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夏]大不列颠玫瑰》 第1页 [bg同人] 《(神夏同人)[神夏]大不列颠玫瑰》作者:长绯【完结+番外】 文案: 年轻的福尔摩斯先生升职掌管mi6的第一天,他忽然觉得退休了的mi6前任长官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赏识、欣慰,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当手下特工小心翼翼的把一份最高权限的机密文件放在他桌子上时,福尔摩斯先生的牙疼愈演愈烈。 oh……for gods sake!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有关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第四位继承人、年仅16岁的伊莎贝拉公主殿下的监视等级是最高级?!甚至所有的监控视频都被标註为绝密? 福尔摩斯先生有强烈的预感,这位王室小公主的调皮程度可能同他叛逆的幼弟不相上下。 #比夏洛克还麻烦的小混蛋打不得也骂不得好心累 #每天都在避免大英帝国的公主殿下成为皇室丑闻 #天佑女王天佑大英天佑大英政府先生的髮际线和小肚子 朋克大英公主x冰人大英政府 本文纯属虚构 有任何常识错误提前致歉 作者很懒很懒拖延症患者 内容标籤: 英美衍生 西方罗曼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伊莎贝拉,麦考夫·福尔摩斯 ┃ 配角:夏洛克,华生,雷斯垂德,莫里亚蒂 ┃ 其它:神探夏洛克 一句话简介:朋克大英公主x冰人大英政府 立意:把大嘤帝国搅个天翻地覆 第1章 楔子 伊莎贝拉:早上好,先生。 麦考夫:早上好,公主殿下……可以请您先从树上下来吗? 金髮碧眼的少女撇撇嘴,毫无预料地松开手,从几米高的梧桐树上垂直跳下,麦考夫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伊莎贝拉:闪开! 少女稳稳噹噹地单手撑地,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伸出脏兮兮的爪子同眼前穿着得体的西装三件套、长身玉立严谨矜贵的男人握握手,露出一个矜持优雅的完美笑容。 被落叶砸了一头的麦考夫:…… 伊莎贝拉:麦考夫,我只是飙车没有吸丨毒! 麦考夫:亲爱的公主殿下,这只是例行检查,鄙人有责任对女王陛下负责。而且,您似乎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伊莎贝拉:车子是新买的,车牌号是假的,和王室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还戴了口罩…… 麦考夫:这似乎不是重点。 伊莎贝拉:…… 麦考夫:伊莎贝拉! 越发出挑的少女像一条无骨蛇,毫无形象地趴在麦考夫的办公桌上,隔夜的烟燻妆微微出油,她懒散地嗯了一声。 麦考夫:上次是在剑桥组建地下死亡重金属摇滚乐队,上上次是深夜在酒吧蹦迪彻夜狂欢……那这次呢?在les酒吧亲吻同性友人?! 伊莎贝拉:我以女王的名义发誓,没有真的亲到。 麦考夫:…… 麦考夫:上帝啊……天佑摩纳哥王子,我不希望这上升为一起性质恶劣的外交事件。 伊莎贝拉:是他太蠢了,为了掩饰自己是个gay,也不用自作聪明在晚宴上像只开屏的金孔雀搔首弄姿。 麦考夫:所以你就当众揭穿他是gay,还是下边那个? 伊莎贝拉:我还说了他是一个□□狂热爱好者。 麦考夫:…… #比夏洛克还麻烦的小混蛋打不得也骂不得好心累 #每天都在避免大英帝国的公主殿下成为皇室丑闻 #天佑女王天佑大英天佑大英政府先生的髮际线和小肚子 朋克大英公主x冰人大英政府 作者有话要说: 简介放不开就先挪到这里了……总之这是一篇欢脱文,无逻辑有,无常识有,设定和现实生活无关。 我相信皇室不可能有女主这么作死的公主。 突然沉迷大福尔摩斯,自割腿肉的产物,丰富大福先生的同人库存。大家看个乐呵。更新随缘。 第2章 不太贵族的初见 伊莎贝拉蒙巴顿温莎、查尔斯王子和黛安娜王妃的小女儿、大英帝国的第四顺位继承人,一向不是一个端庄娴静的贵族淑女。 在苏格兰北部的戈登斯顿学校是王公贵族子女读书的首选,伊莎贝拉也不例外。但这次校长先生实在是忍受不了了,颤颤巍巍的老人亲自从苏格兰来觐见女王陛下,向她「告状」,并列出伊莎贝拉顽皮恶行一二三四若干条。 在伊莎贝拉看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只是帮坎贝尔公爵那个娇弱的小女儿调整了一下航行速度——在戈登斯顿,船舶技术是户外活动必修课,每学年他们都要几人一组合作驾驶学校的双桅帆船沿苏格兰海岸航行。在船上,有人负责做饭洗菜,有人负责驾驶船舶。很不巧,这次驾驶帆船的正是娇弱的公爵小姐。 伊莎贝拉见坎贝尔小姐呆愣地坐在控制室里面对一排控制器无从下手,「好心」帮她调了下船速,呃,也许调过了头,总之,那艘船好像喝醉了酒,沿着美丽狭长的海岸线跳起踢踏舞。 船身剧烈的抖动让船上的同学吐了一地,等伊莎贝拉操纵着船舶靠岸后,她才发现坎贝尔小姐已经脸色苍白晕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因为这件事,女王陛下亲自致电道歉,即使坎贝尔公爵大人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对着女王陛下流露出一丝不满来。罪魁祸首伊莎贝拉自然被下令禁足,而她后续的课程恐怕不得不聘请家庭教师来授课。 第2页 伊莎贝拉一点都不在意禁足令,从小到大她不知道被禁足多少次了,只不过这次是女王陛下亲自下令,她决定老老实实待在白金汉宫,不像前几次那样乔装打扮偷熘出去了,她还是很尊敬奶奶的。 如果要评选世界上最无聊的地方,伊莎贝拉一定会举双手投给白金汉宫。在她前十年的生命里,已经完全摸透了白金汉宫的每一个角落,她以为在哪个不知名的抽屉里或许藏着日不落帝国某位王妃和情夫偷情的信件,但是她除了找到一双藏在床下的臭皮革靴子以外毫无收穫。 无聊! 伊莎贝拉甩开负责照看她的女僕——事实上这一点难度都没有,她们比出宫后那些跟在她身后貌似若无其事的特工差远了。她坐在花园西北角的一棵矮树上,抬头望着偶尔掠过天空的飞鸟发呆。 她很喜欢这棵树,据说这是黛安娜王妃生前栽种的,她从没见过这位名义上的生母,但……她就是对这棵树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伦敦的天气总是如此多变,早晨还雾蒙蒙的,过了不到一刻钟,太阳姗姗来迟,伊莎贝拉刚打算脱下浅咖啡格子暗纹风衣,眼睛精准地捕捉到有人朝着这里走过来。 那人个子很高,一身考究的西装三件套,他走路的步伐沉稳有力,步速稍快,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伊莎贝拉知道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早上好,先生。」伊莎贝拉决定先发制人,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树下的男人。 「早上好,公主殿下,可以请您先从树上下来吗?」男人的声音低沉,不出意料的伦敦腔。 「噢,当然,但是请您先闪开——」伊莎贝拉勐地从树上跳下来,拍了拍裙摆,伸出脏兮兮的小手,优雅地说:「伊莎贝拉。」 麦考夫福尔摩斯有一瞬间的犹豫,但良好的家教让他无视公主殿下灰扑扑的掌心,他也伸出手去短暂地握了一下,他脸上挂着完美无缺的笑容,说道:「鄙人麦考夫福尔摩斯,以后殿下您的安全由鄙人全权负责。」 伊莎贝拉惊讶地挑挑眉,眼前的男人虽然髮际线有些不稳定,但从相貌上看,他相当年轻,能在不到三十岁之前稳坐mi6首席长官的位置,他一定非常优秀。 「抱歉,福尔摩斯先生……请问诺特先生呢?」 「噢,他退休了。临走之前他特意嘱咐鄙人关照殿下。」麦考夫加重了「特意」这个词,他说话语速不快不慢,却很有压迫力。 「真可惜……」伊莎贝拉发自内心的嘆息,老诺特先生的脾气她摸的一清二楚,有时候对于她偷偷摸摸甩掉特工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多年来彼此相安无事。只不过……不知道眼前这位福尔摩斯先生,会不会像老诺特先生那样,是个老好人呢? 「公主殿下,希望您能配合鄙人的工作,不然鄙人恐怕有愧于女王陛下的嘱託。」麦考夫一眼看穿伊莎贝拉心里的小九九,他口吻温和,但伊莎贝拉听出来他话外的威胁意味。 噢!福尔摩斯先生非常严厉,伊莎贝拉迅速得出这个结论。但,她可不怕,或许等女王陛下消消气,她再撒个娇,就能出宫去逛逛,顺便测试下mi6的安全系统是不是真的如男人所说,做了全新的升级? 「或许您能够给我留一个联繫方式?」伊莎贝拉如愿以偿地双手接过麦考夫递来的名片,纯黑色,烫金的斜体英文简简单单写了mycroftholmes以及一串数字。 「有任何紧急事情您都可以拨打这个号码。」 「24小时全天候?」伊莎贝拉扬起眉毛,笑着说。 麦考夫觉得这位能在mi6享受最高级别监视的小公主殿下果然名不虚传……的难缠。他点点头,说:「是的。」 伊莎贝拉当着麦考夫的面,拿出手机把号码存在联繫人目录里,然后忽然开口说:「您现在去,刚刚好。」 「抱歉,什么?」麦考夫皱眉问道。 「觐见女王。」伊莎贝拉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奶奶刚好用完早餐,您这个时候去,刚刚好。」 麦考夫挑眉,他小看了这位麻烦精公主殿下,麦考夫在记忆宫殿里找到伊莎贝拉那间屋子,把墙上的一幅画着活蹦乱跳金鱼的画像扔了出来。他重新审视着伊莎贝拉,点点头说:「是的,刚刚好。」 伊莎贝拉狡黠地眨眨眼睛,目送高个子男人匆匆离去。 有趣,伊莎贝拉在原地转个圈,远处被甩开的可怜女僕终于找了过来,她望着伊莎贝拉,焦急的心总算落了地。 「天啊,殿下您刚才跑去哪了……」 「我一直都在这里。」伊莎贝拉微微一笑,「爱丽儿,你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伊莎贝拉:让你手下的特工离我远点儿,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麦考夫:…… 第3章 和特工斗智斗勇 窗外的鸟鸣显然吸引了伊莎贝拉的注意力,她嵴背绷得笔直,拿笔的手不由自主地转几个漂亮的圈,坐在她对面的女老师梳着一丝不苟的盘发,锐利的眼神从茶色女士镜片后射出,她警告性地敲了敲桌子,示意这位调皮的公主殿下专心。 怀特老师是王储殿下从圣乔治阿斯科特中学请来的家庭教师,她精通速算、逻辑学以及数学,同样,她也非常认真严格。 「既然公主殿下对窗外的鸟儿这么有兴趣,恐怕是已经得出了这道题的答案?」怀特老师四平八稳的声音响起。 第3页 伊莎贝拉恋恋不捨地把目光从窗台上那些蹦来蹦去的可爱蓝山雀身上移开,低头扫了一眼题目,略一思索,说:「36。」 「一共有四道题。」 「噢,」伊莎贝拉耸耸肩,右手的钢笔转了几圈,漫不经心地回答,「3、62、55。」 怀特老师脸色终于好看了些,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完全正确。您的数学天赋非常令人惊讶。」 「谢谢。」伊莎贝拉笑了笑,就是因为她太聪明了,这些题目对她而言无聊又枯燥,简直是浪费生命。她喜欢刺激、喜欢不受约束的冒险。 「我想,王储殿下没有必要请我来上课了,或许您需要的不是一位数学老师。」 「他们都认为我需要一位礼仪老师……」伊莎贝拉开了个玩笑,「但没有人愿意来教我礼仪。」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成为完美优雅的贵族淑女,动作标准到可以立刻参加王室晚宴。而且她的华尔兹跳的也不错,在两位哥哥还有些笨拙地踩到女伴的脚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征服整个舞池了。 因为之前在戈登斯顿中学寄宿的缘故,伊莎贝拉的成绩单即使总是一水儿优异的a,王储殿下觉得那是应该的。这下托怀特老师的福——她向女王陛下夸赞了伊莎贝拉的聪慧,女王陛下很高兴,于是伊莎贝拉提前被解除了禁足令。 为了感谢怀特老师,伊莎贝拉真诚地邀请她一起来杯下午茶,虽然英格兰的传统菜谱短的可怜,但甜点倒是还不错。更何况皇室的甜品师一向代表了大英帝国的最高水准。 「您一定要尝尝红莓果酱三明治,这是女王陛下的最爱。」伊莎贝拉端坐在会客厅的豪华羊绒沙发上,浅啜一小口澄亮的热红茶,她轻轻一笑,放下茶杯的手稳稳噹噹,没有发出一丝不和谐的脆响。 纯银托盘一共有四层,金字塔般放着各式各样的精緻茶点。这是传统的英式下午茶,糕点色泽鲜艷、回味无穷。 伊莎贝拉不动声色地旋转了下托盘,把放着crana插n的那边转到怀特老师面前,随口说:「或许您会喜欢这个。」 怀特老师惊讶地问:「哦!公主殿下您怎么知道我是……」 「苏格兰人吗?」伊莎贝拉接过话头,瞭然地笑道:「不必怀疑您的口音……事实上,它已经很标准了,只是您说birds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加了小舌音,当然,完全抛弃苏格兰口音确实太难了不是吗?」 「……您真的令我惊嘆。」怀特老师用长柄银匙轻轻挖了一块苏格兰布丁放入口中。 「而且您的髮带也很有特点不是吗?苏格兰红格子,非常漂亮。」 「噢,是的。」怀特老师点点头,「自打二十年前搬到伦敦来,除了我的丈夫和孩子,没有人知道我是苏格兰人,您是第一个。」 告别了怀特老师,伊莎贝拉在空无一人的会客厅里高兴地跳了起来,她忍不住脱了鞋,赤脚踩在羊毛地毯上来一段芭蕾。 「上帝啊,天堂!」她迫不及待要离开白金汉宫,对她来说,那些繁琐麻烦讲究甚多的贵族礼仪就像枷锁一样,挣不开也逃不掉,让她烦得要死。 伊莎贝拉换下昂贵的纯手工金线绣玫瑰白蕾丝长裙,穿上轻便的日落黄衬衫和牛仔裤,从侧门大摇大摆地熘了出去。 一出门,她就知道身边至少跟了十个特工,还有三五个记者,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打破她上次耗时半个小时就甩掉所有特工的记录?至于那些狗仔记者,她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伊莎贝拉先是去最爱的果汁店买了一杯果蔬汁,付钱的时候甩掉了跟踪的记者和两三个特工。这很简单,每到下午三点,英国双层巴士就会准时抵达白金汉宫附近的站点,等它停留五分钟再慢吞吞地开走,街角处蹲守的特工们会发现摊位前的伊莎贝拉早已不知去向。 喝完最后一口蔬菜汁,伊莎贝拉装作四处寻找垃圾桶,拐进了一处死胡同。特工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跟上去还是在门口隐蔽等公主殿下自己走出来。 等特工们纠结的功夫,伊莎贝拉已经从死胡同开着的一扇窗户里爬了进去,那是一家猪扒店的后厨,伊莎贝拉假装是客人,买了一份煎猪扒,等了十分钟,当猪扒刚好出锅时,那些特工们终于沉不住气,冲进小巷子里,伊莎贝拉唇边勾起得逞的微笑,压低帽檐从猪扒店匆匆走出去。 三点二十分,伊莎贝拉接着进了地铁,尽管她也知道自己打卡的时候,mi6已经知道了她的下车地点,所以她会提前两站下车。一般到这个程度,诺特先生就完全不再管她的行踪了,只要她别把伦敦炸掉,其他的行为一律视而不见。不仅如此,诺特先生有时候还会主动帮她销毁一些不那么贵族的视频监控画面。 二十分钟,破纪录了!伊莎贝拉在心底偷笑。而这一切,都被坐在监视器后的新任mi6长官麦考夫福尔摩斯看在眼里。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监控里的伊莎贝拉游刃有余地戏耍他手下的特工,当麦考夫看见伊莎贝拉上了地铁时,马上就推论出她要在哪站下车,并给那群跟丢了人的倒霉特工下命令,让他们提前在地铁站出口等着。 他可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诺特先生。而且,似乎该加强特工训练了,麦考夫看了眼之前的跟踪记录,丢失目标的时间越来越快,他开始为大英帝国的安全感到担忧。 第4页 伊莎贝拉提着冷掉的煎猪扒心情颇好地走出地铁站,在看到长椅上几个神色莫名的「路人」后瞬间垮下脸来。 噢…… 脑子里浮现出麦考夫福尔摩斯那双一切尽在掌控中的灰蓝色眼睛,伊莎贝拉觉得自己这是碰上对手了。她充满怨气地狠狠瞪了一眼街角的摄像头。 监视器后的麦考夫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刚长出锋利爪子的小猫咪威胁了,他隔空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讨厌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的收藏~ 作者很懒很懒很懒很懒如果可以的话请大家监督催更orz 提梗也可以 如果有灵感的话会加在番外里 第4章 公主殿下的作死联盟 伊莎贝拉阴郁着脸,大步往前迈着,她的身后跟着一大批乔装打扮的特工,就在刚才,她给诺特先生发了条简讯,向他打探麦考夫福尔摩斯的底细。 诺特先生不愧是老狐狸,发来的简讯洋洋洒洒几百字,光毫无用处的废话就占据了一半,剩下的全是打太极和恭维麦考夫福尔摩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他的确是个严谨体贴的绅士。但是亲爱的诺特先生,您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isa」 「我父亲在威尔斯的地下酒庄存放了十年的葡萄酒真是醇厚香浓极了,任何人只要尝过就再也忘不掉。只可惜存量太少,不然我一定用它来答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isa」 发完这条简讯,伊莎贝拉果然收到了嗜酒如命的诺特先生「出卖」给她的关于麦考夫福尔摩斯的情报。她就知道,像泥鳅一样滑熘的老诺特先生对于美酒一向是毫无抵抗力,尤其是皇家藏酒,他可是惦记许久了。 「麦考夫福尔摩斯,二十六岁,父亲曾是一名政客,母亲是数学家,家里还有一个正在剑桥读书的弟弟——夏洛克福尔摩斯。麦考夫本人从军校毕业后特招进mi6,成为一名特工。从他加入mi6到坐上mi6长官的席位,用了不到六年。——n」 惊人的天赋,伊莎贝拉感嘆。 「就只有这些吗?您这些情报比英国菜谱还短,连一瓶葡萄酒的价值都不到。——isa」 「……好吧好吧,您还想知道什么?或许是他的感情经歷?——n」 「我对这个没兴趣。我想知道您对他的看法和评价,以及他在这六年里都做了什么?——isa」 「麦考夫足够理智和冷漠,做出的每一个决策都能达到利益最大化,他是一个标准的政客,各种意义上的。简而言之,殿下,您遇到对手了,他可不是好煳弄的。至于六年里的事情,涉及到保密条例恐怕我不能说太多,看在葡萄酒的份上,只能说一句:麦考夫当年执行的任务全部都是前期折损特工数量巨大的「废弃任务」。您应该明白了吧?希望下次您来探望我的时候不要忘了承诺。——n」 伊莎贝拉嗦了嗦腮帮子,她皱起眉头。「废弃任务」是指mi6的秘密行动因为前期投入的人力物力太大,当执行到一定程度时,小组人员全部死亡,派去的支援也全军覆没的情况下,只会再派出一次行动人员,这次派出的人员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是真的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而最后这批行动人员不仅仅要完成任务,还要负责收尾工作,一不小心死在异国他乡,甚至连尸首都运不回英国。死亡后,没有名分,没有荣誉,户籍证明上也只能被定义为失踪。出这种任务就是骑在死神脖子上跳舞。 伊莎贝拉陷入深深思考中,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 负责保护伊莎贝拉的特工们面面相觑,他们离她很远,只能看见大英帝国的公主殿下坐在路边长椅上噼里啪啦按着手机,过了很久很久,她突然站起身来,直直冲着特工们走过来。 「饿了吗?吃点东西。」伊莎贝拉把手里的猪扒硬塞给离她最近的特工。不等对方说话,伊莎贝拉转头就走。 有意思,一个聪明绝顶的「大魔王」,看样她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和夏洛克极度讨厌他的哥哥不同,伊莎贝拉在得知一切后,第一反应是挑战他,公主勇斗魔王什么的,总是比公主躲在骑士身后哭哭啼啼要来的有趣,不是吗? 找到了「新玩具」的公主殿下心情很好,连带着看跟在身后的特工们也顺眼了不少。 「跳伞,来吗?——a.h」 手机微微振动,伊莎贝拉看着来自奥斯顿希尔的短讯,略一思索,回復了句ok。 「玫瑰派对」,这是伊莎贝拉成立的俱乐部,里面非富即贵,聚集了英国所有热爱极限运动的有钱人家的孩子。而奥斯顿希尔则是这里面和伊莎贝拉关系最好的,他的妹妹——卡萝希尔曾经是伊莎贝拉在戈登斯顿中学的室友。希尔家族掌握着整个英国的能源生意,坐拥百亿英镑的财富。 「玫瑰派对」的宗旨是玩乐至上,没人知道这个俱乐部里到底掺杂着几种势力,会员之间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举办活动之前每个人都会在脸上涂上油彩或者戴上面具,掌握着这些权贵真实身份的创始人伊莎贝拉,拥有无法用价值衡量的巨大人脉财富。俱乐部的日常活动除了各种极限运动,会员在不知道彼此身份的情况下,可以自由交换情报,这些各个家族的继承人们年龄大都在二十岁左右,聊的除了投资就是股票。他们谈的秘辛足以让一个普通人一夜之间成为百万富翁。 第5页 一开始诺特先生对「玫瑰派对」如临大敌,生怕公主殿下叛逆到亲自下场组织违法犯罪活动,随着伊莎贝拉下令禁止一切违反法律的行为后,他才稍微放下心来。至于伊莎贝拉本人,则是在「玫瑰派对」中化名rosie,只有希尔兄妹俩知道她真实身份。 「明天上午十点。ps:听闻你转学了,卡萝非要跟你一起。方便透露下新学校吗?——a.h」 「爸爸给我请了家庭教师。:)——isa」 「好的。是我唐突了。——a.h」 伊莎贝拉装作不经意间扫过街角转来转去的摄像头,露出挑衅的笑容。 很可惜,麦考夫此时正开着无聊的会议,他现在无意在内阁会议上大出风头,麦考夫静静地聆听着那些年过半百的大臣们高谈阔论,尽管心底已经把这群人划分到金鱼的行列,但他面上不显,温和善意的笑容始终噙在唇边,让人根本挑不出错来。 会议上,有人忍不住出手试探麦考夫,提了几个刁钻的问题扔给他,都被麦考夫一一化解,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大臣们私下迅速交换了眼神,年轻的mi6长官不是善类,他们达成共识。 「sir,再次丢失目标……」 散会,麦考夫一边走出会议室,一边和同僚们日常寒暄,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冷汗直流的特工,三言两语迅速结束冗长的对话,脸上温和的表情瞬间卸下。 麦考夫推门走进办公室,跟在他身后的特工吞吞吐吐道:「半个小时前,公主殿下进了商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麦考夫调出监控,仔仔细细地看着,他面无表情,不经意间释放的威压让低头站军姿的特工汗毛倒竖,大脑叫嚣着逃离。 「巴勒斯坦还是利比亚?」 「抱歉,sir,什么?」特工嗫嚅着双唇。 「那就利比亚。」麦考夫露出慈善的假笑,「你会喜欢那里的。顺便,恭喜你,你不是一个人,这次小组的所有人都将和你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伊莎贝拉:fine. 我不想知道他的感情经歷,我一心只想搞钱。 玫瑰派对,就是一群富二代吃饱了撑的寻求刺激挑战极限日常作死的聚会。 这章男二和女主好闺蜜上线! 第5章 百变公主大咖秀 商场监视器里,小公主殿下先是到各个化妆品柜檯装作挑选购买的样子,从粉底、口红再到眉笔、修容挨个试了个遍。特工们跟在她身后,自始至终看不见伊莎贝拉的脸,但调取了全部监控的麦考夫却能清楚地看见,伊莎贝拉每借用一次美妆工具在自己脸上涂涂画画,她就消去一些自身的相貌特徵。等她上完最后一层散粉的时候,伊莎贝拉的样子和原本圆眼樱唇的古灵精怪少女相去甚远。 伊莎贝拉接着抱着一大堆衣服进了试衣间,磨蹭很久才出来,那时候她已经成了脚踩十厘米高跟鞋、穿着低胸装紧身皮裙的摩登女郎。 金色长捲髮被她随意挽起来,精緻的唇形涂满车厘子色的口红,她慵懒地撩了撩头髮,微微拉下dior新款墨镜,一双狭长的眼眸似一汪春水,她冲着特工里长得最帅气的那个小哥眨了眨眼睛。 伊莎贝拉能从特工们眼皮子底下熘走,其实不全怪那些倒霉的特工,就算是麦考夫也是重新倒回去看了一遍试衣间门口的监控才发现的。 伊莎贝拉的变装不仅仅是外貌上的,从她踩着高跟鞋扭着猫步从试衣间款款走出来的时候,她的一颦一笑都和伦敦街头三十岁左右的成熟女性别无两样。 伦敦街头,伊莎贝拉扭着跨,嘴里嚼着口香糖,她打算先去自己位于威斯敏斯特区的房子里住一晚。 「铃铃铃……」 路边电话亭突然响个不停,伊莎贝拉敏锐地停下脚步,等了大概二十秒,电话一直响个没完。她咬了咬唇,拉开门,接起电话。 「……」沉默。 「午安,公主殿下。您的猫捉老鼠小游戏玩的愉快吗?」 电话那边不紧不慢的声线再熟悉不过了,伊莎贝拉像泄了气的气球,她极力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福尔摩斯先生,您是否无聊到一下午都在监视一个小女孩正常的行踪?」 「当然不,事实上监视您只占用鄙人大脑处理事务的八分之一。」 「……也许您会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这并不冲突。公主殿下。」麦考夫淡漠的语气陡然一变,他用隽永的咏嘆调说道,「更何况您的事也很重要,鄙人向女王起过誓,担当您出宫后的监护人。」 「哈?我怎么没有听说……」 「如果您不喜欢周围有特工尾随,我们也许能谈谈,如何在您不反感的情况下,保障您的安全。」麦考夫语速很快,几乎是伊莎贝拉的话音刚落就接上话。 「……不要派人跟踪我,不要监听我的手机。」 「请容许我假设,假设您遭遇不测……恐怕特工来不及赶到,所以……」 「所以?」伊莎贝拉重复。 「所以,您的安全是第一优先。」像是验证他所说的,麦考夫翻动文件的声音很响,他确实是在边批阅文件边应付电话里的伊莎贝拉,「anything else?」 「我想知道您是怎么看破我的伪装的……」伊莎贝拉纠结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向狡猾的大福尔摩斯先生请教。不愧是圆场头子,两次交手都被对方巧妙识破。伊莎贝拉感受到一阵挫败感袭上心头。 第6页 麦考夫听出伊莎贝拉话音里掩饰不住的失落,就像是拿着自己最得意的藏品向大人炫耀却被人告知他最珍视的收藏不过是一堆便宜货的孩子,麦考夫联想到自家更令人头疼的幼弟,对伊莎贝拉的语气稍显缓和,他安抚性地开口:「您的伪装很完美,这毋庸置疑。您只是忘了一点——忘了撕掉鞋底的防护膜。」 「噢!防护膜!该死的防护膜……」伊莎贝拉恍然大悟,她新买的鞋子忘了撕掉底部的防护膜,这细节很小,但非常致命。 「淑女,公主殿下。」麦考夫出言提醒。 「nope.」伊莎贝拉不满地说。 在麦考夫眼里,伊莎贝拉此刻算得上是撒娇的行为足以让她的智商降到水族箱里去。好吧,看在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的份上,麦考夫绅士地包容了公主殿下小小的任性。 「请容许鄙人再次重申,您务必……」 可惜麦考夫只听到了一串忙音,愤怒的公主殿下毫不留情地狠狠扣上听筒,使劲推开电话亭沉重的玻璃门,招招手拦下一辆计程车,绝尘而去。 麦考夫在监视器后面看见计程车喷出一大口浓烟尾气,他怡然自得,被挂电话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麦考夫依旧保持理智。 但另一边的伊莎贝拉可就没有那么镇定了,她付过车费,谨慎地左右环顾确定没有特工跟随,再验证过虹膜和指纹,推开她的私人住宅的大门。关门的时候一声巨响,她大概是把房门当成了福尔摩斯先生的办公桌。 同她反叛出格的行为不同,这栋小洋楼布置的简单温馨,整体是碎花和风景画的田园风格。伊莎贝拉把自己扔进大床,连上衣也懒得脱,她的上下眼皮沉重得要死,只觉得自己在半梦半醒之间,好像浮在云上,睡也睡不踏实。 伊莎贝拉半夜是被渴醒的,她的喉咙干的冒烟。窗外天蒙蒙亮,伊莎贝拉没有开灯,赤着脚到冰箱里摸出一罐冰可乐,又给自己煮了一碗义大利面。 谢天谢地冰箱里还有最后一袋面条,不然她真的要饿死在私人公寓里了。如果她因为饿到失去理智半夜骚扰福尔摩斯先生……他会怎么样?生气吗?还是调动整个伦敦的便利店只为了给她送一份夜宵? 伊莎贝拉在脑海里推了一下可能发生的后果,她后背一阵恶寒。把煮坨了的面条塞进嘴里,伊莎贝拉从没像今天这样嫌弃过自己的手艺。 慢吞吞吃完不知道算是早餐还是晚餐的义大利面,伊莎贝拉去浴室泡了个香喷喷的玫瑰浴,等她敷完面膜擦好身体乳时,客厅的钟表时针指向「7」。 伊莎贝拉刷了会推特,她出乎意料地发现福尔摩斯先生竟然有社交帐号!她好奇的点开那个帐户名是m.h的可能认识的人,果然,一片空白,就像他的头像一样,空白。伊莎贝拉无趣地撇了撇嘴,再三犹豫,还是别别扭扭地点上关注。 奥斯顿希尔的专车司机来的很准时,伊莎贝拉刚好化完妆、换好工装裤和牛仔外套,这次她扮演的是来自美国的单眼皮雀斑小妞。 作者有话要说: 不写环描使我愉快 第6章 被顺带绑架的公主 车子稳稳停靠在路边,伊莎贝拉拉开车门,已经有三五个脸上画着夸张油彩的青年站在私人庄园门口,伊莎贝拉一眼就认出以一种掌控全场姿态站在正中央的奥斯顿,他今天涂了一张熊猫脸,憨态可掬的样子让伊莎贝拉忍不住微笑起来。 「女生?您就是rosie女士吧?」涂了一张中国式戏曲脸谱的蓝发青年愣了愣,马上上前彬彬有礼地寒暄。 在玫瑰派对俱乐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如果有成员脸上敢不涂油彩也不戴面具,那这个人一定是创始人rosie。因为只有她,能随心所欲变换任何一种身份。 在场的所有成员胸前都别着一枚小小的玫瑰徽章,伊莎贝拉热情地挥挥手,一张口就是地道的美式英语口音:「是我。人齐了吗?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奥斯顿点了点头,他引着大家登上直升飞机。 「这家跳伞机构资质还不错,设施齐全,指导教练也是专业的。」奥斯顿笑着说。 「噢,这真是太刺激了!」脸谱青年还没来得及背上降落伞,他抓住直升飞机舱门把半个身子探出舱外,唿啸而过的疾风狠狠抽打着他的脸颊,这一切都让他兴奋不已,「唿!要是就这么跳下去,那可太爽了。嗨,别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拜託,难道你们就没想过?」 「无所谓。反正免责责任书人手一份,您想跳我们也不会拦着。」伊莎贝拉笑了笑,「只是您的哥哥可能会喜极而泣。」 「噢,该死。」脸谱青年想了想和他争家产的哥哥,脸色铁青。他恋恋不捨地把头从舱门外缩回来,不情愿地接过教练手里的降落伞。 「自己跳?还是跟着教练一起?」 「当然是自己跳。」 伊莎贝拉接过教练手里的背包仔细检查了一遍,抬起头来,奥斯顿微笑着问她:「待会跳一起吗?」 「可以。」伊莎贝拉耸耸肩。 「那你待会把gps导航设定好……」 伊莎贝拉拉开舱门,奥斯顿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紧跟着,伊莎贝拉也果断跳下飞机。 在高空中,失重感和狂风抽打脸颊造成的窒息感让人有种绝望的濒死体验,伊莎贝拉调整着唿吸,航道始终跟随着奥斯顿。 第7页 降至规定的高度,伊莎贝拉抽开降落伞,风速终于没有之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望着脚下延绵不绝的树林和溪流,伊莎贝拉瞥了一眼gps定位系统,却发现他们的位置越来越偏。 直到落地,收起装备。先她一步降落的奥斯顿焦急地说:「该死!我的gps导航被锁定了!无法自己更改,它把我带到这什么鬼地方!」 伊莎贝拉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她打开手机,「无信号……」 「噢,damn it!」奥斯顿咒骂,他烦躁地揉了揉头髮。 「我们往前走一走吧,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住家。」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草丛里,伊莎贝拉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脚下,这种荒凉的地方很有可能栖息着蛇类,她可不想做第一个被蛇咬死的英国公主。 「奥斯顿!小心……」伊莎贝拉话音未落,走在她前边的奥斯顿身形一晃,掉进一个大坑里,奥斯顿唿痛的声音和咒骂的声音交替传出,伊莎贝拉站在坑边紧张地说,「你可以自己站起来吗?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这些掩盖的杂草还很新鲜,说明这是刚挖的陷阱,我们被人盯上了……」 「快躲开!」奥斯顿一声惊唿,他无暇顾及自己摔破了的膝盖,伊莎贝拉身后突然出现的蒙面男人让他吓得肝胆俱裂。上帝啊!那可是公主殿下! 伊莎贝拉后脑一阵剧痛,在晕过去之前,她狠狠地慰问了击打她头部的兇手全家。噢!这个感觉应该是球棒,她讨厌球棒! …… 后脑丝丝作疼,伊莎贝拉在梦里看见了金色短捲髮的女人,她无声地轻启双唇,蜜色唇釉微微濡湿,她在说什么?一个英文单词,读起来是isabe……她无声地唿唤着,那双迷倒了无数人的浅蓝色双眸盛满哀愁,她在担忧。伊莎贝拉迟疑着,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想要触碰梦里的金髮女人。 「mom……」 「伊莎贝拉……醒醒……」 梦里的女人身影渐渐暗淡,伊莎贝拉听见耳边有人轻声嘆息,意识逐渐归位,她甩了甩闷痛的头,低声喃喃:「……小点声,奥斯顿。」 「谢天谢地,」看到伊莎贝拉清醒过来,奥斯顿吊着的心终于落地,「女王保佑。」 伊莎贝拉的脑子混混沌沌,应该是轻微脑震盪,她抬起头来打量着周围。这是一间狭小的库房,唯一的窗户高达数米,她和奥斯顿双手被绑在身后,脚上扣着锁链。 「绑架。」伊莎贝拉小声说,语气笃定。 「呃?你怎么知道……」 奥斯顿经商头脑数一数二,但他一涉及到日常生活就表现出非同一般的蠢,当然,也可能是她太聪明了。伊莎贝拉强忍着头疼,低声快速问:「你知道我们飞机上那个跳伞教练是谁吗?」 「我不认识他,这有什么关系吗?」 「oh……」伊莎贝拉翻了个白眼,「从这里到正常降落地大约有一个小时车程,路不好走,算一个半小时吧,从我们昏过去到现在过了多久?」 「不知道……呃,我的手机被收走了。」 「当然。」伊莎贝拉低声嘱咐,「一会他让你打电话,记住,打这个号码。」 说着,伊莎贝拉报出那张神秘的纯黑色名片上的私人手机号。她对数字很敏感,那天只输了一遍,就牢牢记在脑子里了。 「呃,好。」 「背给我听。」 奥斯顿连续背了五遍,上锁的铁门轰然开启,突如其来的强光让伊莎贝拉不适地眯着眼睛,来的是一个蒙着脸的大鬍子男人。 「奥斯顿希尔,希尔家族的少爷。」那人声音嘶哑,他古怪地歪了歪头,看着伊莎贝尔,「你是谁?」 「安妮希尔,奥斯顿的表妹。」伊莎贝拉适时地表现出害怕,她缩了缩身子,眼神躲闪。 「噢,好吧,刚好。现在,希尔少爷,请给你的家里人打电话。」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手机,「我知道你们有钱人喜欢在手机里放什么定位器,很抱歉,在我这里你们没有机会。好了,说号码。」 奥斯顿背出那串数字,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男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很遗憾地通知您,您的儿子,奥斯顿希尔先生在我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麦考夫:……谁儿子? 斥巨资整了个封面!就沖这个封面,我尽量不坑 谢谢大家的收藏评论【土下座】 第7章 史上最倒霉的绑匪 「如果您不想三个小时后看到小希尔先生,」他顿了顿,看了一眼伊莎贝尔,补充道,「还有安妮希尔小姐的尸体,就把500万英镑打到我的卡上来!」 电话那边的人在敏锐地听到「安妮」这个女名后,敷衍的语气终于变得认真起来了。 「您把钱打过来,我收到银行简讯自然会放人,不要报警,否则您知道后果。」 伊莎贝尔翻了个白眼,这位可怜的绑匪大概是第一个敢把索要赎金的电话打给mi6的人。 「呃……风险?那就等我取完钱,我再放人……呃,好吧,按您说的,现金。至于地址,我会发简讯通知的。」 连奥斯顿都看出来了,这个绑匪不太「专业」。 「好,可以让他俩说话,但,只能一句。」说完,绑匪把手机贴在奥斯顿耳边,可怜的奥斯顿,他连对面是谁都不知道。 第8页 「救我!」奥斯顿干巴巴地说。 绑匪接着把手机贴在伊莎贝尔耳边,她的演技比奥斯顿强多了,哽咽的声音信手拈来:「叔叔救我,我的头好疼……我的包落在跳伞的直升机上了,里面有一张五十万英镑的支票……我想您可以拿它加在赎金里。」 「放心,钱已经准备好了,我很快就到。」 再次听到麦考夫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她的头更疼了,就像有几百只蚂蚁在她脑子里啃噬,绑匪瞪了她一眼,警告她别耍花样,他没有逗留太久,接了一个电话急匆匆地锁好门离开。房间再次陷入昏暗。 「伊莎贝拉……伊莎贝拉?」 「……」 「你还好吗?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茫然地抬起头,「你刚才叫我?」 「是,你怎么样?头还疼吗?」奥斯顿担忧地问。 「啊,大概是耳鸣……」伊莎贝拉神色疲惫,「轻微脑震盪,没事。」 「这还叫没事?!」奥斯顿不由得提高分贝,在收到一枚眼刀后,他讪讪地压低声音说,「你刚才给我的什么号码啊?」 「我的监护人。」 「……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不用劳驾……打给我爸爸就可以,他有500万英镑。」奥斯顿受到了惊吓,他刚才接电话时,对方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猜不出对方的身份,很显然他把接电话的人代入了王储殿下。 「不是。」伊莎贝拉深唿吸,「难道你想让他们调查玫瑰派对,然后知道我们干的好事?」 「呃,不想。」奥斯顿想了想他到处惹事的「丰功伟绩」,识趣地说,「之前你问跳伞教练的事……他和绑架有关吗?」 「当然。不然你的gps怎么可能这么巧被锁定航向,降落在这该死的荒地,然后我脑袋挨了该死的击打?」 「……」奥斯顿缩了缩脖子。 伊莎贝拉心里很烦躁,她完全是被动捲入这场闹剧!只是跳个伞而已,结果惹出这么一堆事,她招谁惹谁了。最重要的是,她昨天还强烈抗议福尔摩斯先生派特工跟踪她,今天就得向他求救,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奥斯顿还是一脸迷惑不解:「所以这一切……」 「这是一起针对你的绑架案。刚才那个绑匪是你家的司机,他最近被炒了,原因是赌博,而失去了经济来源又债台高筑的他最终决定铤而走险,他有个朋友或者兄弟在富豪云集的跳伞俱乐部当教练,你是这家俱乐部的常客,绑匪策划这起绑架案很久了,当你预订今天的跳伞时,你的信息就被教练泄露给了绑匪,别这么看着我,这很明显啊,你的gps导航被篡改锁定,只有教练能接触到你的gps。最关键的是,我们所有人的导航上只有你的被做了标记——一个粉色的贴画,我猜你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知道你会在脸上涂油彩,为了准确确定你的身份,他不得不这么做。 「这是绑架案不是谋杀,因为他只是篡改了你的导航,如果他和你有仇,大可以直接放一把坏的降落伞在你背包里。至于为什么是教练,因为另一个能接触到你信息的跳伞机构创始人不缺钱,你懂吗?如果这个赌徒绑匪身边有富豪朋友,还用得着策划绑架案? 「跳伞教练必须跟着飞机降落在原定降落点,那里离这里粗略算大概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所以在一个半小时内,这附近只会有一个绑匪。」 「等等,你为什么说他是我家司机?」奥斯顿一脸懵,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他说话的语气!他以为电话那边是你爸爸,说话不由自主带上敬语,说明他曾经是为上流人物服务的,而最重要的是,你看地上的车痕,很淡,但是能看出来这是一台迈巴赫。你觉得他能买得起迈巴赫么?还有赌博,他的右手只有四个手指,小指是从根部被切断的,切口很新,创面像是砍刀造成的,他还不起钱,被赌场切掉了小指。」 「但我没见过他……」 「噢当然,他不是直接为你或者你爸爸服务的,甚至可能只是在为希尔集团某个经理开车,他认不出来希尔先生的声音,也不知道我根本不是你的表妹。」伊莎贝拉耐心地解释,她觉得多说话能缓解自己越来越沉的头颅。 「精彩……我完全明白了……伊莎贝拉,你真的令我惊讶……」 「先不必惊讶,一会如果着火了,你记得带我一起逃,我头晕。」伊莎贝拉淡定地说。 「什么?!」奥斯顿差点跳起来,「着火?」 「他的打算是拿到钱就马上撕票。因为他以为你认识他。」伊莎贝拉鄙夷地说,「业余的绑匪。他身上有汽油味你没闻到吗?」 「没……」 伊莎贝拉一脸「看吧你就是太蠢了」的表情。 「那……我们怎么办?」奥斯顿纠结地说,他脸上的油彩已经风干结块了,一道一道的很是滑稽。 「你不是打了电话吗?」 「这,靠谱吗?」 「如果他不靠谱,你最好担心下英国的未来。」 「呃,就算他抓住了绑匪,那万一我们被回来的跳伞教练抓个正着怎么办啊?」 伊莎贝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刚刚发现他的大脑还算是在工作,她说:「所以我提醒他了。」 「什么时候?!」 第9页 「那句话,我让他去飞机上拿支票。」 「就这一句?!他能懂吗?」 伊莎贝拉假笑着说:「虽然我很不想说,但为了你脆弱的小心脏着想,我刚才打的是mi6的电话,直通最高长官的那种,所以刚才接电话的是你们之前在俱乐部里讨论过的麦考夫福尔摩斯。」 作者有话要说: 麦考夫:打给mi6要赎金,有趣。 第8章 你马甲掉了 奥斯顿陷入深深的沉默,可能一时半会还消化不了来营救他们的是大英帝国最顶尖的国家力量这个震惊的消息。 窗外很安静,连这个季节常见的昆虫吱吱声都听不见。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昏暗的破旧库房里彼此的唿吸声清晰可闻。伊莎贝拉觉得自己不太好,她脸颊发烫,身上穿着的紧身运动衣像被冷汗浸湿,她全身忍不住细微地颤抖,急于寻找一丝热源。 伊莎贝拉又开始陷入之前那种虚幻与现实相交的缝隙中,这次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天真烂漫的金髮女孩,她肆意笑着,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上吹肥皂泡泡。啪!泡泡破裂,随之梦境崩塌,伊莎贝拉知道那是她母亲的童年,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可她就是知道。 梦里悠闲舒适的田园风光逐渐被黑暗替代,朦朦胧胧间,她看见了一双仿佛看透一切的锐利的眼睛。 是麦考夫福尔摩斯。 短暂的耳鸣症状得到缓解,伊莎贝拉这才听见外头直升飞机螺旋桨发出的巨大轰鸣声。麦考夫低头替她解手腕上的绳索,伊莎贝拉恍惚间闻到一股幽冷的松木香。 代表硝烟和烈火的汽油味和这种冷冽到极致的香在他身上惊人的相配,就像麦考夫本人,哪怕置身危险中央,巍巍雪山也泰然自若。 「您之前是在开会么……」伊莎贝拉瞅了眼麦考夫略显正式的领结,有气无力地问道。 「不要说话,您在发烧。」麦考夫严肃地说,他没有直接回答伊莎贝拉的询问,而是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公主殿下单薄的肩头。 奥斯顿在一旁的特工搀扶下先一步登上直升飞机。麦考夫手臂托住伊莎贝拉的腿弯,轻松将她打横抱起。 「请恕鄙人失礼。」但他语气一点都没有失礼的意味,麦考夫抱着伊莎贝拉快步走向舱内,那里有全套的医疗设备和技艺精湛的医生。伊莎贝拉在电话里向他隐晦地提及了受伤事实。 冷风吹过,伊莎贝拉下意识地寻找离她最近的热源,她把头埋进麦考夫胸口,在失去意识前闷闷地说:「我很抱歉……」 这句话很轻,轻到话音未落就四散在风里。她的声音低落,带着点娇软的小奶音,话里的委屈让麦考夫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抓着他西服马甲不撒手的女孩。她那双翡翠一样总是闪着灵光的大眼睛紧紧闭着,玫瑰一般柔软的嘴唇也因为滴水未进而干燥起皮,发烧让她的脸颊聚起一团红晕,不闹腾的公主殿下看起来顺眼多了。 麦考夫被打断工作的不满终于减轻了一些,他微微活动着面部表情,一路上的低气压冷脸有松动的迹象。 一上飞机,伊莎贝拉就被严以待命的医生接过去做初步的诊疗。麦考夫安排好一切,这才落座。奥斯顿坐在他旁边大气不敢喘,如果可以的话,此刻昏过去的为什么不是他呢? 「鄙人也是这么想的。」麦考夫似笑非笑地说。 「呃!」奥斯顿低头不敢去看麦考夫,商人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的麻烦和危险程度到了难以想像的地步。 「或许希尔先生能跟鄙人说说,你是怎么做到差点让英国和德国就此宣战的?」麦考夫打开怀表,低头看了看时间。 「抱歉,您说什么?开战?」 「奥斯顿冯希尔先生,您是德裔。」麦考夫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在十八世纪,您这样的行为值得两国为此宣战。」 奥斯顿显然不能理解麦考夫的冷幽默,他垂头丧气地把他们的经歷说了一遍,重点说了伊莎贝拉的那番推理。 「伯蒂奇布鲁克,曾经在希尔集团为市场部财务经理开了三年的车,两个月前因为打架斗殴被开除。伯蒂奇嗜赌如命,欠了有……五十万英镑。」麦考夫拿着手里的文件平静地朗读,「博塔斯米尔,z&y跳伞机构教练,帮伯蒂奇从后台调取了你的个人信息。以上两人都被mi6逮捕。」 「噢,和伊莎贝拉猜的一模一样……」 「鑑于飞机还有十五分钟降落,鄙人觉得这点时间足够希尔先生说说他们的淘气包俱乐部了,毕竟……」麦考夫看着变了脸色的奥斯顿,露出看到猎物的志在必得的笑容,「毕竟希尔先生脸上的油彩虽然擦过,但可能太过匆忙,擦的不太仔细。更何况您不菲的运动外套袖子上的颜料也很瞩目。」 「……」奥斯顿顶着圆场头子的威慑目光,冷汗从额角滴落,他大概享受到了mi6专属一对一审讯,而且还是超级豪华版。 「我……」奥斯顿艰难地说,「我们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就只是一群喜欢挑战自我的年轻人的聚会而已。」 「这点鄙人了解过了。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真的只是这样,好吧,我们私底下还会八卦一下圈内的事,很正常吧,年轻人在一起聚会总会说点儿有意思的。」 麦考夫笑了笑,说:「一群即将接替商业帝国的年轻人?」 第10页 「……」奥斯顿蔫了,「我们真的没干什么坏事,这是死命令。伊莎贝尔亲自下令。」 「公主殿下在其中的身份是?」麦考夫紧盯着奥斯顿,飞机还有两分钟降落。 「……」 麦考夫不急,他低下头去摆弄了下手中的怀表,貌似无意:「博塔斯米尔——你们的跳伞教练,说她叫rosie。你们都这么称唿她。」 「……好吧,伊莎贝拉是创始人,代号rosie。」 刚好,两分钟。麦考夫马上站起身来,他收回怀表,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 「sir,抵达巴茨医院。」全副武装的特工低声道。 「马上把公主殿下送进私人病房。」麦考夫冷淡地吩咐,转过头来瞥了一眼奥斯顿,后者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麦考夫温和地笑了笑,「给希尔先生也做一个检查。」 「……」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不该说的,奥斯顿心里一阵悲凉。 「封锁这次行动的档案,所有行动记录我亲自过问,十分钟后接通王储殿下的电话。」麦考夫说。 「yes,sir!」特工啪地一个立正。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拥抱……吧 第9章 梦境与现实 「isa……」 復古的老旧挂画很久没有清理了,油画屑像鱼鳞一般捲起,它颤巍巍地抓住画布,尽管只剩下最后一丁点画屑相连。木制楼梯曾经修补过的扶手光洁如新,这和记忆里的建筑相去甚远。伊莎贝拉一步一步走在陌生的白金汉宫,偌大的房间好像被人按下了终止键。她停下脚步,站在楼梯最高处俯视着门厅。 死寂。伊莎贝拉去看挂在墙上的时钟,那是一款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古董,报喜鸟会在整点的时候从烟囱装饰里冒出,叮铃铃的钟声让本就空无一人的房间更显诡异,就像老式恐怖片里怪异的小丑出场前渲染的紧张气氛,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它才会出现,或许下一秒,或许永远都不会出现。 「当年我是在这儿跳下的楼梯。」 伊莎贝拉勐地回头,她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女士,金髮蓝眸,戴着着名的「珍珠泪」王冠。 黛安娜王妃轻轻拍了拍伊莎贝拉的肩膀,语气和缓:「isa,我的小女儿。」 「妈妈……」伊莎贝拉迟疑着,她开始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她曾听说,黛安娜王妃在怀着哥哥的时候,精神恍惚主动跳下过楼梯。 「真高兴能见到你。你很像我……鼻子、嘴唇。」黛安娜王妃抬起手,抚摸着伊莎贝拉的脸颊,「我走的时候,你才那么小……」 这是梦境。伊莎贝拉这么告诉自己。因为她对母亲的思念,才会产生黛安娜王妃的幻影。报喜鸟毫无预料地从挂钟里冒出头来,一串急促的钟声响起,甜美的童话梦境被狠狠打碎,露出里面哀伤怪诞的悲剧内里。小丑最后还是出场了,它特意挑了母女情深的戏份隆重登场。一切有什么不一样了,就像每一个相信这个世界有圣诞老人的孩子,在某一瞬间会被迫长大,明白这个世界的冷漠残酷。这里没有童话故事里王子和公主幸福生活在一起的完美结局。眼前的黛安娜王妃把王冠扔到楼下,「珍珠泪」四分五裂,就像她回不去的爱情,她毫不留恋地站在楼梯口一跃而下。 「mom——」 伊莎贝拉大汗淋漓,头疼的症状减轻了许多,入目的是一片乍眼的白,刺鼻的消毒水味争先恐后涌入鼻腔。脸上特效妆带来的异物感消失,看来福尔摩斯先生细心地替她卸了妆。伊莎贝拉缓缓侧了侧头,看见坐在她床边的哥哥。 「伊莎贝拉?你还好吗?」威廉王子担忧地看着他的小妹妹。 「还好……只是有点发烧,没什么事。」伊莎贝拉咳嗽几声,她本来以为醒来谁也不会看见。 「那就好。嗯……你知道的,王室出门非常麻烦,总是有一些八卦的记者围追堵截……所以父亲让我来看看你。」 「父亲知道了?」伊莎贝拉脑子一片混乱,她不知道麦考夫对王储殿下透露了多少事,但愿他没把玫瑰派对的事说出去! 「对。福尔摩斯先生打的电话。」威廉王子体贴地递上一杯水,「说真的,你怎么会被绑架?」 「呃……我也不清楚,头疼……有些事想不起来了。」 「好吧。不过你做好心理准备,你可能又要禁足了。」威廉王子耸耸肩,无奈地说。 「福尔摩斯先生呢?」 「他很忙。」 伊莎贝拉此刻迫切想见到麦考夫本人,她必须在脑海里做出最坏的预案,如果他把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她该怎么辩解? 「你好好休息。」 「再见,哥哥。」伊莎贝拉从善如流地说。 病房安静了没有五分钟,房门再次被敲响。 「请进!」伊莎贝拉打起精神来,也许这次进来的是福尔摩斯先生? 「嗨……伊莎贝拉,我很抱歉连累了你。」 好吧,是奥斯顿。伊莎贝拉撇了撇嘴。看他畏手畏脚的样子,肯定是被福尔摩斯先生审问过了,结果显而易见,老天,有人能在圆场头子手下撑过两个回合吗? 奥斯顿不好意思直视她,低头小声说:「我……对不起,福尔摩斯先生太可怕了……我告诉了他,你是玫瑰派对的创始人rosie。」 「没关系,」伊莎贝拉无力地说,「反正他最后也会查到。」 第11页 「还有……关于绑架案,连累你了。」 「没关系,要是没有我,你可能这会正在被bbq。」 「呃!」 伊莎贝拉露出一个假笑,连哄带骗两三句话就把奥斯顿忽悠出了病房。 站在病房门口的奥斯顿:我来干嘛了? 伊莎贝拉深深吐了口气,福尔摩斯是一个典型的政客,要想让他保守秘密,就必须提出他感兴趣的筹码,这样才有资格和他谈判。但是,现在他对什么感兴趣呢? 「叩、叩、叩。」门被有节奏地敲响了。 「请进。」 麦考夫换了一身西装三件套,像个贵族一样缓步走进病房,他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就像长辈慰问似的,他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对伊莎贝拉的关心:「抱歉,鄙人刚刚结束会议,公主殿下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伊莎贝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得麦考夫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很不舒服。」 「哦?」麦考夫反问。 「您是怎么和我爸爸说的?」伊莎贝拉急切地问。 麦考夫优雅地落座,他笑了笑,把问题反抛回去,缓声道:「您想让鄙人怎么说?」 政客三要素:踢皮球、打太极、猜字谜!伊莎贝拉看着那张悠然轻松的脸,她暗暗咬了咬牙,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福尔摩斯先生,给您添麻烦了!还有,谢谢您!福尔摩斯先生,谢谢您救了我!」 这话听上去还没有她昏迷之前说的那句「sorry」来的真心实意。麦考夫从西服内袋拿出一个透明包装袋,里面放着一部小巧的手机。 「我的手机?」 麦考夫递给她,说:「是的,从绑匪身上搜到的,我想你应该需要它。」 「的确……谢谢您,先生。」伊莎贝拉拿在手上掂了掂重量。一旁的麦考夫看她狐疑的样子,哑然失笑。 「没有窃听器,您大可放心。皇室不在mi6的窃听范围之内。」 「不好意思,」伊莎贝拉理直气壮地说,「请您谅解,经过您的手的东西,我想任何人都会往不好的方面去怀疑。」 麦考夫露出一个「非常遗憾」的表情,他站起身来,说道:「那真的很抱歉了。您好好休息,三天后您将转入白金汉宫静养。」 三言两语被麦考夫岔开话题,伊莎贝拉有些恼怒地问:「所以您到底怎么跟我爸爸说的?」 「a naughty journey.」麦考夫脸上高深莫测的假笑让伊莎贝拉翻了个白眼,她很失礼地对麦考夫吐了吐舌头。 「礼仪,公主殿下。」麦考夫出言提醒。 作者有话要说: 黛安娜王妃年轻的时候真的很漂亮!!女主大概有六七分像她。手机打字好像放不了图orz 第10章 温莎城堡静养中 伊莎贝拉最终还是没有从狡猾的圆场头子嘴里打探出有价值的信息,这让她在医院休养的三天都惴惴不安。不过王储殿下打过来的电话里声音还算是平静,伊莎贝拉稍微定了定心,事情还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糟。 麦考夫福尔摩斯绝不是仅仅满足于mi6最高长官位子的人。伊莎贝拉从麦考夫那双隐瞒了一切情绪的灰蓝色眼眸里看得出来,他有更大的野心。在不明确玫瑰派对于他有何助力之前,他大概率是不会率先摧毁的。 是她被紧张的情绪影响了大脑的理智判断,自乱阵脚。伊莎贝拉长舒一口气,既然她手里握有筹码,那她就依旧有和福尔摩斯先生谈判的资格。现在,她只需要等,等麦考夫主动提起交易条件。 当伊莎贝拉无聊到把苹果放在电视机柜上,拿叉子隔空投掷时,王室的车子低调驶入巴茨医院,但这次他们没有开向白金汉宫,而是去了位于英国伯克郡的温莎城堡。 伊莎贝拉心底一阵哀嚎,温莎镇还不如伦敦有意思,如果让她在这里禁足几周,她发誓一定会疯掉的。显然,倍受父亲和哥哥们喜爱的温莎城堡在小公主殿下这里简直是比白金汉宫还要可怕的囚笼。 在滑铁卢厅,伊莎贝拉见到了正在度假的女王陛下和王储殿下,果然,和她猜的不差,王室只知道她被绑架的事,关于奥斯顿和玫瑰派对,他们一无所知。 安慰了一下受到惊吓的老人家,伊莎贝拉主动说起笑话逗女王陛下开心。要说孙辈的这几个王子公主里,谁最得女王陛下欢心,那一定是嘴甜还是个开心果的小公主殿下了。 陪奶奶享用完她的下午茶,伊莎贝拉觉得自己的牙齿隐隐作痛,覆盆子果酱太多了!三明治里到底为什么抹那么多果酱,就算马上喝一口微苦的伯爵茶也没法沖淡嘴里的甜腻。但,没办法,谁让这是女王陛下的最爱呢。 被告知两个小时后用晚餐,伊莎贝拉决定先到处走走,不知道她去年种在卧室露台上的粉玫瑰还活着吗?伊莎贝拉「噔噔噔」跑上楼梯,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门厅,终于推开她卧室的木门。 卧室保留着她走之前的样子,巴洛克风的装潢和整个温莎城堡都是配套的,柔软豪华的欧式大床、轻盈柔美的丝纱床幔以及做工考究的古董梳妆檯静静地等候着它的不知道第几任主人。她推开阳台门,露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僕人们把花卉照顾的很好,但,伊莎贝拉找遍了所有花盆,也没有看到她的粉玫瑰。 