就走,你管得着吗。” 夏听凝轻轻挑眉,慢条斯理的道“既然如此,那二弟妹慢走,我就不送了。只是阮三小姐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本世子妃想留她在这多坐一会。” “不行。”阮银玲忙大声道“她得跟我一起走。” “是吗?”夏听凝微笑着看向阮秋玲道“阮三小姐,不知你是否介意在这多坐一会。” 阮秋玲忙颌首答道“世子妃相邀,岂有不从之理。”说罢便挣脱阮银玲的手坐了下来。 阮银玲见状登时被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一把掐死阮秋玲,这个该死的庶女,竟然也敢反驳她的话了。 夏听凝眉眼弯弯的对着阮银玲道“二弟妹,你瞧,人家是愿意留下的。你既是想走,那我也不拦着了。” 阮银玲被噎得要死,直恨不得一锤子锤死夏听凝,消了心头的火气。 还是阮玉玲见机行事的拉着她一起坐下。 迎恬公主看得分外奇怪,拉过阮玉玲问道“皇嫂,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呀。”嘀嘀咕咕的。 阮玉玲忙笑着解释道“没什么,我二妹带来的是我娘家一个庶女,我不怎么待见她,便想让二妹将人带回去。” “喔。”迎恬公主恍然的点了点头。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阮秋玲,又是个庶女。 这边,夏听凝则笑眯眯的对着阮秋玲道“怎么?二弟妹不走了?” 夏听凝这话顿时又让阮银玲的胸口开始气闷起来,抬眸狠瞪了她一眼,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扯着嘴角讥讽道“大嫂,听说你前日不顾身份,竟然带着个乞丐在大街上晃悠。庶女就是庶女,行事都不知道检点。” 说完连带着也狠瞪了一眼阮秋玲,满脸嫌恶的模样。 夏听凝听后也不生气,只是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而后才闲闲的道“二弟妹,话可不是这么说,人家一个孩子无父无母已经够可怜的了,生活无所依流落街头去当乞丐,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这人一生下来又不能自己选择父母,他们要是跟二弟妹一样有个当丞相的爹,又怎会落得以乞讨为生,二弟妹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阮银玲闻言反唇相讥道“那是他们的命,少把我跟那些低贱的乞丐扯在一起,满京都也就你一个肯自甘下贱的跟乞丐厮混在一起了。” 夏听凝抬眸轻瞥了阮银玲一眼,‘叮’的一声盖上茶盏道“二弟妹说话可要注意分寸,要知道祸从口出。你这般不留口德,拜再多的观音菩萨也是不会有福报的。”活该怀不上孩子。 这无法有孕一直是阮银玲的致命伤,现在听夏听凝这么一说,登时气得跳了起来。指着夏听凝怒骂道“你这个低贱的庶女,竟然敢诅咒我怀不上孩子。” 她这一年多来补药没少吃,什么生子秘方都试过了,还日日供奉着送子观音,可就是没能如愿怀上个孩子,肚子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这在她心里就是一道伤疤,这会被人给揭了出来,顿时让她疼得恼恨。 夏听凝冷眼看着阮银玲,淡淡道“二弟妹,说话要慎言,就凭你这句话,我便能让娘禁了你的足。” 阮玉玲也忙上前拉住自己的妹妹道“好了,二妹。你莫要闹了。”这个妹妹怎么这般沉不住气,三两下就要着恼,都是让娘给惯的。 阮银玲恼恨得一甩袖子,宽大的衣袖登时就扫到了阮秋玲手中的茶盏,茶盏被打翻落下,阮秋玲忙站起身拍了拍衣裙,而溅出的茶连带着也烫到了阮银玲的手。 恨得她一手捏起自己桌上的茶盏,抬手便朝站在她跟前的阮秋玲泼去,怒声道“连你也敢逆着我。” 阮秋玲惊得连忙侧身避开,若被这滚烫的茶水泼到,她还不得登时毁容。 滚烫的茶水落地,好在阮秋玲避得及时,没有被泼到,阮玉玲见状放心之余又气得直喝道“二妹,你真是越发的不像话了。”怎么就给养成这般没脑子的性子。 而此时,季氏却在听到婢女的禀报后,带着人赶往了清澜园。 来到正厅瞧见热闹的众人后,她唇边勾起了一抹柔笑,偏头对着身边的浣苏轻轻点头,而后便带着另外几个婢女踏进了正厅。 面上带笑,款款朝众人走去。 只是,她却没注意到泼在大理石地砖上的茶水,正想走过去行礼时,不料脚下突然失滑,‘砰’的一下便往后摔在地上。 众人均来不及反应,季氏的婢女连忙上前想要将其扶起来。只是,在看到地上的情景时,不禁‘啊’的惊声尖叫了起来。 ------题外话------ 亲们,抱歉抱歉,今天上来作者后台时才发现,我昨晚上传的章节居然忘了点发布,足足晚了一个小时系统才自动发布让亲们看到,真是对不住哇。请亲们原谅。 147 姨娘小产,阮氏昏倒 季姨娘整个人面色痛苦的躺在地上,而她的下身此时竟有血在慢慢渗出,染红了她原本身着的白色衣裙。 但凡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惊声尖叫的婢女又是发出一声高呼“姨娘小产啦。” 阮银玲和阮玉玲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突发的状况,阮玉玲倒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小小的为季氏的不走运感慨了一下,这么一摔,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阮银玲则不同了,她先惊再怒后又喜。惊的是季氏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滑倒小产,怒的是对方竟然再次有孕,喜的自然是这孩子八成要没了。 想到这,阮银玲不禁喜滋滋的在心中告谢菩萨,替她铲除了这么一个隐患,不然真等这狐媚子生下庶长子,夫君的心还不得全偏到她那边去。 阮银玲越想越是暗自庆幸,双眸也忍不住的朝夏听凝丢了一个白眼,这个该死的庶女,方才还说什么她不会有福报呢。现下这福报不就来了么,她每日祭拜菩萨果然是对的,只要再加把劲,她肯定很快就能怀上身孕,一举得男的。 夏听凝虽然被季姨娘这么一惊,但出于医者仁心的道理,她还是连忙上前为其查看,不着痕迹的替她把了把脉。 切完脉后,夏听凝眉头微皱,转头吩咐道“快把季姨娘抬到厢房,去请府医过来。” 说完又在心底轻叹了一声。可惜这个孩子,已是保不住了。把府医请来也不过走走过场而已,季氏的孩子已快足月,孕妇怀孕的前三个月都是最需要小心的,现在这么一狠摔,孩子已经是不保了。 想到这,夏听凝又瞧了一眼季姨娘,怕她自个也是不知道已有身孕,不然依她谨慎的性子,想必不会出门才是。 “你去通知我婆婆一声,再让人去一趟葵园把二少爷叫来。”夏听凝偏头吩咐晚玉道。 婢女们又惊又慌的抬着季姨娘去往厢房,另有人则急匆匆的跑去药房请府医。 夏听凝抬眸轻瞧了面带喜色的阮银玲一眼,微皱着眉道“二弟妹,我们也应当过去瞧瞧。”别忘了,那茶水可是你泼的。 阮银玲闻言连忙收起面上的喜色,换上了一副伤感的神情,道“大嫂说的是,我们是该过去看看可怜的季姨娘。” 夏听凝一听暗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结果还没出呢,她就先认定这孩子保不住了。 夏听凝实在懒得搭理她,转身对着阮玉玲和迎恬公主道“公主,大皇子妃,着实不好意思,府中出了这等事,今日怕是没有办法继续招待二位了,还请见谅。” 这话一出,便是在下逐客令了。 阮银玲闻言也转头没好气的对着一直当透明人的阮秋玲道“你也回去。”她现在可没心情顾着这个小庶女。反正她有将人带来就是,现在临时出了状况,爹爹怎么也怪不到她头上去。 阮秋玲虽心有不甘,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她也只好依言行礼告辞。 反观迎恬公主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她原本正坐在位上吃着茶点,一开始虽也有被季姨娘突如其来的小产惊了一下,但转瞬又跟个没事人一般没有加以理会。自小在皇宫长大的她,这种事早见得多了,实在引不起她的主意。 所以她也只是随便瞥了季姨娘一眼便避开了,同时还嘀咕着骂了一句“晦气。” 可这会听到夏听凝的话后,她又立马高声道“本公主不用你招待,你只要把表哥找来,有他陪着我就行了。”想赶她走,门都没有。 表哥?倒还攀起亲戚来了,夏听凝抿唇正色道“公主,男女有别,还请您慎言。”当着自己的面让容瑾过来陪她,把她这个正牌妻子给搁到哪去了。又不是容瑾的正经表妹,喊表哥喊得这么顺溜,却不见她称呼自己一句表嫂。 阮玉玲这会也有些尴尬起来,哪个未出阁的女子敢像她的小姑子这么说话的,而且人还是她带来的,要是在静王府闹上那可就不妙了。 想到这,阮玉玲便悄悄拉了拉迎恬公主的衣袖,对着夏听凝微笑道“世子妃所言有理,本宫和公主也打扰多时,这就告辞。” 迎恬公主闻言却是不依,正想闹腾起来,却听阮玉玲拉着她小声道“公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往后机会多的是。你这会闹起来岂不是让人笑话,难道你想以后都踏不进静王府的大门么。” 被阮玉玲这么一吓唬,迎恬公主也只好悻悻不甘的住了嘴,算是默认了同阮玉玲一起回去的话。 夏听凝淡然微笑着道“本世子妃让婢女送二位出府。” 今日实施不了原本的计划,本就让阮玉玲心有不甘,轻飘飘的扔下一句“不必。”后,便同迎恬公主带着一群婢女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送走了外人,夏听凝也不多看阮银玲一眼,自顾自的带着绿芜抬脚便走。 阮银玲暗暗对着夏听凝的背影咬牙道,神气什么。边瞪着眼睛边跟了上去,她得赶紧到夫君面前哭几句丧。 这厢,一路隐蔽着来到主屋的浣苏,谨慎的四处张望着,确认周围没人后,连忙轻手轻脚的打开了木窗,脚蹬墙上,一顺溜的进了屋。 因为门外有婢女守着,她走路便格外小心。猫着身子来到了梳妆台前,小心翼翼的寻找着她要的东西。 头花,发簪,步摇,耳坠,镯子,摆在明面台上的东西直教浣苏瞧花了眼,这世子妃的首饰竟有这般多,而且每一样都是格外的精美。这样的首饰,小姐通共不过只有四五样,平日里都舍不得戴,放在精心珍藏着。 没想到世子妃就这般随意的将东西放在台面上,可见这些还都不是最好的。 浣苏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按耐住想要伸手摸向那些首饰的欲望。哪个女子不爱金银首饰,这简直太过诱惑人了。 浣苏极力告诫自己,她是来办事的,不是来看这些首饰的,千万不能坏了小姐的大事。 她边想边控制着自己的眼睛别去看那些首饰,寻找起她这会过来的目标。 终于在梳妆台的右边格子里找到了她要的东西,浣苏连忙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着的麝香粉,将粉末一一掺入其中,搅拌均匀。 将东西放回后,浣苏原本立即想走,但奈何双脚不听使唤的钉在了原地。她又忍不住看向台面上的首饰,这么一番瞧下来,登时鬼使神差的伸手打开了梳妆台上别的格子,随着一个个格子慢慢的拉出,展现在浣苏眼前的便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 金光闪闪的各式华美簪子,水润亮滑的各种玉饰,精致的臂钏,缀着宝石的金银镯子,琉璃,水晶,珊瑚,玛瑙,珍珠。 浣苏越看越是睁大了眼睛,这些东西,她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拥有其中的一件。 突然,门口传来些许的声响,令浣苏陡然惊醒过来。她慌乱的将所有格子推回原位,抬脚便想走,只是刚一转身,心底又涌现出了一股浓浓的不甘,促使着她转头。 最后,浣苏狠了狠心,还是拉开格子从中飞快挑了个蓝宝石蜻蜓头花,她想,反正世子妃的好东西那么多,肯定不会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头花的,她就是拿了应该也不打紧的。 浣苏紧紧的将头花揣入怀中,火速的从来时的窗户悄然离开,屋中顿时又恢复了一片冷清。 而夏听凝自是不知有人偷偷潜入了她的屋中,这会,她正带着绿芜往安置季姨娘的厢房中走去。阮银玲也紧跟其后。 刚一踏进房中,便见静王爷和静王妃早已到场,还有百里尘轩这会也焦急的在房中来回踱步,等着府医的诊断。 夏听凝进房后上前几步朝静王爷夫妇行礼道“父王,娘,儿媳来晚了。” 静王妃闻言摆手道“无碍,人都送走了?”前来通知她的婢女早已解释过,她也知道儿媳晚来是被客人给耽搁住了,因此也没怪罪。 夏听凝点头称是。 阮银玲也在一旁似模似样的行礼后,便来到百里尘轩跟前,哀戚戚的道“夫君,你要节哀,孩子日后总还会有的。” 百里尘轩此时正焦急着担忧,冷不丁听阮银玲这般哭丧的声音,怒气直升道“你说什么呢,府医还在里边给柔儿诊断,你这是提前在咒我的孩子保不住吗。” 阮银玲被这么一吼,脸上的表情差点挂不住,心里尖叫道,她是恨不得那狐媚子保不住孩子,那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要她笑脸相迎的等着那狐媚子生下男胎夺了她的宠么。 可心里这般想,她嘴上可不敢这么说。阮银玲手拿丝帕,抹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道“夫君这是什么话,妾身怎会那么想呢。妾身只是…” “行了行了。”百里尘轩不耐烦的打断道“我没空听你说这些。” 如今是柔儿要紧,孩子可千万要保得住呀,那没准是个男孩呢。 阮银玲闻言恨得直咬牙,这个该死的季姨娘,她早晚要把她给赶出府去。 这时,进去诊断的府医终于出来了,百里尘轩连忙上前关切的问道“席大夫,如何了?”孩子保不保得住? 阮银玲也十分关切的上前听着,菩萨保佑,可千万要让那狐媚子的胎给摔掉了。 府医一脸遗憾的摇头道“老夫已经尽力了,季姨娘这一跤摔得着实严重,孩子是保不住了。” 百里尘轩听后一脸呆怔。倒是阮银玲显得分外高兴,她就知道那个狐媚子没这个福气,怎么不一并摔死她才好。 静王爷闻言也是一脸叹息,本来好好的一件喜事,竟变成了这样。 倒是静王妃关切的问着夏听凝道“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摔了一跤呢?”这季氏向来都是很少出门的。 夏听凝轻瞥了一眼心虚的阮银玲,回道“儿媳原本与二弟妹还有迎恬公主她们在正厅说着话,季姨娘突然过来,进厅后许是想向我们行礼,没想到踩到了地砖上的茶水,故此才会滑倒跌了一跤。” “好好的地砖上怎会有茶水?”静王爷敛着眉疑惑的问道。 夏听凝微低着头,道“厅中小有争执,茶水是二弟妹一时怒起泼的。没想到…”季姨娘会那么凑巧进来踩到。 百里尘轩闻言,登时就怒得拽过阮银玲道“原来是你害的柔儿小产,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哪,是想我让断子绝孙吗?” 他成亲一年多,膝下只有一女,现在好不容易又能有个孩子,竟然就这样被一杯茶水给泼没了。 阮银玲心虚的为自己辩解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泼的是阮秋玲,哪知季氏会突然走进来,还踩到那茶水滑倒。这怎么能怪我。”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 百里尘轩被她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怒喝道“你还狡辩,你嫉妒柔儿接二连三的怀了孩子,才想出这法子害她是不是。你怎么不想想是你自己不能生,怪得了谁。” 最后这话简直就是直捅阮银玲的心窝,她顿时高声尖叫道“你以为我不想生吗,你一个月得有多少天是歇在那个贱人那。我是嫉妒她怀了孩子那又这么样,我事先根本不知道有孕,你让我怎么去害她。” 说完竟是突然眼前一黑,身子整个软了下来。百里尘轩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她。 夏听凝睁大眼睛看着突然急转直下的变故,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静王爷跟静王妃见状也是突然怔愣在了原地,这,这是怎么回事? 眼见阮银玲似乎不像是装出来的一般,夏听凝忙吩咐门口的婢女道“快去里间让府医过来瞧瞧。”突然昏倒算是怎么回事。 “是,。”婢女连忙应声而去。 这时,又有婢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王爷王妃,不好了。” 静王爷头痛的伸手扶额道“又怎么了?” “阮三小姐落水啦。”婢女慌乱的道。 148 阮氏有喜? 出了厅门后,阮秋玲独自一人行走在路上,此番前来她并没有带着婢女,阮氏也没那么好心打发人送她回去。 一路来到了白汉玉小桥前,阮秋玲不由得在这里驻足停下。小桥下是连通的一片水池,栽满了睡莲。此时睡莲早已开花,她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碧波间星星点点的缀着一朵又一朵的嫩黄。 阮秋玲痴痴的看着这满池的美景,眸中带着惊讶和赞叹,这些睡莲开出来的花竟是嫩黄色的,怕是只有静王府才寻得到这般珍奇的花种吧。 午日的阳光斜斜的倾洒在了池面上,将嫩黄的优雅睡莲衬得愈发美丽起来。 让人不禁心生喜爱,若是能在这里住下,这满府的奇花异草,美不胜收的各处景观,富贵奢侈的生活就都会是她也能一同享受的。 阮秋玲想得心生向往,复又自怜自艾起来。她来了王府两次,却只见过静王世子一面,连衣角都没能碰到。谈何让其动心,纳她为妾呢。 驻足在了池水边,阮秋玲望着池面上倒印出来的自己,细细端详着,她虽没有静王世子妃的绝世容颜,但柔雅的小脸却也别有一番风情。娘亲说,男人最喜欢像她这般惹人娇怜的模样。可为何世子,却总是不肯多看她一眼呢。 正咬唇皱眉间,忽的却见桥的另一边,缓缓走来一个白色人影。赫然是身着银白缎衫的百里容瑾。 阮秋玲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变得无限缓慢下来。生怕一用力,眼前的人便会消失不见。 百里容瑾信步走在了桥上,方才有婢女来报,说二弟的小妾竟在清澜园失足滑倒以致小产,也不知有没有吓到凝儿。 他只顾着思索园中之事,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痴痴望着他的阮秋玲。 直到百里容瑾快要走下桥远去时,阮秋玲方才回过神来,慌忙的叫住了他“世子,请留步。” 听到了喊声,百里容瑾下意识的轻皱眉头,略微转身回首,看着阮秋玲的眼中带着一抹疑惑“你是…?” 他不记得自己了?阮秋玲顿时只觉一阵心伤,不由得带着些许哀戚的语气道“世子不认得我了吗,我是阮秋玲,阮府的三小姐。” 百里容瑾闻言只是淡淡点头,道“阮三小姐有事?” 阮秋玲袅娜着身姿一步步的走近百里容瑾,眼中带着闪现的痴迷之色,语带哀怜“秋玲有一事想请世子答应。” 百里容瑾不着痕迹的往后退去,微拧眉心的看着阮秋玲不答话。 这个举动却被心存希冀的阮秋玲误解为百里容瑾的默认,她哀戚着神色,语调清幽“世子有所不知,我与我娘在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夫人善妒,总将我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我不过是个庶女,只有亲娘一人疼爱,奈何婚姻大事却被捏在夫人手中。” 说到这,阮秋玲又抬眸深情的望了一眼百里容瑾,脸色微红的带着无限娇羞道“与其日后被夫人胡乱婚配,我,我愿意入府给世子做妾。” 百里容瑾只觉得一阵荒谬,正想拒绝离开,不料,从不远处竟传来一声娇喝“好你个小贱人,竟然敢私下勾引表哥。” 只见迎恬公主怒目圆睁,飞快的朝这跑来,伸手一把拽住了阮秋玲的长发。疼得她叫喊出声,眼泪直流。 大皇子妃阮玉玲这会正带着一众婢女站在一旁,对此情景并未出手阻拦,她们刚一走到这边,便听见这阮秋玲的一番深情告白。她这小姑的性子她了解得很,要是这会不让她上前出口气,肯定是要不依不挠的闹下去的。 再说了,阮玉玲眼带不满和讥讽的看着被揪住头发的阮秋玲,这小蹄子竟然敢暗地里说她娘亲的坏话,等回了府,有得她好受的。就她这副模样,还想进静王府享福,简直是做梦。 迎恬公主一副悍妇的霸道模样,手上使的劲也不小,直扯得阮秋玲疼痛不已,她心中害怕的朝百里容瑾求助道“世子,救我。” 不想迎恬公主一听这话,手上扯得越发的狠了,一双杏目更是狠厉的剜向阮秋玲的脸,嘴里骂道“你个小贱人,表哥也是你能叫的吗,摆出一副狐媚子的模样给谁看啊。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廉耻的贱人。” 说罢更是伸手招呼上了阮秋玲的脸,一巴掌一巴掌的扇上去,用力之大,让她的双颊没一会便红肿了起来。 百里容瑾皱眉看着眼前的这出闹剧,冷声道“公主,够了。”简直是一群疯女人,好端端的在这里闹了起来。 迎恬公主闻言登时就委屈不满的看着百里容瑾道“表哥,你竟然帮这个贱人说话。” 说完更是回头恶狠狠的瞪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阮秋玲,这个贱人,竟然在表哥面前装可怜。 思及此,迎恬公主不禁下手下得更狠了,对着阮秋玲又掐又拧的,还时不时的一巴掌招呼上她的脸。 叫你装可怜,看本公主不划花你这张脸。 阮秋玲被打得痛极,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脸上定是红肿一片,难看至极。 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土性,终于在迎恬公主的指甲划上阮秋玲的脸后,她忍不住伸手回敬了过去,染着凤水仙花汁的修长指甲在迎恬公主的脸旁留下了一道血痕。 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迎恬公主发疯般的掌捂着阮秋玲,嘴里喊道“贱人,你去死吧。” 这边的大动静引来了府中的婢女侍卫,就连原本打算去休息会的三皇子萧景渊也在青羽的推送下过来了。 一瞧见自己的皇妹竟跟个泼妇般的与人扭打在一起,登时就气得怒喝道“迎恬,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给我住手。” 迎恬公主被萧景渊这么一喝,扭头见到来人后,连忙下意识伸手推开了阮秋玲。不想阮秋玲因为被打得节节后退,一时不察,冷不防的被这么一推顿时歪了身子,跌进了栽满睡莲的水池中。 婢女们慌忙上前,七手八脚的打算把人给捞上来。 待静王爷夫妇闻风带着夏听凝赶来时,阮秋玲刚好被人从水池里捞了上来。 一张好好的脸此时竟硬生生的肿成了猪头样不说,面上还分布着一道又道的血痕,一看便知道是被指甲给刮出来的。 静王爷看得那个气呀,这一个两个都把静王府当成什么了,闹腾成这个样子。 夏听凝看着阮秋玲的模样也不由得咂舌,竟然把人给打成这样,这迎恬公主真是有够蛮横泼辣的了。 由于阮秋玲跌入水池昏迷不醒,夏听凝只好吩咐婢女们道“快把阮三小姐抬到厢房,请府医诊治。” 婢女们连忙应声照办。 萧景渊阴沉着脸,对着迎恬公主怒声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像个一国公主,简直比那些乡野村姑还不如。丢人丢到静王府来了,谁给你的这个胆子。” 迎恬公主被训得心下一颤,咬着唇道“谁让那个贱人她勾引表哥,我一时气不过才…。” “你给我闭嘴,举止粗俗,真是要让宫里的嬷嬷再好好教教你规矩了。”萧景渊沉声喝道。 迎恬公主低垂着头不敢说话,父皇向来宠爱三皇兄,她再蛮横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阮玉玲此时也是后悔不迭,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竟把三皇子也给引来了。她原本不过是想让迎恬教训一下阮秋玲,回府时把人带走就是,这样就算静王府知道此事,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不满。 可现在事情闹开了,那就另当别论了。阮玉玲不由得头疼起来,她也没想到迎恬下手这么狠,还把人给推到了池子里。 冷眼扫过阮玉玲和迎恬公主,萧景渊冷声道“还不回宫里去,回头再跟你算账。大皇嫂,你想想回去该怎么跟大皇兄解释吧。” 阮玉玲闻言顿时打了冷颤,连忙带着迎恬公主打道回府。 待二人走后,萧景渊这才对着静王爷道“姨父,让您见笑了。” 静王爷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走吧。”幸亏这迎恬公主不是雅素的亲外甥女,不然可真要呕死他了。 夏听凝来到百里容瑾身旁,由他牵着手一路跟在静王爷夫妇身后回到了厢房。 刚一进去,便见府医笑脸盈盈的迎上来道“恭喜王爷王妃,二夫人有喜了。” 众人闻言均是齐齐一愣,阮氏有喜了? 静王爷回过神道“席大夫,此话当真?”这个二儿媳过门都一年多了,从来没有传过喜讯,如今这节骨眼上突然就有了? 府医大点其头道“这是自然,已有小半个月了。” 夏听凝微微挑眉,这阮氏难道真是菩萨拜多了,一连串的好运。季氏的孩子没了,她这刚好却有了。 总归是件喜事,静王爷开怀道“那就好。” 说完又对着静王妃道“让厨房以后每日给二儿媳多加几道菜,有了身孕总是要补补的。” 静王妃闻言自是点头应下。 正巧,百里尘轩此时抱着阮氏从里间走了出来,一脸的乌云散去,笑意爬上脸道“父王,我带银铃回葵园休息,大夫说她方才动了气,这儿的床她睡不惯。” 说话时,语气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欣喜,虽然柔儿刚掉了孩子,可没想到银铃却有了。若生下的是个男孩,那可就是他的嫡子了。而且有了孩子,父王多多少少也会重新关注他的。 而阮氏此时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看什么都觉得顺眼起来。她盼了这么久,天可怜见,总算是把这个孩子给盼来了。 静王爷略一点头道“嗯,那就快回葵园好好歇息吧。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去做。” 百里尘轩欢喜的带着阮氏回了葵园。 夏听凝轻挑眉梢,这般高兴,连掉了孩子的季姨娘都给忘了。 “父王,季姨娘掉了孩子,很是伤身子,是不是也让厨房每日炖些补品补一补。”夏听凝轻声开口道。 静王爷沉吟的点了点头道“嗯,还是你想的周全,就这么办吧。” 虽然孩子掉了,但这季氏怎么说也为百里家的开枝散叶做出了贡献。吃穿用度上多给点,也算是补偿她。 不一会,前去给阮秋玲诊治的府医便来回报说,阮秋玲已经苏醒,也给上了药,只要好好养上一个月便无大碍。 静王爷不耐烦府中多了个麻烦,大手一挥,便让人将阮秋玲送回了丞相府。 这事也算告一段落。 众人纷纷散去,只留下几个婢女在厢房里照顾着小产的季姨娘。 浣苏此时正在里间,看着恍惚无神的季姨娘,安慰道“小姐,你别难过了。现在养好身子要紧,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季姨娘眼含毒光,一手抚上小腹,恨极了的道“阮氏那个贱人,一盏茶竟生生害没了我的孩子。”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盼来的,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阮氏给一手送走了。 浣苏心里也无不惋惜,但仍道“小姐,你莫伤心了。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夫人她可是有了孩子了。” 季姨娘咬着牙道“明明之前一直顺利没能让她怀上,怎么会突然就有了。” 要不是这阮氏突然有了孩子,她还能利用小产这件事让夫君更加厌恶阮氏,加倍怜爱她。 浣苏凑近了些许,小声道“会不会是夫人发现了什么,没再吃那萝卜了?” 季姨娘忍着身上的痛,突然绽放出一抹媚极的笑容“让你去办的事,你都办好了?” “是,葵园和清澜园这两边都已经办妥了。”浣苏点头答道,又不禁然想起被她藏在怀中的蓝宝石蜻蜓头花。 季姨娘闻言阴测测的笑了起来,就让阮氏那个贱人先得意几日,她倒要看看她的孩子能保到什么时候。 小手轻轻抚着小腹,季姨娘喃喃的道,孩子,娘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她要让阮氏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来。 149 捋虎须 有了身孕的阮氏现在绝对是如沐春风,日子过得有滋有润,一扫先前的郁闷晦气。 隔日听闻消息的阮夫人也连忙赶来了静王府。 这时正满面笑容的看着阮氏叮嘱道“银铃,这可是你头次怀胎,凡事要格外小心。王府里多的是有经验的老嬷嬷,娘也不好再给你派人过来,不过你自己要特别注意平日里的吃食才行。” 二女儿这一胎简直是怀得恰到好处,昨日那迎恬公主在王府大闹了一场,人又是大女儿特意带过来的,虽然最后伤的也是她们丞相府的人。可这般行径简直就是没将静王府放在眼里,她听说静王爷为此可是十分气恼。 本以为两家的关系怕是要进一步恶化,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二女儿怀孕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冲着女儿腹中未来的金孙,昨日之事也算是翻篇了。 阮氏闻言得意的抚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道“娘你放心,夫君如今宠我宠得紧,对孩子也紧张得很,事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她现在是有子万事足,夫君如今事事以她为先,就连对那个掉了胎的季姨娘,也只是过去安慰一小会便匆匆赶回来。只字也不提对方踩到自己泼的茶水以致滑倒小产一事。 等来日她诞下麟儿,就更不会有那狐媚子的地位了。 阮夫人笑着点头道“那便好,等你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地位自会更加牢固。到时候,你那公婆也会瞧在这孩子的份上对你好起来的。” 毕竟如今王府中只有一个庶长孙女,子嗣单薄。女儿这一胎可是极受重视的。 “等我一生下这个孩子,看我不把那夏听凝手里的权都给抢过来。”阮氏摸着小腹笑得极为得意的道。 阮夫人闻言也点点头笑道“只要是个男胎,什么都好说。” 想必阮氏母女二人的言笑晏晏,葵园中的捻香院则显得萧瑟冷清。 季氏此时正身着白色单衣躺在床榻上,双眼无神的盯着的头顶的白纱帐。 浣苏端着瓷碗走进来,看到的便是季氏失了魂般的模样。 她在心底微微叹息了一声,几步来到床边,轻声道“小姐,吃点燕窝补补身子吧,厨房那边刚让人送来的。” 季氏苍白着脸,柔媚的面容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听到浣苏的话后也不为所动。 浣苏心中不忍,继续劝说道“小姐,您就起来用些吧,身子早日好,才能早日再怀上呀。” 季氏闻言,终于有了些微的动静,她平淡的道“扶我起身。” 浣苏连忙扶着她起身,在背后替她垫了个软枕。又端起瓷碗一勺一勺的喂过去道“小姐,您多吃些,这可是补身子的好东西,府医不是说了么,只要好好调理,不出两月便能好透的。” 季氏一口又一口的咽下燕窝,她知道,她现在只有尽快好起来,才有机会扳回这一局。 一碗燕窝终于见底,季氏靠在软枕上,幽幽的问道“夫君呢?” 浣苏闻言端着碗的手一紧,垂眸道“少爷一下朝便到夫人那去了。” 季氏听后自嘲的扯了扯唇角道“她怀的是嫡子,自然是金贵的。” 说完话锋一转,道“那些东西她可都用了?” 浣苏点着头道“自然是用了,满身的香味呢。” “那便好。”季氏勾起一抹笑容,显得阴狠毒辣。阮氏,很快,你就会尝到我的丧子之痛,落得像我如今般凄凉。 清澜园。 夏听凝这会正一针一线的缝制着百里容瑾的衣裳,如今天气越发的热了起来,她特意从雪锻坊带了几匹夏季的布料回来,打算给容瑾缝制几套单衣。 而她身旁则坐着刚从夏府过来的夏子云,手捧书籍看得津津有味。 刚刚下朝回园的百里容瑾,一踏进屋中瞧见的便是此番情景。 听到声响抬头的夏听凝一见是百里容瑾,展露笑颜道“容瑾,你回来了。” 夏子云也移开放在书上的视线,转头朝百里容瑾喊了一声道“姐夫。” 百里容瑾温笑着点头,缓步走到夏听凝身边,道“云儿来了,午间留在这用膳吧。” “好。”夏子云高兴的点头。他已经很久没尝过姐姐的手艺了。 夏听凝则抽空看了一眼百里容瑾,问道“表弟今儿个怎么没跟着你过来?” “他去忙‘福利院’的事了。”百里容瑾温声答道。 “喔。”夏听凝点了点头,又继续缝起了衣裳。边缝边道“你们午膳都想吃些什么,我好去准备着做。” 夏子云刚想开口,屋门却被轻轻推开,只见晚玉走进来道“世子,世子妃,王爷吩咐午膳到大厅一块用。” 全家宴?夏听凝登时皱起了眉头,她刚留云儿在这用午膳,这会却来了个全家宴。 百里容瑾自是看出了夏听凝的想法,他温和着声音道“一起过去用膳便是,都是一家人,不讲究这个。” 夏听凝闻言点了点头,既然容瑾都这么说了,那就听他的。 午膳时,夏听凝带着夏子云跟在百里容瑾身旁一起来到了大厅坐下。 待静王爷夫妇和二老爷一家入座后,一袭艳装的阮氏才终于姗姗来迟。 百里尘轩极为妥帖的伸手揽着她,阮氏一手抚着小腹,一手搭着百里尘轩,慢吞吞的一步一摆进了大厅。 连坐到椅子上都要磨蹭个几分钟,来了个几百倍的放慢动作,扭扭捏捏个没完。 看得夏听凝直暗暗撇唇,又不是快临盆了,至于这副样子么。 就连静王妃也对阮氏此举有些不满,就是她怀孕时也没人家这样一副金贵得要命的模样。 等到这二人入座,静王爷才轻蹙着眉道“动筷吧。” 阮氏也不拿筷子,只是动动嘴皮子,百里尘轩便将她想吃的菜亲自挟来给喂进了嘴里。阮氏边吃还边点评个一二。 夏听凝懒得瞧她那副太上皇的模样,直接盛了碗汤给夏子云,她担心弟弟有些拘束,不太好下筷。 刚将汤放到夏子云面前,便听见阮氏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大嫂,你对你弟弟可真好,什么好吃的都紧着给他。不如也给我盛碗汤吧,大嫂知道的,我这双身子的人,不好动弹。” 刚一坐下就找茬,夏听凝不想搭理她,淡淡的对着伺候的婢女道“去给二少夫人盛碗汤。” “是。”婢女连忙应了一声,动手就给阮氏盛上了汤。 不想,阮氏却是越发的说话高声起来“大嫂,难不成你是瞧不起我,才不想亲自给我盛汤。” 她现在怀有身孕,底气显得很足。自然没有将夏听凝放在眼里。 夏听凝闻言暗翻了个白眼,伸手用丝帕拭了拭唇,瞥了高昂着头的阮氏道“二弟妹多心了,我离得你这般远,不小心把汤洒到你身上,那可就不好了。” 阮氏闻言轻皱了下眉,复又笑着指着桌上的椒盐焗虾道“那劳烦大嫂给我剥虾吧,我这有了身子,动起手来不方便。” 夏听凝这回头也不抬的道“二弟妹,孕妇是不能吃太咸的,你可要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一二,忌忌口。” 阮氏一听,登时就满脸的不乐意,还想开口再说道些什么。 却听百里容瑾冷冷的道“想做什么吩咐下人去,一点规矩也不懂。” 阮氏闻言顿时脸上一僵,转瞬便又抚着小腹道“大哥这是什么话,弟媳不过是让大嫂帮我挟些菜罢了,毕竟我怀有身孕,这可是王府的长孙。我吃得不好不要紧,孩子吃得…” 话还没说完,便被百里容瑾打断道“是男是女,要等生了才知道。” 阮氏一听脸色登时黑如锅底,一声高音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诅咒我生不了男孩么。” 说完又转头面向静王爷,面带指责道“父王,您可要为我做主呀,大哥他分明是不想我为王府诞下长孙。” 静王爷有些头痛外加不耐烦,“行了,瑾儿说的不错,还指不定是男是女呢。少没事找事了。” 他现在真是有些懊恼,怎么怀孕的偏偏是这个二儿媳呢。 阮氏僵着一张脸,她现在怀有身孕,肚子有了个金孙。却还比不过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夏听凝,不就是指使她做点事么,她现在有了身子,让谁做什么不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想到这,阮氏登时抚着小腹,戚戚的道“我的儿,我们还是回房去吧,这儿摆明了就没有你跟娘的位置。这顿饭我们不吃了。” 静王爷闻言登时就沉下了脸,长年的领兵打仗早就塑造了他说一不二的性格,这会见阮氏这般无理取闹,顿时便扬眉道“既然不想吃,那就回房去,饿一顿也死不了人。” 孙子他将来多的是,还在乎这一个。 一听这话,阮氏便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静王爷竟然会这般说。这跟她预计的回答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想再瞧阮氏那心烦的脸,静王爷大手一挥,道“来人,送她回房。” 阮氏又惊又愣的被婢女们给送出了大厅。 夏听凝轻轻挑眉,这个阮氏,怎么说也不听,非要一再的去捋虎须。 150 巾帼不让须眉 寂然饭毕,婢女们鱼贯而入的撤走了席面,奉上茶盏点心。 众人安然的享受着午膳后的饮茶消食。 静王妃微微笑扬着唇角,望着夏子云打量一番道“这孩子长得倒是肖似凝儿。”唇红齿白的,又是一副好相貌。 静王爷闻言一眼瞥了过去,略微点头赞同道“是有六分相似。”长大了想必也同大儿媳般容貌精巧。 二夫人也笑语盈盈的道“要不怎么是两姐弟,大哥与夫君不也有几分肖似。” 二老爷捧着茶盏望向夏子云,他倒是对这孩子的功课有些兴趣,听闻他小小年纪便已中了秀才。 “今年要参加秋闱么?”二老爷温和的开口问道。 见长辈问话,夏子云极有礼的搁下盏茶,回道“是。” “功课温得如何?”二老爷闻言顿时极有兴趣的考问了夏子云几句。 静王爷也不拦着,他一介武官,于诗词歌赋之事上并不精通。对于身居文官一职的二弟来说,这作诗颂词,文绉绉的论调简直是信手捏来。 既是有心考问,他也就不再言语。 倒是夏子云在二老爷的连番的考问下,言辞精辟,进退有礼,让后者好是一番赞赏。 “不错不错。”二老爷满意的点着头道。这番问答下来,这孩子的一些理解评点极为独特,可见是吃透了书本的。 静王爷闻言倒是略带惊讶,他这二弟少年英才,可甚少对一个后生如此满意。 二老爷有心提携,便笑着道“不如一同到书房去,那儿有几本好诗倒是可供这孩子鉴赏。” 夏听凝知道那几本好诗定是孤本一类的珍籍,便轻轻对着夏子云微不可见的颌了颌首。 静王爷自然也没有异议,起身带着二老爷便往书房走去,百里容瑾则与夏子云一同跟在身后。 书房重地,自然不是她们妇孺能随便踏足的。 夏听凝静静的坐在位上,陪着静王妃与二夫人闲话家常。 许是受到了季姨娘和阮氏接连有孕的刺激,连带静王妃也不禁有些急切起来。 拉着夏听凝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凝儿,虽说你刚过门不久,但也快足两月。眼看你弟媳已有身孕,你可也要努力呀。” 她想抱孙子已经想了很久了。先前瑾儿身子孱弱,她不敢多求。如今儿子都已快大好,这想抱孙子的心也就越发热乎起来了。 夏听凝闻言登时大窘,却不得不憋出一句道“儿媳会努力的。” 她就知道阮氏一怀孕,她少不得要被殃及池鱼。这不,婆婆现在不就开始旧事重提了嘛。 难道她能跟人家说她打算迟几个月再要孩子,那还不得被上纲上线的批斗死。 静王妃想了想,又道“待会本宫便让药房的人送几副鹿胎过来,让厨房每日给你炖一副吃。” 说完又轻拍了拍夏听凝的手道“那可是好东西。” 夏听凝登时无语,她能不知道那是好东西么,对想要怀孕的妇女来说,那当然是顶好的东西了。 不同于夏听凝的坐如针毡,夏子云这会跟着静王爷一行人一路来到书房。 刚一进房,二老爷便直奔书架,细心的搜罗起几本好诗词,动作极为小心珍惜,这里边可有许多是他收集珍藏多年的孤本。 静王爷见状也不搭理二老爷,他这个二弟嗜书如命,照顾起那些诗词书本来,比什么都要来得细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书就是他的第二个女儿呢。 夏子云则惊叹的看着那巨大的书架,姐姐素来宠他,他房里的藏书其实也是极多的,只是跟这里一比,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百里容瑾浅笑的领着夏子云来到书架的另一侧,道“这些藏书都是极好的,各方面都有涉略,你瞧着喜欢哪些便挑吧。” “嗯。”夏子云高兴的点了点头。 他一一掠过书架的每本书籍,兴奋的眼眸发亮。这些书真的好多呀,各方各面都有。眼睛扫过一排书籍,顿时定格在了其中的几本上。 夏子云连忙兴致勃勃的将其挑了出来,而后便窝到椅子上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倒是百里容瑾瞧了一眼他挑的书籍,目露惊讶。这些可都是兵法方面的书,云儿竟喜欢读这些? 而此时二老爷早已挑好几本诗词,大步踏过来笑着道“这几本都是好诗好词,相信对你会大有裨益,你可要…” 他话还未说完,在看到夏子云手中捧着的书籍后,便自发自动的停了下来。 面带惊异的道“你看兵法?” 此话一出,顿时也引来了静王爷的目光。 夏子云闻言不好意思的合上书籍,羞涩的笑道“嗯,我喜欢这方面的书。” 二老爷眼眸微睁,道“你怎么会喜欢看这方面的书?”要知道一个秀才,将来可是文官之列的,哪个不是手捧诗词吟花诵月的。这孩子莫不是打算要去做军师? 夏子云眨眨扑闪扑闪的眼眸道“小时候,有位将军班师回朝时路过宜兴城,我当时很好奇跟着到街上看了一眼,很敬佩军人的那种感觉。回去后我便跟姐姐说,将来要做一个大将军。” 这番话简直是颠覆历史,二老爷顿时有些找不着北的道“那你怎么会去考了秀才?” 就连静王爷这会也是搁下手中的公文,双目炯炯有神的望了过来。他也想知道。 夏子云眼神略微有些飘忽,似乎回忆起了很多年以前的场景“我还记得当时我这么同姐姐说后,她十分严肃的问我,为什么要当大将军?是不是非当大将军不可?那时候我还小,跟姐姐说当大将军很威风,我很喜欢。可姐姐告诉我说,如果是仅仅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她并不同意我走这条路。” “所以你便弃武从文?”静王爷深沉的问道。 这大儿媳怎么搞的,做大将军有什么不好的,自己不也是武官出身嘛。 夏子云轻轻摇头道“不是,姐姐说如果我做大将军是为了要保家卫国,为民谋福。那么做文官同样可以替百姓谋福祉,而当兵需要上阵杀敌,战场上刀剑无眼,姐姐说她私心里并不希望我选这条路。因为谁也无法保证我能不能一次次完好的从战场回来,会不会有一天她和娘亲就要面临失去我的痛苦。姐姐说需要有人上战场保家卫国,可她是自私的。除非我是真的非选这条路不可,否则她一点都不希望我踏上战场。” 二老爷闻言略有所思的点头道“大侄媳这么说也是有理。” 以前大哥每回上战场时,他在府中也总要担忧一二的。 “后来呢?”百里容瑾轻声问道。 夏子云扬起唇角道“后来我仔细想过了,我并不是非要走上从军这一条路不可,做文官我也是可以接受的。只不过闲暇时会读读这些兵法,姐姐她也不反对。” 静王爷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又看着夏子云道“既如此,本王便考一考你。” 夏子云闻言自然是兴奋的点点头,二人一来二往的对答如流。 静王爷多的是十几年在战场上拼搏的经验,于领兵打仗一事上甚有见解。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夏子云竟也对此领略颇深,说的头头是道。 这倒令静王爷暗暗称奇,只呼道“你这孩子不去从军真是可惜了。”他身为一个将领,自是有惜才之心。 这孩子若好好培养,它日堪当大用。 夏子云闻言羞涩的挠了挠头,道“王爷过誉了,我其实什么都不懂,这些都是姐姐教我的。她说没上过战场的人,是没有资格大谈用兵之道的。” “喔?”静王爷闻言登时大感惊异“大儿媳教的?” “嗯。”夏子云点点头道“姐姐知道我喜欢看这方面的书,有空也会教我兵法,给我讲一些战场上用兵的故事。”他小时候便是听着‘三国演义’的故事入睡的,也常常抱着兵书去向姐姐讨教。 “凝儿不是不喜你从军么?”百里容瑾略微疑惑的问道。 夏子云闻言正色道“姐姐说,技多不压身。她教我这些,是不希望有朝一日我身陷囫囵,无法自救。”姐姐什么都为他设想周全了。 真真是奇了,静王爷在心底无不唏嘘,没想到他竟小看了这个大儿媳,一介女流之辈,竟能有如此不输男儿的见解。 想到这,静王爷不禁满意的看向自己的儿子道“你倒是好眼光。”挑了这么个媳妇。 百里容瑾微笑不语,他的凝儿自然是聪慧过人。 二老爷也赞同的点着头道“没想到大侄媳还是深藏不露的奇女子。”难得,难得呀。 夏子云捧着书籍道“姐姐说,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不一定就比男子差。自小教我功课,为我讲解的便是姐姐。”他的姐姐自然是什么都好,要是女子能入朝为官,姐姐定能登阁拜相。 而夏听凝此时刚回到清澜园,秀气的打了个喷嚏。 微微皱眉咕哝道,谁在想她?难道是娘亲? 夏听凝晃了晃脑袋,找个时间回夏府瞧瞧她好了。 151 闹事 入夏,清澜园中到处透着炎炎浮躁与慵懒。 一大清早,静王妃便派人送来了一大盅用鹿胎熬成的汤药补品。 夏听凝这会正双眸微睁的盯着那一盅汤,婢女将盅盖轻轻一掀,浓郁的混合着药材的汤味顿时扑鼻而来。 婢女恭恭敬敬的盛出汤水,双手捧碗搁到夏听凝面前道“世子妃,王妃交代了,让您得把这盅补品吃完。” 夏听凝闻言眼角轻轻一抽,大清早的,要不要这么油腻呀。她早膳还没用呢,吃完这一盅还用得下早膳么。 在婢女的殷殷期盼下,夏听凝无奈的端起玉碗喝了一口,轻轻皱了皱眉,有点咸,也有点腥。 夏听凝干脆一鼓作气的喝光了它,真是有够腻的。 婢女见玉碗一空,连忙又殷切的给填满了。 连喝了几碗补汤,夏听凝只觉得一阵反胃,胀得很,挥挥手让婢女们东西撤走。她这午膳看来也用不下了。 “绿芜,快沏茶来。”送汤的婢女们一走,夏听凝连忙招呼道。 绿芜闻言忙泡了盏清茶端过来,夏听凝就着茶盏连喝了好几口,总算是解了些许油腻。 天,要是每日都喝上那么一盅,她哪受得了。这古代想怀孕就是麻烦,难道要她跟婆婆说自个懂得计算所谓的‘安全期’跟‘危险期’,用不着吃鹿胎这种东西? 夏听凝轻拍了拍胸口,对着绿芜道“去端些水果过来。”她总觉得胃里还腻得很。 绿芜忙点了点头,快走几步出了屋门。 倒是晚玉,绿芜前脚刚踏出去,她后脚就跟着进来了。 俊俏的脸拉得老长,一脸的意难平道“小姐,您不知道,二少夫人也太难伺候了。仗着自己有了身孕,一会要吃这个,一会要吃那个,这一大清早的,大厨房那边都不知道送了多少道菜去了葵园,折腾得人仰马翻的。这会居然还让人过来咱们这边,说是要取些上回宫里赐下来的补品回去。”那些补品可都是给世子补身子用的,她也有胆子敢打这主意。 夏听凝轻按着胸口,微微皱眉道“就说没有,让人告诉她,想吃什么厨房的人自会给她做,想要容瑾补身的补品,就让她差人亲自去向父王要。”她就不信阮氏这回还敢去捋虎须。 晚玉闻言笑眯眯的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出门去回了那葵园的婆子。 夏听凝却又叫住她道“等等,你顺便再去一趟大厨房,交代孙嬷嬷,凡是送到葵园的菜色,分量都给我裁半。”横竖她也吃不了那么多,不过是骄作着折腾人罢了,省得浪费食材。 晚玉听后愈发高兴了,笑得脸圆圆的便出门办事。 这时,绿芜也端着被切成一小块小一块的西瓜走了进来,伸手将果盘子一搁,放到了夏听凝跟前。 夏听凝拿起牙签插了一小块西瓜送入口中。她手中的牙签被称为‘杨枝’,原本是玉制的,只是她嫌太过奢侈,便让人改成用竹子来制。 否则吃块西瓜都要使根那么贵重的牙签,她还真是不太习惯。一不小心给掰断了怎么办。 而且这竹制牙签的原料的极好,制出来的东西莹润洁白,不细看的话还真会以为是白玉做的呢。 一连吃了两块脆甜多汁的西瓜,夏听凝总算觉得胃里没有那么油腻了。 绿芜站在一旁轻声道“小姐,要不要让厨房传膳?” “不用了。”夏听凝连连摆手道,那盅汤一下肚,她现在哪还吃得下早膳。实在得想个法子绝了这每天一盅的补汤。 百里容瑾下朝回府后,刚一回到清澜园,见到的便是夏听凝倚在榻上的慵懒模样。 萧景渊也跟着来了王府,好奇的看了一眼夏听凝,叫道“表嫂。” 夏听凝回过神,抬眸瞥了萧景渊一眼,道“表弟来了。”随后又加了一句“坐吧,我让下人去传膳。” 