也许,这里不适合玫瑰生长吧,伊莎贝拉遗憾地腹诽。 第12页 是的,王室没有玫瑰。她早该知道的。 伊莎贝拉把自己摔进身后的大床上,被子是新换的,还带着阳光干燥温暖的香气,如果硬说她喜欢温莎城堡哪一点,或许是柔软到可以做蹦床的床铺? 「噢…伊莎贝拉,你还好吗?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和我哥哥竟然经歷了绑架!上帝啊!但愿你没有受到惊吓。——c.h」 来自卡萝希尔的简讯。伊莎贝拉慢悠悠地回復道: 「我很好。我想奥斯顿可能比我受到更多惊吓。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isa」 「他只是被福尔摩斯先生吓坏了。你知道的,不是谁都能接触到mi6最高长官。对了,我听说你不会再回戈登斯顿了是吗?——c.h」 「很抱歉,他们给我请了家庭教师。——isa」 「噢,老实说,你应该直接去上大学了,你完全可以,伊莎贝拉。没有你,戈登斯顿无聊透顶,你猜我的新室友是谁?是德文郡公爵的大女儿安娜卡文迪许。——c.h」 伊莎贝拉忍不住微笑起来,卡文迪许小姐是出了名的傲慢和难相处,曾经辞退过十四个贴身女僕,最快记录是仅用了三十分钟就辞退了一个,理由是她搞错了卡文迪许小姐衣服上绣花枝藤蔓的丝线颜色。可怜的女僕,她直到被辞退也搞不清绿山雀色和松石绿色有什么不同。 「伊莎贝拉?你在吗?」 「呃,我在!」伊莎贝拉从床上跳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摆,「哥哥?」 「是,我听说你遭遇了绑架……那真是太糟糕了,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保护你安全的!」哈利王子担忧地看着他的妹妹。 「呃,其实不关福尔摩斯先生的事……」伊莎贝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也许我们可以去会客厅闲谈?你好像有事要跟我说。」 「好的。」哈里王子侧身让了让,两人并行走在狭长的古堡长廊上。 「最近是有什么活动吗,怎么大家都在温莎城堡?」伊莎贝拉有点没话找话,她二哥一向比较内敛。 哈里王子绅士地替伊莎贝拉拉开椅子,两人就座。这是一间中等大小的会客室,汉白玉的茶几上放着一套精美的西洋棋。 「日常度假。」哈里王子笑了笑。 「噢,他们总是喜欢这样。」伊莎贝拉捏起一枚玉石棋子攥在手里把玩,「要不要来一局?」 「嗯……」哈里王子犹豫了一下,无奈地说,「你总是会赢,从小到大。」 「好吧,我会让着你的。」伊莎贝拉耸耸肩。 「你知道吗?哥哥要结婚了。」哈里王子心不在焉地挪着棋子。 伊莎贝拉惊讶地说:「噢……是那个等待的凯特吗?」 「嗯……是的。」哈里王子又补充了句,「我是偷听到的,你不要说出去了。」 「当然。」伊莎贝拉指尖敲了敲桌子,不满地说,「该你了。」 「礼仪。」哈里王子不贊同地看向伊莎贝拉的指尖,他皱眉问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伊莎贝拉趁胜追击,把她哥哥的棋盘杀了个片甲不留,「他需要一个王妃。这和是谁有关系吗?反正最后……」也是一个皇室符号,或者说是吉祥物更为恰当。伊莎贝拉把这句话咽进肚子里。 「但她是个平民。这是头一回。」哈里王子头疼地看着自己「in check」的国王棋,瞪着一双湛蓝的眼睛,说:「哦,我就知道。」 「二十一世纪了,时代在发展,英国已经不是日不落帝国。很明显,皇室也应该转型不是吗?」伊莎贝拉喝了口茶,突然觉得和自家哥哥下棋一点意思都没有,赢得毫无挑战性。 「一个亲民的王室?」 「也许。」伊莎贝拉看了眼挂钟,下午六时整,「好了我亲爱的哥哥,先别想那么多了,是时候去享用晚餐了,我想我们应该先换一身衣服。」 「噢,是的。」哈里王子也抬眼扫过时钟,他脸上终于有了一丁点笑意,「还不算晚,希望我们一会儿别迟到。」 作者有话要说: 搞不清神夏众人年龄设定和王室各种王子公主的年龄…… 所以就统一按我的时间线来了,可能会有bug,大家尽量无视吧orz 麦考夫大女主十岁(是我能接受的最大年龄差了)夏洛克大女主三岁。 然后设定上女主比王室的几位公主都要小 第11章 向大英政府宣战 柔软的白绸纱长裙巧妙地掩盖了伊莎贝拉微微隆起的胸脯,她金色的长捲髮被心灵手巧的女僕盘成一个端庄优雅的髮髻。长木桌上,金丝白瓷餐盘和花纹繁复的纯银刀叉之间的距离精确到毫米。 长桌尽头坐着女王陛下,其他人顺着次序按照辈分严格就座。伊莎贝拉绷直了嵴背,贵族家里的椅子上的靠背完全是装饰品,若不小心靠在上面,会被人认为是非常失礼的表现。 长桌中央的镀金烛台底座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金龙,从它古旧的做工来看,这应该是一件来自遥远神秘的东方古国的古董。负责上菜的男僕们手脚轻快,餐具放在桌子上没有发出一丝响声。 按王室传统来说,女王没有拿刀叉餐具之前,其他人都不许动刀叉,伊莎贝拉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而眼睛则盯着自己盘子里的煎鱼。 噢……又是英国菜。伊莎贝拉面如菜色,但愿当年英法战争的□□不是因为一本菜谱!女王陛下用餐很慢,她严格遵循贵族礼仪,一口食物细嚼慢咽,直到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光。 第13页 女王陛下很好地照顾到了大家的用餐速度,因为当女王停止用餐时,其他人也要跟着放下刀叉,以示尊敬。当大家都差不多把盘子里的食物清理干净后,女王陛下才慢悠悠地拿起手帕轻轻点了点嘴唇。 伊莎贝拉感觉这顿饭吃的自己胃疼,鱼腥味让她勉强吃了几口,其他人都有餐后酒——杜松子酒,这是女王的最爱,但伊莎贝拉还有两年才成年,她被特意叮嘱不许饮酒。 终于结束沉默而漫长的用餐时间,伊莎贝拉漱了漱口。等长辈们先走,她百无聊赖地望着墙面上镶着的巨幅伊莉莎白女王肖像油画,开始数女王陛下头上的王冠到底有几颗宝石。哈里王子比她先一步离开,伊莎贝拉见时候差不多了,低调起身,她刚走上楼梯转角,碰到好像专门在等她的王储殿下。 「伊莎贝拉,明天你准备一下回伦敦,女王陛下为你请了剑桥大学的教授,专业是数学。我仔细考虑了怀特老师的建议……也许你明年可以提前参加大学的入学测试。」 「数学?您是打算让我考数学专业吗?」伊莎贝拉不动声色地问。 「你很有天赋。」 「但我想选一个我喜欢的专业。」伊莎贝拉看着严肃的王储殿下,她一直知道父亲可能不太喜欢她,就像他也不喜欢二哥一样。父亲不喜欢二哥的理由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打扰了父亲最爱的马球运动。至于不喜欢她的理由……自己那和已故王妃相似的脸庞足以解释一切。 「……」王储殿下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好吧,你想学什么?」 「呃,商科,比如经济学什么的。」 「我会转告女王陛下的。但你明天还是要准备回伦敦。」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伊莎贝拉快要掩饰不住唇角愉悦的笑意,太好了!明天回伦敦!她现在觉得哪怕是白金汉宫,都比偏僻的温莎城堡要好。 「对了,你不要忘记邀请福尔摩斯先生到白金汉宫做客,他这次帮了大忙,你应该当面致谢,这是礼仪。」 噢!该死的礼仪!伊莎贝拉尽管内心疯狂吐槽,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她点点头,说:「好的。」 目送王储殿下转身离去,伊莎贝拉没有立刻回卧室,她快步走向位于三楼一隅的藏书室,在那里待到晚上十点,她才在女僕的提醒中不情愿地回寝室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回伦敦呢! 英国逐渐湿冷的天气提醒人们圣诞节快要到了,伊莎贝拉是在用早餐的时候得知的这个消息,那时候她刚把煎的两面金黄的鸡蛋饼塞进嘴里,一阵冷风抚过她露在外面的手臂,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伊莎贝拉强忍住发痒的鼻子,以免她在女僕面前不雅地打喷嚏。 临行前,伊莎贝拉特地换上驼色短双面呢大衣,车子缓缓驶出温莎镇。英国多变的天气让人永远也拿不准出门会不会被雨淋成落汤鸡,后来,厌倦了出门必须带伞的英国人想通了,随它呢!年轻人随性多了,他们才不管会不会下雨,反正在伦敦,一朵云就有可能下个十分钟的阴雨,然后风一吹,又是一个晴天。他们有时候还挺喜欢突如其来的小雨,那样他们就能竖起大衣衣领,想像自己是一个冷漠无情的杀手,亦或者是来自十八世纪的贵族剑客,来无影去无踪地穿梭在雨幕里。 抵达白金汉宫,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司机先一步替伊莎贝拉拉开车门,绅士地撑起一把黑伞。伊莎贝拉低头小心避开地上的积水坑,牛筋底皮鞋踩在地面,溅起星星点点的泥浆。她提起过长的红裙,身后的司机一直为她打着伞,直到把公主殿下送进宫殿里。 伊莎贝拉微微点头致意,司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雨幕中。跟过来的女僕拿来崭新的羊皮拖鞋,伊莎贝拉换好鞋子,女僕们体贴的解下伊莎贝拉沾雨的外套,并奉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 「我讨厌下雨天……」伊莎贝拉喝了一口热茶,五脏六腑又活了过来,四下无人,她吹了吹热气,小口小口地把一整杯姜茶喝下肚去。 再次换上轻盈的白纱裙,伊莎贝拉随手拿了一份报纸,标题上的巨幅字体让她不得不被吸引注意力。 「泰晤士河惨案:无头男尸寻人认尸」 今早才发现的一具无头男尸,应该是在河里泡了很久才被冲上河岸,他身上没有任何证件,也没有钱包,伊莎贝拉从警察拍的现场图来看,这人应该一米八高,体重八十公斤,肌肉发达,图片实在是太模煳了,为了照顾民众的情绪,图片还贴心地打了马赛克。 伊莎贝拉忽然对这个案子有点兴趣,她打开推特,出人意料地发现推上很少有人讨论这个案子,大部分话题都是配合警察寻人。 奇怪。伊莎贝拉的第六感告诉她,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案子,兇手残忍地杀害了受害者,没有选择埋尸,而是直接把他扔进人流量最大的泰晤士河,就像是……在故意向什么人宣战。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收藏~ 第12章 关心无用 连着上了三天课,伊莎贝拉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今天是休息日,她被特许可以自由支配时间。三天来,她的日程表密密麻麻,除了经济学课程以外,她每周还要上两次花艺课,据王储殿下所言,这能陶冶情操,让她不必到处跑来跑去招惹是非。 第14页 伊莎贝拉纠结了一分钟,最终理智占了上风,她不情愿地拿起手机拨通备註是大魔王的号码,父亲说得对,她是该亲自向福尔摩斯先生道谢。 手机铃声响了三秒,听筒那边传来男人平静的声音:「hello?」 「早上好,福尔摩斯先生。」伊莎贝拉舔了舔唇,她感觉自己有种刻意的谄媚,「您忙吗?」 电话那边的人好像愣了一下,随即那淡然的嗓音响起:「我假设您打电话来并不是为了问候?」 伊莎贝拉尴尬地笑了笑,也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我想向您当面致谢,为了那桩绑架案。如果您有空,我可以去您的办公室吗?或者您来白金汉宫也可以,我们可以一起用下午茶,呃,您知道的,王室的甜品师烘焙的小蛋糕非常好吃……」 「下午三点二十分,」就在伊莎贝拉不抱希望的时候,男人突然说话,他语气依旧是平平淡淡的,「白金汉宫。鄙人准时到访。」 总觉得他是在听完最后一句话时才改变的主意,但不管怎么样,他答应了,伊莎贝拉笑着回復道:「当然,届时我会恭候您大驾。」 伊莎贝拉磨磨蹭蹭地从床上坐起来,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束鲜花,这是她第一次在花艺课上的作品,里面插着粉色郁金香、百合以及其他不知名的暖色调小野花。花香袭人,有助于改善她失眠的坏毛病。 赖床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伊莎贝拉简单用过午餐,披着一件兔绒短外套,她窝进壁炉旁的沙发里,手里拿着一本《资本主义与自由》,等麦考夫福尔摩斯的小黑车停在白金汉宫附近时,伊莎贝拉还差两页把书看完。 女僕爱丽儿尽职尽责地提醒伊莎贝拉贵客莅临,伊莎贝拉抬头看了一眼时钟,下午三点十分,比麦考夫在电话里提到的时间早了十分钟。 「噢,快请他进来。」伊莎贝拉随手把书籍放在桌子上,她优雅地站起身,低声吩咐女僕去把下午茶端上来。 麦考夫依旧是西装三件套,这次他的领带是深蓝色的,配上他纯黑色的西装,整个人散发着矜贵严肃的气场,和以往不同的是,他手里握着一把长柄黑伞,伞布厚实、木质伞柄握感舒适,整把伞拿在他手里,就像一把低调的长剑。 不,这不是错觉。伊莎贝拉敏锐地察觉到男人坐下时,他把伞随意挂在扶手上,那一瞬间伞的轻微抖动揭露了伞骨内里不易让人注意到的小问题——伞芯的密度不同。她猜,里面可能藏着一把西洋剑。 「很高兴您能在百忙之中接受我的邀请。」伊莎贝拉笑着说,「真的非常感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 麦考夫矜持地笑了笑,说:「这是鄙人的职责。」他眼睛随意看着会客厅的布局,最终,他貌似无意地提起,「弗里德曼的书?您打算明年考经济学专业吗?」 伊莎贝拉拿起桌子上的《资本主义与自由》,说:「是的,但我还没有考虑要去哪个学校。」 麦考夫活动了下手指,说:「如果您需要,鄙人可以给您一些建议。」 「好的,有需要时我会找您的。」 列行公事的寒暄有些枯燥无味,还好下午茶糕点及时送到,纯正的英式红茶配上浓香的牛奶,茶香和牛奶香巧妙地融为一体,女僕把现磨纯可可粉均匀地洒在奶茶上,伊莎贝拉推荐麦考夫来一块甜点师的拿手好戏——巧克力松饼。 一开始,麦考夫表现的非常克制,他良好的教养让他只是拿了一小块,在品尝到柔软如同云朵的松饼和微苦醇香的巧克力酱后,严谨的圆场头子忍不住又一次向巧克力松饼下手了。 这一切都被伊莎贝拉看在眼里,看来令全英的□□都闻风丧胆的mi6长官先生对甜食的兴趣浓厚。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热奶茶,今天的草莓贝果是用来自王储殿下的有机农场里的新鲜草莓制作的,草莓甜而不腻,有一股好闻的奶香。 也许是王室美味的下午茶让麦考夫不再咄咄逼人,他心情很好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复印版文件递给伊莎贝拉,说:「上次的行动报告,原件已经归档了。」 伊莎贝拉仔细看着,这份报告隐去了绑架案中奥斯顿的存在,还有关于玫瑰派对的一切,也没有提及。而即使删减了那么多信息,可整个报告的时间细节全都卡得很完美,绝对挑不出一丝漏洞。 这一定是麦考夫本人亲自写的行动报告,伊莎贝拉有些惊讶,要知道只要改变一个细节,所有的证据都要修改,包括监控、痕迹以及证人证词。伊莎贝拉继续看下去,后面是绑匪和他的同伙——跳伞教练的口供。 「和我猜的一样。」伊莎贝拉骄傲地摸了摸下巴。 麦考夫慢吞吞地擦了擦手,微笑着说:「不,有一个地方您猜错了。」 「什么?」 「绑匪和教练……他们不是朋友,也不是亲戚,」麦考夫顿了顿,似笑非笑地补充,「他们是一对儿。」 「一对儿?!老天,他们是那个?gay?您是认真的吗?」伊莎贝拉瞪大双眼,她根本无法把邋里邋遢的大鬍子绑匪和飞机上沉默寡言的跳伞教练联繫在一起。 「什么人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帮朋友策划绑架案呢?更何况他本人收入不低,犯不上铤而走险。这当然是——」麦考夫拖长了单词,用一种近乎哀嘆的语气说,「爱啊。」 第15页 「爱?」 「caring is not an advantage.」麦考夫冷静地说,「伯蒂奇染上赌瘾后,博塔斯多次劝诫他戒赌,但没能成功。于是失望透顶的博塔斯从他们的家里搬了出来,直到伯蒂奇欠下连博塔斯都还不起的高额债务。哦,愚蠢的感情,因为一个屡教不改的赌徒放弃不菲的薪水个体面的工作,我想米尔先生恐怕要在牢里悔悟他的伴侣根本不值得他付出这么多。」 「也许他根本不会后悔。」伊莎贝拉耸耸肩,「电视里都这么演。」 「那真是太好了,至少他们俩不用分开去祸害别人了。」麦考夫讽刺地说。 「……好吧,这次猜错情有可原,」伊莎贝拉不满地嘟囔着,「爱,真是奇妙的东西。是我没有考虑到这个方面,我以为金钱的致命诱惑力足以让博塔斯成为绑匪的同伙。」 「利益或许可以出卖良知,但爱更可以,而且后者更加不需要理由。」麦考夫总结道。他刚刚吃了两块巧克力松饼、一块草莓贝果和三块枫糖饼干。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后槽牙有些作痛,于是忍痛放下伸向甜品的魔爪。王室的御用甜品师果然是顶级的,这些糕点的味道比他吃过的任何一家蛋糕店都美味。也许以后可以找些理由来白金汉宫转转? 伊莎贝拉还在纠结「爱」的问题,她不知道的是,身边坐着的严谨冷漠的圆滑政客,正在偷偷打着他的小算盘,企图经常来她这儿蹭吃蹭喝。 作者有话要说: 麦考夫:急,怎么样才能把王室的御用甜品师挖走? 第13章 我们的目标是没有蛀牙 屋内维多利亚时代的壁炉燃烧得正旺,伊莎贝拉把行动报告复印件还给麦考夫,他接过,然后转手把它送进熊熊烈火中,火舌瞬间引燃纸张一角,它贪婪地舔舐着,想要把一切都焚烧殆尽。 伊莎贝拉拿不准眼前老神在在的男人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他放了她一马,可伊莎贝拉清楚福尔摩斯先生绝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大好人。他自始至终都表现的悠闲自得,好像这次来白金汉宫真的只是接受伊莎贝拉的谢意。他不开口提出想要的条件,伊莎贝拉只觉得浑身难受。特别是当自己有把柄落在别人的手上……这种感觉糟透了。 麦考夫敏锐地觉察到伊莎贝拉贵族公式化的笑容下的焦虑,公主殿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扣弄着裙子上的嫩黄色雏菊刺绣。他抿了一口温度刚好的奶茶,对厨师掌握得恰到好处的甜度表示赞赏,茶和奶的配比也很讲究,不像有些甜品店拿劣质茶叶和糖精煮的奶茶那样腻人。 他本想安慰公主殿下放轻松,麦考夫暂时还没打算从她身上做什么利益交换,诚然小公主殿下的淘气包俱乐部蕴藏着巨大的人脉财富,可他最不缺的就是情报,比起信息冗杂的无价值情报,他更想要时效迅速、准确性极高的有效情报。很遗憾,他手下有太多金鱼,这就导致了mi6在有些事情上的反应速度不算很快。 除去这一层因素,还有很重要的问题就是,麦考夫并不完全信任伊莎贝拉。尽管小公主殿下的智商比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要高,但她才十六岁,麦考夫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一个可靠而值得託付的合作伙伴,在搞清楚这点之前,他不会把伊莎贝拉绑到他的阵营里来。 伊莎贝拉的身份太过敏感,为了一份不知效益的情报,冒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麦考夫是一个出色的政客,他必须综合多方面考虑,作出最正确的预判。 伊莎贝拉笑了笑,她拿起一块饼干塞进嘴里,她的吃相不算优雅,饼干屑粘在她嘴边,伊莎贝拉就像一只仓鼠,她腮帮子鼓鼓囊囊的,麦考夫决定还是不把他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为好,他恶趣味地想,让小公主殿下多为此烦心几天,就当是她调皮打断他会议的小小惩罚。 火苗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伊莎贝拉在等麦考夫提起「玫瑰派对」的事,不知不觉间她把剩下的枫糖饼干全消灭了。 「噢,天啊,我不能再继续了……我可不想在圣诞节那天见到我亲爱的牙医先生。」 麦考夫同情地说:「鄙人非常能理解您的感受。」 这两人也许在牙医恐惧症方面有着相当多的话题。如果麦考夫感兴趣,伊莎贝拉可以跟他说说她小时候是怎么跳上牙医诊台,把人家的器械缠在一起最终导致电源短路的。 麦考夫慢悠悠地进行下一个话题,很可惜,依旧不是伊莎贝拉想听的,「您父亲希望鄙人能教授您一些最基本的女子防身术……尽管在鄙人看来这些东西随便一个女王警卫队的卫官足以胜任——但是,」他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大堆后突然转折,「但是,王储殿下诚意满满,鄙人又怎能拒绝?」 麦考夫在他的思维宫殿里随手翻着从白金汉宫传出来的文件,王储殿下许诺的交易条件很是诱人。就算麦考夫内心再怎么不愿照看一个王室的麻烦精,出于利益交换的目的,他没有理由拒绝。 「sorry?我并没有接到通知说……请您来当我的家庭教师?」伊莎贝拉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她交叠的双手勐地收紧。 「是的,很突然。但您应该体谅一下王储殿下,当鄙人告诉他您被绑架的时候,他的语气可算不上好……显然他被吓到了。」麦考夫说,「第一次授课在明天下午两点,白厅。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第16页 「但我明天下午还有一节花艺课……」伊莎贝拉做着无用的挣扎。 麦考夫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推掉。授课会根据鄙人的时间表来安排,如果有冲突,请以鄙人的授课为第一优先。」 「好吧……」伊莎贝拉不情愿地说,「需要我提前准备些什么吗?」 「绷带和杜冷丁。」麦考夫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呃!」伊莎贝拉认真地考虑了起来,「我以前做过痛觉测试……」 「不必担心,我的殿下,」麦考夫嘆息道,「只是一些简单的防身术。」 「好吧。」伊莎贝拉点点头,时钟指向四点五十分分,不知不觉他们竟然聊了有一个半小时之久。 麦考夫起身彬彬有礼地告辞,「感谢殿下的招待,时候不早了,鄙人先告辞了。」 伊莎贝拉注意到麦考夫看向剩下的几块蛋糕的眼神,她体贴地让女僕用蛋糕盒把巧克力松饼和甜甜圈一一包好。然后麦考夫手里就多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高大的男人右手拄着他的小黑伞,左手拎着绘有小羊肖恩的包装盒,这让他看上去有一丝丝滑稽。看在美味的巧克力松饼的份上,麦考夫不介意拿着和他形象极度不符的卡通盒子。但他可不信王室没有其他「正常」的蛋糕盒,麦考夫没有错过伊莎贝拉唇角一抹得逞的坏笑。 「明天见,福尔摩斯先生。」伊莎贝拉说。 「明天见,公主殿下。」 伊莎贝拉继续读完剩下的两页书籍,她很确定福尔摩斯先生也是一个甜食爱好者,希望吃完这些蛋糕他的牙齿还能保持健康。麦考夫只以为来自公主殿下的报復是那些搞笑的包装袋,实际上伊莎贝拉则「用心险恶」,她瞄准了圆场头子的甜蜜烦恼——他的蛀牙。 把书籍放回书架,伊莎贝拉接连刷了三遍牙齿。一想到明天还要同福尔摩斯先生见面,她决定今晚早睡,保持好充沛的体力才能调动思维的活跃,要知道和聪明人说话必须集中精力,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至少有两种含义、三种暗示。 不过,她不讨厌这种感觉,至少这比和蠢货聊天轻松多了,不用长篇解释为什么,只用一个眼神,对方就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女主多虑了,现在阶段的她对于麦考夫而言没有利益交换的价值。麦考夫还没有完全信任她,只是把照看她当做职责的一部分。 第14章 麦考夫的选择 伦敦的清晨有一层似烟的雨雾,能见度不高,这种天气是伊莎贝拉最讨厌的没有之一。雨雪都可以被伞隔绝在外,但这种好像把人全方位笼罩起来的雨雾不论你打伞或是穿雨衣都没法避免衣服被水汽打湿。有时候在外逛一圈的功夫,头上、衣服上就满是细微的雨珠,弄得人的心情也像淋了雨一样潮乎乎的。 伊莎贝拉捧着一杯热伯爵茶,小口小口地喝着,她一只手刷着推特,视频里正在播放格斗术分步教学。 偌大的白金汉宫除了对外开放的部分游客络绎不绝,禁止闲人踏入的内宫却只有伊莎贝拉一个王室成员住在这里,其他人都在乡下度假期。 这样的感觉很自由,伊莎贝拉已经连续三天让皇家御厨做烤鸡汉堡和苹果派了,这些东西被王室认为是不健康的,所以伊莎贝拉很少吃,但高热量的食物给人带来了太多愉悦感,伊莎贝拉一边安慰自己,反正下午要去白厅学习什么格斗术,耗费体力,不如现在多吃点。 伊莎贝拉像每一个十六岁的孩子那样,疯狂迷恋各种油炸的东西,也许是她大多数时候都必须严肃地坐在长桌上享用从遥远的海域钓来的新鲜鱼肉,或者是来自她父亲的农场里的有机蔬果,这些精緻饮食让她的食量一直很小。英格兰的厨师有本事把一切高级食材做成黑暗料理,就算是御厨也不例外。 用过午餐,伊莎贝拉换上便于行动的卫衣和工装裤,裤脚全部束进长筒靴里,她把金色长捲髮用髮带随意盘起来,现在的她看上去潇洒极了。 下午一点三十分,一辆小黑车无声地停在路口,伊莎贝拉低调地坐上车子,它缓缓驶向唐宁街。 白厅门口进进出出的衣着正式的绅士们人手一个公文包,他们大多是三十岁往上,以四五十岁居多,在等门口保卫人员核准伊莎贝拉的身份的时候,她已经百无聊赖地推断出四个政府官员有外遇了,其中一个官员还不止有一个情人。 「您找福尔摩斯先生,已经核准有预约,请进。进门左转第二间办公室。」 伊莎贝拉矜持地点点头。她快步走入白厅。来来往往的政客们多少都会有些惊讶出现在这里的少女,有的人好奇的目光不加掩饰,而更多人则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猜测她是哪位高官的私生女或者是情人。 伊莎贝拉敲了敲紧闭着的门。 「您好,福尔摩斯先生有个短会,大约还有十分钟结束。」开门的似乎是麦考夫的秘书,她有一头褐色长髮,长相漂亮,一双美目眼波流转,浓重的眼妆却遮不住她眼下的黑眼圈。她穿着一件标准化的黑色连衣裙,平价的衣服恰到好处勾勒出她的细腰和长腿。 「没关系,我可以等他。」伊莎贝拉笑了笑,没理女秘书,她走进麦考夫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的装修和麦考夫的品味不太相符,保守简洁的风格,不至于透露太多个人喜好。伊莎贝拉看着一旁书架上放着的书籍,还是老一套,全都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哲学经典读物。 第17页 伊莎贝拉没有从这间办公室读取到有价值的信息,看得出来这是麦考夫精心设计过的,更可能的是,他压根就没动过这屋子里的装饰。 顿时觉得无聊透顶的伊莎贝拉只好把目光放在一旁的女秘书身上。略显青涩的神态、在伊莎贝拉毫不掩饰的目光下有些僵硬的微笑,这都暴露出这位女秘书的不太专业来。 工作不超过一个月,应该只是在实习期。而且之前没有过同种工作的经验。如果她是麦考夫,必然会把推荐她过来工作的介绍人一顿痛骂。 女秘书连衣裙遮盖的胳膊上隐隐约约有青紫色淤伤,她额角处的遮暇厚重到有点结块。再结合她刻着「love」的纯银耳钉和指尖掉色的蜜粉色指甲油,伊莎贝拉在心底给她加了一条定义:饱受男朋友家庭暴力。 就在女秘书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候,麦考夫终于开完会回来了,他向伊莎贝拉点了点头,接过身后的短髮女人手里的文件袋。冷淡地说:「你们两个都出去。」 「是,先生。」两人低头快步退了出去,转身关好门。 伊莎贝拉饶有兴趣地看着短髮女人,不出意外那个人做的工作也是秘书之类的。她随口一问:「是新人考核期?」 麦考夫把文件归类,给予了肯定的答覆。 「两个秘书……」伊莎贝拉轻声笑了起来,像是发现了有趣的玩具。 麦考夫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伊莎贝拉摇了摇头,说:「没有。只是有些好奇,她们两个是您亲自招的吗?」 「不是,是其他人的引荐。」麦考夫坐在办公桌后面,唇边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有两天她们就该结束考核期了,您觉得鄙人应该让谁留下?」 伊莎贝拉舔了舔牙齿,歪头问:「不能都不选么?」 「必须要选一个。」 「一个是长得漂亮身材火辣却家庭条件不太好的白痴美人,业务能力惨不忍睹,我猜她压根就不懂秘书具体是干嘛的,比起负责您的工作事务,她可能更会侍奉您的私人生活。更何况她有一个有严重暴力倾向的男朋友,身上有伤,更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伊莎贝拉毫无顾忌地说,麦考夫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恼怒,他目光平静,示意她继续说,「另一个女秘书,短髮干练,上身的短裙套装做工精緻,没有花里胡哨的品牌logo,说明是比较高档的私人订制。她的妆容、姿态、乃至于步伐都从容不迫,就像天生适合这一行一样。」 「所以您的推荐是后者?」麦考夫淡淡地问。 「不,是前者。」伊莎贝拉露出得意的笑容,「第二个女秘书太完美了,她就像为您量身定制的标准化秘书,没有一丝错误,她身上的所有能被演绎出来的不和谐因素都被排除,这样的人完美到让人害怕。换作是您,您会选择目的明确、一心只为爬上您的床的女人还是完全看不透、不知她的野心的女人?」 麦考夫挑了挑眉,他愉悦地笑了起来,然后说:「鄙人和您看法一致。鄙人对后者敬谢不敏,但是,对前者这种蠢货更没有耐心。」 伊莎贝拉眨了眨眼睛。 「所以鄙人的选择是,让她们两个哪里来回哪里去。」麦考夫气定神闲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伊莎贝拉:???说好的必须选一个呢? 感谢收藏和评论qaq 第15章 番外一:关于牙疼(上 关于牙疼这件事,伊莎贝拉认为没有一个甜品师是无辜的。 彼时王室最难搞的公主殿下已经和全英国最有权势的特务头子私下交往数月之久。鑑于麦考夫连续几个月的减肥成效显着——他久坐办公室养出来的小肚子有收回去的趋势,竟然能穿得下伊莎贝拉初次见他时的衬衫了,要知道那时候刚升职接管mi6的大英政府先生的身材是多么高挑瘦削,紧实的手臂肌肉线条多么流畅完美啊!对此,伊莎贝拉决定向王室的御用甜品师订做一点小蛋糕来犒赏犒赏麦考夫。 前几个月,王室新招了一个专门做法式甜品的甜品师,据说他做的马卡龙外壳酥脆而内陷绵软,名副其实的「少女的□□」。伊莎贝拉前脚提着蛋糕盒从白金汉宫出来,后脚就收到了麦考夫的简讯。 「抱歉,有事外出,不能透露地点,但我会尽量早点回来。——m.h」 「呵呵。:)——isa」 伊莎贝拉翻了个白眼,转身又回到白金汉宫,就着红茶把那些酥酥脆脆五颜六色的小圆饼吃了个精光,咬下去的时候,她倒是没感觉到「少女的□□」,只是感觉到非同一般的甜腻。 齁甜。 伊莎贝拉没有注意到她脆弱的后槽牙的□□声,于是第二天,她起床看见镜子里一旁脸颊肿得老高的自己,欲哭无泪。 和自家男朋友的小脾气一样,伊莎贝拉也非常讨厌牙医,她小时候不仅毁过牙医诊所的电动器械,而且还干出来过把人家展示用的假牙模型塞进看病的老人的爱犬嘴里这种调皮事。 牙疼的公主殿下呈大字型瘫在床上,她在思考,去看牙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只能吃吃止痛药这样子勉强维持生活,牙医诊所的医生说话又不好听,她超讨厌那里的! 但公主殿下这次的牙痛来势兇勐,在她连吃了三片止痛药后,她的牙龈隐隐约约有血丝渗出。哦,上帝啊! 第18页 好在秘书小姐安西娅及时解救了伊莎贝拉,避免大英帝国的公主殿下因为牙龈出血而大规模抛售她手里持有的股票。安西娅暂时稳住了英国股市,这是个伟大的举动。 「殿下,mr.holmes安全返英,他预订了您最爱的那家餐厅的晚宴。」安西娅敏感地发现公主殿下情绪不高,她以为是因为福尔摩斯先生不辞而别的缘故。 伊莎贝拉牙疼到懒得说话,她小声哼唧:「我要见他。」 「好的殿下,boss现在在白厅。我送您过去。」安西娅看见伊莎贝拉用纱布包着一大块冰,按在她微微隆起的脸颊上,安西娅忽然意识到,自己一会儿可能要联繫麦考夫的私人牙医了。 小黑车抵达白厅。伊莎贝拉戴着帽子,隔开其他官员猜测的目光。她敲都没敲门,直接推开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 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低头批阅文件,他翻页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听到推门声,他抬起头来微笑着同他的小女朋友打招唿:「伊莎贝拉?噢……你这是怎么了?牙疼?」 麦考夫作为牙医诊所的常客,他自然是知道伊莎贝拉反常的情绪是因为什么。他挑起眉毛看着伊莎贝拉微肿的脸颊,那上面还有冰块冷敷留下来的红印子。 「……」伊莎贝拉默认,她磨蹭着坐在麦考夫对面的椅子上。 都是别人看他牙疼的笑话,今天轮到自己宽慰别人牙疼,麦考夫有一种奇妙的畅快。但他不能表现出来,麦考夫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他问道:「要不要我为你预约牙医?」 「no!」伊莎贝拉含混不清地说,「得了吧,我知道你肯定在幸灾乐祸。」 「噢,那你真是冤枉我了……」麦考夫露出假笑,不过很快就被忧虑代替,「听我的,你必须得去看医生。以我的经验发誓。」 「我知道。」伊莎贝拉有气无力地说,「你的经验让你完全能当一个合格的牙医——仅限于理论上。」 麦考夫在自己的手机上噼里啪啦按了半天,他皱眉说:「所以我的公主殿下,听我的,你应该去看牙医。」 「never!」 耍小脾气的公主殿下比以往都要缠人。麦考夫忽然理解了安西娅以前给自己预约牙医时的艰难。他站起身来,走到伊莎贝拉面前,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她肿起来的脸颊。 「嘶——」伊莎贝拉不高兴地躲开他的触碰。 「这么严重,你吃了多少片止痛药?」麦考夫口吻严肃到像在谈判桌上谈判,伊莎贝拉差点以为自己是什么极度危险的恐丨怖丨分子。 「……」伊莎贝拉哼哼,在麦考夫越发吓人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开口,「三片。这都是跟你学的,牙疼起来不看医生,边吞止痛药和消炎药边批你那些该死的文件!」 「for gods sake!」麦考夫扶了扶额头,向门外喊道,「安西娅?」 「先生?」秘书小姐尽职尽责,她敲了敲门,开门走进来。 「安排牙医,要最快的!」 安西娅暗地里嘆了口气,她就知道。还好在车上她就已经联繫好麦考夫的私人牙医了。 「好的先生,十分钟后。」安西娅得到自家boss的肯定后,默默转身走出办公室,太可怕了,公主殿下的低气压简直是无差别攻击。 伊莎贝拉不爽地看着麦考夫,她在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冲他发火,毕竟麦考夫是为了自己好。 男人深唿吸了一口气,然后弯下腰,双手抵着伊莎贝拉的肩膀,深邃的灰蓝色眼眸真诚地直视着她碧色的眼睛,伊莎贝拉在那双眼睛里见过太多算计、阴谋和虚假,但他看向自己的时候,永远是说不尽的温柔。 「伊莎贝拉……别闹脾气,听话。」麦考夫的声线本就偏低,他刻意低声说话,离得太近了,伊莎贝拉在他的注视下咽了口吐沫,男人无奈的语气里带着点无底线的纵容,她的耳尖不争气地红了。 「听话。」麦考夫再次重复。 伊莎贝拉避开他洞察一切的睿智双眸,小声喃喃:「好吧……但你要陪我,我一个人害怕。」 「yes, my princess.」麦考夫近乎嘆息着呢喃,「i will always follow you.」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烦,心情好差,写点甜甜的番外,顺便为我的水逆攒人品orz 希望诸事顺利,别再搞我了。 第16章 麦考夫的训练课 「所以我们去哪?」 伊莎贝拉跟在麦考夫身后,此时两人走在白厅安静下来的走廊里,她只能看见麦考夫冷硬的背影。五分钟前,麦考夫接了个电话,他沉吟片刻,再次开口时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告诉伊莎贝拉事情有变,场地更换。 男人没有回覆她,只是步伐加快,昂贵的手工牛皮皮鞋叩击着大理石地面,他的腿很长,大步迈出,伊莎贝拉必须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麦考夫忽然停下脚步,伊莎贝拉急忙剎住前进的步伐,她差点撞到男人挺拔的后背。 伊莎贝拉刚想出声询问,她从麦考夫背后探出头来,才发现走廊尽头站着一个女人。 那绝不是一个好惹的女人。伊莎贝拉的大脑果断得出这个结论。女人穿着笔挺得体的女式西装,她棕黑的短髮用摩丝规矩地镶嵌在脸颊左右,一张阴白的脸孔像是常年不见日光造成的病态白,整张脸像极了农场做的牛奶冷却后凝结的那层奶皮。巨大的鹰钩鼻就像一座突然隆起的月球山,它不合时宜地装在女人脸上,衬得她那对精明的浅蓝色眼睛愈发侷促。 第19页 「下午好,格林夫人。」麦考夫彬彬有礼地说,他的礼仪总是让人挑不出错来。 「下午好,福尔摩斯先生……噢,您现在似乎很忙?」格林夫人的眼睛轻飘飘地扫过伊莎贝拉,她的声音比其他女性的声音还要低沉沙哑,像被砂纸打磨过嗓子,「如果我没猜错,这位是伊莎贝拉公主殿下?」 格林夫人的敏锐程度出乎伊莎贝拉的意料,毕竟她的大多数档案处理的很是低调。既然认出来了,伊莎贝拉大大方方的从麦考夫背后走出来,矜持地微笑点头示意。 「日安,夫人。」 「日安,殿下。」格林夫人微不可查地笑了笑,她眯起本就狭小的眼睛,语气有些怪异,「噢,您看起来确实很忙了,福尔摩斯先生,我就不打扰了。」 两人简单的寒暄过后,麦考夫继续往前走去,直到穿过幽长的走廊走出白厅,他绅士地替伊莎贝拉拉开小黑车的车门。 伊莎贝拉和麦考夫并排坐在后边,他没有带两个秘书中的任何一个,他的副驾驶空空如也。车子驶出唐宁街,伊莎贝拉注意到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在转过几个街角后,伊莎贝拉渐渐失去耐心,如果身边坐着的不是麦考夫,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被绑架了。 「我们去哪?」伊莎贝拉沉不住气,她望着开始闭目养神的麦考夫。 「到了您就知道了。」 伊莎贝拉撇撇嘴,决定换个话题,不过麦考夫的反应有些反常,她一时间不知道车上是否安全,于是疑惑着给麦考夫发了一条简讯。 「车上安全吗?——isa」 麦考夫没有睁眼,他突然开口道:「当然,您想说什么?」 「噢……」伊莎贝拉收起手机,决定聊聊刚才的神秘女人,「那位女士就是大名鼎鼎的mi5的克莱尔格林夫人吗?」 麦考夫忽地睁开眼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说:「鄙人倒是没想到您的俱乐部消息如此灵通。」 王室不可干政,这些消息只能是来自其他途径。伊莎贝拉顿时有种被人小看的不爽感,她挑衅似的说:「克莱尔格林,被誉为第二位柴契尔夫人,原本是卡文迪许公爵先生的姐姐,23岁那年嫁给世代从政的政客格林先生。结婚十年育有一子一女,大约八年前,格林先生于一场车祸去世,此后格林夫人一直单身。如果我的消息没错,格林夫人是从她先生去世后第二年接管mi5的。」 麦考夫没有说话,默认了伊莎贝拉的说法。 「格林夫人行事狠辣,奉行铁腕政策,一向是难啃的mi5在她的掌管下这些年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噢,除了几年前的英国肯特郡金库大劫案。」伊莎贝拉耸耸肩。 「到了。」麦考夫突然出言提醒。伊莎贝拉这才发觉车子早已停了,她打开车门下了车,眼前是一栋没有任何标志的建筑物,她半开玩笑地问:「这里该不会是什么特工训练学校吧?」 麦考夫拄着他的小黑伞,露出久违的假笑:「您也可以这么理解。」 噢……伊莎贝拉垮了脸。她怏怏不乐地跟在麦考夫背后,拐过几个楼梯,两人一直下行到一个巨大的室内靶场里。场内空无一人,一旁的桌子上放着几把枪丨支。 「我以为是格斗术?」伊莎贝拉眨眨眼。 「鄙人认为,您与其赤手空拳同穷凶极恶的高大壮硕的歹人近身搏斗,不如直接给他的脑袋来一枪。」麦考夫拿起桌子上一把小巧的格丨洛克43,仔细端详着。 「……」他说的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试试看,格丨洛克43,单排弹匣供弹的袖珍型自卫手丨枪,随枪有两个弹匣,一个是普通底板,另一个是配备小指槽的加长底板,两个弹匣都只能装6发子弹。您可以把它藏在口袋里,或者手提包里。」麦考夫把枪递给伊莎贝拉。 麦考夫简单介绍了一下使用方法,伊莎贝拉握着冰冷的枪丨械,对着远处的靶子扣动扳机。 女士手丨枪后坐力不太大,但伊莎贝拉娇嫩的手掌还是被震得发麻。 「脱靶。」麦考夫扫了一眼大屏幕,冷静地说。 男人解开西装外套,略松了松严谨禁慾的领带,活动了一下肩膀,他拿过伊莎贝拉手里的枪,几乎是没有瞄准的时间,他迅速开枪,爆裂的枪声在她耳边响起。 三发子弹,全部十环。 伊莎贝拉咽了口唾沫,她僵硬着脖子,缓缓转过身子来看麦考夫。男人侧身,单手握枪,勾起唇角,漾起一个倨傲的笑容。 那一瞬间,伊莎贝拉承认麦考夫福尔摩斯确实是挺帅的,也许是他把復古严谨的西装三件套穿得太正式,像极了传统儒雅的古典老派英国绅士,所以很多时候她都忽略了麦考夫的特工出身的身份。 现在,毋庸置疑,麦考夫西装三件套隐藏下的身体蕴含着巨大的爆发力。就算铠甲似的西装让他看起来文雅随和,但他骨子里还是一个冷漠而理智的典型政客——能文能武的那种。 麦考夫挽起衬衫袖口,露出结实匀称的小臂,他的手指很漂亮,少有的骨节分明而又纤长,充满力与美。他的指甲是精心修剪过的,从不藏有一丝污泥,也不曾留过长的指甲。 「鄙人再详细跟您说一下注意事项……」 他的声音缓慢而温和,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三言两语就把全部要领讲解完毕,深入浅出,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第20页 再次扣动扳机,伊莎贝拉好歹没有脱靶。 「很好。」麦考夫扬了扬眉毛,他很少亲自教人使用枪丨械,上一次还是教夏洛克。他对手下的特工可没这么有耐心,更多时候是使用淘汰制,达不到考核要求的人抓紧时间滚蛋,养一群金鱼已经够累了,他可不想再往他的金鱼缸里放什么行动迟缓的金鱼。他们矫健的身手勉强能弥补智商上的不足,这是麦考夫接受的极限,事实上,他已经做出很大的让步了。 虎口震到失去知觉,伊莎贝拉开始哀嘆她的右手,但愿她吃晚饭的时候不会手抖成筛子!接连几发子弹打出去,有脱靶,有中靶,最高纪录是三环。 麦考夫指着桌子上小山似的那么高一摞子弹,说:「这些,全部打完。」 「……」伊莎贝拉举起不由自主颤抖的右手,可怜巴巴地说:「福尔摩斯先生,我的手抖到我没法控制它。」 麦考夫瞭然地笑了笑,伊莎贝拉心底警铃大作,眼前的男人绝对不是心慈手软了,他肯定在酝酿着什么阴谋,果然,麦考夫吐出恶魔般的话语:「您可以绑上这个,手会稳一点儿。」 一块红砖,上边连着一根钓鱼线。 「……」 伊莎贝拉举起沉甸甸的右手,肩膀又酸又疼,这里没有窗户,她无从得知时间的流逝,只能麻木着,卸弹夹,上弹夹,不停开枪,直到那堆子弹全部打完。 「姿势错了。」麦考夫站在她身后淡淡地说。随着伊莎贝拉开枪次数越来越多,她的姿势也不太标准起来,实在是太累了,她想偷懒,却被麦考夫一眼看穿。 麦考夫握住她拿枪的右手,瞄准固定靶,伊莎贝拉的后背贴近他的胸膛,她又一次闻到若有若无的凛冽冷香,这次硝烟的味道更加浓郁,显得冷香势微,但它一直坚定的散发出独特的清冷香气,即使是火药的浓重烟味也不能掩盖。 麦考夫的手很稳,他果断地带着伊莎贝拉扣动扳机,在最后一秒,伊莎贝拉手抖了一下。 八环。 男人没有多说什么,他淡淡地笑了笑,睿智的灰蓝色眼眸里掺杂了伊莎贝拉看不懂的情绪。 「下次课程的时间鄙人会提前发简讯通知你。」 麦考夫慢条斯理地束紧领带,扣好袖扣,穿上西装外套,他又恢復了衣冠楚楚斯文典雅的样子。 不管他怎么严格,伊莎贝拉不得不承认,麦考夫福尔摩斯是一个教学效率颇高的好老师,不过她认为,只要麦考夫想,不论是什么角色、什么身份,他都可以做到完美。在经歷过数次麦考夫的「格斗课」训练以后,伊莎贝拉的枪术日渐提升,等她结课那天,麦考夫送了她那把精緻小巧的格丨洛克43作为她的毕业礼物,还附赠一张允许持枪的政府证明。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要跳时间段了!女主得长大不然感情线永远推不了orz 第17章 三年后 午后的慵懒阳光从郁郁葱葱的香樟树的树叶缝隙中流淌下来,一道道金灿灿的光带斜着流下,落在地上形成大小不一的圆斑。这个季节连一点微风都没有,白白胖胖的红眼灰爪鸽子成群结队地在学院中央的草坪上调皮地跳来跳去,那里有管理人员定期撒下的谷物鸟食。 艾萨克是今年刚入学剑桥大学的新生,对这个庞大复杂的学校还处于探索阶段,这里实在是太大了,剑桥大学坐落在伦敦西面的剑桥郡,这里没有围墙,没有栏杆,整个小镇就是一座学校。还有五分钟上课,他骑着自行车,着急忙慌地往教室里赶。但愿他今天不会迟到! 「啊!」 完蛋了,艾萨克忙着赶路,拐弯太急一下子撞到迎面走来的金髮女生,她手里拿着的文件夹散落一地,女孩子捂着膝盖侧坐在地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还好吧?」艾萨克忙把自行车一扔,他慌忙上去查看女生的伤势。 伊莎贝拉觉得自己最近倒霉透了,先是和卡萝出去蹦迪被麦考夫警告,接着今天去给导师送文件又被不长眼的学生撞伤,出门前她特地穿上刚买的短裙和白袜,这下可好,膝盖血淋淋的一片,手掌也被坚硬的石子划破了,更不必说她脚踝处的一大片擦伤了。 「对不起……我、我扶你去医务室吧……」艾萨克急得快哭出来了,这回儿他也顾不上註定迟到的课程,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伊莎贝拉很生气,但良好的修养让她沉默着,她努力平復了下心情,借着男孩伸出的手,她尝试站起来。 「嘶——」完全不行,伊莎贝拉的脚掌触地使不上力,骨头里钻心的疼痛告诉她,她的脚踝八成是扭伤了。 伊莎贝拉坐在地上冷静地思考了几秒钟,冷冷地开口吩咐道:「我有急事,你能帮我先把地上的文件捡起来,送到萨拉导师的办公室吗?她就在离康河最近的那栋楼的二层办公。」 「那你呢?」艾萨克脱口而出,又羞赧地挠了挠头,蚊子哼哼一般,「我、我其实刚来,还不太熟悉这里,要不是我迷路了我也不会这么着急赶路以至于撞伤你……」 噢,一个路痴。伊莎贝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艾萨克,乱蓬蓬的短髮,透明的汗液顺着他的额头滑到太阳穴,他手上指甲边缘有一小块黄色的痕迹。 「化学专业一年级新生?」伊莎贝拉瞭然地问。 第21页 「你怎么知道?!」艾萨克瞪大眼睛,眼前的女孩年纪不大,却有一种明珠将要出世的惊艷感,她那双深潭碧水般的翠绿色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一拍。 「手上的碘液。」伊莎贝拉无聊地说。她三年前考入剑桥大学经济学系,王室对此高调宣扬,最小的公主殿下聪明绝伦,提前一年考入英国顶级大学之一,这怎么都是为王室增光的新闻。 三年来,伊莎贝拉没少给王室惹麻烦,什么深夜现身酒吧买醉、和一群朋友通宵蹦迪,以至于有段时间她和麦考夫福尔摩斯先生打交道的次数特别多——为了处理她的各种算得上是丑闻的出格行为。 这三年里,威廉王子同女友凯特终于结了婚,那天的婚礼宏大又肃穆,几乎是各国名流贵族都前来出席了,伊莎贝拉被女僕塞进紧身的束身衣里,差点憋死,她穿着浅粉色的蕾丝长纱裙,见到她的每一个人都赞嘆她的美丽,伊莎贝拉知道,那些人慾言又止的下一句是——就像当年的黛安娜王妃一样。那场婚礼在bbc直播播出,伊莎贝拉每一时每一刻都必须挺直腰板,脸上洋溢着亲切而高贵优雅的笑容。 婚礼上各种肤色的贵客如云,她总不能一一都认识,等婚礼仪式结束得差不多时,伊莎贝拉在摄像机拍不到的教堂死角看到了那个几乎全身隐藏在黑暗里的大福尔摩斯先生。 他不论何时都穿着正式的西装三件套,只不过那天他特地换上了红色的领带以示尊敬,口袋巾的颜色也是精心挑选过的,作为负责国家安全事务的最高长官,这种场合他必须打起一万个精神,防止有恐怖袭击。 伊莎贝拉和他隔着很远地凝视了一会儿,她背对着摄像机,沖麦考夫露出一个无聊到爆炸的无奈表情。麦考夫扬了扬眉毛,低下头去在他的黑莓手机上按了半天。 伊莎贝拉收到一条让她安安分分的别把她哥哥的婚礼搞砸的简讯,她觉得麦考夫真是高看她了,这周围的特工比贵客多多了,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呃……要不我打急救电话吧?」艾萨克的声音把伊莎贝拉从回忆里拉回现实。 「不用,」伊莎贝拉嘆了口气,「我只是脚踝拉伤,先给我一条热毛巾热敷一下就好。」 「那我扶你去医务室。」 伊莎贝拉勉强扶着艾萨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她不能同他姿势太过亲密,只能稍微借点对方的力,她一步一步像走在刀尖上,膝盖上的血液顺着小腿一直流到地上。 「真的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有任何问题,你随时打我电话,呃,我的手机号是……」 「对了,你的文件我会带给萨拉导师的……呃,我会尽快搞清楚她的办公室在哪。」 伊莎贝拉一直没有说话,艾萨克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终于看见医务室那醒目的标志,她松开扶着艾萨克肩膀的左手,勉强笑了下,说:「那真是谢谢了,还有,剑桥大学的俯瞰图在校园网上就有,我想你用点心不出半个小时就能记住。另外,真诚建议,檀香不适合你,如果你非要喷香水,我的建议是大吉岭茶。」 「啊,谢谢……」艾萨克目瞪口呆,「那个我叫艾萨克霍尔……」 「好的霍尔先生,就到这里吧,我可以自己进去。」伊莎贝拉微笑着说,她的语气疏离,还有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愠怒。 她转身扶着墙,伊莎贝拉的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挺直腰杆,就像在参加国宴似的典雅,在艾萨克看不见的地方,她脸上的表情瞬间转冷。 双氧水接触伤口痛的伊莎贝拉一个激灵,全部擦掉污血和脏尘,医生特地嘱咐她近几天不要剧烈活动。 真好,她三天后还有一个棒球比赛。 第18章 摇滚乐队王牌鼓手 伊莎贝拉扔掉摔破的长筒袜,散下及肩的长捲髮,她随意在眼睛上画了一道上挑的眼线,又涂上暗色系的大闪片眼影,接着,血浆般猩红的哑光唇釉勾勒出她圆润的唇形,寥寥几笔,伊莎贝拉就从一个气质典雅的贵族少女变成了正处在叛逆期的问题少女,她换上一条哥德式的黑色十字架连衣裙,长度刚好遮住她流血的膝盖。 夜晚,伊莎贝拉低调走进剑桥郡的一家酒吧里,那里是她同大学同学创办的乐队社团的聚集地。王室出身的她从小就精通各种乐器,钢琴、小提琴乃至大提琴和竖琴她都有所涉猎。但她最喜欢的还是架子鼓,她痴迷重金属摇滚乐节奏鲜明的鼓点,随着音乐气氛的跌宕起伏,她在肆意翻飞的鼓棒中找到一丝不受约束的自由感。 这家酒吧是剑桥郡最火的,有些学生白天写不出论文来,晚上就到这里喝一杯,暂时忘却学业的繁重,伊莎贝拉的乐队——fallen rose,是这里的超人气明星组合。 夜幕将至,酒吧门口的长柄铁艺吊灯闪烁着和煦的暖黄色灯光,她熟稔地向酒吧老闆问好,然后叫了一杯鸡尾酒。 「今天还是八点准时演出吗?」老闆拍了拍调酒小哥的肩膀,示意他给伊莎贝拉好好调酒。 「不太清楚,约翰可能有课会晚点儿到。」伊莎贝拉无聊地用指尖在桌子上不轻不重地敲着。 约翰奥彭肖,乐队的主唱,和他热爱音乐的忧郁气质不同的是,他本人就读于化学专业,今年面临着毕业。 第22页 乐队的贝斯手来自经济系,是伊莎贝拉的学姐,而吉他手……她敢确定,这人一定是麦考夫派来的卧底特工!她不是没想换掉这个人,可约翰和他的关系不错,而且人还是他找来的,伊莎贝拉没有理由把吉他手踢出去。 等伊莎贝拉杯子里的酒快喝完的时候,约翰奥彭肖终于来了,他一边道歉,一边招唿调酒师给他来一杯烈酒去去寒气。 「抱歉,我来晚了。」 伊莎贝拉看了一眼手錶,说:「比下课时间晚了十五分钟,你干什么去了?」 「我的新室友,让我帮他带一杯咖啡回去。」约翰清了清嗓子,坐在伊莎贝拉旁边。 「什么?」伊莎贝拉皱眉,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让你大老远给他带咖啡?老天!」 「是的……但他其实人还不错。」约翰无奈地笑了笑。他的眼神有点飘忽不定,伊莎贝拉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丝不自然的表情。 「你别听他这么说,」贝斯手撇了撇嘴,「我听说那个人是化学专业的怪咖。」 「怪咖?」伊莎贝拉好奇地问。 「自打他上大学,换过的室友都能组成一支足球队。没有人愿意和他在一起做实验,因为他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你的所有信息,你在他面前毫无隐私可言!」贝斯手学姐喝了一口酒,抱怨道,「我和我前男友就是这么分的手。」 「抱歉?」伊莎贝拉没听懂。 「他当面指出我前男友那晚和我的闺蜜睡在一起了。」 「oh,这真是悲伤……」伊莎贝拉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也还好吧,有些地方是挺奇怪,」约翰挠了挠头,他勉强微笑着,「习惯了就好,他也只是嘴巴上厉害。」 「得了吧,约翰。谁都知道那个怪咖一直独来独往,他从没有朋友,现在没有,将来也不可能有!」 「好了好了,我们是不是该登场了?还有九分钟就八点了。我想今晚我们是不是可以唱披头士的摇滚乐了?」已经被伊莎贝拉看穿身份的吉他手有些僵硬地转移话题,被伊莎贝拉深深地看了一眼,他顿时觉得压力好大。 「好吧……呃,披头士的经典曲目,怎么样?」约翰心神不定地说,他从手机里点开下载好的伴奏带。 「噢,这是枪花乐队的歌!」贝斯手惊讶地望着他,她再迟钝也发现了约翰奥彭肖的不对劲,「你怎么了,约翰?」 「对不起,我手滑了……是这首,」约翰匆匆点开另一首歌,这次终于对了,他僵硬地笑了笑,「我很好,我没事。」 「不,你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贝斯手未尽的话语被约翰打断,他拿起话筒站在台上,向大家宣布fallen rose的演出正式开始。 这次的演出说不上是完美,主唱大人频频走神,错拍在嘈杂的酒吧里虽不致命,可是乐队的每一个人都听出来约翰的心思不在唱歌上面,他的焦虑即使是震耳欲聋的乐器声都遮掩不了。 连着唱了两首曲子,伊莎贝拉的头随着音乐鼓点上下晃动,金色的髮丝凌乱地贴在她脸上,歌曲进入副歌部分,愈发密集紧凑的鼓点掀起酒吧里火热的气氛,狂热的夜晚即将达到高丨潮。伊莎贝拉在空中抛起鼓棒,然后潇洒地挽了个花,她狠狠敲上叠音镲。台下的男女鼓起掌来,他们红彤彤的脸颊攀上酒意,他们中的大多数听不出乐队水平的高低,只要有调,他们就愿意捧场。 收音,伊莎贝拉额头上的汗液顺着脸颊淌下来,她微微喘着粗气,打架子鼓是体力活,不像高雅的钢琴,得穿着燕尾服端坐在琴键前,姿势优美,神态优雅,任何时候都像是在维也纳□□里弹琴一样庄重。 伊莎贝拉瞥了一眼台下的观众,她从后台低调下场。汗液打湿了她的后背,伊莎贝拉用纸巾仔细擦拭了额头和脖颈,她从兜里掏出一根细皮筋,把披髮随意扎成小辫。回到吧檯,约翰奥彭肖端着一杯自由古巴鸡尾酒闷闷不乐地独酌。 「你怎么了?」伊莎贝拉敲了敲桌子,她截住约翰的话头,「你不要说你很好,约翰,他们都能看出来,你觉得你能瞒得过我吗?」 约翰奥彭肖苦笑,他咬着唇,脑子里似乎在激烈地思考着,最终他还是开了口,他慢慢地嘆了口气,话语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恐慌乱。 「我不知该从何说起……这件事太离奇了,但愿只是我多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看我要改编原着哪个案子 我胆子大了敢改柯南道尔的原着了【叉腰】 第19章 小福尔摩斯先生 「我想你可以喝点东西慢慢说。」伊莎贝拉示意调酒师给约翰换一杯低度的酒。 「是……」约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就在此时,他的手机简讯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约翰不由自主地惊嘆出声,「噢!夏洛克要过来找我。」 「谁?」伊莎贝拉皱眉。 「他的室友。」一个高个子捲髮男人从她背后幽灵一般突然出现,他坐在约翰奥彭肖身边,从善如流地招唿调酒师,「一杯30毫升的杜松子酒,谢谢。」 伊莎贝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男人脸型瘦长,鼻樑挺拔,脸颊瘦削,下嘴唇微厚,他抿起唇的时候,嘴唇就像一颗爱心,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犀利的眼睛,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一会儿呈现出雾蒙蒙的灰蓝,一会儿像掺杂了莫奈油画布上的黄绿。虹膜异色症,伊莎贝拉敢肯定。 第23页 总觉得他有点眼熟,伊莎贝拉仔细思考着,可她从没有接触过叫「夏洛克」的人! 「噢,夏洛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约翰奥彭肖惊讶地问。 「显然,你每周三晚上八点准时出门,然后半夜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我必须大声说话你才能听得见我在叫你,说明你一直处在嘈杂甚至是震耳欲聋的环境中,整个剑桥郡只有这家酒吧在周三晚上提供驻场演出,」男人的声音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伦敦腔,他不耐烦地快速说道,「最重要的是,我看了你的日程表,fallen rose,老实说这个名字有点蠢。」 「no!夏洛克,你竟然偷看我的电脑……」约翰不可置信地说。 「这不是偷看,你的电脑压到我的课本了。」夏洛克理直气壮地说。 「可是我的电脑它有密码!」 「是,但那太小儿科了,我建议你下次不要设置成你的手机号加生日,破译它毫无成就感,我只用了十秒钟。」夏洛克毫不愧疚,甚至他是真的发自内心地觉得约翰奥彭肖的密码拉低了他的智商。 「我真是强忍住不打歪你的鼻子……」约翰的脸都快气歪了,「老天,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设置密码?」 「数字加字母大小写加特殊字符,然后每天随机更换,」被无视许久的伊莎贝拉笑了笑,补了一句,「可以延缓密码被破译的时间。」 「那我自己也记不住了!」 「你可以记在本子上。」伊莎贝拉耸耸肩。 「鼓手,」夏洛克扫了伊莎贝拉一眼,皱眉又加了一句,「不是职业乐队成员,你应该出身于贵族家庭,和家人关系不好……」 伊莎贝拉饶有兴趣地看着夏洛克,说:「还有呢?」 「你身上有伤,应该是摔伤和擦伤,是被自行车撞倒的。」夏洛克的目光堪比x光,他肯定地下了结论。 「bingo!这届的新生越来越莽撞了,说起来撞我的那个新生还是你们专业的呢!」伊莎贝拉笑了笑,矜持地伸出手去,自我介绍道:「你叫我伊莎贝拉就好。」 夏洛克没有握她的手,而是抱怨道:「为什么人们喜欢触碰别人的手去表达友好?这是一种金鱼行为!」 伊莎贝拉优雅地收回手,一点也没有被人怠慢的尴尬,她端起鸡尾酒喝了一口。 「好吧,我叫夏洛克福尔摩斯。」 「噗——」伊莎贝拉一口酒毫无预料地喷出来,她一面道歉,一面接过约翰递过来的纸巾,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咳咳……抱歉,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夏洛克目光如炬,他没有放过伊莎贝拉巨变的脸色。他双手合十紧盯着伊莎贝拉,说:「你是听到我的姓氏后才突然失态的,为什么?噢……该死的!你认识那个死胖子?!」 「死胖子?」可怜的约翰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这俩人交流的速度。 「他是你哥哥?你俩长得的确很像。」伊莎贝拉擦了擦柜檯上的酒液,她渐渐平復了下心情。她早该想到的,兄弟俩如出一辙的锐利双眸,只不过哥哥更圆滑些。 「得了吧!我们可不像,麦考夫是个大胖子!」夏洛克极度不爽地说。 伊莎贝拉想起麦考夫西装衬衫下算得上是瘦削的小臂和手腕,她恐怕不能附和夏洛克了。 「政府里的贵族?上议院?」夏洛克继续分析着,「不,不是……」 「好了好了,夏洛克,你急匆匆来找我是怎么了?」约翰终于把话题拉了回来。 夏洛克喝了口酒,他好像不太能接受酒精的味道,他瞭然地看着约翰,不容置疑地说:「你需要我。」 「抱歉?」 「你今天下午根本没去上课,你是从霍尔舍姆来的,从粘在你鞋尖上混合在一起的粘土和白垩上很明显就能看出来,那里下了大雨,所以你身上有水,必须回寝室换衣服,于是顺便给我带咖啡,」夏洛克的声音低沉,语速极快,「你回来后就心神不宁,显然是发生了什么让你极度惊恐又束手无策的事情。」 「……」约翰沉默了一会,承认,「是的。」 「说说你的事吧。」夏洛克把酒杯推到一边。 「我父亲……我父亲年轻的时候曾经侨居美国,在那里做一些小生意,他开了一家大型超市,这让他赚到不少钱。他经常出远门旅游,在大约十几年前,他在义大利旅游时遭到当地一伙儿黑手党的袭击,他伤的很重,有一块弹片卡在他的骨头缝里,一直没有取出来。后来,他离美返英,在苏塞克斯郡霍尔舍姆附近购置了一小块地产。打他定居英国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经常无缘无故大发脾气,许多人都说他有怪癖,他兇狠急躁,常常为了一点小事和邻里大打出手。后来他逐渐深居简出,不肯迈出他的庄园一步。他喜欢喝白兰地酒,而且菸瘾极大,他不喜欢社交,也没有任何朋友,」约翰慢慢地讲述着,「我还有一个哥哥,他比我大五岁,曾经在英国做运输生意。」 「你怎么能确定他是在义大利受的伤?」伊莎贝拉问道。 「他告诉我的,那时候我才十几岁,父亲躺在医院里,胸口处有一个大洞。那是枪伤,我敢肯定。」 「你见到他的机票或者是护照了吗?」夏洛克问。 「没有……时间太久远了,我有点儿记不清了……我印象里是从没见过。」 第24页 「你继续说。」 作者有话要说: 夏洛克:没想到吧?像我哥这么烦人的福尔摩斯其实有两个!(骄傲) 麦考夫:严格来说,其实有三个(微笑) 第20章 五个桔核案 「我父亲对我和哥哥关心甚少,他的生意很忙,经常出差。但我知道他还是喜欢我的,因为搬到英国后,他的时间宽裕了很多,在他没有饮酒的午后,他会陪我玩象棋,斗双陆。而且他有意培养我的管理才能,他把家里的钥匙让我来保管,我可以去任何一个房间,但前提是不能打扰他休息。听起来很不错,对吗?可后来我发现父亲买下的房子有一间屋子是常年上锁的,就算是我也没有那扇门的钥匙,而且父亲严令禁止任何人靠近那扇门。我曾经好奇,从钥匙孔向屋内窥视,屋内很黑,我借着手电筒的光,隐隐约约看见柜子上放着一些杂物和书,而在书桌上,放着一个不算很大的保险箱。」 「你确定是保险箱吗?」 「是的,」约翰满脸痛苦,他颤抖着继续说道,「后来过了没有几年,庄园常年冷清的邮筒里突然多了一封邮件,那是一份贴着外国邮票的信件,要知道我父亲朋友寥寥无几,一开始我以为是父亲在美国的生意伙伴,可父亲狐疑地拆开信件,我看着信封里掉出来五枚干瘪的桔子核……我忍不住发笑,以为是谁给我们寄来的恶作剧信,可当我看见父亲的脸色时,我愣住了……父亲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他面如死灰,一双眼睛瞪着,红血丝密布,可怕极了。」 「抱歉,五个桔核?」伊莎贝拉皱眉问道。 「五个,是五个。我问父亲怎么啦,他没有理会我,只是抱着头极度惊骇地说k.k.k!这么多年了,罪孽难逃呀!」 夏洛克起了兴致,他目光灼灼发问道:「k.k.k?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约翰惊慌地说,「我父亲只喃喃着死亡!是死亡!然后他匆匆忙忙跑上楼去,我拿起那让我父亲脸色大变的信,信封内侧用红色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单词——k.k k。然后他拿着一把钥匙,另一只手托着那个神秘的保险箱,从楼上走下来,跟我说他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他是不会向他们投降的。然后他让我去给房间里的壁炉升火,再派人去请霍尔舍姆的福德姆律师过来。」 「无意冒犯,你父亲请了律师,他要立遗嘱吗?」伊莎贝拉听得入了迷。 「是……他把大部分财产都留给我和哥哥,交代了一堆话,我总觉得有些奇怪,那就像是……呃,临终遗言。然后我在遗嘱上签了字。父亲把那个神秘的保险箱打开,里头是一些文件还有照片,他把那些东西扔进火里……我看见文件的封面用血红色的颜料同样写着k.k.k。随后,我们的生活渐渐恢復了平静……但你们知道,这等奇特的事不可能对我一点影响也没有,平静的日子逐渐过去,我父亲开始重度酗酒,他鲜少有清醒的时候了,他开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还上了锁,好像在惧怕什么人一般。而有时候他又从屋子里冲出来拿着□□对着空气大喊谁也不能威胁他了!发泄一通,他又像惊弓之鸟匆匆躲进他的密室,插上门闩。那段时间,我和我哥哥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 「k.k.k,这到底是什么?」伊莎贝拉下意识地咬着下唇,自言自语道。 「……然后,我的担心终于变成了现实。我父亲于某天晚上喝醉了酒,又跑了出去,但他这次是真的一去不復返了……他面朝下摔跌在花园一端的一个坑水也不过两英尺深、泛着绿色的污水坑里。周围没有任何施行暴力的迹象,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意外事件。鑑于他之前的一些怪诞的行为,这起案子很快就被定义为意外事故。」 「从收到信到你父亲出事,中间隔了多久?」夏洛克问。 「大约有三个礼拜。」约翰不太确定地回復。 「噢,能不能详细说说……你父亲的死亡现场?」夏洛克紧紧跟问,听到这样直白的话,伊莎贝拉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而夏洛克毫无说错话的内疚。 「呃……已经太久了,但我这里还有当时陪审团的记录,如果你们想看的话。」约翰拿出手机来。 「噢,谢谢。」夏洛克一点也不见外地拿过手机,仔细阅读着那份图片文件。 「父亲去世后,我和哥哥打扫了房子,着重清理了那间上锁的屋子,那只保险箱依旧放在那里,而里面已经空了。书柜上的东西也少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枪丨械、军工方面的书籍,还有一些医学、语言学的杂志。」 「你父亲是一个商人,是吗?」伊莎贝拉问。 「是的。」 「但他却收藏着和他身份不符的书籍……而且他工作很忙,经常出差,这当然不太可能是出去进货,冒昧问一句,你父亲当年经营的超市营收情况如何?在美国的哪个城市?」伊莎贝拉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所在。 「西雅图。」夏洛克笃定地说,「约翰你的手机屏保就是站在超市的二楼拍的黄昏吧?像素太差了,摄影技术也不怎么样。」 「呃,是的。我对那间超市怀着一种眷恋的感情,毕竟我在那里度过了我的童年。」约翰奥彭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唔……」伊莎贝拉起身凑到夏洛克身边看那张照片,「从玻璃里的反光来看,这家超市不大,周围比较荒凉,我有点担心它的营收情况。」 第25页 「事实上,开店的几年,它一直不温不火,来的客人永远是镇上的那几个,」约翰继续说,「时间到了三四年前,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元旦过后的三天,我哥哥在家里吃早饭,他忽然一声惊叫,我看见餐桌上放着五颗桔子核……我惊呆了,多年前的梦魇再一次找上了我们,哥哥大惊失色,他看了看信封内侧,果然,又是k.k.k。只不过这次在信里他们写了一句话——把文件放在日晷仪上。」 「日晷仪?」 「我猜是花园里的那个。这次信件是从敦提来的。我不确定信中所说的文件是不是父亲生前烧掉的那些……我劝哥哥去报警,可是他非常顽固,那时候他身材健硕、体格高大,绝没有人能打得过他,他相当自信。我怀着万分担忧,果然,在接到信的第三天,我哥哥去考文垂运输木材,在返程的路上遭遇车祸,现场依旧是毫无线索,没有肇事车辆,没有暴力行动,甚至我哥哥出事的时候,整条路上都没有第二个人。对此,验尸官给出了意外死亡的结论。他们认为是雨天路滑,我哥哥急转弯造成车辆侧翻,那些圆木把我哥哥压在底下,活活憋死了。」 「噢……」夏洛克的中指敲打着柜檯,伊莎贝拉发现他敲击的频率如果放在小提琴上,刚好是德尔德拉的纪念曲。 「而现在,厄运轮到我了。」约翰惊恐地连牙齿都在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改编自柯南道尔先生的《福尔摩斯探案集》之五个桔核 是我小时候很喜欢的一个案子,而且带有一点神秘色彩 中间细节做了一些改动 不知道有没有人猜到结局哈哈哈 第21章 不是骑士 约翰抖抖索索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件,夏洛克从他手中迫不及待地把信拿了过来,他仔细端详着信封,那上边的邮票戳来自伦敦东区。夏洛克把信封从鼻子下一带而过,他皱了皱眉,然后拆开信件,果然,里面放着五颗干巴巴的桔核。 「k.k.k……还有,把文件放在日晷仪上。」夏洛克念出信封里的内容。 「我是今天早晨接到邮递员的电话说有一封我的信件……当时我心中有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果然,我匆匆赶回霍尔舍姆,在邮筒里看见了这封死亡信,」约翰焦虑地说,「我该怎么办?!」 「你有没有採取什么措施?比如报警?」伊莎贝拉问。 「我报警了!可是他们觉得我在杞人忧天,这就是一封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信而已。更何况,我父亲和哥哥是意外离世,连谋杀都算不上。」 「听着,约翰,你必须把详情告诉他们,」夏洛克低声嘱咐道,「按他们说的来,告诉他们你的父亲已经把所有的文件烧掉了,把这张纸还有那个保险箱全都放在日晷仪上,动作要快!」 「但是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开往霍尔舍姆的火车已经停运了。」 「噢……最早的一班是明天早晨五点钟,马上买票,你就坐那班车回去,要注意周围的人,危险随时有可能来临。」夏洛克说。 「现在呢?」 「回寝室,哪儿也不要去!」 约翰奥彭肖脸色苍白地从酒吧一路小跑着走出来,他心神不定,没有注意到十字路口一旁停着的小黑车。 车里的男人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约翰奥彭肖,直到他转弯,再也看不见。男人抿了抿唇,奥彭肖先生没有遵守和夏洛克的约定,他被五个桔子核吓破了胆,他走的路线可不是回寝室的路。但男人不打算把这条线索说出来。 而酒吧里夏洛克正在和伊莎贝拉谈论得十分激烈。 「没有航班证明,没有护照,明明超市濒临倒闭,老奥彭肖先生却有闲工夫到处环游世界?」夏洛克嗤之以鼻,「别傻了,他是个骗子。超市的生意只是掩人耳目,我猜他应该在为某秘密组织卖命。」 「总是出差,缺席约翰的童年……身上有枪伤,我同意你的看法,但是他为什么要从美国搬到英国来住?那些文件和追杀他的k.k.k有什么关系?」伊莎贝拉摸了摸下巴,恍然大悟,「难道是叛逃?」 「是的,叛逃,老奥彭肖先生从那个k.k.k团伙里得到了一些机密文件,他出于某些原因从美国逃到英国来,这个秘密组织的势力很大,他们一定不止一个人。单独一人不可能接连使得两人死于非命,而所用的手段则竟然瞒过了验尸陪审团,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他们手眼通天。」 「政府里必然也有接应的人。」伊莎贝拉肯定地说。 「第一封信是从本地治里寄出的,第二封来自敦提,而第三封则来自伦敦东区。从老奥彭肖先生收到信到死于非命只用了三周左右,而约翰哥哥接到信件到死亡用了三天……」夏洛克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他陷入沉思,片刻突然不满地大喊:「能不能把音乐调小?!它吵到我思考了!」 「……噢,好吧。」在一旁看电视的老闆无奈地关上音响,他可不是好脾气,只是早在夏洛克来剑桥大学入学的时候,他就已经受到过麦考夫的「特殊照顾」了。 「绝不是飞机……三周的时间差,那是什么呢?这三个地点……噢!我知道了,噢……」夏洛克从沉思的状态中勐地脱出,他笑着说,「我早该想到的,这三个地方全部都是海港,那封信上有明显的海盐粒结晶……他们是坐船过来的,而且,有三周的时间这么久!」 第26页 「是偷渡。」伊莎贝拉完全明白了。 「对!偷渡!」夏洛克转身整了整他的衣领,快步走出酒吧,伊莎贝拉犹豫了一会,追了上去。 夏洛克瞥了一眼跟过来的伊莎贝拉,说:「这更加印证了我的推断,这个组织并不合法,他们没有办法通过正常的入境方式抵达英国。现在,只需要搞清楚k.k.k到底是什么……」 夏洛克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了站在小黑车前边拄着黑伞的高个子男人。毫无疑问,那是他的哥哥、mi6的特务头子——麦考夫福尔摩斯。 伊莎贝拉挣扎了片刻,在麦考夫严肃的目光下不情愿地打了声招唿:「晚上好,先生。」 「晚上好,殿下,」麦考夫语气平静,黑夜里他的视力依旧很好,他一眼就看见伊莎贝拉脸上画着的不良烟燻妆,「鄙人的建议,这个妆容不是很适合您。」 「殿下?」夏洛克精准地捕捉到这个词,他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着,「贵族?噢……是王室,伊莎贝拉蒙巴顿温莎,对吗?」 「真难为你能记得住王室的姓氏。」麦考夫毫不留情地拆台。 「你俩很早就认识,因为你要负责王室的安全?wow~」夏洛克揶揄道,「看不出来,麦考夫,你还是一个守护公主的骑士?」 「我可不是骑士。」麦考夫反驳。 「你是魔王/大魔王!」头一次,伊莎贝拉和夏洛克异口同声地说。 这下轮到麦考夫气得没脾气了,他高高地昂起头来,带着上位者的傲慢,说:「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吵架的。」 「那为了什么?政府官员的饭后消食运动?」夏洛克讽刺地看了一眼麦考夫的肚子,「注意节食,我亲爱的哥哥。」 「不劳你费心,」麦考夫转过身,叫住无视他继续往前走的夏洛克,「约翰奥彭肖的事,你不要插手。」 「哈?」夏洛克毫无徵兆地突然转身,他上下打量着麦考夫,「你?难道k.k.k和你有关?别告诉我他们在英国的保丨护伞是你。」 「当然不是。」麦考夫低头碾了碾伞尖,他否认道。 伊莎贝拉欣赏了一会儿福尔摩斯兄弟日常的斗嘴,觉得十分有意思,她甚至想再来一杯了,能把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脸色的大福尔摩斯先生噎成这样,这位小福尔摩斯先生真是好样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调查?」夏洛克逼问。 「这是忠告,」麦考夫说,临走前,他警告地看了伊莎贝拉一眼,「殿下,希望您不要跟着鄙人的幼弟出入各种危险场所,不然鄙人很难和女王陛下交代。」 「……我尽量,」伊莎贝拉僵硬地笑了笑,她补了一句,「我相信小福尔摩斯先生有自己的判断力。」 「噢……这个称唿让我呕吐,求你了,直接叫我夏洛克!」 「……」麦考夫握紧了手里小黑伞的伞柄,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把伞尖怼到夏洛克的颧骨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是麦哥夺权的前奏 第22章 三k党 伊莎贝拉想起麦考夫最后那漆黑的脸色,默默在心里为夏洛克竖起大拇指,但是现在,她恐怕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喜悦,因为她现在就坐在麦考夫的小黑车上。 五分钟前,麦考夫以「太晚了为了殿下的安全着想」为由,把她带上了车,至于夏洛克,麦考夫给了他一个冷漠的微笑,然后毫不留情地狠狠关上车门,留下夏洛克在车后面愤怒地大叫:「我可不稀罕你的破车,你坐上去时这可怜的车下陷了三厘米!」 伊莎贝拉偷偷从后视镜里看着被喷了一脸汽车尾气的夏洛克,她强忍住不笑出声来。小黑车不再是三年前那辆,但官员的座驾都大同小异,永远的简约黑色,永远的加厚加固防弹玻璃。只不过,这次副驾驶上坐着一个短髮女人,她戴着黑框眼镜,伊莎贝拉一眼就看出那只是一个装饰品,她的镜片太平了。女人一直在低头髮简讯,伊莎贝拉确信那应该是麦考夫的新秘书。 「我没有想到,您还有一个弟弟。」伊莎贝拉打破了车里沉默的气氛。 「是的,」麦考夫笑了笑,「如您所见,鄙人和他关系不好,对于总是闯祸的幼弟的紧密关注,让鄙人分散了太多精力。」 「呃,」伊莎贝拉宽慰他,「没关系,也许这只是叛逆期的小淘气……」 说完,麦考夫笑得意味深长,他深深地看了伊莎贝拉一眼,她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说这个干嘛?!这句话怎么那么像在吐槽她自己呢? 「……」伊莎贝拉决定闭上嘴,她老老实实地靠在真皮座椅上,偏过头去不去看麦考夫。 车子稳稳停在寝室楼下,伊莎贝拉向麦考夫道了谢。她在剑桥大学的寝室是单人间,能省下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在入住这里的第一时间,她就拿着红外线探测仪把房间由里到外好好测了测,确信房间里没有摄像头。 她先去卸了妆,躺在床上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被她忘记了,伊莎贝拉看了看时钟,晚上十一点,再三思忖还是给奥斯顿发了一条简讯。 「玫瑰派对下一次聚会时间是什么时候?——isa」 简讯很快有了回復。 「周六晚上,安塔纳莱尔夜店。——a.h」 太晚了,伊莎贝拉咬了咬唇,她不能保证约翰奥彭肖能等到那个时候。第三封信是从伦敦东区寄出来的,这说明那一伙人已经抵达伦敦,这次的时间差比前两次更短。 第27页 「帮我打听下k.k.k,要快。你只需要找到谁能卖这条情报给我,剩下的我去谈。——isa」 伊莎贝拉抵挡不住困意侵袭,她扔下手机,眼皮有千斤重,她渐渐被睡意拖入梦乡。 早晨七点,伊莎贝拉准时醒了过来,她给约翰奥彭肖打了三个电话,无一人接听。伊莎贝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刚好,奥斯顿的简讯发了过来,他给了伊莎贝拉一串手机号,说电话那边的人能提供关于k.k.k的消息。 伊莎贝拉抽出另一部经过改装的手机,里面放着一张没有任何个人信息的电话卡,她给那边打了电话。铃声响了三声,很快就被接通。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餵?我想得知关于k.k.k的事,购买这条情报或者其他情报交换,都可以。」 「我不想要什么情报,那对我毫无用处……」电话那边的男人语气慌忙,「我只想要钱!」 伊莎贝拉感到疑惑,以往在玫瑰派对的交易,大多数人都不缺钱,他们更喜欢要一些独家秘料。不过,伊莎贝拉爽快地答应了:「可以。我稍后会打到你的卡上。」 「不……现在就要,十万英镑,不然我是不会说的。我的卡号是……」 「好吧好吧……」伊莎贝拉拿起她平时用的手机,给那个帐号转了三万英镑过去,「这是定金。」 电话那边的男人神经质地吸了吸鼻子,他那边风好像很大,伊莎贝拉隐约听到有水花溅起的声音,她猜对方应该是正在船上,他说:「3k党……我们都这么叫他们,那是一伙儿刽子手,克尤克拉克斯克兰,是一个名字。它来源于想像中那种酷似扳起枪的击铁的声音。他们一开始只是美国当地一批印第安人创建的自丨卫队,可是后来他们逐渐壮大了自己的队伍,就像僱佣丨军一样在各国政府之间斡旋,只要肯给钱,他们什么都能做。」 「你是暗示他们受僱于英国政府?具体是谁?」 「这个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这条消息可不值十万英镑,」伊莎贝拉拉长了声音,「我只能付给你一半的价格。」 「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零五年的时候,英国伦敦有一批人神秘失踪,这是三k党做的。」 伊莎贝拉知道,那件事明明闹得很大,但普通民众却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那段时间父亲一直警告她晚上不要随意出门。这个案子没有破获,那些人就这样在英国的土地上凭空失踪了。 「你有证据吗?」伊莎贝拉追问。 「没有……但是我可以肯定!」 「好吧,先生,你可以放心享受你逃亡后的生活了,但愿你的旅途愉快,钱我会打到你的帐户上。」 伊莎贝拉看着奥斯顿随后发来的简讯,她就知道,和她联繫的这个人不是玫瑰派对的会员。奥斯顿简讯里说提供消息的这个人是罗斯伯格伯爵先生位于伦敦港口的船舶公司的一个船员,介绍人是伯爵先生的大儿子,他是玫瑰派对的忠实粉丝。 三k党……伊莎贝拉把这几个词输入谷歌搜索,不出意外毫无线索。她随后匿名登入tor浏览器,跳转几个网页后,她望着纯黑色的论坛页面,再次输入三k党。 果然,这次弹出来一大堆信息,军丨火、暗丨杀、贩丨卖……什么都有,伊莎贝拉仔细浏览着三k党挂出来的军丨火丨弹丨药图片,那些图拍的很是模煳,她放大了图片,一点点查看着线索,终于,她在一堆炸丨药的外包装盒上看见了一枚印着uk的红色印章,它很小,常人根本想不到角落里的一点红色居然暴露了这批军丨火的来源。 伊莎贝拉拍了张照片,她小心抹去自己登录的痕迹,刚好,来自苏格兰场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好,请问你认识约翰奥彭肖吗?我看到他的手机上有三个来自你的未接来电。」 「是的,他是我朋友,我从今早就一直联繫不上他。」伊莎贝拉的心提了起来,尽管她心底已经有了结论,但她不愿意去相信。 「很抱歉,你的朋友昨晚搭乘计程车返回霍尔舍姆,在码头附近失足落水。」 第23章 死亡现场 伊莎贝拉匆匆赶到苏格兰场,在警厅她碰见了早就已经抵达的夏洛克,他围着一具尸体仔仔细细地察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警官不耐烦地站在附近,他似乎很是反感夏洛克。 「您有什么发现吗?」警官一下堵在夏洛克眼前,挑衅似的问。 「让开,你打扰到我了。」夏洛克脸色阴沉,那张英俊的脸上不见一丝笑意,伊莎贝拉感觉此刻的夏洛克就像一座亟待喷发的活火山。 「噢,瞧瞧吧!我们英明的福尔摩斯大侦探……」男人还在喋喋不休,夏洛克忍无可忍,他长腿一迈,收起手里的摺叠式放大镜。 「如果我是你,此刻就会赶紧回家,你老婆打着庆祝你儿子生日的旗号,正在和她的健身教练在床上锻鍊。」夏洛克面无表情地说。 「该死!你这个混蛋……」警官勃然大怒,他的拳头马上就要招唿到夏洛克脸上。 伊莎贝拉连忙出声,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她礼貌地开口问道:「您好?我接到苏格兰场的电话,说我的朋友溺水死亡……」 「你?」警官轻佻地上下扫视着伊莎贝拉,隔了半分钟才继续说,「是意外,已经结案了。」 「能让我看看吗?」伊莎贝拉诚恳地问。 第28页 「又来了一个指手画脚的大侦探……」警官翻了个白眼。 「顺便一提,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夏洛克还嫌场面不够乱,还要继续说。 「行了,夏洛克!少说几句吧。」伊莎贝拉拍了拍他的肩膀。 「噢,你俩认识?」警官暧昧而失礼的眼神黏煳煳地在夏洛克和伊莎贝拉身上逡巡,「她是你的妞儿?」 「请您放尊重些!」伊莎贝拉大声呵斥,她以前从来没有用身份压过别人,交朋友也从来不管对方的出身,但是这次她真的很生气,「我是伊莎贝拉蒙巴顿温莎,我想我理应得到您平等的尊重!」 警官收敛了他下流的目光,他狐疑地看了伊莎贝拉一眼,低声道歉:「抱歉,殿下,是我失礼。」 夏洛克轻声嗤笑,他根本不把这种人放在心上。 「符合意外死亡的特徵?」伊莎贝拉低声问夏洛克。 「要去看过现场才知道。」 说完,夏洛克大步流星走出苏格兰场,伊莎贝拉急匆匆跟上夏洛克的脚步。在计程车上,伊莎贝拉跟夏洛克讲述了三k党的事。 「杀人组织,受僱于英国政府,手里还有从英国政府流出来的军丨火……」夏洛克咬牙切齿地说,「哈!好极了!死胖子等着引咎辞职吧!」 伊莎贝拉想劝夏洛克,这件事还没有定论,是不是和麦考夫有关都难说,但她看见夏洛克强压着怒火的阴沉脸色,她明白了,夏洛克这是没有理由的迁怒。 「昨天晚上,他一定是看见了……」夏洛克恨恨地说,「他明明看见了!约翰奥彭肖没有回寝,他走的是离校的路!可是他就眼睁睁看着,什么也没做!他就是个混蛋……」 「夏洛克,他是你哥哥,有他自己的考量……」尽管伊莎贝拉对麦考夫冷血冷情的做法不能苟同,尤其他可以说是间接害死了她的朋友、她乐队最好的主唱,但她心底对麦考夫还是非常信任的。她会生气、会伤心,可她不能无缘无故去埋怨麦考夫。 「什么考量?!夏洛克,这件事你不要插手!瞧瞧他说的多么冠冕堂皇,但实际上呢?他除了站在那里动动嘴皮子,阻止我做这个,阻止我做那个,还会做什么?」夏洛克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我们当时应该和约翰一起走的……是我的疏忽……」 「不,这不怨你。」 福尔摩斯两兄弟,夏洛克活的比麦考夫真实多了,他不开心的时候会捣乱、会直接表现在脸上,开心的时候又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麦考夫比他活的累,也活的更加沉重,他身上有太多枷锁,这就导致了麦考夫习惯性把自己的真实情绪藏在心里,做一个没有感情的冰人。 夏洛克整理了一下情绪,两人走下计程车。约翰奥彭肖出事的码头已经拉了警戒线,夏洛克蹲在地上,仔细看着岸边的泥土,他来回走了一圈又一圈,忽然活动了下面部肌肉,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伊莎贝拉差点以为他是气昏了脑子。夏洛克以影帝般的演技,热情地向水手打探昨晚这里有谁看见了计程车的车牌号。 「没有,太黑了,谁注意这个。」水手们摇摇头。 一无所获。 「这里没有摄像头。看来他们是算准了的。」伊莎贝拉宽慰从水手那边回来的夏洛克,他又换上那副臭脸。 「他们?你怎么肯定?」夏洛克突然问道。 「不是吗?我看你沿着河岸走来走去,如果是失足落水,那这岸边一定会有摩擦痕迹,甚至是他挣扎的时候慌乱中抓下的草叶,可是这一带土地平整,草木也没有异常破损……说明他是被人推下水的。」 「是,就是如此,可你怎么知道是他们?有几个人?」夏洛克问。 「噢……不,只有一个人。」伊莎贝拉恍然大悟。 「地上的车辙,那个时间来这附近的只会是他们那一辆计程车,而且这木筏和小路上没有杂乱的脚印痕迹,这附近的草丛不够茂密也没有办法藏人,我们昨天晚上已经提醒过约翰小心,他是不会在看到孤零零的码头有那么多奇怪的人还下车的。所以昨晚就只有他和司机。」夏洛克飞速解释道。 「是,所以是司机把他推下水的。甚至不是推,是踹?不然他离岸边比较近的话,一定会留下痕迹。」伊莎贝拉补充。 「没有摄像头,没有目击证人……」夏洛克闭上眼睛,双手在空中挥舞,此刻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剑桥郡的街道分布图,「他是从哪里上车?不可能是空无一人的小巷,那太刻意了……也不可能是繁华的大街,他们没有把握约翰一定会上他的车……噢!是电话叫车!一定是!那他们按照路线必定会经过有监控的路段……」 「你看不了监控,夏洛克。」伊莎贝拉提醒。 「我有这个。」夏洛克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警官证。 「刚才那个苏格兰场的警官?」她无语,「抱歉,请恕我不能陪你了,我觉得你一定会玩脱的,我可不想第二天报纸上全是英国公主偷取警官证的报导。」 夏洛克撇撇嘴,不满地看了看伊莎贝拉,他伸出手来,说:「手机给我。」 「做什么?」 「给我。」他重复。 伊莎贝拉犹豫着把手机给他,夏洛克试了几次没有解开她的密码,又把手机还给她,说:「解开。」 「如果你是想留电话号码给我,你直接说出来就行了,我记得住。」 第29页 「好吧,我只说一次。」话音刚落,夏洛克就像是开了八倍速,他快速念完一串数字。然后挑挑眉,看着伊莎贝拉。 「……」她觉得夏洛克真的很幼稚。输完电话号码,伊莎贝拉给他的备註前排上序号:z 射rlock。这样夏洛克在她的联繫人里排最后一位。她把一切她觉得麻烦的人都标註z开头。不过麦考夫除外,伊莎贝拉给他的备註前特地输上a字母,这样,麦考夫就位于她联繫人的第一位。伊莎贝拉想,万一哪天遭遇不测又得给他打电话,这样放在明显的位置,拨电话也快。 「有任何发现,简讯联繫。」夏洛克招招手,转身坐上了计程车。 好吧,能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打到车,大福尔摩斯先生真的是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麦考夫,好惨一工具人。 第24章 是谁的儿子牺牲? 伊莎贝拉给自己买了一张返程的火车票,还有十五分钟火车才会在这站停靠,她去站台的小摊贩那里点了一份炸鱼薯条。伊莎贝拉找了处干净的候车椅,她刷了会推特,输入伦敦连环失踪案,讨论这个案子的人寥寥无几,案子已经过去几年了是不差,可总该有失踪的人的家人在网上发一些寻人启事吧。但事实就是如此,伊莎贝拉退出搜索页面,刷新了一会首页,世界趋势上都在热议今年的女王晚宴都会是哪些金枝玉叶的各国名媛参加,伊莎贝拉撇撇嘴,这种场合除了炫富就是炫父,一点意思都没有。 没有其他有用的消息了,伊莎贝拉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屏幕外边,她看着来来回回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箱的旅人,乐此不疲地猜测对方的身份和经歷。比如她正前方的雀斑女人,那是个单亲母亲,瞧瞧她袖口上的奶渍和空空荡荡的无名指,她的日子很不好过,憔悴的眼睛,瘦陷的脸颊,还有她干的像枯草一样的头髮,女人身上的衣服臃肿,一看就不是适合她穿的号码,应该是附近超市大减价的廉价货。她有一个女儿,从她拖着的旅行箱能看出来,上面挂着一个旧旧的粉色芭比娃娃挂饰。 那个女人很快提着箱子检票去了,伊莎贝拉推断她应该是去曼彻斯特。 把最后一根薯条塞进嘴里,伊莎贝拉起身走向检票口,她应该是这些旅客里最奇怪的人了,全身上下连一个小背包都没有,就好像她只是来观光而已。 顺利找到她的座位,伊莎贝拉抽出一份报纸打发时间,忽然有人礼貌地问她:「您好啊,小姑娘,请问可以帮我把行李箱抬到架子上去吗?」 那是个头髮花白的老妇人,她满脸的皱纹沟壑,此刻正小心翼翼地请求伊莎贝拉帮她一个小忙。 「当然可以。」伊莎贝拉抬手把行李箱塞进架子里,老妇人长舒一口气,她刚好坐在伊莎贝拉对面,对刚帮了她的伊莎贝拉有一种亲切感。 「谢谢您了,您可真好,」老妇人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掏出一把咸豌豆,颤巍巍地递给伊莎贝拉,「尝尝吧,是我自己煮的。」 伊莎贝拉道了谢,她把豆子攥在手心,却没有去吃它们。 老妇人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默默地把脚往座位下收了收,搓搓她皲裂干瘪的双手,伊莎贝拉注意到那双手上布满冻疮和小伤口,她的手指甲被污泥染成黑黄色,老妇人应该需要做不少农活。 火车哐哐驶离霍尔舍姆,乘务员从前往后挨个人查票,等查到老妇人的时候,她慢慢地从裹得严严实实的钱包里摸出一张车票,乘务员看过后又还给她。伊莎贝拉看见老妇人钱包里夹着一张相片,那是个笑容爽朗身材健壮的青年,能看出来她应该经常拿它出来端详摩挲,照片的一角都开始掉色了。 老妇人想把车票夹在一沓收据里,她眼睛昏花,一个手抖,那张珍贵的相片一下子弹了出去,刚好落在伊莎贝拉脚边。 「啊!我的照片……」 伊莎贝拉弯下腰,把相片捡起来递给老妇人,她急忙端详着照片,吹吹上面的落灰,然后歉意满满地向伊莎贝拉笑了笑,她说:「真是感谢,您又帮了我大忙。」 「没什么,小事而已,」伊莎贝拉见她一直看着照片里的青年,好心提醒,「您可以给照片加一个塑封,这样它就不怕汗液侵蚀了。」 「啊,好,谢谢您,可是,我该去哪里买呢?」 「超市或者杂货店,都有。不贵。」伊莎贝拉说。 老妇人把照片小心地放回原处,她拉好钱包拉链,把钱包放进层层叠叠的布包里,最后拍了拍它。她赧然一笑,「抱歉,照片上是我的儿子。」 「嗯,他很帅,一定是个阳光小伙子。」伊莎贝拉随口恭维道。 「他是,当年他在帝国理工学院可是拿的最高奖学金呢!而且他足球踢的很棒。他是那么的开朗、活泼,我最爱的卡文……他曾经见义勇为,救过一个跳河自尽的女孩……」一提到她的儿子,老妇人骄傲地打开了话匣子,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直到最后她渐渐低声哽咽,「可惜……他最后还是离开了我……」 「我很遗憾。」伊莎贝拉同情地说。 「但他是个英雄,您知道吗?」老妇人擦了擦眼泪,她真诚地看着伊莎贝拉的眼睛,说,「他为国家工作,也因为国家而殉职,我为他感到骄傲。」 「他一定是个出色的警察。」 第30页 「警察?不,他不是,」老妇人摇了摇头,「他为之工作的地方,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死后没有荣誉。可我清楚,我的儿子他是个大英雄……」 伊莎贝拉忽然明白了,她艰难地开口:「请问您的儿子,是不是为军丨情处工作?」 「我记不清了……只有一个数字,」老妇人慢慢地张嘴,伊莎贝拉从她口中得到了那个让她心一沉的数字,「六。」 军丨情六处。 老妇人还在缓缓叙述,可伊莎贝拉觉得自己简直是透不过气来,她第一次觉得密闭的火车厢就像一个拥挤的罐装沙丁鱼罐头,让她无法唿吸。 「他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泰晤士河里,一整夜……」 「找不到他的头,哪里都找不到,可是卡文的脚底有一块胎记,我一看就认出来了……」 「三年了,我经常收到匿名打过来的巨款,我知道那是卡文的抚恤金,我不想花那笔钱,我宁愿在乡下种点瓜果蔬菜卖一卖……」 三年前的泰晤士河沉尸!伊莎贝拉几欲干呕,那个找不到身份信息的无头尸体,是老妇人的儿子——卡文,他是麦考夫手下的特工! 「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混蛋……」 夏洛克冷漠憎恨的话语回放在伊莎贝拉耳边,她好不容易强压在心底不去在意的事又一次涌上心头,麦考夫的冷眼旁观导致了约翰的死,他应该为此负责! 应该吗?伊莎贝拉头疼欲裂,他有他的考量,她努力劝说自己理解麦考夫,三年了,他的性格、作风,她还不了解吗?一个极端理智的冷情政客!麦考夫福尔摩斯从不做没有利益的事。 她真以为自己这三年里麦考夫对自己照顾颇多,就误以为他会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吗?不,他连亲弟弟都不在意。他就像是一座巍峨的冰山,无论是强硬的刀枪棍棒还是温柔的烈日炎炎,都不能改变他一丝一毫。 伊莎贝拉无言以对,她脸色惨白,在火车到站的第一刻,她跌跌撞撞地冲下车厢,失了魂似的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麦哥惨,弟弟和老婆都误解他。 设定是大学时期的夏夏和哥哥之间有误会,他认为以哥哥的聪明才智去做政客是浪费才华。他没有办法理解哥哥,也没法知道麦哥在家人和国家之间权衡的痛苦。 麦哥算是弄巧成拙,他低估了夏夏对正常人(?)之间友情的渴望,他以为夏夏不需要无谓的感情。 约翰 第25章 陷阱 低沉的引擎轰鸣声在漆黑的夜里嘶吼着,一辆最新款的银灰色超跑疾驰在空无一人的盘山公路上,它忽然急剎车,车轮紧紧抓住地面,令人牙酸的声音伴随着摩擦产生的星星点点的火花。紧急剎车让超跑漂移出几米去,深夜,从主驾驶上开门下来一个身材曼妙的年轻女孩。 伊莎贝拉取下笨重的头盔,她唿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山林的夜晚静谧安详,连空气都比车水马龙的城里来的清新。 副驾驶上的红髮女孩也紧跟着下了车,她拍了拍伊莎贝拉的肩膀,问道:「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吧?」 伊莎贝拉自打从霍尔舍姆回校,整个人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天,除了上课,她就窝在寝室里也不肯出门,每天只吃一点儿便利店的面包。 卡萝希尔和她聊了很久,才在第三天晚上约她出门散散心。不过,这种通过飙车来散心的方式属实硬核了点。 「还好吧,我没事。」伊莎贝拉闷闷不乐。 卡萝只当她是受不了好朋友的突然离世,她倚在车上,手里转着钥匙圈,说:「看开点吧,他也不想看到如此难过的你。」 「……」伊莎贝拉没有解释,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这才有空闲看了眼简讯。居然有十几条未读! 「深夜打扰,鄙人深感歉意,但请容许鄙人问问夏洛克和您在一起吗?——m.h」 「检测到您不在校园,请回鄙人的简讯。——m.h」 「有空请速回电。——m.h」 …… 伊莎贝拉没理他,一口气全把简讯删除扔进垃圾箱,然后看见了来自奥斯顿希尔的一条简讯。 「小罗森先生今天找我,说他手里有关于k.k.k的消息,不过他要求单独和rosie见面。——a.h」 罗森?内阁的罗森男爵的儿子——安德烈罗森吗?伊莎贝拉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总是阴沉着脸、说话傲慢又讨人厌的脸孔,她回復道: 「可以,明天早上十点钟,劳伦斯咖啡厅。——isa」 「怎么了?」卡萝看着伊莎贝拉蹙起的眉毛,好奇地问。 「没什么,」伊莎贝拉收起手机,轻轻扬了扬唇角,「我记得你姑姑当年和罗森男爵先生有过婚约?」 「噢,别提了,那件事把我们家搞得人仰马翻,我姑姑在结婚前一个月才知道原来罗森男爵阁下还有三个秘密包养的情人。一个在爱丁堡、一个在伦敦,还有一个在曼彻斯特。」 「然后呢?」 「当然是退婚了,后来他又找了一个身家清白的小姐结了婚,现在在政界过的风生水起,俨然是首相跟前的红人,」卡萝不屑地说,「好多人跟我爸爸说我们家亏大了,当年应该抱住男爵阁下的大腿,嘁,我可不这么觉得。」 那这位一向眼高于顶的小罗森先生手里有什么关于k.k.k的情报呢?伊莎贝拉陷入沉思。 第31页 当晚,伊莎贝拉没有回校,她返回了位于伦敦的私邸,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她就早起往脸上画着特效妆,这次提供消息的人不容小觑,她不仅得在外貌上下功夫,连她的嗓音都需要经过改变。 这次伊莎贝拉扮演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她特地在小腹处多缠了两圈加绒皮质束带,套上衣服就像是发福的小肚子。小罗森先生也许会试探她的身份,伊莎贝拉提前用手机约好一辆计程车停在指定位置,她敢肯定,谈话结束小罗森先生会派人跟踪她。 劳伦斯咖啡厅靠窗第三排位置上坐了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小罗森先生大大方方地以真面容示人。他很聪明,知道作为创始人的rosie必定有每一个会员的详细信息,此时再遮掩真实身份就没有必要了。 「您好,先生。」伊莎贝拉装作不认识对方的样子,她款款落座。 「噢,您就是……rosie女士?」小罗森先生傲慢地看了看伊莎贝拉。 「我听说您能给我提供关于k.k.k的消息。」 「当然,」小罗森先生喝了口黑咖啡,狡猾的目光落在伊莎贝拉生满细纹的眼角,「作为交换,您能告诉我什么消息?」 「那要看您想知道什么了。」伊莎贝拉巧妙地把问题抛了回去。 「女王出行路线图?禁枪法案的修改案未公开草稿?还是……关于军丨情处的安全计划?你能给我什么?」小罗森先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些都可以,」伊莎贝拉笑了笑,反客为主尖锐地追问他,「恕我冒昧,您现在的立场是否是代表了罗森男爵阁下的立场?那我是否可以怀疑阁下有窃取国家机密的嫌疑?」 小罗森先生终于收起他那轻蔑的态度,他沉着脸色,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当然不,我只是开玩笑的。」 「噢,那就好,我想也是,您可不会那么蠢。」伊莎贝拉招唿服务生给她来一杯拿铁。 男人阴鸷的目光落在伊莎贝拉脸上,她像是没有察觉似的悠然自得。小罗森先生缓缓说道:「那就关于费莱西集团的融资担保情况……我对他们旗下的新项目很感兴趣。」 「成交。」 「好,那么,rosie女士,您是否听说过伦敦连环失踪案?」小罗森先生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叠列印好的文件,递给伊莎贝拉,他意味不明地笑着,脸上僵硬的笑容和那双阴郁的眸子让她身上一阵恶寒,「k.k.k,就是当年做下这几起案子的主犯。」 文件上详细记录了从第一次案发到最后一个人消失的时间地点,还有这些人当年的身份信息。伊莎贝拉翻了翻档案,皱眉问道:「有点奇怪……他们的姓氏……」 「我就知道您会发现的,很眼熟对吗?」小罗森先生像毒蛇吐信般的话语低声响起,「他们全都是当年议会、内阁等重臣的亲朋好友。」 「您说什么?」伊莎贝拉勐地抬头。 「这位小姐,是当年财政大臣的幼女,这位,是上议院奥兰多伯爵先生的妹妹……」他笑了笑,紧盯着伊莎贝拉,「您想到了什么?」 「……」党丨争。清除异己是政客的本能,但做到这种份上,实在是残忍得令人髮指。伊莎贝拉沉默着抿了抿唇。 小罗森先生满意地看着伊莎贝拉的反应,他整个人悠闲地靠在椅背上,说:「文件您可以带走。但不许透露消息来源。」 「这是自然,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伊莎贝拉问道,「您怎么能证明它是真的?」 「当年失踪案没有一点风声传出来吧?这还不够吗?因为这件事是涉密的大案子。」 「也许她们的身份是真的,但是文件上的时间地点,您能确定吗?」 「很抱歉,我没有办法证明,但,消息已经带到了,信不信由您。」 小罗森先生站起身来,微笑着把冷掉的咖啡倒进垃圾桶,他扶了扶鼻樑上的金框眼镜,平静而幽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猎物。 伊莎贝拉忽然觉得这是一场陷阱,对方想让自己束手就擒,可她看了半天这份文件,实在想不出罗森家族到底留了个什么圈套让她乖乖钻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有话说也限制字数嘛!我昨晚打了好多都没了 我恨 总之约翰 第26章 失联的夏洛克 「你见到小罗森先生了?」奥斯顿敲了敲酒吧的木柜檯,他手里握着一杯威士忌。和当年那青涩莽撞的青年不同,如今的奥斯顿希尔正式继承了希尔集团,成了上流圈子里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 奥斯顿不算很高,但他的腰腿比例完美,一双长腿让人足以忽略他身高上的小小瑕疵。不画着搞笑脸谱的他,有一张干净而俊美的脸庞。男人留着栗色波浪捲髮,髮丝蓬松服帖地乖乖束在脑后,配上他做工精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黑色长风衣和笔挺的黑衬衫,单是他坐在吧檯这一会儿,就有十几个女人凑过来问他要联繫方式了。 「见到了。」伊莎贝拉点了杯低酒精度的柑橘果酒,她最近胃病又犯了,吃东西也吃不下太多。 「昨天晚上福尔摩斯先生给我发了简讯,问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奥斯顿一脸菜色,看样子他对麦考夫有很深的心理阴影。 「然后呢?你说我在哪里了?」 「没有,我说不知道。」奥斯顿郁闷地说。 第32页 「你确实不知道,」伊莎贝拉嘟囔着,喝了口果酒,「这酒一点度数都没有。」 「噢,这款酒是你今年年初大量购入股票的那家公司生产的。」 「那完了,我得赶紧把它的股票卖一卖,它一定会跌了。」伊莎贝拉打开手机,不满地说。 「噢,你别把人家的股价搞崩了……」奥斯顿无奈地说,「好歹我认识他们公司的老闆。」 伊莎贝拉翻了个白眼,她悻悻地放下手机,也许是因为周末的缘故,酒吧里的人格外多,他们在舞池里尽情释放着自己,酒精的作用下,大脑被情感支配,他们遵从内心放肆扭动着身躯,而伊莎贝拉始终保持着理智,她冷眼旁观着这群疯狂的年轻人。 「绿头髮的女孩兜里的手机被刚才和她跳贴面舞的男人顺走了,仅仅十分钟,那个男的至少偷走了别人三部手机。」伊莎贝拉淡淡地说。 奥斯顿一脸诧异,说:「你是怎么看见的?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瞧瞧吧,那边穿着紧身皮夹克的男人……是埃里克森?」 「是的,听说他靠贩丨卖丨毒丨品最近赚了不少钱,」奥斯顿眯着眼睛看向那边纵情搂着衣着暴露的女孩开怀畅饮的男人,「你知道吗?你们学校也有不少从他手里搞货的呢,真搞不懂这些天才的脑迴路,也许兴奋能激发灵感?」 「我倒是没听说……」 浓妆艷抹的女人忽然扑到柜檯上,刚好插在伊莎贝拉和奥斯顿中间,她挑衅似的瞥了眼伊莎贝拉,然后转头对奥斯顿抛了个媚眼,手指摸上他的肩膀,一只手举杯向他示意道:「帅哥,有空喝一杯吗?」 奥斯顿以前对于女人的态度一律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但是今晚的谈话被她打断,他心情很不爽,奥斯顿尽量克制住自己,保持了绅士一贯的礼貌,他好脾气地拒绝道:「谢谢,我很忙。」 「她是你女朋友吗?」女人回头毫不客气地打量着伊莎贝拉,笑得风情万种,「挺漂亮,不过差点感觉……」 「如果您能多关心一下孩子就好了,他一定很想他的妈妈。」伊莎贝拉平淡地说,果然,女人瞬间变了脸色。 她脸色难看极了,嘴里还在反驳:「你在说什么?你怎么敢污衊……」 「下次穿露脐装记得遮一遮妊娠纹。」伊莎贝拉笑着挑眉道。 女人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气唿唿地端着酒杯,扭起水蛇腰大步流星地离开。 「说到哪了?噢,你还记得哈迪格林吗?」奥斯顿轻轻晃着杯子里的冰块,「现在的那位柴契尔夫人的小儿子。」 「你是说mi5的格林夫人?」 「对,哈迪现在就跟着埃里克森干,等他从学校毕业,我猜他妈妈一定给他安排好了从政的道路,」奥斯顿耸耸肩,「但是我听说他对政坛没什么兴趣,他不学无术,整日和些瘾君子厮混在一起,前几天他拉了一个你们学校的男孩一起熘丨冰呢。」 「别是故意害人,拉人下水吧?」伊莎贝拉随口说道。 「他说那个学生家里很有钱,一开始他也是从不相信毒丨品能掌控他的大脑,自负的男孩,等吸完第一口,他就飘飘欲仙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奥斯顿讥诮地说,「可能这就是天才吧,总觉得自己可以抵挡住一切诱惑……」 「祝他好运。」 「哈迪跟我说,那个学生第一次吸丨毒之前面无表情地跟他讲了一大堆怎么制丨毒的流程,搞了半天他自己就是学化学专业的,」奥斯顿忍不住笑出声来,「挺搞笑的,对吗?这年头还有这种怪胎……」 伊莎贝拉越听越不对劲,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几天前麦考夫的简讯又浮现在她眼前,伊莎贝拉掏出手机给夏洛克打了电话。 无人接听。 「你等等……那个学生,叫什么名字?」伊莎贝拉焦急地询问奥斯顿。 他一头雾水,疑惑着说:「我没问……怎么了?」 「那你知道,哪里能找到这些瘾君子吗?!」伊莎贝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认识夏洛克没有多久,但从他的姓氏来看,麦考夫绝不会容许他作践自己。 不会吗?伊莎贝拉此时也开始动摇了,哥哥和弟弟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几天前,麦考夫还间接害死了夏洛克的室友…… 「要找他们,就去伦敦桥附近的烂尾楼,那曾经是一家废弃的福利院……」奥斯顿话音未落,伊莎贝拉拿起搭在一旁的外套,匆匆冲出门外。奥斯顿焦急地大喊,「喂!等等我,你自己一个人去不安全!」 两人打上计程车,在车上,伊莎贝拉心神不宁地按着手机,一会儿看看时间,一会儿打开简讯垃圾桶。 「怎么了?」奥斯顿忍不住问,「你认识那个学生吗?」 「不知道,我不确定!」伊莎贝拉咬着唇,「但愿是我想错了。」 「噢……你别担心,也可能是哈迪磕嗨了跟我们吹牛呢。」 可伊莎贝拉的第六感一向准得出奇,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夏洛克把自己整进了毒丨窝。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上一篇有话说又被吞了 我麻了 (女主其实很能理解麦考夫身居高位而不得不放弃的一些东西,女主和他很像,她是困于王室身份而必须承担责任。但女主和麦考夫不一样,她渴望自由,又因为父母之间的悲剧爱情而对婚姻产生恐惧,她的恐惧症比麦哥严重很多。) 第33页 第27章 作死的夏洛克 逼仄阴暗的楼梯坑洼不平,随处可见沾了血的针头和骯脏泛黑的纸巾。麻丨果独特而危险的香气混合着腐臭味,伊莎贝拉皱着眉头,捏住鼻子。她小心绕过随地乱扔的针头,一阶一阶往上爬。 窗台上放着几个用可乐瓶子简易制作的冰丨壶,有些瘾君子旁若无人地在走廊上吞云吐雾,他们呆滞的双眼和脸上扬起□□的绝妙愉悦感的幸福表情是那么讽刺。 奥斯顿偏了偏身子,替伊莎贝拉挡住大部分恶意又猥丨琐的目光。走廊上有一些穿着破烂的瘾君子席地而坐,他们倚着墙,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伊莎贝拉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 那些人吹了个流氓哨,这种地方可不是有钱人该来的,看看他们穿着光鲜不菲的衣服吧,有人开始恶毒地想,要是能把他们拉入毒丨瘾的深渊,让他们成为欲丨望的奴丨隶,被迫奉献出全部金钱,那可太爽了。这些人已经一无所有,强烈的不平衡感让他们想要破坏摧毁别人的美好生活。 于是最靠近他们的一个面容枯藁的男人不怀好意地笑着,沙哑着嗓音问他们:「……您要来点儿货吗?好货,纯得很。」 男人就像是一具挂着衣服的骷髅,伊莎贝拉从他腐烂的牙齿和长满烂疮的手臂判断他至少有过七八年的毒丨龄了。 「不,我们是来找人的。」 男人转了转眼珠,反应迟缓地问:「每天都有来找人的……好吧,找谁?」 「捲髮、长脸,个子很高……」伊莎贝拉紧盯着男人的眼睛,试图从那里得到一点情绪波动。 「没印象,嗐,到了这里,人人都像鬼,谁管你是胖的瘦的……统统都是行尸走肉喽。」 「他是一个大学生。」 「噢!你是说他呀!」男人反应过来,他恶毒地笑了笑,「来了有四五天吧,前边第二个房间,他只注射可丨卡因溶液……」 伊莎贝拉心都提在嗓子眼里,她慌忙推开摇摇欲坠的屋门,一入眼帘是一个披头散髮貌如乞丐的中年男人在往他手臂上注射海丨洛丨因,男人脸上浮现出激动而餮足的表情,大概十几秒过去,他熟练地抽出半管血液沖洗着针管,然后再次把混合了毒丨品的血液推回体内。 「……」伊莎贝拉挨个找过去,有些人随便睡在骯脏沾满血迹和□□的破毯子上,身上就盖着一床被老鼠啃过的烂被子,她得仔细辨别这些人乱成一绺的头髮和鬍子下的脸庞。 终于,伊莎贝拉在角落旁停下,一个熟悉的捲毛男人蜷缩着,他身下垫着纯羊毛手工缝制的呢子大衣,身上穿着的真丝白衬衣早就皱成一团,夏洛克紧闭着眼睛,整个人弓成一条虾米,他瘦削的嵴背骨看上去尖得吓人。夏洛克的姿势像极了在胚胎在母亲子丨宫里孕育时的样子,此时的他脆弱而缺乏安全感。 「夏洛克?」伊莎贝拉蹲下身子拍了拍他,「醒醒!夏洛克!」 夏洛克睁开那双总是清醒而理智的浅色眼睛,如今他双目混沌,夏洛克语无伦次地说:「别管我!不管……你是谁,你无权干涉我!」 「他是谁?」奥斯顿忍不住问。 「福尔摩斯先生的弟弟。」伊莎贝拉彻底无奈了,她必须得赶紧把消息告诉麦考夫。 奥斯顿看着她拿出手机来拨打电话,惊恐地说:「那位福尔摩斯先生?他还有一个弟弟?还是个……瘾君子?」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伊莎贝拉收到一条简讯。 「鄙人在开很重要的会议,有事吗?——m.h」 「不管您的会议有多重要,您都该来看看您那可怜的幼弟,夏洛克在吸丨毒!——isa」 伊莎贝拉发送了条定位给麦考夫,然后气沖沖地收起手机,会议和夏洛克孰轻孰重?他不会真的等到会议结束才开着他那该死的小黑车翩翩而至吧? 这次麦考夫的速度简直令人嘆为观止,不出三分钟,从白厅到这个脏乱差的烂尾楼,要知道这一路上可有不止三个红绿灯。 男人穿着肃穆的西装三件套,小黑伞罕见地没有触及地面,显然他也觉得这里卫生状况堪忧。麦考夫风尘僕僕大步走来,他一看就是刚从会议室出来,胸前口袋里还别着一支钢笔。麦考夫脸上阴云密布,那刻意压制着滔天怒火的样子让伊莎贝拉大气都不敢喘。 他连日常啰嗦虚假的寒暄都没有说,阴沉的眸子划过奥斯顿,后者立马像着了火似的跳起来,他急急忙忙开口:「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急事,先走了!再见,伊莎贝拉。」 好吧,原谅他有麦考夫恐惧症。现在只剩下伊莎贝拉自己面对着麦考夫低沉压抑到极致的低气压了。 「夏洛克!」麦考夫低吼。 而瘫在地上像一条死鱼的捲髮男人连个眼神都没有施捨给他。 下一秒,小黑伞抽上夏洛克富有弹性的臀部。 「嗷!」夏洛克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来,他混乱的眸子在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少许理智终于回到他的大脑,「你才找过来?麦考夫,你速度变慢了。」 「我都不知道我高傲的弟弟竟然也有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被欲丨望折磨的一天。」麦考夫强压着怒火,这句话几乎是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 「是啊,就像我也没想到我最聪明的哥哥也会赔笑和内阁那群脑满肥肠的老男人虚与委蛇一样……」夏洛克话说的难听又刻薄,麦考夫紧抿着唇,他的手高高抬起,一个巴掌很快就要落在夏洛克瘦得脱相的脸颊上。 