萧景渊有点惊异,望向百里容瑾道“表哥,表嫂这是怎么了?”一副不怎么想搭理人的模样,他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呀。 百里容瑾也觉得有些奇怪,正想开口询问,却听得绿芜小声的走过来道“王妃一早派人送来了补汤,小姐这是有些吃撑了,腻着不想动呢。” “补汤?”百里容瑾微微敛眉道。 晚玉继续小声的解释道“用鹿胎熬成的,王妃是想早日抱上孙子。”只是苦了她的小姐要喝上那么一盅油腻的汤水。 说完便连忙出门去厨房传膳了。 萧景渊听后爱莫能助的笑道“府中接连有人有孕,也难怪姨母着急了。” 百里容瑾淡笑不语,他知道凝儿的打算,想要迟些日子再要孩子。他虽也想,但仍愿意尊重凝儿的想法。 夏听凝这会已从榻上下来,来到桌旁坐下。微撑着下颚轻抿茶水。 百里容瑾清润的眼眸望着她温声道“这几日有使者进京,姨丈忙得很,近几日是没有时间召见你了。” 使者进京?夏听凝闻言微微偏头,上回便说过使者要来,只是不知为何推迟了一段时间。现在终于要到了? 萧景渊也接话道“这次使者来访颇为重要,父皇很是重视。我们一家人,几时见面闲话都是可以的。” 夏听凝闻言便轻点了下头,也好,反正她也不是非要上赶着要去见皇帝。 婢女们将早膳端来,百里容瑾与萧景渊都举筷用了起来。 夏听凝被早上的一盅汤破坏得一点胃口都无,只寥寥吃了几口百里容瑾挟给她的清淡小菜。 刚用膳用到一半,便有婢女来传,说是静王爷让夏听凝过去大厅一趟。 百里容瑾闻言正想搁下筷子一同前去,却被夏听凝拦住道“你跟表弟继续用膳,只是一点小事罢了。我去去就回来。” 不用想她都知道,定是阮氏那个没脑子的又开始闹腾了。 夏听凝随着前来传话的婢女来到大厅,正好便听见里边传来阮氏哭哭啼啼的声音道“儿媳也不知大嫂怎么就那么狠的心,竟然裁掉了菜色的分量,这不是存心要饿坏儿媳肚子里的孩子么。大嫂她自己不能生,嫉妒起了儿媳,便要这般来害我的儿,父王,您可要为您的孙儿做主呀。” 夏听凝听得唇角直抽,这阮氏瞎编的本事还真不小,她什么时候就不能生了?到底是谁过门一年多都未曾有孕的。竟然乱给她扣帽子。 静王爷被烦得眉头直皱,他一个舞刀弄枪的军人,最不耐的便是见女人一副哭哭啼啼,喋喋不休的模样。 偏这二儿媳又怀了身孕,吼又吼不得,生怕她一个站不稳就摔地上把孩子给弄没了。 夏听凝只当没听见阮氏魔音穿脑的哭诉,踏入厅中径直给来到静王爷面前行礼道“父王。” 静王爷点了点头,扬手道“起来吧。” 随后又抬眸望着夏听凝,问道“轩儿媳妇说你裁了她菜色的分量,可有此事。” 夏听凝微笑着答道“回父王的话,有,是儿媳命孙嬷嬷这般做的。” “父王,您听听,大嫂她可承认了,您可要为儿媳做主哇。”静王爷还未来得及再次开口,便听得阮氏又一阵的哭嚎。 “行了,本王还未问完呢,像什么样子。”静王爷一气,登时就沉声喝了阮氏一句。 阮氏闻言吓得嘴一闭,登时就收了声。 静王爷揉揉眉心道“你说说吧,这是为何?” 夏听凝笑颜依旧,从容不迫的道“回父王,二弟妹一大清早胃口大开,指使着厨房给她做了几十道菜充当早膳。儿媳想,二弟妹既然有孕在身,那么想吃什么厨房自是应当照办,不过因为菜色极多,若按往常的分量送去,二弟妹定是用不了这么多,儿媳便做主将分量裁半,既满足了二弟妹的口腹之欲,也不会浪费食材。” 静王爷闻言略点了点头,既是这样,倒也无妨。 但阮氏此时却是咋咋呼呼了起来“那么一点食材你都要计较,平日里怎的不见你裁自个园子里的菜色分量,我现在有了身孕,是双身子的人,应当给我加菜才是。你倒好,都给我裁了,你不是存心想要饿坏我们母子么。” 夏听凝闻言转身便道“二弟妹,你这是什么话。府里何时没有给你加菜了,按规矩,府中庶子的用度为每餐九道菜,你这光早膳便超出了好几倍,更别提那些补汤炖品了。二弟妹若真不够吃,只要你每餐桌上空出一个盘子,我便立即让人多加道菜。”有本事你就把菜给我一点不剩的全吃光了。 “你…。”阮氏闻言登时气得用手直指着夏听凝。 这个该死的庶女,分明就是刁难她,她何曾见过哪户人家的饭桌上的盘子是空着的。 夏听凝瞥了一眼阮氏正对着她的手指,淡淡道“二弟妹,注意规矩,你这行径可是极为无礼的。” 阮氏怒得眼眸直瞪,只觉心头憋了团火,差点便喘不过气来。 静王爷头疼的摆了摆手道“行了,瑾儿媳妇做得没错,几十道菜哪还不够你吃的。少没事找事了,本王公务繁忙,这点小事便磨磨唧唧的,一点气度也没有。” 说完便起身背着手走了。他哪有闲空留在这听二儿媳的闲话。 静王爷一走,夏听凝也笑眯眯的对着阮氏粲然一笑,转身便回了清澜园。 只留下阮氏一人站在原地,气得直要跳脚,却顾忌着腹中的胎儿,最后也只能狠摔杯子出气。 152 使者来访 晚间,用了些许晚膳的夏听凝微揉着肩膀,坐在了窗边的卧榻上。单手微支着脸颊,一副思索中的模样。 晚玉同绿芜见状也都不敢打扰,只轻手轻脚的拾掇着床榻,铺好软缎。 好半晌,夏听凝方才从沉思中收回神来,看着自己面前小矮方桌上的宣纸,素手执笔,边思索边有条不紊的在纸上写下东西。 半开的窗边吹进了丝丝凉风,也吹动了夏听凝耳际边的发丝。 待宣纸上的墨迹干透后,夏听凝方才开口轻唤了晚玉一声。 听到传唤,晚玉连忙搁置下手上的事情,连走几步来到夏听凝的身边,问道“小姐,有事吩咐奴婢?” “嗯。”夏听凝微一点头,将素手轻扬,将纸递了过去道“从明儿起,让厨房按这份食谱准备膳食。” 晚玉连忙伸手将纸接了过来,细看了一眼,发现上边都是些规划得极详细的每日食谱,倒也不疑有他,将纸一折便给收了起来。 点着头道“奴婢明儿便让厨房安排好。” 照她看来,这八成是小姐想用来调理身子的。明儿可得让厨房的人都仔细些才行。 夏听凝轻轻颌首,交代完这事后,她便起身进了里间沐浴。 晚玉则又走回去帮绿芜的忙,二人快手快脚的将床榻给收拾好。 灯罩中微跳着的烛光,将屋中渲染得一片暖黄。 夏听凝边系着腰间的带子边从里间走了出来,来到雕花大床上伸手便拔下了挽住一头青丝的玉簪。 晚玉和绿芜收拾完屋子后早已退了出去,屋中便只剩夏听凝一人卧在床上,就着亮黄的光线看着有趣的记载各国风土人情的书籍。 刚在书房与萧景渊商量完事情的百里容瑾一回到屋中,看到的便是这番情景。 他迈着步子走向了夏听凝,唇边噙着一抹笑容道“在看什么?” 夏听凝闻言抬起了头,脸上绽放出恬雅的微笑,翻回书籍封面,指给他看道“喏,看一些地方的风土人情,这本书写得蛮好的。” 百里容瑾浅笑着在她身旁坐下,鼻端闻到了她身上传来的淡雅馨香,“你沐浴过了。” “嗯。”夏听凝轻轻点头,道“你也去沐浴吧,夜深该歇息了。” “好。”百里容瑾轻应了一声,起身往里间走去。 夏听凝则继续支着脑袋侧卧在床上,翻看着手上的书籍,眼眸微眯尽显慵懒。 待百里容瑾身着锦缎单衣从里间出来,侧躺到夏听凝身旁后,她便将书籍合上,随手搁到了床边。 百里容瑾伸手轻揽过夏听凝,白玉般细腻的容颜近在咫尺,“不看了?” 夏听凝微微摇头,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道“我有话跟你说。” “嗯?”百里容瑾漂亮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疑惑,修长的手轻抚过她乌黑的秀发道“何事?” “你想要个孩子么?”夏听凝眨了眨水眸道。 百里容瑾抚着发丝的手登时顿住,眸中闪过了一丝惊讶道“你不是说过,迟些再要么?” 夏听凝微动了动粉润的唇,道“现在要,也不是不可以。” 她是想按原计划来,可现在情况有变,这原定方针也就不得不改一改了。 百里容瑾惊讶的捧住她的脸,声音中带着喜悦道“真的?” 夏听凝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柔和了神色道“我想过了,我们要个孩子吧。” 虽然这比她预期的要早得多,但,容瑾好像很欣喜,这让她也跟着有些愉悦起来。 百里容瑾脸上带着一抹醉人的笑容,低头抵着夏听凝的额头道“你都想好了么?”先前不是有些许顾虑么。 夏听凝更加偎紧了他,道“我想好了,你的身子也调理得差不多,现在要孩子也没什么不好。” 虽然她这副身子的年纪有点小,但好在发育得极好。早孕就早孕吧,只要她每日均衡的摄取营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说完夏听凝又继续补充了一句道“我已经拟好了食谱,用来调养身子。明儿就开始。” 她刚才交给晚玉的便是以后每餐的菜谱,将身体调理到最佳状态,才能怀个健康的宝宝。 百里容瑾眼眸清亮的望着她,薄唇贴上了她,轻轻吮吻着,唇间厮磨逸出了呢喃“好,我们要个孩子。” 衣衫尽解,罗幔帐下尽是旖旎春色。 隔日,百里容瑾带着极好的心情出府上朝,眼眸含笑,如沐春风。 夏听凝枕着软枕竟是一觉睡到了巳时,婢女们因着百里容瑾的吩咐,也不敢上前打扰,就连静王妃派人送来的补汤这会也被搁置在了一边。 急得前来送汤的婢女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绿芜极有眼色的上前道“姐姐还是莫等了,世子临出门前吩咐,谁也不许打扰世子妃歇息,这一觉怕是还有得睡呢。” 送汤的婢女满带急色道“可是王妃吩咐,这汤是定要让世子妃服下的。我还等着带汤盅回去交差呢。” 世子妃睡到了这会子,偏她也没有胆子去把人喊醒呀。 绿芜拉住这位婢女的衣袖,走到一旁悄声道“姐姐就将补汤留下,待世子妃起身,妹妹我自会伺候着把汤服下。至于王妃那儿,姐姐只管照实说,妹妹也不瞒姐姐,世子妃这是昨晚给累着了。” “啊?”婢女闻言轻一瞪眼,小声的喊了起来,面色有些通红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 她就说世子妃怎会睡到这个时辰还未起身,原来竟是…给累着了。 送汤的婢女也跟着低声道“既是如此,那这盅补汤我便交托给妹妹了,想来王妃,也是不会怪罪的。” 没准听到这消息,还要欢喜得很呢。 绿芜笑着点头道“姐姐放心,妹妹自会办妥当的。姐姐这会回去一说,王妃还不定会有什么赏赐呢。” “就借你吉言。”送汤的婢女娇嗔了绿芜一眼,满面笑容的带着人走了。 这婢女回到素园微红着脸将事情一说,静王妃果真从榻上直起了身,满心欢喜的道“果真?” 婢女不敢隐瞒,忙道“世子妃到这会还未起身,是她的贴身婢女绿芜亲口所言,世子临出门前又留下这样的交代,想来定是…” 说到这,婢女也就收了口,她到底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种事哪里就能轻易说得出口。 倒是静王妃身边的李嬷嬷接口道“既是世子妃的贴身婢女所言,那定是不假,想来昨晚是这婢女守的夜。” “嗯。”静王妃闻言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不错,这贴身婢女每日都要为主子守夜,对这事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想到这,静王妃便极为欢喜的打赏了这送汤的婢女。看来要不了多久,她就抱孙有望了。 夏听凝自是不知素园之事,她这会才刚刚醒来,动了动极为酸痛的身子,有些无力的唤来了婢女。 晚玉听到传唤,连忙推开屋门走了进来,将罗帐掀起挂好,扶起夏听凝道“小姐,您醒了。” 夏听凝微闭着眼睛轻轻点头,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巳时了,王妃方才还派人送来了补汤呢。”晚玉边说边喊来婢女去准备梳洗的东西。 什么?巳时了?夏听凝闻言一个激灵,登时清醒了过来,掀开锦缎正想下床“你和晚玉怎么不喊我起身。” 都这么晚了,她居然睡到了现在。 这么大幅度一动,夏听凝顿感全身酸痛袭来,暗暗皱眉,真是要累死她了。 晚玉忙拦着道“世子吩咐不许吵醒您,王妃也派人来免了您今日的请安。” 夏听凝闻言手上一顿,松了口气道“这样,世子呢?”这个时辰,他早下朝回府了吧。 晚玉端过婢女送进来的漱口水,递给夏听凝道“世子回来瞧您还没起身,和三皇子殿下用完早膳便去书房了。” 夏听凝接过晚玉手中的杯盏,洗漱完毕后这才掀开被子下床,走路都有些许不稳。 任由晚玉伺候着换上衣裳,梳好发髻。穿戴完整后方才倚在桌边坐下。 “让厨房传膳。”夏听凝忍着浑身的酸痛道。 晚玉闻言应了一声,忙吩咐婢女们去厨房传膳。 夏听凝忍不住靠在桌上,撑起精神问向晚玉道“你方才说婆婆派人送来了补汤,人呢?” 见夏听凝这番模样,晚玉忙上前为其揉捏着肩膀舒缓,边回道“绿芜已经把人给打发走了。”估计这会正在素园领赏呢。 说完晚玉又问道“那补汤,小姐还喝吗?” 夏听凝闻言忙摇头道“算了,悄悄处理了。”她想怀孩子用不着喝那腻死人的汤。 晚玉明白的点了点头。 厨房不一会便传来了精致的膳食,全都是按夏听凝昨晚所写的食谱照单安排的。 夏听凝这会只觉得饿极,在晚玉的布菜下进食了不少东西。 刚用到一半,百里容瑾便从书房回来了,一袭银白缎衫,眸间含笑,肤若脂白。 夏听凝看着神采奕奕,半点不适也无的百里容瑾,暗暗腹诽道,昨晚折腾到了天泛鱼肚白,她都累得要命,他怎么还是一副精神头极好的模样。苍天不公。 百里容瑾缓步来到夏听凝身旁坐下,修长白皙的手环过了她的腰身,浅笑着在她耳边温声低语道“醒了,还累么。”他昨晚一时忍不住,痴缠了她好几次。清晨醒来时她还依旧沉沉睡着,想来是累极了。 还敢说,夏听凝转头瞥了百里容瑾一眼,她刚才起来,全身一直酸痛到现在,都是他这个罪魁祸首。 百里容瑾唇边噙着醉人的微笑,伸手轻轻为揉按着夏听凝酸痛的腰身,附在她耳边继续低喃道“晚上我会轻些。” 夏听凝闻言顿时瞪起了漂亮的眼眸,晚上还要继续? 惹得百里容瑾轻然的笑出了声,忍不住搂紧了她的腰身,浅浅柔柔的吻着她。 晚间自然又是免不了一番帐内旖旎。 两日后,斯奇国的使者进京,此番来访的便是他们国家的王子。 轩帝下旨命群臣进宫,设宴迎接这位斯奇国王子的到来。 百里容瑾自是不能免席,夏听凝为他整理了衣裳,系上腰佩道“这次我不能进宫,你赴完宴早些回来。” 迎接外国使者,像她这种妇人是不能出席宴会的。 这斯奇国其实就相当于现代的外国,听说那儿的人金发碧眸,发色眸色都有异于天麒国人。想来应当是现代的英国人了,此次不能进宫,夏听凝还是有些遗憾的,不能见一见古代的英国人了,还是个王子呢。 百里容瑾微点着头,轻吻了夏听凝后便动身与静王爷等人一同入宫。 153 国威不保 厚重的宫门前,香车宝马,云集于此。 百里容瑾清然绝美的风姿自马车上下落。一袭藏青蟒袍的静王爷同二老爷也纷纷下车。 看着这宫门前的热闹场景,静王爷微沉着声音道“瑾儿,走吧。” 百里容瑾却是止步不前道“父王,您同二叔先行一步,我还有些事。” 二老爷闻言也不多问,只点头对着静王爷道“既如此,大哥,我们先走吧。” 静王爷略一点头,抬脚便大步向前。百里尘轩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百里容瑾淡淡的扫过四周,在人群中寻找起人来。 好半晌,才在前头的一辆马车旁看到了他要找的人,百里容瑾随即便带着青羽踏步上前。 “云儿。”刚下马车的夏子云这会正有些好奇的环顾四周,冷不丁却听到有人在叫他,忙抬头望了过去。 一张肖似夏听凝的小脸登时挂上了笑容,喜滋滋的朝百里容瑾的方向走去,“姐夫。” 看着他的面容,百里容瑾也不禁温和了神色,道“我们走吧。”他之所以留下来便是要将妻弟带在身边照看,这样凝儿也会放心。 知道百里容瑾特地过来接他,夏子云忙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又朝身后夏老爷招呼了一声道“父亲,姐夫来接我,我们先走一步了。” 说完也不待夏老爷回话,便拉着百里容瑾一块走了。 他可不笨,要是还留在那儿,保不准父亲就要带着一家老小跟着一块来了。 奢华的宫廷內宴,百里容瑾迈着淡雅的步子进了大殿,夏子云也紧紧跟在身后。 这会众人基本都已来齐,夏子云随着百里容瑾一同入座后,便好奇的打量起了坐在大殿另一侧的使者——斯奇国王子。 微卷的金色长发,高挺的鼻梁,深邃的五官,更人惊异的便是他那绿色的眼眸。 夏子云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位斯奇国王子,虽然她曾经听姐姐描述过这些异国人的模样,可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呢。让他有种很震撼的感觉,姐姐说的果然没错,这些人不但长得跟他们不太一样,就连身上的服装也很奇特。 在座的列位文武百官,虽然大部分都曾在往年见过来访的异国之人,但每次相见都还是忍不住对这些金发碧眸的人种大感惊异。在他们眼中,这远在海外的斯奇国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国家。语言,穿着,饮食和习俗都不一样。两国基本上每年都有使者互往,但除了翻译官,谁听得懂那些叽里呱啦的鸟语。 就在这时,太监尖细的嗓音一起“皇上驾到。” 全场顿时一静,众人纷纷跪下迎接。只有斯奇国的王子和他的随从是站着身子弯腰行了个礼。 轩帝显然对他们的这种礼节习以为常,坐稳上位后,方才让众人平身。 倒是有几个朝廷元老对斯奇国的这种行礼方式大感不满,面露不悦,真是蛮夷之人,一点礼节都不懂。 轩帝宣布开宴后,便有宫女鱼贯而入,手捧的托盘中盛着精致的菜肴。 轩帝微笑着同斯奇国王子道“王子远道而来,务必尝一尝我们天麒国的美味佳肴。” 这话一出,站立在斯奇国王子身旁的翻译官立即弯腰将话译给他听。 斯奇国王子听后,也笑着点头,飞快的回了一句英语“我很期待。” 轩帝自是听不懂这异国语言,全凭大殿上方的另一名翻译官翻译。 精美的菜肴一一被摆上了桌,这时,一位朝廷老臣却是开口道“还请王子拿起银筷,尽情享用。”语气中免不了一股暗嘲之意。 殿上的大臣哪个不是人精,一听这话,看着这位斯奇国王子的眼神都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上回皇上设宴迎接的斯奇国使者,根本就拿不好筷子,用膳途中接连掉了好几次。连根菜都挟不起来。可让他们暗自鄙夷了好久,更加认定斯奇国不懂礼节的蛮夷作风。 这位老臣此番说话,不就是有心想看人家出丑么。 一想到这,众人也对这顿膳食期待了起来。他们这些官员大部分都迂腐至极,十分看不起这异国之人。长成那种样子,一看就心生不喜,像书里说的妖孽似的。 而且这也是扬国威的一种好方式。 这位老臣的话自是由翻译官翻译给了斯奇国王子听,只听得后者对老臣一笑,又是一句英语脱口而出。 这听不懂人家说话的意思可真不好受,这群蛮夷之人。讲的都是什么鸟语。老臣心里不住的腹诽,却是不敢直视这位斯奇国王子的眼睛,哪有人长了一对绿色的眼睛,看起来就让人瘆的慌。真是妖孽,妖孽。 别人在没有翻译官翻译的情况下,自是不知道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夏子云却不同,他很明确的听到那位斯奇国王子说了两个单词“thankyou。” 他知道这是‘谢谢’的意思。 大殿之上轩帝率先举筷,百官们自然也纷纷开动。百里容瑾为夏子云挟了些菜道“快吃吧。”这场宴会还不知要持续多久,总得吃些东西垫一垫肚子。 而众位大臣举筷之余,也不禁暗暗瞄向了那位斯奇国王子,想看看今年的使者到底该怎么用膳。等着看人家出丑的模样。 不想,斯奇国王子却是以十分娴熟的动作拿起了银筷,快而准的挟起了他面前的一道糖醋里脊,优雅的搁进了自己口中咀嚼。 这一举动简直看呆了殿中的群臣,挟起来了?敢情这位斯奇国王子竟然会用筷子。 众臣登时泄气,期待了半天,人家却没出丑,这不无异于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自己脸上嘛。 尝过各种菜肴,斯奇国王子又说了一句话。翻译官翻译出来道“我们王子对贵国的佳肴赞不绝口,尤其这银筷,用起来极为顺手。” 这话一出口,登时就让众臣们黑下了脸。 倒是轩帝依旧面带微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只是浅笑着回道“贵国王子喜欢便好。” 用过了美味佳肴,斯奇国王子却又突然对着轩帝讲了一连串教人听不懂的英语“贵国一向讲究礼尚往来,我也想请皇帝陛下尝一尝我们斯奇国的美味食物。” 这句话一由翻译官翻译出来,轩帝自然不能说不,欣然的点了头。 倒是群臣中有不少面露鄙夷之人,这斯奇国的东西能有什么好吃的。听闻有不少异域之人用膳时都是用手抓食,这斯奇国的膳食该不会也是如此吧。 正当众位大臣私下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时,斯奇国的翻译官又道“此次拜访我们带来了我国的厨师,还须借陛下宫里的厨房一用。” 轩帝闻言自是没有意见,挥手便让宫女将人带去了御膳房。 不同于别人的低语鄙夷,夏子云却是十分兴奋,姐姐说外国人的饮食跟他们不太一样,以前也曾做给他吃过,只是有许多要用到的调料是他们这里所没有的,所以有一些东西连姐姐也做不出来。 或许待会可以尝到也不一定。 在菜肴还未上桌之前,轩帝便同斯奇国的王子言谈起来。虽然语言不通,但也是有说有笑。 只是苦了一众群臣,半点也插不上嘴。谁让他们听不懂那鸟语呢。 不多时,斯奇国的厨师便做好了菜肴,而在端进殿前,则有斯奇国的随从们为每人布好刀叉。 端上第一道菜肴后,斯奇国王子方才笑着伸手对众人做了个动作道“请品尝。” 文武百官们虽然听不懂,但也大致猜得出对方在说什么。 只是,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异国菜肴,众人只能面面相觑。实在不知该从哪下手。 盘子两端的一顺排银亮的刀叉,还有盘中那不知名的整块食物,这,这该从何吃起? 而那翻译官恍若没有看到众人脸上的为难模样,还用着标准的汉语解释道“这是我国十分高级的开胃菜,鹅肝酱。请不要客气,尽情享用。” 鹅肝酱?那是什么东西?群臣们看着那盘中的一整块鹅肝,纷纷露出为难之色,鹅肝他们是知道,可这鹅肝酱听着就有些晕乎了。而且没有筷子,只有一整排的刀叉,这该怎么用啊? 想看看人家斯奇国王子的用法吧,可人家却还一副重如泰山,稳然不动的模样。还不时的伸手做出了‘请’的姿势。 这分明就是想看他们出丑,找场子来了。 偏偏那位翻译官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继续道“难道贵国竟无人懂得我国的用餐礼仪么?”说完还一副惊讶至极的模样。 这简直就是硬生生的扇了众臣们一巴掌。人家用筷子用得那么顺溜,轮到他们这,却无一人懂得人家的用膳方式。这简直就是有失国威啊 没有人敢答话,偏这时轩帝幽然的声音还从上方传来道“众位爱卿不要拘谨,用膳吧。” 这话令群臣们登时冷汗直冒,后背飕飕的直刮起一阵寒风。 难道真要国威不保?众人们的手心都捏出了一把汗。 154 兴趣 百里容瑾此时也微微皱起了眉头,看这菜肴,分明是要拿摆在两旁的刀叉来食用。但这刀叉多达几副,有顺序的排列着,他着实不知该从哪里拿起。 这时,夏子云偷偷拉了拉百里容瑾的衣袖,靠过去小声道“姐夫,左手持刀,右手拿叉。从最外边的拿起。” 百里容瑾闻言惊讶的看着夏子云道“你会?” 夏子云兴奋的眨了眨眼眸,小小的点着头道“姐姐有教过我,用叉子叉住鹅肝,再用刀切成小块。不过用的时候不能发出声音。” 凝儿教的?百里容瑾柔和了眼神,道“等会我说完话后你便开始用。” “恩恩。”夏子云用力的点着头道。 “众位大人,用膳吧。”百里容瑾清冽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尤为突出。 这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呀,群臣们纷纷扭头看向了百里容瑾。世子定是有良策了。 夏子云在百里容瑾话音刚落的时候,便率先执起了餐盘两边的刀叉。一副即将开动的模样。 百里容瑾也照着他用刀叉的姿势将餐具拿了起来。 众臣一看,连忙效仿。 夏子云姿势标准的切着盘中的鹅肝酱。他特地放慢了速度,免得太快让人看不真切。 这鹅肝酱极为好切,很容易便能下手。切成片的温热鹅肝酱被送入了口中,夏子云享受的微眯起了眼睛,姐姐说的没错,这鹅肝酱真的是顶级美味。 可惜姐姐不懂得弄这种原料,他这还是第一次吃呢。 不同于夏子云的轻松享受,殿中的一众臣子们,个个都胆战心惊的切着盘中的鹅肝酱,因为夏子云将其切成一片一片的送入口中。 百里容瑾自然也是如此照做。但这却是苦了群臣们,你说这劳什子鹅肝切就切吧,怎么还得切成那么薄一片,就这么一小片,塞牙缝也不够啊。 纵使满腹怨言,偏他们还是只能憋屈的一片一片切着吃。世子都作为表率了,他们可不敢胡乱着来,这当口上,一个弄不好,那可是要背负有损国体的大罪。 稳坐众人上方的轩帝则显得轻松许多,身处高位,底下的动静全都一目了然,他自是似模似样的照着百里容瑾的动作切起了盘中的鹅肝。 只是令他在意的是,瑾儿虽然也动作流利,但他却注意到,外甥身旁的小男孩用起这些刀叉来十分娴熟。想来瑾儿便是照着他做的。 轩帝边叉起鹅肝送入口中,边看着吃得正欢的夏子云。这面容,瞧着挺熟悉的,很像…。 思虑了好一会,轩帝顿时恍然,这孩子长得有五六分像瑾儿媳妇。想来应是甥媳的弟弟,难怪坐在瑾儿身旁。 先是君莫问,现在又对这异国之事极为熟悉。这个甥媳到底还有什么惊奇的本事呢。他当了这么久的皇帝,可不相信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娃能知晓远在海外的异国之事。除了瑾儿媳妇教的,别人他也不作他想。 而坐在大殿另一侧的斯奇国王子,则微眯着眼眸好奇的打量起了夏子云。身为一个地道的外国人,他一眼便看出了懂得使用刀叉并不是百里容瑾,而是坐在他身旁的夏子云。 这个小孩,怎么会懂得他们斯奇国的用餐礼仪? 斯奇国王子边想边开始用餐,他的姿势标准,切起鹅肝酱来优雅利落。刀叉与盘子半点也没有碰撞发出声响来。他边吃边望着夏子云,吃到一半才搁下刀叉对着轩帝吐了一句长长的英语。 翻译官在一旁翻译道“我们王子表示贵国果然是人才济济,能懂得我国的用餐礼节。” 轩帝和熙微笑的回道“王子不也懂得用箸,不必过谦。” 同轩帝寒暄完后,斯奇国王子又将目光转向了夏子云。 被这灼灼的目光注视着,夏子云有些疑惑的抬眸回望了过去。看着他干什么? 斯奇国王子绅士的笑了笑,朝夏子云说了一句英语,意为你用起餐具来很是熟悉,曾经去过我们斯奇国吗? 翻译官正想替夏子云翻译一二。不想后者却搁下刀叉,用英语回了一句“抱歉,我从未去过斯奇国。” 斯奇国王子惊讶的微睁着眼睛,竟然会说他们国家的语言,虽然不是十分字正腔圆,但对方明显懂得斯奇国语。 不但斯奇国的人感到惊奇,就是殿中的群臣连带轩帝也是十分惊讶。除了翻译官,竟还有人懂得那斯奇国的鸟语。 这一发现登时让斯奇国王子来了兴趣,自然的问起了夏子云问题“你既然从未去过我们斯奇国,那你家中是否有人是我们斯奇国人?”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对方的不同。 但令斯奇国王子没有想到的是,夏子云竟是摇了摇头道“我的祖祖辈辈都是天麒国子民。” 斯奇国王子闻言不可置信的道“那么你是如何懂得我国语言和用餐礼仪的?” 他可是注意到对方搁下刀叉时是同他一样呈‘八’字形摆在盘子上,这是进餐时要注意的礼仪,同时也表明了对方并不是单纯的只会使用刀叉而已。 夏子云笑得有些腼腆,但又带着自豪回道“这些都是我姐姐教给我的。” “姐姐?”斯奇国王子难掩惊讶的道“竟是你姐姐教的。”居然会是个女子。 “嗯。”夏子云点着头道“我姐姐涉猎极广,这些都是她教给我的。” 收回了面上的惊讶之色,斯奇国王子赞道“想不到贵国竟还有这样的女子。” 二人一来二往的,都是用英语交流,谈得极为顺溜。 但却苦了殿中的其他人,没人听得懂。只能靠翻译官的翻译来得知这二人都在谈些什么。 末了,斯奇国王子还命人取出了一瓶红酒,对夏子云道“不知你姐姐可曾告诉过你,这是什么?” 夏子云看着那瓶中莹亮发红的液体,笑道“是葡萄酒吗?” 斯奇国王子点头赞道“不错。看来你姐姐真是懂得许多,连我国的葡萄酒都知道。” 说完他便示意随从打开酒瓶拔掉木塞。深宝石红的液体顺畅的流入了高脚水晶杯中。 “请品尝。”斯奇国王子举起酒杯示意夏子云道。 轻轻晃着酒杯,深吸杯中扩散的葡萄酒香气,在小酌了一口后,夏子云感受着酒液在口腔中如珍珠般的圆滑紧密,又像丝绸般的滑润缠绵。 好半晌,他才看着杯中的葡萄酒赞道“我姐姐也曾酿过葡萄酒,但却没有王子带来的这种口感醇厚。”难怪姐姐说她酿的并不是正宗的葡萄酒。 斯奇国王子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笑道“真是想不到,你姐姐竟然懂这么多。”说得他都想见一见这位女子了。 有了夏子云的加入,这场宴会算是真正热闹了起来。众人开始有说有笑。 尝过了鹅肝酱,第二道菜便被端上了桌。 是汤,盛在盘子里的汤。 看到这道菜,群臣们又是一阵无语,这,这斯奇国的膳食,怎么都这么特别。 汤盛在盘子里该怎么喝? 众人纷纷齐刷刷的望向了百里容瑾和夏子云。 夏子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执起摆放在餐盘最右边的汤勺,对着百里容瑾提醒道“姐夫,姐姐说过,舀汤时勺子不能碰到盘底。” 百里容瑾轻轻点头,动作优雅的舀起了盘中的汤。 群臣见状又是一阵效仿。 一连用过了几道菜,桌上的餐具都已使用完毕后,这顿西餐才终于结束。 夏子云这会才好奇的开口问道“王子,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请教。” “噢?请说。”斯奇国王子答道。 “这些食物都是斯奇国自己发明烹调的吗?”夏子云流利的用英语问道。 她记得姐姐说过,异国也分有很多个国家。鹅肝酱应该是另一个异国的美食才对。 斯奇国王子微笑着答道“这些食物在我国已流传了上百年。不过你问的没错,百年前我斯奇国吞并了周遭了几个小国,其中一个小国极善烹饪,如今我们斯奇国的很多食物都是来源于此。” 原来是被吞并了?怪不得斯奇国会有鹅肝酱和牛排这些东西。夏子云恍然的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斯奇国王子双手交叉,极为绅士的道“你会问这个问题我很惊讶,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你的姐姐。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能与她相见。” 这话一出,不止夏子云惊讶至极,就连站在殿上的翻译官闻言也是直瞪眼睛。 这,这斯奇国王子是要同静王世子抢妻不成,竟然这么直白的就提出要同静王世子妃相见。这,这话,他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呀。 翻译官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连忙来到轩帝身旁,压低声音的讲出了这事。 轩帝闻言顿时稍稍挑了挑眉,挥退了翻译官后,有趣的看着他的外甥。也不知瑾儿会作何反应。 对姐姐感兴趣?夏子云登时就睁大了眼睛,他听姐姐说过,异国人大部分都是很热情奔放的,表达起感情来十分直接。 想到这,夏子云忙忙拉过身旁的百里容瑾,冲着斯奇国王子介绍道“这恐怕不行,我姐姐已经嫁人了,这位是我姐夫。” 155 贞操不保 斯奇国王子双眸直勾勾的盯着百里容瑾,毫不掩饰一脸的打量神色。嘴里更是惊奇的叫道“原来这个漂亮的男人是你姐夫,真是长得太迷人了。” 他不停的吐出各种赞美之词。从宴会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对方,实在是从没见过这么让人惊艳的。 怪不得使者们回去后都说,天麒多美人。果然是很美啊。 夏子云一听这话又是一瞪眼睛,漂亮?迷人?竟然敢这么大胆的用这些词来形容姐夫。 姐姐说的真是没错,这异国人说话还真是直白得让人受不了。 大殿上的翻译官这会也是忍不住的冷汗直冒,这,这斯奇国王子挑什么词不好,竟然拿这种赞美女子的词来赞美静王世子。他要是给翻译了出来,这条小命还能保得住么。 偏偏斯奇国王子身旁的翻译官分外尽忠职守,一脱口就把这话给原原本本的翻译了出来。 全场霎时鸦雀无声。 众臣们心底忍不住的颤了颤,实在是太大胆了,不管世子再怎么惊为天人,他们谁有那个胆子敢当面用这种词来赞美世子。他们几乎可以预见这位斯奇国王子悲惨的下场了。 稳坐殿上的轩帝却是有些忍俊不禁,这位斯奇国王子真是直白得太有趣了。自瑾儿出生起,怕还没有人敢这么赞美他。这也算是给瑾儿的人生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百里容瑾面色如霜,冷得都快掉下冰渣来。 偏那位斯奇国王子还毫无所觉,正啧啧赞叹道“真是太可惜了,没能早点遇到你姐姐。能嫁给这么漂亮迷人的男子,想必你姐姐也肯定是美丽至极吧。” 众臣们越听越是快惊掉了下巴,这位斯奇国王子到底懂不懂得察言观色啊,没感觉这大殿冷得都快霜降了么,他怎么还自顾自的讲得那么兴奋。 眼看百里容瑾的脸色越来越差,夏子云忙结结巴巴的打断了斯奇国王子滔滔不绝的赞叹“我长得有五六分像我姐姐,就,就像王子说的,我姐姐十分貌美。” 斯奇国王子一听这话,总算停下了口中对百里容瑾的赞叹,转而盯起了夏子云,边看边点着头道“这张脸换成是女子,确实很美丽。真是太遗憾了,错过这样一个美人。” 说罢还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表示懊恼。 夏子云这会已经僵硬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个斯奇国王子怎么老是要往雷区上踩。这摆明了是觊觎姐姐的话,他也敢在姐夫面前说出来。 眼见百里容瑾双眸敛起,神色峻然,斯奇国王子不由关心的问道“我看阁下脸色不太好,可是刚才的菜肴不合口味。” 说完还暗自赞叹道,这个神情也很是漂亮啊。 夏子云已经彻底对这斯奇国王子无语了。就连一众老臣也是神情呆滞。 百里容瑾微抬眼眸,不答反问道“王子此番前来,可是要在天麒国逗留些许时日。” 斯奇国王子闻言转头望向了翻译官,在得到解释后,立马回首点头道“对,我要在贵国多住些日子,好好看一看这里的风土人情。” 百里容瑾眼中的眸光一闪而逝,淡淡的道“既然如此,那本世子就安排王子到威远侯府住下。威远侯的一双儿女对京都玩乐之地如数家珍,由他们来招待王子,再合适不过的了。” 众臣们闻言登时浑身一哆嗦,背脊发寒。这满京都谁不知晓威远侯爷的一双奇葩儿女。 这威远侯爷向来满心都是朝政,对于内宅之事一概不管,就是他那一双儿女也甚少受过他的管教。打小就在奴仆们的簇拥下长大。 威远侯世子自小就混得很,十足十的一个纨绔料。混迹于京都的各个青楼酒馆,每日通一大帮结交的狐朋狗友吃喝玩乐。 要是如此也就罢了,毕竟哪几个世家没出一两个纨绔子弟的,况且这威远侯世子也不过是喜欢寻欢作乐,结交朋友。倒是甚少惹出事端。 可奇就奇在这威远侯世子偏偏视妹如命,对自己的嫡亲妹妹那是怎么宠怎么来,去哪都带着她。 这威远侯小姐自小便跟着自己的哥哥出入青楼赌场,由此养成了男儿性格。 说她是男儿性格还真是抬举了人家呢,这满京都有哪家小姐敢不知羞耻的公然在大街上抢男人。 那威远侯小姐一见到美男子就发痴,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开口就是要嫁给人家。对方不肯人家就硬来,有一回竟然在大街上硬生生的扒掉了一名男子的衣服。自此更是名动京都,哪家公子见了都要绕道走。 而这威远侯世子不但对自己妹妹的行为不加制止,反而在一旁帮腔,对那些男子细数娶他妹妹过门的种种好处。 这威远侯爷的一双儿女,不知吓得多少人落荒而逃。就连进京赴考的学子,稍有容貌的都要遮掩一二,躲在客栈里不敢出门,就怕遇到这两个煞星。一赶考完,就火急火燎的出京回乡,恍似后边有鬼在赶的。 威远侯爷被自己一双儿女在京都中闯出来的名声气得两眼直翻,苛责打骂,禁足罚跪,什么法子都用上了,就是没能把这对儿女的性子给掰回来。 二人依旧我行我素,威远侯爷直气得跳脚。想将逆子给撵出家门,可怜他大半辈子就只得了这么个儿子,要是把人撵走了,他岂非要绝后,来日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无奈之下,这威远侯爷只好开始张罗起儿子的亲事,想让他成亲给自己生个嫡孙。由他这个爷爷亲自教导,至于那对不着调的儿女,只要他们不惹出什么大事,他也算认了,这辈子就这么过好了。 群臣们心中一阵发憷,把这斯奇国王子安排到威远侯府住下,那不是明摆着将人往火坑里推嘛。这威远侯小姐近来年纪越发的大,又名声在外,她的亲事可成了威远侯爷的一块心病。 众臣们纷纷不约而同的望了一眼斯奇国王子,除却那双看着有些瘆人的绿色眼睛,这王子怎么看也是美男子一个。入住威远侯府后,也不知会不会落得个贞操不保的下场。 文武百官们看着斯奇国王子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同情,这就是得罪世子的下场呀。 偏这斯奇国王子还显得十分高兴的问道“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傻蛋。众臣们不由得在心底吐槽道。 百里容瑾神色不变的答道“自然。”在满京都中,论起吃喝玩乐,那威远侯爷的一双儿女无人能出其右。 听到这,斯奇国王子分外满意的取出另一瓶葡萄酒,示意随从递给百里容瑾,道“很遗憾不能到阁下的家中做客,这瓶葡萄酒送与你夫人,算是我的一点心意,等我有时间一定会过去看看她。” 这话说得就连夏子云也冷汗直冒,这怎么听怎么都不对劲。 百里容瑾看了一眼颜色瑰丽的葡萄酒,眸色越发的深暗了起来,道“内子久居府中,对于外男一概不见。” 这话说得多没礼貌,众臣们又是一阵暗暗嘀咕。对方好歹是个王子,多多少少也该客气一点,这么直白的拒绝不是教人家心生嫌隙嘛。 偏这斯奇国王子还就真吃直来直往的这一套,又叹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末了还加了一句道“既然这样,那就请阁下务必将这葡萄酒转交给你夫人,也好让她知道我,你们天麒国不是有句话叫,睹物思人啊。” 百里容瑾神色阴寒,差点就捏碎酒杯。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众臣们哗啦啦的冷汗直冒。差点没在心里骂死这斯奇国王子,这不是自己上赶着往火坑里跳嘛。简直是活腻歪了。 百里容瑾紧捏酒杯,阴沉的再次看了眼桌上的葡萄酒,沉声道“宴席结束后,立即安排斯奇国王子入住威远侯府。” 这话明摆着是对宴席上的礼部尚书讲的。 这礼部尚书闻言连忙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水,起身应了下来。 心里对那尚且不知大祸临头,笑得十分灿烂的斯奇国王子抱以十二万分同情,王子,你就自求多福吧,老夫这也是职责在身,无能为力呀。 轩帝自是也对这一安排毫无异议,只是心底对那斯奇国王子多了几分同情。 宴会结束后,迫于百里容瑾慑人的压力,礼部尚书连忙领着斯奇国王子一众人往威远侯府赶去。 而百里容瑾不慌不忙的拿起桌上那瓶指明要送给夏听凝的葡萄酒,漫步走到大殿外,将瓶塞一开。 酒红色的液体哗啦啦的就被喂给了殿外的花花草草,这举动优雅得让一众大臣们目瞪口呆。 一旁的夏子云不由有些心疼,这酒可是珍贵的。可他也没那个胆子让姐夫停手。 随手将空了的酒瓶交给青羽,百里容瑾一挥衣袖便带着夏子云走人。 而青羽则胡乱抓过一个小太监,将酒瓶往人家怀里一塞,道“赏你了。”说完便大步跟上百里容瑾。 徒留小太监抱着酒瓶,一脸呆若木鸡的模样。 156 狩猎场 马车一路驶回了静王府,夏听凝眼见百里容瑾带着夏子云回来,自是上前关切的询问几句宴会上的事。 她对那个斯奇国王子还是十分好奇的。 百里容瑾微眯了一下眼眸,没有说话,但身上却又开始散发丝丝寒意。 夏听凝见状有些不明就里,还是夏子云拉着自家姐姐小声的解释了一遍。 毕竟一个大男人被人夸成漂亮迷人,确实是挺耻辱的一件事。 一了解那斯奇国王子的所作所为,夏听凝登时有些忍俊不禁,这叫什么?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那外国人热情奔放的奇特赞美定是让容瑾有些吃不消,毕竟这个时代,赞美男子都是夸他有学识才干。美貌等词是极忌讳在男子面前提起的,哪怕那是事实。 陪着夏听凝坐了一会后,夏子云便提出要回夏府了。 夏听凝不想让水氏在家担心,也就点头同意,让晚玉将人送上了马车。 百里容瑾坐在桌前淡淡的抿着清茶,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捏茶杯,淡粉的唇色莹润微亮,绾起的如墨长发,狭长漂亮的丹凤眼。 夏听凝看得有些怔住,不由得想起乐府诗集中的一句: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也不怪人家要那般惊叹,实在是东方人的面容总要比外国人精致许多,尤其是容瑾这样的个中极品。 夏听凝迈步走了过去,偎在百里容瑾肩上,眉眼弯弯的道“还没消气呢?” 百里容瑾搁下茶杯,略略转身将娇软的身子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鼻端传来了淡雅的清香,夏听凝闭着眼睛嘟哝道“那斯奇国王子也没别的意思,就只是纯粹的赞美罢了。异国人都是这样直来直去的,在他们国家,这种赞美之词用到男人身上是件很平常的事。”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百里容瑾环住夏听凝的身子,光洁漂亮的下巴搁在她脑袋上,温声道“我不是生气这个。” 他的面容随了娘亲,自知自己相貌甚佳。几个不妥当的赞美之词并不足以令他动怒。 百里容瑾略带着冷冽的声音响起,“他竟敢觊觎你。”这才是令他动怒的原因。 夏听凝闻言登时脑袋卡壳,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他那些话并没有别的意思,他们说话总会直白得让人有些误会。一个异国人,你能指望让他了解睹物思人的深刻含义。他们都只知道十分浅显的意思,毕竟不一样的国家,总是有文化差异的。” 按云儿所说,那斯奇国王子对她也就是十分好奇,想见一见她这个人认识一番罢了。毕竟一个天麒人懂得斯奇国那么多事情,他一个王子又岂会不感兴趣。 说到这,夏听凝又继续道“再说了,你不是也使计教训人家了,还把他送我的葡萄酒给倒了。” 那东西可不是街上的大白菜,想要就有的。 百里容瑾微微勾起唇道“以恶制恶。”他不是热情直白吗,正好能跟威远侯府的小姐凑成一对。 那威远侯爷现在指不定在心里怎么感谢他呢。 夏听凝只能无奈的抿唇轻笑。 这时,门边传来响动,绿芜从外头推开屋门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个锦盒和一张名帖。 “小姐,霍少夫人让人给您送礼来了。”绿芜笑着走到了桌旁,将锦盒搁下。 华雪?自打上回在太后的寿宴被诊出有孕,她听闻对方如今过得如鱼得水,安心待在霍府养胎。许是看在未出世的孙子面上,又抑或是心亏娘家侄女犯下的大错,总之霍夫人再也不曾刁难过自己的儿媳。 夏听凝微笑着起身,打开桌上的名帖看了一番,又拆开了锦盒。 只见里边安放着一尊白玉的送子观音,其寓意可想而知。 绿芜见了也很是高兴的道“难得霍少夫人有心。”也不枉她们小姐相救一场。 夏听凝拿起这尊观音像瞧了瞧,后递给绿芜道“摆起来吧。”讨个吉祥也好。 绿芜点头应了一声,小心的捧着观音像摆好。 百里容瑾温言道“亦连的夫人,你倒是可与她多亲近。”那女子没什么心机,于凝儿也无害。 夏听凝点头赞同道“她性子不错。”虽然直爽却不大大咧咧。 空中的太阳缓缓下落,夏听凝此时正躺在美人榻上昏昏欲睡,这几日天气温和,阳光事宜,总会让人不禁有些许犯困。 百里容瑾踏进屋中,来到榻边看着夏听凝微微浅笑,轻唤道“凝儿。” “嗯?”夏听凝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半睁开眼眸,看清是百里容瑾后,方嘟哝着道“怎么了?”到用晚膳的时辰了么? 看着她一脸的迷糊杨,百里容瑾不禁轻笑道“想出府去打猎烤肉吗?” 打猎?烤肉?夏听凝晕晕乎乎的想着,突然猛的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眸道“出府打猎?” “真的吗?现在就去?”夏听凝一脸高兴的道。 百里容瑾看着她欢喜的模样,宠溺的道“嗯,表弟都说道了好几日了,今儿天气好,趁这会太阳还没下山,打些猎物顺道在外头野餐可好。” 夏听凝闻言自然是点着头道“我们现在就走。”说罢便立马起身。 百里容瑾按住她道“让婢女进来给你梳妆一下。” “好。”夏听凝笑眯眯的唤来了晚玉,道“去给我拿件方便行动的衣裳,头发重新挽起,首饰就不要了。”要去打猎烧烤,还是穿得简洁些好。 一通装扮过后,夏听凝便笑意盈盈的挽着百里容瑾出门了。搭乘着马车一路来到宫外的皇家狩猎场。 这里圈养着许多野外动物,茂密的森林,淙淙流动的溪水。是只有皇室成员来能进入的地方。 萧景渊一早就候在了那里,只等着百里容瑾和夏听凝到场。 夏听凝一进这里便环顾四周打量起来,不愧是皇家的地方,景色优美,修建着这般大。 萧景渊仍旧坐在轮椅上,由身后的侍卫推了过来。一脸高兴的指着狩猎场的一边道“表哥,表嫂,我们到那边去吧。” 那儿较为僻静,虽然这会狩猎场中并无他人,但他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百里容瑾自是点头同意。夏听凝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几人一同往较为僻静处走去,夏听凝边走边看到许多林中的许多动物。或在啃食青草,或在溪边喝水。 挥退了狩猎场中伺候的下人,萧景渊兴致勃勃的起身,翻身上了已经牵来的骏马,身挎弓箭,招呼道“表哥,快上马。我们到里头去猎些动物。” 他的双腿如今已是大好,早就按捺不住的想骑马跑一圈了。 百里容瑾温笑的看着夏听凝道“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猎来。” “什么都好,你要小心些。”夏听凝扬笑着嘱咐道。她知道容瑾虽然先前身子孱弱,但箭术却是不俗,只是以前不能骑马狂奔,这才甚少狩猎。 “嗯,在这等我,很快就回来。”百里容瑾说完便优雅的翻身上马。 夏听凝看着他们,不忘叮嘱萧景渊道“表弟,你可莫兴奋过头了。打上几只就回来。”他的双腿可还没完全好透呢。 “知道了。”萧景渊说完便同百里容瑾一齐策鞭扬长而去,侍卫也连忙紧跟其后。 只剩下夏听凝带着晚玉和绿芜,还有百里容瑾特地留下的青羽。 夏听凝环顾四周,这里青草蔓蔓,倒很是不错。 “把东西都拿出来吧。”夏听凝偏头吩咐道。 青羽闻言登时是一头雾水,拿什么东西? 只见晚玉和绿芜分外有默契的将带来的包裹打开。从中拿出几张白餐布铺在地上,又掏出了一大堆瓶瓶罐罐和几把精致的小刀等东西。 这简直看呆了站在一旁的青羽,世子妃准备得也太齐全了吧。 夏听凝满意的看着地上的东西,转头又吩咐青羽道“你去捡些柴火和石头回来,我们好搭个火架子。” 青羽闻言面有难色的道“可是属下奉命保护世子妃。”这里可是狩猎场。 夏听凝摆摆手道“你就在附近捡好了,不用离太远。速去速回就行,快去吧。”她原本想招来狩猎场的下人去忙活,可是表弟现在双腿大好的消息还不能让外人知晓,这搭火架子的事情还是她们自己来好了。 青羽思虑了一会,终还是点头去了。 大量的木柴和石头被捡了回来,夏听凝指挥着晚玉和绿芜她们一起帮忙搭上了火架子。因为在宜兴城时,她也曾带弟弟出去野餐过,这两个婢女自都是懂得这些的。 不多久,百里容瑾便带着一脸尚未尽兴的萧景渊回来了,带回了不少的猎物。 几人翻身下马后,萧景渊还意犹未尽的道“只打了这么一小会,真不尽兴。” 夏听凝瞥了他一眼道“行了,少唠叨。”又偏头吩咐晚玉“你和绿芜同他们一起去把这些猎物处理了。” 晚玉点点头,青羽和萧景渊自发自动的拖着猎物往溪边走。 待东西都处理好后,纷纷被架上了火架,其中更有一只小豪猪。 将柴火点燃后,夏听凝轻车驾熟的翻烤起了架上的食物,百里容瑾和萧景渊则一人举着只串好的野兔或野鸡在火上烤着。 随着夏听凝不断的往肉上撒上各种香料,诱人的烤肉味立即便散发了出来。 油滴落在柴火上,发出了‘兹兹’的声响。烤得金黄酥脆,喷香扑鼻的小豪猪引得众人垂涎欲滴。 萧景渊吸了吸鼻子道“表嫂,没想到你这烤东西的技术也是一流。我要那只猪腿。”说完便将手中烤得差不多的烧鸡往身旁的侍卫手里一塞。 夏听凝用小刀割下了一只豪猪腿,递到百里容瑾面前,头也不抬的道“自己动手。” 萧景渊也不计较,兴致勃勃的便拿刀往豪猪的身上比划,他垂涎那只猪腿好久了。 百里容瑾咬了一口猪腿肉,外酥里嫩,洒上香料分外好吃。 他将烤肉往回推了推,夏听凝自是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大口。嗯,这豪猪肉还是那么美味,烤起来更好吃。 