第34页 夏洛克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麦考夫!」 伊莎贝拉顾不得再去叫他的尊称,她急忙阻止男人将要打上夏洛克的巴掌。 麦考夫着实被怒火沖昏了头脑,他平復了下心情,怒火攻心,他的头和牙齿同时罢工,疼痛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永远不要想干涉我的生活,」夏洛克火上浇油,「你太自以为是了!」 「夏洛克!」伊莎贝拉怒视他,「少说几句吧!」 麦考夫强逼着自己挺直嵴背僵站在原地,他意志力非常坚强,甚至可以抵抗身体上的极度不适。也许是因为头疼,他冰壳子一般的平静伪装裂了一丝缝隙,只有不到十秒,可伊莎贝拉清楚地看见男人眼睛里饱含着内疚、自责还有痛心的复杂情绪。 麦考夫福尔摩斯从来不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他的弱点只有一个——家人。 伊莎贝拉至此才收起这几天对麦考夫冷淡无情的不满,显然,他一直十分担忧年幼又不让人省心的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夏:耶,把哥哥搞生气是我的目标 第28章 兄弟俩修罗场 「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里吧……」伊莎贝拉劝慰道,她看看麦考夫紧绷的下颌线,又知趣地补了一句,「呃,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福尔摩斯的家事,她可不想掺和。可惜事与愿违,意识不清醒的夏洛克忽然开口阻拦她:「不,你留下来,我有事跟你说。」 伊莎贝拉在心底想痛扁夏洛克一顿,她只差一步就能离开气氛尴尬又凝重的兄弟俩修罗场,为什么非要让她一个外人趟这趟浑水呢?! 她求助地望向麦考夫,男人痛苦地捏了捏太阳穴,妥协道:「留下吧,伊莎贝拉。」 处于恍惚状态的夏洛克脚步虚浮,而麦考夫出于家丑不可外扬的考虑,除了司机以外谁也没带,于是麦考夫捏着鼻子,把夏洛克搀扶了起来。夏洛克一趴上他哥哥的背,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板一般。他抓得死紧不说,还使坏把他哥纯手工定做的西装当成他的毛巾,脸上的脏污全抹到麦考夫昂贵的外套上去。 「damn it!夏洛克!」有强烈洁癖的麦考夫咬牙切齿地吼道。 伊莎贝拉简直要笑死了,夏洛克像条死狗,任凭麦考夫拖着走,等麦考夫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夏洛克塞进副驾驶,一向衣着整齐的他头髮微乱,领带也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他稍霁的脸色又一次阴云密布,像是酝酿着一场电闪雷鸣的暴风骤雨。麦考夫低声吩咐司机先去医院给夏洛克做全身消毒。 一番折腾下来,夏洛克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坐在另一辆小黑车车后座,上一辆车则被麦考夫送去返厂「检修」。伊莎贝拉闻着车里浓了一倍的冷香,她确定麦考夫至少洗了三遍澡。 「回家。」麦考夫说。 这是一栋位于伦敦市区富人区的独栋花园别墅,伊莎贝拉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进去,麦考夫看了看她,无奈地说:「进去吧,让你见笑了。」 总觉得自从她情急之下直接叫了mycroft以后,他的态度变得不再那么彬彬有礼却疏离了。不,变化不是因为这个,应该是她从毒丨窝挽救了夏洛克的缘故? 伊莎贝拉跟在麦考夫身后,他钳制着夏洛克,把他扔进卧室锁上了门,临关门之前,他带着歉意对伊莎贝拉说:「我得和夏洛克谈谈……你先随便坐坐吧。」 随后,卧室里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伊莎贝拉好像还听见有撕打的声音。她默默地远离卧室门口。这是一栋布置得温暖舒适的房子,装潢是经典的田园风格,不像是麦考夫喜欢的那种感觉,她四处打量着,直到看见客厅壁炉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两个小男孩,小一点的那个头上戴着滑稽可笑的海盗船长的帽子,大一点的那个双手自然地放在弟弟身上。照片拍的很温馨,夏洛克从小就有一种桀骜不驯的叛逆气质,而麦考夫那时候的笑容比现在真实多了。 伊莎贝拉继续走着,餐厅收拾的整洁有序,调料刀具一应俱全,灶台能看出来它的主人经常下厨,这里应该不是麦考夫或者夏洛克的家,放在餐桌上的报纸和老花镜也证实了这一点。这是老福尔摩斯夫妇的家。 「夏洛克!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卧室门终于打开了,麦考夫冷着脸走出来,他眼角旁有一处擦伤,显然,兄弟俩在里头打了一架。伊莎贝拉相信,夏洛克应该没从特工出身的麦考夫手下讨到太多便宜。 「麦考夫?」伊莎贝拉连忙走过去,「怎么样?」 「夏洛克必须戒丨毒,他向我保证不再碰那些脏东西。」麦考夫扣好西装外套的扣子,他语气阴郁。 「对了,他说有事跟我说……」 「改天吧,我给他打了一针镇静剂。」麦考夫平淡地说,就像说了句无关紧要的小事,「他需要休息。」 「……」好吧,狠还是他哥哥狠。 「噢!麦克,你怎么回来了?还有这位是……」 麦考夫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伊莎贝拉连忙回头,一对慈祥和蔼的老夫妇站在门口,他们疑惑地看着自己,她想那应该是兄弟俩的父母亲了。 「您好,福尔摩斯先生和福尔摩斯太太,我是伊莎贝拉,是麦考夫的朋友。」 「噢!我的天啊,您是伊莎贝拉公主殿下吧?」福尔摩斯太太惊讶地说,「我认得您。」 第35页 「是……」伊莎贝拉得体地笑着说,她目光飘向麦考夫,她真的不知道接下来再说什么了。 接到她的求救眼神,麦考夫不动声色地上前把话题拉了回来:「爸爸妈妈,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呃,对,那我就不打扰了……」伊莎贝拉再次想脚底抹油,却被热情好客的福尔摩斯太太拉了回来。 「麦克头一次带朋友回家呢!殿下,您不必拘束。」 不,这不是拘束的问题,关键是麦考夫接下来要说的话题和她无关啊,她一个外人待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福尔摩斯太太,我必须要提醒你,你们给我取的名字是麦考夫而不是麦克!」麦考夫无力地抗议道。 「快,把我买的红茶拿出来泡上。」福尔摩斯太太不理会他的抗议,反过头来指挥麦考夫去做这做那。 「妈妈……」在白厅意气风发的特务头子也有搞不定的人,他无奈地说。 「快点!别傻站着!」 「不……不用招待了……」伊莎贝拉弱弱地说。 「殿下,请恕我们招待不周。」福尔摩斯太太热情地拉着她坐下,而她的大儿子则被她使唤去泡茶。 伊莎贝拉看着特务头子亲手泡的茶,有点不敢下嘴,麦考夫微微一笑,开了个小玩笑:「放心,我方才试过毒了。」 「麦克,你私下里就是这么吓唬公主殿下的吗?」福尔摩斯太太佯装生气。 「当然不,我亲爱的福尔摩斯太太。」麦考夫假笑着说。 福尔摩斯太太吹吹茶叶上的浮沫,她和善地说:「我记得殿下您和我的小儿子夏利是校友?」 「是的,我们都在剑桥大学就读。」 「妈妈……」被无视的麦考夫再次挣扎着出声,「其实我想跟你谈谈夏洛克的事……」 「怎么了?」福尔摩斯先生问道。 麦考夫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和当年送他的妹妹欧若丝去谢林福特那天如出一辙的凝重而又悲伤,他沉声斟酌着词句:「我也是今天才得知……夏洛克他瞒着我们偷偷吸丨毒。」 福尔摩斯夫妇先是呆愣了一秒钟,然后惊讶而又生气地说:「他怎么敢?!夏洛克现在在哪儿?」 「在卧室,我刚刚把他抓回来,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现在他睡了……」麦考夫跟在福尔摩斯夫妇身后,福尔摩斯太太勐地拉开卧室门,房间里一片狼藉,放在架子上的书本、摆件全都摔了一地,而最惨的是夏洛克,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大片淤青。 「……」福尔摩斯先生及时搀住了几近晕倒的福尔摩斯太太,他问道,「你俩打架了?」 「是,但是夏洛克他……」 「夏洛克为什么吸丨毒?他怎么能接触到毒丨品……老天……」福尔摩斯太太无助地喃喃。 麦考夫沉默了,他没有办法解释。伊莎贝拉看着他哀伤落寞的眼神,麦考夫垂下眼帘,把自己的心绪重新隐藏起来。 「让夏洛克睡一会吧。」福尔摩斯先生安慰着他的妻子,把卧室门关上。 「关于夏洛克的戒丨毒问题,我想徵求下你们的意见,是送到戒丨毒所还是在家?」麦考夫问道。 「在家吧……」福尔摩斯太太扶着额头,无力地说。 「好,我会安排医生近期上门给夏洛克做一个体检,这段时间麻烦你们监视着他。」麦考夫不忍再看父母伤心欲绝的表情,他动了动喉结,没有多说什么。 做了半天布景板的伊莎贝拉连忙跟在麦考夫身后,离开福尔摩斯宅邸。 临走前,她勉强笑了下,说:「再见,福尔摩斯先生、福尔摩斯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快乐 人生的乐趣在于打夏夏 虐麦哥:) 第29章 坦诚与信任 「我们去哪?」伊莎贝拉望着逐渐远去的街景,她和麦考夫并排坐在小黑车后排。 「第欧根尼俱乐部,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问我。」 「确实。不过第欧根尼俱乐部就是那个不能说话的古怪俱乐部吗?」伊莎贝拉好奇地问。 「如果你了解它的背景的话,就会觉得这条规定简直是太完美了,」麦考夫假笑着说,「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疲于和别人打交道,这不是社交障碍,而是他们嘴里有太多的弯弯绕绕真话假话,见多了这种人,你也会想让他们闭嘴清静一会的。」 「我总觉得……这种人好像我身边就有?」伊莎贝拉半开玩笑。 麦考夫挑高眉毛,他当然听得出来伊莎贝拉是在指他自己,于是他微微收紧下巴,说道:「真不巧,我正是第欧根尼俱乐部的创始人。」 「……」 到了俱乐部门外,麦考夫出示了一下他的通行卡,伊莎贝拉一路跟着他,这间据传闻而言最神秘的会员制俱乐部在她面前敞开大门。 大厅里静悄悄的,错落有致的沙发上坐着衣冠楚楚年过半百的绅士们,伊莎贝拉认得出来其中几位在内阁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麦考夫推开一扇门,那里是一间简约大方的办公室,她敢肯定,这只是麦考夫诸多办公地点的冰山一角。 麦考夫为伊莎贝拉倒了一杯红酒,他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说:「坐下来说吧。」 「噢,这里可以说话吗?」 「当然,」麦考夫笑了笑,「你对我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是因为夏洛克吗?」 第36页 伊莎贝拉眯起眼睛,直截了当地说:「你我都清楚,我们彼此的态度都因为夏洛克而转变。你是因为我救了夏洛克而对我改变了看法,而我……」 「go on。」 「诚然五天之前我对你有颇多不满,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弟弟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吧,看着他去死,那几天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如传闻所说的那样,是个冰人?」伊莎贝拉看着他那双深沉的灰蓝色眼眸,那里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波动。 「well,约翰奥彭肖的事是我的错,我低估了夏洛克对这位新室友的感情。我曾经以为……」麦考夫耸耸肩,「夏洛克不需要多余的感情。」 「是,夏洛克是有点高功能反社会的倾向,不过约翰奥彭肖是你故意为夏洛克挑选的室友吧?我从不相信巧合。」 「对,我的意思是想让夏洛克找到老奥彭肖从美国带出来的文件。但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些东西全都被烧光了。」麦考夫坦然地承认了。 「……我就知道,」伊莎贝拉撇了撇嘴,「今天你对夏洛克的反应让我看清了,麦考夫福尔摩斯没有那么冷血。也许我不懂你们党丨争、国家和个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但我能理解,在国家和私人情感之间权衡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感谢理解,如果夏洛克能像你一样就好了,我也不至于成天跟在他身后,处理他留下来的烂摊子了……」麦考夫手里把玩着他的小黑伞,「如你所见,血缘正是一件奇妙的事,就算是我也不能斩断它们,我可以捨弃一切感情,却从不能放弃夏洛克。」 「你的弱点,就这样告诉我吗?」伊莎贝拉优雅地翘起二郎腿,她双手搭在扶手上,挑衅似的看着他。 「你一定很奇怪,三年前我明明手里握着你的把柄却没有和你的玫瑰派对做利益交换,对吗?」 「是的。」她爽快地承认。 「因为我不确定,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值得我去信任,」麦考夫轻轻说,「我的耐心有限,辜负了我的信任的人,全都在太平洋里沉着。可是对你我不能这么做,你的身份的特殊性让我不得不小心谨慎。」 「所以现在你觉得我可以信任了吗?」 麦考夫微笑着说:「当然。」 「那我是否可以询问关于三k党的事情?」 「你是想问,三k党和我有没有关系吧?」麦考夫收紧了摩挲着小黑伞伞柄的手,他锐利的眼眸直直盯着伊莎贝拉,他斩钉截铁地说,「我的回答是,没有。」 「你那晚说过了,我相信你,」伊莎贝拉摇摇头,「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我只想知道隐藏在英国政府里和三k党做交易的人到底是谁?」 「很多,我也正在查,」麦考夫重新靠在椅背上,他手指轻轻搭在扶手上,轻声嘆息道,「我孤军奋战。」 「不,你一人可敌千军万马。」伊莎贝拉揶揄地说。 麦考夫失笑。 「不过,我确实有消息要和你说,」伊莎贝拉从包里拿出小罗森先生给她的关于伦敦失踪案的文件,「消息来自于小罗森先生,内阁的罗森男爵先生的儿子。」 麦考夫接过那份文件,一目十行地飞速看完,伊莎贝拉双手交叠在腿间,她说:「他绝对在这文件里藏了什么陷阱,可是我看了许久也没看出来。」 「时间。」麦考夫突然出声说。 「什么?」 「失踪案我有所耳闻,不过当年这个案子是归mi5管的。我见过失踪人口的档案,和这上面一点不差,唯一改动过的就是时间,」麦考夫冷冷地说,「第一起失踪案没有那么近,他往后挪了三年。」 「为什么?」伊莎贝拉一头雾水。 「罗森先生是想让你把这份文件带给夏洛克。」 「sorry?」 「因为他改过后的时间点,三k党犯第一起案子的时候,我刚好入职mi6三个月,」麦考夫挑起一个瞭然的冰冷笑容,「夏洛克熟知我升迁的每一个时间点,而那些时间刚好和表格上这些人出事的时间对应得起来,他是想把脏水往我身上引。」 伊莎贝拉惊讶地张大嘴巴,她忽然明白了,藏在暗地里的敌人早就知道rosie的身份,他们拿了一份真假掺杂的文件,让伊莎贝拉带给夏洛克,从而离间他们。 平时夏洛克可能不会上当,可如果是经歷了约翰奥彭肖的死以后的夏洛克呢? 伊莎贝拉一层冷汗顿时冒上额头,她艰难地说:「可是我觉得罗森男爵先生应该不是幕后主脑,他大概只是帮凶,你说呢?」 「他不是。」 「如果时间点比之前还要早,并且那个人知道我的身份……」伊莎贝拉在脑海里调出英国政府所有官员的名单,「并且处在失踪名单上的家族排除……」 「是克莱尔格林。」麦考夫不带感情的话语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到一个梗,女主是变装达人,那旁人看来麦哥身边岂不是会有很多姿色各异的女人?女主完全可以承包麦哥各种晚宴的女伴。 想想福尔摩斯太太看着麦考夫身边换了一个接一个的女朋友,笑死哈哈哈哈哈哈 第30章 合作愉快 「对了!」伊莎贝拉急切地说,「奥斯顿告诉我说是哈迪格林引诱夏洛克吸丨毒的。」 第37页 麦考夫的表情变得阴冷可怕,他的手指倏然收紧,身体微微前倾,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就是克莱尔格林的小儿子,那个蠢货哈迪格林?」 伊莎贝拉连忙把奥斯顿说的话复述给麦考夫,她看着男人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他捏住小黑伞伞柄的手指关节泛白,伊莎贝拉仿佛能听见伞骨的哀鸣,麦考夫的手劲极大,她当年跟他学枪术的时候领教过这一点。 「我本无意和她针锋相对,于政治而言,我更希望保持一个进退可守的平衡,」麦考夫声音轻柔却压迫感十足,「我和她之间的争斗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对此我不以为意。但是,她太自以为是了,这次我要让她痛不欲生,她会后悔她所做的一切,毫无疑问。」 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麦考夫的弱点,要么他捨弃夏洛克,当一个没有感情的冰人,要么就赶尽杀绝,杀鸡儆猴,让其他人也看清楚,触碰麦考夫福尔摩斯逆鳞的下场是什么。 「三年前的泰晤士河无头男尸案的被害人卡文是你的手下吧?」伊莎贝拉说,「在霍尔舍姆的火车上,我碰见了他的母亲,她过的很不好。」 「你碰见她也是格林夫人安排的,」麦考夫冷冷地说,「我也从来不信什么巧合。卡文罗斯切尔德,是我派出去执行卧底任务的。三年前mi6得知有一批来自美国的军丨火流入伦敦,我派了很多特工潜伏进伦敦的各大犯丨罪组织。结果行动小组出了问题,任务计划失败,卡文的身份也遭到泄露,他被犯丨罪分子割去头颅扔进泰晤士河。我很抱歉,所以每年按照mi6的规定,给他母亲打去一笔抚恤金。」 「这件事是格林夫人做的吧?」伊莎贝拉拿起桌子上的红酒杯,她微微转动着杯子里如血一般鲜艷的葡萄酒,「尸体扔进泰晤士河,刚好白天被冲上河岸造成极大的社会负面影响,这都是在向你示威。」 「是她,」麦考夫点点头,他语气平淡,说出来的话却步步紧逼,「所以,谈了这么多,我们是否可以进一步合作?」 「我以为一开始我们就註定了合作,」伊莎贝拉笑了笑,「女王陛下钦定mi6的诺特先生关照了我四年,而诺特先生退休后,他没有选择把监视权交给同僚格林夫人,而是交给了你,麦考夫,我信任诺特先生,尊重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 「那真的是我失礼了,」麦考夫客套地说,「诺特先生是一个睿智博学的老师,他虽然为人圆滑,但心底正直善良,对于格林夫人的所作所为早就有所耳闻。」 「是,」伊莎贝拉点头,她话锋一转,「不过合作的话,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麦考夫挑了挑眉,他双手放在扶手上,以一种掌控全场的霸道姿态,自信地说:「你想要的,自由。」 「噢,你能不派人监视我吗?还是能让我脱离王室?」 「不,我可以在允许的范围内降低你的监视等级,只要你向我保证,不做违反法律的事。」麦考夫微笑着说,他笃定伊莎贝拉会同意这次合作。 「好吧,这也够了。」伊莎贝拉思考了一会,给出她的回覆。 「合作愉快,不过出于我的私情,希望你能多照看一下夏洛克,」麦考夫按了按额头,他眼角的擦伤隐隐作痛,「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俩可不要给我捅出大篓子。」 「这是自然。」伊莎贝拉轻轻啜饮着杯子里的红酒,醇厚不涩,果然他这里的藏酒都不是凡品。 「夏洛克还有不到一年就毕业了,我为他设想的道路是哲学家或者科学家,这样才不算是浪费他那颗聪明绝顶的大脑。」 「我想他是不会老老实实的去做哲学家科学家的,」伊莎贝拉看着麦考夫眼角的伤痕,好心地问,「你脸上的伤不需要处理一下吗?从伤口的形状和出血程度来看,袭击你的应该是一部大部头的精装典藏版书籍。夏洛克的准头还不错,如果你躲避不及时,遭殃的恐怕是你的鼻子。」 麦考夫轻轻碰了碰渗血的眼角,他想起那本朝他飞过来的大部头数学书籍,他有几年不出外勤了,身手不如当年灵活,但也勉强躲开了书籍的运动轨迹,他脸上的伤痕是被割伤的,麦考夫没看见书里甩飞出来的书籤。 「我一会儿会去上药,多谢关心。」 「好吧,那我这次真的不打扰了,我先走了,」伊莎贝拉站起身来,麦考夫也跟着起身,她犹豫着补了一句,「我会好好劝劝夏洛克的。」 「非常感谢。」 麦考夫安排的小黑车已经停在第欧根尼俱乐部门口很久了,伊莎贝拉拉开车门,副驾驶上端坐着那位戴着黑框眼镜的秘书。 「您好,殿下。」女秘书微笑着说,「我是福尔摩斯先生的秘书,贝琳达。」 「呃,您好,很高兴见到您。劳驾您送我回学校。」 「这是我的职责,殿下,您言重了。」 伊莎贝拉望着逐渐拉长远去的街道,伦敦温暖而潮湿的夏季将要低调退场,接着上台掌控人间的是萧瑟肃杀的秋,街边的法国梧桐树叶稀稀落落地粘在地面上,和着一个小时前刚下的秋雨,为伦敦增添一抹别样的亮色。 金髮碧眼的女孩沉默着,她纵然行为乖张而叛逆,和她的王室身份大相迳庭,但更多时候她只是不想被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她见过嚮往童话爱情故事的天真美好的少女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义无反顾地投入牢笼,最后落得香消玉殒的唏嘘结局。 第38页 伊莎贝拉害怕她亦会重蹈覆辙,她是公主,却从不幻想着童话里英俊神武的王子的出现。 糖吃多了牙齿会坏的,她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麦考夫是捡来的无疑了,福尔摩斯太太只注意到夏洛克被揍了,却无视了麦麦脸上的伤痕。(但是女主发现了!) 第四季里福尔摩斯夫妇怼麦麦擅自把妹妹送走那段真的让人好心酸,也许这就是长子的责任吧。 总觉得麦麦有一种孤单而悲剧的人物色彩。 第31章 復仇 紧张投入到即将到来的考试的伊莎贝拉很安分,她连剑桥郡都没有离开过,每天除了图书馆就是教室,连学校的餐厅她一向喜欢的法式黄油肉桂焗苹果派都吃厌了。 克莱尔格林的试探打那以后没有再出现,伊莎贝拉写完最后一个单词,持续了两周的考试终于结束了,她长舒了口气,正考虑晚上是出去吃一顿好的庆祝一下还是找上几个狐朋狗友在郊区公路上飙车兜风的时候,夏洛克的简讯就像卡着点,准时抵达她的手机。 「我房间抽屉里的东西,请帮我转交死胖子。——s.h」 「什么?你的寝室吗?你最近怎么样,夏洛克?——isa」 「显然。我很好。——s.h」 「我不信,假如你最近没有磕药的话,你就会发现我根本进不去你们男生寝室!——isa」 伊莎贝拉快被气笑了,这次夏洛克的简讯比前几次晚了十几秒发过来。 e on,我不想见到死胖子。——s.h」 好吧……伊莎贝拉真是败给他了,她翻了翻通讯录,一串数字突然从脑海里蹦了出来,那个冒失鬼艾萨克,化学专业的大一新生,伊莎贝拉相信他可以帮自己这个忙。 艾萨克答应得很痛快,两人约定在宿舍楼下见面。等艾萨克气喘吁吁地从楼上下来时,伊莎贝拉把手上提着的拿铁咖啡递给他,她依旧是那么优雅从容,艾萨克受宠若惊地接过咖啡,不好意思看她翡翠般透彻明亮的眼眸。 「麻烦你了。」伊莎贝拉接过白色的密封袋,她微笑着向艾萨克道谢。 「呃,不麻烦,你的腿好了吗?」 「完全好了,多谢关心。」伊莎贝拉矜持地说。 艾萨克挠挠头髮,他腼腆地低着头,「请、请问你晚上有空吗?」 伊莎贝拉挑了挑眉,没有漏看男孩出门前特地换上的还带着压褶的新衣服以及打了摩丝的头髮,噢,他甚至真的喷了宝格丽大吉岭茶香水。 「抱歉,我还有一个论文需要交……」伊莎贝拉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呃!没关系没关系,是我太唐突了,那下次吧。」被婉拒的艾萨克更加手足无措了,他涨红了脸颊,额头上浮出细密的汗珠。 「你不用紧张……」伊莎贝拉脸上带着和蔼却疏离的笑意,「我们可以下次有时间再说。」 「是、是的,那,再见。」艾萨克讷讷地说。 伊莎贝拉微微欠了欠身子,她打开密封袋,里面是三张相片,上面有明显的火焰灼烧过的痕迹。这应该是约翰奥彭肖的遗物。照片的一小角已经被烧光了,剩下的画面模模煳煳地能看出来大致背景,那是一个破旧废弃的码头,几条经过改装的轮船停泊在岸边,有人正在往船上搬东西。一些铁皮箱子用封条裹得严严实实的。 她继续掀开下一张,这张比上一张清晰一些,但依旧是偷拍的角度,这次她看清了,那群人往船上运的东西正是一批一批的军丨火。红色的uk标志被他们用油漆盖住,而指挥搬运这批军火的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见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裙,头髮长度及肩。 第三张照片被火烧得只剩下最上边一小部分了,伊莎贝拉勉强从燻黑的照片上认出几个英文单词,它们被标註在货柜内部,是三个鲜红的k.k.k。 约翰奥彭肖没有说实话,出于好奇,他在替父亲烧文件的时候,偷偷从火里捡出来了几张照片,正是这几张寓意不明的照片让三k党步步紧逼,因为这上面已经暴露了他们偷运军丨火的证据。 伊莎贝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从没觉得照片如此烫手过,她环顾四周,把照片藏进口袋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人流量最大的图书馆走去。 伊莎贝拉拨通了麦考夫的电话,没等那边先开口,她急急忙忙压低声音说:「我在学校,有要事商议。」 小黑车悄无声息地滑入学校,这次是麦考夫亲自过来,伊莎贝拉拉开车门,逃似的跳进车里,她发现车子的副驾驶坐着那位叫贝琳达的女秘书。 「有急事?」麦考夫应该是从第欧根尼俱乐部赶来的,下午四时三刻到七点十分,他总是喜欢在那里思考事情。 伊莎贝拉点点头,她却没打算现在就把照片给他,她要说的事情,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即使是贝琳达也不行。 麦考夫略一思考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他低声吩咐:「去第欧根尼俱乐部。」 到了那间隔音效果奇强的办公室,伊莎贝拉从兜里拿出那三张照片,递给麦考夫,她说:「夏洛克让我带给你的。」 聪明如他,在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明白了一切,麦考夫沉默了很久,嘆息道:「夏洛克总是让我又爱又恨……」 第39页 毫无疑问,这是别扭的弟弟拐弯抹角的示好,为他伤透了哥哥的心所作出的补偿。这些证据对麦考夫很重要,伊莎贝拉看着他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份报告,下一刻,一只修长的手把报告递了过来。 伊莎贝拉看着报告,上面写着:信件未拦截,九月二十五日,s.h代j.o寄。美国,乔治亚洲,萨凡纳,孤星号三桅帆船,詹姆斯卡尔霍恩船长收。 「这是……夏洛克寄的信?」 「是,他在信封里放了五枚桔子核,」麦考夫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查了劳埃德船登记簿和旧文件的卷宗,追查在本地治里港停靠过的每艘船在离港以后的航程。他从其中一艘叫做孤星号的船舶那里得到了一些线索。」 「这艘船的名字用的是美国的德克萨斯州。」伊莎贝拉说。 「他继续查了敦提和伦敦的信息,孤星号都有停靠的记录。」 「偷渡怎么会留下信息?」伊莎贝拉问。 「他们每次过来都必须掩人耳目,孤星号是有正常报备手续的,这艘船是用来运输水果生鲜的。船上只有詹姆斯卡尔霍恩和其他几个副手,他们的武器装备则存放在跟在他们后边的偷渡船只上。」 「他们还挺会享受的,要知道偷渡可不是什么好滋味。」 「这船刚好开过古德温斯,离怀特岛不远,夏洛克寄出这封信去,势必让卡尔霍恩船长寝食难安,认为自己大难临头了。」麦考夫继续叙述道。 「等等,卡尔霍恩是什么人?」 「三k党的领袖。一个印第安人,」麦考夫双手抱臂倚在办公桌上,「三个小时前,我收到孤星号在大西洋沉船的报告。」 「……」伊莎贝拉沉下眼帘,她明白这是夏洛克用自己的方式为约翰奥彭肖復仇。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告一段落了,麦考夫如愿以偿拿到了三k党的把柄,只是这几张照片拍的太模煳,唯一出现的女人也看不清她的脸。 「照片上的人是克莱尔格林吗?」伊莎贝拉忍不住问道。 「看不清,也许是,也许不是,」麦考夫摇了摇头,「得需要技术復原试试看。」 伊莎贝拉点点头,她紧绷的神经此刻终于松了下来,她如释重负地笑着说:「看在我帮了你大忙的份上,你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 「嗯?」麦考夫微笑着做了个洗耳恭听的手势。 「比如每天早晨蹲在我寝室楼下打扫卫生的阿姨、图书室负责图书管理的老师还有我的乐队的吉他手,他们可以歇歇了。」 「噢,好的,如你所愿。」麦考夫痛快地答应了。 「希望你不是只让他们休息三天然后回来继续监视我。」 「我一向言出必行。」 作者有话要说: 五颗桔子核案件终于结束了 麦考夫和格林夫人的党丨争也会浮出水面 猜猜看我接下来要改编柯南道尔先生的哪个案子 第32章 番外一:关于牙疼(下 麦考夫的私人牙医在收到安西娅的简讯的时候,他正在享受难得放松的美妙假期。他苦着脸看着手机,能想像到一会儿诊所会是怎样的惨案了。作为大英政府最有权势的男人,福尔摩斯先生运筹帷幄,可以说谈笑间便可决定一国的覆灭。但就是这样一个极度危险的男人,他身上最令人头痛的小问题除了日渐后移的髮际线,就是偶尔让他寝食难安的牙疼了。 福尔摩斯先生举止得体、风度翩翩,但这不适用于牙医诊所。每当大英政府先生黑着脸来治疗他那脆弱的牙齿时,本就忙乱的诊所会像被哥斯拉碾过一样,到处蔓延着无声的战火。 因为大福尔摩斯先生在心情极度差劲的情况下,会用不加掩饰的目光,像x光机一样把他们诊所的员工从头扫到脚,然后语速低沉而迅速地揭露每一个人难以启齿的隐私。小到昨晚谁谁夜不归宿,大到哪位员工收受病人红包还和病人的老婆睡在一起。 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牙医头疼极了,这次他提前疏散了助理以及其他员工,只留他自己坐在转椅上等候那位大人物的光临。 这次福尔摩斯先生不是孤身一人,他身边跟着个戴帽子的年轻女孩,这可是头一回。而且他的脸色和蔼,一点儿也没有每次来看牙时那种压抑恐怖的低气压。 「先生,这次是哪颗牙齿又出小问题了?」 麦考夫愣了愣,他心情颇好地抬抬下巴,说:「这次可不是我,是这位女士。」 牙医惊讶地把目光转到伊莎贝拉身上,他有点八卦地在心底思考这位能让大福尔摩斯先生克服对牙医诊所的恐惧愿意陪同看牙的女士,应该和他关系匪浅。 「噢,好的,请这位女士躺到椅子上来。」 伊莎贝拉心情差极了,可惜她的右手被麦考夫死死攥在手里,她连一些小恶作剧都做不到。 这位好脾气的牙医先生平时忍受麦考夫的臭脸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再加上伊莎贝拉失礼的恶作剧,估计麦考夫很难再找到第二个医术高超还能受得了他的牙医了。 「别害怕,我在这里。」麦考夫轻声安慰道。 「噢……后槽牙破了个洞,牙龈充血,需要补牙。」牙医拿起瘆人的器械,伊莎贝拉感觉到麦考夫的手一僵。 「呜呜……呜呜呜……」伊莎贝拉张大嘴巴没法说话,她本来想问麦考夫的牙医恐惧是不是已经深入骨髓了。 第40页 「别乱动,一会儿就好。」 治疗一共花了一个多小时,期间伊莎贝拉因为害怕不知道掐了麦考夫的手掌多少次。反正等牙医说结束了的时候,连她都觉得自己的右手又酸又麻。 麦考夫一直笔直地站在离伊莎贝拉最近的地方,她一回头就能看见他。 伊莎贝拉嘴巴里咬着止痛的棉花球,她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性泪水,略带歉意地向麦考夫笑了笑。 「一个月后来复诊。」牙医终于注意到两人交叠的手,他讶异地挑挑眉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好的,多谢。」 这是麦考夫第一次走出诊所的时候如此平静,伊莎贝拉依旧紧紧抓住他的手,直到坐上小黑车才松开。麦考夫的手骨节分明而修长,掌心有一层薄薄的枪茧,她一直觉得这双手用来弹钢琴应该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伊莎贝拉望着他通红的掌心和手背,心疼地揉揉他的手,可惜她现在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地叫。 「没事,我很好。」麦考夫知道她想说什么,确实如此,他的痛觉比常人高很多,再说了,伊莎贝拉的力气也不大。他只是觉得手心有些酸痒。 「呜呜呜……」伊莎贝拉明亮的眼睛望着麦考夫,他安抚地拍拍伊莎贝拉的手。 完全沟通不了,伊莎贝拉放弃这种交流方式了。她拉过麦考夫的手心,在他手上敲了一串摩斯电码。 「我们……去哪儿……」 麦考夫反应过来,说:「回家。」 「我不想回……白金汉宫……」 「去蓓尔美尔街。」 「那你呢……」 「我还有一些事得处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麦考夫捉住她的手,然后和她十指相扣。 「……」伊莎贝拉不满地把手抽回来,这次她直接敲上麦考夫富有弹性的大腿,隔着西装裤狠狠地打了一句,「no!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就算是让无数恐丨怖分子都闻风丧胆的大英政府先生也有搞不定自己调皮粘人的小女朋友的一天,他无奈地点点头同意了。 现在这个时间段刚好是白厅人流量最大的时候,行色匆匆的内阁官员们看着那位福尔摩斯先生大步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她一直用帽子挡着脸,但那精緻的锁骨和偶尔露出来的流畅优美的下颌线都证明了那是一位美人。 这可真是大新闻了,谁都知道纵使英国政坛起起伏伏,可那位福尔摩斯先生始终坚若磐石,他冷眼看着内阁散了又重组,来来回回,他就像大英帝国的风向标,永远扎根在大英政府。而这样一个做事谨慎滴水不漏、甚至被外人称作是没有感情的「ice man」的男人,身边竟然多了一位美人! 英国政坛里有不少人眼巴巴地盯着福尔摩斯先生,不管是自己家的贵女还是从外边买来的身材火辣模样美艷的明星模特,从盎格鲁撒克逊人到日耳曼人,从腿长性感的东欧人到娇小玲珑的东亚人,他们打破了头想让这些女人爬上福尔摩斯先生的床,但他始终保持清醒,在他那双充满威仪的灰蓝色眼睛注视下,任何人都藏不住心底的谋算。 他一直洁身自好。以至于后来甚至有人偷偷摸摸送了几个男模特给他。福尔摩斯先生的性丨取向和他的执政风格一样让人摸不清楚,但从他支持同丨性恋法案来看,没准他是个gay。 这位议员先生盯着伊莎贝拉看得出神,他显然是没注意到他的同僚低头非礼勿视的样子,他那□□裸的眼神太明目张胆了,也许是他在心底把伊莎贝拉当成了福尔摩斯先生春丨风一度的露水丨情缘,他的目光可算不上尊敬。 「您在看什么?」 议员先生回过神来,他眼前赫然站着似笑非笑的福尔摩斯先生,麦考夫摩挲着手中那把叠的整整齐齐的小黑伞的伞柄,唇角的微笑淡淡的,他分明从麦考夫眼里看到了警告。 「呃!没什么,是我失礼了,mr.holmes。」男人很有自知之明地低下头去,现在他只能看见福尔摩斯先生锃亮的手工皮鞋。 「希望鄙人没有给您带来困扰。」麦考夫客气地笑了笑,完全不在意男人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伊莎贝拉从帽子的缝隙里偷看了这一切,她走上前拉了拉麦考夫的衣袖,嘴里呜呜着。麦考夫终于放过了可怜的议员先生,他和那位神秘的女士一同走进了办公室。 议员先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摸着扑通扑通跳得像是飞出胸腔的心脏,一个诡异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麦考夫福尔摩斯,竟然喜欢这一款……残疾人?聋哑人? 作者有话要说: 马克老师的手真滴好好看,又细又长。羡慕。 搞了半天存稿箱好麻烦,又吞我有话说啊啊啊啊。 本人真的是无存稿无大纲直接开坑头铁作者了,写着写着后面也想好了…… 第33章 雪夜晚宴 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将伦敦掩埋在冰雪的世界里,如果此时坐在舒适柔软的沙发椅上,腿上搭着一条法兰绒毛毯,再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隔着窗户看窗外银装素裹、雾凇沆砀的雪景是再美不过的了,可惜,周围水泄不通的私家车此起彼伏的鸣笛催促声让伊莎贝拉从幻想回到现实。 距离晚上六点钟的晚宴开席只有不到半个小时了,伊莎贝拉不仅没有穿好礼服,甚至连人都堵在半路上。 第41页 这种雪天,来回行车已经把松软的雪花压成一层厚厚的冰壳子,汽车在路面行驶真正意义上的如履薄冰了,星屑雪泥卡在轮胎凹槽里,每一个司机都心惊胆战,不敢踩下剎车,生怕车子在冰上跳起芭蕾舞来。 伊莎贝拉就堵在一眼望不到头的路上。三个小时前,她忘了今天有一场需要她出席的宴会,和卡萝在滑雪场疯玩了一下午,等她五点钟从接到姐姐的电话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忘了一件大事。 「还要堵多久?」伊莎贝拉看了眼时间,自言自语地说。 计程车司机以为是她在跟自己说话,摇摇头说:「没准呢,雪太大了。」 伊莎贝拉脑海里开始迅速计算从这儿到白金汉宫的路程,她最快能跑三米每秒,继续等计程车的功夫不如她直接下车跑着去宴会厅了。 想通这点,她扔下一张钞票,果断地敞开车门跳车跑了,留下目瞪口呆的计程车司机,她说:「不用找了。」 还好,这会儿雪已经停了,伊莎贝拉在车流里像一条滑熘的泥鳅,她灵活地躲避着车流,终于,在宴会开始前十分钟她抵达了白金汉宫。 伊莎贝拉气喘吁吁地扶着墙壁,任由女僕为她换上繁琐而华贵的礼服,女僕们技艺高超,等十分钟后伊莎贝拉出现在诸位上流名媛眼前的时候,她又成了一位端庄优雅的王室公主了。 「噢,伊莎贝拉,你最近怎么样?我听哈里说你从剑桥搬出来住了?」 是王室的比阿特丽斯公主,她身着米黄色的拖地长裙,腰间的钻石腰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 伊莎贝拉温和地笑着说:「是的,在学校总是有诸多不方便。」 「的确,光是睡在我隔壁的保镖就让我难以忍受……」比阿特丽斯公主轻轻抚上心口,站在她身边的英俊男士上前,体贴地扶住她的手,比阿特丽斯公主微笑着向伊莎贝拉介绍,「保罗里乌佐,一位来自美国的绅士,现在是我的男友。」 冲动、易怒,情绪不稳定,经常摸领带应该有焦虑症,手上有一块伤疤说明他曾经和别人打过架,伊莎贝拉迅速得出结论,这位美国贵公子恐怕有暴力倾向。但她脸上不显,伊莎贝拉微微点头致意,笑容也是恰到好处的得体,不过于亲热,也不会显得疏离,她说:「很高兴认识您,里乌佐先生。」 「我也是,见到您很荣幸,殿下。」 这下可好了,她的两位姐姐——比阿特丽斯公主和尤金妮公主,都找了男朋友,伊莎贝拉对婚姻从不信任,两人仅凭在婚礼上的起誓就可以携手一生么?就算是在牧师的见证下向上帝起誓,就可以长相厮守吗?那这个世界为什么还会有许多人肝肠寸断,徒留一颗破碎之心? 从小到大,伊莎贝拉凭藉出众的美貌和优越显贵的家世吸引了一大堆追求者,她没有接受过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伊莎贝拉不明白,那些人是怎么做到一点都不了解自己,就能当着她的面夸赞她的眼睛是多么像秋波荡漾,夸赞她的品格是多么善良纯真的? 觥筹交错,不知道有多少贵族少女在这场晚宴上找到了自己心仪的白马王子,衣香鬓影之间,彼此的一个眼神往往就已经预示了日后的结局。 伊莎贝拉对这种宴会一点兴趣都没有,她不想知道这些娇惯的女孩子们之间流行的小玩意儿,对她们那些浅薄的言论更是不能忍受。反正一年一度的王室晚宴除了给这些适婚年龄的贵族子弟们一个体面的互相认识的相亲机会之外,没什么其他价值了。 「您好,公主殿下,」穿着丝绒燕尾服的青年绅士地微微欠身,「我是亚歷山大卡文迪许。」 「您好,卡文迪许先生。」伊莎贝拉矜持地说。她的态度亲切不失礼节,只要她想,她的礼仪一向是标准完美的。 「我听闻您在剑桥大学就读经济学,刚好我父亲曾在剑桥大学当过一阵子的名誉教授,所以我想如果您需要帮助,请一定让我为您效劳。」 「好的,那真是谢谢您了,」伊莎贝拉扬起温柔的笑意,「我会的,如果我需要的话。」 「冒昧地问一句……您现在的导师是……」 「萨拉朱莉。」伊莎贝拉在心底思忖如何能快速摆脱小卡文迪许先生没完没了的尬聊。 「噢!她当年和我父亲关系匪浅,他俩曾经一起环游过巴黎,很有意思,不是吗?」亚歷山大真诚亲切的语气就像是和相处多年的老朋友聊天一样,「她有和您提起我父亲吗?」 「呃,我记忆里仿佛没有,也许是我弄差了,像您父亲这么优秀的人,谁会不尊敬呢?」伊莎贝拉虚伪地奉承道。 「确实,」亚歷山大笑了笑,「我还记得我妹妹和您是校友呢!」 「戈登斯顿中学,」伊莎贝拉点头,「那时候卡文迪许小姐就是一位活泼开朗的淑女,我和她还有坎贝尔小姐的关系还不错……那位好像是坎贝尔小姐?」 「是的。」亚歷山大说着伊莎贝拉眼神的方向看过去,当年被伊莎贝拉从帆船上晃晕的坎贝尔小姐正自己一个人站在宴会厅中央。 伊莎贝拉计上心来,她和善而亲切地向坎贝尔小姐走过去,后者惊恐地看着伊莎贝拉,那在旁人眼里得体的笑容在坎贝尔小姐眼中就是不怀好意的样子,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晚上好,坎贝尔小姐,」伊莎贝拉热情地说,「这位是亚歷山大卡文迪许先生。」 第42页 「您好……」坎贝尔小姐虽然害怕她,但良好的修养让她打起精神来,向小卡文迪许先生行了一礼。 「很高兴见到您,坎贝尔小姐。」 「啊!我姐姐在那边叫我过去,先失陪了。」伊莎贝拉歉意地微笑着,她提起裙摆,缓缓退了出去。 熘之大吉的公主殿下决定找个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角落里去坐着,避免那些蜂拥而至的爱慕者们和她攀谈,天气越来越冷了,琉璃窗户上都泛起一层水汽,尽管大厅的壁炉烧得很旺,只穿着一件薄纱裙的公主殿下还是觉得有点冷,真不知道每年的王室晚宴为什么要挪到十二月份来,难道是因为庆祝圣诞节吗? 今年的圣诞节和往年一样无聊,安静沉默的家庭晚宴,唯一不同的是白金汉宫多了不少造型各异的松树,它们被彩球、装饰灯、糖果棒和铃铛装饰着,在伊莎贝拉很小的时候,她曾经把女王陛下最喜欢的一棵松树剪成了dna双螺旋形状。 窗外又开始下雪了,伊莎贝拉隔窗望着无声飘过夜空的雪花,意识到又是一年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 =我又想到一个梗,女主和麦哥偷偷交往,王室不知道,然后俩人在宴会上相遇,一个是大英政府,一个是王室公主,他俩还得装作不熟的样子,客套寒暄,然后用餐的时候,他俩刚好坐对面,麦哥表面上云淡风轻和女王陛下谈话,女主就在桌下踢他的小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34章 221b 再次见到夏洛克,是在苏格兰场。 伊莎贝拉一年都去不了苏格兰场一次,但她仅去的几次都能碰上那位小福尔摩斯先生,伊莎贝拉不禁怀疑夏洛克是不是住在苏格兰场了。 伊莎贝拉这次去苏格兰场是为了处理一起电话诈骗。不知道骗子是从哪里搞到她的手机号的,对方的骗局很低级,而刚好那段时间伊莎贝拉无聊得要死,就逗了逗他,她把骗子怼到哑口无言勃然大怒,于是愤怒的诈骗犯用电话轰炸软体骚扰了伊莎贝拉整一个小时。 「噢……瞧瞧你们,还没看出来吗?这位先生根本不是杀人犯,因为他远在伦敦的东区,他是怎么做到在十分钟内赶到西区杀人的?」夏洛克双手插兜,冷静而自信地说道,「我就知道,这起案子无聊透顶,只有愚蠢的苏格兰场才会磨蹭三天都破不了!」 「什么?你是怎么知道他没有作案时间的?」那位探长没有因为夏洛克恶劣的态度而对他出言讽刺,而是好脾气地追问道。 「他的手,还有他的鞋子。他的鞋上的泥点中掺了沥青,最近只有东区公路在修路,还有他的手,那是被铁丝划伤的伤痕,显然这傢伙是个小偷,那时候他正在东区盗窃,你最好查一查三天前东区有没有失窃记录。」 「……」 「雷斯垂德探长,有记录。」黑人女警官拿来报案记录低声跟他说道。 「看吧,我就说是。」夏洛克翻了个白眼。 「夏洛克?」伊莎贝拉走了过来,「你在干什么?破案吗?麦考夫说你毕业后成立了一个新职业……叫什么……」 「谘询侦探,我自创的。」夏洛克骄傲地抬了抬他尖锐的下巴。他现在的样子比一年前伊莎贝拉在毒丨窝见他时好多了。 「你认识他?」雷斯垂德探长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气质优雅、姿态高贵的女士,怎么看都不像是没礼貌的夏洛克会认识的人。 「大学同学,」伊莎贝拉笑了笑,「对了,我是来报案的,是关于电话诈骗的事……」 夏洛克刚听完伊莎贝拉的叙述,他嘲讽地说:「噢,不会吧,你变笨了,这种事你直接交给死胖子就行。」 「你不觉得大材小用吗?」伊莎贝拉看着女警官多诺万记下警情,她回头瞥了夏洛克一眼。 「你得多使唤他,这样他才不会有精力来折腾我!」 「好了,夏洛克,你得告诉我这个案子的真兇是谁。」雷斯垂德探长凝重地说。 「什么案子?」伊莎贝拉问道,见探长的目光有些奇怪,她自我介绍道:「你可以叫我伊莎贝拉……呃,也许我可以帮到你们。」 「格雷格雷斯垂德,」好脾气的探长还是默许了,「是关于报纸上沸沸扬扬的杀人案……」 「no!这不是谋杀,是自杀,啊,跟你们说话真费劲,受害者很聪明,他把冰块磨成锥形刺进心脏,随着温度升高冰块融化,所以你们才没有在现场发现兇器。」 「你为什么确定是冰锥?」多诺万皱眉问道,「这没有证据。」 「你好,有的,」伊莎贝拉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事情脉络,「兇案现场的血液浓度一定比较稀,如果你们发现的仔细的话,应该能在厨房发现一把锉刀。这个天气冰块融化的速度不是很快,他很有可能反常地开着壁炉、电热器或者空调什么的。」 「是壁炉。」夏洛克补充。 「呃,」雷斯垂德探长给多诺万使了个眼色,「你去案发现场找找看看有没有锉刀。」 「好的,探长。」 「你也是个侦探吗?」雷斯垂德问她。 「不是,我只是个学生,」伊莎贝拉笑笑,「就读于剑桥大学。」 「噢!」雷斯垂德瞭然,「怪不得。」 「事实上,伊莎贝拉的高智商和她就读于哪里没有任何关系,要知道剑桥大学里也有许多愚蠢的金鱼,」夏洛克嗤笑,「她可不仅仅是学生。」 第43页 「什么?」雷斯垂德问。 「我对投资有点兴趣,和大多数人一样,喜欢买点小玩意儿。」伊莎贝拉接过话头,谦虚地说。 「投资人?」 伊莎贝拉点点头。 「噢,案子结束了,无聊!无聊!伦敦的犯罪集团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做出个像样的案子来?」夏洛克不满地说。 「伦敦风平浪静,这不好吗?」雷斯垂德简直不能理解夏洛克,要不是上头那位大人物要他照顾夏洛克,他早就不想迁就他了,好吧,夏洛克的确也帮了他大忙,最起码苏格兰场的案件侦破率能再创新高。 「对你们来说很好,对我来说是噩梦。」夏洛克理理大衣领子,转身走出苏格兰场。 伊莎贝拉看看一脸懵的雷斯垂德探长,低声说了句抱歉,然后快步追上夏洛克。 「怎么了?」 「你的谘询侦探都开业那么久了,我还没有去你那里看看呢。」伊莎贝拉自顾自地跟在夏洛克身边。 「有什么好看的?你有案子吗?」 「有,」伊莎贝拉看着夏洛克亮起来的眼睛,恶劣地说,「电话诈骗案。」 「噢……得了吧!」夏洛克恼怒地加快步伐,甩了伊莎贝拉一大截。 一拐进贝克街,伊莎贝拉就注意到这条街的不同寻常,比如那边超市的老闆,站在窗边招揽客人的姿势可是标准的军姿,还有那边卖炸鱼薯条的小贩,他的手为什么有厚厚的枪茧?以及最普通的清洁工,伊莎贝拉踮起脚尖走到她身后,她可是唰地就回过头来了,这真的不是麦考夫为夏洛克量身打造的楚门的世界吗? 「收起你奇怪的表情,这就是死胖子变态的掌控欲,在英国伦敦贝克街打造的楚门的世界,」夏洛克愤愤然,「他如果把监视我的功夫用在减肥上,那他现在也能瘦下来了!」 「其实他也没有很胖……」伊莎贝拉小声为麦考夫辩解。 夏洛克推开221b的门,伊莎贝拉见到了一位慈祥和蔼的银髮老太太,她惊讶地看着伊莎贝拉,说:「你好,你是夏洛克的委託人吗?」 「呃,我不是,我是他的朋友,您叫我伊莎贝拉就好。」 「噢!真没想到夏洛克也有朋友来拜访了,我去给你们泡茶……」哈德森太太开心地抱了抱伊莎贝拉,她碎碎念着走进厨房。 「哈德森太太,一杯黑咖啡,两块糖。」夏洛克随口吩咐道。 「好吧,仅此一回,下不为例哦。我可不是你的管家。」 「……」 伊莎贝拉跟着夏洛克走上二楼,她差点被摆满桌子的化学仪器闪瞎了眼,单纯的实验器材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可是谁能告诉她烧杯里的眼球是怎么回事?还有泡在强酸里腐蚀成无骨凤爪的人手…… 「我在做实验,测量不同浓度不同品种的酸液在不同时间段对人体组织的腐蚀情况。」夏洛克把自己扔进沙发,长腿交叠放在扶手上。 「……」伊莎贝拉扶了扶额头。 刚好哈德森太太来送咖啡,伊莎贝拉礼貌地道谢,哈德森太太看着摆满桌子的化学仪器,生气地说:「噢,夏洛克,这可不是待客之道!你应该收拾一下你的客厅。」 「好的,我知道了。」夏洛克嘴上答应,身体却翻了个面,只把后脑勺留给哈德森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借用了下柯南里的设定 冰锥杀人我记得是挺早的案子了…这个案子没那么重要就是一带而过,这章出现了第一季第一集里那个餐厅老闆233说夏洛克替他摆脱了杀人嫌疑结果做实了盗窃罪的那个 努力攒存稿qwq 太悲伤了距离我十一月底的考试越来越近了我需要hardworking 第35章 怪脸 「……好吧,我真是懒得管你,夏洛克,」哈德森太太絮絮叨叨地走下楼梯,忽然又折返,喊到,「夏洛克!有客人来了!」 「谁?快请他上来!」夏洛克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起来,他兴奋地望着楼梯口,喃喃自语,「希望这个案子不会让我失望。」 伊莎贝拉拨开一堆堆的玻璃器皿,她坐在沙发上,来人是一个穿着素色衣衫的年轻人,他头上戴着褐色毛呢帽子,一双干净的手下意识地揉搓着,他在为什么事情而感到心烦意燥。 「我听说您这儿能帮我解决我的难题……」男人语气颤抖,「对吗?福尔摩斯先生?我知道和陌生人讲述自己妻子的事很让人难为情……但是我别无他法……」 「噢,请坐,格兰特芒罗先生。」夏洛克指指对面的单人沙发。 「什么?!您怎么知道……」男人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惊讶地看着夏洛克。 「如果你想隐瞒身份,那就不要把你的名字写在帽子里面,好了,时间很宝贵,这位芒罗先生,请开始你的讲述。」夏洛克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呃……好的,」格兰特深深嘆了口气,他把手放在额头上,像是挣扎了许久,最终,理智战胜情感,他艰难地说道,「我已经结婚三年了,我和我的妻子感情一直很好,我和她恩爱美满,她爱着我,就像我爱她一样……」 夏洛克不耐烦地打断格兰特的话,「跳过这些有的没的,直接说你的重点。」 「呃,上周,我忽然发现我的妻子像是变了个人,她不再关心我,每天都心事重重的样子,经常一个人发呆流泪,可是我问她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她总是缄口不言。这已经严重影响了我和她之间的感情……」 第44页 「噢,我对这些没兴趣,说不定是她发现了你藏在书桌里的桃色信件什么的……如果你十秒钟内还说不到重点的话,恐怕我要送客了。」夏洛克无趣地准备起身继续躺在他的专属沙发上。 「我对我妻子是一心一意的,怎么可能朝三暮四?您听我说,我妻子之前有过一段婚姻,那时候她还是赫伯龙夫人,她和那位赫伯龙先生育有一女,但是后来发生了不幸的事情……她的丈夫和女儿捲入了伦敦枪丨击案,被误伤身亡。后来我遇到了她,和她坠入爱河。很快,我们结婚了,」格兰特先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的丈夫为她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遗产,但她从没动过,她很信任我,总是把钱存在我这里,可是六个星期前她忽然找我要一千英镑,我吓了一跳,问她做什么用,她不肯说,我也不好继续追问,这显得我多么不信任她似的。」 伊莎贝拉聚精会神地听着。 「我和我的妻子在伦敦乡下有一处房产。在我们住所和小别墅之间有一块田野,周围都是一些没有售卖的空房子。小别墅藏在茂密的树林后,需要走一条小路才能过去。那里有一片繁茂的苏格兰枞树,我平常很喜欢在那里散步。可是上周一,当我像往常那样在路上散步时,我看见有一辆拉着桌椅、床铺的货车停在那栋小别墅门口,我心想它终于被租出去了,出于好奇,我停下脚步想打量一下我的新邻居到底是什么人,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到……」格兰特恐惧地几近发抖,「我看见一张恐怖的脸孔出现在二楼窗户上,我的新邻居正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我……我吓坏了,等我再去看那个人的时候,他从窗户边消失了。」 「脸孔?」伊莎贝拉抓住重点,「您说它是什么样子的?」 「僵硬、呆板,像黄陶土一样……没有一丝生机,那简直不是人类的脸!」格兰特惊恐地说,「然后我去敲邻居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相貌丑陋的女僕,她态度很恶劣,话都没有听我说完就把门狠狠地关上了。」 「说的详细一点。」夏洛克终于对这个案子提起了兴趣,他重新坐回男人对面,紧紧盯着格兰特的眼睛。 「到了晚上,我们早早就上丨床睡觉了,我一向睡得很死,可是那天晚上我破天荒地凌晨三点醒了,我看着我的妻子穿好大衣,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去,我不知道她深更半夜要去哪里,只能在家等着她回来。大约有一个小时,她回来了,我问她去了哪里,她惊慌失措地看着醒过来的我,脸色苍白,她嗫嚅着嘴唇编了一个破绽百出的谎话。」 「她说了什么?」伊莎贝拉追问。 「她说她胸闷气短,想到门口透透气,」格兰特痛苦地说,「我爱她,所以我默认接受了这个解释,可是第二天,我没有去城里,而是四处转转,过了一个小时我又去了那个小别墅,我竟然看见我的妻子从别墅里走出来!她看见我惊恐异常,我问她到底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她支支吾吾不肯说,我气坏了,非要往别墅里闯,我的妻子拦住我,情急之下说如果我去了别墅,她就要和我一刀两断。天啊,我真的不能理解她为什么像是变了个人……」 「噢……」夏洛克沉思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流转着智慧的光芒。 「您能帮帮我吗?」 「您妻子的前夫……是个什么人?你见过他的死亡证明吗?」伊莎贝拉也觉得这个案子有点奇特,她好奇地问。 「她告诉我是个律师。我从没见过他的死亡证明……」 「也就是说你完全证明不了赫伯龙先生的存在?」夏洛克挑起一边眉毛,低声问道。 「呃……我妻子总不可能骗我……而且赫伯龙先生留下了一大笔遗产。」 「你妻子的身份证明呢?」 「啊,说到这个,有个奇怪的事,当初我们婚姻登记的时候她神神秘秘地把我叫到一边,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来我们的结婚证明……」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见到你妻子的身份证明?就连你们俩的婚姻登记表也不是工作人员递给你的?那你今天带了结婚证吗?」伊莎贝拉问道。 「呃,在家里,我没有随身携带这种东西的习惯……」 「您如果不介意,请把结婚证带过来吧,我想这件事里大有蹊跷。」伊莎贝拉和蔼地笑着说。 「到时候直接去苏格兰场找我,」夏洛克忽然站起身来,竖起大衣衣领,他快步下楼,过了几秒钟,又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伊莎贝拉,说,「跟上。」 「……」伊莎贝拉歉意地同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的格兰特先生说,「抱歉,失陪。」 作者有话要说: 杯具…我可能即将要被关起来学习惹 努力存稿,可能会慢更…… 大纲差不多想好了,经歷过掉进十年巨坑的我知道那种坑文的痛苦qwq. 我会尽量坚持下去的,谢谢收藏评论还有营养液~感谢在2020-10-14 23:53:44~2020-10-16 01:2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麦考夫的反击 「噢,夏洛克,你来的正好……」苏格兰场的雷斯垂德探长忙得焦头烂额,那起自杀案刚刚结案,他一面得应付不依不饶的逝者家属,一面还得应付来自上级的任务,他看见走进苏格兰场的夏洛克就像看见了救星,雷斯垂德探长招招手,「过来看看这具尸体。」 第45页 夏洛克拉开一半黑色的裹尸袋,只看了眼尸体的小腿,冷淡无趣地说:「吸丨毒过量致死,意外。」 