一大块的肉下肚后,夏听凝又转头对着其他人道“你们想吃什么,都自己动手,别傻呆着。” 晚玉和绿芜早知道夏听凝没有那么多规矩,闻言自是高兴的烤起了自己要吃的东西。 而青羽和萧景渊身旁的侍卫眼见主子都没有异议,当然也都各自动起手来。 萧景渊吃得极快,一整只豪猪腿不一会就啃了个精光,用手帕抹了抹嘴道“表嫂,你烤的东西真好吃。”再来几只豪猪腿他也吃得下呀。 夏听凝正啃着百里容瑾烤好撕给她的野兔腿,闻言随便了点了点头,她可是加了孜然等香料,能不好吃么。 想到这,夏听凝突然抬头道“表弟,我突然想到了一种生意,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萧景渊闻言眼眸闪闪,极高兴的道“真的,我自然是有兴趣的。”表嫂又想到了什么赚钱的好法子。 157 冤家路窄 萧景渊很是好奇的凑近些道“表嫂,你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夏听凝素手轻扬,又往香气四溢,金黄泛油的兔腿上洒了些芝麻和孜然。<-》小嘴一张,一口烤肉便又下肚。已经许多没试过烧烤了,她这会正馋得很,这野兔吃起来就是比家兔香。 夏听凝吞下野兔肉,抿了抿唇回味后,这才咂咂嘴道“京都里的王孙公子和世家子弟,平日里喜欢去郊外游玩,上山打猎么?” 她记得自己在京都外的好几个庄子旁,有不少的大山,几乎都被自己给买了下来,严禁外人上山的。 上回常叔便跟她提过,有好些外出游玩的少爷因为无法到附近的山上打猎,还专门去庄子里询问了一番。 萧景渊点着头道“这是自然的,毕竟有权势的世家子弟,也不会经常都去喝花…。” 说到最后,声音突然戛然而止。萧景渊突然想起,表嫂怎么说也是个女子,在她面前讲喝花酒这种事情似乎不太好。 夏听凝倒是有些不以为然,咬着百里容瑾为她烤好的鹿肉,转动了一下眼眸接着道“喝花酒?逛青楼?” 她一早就知道那些世家子弟的恶习,就算是现代,不也有夜总会的存在么。只是没人家那么明目张胆的标榜着‘卖肉’罢了。 萧景渊有些尴尬的小声咳了咳,道“表嫂,这些话女子可不能说的。”他还真没见过哪个女人家敢这般若无其事的说起青楼二字。 “你们能做我还不能说了?”夏听凝斜睨着瞥了萧景渊一眼,又收回目光继续道“我做过的事情,哪件像是女子能做的了。” 萧景渊闻言顿时郁闷的泄气了,话都讲到这了,他还能说什么? 百里容瑾淡笑着看了一眼萧景渊,对夏听凝温声道“扯远了,你还没告诉表弟打算做什么生意呢。” 萧景渊闻言也是立即抬头看着夏听凝,对呀,原本是要说生意的事,一时之间竟扯远了。 夏听凝用小刀割下烤好的豪猪身上的嫩滑里脊肉,咬了一口慢悠悠的道“开个烧烤场。” 烧烤场?众人听后有些愣神,那是什么东西? 百里容瑾率先反应过来,看了一眼面前烤着各种肉的火架子道“凝儿是指烤肉?” 夏听凝看着百里容瑾眉眼弯弯的点头道“不错,不过不止是烤肉。”还可以加上些蔬菜,就像现代的bbq一样。 夏听凝停下进餐,继续解释道“我们可以在郊外寻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建个烧烤场,当然,附近还要依附有可以供人打猎的山林。将那一整处地方都给买下,就可以开始做我们的生意了。打完猎后自己动手烤东西吃,怎么都比一直让人服侍要来得有趣吧。” 萧景渊眼眸一亮,道“表嫂是想让他们付银子进我们的烧烤场?” 夏听凝摇摇头道“你还太嫩了,不止进场要收银子,上山打猎也要收银子,烧烤场提供的烤肉架子、香料等东西统统都要付银子。有些文人雅士只是想出来踏青游玩,做不来打猎这种技术活,我们的烧烤场也提供各种肉类。要是那些生活白痴把肉烤得一团糟,食不下咽,也可以从我们这派人过去伺候,不过价钱另算。” 萧景渊瞪着眼眸,吃惊的道“表嫂,你这简直就是在敛财嘛。”这么算下来,什么都要银子呀。 夏听凝闻言瞪了萧景渊一眼,双眸微睁道“什么话,我又不是慈善家,商人自然是以利为先。你当我是开佛堂的呀,使用者付费,懂不懂。你这个不知柴米油盐贵的生活小白少说话。” 萧景渊被那一连串的奇怪名词给听得晕晕乎乎的,慈善家和付费他大概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可生活小白指的是什么? 萧景渊不明所以的伸手摸了摸脸,他好像不是很白呀。 萧景渊一脸无辜的看着夏听凝。 &#x14;&#x7684;&#x77a5;&#x4e86;&#x4ed6;&#x4e00;&#x773c;&#x9053;&#x201c;&#x8ddf;&#x4f60;&#x8bf4;&#x4f60;&#x4e5f;&#x4e0d;&#x61c2;&#xff0c;&#x660e;&#x65e5;&#x8ba9;&#x4eba;&#x9001;&#x4e94;&#x4e07;&#x4e24;&#x94f6;&#x7968;&#x8fc7;&#x6765;&#x3002;&#x201d; &#x4e94;&#x4e07;&#x4e24;&#xff1f;&#x9752;&#x7fbd;&#x540c;&#x8427;&#x666f;&#x6e0a;&#x7684;&#x4f8d;&#x536b;&#x767b;&#x65f6;&#x6709;&#x4e9b;&#x77a0;&#x76ee;&#xff0c;&#x8fd9;&#x4ec0;&#x4e48;&#x751f;&#x610f;&#x5440;&#xff0c;&#x7adf;&#x7136;&#x8981;&#x6295;&#x5165;&#x4e94;&#x4e07;&#x4e24;&#x3002;&#x5c31;&#x662f;&#x7687;&#x5b50;&#x6bcf;&#x5e74;&#x7684;&#x4ff8;&#x7984;&#x4e5f;&#x6ca1;&#x8fd9;&#x4e48;&#x591a;&#x5440;&#x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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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767e;&#x9;&#x5bb9;&#x747e;&#x5219;&#x6709;&#x4e9b;&#x65e0;&#x5948;&#x53c8;&#x5ba0;&#x6eba;&#x7684;&#x9053;&#x201c;&#x8d70;&#x5427;&#xff0c;&#x8ddf;&#x5927;&#x54e5;&#x8fdb;&#x5c4b;&#x3002;&#x201d; 小肥团们闻言立即乐颠乐颠的跟了上去。 ‘’ 158 掌柜上门 夏听凝看着不远处坐在凉亭中的阮氏,不由得顿住了脚步,直觉让她不想过去跟这个处处找茬,又胸无大脑的阮氏纠缠。<-》 而阮氏此时正满脸笑容的坐在亭中纳着和熙的微风,白汉玉制成的石桌上摆着一桌又一道的精美菜色。 成堆的奴婢们围在阮氏的身后,不停的奉承巴结着她。说出来的好话一撂一撂的,听得阮氏心花怒放,喜上眉梢。 母凭子贵,她现在怀有身孕,不日就会为王府添个金孙,这些人还不都得恭恭敬敬的尊着她。 连日来的各种享受让她一扫先前的落魄,阮氏坚信,只要她这一胎生了个男孩,父王还能不要这个孙子不成,到时候,她肯定要让夏听凝的日子难过起来。 在一旁伺候的秋曼最是知道阮氏的心思,她细心的边剥着葡萄皮边道“夫人现在只要安安心心的养胎,为少爷生下个白白胖胖的嫡子,到时候自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说罢便殷勤的将剥了皮的葡萄送至阮氏嘴边。 阮氏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点着头看了一眼秋曼道“还是你会说话,也不枉你打小就跟着我的一场主仆情分。” 秋曼被这么一赞,心头喜,又免不了暗自揣度道,她这般表忠心,对小姐周到备至,也不知小姐是不是肯动心思让她去伺候少爷呢。哪怕只是个通房,但要是她怀上了孩子,就一定能被抬为妾的。 阮氏自是不知道秋曼心里的小九九,其实也不止她一个婢女如此想着,毕竟在大户人家,正室一旦有孕,少不得就会把自己身边听话乖巧的婢女给夫君做妾,要是心眼小的,就会让她们做个通房。 这种事在古代实属正常现象。 如今阮氏有孕,她身边的这些婢女们大多都动起了这门心思。因为季姨娘和阮氏的不对盘,为了不让对方专宠,她们想着夫人总要在她们这些人中挑上一个去服侍少爷的。 这也是每个婢女得以攀高枝儿的机会。 也因为这样,众人都围在阮氏溜须拍马,尽捡些好听的话说。 “夫人最近气色红润,梳起妆来真是越好看了。”为阮氏轻揉着肩膀的青衣婢女道。 她这话刚一出口,旁人立即有人接了过去“可不是,就连那季姨娘都生生被夫人给比了下去九天至尊全文阅读。” 阮氏听了这话不可谓不开心,一个赞同的笑容转头就赏给了那位后说话的婢女。 让人家喜得笑开了怀,而一旁的青衣婢女却是心有不忿,偏头就狠剜了对方一眼。这个贱蹄子,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抢她的话。 秋曼见不得这些婢女作秀,转头就给偏了过去,却是看到了站在远处的夏听凝一行人。 她忙拉着阮氏的衣袖道“夫人,快看,那不是世子妃么。” 阮氏闻言连忙抬眼望了过去,果然见到夏听凝带着一众婢女,不过看样子,似乎是要转身离开。 阮氏忙尖声喊道“大嫂,你这是要去哪,怎么见了我,也不知道要过来问候一声。”说话的语调阴阳怪气的。 夏听凝直皱了皱眉,过去问候她?她以为自己是这王府的主宰不成,谁都要听她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夏听凝这会倒是不想走了,转身便朝阮氏身处的凉亭中走去。 径直来到白汉玉石凳上坐下,这举动顿时让阮氏心生不满,尖尖挠挠的叫了起来“大嫂怎的这般没家教,见了面竟然就这样坐了下来。” 夏听凝抬眸瞥了她一眼,淡言道“二弟妹的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么,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做大嫂的需要主动向弟妹问候。我不直接坐下来难不成还要先跟你行礼。这满京都怕也只有丞相府的家教是如此了。” &#x962e;&#x6c0f;&#x95fb;&#x8a00;&#x767b;&#x65f6;&#x6012;&#x76ee;&#x5706;&#x7741;&#xff0c;&#x6b63;&#x60f3;&#x62cd;&#x684c;&#x5b50;&#x5927;&#x9a82;&#x51e0;&#x53e5;&#x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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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听凝见状微眯起了眼眸,道“有什么事就说,莫要吞吞吐吐的。” 陈掌柜这才拧着眉小心开口道“小的前些日子到庄子里去了一趟,觉那儿的刘山媳妇好大的派头。只是那刘山是常管事的亲戚,小的…,连想了几日还是来告知小姐的好。” “喔?”夏听凝闻言稍稍正色了起来,常叔被她派到商队出远门,那些庄子现下虽由她管着,但日常打理却是暂且提了个人在那看着,毕竟自己不能日日都到庄子巡查。 而这刘山,她记得是常叔的一个远房亲戚,靠着这层关系进了庄子做事。现在常叔出了远门,就暂且提了他当看管人。 “怎么?那刘山的媳妇不妥?”夏听凝略微皱着眉道。 当初她招收这些佃户时,有不少的佃户媳妇也跟着进了庄子做事。这是她点头同意的事,这些妇女大多做惯了农活,养鸡喂鸭,打理果树什么的不在话下。况且一家人都在庄子里做事,她除了放心些也不用再去额外多招些别的人手。 陈掌柜稍稍提了几句道“那日小的进庄打算让人把几样食材的量多加些,不想到了庄里,就看到那刘山媳妇对着底下的佃户指指点点的说着话,那派头,都快赶上常管事了。小的瞧着几个佃户媳妇对着她都很是不满的样子。” 夏听凝微敛着眉,轻声道“这样啊,这事你做的不错,先回去吧,下午再同你到庄子里瞧一瞧。” 要是那刘山媳妇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她少不得要清一清门户了。 陈掌柜得了话后忙点头应下,行完礼便出了屋门回暖烟楼去了。 夕仪轻轻的推开屋门走了进来,黑溜溜的眼睛含着笑意,快走几步上前道“世子妃,可是要让厨房少备几道菜。” 在园子当差的都知道世子妃不喜奢侈,每回暖烟楼送菜色来,都要吩咐厨房少烧上几道菜,免得浪费了。 夕仪只当夏听凝是突然想念暖烟楼的菜色,才有了陈掌柜亲自前来送膳一事。 这会晚玉早已打开了食盒,端出来的几道菜都是夏听凝素日爱吃的。 这陈掌柜倒是个有心的。夏听凝面上微笑,回道“嗯,让厨房减上四道菜。” 夕仪闻言笑眯眯的点头就出门去了。 绿芜插了句嘴道“这夕仪看着倒是不错,虽然性子有点直,不过只要对小姐忠心就好,培养培养也能多个助手。” 晚玉也赞同的点点头道“绿芜说的是,就是那百桂也不错,瞧着就稳重,到底是小姐亲自挑的人。” 夏听凝看着桌上的菜色道“只要对我忠心,怎么也不会亏待了她们。” 今日百里容瑾有事缠身,吩咐下人回来传话,说是不回府用午膳了,让夏听凝不必等他。 闲来无事,夏听凝又记挂着庄子,便早早传了午膳,用完后便到素园那跟静王妃讲了一声,言明她想出府一会。 静王妃听后自是多问了几句。 夏听凝随口搪塞道,要去雪锻坊为容瑾选些贴身衣料。 静王妃闻言自是满面笑容的准了夏听凝出府一事。 乘上马车,夏听凝带着晚玉和绿芜一路来到了暖烟楼,陈掌柜连忙迎着她们进了厢房。 因为考虑到身份的问题,夏听凝在厢房中换上了一袭男装。解下各种饰,将一头乌黑的青丝高高绾起。用炭笔描浓了如柳的双眉,扑上一层薄粉,将白皙的肤色遮掩。 这样一番打扮下来,变成了一个唇红齿白的翩翩公子。就连晚玉和绿芜也跟着扮成了小厮模样。 陈掌柜进来后,差点没被男装版的夏听凝给骇死,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道“小姐,你,你们这是?” 夏听凝手执扇子,眸光流转道“方便行事。” 陈掌柜登时无语了,这,这小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呀,哪有女儿家扮成男人的道理。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底想想,是万万不敢从嘴上说出来的。 夏听凝也不理会他的惊吓,大大方方的带着人同陈掌柜乘上了另一辆马车。 留下静王府的车夫还依旧在门口等着,考虑到她此行所需时间不少,便让暖烟楼的伙计将她那车夫给招呼进了酒楼里用膳,免得在外头干巴巴的等着。 马车一路行驶来到了京都外的庄子。 夏听凝也不让人扶持,身手利落的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惹得陈掌柜又是一阵眼角抽搐,小姐,您这做派也太像个男子了吧。 夏听凝手执玉扇,大步的走进了庄子,率性得让陈掌柜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他哪知道灵魂是21世纪现代人的夏听凝生活在怎样的年代,这般不受拘束的行为原本就是很正常的。 倒是晚玉跟绿芜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她们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没有办法像夏听凝般表现得自然率性。 这会已过了正午,庄子里的人早早就用过午膳,现在正在田里忙活着,喂养动物,伺弄果树等。 庄子十分的大,少说也有几十亩,地里种植的都是当季的庄稼,开辟了一整片的果园,而占地最多的地方就是饲养各种动物和温室大棚了。 夏听凝一一走过各个地方,有不少的佃户都在勤勤恳恳的做事。一些妇女也十分手脚麻利的做着自己该干的活,时不时的唠上几句嗑,说点家常话。 一看到夏听凝这个外人在庄子里走动,都不免好奇了起来。陈掌柜他们是认识的,毕竟这庄子的供给就是给暖烟楼。但夏听凝他们便不知道是谁了,只是瞧见陈掌柜唯唯诺诺的跟在人家后头,想也知道是个来头大的。 眼见庄子里的人都瞧着夏听凝打量,陈掌柜忙挥了挥手小声道“这是东家,不要命了你们。” 那些佃户们闻言这才急忙忙的低下了头,恭敬的给夏听凝点着头。他们一群庄稼汉,也不晓得该怎么行礼,反正点头弯腰就是了。 夏听凝也不介意这些,问了几句在庄里工作得如何,让这些人都乐呵得喜滋滋的。 他们早就知道常管事不过是这里的管事,上边还有来头更大的正经主子。只是人家从未露过面,他们也就只是干知道而已。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 面对夏听凝的一些问话,这些老实巴交的佃户都显得很是局促,生怕一个答不好得罪了自己的东家,丢了活干。 要知道他们如今在这庄子里干活,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极了。这里活不重,待遇又好,每月的月钱起码是别的佃户的两三倍。他们大都是两夫妻都在这里干活的,两份工钱加起来那叫一个丰厚,现在的日子别提过得有红火了。比自己累死累活的跟大户人家租地种田好太多了。 夏听凝对于眼前看到的这些都是颇为满意的,底下的人瞧着都挺老实,工作也卖力。 只是当她走到了一整片的果园区,却听见一阵尖利的嗓音从前头传来“都摘快点,手脚麻利些,没吃饭哪你们。” 夏听凝轻皱了皱眉,举步朝声音的源处走去。 只见一个身子有些的福的中年妇女正指着那些正小心摘着桃子的妇女吆五喝六的。 一手还拿着个又大又甜,一看便知道是上好的桃子正在啃着。嘴里不停的嘟嘟囔囔道“都给我小心摘着,要是摔坏了一个桃子,看我不把你们都给赶出去。” 那些妇女面色难看,却不得不小心的摘着桃子,还要时不时被那中年妇女骂两句干活不利索。 陈掌柜看着这情景,不禁皱眉喝道“刘山家的,你这是在干什么呢。”端的什么派头。 原来这中年妇女便是刘山媳妇,一听到陈掌柜冷不丁的低喝,差点吓得她掉了手上的桃子。 一转头有些愤愤不满的看向了陈掌柜,她自是认得对方的,本来不想搭理人家,但一想到自家男人虽然是常管事的远房亲戚,可也不好跟这暖烟楼的掌柜当面闹僵。 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闹起来被回来的常管事知道,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她还是堆起了笑道“原来是陈掌柜,您来庄子里有啥事呀?” 说完还从哪些妇女的竹篮里捡了个饱满的桃子往陈掌柜手里一塞,谄笑道“这大热天的,掌柜吃个桃子解解渴。” 吃你个头。陈掌柜吓得连忙缩回了手,差点止不住开口大骂,这刘山媳妇是要害死他不成,小姐就在旁边站着呢,她也敢明目张胆拿庄子的产出。要知道这里的一花一草,那可都是小姐的东西。 夏听凝看着刘山媳妇手上的桃子,冷冷的道“谁给你这个胆子拿庄子上的东西了。”看样子还拿顺手了。 她请人是来干活的,可不是来顺手牵羊中饱私囊的。 刘山媳妇一双小眼睛不住的盯着夏听凝打量,嘴里更是不客气的嚷嚷道“你谁呀,敢管老娘的事。我那口子可是管着这个庄子,当心我让人把你轰出去。” 160 处罚 陈掌柜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这个刘山媳妇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小姐也想往外赶。<-》 “刘山家的,怎么说话呢你,你竟然敢…”陈掌柜话还没讲完,便被刘山媳妇给打断了。 只见她斜着一双小眼睛,不客气的睨着陈掌柜道“我说话怎么啦,嫌不中听啊。陈掌柜,你别以为你是暖烟楼的掌柜就能怎么着了,这可是庄子,管事千交代万交代不准带外人进来。我就是把他赶出去也没人能拿我怎么着,等管事回来还得记我一功呢。” 说完又拿起手上那颗完好的桃子大咬了一口,一副神气得瑟的模样。 夏听凝手上的玉扇一动,‘啪’的一下便打掉了刘山媳妇咬得正欢的桃子。被啃了好几口的桃子掉到地上轱辘轱辘的滚了好几圈。 这下可不得了,刘山媳妇气得差点跳了起来,指着夏听凝便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混小子,竟然敢打掉老娘的桃子,老娘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厉害了。” 说完便作势要上前推搡夏听凝,嘴里还不忘朝那些摘桃子的妇人嚷嚷道“你们几个都是死人哪,还不快过来帮老娘收拾这个混小子。” 那些妇女们面面相觑,手里还拿着桃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掌柜哪敢让对方真的碰到夏听凝,连忙上前一挡,竟让刘山媳妇给抓出了一道脸痕。痛得他差点骂出了声,这个刘山媳妇真是不知死活,这一爪要是挠到了小姐脸上,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抵啊。 这边的动静自是惊动了庄子里的佃户们,大家连农具也没丢,急忙忙的就跑了过来。 夏听凝看着撒泼的刘山媳妇,转头对着前来的佃户们道“把这个刁妇给我捆起来。” 佃户们闻言不敢轻慢,连忙一窝人上前把闹腾着的刘山媳妇给制住了,陈掌柜这才摆脱了对方的纠缠撕扯。 看着自己身上凌乱且皱巴巴的衣裳,陈掌柜只觉得一口火气直往心头上窜,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时候这般狼狈过了。 倒是刘山媳妇眼见那些佃户们竟然听从别人的话按住了自个,边挣扎边嚷嚷得更大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想造反啦。快放开老娘,不然我非把你们都赶出去喝西北风。” 陈掌柜气得大声喝道“闭嘴,你这个泼妇。瞎了你的狗眼了,这是东家,我看你才是要造反呢。” 东家。刘山媳妇瞪圆了眼睛,她直愣愣的看着夏听凝,嘴巴也没合上,一张脸像调色盘般变来变去。 佃户们手脚麻利的捆好了刘山媳妇,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夏听凝盯了一眼被绑得像粽子似的刘山媳妇,冷冷的道“把她押到堂里,再去把刘山找来。让庄子上的人都到大堂外聚集。” 她今儿少不得要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很快,刘山便被人给找来了,庄子上干活的男男女女也全都聚集在了堂门口,看着跪在地上被绑成一团的刘山媳妇窃窃私语。 有些瘦小犹如猴儿般的刘山战战兢兢的跪到了地上,同他媳妇一般无二的小眼睛一刻也不敢瞄向坐在上方的夏听凝。只低垂着头喊了一句“东家。” 毫无防备的,夏听凝将晚玉沏给她的茶‘砰’的一下狠砸到了刘山身上,滚烫的茶水立即烫得他嗷叫了一声。 旁人哪里见过这阵仗,站在堂外的众人们也登时都被这手段给唬住了,大家吓得各自噤声,连喘一下气也不敢太用力。这砸到身上那得多疼呀。 夏听凝冷着眼眸沉声喝道“你还知道我是东家,我还以为你们夫妻两个把庄子当成是自个的私产了呢。” 刘山不敢再叫疼,忍着痛楚匍匐在地上道“东家饶命啊,小的哪敢有这样的心思。” “你不敢?”夏听凝缓缓的接过晚玉另沏的茶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刘山道“我看这庄子里,胆子最肥的就属你们夫妻二人了。随意任取庄子的产出,你们都当我是死人是吧。” 刘山急忙忙的辩解道“都是小的管教无方,回去后肯定好好管教我这婆娘,她下次再也不敢了。还请东家宽恩哪。” 刘山媳妇也忙磕着头道“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 “下次?”夏听凝轻挑了眉,忽的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掷,喝道“没有下次,在我这里,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别说你们是常管事的远房亲戚,凭他是谁我也照赶不误。” 一听到要被赶出庄子,刘山媳妇立即哭爹喊娘起来,哪还有方才的嚣张模样。她鬼哭狼嚎的嚷嚷道“东家,您可不能赶我们走呀。这要是出了庄子,我们两口子还怎么活呀。” 怎么活?夏听凝冷冷的扯了扯唇角,道“既然怕养不活自己,那你们就都到牢里吃牢饭好了。” 这话一出,登时让刘山媳妇的哭闹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吃牢饭,这不就是要送他们去见官吗。 刘山闻言也是浑身打了个冷战,他原以为最多也就是被惩处一番,没想到东家竟要送他们去见官。 夏听凝看着呆若木鸡的两人,冷哼道“你们这些日子贪了庄子多少东西,我定会让你们一点不剩的全都给我吐出来。” 说罢夏听凝便转向陈掌柜道“陈掌柜,你去问问大堂外庄子上的人,这两人平日里都做了些什么,贪了庄子多少东西。” 陈掌柜连忙点头走到门口,询问起了众人。大家都被刘山夫妇二人打压已久,这会一有机会连忙一五一十的全都给讲了出来。 众人七嘴八舌的讲起了刘山和他婆娘平日里的恶行。 陈掌柜听后也就估了个大概,回来禀告夏听凝道“东家,被贪的东西没有实际记录,小的也就估了个大概。但怎么说也是有好几百两。” 这庄子里的好东西刘山夫妻大都有动一份,不但果子任摘,每日的膳食更是宰鸡宰鸭,尽挑好的吃。 幸亏常管事走的时间不长,这两人贪图享受也就是这十几日的事情,但仍是被挥霍了不少银子。 夏听凝冷着眸子盯向了跪在底下的刘山夫妇,沉声道“听见了么,几百两银子,你们倒是会享受。我今儿把话撂在这里,你们若能拿得出这笔损失的银子来赔偿,那我就只赶你们出庄,若是拿不出,就送官法办。” 刘山闻言立即‘砰砰砰’的对着夏听凝猛磕头道“东家饶命,东家饶命啊。” 那些东西吃都吃了,哪里还吐得出来。尽管他平日里也有捞油水,可也拿不出这几百两银子的数额啊。 一听到要被送官法办,刘山媳妇竟是直直的给昏厥了过去。 夏听凝也不理会他们,雷厉风行的下令彻查了所有的庄子,但凡有偷鸡摸狗,贪墨庄子产出的,一律都严惩不贷赶出去。 庄子数目众多,夏听凝喊来了手底下的各个掌柜,每人分上几个庄子都去彻查。 看着面如寒霜的夏听凝,众掌柜们全都打了个激灵,立即带上得力的伙计赶往各处彻查。 他们这些当掌柜的,平日里就得管着手下的人不得偷奸耍滑,插科打诨。自然练就了一双好眼力,三下两下的便说得庄子上的人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隐瞒。但凡知道什么全都给吐了出来。 一旦逮着偷吃的老鼠,纷纷都给捆了送到夏听凝面前。 所有的庄子闹得鸡飞狗跳,一时之间人人自危。东家说了,胆敢知情不报,包庇他人的,被查了出来一样要赶出庄子去。 查了一个多时辰,各个掌柜总算都回来了。堂下跪着的人也由原本的刘山夫妇二人增加到了十几人之多。 所有庄子上雇佣的人都听掌柜们话放下了手头的活,纷纷赶到夏听凝所在的庄子聚集。 各个掌柜们噼里啪啦的禀报着各自的战绩,夏听凝看着这些人,手一挥,道“全都送官法办。” 说罢也不理会这些人的苦苦哀求,只让手底下的伙计抓着送去见官。 这一举动更是很好的震慑到了其余的佃户,看着那些人的下场,大家都低着头小声私语了起来,心中无不庆幸自个清清白白,没有做那偷鸡摸狗的事。 不然今儿被送去见官的,可也就有自己一份了。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一听到当官的,心里总是要怵。 夏听凝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外头站得密密麻麻的佃户和妇人们,沉声道“你们也都看到了,但凡对我不忠的,下场就只有这一个。” 一见东家话,大家连忙闭上了嘴,站好身子竖起了耳朵。 夏听凝环扫了众人一圈,继续道“我请你们回来干活,给你们丰厚的月钱,只要求你们踏踏实实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事,绝对的忠诚于我。如果你们心里敢想着边拿丰厚的月钱边还要贪墨庄子上的东西,那么趁早就给收拾东西我走人。不要以为我非你们不可,走了一个,外头多的是人来顶上。我不需要一个得给他甜头他才能好好做事的人,以后庄子里但凡有人敢趁机捞油水,私下偷东西,哪怕只是贪了一文钱,摘了一棵葱,那也要给我卷铺盖走人。有谁看到的,只管上报,凭他有谁撑腰也不必顾忌。要是胆敢知情不报的,同样给我滚出庄子。我宁可手底下缺人手,也绝不会要一个胆敢对我不忠的人留在庄子里。” 这一番训斥下来,都教众人给牢牢记在了心底。暗暗告诫自个,往后可一定要勤勤勉勉做事,不能生出什么糊涂心思来。 训完了话,夏听凝轻轻挥手,让这些人都回自个的庄子里干活去。 这么一番折腾,不止庄子上的人吓得够呛,就连各个掌柜说话也比往常要小心。只因夏听凝起火来,实在让人胆战心惊了些。 倒是晚玉兴奋得眼睛闪闪,替夏听凝揉着额头道“小姐,你方才好威风。” 众掌柜闻言不禁低下了头,心里嘀咕道,这晚玉姑娘什么神经呀,这么粗,他们都快让小姐给吓死了。 161 烧烤场 夏听凝轻闭双眸,缓缓道“你们回去后也好好管束一下手底的伙计。<-》要是像今日这般,不管是谁,我都绝不会纵容。” 众位掌柜们急忙忙的给应了下来,他们管着的铺子里,多多少少也有一两个是自家的亲戚。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哪家的铺子不都是这样的,全看他们选的是什么样的人了。 要是老实忠厚,本分做事的,那还好。要是像了方才的刘山夫妇,各掌柜们一想到这,都不禁心下一紧,当即决定回去后要好好敲打敲打手底下的伙计,尤其是那几个沾亲带故的。 否则万一哪天出了事,他们哪里脱得了干系。 处理完了庄上的事宜,夏听凝也没有再多耽搁,让各个掌柜都回铺子里坚守岗位。 她则同陈掌柜回了暖烟楼,换下一身男装,净了脸,梳了妆后,这才带着同样换回女装的晚玉和绿芜出了厢房。 来到楼下,车夫早已吃饱喝足的等在了马车旁。 一见夏听凝带着婢女出来,连忙将小凳子搁到地上,好让夏听凝踩着上马车。 刚到车厢内坐稳,夏听凝便听得车夫的声音道“世子妃,您要上哪?” “去雪锻坊吧。”夏听凝答道。 她掰了那么个借口,总得过去一趟带几匹料子回府。否则不小心被扯破了借口,那可就不好了。 车夫恭敬的应了一声,驾着马车便往雪锻坊奔去。 从雪锻坊挑走了几匹布料后,夏听凝便直接回了静王府。 十余日后,筹建的烧烤场已是正式竣工,夏听凝让陈掌柜将一应东西安排妥当。挑了个黄道吉日便宣布开张了。 开张这日,夏听凝自是要到场看看的,百里容瑾少不了要同行。萧景渊身为半个东家,当然也是兴致勃勃的来了。 夏听凝还特地带上了夏子云,免得他待在夏府,看夏老爷那张让人心烦的脸。 偌大的烧烤场搭建得极为别致,风景优美的场地,错落有致的分布着用石砖围建起来的烧烤穴。 场内各有许多的伙计们指引着,毕竟众人都是第一次来,不熟悉也是很正常的。 因为暖烟楼连日来对烧烤场的大力宣传,开张这日来了不少的客人,男女皆有,大多都是三五成群的结伴而行。 夏听凝带着夏子云,同百里容瑾和萧景渊随意找了个烧烤穴,在旁边的石板凳上坐下。 萧景渊自进了烧烤场后,就目露惊奇,对什么地方都有极大的兴趣。 “表嫂,这东西怎么一边大一边小呀?”萧景渊好奇的指着用石砖围建起来的烧烤穴。 这些用石砖搭建起来的烧烤穴,一边大一边小,呈横摆的‘凸’字形。 夏听凝指着那右边的小处道“这是用来烤肉串什么的,切成片或块的东西。”又指了指那左边的大处“那是用来烤一整只动物的。要做得大些才够放。” 萧景渊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的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打猎了?” 他已经看到有许多人在伙计的引领下朝后山那边走去了,想也知道那边就是狩猎区了。 夏听凝挑眉道“是,不过你不能下场。只能在一旁待着。” 萧景渊闻言登时就有些怏怏不乐了,不能下场啊,那多郁闷呀。 见他这副模样,还是百里容瑾笑劝道“表弟,你只能再多忍些时日了,这儿可不是皇家狩猎场,那么多双眼睛,你岂能下场。” 萧景渊一听更是郁闷了,他还以为能再多过回瘾呢。但他也知道表哥说的都有理。他现在的双腿还不宜曝露。 看着萧景渊一副怏怏的模样,夏听凝也不搭理他,直接带着百里容瑾和夏子云去了后山的狩猎区。 夏子云对于骑马打猎一事也是热衷得紧,一张小脸早就神采飞扬了。 一行人来到狩猎区,只见山口上搭了一间小木屋,有伙计正在那里递给客人们弓箭。还不忘说明原则,每个客人进山要交十两银子,每人只能猎五只动物。 而狩猎场的新任掌柜一早就等在了那里,正眼巴巴的望着行人,就怕一错眼珠子漏掉了夏听凝。 夏听凝带着人直接上前,安掌柜一见到人,连忙脚下生风的迎了过来,低头小声道“小姐,您来了。” 夏听凝轻轻应了一声,举步便往木屋走去。安掌柜极有眼色的让伙计们赶紧递过来几把弓箭,又陪同着夏听凝一行人进了山。 这座山上物资丰饶,有不少的猎物,许多客人早已兴冲冲的奔进去狩猎了。安掌柜让人牵来了马,百里容瑾便带着夏子云进山打猎了。 安掌柜则在一旁同留在原地的夏听凝交代着烧烤场的一应事宜。 萧景渊也饶有兴致的在一旁听着。 几刻钟后,百里容瑾便带着夏子云回来了,许是不想让夏听凝和萧景渊等太久,他们匆匆打了几头猎物后,便出来了。 一行人带着猎物下了山,又坐回了原先占好的位置。 夏子云看着带下山的猎物,问向夏听凝道“姐姐,这些东西怎么烤?”毛都没拔,内脏也没除呢。 夏听凝闻言笑了笑,指了指前头的一条溪流处道“那边的有人专门处理这些东西,喊个伙计把东西交给他就行了。人家自然会把这些猎物送过去处理好再送回来的。一次要收一两银子。” “喔。”夏子云乖乖的点了点头,正想招手叫个伙计过来。站在一旁的安掌柜早已抢下了这活,笑着道“少爷只管在这边坐着,这事交给小的去办就是了。”这狩猎场是小姐家的,他哪敢让少爷付银子。 说完便赶紧挥挥手让伙计将这些猎物给带走了。 夏听凝淡淡浅笑着,她说这话不过是解释给这几人听罢了,旁边那些初次来的客人们,但凡提着猎物的,都会有伙计上前询问告知的。 而弟弟提着猎物却没人上来询问,不过是因为安掌柜站在一旁候着,那些伙计有眼色的没上来冲撞。 待伙计把处理好的猎物送回来后,安掌柜早已让人送来了一应俱全的工具。 将木炭扔到烧烤穴中,点火,在烧烤穴的右处架上铁网,夏听凝又将一串串的肉串刷上酱料搁到上头摆好。这些各式各样的肉串都可以在烧烤场买到,是这个地方的又一收入来源。 至于那些猎物,早已就清洗干净,用支架串好了。夏听凝将它们放到左边大些的烤穴处,刷上各种酱料,轻轻的翻滚着支架烤着。 萧景渊看得惊奇不已,道“原来是这样啊,表嫂,真亏你想得出来。” 左边可以翻烤整只的动物,右边的架上铁网,可以烤肉串或肉片,甚至还有蔬菜。 夏听凝闻言轻笑了笑,这有什么,在现代不过是很常见的东西罢了。 百里容瑾也伸手轻轻转动着一只小乳猪,对着夏听凝轻声道“小心,别烫到了。” 夏子云则似模似样的把铁网上的肉串翻了翻,免得烤过头焦掉了。晚玉和绿芜自是也在一旁帮忙。 就连萧景渊也极有兴致翻烤着串羊肉。这边的食物香气很快就飘散了出去,引得旁边的客人纷纷探头望了过来。 坐在夏听凝一行人左上方的一群客人,是几个结伴的少男少女,他们看着夏听凝铁网上摆放的那些烤肉串,不由问向一旁指导的道“他们那边怎么有一串串的肉呀?” 不像自己这边,铁网上烤的都是从猎物身上割下的肉片。 伙计笑脸相迎的答道“那些是烤肉串,我们烧烤场有得卖,一两银子二十串,有各种肉类可供选择,还有一些是蔬菜。” 这些人中的一个少女闻言连忙道“那给我们来四十串。”说罢便转头让婢女付银子。 其它的客人听了,也忙要求来个几十串。 一时之间,这些肉串便立即打开了销路,热卖得紧。 而夏听凝这边,早已烤好了一批肉串,此时萧景渊正吃得极乐。 夏子云早已吞了几串烤牛肉。百里容瑾则捏着竹签串的一端,小心的喂着夏听凝。 萧景渊几口吃掉了手上的羊肉串,咂咂嘴道“表嫂,你怎么想到要卖这些肉串呀?”毕竟大家都有打猎,吃的大多都是自己打的猎物。 夏听凝小心的转动着手中的一只烤兔,头也不抬的道“来这的客人们大多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向来习惯让人服侍,打上几回猎过过瘾也就没那兴致了,毕竟打猎还是挺麻烦的。而且烧烤场也有整只的动物出售,品种齐全得很,以后来惯了他们就会选择直接在烧烤场买了。不过一整只的动物烤起来不容易,慢熟不说,你没那个技术是别想烤好的。” 夏听凝边说边将烤好的兔子移到没有炭火的一旁,拿起小刀割了只兔腿下来道“而这些肉串轻巧方便,经过特别腌制的,烤上一会就能吃,味道还特别好。一两银子二十串,这点钱对那些少爷小姐们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而且这些,才是烧烤场最为挣钱的东西。” 萧景渊眼睛一亮,有些小声的凑近道“表嫂,这些肉串很赚钱吗?” 夏听凝轻笑了笑,道“成本价很低,你没现这些肉串最多也就是一块肉片的量么,一整只动物,能做成多少肉串呀。” 萧景渊闻言深吸了口气。 162 轩帝召见 萧景渊盯着铁网上的各种烤肉串,目光幽深,一只鸡才多少银子,想想也知道,光是一只鸡,就能做出不少这样的肉串了。<-》 他正想继续开口询问时,又听得旁边的一些客人吩咐伙计再去多拿些肉串。 看着那些前来的客人都乐滋滋的拿着烤肉串吃得正欢,夏听凝扬起一抹微笑淡淡道“你也看到了,这些肉串每一串的量都不多,其实并不经吃。所以这些客人总会多要些,一天卖出的量算下来,堪称暴利。更别提那些加了价钱的鸡翅、鸡腿和香肠等东西了。” 萧景渊闻言若有所思,的确,像他这样的男子,怎么说也得吃上个十几二十串才够。而来这的客人,大多都是男人,食量必定是要大些的。 夏听凝用小刀将一些串好的鸡翅鸡腿给划上几刀,刷上香油、酱料,放到了铁网上边。 瞥了一眼萧景渊,继续道“而且开这个烧烤场,我们还有一个很大的优势。” 萧景渊听后好奇的问道“什么优势?” 夏听凝没好气的轻瞪了他一眼,真是孺子不可教也,笨得要命。 倒是坐在一旁的百里容瑾闻言清浅的勾唇道“凝儿是想说,这些肉串的原料都出自你手下的庄子,省了不少成本么。” “没错,这些原料都出自我的庄子,不用再经一次人手买来,大大降低了成本。而且,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庄子里饲养这些动物的所花的银钱,可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夏听凝微揽着百里容瑾的胳膊道。 “表嫂,这话怎么说?”萧景渊表露出了极大的兴趣道。 百里容瑾也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夏听凝,等着她的解答。 夏听凝翻烤着鸡翅,浅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将庄子旁的那些山林都买下吗?” 萧景渊闻言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个他倒是不知道。 坐在夏听凝旁边的夏子云忙开口表示道“这个我知道。”他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乳猪腿,用帕子擦了擦嘴“姐姐说过,那些山头都是用来放养动物的。” 放养动物?萧景渊大惊道“表嫂,你也不怕那些动物都跑了。”这漫山遍野的,到哪去寻呀。 笨蛋,夏听凝又是瞪了萧景渊一眼“这种事情我能不知道吗,放养那些动物之前自然是要圈好地方,做全防护措施,你以为我会随随便便的就让人把动物赶到山上去。” 萧景渊闻言大窘,这种事情他确实不懂呀,这等农家之事,他一个养在深宫里的皇子哪会知晓。 看着夏听凝没好气的嘀咕着‘笨死了’之类的话。 百里容瑾轻轻的勾起唇角,温笑道“表弟自幼养在深宫,他岂会懂得这些。” 夏听凝将烤好的鸡翅递到了百里容瑾唇角,睨着萧景渊道“算了,我也不指望你一个堂堂的皇子,能懂这些经商之事了。” 她也知道,这些皇家子弟,学的都是权谋之术,想的都是治国之策。 萧景渊有些无辜的抿了抿唇,道“表嫂,商人地位低下,皇家子弟有哪个会去学这些的。” 夏听凝闻言撇撇唇道“行了,什么地位低下。朝廷哪年的税收不都是来自这些商人。宫内的开支需要银子,养士兵也需要银子,你吃的穿的,哪样不需要银子。更别说,一个成功的商人还能带动一个地方的经济,你知道我手下一共雇佣了多少人么。若是没有我,这些人都将失去工作,生活困苦。一个国家,若是百姓不能安居乐业,你能指望这个国家强大起来么。” 在现代,哪还有这种重农轻商的思想。反倒是在田地里耕作的农民,比较让人看不起。 说白了,一个成功的商人,他能吸纳一个国家很多没有工作的劳动力。这些人有了工作,就能养活一个家庭,生活渐渐的好起来,不就是上位者想看到的国泰民安吗。 萧景渊闻言怔怔的看着夏听凝,他一直以为表嫂只是个懂得经商的奇才,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独到过人的见解。 百里容瑾也惊讶但却又宠溺的看着夏听凝,她是不凡的,他不一直都是知道的吗。 夏子云倒是笑眯眯的继续啃着乳猪腿,他边咬边道“姐姐,天色都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毕竟天黑就得回家了。 夏听凝摇摇头道“我们晚上还在这里,待会天色暗下来,这里自会点上灯的。夜晚烤东西,也别有一番滋味。” 夏子云闻言恍然的点点头道“怪不得现在天色晚了,那边还不断的有客人进来呢。” 夏听凝抬眸看了一眼,道“那些人是挑着时间过来的,他们应当是不喜欢打猎,过来享受烧烤的新奇罢了。而现在是夏季,毕竟夜晚阴凉,像这样围坐在一起烧烤的话,另有一番感受。” 在暖烟楼宣传的时候,她一早就让掌柜们点明,晚间结伴烧烤也是别有情趣的。 果然,当天色暗了下来的时候,就有伙计们点亮了灯笼,将整个烧烤场照得澄黄黄的,灯光若隐若现间,突出了另一种别样的气氛。 烧烤场提供各种酒水,那些洒脱的少年郎们吃着肉串,举着酒杯,言谈之间只觉得畅快无比。 这种新奇的享受,他们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呢。 烧烤场的伙计们忙着将各种各样的肉串端给客人,就是蔬菜串也卖得极好,毕竟总吃肉少不得会腻,而且烤蔬菜一听就很新鲜。大多数客人都会点上不少的蔬菜串。 整个烧烤场弥漫着别样的氛围,彻夜火热。 夏听凝和百里容瑾也没有多待,静坐了一会吃完东西后,便打道回府。否则静王妃那里不好交代。 与萧景渊告别后,夏听凝便带着夏子云同百里容瑾回了静王府。这会天色已晚,她打算让弟弟在王府歇息一晚再走,毕竟娘亲那,她一早就交代好了的。 接下来的日子,夏听凝过得极为惬意,闲暇时逗逗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这两个小家伙。 除了要时不时的应付阮氏没事找事的挑事外,她的日子还是过得极为舒坦的。 这日,百里容瑾与萧景渊下朝后一同回府。 夏听凝正倚在榻上吃着冰好的水果,解解热气。一见两人回来,便招呼着道“过来尝尝这桃子,可甜了。” 萧景渊闻言却是没有如往常一般露出笑容,反而颇有些面带难色。 夏听凝心细的道“怎么了?”露出这副表情。 百里容瑾走至夏听凝跟前,温言道“姨父要见你,现在。” 现在?夏听凝闻言直起了身,微微皱眉,怎么会这么急?容瑾他们不过才刚刚下朝,这皇上急着见她做什么? 百里容瑾伸手抚上她的眉间道“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夏听凝微微松了松心,轻点了点头道“那我们走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这皇上为何要急着见她。 换上了一袭宫装,梳妆妥当后,夏听凝便跟着百里容瑾一同进了宫。 厚重的宫门被打开,马车‘喀哒喀哒’的行驶着。 夏听凝轻吸了口气,这已是她第二次入宫了。 下了马车,萧景渊由侍卫推着轮椅走在了前头,百里容瑾则携着夏听凝跟在了后边。穿过长长的走廊,越过各处美景。 萧景渊终于在御书房门口停了下来。 一行人进了御书房,身着明黄龙袍的轩帝早已背身负手站在了书桌旁。 萧景渊心底有些紧张,向轩帝行了礼。夏听凝也跟着百里容瑾一同照做。 御书房中的气氛带着些许的凝重。 过了片刻,轩帝才微沉着声音道“都起来吧。”他说话时至始至终都没转过身来。 众人起身后,夏听凝带着少许的紧张,这气氛怎么感觉都不对呀。 御书房中静悄悄的,半晌,轩帝才道“你们都出去吧,瑾儿媳妇留下。” 哈?只留她一个?夏听凝微微瞪了瞪眼睛,这是要演哪一出? 萧景渊有些略带不安的道“父王,这…”怎么行。 他话还未说完,轩帝便抬手制止道“行了,你们都出去。” 百里容瑾轻皱着眉道“姨父,有何事是不能让我们知晓的,凝儿一个人,我不放心。” 普天之下,敢当着轩帝的面说不放心他的,怕也就只有百里容瑾一人了。 轩帝背着众人的面容微微动了动,道“好了,你们就在门外等着,朕又不是老虎,吃不了她的。” 百里容瑾知道,这是姨父最大的让步了。 他轻握着夏听凝的手道“我就在门外等着,若有事便喊我。” 轩帝身边的公公闻言,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世子还真是胆大,这叫什么话。 夏听凝轻轻点头,道“没事的。” 待旁人都退出去后,御书房的大门重新关上。 夏听凝站在原地,拿不准这皇上究竟要跟她说些什么。 轩帝站了好半晌,幽远的声音方才传了过来,他转过头定定的看着夏听凝道“你是中国人?” 他的语气中带着三分惊疑,七分肯定。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顿时让夏听凝怔在了原地,脑袋懵。 163 老乡? 夏听凝脑中犹如炸开了的锅,杂乱无绪,念头飞闪,不知该抓住些什么。 轩帝定定的看着夏听凝的反应,肯定的声音再次传来,他的眸光晦暗不明“看来你确实是了。” 夏听凝双脚就像生了根一般,直直的钉在了原地。她张了张嘴,却不知开口说些什么。 这轩帝难道也是穿过来的不成?还是天麒国有什么厉害的法师,能够掐指算命? 种种念头在夏听凝的脑海中飞快闪过,却拿不准到底是哪一种。 还不待夏听凝想出应对的法子,原本站在书桌旁的轩帝突的大步走来,他眸光暴涨,双手死死的掐住夏听凝的胳膊,有些狂乱的道“你告诉朕,朕到底哪点不好,她要狠下心舍朕而去。朕许她皇后之位,让她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有什么不好。你说,她为什么要离朕而去,你说呀。” 轩帝此时完全沉溺在了悲伤的情绪里,狂乱而执拗的摇晃着夏听凝,势必要她给出个答案。 夏听凝咬牙皱眉,忍着胳膊上传来的疼痛,这皇上好端端的发什么疯,是想捏碎她的胳膊不成。 所幸听着他方才说出口的那些话,她可以断定这轩帝肯定不是穿越人士,她的老乡应该是他口中那个离他而去的女子。 “皇上,你先冷静下来,你这么抓着我,让我怎么说。”夏听凝咬牙切齿的安抚道。 她的胳膊,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淤青了。靠,这个暴力狂。 到底是一国皇帝,轩帝很快就收敛起了自己控制不住的情绪,稍稍松开了钳制住夏听凝的手。 夏听凝皱眉抚上了手臂,忍着痛道“皇上不将事情讲清楚些,我如何知道那位…前辈,她为何离开。” 她顿了顿口,还是用上前辈二字来形容那个老乡,谁让人家先来的呢。 轩帝闻言有些失神,他面带恍惚,仿佛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中,“珊珊是朕当皇子时,一次无意中从山里救回来的,她那时候穿着奇装异服,顶着一头短发,模样怪异而很。醒来后更是闹腾了好几天,直嚷着要回家,对朕这个皇子,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 轩帝讲到这时,面上露出了一抹温暖的笑容,他睁着眼眸继续道“她的所作所为都与旁人不同,身上的一切深深的吸引着朕。她是个有着不输男子见识的女子,朕喜欢同她谈论朝政,她常常语出惊人,一些治国之策信手拈来。我们渐渐相爱了,那段日子是朕这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后来,朕被先帝看中,可以说有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她的出谋划策。可是…” 他说到这,眸光变暗,情绪又忍不住激动起来“可是若要登上皇位,少不了借助朝中势力的支持,先帝为朕赐婚时,朕允诺她一旦登基,便立她为后。朕对纳进府中的那些女人没有丝毫感情,我以为这么说她会想得通,可是她把自己关进房间整整三天不肯出来。再相见时,她开口便说要离开我。我慌张、惊怒,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将她软禁在府里,一遍一遍的告诉她,哪怕有了别的女人,我爱的也只是她。但她始终面无表情,不肯开口回应朕。” “朕以为把她软禁在身边就没事了,终有一天她会想通的,可是朕忘了,她跟别人不同,在一个夜晚,她就那样凭空消失在了朕的面前,无论朕如何找,都寻不到她的半点踪迹。你说,为什么,为什么要离朕而去?” 说到最后,轩帝竟是像失了神般,喃喃的问着自己。 夏听凝轻敛眼眸,又是一出狗血剧。她淡淡的看着轩帝道“皇上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既是有着不输男子的见识与智慧,她又岂会同这世间的女子一般,容忍自己与她人共侍一夫。” 轩帝闻言猛的抬起了头,直直的盯着夏听凝道“朕许她一国之后的地位,难道不够吗?朕爱她,她也爱朕,为何不能留下来?” “不能。”夏听凝斩钉截铁的打断道“一国之后?或许在你眼里,一国之后确实是天底下女子间最尊贵的地位,可是她不需要。她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便够了,身为皇后,或许身份很尊贵,可在我们眼里,跟小妾没什么区别,只要是跟别人分享同一个丈夫的,哪怕顶着的名头再好听,那不都是一样的吗。即便她爱你,可她也有自己的底线,过了这条底线,就算她再爱你,也会忍痛选择离开,因为我们,有自己不可丢弃的尊严。” 夏听凝望进了轩帝怔愣的眼眸中,道“或许我再换另一种说法,假若是她告诉你,她不可能只有你这一个夫君,还会养上好几个面首,但她爱的却只有你一人,你能接受吗?” 轩帝闻言恍若被闪电劈中了一般,登时就要发怒。 夏听凝勾起唇角道“看,皇上你自己都不能接受,又怎能要求别人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离开你,你一点也不冤枉。因为在你心中,皇位始终比她重要,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有什么后果都要你自己一个人承担。” 轩帝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到了椅子上,喃喃低语道“是我忘了,你那么骄傲,又怎么会容忍我有别的女人。是我痴想,以为还能留得住你。” 呆滞了半晌,轩帝又起身紧抓着夏听凝道“你告诉朕,她到底去哪了?为什么朕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夏听凝看着又有些癫狂的轩帝,忙掰着他的手,推开他道“皇上,你冷静点,我怎么会知道她去哪了。” “不,不,你一定知道的,告诉朕她到哪去了。”轩帝有些胡乱的喊道。 夏听凝皱着眉,一字一句的道“我只能说,她最大的可能便是回家了。”说到这,她又添上了一句“那是一个你穷尽一生都不可能到达的地方。” “为什么?”轩帝睁着发楞的眼眸道。 夏听凝缓缓的解释道“我简单点跟你说,中国存在在另一个世界上,而我们之所以会来到这,不过是机缘巧合,那是万中无一的几率,你永远也不可能去到那,就像我也无法回去一样。她身上应该是带有什么媒介,才会突然消失离开了这,这是个例外。” 轩帝失神的坐回了椅子上,希望被生生掐断,他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 回家了吗?想到她天天念叨着的家人,能回家的话,她一定是很开心的吧。轩帝的唇边露出了一抹苦涩。 是被他伤得太痛,才选择离开了吗。 夏听凝看着眼前的轩帝不置可否,这个皇帝受着古代的教育长大,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为过,谁让这是个女子地位低下的时代呢。 倒是那位穿越而来的前辈,她能那样决然离去,倒教她心生钦佩。若人家像那些穿越小说一样,为了爱愿意留在深宫之中跟别人分享丈夫,那自己可真是要失望透顶了。 眼看轩帝可能还需要好一段时间来恢复情绪,夏听凝也不讲究了,直接就坐到椅子上,横竖有先人在前,她这做法应该不为过吧。 正当夏听凝有些郁闷的想着是不是该让人端杯茶进来让她解解渴,也送些小点心过来垫垫肚子。刚才那么一折腾,这可都午膳时分了。她被急忙召进宫来,什么都没吃呢。 轩帝却是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望着夏听凝的目光有些幽远“你很像她,她在朕面前时,也是这般不受拘束。”到底,还是他负了她呀。 夏听凝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瞪了过去,又是惹得轩帝一阵怔愣。 他勾起一丝怀念的浅笑,“已经很久没人敢这样对朕了。”那个活在他回忆中的女子早已离他远去。 夏听凝挑了挑眉,这才问道“皇上是如何知道我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她哪里露馅了? 轩帝不答反道“往后便称朕为姨丈吧,你既是朕的甥媳,这或许是上天给朕的些许安慰。” 说完后才缓缓道“朕昨儿个出宫去了一趟烧烤场,你或许不知道,那些吃食珊珊也曾做给朕吃过,那不应该是旁人懂得的事情。” 夏听凝了然的点了点头,道“皇上知道中国?” 轩帝摇摇头道“朕只听珊珊说过一些,她是在我们相爱了很久之后,方才告诉朕她不属于这,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国家。朕只知道,你们那似乎是个十分奇特的国家,珊珊说,像她那样的女子,在你们那的大街上,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朕原本还有些不信,可知道了你的身份后,朕倒是有些信了。” 经商的奇才,见识也不小,确实很像她。 夏听凝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大家所受的教育不一样,现代的女子对于古代人来说,确实是特立独行得很。 看着夏听凝自然随意的举动,轩帝不由得想起了她,心中一痛,低叹道“你先回去吧,瑾儿想来也等急了。”他需要去平复一下自己的心绪。 164 阮氏出事 御书房的大门再次被打开,夏听凝完好无损的从里边走了出来。 一直候在外边的百里容瑾快走几步上前,低声道“凝儿,你还好吗?” 夏听凝抬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浅笑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萧景渊也由侍卫推着凑上来道“表嫂,父皇都同你说了什么?” 他等在这外边一直有些惴惴不安的,实在是父皇今日的表现太过奇怪了。 夏听凝轻描淡写的解释道“也没什么,我恰巧认识皇上的一位故人,他找我问问情况罢了。” 皇帝既然屏退旁人,可见并不想将此事告与他人知晓,她也只能捡几句好说的解释给他们听了。 故人?萧景渊微微蹙眉,能让父皇举止异常的,可见这位故人在其心里有多重要了。 他下意识的就想问问夏听凝,这位故人到底是男是女? 夏听凝仿若猜到了他的意图,定定的看着他道“她几十年前就已逝世了。” 她说这话一来宽慰萧景渊的心,二来也是提醒他,这是皇上的一个禁忌,切莫要再提起。 萧景渊何等聪明,一两句话便让他了然于心。对着夏听凝点了点头,不再问起。 百里容瑾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我们回府吧,你还不曾用过午膳呢。” “嗯。”夏听凝轻轻点头,这么一折腾,她确实是饿了。 回到静王府,夏听凝草草用了些午膳,便上床歇息了。 百里容瑾来到床边,侧身躺到了她身旁,伸手环住她的腰。 夏听凝翻了个身,小脑袋靠近了他的怀里。他不曾开口说话,但却无端的让她感到安心偎贴。 夏听凝埋首在他怀里,思虑半晌,还是小声的讲述起了那位穿越前辈和轩帝之间的纠葛。 百里容瑾越听越是下意识的收紧了环住她的腰身,低头抵住她的额道“有一天你也会离开吗?”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事情。 夏听凝忙摇头道“不会,我跟她的情况不一样,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去了。” 那个人应当是借助媒介,连带身体都穿了过来的,她只是魂穿到这,在现代的身体,只怕早就被火化了。她几乎可以笃定,这辈子是回不去现代了。 “真的?”百里容瑾稍稍松了口气。 夏听凝小声道“这里,就是我的家。” 她在现代已经没有亲人,这里有娘亲,有弟弟,最重要的,还有他。 百里容瑾轻轻的勾起一抹笑容,薄唇轻贴上去,细细柔柔的吻着她。 唇瓣厮磨间逸出了温言暖语“这里,不但是我们的家,还会有我们的孩子。” 一番深吻过后,夏听凝脸颊粉红,双唇莹润,眼眸乌亮。衣襟处更是显得凌乱。 百里容瑾眸色幽深,忍不住想将她拆吃入腹。 夏听凝却是先一步按住他作乱的手,睁着乌亮的眼眸抿唇道“我累了。歇几日好不好。” 百里容瑾漂亮的眼眸尽显无辜,贴近她的耳际,轻吮她小巧的耳垂,低声道“你说,要为我生个孩子的。” 夏听凝忍着因敏感而颤栗的身子,往后缩了缩,一副坚决不被美色所诱惑的神情。 让百里容瑾忍不住唇角上扬,拉过她的身子轻吻了一记,道“后日,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夏听凝闻言登时就瞪起了眼眸,得寸进尺。 她小声的嘟哝着,没一会便偎在了他的怀里睡着了。 百里容瑾轻揽着她,唇角含笑的闭目睡下。 静谧的午后,从窗外洒进了团团光圈,为地砖镀上了一层金黄。 翌日清晨,夏听凝再一次被轩帝召进宫中。 这一次,他总算没有再屏退旁人,让萧景渊和百里容瑾留了下来。 一晚不见,轩帝似乎憔悴了许多,在见到夏听凝后,却是忍不住柔和了神色,招呼她坐下。 夏听凝也不拘谨,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动了动眼眸道“姨父找我有事?” 这问话问得并不算客气,若换了旁人,必定是不敢开口说这种话的。 偏夏听凝身份特殊,得知她与爱人的渊源后,轩帝下意识的将满心的愧疚和补偿转移到了她的身上,相处间自是另眼相待。 从前珊珊也总是这般与他说话的,轩帝非但没有觉得半分不妥,反而露出笑容道“找你过来是有事相商。” 夏听凝挑了挑眉,直接道“可别是太难的事啊,我并非万能,姨父,你懂的。” 轩帝微弯着眼睛,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道“虽非万能,但也差不多了。” 与夏听凝的简短对话,让他仿佛回到了从前,那时候珊珊讲话也总是毫不顾忌,直来直往,不时蹦出几个教他摸不着头脑的新鲜词。 夏听凝拿起茶杯,顺势就喝了一口,不同于别往的姿势优雅,她现在完全是以现代人的行为展现在轩帝面前。 轩帝见状,的确没有怪罪,神色间反而对她愈发亲近了几分。 萧景渊的眸间尽显惊讶,他怎么瞧,表嫂今日都太过随性了些,可父皇非但不以为意,反而,很是喜欢。 百里容瑾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姨父重情,想来是爱屋及乌了。这样也好,对凝儿有益无害。 夏听凝咬了一口糕点,鼓着腮帮子道“什么事,你说吧。” 轩帝捧着茶盏,用平和的语气道“想来你也知道朕与刘氏一族的暗中纠葛,自朕登基以来,已清除了不少他们在朝廷上的党羽,但刘国公府根基极深,所以朕想让你出手帮忙。” 夏听凝吞下糕点道“想我让怎么帮忙?” “朕想让你断了刘国公府的财路,没有了钱财,他们行事必定困难。到时为了银钱,少不得要铤而走险留下把柄。”轩帝细细的分析道。 到那时,只要抓住机会,定能将这帮逆贼一网打尽。 为了这个江山,他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若不能成为一代明君,他如何对得起珊珊。 夏听凝轻转眼眸道“不是说,我名下的那些铺子,已经挤走了刘国公府不少的生意吗?”还有哪些是他们的钱财来源。 百里容瑾闻言轻声解释道“那只是其中一部分,刘国公府的生意最主要有赌场跟青楼,这是他们最主要的财路。” 赌场跟妓院?夏听凝皱起了眉头“这两样可都是销金窟,做得好的话,每日的盈利简直高得吓人。” 萧景渊接过了话道“这刘国公府藏得极深,那些青楼赌场我们摸查了许多,才探出是对方的产业。表嫂,你可有什么办法把这些生意抢下来?比如将他们的赌场赢下来。” 夏听凝瞥了他一眼,扯了扯唇角道“你想得倒是美,把赌场赢下来,你以为我能听声辨骰子大小,一押就中啊。” 开什么国际玩笑,她最多也就是在家里玩玩扑克牌,大致知道怎么打麻将而已。真当她是万能的了。 萧景渊闻言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谁让她在经商上表现得神勇无敌,他下意识的也就以为她赌技过人了。 轩帝也不由得抿了抿唇,道“那凝儿可有什么好法子?” 这听声辨骰子大小,他还真有想过。 夏听凝轻敛眼眸道“青楼跟赌场我并不想涉足,既然姨父想断了他们的财路,那不如由你们拿下这两块生意,我可以提供一些赌场的新鲜玩法,还有青楼的各种表演。让你们在短时间内吞并对方的产业。” 萧景渊高兴的点头道“那表嫂想占几成股?”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极大的好事,这根本就是白送上门的大笔钱财。 “股份就不必了,反正也不费什么事,我对这些没兴趣。”夏听凝摆摆手道。 青楼跟赌场她从来就没想过涉及,哪怕这两门生意好赚得紧。但这终究不是正道,她心底并不想沾染。 轩帝闻言很是满意的点头,这孩子跟珊珊一样,不重名利。 这次进宫极为顺利,在御书房内待了几个时辰后,夏听凝便同百里容瑾一起离开了。 她需要回王府整理一下,想一想赌场都有哪些玩法,还有那青楼,少不得要排歌舞,谱曲子,设计装潢了。 这回得把现代的各种新式玩法给搬过来才成。 马车在静王府门前停了下来,夏听凝在百里容瑾的扶揽中下了马车。 二人一同回到清澜园,刚踏进屋中,绿芜连忙上前服侍。 夏听凝与百里容瑾携手坐到桌旁,由着绿芜倒茶侍奉。 夏听凝看了屋中一圈,不由问道“晚玉呢?怎的不见她?” 绿芜笑着答道“小姐前儿个不是说,库房中的那套玉饰头面不错,寓意又好,想送与霍少夫人吗,刚巧霍府今儿来人,晚玉便跟着送回礼去了。” 夏听凝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正当夏听凝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时,一个婢女慌慌忙忙的开门跑了进来,发出好大的声响。 百里容瑾眉头一皱。 绿芜不由得转身喝道“做什么呢,没看到世子与世子妃在屋内么,竟敢这般没规矩。” 这名婢女喘着气道“不好了,世子,世子,二少夫人出事了。” 165 幕后黑手 阮氏出事了? 夏听凝和百里容瑾相互对看了一眼,前者轻皱眉头道“怎么回事?你说。” 阮氏不是一直好好的待在她的葵园么,怎么一眨眼就出事了。 这个面生的婢女急忙忙的道“二少夫人用完厨房送去的补汤后,突然就喊肚子疼,听说还见红了,王爷跟王妃这会已经赶过去了。” 见红了?夏听凝拧起柳眉,这可不是小事。 “容瑾,我们过去瞧瞧。”夏听凝转头道。 百里容瑾淡淡的点头。 二人起身便出了屋门,朝葵园走去。 一路来到葵园,刚到阮氏的屋前,便听到里边传来的痛叫声。 夏听凝与百里容瑾踏进屋中,只见静王爷和静王妃正等在屋里,百里尘轩也焦急的站立在一旁。 百里容瑾和夏听凝上前向静王爷夫妇请安行礼。 静王妃微提唇角,让二人免了礼。 出于礼貌,夏听凝只得上前问道“娘,不知二弟妹情况如何?” 见这阵势,只怕是不容乐观。 静王妃轻叹一声,开口道“府医正在里边看诊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就突然见红了呢。 夏听凝看了一眼桌上喝剩的汤水,道“等会请府医验一验这补汤吧,别是出了什么问题。” “也对。”静王妃点点头,将事给放在了心上。 半晌,府医才从里边出来,百里尘轩连忙迎了上去,急声道“府医,如何了?孩子有没有事?” 府医伸手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摇摇头道“二少爷,小的无能为力,这一胎实在是保不住了。” 百里尘轩听后便怔在了原地,保不住了?怎么会,他今晨出门早朝时,铃儿还好好的。孩子怎么会突然就掉了呢。 静王爷闻言也是一脸失望,这毕竟是他的亲孙,又岂会真的不在意。 静王妃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阮氏不是她的正经儿媳,这肚子里的孩子跟她可半点关系也没有,只是占了个名头而已。 尽管心中无什伤感,但静王妃也知不能表现出来,只是让府医去验一验桌上的补汤有无问题。 府医仔细验了验,查出这盅汤水并没有问题后,静王妃也稍稍松了口气。 这厨房可是儿媳在管着的,要是验出点什么来,凝儿可就脱不了嫌疑了。 静王妃偏头问向静王爷道“王爷,您怎么瞧?”这事该怎么办? 现在验明汤水没有问题,可二儿媳好端端的坐在屋中,却无故小产,摆明了不对劲。 “让下人好好查一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静王爷拧了拧眉头道。 要是意外也就罢了,倘若真是有人暗下黑手,他定要将其揪出来,王府里怎能容忍出现这种腌臜事。 静王妃点了点头,转身吩咐李嬷嬷带着下人好好的查一遍。 如今结果出来,阮氏真的掉了孩子。 夏听凝也百里容瑾也不好多留在这,告了礼便回清澜园了。 出了这种事,王府中自然是一片肃穆。毕竟府里一连掉了两个孩子,先是季姨娘,接着又是阮氏。 一整个下午,葵园那边都是不得安生。 自知掉了孩子的阮氏痛哭不已,嚎叫着要找出暗害她的凶手将其千刀万剐。 不顾自己刚掉了孩子的虚弱身子,闹着要去找季姨娘和夏听凝,非说是她们害了她自己的孩子。吵了好几个时辰,让伺候的婢女们累得人仰马翻。 晚玉听到葵园那边的传言,着实气不过“小姐,您听听她们怎么说话的,这二少夫人掉了孩子,就非往您身上扯。” 她们小姐才不会做这种缺德的事呢。 真是躺着也中枪,夏听凝挑了挑眉,道“由她吧,她刚掉了孩子,总要发泄一下的。” 毕竟阮氏盼这孩子盼了一年多,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突然间掉了,不发狂才怪。 在李嬷嬷领着人的翻查下,也没在葵园查出什么可疑的东西来。 一切都干净得很,听到这个结果,阮氏又是不依不挠的哭闹了起来,直说静王妃偏袒夏听凝,帮着销毁了证据。 气得静王妃头疼,又碍着对方刚掉了孩子不好太过计较。 整个葵园每日都闹得鸡飞狗跳,时不时就能听见阮氏的哭嚎和吵闹。 捻香院中,季姨娘此时正端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中的自己描眉。 她唇角含笑,眸中阴冷,听着阮氏一声又一声的哭闹,不觉烦闷,相反感到十分舒坦。 叫吧,喊吧,你哭得越惨,我越是舒服。 我的儿,为娘已经替你报仇了。 这时,屋门被悄悄打开,一袭蓝衣的浣苏走了进来,快步来到季姨娘身边。 季姨娘眉眼含笑,声音如丝“东西都处理掉了吗?” 浣苏点点头,谨慎而又小声的道“小姐放心,奴婢都悄悄处理掉了。” “那就好,你拿东西时,没被别人瞧见吧。”季姨娘端看了看镜中的双眉道。 浣苏忙摇了摇头“奴婢小心得很,夫人那日出了状况,屋中忙得团团转,奴婢趁乱换了东西,无人瞧见的。” 季姨娘搁下了铜黛,拧开胭脂盒赞道“做的好。” 浣苏轻笑了笑,上前一步道“都是小姐深谋远虑,想得周到。让奴婢提前把东西换出来,才没让那李嬷嬷给查出差错来。现在夫人掉了孩子,小姐您的机会又来了。” 季姨娘仔细的为自己着妆,柔媚的小脸早已不复之前的憔悴。 她朱唇轻启,道“去把我那件浅粉色的衣裳取来,夫君今晚少不得会过来。”她要一举重获恩宠,生生气死那阮氏。 浣苏点头应了一声,抬脚便去将季姨娘所说的那件衣裳取了出来。 高兴的道“二少爷最喜欢看小姐您穿这件粉色衣裳了,夫人现在终日吵闹,二少爷肯定会宿在咱们捻香院不走的。” 季姨娘神色坚定,一手抚上了小腹,这半个多月来,她精心调理着身子,忍着不去看阮氏那风光得意的模样,就是为了一雪前耻,将夫君重新夺回来。 现在,她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只要她鼓动着阮氏怀疑到夏听凝头上,到时候二人相争,最后得利的肯定是她。 浣苏将衣裳搁下,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细心的为季姨娘绾去发髻来。 梳妆打扮完后,季姨娘满意的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笑看了一眼浣苏道“还是你的手巧,最合我心意。”说完便顺手将台上放着的溜银喜鹊珠花递了过去“赏你的。” 浣苏表面上喜不自禁的接了过来,暗地里却不是很高兴。这珠花若放在往日里,自然是极好的。 可自打她瞧过世子妃的满格子里的各种首饰后,眼光也随即挑剔起来。 这溜银喜鹊珠花,连世子妃一支簪子上的珍珠都抵不过,着实让她瞧不上。幸好,她还有那个蓝宝石蜻蜓头花,虽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戴出来,但留在手里看一看也是好的。 想到这,浣苏不由得紧了紧手,垂下了眼眸,这事可不能让小姐知道。 而季姨娘正自顾自的端详自己的妆容,也没发现浣苏表现出来的一点不妥当。 这日,夏听凝刚从厨房巡查回来,正与晚玉还有绿芜说着话。 不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闹闹哄哄的声音,大门随即被人用力推门,一脸神色狂怒的阮氏从外头跑了进来。门旁边是几个摔倒在地的婢女,想来是没有拦住阮氏而被推倒的。 夏听凝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开口道“二弟妹,你不好生在屋里歇着,跑来清澜园做甚?” 阮氏一手指着夏听凝,神情愤怒的尖声道“你还敢问,夏听凝你这个贱人,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狠心下手害我掉了孩子。你自己不能生凭什么怨到我头上,你害死了我的儿子,我今天要让你偿命。” 说完竟是狰狞了面容想要扑过来。 晚玉跟绿芜连忙上前护住夏听凝,门外的婢女也急忙赶进来帮忙。 夏听凝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有些癫狂的阮氏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这个疯子,刚养好几天身子,就这样闹上门来了。她才是要问问,自己做了什么,让这个疯子认定是她害了她的孩子。 被婢女们制住的阮氏边挣扎边怒吼着道“夏听凝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这辈子都怀不上,生不出孩子来…” 夏听凝越听越气,心头愈发的感到一阵不舒服。 她冷眼盯着阮氏道“你给我闭嘴,我告诉你,你的孩子掉了那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你若再胡说八道,诅咒我跟容瑾的孩子,我饶不得你。” 夏听凝冷着神色步步走近阮氏,眸光阴寒的道“你怎么不想想,是你自己做多了亏心事,遭了报应呢。你以为上次婢女在我茶水里下药一事,没查出个结果来,我就不知道是谁做的吗。你自己想想你做了多少缺德事,我可不像你,我再怎么要对付你,也不会拿无辜的孩子下手。这次看在你掉了孩子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你要再到我这里来闹腾,那就别想我会放过你。” 夏听凝说完一挥衣袖冷声道“送她会葵园,让人看紧了。” 166 夺权 婢女们将神色疯狂的阮氏送走后,夏听凝方才缓缓靠着桌子坐了下来,平复心中的情绪。 晚玉连忙端来热茶递给夏听凝,开口道“小姐喝杯茶压压惊,不必理会那疯婆子的话。” 一听便知道她也是气得狠了,连刻入骨里的尊卑都不顾,张口称呼阮氏为疯婆子。 夏听凝抿了几口热茶,定了定神,她虽不信这些鬼怪神明,可一触及到自己亲近之人,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避讳的。更别提阮氏这回竟是诅咒她和容瑾的孩子。这让她的心里怎么都舒服不起来,咯得慌。 这就好比让一个人发毒誓,如果诅咒的是她自己本人,那些生性看得开的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若是让人家诅咒她至亲至爱之人,却是没有人愿意的。 这就是现代人,哪怕诅咒自己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没关系,可一旦涉及到了自己的亲人、爱人,心里却总是免不了生出忌讳。 饮过了热茶后,夏听凝感觉好了些,但仍是有点胸闷,便躺到雕花大床上,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这日,得知阮氏冲进清澜园吵闹后,静王妃也不再对她客气,吩咐下人将她禁在葵园内,没养好身子前不得再踏出房门半步。 只是不料,阮氏早上刚刚被禁足,阮丞相夫人下午便来了静王府。 这让静王妃的心头又是一阵不舒服,她不过是对阮氏小惩大诫了一番,这丞相府回回都要上门说道那么几句。放眼整个京都,哪家儿媳的娘家会隔三差五上门的。 静王妃忍着满心的不满,随手让婢女将人请到厅里。 她面色有些不善的起身坐到了梳妆镜前,吩咐婢女重新梳妆打扮。 站在一旁的李嬷嬷伺候静王妃极久,一瞧便知道主子这是有意晾一晾那阮夫人,让人家好生等上一等。 想到这,李嬷嬷不由得对梳妆的婢女道“把这发髻都散了,梳上个凌云髻,再挑另一套头面戴上,都仔细着点。” 婢女们不敢搭腔,李嬷嬷怎么说她们便怎么做。 静王妃也不说话,只是眉眼间稍微舒展了些。 折腾了不少时间,静王妃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妆容,不禁满意的轻点了点头,这才起身打算到厅中接见那阮夫人。 而坐在厅中的阮夫人此时也不太好过,她都已来了许久,静王妃却是半点也没露面,只让她在这干坐着。 王府中的婢女也只送来了一盏清茶,竟是连一碟子糕点都没有,这不摆明了是不待见她么。 阮夫人暗抒着胸口,分外的不舒坦。 一番苦等后,静王妃方才姗姗来迟,一手倚着李嬷嬷,端庄的坐上了首位。 不忘对着阮夫人开口道“本宫向来有午间小憩的习惯,起身后一番梳妆,让阮夫人久等了。” 这话听在阮夫人的耳里格外堵心,这不是暗指她不识相,挑着人家午歇的时候上门打扰么。 这静王妃竟是一来就给了她个下马威。 阮夫人忍着心头的不舒服,展开笑颜道“王妃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等上一会有何妨。” 静王妃闻言也不搭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扇着手上的茶盖,状似不经意的道“不知阮夫人这会子过来,可是有要事?” 阮夫人眉眼轻动,微微哀戚了神色道“王妃也知道,我那可怜的孩子好不容易怀了身孕,没想到…,竟是平白无故的滑掉了,我这当娘的,好不心痛呀。” 静王妃听后稍稍顿住了手,她也知道这事蹊跷,可偏偏嬷嬷什么都没查出来,她这会倒是不好给丞相府一个交代。 想到这,静王妃也不由得缓和了语气道“这件事,本宫也觉得可惜,只是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问题来。他们夫妻年轻,肯定还会再有的。” 阮夫人收了收哀戚的神色,进入主题道“难道我那可怜的外孙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流掉了吗,要知道,府里可都在传是世子妃下的狠手,王妃怎么忍心看着我的女儿受苦却不管呢。” 静王妃神色一冷,讲了半天,原来是冲着凝儿来的。 ‘叮’的一声,静王妃盖上了手中的茶盏,面色不虞的道“阮夫人此言差矣,这只不过是轩儿媳妇硬赖给凝儿的,无凭无据,岂能乱说。若非看在轩儿媳妇刚失了孩子的份上,伤心过度一时失言,否则,本宫岂容她这般胡言乱语。” 张口闭口的就是外孙,那孩子指不定是男是女呢。说句不好听的,那又不是她的嫡亲孙子,她哪有那么多闲心看护。 说白了,还是阮氏自个没本事保住孩子。 “可铃儿确实是无缘无故小产,王妃可要给我们丞相府一个交代。”阮夫人稍微硬起话道。 静王妃皱着柳眉,稍稍放缓了语气道“本宫已是第一时间让李嬷嬷去查了,可轩儿媳妇的屋里一切正常,半点问题也无。出事时她也是待在自个的葵园里,并无外人。着实不知道她怎么会小产。” 阮夫人不依不挠的继续道“话虽如此,可我听铃儿说,王府里的厨房可是世子妃管着的,这要往吃食里加点东西还不容易么,可怜我的铃儿,年纪轻轻不懂得这些弯弯绕绕,竟就这样被人给暗害了去。” 这么说,就是直认为夏听凝是凶手了。 静王妃听得眉头直皱,出声辩驳道“当日轩儿媳妇喝过的汤水已经让府医查验过了,都是让孕妇养胎的好东西,半点问题也无。” “只不过是验了那日的汤水,谁知别日的补汤有无问题。”阮夫人硬是咬着不肯松口。 静王妃闻言不禁带了些许怒气道“那不知阮夫人有何高见?”这明摆着就是要咬着她的儿媳不放,这阮府的人怎么都这么让人生厌。 阮夫人一听这话,不禁用松缓的语气道“我也知道王妃的难处,毕竟没有真凭实据,确实不好指控世子妃。” 突然听到对方这番通情达理的话,静王妃也稍稍平息了心头的火气。 “不过,”阮夫人话锋一转,道“让世子妃一人管着厨房我实在是不放心,未免以后再次发生这样的事,还请王妃能让铃儿也学着掌家,免得日后再被人给欺凌了去。王妃,铃儿她可也是你的儿媳呀。” 言下之意便是指静王妃偏心,只顾着夏听凝,不肯放权给阮氏。 静王妃一听,心头登时火起,好哇,原来后招在这呢。这是想借阮氏小产,给她谋福利来了。 她就说这阮夫人怎么突然间这么通情达理,冒出那样一番话来,弄了半天,是想借机夺王府的权。 真是好算计呀。静王妃咬上了银牙,不客气的拒绝道“厨房一事凝儿向来管得妥妥帖帖的,从未出过差错。阮夫人说这话,未免太过无理,本宫岂能答应。” 这王府日后只会是瑾儿的,阮氏又不是她的正经儿媳,凭什么放权给她。 阮夫人面色一僵,动了动唇,开口道“王妃,铃儿也是你的儿媳,你这样做,岂非是有失公允,这让外头的人怎么看。” 威胁她?哼,静王妃冷哼了一声道“本宫怎么就有失公允了,瑾儿媳妇是堂堂的世子妃,将来就是王府的正经主母,府里的事不交给她要交给谁。再说了,自打轩儿媳妇进门,她做下的那些事,要本宫一件件数给阮夫人听么,凭她那个性子,莫说是管厨房了,就是多拨几个婢女给她,本宫都心惊胆战的。真要让她管事练手,怕是不出三天,这王府就该乱成团了。阮夫人自个教出来的女儿,难道还不清楚?” 静王妃这话实在是难听得很,字字句句都戳在了阮夫人脸上,让她脸色好一阵青白。 她这个当娘的,又岂会不知女儿的性子。可自个的女儿再不好,那也是容不得别人说的。尤其静王妃还直白得这般不客气,简直是让她下不了台。 静王妃看着脸色阵青阵红的阮夫人,心里舒坦了不少,又免不了再敲打几句道“阮夫人可别忘了,它日瑾儿袭位,这轩儿一家可都是要搬出王府单过的。” 她不放权给阮氏那也是理所应当的,这二儿媳要是个安分守己的,她或许还能斟酌一二,偏偏是个不安生,好惹事的主,她怎么可能让阮氏参与管家一事呢。 阮夫人脸色一白,这静王妃的意思摆明等静王爷一传位,便是要让铃儿跟着她的夫君立即搬出王府去了。 虽然自古都是这样做的,可先前静王爷疼着百里尘轩,她倒还没有这方面的担忧,毕竟按静王爷的性子,到时候再怎么说,也肯定会分个极好的住府给二女婿的。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局势扭转,百里尘轩有了那样一个不守妇道的亲娘,静王爷早已是不怎么待见庶子。到时候分家,情况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静王妃眼看阮夫人微蹙眉头,满腹心事,不由暗嗤了一声道“如今天热,本宫着实乏得很,阮夫人还请自便吧。”说完便起身由李嬷嬷扶着走了进去。 晾下神色晦暗不明的阮夫人独自一人坐在厅里。 167 掉入池中 葵园,阮夫人此时正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哭哭啼啼说着不想活了的阮氏。 “娘,女儿如今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我那可怜的孩子,他才一个多月大,就让人给害死了。呜呜呜…” 阮氏越说越伤心,竟是哽咽得一口气没能提得上来。 阮夫人骇得急忙为她轻拍着背,又接过婢女端来的茶水喂了下去,阮氏这才给缓了过来,却仍是哭个不停。 阮夫人心疼到不行,却只能软言相慰道“好了,我的儿,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要孩子的。” 她如今真是有些后悔,将女儿给宠成这样,当然要是学到自个的一丁半点,也不至于连孩子是怎么掉的也不知道啊。 原本她还指望着女儿能为王府生下个长孙,这样他们两家的关系怎么着也会亲密上几分,不但对铃儿也有好处,就是那阮秋玲自个也有借口能不让她去给静王世子当妾呀。 现在孩子一掉,偏还不能查出是那世子妃下的手,这个哑巴亏铃儿是只能自己吃了。 “娘你说的倒轻巧,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儿盼了多久才怀上的这个孩子,难道又要女儿再等上个一年半载吗。”阮氏哭闹不休的道。 “好了好了,我的儿。”阮夫人连忙安慰道“你就别再闹了,当心身子。娘今儿给你带来了好东西,让你补身子的。” 说完便朝旁边示意了一下,跟着阮夫人前来的婢女连忙拿着东西上前道“二小姐,这可是夫人特地为您寻来的。” 阮氏暂时收起了眼泪,看向那打开的盒子中不知名的一团奇怪东西,不由得问道“娘,这是什么?” 阮夫人轻笑着挥退了屋中的下人,指着盒中的东西道“这是紫河车。” “紫河车?”阮氏闻言立马嫌恶的后退道“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存心拿这东西来恶心女儿么。”明知道她刚掉了孩子,还带这种东西过来。 阮夫人有些无奈的看了女儿一样,好声好气的解释道“你这孩子,怎的就不懂为娘的一片苦心。这紫河车可是好东西,你刚掉了孩子,吃这个最是补身子了。娘费了多大的心力才给你弄来。” “真的?”阮氏闻言不由得转回了头道“这东西真有那么好?” “为娘还能害你不成。”阮夫人看着阮氏一脸正色的道“这东西最补气血,还能治不孕。先前你一直怀不上,娘早就想让你吃这东西了。” 说到这,阮夫人又笑着补了一句道“你以后每日让人炖上一个吃了,很快就能再怀上的。” 阮氏听到这,顿时打起了精神,抓住阮夫人的道“真的吗?” “这是自然。”阮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阮氏一把扑进阮夫人的怀中,道“娘,你对我真好。” “傻孩子,你可是为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阮夫人轻拍着阮氏的后背道“不过你也要记着了,这事莫让外人知道,毕竟传出去不好听。” “我知道的,娘。”阮氏点头应承道。 阮夫人一手抚着女,边轻声问道“你这次掉了孩子,可能确定是谁下的手?” 提到这,阮氏又是不免伤心起来,咬牙切齿道“肯定是夏听凝那个贱人,女儿喝了那补汤就觉得肚子疼,偏府医验了却说没事。娘,您可要替女儿做主呀。” 王妃一直偏帮着那个贱人,她半点都奈何不了人家。 虽然听了阮氏的一番话,但深知内宅阴私的阮夫人却是有着自己的看法“娘瞧着这事也不一定是那夏听凝做的,你可别忘了,你上回才让那季姨娘掉了孩子,她能不怨恨你才怪。” “这,”阮氏闻言有些踌躇起来“女儿也怀疑过她,可那个狐狸精一直都待在房里养身子,没什么特别的举动。反倒是女儿喝的补汤,都是厨房那边送来的。” “你也不一定就是喝了什么才掉的孩子,总之,不管是谁做的,这夏听凝和那季姨娘你都要好好防着。”阮夫人轻叹了口气道“现在,你赶紧再怀上个孩子才是正经。” 阮氏却是不依道“那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她那可怜的孩子就要白白流掉了吗? “要真是那季姨娘做的,看我不扒了她的皮。”阮氏恨得直咬牙道。 “好了。”阮夫人正色道“你无凭无据的,闹过去又能怎么样,听娘的,现在你好好养身子,最要紧的是把二女婿的心拴在你这边。” 看着不开窍的女儿,阮夫人叹着气继续教导道“你现在掉了孩子,却没有证据。即便是怀疑那季姨娘,也不能亲口说出来。想个法子,让二女婿自个怀疑到她头上去,这段时间你放低身段,不要总是吵吵闹闹的,二女婿还能不疼着你些。到时候娘再想法子,教你废了那季姨娘。” 一个不能生育的姨娘,这辈子也就算完了。 阮氏听得有些意动,又道“那夏听凝呢,她也有嫌疑,难道就这么放过她?” 阮夫人轻挑着眼角道“你现在奈何不了她,不过没关系,她要是怀不上,那还好。要是怀上了,哼,十月怀胎,总是会有意外发生的,到时候一尸两命,怪得了谁。” 阮夫人说得极为轻巧,半点也没把口中的人命当一回事。 阮氏听后总算是露出了笑颜,道“我都听娘的。” 过后几日,阮氏果真是修身养性起来,不再哭闹不休。 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法子,竟真的让百里尘轩疑心到了季姨娘身上。 百里尘轩本就极期盼这个孩子,如今孩子掉了,又有苗头指向了季姨娘,连带着上回的小产一事。多疑的他也就真起了疑心,一连好几日都冷落了她,夜夜宿在阮氏房中。 这可让阮氏高兴坏了,深觉自己娘亲果然是有高招。因此也就更加听话的扮起贤惠来。 她容貌本就不差,家世又是极好。不过是脾性不讨人喜欢,如今改了这点,倒真让百里尘轩越发的宠爱了起来。 阮氏的这一招反击,杀得季姨娘措手不及,恨得硬生生掰断了手中的木梳。 浣苏有些着急的道“小姐,这可怎么办呀?二少爷现在天天都歇在夫人那。”不肯来捻香院了。 “哼。”季姨娘面色阴寒“我倒是小瞧了她,不用说,肯定是她那娘亲在背后出的主意,让夫君跟我离了心。” 季姨娘愤恨的扔掉了手中折成两段的木梳,咬牙道“我倒要看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夏听凝自是没时间搭理葵园的争端,这段时间她每日保持着好心情,精心调养着身子。 临近月事时,晚玉竟显得有些紧张兮兮的,逮着绿芜就道“小姐这个月的小日子,应该是不会来了吧。” 眼瞅着那季姨娘和二少夫人都先后怀上了,自家小姐应该不会没有消息才是呀。明明她每晚守夜时都听到… 绿芜有些好笑的拿掉她的爪子,却也有些正经的道“还有两日就是小姐的小日子,到时候就知道了。” 说到这,绿芜又道“你可别在小姐面前提这事,免得让她着急。” “我知道,我知道。”晚玉点着头道。 夏听凝何尝不知道她那两个婢女的小举动,她这会轻靠在床上,伸手抚了抚小腹,虽然照医学理论,她应当会怀上的,可一日没有作准,她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安的,只好让自己尽量不去想。 这日,刚从清澜园出来的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正高高兴兴蹦跶着,小嘴塞满了从‘蜜心坊’带回来的糕点。 两只小胖手紧抓着小碟子,里边放着的正是他们爱吃的糕点。 两个小肥团知道夏听凝要休息,便听话的没有去打扰,端着糕点自个跑出来玩了。 百里容辰走得慢些,他咬着糕点含糊不清的道“哥哥,你等我。” 百里容奇停下脚步催促道“弟弟,你走快点,我们到前边去逗鱼。” 百里容辰闻言连忙加快了步子,朝自己的双胞胎哥哥跑去。 两人嘻嘻哈哈的来到桥上,不想却是跟出来解闷的阮金玲碰了个正着。 阮金玲这段日子过得可谓是郁闷极了,阮银玲怕她惹事,将人给拘在了园子里,今日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的。 一见到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登时就气得直叉腰,在她心里,要不是这两个小胖子背着她吃蛋挞,她怎么会被自家姐姐给关起来。 再一看两人手上又是拿着糕点吃得不亦乐乎,她心里就更气了。她自己都没得吃,这两个小胖子怎么能吃呢。 想到这,她虎着脸上前蛮横的道“你们两个,把糕点给我。”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被夏听凝宠出了性子,不像以前那般怕人了。这回也知道护着糕点道“凭什么给你。”这可是大嫂让人给他们买的。 百里容辰也附应道“不给。” 阮金玲向来蛮横惯了,一听到对方不肯把糕点给她,登时就撒起泼来,上前要去抢。 “给我。”阮金玲小小年纪,手上的狠劲却是不小,一把抓住了装糕点的碟子。瞧见百里容奇不肯松手,便死命的推搡着他。 百里容辰连忙上来帮忙,他可讨厌这个阮金玲了。 仨人推退间,阮金玲气得一发狠,一头便撞了过去。桥上的围栏并不高,两个小家伙竟双双从桥栏上翻倒了下去。 ‘砰’的一声大响,两人掉入了桥底的池子中。 168 赶回相府 池子里翻滚起了水花,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正奋力挣扎着。舒蒲璩奀 听到动静赶来的婢女们登时骇了个半死,急忙高声道“快,快下去救人,少爷们落水了。” 这三少爷、四少爷要是有个好歹,王妃岂不得要了她们的命。 婢女们听后急忙忙的高声呼喊,唤来了府里巡逻的侍卫,让他们赶紧下水救人。 眼看池子边围满了人,下水的侍卫正连忙把呛昏了过去的的少爷们往岸边带。 阮金玲站在桥上吓傻了眼,心里又慌又怕,一转身便跑了。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落水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的静王府。连带惊醒了正在午睡的夏听凝。 一听到婢女来报的这个消息,夏听凝忙起身下床,套上了绣花鞋便往外走,连头发也没来得及绾起,只任由它披散着。 晚玉同绿芜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一路急忙忙的来到素园,只见这里的婢女忙成了一团,夏听凝也顾不得让人通传了,抬脚便往里边走。 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小脸煞白的昏迷着躺在床上,府医正在一旁为他们施针。 静王妃站在旁边急得直掉眼泪,这两个幺儿可是她的心头肉啊。 夏听凝走近静王妃,屈膝行了个礼。 静王妃原本又急又闹的心,一见到夏听凝便全发泄出来,头一回听她用指责的语气道“你怎么回事?奇儿和辰儿不是在你那里吗,好端端的他们怎么就掉水里了?” 奇儿和辰儿喜欢到清澜园用膳午休她是知道的,这个儿媳之前也做得好好的,没出半点差错,没想到这回竟让她的儿落水以致昏迷不醒。 夏听凝微微垂眸,轻声解释道“还请娘莫恼,弟弟们在清澜园用过了午膳,又吃了些许糕点后便出园子玩了,临走时儿媳已让奴婢跟上。至于是怎么回事,把人叫来问一问便知了。” 说完,便朝晚玉示意了一下,让她去将那两个奴婢找来。 静王妃闻言稍稍减了些火气,又见夏听凝一身单衣,乌发并未绾起,更是连丁点首饰也没带,便知她是如何心焦赶过来的。 想到这,静王妃也就歇了大半的火气。 待晚玉将两个婢女带来,二人‘扑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 夏听凝敛着眉问道“不是让你们跟着三少爷和四少爷吗,他们怎么落的水?” 婢女们慌忙忙的抬头解释道“世子妃容禀,奴婢们原本是跟在少爷身后,但少爷说他们要去花园里的池子旁看锦鲤,不许奴婢们跟着,一转身便将我们赶走了。” “这么说,你们也不知少爷们是如何落水的了。”夏听凝继续问道。 婢女们惶惶恐的答道“是,奴婢知错,请世子妃开恩。” “没用的东西。”静王妃气得一甩手道“把她们贬到柴房劈柴去。” 夏听凝眸间微凝,看了眼被押出去的婢女们,却是不好开口。 只能唤来发现容奇和容辰他们落水的婢女问话,“你们是如何发现少爷们落水的?” 其中一个婢女率先开口道“回世子妃的话,是奴婢听到水池那边传来响声,跑过去才发现是少爷们落水了。” “那你们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夏听凝环扫了一圈道。 婢女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道“奴婢们不知。” “不过,”另一个婢女小声道“奴婢瞧见阮五小姐站在桥上。” 阮金玲?夏听凝皱眉望向了静王妃。 静王妃面色阴沉,心底又暗暗给阮氏记上了一笔。 这时,府医已施完了针,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醒过来便哇哇大哭,看样子只怕是被吓坏了。 静王妃心疼得不行,起身奔至床边,揽着他们一个劲的低声安慰着。 夏听凝又吩咐了婢女道“去让厨房熬两碗姜汤来,给少爷们去去寒气。” 虽说现在是夏季,可也半点马虎不得。 婢女们闻言连忙出门往厨房而去,不多时,闻讯的静王爷同百里容瑾便赶了过来。 夏听凝连忙迎了上去,朝自己的公爹行了个礼。 静王爷摆摆手,焦急的问道“奇儿和辰儿怎么样了?” 听到儿子们落水,这可差点把他的魂都给吓飞了。 夏听凝忙解释道“刚让府医瞧过了,弟弟们已无大碍,只是被吓得不轻,娘这会正安慰着他们呢。” 静王爷闻言便连忙走过去瞧瞧。 得知弟弟无碍,百里容瑾心底也是松了口气,眼见夏听凝一身的便装,就知她是匆忙赶过来的了。 拉过夏听凝的手,百里容瑾温言道“没事吧。” 夏听凝轻轻摇了摇头。 待奴婢们端来姜汤,给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喂下后,二人便又睡了下去了。 从他们口中得知,原来是阮金玲将他们推入了池中,静王妃气得不行,静王爷也是恼怒的一甩袖子,沉声让人去把阮氏姐妹喊来大厅。 一干人等坐在厅中,阮氏此时早已得知自己妹妹干下的好事,慌得不行,又听到静王爷派人来传,更是吓得不小心摔碎了茶盏。 尽管再不情愿,静王爷传唤,她也不得不带着阮金玲前往。 二人带着婢女来到大厅,有些惊慌的朝静王爷夫妇行礼。 阮金玲自知闯了大祸,整个人躲在阮氏不肯出来。 静王妃满脸怒容,也不开口叫她们起来,捏紧帕子道“阮氏,你看你妹妹做下的好事,你们两姐妹安的是什么心,竟然把我的儿推下水。” 阮氏急忙忙的辩解道“娘,不是这样的,金铃她也是无心的,她跟奇儿和辰儿素来处的好,怎么会狠心推他们下水呢。” “混账。”静王妃怒得一拍桌子道“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你当本宫不知道是吧,奇儿他们都已经告诉本宫了,是你妹妹霸道的要抢他们的糕点,奇儿不肯,这才让你妹妹给推下了水。真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这般狠毒,你妹妹在王府里住了多长的时日,本宫何曾短过她吃穿了。” 不说还好,一说她便来气。这个阮金玲占着亲戚的名分,在王府里白吃白喝。她平素大方,不过是多了一张嘴,也就随她去了。 没想到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竟然不知感恩,反倒过来害她的儿子。她又不是圣人,岂能咽得下这口气。 阮氏被说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夏听凝,恨从心中来。 矛头直指过去道“这一切还不都要怪大嫂,容奇和容辰每日吃着她派人去蜜心坊买回来的糕点,偏我们金铃连些点心屑都没有,大嫂的心偏成这样,要不是她,金铃怎么会想要抢糕点吃。” 她越说越恨,这夏听凝就是个扫把星,每次一跟她扯上关系都没有好事。 夏听凝闻言只觉好笑不已,“二弟妹,我先前便说过了,这糕点出的是我的银子,你妹妹想吃那是你们的事,只要你有银子,想买多少糕点给她都行。