伊莎贝拉凑上前来,「是的,他的毒龄至少有四五年了,而且吸的是冰丨毒,伤害不可逆转。」 「他当然是吸丨毒过量,我一看……」 「闭嘴安德森,」夏洛克烦躁地说,「这傻子都能看出来的事实并不能反映你为数不多的智商。」 「是吸丨毒过量,可是上边的大人物非要让苏格兰场查出兇手,一口咬定他是被人害死的。」雷斯垂德无奈地说,他招谁惹谁了,自从莫名其妙被调任苏格兰场以来,连续一个月被两位大人物传唤。 夏洛克缓缓向上拉开裹尸袋,他低沉的伦敦腔清晰快速地响起:「男性,从脚底来看,他养尊处优,小腿上有烂疮,皮肤上有抓挠的痕迹,伤痕不算很新,大约两周前形成,他最近被强制戒过毒。」 「右手的戒指价值不菲,是一整颗绿宝石。」伊莎贝拉说。 「他身世显贵,却染上毒丨瘾,经过强制戒丨毒后,瘾君子对毒丨品的耐受程度会降低,如果此时摄入和平时差不多的剂量,很有可能会导致猝死,从他指甲缝隙的白色粉末来看……」夏洛克抓起他的手,凑近闻了一下,皱眉说,「纯度极高的冰丨毒,比埃里克森那儿卖的掺了白面的货纯多了。」 「夏洛克!」伊莎贝拉警告他。 「我已经戒了,」夏洛克撇撇嘴,他继续往上拉拉链,直到露出尸体的下巴,「显然有人故意拿高纯度的毒丨品引诱他,让他死于吸丨毒过量。能搞到这种纯度的冰丨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么是毒丨枭大鳄,要么是政府……」 夏洛克的声音停住了,他拉开了黑色裹尸袋,那张脸是哈迪格林。 「什么?政府什么?」雷斯垂德探长听得津津有味,他忍不住出言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没什么,你当我胡说吧,哈迪格林先生是自己磕嗨了猝死的。」夏洛克抿了抿唇,他的神情别扭极了。 「哈迪格林?」伊莎贝拉顿时明白了,这起案子绝对是小心眼记仇还手段狠辣的圆场头子做的。哈迪格林既然敢故意带夏洛克吸丨毒,那麦考夫就直接宰了他,不留后路。一方面是对格林夫人的反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杀鸡儆猴,他要么彻底捨弃感情,让自己成为一个没有弱点的冰人,要么就做的狠绝一点,威慑所有敢把主意打在夏洛克头上的敌人。 「你们都认识他?」雷斯垂德探长惊讶地说。 「听说过,不熟,」伊莎贝拉摇摇头,「可能是磕嗨了吧,真可怜。」 「刚才夏洛克说什么,有人故意给他吸高纯度毒丨品……」雷斯垂德探长一脸懵,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上级交差了,要知道直接下发命令的可是那位号称第二柴契尔夫人的mi5长官。 「你听错了,我没说,」夏洛克反驳道,「好了格雷特,我想让你帮我查个人。」 「上帝啊,我叫格雷格!」 「丝狄拉芒罗,或者丝狄拉赫伯龙,都帮我查下。」 丝狄拉是格兰特先生的妻子的名字。 「你不帮我解决哈迪格林的事,我怎么帮你查?」雷斯垂德探长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解决了,那是意外,」夏洛克不耐烦地说,「随便你怎么写结案报告。」 不得不说,麦考夫做的相当干净利落,仅凭苏格兰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这案子怕是要做成铁案,就算是格林夫人再怎么发狂,也绝对查不到mi6身上去,尽管她心底里明明白白知道是谁做的。 「……好吧,你要查谁?」雷斯垂德探长终于认命了,他无奈地问。 「丝狄拉芒罗或者丝狄拉赫伯龙,大约25岁,女性。」 「噢,我看看……」雷斯垂德探长摆弄了几下电脑,说,「没有这个名字。」 「没有?」夏洛克凑过来,「果然。」 「那全英国有多少姓赫伯龙的先生?」伊莎贝拉问。 「嗯……这个姓氏不太常见,有十六个人姓这个。」 夏洛克直接把电脑显示屏掰了过来,雷斯垂德探长心疼地让他轻一点儿,别把电脑掰坏了。夏洛克一目十行地筛选着数据,过了一分钟,他失望地说:「没有收穫,是假名字。」 「那全英国叫丝狄拉的人有多少?」伊莎贝拉又提出了另一个思路。 「有……两千三百五十一人。」 「老天……」伊莎贝拉捂着额头,要把这些人排查一遍得到什么时候? 「叫丝狄拉且有一个女儿的呢?」 「呃,五百一十七人。」 夏洛克聚精会神地看着数据,滑鼠滑轮滚动极快,他的大脑就像一块读取器,不停地拷贝这些乱码一样的信息到大脑临时存储空间里。 等他看完所有的信息,伊莎贝拉继续跟在夏洛克身后离开苏格兰场,他们俩在门口看见了站在路边等候两人出现的气愤不平的格兰特先生。 「天啊!您绝对想像不到,我回家拿结婚证明的时候,我家的佣人一反常态的紧张兮兮,我再三追问,她吞吞吐吐地告诉我,我的妻子出门逛街去了,我可不信,我跟着她,她居然跑到那个小别墅里,给她开门的正是我的妻子!她竟然让佣人通风报信!」格兰特先生又气又怒,「我生气地质问她为什么还和那儿有来往,她一味地流泪,祈求我不要追究。我不理会她,大步冲进别墅,走上二楼,您猜猜我看见了什么?」 第46页 「什么?」伊莎贝拉问。 「一些衣服、玩具,甚至还有一些笔记本和铅笔!而那个黄脸人不知所踪,」格兰特先生从口袋里拿出结婚证来,「给您。」 夏洛克没有用手接过,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封面,肯定地说道:「是假的。」 「什么?!」格兰特先生震惊地追问,「怎么可能?!」 「噢,我一眼就能看出证件的真假。」 伊莎贝拉腹诽,他别是偷别人证件偷上瘾了得出来的经验吧,伊莎贝拉接过结婚证,随手翻开,照片上的女人美丽大方,可她的眼睛里却深深地藏着忧郁与哀伤。 「丝狄拉怎么可能骗我?!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好了,不如带我们去你家看看,也许会有新的发现。」伊莎贝拉宽慰道。 第37章 妻子的秘密 「这不像他的风格。」 前往格兰特先生别墅的计程车上,沉默许久的夏洛克突然出声,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什么?」伊莎贝拉没反应过来。 「敌人还没有完全处于他的掌控之前,就先一步行动斩草除根,这不是麦考夫的风格。」夏洛克低声说。 「……」伊莎贝拉无语地看着他,像是看一个外星人,「你真不知道为什么吗,夏洛克?」 「告诉我。」 「因为小格林先生触及他的底线了,」伊莎贝拉望着皱眉不能理解的夏洛克,嘆了口气,「小格林先生对你下手,这是麦考夫所不能容许的,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和格林夫人撕破脸,也要杀了他,你不明白吗?」 「……」夏洛克愣了愣,出人意料地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紧紧抿着唇,把头转到一边去。 伊莎贝拉觉得好笑,这对别扭的兄弟俩就像小孩子一样,许多话藏在心底宁可永不说出口。一个说话弯弯绕绕,另一个说话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真不愧是亲兄弟。 车子停在一栋漂亮的花园洋房外,格兰特在前面带领着两人,夏洛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皱着眉看着别墅周围的空房子。 「怎么了,福尔摩斯先生?」格兰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些房子至今没有人住,不知道闲置了多久了。」 「绝佳的狙击位置。」夏洛克随口说道,他大跨步越过格兰特,径直走进屋里。徒留格兰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疑惑地看了眼伊莎贝拉,后者回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格兰特芒罗的家布置的古典而含蓄,熟悉的维多利亚时期的装修风格让伊莎贝拉以为自己处在白金汉宫。 「哈,丝狄拉又不在家,这次连佣人也不见了,我真不知道她到底着了什么魔!」格兰特自嘲地说。 夏洛克扫过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细碎的线索串联在一起,最终得出有用的信息,他几乎是挨个房间都看了一遍,伊莎贝拉没阻止住,夏洛克就闯进格兰特的卧室里去了。 「噢!他太失礼了,抱歉,」伊莎贝拉站在门口说道,「还有,你家的装修风格很漂亮。」 「呃,没关系,是我有求于福尔摩斯先生。至于装修,这些都是丝狄拉弄的,我什么都不懂。这栋房子买了没有几年,真不知道为什么,丝狄拉一心想把它卖出去。」 「卖房子?」伊莎贝拉抓住重点,她发问道。 格兰特点点头,「是啊,她一直劝我卖房子……从三四个月之前就说了,我忙于生意也没放在心上。」 夏洛克闻言低头在手机上发了条简讯,然后他仔细检查了床头柜的抽屉,在里面发现了一枚藏的很好的钻石戒指。 「那是丝狄拉之前的结婚钻戒,打我们结婚以后她就再也没戴过了。」 夏洛克不置可否,他把戒指放回去,手指划过窗台,没有灰尘。从这扇窗户刚好能看见对面那栋有着神秘黄脸人的小别墅,干净的窗台说明屋子的女主人应该经常驻足窗前凝视对面的别墅。 夏洛克毫不客气地一把拉开衣橱,衣橱里按照颜色质地依次挂着一些女士连衣裙和长款风衣,他挑了挑眉,又关上橱门。 「呃,怎么样,福尔摩斯先生,您有什么发现吗?」格兰特忍不住发问。 「有一些,但不多,好了,让我们去那个小别墅里看看。」 「现在就去吗?」 「当然,你不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夏洛克冷淡地说,他双手插兜,蓝色的眼睛里有暗流涌动。 格兰特不再犹豫,三人匆匆穿过小巷,夏洛克抬起头直视着小别墅的二楼,那里果然站着一个脸孔呆板僵硬的怪人,他身材矮小,半个身子藏在黑色的斗篷下,只露出一张死尸般苍白可怕的面孔。格兰特抖着手,指向二楼。 那怪人看他们发现了自己,马上从阳台消失了,夏洛克不再犹豫,他吩咐格兰特去后门那里堵着,防止他们偷偷熘走。 果然,格兰特在后门看见了粗鄙高大的女僕和丝狄拉,近距离看着「它」,格兰特才反应过来,看似面容恐怖的怪人脸上其实戴着一张做工粗糙的面具。 黄脸小个子怪人紧紧攥着丝狄拉的手,身体躲在她背后,那张怪异可怖的面具半藏着,显得尤为荒诞瘆人。这时,丝狄拉也发现了她怒气沖沖的丈夫,她绝望而害怕地哭泣道:「啊!格兰特……求求你了,让她走,不要追究此事了好吗?」 第47页 「不!你之前答应我再也不来这里的,可是你毁约了,丝狄拉……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格兰特百般痛苦。 夏洛克和伊莎贝拉也从前门处绕了过来,丝狄拉看着他们,激动地大喊道:「格兰特!他们是谁?你叫了什么人来?」 「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是一位侦探,他会替我解开一切谜团。」 「不……格兰特,你能不能再相信我一次?」丝狄拉想上前拉男人的手臂,一旁的黄脸怪人就像具没有生气的蜡像,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她是你的女儿吧?」夏洛克忽然出声说。 「什么,怎么可能?!」格兰特惊叫道,「我们俩从没有过孩子!」 「不是你的,是她和上一个丈夫的,」夏洛克懒得解释,「她没死。」 「是这样吗?」格兰特看向泪流满面的妻子。 「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还活着,我怕你会不高兴,只能把她暂时安排在这栋房子里,那天半夜我实在是忍不住思念之情,我知道你睡得很熟,所以偷偷熘出来见我的女儿……」丝狄拉抽泣着说。 「那你为什么……要让她打扮成这个样子呢?」伊莎贝拉出言问道。 格兰特皱了皱眉,他伸出手来揭下那个孩子脸上的面具,丝狄拉惊唿:「不……」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面具下是一张乳粉色的脸庞,女孩把头偏到一边去,伊莎贝拉没有看漏她浅淡稀疏的眉毛。女孩身上披的黑色斗篷顺势滑落,露出像是落满白霜的头髮。 「啊……」格兰特后退了一步。 「眼球震颤,皮肤呈现带有粉白色,虹膜透明而粉红,畏光,头髮花白……显然,她是一个白化病患者。」夏洛克肯定地下了结论。 「格兰特,我不确定你是否能接受她,所以我……」丝狄拉欲言又止。 伊莎贝拉已经明白了,丝狄拉为什么遮遮掩掩不肯给格兰特看身份证,「您没有说实话,芒罗夫人,赫伯龙先生恐怕是您编出来的吧?您和您的前夫,应该是近姻亲。」 「啊……」丝狄拉恼怒地瞪了伊莎贝拉一眼,「关你什么事儿?」 「丝狄拉!」格兰特被蒙在鼓里多年的火气蹭地一下窜上心头,「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不然我们俩之间就全完了!」 「或许我应该称唿你为丝狄拉卡文迪许夫人?」 夏洛克此言一出,就像一颗炸雷,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望着他。 第38章 秘辛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丝狄拉脸上血色全无,她瘦削的身躯像是随时有可能歪倒,格兰特忙扶住他的妻子。 「全英国有五百一十七个有女儿的丝狄拉女士,但只有一个出身贵族,就是你,丝狄拉卡文迪许夫人,」夏洛克低声快速地分析道,「你保留了很多贵族习惯,比如你家巴洛克风的装修风格、价值高昂的结婚钻戒,还有你的衣服,秉承了贵族一贯的毛病,从不穿奢侈品,只爱私人手工定制,你有几件衣服面料磨损程度超过二十年了,你的家境不至于让你买不起新的衣服,那说明,你喜欢这种奶奶辈的旧衣服,或许这正是我不能理解的贵族式优雅?」 「事实上,我也不能理解。」伊莎贝拉耸耸肩。 「……」丝狄拉扶在丈夫身上的手抖得厉害,她沉默着低下头。 「天哪,丝狄拉,你从没跟我说过这个……」格兰特惊讶极了,「那你的前夫他……」 「安德鲁卡文迪许,」伊莎贝拉突然开口,她对这些贵族之间的人际关系了如指掌,「卡文迪许家族的旁系,你和他是表兄妹关系。三四年以前,安德鲁卡文迪许捲入一起伦敦街头枪丨击案,不幸遇难。」 「对不起……格兰特……我不是有意隐瞒,我只是怕你会看不起我……」 「……这没什么,爱情到来时,谁又能抵挡得住呢?」格兰特深深嘆了口气,拥抱住了他的妻子。 「呃,我想我来的不是时候?」 「噢!雷斯垂德探长?」伊莎贝拉惊讶地看着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探长先生,「您怎么来啦?」 「是我让他来的。」夏洛克淡淡地说。 「呃,对,你说的那个狙击手已经跑了,我没有追上他。」雷斯垂德探长说。 「狙击手?!」可怜的格兰特先生,今天一个接一个的劲爆消息把他砸的晕头转向,「哪里有狙击手?」 「你家旁边的房子,你没发现吗?门口的垃圾桶忽然多了许多生活垃圾,」夏洛克一脸看蠢货的表情,「你妻子肯定知道为什么,你最好问问她。」 「……」丝狄拉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啊,天啊,你惹了什么人?」格兰特急急忙忙问道。 「没有……」 「求你了,丝狄拉,告诉我!」 丝狄拉在她爱人的哀求中终于开口道:「是那位夫人……三年了,我隐姓埋名,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她的魔爪,可四个月前,她突然联繫上了我,用格兰特来要挟我去做伪证……我不愿意,于是催促格兰特赶紧搬家。谁知道她竟然在我家隔壁安插了狙击手!」 「什么伪证?」伊莎贝拉问。 「我看不懂,我有一家营收还算不错的小公司,那位夫人要我把公司往来帐目交给她,」丝狄拉摇摇头,「我回绝了她,她便把我以为早已和安德鲁一同死于枪丨击案的女儿送到我身边……原来她早就知道我女儿没死,她一直掌控着,想用我女儿当底牌,让我彻彻底底受制于她……」 第48页 「等等,作伪证不需要谋划那么久吧?她一直握着你的把柄吗?」伊莎贝拉问。 「她是谁?你们好像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吗?」格兰特先生疑惑地说。 「现在的那位铁娘子。」伊莎贝拉解释。 「对……就是她,」丝狄拉陷入痛苦的回忆,「那起枪丨击案就是她策划的,目的是为了杀掉安德鲁……」 「为什么?」夏洛克紧盯着丝狄拉的眼睛,不放过一丝细微的表情。 「因为安德鲁撞破了她的秘密,那件事我不能说。反正她那是杀人灭口,」丝狄拉忍不住哭泣,「我是运气好躲过一劫,可她从未想放过我,她用我的女儿和格兰特要挟我……让我做她的傀儡……」 「没猜错的话,格林夫人算是你的姑母?你们都是卡文迪许家族,腐朽古老的贵族家庭,还能有什么秘密可言?」伊莎贝拉笑了笑,「是出轨?还是乱丨伦?」 「你说错了,」夏洛克皱眉说,「那时候克莱尔格林的丈夫已经死了,她是个寡妇,这不是出轨。」 「噢,好吧。」 「……你们怎么猜到的?」丝狄拉瞪大眼睛,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骯脏的家族秘辛,无聊,」夏洛克撇撇嘴,他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案子结束了,我又开始无聊了。」 「呃,夏洛克?如果你没事可做的话,可以帮我看看这个案子?」雷斯垂德探长及时跟上去,「今早迪米亚慈善拍卖行即将拍卖的蓝钻项鍊不翼而飞,我们的警员根据监控锁定了其中一个后台工作人员……」 「我对盗窃案没有兴趣。」夏洛克一口回绝。 「……可是就当我们围追堵截那个小偷的时候,他却凭空消失了。」 夏洛克止住脚步。 雷斯垂德探长得逞地笑了,「我就知道你会对这起案子感兴趣的。」 「凭空消失?什么意思?」夏洛克问。 「也许是幻影移形?像哈利波特那样?」伊莎贝拉开了个小玩笑,「disapparation?」 「哈利波特?那是什么?」夏洛克奇怪地看着她。 「天啊,夏洛克,你居然不知道哈利波特?」雷斯垂德探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惊奇地感嘆,「原来无所不知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也有不知道的知识!」 「我应该知道吗?」夏洛克语气很差,「我的大脑定期清除内存,一些垃圾信息根本不可能在我的大脑里存活超过三个小时。」 「好吧,让我继续说,那个小偷是在巴莱克银行和希尔集团交汇处的十字路口附近凭空消失的。」 「那个十字路口,我记得有摄像头?」伊莎贝拉提醒。 「是有,可是碰巧坏了。」雷斯垂德探长无奈地说。 「那很好,查查电錶,或者负责维修摄像头的部门,谁把它弄坏的,」夏洛克随口说,「苏格兰场不会连这个都要人教吧?」 「夏洛克……」雷斯垂德探长辩解,「摄像头是前几天打雷噼坏的。」 「那小偷是提前踩好点了吗?」伊莎贝拉问。 夏洛克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夏洛克你去哪儿?」雷斯垂德探长在后面大喊。 夏洛克大步流星,他竖起风衣领子,回道:「去现场。」 作者有话要说: 丝狄拉只是卡文迪许家族很冷很冷很偏远很偏远的旁系,所以她没见过伊莎贝拉,不知道她是公主。伊莎贝拉还是蛮低调的,她出去疯玩的时候都用的假身份,只要她想,没有狗仔能跟踪她。 (看到这里,我已经被关起来学习了……这是存稿箱最后一篇文了哭哭) 第39章 回宫 巴莱克银行和希尔集团交汇处的十字路口的车子一向络绎不绝,这是一条主要干道,附近都是一些写字楼园区,夏洛克观察了一会儿街道,又看了看被雷噼坏的摄像头,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车流里,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伦敦地图。 「凭空消失?过了这条街以后的监控都没有拍到小偷吗?」伊莎贝拉问,「他会不会是变装?或者乘车离开了呢?」 「没有,」雷斯垂德探长摇摇头,「我们排查过了。」 「这是一条笔直的大道,周边没有小路和巷子,可能他躲进银行或者大楼里一直没出来?」伊莎贝拉问道。 「这附近的每一家企业都安装了内部摄像头,没有小偷的踪影。」 好吧,这下伊莎贝拉也不知道小偷是如何做到在这条路上凭空消失的了,总不可能他真的是个巫师,会幻影移形吧? 「离这里三条街的格温大道。」夏洛克倏地睁开眼睛,他笃定地说。 「什么?」雷斯垂德探长一头雾水。 「如果我是你,就会通知苏格兰场那群蠢金鱼们查查格温大道的监控视频,」夏洛克没理他,「你会从那里得到你想要的。」 雷斯垂德探长将信将疑,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吩咐手下警察去查格温大道的监控,挂了电话,他好奇地问:「夏洛克,你是怎么知道的?」 「城市地下井盖有被撬动的痕迹,」夏洛克说,「小偷是通过地下管道逃走的。」 「那你怎么知道他会从格温大道出来?他顺着管道直接跑回家不是更好吗?」雷斯垂德探长问道。 「那也许是因为,今天格温大道以外的部分管道抢修吧,」伊莎贝拉明白了夏洛克的意思,她补充道,「市政厅发了通知,你没看吗?新闻上说了。」 第49页 「呃!」雷斯垂德探长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新闻推送。就在此时,多诺万打电话过来,说重新找到小偷的踪迹,果然他是从井盖里爬出来的。 「要一起来吗?我得去抓捕小偷了。」雷斯垂德探长打完电话,目光在夏洛克和伊莎贝拉之间转了几圈。 「no,这种野蛮的体力活就不要告诉我了,」夏洛克重新回到之前那种爱搭不理的状态,他抱怨,「噢,这个案子只占用了我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太短了!我需要案子案子!」 伊莎贝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她瞥了眼简讯,脸上轻松惬意的笑容忽地一收,她垮起脸,闷闷不乐地说:「抱歉,我有点事,就不奉陪了。」 雷斯垂德探长向她点点头,她招招手,一辆计程车停了下来,伊莎贝拉拉开车门,低声吩咐道:「去白金汉宫。」 伊莎贝拉翡色的眼眸半阖着,像一块成色极佳的碧玉髓,干净不掺一丝杂质。她心情烦躁地看了眼手机时间,但愿她不是最后一个知道西班牙丹尼尔王子及其妹妹索菲亚公主来访英国的人。 计程车司机以为伊莎贝拉是到白金汉宫参观的旅客,把车子停在了对外开放的景区附近,她付过钱,绕了远路才走进宫门,等候已久的贴身女僕低垂着眼睛体贴地接过伊莎贝拉的浅驼色长风衣,她抬起头,不小心撞进公主殿下似笑非笑的翠绿色眼睛中,她吓了一跳,连忙避开伊莎贝拉的眼神。 「我假设我不是最后一个得知这个消息的人?」伊莎贝拉漫不经心地走在前边,女僕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抱歉,殿下,丹尼尔殿下和索菲亚殿下确实是突然来访……」 伊莎贝拉摆摆手,打断她的话,「好了,不用再说了,晚上的王室晚宴几点开始?」 「六点,殿下。」 「很好,我还有三个小时,」伊莎贝拉看了眼墙上的鎏金古董挂钟,「上次费利佩国王陛下访英是什么时候?我记得时间不是太久?」 「是去年六月份,殿下。」女僕连忙说。 伊莎贝拉凝视着铜镜里的少女,她美丽年轻的脸上没有表情,她深思着,任由女僕为她穿上束身衣,再层层为她穿上金色的绸纱长裙和白色缀金线玫瑰刺绣的披肩。 等伊莎贝拉回神,她皱眉看着脖子上那颗镶嵌着鹌鹑蛋那么大的绿宝石的项鍊,狐疑地问:「我记得这好像是女王陛下的私藏……」 「是、是的,」女僕为伊莎贝拉扣耳坠的手抖了一下,她飞快地略过伊莎贝拉的脸,不自然地说,「女王陛下特意叮嘱过,要隆重些……」 「可是上次费利佩国王陛下访英也没有这么大的阵仗吧?」伊莎贝拉追问。 「……」女僕低着头,她咬了咬唇说道,「殿下,这些我不清楚……」 伊莎贝拉没有笑意,她淡淡地望着镜子里冷漠的少女,很多人都说她和已故的黛安娜王妃极像,一样的深邃眼窝,一样高挺如山峰的鼻樑,可是只有伊莎贝拉自己知道,她和母亲在性格上绝对不像,她可不是会把自己绑在婚姻的列车上,任由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控的人。 她挺直嵴背,柔软的兔毛刷子从她精緻的颧骨划过,痒痒的,她如蝶翼般的睫毛微颤,眼角有水泽光芒。刷子在腮红盘里滚了一圈,扫过脸颊,一丝酡红晕染在脸颊,女僕小心翼翼地为公主殿下烫睫毛,最后扑上一层散粉,伊莎贝拉睁开眼睛,她轻启蜜色双唇,冷淡地问:「几点了?」 「五点十分,殿下,还不晚。」女僕恭敬地回道。 伊莎贝拉提起裙摆,她现在完全坐不下,束身衣就像一副刑具,牢牢箍住她的胸腔,伊莎贝拉必须缓慢而高频地唿吸,尽量避免快步跑动,不然她会因为缺氧而窒息。 「一会儿是在宴会厅开始么?」 「是的,殿下。」 伊莎贝拉点点头,她决定先去花园透透风,穿上这身礼服裙让人难受。穿过一道又一道幽深的宫廊,伊莎贝拉站在高耸的立柱下,她眼前是一座小小的喷泉花池,里面养着十几尾名贵漂亮的锦鲤,侧边就是白金汉宫一处偏门,伊莎贝拉刚停下脚步,就听见外边警卫站岗处有人喧譁。 「我确实看见他往白金汉宫里去了!」 「先生,您没有许可,禁止入内。」 「见鬼!等许可批下来,那个小偷早跑了!」 这声音很熟悉,好像三个小时前刚刚听到过。伊莎贝拉推开铁门,正在和警卫争论的雷斯垂德探长抬起头看向她,他愣了很久,好像没认出来伊莎贝拉。 「殿下。」警卫向她行礼。 伊莎贝拉淡淡点头,她自打回宫以来,终于扬起一个算得上是真心实意的笑容,「雷斯垂德探长,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17 00:37:07~2020-10-20 23:5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克拉不是胡萝蔔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联姻 雷斯垂德探长仔细地看着眼前气质雍容的少女,她一只手放在腰际,袖口金线反射出夕阳的光芒,一闪而过的金光晃得他微微侧头躲避,少女如玫瑰般娇艷姣好的面容上慢慢地晕开一个恬淡的微笑。 第50页 「老天……你是伊莎贝拉?!」可怜的雷斯垂德探长迟迟不敢确认眼前穿着打扮就像从十八世纪古典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少女就是那个聪明机敏、性格开朗的金髮女孩,她是雷斯垂德见过的唯一一个能跟上夏洛克思路的人。见惯了伊莎贝拉穿着简简单单的法式衬衫和牛仔裤跟着夏洛克在案发现场到处跑来跑去的样子,雷斯垂德看着奢华珠宝加身的华贵逼人的少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的,探长先生,」伊莎贝拉笑着说,「您是在追迪米亚慈善拍卖行的小偷吗?」 「呃,对,我看见他□□进白金汉宫了……」雷斯垂德探长还没有回过神来,他震惊极了,「天啊,您是……」 「伊莎贝拉公主殿下。」一旁不满雷斯垂德失礼直唿伊莎贝拉其名的警卫忍不住出声提醒。 「啊……」雷斯垂德探长半天才找回自己的下巴,他无奈地感慨道,「我身边都是些什么大人物啊……」 「安迪,你带人帮雷斯垂德探长搜查搜查这附近,今晚有贵客远道而来,不可以出岔子,明白吗?」伊莎贝拉淡淡地说。 「是,殿下。」警卫啪地立正敬礼。 伊莎贝拉微微颔首,她表现出属于王室公主的恰到好处的矜持。伊莎贝拉侧身提起裙摆,露出曲线优美的纤细白皙脖颈,淡淡地说:「再见了,希望您早点把小偷绳之以法。」 「呃,我会的……殿下。」雷斯垂德探长还是一副受到极大冲击的样子,他下意识地回道。 夕阳将高耸的城堡圆顶上百年歷史的砖瓦映得金黄,天气转凉,白鸽略过白金汉宫修剪整齐的茂密草坪。已经是五点四十分了,伊莎贝拉匆匆穿过雕花长廊,鱼贯而出的男僕女僕们秩序井然,他们的袖口一尘不染,托着银质餐盘的胳膊沉稳极了。女僕们训练有素,她们穿着跟高五厘米的玛丽珍鞋,鞋底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不发出一丝声音。 珍馐佳酿错落有致地摆放在白色桌布上,男僕们变戏法似的揭开银罩,伊莎贝拉脸上带着完美无缺的笑容,向她的哥哥姐姐们一一问好。简单寒暄过后,她继续向里走去,本就富丽堂皇的宴会厅被特地妆点过,至少挂在墙上许多年未动的歷代君主肖像油画框被人仔仔细细擦拭过了。伊莎贝拉瞥了一眼紫红色澄澈的葡萄酒液,发酵多年的醇厚馥郁香气飘进鼻子,她确定这批货一定是来自于她父亲在海格洛夫庄园的酒庄,至少是存了十年之久的顶级红葡萄酒。 等了一会儿,西班牙王子和公主到来,丹尼尔王子来自「欧洲第一家族」法国王室卡佩家族的分支波旁家族,他像他的父亲——费利佩国王一样,拥有一对浓密的眉毛,他的鼻子则继承了那位西班牙歷史上第一位平民出身的莱蒂齐亚王后,高挺英气,丹尼尔王子风度翩翩,看得出来他很重视这次晚宴,从头到脚都是精心妆扮过的,伊莎贝拉没有从他的身上推出太多有价值的信息。 「公主殿下,」丹尼尔王子一路寒暄,等到了伊莎贝拉眼前,他唇边一直噙着的礼貌笑意不由自主地加深,「您还是那么美丽动人。」 伊莎贝拉笑了笑,矜贵地伸出手来,和丹尼尔王子短暂交握,她说:「您也是,还是如此英俊潇洒,我在遥远的英格兰也常常能听到您的消息。」 「哦?什么消息?」丹尼尔王子饶有兴趣地问,他的英语不太标准,还带着西班牙语的单词发音,尽管他努力想把英语说得足够地道。 伊莎贝拉在心底无语,她只是随口一提,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说道:「听说您马术很好。」 哪有贵族不修习马术的呢?如果丹尼尔王子聪明,他就能听出伊莎贝拉话外的敷衍。 「唔……勉勉强强吧,和查尔斯王储殿下相比,只是些雕虫小技。」丹尼尔王子谦虚地说。 「您谦虚了……」伊莎贝拉嘴上恭维道,眼睛不着痕迹地扫视一圈宴会厅,周围人很有默契地把这一块地给她和丹尼尔王子空了出来,索菲亚公主则和她的姐姐——尤金妮公主相谈甚欢。 伊莎贝拉心中警铃大作,结合之前女僕吞吞吐吐的态度以及自己身上明显比两位姐姐规格更高的珠宝首饰,伊莎贝拉得出了一个让她震惊万分的结论——莫不是想让她和西班牙王室联姻? 「伦敦的气候比马德里舒服多了,四季气候宜人,不像马德里,夏季雨水稀少。」丹尼尔王子说。 「伦敦唯一的缺点就是你需要经常换衣服。」伊莎贝拉开了个小玩笑。 「噢,我觉得这样反而很浪漫,在雨中和爱人漫步的机会在马德里可不常有。」 伊莎贝拉点点头,她想尽快结束这场无聊又尴尬的谈话,她迫切想做点儿什么,好躲避开丹尼尔王子。 就在此时,王室御用交响乐团奏起了《伊莉莎白小夜曲》,王公贵族们纷纷邀请自己的舞伴到舞池中央跳一曲华尔兹。 伊莎贝拉几乎掩饰不住眼里的抗拒,她垂下眼帘,尽量维持着王室礼仪,低声说:「抱歉,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丹尼尔王子刚刚伸出的手僵硬地停在空中,他适时表现出了关心:「您没事吧?」 「没事……抱歉……」伊莎贝拉几乎是落荒而逃,她也不顾束身衣带来的强烈压迫感,急匆匆跑出宴会厅,等站在空旷的花园里,她才觉得心底的不适稍稍减轻。 第51页 思绪纷乱,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十八世纪,王室婚姻必须由长辈钦定,她的两位姐姐都是自由恋爱。但这场宴会释放出的信号也很明显了。尽管她相信女王陛下不会逼迫她接受她不乐意的婚事,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就算告别了西班牙王子,以后也会有摩洛哥王子、约旦王子,她总不能一直不结婚。 她必须得想出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我枯了每天8点到晚上12的学习生活让我猝死。 人名中间的分隔符总是被吞,无奈。 第41章 王室丑闻 「或许你能向我解释一下这报纸的头版消息?」 伊莎贝拉萎靡不振地坐在真皮转椅上,她的对面正是麦考夫福尔摩斯,此刻他脸色不虞,当福尔摩斯先生收起所有的笑意时,冷冰冰的目光衬着他紧抿成一条缝的唇角显得格外严厉不近人情,像一座北极底下深埋数万年的冰山,没有人能在他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神下坚持十分钟。 办公桌上摊开一排报纸,从太阳报到每日邮报,头版无一例外地都和伊莎贝拉有关。 「王室丑闻:伊莎贝拉公主殿下夜会女友」 「伊莎贝拉公主殿下性取向首次公开」 「深夜蹦迪?伊莎贝拉公主殿下亲吻女友」 「……」伊莎贝拉撇撇嘴,有气无力地问,「说什么?」 要知道她几乎是在酒吧待了一整个通宵,连早饭都没吃就被麦考夫的小黑车一路押送到白厅。 麦考夫没有说话,只是伊莎贝拉觉得办公室的温度好像又降了几分,她顶不住麦考夫慑人的威压,慢吞吞地说:「……以女王的名义发誓,我没有真的亲到。」 「……」麦考夫强压怒火,脸上阴云密布。 「好吧……最起码他们没有拍到那个女孩的脸。」伊莎贝拉小声辩解。 麦考夫简直要被气笑了,他冷冷地说:「所以你就把自己暴露于媒体的摄像机下?你明明有能力避开他们。」 伊莎贝拉十六岁时连麦考夫手下训练有素的特工都能耍得团团转,怎么可能搞不定一群金鱼媒体? 报纸上伊莎贝拉的脸拍的清清楚楚,照片里她刚好面对镜头,双眼微闭,像喝醉了似的,低头凑近穿着背心短裙的女孩。报导添油加醋地分析了一大堆伊莎贝拉从出生到上学的事,恨不得把她从小到大的韵事都扒个底朝天。 「……」伊莎贝拉沉默。她是故意的。 麦考夫头疼地扶住额头,消息一出来他就收到了通知,可惜拍到照片的报社太多,他还没来得及下令封锁消息就已经发报了。他可不信这是巧合,全伦敦的狗仔队不眠不休彻夜去蹲守一家小酒吧?他们必定是得到了知情人的爆料,或者……提供爆料的正是伊莎贝拉自己。 「伊莎贝拉,你什么时候也如此感情用事了?」麦考夫手指轻扣桌面。 「我可不是les。」伊莎贝拉反驳道。 「我当然知道,」麦考夫意有所指,「你想避开西班牙王子的联姻,也不至于用这种方式,把自己置身于风口浪尖,让自己成为王室丑闻。」 「……」伊莎贝拉避开麦考夫的目光,她使劲攥着双手,努力压制住自己生理性的颤抖。麦考夫眼睛微微一瞥,将她的心思推了个七七八八。 「你在害怕。」麦考夫一语中的,他缓和了语气,「伊莎贝拉,你在为以后害怕。」 麦考夫不愧是洞察人心的好手,恐怕当他看到报纸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伊莎贝拉的意图。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嘆了口气,轻轻俯身,委婉地说:「我不会评判你的私事,但是我必须为女王陛下负责。你今天的处理方式我不认可,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你却选择了最差的一条。」 伊莎贝拉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麦考夫活动了一下冷硬的表情,他不再用如冷冰般刺骨的话语来警告她,而是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看着我。」他说。 伊莎贝拉不得不抬起头来,直直撞进麦考夫冷灰色的眼睛里,那里像孕育着一团杂乱的乌云,里头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可以替你解决问题。」麦考夫低声说。 「抱歉,什么?」伊莎贝拉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反问道。 「如果你为这些来自王室强塞的不合心意的追求者而烦心,」麦考夫顿了顿,说,「我可以替你挡掉这些人,这比你今天做出来的王室丑闻可好多了。」 「lgbt可不是王室丑闻,」伊莎贝拉嘴硬,在麦考夫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她小声嘟囔,「……你想怎么做?动用权力吗?我知道你升职了,但这些事好像和你的职责范围不太一致……」 「可是王室一向传统,」麦考夫假笑道,「既然我说可以替你解决,你就不必质疑。」 「……」伊莎贝拉坐直了身体,她怀疑地问,「代价呢?」 麦考夫看着她一副「你会有这么好心吗」的样子,无语感袭上心头,他手中的钢笔转了个圈,麦考夫说道:「噢,那你可真是误会我了……」 伊莎贝拉仔细看着他的表情,麦考夫稳如泰山,不为所动,她失望地移开了目光,想从麦考夫那张万年冰山脸上找到情绪破绽,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这件事先这么决定了,接下来我们再来谈谈你今天做的事……」麦考夫拖长了尾音。 第52页 「好吧好吧,我承认,是我错了。」既然麦考夫替她解决了心病,她也没有必要和他搞得那么剑拔弩张,好歹他俩还是合作伙伴。伊莎贝拉慢慢说:「媒体是我叫来的,与其让他们继续搞这种无聊的相亲,还不如让他们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和他想的一样,麦考夫缓缓地说:「我觉得有必要提高你的监视等级了。 夏洛克和伊莎贝拉这俩熊孩子,麦考夫一不注意,他俩人中间就必定有一个人给他捅娄子。要知道他大清早忙到现在,全都在替调皮的公主殿下善后。 「……」伊莎贝拉无声地抗议,她极其不愿,但不敢再出声反驳激怒麦考夫了。 「我假设你还没看过手机?」麦考夫挑挑眉问道。 伊莎贝拉翻开手机,那上面正显示来电,她无奈地说:「事实上从早晨到现在,我的手机有147个未接来电了,所以我调成了静音模式。」 「你最好想想怎么和女王陛下以及王储殿下解释。」麦考夫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笑容,那幸灾乐祸的嘴脸让伊莎贝拉忍不住想打人。 「……我会和他们解释的,」伊莎贝拉闷声闷气地说,然后想了想,她又底气不足地补充了一句,「我尽量。」 一想到王室她就头疼不已,伊莎贝拉盯着麦考夫办公室的窗户出神,中途麦考夫接了个电话,等他回来时,伊莎贝拉看见了那位喜欢带着无框眼镜的女秘书贝琳达。 「殿下,车子准备好了,boss让我送您回白金汉宫。」 噢……伊莎贝拉不情愿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从没觉得腿像今天这样沉过,就像白厅的大理石地板上粘了胶水,她一步一步走得艰难。 作者有话要说: 麦考夫只是出于职责。 然后我才发现西班牙国王是05年才结婚……orz时间bug就无视吧。 第42章 谈话 清晨的泰晤士河安静地流淌着,它是英格兰脖颈上的珍珠项鍊,衬托着日不落帝国矜持的贵气。伦敦塔桥已经渐渐从睡眠中甦醒,它缓缓舒展着腰身,交通暂时中止,桥身慢慢向上抬起,一艘万吨轮船穿过塔桥,远远开走了。极目远眺,能看见一道薄雾中隐隐约约的黑影,那是英国军舰「贝尔法斯特」号,它身上至今保留着二战时期的炮火弹痕,这是它不朽的军功章。 小黑车驶向圣詹姆士宫与维多利亚火车站所在的地方,伊莎贝拉托着腮看着围在白金汉宫门口等着看禁卫军交接典礼的游客,伊莎贝拉从那些游客的着装、面貌就能推断出今早的旅行团必定是来自和他们纠缠几百年的邻居——法兰西。 奏乐响起,戴着又高又厚黑色毛茸茸帽子的禁卫军迈着铿锵步伐,他们昂首挺胸,佩剑擦拭得锃亮,长筒军靴踏在地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响声,英国特有的王室禁卫军打扮和伦敦的双层红色巴士一样,带着这座城市最为独特的文化氛围。 白金汉宫的英国皇帝旗帜高高飘扬,这代表着女王陛下此刻正在宫内。 「殿下,到了。」女秘书贝琳达体贴地说。 伊莎贝拉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她磨磨蹭蹭地拉开车门,早已等候多时的贴身女僕爱丽儿臂弯处搭着一件棕色的羊驼绒长披巾,她顺势搭在公主殿下的肩头,跟在伊莎贝拉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处低头走着。 伊莎贝拉先是碰见了站在会议厅门外的康沃尔公爵夫人——也就是她名义上的继母。她停下脚步。贵族式的虚伪假笑挂上脸颊,对于这位当年和她父亲一直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的「有夫之妇」,伊莎贝拉从小就懒得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 「早上好,伊莎贝拉,」卡米拉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我相信你度过了一个很棒的夜晚,不过,你父亲看上去很是为你担忧。」 「我很抱歉。」伊莎贝拉毫无愧疚感地道歉。 卡米拉耸耸肩,侧过身子,「进去吧,你父亲有话和你说。」 伊莎贝拉礼貌地敲了敲门,得到许可后,她推门进入。 王储殿下正端坐在会议厅主座位置上,他随手摆弄着西洋棋,像是在自娱自乐。见伊莎贝拉进来,他脸色微沉,一言不发。伊莎贝拉就那样站在大厅中央,她站得笔直,王室该有的体态挑不出一丝错来。伊莎贝拉神情坦然,好像站在那里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不是父亲的冷落刁难。 时间过了半个小时,王储殿下才慢悠悠地收起西洋棋,他瞥了一眼没有一丝尴尬的小女儿,沉声警告:「不会有第二次。」 伊莎贝拉点点头,这确实是很「查尔斯王子」的回答,她父亲懒得管几个孩子的事,比起处理一堆乱七八糟的公事,他可能更愿意和王公贵族们一起打马球。 「其他的事女王陛下会亲自和你谈话。」王储殿下冷淡地说。 伊莎贝拉走出会客室的时候,卡米拉依旧站在门外,伊莎贝拉微微转了转脖子,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卡米拉手里握着黑莓手机,四下无人,她也收起客套的笑容,挑高一边眉毛,说:「王储殿下是真心实意为你好的,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她强忍住自己不去翻白眼,但愿卡米拉还记得那场令人「难忘」的婚礼。 女僕爱丽儿及时出现,阻止了伊莎贝拉和继母之间的战火。她附耳在伊莎贝拉耳边说了几句,伊莎贝拉面无表情地对卡米拉道别,这次是女王陛下要见她,不管她再如何调皮,对这位几乎跨越了世纪的老人,她发自内心的尊敬着。伊莎贝拉加快了脚步,长时间的站立使她的小腿酸软无力,她步速稍快,神经扯着肌肉疼痛难忍。 第53页 女王陛下静静地靠坐在奢华的沙发椅上,腿上搭着一块羊绒毯子,她不像公开场合那样着装严谨肃穆,此刻的她就像任何一个祖母那样,随和亲切。不过,那紧绷的唇角和不快的目光暴露了她不算愉悦的心情。 「伊莎贝拉,你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女王陛下示意她的小孙女坐下来说话。 伊莎贝拉整理了一下披肩,她垂下头颅,这次她没有面对麦考夫时的心虚,也没有面对王储殿下时的平静漠然,伊莎贝拉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那样,低声说:「……答应过您以后不再惹事。」 「那是你十二岁那年对我的承诺,」女王陛下神色严厉,「你忘了吗?」 十二岁那年四月八日,本是查尔斯王子和卡米拉的婚礼,两人低调成婚,婚礼地点定在圣保罗大教堂,一切都很顺利,谁也不会注意到小小的公主殿下阴郁而怨恨的目光。就在婚礼当天,卡米拉住在王室旗下的别墅单间的门锁忽然失灵,任由卡米拉和闻讯赶来的男僕女僕们怎么踹门撬门,这扇一开始建造时就考虑了最强安全性的防盗门就是岿然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婚礼的流程已经开始,而本应该在婚礼上的新娘依旧被困在她的房间,开锁公司来了三家,全都表示束手无策。被伊莎贝拉改造过的锁芯岂是那么容易就打得开的? 圣保罗大教堂就是当年查尔斯王子和黛安娜王妃结婚的地方,伊莎贝拉一想到这个就生理性地干呕,耽误婚礼还不是她想要的,紧接着,一辆接到火警通知的消防车闻讯赶来,不问三七二十一,对准卡米拉的卧室就是一顿高压水枪勐喷。 后果可想而知了。王室不得不对外宣称是因为婚期与教宗若望保禄二世的葬礼相撞而调到九号在圣乔治教堂举行。 其实伊莎贝拉本来策划的很完美,如果不是后来报火警的声音出卖了她,谁都想不到破坏防盗性极强的锁芯的事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女孩能做得出来的。 那时候女王陛下也这么问她,伊莎贝拉的倔强目光替她回答了,就算那通电话暴露了她,她也从不后悔。 也许是因为女王陛下也不怎么喜欢这位频频让查尔斯王子上新闻头版的女人,伊莎贝拉受到的惩罚是禁足和学习两年的社交礼仪,就是从那时起,伊莎贝拉交由mi6的诺特先生监管,她的监视等级也一度达到最高级别。 「我没有忘记……」伊莎贝拉小声嘟囔,「我很抱歉,奶奶。」 「你比谁都要聪明,」女王陛下审视的目光落在少女娇嫩的脸颊上,「我想问你一句,你的态度是认真的吗?」 伊莎贝拉沉默了。 「王室就像踩在钢丝绳上生活,」女王陛下看着她的反应,脸色又沉了一分,「我不希望它涉足敏感领域。」 伊莎贝拉始终保持沉默,这时候不说话就代表着默认,默认自己性丨取向不为传统古板的王室所接纳。这会儿西班牙王室也应该得到消息了,伊莎贝拉在心中思忖,这步棋狠,她以自己的名声为代价,换取未来的自由,希望这笔交易能带给她想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今天休假我活了!感谢在2020-10-27 01:13:38~2020-11-04 04:0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安诺拉酒吧 夜幕降临,伦敦街头的霓虹灯准时准点亮起。如果说在艾菲尔铁塔下生活的巴黎人是浪漫的,在文艺气息浓厚的阿诺河旁纵情唱歌的佛罗伦斯人是多情的,那么在女王庇佑下的伦敦人就是古典优雅的。雾都伦敦褪去白天的忙碌,换上作为世界首屈一指的商业都市那时尚靓丽的外套,在黑夜的蒙蒙雨雾里,它尽情舒展曼妙的腰肢,像一位隔着面纱起舞的摩登女郎。 安诺拉酒吧位于寸土寸金的商业区最繁华的地段,周围的高楼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奢侈品gg,而安诺拉酒吧则静静地安居一隅,它只有两层楼高,外形像极了罗浮宫金字塔样式。尽管伊莎贝拉无数次吐槽它像一座从埃及带回来的法老坟墓,但玫瑰派对的会员们却一致对安诺拉酒吧惹人眼球的特别设计赞不绝口。 安诺拉酒吧很少对外营业,它全磨砂的防窥视玻璃门常年紧闭,会员们唯有刷卡并验证指纹才能进入,这项规定让许多好奇它的年轻人吃了个闭门羹,他们对这座嚣张地占据了最繁华地段的神秘酒吧议论纷纷。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安诺拉酒吧的生意,瞧瞧地下停车场里停着的豪车吧。 今天也是如此,透过安诺拉酒吧尖尖的塔顶,霓虹灯在磨砂玻璃的阻拦下,梦幻的色彩交织变换,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装满了彩虹的水晶宫。紧闭的玻璃门把室内室外分成两个世界,室内,玫瑰派对的日常聚会正在进行着,身世显赫的商贾巨鳄的孩子们脸上或者戴着精緻的威尼斯面具,或者涂着夸张怪异的油彩妆容,有些行事乖戾的年轻继承人直接在头上扣了一顶木乃伊头套,这里就像是年轻人的狂欢宴会,这些年纪轻轻就背负着家族事业的新人卸下平日里小心谨慎的盔甲,在玫瑰派对,没人想知道他们的身份,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释放自我,追寻刺激。 第54页 红髮女孩摇着高脚水晶杯里的葡萄酒,酒液在变色灯光下一会儿变紫一会儿变褐,她懒洋洋地靠在吧檯上,抬起一只手把头髮往耳后掖了掖,刚好露出从耳垂到耳骨打了一熘耳钉的耳朵。她戴着一只纯银的蛇形耳钉,蛇攀岩在她的耳骨上,像是要钻进她的耳孔,蛇头镶着一排碎钻,而蛇的眼睛则是用红色的宝石做成的,蛇头栩栩如生,那吐着信子的蛇好像正冷冷地盯着任何一个用无礼的目光打量着女孩的陌生人。 就在女孩一个人喝酒的时候,戴着黑金面具的及肩捲髮男人熟稔地坐在她身边,女孩懒懒地抬眼看了看他,拿出另一只高脚杯,往里头倒了三分之一葡萄酒。她推了推酒杯,说:「少喝点吧。」 男人没有接,他看着正在跳舞狂欢的人们,说道:「你猜猜这么一会儿时间,有多少人完成了情报交换?」 「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伊莎贝拉……」女孩忽然眉头一皱,她疑惑地问,「话说伊莎贝拉是不是太久没参加俱乐部活动了?」 「她好像又被禁足了。」男人耸耸肩。 「那这次禁足的时间格外长。」女孩拿出手机,无意识地看了眼屏幕。 男人没说话,他看着女孩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打字,语气放松,「这次是乔治还是桑德拉?」 「都不是,事实上他俩已经是我的前前男友了,」女孩自豪地扬了扬手机,说,「这次是一个小演员,他在国家剧院演《哈姆雷特》里的小配角。」 「卡萝,」男人低声道破她的身份,他凑近说道,「你还记得安德尔琼斯吗?」 「呃,有点印象,但记不清了。」 「好吧,说实话我也不清楚那是你第几任男友……不过,我记得他在卡尔塔公司做会计。」 卡萝努力想了半天,终于在记忆的某个小角落里记起来了,她面色阴沉,咬牙切齿地说:「就是那个和我在一起的同时还出轨老女人的那个?」 「……」 「怎么了?哥哥,你突然对他感兴趣了?」 男人喝了口酒,慢慢地说:「我刚才听埃里克森说他死了。」 「什么?」卡萝先是震惊,然后脸上显现出一丝畅快,她追问,「怎么回事?」 「听说是中毒,」男人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水晶杯,「我也是听到这个名字觉得耳熟,才告诉你的。」 「虽然这么说好像不太道德,但是我还是表示,他真的活该。」卡萝把杯子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聚会完他们想绕泰晤士河飙车,你去吗?」 「酒驾?」男人皱眉,「新吸纳的这批会员胆子也太大了。」 卡萝招唿沉默的侍者为在场的所有人开香槟,庆祝她的渣男前男友死掉。奥斯顿抬起头,望着穹顶,一盏巨大而华丽的吊灯从尖顶一直垂到半腰,就是它一直变幻着柔和的灯光,很多人都知道安诺拉酒吧的私密性是顶尖的,却很少有人知道,酒吧穹顶是可以控制开关的,作为安诺拉酒吧的实际操控者,奥斯顿经常在凌晨睡不着的时候来这里看星星。夜深,连伦敦繁华商业区的霓虹灯都睡了,那时周围漆黑如墨,唯有星星在夜幕上眨着眼睛。 奥斯顿认识伊莎贝拉快十年了,记得他们俩第一次见面,彼此都还是小孩子,那是一次晚宴,她是漂亮尊贵的公主殿下,而奥斯顿则是跟在老希尔先生身后,怯生生的,宴会上,侍者不小心搞错了葡萄酒和果汁,而他就是那么倒霉,喝了一大口红酒,呛得他直咳嗽。现在回想起来,奥斯顿简直想把这段黑歷史扔进垃圾桶,他糗大了。 而伊莎贝拉小时候总是阴郁着脸色,怏怏不乐,那晚她跟奥斯顿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这么傻?然后像个洋娃娃的小女孩冷着脸分析了一大堆酒精和果汁的区别,最后得出结论,怎么可能有人喝错果汁和酒?奥斯顿确实很傻。 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碰见伊莎贝拉总是显得像个傻子?十几岁那年的绑架案,他连累了伊莎贝拉,在内疚的同时,他也感激着她,当初如果不是伊莎贝拉,他可能就要在库房里被活活烧死了。 远处嘈杂的声音好像渐渐离他远去,奥斯顿把玩着空空如也的高脚杯。夜凉如水,他紧抿着唇,右手抓起手机,犹豫不决地来回亮屏息屏,最后他忽然想嘲笑这样懦弱的自己,然后下定决心发送了一条简讯。 「你最近好吗?——a.h」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禁足中,勿cue。 下一章麦麦上线!!男二真滴惨,他只能发简讯找女主,而麦麦人可以直接进白金汉宫—。—感谢在2020-11-04 04:03:48~2020-11-13 23:3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玫瑰与公主 近几天来一直雾蒙蒙的伦敦终于展露笑颜,温驯的微风送来初夏的第一缕新鲜空气,带着湿润的青草香气,青涩微苦。阳光从半圆顶的雕花白窗斜斜射入宫殿内,为对面墙上的復古人物画像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辉,画框里的维多利亚女王头戴钻石王冠,她双手微微交握于小腹前,目光恬淡而悠远,像是隔着画框打量着遥远的百年后的世界。 白金汉宫室内自然算不上冷,但眼前这位刚刚觐见完女王陛下的贵客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古典英伦西装三件套,像一个老牌绅士,骨节分明的大掌虚虚搭在他的小黑伞上,麦考夫唇边带着和蔼的笑意,显然,他同女王的谈话是令人愉悦的。 第55页 女王陛下很少暴露她的政治倾向,大多数时候她更愿意当一个超然中立的一国之君,安安静静地旁观着大英帝国的兴衰荣辱,从第一任首相邱吉尔,她同往后的数任首相关系有深有浅,和她私交最好的当属威尔逊,在他退休后,女王甚至破格去参加了威尔逊在唐宁街的宴会。而对于这位年纪轻轻就手握重权的福尔摩斯先生,女王陛下一向很是喜欢和他交谈,都说大英政府的福尔摩斯先生本人就是一部维基百科,不论女王陛下提起什么话题,他都能对答如流,甚至提出许多连女王都不曾了解的新知识。 麦考夫步伐不快不慢,他穿过长廊,全透明的玻璃落地窗将和煦的阳光尽收,如金子般璀璨的阳光像是熔化了,它流淌过麦考夫的侧身,他半边脸沐浴在晴朗的日光下,而另一半则深深隐藏在阴影里。 一阵浓烈馥郁的花香轻轻略过他的鼻尖,然后霸道地占据了麦考夫的嗅觉,花香味呛得人倦怠,转身,他看见窗外的花园里盛开着大朵大朵的野红玫瑰,麦考夫停下脚步,驻足窗前。 他当然不是因为这开的恣肆娇艷的红玫瑰而停留,就在花园中央,金髮的少女穿着一件紧身的米白色舞蹈服,舒展的腰肢盈盈一握,她嵴背挺拔如松,一对琵琶骨曲线优美,她将右腿高高举起,然后绷紧脚背,麦考夫知道那是芭蕾的经典动作。 女孩蓬松的金髮在太阳的照耀下像撒哈拉荒无人烟的沙漠,干燥、带着滚烫的温度,又像一大片金黄的麦田,麦香让他一向严谨的思维发散到贝克街那家甜品店刚出炉的松软面包。 伊莎贝拉一偏头,就看见落地窗前凝视着自己的麦考夫,她愣了愣,仿佛有些意外。伊莎贝拉缓缓穿过玫瑰园,她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犀利的灰蓝双眸,麦考夫的眼底不像往日终年结着一层浮冰,许是阳光温和,他的瞳色好似更浅了些,仿佛是一块透亮的蓝水晶。伊莎贝拉抬起手,在麦考夫幽深看不透思绪的眸光注视下,调皮地敲了敲玻璃。 少女的纤细和丰丨腴都恰到好处,少一分则显得干瘦,她青涩的脸庞就如同含苞待放的玫瑰花骨朵儿,脸上晶莹的细小绒毛也被阳光染上金色,奶油一般白嫩的肌肤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见,那里流着纯洁的血液,脆弱而充满纯丨欲。 「你和奶奶的谈话有什么好消息吗?比如解除禁足令什么的……」 转眼间,两人已经坐在会客厅松软的沙发上,伊莎贝拉肩头搭着一件墨绿色的薄外套,眼前的茶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茶点,伊莎贝拉特地嘱咐皇室御用甜品师把每样甜品都做了一份。 「这才两个月,」麦考夫扬了扬眉毛,他矜持地用勺子挖了一块巧克力慕斯蛋糕,说,「我和女王陛下都一致认为,你老老实实待在白金汉宫是最佳选择。」 「哈?」伊莎贝拉气笑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就不该让甜品师做这么多甜点,「两个月,我每天都要修习礼仪课、芭蕾、华尔兹……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无聊透顶!」 「我相信这最起码让你过的很充实。」麦考夫假笑道。 「当然,没有比抛售股票更令人开心的事了。」伊莎贝拉恶劣地笑着说。 「……」联想到一个月前股市暴跌,麦考夫忽然觉得嘴里的蛋糕变得难以下咽,牙齿又开始疼了,这一个个的熊孩子,怎么都破坏力巨大,麦考夫放下勺子,他嘆了口气,「真希望你别造成英国的金融危机。」 「我可不保证,如果继续禁足下去的话。」伊莎贝拉心情颇好地咬一口甜甜圈。 就在麦考夫在大脑中精密计算分析利弊的时候,一声狗叫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汪!」 一只短腿柯基撒丫子冲着伊莎贝拉狂奔而来,就像一颗炮弹。它身后跟着惊慌失措的女僕。柯基犬出现在白金汉宫不足为奇,因为这种狗是女王陛下的最爱,曾经比阿特丽斯公主殿下养的斗牛犬咬死了女王陛下的柯基,为了赔罪,公主殿下特地买了两只柯基幼崽送给女王陛下,而她却以「怕被狗绊倒」为由婉拒了,后来其中一只柯基就被比阿特丽斯公主送给了伊莎贝拉。 「斯科特!坐下!」伊莎贝拉呵斥道。 一旁喝茶的麦考夫闻言手抖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擦着虎口处溅出来的茶水,他真的很想知道夏洛克听见这只柯基犬的名字时的反应。 柯基犬哈着气,如果它有尾巴,那么此刻肯定在疯狂摇动着,它好奇地围着麦考夫走了一圈,然后闻了闻他昂贵的皮鞋,试图伸出短小的前爪去抓麦考夫的西装裤脚。 麦考夫瞥了它一眼,没理它,柯基犬呜咽一声,更加卖力地去够麦考夫的裤脚。可惜身高限制,柯基犬一下子摔了个趔趄,它像一块面包,直挺挺地摔在地毯上,虽然不疼,但还是让它懵了半天。 麦考夫忍不住低声说:「傻狗。」 就像夏洛克一样傻。 伊莎贝拉不满地看着麦考夫,她弯下腰抱起柯基犬。柯基犬在主人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地方,把狗头搭在伊莎贝拉的臂弯上,一双漆黑的眼珠滴熘熘地瞪着麦考夫。 