我既没有这个义务,也没有这个责任负责你妹妹的额外吃食。你说我偏心,请问你妹妹跟我是什么关系,你这个亲姐姐都没搭理她,我凭什么要为她自掏腰包。” 这个阮氏简直就是个脑残,什么都能怪到她头上来。 阮氏闻言愤恨不已,却只能死死盯着夏听凝开不了口,她也知道自己这话到哪都站不住脚。 百里容瑾清冷的道“让人把阮五小姐送回丞相府去,免得日后有点亲戚关系的都要借着这个理由住到府里来。” 阮氏闻言惊声道“这怎么行,金铃可是我妹妹。”怎么能把她赶走。 “是你妹妹又如何,”百里容瑾睁开冷淡的眼眸道“她跟王府没有半点关系。” 静王爷也是点着头道“这事就这么决定了,让人即刻把她送回丞相府去。”他是半点也不想再见到这个惹人烦的孩子了。 阮氏犹不死心,她急急的道“父王,你这分明是要把金铃赶走,要是传到了外边,人家还指不定怎么说您呢。” 静王爷沉声怒道“够了,本王已是仁至义尽,她在府里住了多长的时间你心里有数。又不是父母双亡,家道败落,本王想什么时候把人送回去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以为外头的人都跟你一样是个猪脑子。若再多说半句,你也给本王一齐回丞相府去。” 阮氏被惊得不敢再开口说半个字,出嫁的女子若被送回了娘家,那可是一件极其没脸的事,静王爷要真这么做了,不出半天,整个丞相府就得沦为京都的笑柄。 她哪里丢得起这个脸。 静王爷向来雷厉风行,说到做到。不到半个时辰,下人们便将阮金玲的东西收拾利落,打包将人送回了丞相府。 折腾了一个下午,这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晚间灯火尽歇,众人好眠时。 突然却又有了动静,夏听凝这会困到不行,还是被跑进来的婢女给惊醒了。 婢女急忙的通报,原来是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又出事了。 百里容瑾闻言立即起身下床,夏听凝也被惊得困意全无。 一番收拾过后,便一齐往素园而去。 169 高烧不退 婢女们提着明晃晃的宫灯在前边开路,百里容瑾携着夏听凝穿过游廊、亭台,直达素园。 素园此时大点宫灯,将屋里屋外照得极为亮堂。 静王爷夫妇此时正焦急的守在床边,婢女们来来回回的换水浸上新的湿帕子,敷在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的额头。 府医正坐在床边指挥着“快,拧条新的帕子来。” 百里容瑾带着夏听凝赶到这边,看着床上明显不清醒的弟弟们道“娘,这是怎么回事?” “瑾儿,你来了。”静王妃一见到百里容瑾,就恍似找到了主心骨,揪着心道“奇儿他们午间落了水,吃了药后原本还休息得好好的,没成想方才竟发起了热,烫得很。” 守夜的婢女急急忙忙跑来禀报的时候,吓得她心都快跳停了。 王爷闻言连忙让人召来府医,这会她简直都快急死了。 “娘,你莫急。”百里容瑾温言安慰道“奇儿他们会没事的。”说完又瞧了床上的弟弟们一眼,眸间带着几分忧虑。 静王妃现在也无法,得了安慰后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看着婢女们打来一盆盆的清水,换了一条又一条的湿帕子。 她既忧心不已,随即也不由得痛恨起了阮氏姐妹来,阮府的人,真真都是些害人精,奇儿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非跟阮府拼命。 夏听凝站在百里容瑾的身旁,看着婢女们急忙忙的为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冷敷着降温。 这会有府医在,想来她也不必上场。夏听凝只吩咐着跟来的晚玉道“你去吩咐厨房多榨些甜菜汁来。”高烧散热体内的水分总会流失,得补充些营养丰富的果菜汁才好。 晚玉点了点头,转身便出屋门去了厨房。 百里容瑾看着夏听凝,发觉她脸色不是很好,轻蹙眉心道“可是累了?让绿芜扶你到外头坐下休息吧。”方才是他疏忽了,没想到她这会身体不适。 夏听凝忍着困乏,强打起精神道“我没事,还是守着奇儿他们要紧。”也不知是怎么了,她竟这般没有精神头。 “有府医和婢女们在,也无需你亲自动手,还是过去歇息会为好。”百里容瑾边说边瞧了绿芜一眼,示意她扶着夏听凝到外头休息。 眼见拧不过百里容瑾,夏听凝只好点头道“嗯,有事记得叫我。” 百里容瑾轻笑着点了点头。 绿芜一早便看出夏听凝的精神不好,这会得了吩咐,连忙扶着自家小姐到外头的厅里坐下。 夏听凝皱眉强忍着困意,在第二次差点忍不住睡过去的时候,终于意识到这样不行。忙吩咐绿芜道“去端盏茶来。”她得提提神才行。 绿芜闻言连忙去端来茶水,又拿了碟精致的糕点。 夏听凝端起茶盏连喝了几口,揉了揉眉心。现在可不能睡过去,再怎么样,也得等奇儿他们退烧无恙了才行。 坐了好一会,夏听凝连喝了两杯浓茶醒神。 而里屋,此时静王爷夫妇正心焦如焚的等候在一旁。 百里容瑾也看着躺在床上神色不清的弟弟们,眼见他们依旧面色潮红,不由得皱眉问道“府医,奇儿他们究竟如何了?” 怎的敷了这么久的帕子退热,脸色还是这般。 府医这会也正焦急着,敷了半天的湿帕子降热,可这两位少爷的身子还是那么烫,他连忙吩咐婢女道“快去取冰块来。” 这冷敷不行,看来得用上冰敷了。 婢女们急匆匆的取来冰块,包上帕子给两位少爷敷上。 又是一番的折腾,府医也急了,这冷敷竟然也没能把高热给降下来。 再这样烧下去,可是要命啊。想到这,府医也不由得急忙起身,嘱咐婢女继续用冰冷敷。 他则转身向静王爷禀报道“王爷,小的已经为少爷们冷敷了许久,就连冰块也给用上了,若这高热还是不退,怕是…” “怕是什么?”静王爷大惊道。 府医纠结着神色,斟酌了一下语气道“若高热不退,怕是会把脑子给烧糊涂了。”严重的可能还会丧命。 烧糊涂了?静王妃闻言登时身子一软,往一旁倒去。这脑子烧糊涂,那不成了傻子吗。 静王爷听后也是大骇,转念又想到朝中孙大人的小儿子,可不就是因为高热不退,给烧成了傻子吗。 “府医,你定要想想法子,让这高热退下来才行。”静王爷焦急道,他的儿子怎么能变成傻子。这不是要剜他的心吗。 “王爷,非是小的不想法子,着实是无能为力呀。”他这冷敷,冰敷都用上了,可这高热就是不退,他也没法子呀。 静王妃急得差点昏厥过去,惨白着面色。 而夏听凝此时正坐在椅上,看着婢女们进进出出的忙活着,猛然间,她忽然察觉到了不对。 只见婢女们竟将一盆冰块给端了进去,这冷敷了半天,按理说体温应该已经慢慢降了下来,怎么最后反倒还用上了冰块。 这可都过去不短的时间了,难不成这烧还没能退下来。 想到这,夏听凝一惊,登时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就想往里屋走去。 凑巧青羽这时也得了百里容瑾的吩咐,急着过来请夏听凝进去“世子妃,少爷们情况有变,世子让属下来带您过去。” 夏听凝一听,连忙疾步往里屋走去,匆匆的赶到百里容瑾身边道“容瑾,奇儿他们怎么了?” 百里容瑾语速极快的道“这烧一直退不下来,你可有法子?” 夏听凝闻言连忙往床边走去,查看了一番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的情况,探了一下额头,发觉烫得要命。 再不退烧,烧坏脑子那可就糟了。 夏听凝急忙吩咐婢女们道“快,去酒窖拿酒来。绿芜,你去取纱布来。” 她边说边为百里容奇他们解开了衣裳。 很快,婢女们便从酒窖搬来了酒,夏听凝拿着浸上酒的纱布,擦拭着百里容奇他们的手心,脚心,腋窝及四肢和背部。 边擦边吩咐婢女为他们按摩,促进血液循环,加快散热。 夏听凝一遍一遍的为他们擦拭着身子,静王爷夫妇焦急不已的立在一旁看着。暗暗祈祷儿媳的法子能管用。 倒是府医惊讶至极,用酒来降热,这能行吗? 晚玉这时也带着榨好的甜菜汁回来了,眼见这状况,连忙上前请示夏听凝该怎么办。 夏听凝头也不抬的道“把甜菜汁喂他们喝下去。” 这酒精虽然能快速散热,可也会蒸发掉皮肤表面的水分,现在奇儿他们需要补充大量的水分才行。 晚玉闻言连忙和绿芜一人一边的端着甜菜汁喂百里容奇他们喝下。 许是酒精起了效用,百里容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夏听凝嘟哝的叫了一声“大嫂。”他好难受。 夏听凝安慰道“奇儿乖,把甜菜汁喝了,很快就会好的。” 百里容奇听话的喝下了甜菜汁,不多时,百里容辰也有些清醒过来。 两人补充了大量的水分,夏听凝坚持不懈的为他们擦拭着身子。 很快,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的体温便降了下来,夏听凝伸手探了探他们的额头,已经不再烫了。 眼见温度降了下来,夏听凝也不敢大意,为他们换上新的单衣,继续让婢女给他们补充水分。 等了大半个时辰,确定他们的确退烧,体温恢复正常以后,夏听凝方才松了口气。 折腾了这么一会,她感觉精神又不足了,抬脚走下床。 百里容瑾上前揽住了她,蹙着眉心,她的脸色看起来比方才还不好,怕是累坏了。 府医上前诊治了一番,确定这高热退下来以后。 静王爷夫妇总算放下了吊着的心,这一晚,着实有够惊险的。 还是儿媳有办法,轻易的就让这高热退了下来。 静王妃扑在床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两个小儿子。 静王爷则稍微淡定些,他看了一眼脸色不佳的夏听凝,忙吩咐儿子道“瑾儿,你们也累了一晚上了,快带儿媳回去歇着吧。” 静王妃闻言也连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你父王说的对,你们快回去歇着吧。” “嗯。”百里容瑾轻轻点头,揽着夏听凝往外走。 出了素园,夏听凝累极了的靠在百里容瑾身上,她好想睡,眼皮子总是忍不住的要合上。 百里容瑾眼见她这副渴睡的模样,也不让她自个走了,打横抱起了她。 让夏听凝能够舒服的靠在他怀里休息。 回到清澜园时,夏听凝早已靠在百里容瑾的肩头熟睡过去。 百里容瑾眸间含笑的看着她的睡颜,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犹如凝脂的肌肤。 靠在她身边彼此相拥的一夜好眠。 隔日清晨,百里容瑾起身时,夏听凝仍在熟睡中。 他也不吵醒她,吩咐婢女让她好生歇着。他则整理衣冠进宫早朝。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临近中午。 夏听凝这才有些朦胧的睁开了眼眸,睡了这么久,她的精神头总算是回来了。 晚玉一听到动静,连忙上前来侍候夏听凝更衣洗漱。 170 恶心干呕 换上一袭银纹蝉纱丝衣,夏听凝好整以暇的坐到了梳妆镜前。 伸手捋了捋发丝,不忘问道“奇儿他们如何了?”昨晚真是有些凶险。 晚玉这会忙着挑选佩戴的各种首饰,听到夏听凝这么一问,忙回道“三少爷跟四少爷已经无碍了,今早还起身用膳了呢。” “是吗,那就好。”夏听凝放下心的点点头道。 晚玉抿唇笑了笑,有些开心的道“小姐今儿想戴哪些首饰?奴婢瞧着这珍珠碧玉步摇不错,或者这宝蓝吐翠孔雀吊钗也很衬小姐。” 夏听凝一眼扫过台上的各种首饰,道“素雅点的就好,太多首饰反倒繁重了。” 晚玉闻言点了点头,她知道小姐素来不喜满头珠钗的,挑了支雅致高贵的步摇为其簪上,想了想,又拉开梳妆台上的格子,打算再找个配衬的小头饰。 夏听凝素手执着玉梳,眼看晚玉尽心尽力的为她捣腾着,也就笑着随她去了。 不想,正在找头饰的晚玉突然皱眉轻‘咦’了一声,嘟哝道“奇怪了,这头花怎么少了一个。”她明明记得是放在这个格子里没错的呀。 “怎么,少了东西?”夏听凝的手一顿,搁下玉梳道。 “是啊。”晚玉干脆拉开整个格子道“小姐,这头花明明有三十二个,可现在却是少了一个。” 夏听凝轻皱眉头道“快看看那些珠花有没有少。”里边可有不少是容瑾亲自挑了送给自己的。 晚玉闻言连忙拉开上边的另一个格子,仔细点了点,松口气道“小姐,这些珠花一个也没缺。您看。” 夏听凝瞧了瞧格子里的各式珠花,点点头道“那就好,你再仔细找找,看看那头花是不是搁到别的格子里去了。” 毕竟她的首饰着实极多,一时放错了也是有的。 晚玉点点头,拉开各个格子开始查看起来。她将所有的格子找了一遍,却楞是没瞧见那头花的踪影。 正巧这时,绿芜推开屋门回来了。 晚玉连忙朝她招手道“绿芜,你来得正好。小姐的那个蓝宝石蜻蜓头花你可有瞧见?我怎么找也没找到。” 绿芜闻言忙快走几步过来,道“蓝宝石蜻蜓头花?小姐最近可不曾拿出来戴过。难道不在放头花的格子里吗?” “我里里外外找遍了,都没瞧见。旁的东西也没有少,就单单缺了这一个头花。”晚玉拉着脸道。 找不到这头花,那东西也不会自个长脚跑了,不用说,定是被别人给顺手拿走了。 晚玉愤愤不已的道“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竟然连主子的东西也敢偷了。看我不把这人揪出来打她几板子。” 说到这,她又絮絮叨叨的道“能进这屋子的来来去去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小姐,是不是让奴婢把她们带来问话?” 也不知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背主。要教她知道了,绝轻饶不了。 绿芜虽然很明显也赞同东西是被人偷走的,但却另有想法“也不一定就是那几个亲近的婢女做的,毕竟小姐时常不在屋里,外头守着的婢女难免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也指不定是园子里哪个不起眼的婢女给偷了去。” 晚玉一听,也觉得有理,随即又气恼的道“不管是谁,真是胆子包天了,那头花上镶着的蓝宝石可是值钱得很。亏她也敢下手偷。” 绿芜转头轻声询问夏听凝道“小姐,您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夏听凝扫了眼那满格子的头花,淡淡道“先不要声张,免得打草惊蛇。你们私底下查一查,看看是被谁给拿走了。” 一个头花虽然不打紧,可心思不正的人却是不能留在身边的。 晚玉依旧虎着张脸,给夏听凝挑了个搭衬的珠花别上。 绿芜打开台上的格子,拿出胭脂盒道“小姐可要抹个淡妆?” 夏听凝微微摇头道“不了,这样就好。”她素来不喜上妆,这又是在家里,也就不必讲究那么多了。 绿芜闻言笑笑,也就收起了胭脂盒。 梳妆后,夏听凝便起身去素园看了看百里容奇和百里容辰。给他们带了些开胃可口的小菜。 两个小家伙瞧着有点病怏怏的,不复往日活泼的样子。小脸有些苍白的嘟哝喊着‘大嫂’。 夏听凝看着就有些心疼,再三确定他们的确无碍后,这才打开食盒给他们每人盛了碗鸡丝粥,就着几样可口的小菜一起吃。 百里容奇喝着美味的鸡丝粥,嘟了嘟唇撒娇道“大嫂,奇儿不想喝药,那药苦死了。” 夏听凝伸手给他们兄弟两各挟了些菜搁进碗里,笑了笑道“你们听话乖乖喝药,大嫂待会让人给你们送糖莲子来,吃一颗,就不苦了。等病一好,大嫂带你们到郊外的烧烤场烤肉可好?” “真的?”百里容奇一听顿时打起了精神。 百里容辰也眨着闪闪发亮的眼眸盯着夏听凝。 “当然是真的,你们乖乖吃药,病一好,大嫂就带你们去。”夏听凝许下承诺道。 “嗯嗯。”两个小家伙拼命点头道。这会也不抱怨药苦了。 看着他们两吃完了东西,恢复了点精神后,夏听凝方才收拾东西回了清澜园。 刚到屋里没坐多久,百桂便进屋上前禀报道“世子妃,方才青侍卫来报,世子午间有事,不能回府陪您用膳了。” 夏听凝闻言轻轻点头,容瑾怕是跟萧景渊去忙福利院一事了。她挥了挥手示意百桂下去。 独自用完午膳后,夏听凝便在屋里看起了厨房的账册,打发时间。 高升的日头缓缓下落,沉入了山谷中。 用完晚膳后,夏听凝便到里间沐浴。 身着一袭软缎单衣上了雕花大床。她有些疲懒的窝在了床上,轻闭眼眸。不知为何,这一天下来,她竟然跟跑了场马拉松似的筋疲力尽。 真是见鬼了。夏听凝打了个哈欠,这一下更觉得困顿了。 晚玉见状,不由得轻声道“小姐,可是要先歇息了?” “嗯。”夏听凝带着鼻音的应了一句。 “那奴婢把灯熄了。” 夏听凝睡意浓重,却是不忘道“记得给容瑾留一盏。”也不知他几时回来。 晚玉轻轻点头应了一声,世子晚间被事绊住,也没有回来用膳。瞧小姐困成这个模样,还记得要给世子留灯。 晚玉边想边放下了纱帐,熄掉了屋中的几盏灯后,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一夜好眠,睡足了的夏听凝只觉面上温温热热的,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轻轻皱眉往后避了避,不想那东西竟然又欺上面来。恼得她有些睡不着,一把睁开眼眸想瞧瞧到底是哪个东西居然扰人清梦。 不想一睁开眼,却见百里容瑾眼眸含笑的侧卧在她身边,修长白皙的手正在她脸上轻轻摩挲打着圈圈。 夏听凝捉住他的手道“你回来了?”她昨晚似乎睡得很沉,竟不知他是几时回来的。 百里容瑾唇边噙着一抹温笑,道“刚上完早朝回来,见你睡得沉,累着了?” 上完早朝?夏听凝闻言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百里容瑾身着银缎锦衣,明显是已经起身梳洗了的。 她竟从昨晚睡到现在?夏听凝顿时纠结了,推了推百里容瑾道“我得起身了。” 百里容瑾轻笑了笑,起身下床,朝门口唤了一声。 晚玉便带着婢女端来了洗漱用具,伺候着夏听凝漱口净脸。 将帕子递回给了晚玉,夏听凝不由道“你怎么也不知道叫醒我。” 晚玉笑眯着眼睛道“世子吩咐不能吵醒您,奴婢又瞧世子妃着实睡得熟,哪敢叫醒您呀。” 说完便让底下的婢女们端着东西出去了。 百里容瑾温言道“娘已经免了你每日的请安,你就安心多睡会吧,左右园子里也没什么可操心的。” 晚玉闻言也是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夏听凝无奈的抿了抿唇,问道“你昨儿可是跟表弟去忙福利院的事了?” 百里容瑾伸手替她理了理微乱的软缎单衣,道“嗯,福利院已快修建好了,一完工便可以让人登记入住了。” 他想了想,又继续道“你一直惦记的那几个小乞丐,表弟会让人安排好的。” 夏听凝闻言弯着眼眸道“那就好。等他们一完工,我便让庄子那边开始供应每日的食材。衣裳什么的,雪锻坊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百里容瑾轻轻点头道。 “对了,我昨儿下午已经整理好了赌场跟青楼的一些计划,等会拿给你,你帮我交给皇上。”夏听凝眨着眼眸补充道。 这时屋门轻轻一开,绿芜端着瓷盅进来了。 百里容瑾一瞧,道“我知道了,先喝碗汤吧,我吩咐厨房炖的。” 说完便朝绿芜示意了一眼。 绿芜连忙打开盅盖,盛了碗汤出来。将碧玉碗递给了百里容瑾。 百里容瑾轻执银勺道“你这几日似乎累着了,喝碗乌鸡汤吧,不是说这个很补身子么。” 边说边舀了勺汤递至夏听凝唇边。 腻香的汤气扑鼻而来,碗中尽是浓油的汤水,夏听凝看着浓腻的乌鸡汤,没来由的一阵恶心,忍不住干呕起来。 171 有喜 夏听凝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顿时让百里容瑾紧张起来,将手中的碧玉碗搁下,关切的问道“凝儿,你怎么了?” 夏听凝连连干呕了几下,觉得胃里难受得紧。空中那乌鸡汤散发出的油腻的气味,让她一阵又一阵的不舒服。 百里容瑾起身坐到床边,伸出手为她轻拍后背,紧张的吩咐道“快去请府医来。” “是。”绿芜闻言连忙慌乱的点了点头,抬脚就忙忙的往外走。 晚玉则匆匆从桌上倒了杯茶水端过来,递给夏听凝道“小姐,快喝口茶吧。” 百里容瑾伸手接过茶杯,递至夏听凝的唇边道“凝儿,喝口茶会好受点。” 夏听凝努力止了止上涌的恶心感,就着茶杯抿了口清茶,这才堪堪止住心头的不舒服。 百里容瑾将她揽进怀里,低声问道“好些了么?”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不舒服起来了呢。 夏听凝捂着心口垂眸道“好多了。” 她这会心跳得有些快,这几日自己确实是嗜睡了些,今天又闻不得这油腻的东西。 想到这,夏听凝不禁抿了抿唇,贝齿轻咬。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这情况,确实有可能,是怀上了。 原本她还想着过几日若例假没有来,再把脉看看的。没想到今儿就出状况了。 不多久,绿芜便已经把府医请过来了,急忙忙的带着他进了屋。 府医刚刚进屋,也没来得及行礼,便被晚玉一把给拽到了床头跟前。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磨磨蹭蹭的。 百里容瑾盯着府医道“快给凝儿把把脉,她方才不舒服。” 府医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方才这一路疾奔,他这把老骨头可不太吃得消呀。 不敢耽误夏听凝的诊治,府医连忙伸手为夏听凝切脉,这主子要是出了半点好歹,世子还不得拆了他这把老骨头。 一番询诊下来,府医惊讶的挑起眉梢,松开手道“恭喜世子,世子妃这是有喜了。” 最近吹的可都是什么风呀,府里的主子连连有喜。 只不过,府医暗暗在心里嘀咕道,也不知世子妃的这一胎会不会像另两位主子那样,出点什么意外。 有喜了?百里容瑾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有些怔愣,下意识的紧紧揽着夏听凝。 倒是晚玉和绿芜立马反应了过来,欣喜若狂的道“真的吗?小姐真的有喜了?” 府医一派道然的点头道“这是自然,按世子妃的胎象来看,已是快足一月了。” 得了确切的消息,晚玉和绿芜顿时兴奋极了,真是菩萨保佑,小姐可算是怀上了。 百里容瑾这会才终于反应过来,他略有些激动的揽着夏听凝道“凝儿,府医说你有喜了,我们有孩子了。”他没想到好消息竟来得这般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夏听凝微微抚上小腹轻笑道“也不知是男孩女孩。”她先前早有预感,这一听消息反倒不觉得多么激动。 百里容瑾闻言道“是男是女都好,我们可以多要几个。” 府医腆着一张老脸,神色叨叨的嘱咐起了各种事宜。晚玉自然是尽忠职守的竖起耳朵细细听起来,绿芜更是拿来纸笔一一记下,唯恐漏了些什么。 不出一刻钟的时间,夏听凝有孕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静王府。 百里容瑾更是大方的给了府里的下人们每人五两的打赏。 听到消息后最先赶来的自然是静王爷夫妇,静王妃原本还在素园看着两个小儿子,这猛一听儿媳有喜,顿时也坐不住了。 急忙忙的就派人通知了静王爷一齐赶来清澜园。 一进屋对着府医就是一叠声的问话,确定自己儿媳确实是被诊出怀了身孕,她自是喜上眉梢,忙坐到床边问候道“怎么样,是不是还觉得恶心想吐?” 静王妃眉梢带喜,眼角含笑,对着夏听凝柔和不已,这段时间没少让儿媳吃鹿胎,这果然有效,现在可不就给怀上了。 夏听凝温笑答道“还好,只是闻不得油腻。” “自然的。”静王妃拉着夏听凝的手轻拍了拍,柔声道“怀了身子的人都是这样,本宫当年怀瑾儿的时候,刚开始也是见不得半点油腥,过些日子就会好的。本宫让厨房给你做些清淡点的菜,想吃什么只管让下人去做。” 坐在夏听凝身旁的百里容瑾也温和的望着她道“你今早起身还未曾用膳,想吃些什么,我让厨房去给你做。” 听百里容瑾这么一说,夏听凝确实觉得饿了,道“我想吃肉包子,还有酸菜汤,其它的都好。” 百里容瑾闻言忙让晚玉和绿芜去厨房吩咐传膳。 静王妃听后也是眉开眼笑的道“想吃酸的?这可敢情好。” 站在她身后的李嬷嬷也搭腔道“可不是,都说酸儿辣女,世子妃这一胎定是个小少爷了。” 就连静王爷听了这话,也觉得身心舒畅,插了一句道“你娘说的没错,你现在只管好生安胎便是。” 孙子呀,那可真是太好了。 没想到刚一回来,儿子儿媳就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要知道,王府里如今可没有一个嫡孙呢。 虽说轩儿的小妾生了个庶孙女,可那到底是个女娃。他这人素来讲究传统,比起孙女来,自然是更加稀罕孙子。 静王妃又絮絮叨叨的吩咐道“你这可是头胎,肯定要好生注意,娘回头便让几个有经验的嬷嬷过来照顾你。” 说完又转头对着晚玉和绿芜道“你们也得比平日小心注意个一万倍,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来回禀。” 晚玉和绿芜自然是恭恭敬敬的点头应下。 夏听凝浅笑道“娘放心,我的身子素来好得很,只是近来一直犯懒,总也睡不够。” “那就好。”静王妃笑得见眉不见眼的道“也怪本宫,前日便见你精神不足,还以为你是没休息好。没想到原是有了身子,你现在可得好好安胎,其余的事也就别再操劳了。” “都听娘的吩咐。”夏听凝自是知道静王妃说的是厨房的管事权。 静王妃这么一开口,想了想又觉得说得不太妥当,补上几句道“等你平安生下了孩子,再管事也不迟。” 她说这话可不是要剥儿媳的权,只是不想对方太过操劳,累坏了她的金孙。 正说话间,二老爷一家闻讯也赶了过来。 踏进屋中,二老爷便朝静王爷走去,高兴的问道“大哥,我听下人们说,瑾儿媳妇有喜了,可是真的?” 静王爷爽朗的笑道“府医已经确诊过了,等来年,我们王府就该添丁了。” 这喜事顿时让这些日子以来积压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那可真是太好了。”二老爷喜不自禁的道。他素来把瑾儿当亲生儿子看待,如今侄媳妇有喜,他自然也是极为欢喜的。 一身温婉气息的二夫人也是携着百里芊芙来到床边,眉眼含笑的道“凝儿,你感觉如何?可是害喜了?” “方才干呕了一阵,喝了些茶,这会已好了。”夏听凝同样温笑着道。 二夫人笑着道“放心,头几个月是这样的。等会让下人备些山楂跟酸梅子,若不舒服,就吃上几颗,马上就能止吐的。” “对对对。”静王妃忙接口道“二弟妹不提,我差点就给忘了。是该让下人去备些。” “谢谢娘跟二婶。”夏听凝柔雅的轻笑道。 “一家人,客气什么。”二夫人笑嗔了一句道。 静王妃也是附和道“就是,傻孩子。” 夏听凝温温的笑着问道“二婶近来的身子如何?”她每月可都是按时给开了药的。 一提起这个,二夫人面色更加柔和起来道“托你这孩子的福,我近来的身子好多了。” 她连喝了近两个月的药,一天三次,一副也不敢落下。虽然每每闻到药味总要不舒服得很,但听过大嫂的话,她还是硬给坚持了下来,只要能治好这病,顺利的怀上孩子,每日三碗药算什么,便是叫她喝上十碗,她也定会照办。 所幸侄媳开的药确实有效,她这个月的葵水比往常多来了两日,下腹也没有往常来葵水时那么疼痛了,虽说这药还得再吃上好几个月,但她总归看到了希望。 夏听凝闻言点点头道“二婶可别断了药,平日里多补补身子,日后定能如愿的。” 她说这话也是想增加二婶的信心,毕竟有时候患者的精神状态也是很重要的。 果然,二夫人一听这话,顿时觉得被打了一针强心剂,暗暗决定一定不能将这药给断了。 不多时,绿芜和晚玉便带着众婢女进来传膳了。 静王妃可不敢饿着儿媳,忙起身让夏听凝用膳去。 百里容瑾更是护在身旁,替她挟菜剥虾壳。 清澜园这边的其乐融融,没多久便传到了菊园中。阮氏这会正吃着让她有些作呕的紫河车,冷不丁一听到夏听凝有孕的消息,气得她直接将汤盅挥到了地上,‘砰’的一声摔成了一地碎片。 屋中又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吵嚷。 便是捻香院,季姨娘此时也撕碎了手帕,一双柔媚的眼睛盯紧了浣苏,恨恨的道“你到底有没有把东西加进去?” 172 香气 浣苏被这极具恶毒性的眼眸盯得心底不自觉的狂跳。 她忙敛了敛心神道“奴婢自是按小姐的吩咐把东西给加了进去的。” 看着季姨娘仍旧显得狐疑的眼光,她又忙忙加上一句道“夫人不就是用了这东西才掉了孩子的吗。” 这话的潜台词便是,她若没有动了手脚,阮氏怎么可能会小产。 听到这,季姨娘总算收回了质疑的目光,也是,浣苏向来忠心耿耿,没道理不把事情办妥的。就是不知那世子妃,怎么还是怀上了孩子。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季姨娘边想边将手上碎裂的丝帕绞成了一团,面色阴沉。 浣苏看着这幅光景,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私自从世子妃那偷来了一个蓝宝石蜻蜓头花,到底底气不足。也不敢随意开口说话,就怕被瞧出了端倪。 季姨娘缓缓的呼了口气,随手将手中的帕子丢到了地上,沉眸敛眉道“你私底下静悄悄去查探查探,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下了那么重的麝香,怎么可能会有漏网之鱼。 浣苏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试探着问道“小姐,会不会是世子妃瞧出了什么?这才…” 季姨娘动了动唇道“应当不会,要真瞧出了什么,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要是知道了有人对自己下药,对方怎么也会有所动作才是。奇就奇在,她不但怀上了,而且还毫无举动。莫不是在等人自投罗网? 想到这,季姨娘的眸光不禁又阴暗了几分,再次叮嘱浣苏道“你切记要做得不漏痕迹,万万不能被那边瞧出一丝端倪来。” “奴婢知道了。”浣苏低着头应道。 清澜园,伴着午间的暖暖日光,夏听凝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怀孕的日子分外清闲。传出喜讯后,夏府那边早就乐开了花,她的娘亲和弟弟自是真心为她欢喜。倒是她那便宜父亲,兴奋异常,不用想都知道脑子里又在盘算着这事带给他的种种利益了。 前些日子刚一通报了夏府,水氏便急忙忙的带着夏子云来了静王府看望,一叠声的对着夏听凝再三叮嘱、吩咐。 弟弟夏子云也免不了孩子心性的盯着她尚未显怀的小腹打转,好奇得紧。至于厚着脸皮同行的夏老爷,夏听凝自是嗤之以鼻,没给上半分好脸色。 孕妇嗜睡,她现在每日总要比平常再多睡上几个时辰。 每日不必走动着去素园请安,就是厨房的管事权也暂时交回了静王妃。如今夏听凝无事一身轻,平日里只需要吃吃喝喝,好好的养胎。只是她这次怀孕有些害喜,总免不了有些不舒服。 屋门被轻轻推开,晚玉捧着一盘鲜果子走了进来。她刻意放轻了脚步,唯恐吵到夏听凝歇息,进而影响到尚在小姐肚子里的小少爷。 早在有人进屋时,夏听凝便有所察觉,她此刻并未睡着,不过是闭着眼睛养养神罢了。 听这脚步声,不用猜她便知道,是晚玉那个丫头。 夏听凝轻轻睁开眼眸,看着晚玉将一盘切好的新鲜芒果搁到了自己身旁的桌上。 晚玉见状,忙轻声道“小姐,你醒了,可是奴婢吵到您了。” 夏听凝微微摇头道“我并未睡着。”只不过是闲着无事躺一躺罢了。 晚玉闻言连忙指了指果盘子道“那正好吃些庵波罗果,小姐不是说这东西能止吐么。” 庵波罗果便是芒果的别称,在这古代的叫法。 夏听凝轻轻点头,正欲起身。却见晚玉忙制止道“小姐,你躺着便好。” 她边说边端起了果盘子,伸手将插上竹签的一块芒果递到了夏听凝面前,不忘继续嘀咕几句“您现在怀了身子,可马虎不得。能不动就别动了。” 她身为小姐的贴身婢女,这种时刻可一定得紧紧伺候好了。 夏听凝见状有些无奈的失笑,自打她被诊出怀了身孕,身边伺候的人简直恨不得自己一天二十四小姐都躺在床上不动,她就是多走几步也要被紧张兮兮的盯着。现在连吃个水果都要这般小心对待。 她真快堪比国宝大熊猫了,这不是要拿她当菩萨一样供起来嘛。不过是怀孕,弄得她好似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般。 夏听凝微微抬手接过竹签,将芒果送到唇边咬了一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晚玉说起了话。 谈到了已经大腹便便的华雪,晚玉随即便道“知道您怀了身子,霍少夫人备了礼。只是碍于身子不便,就没有亲自送来。回礼一事绿芜已经处理妥当了。” 夏听凝闻言点了点头。 晚玉也就继续道“王妃吩咐,让小姐这段日子不要接见外客,免得不小心冲撞了孩子。那些递了帖子的,奴婢都一律让人给回了。” 递帖子?夏听凝闻言面色微微一顿,随即又放松开来。定是听到了她怀孕的消息,上赶着来让容瑾纳妾的。 眼不见心不烦,回了也好。省得看这些人在她面前上蹿下跳的,让她心里硌得慌。 想到这,夏听凝又不由得停下手上的动作,道“这些日子你和绿芜也留意些,看看园子里的婢女反应如何。” 婢女爬床,在这高门大户,权贵之家实属家常便饭。尤其是在正牌夫人的有孕的情况下,平日里暗藏的心思肯定也就活络起来了。 晚玉自是明白夏听凝说的是何事,她连连点头道“奴婢会仔细留意的,若真有那些心大妄想的,到时候便一并给赶出去。” 她自幼跟在夏听凝身边,自是十分明白自家小姐的为人处事,给世子当通房的念头她可断断从未有过,这在小姐眼里可是不能容忍的大事。她自个也没有那攀龙附凤的心思,但是园子里别的婢女,那可就保不住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吃了些芒果,跟晚玉多说了会子话,夏听凝便觉有些疲懒的靠在躺上闭起了眼眸。 晚玉见状自是十分知趣的退出了屋子。 刚处理完公务,从书房回来的百里容瑾一踏进屋中,便见夏听凝轻歪着脑袋,靠在榻上睡得极香。 百里容瑾的眸间染上了几抹笑意,淡然无声的走到夏听凝身旁,坐在她旁边静静的望着她。 只见她一手轻微搭在腹上,就是睡着也不忘要守着腹中的孩子。 百里容瑾取过一旁的薄缎被子,伸手轻轻替她盖上,眸色沉静的看着她。 微醺的夏日午光,心爱的人就在他面前熟睡着,比之往日又多了一个尚在腹中的孩儿。 此时此刻,百里容瑾不由得想起一句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样的日子,是他要用一生来珍惜的。 午后的辰光悄悄从指尖溜走,窗外响起的鸟儿的鸣叫声,让夏听凝从熟睡中醒了过来,睁开迷蒙的眼眸,半梦半醒之间,她看到了守在自己身旁的百里容瑾。 不由得绽开笑颜道“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百里容瑾轻轻搁下手中的书册,抬眸望向她道“睡得好么,可觉得饿了?” 夏听凝摇摇头道“我很好,这会也不觉得饿。”他受了婆婆派来的照顾她的嬷嬷们影响,下意识的认为孕妇食量大,近些日子总会隔上一段时间便问她饿不饿,生怕她饿着了自己。 见她醒了,百里容瑾便靠得更加近些,伸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腹。感受那掌下血脉相连的羁绊。 “我现在才刚刚有了身子,又有些害喜,吃太多反而不舒服。”夏听凝任由他抚上自己的小腹,轻声解释道。 她躺在榻上也不像往常般随意翻转身子,自从有了孩子,她总是下意识的克制自己的行为,睡着时也不会轻易动弹。 百里容瑾眸含柔光的道“他这么小,什么时候才会长大。”他抚着她平坦的小腹,实在很难想象这里竟然有了一个孩子。 夏听凝闻言抿唇轻笑道“还早着呢。要怀到五个月才会有胎动。到六个月大的时候你就可以跟宝宝说话了。” “跟他说话?”百里容瑾难掩惊讶的道“他听得到么?” “当然。”夏听凝点着头道“六个月大的时候,他就能听到我们说话了。” 百里容瑾甚感惊奇,这样的说话他还是头一回听到。 夏听凝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关于宝宝胎教的事情,百里容瑾边听边记在了心里。 次日,睁眼醒来,又是一日的好晨光,夏听凝起身下了床。 在洗漱完毕后,方才坐到梳妆台前,任由晚玉为她梳着一头乌黑的秀发。 简单将青丝用玉簪绾起来后,晚玉正想寻几件头饰给夏听凝戴上,却见她出声制止道“往后就这样把头发绾起来就行,还有,把这台上的金银首饰都给收起来,暂时不用这些。”她依稀记得金银似乎是有辐射的,为了宝宝,还是暂且别戴了。 晚玉点点头,便动手收拾起来。 绿芜也不在意,拉开格子取出几个盒子道“小姐,奴婢给您抹些胭脂。” 边说边旋开了盒盖,一股清雅的莲花香气夹杂着些许不明味道飘散了过来,登时让夏听凝皱起了眉头。 173 加料的胭脂 绿芜正想盒中挑出些胭脂,不料,夏听凝却是神色凝重的阻止道“等等,把这盒胭脂拿过来。” 晚玉和绿芜闻言都有些不明所以,但仍是将手中的一盒胭脂给递了过去。 夏听凝观察着盒中淡雅粉色的胭脂,用鼻端极淡的轻嗅了嗅,清香的莲花味道里夹杂着的另一股气味。 教她瞬间便将胭脂盒重新拧了上去。 精致的脸上不可避免的带了几分怒气。竟然是麝香,这盒子胭脂竟然夹杂了麝香。 想到腹中刚满一月的孩子,夏听凝心头的怒火更甚,若换了个不知情的用了这胭脂,岂不是要小产。 她的屋子里几时竟然出现了这种鬼东西。 绿芜眼见夏听凝的脸色极为不好,有些迟疑的问道“小姐,可是这盒胭脂…。”出了什么问题? 可她素来都是用这盒胭脂给小姐上妆的呀。 夏听凝缓缓的吸了口气,将胭脂盒丢到了梳妆台上,道“里边让人加了料。” “是什么东西?”晚玉和绿芜闻言均是心下一跳。 夏听凝也不瞒着她们,直接道“是麝香。” 晚玉闻言瞪大了眼睛,她就是再笨也知道这麝香可不是好什么东西。尤其怀了身子的妇人更是不能碰。 想到这,晚玉急忙忙的将这盒胭脂给扔开,这种害人的东西可不能留在屋里害她的小姐。 “也不知是哪个混人竟然做这种缺德事来害小姐。”晚玉气得面色通红。 绿芜站在一旁也是极为担忧的道“小姐,您方才还闻了几下,可会不会有事呀?” 早知道,她就不打开这劳什子胭脂了。竟然是让人给加了料的。 夏听凝微微摇头道“放心,我有分寸,这点量还不至于对孩子产生什么影响。” 她嗅觉灵敏,只不过是极淡的闻了一点点,就能辨认出是什么东西。 也好在她喜用清雅些的花香,否则若是将麝香味给盖了去,她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用了,后果可不容乐观。 绿芜闻言放心的轻点了点头,道“那奴婢这就把那胭脂给拿出去扔了。” “不急。”夏听凝将视线投向了格子,道“把别的胭脂跟花香水都拿出来查一查。”她可不信就只有这一盒有问题。 绿芜听后连忙点头,拉开格子便将里边的各盒胭脂还有几瓶花香水给拿了出来。 这回她可不敢让夏听凝自己查验,自己拧开盒子便仔细的闻了起来,她是知道麝香有种很特殊的气味的。只要嗅出盒子里除了花香外的其它味道,那这东西就定是有问题的。 因为夏听凝对于花香的喜好,绿芜倒是没费什么劲就把东西一一验了出来,这些胭脂跟花香水,竟然无一例外的都掺上了麝香。 这要是每日都取来匀面上妆,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能保得住才怪。 她不由得万分庆幸道“还好,小姐已是有许久都不曾上过妆了。要真是不小心用了,那还真不知如何是好呢。” 幸亏小姐平日里便不爱抹这些,除了出席宴会,见客时画上个淡妆,其余日子向来都是以素颜见人。 夏听凝盯着这一堆有问题的瓶瓶罐罐,眸光转深,她向来便不喜欢化妆,主要是这些东西多多少少有些伤皮肤,而且一个多月前她又准备要个孩子,就更是没有再用了。 今儿要不是绿芜偶然拿出来,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化妆品竟然被人动了这样的手脚。 也不知暗害之人是何时下的手。 晚玉极为恼火的死瞪着桌上的这一堆东西,气极了道“我瞧这事八成就是那歹毒的二少夫人做出来的,我可是听菊园的婢女说了,自打她知道小姐有了身子后,天天在屋子里暗地里咒着我们家小姐。说的话别提有多难听了。” 要说小姐真掉了孩子,最高兴的肯定就是这狠毒的二少夫人。 绿芜闻言也觉得有理,二少夫人刚掉了孩子,自家小姐转头就怀上了。人家早就恨得牙痒痒,做出这事来暗害小姐,那也是有极大的可能的。 夏听凝对此却是另有看法,“那倒也未必,这下手之人心思缜密,竟然想出了这种法子,若换了旁人,很难不中招。就阮氏的心机,实在不像是她所能想出来的招。” “当然,也不排除她背后有人指点。”但总归还是有别的可能。 想到这,夏听凝恍然记起了一件事,她偏头问向晚玉道“那个丢失的蓝宝石蜻蜓头花,可找着了?” 她记得前些日子晚玉发现自己屋里丢了个头花。这会胭脂和花香水又出了问题。 如果把二者联系起来,那那个头花很有可能便是被下药者给拿走的。 晚玉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仍是答道“说起这个就奇了,奴婢跟绿芜暗地里查探了好几天,可就是没在哪个婢女身上发现这个头花。我原本还想着,会不会有人拿出去偷偷变卖了,可这段日子园子里也没有哪个婢女出过门。” 要不是头花真丢了,她都要怀疑园子里的人确实没拿了。 夏听凝的眼眸微微一眯,淡淡的道“也不一定就是我们园子里的婢女拿了。” 虽然别的园子的婢女如果无事一般是不会到清澜园来的,下手的机会很少,可也不是没有。 绿芜闻言心头一动,道“小姐的意思是,这头花是被下药之人给拿走了?” “很有可能,不是吗。”夏听凝轻挑着眉道。 如果真不是她们园子里的婢女手脚不干净,那么除了那个来下药的人,她实在想不出谁还有那个机会拿走那个头花。 听到这,晚玉立即凑上来道“这么说,我们只要找到头花在谁身上,就能知道是谁要害小姐了?” “事不宜迟,奴婢马上跟绿芜去查探查探。”晚玉有些急性子的道。 “不急。”夏听凝淡淡的道“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等我想出个法子,再明目张胆的查。” 晚玉跟绿芜二人素来跟别的园子的人不亲近,贸贸然的去打听,肯定会惊动那个下药之人,还是让她想个法子稳妥的把这事给办了。 这事被暂且搁下,夏听凝瞧了一眼梳妆台上的东西道“把这些都拿出来悄悄处理了,记住,千万别声张。”免得让那个幕后之人瞧出不妥来,倒让人家有所警惕了。 绿芜极为谨慎的点了点头,将东西一一收拾好,准备待会就带出府去处理掉。 今儿发现了这事,夏听凝的心情也不是很好,虽然影响了用餐的胃口,但为了腹中孩子的营养,她仍是强迫自己多吃些。 用过了丰盛的早餐,夏听凝便随意躺到了榻上假寐起来。 待百里容瑾回屋时,已是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了。 听到动静,夏听凝睁开眼眸,望向百里容瑾微微笑道“你回来了。”又朝他身后望了望,有些疑惑的挑眉“表弟呢?”不是跟他一起在书房议事么,怎么没跟着过来用午膳? 百里容瑾迈步来到她身边坐下,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道“刚商量完事情便走了,福利院的事够他忙活了,现在又要兼顾赌场等生意,这些日子怕是没觉好睡了。” 夏听凝闻言也是一笑“能者多劳,谁让他是未来的储君呢。这些事该他做的。” 萧景渊早已经治好了双腿,不再是个残废。皇上想要立他为储君的一点阻碍也给消去。 前几日她便将有关赌场和青楼的经营计划列好,让容瑾带去交给了皇上。 对方也是个有效率的,马不停蹄的便买下了京都中繁华路段的几个位置,招了工人开始大兴土木。誓有一鼓作气将事情给办完的精神头。 看来这刘氏一族确实是梗在皇帝心里的一根刺,一抓着机会便想着立即把他们打压下去。 百里容瑾轻笑道“姨父知道你怀了身孕,高兴得很。说是等胎象稳固了,带你进宫给他瞧瞧。” 夏听凝闻言又是略一挑眉,这皇上对她的心思,她还是知道的。多半是把对珊珊的愧疚全都转嫁到自己身上来了,谁让她跟人家是同乡。 身上属于二十一世纪现代人的共通之处,定是让皇上感到怀念不已,爱屋及乌了。 前些日子喜讯传出,他可就下旨赐了一堆的好东西,让静王爷夫妇感到欣喜。这圣宠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想到这,夏听凝轻轻点头道“也好,等再过几月胎象稳固,我们便进宫。”横竖那皇上也不会吃了她,只是爱拉着她唠叨她那位同乡的事罢了。 与此同时,远在皇宫内的刘太后,对夏听凝怀孕一事颇感恼怒,她总想着要将娘家的侄孙女塞进静王府,可安排了她几次在宫中与静王世子偶遇,都没能擦出半点火花来。一看便知道人家对若兰的美貌不为所动。 现在那个夏听凝又在这时候有了身子,原本便受宠,这下就更不用说了。 想到这,刘太后不由得下了一番决心,现在也只能走险招了,“来人,去把若兰给本宫叫来。” 174 殿中议计 刘若兰在宫女的陪伴下来到刘太后的殿中。 “姑奶奶,您找若兰。”袅袅娜娜的向刘太后施了个礼后,刘若兰方才开口出声道。 斜靠在上方的刘太后掀开了眼皮子,瞧了刘若兰一眼,颇为满意的道“嗯,这身打扮不错。”怎么看都是个标致水灵的美人。 刘若兰闻言微微低下了头,啼莺婉转的道“姑奶奶就会打趣人家。” 她今儿着了件鹅黄色的素雪绢云行千水裙,衬得她越发的肤色白皙,走动间尽显风情。 方才一路过来,宫中不知有多少人看迷了眼。极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刘太后屏退旁人,朝仍站在底下的刘若兰招了招手道“上来吧。” 刘若兰闻言也不敢迟疑,一看便知道自家姑奶奶有话要说,快走几步来到了她身旁。 刘太后拉过了刘若兰的芊葱玉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住的点头道“这容貌身段,近看更是要把人的魂给勾走了。哀家瞧着一点也不比那静王世子妃差。” 得到夸赞,刘若兰自是心中欣喜的。但听到后半句,喜悦之情顿时烟消云散,撇着头道“姑奶奶怎的拿侄孙女跟她比较。” 她这些日子在静王世子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还不都是那个女人给害的。也不知使了什么招数,把世子给魅惑成那样。 自己都放下身段主动上前了,哪成想世子竟然视若无睹,教她丢尽了颜面。 刘太后哪里不知自己侄孙女心中的不甘不满,原本她还想着慢慢来,可最近皇上动作不断。她实在担心自己娘家不小心有个万一,这会只能想法子硬把若兰给塞进静王府了。 “好了,哀家知道你受了委屈。可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想来想去,也只有让你成了静王世子的人,才能入得了静王府。”刘太后慢悠悠的道。 什么?刘若兰闻言心中跳了一跳,那岂不是要她先失身给静王世子。这…这怎么行。 刘若兰紧咬着下唇,面露难色。她自幼的一举一动都是按着大家闺秀来培养的,骨子里正统得很。这种事情,她一个清贵的女儿家怎么能做。 “姑奶奶,这怎么行。您让侄孙女以后怎么见人哪。”刘若兰紧蹙双眉,这种行径岂不是跟那些自甘下贱,主动爬床献媚的奴婢一般了么。 要知道,她平日里最不耻的就是这种事了。 “怎么见人。”刘太后眼皮子一掀,不以为然的道“不会有太多人知道的,到时候哀家自会下封口令,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种事情她见得多了去了,活得有声有色的大有人在。 刘若兰仍是抿唇喏嗫着道“可是,这种自甘下贱的事,侄孙女哪里做得来。” 听到这,刘太后终于皱了下眉,颇为不满的看着刘若兰道“怎么,你还不愿意。” “不是。”刘若兰忙着辩解道“若兰是想,让世子亲自来提亲。”她要的是风风光光的过门,怎么能用这种下贱手段,那岂不是自辱身份。 刘太后闻言嗤笑了一声,眼眸微动道“亲自来提亲?你还想着人家能用八抬大轿抬你过门不成。这些日子,你还没看清人家对你是怎么个意思。等他主动来提亲,这辈子你都不用想了。” 那静王世子明摆着对自家侄孙女无意,连搭句话都不肯。如果不用点手段,这辈子都别想能够踏进静王府的大门。 刘若兰脸色一白,虽然知道姑奶奶的话是对的,可她就是心中不服。凭什么夏听凝一个四品官家的庶女能够风光嫁入静王府,她堂堂刘国公府的嫡女,却要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来逼得人家娶她过门。 这不公平,论容貌,身段,家世,她哪点比不上人家。偏偏静王世子眼中就只有一个夏听凝。 眼见刘若兰神色莫名,刘太后继续敲打道“你也别总想着自己有多高贵,满京都的男子都要任你挑。哀家实话告诉你,皇上对咱们刘氏一族向来虎视眈眈,你以为他能让你嫁到那些权贵人家去。若有朝一日我们刘家落马,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身份可言。想法子入了静王府,才是你的造化。” 刘若兰听得面色苍白,她一向自认为天之骄女,定要配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可陡然间,自家的姑奶奶却告诉她,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很有可能即将不保。 若刘家真的落马,她哪里还有傲人的家世让那些王孙公子青睐于她。 刘若兰有些心慌不已的道“可是,若真用了这法子,世子能不厌恶我吗。”到时候,她在王府里的日子哪会好过呀。 