被一人一狗瞪视的麦考夫依旧不为所动,他平淡地提醒道:「你的外套内里的材质告诉我,你最好不要接近任何掉毛的动物。」 「谢谢提醒,不过,反正也不是我洗。」伊莎贝拉揉着狗头,柯基犬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子。 第56页 作者有话要说: 夏洛克全名是威廉?夏洛克?斯科特?福尔摩斯,麦考夫表示:吃瓜。 第45章 谜团浮出水面 伊莎贝拉拍了拍吐着舌头哈气的柯基犬的头,她深深唿出一口气,每次和这位福尔摩斯先生打交道总是得耗费不少心力,要想从麦考夫手下占到便宜可不容易。 「ummm……」伊莎贝拉清清嗓子,她仔细斟酌着词句,「因为禁足令,我至少落下了两个月的学习进度,我可不想重考期末考试。」 麦考夫笑了笑,体贴地说:「小问题,我相信以你的智商,简单的经济学学科知识根本为难不到你。」 「你这是学科歧视。」伊莎贝拉不满地控诉。 「我可没有。」麦考夫故作惊讶地说,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狡猾笑容。 伊莎贝拉眯起眼睛打量着麦考夫平静的脸庞,他目光坦然,似乎打定了主意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松口解除禁足令。伊莎贝拉忽然挺直腰背,她上身前倾微微凑近麦考夫,低声说:「我们可以做交易,让那小小的禁足令见鬼去吧……」 「交易?」麦考夫重复了这个词语,他没有放过伊莎贝拉语气里不易察觉的祈求。 「比如安德尔琼斯被害案。」伊莎贝拉一字一句地说,同时她紧紧盯着麦考夫的眼睛,观察他的情绪波动。 麦考夫冷灰的眸子深深地盯着她,半晌无奈地嘆了口气,问道:「是夏洛克告诉你的?」 伊莎贝拉没有否认,她挑起一边眉毛,故弄玄虚,「安德尔生前供职的卡尔塔公司,恰巧就是丝狄拉卡文迪许……哦不,应该是丝狄拉芒罗夫人的公司,至于丝狄拉是什么人,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麦考夫点点头,说道:「格林夫人和她的事我有所耳闻,不过,这些谜题有夏洛克替我解答,不劳您大驾。」 「恐怕夏洛克不会如你所愿,听你指挥。」 「不,他会。」麦考夫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他放松身体,靠上柔软的沙发靠背。 「即使安德尔是玫瑰派对的会员,我可以提供他所有的身份记录?」伊莎贝拉不甘心,她搅着奶茶的手愈发用力,这一切都被麦考夫看在眼里。 「老老实实待在白金汉宫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麦考夫站起身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伊莎贝拉,熟悉的假笑又挂回他的脸颊,麦考夫敲了敲他的小黑伞,看着伊莎贝拉憋着火气的眼睛,彬彬有礼地道别,「感谢款待,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了。」 伊莎贝拉没有说话,她脸色沉沉,缩在她怀里的柯基犬敏锐地觉察到主人的心情糟糕到就像亟待喷发的火山,它垂下眼睛,小声呜咽,粉嫩的爪子轻轻压上她的手背,眨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试图安慰它的主人。 伊莎贝拉拍拍柯基犬的屁股,把它从腿上放下来,它的四个小短腿儿一着地就迫不及待地抖抖毛,麦考夫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男人高大的背影渐渐远去,伊莎贝拉在他这儿碰了个软钉子,心情差到极点,她嘴巴先快一步吩咐道:「斯科特,追上去。」 柯基犬听到主人的命令,撒起欢来,整个小胖身子像是要飞起来了,它冲着刚才没有咬得到的麦考夫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西装裤腿加速跑了过去。麦考夫不愧是特工出身,他背后就像是长了眼睛,直觉准到可怕,他忽地一闪身,柯基犬剎不住车,差点撞上墙壁。 麦考夫回头淡淡地看了伊莎贝拉一眼,他停住脚步,好整以暇地望着像它主人一样生起气来的幼犬,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吼声,不论是呲起的牙齿还是全身竖起的毛髮都表现出它已经进入了准备攻击的敌对状态。 男人根本没把它放在眼里,他眯起眼睛,脸色变得威严。他抬了抬下巴,带着上位者的傲慢,疾斥道:「shut up!」 「柯基犬的本能。」伊莎贝拉慢吞吞地走过来,她笑容灿烂,只不过这笑意背后没有多少真诚就是了,麦考夫瞥了她一眼,他听懂了这句话的暗示。 柯基犬的本能——牧羊。在草原上,个子矮小的柯基犬通过咬绵羊脚后跟的方式来催促羊群前进或者后退。难道这只和夏洛克同名的幼犬把他当成了羊不成? 两个月的禁足时光让伊莎贝拉崩溃,要知道她已经有几年没有被禁足了,就算是小时候,诺特先生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她偶尔的出宫行为放任不管。可麦考夫不一样,他就像一台严密计算机的防火墙,每当伊莎贝拉找寻出安全漏洞时,他总能及时修补并举一反三,久而久之,白金汉宫的安保严密到连僕人之间偶尔的失窃行为都不再发生了。 但,伊莎贝拉怎么可能乖乖听话?她可是有外援。伊莎贝拉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简讯发送给夏洛克。 「麦考夫果然拒绝了我,你是对的。——isa」 很快,夏洛克的简讯发送到她的手机上,伊莎贝拉几乎能看见夏洛克那张嘲讽的笑脸。 「对死胖子抱有幻想的你蠢不可及,所以我们可以实行计划了?我在赫兰德猪扒店等你。十分钟后会合。——s.h」 下午四点,王宫运送蔬菜的车准时开出,伊莎贝拉打扮成女僕的样子,混在採购蔬菜的僕人中,麦考夫刚走不久,正是mi6的特工们最懈怠的时候,伊莎贝拉巧妙藉助车厢遮挡住她的侧脸。事实证明,没有麦考夫坐阵的mi6安保系统就像是一个笑话,十分钟后,伊莎贝拉坐在赫兰德猪扒店角落的位置上,她对面正是谘询侦探先生——夏洛克福尔摩斯。 第57页 「你迟了两分钟,」夏洛克皱眉,他像是一台x光机,把伊莎贝拉从头扫视了一遍,夏洛克的目光在她的袖口上停留,「噢,动物毛髮,你养狗了?」 「柯基,」伊莎贝拉敲敲桌子,反问夏洛克,「我以为你会给我点吃的。」 「鑑于你刚刚和死胖子才用过下午茶,已经摄入了太多卡路里,我不认为你需要再进食高热量的油炸食品。」 「我可没吃几口……」伊莎贝拉翻个白眼,「和你哥哥说话严重影响食慾。」 「我贊同,所以我尽量不和他同时出现在一个屋子里,」夏洛克难得附和她,「好了让我们进入正题,安德尔琼斯还在等着我们呢,噢,难得的案子,多么令人兴奋!」 「……」伊莎贝拉恶寒,「什么叫等着我们?太吓人了。」 「这只是一个比喻,我看了你发给我的安德尔琼斯的入会资料,他是三年前加入的玫瑰派对……说实话,我觉得这个名字起得……」夏洛克扫了眼伊莎贝拉阴沉的脸色,他明智地把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他参加的活动基本都是一些不怎么花太多钱的聚会,真不知道你那个恨不得把入会门槛放在福布斯排行榜上的高消费俱乐部是怎么把他吸纳进来的。他是卡尔塔公司的会计,卡尔塔公司近几个月的巨额流水帐目可是和实际运行情况一点都对不起来,但安德尔琼斯一点都不像是有钱的样子,那么如果他没有侵吞这笔钱,这笔钱去哪里了?」 「我可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因为安德尔曾经是卡萝希尔,也就是希尔集团小姐的男友。」 第46章 番外二:感恩节 瞒着王室和大英政府谈恋爱的感觉就像是在玩真人版猫鼠游戏,虽然在大多数时候麦考夫都忙着国家大事,很难见面,但伊莎贝拉对这种保持合理私人空间的相处模式感到舒适,尽管她本人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伊莎贝拉一向低调,街角的摄像头也「配合」着绝对不会拍下什么有损王室颜面的画面,在王室看来,伊莎贝拉和福尔摩斯就像是两条平行线,虽然顽皮的小公主殿下经常受福尔摩斯先生照顾,但那只是工作事务罢了。 距离感恩节还有一周的时候,伊莎贝拉就收到了来自麦考夫的简讯,说福尔摩斯太太邀请她参加感恩节聚会。伊莎贝拉很少能在节日里躲开王室参加其他家庭聚会,如果有的话,那感恩节必定是其中之一,毕竟英国人不怎么需要像美国人一样感恩仁慈的主赐予他们食物。 伊莎贝拉欣然答应,但总觉得麦考夫一向用词严谨的简讯回復字里行间好像充满着不情愿,不用想,这次家庭聚会一定又是兄弟俩的世纪大战了。 其实真的不怪伊莎贝拉遗忘了感恩节的具体日期,因为一向行事作风都严格按照日程表来的麦考夫都没有提醒她下午该参加家庭聚会,这就导致了当麦考夫的小黑车停靠在蓓尔美尔街的时候,伊莎贝拉早就变装和卡萝一起参与「艺术家」们的街头喷绘涂鸦。 「鄙人不得不提醒你们,这种行为是要上治安法庭的。」 伊莎贝拉拿着喷漆罐的手一僵,她缓缓扭过头,许久未见的麦考夫正拄着小黑伞站在街口,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不像他的脸色那样温柔,麦考夫加重了治安法庭这四个词,语气略带威胁。 街头「艺术家」们狐疑地打量着麦考夫,他们猜测着对方的身份,在麦考夫越来越冷的目光下,他们终究还是丢下喷漆罐,作鸟兽散。 墙上涂鸦着各种滑稽可笑的政丨治人物,喷漆还没干,卡萝迟疑着拍拍伊莎贝拉的肩膀,同情地说:「我帮不了你了,再见。」 伊莎贝拉确信她今早化的妆无懈可击,这次她打扮成文艺感浓厚的美院艺术生,她特地穿了肥大的连帽衫,袖口处的水彩痕迹风干氧化程度都证明了这件衣服至少穿过五六次了。 伊莎贝拉磨蹭着,她慢慢向麦考夫走过去,在麦考夫一切尽在掌控的目光下,她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你身上的香水味。」麦考夫自然而然地握着她的手,两人并肩走着。 「可是我今早没喷香水。」 「是我的香水味,你没闻出来吗?」麦考夫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得伊莎贝拉脸色通红,英格兰的风吹来遥远雪山的凛冽气息,伊莎贝拉闻着空气里的松木冷香,好像这个十一月比以往都要冷些。 「今天是感恩节,该回家了。」 「什么?是今天吗?」伊莎贝拉惊讶地反问,「那我还化着妆……」 后半句话被气沖沖走过来的老妇人打断,保养得当的夫人手里还提着一只去毛火鸡,她冲到麦考夫面前,噼头盖脸地一顿痛骂。 「麦考夫,你怎么敢?!」福尔摩斯太太的眼神从伊莎贝拉和麦考夫交握的手上划过,伊莎贝拉竟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这感觉太奇妙了,麦考夫愕然地看着超出他预料突然出现的福尔摩斯太太,第一次感受到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我对你太失望了!你竟然做出这种事!你有考虑过伊莎贝拉吗?我真没想到我的儿子能做出出轨这种事来!我为你感到羞耻。」福尔摩斯太太恼怒地说,她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友善的目光,尽量心平气和地打量着伊莎贝拉,看看麦考夫手里牵着的那个女孩,奇怪的打扮,活像个叛逆少女,麦考夫怎么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 第58页 「妈妈……」麦考夫无奈地说,他暗含警告的眼神瞟过置身事外的伊莎贝拉,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但她没打算出面替麦考夫澄清。 福尔摩斯太太丢下一句你不必回家吃饭了,提着火鸡怒火冲天地转身离开,留下麦考夫满头黑线,他淡淡地看向一直在一旁看戏的伊莎贝拉,她努力憋着笑意,见麦考夫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明白这是他要「问罪」了,伊莎贝拉做了个鬼脸,拔腿就跑。 麦考夫长腿一迈,把她堵在死角,两人近在咫尺唿吸相闻,伊莎贝拉响亮地吞了口口水,心虚地移开目光,先一步服软道歉:「对不起……」 麦考夫头疼地想着母亲的难缠程度,一会儿的解释可有的忙了,伊莎贝拉嘴唇一开一合,热气酥酥麻麻地喷在麦考夫的衬衫领子里,他低头缓缓压近那双唇,伊莎贝拉吓得闭上眼睛,等了好久,她睁开眼,探寻的目光好似会说话。 「油、蜡、软化剂、着色剂、香料香精……」麦考夫看着伊莎贝拉嘴唇上涂着的红艷艷的唇膏,忍不住皱眉分析道,「油脂有可能来自死亡的动物尸体……还有口红颜色,那是胭脂虫红,来自天然的胭脂虫,榨干7万只胭脂虫能生产1升染料。」 伊莎贝拉翻了个白眼,她看着麦考夫上下滚动的喉结,恶劣地笑了笑,突然出手,一把扯过麦考夫整洁笔挺的领带,然后凑过头去啃咬他的喉结,伊莎贝拉丝毫不在意口红蹭到麦考夫的领结还是衣领上去,反正他一会儿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会议要开。 「现在你身上也有7万只胭脂虫了。」伊莎贝拉唇角的妆花了一大半,「好了,作为补偿我去和福尔摩斯太太解释。」 于是,伊莎贝拉当着福尔摩斯太太的面亲自卸妆,才让麦考夫洗脱了「出轨」的罪名。虽然对他来说,这没有让麦考夫舒服多久,因为很快夏洛克就通过他领口处的一点红痕还原了全部事件,然后毫不留情地狠狠嘲讽了他哥哥一通。 「稳重点儿,夏利!」福尔摩斯太太警告道。 「所以,呃,其实这都是特效妆。」伊莎贝拉摸了摸鼻子。 「噢,那就好,如果麦考夫欺负你了,你就告诉我,我一定会替你狠狠教训他。」福尔摩斯太太和蔼地说,旁边在大英政府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福尔摩斯家长子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谢谢您,不过麦考夫他很好。」伊莎贝拉弯起唇角。 夏洛克无趣地撇撇嘴,鄙夷的话还未出口就被麦考夫仿佛要吃人的目光给噎了回去。 「火鸡是不是烤好了?」福尔摩斯先生问道。 「噢对!我的火鸡,它一定是好了,我往里头涂了好多层酱料……」福尔摩斯太太从沙发上跳起来,她急忙跑进厨房。 客厅里,伊莎贝拉看着福尔摩斯两兄弟彼此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夏洛克先一步说:「又是火鸡……感恩节和火鸡有什么关系?」 「因为1621年11月下旬的星期四,来自英国的清教徒们和土着印第安人欢聚一堂,将猎获的火鸡制成美味佳肴款待印第安人,这种以火鸡为感恩节主食的庆祝方式也就此流传了下来。」麦考夫说。 「然后他们就屠杀了印第安人。」伊莎贝拉不满地说。 「可真够感恩的……」夏洛克讽刺道,「每年都是火鸡,可年年都……」 「什么?孩子们,吃饭了。」福尔摩斯太太端着热气腾腾的火鸡走了出来。 「没什么,妈妈。」夏洛克马上闭嘴。 「是的,夏洛克说他饿坏了,能大吃一顿。」麦考夫在坑弟方面也是不遗余力,谁让夏洛克先嘲笑他呢。 夏洛克狠狠瞪了麦考夫一眼。看来谁都对感恩节的主角充满排斥,伊莎贝拉挨着麦考夫坐下,麦考夫用比吃顶级西餐厅还慢的速度,把火鸡肉精细地分成大小均等的小份,摆盘看起来有序整齐,他在福尔摩斯太太灼热目光注视下,视死如归地把火鸡肉塞进嘴里,干巴巴的口感就像是在嚼木板,麦考夫痛苦地说:「哦……我们家为什么要过感恩节?我们家从来不过感恩节!」 「……」伊莎贝拉尝了一小块火鸡肉,良好的教养让她把嘴里的食物艰难咽下,她附和,「确实。」 「如果不是因为你俩,我想我也不必过什么美国人的屠杀日。」夏洛克吐槽道。 「安静!孩子们,认真吃饭。」福尔摩斯太太敲了敲桌子。 趁着福尔摩斯太太去拿苹果派,伊莎贝拉把盘子里的火鸡肉迅速倒在麦考夫盘子里,而夏洛克则把自己盘子里的肉塞回火鸡肚子里,这些动作在短短五秒钟内完成,看得麦考夫都想说他手下的特工手脚都没这么麻利过。 艰难吃下两人份火鸡的麦考夫只想立刻回到他的办公桌前,然后下令全国都不许出售火鸡。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感恩节贺文!感谢在2020-11-18 00:33:08~2020-11-27 03:34: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50瓶;oyx 3瓶;怎么也瘦不了的zy小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赌场 「你去过安德尔琼斯的家了吗?」 「去了,他家干干净净,现场留了一封遗书,也就只有苏格兰场那群傻瓜才会认为他是自杀,」夏洛克毫不掩饰他对苏格兰场的鄙视,「去年三月他买了巴莱克银行为期五年的理财产品,说明他对未来充满信心,出事的那天晚上,他家冰箱里塞满了一周的食物,最重要的是,那封信的字迹里满怀惊恐。」 第59页 「惊恐?你怎么看出来的?」伊莎贝拉疑惑地问。 「人的笔迹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夏洛克扬了扬眉毛,语速飞快,「情绪、身体状况、外界环境都有可能造成笔迹的细微不同,人在极度惊慌的状态下,流入远端的血液速度放缓,所以会感觉到手脚冰冷,僵硬的手指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连笔、断笔是常有的事,而且,他留下的遗书有非常多的错字勾划,从他家垃圾分类井井有条来看,安德尔本人有洁癖和强迫症,这样一个完美主义者怎么允许自己留下的最后一封书信是个残次品呢?」 「所以是有人逼迫他写的。」 「屋门完好无损,房间内也没有打斗的痕迹,熟人作案,」夏洛克站起身来,说,「时间差不多了,该我们登场了。」 伊莎贝拉追问:「去哪?」 「苏格兰场。」 伊莎贝拉跳进计程车里,她心虚地看了一眼街角的摄像头,在客流量巨大的白金汉宫附近,夏洛克随便一招手就有计程车停下来载他,这一切都说明他俩的行踪已经完全暴露在麦考夫的眼睛下。 「放宽心,死胖子今天下午忙着开安全会议,才没空管我们。」夏洛克一眼洞穿伊莎贝拉心底所想。 「那再好不过了。」 计程车停在门口,夏洛克大踏步走进苏格兰场,雷斯垂德探长看见他就仿佛见到了救星,探长正打算开口,目光触及到跟在夏洛克身后的伊莎贝拉,忽然语塞,伊莎贝拉体贴地在雷斯垂德探长纠结称谓的时候提前开口道:「还是称唿我伊莎贝拉吧,探长先生。」 「呃,好的,」雷斯垂德探长挠挠头,答应着,「对了夏洛克,尸检报告出来了,安德尔琼斯死于氰丨化物中毒。死亡时间是晚上七点到八点之间,并且多诺万在安德尔家的马桶上提取到了奶油和□□的混合物。」 「毫无疑问是自杀,」安德森探出头来,洋洋得意地发表长篇大论,「压力大造成情绪反覆无常,他的朋友都可以证明……」 夏洛克毫不留情地高声说道:「闭嘴安德森,你拉低了整条街的智商。」 「安德尔的人际关系如何?」伊莎贝拉问。 「除了卡尔塔公司的同事,他的社交匮乏到令人髮指,不过有人见到过他出入安诺拉酒吧……」 「呃,这个线索你们可以放过了……」伊莎贝拉尴尬地笑着说。 探长狐疑地看着她,继续道:「剩下的就是,安德尔的女友?从去年就一直在一起,叫玛丽莲布莱克,是个议员。」 「下议院的玛丽莲布莱克,保守党,」伊莎贝拉补充道,「但是我记得她不是快四十岁了吗?」 「安德尔今年才二十六岁。」多诺万小声补充,她的脸上带着不可言说的揶揄。 「所以,你们还愣着干嘛?玛丽莲布莱克当晚有不在场证明吗?」夏洛克不耐烦地问。 「没有,甚至有人见到过她当晚出入安德尔的家。」多诺万说。 「好极了,如果我是你,我会立马逮捕她。」夏洛克语气极差。 「夏洛克,我们不能,」雷斯垂德探长无奈地提醒,「我们没有议院许可。」 「那就申请。」 「但是我们没有证据,夏洛克。」伊莎贝拉皱眉,她明白了难题所在。 「是的,所以我想拜託你,行吗?」雷斯垂德探长把玛丽莲布莱克的个人档案递给他,说,「这件事你去做最合适不过了,私人侦探,不是吗?」 夏洛克快速扫了一眼档案,把它们扫描进脑子里。他抬头不满地说:「是谘询侦探,我独创的。」 「好吧,抱歉。」雷斯垂德探长目送夏洛克和伊莎贝拉离开,他长舒一口气。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想堵住夏洛克那张不留情面的嘴,但关键时候苏格兰场的破案率还是得交给他。 「计程车!」夏洛克招招手,拉开车门,吩咐道,「去库拉赌场。」 「赌场?」 「玛丽莲布莱克是个赌徒,档案上写她从两年前就一直是库拉赌场的常客。」 「库拉赌场每个月第一天会免费赠送赌徒一千英镑的可用额度,确实,就是今天,布莱克女士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伊莎贝拉也不掩饰自己对赌场的熟悉,她只是掏出了手提包里的化妆品,说道,「就这样大摇大摆进赌场好像也不太好吧?你要不要改变下容貌?」 「我?没必要。」 伊莎贝拉耸耸肩,她对着镜子一点点改变着自己的面部轮廓,夏洛克对她寥寥几笔就把自己从金髮碧眼的优雅公主变成一个头髮凌乱、眼睛里布满血丝的落魄女人很感兴趣,夏洛克难得惊嘆,他忍不住问道:「就这样?你是怎么做到的?」 伊莎贝拉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眼睛,浓重的黑眼圈和法令纹让她看上去苍老了十岁。伊莎贝拉入戏很快,她嗫嚅着回答:「您永远也不要小瞧女人的化妆能力。」 库拉赌场是伦敦最出名的地下赌场,别的赌场秉持了英国人一贯的矜持,与其说是赌场不如说是私人会所,里面安静而隐秘,用伊莎贝拉的话来说就是在里头算牌都能算到睡着,而库拉赌场更混乱刺激,不仅仅是博丨彩业,毒丨品、色丨情业盘根错节,地下势力暗潮汹涌,这里可以是富人的地狱,也可以是穷人的天堂。 伊莎贝拉和夏洛克决定分头行动,夜幕刚至,库拉赌场的霓虹招牌早早地就亮了起来,门口负责安保的保镖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黑人,他们不善的眼神在每一个来宾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视。伊莎贝拉被统一穿着黑西装的侍者领了进去,也许是因为她今天出门没有戴什么昂贵的首饰,穿的衣服也是普普通通的t恤加牛仔裤,侍者仅仅是把她引领到散客区域,给她上了一杯咖啡就再也没有招待过她。 第60页 赌场的项目无非就是□□、扑克、百丨家乐和21点。伊莎贝拉更喜欢21点,其实这些项目没有什么区别,只要有过目不忘的记忆能力和能快速心算的数学本领,什么玩法都是一样的。 伊莎贝拉今晚扮演的角色是债台高筑渴求一盘暴富的落魄富家小姐,她神经质地搓搓手,夏洛克已经投入到百丨家乐的怀抱,从他紧抿的唇角和微皱的眉头来看,他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影帝。伊莎贝拉才不相信夏洛克那颗聪明绝顶的大脑会认为用瞬时记忆记几副牌是什么世纪难题。 她没有碰那杯咖啡,伊莎贝拉从来不吃假手他人的东西,她观察良久,慢慢站起身,向着一桌正在玩21点的客人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27 03:34:40~2020-11-30 23:0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选是纸片人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新的谋杀案 伊莎贝拉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牌,她特意挑了一群在英国念大学的留学生的牌桌,这些大学生们稚气未脱的脸上洋溢着难耐的兴奋,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总是让他们产生一种无拘无束的刺激感。 留学生们一开始赢了几把,钱包很快就鼓了起来,他们可能还觉得自己是颇适合赌丨博的幸运儿,殊不知他们早就被荷丨官盯上了。 性感迷人的荷官女士应该有俄罗斯血统,那精緻小巧的五官、浅金色的大波浪长捲髮让人赏心悦目,她洗牌时不经意间的三言两语就把这群留学生的底细探了个清楚,很明显,荷官是想给他们一点甜头尝尝,然后放长线钓大鱼。 几局下来,伊莎贝拉总是精妙地控制着她的输赢率,她怯懦的眼神和廉价的妆容让荷官完全无视她,只顾着同那几个留学生调丨情。 玛丽莲布莱克,她果然还是来了,伊莎贝拉装作不经意间回了次头,她打扮很低调,穿着一身黑色及膝长连衣裙。玛丽莲本人看上去比她的真实年龄要年轻一些,可惜厚重的粉底遮盖不住疲惫的面容,细纹就像藤蔓一样攀附在她的眼角,红棕色的眼影同她玫调的口红一点都不搭,这说明她化妆时心不在焉。 不,不只是化妆时。伊莎贝拉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像她这种地位的人,怎么可能会穿反袜子?伊莎贝拉的视线从玛丽莲的脚踝处移开,她敢确定,玛丽莲内心惶恐不安。 她不该来库拉赌场的。 伊莎贝拉皱了皱眉,她看见玛丽莲犹豫着走向夏洛克那桌,伊莎贝拉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了,但那个时间段确实只有夏洛克那桌空了一个座位出来。 夏洛克没有施捨一个眼神给玛丽莲布莱克,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赌徒那样,红着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赌局,夏洛克输了不少,他嘴里不由自主地念叨着:「翻盘!翻盘!」 好吧,他的演技也是登峰造极了。伊莎贝拉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牌,黑杰克,她忍不住在心底吹了声口哨。 十分钟后,伊莎贝拉拿着两倍赌丨金,笑容满面地从牌桌前离开,她作势要见好就收,果然一旁的侍者跟了上来,先是用羡慕的口吻恭维了她一番,又暗示她的好手气不常有,应该趁胜追击才是,见伊莎贝拉神色动摇,他又补了一句赌场可以将她的额度提高到2000英镑。 伊莎贝拉装作动心的样子,她磨磨蹭蹭地凑到离门口最近的那一桌前,也就是夏洛克和玛丽莲布莱克都在的那桌百丨家乐,侍者给她拿来上好的藏酒,伊莎贝拉笑着接过来,给桌上的每人都倒了一杯。 「您要上桌吗?」侍者问。 「我先看看吧,我也是第一次玩这个规则的游戏。」伊莎贝拉赢了钱,心情大好,她笑眯眯地说。 这一桌的庄家运气爆表,一下子赢走了桌上所有的赌金,他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庄家大手一挥,吩咐一旁的侍者给桌上的人上一份宵夜。 许是看不上伊莎贝拉请他们喝的酒,他特地大声嘱咐侍者上这里最好的红酒。很快,几份精緻可口的蛋糕、煎牛排和红酒被侍者推了过来。 「您好,女士,您的餐点。」侍者把一小碟蛋糕放在玛丽莲面前,她整个人都像是在神游一般,精神恍惚,侍者叫了她三遍她才反应过来,玛丽莲低头看了眼乳白色的奶油,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脸色倏地变得难看极了,她厌恶地看着蛋糕,仿佛那里加了什么毒药。 夏洛克确实是饿了,切下一大块牛排胡乱塞进嘴里机械咀嚼着。半晌,他狠狠地揉乱了自己的捲毛,拳头重重地落在桌子上,这里的赌徒们对输家发疯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笑着讨论谁跟的注大,谁赢的钱多,一点都不在意夏洛克。 玛丽莲无意识地喝了口一旁的红酒,下一局很快要开盘了,伊莎贝拉总觉得她在害怕,而且她的心思完全不在牌桌上,玛丽莲更像是在机械地完成一项任务。 「对不起,我去一趟厕所……」玛丽莲布莱克拽了拽领口,她咳嗽了两声,急匆匆地走去。 等了一分钟,夏洛克故意把牛排汁撒到衬衫上,他懊恼地嘟囔了一句脏话,随便抓了个旁观者把自己手里的牌塞进对方手里,低声说了句:「赢的归你。」 夏洛克肯定是跟着玛丽莲去了洗手间。伊莎贝拉在心底盘算着一会儿该怎么离开才不会显得刻意。 第61页 刚好玛丽莲空出来了一个位置,伊莎贝拉坐了下来,笑着问:「不介意吧?」 当然没有人介意。这局时间不算久,刚巧在五分钟内结束。伊莎贝拉故意输掉了自己赢来的所有赌金。她失魂落魄地坐在牌桌前,好像刚才是一场梦,她无措地挥着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冲着旁观的人结结巴巴地解释:「我刚才有很多钱……你看见了,是不是?为什么……我为什么要继续?如果我不继续……」 「女士、女士?」侍者带着完美的笑容提醒道:「您是否要继续游戏?」 伊莎贝拉看着他虚伪的嘴脸,恨不得杀了他,她歇斯底里地大喊:「你为什么要怂恿我?!我输了全部!」 「我没有,我只是为您提出一些温馨建议。」他冷眼看着伊莎贝拉疯疯癫癫的样子,话语冷酷无情。 「……」 伊莎贝拉踉踉跄跄地从桌前离开,她准备先去洗手间洗把脸冷静一下。 身后暖黄的灯光将每个人的脸颊都镀上一层金子般的外壳,贪婪是永不知足的,人的欲望就是一个无底洞,伊莎贝拉走近女洗手间,门口却围着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连带着几个一身黑衣的保镖,正在交谈着,伊莎贝拉看清了最中间的赌场经理,以及他身旁浑身是血的夏洛克。 「?!」伊莎贝拉捂住嘴巴,她震惊地看着女洗手间内的惨状,洗手池里呈喷溅状的一汪血液在洁白的瓷砖上分外醒目,星星点点的血斑滴落在地砖上,浓重的血腥气让她几欲干呕。 玛丽莲布莱克静静地躺在地上,她面容狰狞,双手好像想要撕扯开自己的喉咙,玛丽莲的脖颈上赫然有一道锋利的锐器伤。而夏洛克手里,刚好握着一把沾了血的水果刀。 「福尔摩斯先生,你涉嫌一起谋杀案,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那个警官露出令人厌恶的得意笑容,伊莎贝拉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当初冒犯自己的那个警察。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了 麦哥要危了 可以猜猜夏洛克干了什么感谢在2020-11-30 23:04:05~2020-12-02 01:0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4593690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停车场惊魂 尽管伊莎贝拉不似其他贵族那般柔弱娇贵,可是在看到真真正正的死亡现场时还是被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引以为傲的理智短暂掉线,除了傻站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大脑嗡地一片空白。 夏洛克紧抿着唇,出人意料地没有多说什么,他锐利的双眸淡淡扫过笑得不怀好意的警官。 警察在他看穿一切的目光下恼羞成怒,他掏出手丨枪,故意在夏洛克眼皮子底下晃了晃,说道:「快点,别逼我威胁你。」 夏洛克手里的刀子被随行警察强行夺走,他把水果刀放进透明的证物袋里,挑眉说道:「指纹、作案工具都有了,头儿,这次可算是铁证如山了吧?」 为首的警察呲着牙笑了几声,仿佛才发现愣在一旁的伊莎贝拉,他抬起手,没礼貌地指着她,兇狠地嚷道:「你是谁?赶紧离开!看热闹也得看看这是在哪。」 伊莎贝拉扶着墙,血腥味让她反胃,随行的小警察想搡夏洛克一把,却被他灵活地躲开,夏洛克冷冷地注视着对方,从鼻孔里冷哼一声,他没有为自己申辩,而是一言不发顺从地大跨步跟在他们身后,经过伊莎贝拉的时候,他好像不经意间撞了她一下,夏洛克低声说:「抱歉。」 伊莎贝拉呆愣地看着夏洛克跟着那群警察离开,剩下的几个警察负责搬运尸体和清理现场,她面色苍白,踉踉跄跄地一路扶着墙回到大厅,连赌场经理付给她的封口费都没来得及细看,她急匆匆拿起手提包,火速出门,等站在街上被冷风吹一吹,她才渐渐找回失去的理智。 夏洛克绝不可能杀人,可如果不是他,那夏洛克一反常态地一句话都不说就跟着他们回苏格兰场,实在是太奇怪了!除非夏洛克发现了什么,为了查案自愿跟他们走,伊莎贝拉的脑子被冷风一吹,又开始恢復了日常运转。 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疑点,警察来的太快了,不是吗?从玛丽莲去洗手间到案发,前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是谁报的警?疑点一个接一个,伊莎贝拉的思绪纷乱。 深夜的伦敦还是有些许凉意,她探入外套口袋,却被口袋里一个触手冰冷的物体吓得差点跳起来,伊莎贝拉下意识地向四周张望,她加快了走路的步伐,同时,她再次把手伸入口袋,长方形物体入手冰冷,触感像是金属,她顺着一条缝扣开它,摸到按键的那一刻,她明白了,这是一部手机。 她敢肯定这绝不可能是她自己的手机,伊莎贝拉回想起夏洛克看似无意地一撞,那时候他已经把手机巧妙地转移到她身上了,伊莎贝拉没有蠢到以为这是夏洛克的手机,也正因为如此,她才紧张了起来,走在街道,她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人跟踪。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身上揣着关键证物而疑神疑鬼,反正伊莎贝拉几乎是小跑着进了一家还在营业的私人商场。 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换装,伊莎贝拉左拐右拐,在试衣间洗掉了脸上的妆容,又换了一身肥大的连帽卫衣和牛仔裤的打扮,她嘴里嚼着泡泡糖,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夸张的金色平光镜带上。 第62页 这家商场负一层是停车场,很多年前伊莎贝拉来过一次,他们在停车场有一道侧门,可以直通伦敦地铁口,伊莎贝拉吹了个大泡泡,啪地一声,破裂的泡泡煳了她一嘴,刚好电梯到了负一层,她随手把泡泡糖吐了出来,扔进垃圾箱。 已经凌晨了,停车场人烟稀少,只有孤零零的几台车停在那,伊莎贝拉走进主干道,在她看清那个拄着小黑伞站姿格外风骚的身影时,她恨不得自己从未来过这里。 「亚当史密斯先生,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如你所见,鄙人想知道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一切行踪……」麦考夫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闯入的伊莎贝拉打断,他一开始没看清,本来平静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手里的小黑伞轻点地面,他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谁?」 「呃……抱歉抱歉,我是无意……」伊莎贝拉摸了摸鼻子,举起双手讪笑着走过来,期间她瞥了一眼坐在麦考夫对面的倒霉蛋儿,一个手头拮据、酷爱摇滚乐的年轻人。 麦考夫的脸色更精彩了,他握着小黑伞的手骤然收紧,麦考夫命令道:「你先过来。」 伊莎贝拉尴尬地站在麦考夫身边,那个年轻人怀疑地看着他俩,语气迟疑:「请问你是谁?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电话就把我绑到这里来?」 「如你所见,鄙人只是单纯好奇你的新室友——夏洛克福尔摩斯,作为你监视他并定期向鄙人汇报的报酬,鄙人会帮你解决你的房租问题,另外,再向你支付一大笔钱,足够你解决你那没出世的小麻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麦考夫一向稳重平滑的语速也像夏洛克一样变得飞快。 伊莎贝拉真不明白这兄弟俩为啥一个比一个别扭,这算什么?为弟弟把关新室友?搞得就像把关女朋友一样郑重。 「你怎么知道?!」亚当顿时气急败坏地说,「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见鬼!」 「你需要钱,不是吗?」麦考夫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不等他再说什么,提前一步开口,「合作愉快,史密斯先生。」 「……」亚当不甘心地站起身来,他追问眼前这个奇怪的神秘人,「你到底是谁?和夏洛克福尔摩斯什么关系?」 「鄙人和夏洛克福尔摩斯是死敌。」说完这句话,麦考夫转头示意伊莎贝拉跟上,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亚当史密斯。 女秘书贝琳达幽灵一般忽然出现,她推了推她的镜框,微笑着把亚当史密斯请出地下停车场。很快,他手里多了一张由贝琳达开给他的支票。 「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你的禁足令好像并没有解除?」麦考夫皱眉看着企图熘走的伊莎贝拉,两人正沿着停车场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伊莎贝拉心虚地笑了笑,「巧合。」 「是谁告诉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的?」麦考夫似笑非笑地说。 伊莎贝拉东张西望,就是不肯看他。 「好了,快走。」麦考夫嘆了口气,决定先放她一马。 脚步声迴荡在空旷的停车场,伊莎贝拉捏了捏口袋里的手机,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 「对了!夏洛克被抓走了,苏格兰场和他关系最恶劣的那个警察说夏洛克涉嫌一起杀人案……」伊莎贝拉话还没说完,就被麦考夫的眼神止住了。 她从没见过麦考夫那样凝重恐怖的眼神,就像是所向披靡的将领重新踏上战场。他时刻准备着,在嗅到危险的那一刻调动自己的全部感官,麦考夫一瞬间绷紧了肌肉,冷峻的表情仿佛在看什么龙潭虎穴。伊莎贝拉终于见到了他作为最精英的特工那冷酷、谨慎、机敏的一面。 然而他们眼前的路静谧正常,一丝异样都没有,路旁堆积着随意摆放的旧纸箱,伊莎贝拉疑惑地再次看了看麦考夫阴沉的脸色,他的手指紧贴小黑伞的开关按钮,伊莎贝拉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道路,除了侧边的保安室以及背后的隔间杂物室是绝佳的狙击点以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不,伊莎贝拉突然明白了,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确认自己的这个发现是否是真的,这太疯狂了,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恐怕今晚她和麦考夫都不可能活着走出停车场。 作者有话要说: 麦哥,危,倒计时。 第50章 枪战 通风极差的停车场闷热难耐,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地下停车场好像静止了一般,伊莎贝拉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她今晚的大脑受到的冲击太多了,可上天显然不想就这样轻松放过她。所以当她看到那些角落里随意堆积的纸箱里黄色粉末状物体时,她就像是被雷噼中了,冷汗滑落额角,伊莎贝拉张大嘴巴目眦俱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帝啊,一箱一箱的tn丨t堵在路两边,耀武扬威地向他俩宣战。 500kgt丨nt当量死亡半径是10.5米,重伤半径约30.6米,这些箱子里少说也有一吨炸丨药吧? 伊莎贝拉算清这些炸丨药的威力后,知道这是必死无疑的结局,反而逐渐平静了下来,她看了看麦考夫,他皱着眉头,面沉如水,如果伊莎贝拉知道麦考夫的记忆宫殿的话,就会明白此时的圆场头子正在他的记忆宫殿里整理思绪。 伊莎贝拉不知道的事很多,比如麦考夫从一周以前就得知有一项针对他的「斩首」行动正在悄然实行,这项计划一直在他的监视下,绝不可能出大乱子,甚至今晚来这座私人商场下的停车场同他弟弟的新室友「谈心」也是计划好了的,麦考夫带了特工来,他亲自作饵,引蛇出洞。 第63页 当看到误入的公主殿下时,麦考夫的脸色变得凝重,他不想将伊莎贝拉牵扯进危险当中,于是仓促结束了对亚当史密斯的考察,三言两语让伊莎贝拉跟着他赶紧离开地下停车场。 计划哪里出了问题?这么多炸丨药绝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偷运进来。那只有一种可能,很遗憾,麦考夫手下的某只或者是某些金鱼咬了别人的钩,不,或者是,一开始这些金鱼吃的就不是来自mi6的鱼食。 想清楚这点,麦考夫当机立断切断了同门外特工们的一切联繫,连放置在他身上的保障他安全的定位器也一併毁掉,在不知道是谁叛变了之前,他需要让自己回归黑暗,谁也找不到。 只有一件事值得庆幸,误打误撞闯入这里的伊莎贝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救了他,麦考夫的政敌大概是怕他死得不够彻底,在安插了狙击手的同时又运来这么一大堆炸丨药,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公主殿下的误闯,这下子对方反而忌惮起伊莎贝拉的王室身份,不敢把此事闹大。 他们绝不敢引爆炸丨药,甚至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怕是在商议行动是否继续。 生死攸关的紧急关头,麦考夫还能冷静而准确地分析局势,他就像是一座机器,按照他的程序计算出利益最大化和风险最小化的最佳选择。 麦考夫低头看着伊莎贝拉,她努力深唿吸让自己镇静下来,可眼底的慌乱还是出卖了她,公主殿下还是太小了,根本不曾见过踩着鲜血和尸体走向辉煌的大英帝国。麦考夫的眼神平静深远,他无声地安抚着伊莎贝拉的情绪。 身边的男人就像不可丈量的巍巍雪山,伊莎贝拉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安心。麦考夫缓缓往前走去,踏入炸丨药的死亡范围,伊莎贝拉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可麦考夫就像是在白厅散步一样随意,步伐依旧是稳重有力,甚至还比平时速度慢了许多。 「夏洛克怎么了?」麦考夫若无其事地提起之前的话题。 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但伊莎贝拉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警察说他涉嫌一起谋杀案,他被带走了。」 「苏格兰场的莱特警官?名副其实的蠢货。」麦考夫冷冷地说。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监控下,麦考夫没有问太多关于夏洛克的事,而是又转移了话题:「我记得说过不要让你们插手这些事。」 伊莎贝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距离这条通道拐弯口还有十几米,此刻路两边摆满了那些可疑的杂货箱子,他们走在一条极其危险,随时可能失去生命的路上,她努力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那么在意那些炸丨药,她说道:「抱歉……」 「如果你能在事情发生前就控制住自己的话,我会更欣慰一点。」 时间过得极慢,伊莎贝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下意识地攥紧拳头,过长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半月牙状的四个伤口有血丝溢出。 两人之间努力营造的平静氛围被突然打破,听起来像是停车场上层传来了枪声,麦考夫抓起伊莎贝拉的手,几步逃开那条死亡之路,拐过弯来,眼前是允许长时间停车的区域,几十台豪车落满厚厚的灰尘,也不知道是不是主人把它们忘记了。伊莎贝拉几乎是跑着被麦考夫拉到一辆车后边躲避着。 麦考夫半蹲着,他冷静地拆开了小黑伞的伞骨,果不其然,伞芯里藏着一把手丨枪,还有一排的备用弹夹。 枪声阵阵不停,并且由远及近,有蔓延过来的趋势,麦考夫单手松了松领结,他刚要脱下防弹衣给伊莎贝拉,就被她按住了手,伊莎贝拉坚决地反驳道:「我不要,他们是沖你来的,你明明比我更需要它……」 麦考夫命令的话还没出口,一梭子子弹贴着他们躲藏的汽车顶部飞了过来,击碎了一排车的玻璃。麦考夫没时间继续和她说话了,他拿起□□,动作迅速,起身、射击一气呵成,震耳欲聋的枪声中,伊莎贝拉分不清谁打中了谁,她只能紧紧跟在麦考夫身后,尽量不让自己成为他的拖累。 伊莎贝拉胆战心惊,她只求这群人交火的时候能避开外头的几箱子炸丨药!他们的隐蔽点已经暴露,麦考夫掩护着她寻找下一个藏身之处,短暂的一瞬间,伊莎贝拉瞥了一眼要置他们于死地的那些人,他们头上统一套着黑色头套,打扮像极了她在电视上见到过的中东极丨端丨组织,但也仅仅是像罢了,伊莎贝拉没有看漏他们训练有素的配合,他们彼此之间的手势都太过专业了,这绝不是极端丨组织能做到的。 是来自大英政府内部的党丨争,伊莎贝拉在脑中思索,是克莱尔格林吗?不怪她第一时间就怀疑那位铁娘子,主要是她同麦考夫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在麦考夫不留情面杀了哈迪格林的时候,两人之间微妙的斗争就已经从暗地里摆到明面上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麦哥真的要危了!!!感谢在2020-12-03 01:00:04~2020-12-05 01:0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54瓶;逆徒别过来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中弹 震耳欲聋的枪声里伊莎贝拉已经分不出追击他们的那些训练有素的杀手方位了,她就像是个听话的布娃娃,被麦考夫紧抓着手臂,贴着他的胸口在枪林弹雨中不停变换着阵地。 第64页 麦考夫奉行的是守中有进的稳妥方案,他大多数时候都在避开对方的射击范围,卡他们的狙击死角,然后有序向出口撤退。碰上那种穷追不捨的杀手,麦考夫会果断开枪,他的枪法极准,几乎不需要补第二枪,就算如此节省着子弹,备用弹夹还是渐渐瘪了下去。 麦考夫以身体为盾,一直死死保护着怀里的小公主殿下,有几次态势紧张,麦考夫情急之下拉扯伊莎贝拉的手劲大了些,她的鼻子直挺挺地撞上麦考夫的胸口,说实话那富有弹性的触感没让伊莎贝拉高挺的鼻樑受太多罪,好歹她没有流鼻血——腾出空来她还默默地摸了一把鼻子下边。 头戴黑色头套的杀手还在源源不断地补充,而麦考夫的援兵久久不到,他们两人现在是彻底的孤立无援了,枪丨战没有尽头,而伊莎贝拉已经听见麦考夫的唿吸加重了些,不出外勤让他疏于锻鍊很久了。 麦考夫倚在车后,他警惕地观望着四周,手里快速盲换弹夹,伊莎贝拉担忧地看着他,想张嘴说句话,却发现声音竟然嘶哑成风箱一般,她说:「我包里有一把格洛丨克43……」 「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麦考夫没有看她,他顿了顿,来自特工的第六感让他觉得远处好像有人在窥视,他警觉地环顾四周,忽然一个小小的红点出现在毫不知情的伊莎贝拉身上,麦考夫第一次在她面前失态,他飞身扑了过来,下意识地喊道,「小心——」 枪声起,那颗本该射向公主殿下的子弹深深地埋入男人的右肩处,麦考夫闷哼了一声,鲜血汩汩而流,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三件套,血液打湿西装外套,只能看出来颜色更深了些,伊莎贝拉看着麦考夫额头渗出来的薄汗,愣了足足三秒钟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而麦考夫强忍着痛楚,拉着伊莎贝拉躲到另一个安全的角落里,最起码它是一个狙击死角。 「麦考夫?!」伊莎贝拉惊慌地说,那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人在紧急关头还能保持理智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她学过的所有医学常识在那一瞬间仿佛全都蒸发了一样,她抖着手,摸遍自己全身的口袋,也没有找到一块纱布。伊莎贝拉想起来她来之前换了装的,她懊恼地骂道:「fu丨ck!」 「没有伤及动脉,静脉失血流速18cm每秒,我们需要尽快解决这些麻烦了……」麦考夫侧头看了一眼他的伤口,冷静地分析道。 伊莎贝拉薅下头上的束髮带,把它套在麦考夫枪丨伤伤口的远心端,然后用拇指狠压止血,暗红色的血液沾上她的袖口,麦考夫无声地笑了笑,说:「按压几分钟是止不了血的,好了,我们得争分夺秒,」他无奈地看着伊莎贝拉那双翠绿色的清澈眼眸,「我很好,快擦擦你的眼泪……」 伊莎贝拉后知后觉地抹了把脸,才发现不知何时泪水已经煳了她一脸,她死咬着下唇,内疚之情让她说不出话来。麦考夫换了只手握枪,他的右臂暂时不能再剧烈活动了,所幸他的左□□法一样出色。 「你得自己保护好自己了,跟着我的脚步,」麦考夫严肃地叮嘱她,「千万不要把自己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下。」 伊莎贝拉点点头,暗处有一个狙击手,或许不止一个,麦考夫在他开枪的瞬间就得知了他的坐标,可惜距离太远,仅凭一把手丨枪还做不到送他上路。 距离出口已经非常近了,麦考夫皱眉调出思维宫殿里的伦敦市地图,他名下的所有安全屋都不能使用了,离开地下停车场后去哪里修整是个棘手的问题。 「可以去我在伦敦的那栋别墅……」伊莎贝拉看出麦考夫心中所想,她低声说,见他迟迟没有回覆,她垂下眼帘,自嘲道,「当然,我只能保证在我使用期间它是绝对安全的,至于您信不信……我只是提供一个建议了。」 「去。」麦考夫突然说,说完这句话,他抬手一枪正中悄悄接近他们企图偷袭的杀手的眉心。 这是一份沉重到无可比拟的信任,伊莎贝拉本不指望他会答应,听到肯定的答覆,她勐然抬起头,只能看见麦考夫坚毅的下巴,浓郁的血腥味同硝烟带来了死亡的味道,这股浓重的味道巧妙地同他身上清冷的松木香水味混杂,形成一种诡异又融洽的致命香味。 远处又传来此起彼伏的枪声,似乎是来自mi6的支援到了,伊莎贝拉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但麦考夫神色却比刚才更凝重了,他该如何确定来的人不是叛徒呢? 伊莎贝拉本以为会有一队突击队员什么的来解救他们,却没想到突出重围的竟然是麦考夫的御用秘书——贝琳达。 她也没有好到哪去,那副总是戴着的平光眼镜不知道被丢到哪里,贝琳达额头上的子弹擦伤深可见骨,殷红的血液顺着太阳穴滑至下巴,她见到麦考夫,毫不犹豫地向他跑来。 「后面!」伊莎贝拉惊唿。 那个阴魂不散的狙击手又一次出现了,他瞄准了贝琳达的心脏,缓缓扣下扳机。麦考夫也忍不住提醒道:「左后方十点钟方向!」 面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电影里经过特效处理了的慢动作,贝琳达胸前绽放出一朵鲜艷的血花,她被子弹的冲击力带倒,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距离麦考夫他们仅有一步之遥,伊莎贝拉一把拉过她,那枚子弹刚好打在贝琳达的心脏旁,如果马上就医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第65页 「boss……」贝琳达艰难地开口,她断断续续地说,「行动泄露……mi6里有叛徒……」 从特工时起到坐稳mi6最高长官的椅子,麦考夫见惯了生离死别,理智告诉他在这种情况下贝琳达的生还机率为零,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冷静地看着伊莎贝拉手忙脚乱地为贝琳达止血,他长长嘆息,安抚地说了一句毫无作用的废话,「坚持住,贝琳达。」 他们都清醒地明白,绝不可能再有外援了。 「boss……安全屋的钥匙……」贝琳达的瞳孔已经涣散,她努力抬起手,已经没有力气握住那串钥匙了,「离这里最近的格温大道……已经清理干净、所有设备同步切断……」 麦考夫弯腰,拾起钥匙,紧紧握在掌心,他闭了闭眼睛,狠下心来下命令道:「走!」 伊莎贝拉扶着急促唿吸的贝琳达,她惊讶地抬起头,麦考夫的冰山脸上不带一丝情绪温度,抢救贝琳达已经没有意义,麦考夫的指令是正确的,他们不能再拖延时间了,理应赶紧离开这里。 伊莎贝拉难以接受麦考夫冷漠不近人情的命令,贝琳达还活着。伊莎贝拉的视线划过麦考夫冷淡的表情,她看见麦考夫一直低垂着的右手在微微颤抖,血流就像藤蔓,蜿蜒在他的手背上,顺着他修长的指尖一滴一滴打在水泥地面上。 「走。」伊莎贝拉一狠心,她深深地望了眼贝琳达,跟在麦考夫身边,再也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害,我好喜欢虐麦麦!战损麦太香了2333 如果狙击手瞄准的不是女主而是麦哥的话,以麦哥的身手是可以躲开的,but敌人真的很狡猾,故意逼麦哥2333其实一开始他俩换了防弹衣就没那么多事了。 第52章 杀人 身后杂乱的脚步声穷追不捨,不出意料,停车场的侧门被人牢牢锁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麦考夫连开三发子弹才勉强把防火门轰开一个口子,这个姿势很危险,他侧着身子,卡了大半个视角盲区,麦考夫一脚踹开门框,与此同时,穷追不捨的杀手在他背后举起了枪。 「!!」 近距离的爆破声响起,麦考夫勐地回过头来,打算偷袭他的那个杀手身前迸发出浓烈的血花。开枪的不是别人,是小公主殿下。 伊莎贝拉握着格洛丨克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她的枪法是麦考夫亲自教的,这么近的距离足以让她精准命中对方的心脏。这把格洛丨克放在她手提包里有四五年之久,一直都处于搁置状态,没想到她第一次用它,就是亲手杀人。 伊莎贝拉死死瞪着红通通的眼睛,开枪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可那样惨烈的情景仿佛刻在了她的脑子里,伊莎贝拉被迫面对喷溅了一地的鲜红色血液。麦考夫心里一沉,他缓慢抬起受伤的右臂,掌心覆盖住她的眼睛,伊莎贝拉僵硬地眨眨眼睛,睫毛划过他的掌心。 「别害怕,伊莎贝拉,别看,」麦考夫手掌落在她的肩膀上,他的右臂完全使不上劲,麦考夫脸色如常,他慢慢掰过伊莎贝拉的肩膀,这一动作使他的伤口进一步撕裂,西装上那块深色痕迹渐渐洇开。 伊莎贝拉像是个木头人,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来,两人小跑着穿过一条黑黢黢的消防走廊,伊莎贝拉勐地咳嗽了一下,像是把卡在喉咙里的堵塞感彻底打通,她磕磕绊绊地解释道:「他要杀你……我、我只是防卫……」 「是的,你做的很好,我向你保证,你不会有事的。」麦考夫安抚着她的情绪,当务之急是赶紧赶到安全屋,失血让他的大脑开始迟缓起来,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人在极端情况下大脑会趋利避害,往往选择主动迴避或者暂时遗忘一些让自己不愉快的事,伊莎贝拉深吸一口气,她手里的格丨洛克不知什么时候被麦考夫抽走,伊莎贝拉晃了晃脑袋,头疼得厉害。他们终于走出了停车场,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大街上的车子少得可怜,只有一辆计程车还停靠在马路边。 伊莎贝拉强迫自己忘记那些残忍血腥的画面,她低着头望向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掌,她忍不住战慄着,血液已经干透,血块黏煳煳地纠缠在指缝间,尽管大部分鲜血都是她帮贝琳达捂住伤口时沾上的,可她却执拗地觉得自己就像手掌上洗不去的鲜血一样,她杀了人,这份罪孽将背负一辈子。 就在伊莎贝拉愣神的时候,麦考夫从那个计程车司机那里借到了车钥匙,他扬了扬手,伊莎贝拉咬了咬唇,担忧地望向麦考夫苍白的嘴唇和疲倦的脸色,她上前接过钥匙,说:「我来开吧,你的伤口不能再撕裂了,」见麦考夫不贊同的摇了摇头,她勉强笑了笑,补充说,「放心吧,我能调整好的,快上车。」 麦考夫没有坚持,他确实是累了,过度失血让他感觉到寒冷,伊莎贝拉从车后窗里看了一眼麦考夫,体贴地打开车载暖风,她问:「去哪儿?贝琳达提供的安全屋还是我家?」 他揉了揉眉心,缓声道:「去你家。」 「……」伊莎贝拉心里还是有一点儿被信任的愉悦,她悄悄弯起唇角,「监控拍到了我的脸,我估计真要找我们的话,那栋房子也撑不了多久。」 「不用很久,争取到一天的时间就够了,」麦考夫回头警惕地望着街道,说,「我有紧急预案。」 第66页 「好吧,」伊莎贝拉踩了踩离合,像是在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她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这台车的车型不是03年就停产了吗?我记得伦敦计程车已经淘汰它了……」 话没有说完,一排子弹嗖嗖飞来,打中了左后视镜,伊莎贝拉勐地一打方向盘,车子拐进岔路口,她用飙车的迈数一路疾驰,麦考夫摇下车玻璃,半个身子探了出去,他嗙嗙两枪打烂了紧跟在他们车后的追兵的车轮胎。 