眼见侄孙女想通了,刘太后这才不慌不忙的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哀家岂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那夏听凝呢?就任由她留在王府么,她现在可是怀了世子的孩子。”刘若兰咬着牙道,有了孩子,这让她如何比得过人家。 “哀家岂会忘了她。”刘太后轻轻勾唇,伸手从袖中捻起一小包药,递给了刘若兰道“这个你拿好。” “这是什么?”刘若兰接过这一小包药,颇有些疑惑的道。 “这是哀家让人特地配的药。”刘太后边说边扫了药包一眼,轻快的道“是种药效极强,能让怀有身子的妇人一尸两命的妙药。” 想要让侄孙女顺利嫁入静王府,就要绝除后患。 这话听得刘若兰心中一紧,虽然有些害怕姑奶奶的狠毒,但一听到要除掉的是夏听凝,她却又觉得有些欣喜。 “等这夏听凝一死,哀家料想静王世子定是伤痛不已。”刘太后说到这,顿了一顿方才道“到时候,你找个机会灌醉他,便是水到渠成了。” “等你们成了事,后边的自然由哀家来做主。” 刘若兰听后确实很是心动,她捏紧了手中的药包道“这样便行了么?世子不会怀疑到我身上来么?”她可不想被今后的夫君厌恶。 “到时你一口咬定是他喝醉酒把你错当成亡妻便是。”刘太后继续指点道“这件事还要有两手准备,他若肯负责娶了你,那自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肯,那就…。” “那就怎样?”刘若兰有些紧张的问道。 刘太后轻哼了一声,睁着眼眸道“那就声称你有了身孕,到时候娶你过门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事。” 刘若兰闻言顿时惊讶扭捏起来,小声的道“到时候,不一定就能怀上呀。”这才过了一夜,她哪敢保证一定会怀上孩子。 刘太后抿了抿唇道“没怀上又如何,哀家说你有了身子,那就是有了身子。” “姑奶奶难道是想让侄孙女假装有孕?”刘若兰大惊道“这怎么行,万一被发现了。世子岂不是要…”恨死她了。 刘太后眼睛一瞪,训斥道“怕什么。哀家自会给你安排好御医。再说了,到时候也不一定就真的没怀上。” “依那静王世子的性子,若不做这样的准备,你不一定进得了门。” “那,十月之后,侄孙女生产之时哪来的孩子呀?”刘若兰为难的道。 刘太后微微动了动眉道“放心,等你过了门,若一月之内没能真的怀上,就使个法子假意孩子流掉便成了。”又不是大事。 刘若兰闻言只好闭上了嘴,垂眸继续站在原地。 “哀家知道你没生育的经验,到时候会安排个嬷嬷教导你。你这样畏畏缩缩的,能成什么大事。”刘太后继续教训道。 刘若兰咬了咬唇,颇有些委屈的道“侄孙女明白了。” “嗯。”刘太后轻轻应了一声,又道“还有,从今儿起,你可得好好观察观察那夏听凝的着装打扮,往后便照着她的装扮打点。” 刘若兰闻言却是皱起了眉头,有些置气的道“姑奶奶要若兰效仿她?”她竟然要去效仿一个四品官家的庶女。 刘太后瞥了她一眼,有些没好气的道“凭着装束打扮,到时候你们二人怎么也有几分相像。静王世子又刚好丧妻心痛,只要你身上有她的影子,到时候嫁入了静王府,还怕人家不会宠着你么。” 话虽是这么说,也是这样的理。但刘若兰的心中就是感到分外的不舒服,人都死了,她却还要为了宠爱去效仿人家,这简直阴魂不散。 刘太后可不理刘若兰心中是怎么想的,她挥了挥手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今儿下午,你就代哀家去一趟静王府,见了那夏听凝,可要找准时机把这药给下了。”这样一来,她也算了却一件心事。毕竟事态有些紧急,她只得加紧计划了。 刘若兰看了眼手中的药包,有些迟疑的问道“若是她避不见客怎么办?”毕竟几次接触后,她能感觉得出那夏听凝似乎并不待见她。 “你就说哀家知道她有了身孕,给了赏赐。你是奉旨替哀家送过去给她的。这样一说,谅她也不敢不出来见你。”刘太后颇有些自傲的道。 “好了,下去准备吧。” “是。”刘若兰屈膝福了福身,捏住手中的药包一步步的走出了宫殿门口。 175 登门 洒下点点碎金阳光的窗前,和熙的微风轻轻拂过。 夏听凝此时正昏昏欲睡的躺在榻上,身旁伴着手捧书籍的百里容瑾,不时的抬头微笑看她一眼。 半睡半醒之间,夏听凝隐约感到有些闷热,让她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 百里容瑾正想唤来外头守门的婢女给她扇风纳凉。恰巧却有人跑进了清澜园进来禀报。 守门的婢女推开屋门走了进来,向百里容瑾福了福身,刻意压低声音道“世子,太后娘娘的侄孙女刘小姐来了。” 百里容瑾眉头轻皱,看了眼还在歪睡的夏听凝,略有些不悦回道“不见。” 凝儿午间总要歇息好一阵,哪有这个功夫出去招待客人。 “可刘小姐是奉命过来,送太后赏赐的东西给世子妃的。”婢女有些为难的回道。这不见,似乎不好吧。 这样一听,百里容瑾愈发皱起了眉头。这太后能安什么好心,他更不能让凝儿过去了。正想直接回掉,不料。 “我见。”夏听凝此时已经睁开了眸子,略有些疲懒的起身道“你先去大厅招待刘小姐,我随后便到。” 婢女连忙应声退下。 百里容瑾颇有些不赞同的道“回了便是了,哪需要你去见她。” 夏听凝眨了眨双眸,醒醒神道“她都点明是奉太后的旨意过来,我若不去见她,明儿就该给我扣一顶大不敬的帽子了。”她干嘛白白的把把柄往人家手上送。 “你怀着身孕呢。”百里容瑾仍是皱眉道。 “宝宝乖得很。”夏听凝轻轻笑了笑,道“再说了,这是王府,她还能吃了我不成。过去见一见她全了礼数,待会我装乏犯困,她还能厚着脸皮不走么。” 装蒜谁不会呀。 百里容瑾望着她透出狡黠的眸子,轻抿了抿唇道“别久待,坐一会就成。”他的身份却是不好过去。 “嗯。”夏听凝点了点头,唤来晚玉扶着她出了屋门。 刘若兰这会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会客的大厅。身后一溜排的都是捧着各种赏赐的婢女。 这静王府她还是头一回来,论格局装饰,哪一点都要比她们刘国公府强上不知多少,可见静王府是有多得圣宠,才能有如今这样的排场。自打刚才进了大门,她便力求自己举止规矩,不出半点差错儿。免得平白丢了面子,这样将来过门她可就失了当家主母的威信了。 正当刘若兰满腹心思时,夏听凝终于在晚玉的扶持下来到了大厅。 刘若兰见了她,双眸微微一闪,暂时搁下了心头的思量,轻轻起身给夏听凝问了声好。虽然论品级,她不如人家,但自己可是太后的亲侄孙女。让她给这夏听凝行礼,她心里头是一百个的不愿意。 夏听凝也不计较对方不曾行礼有失规矩,只是淡定的来到首位坐下,唇间扬起了淡淡的笑容。 刘若兰不着痕迹的往夏听凝还未显怀的腹上溜了一眼,心中极为不满,不过是怀了身孕,肚子还没大起来。至于让婢女这么小心翼翼的扶着吗。难道这是要给她个下马威不成。 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等她如愿入了府,定能很快也怀上世子的孩子的。 刘若兰稍稍垂下了眼眸,再次抬头时已是恢复了一脸的柔笑“世子妃,姑奶奶知道你怀了身孕,很是欣喜。所以赐下了这些补品,都是往年各国进贡的上好药材。” 她边说边轻轻转头朝后边的婢女们示意了一下。 众人便纷纷将手中捧着的东西一一打开,里边确实都是些给孕妇进补的上好药材。 夏听凝轻轻扫了一眼,回过头道“还要烦劳刘小姐替我多谢太后娘娘的赏赐。” 这些药材她半点也不缺,且不说府中有自己的药库,就是前阵子皇上赐下来的东西里也不乏各种名贵药材。 太后突然之间来了这么一招,只会让她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上回进宫赴宴,对方才想法设法的要给容瑾塞几个小妾,对她这个正妻言语间可是不满得很。现在转头却赏赐了这些东西,她可不会傻到以为太后是真的因为她怀孕为容瑾开枝散叶而感到高兴。 东西已经送到,刘若兰却是半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反而有些亲亲热热的同夏听凝说起了闲话家常。 “世子妃,你现在怀了身孕,理起府中的事务岂非要吃力许多。” “我在家中也常常帮娘亲打理家事,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请尽管开口。” “这园子里若再多些花,那就更好看了。” …。…。 这一连番的话听下来,夏听凝只觉想要翻白眼。 她现在可是个已婚妇人,这刘若兰一个未出阁的小姐,竟然坐在这里跟她谈论什么府中事务。 指指画画的都插手到她园子里来了,她就不觉得自己太多事了吗。 晚玉在一旁听了也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刘若兰。这刘小姐也太不懂规矩了吧,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居然管起别人家里的琐事来了。 这园子里的摆设,自然是由她家小姐说了算的。你一个外人,瞎插什么嘴呀。 夏听凝坐得有些热得慌,婢女沏的茶她一口也没碰,只吩咐晚玉道“你让她们端些冰镇酸梅汤来。” 这炎炎的夏日,本来就闷热得很,偏她现在又怀了身孕,心里总觉得跟揣了个火盆似的。这热茶什么的,她是一口也不想碰。 只想喝些冰镇的凉饮解解热气。 晚玉闻言连忙吩咐底下的婢女快去准备。 有些好事的刘若兰闻言,却是睁着眼眸惊讶的道“世子妃,你现在怀了身孕,喝这些冰镇的东西不太好吧。万一伤到了腹中的胎儿,这可怎么跟世子交代呀。” 为了突出自己的贤良淑惠,刘若兰又是一叠声的道。 “而且怀了身子的人也不能动剪子跟针线,免得伤着胎神。更是要忌口,尤其不能吃兔肉。也不能到厨房里去,免得碰到了煞气…” 夏听凝越听越是皱起了眉头,她终于抬眸打断对方的话道“刘小姐,有些话我恐怕得提醒你一下。” 刘若兰此时正说在了兴头上,冷不丁的被打断,心底不由得暗恼夏听凝不懂规矩。 面上却是仍笑意盈盈的道“世子妃请讲。” “刘小姐如今尚未出阁,这些妇人的事,刘小姐还是莫要再提的好。”夏听凝边说边顿了顿,又道“不然传了出去,怕是对刘小姐的名声有碍。” 这种孕妇禁忌,一个姑娘家,不但未出阁,更别提怀身孕。偏偏把这些说得头头是道。怎么可能会不让人多想。 便是自己家中长辈提点的,在这种场合,也应该是夏听凝说给她听,而不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说给已婚的妇人听。简直就是倒了位置。 刘若兰此时面色难看,脸上犹如调色盘般变来变去。她一时想着突显自己的贤惠,却忘了她现在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种话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 再看看厅中的其她婢女,她只觉得众人肯定都在偷偷笑话她。 她竟然在静王府里失了这么大的面子,刘若兰只觉心头一阵气闷,不免又全都怨到了夏听凝头上。 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偏偏对方明知她此话不妥,却不加以制止,明摆着就是要看她的笑话。 刘若兰心中恨极,又不知该怎么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只能胡乱的应对了几句,捧着茶盏来掩饰自己的难堪。 夏听凝端起婢女送上来的冰镇酸梅汤,连喝了几口方才觉得散了些热气。 坐着这么一会,她已经是有些不耐了。偏这刘若兰半点要告辞的意思也没有。 夏听凝只好装作有些困乏的模样,靠在了椅上。 晚玉心领神会的适时道“世子妃可是没歇息好,乏了。” 听到这话的刘若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就是在下逐客令。 她此行的目的尚未达到,怎么可能就此轻易离去。但人家都这般表示了,她再赖着不走倒是显得讨人嫌了。 刘若兰转了转眸子,放下茶盏体贴的道“既然世子妃身子不适,那若兰就先告辞了。” 说罢便站起身来,她身后的婢女见状也连忙跟上。 刘若兰转身间,暗暗朝自己的婢女示意了一下,不过才走出几步路,便突然倒在了自己婢女的身上。 众人都是一惊。 那名接住刘若兰的婢女一脸紧张的喊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刘若兰面色苍白的靠在她身上,一副我见犹怜虚弱到不行的模样。 婢女连忙转头对着夏听凝道“世子妃娘娘,我家小姐恐怕是在来时的路上中了热气。这才会突然昏倒,还请您行个方便,让我家小姐在这歇息会。” 夏听凝轻挑眉梢,这借口合情合理,她难道能说个不字吗。 要是不让她们在这歇息,只怕明儿个满京都就要传遍她这个静王世子妃的‘好名声’了。 夏听凝偏头吩咐道“晚玉,你去安排间厢房给刘小姐歇息,再去把府医请来,让他给刘小姐开个方子,吃了药再走。” 176 壶嘴边之药 被安置到了厢房中的刘若兰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待府医把过脉后仍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 人家不醒,夏听凝也不好说她是装昏,便只任由这刘若兰继续留在厢房中。 她倒要看看这人到底耍的什么鬼把戏。 夏听凝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叮嘱婢女们好生照顾着‘病人’,而后才在晚玉的扶持下慢慢走回房。 “让人盯紧了,别让她们钻了空子。”夏听凝边走边道。 晚玉点着头道“小姐放心,奴婢知道。” 一路回到屋中,百里容瑾上前接过她道“怎的去了这么久?” 夏听凝跟着他有些小心的靠回了榻上,歪着脑袋道“没事,只是那刘小姐临走时出了点状况,这会正留在厢房里歇息呢。” 自打怀孕后,她的日常行动都不免谨慎小心了起来。也不敢再向以前那般随意妄动,就担心自己一个不留神伤了怀中的宝宝。 百里容瑾闻言轻皱了皱眉,道“不必理会,待她醒了,让下人送客便是。” 夏听凝抿唇笑了笑,往百里容瑾的方向靠了靠,有点犯困的模样。 百里容瑾见状,不由得轻言道“可是累了,再睡会吧。” “嗯。”夏听凝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她现在贪睡得紧,刚才又去走了这么一遭,确实有些累了。 厢房中,原本紧闭双眼的刘若兰,在夏听凝走后便睁开了双眸。 起身问道“她走了?” 屋中的贴身婢女忙道“是的,小姐。” 刘若兰一扫方才虚弱的苍白面色,挥退了婢女后,她仔细思考起下一步该怎么做。刚才情急之下,为了留在王府,她只能装昏。现在夏听凝又不在身旁,她该怎么下药呢。 刘若兰坐在床上凝眉思虑,看着手中的药包眸间闪过一道亮光。 睡了几个时辰一觉醒来,夏听凝显然休息得极好,精神甚佳。 她出声唤来晚玉,轻问道“刘小姐走了吗?” 晚玉轻摇着头道“还没呢,刘小姐醒来后一听说小姐您在歇息,执意要等您睡醒了向您道别后再走。” 夏听凝闻言轻抽了抽唇角,这么说,她还非要再见对方一次不可了。 算了。夏听凝揉了揉额角道“你让人去把她请来吧。” 早见晚见都一样,还是结了事让人家赶紧走算了。她对这个刘若兰着实没什么好感。 在婢女的通传下,不一会,刘若兰便带着婢女过来了。 袅袅娜娜的走进了屋中,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在看到百里容瑾并不在时,心中既失望却又安心。 夏听凝靠在榻上,淡淡的问道“刘小姐的身子好些了么?” 刘若兰轻轻扬起嘴角道“歇息了一会,已经好多了。只是叨扰世子妃了。” “无妨。”夏听凝眼角一挑,道“刘小姐无事便好。” 这时,婢女们端来了茶水。 刘若兰眼眸轻轻一动,道“在府中逗留了这么久,不向世子妃说一声,我也不好私自离去。” “刘小姐言重了。”夏听凝笑了笑,不咸不淡的应道。 刘若兰轻轻抿了抿唇,十分自然的伸手去端面前的茶盏,不想刚一入手,便似被烫到般甩开了手,茶盏‘砰’的一声砸落在地,碎成了瓷片。 刘若兰似是被吓到般惊呼了一声,还是晚玉反应得快,忙走过去清理这些碎瓷。 “真是对不住。”刘若兰面带懊恼的道“是我太不小心了,世子妃没被吓着吧。” 夏听凝微皱着眉头,道“无事。” 晚玉清理完地上的狼藉,起身道“许是茶水太烫了,奴婢再去给刘小姐沏一盏来。” 刘若兰闻言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喝壶里的水就好了。” 说完便伸出手取过桌上的白玉壶,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了杯水。 宽大的衣袖下,她手指轻动,正要动作。 不料,门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大门竟是突然被人蛮横的推开了。 一袭橘黄宫装的迎恬公主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在屋中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百里容瑾后,她便将矛头对准了刘若兰。 柔白的小手‘啪’的一声拍上了桌,迎恬公主瞪着一双美目直盯着刘若兰道“你这个女人,跑到表哥府里来坐什么。” 自打上次在静王府里闹过之后,她便被轩帝禁了足。不想今日竟然听到刘若兰这个女人大摇大摆的来了静王府,这让她登时就坐不住了。谁知道这个女人安的是什么心,肯定是趁机过来勾引她表哥的。 想到这,迎恬公主的语气更加不善“我告诉你,别以为有太后给你撑腰,你就能觊觎我表哥了,想都别想。” 刘若兰差点被这话给气了个仰倒,这个草包,坏了她的事不说。竟然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偏她自持举止,还不能跟人家计较,只得委屈出声道“公主怎能如此说我,若兰今日不过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旨意,过来给世子妃送些安胎的药材罢了。” “真的?”迎恬公主狐疑的盯着她道。 刘若兰掷地有声的道“自是千真万确,岂能有假。” 迎恬公主皱着眉头,又扬声道“那你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跟表哥有半点瓜葛,否则就要遭天打雷劈。这样我就信你。” 这话一出,刘若兰险些就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今日怎么就遇上这个没脑子又爱胡搅蛮缠的草包,她再过不久可是要嫁给静王世子的,怎么能发这种誓。 夏听凝在一旁听得十分有趣,这叫什么,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刘若兰自持大家闺秀的风范,一对上这蛮横无理的迎恬公主,怕是半点辙都没有。 眼见刘若兰迟疑着不肯开口,迎恬公主顿时火上心头,尖声道“我就知道你这女人肯定没安好心,竟然敢觊觎表哥。” “你装出这副清高的样子要给谁看呢。”迎恬边说边要扑了上去。 这个惺惺作态的死女人,看她不抓花她的脸。 刘若兰眼看着对方扑了过来,不由得尖叫了一声,险险的避开了朝她招呼过来的爪子。 这个疯子,刘若兰又慌又气,她听闻上次阮丞相府的三小姐被打肿抓花了脸,还被推到了荷花池里。可不就是面前这个人的手笔。 “你还敢跑。”出手扑了个空,迎恬公主气急败坏的叫道。 刘若兰瞪着眼眸,她不跑,难不成还要留在原地等对方往她脸上招呼不成,这要真被毁了容,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迎恬公主气恼不已的蹬着步子继续扑向刘若兰,一时之间,你追我赶,三三两两的奴婢掺在中间,屋中显得极其热闹。 晚玉护在夏听凝身旁,唯恐旁人一个不小心伤到了自家小姐。 正当屋中鸡飞狗跳之时,百里容瑾闻讯从书房赶了过来,见屋中一片混乱,拧眉怒喝道“住手。” 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迎恬公主转了个身,扬起笑容‘蹬蹬蹬’跑过来道“表哥,你来了。” 百里容瑾甩开了她伸过来要拉他衣袖的手,快步朝夏听凝走去,闻言道“没事吧?” 他不过去书房处理些事,这些人竟是闹到了屋里来。 夏听凝轻摇头道“我没事。” 百里容瑾转头冷冷扫过众人,眼眸清寒,“都滚。” 众人均是不自觉的打了个轻颤,靠在桌边的刘若兰登时觉得委屈至极,她被那个疯婆子一般的迎恬追赶,心慌害怕极了,世子一来非凡没有半句问候,反而是叫她们滚。 迎恬公主也是不依不挠的叫出来道“表哥,你怎么能叫我滚,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能过来的。” 她边说边瞪向了刘若兰。这都要怪那个死女人,要不是她,表哥怎么会这么生气。 百里容瑾半个字也不想跟她们多说,只冷冷的唤来青羽道“把这些人都赶出府去,吩咐门卫,往后再不许让她们踏入府中半步。” 迎恬公主和刘若兰闻言均是脸上一白。 青羽上前道“公主,刘小姐,请。” 刘若兰还好,她至少晓得廉耻二字怎么写,不想丢脸的被赶出府,只能自己带着婢女主动离去。 而迎恬公主则是又哭又闹,青羽只好动用武力镇压,将人赶出了府。 屋里终于清静了,晚玉唤来婢女收拾了一番,嘀嘀咕咕的道“都是一群疯子。”幸好没伤到她家小姐。 被这么一闹,百里容瑾也无心处理事务了,只留在屋中陪着夏听凝。 夜幕降临,空中突然刮起了大风,电闪雷鸣,伴着呜呜的风声下起了雨。 闪光之中,屋里桌上的白玉壶壶嘴边,沾着些许白色的粉末依稀可见。 屋中的大床上,外头一声又一声的惊雷,终于让原本熟睡着的夏听凝惊醒了过来。 她刚有动作,身侧的百里容瑾也随之醒来,起身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外头的雷声吓着你了?” “我没事。”听着这惊心的雷声,夏听凝有些不安,她靠在百里容瑾怀中,道“我想喝杯水。” “好,你等一等。”百里容瑾起身下了床。 177 寒毒 百里容瑾来到桌旁,提起白玉壶正想往杯子里倒水。 外头又是一道闪电劈过,电光火石间,让他一眼瞥见了壶嘴边那点点细微的白色粉末。 百里容瑾顿时停住了手,拎起白玉壶仔细看了看,狭长漂亮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深思。 搁下手中的白玉壶,百里容瑾随口唤来了守夜的绿芜,道“去倒杯水来。” 绿芜忙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门,虽心中疑惑世子为何不倒屋中玉壶里的水,反而让她去重新倒杯过来。但这些却不是她一个奴婢能问的。 很快,绿芜便从外头端了杯水回来。 百里容瑾接过杯子,小心的喂给了夏听凝,温言道“要不要再喝一些?” 夏听凝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喝了水,解了口中的干渴。空中的阵阵凉意让夏听凝又觉得有些困意了,她侧下身子,歪在百里容瑾的身旁,呼吸浅浅的继续睡了下去。 百里容瑾轻柔的抱着她,清然的眸中带着丝丝的寒意。 一夜的瓢泼大雨,让这原本炎热的天气陡然降了好几分热气。 夏听凝这会正安稳的好梦熟睡中。 低声吩咐了几个婢女好生伺候着她,百里容瑾这才动身来了书房。 青羽早已恭敬的等候在那里。 百里容瑾稳稳的坐于椅上,清冽的声音响起“如何了?” 昨日深夜,他将抹上了那些白色粉末的丝帕交给了青羽,只等今日的检验结果。 青羽恭敬的答道“世子交予属下的那些粉末,已让人检验过了。大夫们都说…。” 百里容瑾的眼眸一眯,道“说什么?” 青羽面色带着些许为难“都说这是一种堕胎药。”他边说边小心翼翼的看了百里容瑾一眼。 果然见对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这府中也就只有世子妃怀了身孕,不用想都知道,这药,定是针对世子妃而来的。 “就只有这些?”百里容瑾敛着眸问道。 青羽面色有点发苦,继续小心翼翼的答道“这种堕胎药吃了以后,不但会使有孕的妇人小产,而且还会造成血崩,让妇人流血不止。最后,最后只会一尸两命。” 百里容瑾闭了闭眼眸,沉声道“可验出来是哪几味药?” “大夫说这种秘制的药极其复杂,只堪堪验出了几味分量较大的药材。不过,”青羽顿了顿,道“验出来的都是些极为名贵的药,怕是,只有宫里头才有。” 百里容瑾睁开清寒的眸子,道“去查,从刘若兰跟迎恬身上查起。” 经过这番对话,基本上可以排除掉是府中的人下手暗害,昨日去过屋中的人除了婢女外就只有她们两个,这二人又恰好都是从宫里头出来的,嫌疑不小。这件事极有可能是她们中的其中一人做的。 正当百里容瑾让青羽秘密查探之时。 在宫中左右等不到消息的刘太后也颇有些着急。 从昨儿到现在,都快临近晌午了,怎的静王府那边仍是未有消息传来? 刘太后皱着细眉,只得让身边的嬷嬷去将刘若兰唤来。 开口便是问道“你昨儿可真的将药下了?” 刘若兰这会正带着一脸的哀哀戚戚,显然还没有从昨日被当众赶出静王府的羞辱中恢复过来。 猛然听刘太后这么一问,顿时有些不明所以的道“这是自然,昨儿好生凶险,差点就让那迎恬公主给坏了事。” 说到这,她又是不免一阵伤心气愤,若不是那迎恬公主,她又岂会受昨日之辱。 被心上人明言再不许她踏入静王府半步,她当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姑奶奶,那迎恬公主实在是太过分了,她害得侄孙女在世子面前落了不是,让世子说出那样的狠话,若兰,若兰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去静王府呀。” 刘若兰越说越是伤心,竟忍不住的哽咽起来。 美人落泪,原本是一件十分让人心疼的事情。 可惜刘太后并非怜香惜玉的风流公子,对于女人哭哭啼啼的这一套,只会让她觉得厌恶。 “行了行了,哀家叫你过来,不是听你说这些没用的。你既是将药下了,为何静王府到现在还不曾传来那夏听凝的死讯?”刘太后心头极其不舒服,连带着语气也分外生硬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这副该死的样子简直跟那些当年和她争宠的狐媚子一个样,净会装柔弱。 刘若兰闻言顿时哽住了声音,这才意识到自打昨儿从静王府回来,她就一直沉浸在伤心中,也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 这会突然听刘太后提起来,方才觉得不对劲,从昨儿到现在,静王府都没传出那夏听凝的死讯,那岂非是那个贱人竟还活得好好的? 刘若兰有些慌乱的道“我昨儿明明将药粉下到白玉壶里了,她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事呢。” 昨儿想了许久,她才想起将药粉藏在指甲中,趁那夏听凝不注意时弹到她的茶水里。这样有着衣袖的遮掩,是不容易会被人发现的。 只是她昨儿正要动作的时候,被突然闯进来的迎恬公主给打断了。 好在后来屋里乱成一团,她趁着世子进屋之时,靠在桌旁将指甲中的药粉从桌上白玉壶的壶嘴给弹了进去。 只要那夏听凝喝了壶里的水,必定不会安然无恙的。 刘太后颇为不赞同的道“怎的不直接把药下在她喝的茶水里,要费这番功夫。” 那种药吃了一时半会的也不会发作,等人走了,也怀疑不到她们头上来。费这么番功夫,现在倒好,也不知那夏听凝会不会中招。 刘若兰很是委屈的道“侄孙女也想,可是,那毕竟是静王府,茶水糕点一切都有她们府上的婢女准备。更别提那夏听凝身旁随时都跟着个奴婢。”她实在是找不着机会下手呀。 蠢得要命。刘太后气闷的瞥了眼自家的侄孙女,连下药这种事都做不好。何曾有半点自己当年的手段。 “姑奶奶,现在怎么办?这,会不会被他们给查出来了?”刘若兰有些惶惶然的道。 她越想越觉得心惊,这夏听凝如今没事,是不是水里被下药的事已经被人给发现了?那会不会就此怀疑到她头上来? “还能如何,现在也只能等了。就算真被发现,也不一定能查到你头上来。”若到了今晚还没有消息,只怕这一次就功败垂成了。 刘太后想到这,对着侄孙女更是越发的愤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个不能指望的。 极其不耐的挥手让人下去,刘太后心中不顺的生着闷气。 到了晚间,静王府仍是静悄悄的没有传出任何消息。 这让远在宫中的刘太后和刘若兰好一阵失望。 而夏听凝此时正胃口极好的吃着各式菜肴,不敢委屈了自己和腹中的宝宝。 从食物中汲取了足够的营养,夏听凝又投身到了伟大的睡觉事业中去。 百里容瑾小心的拿开夏听凝搭在他身上的手,轻柔的替她拈了拈被子。 放缓了步子起身下床,百里容瑾不想吵醒夏听凝,同等候在外的青羽一前一后的来到了书房。 “世子,派出去的暗卫已经查清,这药粉乃是出自太后宫中,昨儿是刘小姐奉了太后的旨意前来下的药。至于迎恬公主,目前还未查出跟此事有何关系。” 百里容瑾半眯着眼眸,好一会才缓缓的出声吩咐了几句。 刘若兰这几日总觉得心里有些惶恐不安。 自从那日下药未果之后,她这心里一直都安宁不下来,七上八下的。 像往常一样给自己倒了杯水,刘若兰饮尽后,只觉得心里又愈发冰凉了几分。 她躺到了床上,正想好好休息一会。 不料,腹中开始慢慢刺痛起来,身上的温度渐渐流失。让她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冰凉和僵硬。 刘若兰只来得及唤来婢女,而后便头一歪,失去了知觉。 寝殿中顿时乱成了一团,宫女们连忙前去禀报太后。 随即,御医便被传召了过来。 一番问诊过后,御医这才从床边起身走开。 刘太后忙问道“御医,如何了?好端端的这究竟是怎么了?” 御医闻言面带难色的看了刘太后一眼,后者明白的将众人遣退。 御医这才缓缓的开口道“太后娘娘,刘小姐这是中了毒。” 中毒?刘太后大惊道“是什么毒?” “此毒奇寒无比,会让人日渐觉得寒冷,血气不通,四肢开始僵硬,容颜慢慢衰老。身子一日一日的衰竭下去直至死亡。”御医缓缓道来。 刘太后惊疑的道“可有法子能解?”她现在还需要侄孙女这个棋子,怎么能在这个当口上让人没了呢。 御医颇有些为难的道“虽说有药方能暂时压制这种毒,但…。” “但什么?” “但刘小姐日后再不能生育了。”御医摇头叹息道。 不能生育,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她还有什么用。 刘太后气得倒退了两步,这件事,一定是那静王世子做的,他竟然敢在哀家的宫中下此狠手,硬生生毁掉她手中的这步棋。 “御医,开药吧。”刘太后强忍住心头的怒意道。 178 头花下落 刘国公府小姐不孕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的京都。 一时之间,令人议论纷纷。京都所有有名望的世家大族都打消了让这位刘小姐过门的念头。 香馍馍变成了窝窝头。 这巨大的反差让刘若兰几度都欲寻死。 一只不能下蛋的母鸡,哪个人家愿意要。 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半残的身体。 刘若兰只感到天像塌了一般,鲜亮色彩的世界变成了一片黑暗。 几乎到哪,她都觉得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暗中嘲笑。 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折磨,让刘若兰感到生不如死。只想结束这可悲的人生,为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但身处深宫,在刘太后的掌控之下,她每一次的轻生都未能成功。 悬梁自尽未遂的刘若兰,刚刚才被宫女发现救了下来。 她伏趴在床上泪流满面,不能自已“姑奶奶,您就让若兰去了吧,我如今哪还有颜面活在这个世上。” 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那就等于被判了死刑。纵使她家世傲人,有当太后娘娘的姑奶奶,那又有何用。 刘太后倚着身旁嬷嬷的手,恨铁不成钢的道“没用的东西,不过一点小小挫折。你就寻死觅活的,这是想要气死哀家么。” 刘若兰闻言稍稍抬起了头,发丝凌乱,语气幽然“若兰岂敢,只是心中寒凉,姑奶奶为何不揪出幕后黑手,要让侄孙女白白受此大辱。” 虽然流言传遍了整个京都,但都无人知道刘若兰是因为中了毒而导致的不孕,只当她是原本如此。 刘太后下令严封此事,让任何人不得提起外传。她如今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却无人为她主持公道。 刘太后当然也不会蠢到向世人宣扬事情的真相。且不说她手中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证那静王世子,单说自己的亲侄孙女在自己的寝殿中被人投毒暗害,若是传了出去,她这个当朝太后的颜面和威望要往哪放。 刘太后此时也只能稍稍放软了语调道“哀家何曾不想为你报仇,不是同你说了么。下毒之人来去极为隐蔽,哀家没能查到是谁下的毒手。若真找到了凶手,岂会不为你做主。” 她边说边走上前,来到床边坐下,抚着刘若兰的脸道“好了,哀家的心肝。不过是不能生育,这满京都没有生育的妇人多了去了。哀家定会好好给你指门好亲事的。你可是哀家的亲侄孙女,哀家又岂会不顾着你。” 刘太后这话说得极为好听,在她心中,即便刘若兰不能生育,但凭这过人的美貌,还是可以为刘氏一族拉拢些许别的助力的。 刘若兰至今都不曾知道,自己所中之毒,只能暂时压制。她还以为自己只是再也无法怀孕,却不知寿命几近终结。 听着刘太后的话,刘若兰终于停止了哭泣。轻轻抽噎着靠向了刘太后,算是接受了这样的解释。 刘太后轻拍着自家侄孙女的背,眸中闪着别样的精光。 她对那静王府的态度向来是好声好气,采取柔和攻势想拉拢对方,没想到这静王世子简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竟然敢公然挑战她的威严,果真是惯不得。 这夏听凝一定要除,她的太后权威绝不容侵犯。刘太后微微眯了眯眼眸,一直的温声软语,反倒教他们愈发不将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了。 她却没想过,若非她自己想要害人在先。又岂会有百里容瑾如今的反击。 静王府。 清澜园中,屋外四周尽是炎炎的热气,凉爽的屋内,夏听凝通体清爽的躺在榻上,一口一口的咬着酸甜的山楂。 百里容瑾坐在身旁,漂亮狭长的眼眸微微垂下,修长的十指将指间的瓜子轻轻一捏,露出里边圆白的瓜仁来。 夏听凝睁着眼眸瞅着那堆成了一小堆的瓜子仁,掩饰不住眸中的笑意。 她怀了身孕后,这几天突然馋上了香脆的瓜子。他为了她,学着怎样又快又漂亮的剥好瓜子。 从前这项工作都是晚玉的事,现在倒由他接手了过去。 “唔,容瑾。”夏听凝咬着山楂有些咬字不清的叫道。 “怎么了?”百里容瑾浅笑着应了一声,将小山般的瓜子仁堆到了夏听凝面前。 夏听凝瞄了小山堆一眼,咬下最后一口山楂道“外边盛传刘小姐不孕之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那刘小姐前几日才来过府中,结果还闹得不太愉快。现在一眨眼就传出了这样的事,不由得她不想,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百里容瑾闻言只是淡淡勾了勾唇,继续轻巧的剥着瓜子,温言道“旁人之事,与我们何干。” 夏听凝闻言有些许狐疑的道“真的与我们不相干?” 她还是有些怀疑是不是那刘小姐做了些什么。不是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 百里容瑾仍是云淡风轻的道“自是与我们没有关系。” 看着他一脸的淡然,夏听凝也不由得打消了心中的疑虑。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百里容瑾唇边噙着淡淡的笑容,眸中闪过了微亮的光芒“吃吧,已经剥了很多了。”他指了指小几子上的一堆瓜子仁。 夏听凝歪歪脑袋,满满的瓜子仁塞进嘴中,让她觉得分外满足,很快便将心中的那一点疑虑给丢开了。 晚间,充满古韵的书房中,青羽犹如雕塑般的立在百里容瑾身后。 书房中一片安静。 好一会,百里容瑾才淡淡的开口道“太后那边如何了?” 青羽垂首答道“已经派了暗卫暗中盯紧了。就是不知太后是否会真的有所动作。” “她会的。”百里容瑾微微敛眸道“有人这样公然不将她放在眼中,依她的行事作风,断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他让人处理了刘若兰,毁掉了太后手中重要的一颗棋子。这般行事她又岂能容得下,如今他需要做好一切准备,防止不小心让人伤到了凝儿和他们的孩子。 “还有一事。”青羽微动了动唇道“刘小姐似乎还不知自己已身中不解寒毒。” 虽然几度寻死,哭得死去活来的。可据暗卫来报,对方很快便又让刘太后给哄住了。 若是知道自身的真实情况,按理说,是绝不会有如此表现的。 这只能证明,刘太后并未对自己的亲侄孙女说真话,其想法如何,也就只有太后本人才知道了。 百里容瑾淡淡的抚着手中圆润的玉佩,道“无妨,她知不知晓,都不重要。” 如今满京都的人都知道,刘国公府的孙小姐身子有恙,不能生育。 刘太后再想把人送进王府中,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刘若兰奉了太后的旨意,想要暗中对他的凝儿下手。若非那晚他及时发现,只怕现在他要对着的,就是凝儿的尸首了。竟然想做出一尸两命这种阴毒之事,他是断不会就此轻饶了她的。 身中寒毒,终身不孕,寿命所剩无几。这些全都是她应得的。 现在刘太后的这枚棋子已毁,威胁已除。这人会落得如何的下场他又岂会在意。 “让暗卫们小心些,刘国公府的一些爪牙,倒也不是吃素的。”百里容瑾睁着平静无波的眼眸道。 历来只有皇家方可培养暗卫一类的下属,只是这刘国公府从前风光许久,仗着权势倒也在暗地里训练起了这些,只是不能摆到明面上让人知晓罢了。 青羽点了点头道“世子放心,属下极为小心的挑了两名暗卫过去盯梢。以他们的能力,是绝没有问题的。” 之前下毒一事,也是交由这两人去办的,没有出现任何差错。那刘太后半点也没抓住证据。 辰光流逝,夏听凝每日好吃好喝的被人供着,原本平坦的小腹也开始日渐稍稍隆起。 这一日,她独自坐在桌旁,仔仔细细的圈画着手中的样稿。 如今她的生意蒸蒸日上,说是日进万金也不为过。 银两放着放着,夏听凝便想买下块地皮,盖一间府邸。 毕竟在这嫡庶有别的古代,弟弟夏子云总不可能住一辈子夏府,日后分家实是必然的。 而她的生意也是要分上两三成给弟弟云儿的,如今先盖了宅子,待接手了她的生意后,云儿便可以直接入住府中。 她这个当姐姐的,不管什么事,总是要为这个弟弟考虑周全的。 因此夏听凝手上才有了份正在修改的府邸图纸。 正当她提着笔在纸上涂涂抹抹,思考该怎么规划比较好时,晚玉这时候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快步来到夏听凝身边,一脸发现了重大秘密的表情般道“小姐,您可知道,奴婢方才听到了什么。” 夏听凝闻言有些淡然的挑了挑眉,略略抬头,不甚关心的道“你倒是说说,你方才听到了什么。” 眼见夏听凝一脸不太关心的模样,晚玉顿时有些着急了,她急吼吼的出声道“就是丢了的那个蓝宝石蜻蜓头花阿,奴婢已经知道是谁拿了的。” 179 搜屋 “怎么说?”夏听凝闻言这才有些讶异的抬起头,停住笔问道。 眼见勾起了夏听凝的注意,晚玉带着些许自得的笑了笑,嘀咕着道“就是我今儿听到几个婢女说笑,她们中有人提到浣苏新得了个漂亮头花,宝贝得紧,平素也不戴出来见人。” “浣苏?”夏听凝微凝着眼眸,有些疑惑的轻声道。 这是谁身边的婢女?听起来耳生得很。 晚玉见夏听凝一脸的疑惑,连忙接着道“就是季姨娘的贴身婢女阿。” “我们清澜园极少跟捻香院有来往,小姐不记得那季姨娘的贴身婢女倒也不奇怪。奴婢也是听她们说了才知道的。” 夏听凝听后淡淡挑了挑眉,道“接着呢?” 晚玉翘着唇角继续道“那婢女说,前些日子她到了浣苏的屋子一趟,无意中发现人家自个关在屋里试戴着那个头花。要不是这样,只怕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呢。” 边说她还边煞有介事的点着头,这浣苏也有够狡猾的,藏着头花自己偷偷在屋里戴着过过瘾。也真亏她忍得住。 “确定是那个蓝宝石蜻蜓头花吗?”夏听凝轻眯着眼眸道。 “当然。”晚玉睁着眼眸道“那婢女说得有声有色的,那头花是什么样子都一五一十说出来了。肯定是小姐丢的那个蓝宝石蜻蜓头花。” 夏听凝淡淡的抿了抿唇,眸中深色渐浓。 季姨娘。夏听凝在心中缓缓的嚼着这个名字。 凝了凝眼眸,藏得可够深的。 的确,在得知府中有人要暗害她时,她确实没曾往季姨娘身上想过。 毕竟入府多时,这季姨娘一直都没什么针对她的动作。彼此更是没有过交谈,对方向来都是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下意识的,她也就认为对方是无害的,毕竟小心做人的姨娘并非没有。 说到底,也是受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现代人的思维惯性所影响。 总认为,她从没做过什么伤害对方的事,想必人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要来害她。 现在仔细想想,这种想法当真可笑。 她是没害过对方,可她的存在却挡了人家的道路。 想害她的理由还怕找不到么。 单说为了百里尘轩,这季姨娘就不会乐意自己生下孩子。 毕竟百里尘轩看着就不是会轻易放弃世子之位的人。 若那季姨娘更有野心一点,想将阮氏取而代之。她就更不会容忍自己怀上孩子。 一旦被扶正,少不得会愈发替百里尘轩打算。若世子之位落在二房,季姨娘将来生下儿子,岂非就是这王府的下任继承人。 这样的诱惑,她真能抵挡得住么。 这一条条加起来,还不算足够的理由能让季姨娘对她下手么。 而自己现在腹中的孩子,可以算是对方的头号威胁了。毕竟容瑾若是有了孩子,不管如何,王爷都不会将世子之位传给别人的。 夏听凝轻轻垂下了眼眸,为了前程,为了荣华。就要下狠手暗害她的孩子。 她虽不喜跟人计较,却也不是泥捏的性子。 更别提这牵涉到了她的孩子,为母则强。这季姨娘既敢做出这样的事来,那就休怪她无情了。 晚玉又道“小姐,我们是不是立即把这事告诉王妃?”把那个浣苏和她主子捉起来,免得以后再出些什么事。 这季姨娘装得倒真像那么一回事,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想到背地里竟然有这么狠毒的心思。 夏听凝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么贸贸然过去抓人,人家岂会承认。我们并没有证据在手。”一个弄不好还会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晚玉小小的皱着眉头道。 难道要就这样放过季姨娘跟她的奴婢浣苏? 怎么想都不甘心,好不容易才查出来府中是谁想对小姐不利。 夏听凝淡淡翘了翘唇,道“我自是不会轻易饶过她们。” 既是抓住了辫子,她又岂会再给这些人留机会卷土重来呢。 晚间,服侍了季姨娘一整天的浣苏回到了自己屋里。 打扫得很是干净的屋中只她一人,身为季姨娘贴身婢女和心腹,独住一间屋的福利自然是有的。 她除下了头上的首饰,解开了外衣,带着些许疲惫的揉了揉肩,今儿替小姐捏了一下午的肩膀,她的手都有些吃不消了。 好在这两日小姐下的功夫没有白费,很快便打消了二少爷的疑心,将人从夫人那里拉了回来。 今晚二少爷宿在了捻香院,小姐不用她伺候,她才可以早些回来洗漱歇息。 浣苏边想边往屋里的木桶走去,她一早便吩咐了底下的婢女,替她打好热水放在屋里。 浣苏解着衣带走向了木桶,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惊得浣苏下意识的揪住了自己的衣裳,扭头便往门口望去,只见紧闭的屋门外透着三三两两红亮的火光。 几个婆子身形的人站在了屋前,不客气的敲着门道“是季姨娘身边的浣苏吧,快开门。” 听到门外老婆子的声音,浣苏顿时轻松了口气,顺手系上衣带,随即拧了拧眉走过去,拉开门,面色不悦的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大晚上的怎的跑到了捻香院来闹腾,要知道二少爷今晚可是就歇在姨娘屋子里呢,冲撞了少爷可怎么是好。” 浣苏的这一通话说得极不客气,季姨娘自从入府起便很是受宠,虽只是个姨娘,但这捻香院也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进来闹腾的,她身为季姨娘的贴身婢女,素日里说话自是有几分重量,平日在这捻香院,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现在突然被这几个目的不明的嬷嬷一吓,这脾性顿时也就上来,端起架子极不留情的威训了一番。 几个站在门外的婆子们颇为讥讽的提高了声音道“浣苏姑娘,你不必拿二少爷来压我们,今儿我们这几个老婆子,那可是领了王妃的话,全府搜查一遍,莫说你这里了,就是季姨娘的屋子,我们也少不得要走上一遭。” 浣苏听得脸色一白,搜查屋子?这是为什么? 王妃怎么会无缘无故下令搜查全府呢。 再一想到自己锁在柜中格子里的头花,她的心就忍不住的开始忐忑起来。 强忍住恐慌,浣苏佯装镇定的道“既是王妃下的令,我自是不敢不从。只是不知为何这般突然呢?可是府中发生了什么事?” 眼见浣苏的态度软和了下来,婆子们轻哼了一声道“府中竟然有人半夜私会,王妃言明此风不可长,命我们过来搜查全府,若发现那等德行有缺的,这下场嘛,想必浣苏姑娘也是知道的。” 为首的一名婆子边说边用眼角斜挑着看了浣苏一眼,个中意思不言而喻。 浣苏额角一跳,忍下了心头窜起的怒火,抿着唇道“下场我自是知道,只是婆子这话未免也说得太早了。还是等查过了再说吧。” 说完便将身旁的屋门大开,一副任人搜查的模样。 只要不是世子妃那边发现了什么,区区搜查一下有无与人私会一事,她自是没什么好怕的。 婆子们见状也毫不客气的登堂入室,大摇大摆的翻动起了屋里的东西来。 浣苏拧着眉眼站在一旁,时刻紧盯着这些不速之客。 这些婆子,素来最喜趁火打劫,每次搜查屋子总要顺手牵羊拿走一些东西,充充自己的腰包。 若换了平时,她也就忍了。可她今儿着实看这些婆子不顺眼,半点油水也不想给她们捞。 婆子们在屋里东翻西找,将柜子打开,翻出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把各个格子抽了出来,各种东西哗啦啦的倒了一地。 不一会,整个屋子便像被贼光顾了一般的凌乱不堪。 浣苏在一旁看得眼角直跳,这群该死的粗使婆子。她的屋子几时被人家这样捣乱过。 等今晚过去,她定要找机会让这些人好看。 “咦,这是什么东西?”正当浣苏暗暗咬牙之时,一个婆子从柜中的最里边搜出了一个小而长的盒子道。 浣苏看了心里一紧。 另几个婆子已经围过来道“把它拆开看看。” 浣苏还来不及阻止,盒子便被蛮横的打开了。 里边赫然躺着一个精致无比的蓝宝石蜻蜓头花。 婆子们惊呼出声道“呀。” 浣苏轻吸了口气,微仰着头道“看什么,这是姨娘赏给我的。摔坏了你们可都赔不起。” 她早就想到过,若这头花被搜了出来,她便假说是季姨娘赏的。谅这些婆子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伺候主子的贴身婢女有几样好东西那也是正常的。 不想,其中一个婆子却翘着唇角怪笑道“哟,真没想到,这样上好的头花,居然会是季姨娘赏的。瞧瞧这做工,还有这蓝宝石,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姨娘用的吧。” “你胡说什么。”浣苏恼怒的惊喝道“二少爷素来宠着姨娘,什么样的好东西没给我们姨娘买过。不过是个小小的头花,就是比这再好的我们姨娘也有。” 180 询问 浣苏这话,确实唬住了这几个婆子。 正当她暗暗松了口气的时候,忽然又听到其中一个婆子阴阳怪气的语调道“哟,浣苏姑娘倒是好大的口气,这头花是不是季姨娘赏的,去问问不就清楚了,反正老婆子我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样的好东西呢。” 这话一出,另几个婆子也觉得有理,纷纷点了点头,被煽动了起来。 没错,这么好的东西,先不说季姨娘有没有,就是真的有,也不见得会这么大方赏给身边的婢女。 她们这几人在府里当差久了,别的不说,这眼力还是有一些的。 没准这头花是浣苏偷来的呢。 想到这,几个婆子纷纷互相对望了一眼,盯着浣苏的眼睛里多了几分不可抑制的兴奋。 这抓奸没抓着,搜到个手脚不干净的婢女那也是小功劳一件阿。 “浣苏姑娘,为了你的清白,你看你是不是跟我们到季姨娘那走一趟。”为首的婆子抓着头花笑眯眯的道。 浣苏的心“突突突”的狂跳着,声音带着一丝很难察觉的颤抖“我都已经说了,这确实是姨娘赏的,为了个头花你们就要兴师动众去惊扰姨娘,也不怕二少爷发怒把你们给赶出府去。” 要镇定,这群婆子向来欺软怕硬,只要她硬气一些,定能把这事给混过去的。 她现在已经很是后悔没有先把头花藏到更加隐蔽的地方去。 被浣苏这么一威胁,那群婆子们又有些退缩了,面面相觑,被赶出府可不是一件小事。 她们几个虽然只是王府里的粗使婆子,可一对比起外边的人,这生活绝对是有滋有润,强上了百倍也不止。 要是被赶出了府,往后哪还有舒服的日子过阿。 浣苏见她们这般踌躇的模样,知道自己戳中了对方的弱点,正暗暗松神之际,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浣苏姑娘不必拿二少爷来吓唬我们这些老婆子,王妃有话,今儿横竖都是要到季姨娘那走一趟的,不过是顺便得个准话罢了。二少爷岂会同我们这些婆子为难。” 说这些的正是方才煽动旁人的婆子。 浣苏气得浑身有些发抖,一双眸子死狠的瞪着对方。她是哪里得罪这个老东西了,竟然一再的拆她的台。 她好不容易就要蒙骗过这些人了。 眼见浣苏极为不善的脸色,那婆子又继续道“要是浣苏姑娘不想打扰自家主子,也可以带上这头花,跟着我们到王妃那里说清楚呀。” 其她的婆子听了,也赞同的点着头道“对对对,浣苏姑娘,非是老婆子为难你,你要是实在不想打扰季姨娘,也可以同我们到王妃面前说清楚。” 去王妃那里?浣苏的心咯噔一跳,这头花是从世子妃那里拿来的。也不止知是世子妃自己置办或是府里原本就有的。 要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万一被王妃或是她身边的嬷嬷婢女认了出来。那岂不就糟了。 浣苏抿着抹了玫红胭脂的唇,王妃那里一定不能去。如今也只能去见小姐了。 以小姐的聪明定会将自己保下来的。过后再跟小姐认个错,总好过跟着她们去见王妃。 “既然你们都不信,我们就到姨娘那说清楚,免得你们以为我心虚。”浣苏拧着一张脸,努力平淡着语气,颇为无所畏的道。 再三翻查确认屋中确实没有其它可疑东西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捻香院的主屋。 百里尘轩刚与季姨娘共赴巫山云雨,此时正极为享受的躺在床上,一手不时的抚着怀中女人光滑的后背。 季姨娘赤裸软嫩的身子紧紧贴着百里尘轩,她自知机不可失,好不容易才将夫君的人和心给拉了回来。 自然要卖力伺候好,早点怀上孩子方是上策。 想到这,季姨娘不由得轻轻扭动水蛇般的腰,柔滑的小手四处点火。 这个时候的男人最容易被撩拨。 百里尘轩很快便意动起来,转身就将季姨娘压在了身下,彼此都不着寸缕的身子顿时又纠缠在了一块。 木雕大床极有规律的轻轻晃动起来。 屋里头传出的动情呻吟和沉声低吼让站在门口守夜的婢女都不禁羞红了脸。 正当二人激情无限之时,屋外突然传来了婆子们难听的叫门声。极为败兴的让屋中的两人卡住了动作,瞬间定格。竟然在这种紧要关头被人打断,岂会不让人感到恼怒烦躁。 门外的叫门声不停,百里尘轩极度烦闷的从季姨娘身上爬了起来,双唇紧抿了抿。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些婆子也忒没分寸了,不知道他在这歇息么。 季姨娘也裹起了床上的薄被单,遮住了白晃晃的身子,脸色不虞的看向了门口,什么人这么没眼色,竟然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她和夫君的好事。 门口的婢女也不中用,竟是不将人给拦住。 她双腿微叠,靠在床上也不下来,只是柔柔的出声道“夫君,门外是谁呀。我们都要歇息了,让婢女叫她们走吧。” 百里尘轩闻言正想点头,又听得外头的人喊道“禀二少爷,王妃有话,命我们搜查全府。惊扰了二少爷歇息,老婆子先给您赔罪了。” 门外的婆子这么一说,百里尘轩也不好将人赶走,只能抽下了挂起来的衣裳穿上。 季姨娘见状也只能百般不情愿的下床穿衣裳。 二人整理完毕后,几名婆子方才和有些忐忑的浣苏走进屋中。 季姨娘在见到浣苏时,眼角稍稍皱了一下,却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百里尘轩坐在榻上,皱眉问道“母亲可有说为何搜府?” 为首的婆子笑眯眯的答道“近来府中不断有人私会,王妃这才下令搜查全府。” “胡闹。”百里尘轩皱眉训斥道“既是搜查这个,怎的查到了这边来。” 婆子闻言,笑脸一顿。她光顾着执行王妃的命令,忘了二少爷歇在捻香院,季姨娘这倒是不好搜了。 还是方才频频插话的婆子回道“二少爷莫恼,我们也是奉了王妃的令搜查全府,事先并不知您歇在了姨娘这。既是二少爷在,姨娘的屋子自是不用搜查的。” 百里尘轩听了这话,脸色也有所缓和,摆摆手道“既然如此,你们就自去搜查别的地方吧。” 婆子闻言继续道“这是自然,只是方才搜查院子里各个婢女的住处时,老奴发现了一个不太寻常的物件。” “什么物件?”百里尘轩皱皱眉头道。 婆子连忙将装着头花的盒子递了上去,道“这头花是从浣苏的屋子里搜出来的,她解释说这是姨娘赏的。老奴怕事有蹊跷,便带着人过来,想得一句姨娘的准话。” 百里尘轩盯着盒中的蓝宝石蜻蜓头花,眉头深锁,这头花一看便知是上等的精品,断不会拿来赏给一个婢女。更何况,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不曾送过柔儿这样一个名贵的头花。 那这东西她又是打哪来的。 季姨娘在听到婆子的话时便是瞳孔一缩,暗叫不好。 浣苏绝对是有事情瞒着她。 这个头花压根便不是她赏的,现在想想,她多半也能猜得出是在哪里得的。 这个管不住自己手脚的小蹄子,季姨娘暗地里气恼的瞪了浣苏一眼。 让她去下个药,她竟是给她带回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季姨娘心中暗气,面上却不能露出半点不对来,反而要掩护着道“这头花确实是我赏给浣苏的,她从小便服侍在我身旁,感情不同于旁人。” 她现在不能不出口把人给保下来,否则这事肯定是要交给王妃定夺的,到时若是让夏听凝发现半点不对,那就要坏事了。 一旦查到她身上来,自己的所有筹谋就会功亏一溃。到时树倒猢孙散,不但夏听凝不会放过她,就是阮氏也肯定会趁机来踩上几脚。 百里尘轩闻言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压下心底的疑惑,这种时候,又是在外人面前,实在不适宜拆自己小妾的台。 婆子听后笑眯眯的继续道“原来真是姨娘赏的,还是姨娘对下人好,一赏就是这样的好东西。” 季姨娘听后不咸不淡的道“若是没有别的事,你们就赶紧离开,莫要打扰夫君歇息。” 她总觉得这婆子话里有话,听着就让人感到不舒服。 婆子只是笑笑不答话。 门口突然被人从外边打开,夏听凝身着浅色衣裙,扶着晚玉的手款款走了进来。 扫视了屋中一圈后,夏听凝方才缓缓浅笑道“没想到季姨娘竟然也有跟我一模一样的头花。” 季姨娘怔坐在了原位,不知该作何反应。 百里尘轩拧眉站起了身,道“大嫂,你怎么过来了?方才那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只觉得今晚处处透着奇怪,先是毫无征兆的搜查全府,来历不明的头花,现在又掺和进了大嫂。 夏听凝淡淡一笑“这个,二弟可就要问一问你的爱妾了。” 百里尘轩扭头看向了面色有些奇怪的季姨娘,眸中尽是询问的疑惑。 181 标记 “柔儿,怎么回事?”百里尘轩微拧着眉道。 夏听凝方才的话,任谁会不听出她的话外之音。 季姨娘脸色有些苍白,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令她有些发懵,夏听凝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还说出那样的话来。 慌乱之余她很快就又冷静了下来,轻抿着红唇扯出一抹微笑道“夫君,妾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世子妃这话教人感到好生奇怪。” 百里尘轩动了动眉毛,心底里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宠妾,毕竟夏听凝虽说是她的大嫂,但他一向视自己大哥为劲敌,又岂能向着外人。 想到这,百里尘轩也就微微沉声道“大嫂,你也听到了,柔儿她并不知你刚才那番话的意思。时辰也不早了,还请大嫂回清澜园歇着吧。” 说完顺带看了一眼夏听凝微显的小腹,眸色阴暗。 这很明显是在赶人。 夏听凝闻言也不恼,只是淡淡敛了敛眉,眼眸沉静的道“我这一路走来颇为劳累,二弟就不请我坐下歇息会。” 对于夏听凝这突来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外之语,百里尘轩顿时就拧起了眉。 夏听凝却是视而不见,只将头微微偏转,目光投向了季姨娘“不知季姨娘可介意起身,让个座 给我?” 这话一出,一直端坐在榻上的季姨娘方才反应了过来。脸色显得有些尴尬。 她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个小小的妾室,这屋子里何曾有她坐着的份。 若无旁人在场那还好说,夫君自是舍不得让她立规矩的站着。可这会不但有外人在,就是自己的夫君也在夏听凝进来之时便起了身,偏她一个不入眼的小妾却还坐在榻上,这岂不是显得她不懂规矩,目中无人么。 一个说不好,或许还会因此惹了夫君嫌弃。 想到这,季姨娘连忙急急的从榻上起了身,柔媚的脸上带着一抹歉意,补救道“世子妃言重,方才是妾逾越,一时怔愣,没从世子妃过人的神采中缓过神来。” 这娇柔有理的漂亮话一出,果真让百里尘轩打消了心头刚升起的一点不满。原谅了季姨娘方才那不得体的行为。 接收到了百里尘轩满意柔和的眼神,季姨娘顿时就微低下了头,状似无限羞涩的娇笑着。 低垂的眼眸中却是寒光轻闪,要不是方才被突然进屋的夏听凝惊了一下,她又怎会没能反应过来乱了规矩。差点惹得别人诟病。 夏听凝闻言只是轻淡的看了季姨娘一眼,并未答话。又不是第一次打照面,说什么没从她过人的神采中缓过神,真是可笑。 夏听凝唇角淡淡翘起的讥讽弧度,让季姨娘感到好一阵的难堪。 百里尘轩最终还是妥协,侧身将夏听凝请到榻上坐下歇息。 毕竟她如今有孕在身,来捻香院走一趟,若在这出了半点差错,莫说原本就对他这个庶子并不亲近的王妃会如何,就是从前对他和大哥一样宠爱的父王也绝不会轻饶了自己。 谁让这夏听凝肚子里怀的是大哥现在唯一的血脉呢。父王心里一定看重得很,他如今已不再像先前那般得父王宠爱了,现在更是要小心不能踏错半步,以免惹得父王厌烦。 夏听凝可不会管百里尘轩在想些什么,她微注意着身子,心安理得的稳坐在榻上。 双眸淡淡扫向盒中的头花,轻言道“我方才听季姨娘说,这盒中的头花是你赏给自己的婢女的?” 季姨娘闻言,眉角轻轻一跳,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自夏听凝进屋后便脸色发白,显得有些慌乱的浣苏。 真是没用,一点小小的风浪都禁不住,别人都还没如何,自己倒先露出马脚来了。 季姨娘暗地里皱了皱眉,有些谨慎的开口道“这头花确实是妾前些日子赏给贴身婢女浣苏的,那是妾入府之时,嫡母为我准备的嫁妆,小小物件,登不了大雅之堂,让世子妃见笑了。” 再三斟酌后,她还是选择保下了浣苏,因为她知道的秘密实在太多了,贸贸然将人丢弃,保不齐她不会破罐子破摔将自己的各种阴私之事抖落出来。 见笑?夏听凝轻轻挑了挑眉,勾起唇角道“这样的头花我也有只一模一样的,只是前些日子不小心丢了,季姨娘这么说可实在是太过谦了。只是话说回来,季夫人倒真是位贤良淑德的当家主母,就是给庶女的嫁妆都挑这样上好的东西。” “看来是传言有误了。”她边说边淡淡扫了季姨娘一眼。 这满京都中,所有家宅大院的夫人,虽表面和和睦睦,暗地里对于各个官家夫人的品性却是一清二楚,议论纷纷。 这季姨娘的嫡母季夫人,娘家并不比夫家势小,以致在季府中极有话语权,处理起事情来也不畏手畏脚。 暗中不知整死了多少个季大人纳进府的小妾,对于那些胆敢爬床的婢女,更是不加掩饰,毫不留情的除掉了。 这季姨娘的生母能在那样的处境下安稳生存,最后更是让女儿攀上了百里尘轩。 虽说只进王府当了个妾室,但那也不是谁都能肖想得了的。就算是季夫人,若让她的嫡女进王府为妾,也会感到万分欢喜。 可惜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竟然让一个姨娘所生的庶女给得了去。 且不说季夫人到底会是如何着恼,单一想到一个姨娘自此可能就要骑到她头上作威作福,她真能咽得下这口气替庶女置办像样的嫁妆? 夏听凝对此自然是表示深深的怀疑,更别说这蓝宝石蜻蜓头花可不是街上随处可见的大路货。 单这蜻蜓造饰上镶嵌的蓝宝石就价值不菲,更别提那用金丝加以繁复手法做成的栩栩如生的蜻蜓花样。 这样的头花可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 就算除开这些不说,这头花也绝不可能是季姨娘的。 因为此物是她让“珍宝轩”私底下为自己打造的,是那批嫁妆的其中小小一件。 季姨娘在听到夏听凝暗藏弦外之音的话语,盈盈的笑眸微微一顿,随即又娇娇柔柔的继续道“这全都是托夫君的厚爱所赐,嫡母才会如此用心待我。妾有今日,全凭夫君所赐。” 边说边柔情蜜意的深深凝望着百里尘轩,一副将他当成自己的神明和信仰的模样。 让百里尘轩感到一阵心满意足,虽然娶了个不省心的发妻,但他幸好还有柔儿这朵温柔体贴的解语花。 夏听凝顿觉身上起了一层疙瘩,真是腻得要命。这季姨娘倒真是好手段,三句话都不忘暗暗拉近百里尘轩的心。 怪不得当初能脱颖而出给百里尘轩做了妾室。 “照季姨娘的说法,这头花当真是你的了?”夏听凝轻轻挑了眼眸,抛出问话道。 “是。”季姨娘还是维持最初的答复。 现在的情势已经由不得她说不了,只能将错就错,想法子混过去。 夏听凝微微一笑“既然季姨娘坚持此说法,我倒是不好确定这头花是否是我前些日子丢失的那一个了。” 季姨娘闻言心底一紧一松。 这夏听凝果然是发现了不对。也不知有没有发现胭脂中的不对。 浣苏一直站在一旁,心底忽上忽下的,受足了罪。 她现在可把肠子给悔青了,若非自己受不住诱惑,又岂会有今日之事。 也不知小姐能不能顺利帮自己渡过这一关。 就在季姨娘心底稍稍放松,想着再说道一会,这次应当就能挨过去了。 不料,夏听凝却是突然来了一句“不过我那丢失的头花,却是有标记的。就不知季姨娘的头花,可有什么标记呢?” 夏听凝此话一出,季姨娘的脸色登时一变,在今晚之前,她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头花,又怎么可能知道它有什么标记。 现在浣苏又被底下的那些婆子看住,众目睽睽之下,又岂能给她暗示。 这夏听凝果真是有备而来,也不知她此话到底是真有此事,还是胡诌诓她。 浣苏此事也心底发急,虽然头花这几日一直在她手中,但她都是每晚悄悄的搁进被窝里细细抚摸,灯光灰暗,她倒也没有发现什么地方刻上了印记。 现在无法开口说话给小姐提醒,只能在心底急的要命。 季姨娘微微动了动眼眸,想出一个折中的回答道“妾倒是不知这头花上还有什么注明的标记,毕竟是嫡母所赐,一直都搁在了盒中,一直都未拿出来细看过。” 反正就算有标记想来也是打制这只头花的店所留下的。她现在推说不清楚,就是真有那个标记,夏听凝也不能肯定就说这只头花是她的。 很精巧的回答。夏听凝轻轻勾了勾唇,她先前倒真是小看这季姨娘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且来看一看这头花,到底如何吧。” 说完便伸手拿起盒中的头花,将其翻转过来,在蜻蜓花样的造饰处,一个较为隐秘的地方摸到了一个凹凸的标记。 夏听凝将其重新翻了回来,展现给季姨娘看了眼,那凹凸不平的地方,赫然刻着一个小巧的'夏'字。 182 被逐 夏听凝素手轻晃着头花,淡淡挑着眉角,似笑非笑的道“真是不巧,这头花刻着的是我夏家的姓氏,季姨娘,你那个头花不会也刚好刻着个'夏'字吧。” 她的声音不大,但却足够直击人心。 季姨娘刷白着一张脸,蹙眉死死的盯着那头花上小而精巧的'夏'字标记,在灯光下折射出来的熠熠光芒,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字和愚蠢。 竟然是姓氏标记,她一直以为头花上总有标识,那也应当是店铺的标徽。 '夏',她一个姓'季'的,怎么可能会有刻着'夏'字标记的头花,对方这话分明是在讥讽她,这谎话是怎么也圆不回来了,怪只怪她轻视了敌手,这夏听凝果真是有备而来。 夏听凝将手中的头花搁下,偏头笑着对百里尘轩道“二弟,不知这事你怎么看呢?” 她虽面容含笑,但那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 百里尘轩面色黑沉如墨,死死的皱着眉头,心中翻滚着一股子火气。 今晚夏听凝突然来访,一言一行都让他感觉到了不对劲。基于柔儿素日的安分乖巧,他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去。纵使有些疑惑他也闭着眼睛过去了,没想到现在竟是扯上了偷盗这种事。 想起方才季姨娘护着浣苏的情景,百里尘轩心头怒火更甚,要说这事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傻子都不信。 他平日里何曾短过她什么吃穿,这样丢尽脸面的下三滥事情也亏她做得出来。 这简直就是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若事情传了出去,明日府里定是议论纷纷,他这个主子岂不是要让那些下人们当成笑话看。 想到这,百里尘轩心头翻滚的怒气更甚,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季姨娘,眸中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季姨娘此时哪还敢抬头去看百里尘轩的脸色,不用想都知道定是难看得吓人。 她早先偏袒着浣苏的行径,肯定会让夫君以为此事与她有关,不定还会认为是她指使着浣苏去偷的,毕竟她才是主子。 现在她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哪怕跟夫君私底下解释清楚,她也解释不来。 既然明知道头花是浣苏偷的,为何还要护着她。难道要她说她跟浣苏姐妹情深,还是扯出下药之事吗。 她这回当真是要被浣苏给害惨了,没想到终日逐燕,竟有日被鹰给啄了眼。 百里尘轩深深的吸了口气,眸光微凝道“浣苏这个贱婢竟然胆敢在府中偷窃,如此刁奴,自然是交给大嫂全权处置。” 他这么说便是想将季姨娘给摘出来,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喜爱自己的小妾,只是事关名声,他不得不把人保下。 自己的小妾偷盗和自己小妾的婢女偷盗,那性质绝对是不一样的。 浣苏闻言顿时煞白了一张脸,她就要被当成弃子了,二少爷肯定不会像小姐那样将她保下来的。 被交到了世子妃手里,她还有活路可以走吗? 就算不死也肯定会被赶出府去,而且若是被世子知道,浣苏顿时开始惊恐了起来,清澜园的一个婢女不就是因为得罪了世子妃被处置了么。那个婢女还是在世子身边伺候了好几年的老人,而她什么都不是,世子哪里能放的过她。 浣苏满怀着最后一点希冀看向了季姨娘,想让她想法子将自己救下来。 不料,季姨娘微微撇开了头,手仿佛无意般的抖了抖袖子,露出里边若有若无的白色一角来。 浣苏的心顿时就冰到了极点,她当然知道衣袖中的是什么东西,那是她全家的卖身契。小姐这是在警告她不能乱说话,否则她一家子老小肯定要跟着遭殃。 小姐这是铁了心要舍弃她了。 不同于浣苏的心哀,夏听凝在听到百里尘轩的话后,略略挑高了眉道“只有浣苏?” 这百里尘轩想保下季姨娘的意思她不是没有听出来,若换成平常,真的只是被偷了个头花那么简单的事情,她倒也不一定会死揪着这季姨娘和她的婢女不放。 但现在事情却并非那么简单,这季姨娘很明显对她怀有狠毒的想法,她怎么可能容忍这样一个不定时的炸弹再次威胁到她和孩子的安全呢。 这次她躲过去了,那下一次,下下次呢? 所以这季姨娘,她今日是怎么也不能饶过的。 夏听凝干脆挑明了话道“那季姨娘,二弟打算如何呢?” 她今日既是一定要办了这季姨娘,那少不得就要扫一下这百里尘轩的脸面了。 果然,百里尘轩紧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虞。 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对方还如此不识好歹,难道一定要揪着柔儿不放不成。 “此事柔儿也只是被蒙骗了,她确实赏过一只差不多样式的头花给浣苏,只是没想到这个贱婢如此贪心,竟敢偷到大嫂那里去了。”百里尘轩牵强附会的解释道。 “柔儿方才太过相信这个贱婢,这才没有仔细查看头花,让大嫂误会了。” 这一番解释极为勉强。就是瞎子也不一定会信。 夏听凝淡淡勾起唇角道“二弟为了爱妾可真是用心良苦,若真只是丢了个头花那么简单,我一早便卖二弟的面子走人了,岂还会坐在这里讨人嫌。” 夏听凝这话顿时让季姨娘心头一凛,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她知道了,她肯定是知道自己让浣苏去下药的事了。 百里尘轩的心中也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大嫂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听凝微微抬手,晚玉便将随身带着的小盒子递了过来。 浣苏一见到这个,脸色苍白如纸,任谁一看都知道有问题。 夏听凝微转着手中的盒子看着她道“看来你很清楚里边都是些什么嘛。” 这话一出口,浣苏顿时惊恐的拼命摇了摇头。 夏听凝淡笑着收回了目光,转向百里尘轩道“这是我素日里梳妆时用的胭脂,你可知前些日子我在里边发现了什么。” 百里尘轩紧皱着眉头,夏听凝又继续道“这胭脂里被掺进了麝香,偏偏凑巧的是,我的头花也恰好在那个时候丢了。” “二弟,若换成你,这事你会怎么看呢?” 百里尘轩沉默不语,怎么看?这事他还能怎么看,丢了的头花在这里找到,证实了浣苏确实去过清澜园,刚巧胭脂里又被发现掺进了麝香,这两者让人怎么能不联系到一块去。 而一个婢女,又岂会无缘无故的去给别的主子下药,说没有人在背后指使,又有谁会相信呢。 只是,百里尘轩睁着眼眸道“话虽如此,但大嫂也不能肯定一定是浣苏下的药吧。” 偷盗一事他可以全推到婢女身上,但这下药,却是万万不能承认的。自己的小妾下药毒害大哥的子嗣,旁人定会认为是自己授意的,这罪名足够让父王大发雷霆,将他赶出府去了。 沾上这样的事,他这辈子就别想能够翻身了。所以无论如何,这件事都绝不能承认。 夏听凝淡淡抿唇,道“我确实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不过,两件事那么凑巧,我少不得要请二弟的爱妾和婢女到婆婆那走一趟了。” 百里尘轩闻言还想再开口说点什么,夏听凝轻飘飘的堵住他的话道“二弟只管放心,只要查出季姨娘没有嫌疑,我肯定让人把她完好无缺的送回来。当然,二弟若还是不放心,也大可以跟过来,顺便同婆婆请个安。” 说完夏听凝便在晚玉小心翼翼的扶持下站了起来,屋中的婆子们极有颜色的上前围住了季姨娘,一左一右的夹持着她走。 浣苏也面如死灰的跟在了后头。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素园,尚未通报,夏听凝便被静王妃身边的李嬷嬷给扶着进去了。 一进屋,便见静王妃朝她招手过去坐下,“你这孩子,都是有了身子的人了,这时辰怎的不好好在屋里歇着呢。” 听着静王妃嗔怪的语气,夏听凝轻声解释道“这会过来打扰娘亲歇息,是儿媳的不是。只是园中发生了一些事情,需要娘您亲自定夺。” 静王妃闻言稍稍收敛了一下神色,道“怎么,园中出了什么事吗?” 夏听凝并不言语,只是点头示意身旁的绿芜上前解释。 听绿芜说清了来龙去脉,静王妃怒得顺手抄起几子上的茶盏便朝跪在底下的季姨娘身上砸去,滚烫的茶水泼的季姨娘惨叫了一声,碎裂的茶盏在她额头砸开了一个口子,鲜血顿时往外直流。 季姨娘这副渗人的模样,静王妃全当没看见,一双美目隐含着喷薄的怒火,“好你个季氏,竟有这般歹毒的心肠,连王府的嫡孙你都敢暗害,改明儿是不是也要下药毒死本宫了。” 一想到她那还没出世的宝贝孙儿,差点就要让人给害了。想想她这心里都是一阵的后怕,瑾儿好不容易有了这点血脉,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一个个就都焦躁不安起来了。 静王妃难耐心头怒火,指着季姨娘道“你们还留着这个毒妇做什么,把她给我赶出王府去。” 183 静待发落 静王妃的一声令下,屋中待命的婆子们纷纷上前想要抓住季姨娘往外拖,这让原本跪在地上的季姨娘顿时惊了心,边会开那些那些婆子的手边道“王妃冤枉啊,贱妾岂敢做这等胆大之事,王妃真是冤枉贱妾了。” 一旁的百里尘轩也是连忙上前几步辩道“还请王妃明鉴,柔儿素来温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恶毒的心思,这定是误会一场。况且,此事也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是柔儿所为呀。大嫂丢了首饰,胭脂里被掺了药,这两件事极有可能只是一个巧合啊。” 百里尘轩如此为季姨娘辩解开脱,倒不是真的有多宠爱自己的小妾,只因季姨娘若真被定下了罪,他也难逃牵连。 静王妃冷冷的哼了一声,面色如霜的道“巧合,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巧合的事情,一个婢女,大老远从捻香院跑到清澜园,就真只是为了偷凝儿的一个头花?这种鬼话你还是留着同王爷讲吧。” 静王妃因为此事而气恼不已,季姨娘又是百里尘轩的人,她连带着对他也自然没有了往日的好脸色。 百里尘轩僵硬着脸色,眉头紧蹙,父王十分看重大嫂腹中的孩子,又岂会相信柔儿。 眼见百里尘轩面对着静王妃无话可讲,季姨娘只能继续凄苦的喊道“王妃,贱妾当真是无辜的呀。难道无凭无据就要这样定了贱妾的罪么。” 说罢更是掩面痛哭,一副蒙冤受难的凄凉模样。 “你给本宫住口。”静王妃的眉角跳了跳,一脸怒容的道“亏你还有脸提冤枉二字,真当本宫糊涂了不成。你若非心里有鬼,怎的在嬷嬷们查到浣苏偷了首饰时不惜说谎力保她,若非你们主仆二人暗地里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否则又岂会护着个胆敢盗窃的婢女。” 季姨娘慌慌的摇着头,急忙忙的辩解道“贱妾岂敢,夫君已是解释过了,贱妾只是一时错看了头花,误以为浣苏手中的那个是贱妾从前所赏,这才会…,贱妾着实是冤枉的呀。” 季姨娘现在哪里肯承认一丁半点,依静王妃对夏听凝腹中胎儿的重视程度,她但凡认了一点,就足够静王妃盛怒将她打发了。 “哼”静王妃笑着冷哼了一下“这种鬼说辞拿出来过场面都显得牵强,你还指望着本宫会相信不成。” 话说到这,静王妃突然又继续道“既然你口口声声坚称有跟凝儿相似的头花,那就拿出来给本宫瞧瞧。” 季姨娘脸色一白,登时僵住了身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静王妃凝着眼眸冷冷一笑,“怎么,拿不出来?” 季姨娘微微颤着身子,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些许害怕“贱妾,贱妾已将东西赏给了浣苏,遂……” 说到最后,她便已是讲不出来话来了。 静王妃眸间寒光轻闪,不见棺材不掉泪。 “好,浣苏,本宫且问你,你主子赏你的头花,你搁到哪里去了?” 原本畏畏缩缩跪在一旁的浣苏,猛然间听到这问话,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目光游移了一阵后,这才低着头颤颤巍巍的道“奴婢,奴婢早前不慎弄丢了姨娘赏赐的头花,心中一直难安,偶然一次见世子妃发佩与之相似之物,心中一时糊涂,这才做出这等事来,请王妃开恩哪。” 说罢便对着地砖连连磕头。 季姨娘眼眸一亮,难得这贱婢想出了这般好的借口。她总算是有机会脱身了。 想到这,季姨娘假意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哭凄道“浣苏,你怎的这般糊涂,先前若实话与我说了,我又岂会怪罪于你。你怎的就为了这个去偷了世子的首饰呢。你糊涂呀。” 听到季姨娘如此说法,浣苏仿佛心有所应般,立即失声痛哭起来“姨娘,奴婢也是一时昏了头,只想着姨娘平日对奴婢的好,赐了那样贵重的头花,奴婢心愧难安,这才犯下了大错呀姨娘。” 看着底下主仆二人声茂具佳的倾力表演,夏听凝只是稍稍挑了挑眉角,这浣苏的脑子倒是转得快,扯出这么个理由来。 可惜,理由再好,也要看听的人肯不肯信。 夏听凝转头望向了静王妃,只见她脸色铁青,明显是被气的。 静王妃一拍桌案,轻喝道“够了,你们主仆,真当本宫是好糊弄的不成,编出这样的瞎话来搪塞本宫。世间岂有那么凑巧的事,拿不出来便说东西丢了。本宫耐心有限,容不得你们做戏,来人,把这二人都给本宫拖下去,此等刁奴恶妇,本宫定要重重处置,绝不轻饶。” 若非王爷今夜不在府,这季氏又膝下有子,她老早便将人处置了。哪里还容得下她们。 眼看静王妃拍案定罪,百里尘轩不得不再次站出来道“王妃,这是否有失公允,柔儿已给出了解释,纵使王妃不信,但确实没有证据证明胭脂盒里的药与柔儿有关,王妃是想让她们无辜蒙冤么。” 季姨娘跪在地上含泪喊道“王妃,贱妾当真是无辜的呀。” “无辜”静王妃满面怒容,“你们都给本宫闭嘴,谋害王府嫡嗣,还敢说自己无辜,本宫是没有证据证明是你做的,可你又有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 她出身世家大族,什么样的勾心斗角没见过,这又不是京都府衙处置区区一个姨娘,竟跟她这个当家主母讲证据,当真愚蠢。 夏听凝坐在一旁抿着清茶,看着百里尘轩和季姨娘纷纷没了言语,淡淡搁下手中的茶杯道“娘,浣苏既已承认头花是她所偷,儿媳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夏听凝一开口,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到了她身上。 “清澜园一向有侍卫巡逻,园中各个地方也均有婢女小厮守着,浣苏若想不被人知的进入园里,实属不可能之事。联想这近几个月来,浣苏唯一一次有机会进入清澜园,也只有季姨娘来园里拜访,不慎滑倒那一次了。” 静王妃闻言顿时若有所思。 夏听凝又继续道“当时事发突然,季姨娘滑倒小产,故而没有人知道,那一回她到底是所为何事亲自登门。那日,儿媳也并未在季姨娘身旁看到过浣苏。” 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静王妃自是听得明白。 她抬头紧盯着季姨娘道“当日见你不慎小产,府中忙成了一团,也没问起你究竟为何去的清澜园。这会想来,倒是大有阴谋。你素来与凝儿无甚交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何以那日突然就去了清澜园,贴身婢女也不在身旁,可见这浣苏十有八九是受了你的指示去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今,你还敢说你与此事没有半点关系。” 季姨娘忙忙摇了摇头“王妃您误会了,贱妾没有,当日浣苏只是……” “够了。”静王妃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道“本宫已经不想听你在这里胡诌了,来人,把她们主仆都给本宫拖下去关起来,待王爷回来发落处置。” 屋中的嬷嬷们立即领命上前,一个蛮劲便将人给拉了出去。 静王妃又转头看向了百里尘轩,面色微冷“你也回去吧,有什么要说留着同王爷讲。” 百里尘轩微脸色不霁,但也没有再说什么,行礼后便告退了。 旁人都走后,静王妃这才拉着夏听凝细细的打量了起来,“这种事都怪本宫防得不够严,差点就让你着了人家的道了。幸好菩萨保佑,你跟本宫的乖孙都平安无事。” “你放心,季氏那个毒妇,本宫定不会轻饶了她的,待你父王回来,即刻就发落了她。” “多谢娘。”夏听凝轻轻道。 “折腾了一晚上,累不累,可要让厨房给你做些吃食送过来?”静王妃无不关心的道。 夏听凝微微摇了摇头“多谢娘关心,儿媳觉着有些乏,吃不下东西。” “那快回去歇着吧。”静王妃忙忙唤来嬷嬷道“嬷嬷,你小心护着凝儿回去歇息,别叫她累着了,路上可定要当心些。” 李嬷嬷重重点头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扶过夏听凝,生怕磕着碰着。 夏听凝顿觉有点无奈,向静王妃告退后,便在李嬷嬷步步小心的谨慎搀扶下回到了清澜园。 打发走李嬷嬷后,夏听凝这才上了床躺下。绿芜轻捏着夏听凝的肩,舒缓舒缓她的酸痛。 夏听凝舒适的放缓了脸色,晚上不过出去了一趟,她便觉得困乏,这会一躺下,就觉困意上涌。 绿芜轻柔又不失力度的按摩着,眼见夏听凝一脸困倦,轻声道“小姐,可是要歇息了。” “恩。”夏听凝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记得留灯等世子回来。” 百里容瑾随着静王爷出府办事,一早便交代今晚不知几时回来,让夏听凝不必等他早些歇息。 绿芜点头应了一声,轻手轻脚替夏听凝盖好被子后才退出屋外。 一夜沉睡,静王爷终于在清晨伴着晨露回到了王府。百里容瑾则脚步不停的回了清澜园。 一踏进屋中,静王妃便起身迎了上来“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静王爷闻言有些疑惑道“怎么?府中发生了何事?” 184 入宫家宴 一提起这个,静王妃就难掩一脸的愤怒“王爷,您若再不回来,这家里可就要反了天了。” 这般严重的话语,不由得让静王爷一怔,自雅素嫁于他,这二十几年来,还从未听她讲过如此严重的话。 静王爷不免面色凝重,关切的道“这是怎么了?府中哪个胆敢对你不敬?” 静王妃脸色不佳的道“要真是对妾身不敬倒还好了,有那等刁奴赶了也就是了。如今可是有人想害我们的嫡孙哪。” 静王爷闻言大惊道“什么?那瑾儿媳妇如何了?”儿子好不容易有了血脉传承,王府到现在一直都没个嫡孙,子息比之旁的世家,确实是单薄了不少,他现在可就指着瑾儿媳妇能平安生下腹中的孩子,好为王府添子添丁。 “凝儿那孩子侥幸躲过一劫,我原以为都是一家人,纵使有些嫉妒凝儿怀胎也不至于做甚出格之事来,不想,尘轩纳的妾室,竟是暗中对凝儿下了毒手,若非瑾儿媳妇机警小心,只怕就要被她给暗害了去了。”静王妃抿唇怒言道。 “季氏?”轩儿身边不显山不露水的那个妾室? 静王爷拧眉道“瑾儿媳妇无事便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静王妃恨恨的咬牙将事情解释了一番,不忘絮絮叨叨补充道“王爷您听听,这世间哪有那么凑巧的事,丢了的首饰在捻香院找到不说,浣苏已让婆子们逮了个正着,那季氏心里明知婢女偷盗却还睁眼说瞎话的百般护着,刚巧凝儿又发现胭脂里被人下了药,这其中怎么可能没有猫腻。” 她不怀疑这季氏还能怀疑谁。 静王爷听后寒着一张脸,沉声道“按你这么说,轩儿的这个妾室确实有问题。” 静王妃连连点头道“她口口声声说妾身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闹腾个不停。非是妾身针对于她,着实是她有太多嫌疑。”这后宅女人使的手段她见得多了去了,纵然没有确切证据也不代表她就看不穿。 王府又不是公堂,这季氏还真以为没有证据她就奈何不得她了。 静王爷敛着眉沉吟道“原见她性情柔淑,平日里也安守本分,虽说生下的不是男胎,但好歹也给我们王府添了个庶长孙女。本王原先还想着,轩儿媳妇再那么不着调,倒是可以将她抬为平妻。” 静王妃一听,登时就没好气的道“这季氏太有心机了,妾身原也见她是个好的,岂知她暗地里藏了那么恶毒的心思。只怕对轩儿媳妇的正室之位也是背地里偷偷打了算盘的,否则一个姨娘的身份,何至于要到谋害凝儿腹中孩子的地步。” 静王爷郑重的点了点头,认同道“不错,这季氏确实应当处置。” “是啊王爷。”静王妃紧拉着他的袖子道“瑾儿好不容易有了这点血脉,却差点着人毒手,若非这季氏膝下有女,妾身早就下令处置她了。此等恶妇,断不能继续留她在府中。” “王爷可还记得上回她在清澜园滑倒小产一事,当时府里一片混乱,事后也无人在意这季氏怎么到了清澜园,如今想来,倒甚为奇怪,她与凝儿素日里并无来往,在自己的院子待得好好的,没事往清澜园跑什么,只怕是早先就有了预谋。” 提到那几个月大的庶孙女,静王爷稍稍皱了下眉,终还是开口道“犯下此等大错,理应家法伺候。既是她不服训,你就让嬷嬷们好好审问她身边的那个婢女,总能让她招出一切的。到时有了依据,便让轩儿将她休弃回季府吧。至于她的贴身婢女浣苏,让人处置了就是。” 静王妃闻言点了点头,对这样的处置她还是较为满意的。这季氏不是口口声声要证据么,待她让嬷嬷们撬开了浣苏的嘴,还怕会没有证据。 一旦被休弃回娘家,大多数女子都会觉得再无颜面见人,选择悬梁自尽或以一杯毒酒了残此生。纵使这季氏苟活了下来,满京都中也再无人会要她,谁愿意要一个心肠狠毒的女人。难道带她回府毒害自己的嫡嗣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不小的喧闹,阮氏不顾婢女的阻拦硬是闯了进来。 急急忙忙的进屋,一开口就是直问季姨娘的处置“父王,您打算怎么处置季氏那个狐媚子。” 还不待静王爷开口答话,她又急忙忙的继续道“父王,这种贱人您可千万不能让她继续留在府里了。” 她刚刚才收到消息,季氏那个贱人居然有把柄被夏听凝给逮住了。暗害嫡嗣,这么重大的罪名足够将那个狐媚子扫地出门了。 这不,她一得到消息,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唯恐父王一个心软饶过了那贱人,生生错过了她除掉眼中钉的机会。 静王爷早在阮氏开口说第一句话时便拧起了眉,这个儿媳,真是太不像话了。 静王妃出口训斥道“闭嘴,你这幅模样成什么规矩,擅闯素园不说,左一个狐媚子,右一个贱人,言行如此粗俗。怎配堪当王府庶媳妇的身份。” 凝儿虽说不是出自高门大户,可那举止神情,一看便是个极有教养的。简直比阮氏这丞相府的嫡出小姐强上不知多少倍。静王妃越想越是对阮氏感到不满起来。 再加上这次犯事的是季姨娘,她心里难免会有点别的猜测。想着这事百里尘轩是不是也有掺和其中,谁让季氏是他的宠妾呢。 被静王妃这么不留情面的一通训斥,阮氏下意识的就要出口反驳,抬头一看到静王爷不虞的脸色,顿时又低下了头,悻悻不甘的将要出口的话给吞了回去。 沉默了几秒,阮氏又抬起头道“那父王是否决定将季…姨娘赶出府去?”这可是她此行的最终目的,没得到确切答复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好不容易有了扳倒季姨娘的机会,她岂能不趁机过来踩上几脚。 静王爷大手一挥,道“此事你就不必管了,本王自有决断。” 他哪里看不懂这儿媳心中的小心思,不就是盼着小妾被赶,无人再与她争宠么,他已是懒得再费口舌跟这儿媳讲些什么了。 这话在阮氏听来,却是误以为季姨娘还有机会翻身,一下子便着急上火起来,“父王,您可不能犯糊涂呀,那个季氏可是存着心要害大嫂肚子里的孩子,您的亲嫡孙,这种恶毒的女人您怎么能饶了她呢?” 阮氏的声音又尖又细,刺得静王爷的耳朵直疼“儿媳上回无故小产,没准也是这季氏下的毒手呢。父王,您可要为您那没了的孙儿做主啊。” 阮氏这回也顾不得什么,逮着事就往季氏头上栽。 静王爷心烦的拧着眉,刚想开口训斥几句,转念又想到这不着调儿媳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那季氏既是有心去害瑾儿媳妇,没道理不对这个二儿媳下手。 想到先前掉了的胎,静王爷揉揉额角,放缓语气道“好了,本王何时说过要饶了季氏,此事已有决断,绝不会轻纵阴险狠毒之人,你只管好你自己便是。” 阮氏闻言眼睛一亮“父王您是决定将季氏赶出府了是么,那您可要记得将她从宗谱上给除名了。” 这种事情倒是考虑得比谁都周到,静王爷眼角的青筋跳了跳,挥手道“行了,此事自有王妃做主安排,回菊园待着去,下回再这么没规矩,便禁了你的足。” 阮氏张口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见静王爷一脸的不耐,终还是没胆上前捋虎须,乖乖低着头回去了。 反正她此行的目的也已达到了,季姨娘翻不了身,她可总算能够一家独大了。 与静王爷商议完后,静王妃当即便让李嬷嬷去提审浣苏,在后宅里摸爬打滚了大半辈子的李嬷嬷,自是知晓该如何撬开那些犯事婢女的嘴。 要不了半个时辰,便让浣苏乖乖将事情都给吐了出来。 有了证据,被关起来的季姨娘在受了刑后,便被一纸休弃赶回了娘家。浣苏则由李嬷嬷私下里安排着处理掉了。 和熙的微风轻轻抚过园中娇嫩的花儿,夏听凝在众多婢女的陪同下,到花园里散散步,晚玉和绿芜小心的伴在左右。 夏听凝呼吸着自由清新的空气,无意间的一瞥,远远的看见阮氏带着一群婢女趾高气昂的穿过花园,一派意气风发的模样。 看得晚玉直撇嘴,“自前些日子季姨娘被赶出了府,这二少夫人就跟得了水的鱼一样,欢快得很。恨不得全王府都知道,二少爷如今夜夜都宿在她那。” 夏听凝微微一笑,这阮氏能不得意么,季氏被赶出了府不说,就连她居住的捻香院也被百里尘轩下令拆掉。但凡季姨娘用过的东西也一并被烧毁,不得不说百里尘轩此举虽然无情,但确实有用,至少消除了静王爷对他的不满。 “小姐这一回倒是平白便宜了二少夫人了。”晚玉嘟嘟囔囔的道。 那日季姨娘被赶出府时哭得不知有多凄惨,怎么求情都没用,终还是被扫出了王府。 夏听凝淡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们走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夏听凝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肚子也一天一天隆了起来。 怀孕四个多月,夏听凝的胎像已经巩固,百里容瑾这才稍稍放心接她进宫。 精巧的马车使进了宫门,夏听凝在百里容瑾的抱持下下了马车。 一路来到轩帝的宫中,夏听凝和百里容瑾一踏进殿中,便见萧景渊也坐在里边。 轩帝伸手免了二人的礼,让他们到桌旁坐下道“只是家宴,就不必那么多礼了。” 夏听凝闻言也没了那么多的顾忌,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她现在怀着孕,免了她的礼她也乐的自在。 宽圆的桌上摆着满当当的一桌膳食,这是轩帝一早便让御膳房特意备下的。 夏听凝突然动了动小巧的鼻子,眼眸发亮的道“铁板茄子?” 桌上隐隐传来的熟悉香味,顿时让她食指大动。 轩帝闻言爽朗一笑,亲自伸手揭开了桌上某道菜肴的盖子,只见冒着诱人香气的茄子正在铁板上'滋滋滋'的冒着热气。 “瑾儿说你近日不再害喜,反倒喜欢吃些口味重的菜色。朕便知道你定会喜欢这菜的。”轩帝一脸的柔和。 这铁板茄子不止是珊珊最爱吃的,也是她的拿手好菜之一。 以往只有他一人独自吃着这菜,寂寞的思念着她。如今有了夏听凝,倒让他心中的苦闷稍稍抒解了些。 夏听凝亮着眼眸道“快开饭吧。”这铁板茄子闻起来就好香,让她觉得饿极了。 眼见夏听凝馋得像只猫儿的表情,轩帝的心越发柔软起来,珊珊从前也是这般模样,抓着筷子,用亮晶晶的眼眸催促着她快开饭。 那是他这一生最珍贵的回忆。 百里容瑾伸手挟了一筷茄子,小心的喂进了夏听凝口中,宠溺的看着她道“当心烫。” 夏听凝心满意足的吃到了茄子,软嫩而且十分入味,宫里的厨子手艺还很不错嘛。 轩帝边用着膳,边含笑问道“孩子也有四个多月了吧,胎像可还巩固?” 夏听凝正一口一口的扫荡着茄子,百里容瑾答道“是,府医说胎像稳固,一切安好。姨父送来的补品每日也都有让厨房炖了给凝儿补身子。” 他边说边替夏听凝盛了碗莹白的米饭,近来他已是知道了凝儿的用膳习惯。 随着胎儿一日日长大,她最近又偏好重口味的菜色,尤其喜欢将汁酱浇到米饭上,就着菜一起吃。 夏听凝捧着浇了香喷喷的铁板茄子酱汁的米饭,满足的稍稍眯起了眼,让百里容瑾唇边啜起了一抹微笑。 “那便好。这一胎朕瞧着应是个小子。”轩帝打量着夏听凝隆起的腹部道。 还未等夏听凝回话,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皇上向来是金口玉言,静王世子妃倒真是有福气。” 大结局(上) 听到这女声,众人都自主搁下了筷子站起身来,百里容瑾小心的揽着夏听凝,以免她累着。 轩帝面色有些冷淡的望向来人道“太后怎么来了。” 门口,一身正红宫装的太后微微仰着头,一如往常的高傲道“哀家听闻静王世子带着他的爱妻进宫,想着那孩子如今也有几个月大的身孕了,本想等她过来请安时好好瞧瞧,不想左等右等的,……哀家只好亲自过来了。” 刘太后话中有话,暗着指责夏听凝不守规矩,入了宫也不去向她请安。 百里容瑾护过夏听凝道“多谢太后关爱,凝儿身子重,不宜到处走动,劳太后挂心了。” 轩帝也是开口道“此事是朕疏忽了,瑾儿一进宫便留他二人用膳,故此未来得及去向太后请安。” “皇上日理万机,有时难免思虑不周。哀家岂是那不讲理之人。再者,”刘太后眼珠低转,瞥了百里容瑾一眼,直视其身后的夏听凝,双眸微眯道“哀家也是过来人,知道这怀胎的辛苦。” “太后能如此体谅,着实是有心了。”轩帝不咸不淡的道。 “王府子嗣单薄,哀家自是希望静王世子妃顺利产子,好给王府添个嫡孙。”刘太后边在嬷嬷的扶持下边走进来道。 “谢太后吉言。”百里容瑾淡淡道。 刘太后恍若没有看到百里容瑾冷淡的面色,轻笑道“既是今日赶早进了宫,正好可以陪哀家用了晚膳再回去。” 百里容瑾轻轻拧起了眉,同太后一起用膳,他自是不愿的。凝儿如今怀着孩子,处处马虎不得,太后面善心狠,他岂能带着凝儿留下。 “凝儿近来害喜严重,胃口不好,吃惯了府里厨子做的,未免扫了太后的雅兴,臣想带她先行回府。” 听到百里容瑾这般说辞,刘太后却是摆手,佯装慈爱道“不过是一点小事,御膳房的厨子什么不会做,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下去就是。” “哀家也好让嬷嬷给你媳妇讲讲这怀了胎该注意的事。”眼见百里容瑾还想再借辞推脱,刘太后又是出言道。 夏听凝闻言也知今日怕是躲不过这刘太后的纠缠了,轻轻拉了拉百里容瑾的衣袖,上前半步道“能得太后如此厚爱,臣妇自当从命。”要是再推下去,便会成了他们的不是,一个目无尊卑的罪名怕是跑不了的。 倒不如就此应了下来,晚膳时多加防范便是了。 夜幕降临,空中挂上了点点繁星。 气势恢宏的宫中灯火通明,刘太后将宴席设在了御花园中,更是叫来了一众嫔妃,亲王、郡王也一应请了进宫,美名其曰为家宴。 百里容瑾一整晚都陪在夏听凝的左右,不离寸步。 他虽不知太后想耍什么花招,但这绝不会只是场普通的宴席那么简单。他需要时刻防范着,以免让人伤到了凝儿。 酒过三巡,席上觥筹交错,好不欢快。一整晚都是宾客尽欢。 用完晚膳,端坐首位的刘太后在嬷嬷的手扶下率先站起了身,偏头对着轩帝道“皇上,哀家有些许闷了,如此夜景,到前头走走也好。” 轩帝淡淡顿了顿眼眸,道“就依太后的。” 刘太后闻言抿唇一笑,眼眸往下扫了一圈后道“瑾儿媳妇,过来陪哀家到前边走走吧。” 来了。夏听凝闻言轻轻搁下了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来。她就知道太后让她和容瑾留下来用晚膳便是有所图谋。现在终于要开始了么。 随着夏听凝的起身,百里容瑾自然也跟随着站了起来。 由他轻扶着她来到刘太后的身边,对此刘太后倒是并无不满,似是早就猜到了一般,只继续淡淡笑着道“好孩子,陪哀家一道走走吧。” 话一说完便迈开了步子,双眼则是悄悄跟身边的嬷嬷打了个眼色。 嬷嬷心领神会,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刘太后面带笑容,看似随意的带着夏听凝到处走走。一群人分外浩荡的游览于御花园中。 “瞧,这千鲤池的锦鲤有趣的紧,丢些鱼食便能引来一群。”几人走到了御花园中的“千鲤池”,刘太后随意的指着池子对夏听凝道。 夏听凝小心的走在池子旁,百里容瑾稳稳的护住了她。这会虽然天色已暗,但池边却是点了灯的,各色锦鲤在灯光下看起来倒也别有一番感受。 夏听凝正想点头回应几句,不料此时异变突生。 一只浑身乌黑,双眸亮黄的猫儿从旁边的草丛窜出,唬了众人一跳,定睛一看见是只猫儿,顿时松了口气。 