令人牙酸的汽车紧急剎车声响起,后面的车在路上打了滚,它一头撞进沿街的快餐店里,爆炸带来的冲击波腾空而起,沖天的火光熊熊燃烧着。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定位?」伊莎贝拉疑惑地问,「我们走的时候街上可没有这辆车。」 是谁的身上带了定位器?麦考夫的思维宫殿里像放电影似的把他最近一段时间接触到的所有可疑的物品都过了一遍,最后一串小巧的、冰冷的钥匙被他单独摘了出来。 贝琳达给的安全屋钥匙。 麦考夫从兜里捏着那把钥匙,它普普通通的,和正常的房门钥匙一模一样,麦考夫捏了捏钥匙芯,那中间有一条不易察觉的细缝,这说明钥匙中间藏着东西,后期通过焊接等方式把上下两截接到一起,若不是仔细检查根本发现不了。 伊莎贝拉迟迟没有听见麦考夫的回覆,她刚想出声问,就听见麦考夫摇下车窗,把一串什么铁制品扔了出去,刚好落进一旁送奶工的车后筐里。 「怎么了?什么东西?」 「钥匙有问题,是贝琳达。」麦考夫疲惫地说,他缓缓闭上眼睛,mi6里的叛徒是谁他都不奇怪,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的信任过那群金鱼一样的特工。但他确实小觑了克莱尔格林,为了打消他的怀疑,不惜暴露她安插在麦考夫身边最近的暗线,而且是以贝琳达的命来换取他的信任。 「贝琳达?!」伊莎贝拉震惊地反问道,过了几秒钟她反应了过来,「故意冒死来给你送安全屋钥匙……什么安全屋,那是陷阱才对。他们在gps上发现我们偏离了路线,才忍不住出手打算在路上解决了我们。可是贝琳达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以死来博取你的信任?」 「她的档案有问题。」麦考夫没有多说,他几乎是用顽强的意志强撑着自己不睡过去,还好,伊莎贝拉的别墅终于到了,她心急如焚地从驾驶室跳了出来,拉开车后排的门,麦考夫把车里沾血的垫子全部拿了出来,他们走进屋子,伊莎贝拉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她从书房取出来急救包,麦考夫刚好解开西装外套,他洁白的衬衫一半都被血水浸染,伊莎贝拉颤抖着手替他剪开和伤口黏在一起的布料,子丨弹深深地嵌入肌肉,麦考夫的右肩血肉模煳,外翻的皮肉狰狞恐怖。 一路上麦考夫都表现出极强的领导控制能力和作战能力,他游刃有余的样子让伊莎贝拉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他的伤势没有那么严重,等真真正正看到那件血衣后,她才明白眼前的男人被叫做「iceman」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自己来就可以,」麦考夫接过镊子和酒精,他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叮嘱道,「这里不算安全,恐怕克莱尔格林的人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他们虽然不敢直接搜查王室成员的私邸,但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的。」 「那怎么办?」伊莎贝拉问,「我买来这栋房子就应该盖个地下室的,这里除了一柜子一柜子的变装道具以外什么都没有……」 「变装,」麦考夫肯定道,「把我变成威廉王子殿下,你能做到多像?」 伊莎贝拉微微抬起下巴,自信地说:「十成十的像。」 麦考夫点点头,他用打火机烤了烤镊子尖,又把将近半罐酒精倒在伤口上,眉头都没皱一下,镊子探入皮肉,他紧紧咬着牙,冰冷的械具在血肉里翻搅,血水顺着他的小臂流了下来,伊莎贝拉看见麦考夫手掌青筋暴起,他的右手紧攥着,巨大的疼痛使他忍不住放缓了向内探索的速度,冷汗密密麻麻地渗了出来,他去够桌子上的酒精,左手抖得厉害,拿了两次都险些把它打翻在地,伊莎贝拉不忍再看下去,她抓过酒精瓶,倒了小一半下去,酒精稀释了粘稠的血液,它们混合成浅粉色,经过酒精沖刷,两边的肌肉看得更清楚了些。 麦考夫深吸口气,镊子直直深入肌肉最深处,终于,他碰到了一块坚硬的物体,镊子调整了姿势,麦考夫尽量克制住左手的颤抖,他夹住子丨弹头,一下子把它从肉里拉了出来。 「噹啷——」 子丨弹上还粘着血块和碎肉,它被麦考夫扔掷到桌子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把后背整个浸透,伊莎贝拉抽了两张湿巾递给他,麦考夫低声道谢。 「水,里面我加了糖,」伊莎贝拉拿着一罐清水,她犹豫了一会儿,歉疚地道,「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中弹……」 麦考夫灰蓝色的眼睛深沉地望着她,疼痛阵阵袭来,他缓慢摇了摇头,说:「但是同样,你也救了我。」 见伊莎贝拉面色微变,麦考夫明白她又想起了噩梦般的记忆,他捏起子丨弹把玩了一会,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他无声地笑着说:「美丨军生产的m85丨5弹,北约标准下的5.56x45mmss109步丨枪弹。格林夫人迫不及待要把她走丨私军丨火的把柄递到我手上吗?也还好是m85丨5弹,使用初速低的m4卡宾丨枪射击时,m85丨5弹还没来得及失稳破裂就穿出人体,致伤效果太差了。下次就不列入军丨工购买计划里了。」 第67页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我都疼了!!!麦哥真狼人。 emmm逛了一圈其他作者的坑突然发现我每章只写2k好懒啊哈哈哈哈哈but我真的挤不出来了让我做一个废柴吧(沧桑点菸) ps. 枪丨械知识来源网络 第53章 例行检查 麦考夫饶有兴趣看着伊莎贝拉娴熟地调和用来填充皮肤纹路的各种粘稠膏体,直到伊莎贝拉把它们捏成长条,然后认真地要求他闭上眼睛。 有一种微凉的触感贴上皮肤,麦考夫闻到淡淡蜡油的味道,应该是专门做特效妆用的肤蜡。自由发挥改变人的样貌很容易,可要是让人变成指定的另外一个人,就十分困难了,更何况情况紧急,伊莎贝拉连倒模的时间都没有,她完全是凭藉着自己的纯熟手法,用最简单的道具做出最逼真的效果。 刷子沾上油彩,她屏住唿吸在麦考夫脸上一点点勾勒出眉毛的生长纹路。肤蜡下皮肤血管经脉的纹络像细密的蛛网,伊莎贝拉只粗粗勾勒出大概,毕竟他们的时间所剩无几。 「好了。」伊莎贝拉长舒一口气,她擦擦额头上的汗,端详着眼前的「作品」。 麦考夫看着镜子里酷似威廉王子的脸庞,活动着脸上的肌肉,有一点僵硬感,但不严重,他扬起招牌假笑,镜子里的「威廉王子」做出这个表情真是惊悚极了,麦考夫心想,这张脸果然还是适合看上去有点蠢的那种温和阳光的「官方」微笑。 伊莎贝拉收拾完桌子上的工具以及垃圾桶里的带血棉签,从衣柜里找了一件大码黑色衬衫递给麦考夫,那是之前她用来装扮成孕妇躲开mi6的监控用的,所幸这是一件男女同款的衬衫。 「黑色的会好一点吧?你的伤口虽然缠了纱布,但万一渗血的话,黑色看不出来。」 「是的,谢谢。」麦考夫点点头,伊莎贝拉识趣地转过身去把门带上,她也必须去换一件衣服穿了。 伊莎贝拉换上黄白格子缀野雏菊花的长连衣裙,临出卧室门前,还特意涂了一支豆沙色的口红,这样显得她气色好些,空气里的血腥味不重,她怕被闻出来,于是故意打翻了梳妆檯上的一瓶香水。 微酸的红酒味道先一步萦绕至鼻尖,还没等鼻子熟悉葡萄酒单宁的酸涩,玫瑰的香气携卷着蜂蜜和荔枝的甜味迫不及待的登场,馥郁的玫瑰香气仿佛置身玫瑰庄园,而甜蜜的荔枝蜜糖气味就像在盛开得肆意的玫瑰花丛中尽情畅饮一杯果味红酒。 伊莎贝拉推开门,楼下麦考夫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看她书架上的大部头书籍了。她越来越觉得麦考夫版本的「威廉王子」别扭极了,当麦考夫熟悉的锐利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头一回感觉到自家大哥这张脸也有点不怒自威的意思了。 闻到空气里的香水味,麦考夫抬起头来,「倒是很适合你。」 伊莎贝拉眨眨眼睛,意识到他是指香水,她答道:「一轮玫瑰,是不是还不错?」 话音未落,门铃急躁地响了起来,两人迅速交换了眼神,麦考夫微微点头,示意她去开门。 已经是清晨了,英格兰从夜晚的沉睡中甦醒,薄雾蒙蒙,空气还带着潮湿的凉意。伊莎贝拉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打开门,果不其然,门外正是苏格兰场的莱特——那个曾经对她出言不逊的警官。 「有事吗?」伊莎贝拉语气极差,她看见莱特警官那张虚伪的脸就想吐,更不用说昨天他态度恶劣直接带走了夏洛克。 「我真没有想到会是您在这里住着……」莱特警官托着长腔,好像很惊讶的样子,「殿下,早上好。」 「早,」伊莎贝拉紧紧抓着门把手,看了看莱特警官背后的警察,「那么多人,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我也是奉命行事,听说有一个国际通缉犯流窜到这附近,所以过来了解情况。」莱特警官嘴里说着,眼睛却一直往门里瞟。 「这里很正常,」伊莎贝拉皱了皱眉,「没有什么通缉犯。」 「为了您的安全……」莱特警官伸出警棍刚好抵住门缝,见伊莎贝拉脸色不善,他嬉笑着解释,「苏格兰场可以保护您,为您排查一切危险因素是我们的职责。」 伊莎贝拉简直气笑了,她愠怒道:「什么意思?你们要擅闯我家吗?你有搜查令吗?」 「怎么了,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回头,麦考夫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他疑惑地问道,经过刻意改变的嗓音比他平时说话的声音更高一些,若不是知道此刻的「威廉王子」是麦考夫假扮的,她真的以为在她面前的就是本人。 「哥哥,苏格兰场说这里有通缉犯,」伊莎贝拉气唿唿地说,「哈!真搞笑!」 莱特警官掩饰不住眼底的震惊,他瞪大双眼看着「威廉王子」,王子殿下什么时候来的?明明格林夫人说过,「通缉犯」一定就藏在这栋屋子里,可眼前的男人他敢确定百分之百就是王子殿下!那温和的目光和偶尔摸下巴的小癖好都证明了这就是王子殿下本人。 「殿下……哦,不,」莱特警官慌忙说,「只是询问,请问您昨晚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没有,这里很安静,」麦考夫好脾气地笑了笑,慢吞吞地回答道,「再平常不过了。我们尊重您的工作,所以也请您理解,搜查王室私邸恐怕需要经过审批。」 第68页 「呃,是、是的,」莱特警官结结巴巴地说,他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小警察,说,「还愣着干嘛?!快去搜查这条街的下一户人家。」 「没什么事了吗?」伊莎贝拉没好气地说。 「抱歉,打扰了,殿下。」莱特警官一反刚才的趾高气昂,他心虚地笑了笑,这一笑,显得他那酒糟鼻更加愚蠢了。 有惊无险,第一波试探结束,伊莎贝拉刚想说话,麦考夫轻轻摇了摇头,余光示意一旁的落地窗,伊莎贝拉心领神会,她气沖沖地来到窗前,果不其然,窗外四五个鬼鬼祟祟的特工扮成园丁,人手一个修剪树叶的大剪子,正装模作样修剪着本来就已经很完美的冬青树,可怜的树,被他们东一剪子西一剪子剪成了「秃头」。真不知道这群特工是怎么活下来的,看看他们光洁的指甲缝,哪里像是干粗活的人应该有的手的样子?原来不止是mi6含金鱼量高,mi5也没好到哪去。 「离我家远点儿!」伊莎贝拉气炸了,她拉开窗户吼完狠狠地把窗帘拉个严实。 麦考夫顺便把刚才开门时,莱特警官那群人偷偷扔进来的□□丢进马桶里,他按下沖水键,哗啦啦的抽水声掩盖了他细微的咳嗽声,麦考夫单手撑在瓷砖墙壁上,他刚才一直在硬撑,大量失血让他眼前一片空白,天旋地转,麦考夫闭上眼睛,扶着墙一点点往外挪动着。 伊莎贝拉看着几乎要滑落在地的麦考夫,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她搀扶起麦考夫,触及男人手掌的那一刻,滚烫的温度让伊莎贝拉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她最担心的就是伤口感染,这栋屋子只有简单包扎用的急救箱,抗生素类的药品是一概没有的。 扶着他平躺在客房的床上,伊莎贝拉匆匆忙忙替麦考夫卸掉脸上的特效妆,她看着麦考夫毫无血色的双唇,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麦哥短暂下线。 为了有点动力,收藏破千的时候再更番外好了hhhhh还没想好写什么,可能是平行原着时空,也可能是别的(查歷史资料让我头秃)支持点梗!有灵感的话就採纳啦 第54章 威胁电话 麦考夫很少做梦,他的休息时间短暂而宝贵,大多数时候当他刚刚入睡没多久就要起床开始忙碌新一天的工作,所以当他置身梦境时,麦考夫特地确认了一下这里是不是他的记忆宫殿,但显然不是,这里是福尔摩斯的祖宅,是承载着他的童年时光的地方,他在这里经歷了欢乐、温馨,也经歷了难以忘怀的痛楚,那件事始终是他心头的一道疤,可是那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佳处理方案了。麦考夫永远不能意气用事,他必须时刻保持理智,趁着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当机立断,已经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周围静悄悄的,门外光秃秃的树干还带着烈火烧灼的焦黑,浓烟燻烤的焦味久久不散,在梦中,他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但眼前的场景是比中丨弹还要可怕百倍的梦魇。 麦考夫打起精神,失血过多让他的大脑有些迟钝,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大门,他难得迟疑了,门后有什么?推开门他又会看见谁? 倒不如说他最不希望看见谁,麦考夫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难闻的烟味,会客室的陈列一如欧若丝纵丨火的那天,屋里安静极了,他环视四周,钟錶还在咔咔地走动,上面錶针指在下午两点十八分。 「你在找什么?」 麦考夫勐地回头,楼梯上凭空出现的少女歪了歪头,灿烂的金色捲髮、翡翠般澄透的双眸,伊莎贝拉身穿一件单薄的纯白吊带裙,赤脚踩在木质阶梯上,她面容平静,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却是欧若丝的! 「在找我吗?」 伊莎贝拉诡异地笑了笑,她的笑容僵硬,活像个提线木偶,她愈发走进麦考夫,直到几乎和他鼻尖对鼻尖,麦考夫没有迴避她直勾勾的视线,他深深地望进伊莎贝拉的翠眸里,直到对方无趣地耷拉下眼皮,后退一大步。 「你总是这样,」伊莎贝拉口中继续传出欧若丝的声音,「不过似乎不用等我先动手,你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 「欧若丝?」麦考夫终于开口了,他知道眼前的幻象只是一场梦境,那是他心底一道永不癒合的疤,它总是在他脆弱的时候就伺机而动,仿佛在嘲讽着他的无能。 伊莎贝拉精緻的小脸上作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还没等麦考夫反应过来,她的胸口忽然洞开,鲜血飞溅,麦考夫脸上沾上不少血,动脉血刚喷出来还带着人的体温,可他却觉得这血是如此的滚烫,几乎要把他灼伤。 他顾不得去擦脸上的血,麦考夫上前一步想拉她的手臂,他喊道:「伊莎贝拉!」 少女依旧笑着,好像感觉不到疼痛,血一直在流,很快,刺眼的血红就把她洁白的吊带裙染成一件血衣。 麦考夫抓不住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又沉又重,身上好像着了火,在彻底昏迷前一秒,他意识到情况不妙,他的身体在发烧,而对于现在的艰难处境来言,发烧无异于是最危险的一种情况了。 上次这么狼狈的时候还是八年前,他孤身一人深入车臣,窃取一份关于前苏联的机密文件。糟透了!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想。 这边伊莎贝拉自然是不知道麦考夫梦见了什么,她用酒精打湿了一条毛巾搭在麦考夫头上,男人双眼紧闭,眉头就算是睡着了也深深锁着,好像在梦里也难以放下戒备。 第69页 当务之急是抗生素,她其实蛮想搞点血浆袋来的,但她不知道麦考夫的血型,一时间不知道从何下手。 就在伊莎贝拉思索怎么才能买到药品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一串陌生号码,伊莎贝拉犹豫了一会儿,按下拒接。 停了两秒钟,电话那边的人继续打了过来,伊莎贝拉依旧拒接,并且把它拉进了黑名单。可是很快,对方又换了一个号码,接二连三地打了过来,似乎死了心要她接电话。 伊莎贝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最终还是接了电话,她还没开口,电话那边就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早上好,公主殿下。」 是克莱尔格林。伊莎贝拉镇定地回道:「早上好,格林夫人,您有什么事吗?」 「您不必紧张,这只是日常寒暄,」格林夫人短促地笑了一声,「我想您也知道了关于国际逃丨犯的事情了吧?」 「是的,今早莱特警官特地来说了,这件事竟然惊动了您么?」 「负责大英帝国的安全是我的职责,不是吗?」格林夫人缓缓说道,「您在威斯敏斯特区的房子刚好处在犯人逃跑的目标路线上,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如果您愿意,我可以派人保护您。」 「您真是辛苦了,」伊莎贝拉语气诚恳,「但是我记得我的宫外监护权似乎是在福尔摩斯先生名下,他出什么事了吗?」 两个人彼此心知肚明,可谁也没有戳破,克莱尔格林在电话那边挑了挑眉,陪她演戏,「福尔摩斯先生恐怕没空继续照看您了,我跟您说实话吧,正是那个逃丨犯袭击了福尔摩斯先生,他目前正在巴茨医院抢救,情况危急。这真是一个令人难过的消息,我希望您能节哀。」 节哀?伊莎贝拉看了看躺在床上处于昏迷状态的麦考夫,格林夫人是巴不得他赶紧死吧,这话说的仿佛麦考夫已经宣告死亡了一样。她故作惊慌,颤抖地说:「怎么可能?!您没有骗我吧?mi6最高长官遇刺……安保系统出了什么乱子?!为什么我没有在社交平台得到一点消息?」 「抱歉,事发突然,这件事是机密,还请您保密。」 「……哦,我真的不敢相信,福尔摩斯先生是一个很好的人……」伊莎贝拉开始小声抽噎。 「还请您节哀,」格林夫人重复道,「鑑于犯人还未抓到,现在外面实在是不安全,所以,希望您能考虑接受mi5的保护。」 「不好意思,冒昧问下,请问您得到王室委託了吗?」 电话那边陷入沉默,格林夫人觉得先礼她已经做到极致了,既然公主殿下不识抬举,就别怪她后兵了,格林夫人避开这个问题,她的语气逐渐凌厉起来,「如今mi6一团糟,谁都顾不上您,女王陛下早晚都要将您的宫外监护权交给我,我想您也听说了报纸上有关我的传闻,他们是怎么说的?冷面、铁腕、不留情面……其实传闻并非可信,至少对于某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言,我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都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您说对吗?」 格林夫人就差把话挑明了,她明里暗里威胁伊莎贝拉接受mi5的监视,否则等麦考夫死了,那时候伊莎贝拉被动落进她手里,她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您说的对极了,但是我觉得还是得尊重女王陛下的意见不是吗?」伊莎贝拉慢慢说,「mi6最高长官遇刺恰好反映出大英帝国的安保系统有很大的问题,在彻底查明事情真相之前,恐怕就是首相先生,也不敢再轻易更换安保方案,抱歉,是我失言,我无意质疑军丨情处的能力……」 伊莎贝拉这番话说得漂亮,一方面表明了格林夫人跟她施压是没用的,她应该直接同女王陛下对话,可现在麦考夫生死不明,克莱尔格林不敢把此事闹大,她是不可能去觐见女王陛下的。另一方面,她暗示了军丨情处里有内奸,反讽了一把克莱尔格林。 果然,电话那边格林夫人已经压抑不住火气,她的计划万无一失,只要没有问题,麦考夫绝对会被炸丨药炸死,可谁也没想到半路上出现了个英国公主,格林夫人胆大,却没胆大到连王室公主一起灭口的地步。伊莎贝拉让她精心策划了一年多的计划泡汤,为了那个计划,她付出的太多了,她偷偷从美国运回来了军丨火炸丨药,还差点被麦考夫抓住把柄。 没办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权衡良久,动用了她的王牌——安插在麦考夫身边的贝琳达,并且几乎是用贝琳达的命来换取麦考夫的信任,然后让他落入陷阱,格林夫人在安全屋附近安排了十几个狙击手,全方位无死角,只要麦考夫踏进那条街,她绝对让他有来无回。 计划逐一落空让克莱尔格林慌了神,她不能给麦考夫喘息的机会,一旦他不死,那死的就会是她了。想到麦考夫的手段以及自己惨死的儿子哈迪,她的双目几欲喷出火来。 「您一定要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吗?抓捕逃丨犯是首相先生亲自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如果在此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我无法保证您的安全。」 □□裸的威胁,伊莎贝拉听出格林夫人话音里的咬牙切齿,她怯生生地回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而且我家备了不少枪丨支弹丨药,如果真有逃丨犯,我想自保是没问题的,好了,多谢您关心,就不打扰了。」 天知道她家除了一堆变装道具以外什么都没有,这次连义大利面都没有了,冰箱里空空如也,哪里来的枪丨支弹丨药?不过是虚张声势,让格林夫人不要轻举妄动罢了。 第70页 这次事情过去,她确实有必要在家里囤点武器装备了,不知道麦考夫能不能看在她被迫捲入这场政丨治斗丨争的倒霉劲儿上,良心发现特批给她一点儿武器。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聪明人的弯弯绕绕,好想让她们说人话。这章开头说明麦哥潜意识里一直难以忘怀当年欧若丝做的事,而梦见女主中枪则是他在后怕女主受伤。感谢在2020-12-12 21:09:11~2020-12-14 00:4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4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新的对策 伊莎贝拉挂掉格林夫人电话的时候干脆又利落,她侧过头去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麦考夫,他总是下抿的唇干燥苍白,脸颊渐渐胧上一层病态的酡红,她伸出手去取麦考夫额头上的毛巾,想给他换一条新的,抬臂悬在半空,她才发觉自己手抖得厉害。 格林夫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伊莎贝拉讨厌一切和格林家有关的人,不仅仅是因为无辜牵扯进这场政争。 二十多年前,黛安娜王妃车祸身亡,打那以后社会上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因为她要嫁给一个来自埃及的穆丨斯林,给未来的「基督教的保护者」、「英国国教会最高领袖」王室第二顺位继承人威廉王子添一个信仰伊斯丨兰教的兄弟,再加上王子殿下和母亲感情甚笃,曾说过当他继位后要把所有的头衔都还给黛安娜王妃,这让王室更加难以忍受,所以指使军丨情处秘密暗杀了黛安娜王妃。 车祸不是意外。这么多年伊莎贝拉一直不敢去细想这件事,它就像是附骨之蛆,日日夜夜折磨着她,告诉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母亲的痛苦之上。黛安娜王妃的死是警告,王室可以给她衣食无忧的优渥生活,但前提是她要履行责任和义务。 mi5负责大英帝国国内安全事务,当年的最高长官正是格林先生,伊莎贝拉心底大致有了猜测,但也只是到此为止。再深一点的真相她不敢去猜了,比如,是王室的谁指使mi5对黛安娜王妃出手的呢?这个问题就像一把刀,每当伊莎贝拉因为亲人之间的一点儿温情就卸下防备的时候,它就狰狞着在她心上狠狠捅上一刀。 王室不需要一株娇美却坚韧带刺的野玫瑰,他们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是听话肯忍耐的王妃,最好像菟丝花一样纯洁。 伊莎贝拉摩挲着手机屏幕,这栋房子其实没有她想像的那么安全了,今早假扮威廉王子只能骗过莱特警官,至于克莱尔格林肯定知道真的王子殿下此刻并没有出现在这栋别墅,她早晚会再寻找一个合法的理由进来搜查。 伊莎贝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是中午十二点,紧张的情绪刺激肾上腺素飙升,她丝毫没有飢饿的感觉,大脑持续高速运转,克莱尔格林害怕什么?她怕的是把这件事闹大,想到这点,伊莎贝拉忽然眼前一亮。 她可以邀请玫瑰派对里家中从政的少男少女们来这里开派对!绝妙的好主意,她打开手机备忘录,寻找着目标,首先邀请的是财政大臣的小儿子布莱迪,他那古板的父亲一向看不惯自称是第二位柴契尔夫人的克莱尔格林,然后是上议院的几位议员的儿子,他们出身贵族,克莱尔格林支持的不少法案都同他们有利益冲突,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深谙此道。 拟好名单,伊莎贝拉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奥斯顿,出乎意料,他没有接,伊莎贝拉看着他们俩停留在三天前的简讯聊天记录皱了皱眉,然后接着打给卡萝。 刚响一声就被接通了,电话那边的卡萝迫不及待地问道:「伊莎贝拉?」 「是我……」 「噢老天……你怎么样?还在禁足吗?」 「没有……事实上,我跑出来了,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伊莎贝拉说,「我看日程表上写今天下午在安诺拉酒吧有一场聚会?」 「是的,他们想搞点新鲜玩意玩玩……」卡萝顿了顿,无奈地说,「笑丨气还不算什么,他们还想吸大丨麻,上帝啊,我受不了那股味道……」 「你可以让他们变更地址,」伊莎贝拉接下来说的话让卡萝惊讶极了,「让他们来我在威斯敏斯特区的房子。」 「什么?!伊莎贝拉,你疯了吗?那不是你的私宅吗?」卡萝提高了分贝。 「是……但是情况危机,好了,听我说,名单上再加上这几个人,我一会儿发给你,对了,你能不能帮我搞几支庆大霉素过来?还有葡萄糖浆、含 有0.5%新霉素溶液、0.16%庆大霉素、0.5%金霉素、2%桿菌肽、2%~5%春雷霉素等溶液的抗生素敷料。」 「老天,你要干什么?」卡萝扶了扶额头,「你是要开医院吗?」 「好了,尽快,」伊莎贝拉想起件事,又问道,「希尔集团最近在澳大利亚的分公司经营不太顺利么?」 卡萝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 「你哥哥最近很忙,是因为铁矿石的事吧,」伊莎贝拉笑了笑,「不用太担心,海关不会总卡着它们不放的。」 卡萝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她总觉得伊莎贝拉说的话里有话。挂掉电话,卡萝想了半天,她看着伊莎贝拉开出的药单后知后觉,难道她受伤了?通知了一圈玫瑰派对的会员变更聚会地点,卡萝听从伊莎贝拉的话特地多买了一些大丨麻,又去安诺拉酒吧取了伊莎贝拉的藏酒,拉着一车东西先一步抵达公主殿下的私邸。 第71页 卡萝按了按门铃,门敞开一条缝,一条纤细白嫩的手臂忽地伸出来,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像做贼似的把她拽进屋内。 「伊莎贝拉?怎么了?」卡萝狐疑地打量着伊莎贝拉,她轻轻翕动着鼻子,「你打翻了香水吗?」 伊莎贝拉接过卡萝手里的袋子,里头整整齐齐地码着她要的药品,「我很好,不小心打碎了一瓶香水,味道是不是有点重?」 「那你可以开开窗通风……噢,窗帘怎么还拉着?」卡萝伸手去碰窗帘,却被伊莎贝拉制止,她疑惑地问,「怎么了?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伊莎贝拉摇了摇头,不等卡萝追问,门铃声又响了起来,伊莎贝拉急忙从抽屉里取出一枚做工精緻的威尼斯面具扣在卡萝脸上,她低声嘱咐道:「我先上楼了,派对我就不参加了,记住,让他们在这里尽量多待一会儿,最起码到明天早晨。」 「餵……」卡萝扶了扶面具,她不知道伊莎贝拉打的什么主意,眼下只能按照伊莎贝拉所说的去做。 伊莎贝拉把自己反锁在客房里,卡萝带的药品很齐全,她看了看昏迷的麦考夫,从袋子里取出注射器,小声碎碎念:「抱歉了,我也没有给人扎过针的经验,凑合来吧。」 要知道在等卡萝来的时间里,她认真谷歌了一下医学知识,皮下注射抗生素,应该问题不大。 针推进皮肉的时候,麦考夫轻微地动了动身子,伊莎贝拉慢慢把管内的液体全部注射进去。她掂着一大包抗生素敷料,又看了看麦考夫上身扣到脖子下的衬衫纽扣,最终还是对他的扣子下了手。 重新解开麦考夫包的严严实实的纱布是个技术活儿,他的伤口情况确实不太妙,血已经很少流了,但它开始往外渗泛黄的组织液。把敷料贴在伤口上,伊莎贝拉实在不会系麦考夫那种绑得死紧的打结方式,她想了一会儿,给他系了一个颇具喜感的蝴蝶结。 忙忙碌碌大半天,楼下已经传来了少男少女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伊莎贝拉很想知道此刻的格林夫人是个什么表情。 她想着麦考夫之前在车上说的话,只要撑过今天就好了,明天,mi6的紧急预案启动,形式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dbq各种医学知识来源网络,鄙人只是一个小渣渣,有错误的话提前致歉。 感谢在2020-12-14 00:47:47~2020-12-16 02:1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望帝 30瓶;1965916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噩梦 窗外路灯倏地亮起来,傍晚时分室内借着晚霞的微光还勉勉强强能够看清楚,等新月接替残阳,屋内完全笼罩在一片黑暗中。伊莎贝拉不敢开灯,她听着门外彻夜狂欢的富豪贵族子弟们愉快的叫喊,模模煳煳听清了几个单词,他们应该是在玩牌。空气里有种淡淡的异香飘了过来,她很熟悉,是大丨麻丨果的味道。 晚些时候伊莎贝拉又替麦考夫换了次药,他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烧已经退了,但他依旧在昏睡,伊莎贝拉将近一天没吃东西了,疲惫和飢饿让她的胃一阵一阵地抽疼。她后悔没问卡萝多要点止痛药来。 伊莎贝拉的手机彻底没电关机,这样也好,省得克莱尔格林再打电话过来。伊莎贝拉蜷缩在椅子上,门外是喧闹放纵的狂欢派对,门内的伊莎贝拉努力睁着眼睛,眼前黑黝黝的,只有窗帘缝隙里透露出一点霓虹灯的光。她飢肠辘辘,胃疼到她几乎直不起身子,伊莎贝拉用手机抵住自己的肚子,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一些痛苦。 一定是胃病犯了,她干呕几声,颤抖着抓起一支葡萄糖溶液,高浓度的糖溶液不太好喝,她强迫自己吞了下去,胃里传来一阵满足的咕噜声,疼痛略微缓解,紧接着困意汹涌袭来,伊莎贝拉的眼皮仿佛粘在一起,眼球干涩泛红,可她不能睡,危险还没有解除,她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半梦半醒之间,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窗外的霓虹灯先一步暗淡,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连街灯都灭了,只余下满室月亮的冷寂清辉,不知道夏洛克怎么样了,伊莎贝拉勐地想起那只手机,她从外套口袋里翻出它来,夏洛克贴心地把它设置成了静音模式,伊莎贝拉翻看着玛丽莲布莱克的通话记录以及简讯记录,干干净净,她无意识地嗦了嗦腮帮子,点开临时文档,云储存暴露了布莱克女士的帐号,伊莎贝拉略一思考,试了三次密码,最后一次是安德尔的姓氏缩写加布莱克女士的驾驶证号码,成功了,她翻看着歷史记录,那是一份又一份的帐目往来表,包括丝狄拉芒罗夫人名下的那家玩具外贸公司的年度报表,这些帐本往来金额数目大到吓人,而流水全部都划在一个美国私人帐户下。 乱七八糟的报表文件里还夹着几张海关过关单,日期分别是今年二月、四月和七月,报关商品类别是日用品,而审批人员是杜克罗森——罗森男爵在海关工作的大儿子。 什么样的日用品需要从美国入关?而且这三次的数目一次比一次骇人,最后一次的日用品单价竟然高达一千磅! 是走丨私?罗森男爵需要这么多走丨私品干嘛呢?作为公司会计,安德尔是因为这些奇怪的货物帐本金额对不起来才被人杀人灭口的吗? 第72页 谜团彻底堵住了伊莎贝拉的大脑,她又翻了翻布莱克女士的浏览器歷史记录,一无所获,那些删除了的通话记录和简讯记录,恐怕需要经过特殊技术手段復原了。 门外的嬉笑喧譁声渐渐小了下来,磕嗨了的年轻人们应该是困了,东方的天空上半端还酝酿着浓稠而化不开的夜色,下半端就渲染上朝霞瑰丽的色彩,一条分界线出现在天际,像是仙子的彩带,把天空分成两个时段,启明星预示着月亮该退场了,室内终于朦朦胧胧看得清楚。 「咳咳……」 伊莎贝拉抬起头,麦考夫醒了,他费力单手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伊莎贝拉递给他一杯水,他润了润嗓子。虽然房间里还是有些昏暗,麦考夫没有漏看伊莎贝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他皱眉闻了闻空气中的淡淡气味,床头上还放着抗生素敷料外包装袋,麦考夫略一思索就把他昏迷后发生的事都推理了出来。 「你先睡会吧,」麦考夫的声音很轻,「我很抱歉,等你醒过来,我保证一切都会过去。」 伊莎贝拉本想摇摇头,奈何眼皮又累又沉,他的话仿佛有魔力,伊莎贝拉把头靠在椅子上,想着只闭一会儿眼睛,楼下的派对后续还得收拾,她可不想自己家被大丨麻熏透。 麦考夫站在窗前凝视着她的侧脸,他轻轻触碰着肩部的纱布,自然也是看见了伊莎贝拉调皮绑的蝴蝶结,麦考夫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紧抿的唇角微微扬起,眼底冷漠深沉的坚冰有融化的迹象。她做的很好,如果不是因为她身份的特殊性,麦考夫真的打算把她召入mi6麾下。 伊莎贝拉太累了,一整天的神经高度紧张加上热量摄入不足,白天强行压下的痛苦回忆又一股脑地涌入她的梦境,她又一次被困在那个夜晚的停车场。 她梦见自己独身一人,手执格洛丨克43,对着围上来的杀手连开几枪,鲜血飞溅,中枪的杀手们好像没有痛觉,他们机械地往前逼近,不管自己胸口像喷泉一样嗤嗤冒血,伊莎贝拉只能一味后退。 紧接着镜头一转,她感觉自己好像正在被人拉着往前跑,她缓缓抬头,却看不清那人的脸庞。身边的杀手越来越多了,他们有的人脑袋被轰掉了半个,露出白花花的脑浆,却不死心地伸手去抓伊莎贝拉的手臂。 「放开!」 梦中的伊莎贝拉用尽全力大喊,实际发出的声音像蚊子哼哼般,她奋力甩开那些杀手,身边拉着她跑的神秘人忽然低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得伊莎贝拉毛骨悚然! 牵着她跑的竟然是贝琳达!见伊莎贝拉认出了自己,她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个面目狰狞的微笑,一如她中丨弹时,身上全部都是鲜血,伊莎贝拉想甩开她的手,贝琳达死死地钳住她,伊莎贝拉看见两人交握的手缝里慢慢溢出大量粘稠腥臭的血液。 停下来!停下来! 伊莎贝拉想控制自己的脚不要再往前跑了,可她就像被上了发条的木偶人,浑浑噩噩的往前跑去。 紧急消防通道尽头有光亮,一个穿着长大衣的人背对着她缓缓转过身来,那张脸上安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鹰钩鼻,她看见伊莎贝拉,唇边扬起一丝不怀好意的阴笑。 是克莱尔格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16 02:15:55~2020-12-17 01:4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六日鲤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夏洛克的推理 眼看着自己离克莱尔格林越来越近,伊莎贝拉在梦中使出全身力气,都没能挣脱贝琳达,就在伊莎贝拉在睡梦中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一阵悠扬舒缓的小提琴声响起,它就像一汪清泉,将她散发着血腥和暴力的梦境从里到外洗刷一新,伊莎贝拉趁着贝琳达怔怔地愣在原地,勐地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噩梦逐渐坍塌褪色,远处有光亮袭来,伊莎贝拉好像闻到了小时候她最喜欢吃的芝士乳酪蛋糕的香味。 接下来的梦境变得柔和而冗长,她几乎是在梦里把自己的前二十岁又过了一遍,那些深深埋在心底的遗憾和失落又一次上演,她在梦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父亲和继母再婚,这次她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充满怨恨地死盯着卡米拉,伊莎贝拉从上帝视角看着这一场婚礼,忽然觉得很讽刺。她懒得再回忆这场令人不快的婚礼,台上牧师念着祝福的祷词,伊莎贝拉只觉得聒噪。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如果当年王子和王妃的爱情故事是个标准的童话结局,那么自己还会像今天这样叛逆吗?没有答案,时间不可能倒流,生活的戏剧性在于未知。 梦境依旧在继续,这次镜头一变,她竟然看见自己穿着一身维多利亚时期的復古礼服,坐在不认识的宫殿里,周围低头侍奉的女僕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典型的日耳曼人长相,明明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脑子里却有个声音一直暗示她,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黑森和莱茵大公夫人。 这一下子把伊莎贝拉吓醒了,她勐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才想起来那位大公夫人应该是歷史上维多利亚女王的次女爱丽丝公主。是她前些日子被突如其来的联姻留下了心理阴影,才会在梦境的结尾梦见如此荒诞的场景吗? 平復了一下唿吸,伊莎贝拉眯起眼睛打量着周围,她躺在一张干净的单人床上,灰色的窗帘紧紧闭着,她确定这里既不是她的私邸,也不是白金汉宫或者其他的宫殿,房间的装潢简单朴素,床头一张红木书桌,伊莎贝拉揉了揉太阳穴,低质量的睡眠让她脑子一抽一抽地疼,她拉开抽屉,里头放着几套衣服还有洗漱用品。 第73页 她换上新衣服,尺寸刚刚好。伊莎贝拉迟疑着拧开房间门把手,她不知道待会自己会碰见谁,女王保佑别是克莱尔格林。 看到坐在沙发上双手搭成金字塔尖状思考的捲毛男人时,伊莎贝拉的心跳忽然平稳了下来,她没想到自己竟然睡在221b,不过以麦考夫的作风,这里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鑑于她还处在禁足令期间,而贝克街又布满了他的人,这里安全极了。 既然麦考夫敢把自己放在mi6监管的221b,说明问题基本上圆满解决了,伊莎贝拉想明白这一点,她随意坐在另一边沙发上,拿起来桌子上的空玻璃杯,「oh……这个杯子干净么?」 夏洛克眼睛动都没动,他马上回道:「当然。」 伊莎贝拉一脸的不相信。 「好吧,」夏洛克勉为其难地把脸扭了过来,「我刚才用它盛过次氯酸。」 「……」伊莎贝拉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 「如果你渴了饿了,餐桌上有吃的。」 伊莎贝拉起身走到餐桌前,她惊讶地看着摆满了一桌子的培根沙拉、牛排、披萨还有芝士奶酪蛋糕,停顿了三秒,怀疑地问:「你叫了外送?还是什么食物腐烂时间的实验?」 「噢,是死胖子叫人送来的,你睡了足足两天,」夏洛克撇撇嘴,「你应该问他要精神损失费,就凭一顿饭就想打发你,死胖子真是越来越奸诈了。」 「麦考夫?」伊莎贝拉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她用叉子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虽然王室礼仪要求她食不言寝不语,但是她实在是好奇,「这两天有什么新闻么?你是怎么从警察局里出来的?」 「新闻?你是指报导出来的还是没报导出来的,」夏洛克身子一歪,准确地躺倒在沙发上,他双手合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伊莎贝拉你变蠢了,看看玛丽莲布莱克的尸体,疑点那么多你一个都没有发现吗?」 「……真是抱歉,从小到大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欣赏杀人现场,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当场吐出来。」 「是芒果,玛丽莲对芒果过敏,有人在她的红酒里挤了芒果汁,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胸闷气短,于是跑到卫生间想把喝进去的东西呕吐出来,可惜晚了一步。你真应该好好观察下她的尸体,我用餐刀切开了她的气管,就在两个气管软骨环之间的间隙,但仅仅够她多活两分钟,全身过敏休克反应和喉头水肿一样致命。」 「等等,那你为什么要老老实实跟着莱特警官走?」伊莎贝拉追问。 「我想知道是谁提前预知了这一切,连警察来的都刚刚好,」夏洛克平静地叙述,「如果苏格兰场都是莱特那种蠢货,那一定是英国人的灾难……他们没有证据,却想强迫我认罪,那些人不仅切断了审讯室的监控,还收走了我口袋里死胖子的门禁卡。一切都太反常了,反常到不用猜都知道是死胖子出事了。」 「对了,你让我保管的手机,在我衣服……」 「噢,我看了,你还在睡觉的时候我就把它们看完了,说实话没多大意思……」 「夏洛克!」伊莎贝拉忽然能理解麦考夫的感受了,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居然偷偷进我的房间翻我的东西?」 「纠正下,你住的那间房以前是亚当史密斯的,死胖子找人换了全新的家具和床单。」夏洛克理直气壮地说。 「……他人呢?」伊莎贝拉努力平息怒火,跟夏洛克生气完全没有意义。 「他女朋友生了,被他父母连夜抓回了考文垂。」 吃完正餐,她开始享受那块小蛋糕,不愧是麦考夫让人送来的,这家蛋糕店绝对是他的心头爱了,芝士绵密入口即化,不亚于王室御厨做的甜品。咽下蛋糕,伊莎贝拉皱眉问:「不是说不是他的孩子吗?」 「确实不是,」夏洛克忽然说,「左边口袋。」 「什么?」 「手机,剩下的东西得交给死胖子技术復原。」夏洛克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指使起大英帝国的公主殿下来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伊莎贝拉放下叉子,「你是没有手吗?」 「我在思考。」 「你用手思考?」 「当然是大脑,」夏洛克用奇怪的眼神瞥了伊莎贝拉一眼,「我很忙,你来拿。就在睡袍口袋里。」 「我也很忙,请你体谅一下经歷过枪丨战、四处躲藏还得守夜的可怜女人不行吗?」 夏洛克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掏出来手机扔给伊莎贝拉,随口说:「安德尔是兰开斯特罗森指使玛丽莲用加了氰丨化物的奶油蛋糕杀害的,同样的,为了杀人灭口,他儿子在库拉赌场给玛丽莲的杯子里挤了芒果汁。」 「内阁的罗森男爵?!」伊莎贝拉震惊地说。 「你大概想像不到克莱尔格林和兰开斯特罗森的关系,丝狄拉芒罗说的克莱尔的情人就是他。」 「……上帝啊,」伊莎贝拉捂住头,一桩桩一件件骯脏溃烂的秘辛让她反胃,她扔下叉子,望着夏洛克,好笑地问道,「所以你这不是挺关心你哥哥的吗?」 夏洛克的反应像是吃了一条虫子,而且还是半截的那种,他大声反驳道:「啊,我真是怀疑你的眼睛了……这是案子,是工作,和那个死胖子有什么关系?!」 伊莎贝拉笑了笑,端起空盘子丢进水池仔细沖洗着,夏洛克忽然抬起头来,见她脸上挂着揶揄的笑意,烦躁地把紫罗兰丝绸睡衣团成一团,气唿唿地转过头去把后脑勺对着伊莎贝拉。 第74页 「一会儿你记得跟死胖子说一声,不要再往221b里塞各种金鱼了,如果他是在弥补当年约翰奥彭肖的过失,可以让他省省了。」 「一会儿?」伊莎贝拉重复道。 像是卡着点来的,楼下传来了敲门声,哈德森太太的声音模模煳煳地传了上来:「夏洛克,有人找你。」 「不是找我,哈德森太太。」夏洛克嘟囔道。 脚步声又轻又快,像踮着脚尖走路,伊莎贝拉看着出现在二楼门口高大男人,想也不用想,这一定是麦考夫的手下了。 「殿下,boss让我过来接您。」男人恭恭敬敬地负手挺立。 伊莎贝拉耸耸肩,要不是夏洛克不可能允许,她都要怀疑麦考夫是不是在221b里装了监控摄像头。 又是一辆小黑车,伊莎贝拉坐在车上看着窗外远去的景色,随意问道:「这条路,是去第欧根尼俱乐部?」 「是的,殿下。」开车的特工回答道。 她还以为麦考夫要把她送回白金汉宫继续禁足呢。车子停了下来,特工先一步为她拉开车门,然后体贴地从副驾驶椅子上拿了一顶女士礼帽递过去,伊莎贝拉把它戴在头上,特意压低了帽沿。 「boss还有些事情处理,您先在办公室稍等一会儿。」特工推开麦考夫办公室的门。 伊莎贝拉环顾着这间宽敞的休息室,从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墙壁上的书架放着满满当当的书,文史理学都有涉猎,不过这些书的排列方式不是按照分类来的,各类书籍颜色大小也都杂乱无章,看得她强迫症都犯了,很想把它们按大小给排列整齐。看得出来,比起白厅的办公室,第欧根尼俱乐部的装潢更随性舒适,也难怪麦考夫喜欢在这里消磨闲暇时光了。 就在她四处张望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她回头去看,来人不是麦考夫,而是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位心理医生,伊莎贝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来人,他手里拿着厚厚的一份列印材料,她猜那应该是心理评估测验。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为什么我每次打亚当?史密斯都想打成亚当?斯密啊哈哈哈哈 第58章 记忆宫殿 医生和蔼地向伊莎贝拉笑了笑,应该是被麦考夫叮嘱过此行程的绝密性,所以当他见到伊莎贝拉的时候态度平和,一点也不意外,就当她是一位普通病患。医生避免直接称唿伊莎贝拉,而是用了「女士」这样大众普遍的称谓。 伊莎贝拉接过一卷厚厚的心理评估表,她随手翻了几页,知道麦考夫是在担心自己开枪丨杀人留下什么创伤后应激障碍,但……这份问卷她闭着眼睛都能答到正常。 「您是否在过去一段压力□□件中产生反覆发生令人不安的梦境? 当有些事情让您想起过去的一段压力□□件的经歷时,您是否非常局促不安? 您避免想起或谈论过去的那段压力□□件经歷或避免产生与之相关的感觉? 您是否处于过度机警或警戒状态?入睡困难或易醒? ……」 一共一百二十道题,甚至还有一些不知所云的图形题,伊莎贝拉总是避开危险的选项,涂涂写写,二十分钟后她面带微笑把问卷还给医生,她确定这份问卷最后得分结果一定是处在安全正常范围内的。 窗外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倾泻在木地板上,薄如蝉翼的绸纱上点缀着白色镂空刺绣,它们被阳光投射到地上,像一颗颗跳跃的音符,木质地板之间的缝隙就是五线谱。 医生收走了她的评估报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麦考夫的办公室,这间屋子隔音效果太优秀了,以至于伊莎贝拉感觉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死寂,当然更可能的是外头的那些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们得时时刻刻保持安静沉默的缘故。 伦敦的夏季进入尾声,初秋午后的温暖日光隔着窗纱柔和地落在她的脸上,伊莎贝拉慵懒地眯起眼睛,像只猫一样,麦考夫放在办公室的这张沙发又松软又宽敞,不知道他还有多久才能忙完事务,伊莎贝拉揉了揉还是有些钝痛的头,靠在沙发扶手上小憩了一会。 对伊莎贝拉而言,从她闭眼休息到迷迷煳煳地醒过来好像只过了十分钟那么短,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翠眸像是沁着一汪清泉,还带着刚睡醒雾蒙蒙的水泽。 办公桌前的男人只穿了衬衫和西服马甲,翠绿压银丝的领带熨烫得恰到好处,麦考夫的气色看上去比两天前好了不少,他的右臂还是不能动,麦考夫用左手握着派克钢笔,签署文件的速度和之前不相上下。见她醒了,男人抬起头来,拿起手旁的一沓文件。 伊莎贝拉坐直了身体,发现她身上盖着麦考夫的西装外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衣服还给他。 麦考夫微不可查地点点头,随手翻了几页文件,他舌头顶了顶后槽牙,脸上的表情既无奈,又带着意料之中的平静,「心理评估一切正常,你甚至比大多数生活压力很大的英国人还要健康。」 「我很好。」伊莎贝拉摸了摸鼻子。 「是吗?」他不置可否,伊莎贝拉以为麦考夫只是出于职责才安排了这次心理评估,她的意图很明显,两人各取所需,如果麦考夫需要一份公主殿下的心理状况健康良好的评估报告,完全可以用它交差。 第75页 伊莎贝拉唇边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直到她从麦考夫紧皱的眉头中看出,对方好像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为她担忧。她渐渐收敛了笑容,这难道是来自特工头子的关心吗?望着麦考夫严肃的面容,伊莎贝拉心虚地低下头,干巴巴地说:「呃……要不我再做一次?」 「没有必要,」麦考夫嘆了口气,「你知道mi6的特工第一次出任务需要多久的心理恢復期吗?」 她试探地回答:「三天?」 「最起码是要五天,不是谁都生而冷血,面对生命的流逝,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这还是在心理医生介入干预的前提下。」 「唔……」 麦考夫深唿吸,他没有漏看伊莎贝拉眼下的鸦青,她饱受噩梦折磨,睡眠质量不高,麦考夫的大脑自动为他提取出这些信息,他放下报告,说道:「普通的心理干预对你而言没有效果,我想我们应该换一种方式,比如——记忆宫殿法。」 「记忆宫殿?」伊莎贝拉重复,「古希腊诗人西蒙尼蒂思发明的那个?」 「是的,它一种记忆方式,一种思维地图,你在地图上绘制地点,当然不必是真实的地点,把记忆存储在那里,理论上来说,这样你什么都不会遗忘,只要找对途径,就能找回记忆,所以这种意念化地点可以是任何场所,比如房子、街道,当然也可以是宫殿,」麦考夫缓缓说道,「这是一种过目不忘的记忆方法,但它也可以帮助你删除、屏蔽你不想回忆起的痛苦记忆。」 「就像夏洛克一样,定时清空他的大脑硬碟?」伊莎贝拉开玩笑道。 「夏洛克从来不记一些常识类的东西……」麦考夫说,「好了,现在你需要设置一个宫殿,记住里面的物品摆放地点。」 「好的。」伊莎贝拉乖乖闭上眼睛说道。 「现在,往前走,你看到了什么?」麦考夫的声音低沉轻缓地响起。 「花园、水池和维多利亚女王雕像。」 麦考夫顿了顿,他知道那是哪里了,伊莎贝拉选的「宫殿」是黛安娜王妃和查尔斯王子分居后一直一个人居住的肯辛顿宫,「继续往前走呢,你看了什么?」 「红色的墙壁,还有大门,再里面是吊灯、楼梯还有两扇侧门,周围的墙上挂满了復古油画……」 「很好,把这些设施作为地点桩,」麦考夫抽了一份文件给她,「提取这上面的关键词,运用联想、图片记忆法把它们按顺序记忆在你刚才说的那些地点上。十分钟后我来检查。」 这是一份大英帝国七月份的安全会议发言提纲,看得出来这只是一份草稿,涉密性很低。文件不长,但最难的是这份文件上全部都是拗口冗长的专有名词。 伊莎贝拉扫了一眼文件,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出肯辛顿宫的样子,她仿佛身处宫外,伊莎贝拉轻轻碰了碰水池,把第一个关键单词捆绑在那上面,然后依次是女王雕像、墙壁、大门…… 「好了,时间到。」麦考夫抽走文件,示意伊莎贝拉复述那上面的内容。 她清晰而快速地复述出文件的内容,一字不差,他欣慰地说,「很好,接下来几天我会陆陆续续给你布置作业,锻鍊你的记忆能力。」 「好吧……」伊莎贝拉瘪瘪嘴巴,「听您的教导,福尔摩斯老师。」 麦考夫看她别扭的表情哑然失笑,但他冷淡矜持的面上不显,依旧是一副冰山脸的样子,他继续说:「当你运用熟练以后,就可以把记忆像书本一样塞进书架里,也可以把不想记起的糟糕记忆暂时缩进你的记忆宫殿的空房间里。当然,你还可以直接把它们扔进废纸篓,彻底清空。」 伊莎贝拉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忍不住问:「所以,你办公室的书架排序难道是记忆宫殿的记忆顺序?」 麦考夫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直接回復这个问题,「当你彻底把那件事放下,才能算你已经恢復了。」 「好吧,我试试。」 「还有,可以告诉你那个朋友,他在海关的货物已经放行。」 伊莎贝拉勐地抬头,刚想说她还没有找他说奥斯顿希尔的事,他怎么知道的,转念一想,那可是麦考夫福尔摩斯,应该说这个世界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感谢希尔小姐的药品,」他微微一笑,「雪中送炭。」 「我会告诉他的……」伊莎贝拉被他一提醒,从口袋里掏出玛丽莲布莱克的手机递了过去,「夏洛克让我带给你,里面有些记录可能需要技术復原。」 「噢……夏洛克,」麦考夫挑起一边眉毛,他随手翻了翻手机里的帐目往来登记表,「希望这里头会有我们亲爱的罗森男爵阁下用外贸公司遮掩走私军丨火的证据。」 「……我昏睡的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伊莎贝拉呆呆地说。 「简而言之,玛丽莲布莱克是兰开斯特罗森在下议院的一枚棋子,他利用玛丽莲滥丨赌的嗜好,要挟她,让她去篡改男友——卡尔塔公司的会计安德尔的帐本。玛丽莲欠了库拉赌场三百万英镑,而赌场的最大股东就是兰开斯特罗森。罗森通过主营玩具外贸的卡尔塔公司,从美国走私军丨火到伦敦来,海关的负责人是他的儿子,他只需要改一改帐本数字就可以畅通无阻,」麦考夫停了停,又继续说,「他们的办法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在只手遮天的格林夫人的掩护下,没有人敢查这件事,直到三个月前我开始着手探查,兰开斯特罗森急于毁尸灭迹,才将他们全部杀害。」 第76页 「也造成了你的遇袭?」 「是的,案子太大,他们宁愿铤而走险,可惜这次大概只能除掉兰开斯特罗森,克莱尔格林冷眼旁观,她几乎不亲自过问这些事,我们没有给她定罪的证据。」 「夏洛克说他俩是情人关系……真没想到罗森男爵在伦敦的那个情人竟然是格林夫人……」伊莎贝拉感慨,「能将罗森男爵拉下马也不错了,至少斩断了克莱尔格林一大助力,让她元气大伤。」 「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处理这些问题耗费了我大量时间,」麦考夫收起手机,说,「这几天就得麻烦你继续住在221b了,你是不是还没看新闻?克莱尔格林透露给《太阳报》消息,说你在威斯敏斯特区的私邸违反禁足令,偷偷开大丨麻派对。」 「什么?」伊莎贝拉张大嘴巴,震惊地问道,「我手机没电了!」这算什么?格林夫人的反击手段?可她的名声已经够坏了,她一点都不在意。只是但愿奶奶不要被她气到就好。 「我加急把你名下的那套房子转移卖出,卡萝希尔小姐同意接收它到自己名下,并且由我出面担保你还在白金汉宫禁足,《太阳报》的消息被斥为无稽之谈。放心吧,女王陛下没有怀疑,等事情都过去了,我会向陛下提议解除你的禁足令。这段时间你先住在221b,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帮我照顾一下夏洛克。」 「等等,那我为什么不去再买一套房子住呢?!」开玩笑,她可不想和夏洛克一个待遇,住在满是摄像头和特工的街上!