不想那猫儿却是双腿一蹬,整个身子突然从地上扑起直直朝夏听凝而去。 惹得众人禁不住的惊呼出声。这要是被扑到,不出事才怪。尤其这世子妃还怀着几个月的身孕,行动不便。 众目睽睽之下,百里容瑾起身挡在了夏听凝跟前,一把将发狂的猫儿挥出去好远。只是猫儿的利爪也划破了他的衣裳,在百里容瑾的手上抓出了几道血痕。 夏听凝站在原地有些心有余悸,刚刚那猫儿扑来之时,她确实是被惊到了。 轩帝也有些心惊,忙挥手道“快将那只畜生给朕处理了。” 只是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就在夏听凝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声的叫唤。 “小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当心摔着。” 一个婢女打扮的人跑在后边追着约莫十岁的孩童,边追边喊道。 那孩童就似脱了僵的野马,边跑边咯咯大笑道“来追小王阿,就知道你追不到。” 那婢女似是一发狠劲,快跑着追了上去。孩童看了一慌,急急的便直往前冲。 他奔跑的方向正好朝着夏听凝而去,待跑到跟前时早已刹不住脚,眼瞧着就要撞上了夏听凝。 千钧一发之际,百里容瑾不顾要替自己处理伤口的太监,一把上前将夏听凝护到了身后,自己承接住了那孩童的冲撞。身形却仍是纹丝不动,就怕撞到了身后的她。 这一连串的意外,让场面变得有些混乱,宫女们纷纷上前,刘太后更是假装大惊失色,带着嬷嬷来到夏听凝身旁。 “好孩子,你怎么样,怕是给吓坏了吧。”刘太后佯装关心,口中这般说着,却是暗暗朝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夏听凝定了定神,刚想开口应一声,不料却突然感到一股推力向她袭来。 这里可是千鲤池旁,她怀着几个月大的身孕,若入了水,孩子难免发生什么意外。 电光火石之间,夏听凝抓住了刘太后宽大的衣袖,借力使力的旋转了身子,双手一带,便将刘太后甩进了池子之中。她则有些身形不稳的摇晃了几下,最后落在赶过来的百里容瑾的怀中。 夏听凝抬眸微微一笑,他的手稳稳的环住了她。让人感到一阵安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身旁的一众人等。 百里容瑾看着在池中扑腾着的刘太后,淡淡扬眉道“太后落水了,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闻言这才反应了过来,急急忙忙的大声叫喊着,指挥着宫女太监入池救人。 发生这般大的变故,轩帝轻拧着眉头,冷静的让宫女与太监救人。对着百里容瑾,则关怀道“快带凝儿下去休息吧,传御医好生看着。” 一场变故以太后的落水结束,如今天气转凉,池子里的水冷的很,更别提刘太后年事已高,虽然平日养尊处优,但到底年纪大了,哪经得起这种折腾。当日被救起来后,她当晚便发起了烧,感染上风寒。 夏听凝则在宫中歇息了一会,由御医确诊无事后,便被百里容瑾接回了府。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夏听凝早已从那日的突变中缓了过来。 倒是刘太后,自打入水病倒后,休养了一段时间却是半点也不见好,身子一日一日的衰败起来。 夏听凝靠在屋中的榻上,肚子十分显怀。百里容瑾正陪在她的身旁,读着异趣见闻录与她听。 “听说太后的病又是加重了,皇上召集了所有御医诊治也疗效甚微。”夏听凝抬起了眼眸道。 她观那刘太后面色红润,可见平日里应当是很注重养生之道的,按理说身子不可能这么差,落了次水便就此一病不起。 而且还似乎大有就此而去的趋势。 百里容瑾稍稍放下手中的书册,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抚上了夏听凝显怀的肚子,双眸微沉道“她差点就害了你,害了我们的孩子。” 纵使事发突然没有证据,他也知道上次御花园之事定是那刘太后做的。 他怎能就此轻易饶了她。 夏听凝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却是反手覆上了他的。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与担心,百里容瑾露出一抹笑容道“别怕,此事是姨父提出来的。刘氏一族猖狂已久,这将会是个很好的机会。” 夏听凝闻言愣了愣,道“皇上要对刘氏出手了?” “嗯。”百里容瑾淡淡点头道“太后落水病倒,他们只怕会急起来,而这正好是除掉刘氏一族的好机会。” 夏听凝轻轻点了点头,望向窗外的碧蓝天空,原来这天,已经要变了吗。 大结局(下) “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声在空旷的宫殿中显得格外清晰,刘太后一袭锦衣,面色苍白的靠在高床软枕之上。 “太后,您该喝药了。”身旁伺候着的嬷嬷端过来了黑乎乎的药汁道。 刘太后闻到了那股呛鼻的药味,登时咳嗽得愈发厉害了。脸上呈现一片灰败之色,不过短短一段时日,她看起来至少衰老了十岁。不复之前的雍荣华贵。 刘太后一把推开了药,不住的咳嗽起来。 嬷嬷连忙将盛药的碗搁下,上前为刘太后顺着气道“太后,您没事吧。”怎的吃了这么多药,这病还是半点起色也没有。反倒越发的严重了起来。 刘太后死命的狠咳了一阵子,缓过气后只觉浑身无力的躺回了床上。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越发的力不从心起来。 嬷嬷又是端过了碗,轻声道“太后,还是趁热将药喝了吧,良药苦口阿。” 刘太后带着些许颤巍的伸出了手,突然猛的一发狠劲挥掉了药碗。 '当'的一声响,药碗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片,碗里的药汁也洒满了一地。 嬷嬷“呀”的一下惊呼出声,“太后,您这是做什么呀。” 刘太后狠狠的盯着地上那碗被打翻了的药汁,眸光阴狠,她不是傻子,一辈子都在宫中摸爬打滚,什么腌臜事没见过。 喝了这么些时日的药,她的身体不好反坏,想也知道定是这药出了问题。 当年后宫争宠,她也不是没用过这种手段除掉几个对手。 在这宫中,胆敢这么做的,除了皇上,再不做第二人选。 既然对她出手,那就表明他是铁了心要除掉刘氏一族了。 想到这,刘太后连忙吩咐道“快,快去刘国公府,将刘国公请进宫来。要快,咳咳咳。”说到最后更是抑制不住的又开始咳嗽起来。 她要叫她兄长早做准备,他们刘氏一族岂能就这样倒了。 只要跟兄长联络上,她就有法子能摆脱如今的困境。否则等皇上部署好了一切,他们刘氏一族就真要完了。 嬷嬷连忙上前想要为刘太后顺顺气,却被其一把推开。只听刘太后怒喝道“叫你快去刘国公府,没听见么。还不快去。” 嬷嬷被刘太后突来的急切怒吼唬了一跳,反应过来时只得连连点头“是,是,奴婢这就去。”说完便转身想要出门。 不料,门口却是突然传来声音道“太后不让人在身边伺候着,这是想让贴身嬷嬷上哪去。” 听到这声音,刘太后的瞳孔猛的一缩。 只见轩帝一身明黄的龙袍,大步流星的跨进屋中。 原本想要出门的嬷嬷也只能乖乖退了回去,低头站在一旁。 刘太后强撑着坐起了身,冷笑了一声道“皇上怎么来了。” “太后病重,朕岂能不来。”轩帝淡淡的扬眉道。 “呵,”刘太后冷冷的笑了起来,道“病重,哀家这样不都是皇上一手促成的吗。” 轩帝恍若未闻,只看了一眼地上被打翻的药碗淡淡吩咐道“药洒了,再让人去煎一碗送过来。” “是。”紧跟在皇上身边的公公连忙应道。 刘太后闻言怒火直烧,直指着轩帝道“哀家是断不会再喝这药了。” 轩帝闻言不为所动,只淡声道“良药苦口,太后还是喝了的好。” “你这个大逆不道的混帐,竟敢下药毒害哀家,哀家定要召告天下,废了你这昏君。”刘太后激动的指着轩帝,身子却力不从心的歪在了床栏边。 轩帝闻言却是不痛不痒,全当不曾听见,面色冷淡“太后想多了,若真不想喝药,朕也不会勉强。太后就安心待在寝宫里养病吧。朕会下令,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 刘太后闻言猛的一抬头,颤抖着手指着他,呼吸急促的道“你,你……” “至于这个嬷嬷。”轩帝眸光冷淡,话锋一转道“既是伺候不好您,自然不用留着了。朕会另外派人前来伺候您的。” 随着轩帝的话音落下,门外便走进了两个侍卫,连拖带拉的押走了吓得呆若木鸡的嬷嬷。 刘太后见状急得大声的咳嗽着,软倒在了床上。 轩帝转身步出门外道“太后既是不舒服,朕便不打扰了。” 随着殿门缓缓的阖上,就此将这寝宫隔绝了开来。 在这秋季到来的京都,刘太后终于在重病不治之下,殡天了。 轩帝下令举国哀悼,置办了风光的大葬之礼。 一时之间,京都披上了简素的衣裳,上至权贵高官,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着素服出门,身上半点艳丽的颜色也不敢有。以此来追悼逝去的刘太后。 刘太后的逝世,受到最大打击的自当是刘氏一族。轩帝以雷霆之势迅速打压刘氏一族的官员,一时之间,刘氏一族失势十之八九,不断有族人被按上了罪名处置。 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下,刘国公更是被查出与邻国互通私信往来,意图通敌叛国。 轩帝震怒之下,下令将刘国公府抄家。与邻国的战争也就此打响。 边境的战事自是祸及不到京都中来。静王爷年岁已大,虽曾经骁勇战场,但此次却并未出征,而是由新进的霍少将军带兵出战。 他前阵子刚刚喜得贵子,这回出征心中自是不同以往,难免记挂着家中娇妻与爱子。 在战事打响的同时,麒国的书生也迎来了三年一次的'秋闱',夏子云也要此次的乡试,只有中了举人,方能参加明年初春的会试。 夏听凝虽怀着身孕,但对于弟弟的事自是十二万分上心。 哪怕身子有些笨重,她也要亲自送着弟弟去考场。 乡试虽然比之前的童试要难上不少,但夏子云考过之后,倒是极有信心。 放榜之日,夏府的门槛几乎被人踩烂,各式恭贺礼品堆满了整个大厅,原因无他。 只因夏子云以少龄高中解元,又是静王世子妃亲弟,所以前来恭维祝贺的人不在少数。各种赞美之词不绝于口。 夏听凝对此自然也是极为欣喜的,让弟弟过来王府陪她好生住了几天。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也进行了一次大换血,刘氏一族的党羽已被清除,各个官位要职均被换上了轩帝的人。这一批被剥被降的官员中,阮丞相的门生也占了不少数。 随着手下门生的被降被剥,阮丞相在朝堂上可谓已经失势,继这次大动荡,轩帝又是当堂宣布了萧景渊腿伤已愈,即将被册立为太子的重大消息。 这样一个重磅炸弹当即令百官哗然,反对者有,赞成者也有。 最为震惊的莫过于皇位的最大竞争者大皇子。 对于这隐形的炸弹,夏听凝在与轩帝提起时,只见他淡笑着道“毅儿的性子并不适合做储君,但朕并不否认他的能力。帝王路上,朕不会为他铺平所有道路,若渊儿败于此,朕也只能说这是天意了。” 夏听凝淡淡挑眉,道“皇上的意思,便是要让三皇子自己解决了。” 轩帝敛眉阖首道“一个未来的帝皇,若连这种事都无法解决,麒国的未来又怎能交于他手。” 在这秋凉的季节,京都各地却是突然迎来了连降好几日的暴雨。 暴雨一连六日不曾停歇,造成了重大的涝灾,各地损失惨重,民不聊生。 受最大影响的便是边境仍在打战的将士。尤其现在几近秋收,各种作物却因此次涝灾毁于一旦。 运送去边境的粮草首先便是个大问题。更别提各地粮食紧缺,百姓们的口粮也是个问题。 此次涝灾,夏听凝也颇为忙碌,不止安排好庄上的所有事宜,防灾一事也在加紧进行。 幸好她让人种植的水稻与小麦生长周期较短,提前成熟了。早在前些日子便已收割好。 但这连绵不断的大雨,也让她下令垫高各大粮仓以免仓库进水,毁了那些收割好的大米。 粮食紧缺的问题,让轩帝颇为头痛。朝堂每日都是就这话题展开了各种讨论,但始终没能拿出个实际可行的法子来。 百里容瑾这段时日也在为涝灾之事奔忙着,堪堪抽出些时间回来陪夏听凝用顿午膳。 夏听凝眼见他眉宇间带着些许疲惫,忙拉着他将自己的打算给说了,“之前没同你说,年前我便开始种植粮食,本打算开间米行,如今事出突然,我想就将粮仓里的米都捐了出来吧。” 百里容瑾稍感惊讶的道“米行?粮仓中的大米足够么。” 夏听凝稍稍勾唇道“需要多少,直接让士兵到粮仓去取吧。”几十万石的大米,足够养活整个麒国的百姓了。 粮食的问题很快便得到了解决。 此次涝灾的危机解除,册立太子大典也被移上了日程。 夏听凝身子越发笨重,不好到处走动,只能待在府中安心的养胎。 一晃数月过去,夏听凝如今已是几近临盆,静王妃格外紧张上心,吩咐婢女们如何也要紧跟着伺候。 这日,百里容瑾下朝回府,回到清澜园陪伴娇妻。 他抚着她圆润的腹部,眼神柔和的道,“孩子几时才会出世呢。”府医都说快要临盆了。 夏听凝笑眯眯的抚着肚子,正想开口答话,不料宫颈处传来一阵收缩,疼痛顿时向她袭来。 “凝儿,你怎么了?”百里容瑾率先发现了不对劲。 “我,孩子要出生了。”夏听凝紧咬着牙道。 “快去将稳婆请来。” 府中一片的混乱,夏听凝很快就被送进了产房。 府中的各人全都到齐,紧张不已的等待着。 疼痛与汗水交织着,夏听凝忍不住痛呼出声,一连几个时辰的折磨,在她感到自己快要无力之时,孩子终于在稳婆的接生下平安出世了。 “恭喜世子妃,是个小少爷阿。” 夏听凝闻言一笑,忍不住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待她醒来之时,早已身处自己的卧房之中,百里容瑾正守在她的身旁,床边睡着的小小人儿正是他们刚出世的儿子。 “凝儿,你醒了,哪里不舒服么?”百里容瑾紧张的问道。 夏听凝微微摇头,道“孩子。” “在这儿呢。”百里容瑾小心抱起孩子凑到她跟前道“长得像你。”夏听凝望着孩子柔和的笑了。 百里容瑾抚上她的脸道“父王说,待我继承王府便让二弟与我们分家,我们跟孩子定会过得极好的。” 再不会有别人能打扰到他们的生活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百里容瑾轻轻的吻上她的额头道。 番外1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和风送暖。 午后的融融春光,给整座静王府宅邸镀上了一层金光。 清澜园的主屋内,夏听凝眉眼含笑,轻轻逗弄着躺在摇篮里的儿子。 如今这小家伙已有三个多月大,比起刚生下来时的模样可谓是一天一个变化。眉目间更是像极了百里容瑾,让静王妃爱到不行,每日里总要有两三个时辰抱着不肯撒手。 静王爷反复推敲,斟酌再三后方才为其取名为百里晨曦,意寓美好。 夏听凝用青葱玉指勾着儿子白嫩的手指轻轻逗弄时,晚玉也巧笑言兮的站在一旁看着“小姐,您看小少爷多可爱呀,真是像极了您和世子。” 看着儿子圆亮懵懂的眼睛,白胖的身子,夏听凝只觉得心里软成了一团,这是她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这时,绿芜面色不虞的从外头走进屋内,一看夏听凝身着单薄的待在下边,忙上前几步劝道“小姐,您这才刚生完孩子,可要好好注意身子,怎的这般大意。回头吹着风那可就不好了。” 夏听凝闻言浅浅笑了笑,道“你就莫紧张了,我身子好得很。” 她生完孩子都已经三个月了,月子也早就坐完。身体调养得极好,她深知生完孩子后调养身体的重要性,在这方面,她还是没有马虎大意的。 “瞧你进来时一副不快的模样,怎么,是府中哪个小丫头惹得你不顺心了。”夏听凝移开了停留在孩子身上的视线,抬眸问道。 绿芜拧了下眉道“哪里是小丫头惹奴婢不快,这府里最能折腾的,除了菊园的那位还能有谁。” 阮氏?夏听凝闻言淡淡挑了挑眉“她又做了什么了。” “近来也不知为何,这阮二夫人就像府里短了她吃穿似的,餐餐都挑剔得不行,什么东西最贵最好,她偏点什么。每日还要厨房给她送三盅上好的极品燕窝过去。”绿芜紧紧的抿了抿唇“那极品燕窝岂是那么好得的,虽说府里头的确有不少,可这些大部分都是给世子补身子用的,再有也是小姐前几月生下小少爷时,皇上送来的赏赐。她这一开口就要每日三盅,就是王妃平日里也不曾这般享受过。” 夏听凝静静的听完绿芜的说词,轻笑道“你也莫气,她想要什么吃食便让厨房给她做,实在稀罕少有的,你只管去回了王妃请示便是。” 这阮氏会如此,想来也是因为知晓父王有要分家的意图,生怕分府单过后没有如今的好生活,这才使着劲的在这些事情上折腾。 算了,她现在也不想与那阮氏计较太多,父王已明确了分家的态度,怕是过段时间便会落实这事,阮氏在她面前也蹦哒不了几天了。 夏听凝与绿芜说话时,躺在摇篮中的百里晨曦似乎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瘪着小嘴,眼泪汪汪的模样像是就要哭了出来。 夏听凝连忙轻轻从摇篮中小心的抱起儿子软糯的身子,低声哄了哄,这才见他收起要哭的表情转而高兴起来的可爱模样。 夏听凝忍不住用手轻滑着他白嫩的面颊,逗趣道“不哭了,你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像谁。” 小家伙哪里听得懂这些,只知道笑嘻嘻的躺在娘亲怀里,睁着圆亮的眼睛,哪还有半点要哭的模样。 夏听凝抱着他轻声的哄着,“乖乖的喔,你爹爹就快下朝回来了,曦儿跟娘亲一起等好不好。”她两世为人,但做母亲这却是第一次,哄孩子时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像现在这样跟宝宝说些平常的事,哪怕他还小,根本就听不懂。 百里容瑾下朝回府时,刚进屋便见到夏听凝抱着他们刚满三个月的儿子轻声哄着。 这样温馨的场景柔软了他的心。 夏听凝抬眸间看到了刚进屋的百里容瑾,扬起笑容道“你回来了。” 百里容瑾举步朝她和儿子走了过去,伸手接过她怀中的小小人儿,温声道“怎么不在床上好好歇着。” 他听御医说生孩子是极耗身体的一件事,须得好好调理休养才行。 夏听凝如何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轻轻勾起唇角道“我自己就是个大夫,身子好不好我能不知道么。生了曦儿后调养了两个月已是足够了,你莫要担心。” 百里容瑾狭长的漂亮眼眸定定的看着她,见她面色红润,肤凝脂白,身子也未见消瘦,看样子应当是无碍的,他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转而看向了被他抱在怀中的儿子,眼神温润,这孩子长得像他,小小的身子就这样软软的窝在他怀里。头回抱他时,他总担心不小心用力伤了他。 先前世家中同他一般年纪的男子,孩子几乎都可以满地跑了,唯有他膝下无一儿半女,如今他也总算有了血脉。 夏听凝逗着儿子,浅笑道“听说表弟近来在朝堂上对官员有大幅度的调迁。” 自萧景渊被封为太子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朝堂有极大的动作呢。 百里容瑾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携着夏听凝一同坐下,“阮丞相与大皇子的动作近来越发频繁,姨父也有心削弱阮丞相在朝堂中的势力,因此趁此次秋闱的新进人才,开始换下大批阮丞相朝中的门生与大皇子一党之人。” “待过些日子,局势稳定下来,父王便会安排分家一事了。到时候二弟一家出府单过,你也就不会再受烦扰了。” 那阮氏再也不能到这边来晃悠了。 夏听凝眸间含笑的靠在百里容瑾肩上,见他事事细心的为她考虑,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不同于夏听凝一家的温馨相处,菊园这边,自从阮氏知道了静王爷有意分家后,这日子便过得极为不顺心。 现在他们二房不得宠,分家能落得什么好,自己的夫君又是个庶出的,按规矩庶子分得的家产那可是少得可怜。 一旦分府单过,她这日子那可就难过了。 阮氏急得直上火,这说来说去都要怪夏听凝那个贱人,肯定是她在背后拾掇着,要不父王好端端又怎么会提分家这种事呢。 以为生了王府的嫡长孙便了不起么,当时这个贱人怎么就没一尸两命下地狱呢。老天竟还留着她来祸害自己,她一个堂堂丞相府的嫡出千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夫人,您就莫想那么多了,当心身子。”一旁伺候着的婢女眼见阮氏脸色极差,不由开口劝慰道。 阮氏恨恨的咬唇道“怎么还没有人将燕窝端来,那些作死的狗奴才胆子越来越大了。” 连炖盅燕窝也要磨磨蹭蹭的。 “你赶紧打发个人过去瞧瞧。”趁着这会还在府里,她这日子定要怎么舒服怎么来。 那些燕窝人参,怎么能白白便宜夏听凝那个贱人,还是全进了自个的肚子比较好。 在旁伺候着的婢女不敢耽搁,连忙打发个小丫头过去厨房问问。得回来的答复却让阮氏又窝了一肚子火。 厨房那边使了人到静王妃跟前请示,这燕窝给不给菊园送来,不想静王妃一口就给回绝了。只让厨房按庶出主子的份例安排,这极品燕窝自是没有了的。 听着过去问话的小丫头回来后的禀报,阮氏气得摔了手中的茶杯,整个人怒气冲冲的往外赶,她定要去找王妃说说理,难不成夏听凝那个身份低微的庶女竟比她这丞相嫡女还要金贵,凭什么这极品燕窝她吃不得。 阮氏不顾一干婢女的劝告阻拦,气势汹汹的跨出了门口,迎面便与百里尘轩撞了个满怀。 刚从外头回府的百里尘轩有些恼怒的问道“这是做什么,连路也不好好走了。” 这么一撞,阮氏差点跌在了地上,又听百里尘轩只顾着怪她,顿时觉得委屈极了,大吼出声道“哪里是我不肯好好走路,还不都是这府里的人逼的。我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百里尘轩只觉厌烦极了,没好气的问道“又怎么了,今早出门前不是还好好的么。” 阮氏气闷难平的道“怎么了,还不是你那好嫡母,我不过是要盅燕窝,她凭什么不许,难道王府里穷的连碗燕窝都供不起了,还是全都送到清澜园给了那夏听凝。这府里简直都快没我们的立足之地了,等过几日一分家,是不是要让我们喝西北风去。我定要问问王妃,这到底是个什么理。” 听着阮氏不依不挠的,百里尘轩眼眸一眯,一把便将人给拽回了屋里,神色冷怒的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少出去丢人现眼。不过区区一碗燕窝,又不是多稀罕的东西,也值得你这么打横撒泼丢尽颜面。” “我丢人现眼?你说的倒是简单,现在还没分家呢,连碗燕窝都没得吃。来日分了家,我们能得什么好东西。”阮氏被摔在了床榻边,抬头瞪大了眼睛道。 “分家一事你不必多问,我自有打算。”百里尘轩冷着脸道。 番外2 百里尘轩冷然的眼眸中翻滚着阴暗的潮涌,他当然知道一旦分家,自己肯定是几乎净身出户。 不说因为姨娘的事情,父王早已不如从前般对待自己。更别提王府的家业还要分几成留着给二叔一家。 再加上自己这庶子的身份,到时分家,除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府邸,其它的一切东西定然是少得可怜。 这一点,他老早便知道了。想要权势富贵,靠着王府肯定是不行的。 “你老实待在屋里,不要总想着出去闹腾,分家也未必就是件坏事。”百里尘轩敛着一双眸子道。 阮氏闻言呆了呆,有些糊涂的疑惑道“什么叫不是坏事?难不成还是件好事?” 百里尘轩微不可见的轻哼了声,他一早便另有打算。 父王既不肯为他谋划前程,静王府注定给不了他荣华富贵。那他自然只能另谋高就。 对于这事,百里尘轩还是决定对阮氏言明一二,“这王府父王是定当要交给大哥的,左右得不到什么。只要我最后能辅佐大皇子即位,到时何愁不能封王封侯。” 虽然三皇子已被册封为太子,但大皇子却有阮丞相支持。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这皇位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会花落谁家。 “真的么。”阮氏闻言眼眸顿时亮了起来,若真是如此,那她还留在王府受这种气干嘛。 只要大姐夫当上皇帝,到时大姐可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自己的夫君封王拜相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这样想来,分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往后他们富贵了,那病秧子大哥还能好到哪去。现在分家,日后也免得被他们给赖上了。 阮氏越想越是高兴,连方才的一肚子怨气也全都一扫而空。满心欢喜的开始憧憬起往后的美好生活来。 接下来的几日,阮氏果然安分了不少,每日待在自个的园子里,也没见再出来挑起事端,只是同娘家丞相府那边联系得密切了一些。 菊园那边暗地里的谋划夏听凝自然不知,但阮氏的变化她却是心中有数,只是分家在即,她不想也懒得去深究这背后的原因。 现在她每日除了处理铺子的一些事宜,其余时间便是专心照顾着自己的儿子。 静王妃先前也曾想过给曦儿挑个乳母,只是夏听凝自己并不愿意。她虽然知道这大户人家都有着请乳母的习惯,但她并不赞同喂养照顾孩子这种事情要假借他人之手。 所以百里晨曦自出生三个多月以来,都待在夏听凝身边,对她这个娘亲极为亲切。一时半会若离了人,总要哭闹个不停。 百里容瑾宠妻,这种在外人看来不合规矩的事情,他没有半点反对,反而亲自去回了静王妃不请乳母一事。 夏听凝刚刚为王府生下嫡长孙,在这个时代来讲,就是劳苦功高,对待这种儿媳,婆婆一般都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静王妃不好驳了儿媳的意思,又见儿子也是同意,便也就点头答应了。 午后的休憩时间,夏听凝哄睡了摇篮中的儿子后,也靠在一旁眯了会眼,今儿的日头很是舒适,百里晨曦歪着脑袋在摇篮里睡得极是香甜,屋中很是静谧安逸。 晚玉进屋时见夏听凝母子二人睡得熟,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搁下手中的东西后,便待到一旁静静的守着。 这一觉夏听凝睡了约莫有大半个时辰,醒来时瞧了摇篮一眼,见曦儿仍是睡得香甜,便也放心了。 在一旁守着的晚玉上前几步来到夏听凝身边,替她稍微理了理衣裳,低声道“小少爷睡得可熟呢,小姐,您怎么不多歇一会。”这照顾孩子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您每日照顾着小少爷,有时小少爷夜间啼哭,您还要起来哄着,不多歇息会怎么行。” “不碍事。”夏听凝确认了儿子没有哪里睡得不舒服,这才放心道“我一点也不累,这孩子乖觉得很,夜间虽有啼哭,但却是偶尔,我精神足得很。” 夏听凝边说边拉过放在摇篮旁的小毯子,盖到了百里晨曦身上,免得他着凉了。 “小少爷的确是比别的孩子乖巧省心。”晚玉赞同的点着头道“对了小姐,您要的料子'锦缎坊'的掌柜已经给送来了。” 说罢她指了指搁在桌上的几匹鲜艳布料。 夏听凝偏头看了一眼,伸手抚上料子道“何时的事?” “约莫半个时辰前,奴婢见您和小少爷睡得熟,就没叫醒您。”晚玉仍是压低了声音道“这些料子的颜色染得越发的好了,看起来都很适合小少爷。” 夏听凝细细瞧了瞧,点点头道“去取针线和剪子来吧。”趁这会她想给曦儿动手做几套衣裳。 “小姐,您这是要自个动手?”晚玉迟疑着道“这针线活可费神了,小姐还是交给奴婢做吧。” “不必了,几套小衣裳能费神到哪去,去把东西取来吧。”夏听凝拿起布料比划了一番道。 给自己的儿子动手做衣裳,是每个母亲爱的本能。她又怎会假借他人之手。 眼见夏听凝主意已定,晚玉只好转身取来了针线和剪子等工具。 照着百里晨曦的尺寸,夏听凝很快裁出了一身衣裳料子。晚玉则待在一旁搭把手。 夏听凝手拈针线开始慢慢缝制起来,晚玉闲着无事,也取了些边角料缝起了荷包。她的针线活本就不差,荷包被做得精致小巧。 夏听凝无意间抬头瞥了一眼,不由轻笑着打趣道“这颜色的荷包可不是女孩子家用的,你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晚玉手里捏着荷包,瞪大了眼睛道“小姐,您怎么说起这种话来了。奴婢哪来的心上人阿,再说了,这可是给小少爷做衣裳的料子,奴婢想着给小少爷缝个荷包,平日里一些零碎的玩物就搁这里头。” 夏听凝的唇边啜着淡淡的笑容,“你也是到了可以考虑这种事情的年纪了,若真是心里有人,可要说出来,我也好替你去问一问。” “小姐这么急着要将奴婢嫁出去,莫不是嫌弃奴婢碍事了。”晚玉低着头嘟囔道。 “想到哪里去了。”夏听凝略有些无奈的道“你自小跟在我身边,如今又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总要上心一些的。倘若你瞧来瞧去都没有对心的人,我还能硬逼着你出嫁不成。” 这个时代,女子十五六岁就是到了应该出嫁的年纪。虽然以她这个现代人的观念来看,二十几岁结婚都算有点早。可这里毕竟不是二十一世纪,她能做的就是让晚玉相看一下有无瞧对眼的人,或是自己帮着留心一下可靠的人选。 要是这丫头当真没有心思嫁人,她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去逼迫她。 晚玉抿着唇露出了两个梨窝道“就知道小姐对我最好了。” 夏听凝还欲开口说些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点响动,只见青羽带着萧景渊一同过来了。 晚玉连忙起身退到了一旁。 夏听凝也搁下手中的活计,站起来迎了上去,“表弟,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了,容瑾呢。” 萧景渊大步踏进屋中,随意道“表哥有点事要去姨父那里一趟,表嫂,曦儿呢。” “曦儿他睡着了,你先坐下喝杯茶吧。”夏听凝伸手替他倒了杯茶。 晚玉没有在屋内逗留,转身退了出去,到厨房打点一些瓜果吃食。 同萧景渊一齐过来的青羽也安静的立在一旁。 萧景渊看过了在摇篮中睡得正熟的百里晨曦后,这才来到桌旁坐下,随口道“表嫂,你方才在做什么。” “打算给曦儿做几身衣裳。”夏听凝随意抬眸道,眼睛无意间瞥到了立在一旁的青羽,心头微动。 她记得这青羽如今似乎也并未成亲。 “青羽,你过来一下。”夏听凝突然开口道。 青羽闻言惊异了一下,但仍是顺从的走上前来,行礼道“世子妃有何吩咐?” 萧景渊也有些疑惑的看着夏听凝。 “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有几句话要问问你罢了。”夏听凝从然的浅笑道。 “世子妃请问。”青羽恭恭敬敬的道。 夏听凝斟酌了一下说法后,问道“不知你可有心上人?” 萧景渊闻言倒是爽朗的笑出声来“表嫂,你这是要给人家做红娘牵线么。你几时也操心起这种事情来了。” 说罢又转头对着青羽道“你的好运来了,表嫂这可是打算亲自替你牵线,你还不赶快谢恩。” 夏听凝瞥了萧景渊一眼,道“行了,我问的是青羽,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她是打算问问青羽对晚玉的印象如何,若有可能,让他们俩相处一下试试看也未尝不可。 “青羽,你还不赶紧告诉我表嫂你可有意中人,可是这府上哪个婢女呀。”萧景渊笑着问道。 青羽安静的立在原地,沉默了半响,后才抬起头道“属下确实有意中人,但,并非府上的任一婢女。属下只能辜负世子妃的一片美意了。” 这话一出,萧景渊脸上的笑意顿时停住了,双眉略略拧了起来。 番外3 夏听凝闻言也是稍稍愣了一下,但却很快反应过来,浅笑着道“你不必紧张。我虽有意替你做媒,但总也要你自个喜欢才行,如今你既是有了意中人,此事自然作罢。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她虽想有心想撮合一下晚玉和青羽,但人家既已有了意中人,她也只能暗叹一句可惜了。 “多谢世子妃成全。”青羽躬身感激道。 原本主子做媒,对他们这种下人来说那是天大的福分,可他心中有人,实在无法接受世子妃的一片好意。 幸好世子妃善解人意,体恤下人。否则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了,这儿也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夏听凝轻轻摆摆手道。 青羽闻言连忙行礼告退。 萧景渊倒是一脸不赞同的道“这青羽着实有些不识好歹,表嫂好意要为他牵线,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夏听凝闻言顿时一愣,后看到萧景渊一脸认真的模样,她不由感到一阵无语。 拿起桌上的物什便轻敲了他额头一下,正色道“你这是什么霸权思想,我虽有意替青羽牵线做媒,但人家已有了意中人,婉言谢拒那是正常的。你怎么能因为他没有听从你的意愿便说人家不识好歹呢。你这种霸道思想若不好好改了,日后登基也肯定不会成为一个明君。” 陡然间被敲了一下的萧景渊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半晌才伸手抚了下微痛的额头,睁着眼睛愣愣道“可你是主子,他是下人。下人听从主子的话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夏听凝暗暗翻了他一个白眼,道“若今日青羽因为我这个主子的缘故,不敢说出心里话,选择放弃他的意中人的话。那我才真真是应当对他感到失望呢。我给他银钱,他为我做事,这本来就是一项公平的交易。我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格和权利去干涉和包办别人的人身大事。哪怕那个人是卖身于我的奴仆。” “我想你从小到大,除了你母后外,你身边多少也有几个处出了感情来的奴仆吧。他们忠于你,那你在想做为他们好的一些事情时,难道不愿意征求一下他们的意愿么。他们若乐意,你自然是做了件好事,可他们若是不愿意呢,就拿牵线做媒这事来说,你岂非害了两个人的终身幸福。毕竟'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觉得好的,别人不一定这么认为。就像有人爱吃青菜,可有些人却偏偏无肉不欢。” 眼见萧景渊由一脸的怔愣到后头的认真倾听,思考的模样。 夏听凝决定再跟他多说一点,“就拿你父皇来说,他登基多年,但他为人指婚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就连你们这些皇子,怕也是没几个得到过你们父皇的亲自赐婚吧。” “的确。”萧景渊略略想了想,肯定的回道。 “你可知你父皇为何轻易不给人赐婚么,就连你们这些儿子的婚事,他也不为你们操心。” 萧景渊何等聪明,联想了一下前后便得出了结论,“表嫂的意思是父皇曾在婚事上被逼着做了不愿之事。” “不错。”夏听凝淡淡的点头道“因为你皇爷爷的赐婚,你父皇失去了他心爱的女子。到如今这仍是他心中最大的痛。若当时你父皇不曾心有所属,他有可能会很乐意接受那桩婚事,又或者他虽不乐意,但仍是会勉强接受。可你父皇心中已有所爱之人,爱之深,失去时也尤为痛切。他如今这样的做法,不过是不想有人历经他当年的憾事。这也是他对你们这些儿子所给予的一点父爱。” 萧景渊听得怔然“原来父皇竟还有这样的往事么。”父皇当年定是伤得极痛吧,才会有如今这样的想法。 夏听凝轻轻抿唇道“切肤之痛,非亲身经历而不能体会。你如今早到了娶妻的年纪,前两年因为腿疾之事给耽搁了,如今既已大好,向来皇后娘娘心中肯定是有为你打算的。” “我且问你,若你母后想让你娶个你并不喜欢的女子为妻,朝夕相对,我想依你的性子肯定是不乐意的吧。既是连你自个都不乐意做的事情,又怎能以此去要求别人呢,要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听夏听凝如此的说教,萧景渊因由联想到了自己的婚事。 他患腿疾多年,早已被认定是个无缘于皇位的残废,所以纵使他是皇后的嫡子,但这些年来也未曾与哪位名门望女订下婚约。 很早之前他便明白,世人大多趋炎附势,便是女子也不逞多让。她们哪个不想嫁得如意郎君,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那些有着过人家世背景的,更是想着即便将来不一定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至少也能做个皇妃。或者将来夫君封王,同样也是地位尊贵的王妃。 而他这个残废之人,与其他皇子比较起来,那些女子自然都是倾向于后者。 现在他腿疾已愈,放眼整个朝堂,家世匹配且有适龄未嫁之女的官员也不在少数,但不管是哪一家,他都不愿意与之结亲。 想起今日早朝时言官反复提起他尚未成家之事,大有逼迫他成亲的意味,萧景渊的脸色便又迅速暗沉了几分。 夏听凝静静的看了面色不虞的萧景渊一眼,在21世纪,都说人变得越来越现实。这个时代又何尝不是呢。 一如容瑾先前一般,因为体弱易早逝,所以没有女子愿意嫁过来。萧景渊双腿残疾,到了现在既没有娶妻,也不曾订下婚约。想来也是同容瑾之前一样的状况。 只是他如今已经大好,又被封为太子。这娶妻的人选,怕是朝堂之中有心思的人,早就开始暗暗筹划了。 毕竟一旦哪个女子过门,那便是享尽尊荣的太子妃。 说话间,摇篮中原本睡得正熟的百里晨曦醒了过来,圆圆润润的眼睛找不到自己的娘亲,他红嫩的小嘴一瘪,'哇哇哇'的便开始哭了起来。 夏听凝闻言一惊,连忙起身来到摇篮旁,只见儿子两只粉嫩嫩的手握成了拳,圆圆的眸子正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看样子是醒来时瞧不见她害怕了。 夏听凝心里软软的,连忙伸手轻柔的将儿子抱了起来,哄着道“乖喔,不哭了阿,娘亲在这里。” 这时,久久未归的百里容瑾终于回来了,他边踏进屋中边问道“怎么了,曦儿怎么哭了?” 他方才还未进屋时,便在外头听见了儿子稚嫩的哭声,连忙加快步伐赶了进来。 萧景渊也跟在夏听凝的身旁,见百里容瑾回来便逗趣道“曦儿怕是知道表哥回来了,闹着要见你吧。” 夏听凝抱着百里晨曦,边哄边道“小孩子刚睡醒,见不到人自然是会害怕的,哄一哄就好了。” 百里容瑾闻言连忙上前几步,朝夏听凝伸出双手道“凝儿,我来抱吧。” 夏听凝也不推托,小心的将儿子送到百里容瑾的怀抱。 入手沉甸甸的重量,让百里容瑾的双手不由沉稳了一些,这孩子近来被养得越发的好了,一日一个重量,往后凝儿抱着他,怕是要吃力几分。 百里晨曦被移到了百里容瑾的怀中,丝毫也不反抗,反倒是兴致勃勃的往父亲的怀里靠去,冲着他笑得高兴,一张小脸萌萌的,乖乖待在百里容瑾的怀里也不乱动。 百里容瑾抱着他软软的身子,看他笑得欢快,心里就像塞了团棉花似的柔软,手上的动作也越发轻柔了起来。 在百里容瑾的哄抱下,百里晨曦很快便萌起了睡意,动了动粉嫩的脸颊,微微撅起小嘴呼呼的睡了过去。 百里容瑾小心翼翼的将儿子抱回了摇篮中,细心替他盖好了小毯子后,这才同夏听凝和萧景渊回到了桌旁坐下。 萧景渊还有些依依不舍的回望着躺在摇篮中的百里晨曦。 那副模样看得夏听凝有些失笑,打趣道“若真那么喜欢孩子,便娶妻生一个吧。” “表嫂,你明知道我不愿。”一提起这个,萧景渊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起来。 夏听凝浅笑着不语。 倒是百里容瑾轻微皱眉道“景渊,今日李大人进言之事,你是如何想的?” 正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萧景渊身为储君,至今为止正妃之位仍然悬空,身边更是连个暖床的婢女也不曾有。 朝中有些官员已经就此事提出了异议,认为萧景渊尚未齐家,将来又谈何治国平天下呢。 因此有关太子选妃一事,暗地里早已不知牵动了多少人的心。 萧景渊面色寡淡的道“京都中不论是哪位家世名望过人的女子,我一概都不会娶的。” 既是当初没有结亲之意,如今他也同样不会趁了那等趋炎附势之人的心意。 “若你这般想的话,此事恐怕要费一番周折了。”百里容瑾稍稍沉吟道“今日朝堂之上,言官们言之凿凿,你若真不想娶亲,还需想个法子让他们收口才是。” 萧景渊暗暗抿了抿唇,转头道“表嫂可有什么好法子?” 夏听凝淡淡挑了挑眉道“你若真想,倒也不难。” 番外4 微风徐徐,这日夏听凝正待在屋中听着晚玉带来的消息。 她在京都中购置的府邸,已经按着她的要求设计初建雏形了。 “周围的达官贵人都不知这府邸是何人所有,见我们这样大兴土木,有不少人都遣了婢女小厮过来探问究竟。”晚玉笑眯眯的说道“那些监工的师傅嘴紧,半个字也没给透露出去。” 夏听凝边听边点了点头,这府邸占地极大,在京都中能买下这样一块地的,自然是引人注目。但也无妨,那府邸她另有用处。 只不过这建筑耗时耗力,从先前到现在才初具模型,想来等待完工还要有好长一段时间呢。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通报,是静王妃身边的一个婢女来了。 夏听凝忙摆手道“让她进来。”婆婆可少有在这个时候派婢女过来寻她的,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在绿芜的带引下,门口的婢女踏进了屋中,屈膝行礼道“参见世子妃。” “起来吧。”夏听凝轻声问道“有何事要说?” “回世子妃,王妃请您立即到二夫人那里走一趟。”婢女低着头恭敬的答道。 二婶?夏听凝微微一怔,这不孕症并非那么容易吃几帖药就能好的病症,所以她每个月都亲自配了药送过去,膳食中也是极费心力。 这前几天她刚把药送过去,二婶这是出了什么状况,才让婆婆这般急着让人来寻她。 夏听凝边想边起身,动作也不马虎,套上绣花鞋后便站起来往外走道“那便走吧。” 晚玉同绿芜自然也是紧随其后。 一路来到百里二夫人居住的园,夏听凝才刚踏进屋中便发现,不止静王妃在此,就连百里二老爷和百里芊芙同样也在。 这般大的阵势,看来发生的不是什么小事。 夏听凝上前几步朝着静王妃同二老爷行礼道“婆婆,二叔。” “凝儿,你来得正好,赶紧替你二婶瞧瞧,她这是怎么了,这几日总感觉不大舒服。”静王妃对着进屋的夏听凝招手道。 “对对,赶快过来瞧瞧,看你二婶她是不是……”百里二老爷更是有些激动的道。 眼见众人这般模样,夏听凝也没有耽搁,立即上前替二夫人细细把了把脉。随即眉头便轻皱了起来。 百里芊芙看得有些揪心,不由上前问道“大嫂,我娘亲,如何了?” 这么多个月下来,她每日都看娘亲坚持服用那些汤药,都这么长时间了,娘亲虽有在渐渐好转,葵水也变得正常,可到底还能不能怀上孩子,却是谁也都说不准的。 因此这几日娘亲总觉得不大舒服,闻不得饭菜味,今日甚至开始干呕起来。 她跟爹爹又喜又忧,既盼望娘亲是真的怀上了,又担心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夏听凝看着二夫人眼中的希冀,淡淡笑着道“二婶确实是有了身子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二老爷狂喜出声道“当真?” 他方才等待的时候真是受尽煎熬,什么滋味都尝了。 静王妃也是高兴的道“太好了,二弟妹,这可真是菩萨保佑。” 夏听凝轻轻替激动的二夫人拈了拈被子,道“二婶怀有身子不过一月有余,切莫激动,先前开的那些药也莫要吃了,我再重新调一下日常的吃食,二婶可要好好保胎才是。” 二夫人自然是连连点头。 二老爷也谨慎的记下了,他已经十多年没再当过爹了,这冷不妨的还真有点不适应。 夏听凝嘱咐了一些事宜,二夫人也不是头次怀胎,自然晓得哪些东西该注意。 很快,二夫人有孕一事传遍了府里。 静王爷知晓消息后自然也是高兴的,让库房挑了许多滋补品给送了过去。 只是这消息传到菊园那边,让阮氏很是发了一通大火,对着屋中的东西又是一阵乱砸,“连那个半老徐娘都怀上了,这算什么。” 伺候着的婢女连忙劝道“夫人,您就别气了,当心身子。” 阮氏趴在桌上又急又气,道“人家都那个年纪了,还老蚌生珠,我这都调理了多久了,还是没怀上。” “夫人,这事也急不得,您上回滑胎时到底伤了身子,还得好好调养调养才行。” 阮氏任凭再气再闹,对这事也是无法,空生了一场闷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静无波。但萧景渊带来的一个消息很快就让这生活泛起了涟漪。 “宠妃?”夏听凝有些惊讶的出声道。 “恩。”萧景渊点了点头,微微皱眉道“父皇前几日遇上了进宫的袁大人之女,惊为天人,不出一日便将她纳为嫔妃,更是准备给她以妃位。那位袁妃进宫几日,父皇便有几日是歇在了她那,可谓恩宠至极。”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皇,到哪都带着那位袁妃,极度宠爱。 近几日他见母后已是有些憔悴了。 “表嫂,你可知这是为何?父皇何故那般宠爱一个女子。”萧景渊有些懊恼的问道。 为何?夏听凝默默的扯了扯唇,依她看,这袁妃只怕是生了一副好面容,恰巧成了别人的替身罢了。 这种事情她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能让皇上与那位袁妃多相处一段时间,明白她与那位穿越前辈的不同后,方才能慢慢放下。 “你莫要想那么多,皇上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待过些时日,他会明白的。” 即便容貌再相似,替身就是替身,永远成不了皇上心中的那个人。 “真的么?”萧景渊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他不想母后整日愁容不展。 夏听凝只好宽慰道“好了,很快就要到进宫赴宴的日子,到时候看看那袁妃的情况再说。” 现在她也只是猜测,要等到见过那袁妃的真容方才能够确定。 时间晃晃悠悠而过,很快又再度迎来进宫赴宴的日子。 因为二夫人刚有身孕,不宜走动,所以二老爷一家此次并没有随着进宫赴宴。 夏听凝一席盛装,抱着同样衣着精巧的百里晨曦,乘着马车进了宫门。 宴席就设在御花园中,待百里容瑾同夏听凝入席时,众人早已来得差不多了。 轩帝也很快带着皇后上坐,只是这次同以往有些不一样的便是皇上身旁的位子多了一个明丽的身影。将其她位列妃位的妃子挤到了下方。 夏听凝心中也是有些惊奇,听萧景渊的说法,这袁妃可还没有正式册封呢。 轩帝扫了一眼席上的众人,看到抱着百里晨曦的夏听凝后,忙道“瑾儿媳妇,赶紧将曦儿抱过来给朕瞧瞧。” 这孩子出生后因为年岁小,不好奔波,也只由百里容瑾抱着进过一回宫,但皇帝对他的宠爱却是有目共睹。 夏听凝闻言只好抱着儿子起身,朝着轩帝走去,不过也因此借机看清了那位袁妃的面容,果真与皇上珍藏的画像中的那位穿越前辈生得极像,怪不得皇上这般宠爱了。 轩帝伸手借过百里晨曦,极为高兴的将他抱在怀里,哄着逗趣。 百里晨曦也不怕生,待在轩帝的怀里咿咿呀呀的叫着,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模样。 轩帝更是大乐,抱着不肯撒手道“这孩子长得真有灵气。” “是啊,皇上,这孩子生得可真好。”在一旁的袁妃脆脆的开口道。 轩帝柔和的望向她道“你也喜欢吧。” “臣妾自然是喜欢孩子的。”袁妃语中带着点娇羞道“不知皇上可否让臣妾抱抱这孩子。”说完便将手伸了过去。 不料百里晨曦却是不肯买账,扭着身子一个劲的往轩帝怀里钻,折腾得轩帝差点就抱不住他,连忙道“罢了,爱妃。这孩子认生,还是由朕抱着就好。” 说完又是乐呵呵的看着怀中的百里晨曦,道“你这小家伙,可不许再乱动了,小心掉下去。” 袁妃伸出的双手僵在了原地,面色有些不好,但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宴席开始后,夏听凝也就抱着百里晨曦回了席上,此次宴会,出乎意料的竟有许多年轻的女子出席。 夏听凝心头一动,看来这十有八九是想让萧景渊挑个合心意的女子而准备的。就不知是皇上的意思还是皇后了? 出席宴会除了各位皇子外,还有其她几位公主。 酒过三巡,轩帝带着笑意问道“瑾儿媳妇,朕记得你那嫡亲弟弟文采极好,今日到席了没有阿。” 这话一出,坐在宴席一角的夏老爷瞬间就激动了。皇上钦点,那可是大大的荣耀阿。 夏听凝轻轻一笑,道“皇上设宴,岂敢不来。” 说完便朝弟弟示意了一眼,夏子云忙起身站好。 轩帝笑着打量了夏子云几眼,满意的道“这孩子今年多大了?” “十一了。”夏听凝浅笑着道。 轩帝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这年纪,定亲了么?” 夏老爷在位上激动得差点无法自已,听皇上这意思,似要给云儿指婚,莫不是要将公主下嫁?夏老爷只觉得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 夏听凝笑容一顿,眉头微不可见的轻皱了一下,轻声答道“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