她都怀疑mi6的特工会去翻221b的垃圾桶,只为监督夏洛克别再吸丨毒。 「那很不安全,伊莎贝拉,」麦考夫皱眉说,「克莱尔格林的势力没有清除,即使她不敢对你明着下手,也难保她给你使绊子。」 「……」伊莎贝拉努力克制住自己,「我怎么确认221b是安全的?你的叛徒都抓完了?」 「夏洛克的速度很快,在我从你的私邸出发返回白厅的第一瞬间,我就收到了名单。」 夏洛克果然口是心非,明明很担心他哥哥,不等麦考夫三番五次下命令威逼他查案,夏洛克主动出手帮麦考夫解决难题可不常见,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感情线会有的,两个理智的聪明人谈恋爱好难写qwq慢慢来,本章有小细节!麦麦的领带颜色可以磕(被打)感谢在2020-12-18 11:57:15~2020-12-20 11:4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id the phantom thie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幼犬 「我会守口如瓶的,」伊莎贝拉伸出食指缓慢地揉了揉太阳穴,「被动捲入这些事中真是让我担忧……」 「非常抱歉,是鄙人的失职……」 伊莎贝拉摇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麦考夫当然知道她在隐喻什么,王室不可干政,伊莎贝拉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尽管大部分并不是她自愿去了解的。 「我知道,」他轻声说,睿智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伊莎贝拉,「did it never ur to you that you and i belong on the same side?」 她凝重地表情忽地卸了下来,愉悦的笑意重新攀上她的眉梢,伊莎贝拉点点头,说:「yes.」 「好了,不用担心,现在你的首要任务是学会记忆宫殿,试着去控制负面情绪。」 总觉得麦考夫意有所指,伊莎贝拉低下头整理着衣角褶皱。忽然门被敲响了,在得到麦考夫的首肯后,推门而入的是一个略有些丰盈的女人,她穿着得体的西装套裙,五官不算惊艷,但有种莫名的亲和力。 「boss,十分钟后您有一个和首相先生的会议。」女人恭敬地说。 伊莎贝拉挑挑眉,她没有漏看女人修剪得整齐的指甲以及指关节稍有些粗壮的拇指,女人嵴背挺直,但肩颈却不由自主地前倾,应该是经常低头的缘故,结合她的手指……她一定是经常在手机上处理事务。 「你的新秘书?」她问道。 「安茜娅。」麦考夫平静地说。 「您好,殿下。」安茜娅微微欠身。 麦考夫拿起桌子上一份文件,吩咐道:「送公主殿下回221b。」 「不,我想先回一趟白金汉宫,我的电脑还在那里,」她哀怨地说,「不光是期末考试,我还有两份学年论文得交……而且下个月还有高桌晚宴得参加。」 「我相信这些对你来说都不是问题,」麦考夫假笑道,「至于剑桥大学的传统宴会……就是把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换个包装加一些高深莫测的理论,让听众似懂非懂,以为自己学到了多么精闢的知识似的,我的建议是可去可不去。」 「我很贊同你,不过项目委员会秘书处极力邀请,我想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去听一听也无妨。」 离开第欧根尼俱乐部,安茜娅把她送到白金汉宫,一路上印证了伊莎贝拉的推测,麦考夫的这位新秘书果然是一个重度手机控,她坐在副驾驶上,一直低头按着手机按键,应该是在发简讯。 伊莎贝拉借了根充电线,她那可怜的手机终于开机了,黑莓手机差点卡爆,简讯、电话,纷至沓来。 先是来自王室的电话,应该是想问大丨麻派对的报导是怎么回事。然后是一条接一条的简讯,有奥斯顿希尔问她有什么事的信息,也有卡萝发过来问她是否安全的信息,当然最醒目的还是夏洛克发过来的几条消息: 第77页 「你在哪儿?没事请速来221b。——s.h」 「有事也请速来。——s.h」 「你和死胖子在一起吗?看到请速回电。——s.h」 …… 伊莎贝拉忍不住笑出声,她把这几条消息收藏起来,等哪天夏洛克惹她生气了,就把信息发到麦考夫手机上,好好嘲笑夏洛克一番。 她是偷偷熘出来的,自然不能走正门,伊莎贝拉回过头向安茜娅微微一笑,后者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安茜娅钻进车里指挥司机赶紧掉头离开。 四下无人,她深吸口气,真不知道自己出门前为什么要穿裙子,伊莎贝拉把裙角四边系住,先是一个助跑,然后稳稳噹噹地抓住墙壁,她知道这块墙哪个地方可以放脚蹬着,一个翻身,她完美落地。拍拍手上的灰尘,刚想抬脚往大厅走去,忽然一个熟悉的人影在雕花的窗户里一闪而过。伊莎贝拉屏住唿吸藏在树后,看见克莱尔格林急匆匆从皇家花园里穿过。 等克莱尔格林离开她的视线,伊莎贝拉才从树后出来,下个月女王陛下将出席乔治六世日间活动纪念馆成立五十周年,她以为克莱尔这次来是商讨这件事的安保工作的,也就没有深思。 踏入二楼走廊,刚好碰见她的贴身女僕爱丽儿,「殿下!您这几天都去哪儿啦?」爱丽儿焦急地问,伊莎贝拉经常无视禁足令偷偷出宫早就让她习以为常,只不过这次足足三四天音信全无还是头一回,这让爱丽儿心慌得寝食难安。 伊莎贝拉伸出食指轻点嘴唇,示意爱丽儿说话声音小些,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反问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一直在宫中吗?」 爱丽儿自知失言,她忙改口道:「是、是的,您一直在这里,殿下。是我看错了。」 「奶奶从温莎城堡回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比阿特丽斯公主殿下昨天从仙灵汉姆庄园回来了。」 伊莎贝拉推门进入卧室,任由爱丽儿为她换上舒适的双层纱孔雀蓝及踝长裙。一会儿该用餐了,好在白金汉宫只有她和姐姐在,倒是没必要在那个肃穆的长桌上品尝着看似精緻味道却让人不敢恭维的健康有机英国菜。 门外传来唿哧唿哧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爪子挠门声。斯科特用小鼻子拱开门,它扭着自己的小短腿,见到伊莎贝拉就兴高采烈地往她身上扑。 「汪!汪!」 伊莎贝拉弯腰把它抱起,几天不见,柯基幼犬本来耷拉着的耳朵已经精神地竖了起来,应该是刚刚洗过澡,它身上有一股好闻的草莓味。 「斯科特太调皮了,前天管家先生没注意到,为了避免踩到它,他摔了个跟头。」爱丽儿说。 「噢,上帝保佑!那真是太失礼了,」伊莎贝拉不轻不重地捏捏它的后颈肉,「做一个绅士,斯科特!别那么莽莽撞撞的。」 「呜……」柯基幼犬从喉咙里呜咽着,装作没听见主人的话,只顾着把狗头埋进伊莎贝拉的肩窝。 爱丽儿看着一反常态听话又温顺的柯基犬欲言又止,要知道小公主殿下不在的时候,它又淘气又难缠,已经有三个男僕替它洗澡的时候被抓伤了。 「抱歉了,我得抓紧时间完成论文开题……」伊莎贝拉揉了揉斯科特的头,把它抱给爱丽儿,「先自己玩一会儿吧。」 幼犬喉咙里发出不满地低吼,爱丽儿小心翼翼地托着它的小短腿。伊莎贝拉单手抱着怀里的笔记本电脑,跟爱犬道过别,她穿过几条幽深的走廊,推门进了书房。 登上她的学校论坛帐号,伊莎贝拉翻看着几十条未读站内简讯,有来自社团的活动提醒,也有教务系统自动推送的考试通知,伊莎贝拉看一条删除一条,直到她看到了来自艾萨克霍尔的邮件——似乎是看见了今年高桌晚宴的名单,他也提交了申请,想问问伊莎贝拉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时间是五天前,伊莎贝拉措辞简单地回復了一条消息给他,把收件箱一键清空,她看完论文要求文件,到线上图书馆区挑了几本书籍,速度极快地翻阅着。 和煦的微风带来一阵舒缓放松的茶香,随着日月交替,满天的星空仿佛触手可及,有夜莺在松枝上驻足歌唱,婉转动听的鸟鸣打断了伊莎贝拉的思绪,她刚好写完论文框架,看着手边空了大半的拿铁咖啡,她才发现爱丽儿不知何时打开了房间内的壁灯,点燃了窗台上一支清淡的茶香香薰。 伊莎贝拉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她保存好文件,随手点开新闻网页,头版的部分被兰开斯特罗森占据,他这么多年行丨贿、贩卖军丨火以及性丨侵的丑闻被一股脑儿捅了出来,报导字里行间充斥着对这位曾经红极一时位高权重的政客的鄙夷和愤怒,文章结尾提及罗森男爵已经被革职处理了,并且还要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评论区的民众并不关心兰开斯特罗森在大英政府里担当着什么角色,只震惊于他们每年缴纳那么多税款,竟然养出来了这样一个「罪犯」。新闻是下午发的,当时自己在第欧根尼俱乐部等了麦考夫那么久,他应该就是去处理这件事了吧。网络时代信息发酵得太快了,不出半天,兰开斯特罗森的几个儿子、家族产业都被扒得一干二净,麦考夫没忘了顺便罢免那位在海关工作的小罗森先生的职务。 政争就是这样,结局必是残酷的,伊莎贝拉合上电脑,她心里想着事情,走路的声音放缓了些,当她拐入会客室的时候,斯科特正狠狠咬着一位男僕的领结,任凭他怎么乞求都不肯松开口。 第78页 可怜的男僕,他又不敢对公主殿下的爱犬採取强硬的措施,只能慢慢安抚着它的情绪,这只柯基犬继承了苏格兰牧羊犬的固执性格,凡是它认准的东西绝不肯轻易更改。 「斯科特!放开!」伊莎贝拉忙赶了过来,呲着牙奶凶奶凶的幼犬在听到主人的声音的瞬间收敛,它乖乖松开咬得皱皱巴巴的领结,屁颠屁颠地缠着伊莎贝拉,伸出两个又短又小的前腿扒拉她的鞋子。 它吐着舌头,好像在笑,仿佛刚才失礼的表现和它无关。男僕捧着他千疮百孔的领结木着脸站在原地,他被这只小祖宗的变脸速度惊呆了,那绕着公主殿下打转撒娇求摸的柯基犬还是把他们整得团团转的「小恶魔」吗? 伊莎贝拉当然不知道「乖巧」的斯科特背着她在白金汉宫做了什么,在调皮捣蛋方面,这只和夏洛克重名的狗或许真的有天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20 11:41:22~2020-12-24 00:3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66瓶;糯米糍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红头髮 英格兰的夏秋之交温暖而湿润,空气里瀰漫着哈德森太太煮的咖啡豆的馥郁醇香,伊莎贝拉坐在餐桌前专心致志地打着一篇文档。禁足令解除得很快,她前脚刚得到解封的消息,后脚就带着行李来到了221b。 餐桌上七零八落地放着全套的玻璃器皿,里头盛着颜色古怪的液体,在夏洛克的抗议声中,伊莎贝拉毫不客气地把它们拂到一边,开闢出一方干净的角落,刚好放得下她的笔记本电脑。 又是一个舒适的清晨,这两周来几乎每天都是如此。当然偶尔夏洛克会不满地发泄他的无聊情绪——在墙壁上疯狂开枪。伊莎贝拉从一开始的抗议到逐渐麻木,她深深地理解了麦考夫的不容易。 刨除夏洛克这个「破坏分子」,221b的生活还是很美好的,房东哈德森太太和善极了。比如现在,她端着两杯刚煮好的咖啡上楼来,伊莎贝拉连忙起身接过房东太太手里的杯子,轻轻押了一口热咖啡,入口酸涩感有些重,她脸上不显,只是笑着向房东太太道谢。 「噢,别客气,很难见到能和夏洛克和睦共处的室友,你能搬过来住真是太好了,」哈德森太太一面笑得皱纹都挤了出来,一面把另一杯咖啡放在茶几上,「夏洛克!看看你的桌子,到处都是危险的化学制品,你应该收拾一下。」 平躺在沙发上的捲毛闻言动了动,夏洛克深吸了一口气,半晌平静地说:「就算前几天超市特卖也不建议你购买浅度烘焙的咖啡豆,它太酸了,所以,两块糖,谢谢。」 哈德森太太生气地把杯子端走了,她说:「夏洛克,你不应该对一杯免费的咖啡挑三拣四,如果你不想喝我会把它端走,我可不是你的管家。」 「两块糖,please.」 「……not your housekeeper!」 夏洛克依旧是那副挺尸的姿势平躺着,他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后脑勺像长了眼睛,突然开口道:「到时间了。」 「什么?」伊莎贝拉问道。 「冰箱里有一管液体。」 「所以呢?」 夏洛克理直气壮地说:「我想让你拿给我。」 「我很忙,你在干嘛?」 「思考。」 伊莎贝拉懒得理他,她打开麦考夫给她布置的任务,开始构建她的记忆宫殿。过了十分钟,夏洛克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闷声说:「你帮我拿东西,我可以教你这个。」 「记忆宫殿?」 「当然。你跟着死胖子学他只会把你培养成第二个维基百科,除了撑爆你的大脑以外还会把你变成像他那样无趣的人。最重要的是思考太多还会秃顶。」说着,得意地晃了晃他头顶茂密的小捲毛。 伊莎贝拉想着麦考夫岌岌可危的髮际线,果断听从了夏洛克的建议,她站起身绕过地上的各种障碍物,一把拉开冰箱门。 一颗死丨人头面无表情地正对着她。 伊莎贝拉脸都绿了,她又想起两周前格洛丨克打穿人体的视觉冲击,空气里好像瀰漫着淡淡的铁锈味,她忍不住趴到水池边干呕起来。 「你怎么了?别闹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曼加先生,」夏洛克狐疑地说,他诡异地停顿了一下,不确定地问,「妊娠反应?」 「我可以告你诽谤,福尔摩斯先生。」伊莎贝拉翻了个白眼,恼怒地蹬着夏洛克。 「好吧,那就是创伤后应激反应,我知道死胖子为什么让你学记忆宫殿了,」夏洛克从沙发上坐起身来,「不过你能不能仔细跟我描述一下死胖子的中弹过程?」 「你要干嘛?」 「当然是为了收集实验数据。」夏洛克笑出了褶子,一脸幸灾乐祸。 「不能。」 夏洛克的表情顺利恢復平淡,他撇撇嘴,接过伊莎贝拉手里的试管,在旁边的纸上勾勾画画记录数据。 胃里还翻江倒海,伊莎贝拉走到窗前打算开窗透透气,她看见徘徊在楼下的一位有着火红色头髮的男人,出声提醒道:「夏洛克,好像有新的委託人。」 委託人在221b门口来回踱步三次,终于下定决心抬起手来想敲门。 第79页 「不用敲门,直接上来。」夏洛克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把红髮男人吓了一跳。 杰贝斯威尔逊——这次的委託人,他坐在221b的单人沙发上,矮胖的身躯在接触坐垫的那刻,沙发发出了「吱呀」一声哀鸣。他嘟囔着沙发的质量问题,一脸颇为自负的样子。 事实上,每一位初到221b的委託人都不怎么相信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能力,他们大部分人是病急乱投医才找到这位谘询侦探的。 夏洛克坐在他的专属座椅上,眼睛一直盯着威尔逊先生,「今天是工作日,你的店没人照料吗?」 「呃!」威尔逊先生诧异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杰贝斯威尔逊,你有一家经营多年的皮具店,干过一阵体力活,喜欢吸鼻烟,共丨济会成员。啊,对了,你最近写过不少字吧?」夏洛克低沉的声音毫无情绪起伏,「别用吃惊的眼神看着我,这显而易见。」 「他应该还去过中国,」伊莎贝拉补充道,「手腕上文着中国特有的纹身图案——一条鱼。而且他的表链上坠着一枚中国古钱币。」 「你是谁?」威尔逊瞠目结舌,「福尔摩斯先生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叫我伊莎贝拉就好。」 「你的右手比左手大得多,说明你用右手干活。你佩戴了一枚指南针模样、弯弓的胸别针,恕我直言这已经违背了你们团体的规矩,噢还有,你右手的袖口被磨得光熘熘的,左袖子胳臂肘那儿由于经常靠在桌面上还打着补丁……针脚歪歪扭扭,你一个人住?」夏洛克挑挑眉。 「是、是的……」威尔逊先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强装着自己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嘴硬道,「这么一说,福尔摩斯先生你也不是神机妙算呀。」 「基本演绎法,」夏洛克强调,「好了,可以开始叙述事情经过了。」 威尔逊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报纸,他指着上边的一则gg说道:「看吧,这就是事情的起因。」 夏洛克接过报纸,快速读道:「红髮会?」 「由于原住美国宾夕法尼亚州黎巴嫩市已故伊乔基亚霍普金斯的遗赠,现有一空缺名额,薪金每周一百镑,纯属挂名职务。凡红髮会男性会员,年满21岁,身体健康,智力健全,皆有资格申请。应聘者请于星期一上午11时亲至弗利特街教皇院7号红髮会办公室邓肯罗斯处提出申请为荷。」伊莎贝拉念了出来。 「是的,如你所说,福尔摩斯先生,我在科伯格广场附近开了一家皮具店,生意不是很红火,但也勉强能度日。为了替我分担工作,我招了一个伙计来帮我做每日保养皮具的活儿,他为了学会这门手艺,只要一半的工钱,这让我很是满意。」 「他叫什么名字?」 「文森特斯波尔丁,要我说,以他的体格去当个运动员或者什么保镖之类的行业肯定比待在我这里日復日一日地擦皮具来得钱多,可他似乎很喜欢这份工作,每天都勤勤恳恳的,有些皮具需要避光保养,他总是自告奋勇去那间又脏又破满是蜘蛛网和老鼠屎的地下室里清理皮料。总而言之,他是我见过最能干的伙计了。」 「然后呢?」伊莎贝拉忍不住问。 「两周前,他拿着这份报纸走进我的办公室,嘴里说着要是我的头髮也是红色的就好了,那就可以每周多得那么多钱啦,真是天上掉馅饼的美差,」威尔逊先生说着搔搔他火红的头髮,「我问他怎么啦,他把报纸给我看,说一周能赚一百英镑,而且活还很轻松,只不过他们必须要天生红髮的人来干这项工作。」 「描述一下斯波尔丁的衣着打扮,以及日常消费档次。」夏洛克说。 「哦,好的。他嘛,和街上的小伙子没什么两样,我本人深居简出,对那些时尚不感兴趣,但是斯波尔丁的身材强壮、个头高大,不论多廉价的衣服穿到他身上都蛮不错的。」 「那就是他很缺钱喽?既然这么羡慕红髮会这份工作,又为什么甘愿在你这里领半份工资呢?」伊莎贝拉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漏洞。 「这个嘛,我想他可能是打算学会手艺好自己开店吧。」威尔逊先生说。 是这样吗?伊莎贝拉不置可否,开在市区的皮具店生意都不怎么样,就算学会了手艺自己单干又能挣多少钱呢? 「斯波尔丁又接着跟我说,这个红髮会发起人是一位叫伊乔基亚霍普金斯的美国百万富翁,脾气古怪。他本人长了一头红髮,所以对所有红头髮的人都怀有深厚的感情。霍普金斯终生未婚,他死后,留下遗嘱要用他的巨额遗产利息提供给红头髮的人一个舒适的差事。」 「他从哪听说的?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伊莎贝拉看了一眼聚精会神的夏洛克,直觉告诉她,这个叫斯波尔丁的伙计一定有问题。 「我也不知道,他劝我说全伦敦的红髮成年男子并不多,而且条件十分苛刻,必须是天生的纯正火红色,而且他们还会当场测试,就算是染了头髮也逃不脱被发现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新的案子来了来了,依旧斗胆改编原着~感谢在2020-12-24 00:37:53~2020-12-25 01:5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6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页 第61章 理智崩盘 「当我来到弗利特街时,到处都是跟红髮色沾边的人,他们中有刚满十八岁的男孩,也有七十多岁,红髮里掺杂着银丝的老年人,发色从枯草黄到橘黄色、砖红色一应俱全,像我这样火红的头髮的人倒是不太多,斯波尔丁说,这里头肯定还有不少特意染了发来骗钱的人。这么一想我觉得自己被选中的概率又大了些,于是我走入了那间办公室。」 「负责审核的是一位很有气势的红髮男人,他的发色和我差不多,我看着他面试之前的那些应聘者,他总是能挑出来那些应聘者的小毛病,然后把他们拒之门外。我心里没底,想转身就走,却被斯波尔丁拦住了,他推搡着我,劝说我去试试。」 「轮到我了,那个红髮男人好像跟我很熟悉似的,邀请我去里屋单独谈话。他看了好久我的头髮,又伸出手来仔细拨弄着髮根,好看看我是不是染了头髮或者戴了发套。」 「他说他叫邓肯罗斯,你们听说过这个人吗?他是红髮会的会员。」 「没有。」夏洛克迅速回答道。 「好吧,总之,他对我的发色很满意,并且当即就定了我来做这份差事。」 「您每天的具体工作内容是?」伊莎贝拉问。 「哦……说出来你们可能觉得很奇怪,当时我也这么觉得,他们说每天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我都要待在这个办公室里,不论有什么事情都不准离开这栋楼,违反的话就要立即解僱我。至于每天来这里做什么,是手抄《大英百科全书》。他们提供椅子、桌子还有纸笔。」 「手抄?这年头电子版书籍到处都是,为什么要你手抄?」 「我也不清楚,反正当我第一次去上班,那位罗斯先生已经在办公室等我了,他让我从字母a开始抄起,开始的几天他时不时就来办公室看看,监督我工作。到了后边几天,我都已经抄到字母b了,他完全不来了,但是钱一直按周打到我的卡上。」 「直到今天中午,我按往常的时间去上班,突然发现那间屋子已经锁了门。而且门上还放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红髮会业已解散,此启。」 「噢……真是有意思,」夏洛克翘起二郎腿,双手抵着下巴,「所以你去周围打听了这个邓肯罗森,是吗?」 「你猜得不错,我挨个办公室问了,他们都不认识这个邓肯罗森,最后我没办法,去找了房东,他说压根没听说什么红髮会,也不认识邓肯罗森,但是他告诉我有个红头髮的男人租了他的房子,那个人叫威廉莫里斯,是一名律师,因为他的办公室还没装修好才临时租的房子。至于这位莫里斯先生的新办公室地址,就在爱德华国王街17号,我立刻赶了过去,可惜扑了个空。」 伊莎贝拉聚精会神地听着,「现在是完全不知道莫里斯先生的行踪了?」 「是啊,所以我才来求助夏洛克福尔摩斯。福尔摩斯先生,你能帮助我吗?」威尔逊先生看着夏洛克,焦急地说。 「谈谈这位文森特斯波尔丁,他是什么时候去你那儿应聘的?」夏洛克问道。 「大概两周前。」 「他现在还在你那里工作吗?」 「是的。」 夏洛克又不说话了,他忽然站起身来,在威尔逊探寻的目光中悠然躺倒在沙发上。 威尔逊不明白他的意思,开口试探地问:「呃,福尔摩斯先生?」 「夏洛克在思考……嗯,威尔逊先生,有进展的话我们会打电话通知你的。」伊莎贝拉替夏洛克解释道。 「好吧,希望能快点儿,这可是关乎我每周一百磅的收入啊,」威尔逊先生嘀嘀咕咕地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满是皮油味的名片,「这是我的电话。」 送走了杰贝斯威尔逊,伊莎贝拉又坐回她的电脑前,每当夏洛克陷入沉思的时候,周围的人就应该闭紧嘴巴。只不过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因为今天推送的新闻内容让她大为震惊。 「天啊!保罗里乌佐竟然曾经捲入一起谋杀室友的案件。」 「谁?」夏洛克出声问道。 「比阿特丽斯公主的男朋友。」 「哦。」他无趣应了一声。 伊莎贝拉念着新闻内容:「当年,保罗和一名学生发生争吵,19岁的同学乔纳森·杜查特里尔出于好意上前劝架。不料,保罗等人却将怒火转向杜查特里尔。结果,杜查特里尔被打得脑溢血突发身亡。最终,法庭决定判保罗3年缓刑,并下令他在当地医院做社区服务100小时。」 「boring.」夏洛克不耐烦地说。 第一次见保罗里乌佐的时候,她就觉得那人一定有暴力倾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涉嫌一起谋杀案。 伊莎贝拉合上电脑,她瞥了一眼在手臂上贴满尼古丁贴片的夏洛克,默默把电脑密码设置成随机乱码。 「我对你电脑里的文档没兴趣,毫无营养价值的经济学知识会阻碍我大脑的运行速度,」夏洛克挽着袖子,一副磕嗨了的样子,「噢,你要出门?去哪儿?」 「必要的社交活动。」伊莎贝拉假笑道。 「又是你那个奇怪俱乐部的无聊聚会。」 「并不无聊,在这个没意思的世界找点乐子不好吗?就像你手臂上贴的尼古丁贴片,」伊莎贝拉穿上她的短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几下,她看了眼简讯,「……不会这么巧吧,女王陛下下个月出席乔治六世日间活动纪念馆成立五十周年的活动竟然安排在学校高桌晚宴的同一天?」 第81页 「无聊的聚会,聒噪不休的谈论。真不知道这种金鱼的宴会除了显摆他们为数不多的脑容量以外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你怎么和麦考夫说得一样?」伊莎贝拉无语极了,由她陪伴女王陛下一同出席纪念馆成立五十周年的活动是两个月以前就定下来的,她必然是没办法参加高桌晚宴了,「那我得跟艾萨克说一声……」 夏洛克背对着她,听见伊莎贝拉窸窸窣窣翻包的声音以及圆头低跟鞋哒哒踩在楼梯上逐渐远去的脆响声,221b重新陷入寂静,他躺在沙发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慢慢西移,耀眼的阳光落进他流光溢彩的眼睛里,夏洛克眯起眼睛坐起身来,就在同时,221b的木制楼梯上传来轻缓的皮鞋扣地的声音,黑伞轻点地面,麦考夫福尔摩斯走上最后一级阶梯,夏洛克浑身沐浴在金色的灿烂日光中,看不清表情。 麦考夫优雅地拄着小黑伞,不请自来,他走到单人沙发前顿了顿,「哦,上一位坐在这儿的先生一定是个皮匠。」 「你怎么来了?」夏洛克嫌弃地说,「可以让你的营养师暂停工作了,你借着受伤的名头已经摄入太多热量了,最起码胖了三磅。」 「是两磅。」麦考夫矜持地说,他环顾四周,最后选择缓缓落座另一边干净的单人沙发。 夏洛克撇了撇嘴,他紧紧盯着麦考夫平淡无波的灰蓝眼眸,兄弟俩隔空较量着,麦考夫一向是讨厌出外勤,能让他离开白厅到221b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麦考夫的脸色如常,夏洛克的脸色逐渐由嫌弃转为愤怒,他忍不住问:「你不会又要来告诉我别插手红髮会的案子吧?」 「很抱歉,我要告诉你——是的。」麦考夫的语气敷衍,没有一丝歉疚感。 「哈?」夏洛克尖锐地反问道,「妙极了!又是你手下的特工干的?」 「不是,」麦考夫低下头碾了碾伞尖,「这件事和你无关。」 无视了他的警告,心情不爽的夏洛克往椅背上一靠,他翘起二郎腿,目光如炬,他的眼神在麦考夫的翠色领带上停留片刻,「你从来不打绿色领带的,因为那显得你很蠢……」 「我以前也打过。」 「不,」夏洛克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他恍然大悟,「噢……你最近很喜欢绿色,是吗?」 「我没有讨厌的颜色。」 「翠绿色,就像眼睛一样美丽。」夏洛克先一步发现了他哥哥隐藏在内心深处,可能连他本人都没有察觉的小秘密,他脸上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麦考夫莫名其妙地问:「你在说什么?」 「caring is not anadvantage,mycroft。」夏洛克提醒他的哥哥。 「当然,感情是人类的缺陷。」 「但你现在不够理智了,my dear brother,」夏洛克弯起一边唇角,「虽然你为外交部负责但也没必要替伊莎贝拉挡下所有外国王子的舞会邀请吧?」 麦考夫抬了抬下巴,倨傲地说:「那是因为我和伊莎贝拉做了一个交易。只是各取所需。」 「是吗?那你为什么要替她挡下所有异性的邀请,而不单单是王室层面?」 「比如?」 「艾萨克。」 「谁是艾萨克?」 「谁知道呢,反正不是牛顿。」 「……」 麦考夫深深皱起眉,潜移默化中他顺从自己的内心,以职责为藉口,以交易为掩护做了一些逾矩的事。被夏洛克□□裸地解剖出他层层包裹的真心,麦考夫引以为傲的理智岌岌可危,他深吸一口气,由随意的后靠坐姿调换为紧张的前倾姿势,尽管脸色冷淡,但紧绷的身体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把女王陛下纪念日周年活动提前,并且故意和剑桥大学的高桌晚宴撞车是他安排的,只是不想看到艾萨克霍尔和伊莎贝拉一同出席宴会,麦考夫给自己找藉口,是伊莎贝拉本人拜託他挡掉那些烦人的追求者的,他只是举手之劳。 「遇袭使你优柔寡断了,brothermine,危险或刺激性的情境可以促进彼此的感情,你该好好审视自己的内心了。」 夏洛克说完,满意地看着麦考夫隐隐约约抽动的脸颊,在给他哥哥添堵的路上,他是专业的。 「夏洛克,你说错了,」麦考夫紧了紧手里的小黑伞,他霍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说,「女王陛下的出行时间安排是格林夫人负责的,我无权过问。」 夏洛克耸耸肩,他无所谓就是不听解释的态度让麦考夫的血压升高,他扶了扶额,提着他的小黑伞扭头就走。楼上夏洛克因为怼了他哥哥一通,心情大好,头一回没拉那首着名的小提琴曲——《送瘟神》。 麦考夫站在221b大门口,他的司机静悄悄地停靠在路边等他,麦考夫抬头看着远方湛蓝的天空,舒展的云朵好似松软的棉花糖,他拉开车门准备上车,一个晃神间他置身记忆宫殿,四周开满了热烈娇艷的红玫瑰,从天际线开始一直蔓延到他的脚下,乍眼的暗红色铺天盖地地携裹而来,玫瑰的浓香争先恐后地往他的鼻子里钻。 只有麦考夫自己知道,有一瞬间,他专门储放有关「伊莎贝拉蒙巴顿温莎」的信息的房间轰然倒塌。 作者有话要说: 麦麦该正视自己的内心了!!夏夏果然神助攻! 第62章 卡萝的问题 第82页 灯光在镶金的面具上反射出夺目的光辉,女宾指尖夹着一张纯黑色的卡片,她轻轻在门口刷卡机前晃了晃身份卡,服务生尊敬的态度好像机器人一般的公式化,他唇角微笑的弧度恰到好处,连每次欢迎的话语音调都一模一样。 刻着藤蔓和蝴蝶的金面具坚硬冰冷,伊莎贝拉伸手抚上面具的唇角,那里镶嵌着两枚对称的红宝石。她很少以戴面具的方式参加玫瑰派对的聚会,她对自己的化妆水平有信心。但戴面具有个好处,可以隐藏她作为俱乐部创始人的身份。 她来的不算早了,安诺拉酒吧已经容纳了不少会员,他们有的在脸上涂着油彩,有的像伊莎贝拉一样,戴着各种面具,有威尼斯面具、也有日本的能剧面具、中国的脸谱面具,甚至还有搞笑的玩偶面具。看样子这群掌握英国乃至世界经济命脉的商贾巨鳄的继承人们对自己的身份保护谨慎又敏感。 伊莎贝拉环顾四周,快步朝着独身坐在吧檯的女人走去,那人戴着夸张的镶满了珍珠宝石的全脸面具,正端着一杯红葡萄酒自斟自饮。 「卡萝?」伊莎贝拉坐在她身边,开口问道。 「你是?」女人戒备地问。 「rosie。」 「我的天啊……」卡萝扶住额头,「你怎么认出我来的?我这次换了耳钉、染了头髮,香水也用了冷门款。」 「你的指甲油。」伊莎贝拉指尖轻点桌面。 「好吧,」卡萝无奈地说,「虽然不知道你之前在干什么……但还是非常感谢你解决了那批卡在海关的货物,真的,那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哥哥说要请你共进晚餐,你收到邀请了吗?」 「没有,」伊莎贝拉疑惑地摇摇头,她笑着说,「不,我才要感谢你,多亏了你把那套房子及时改到你的名下,不然我这会儿恐怕还在禁足呢!海关的事我可说不上话,你该感谢福尔摩斯先生。」 「福尔摩斯先生?」卡萝重复道,「噢,的确是他联繫我变更房屋所有权的,那之前的事……是和他有关吗?」 「嘘,」伊莎贝拉竖起食指抵在面具唇前,「不能再说下去了。」 「好吧……」卡萝点点头,她半开玩笑道,「我可算知道我哥哥对这位先生的恐惧感从何而来了,当我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福尔摩斯先生好像能看透人心一样,简直是把人放在显微镜下,把你的过去全都剖析得清清楚楚。被他管束着可不太好受。」 伊莎贝拉还没接话,一个戴着復古纯黑半包面具的男人走到吧檯,坐在卡萝旁边,伊莎贝拉及时止住了话题,她边和卡萝聊着没营养的股市涨跌以及新颁布的经济政策,边听着那位男士和他身边的同伴聊着关于比阿特丽斯公主和保罗里乌佐的八卦。 「听说了吗?那位来自美国的贵公子竟然是个杀人犯……」 「新闻上是这么说的,不过你知道嘛,他们一贯喜欢夸大事实。对了,他俩分手了吗?」 「不知道,但……」那人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伊莎贝拉没听清,只听到了几个单词,什么把柄、照片。 「我新买了车,要不要去兜风?」卡萝忽然开口,她转着车钥匙,伊莎贝拉认出来那是一辆法拉利的最新款跑车。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安诺拉酒吧,到了停车场确认四下无人,她们才摘下面具,伊莎贝拉忍不住赞赏:「很漂亮,没想到你还会买粉色的车。」 「哦,是我男朋友推荐的颜色,」卡萝甜蜜一笑,「是不是还挺适合我的?」 「呃,是那个演员?」 「不是,这次是一名记者,」卡萝一脚踩下油门,跑车低沉的引擎轰鸣声犹如巨兽的低吼,她高声喊道,「他叫奈维尔·圣克莱尔,你有没有看过他写的报导?他在《卫报》上发表过文章。」 「应该没有……」伊莎贝拉耳边传来唿唿的风声,晚风再怎么轻柔也禁不住司机那近乎飙到底的车速,风吹乱了她的头髮,像在水中漂浮的海草,张牙舞爪地飞着,「我记得上次那个演员演的戏剧还不错。」 「但他太无聊了,整个人活在戏剧世界里,满脑子天马行空的想法,我可受不了,」卡萝轻咳一声,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伊莎贝拉一眼,问,「你呢?我还真不知道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伊莎贝拉认真地想了想,笃定地说:「忠诚。」 不错,哥哥勉强靠边。卡萝自我安慰,虽然奥斯顿希尔身边不缺各色莺燕,可他从没对谁认真过。 「嗯,第二条,当我看穿他们的秘密的时候不要气急败坏,」伊莎贝拉笑着说,「说实在的,光是这一条就有很多人做不到。」 「为什么?」 「噢……打个比方,很久之前摩纳哥王子来英,从我姐姐们一路攀谈到我,故意装出一副殷勤的样子,实际上则是为了掩盖自己是gay的事实,」伊莎贝拉耸耸肩,云淡风轻地说,「所以我当场戳穿了他,而且还说了他是下面那个。」 「……」 「他气急败坏又强忍住不能发作的憋屈样子真是好笑极了,所以我才说不要在我面前试图隐瞒什么,」伊莎贝拉又补充了一条,「还有第三点,得是聪明人。这点很重要,我不想多费口舌。」 卡萝在心底嘆了口气,第三条直接把她哥哥的路封死了,她还是趁早劝奥斯顿放弃他的念头吧。 第83页 街灯连成线,犹如一条亮晶晶的绸带,衬得天上的星星黯淡无光,月亮悄悄爬上夜幕,微凉的晚风吹洗着柔和的秋夜。泰晤士河上有轮船明亮的灯火闪烁,它们有的团成一团,隐隐约约能看出船舶的轮廓,有的零零散散,只有一盏灯火陪伴着孤寂的夜行人。伊莎贝拉看着远去的街景,头一回觉得伦敦的夜晚如此清冷。 「你回白金汉宫吗?」 「不,我去贝克街221b,」伊莎贝拉回过神来,「我暂时住在哪儿。」 「我听说221b有个很有名的侦探,是吗?」 「是的,他是福尔摩斯先生的弟弟——夏洛克福尔摩斯。」 卡萝惊讶极了,「呃,那你们?」 「福尔摩斯先生担心我的人身安全,你知道的,贝克街全是他的人,会更方便一点。」 「我明白了,」卡萝扭过头来说,「伦敦最近确实不怎么太平……噢!」 她拐弯的速度太快,车子半漂移出去侧门直接撞向路边的指示灯,事故发生得太快,伊莎贝拉都没反应过来,安全带死死勒住她的腰,她只是肩膀磕了一下,短暂的失神很快恢復,她急忙去扶半个身子撞在车门上的卡萝,焦急地问:「你怎么样?还好吗?」 「……我还好。」卡萝心有余悸,她勉强笑了笑,「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看路,你没事吧?」 「我没事。」 卡萝解开安全带,她下车看了看,懊恼地说:「车倒是可以返厂保修,可是路灯撞得稀碎,我明天得去交罚款了。」 「唔……」伊莎贝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我有种预感,福尔摩斯先生的问责电话又要打来了。」 「……那可真是太不幸了,」卡萝同情地说,她上车启动发动机,这次她小心谨慎了不少,车速也降在道路通行允许的范围内,「先送你回221b吧。」 当粉色的新款法拉利驶入贝克街的时候,伊莎贝拉敏锐地觉察到街角那家已经休息的蛋糕店的窗帘忽然被人拉开了一条小缝,大晚上遛狗的情侣放慢了步伐,亲亲我我的动作也减少了,有好几双眼睛唰地聚焦在她身上。 伊莎贝拉开始后悔同意麦考夫搬入221b的提议了,夏洛克享受的最高级别监视待遇让她吃不消。 作者有话要说: 麦麦:希尔先生的邀请简讯?屏蔽。 第63章 出人意料的表白 「如果你坚持不坐你朋友的车的话,你本可以躲过一劫。」 伊莎贝拉刚走上221b的楼梯,夏洛克头一次没躺在他的专属沙发上冥思,他穿着一身修身西装端坐在沙发正中央,见她回来了,夏洛克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抬目轻轻一瞥,不到五秒钟他就推断出刚才伊莎贝拉在外面发生的事情。 「我手上的淤青有那么明显吗?」她放下包,抬起手在灯光下仔细检查着,卡萝剎车很急,她下意识地用手背挡了下,它狠狠撞上车架,整片手背皮肤火辣辣的疼。 「医药箱在餐桌上。」 「谢谢,」她从满桌子的化学玻璃器皿中艰难地翻出一只小巧的医药箱,打开一看,镊子、手术刀、解剖刀、缝合针……伊莎贝拉面无表情地合上盖子,「我就不该对它抱有期望……对了,你今天出门了吗?」 「去哪?」 「当然是红髮会,你竟然忍得住不去那里看看吗?」 一想起麦考夫又插手他的案子,夏洛克不爽地撇过头去,嘟囔着:「明天。」 伊莎贝拉耸耸肩,她去浴室洗了个澡,热水烫得手背上的淤青愈发红肿,最近学校的考试接连而至,临睡前,伊莎贝拉祈祷着,但愿她的手能赶紧恢復原样。 第二天一大早,她还在梦乡,隐约听见有聒噪的敲门声,伊莎贝拉愤怒地把被子盖过头顶,将自己埋进枕头里,门外的敲门声不仅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见她没有反应,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伊莎贝拉?快点起来!我们得去萨克斯科伯格广场。」 「……」 「噢别这样,你难道不想知道红髮会是怎么回事吗?」 「……」 「伊莎贝拉?」 「上帝啊!小福尔摩斯先生,你知道现在才几点吗?我真希望把扰人清梦写进法条里!这项值得被判个三年□□。」伊莎贝拉的声音透过被子闷闷地传出来,即使隔了一扇门,也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愤怒,如果不是良好的修养,她这会真的要骂人了。 夏洛克对大清早吵人睡觉这件事毫无愧疚感,他继续有节奏地敲着门,这会儿节奏已经换成了摩斯电码,他认真地说:「如果你想,可以跟死胖子提意见试试……」 「不,夏洛克,你就不能安静会儿吗?」 门外暂时安静了下来,伊莎贝拉舒了口气,就在她刚要入睡时,又传来了试探性的敲门声,夏洛克低沉的声音可疑地停顿了一下,「ummmm……你真的不去吗?」 「no!」 打发走烦人的夏洛克,伊莎贝拉彻底没了睡意,干脆闭上眼睛温习一下记忆宫殿法,按照麦考夫的教学步骤,她一点点在脑海里构筑出肯辛顿宫的样貌,一开始她只拥有门口的雕像、花园,到了后来熟练了以后,门厅、会客室都逐渐有了大体框架,但她的记忆宫殿细看不够连贯,记忆的存储也有些迟滞。 她身处宫殿门厅,抬手轻轻抚摸着墙壁上的挂画,与此同时,一小段记忆凭空浮现,它闪烁着静谧安详的幽蓝色光芒。 第84页 「叮铃铃……」 电话铃声把伊莎贝拉从沉思中惊醒,是奥斯顿希尔的来电,她清了清嗓子,问:「hello?」 「伊莎贝拉?」奥斯顿的声音略带几分焦急,「我听卡萝说她差点酿成大祸,你没事吧?」 「没事,我很好。」 「那就好,」他长舒一口气,「对了,前几天我发的简讯你没有收到吗?」 「呃,没有,我的收件箱空空如也,你有什么事吗?」 「嗯……前几天多亏你帮了大忙,所以我想问问你中午有空吗?我们可以一起用午餐。」 伊莎贝拉笑着说:「你该感谢福尔摩斯先生,而不是我。」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说,「恐怕我还做不到心平气和地同福尔摩斯先生一同用餐。」 伊莎贝拉对比表示贊同,她无比理解奥斯顿的麦考夫恐惧症,从少年时起到青年时期,麦考夫简直就是他的克星。最终她还是答应了奥斯顿的邀约,现在时间还早,伊莎贝拉复习了一会儿功课,别人用一学期看完的大部头书籍她匆匆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看了个差不多。 伦敦的秋天不像其他城市那样如脆梨般干脆爽利,倒是多少沾点边,至少它继承了脆梨的鲜甜多汁——伦敦秋天的阴雨绵绵,明明前几分钟还是微风徐徐的多云天气,转眼之间就飘起阵阵雨丝。 洋甘菊黄色洋装的少女撑着一把復古的苏格兰格长柄雨伞,伊莎贝拉挺直的嵴背和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矜持优雅的气场让她在匆忙下班的人群中脱颖而出,撑伞的英国人不少,但像她一样硬生生把普通的雨伞撑出贵气的人却不多。她慢悠悠地走在伦敦街头,漆皮靴子小心避开水坑,一路上竟没有一滴水溅落在小牛皮鞋面上。 来到奥斯顿订的餐厅,伊莎贝拉收起伞拢拢水珠,把它递给侍者。奥斯顿已经等候多时了,他站起身来说:「早知道你是走来的,我就去接你了。」 「是我想走走的。」伊莎贝拉笑着款款落座。 「我们好像有很久没见了,」奥斯顿本想提前点菜,拿起菜单看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并不了解伊莎贝拉,不知道她的喜好。他把菜单递了过去,「你喜欢吃什么?」 「噢,随意,都可以。」 奥斯顿低声吩咐了侍者几句,不一会儿,各种精緻餐点摆满了一桌子,伊莎贝拉看着同王室晚宴如出一辙的菜色感觉胃都痛了,尤其是那道从挪威空运来的新鲜海鱼,只看一眼她都感觉嘴巴里泛起腥咸的鱼味。 「前段日子我看太阳报的报导,他们说……」奥斯顿欲言又止。 伊莎贝拉满不在意地说:「没什么,乱写罢了。倒是真得感谢卡萝,她帮了我大忙。」 「噢,那都是应该的……」奥斯顿斟酌着词句,他的目光有些躲闪,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伊莎贝拉停下手中的刀叉,从上到下把奥斯顿扫了个遍,她双手交叉沉默了几秒钟,笃定地说:「你有事要同我说,而且你很犹豫,这件事让你很没有把握……让我看看,你换了新领结,上面还有包装袋的压痕,不明显,说明熨烫你衣服的人心不在焉;你还特意修了眉,甚至喷了多于平常一倍的髮胶;最近工作繁忙,事务纷杂,应该连续几天没有睡好觉了,你眼下黑眼圈遮得不够完美,你选的遮瑕膏色号不怎么符合肤色,建议你换一个,明明工作很忙,但你精心打扮了很久,所以,你要说什么呢……」 「他想今天表白。」一道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奥斯顿差点被口水呛到。 「咳咳……」 「夏洛克?!你怎么在这儿?」伊莎贝拉惊讶地说,也不知道她是讶异于忽然出现的夏洛克,还是震惊于奥斯顿毫无徵兆的摊牌。 「所以你不去查案的原因是要和他约会吗?」夏洛克微微皱眉,他很乐意给死胖子添堵,但前提是没影响到他查案的乐趣,「哦……工作繁忙、经常熬夜,沉迷泡吧,有酗酒史,最近去过德国柏林,生活条件优渥,从事能源煤炭生意……结合你的交友圈,是奥斯顿希尔?」 「上帝啊……」奥斯顿目瞪口呆,「伊莎贝拉,你身边都是这种……」 「夏洛克福尔摩斯,你见过的。」伊莎贝拉头疼地说。 「见过?」夏洛克努力搜寻着他的大脑硬碟,否认,「我确定这是第一次见面。」 「呃,上次见面的时候,您还处于……瘾丨君子状态……」奥斯顿想起来了,眼前一脸不爽的捲毛男人就是福尔摩斯先生的弟弟,果然和福尔摩斯先生一样难缠。 夏洛克不想谈论他那段黑歷史,脸色暗了几分,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红髮会的案子比你坐在这里进食、聊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有趣多了,伊莎贝拉,你越来越像一条金鱼了,只有金鱼才需要这种无聊的社交。」 「我不是金鱼,」她无语极了,「夏洛克,你太失礼了。」 e on,」夏洛克双手揣进兜里,冷淡地说,「我敢确定你对他接下来说的话没兴趣,所以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要不要和我去查案?」 奥斯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声说:「没关系,伊莎贝拉,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 想起夏洛克说的话,伊莎贝拉也不自主地避开奥斯顿的眼神,有什么比被一直以来当兄弟相处的朋友表白更尴尬的事呢?她好像觉得不回应就是对彼此最大的尊重了,难得夏洛克有耐心地等了她一会儿,伊莎贝拉低声道一句抱歉,低头也不敢再看奥斯顿的脸色,跟着夏洛克走出餐厅。 第85页 外面雨停了,雨后的空气清新宜人,吸进肺里像是吃了一支凉滋滋的果冻,她长舒一口气,把刚才令人窒息的一幕抛在脑后。两人拐过街口,她才发现原来这家餐厅离威尔逊先生的皮具店这么近,看来夏洛克并没有跟踪她,站在萨克斯科伯格广场路口,刚好能看见餐厅靠窗的位置,奥斯顿还没走,他一只手掩着脸,深深地嘆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我就是标题党) qaq最近家里有事…要慢更了乌乌。感谢在2020-12-29 23:54:27~2021-01-04 00:0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66瓶;瑾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触及真相 萨克斯科伯格广场旁有一条不起眼的狭窄陋巷,伊莎贝拉以前读《哈利波特》时对斯内普教授所住的蜘蛛尾巷还没有太大的反应,现在,看着眼前这条又破旧又脏臭的巷子,她终于能理解书里描绘的那种垃圾桶里流出的脏水混合着泥巴、人一踩就是一个黄泥脚印的场景是什么样子了。 她皱着眉,下意识地拉高了脖颈上装饰用的枫叶红丝巾。真不知道在二十一世纪的伦敦,为什么还会有这么一条脏破的小巷子藏在繁华都市里。她小心翼翼地躲开地上的淤泥和脏污积水,在穿过一排稀疏枯萎的月桂树丛后,他们终于看见了杰贝斯威尔逊先生的皮具店。 在破了几个洞的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招牌下,有个精明能干的小伙子手里拿着一把锉刀和一管涂料,正在专心致志地给皮包上色。看来这就是威尔逊先生僱佣的伙计了,同他说得一样,文森特斯波尔丁身材高大,他的双臂隐藏在破破烂烂的灰毛衣下,即使相隔甚远,伊莎贝拉也能感受到那随时随地紧绷蓄势待发的肌肉。 「你发现了什么?」夏洛克突然出声问。 「这位斯波尔丁先生恐怕别有目的,他可不像一位手艺人。」伊莎贝拉无意识地用伞尖轻点地面,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么像麦考夫。 夏洛克回头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拿过她的雨伞,在伊莎贝拉疑惑的目光中,用伞尖狠狠地戳了戳皮具店门口的人行横道,伊莎贝拉敏锐地注意到伞尖扣响柏油马路的声音不像平日里的沉闷声,而是更接近于一种清脆的回声,好像是用手敲击花梨木衣柜似的。 「底下是空心的?」伊莎贝拉惊讶地说,「最近可没听说伦敦要修缮下水道。」 「你就没什么其他的发现吗?」夏洛克把伞还给她,双手抄兜,自顾自地大步往前走。 伊莎贝拉快步跟上,「当然有,在我们踏入陋巷的第一时间,那位斯波尔丁先生警觉地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这种程度的戒备能力可不像是一位手艺人,再加上他时刻紧绷的身体,你我都对这类人很熟悉,不是吗?」 「哼,」夏洛克冷哼一声,讥笑道,「死胖子还特意警告我不要插手,也就那些愚蠢的金鱼看不出来文森特斯波尔丁的身份,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无聊。」 「所以这个案子又是归你哥哥管的吗?」 「不是,」夏洛克站在街口,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你注意到斯波尔丁的膝盖了吗?」 「是的,又脏又破,磨得发白。」 「说明他一定是经常半跪在什么地方,威尔逊的皮具店有一间地下室,有些名贵的皮料必须避光保养,所以斯波尔丁有足够多的理由经常出入地下室。」 「根本就没有什么红髮会,对不对?这都是幌子,」伊莎贝拉恍然大悟,「什么招聘、什么自请减半工资的伙计,都是一伙的。」 夏洛克一脸「你才看出来」的无语表情,低声道:「当然,报纸是斯波尔丁拿回来的,也是他怂恿杰贝斯威尔逊去应聘的,而这个所谓的红髮会最大的用处就是把威尔逊控制起来,那些人就有足够的时间在他的皮具店里做些手脚了。」 「做什么手脚?」 「噢,你想想,地下室、空心街道,这里既没有女人可供他们搞些风丨流韵事,也没有丰厚的钱财可让他们盯上。」 「难道是……挖地道?」这个念头一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是。」 夏洛克说完就不再理她了,他们拐过萨克斯科伯格广场,很难想像仅仅是一街之隔,与脏乱的陋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排排富丽堂皇的商业大厦,街上堵得水泄不通,各种名贵的车辆型号就像参加车展一样多,夏洛克停了下来,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张伦敦地图。 「按照房子的顺序……这里有一家莫蒂麦菸草店,一家售报小店,一家城市和郊区银行的科伯格分行,一家素菜餐馆和麦克法兰马车制造厂。不,不是它们,噢,」夏洛克闭上眼睛,右手在空中划过来划过去,「是这里,银行……」 「银行?」伊莎贝拉开玩笑道,「总不能负责国家安全的特工去抢丨银行吧?」 「今天是周六,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转运银行里的东西。」夏洛克没直接回答,他目光如炬,从容地穿梭在车流里,惹得被迫逼停的汽车喇叭滴滴直响。 「是谁?」夏洛克自言自语,「我们得搞清楚他们想要从银行里窃走的是什么。」 「夏洛克!」伊莎贝拉担忧地说,「麦考夫警告你不要插手这件事……其实是暗示你不要去动银行保险箱里的某件物品吧?你无视他的警告真的好吗?」 第86页 夏洛克停下脚步,站在银行门口,淡淡地说:「我认为你不是那种乖乖听话的好孩子?」 「……」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于是正在科伯格分行利用上班时间悠闲喝茶的银行经理就见到了这么一对奇怪的组合:个子颇高的捲髮男人脸上带着和蔼甚至说得上是慈爱的笑容,拍拍他身边相貌精緻活像个洋娃娃的女孩的肩膀,说要给成年的妹妹开一个保险箱帐户。 经理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看着他们衣着昂贵、气质优雅,不疑有他,经理面上堆满笑容,恭恭敬敬地把他们请到里间来,又是倒茶水又是上糕点。 「请问先生您怎么称唿?」他搓搓手,谨慎地问。 「夏洛克福尔摩斯。」 「好的,福尔摩斯先生,您真是一表人才……您的妹妹真是太有福气了。咳、我们银行目前有这几种业务,绝对是最安全的,您大可放心。」他熟稔地拍起马屁来,并递上一份文件。 夏洛克仅仅扫了一眼便失了兴趣,他挑眉:「你们只有这几种吗?」 一旁乖乖坐着的伊莎贝拉也趁机演起戏来,「唔……好像还不如我们之前看的那几家银行。」 经理心跳如鼓,他忽然觉得眼前的顾客说不定是一笔大单,如果成了,光年度奖金就是一笔可观的丰厚收入。他兴奋得脸都红了,马上起身,神神秘秘地拿了一份新文件,说:「福尔摩斯先生,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其实我们银行还有信用风评更好、安全系数更高的选择……」 夏洛克看了一眼文件,食指轻点上面的几个选项,说:「这个倒是不错,但你说放在几十米深的地下是不是太夸张了?」 「而且还是24小时专人看管,」伊莎贝拉添油加醋,「我们能去看看吗?毕竟眼见为实,抱歉……并不是不相信你们……」 「这个嘛……」他面露难色。 「说实话,先生,你们银行的这个业务已经是我的首选,只是我还需要再确认一下。」夏洛克步步紧逼,他紧紧盯着小职员的眼睛。 「这……」 「哥哥,不行的话我们选巴莱克银行的那个吧,保管费不是主要的,最起码它安全。」伊莎贝拉趁机说道。 就在银行经理要忍不住诱惑,违规破例的时候,门被一脚踹开,雷斯垂德探长带着一群警员站在门口严阵以待,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他惊讶地说:「怎么是你?」 夏洛克瞬间卸下脸上和煦的笑容,皱起眉毛,不爽地说:「我还想问你呢?」 「我接到举报说这里有违法交易,」正直的雷斯垂德探长示意警员退下,他扶了扶额头,忽然明白了谁又拿他开涮,「damn!夏洛克,你就不能少惹点事吗?」 「oh,死胖子想让你来制止我?」夏洛克语气极差。 「抱歉了夏洛克,按照流程你必须得跟我回一趟警局,」雷斯垂德探长嘆了口气,不自然地又看向伊莎贝拉,「呃,您、你就算了……」 「探长?」多诺万警官不贊成地说,「她可是嫌疑人……」 「好了多诺万,你可以去把这里搜查一遍。」雷斯垂德探长望着他在作死边缘试探的属下无奈地吩咐道。 「但是探长……」多诺万在雷斯垂德探长警告的眼神下讪讪闭嘴。 待警员们搜查过一遍,呆愣在原地的经理终于回过神来,他弱弱地说:「请问……」 所有人都扭头看他。 「对不起,没有什么事了……」他瞬间闭上嘴巴。天知道他只是想问问那位福尔摩斯先生还需不需要银行的业务。 坐在警车上,伊莎贝拉望着窗外的景色,这还是第一次坐警车,人生的经歷又丰富了。在车上雷斯垂德探长特地问她去哪里,伊莎贝拉回答221b。 于是好心的探长先生岔了岔路,把她送回贝克街,而被麦考夫特意叮嘱「重点关照」的夏洛克则是被警车一路护送回苏格兰场,作为「嫌疑人」在警局完成一系列问话。 伊莎贝拉慢吞吞地往楼上走去,哈德森太太没在家,看样子又去逛街了。坐在夏洛克的专属沙发上,她才忽然想起回宫那天在议事厅看到的克莱尔格林,那天白金汉宫只有比阿特丽斯公主在,联想到之前的花边新闻,难道特工们费尽心机想要偷到的保管在银行密室里的东西和王室有关吗? 作者有话要说: 咳,这个英国百万特工挖地道盗窃银行只为偷走公主果照的事其实是有原型的……不过原型是玛格丽特公主,也就是女王她妹妹。好像有部电影还说了这件事?感谢在2021-01-04 00:00:41~2021-01-06 19:2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66瓶;44593690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银行大劫案 夏洛克是第二天下午才回到221b的,那时候伊莎贝拉刚和哈德森太太用完午餐,她捧着一小杯热牛奶,看着夏洛克在冷淡地关上房门后,忽然神情激动像磕了药一样双手握拳在原地小跳半步,嘴里喃喃着:「oh,yes!」 「……」伊莎贝拉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大口牛奶。 「是又有新案子了吗,夏洛克?看你高兴的样子。」哈德森太太问道。 「哦,当然,在我们高高在上的国丨安机构把别人当猴耍之后,不论什么案子看上去都是那么……ummm,」他斟酌着词句,「都是那么令人兴奋,这比尼古丁带给我的效果更棒。」 第87页 「看样子雷斯垂德探长又给你安排了新玩具,最起码它满足了你那无处安放的躁动。」伊莎贝拉开玩笑道。 「危机四伏的伦敦、不知所踪的大量炸丨药,现场仅仅残留的半枚车辙印……简直太棒了!」夏洛克说着说着,边转起圈来,他忽然走上前短暂拥抱了一下一脸懵的哈德森太太。 「……我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的,那可是炸丨药啊。」哈德森太太皱眉说道。 「别担心,不论是炸丨药(explosive),还是公文(missive),夏洛克都能处理好的。」 「no,后者是死胖子的专长。」他反驳。 「好的,我知道了。对了,你看今天的新闻了吗?银行大劫案。」伊莎贝拉打开手机,念到,「……萨克斯科伯格广场附近的城市和郊区银行的科伯格分行昨晚遭受暴徒袭击,他们通过密道窃走了500万英镑和若干金条。」 「哼,盗取财物作掩饰,也是符合他们的作风了,」提起红髮会的案子,夏洛克阴着脸,看样子对昨晚「留宿」苏格兰场怨气颇重,但他语气已经没有昨天时那么愤懑,甚至还带了点幸灾乐祸的意味,「走着瞧吧,有人要倒霉了,我一开始就不对那群蠢金鱼的智商抱有希望。」 「怎么了?」伊莎贝拉问。 「停一停,年轻人们,你们聊的话题我是越来越听不懂了……」哈德森太太嘟囔着。 「您应该去看看炉子上炖着的东西,我好像闻到了……」夏洛克使劲吸吸鼻子,「煳味。友情提醒,牛奶在煮沸时,乳糖会焦化并且产生致癌物质,钙元素也会出现沉淀现象,导致牛奶中的营养价值降低。」 「哦,我的牛奶!」哈德森太太连忙往厨房里跑去。 夏洛克这才回答伊莎贝拉的疑问,他挑挑眉毛,不紧不慢地说:「凌晨苏格兰场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是一个住在萨克斯科伯格广场附近的公民打来的,他说无意中听到了银行劫匪通过无线对讲机交谈的内容。」 「……啥?」伊莎贝拉愣了愣,她没反应过来,「这种乌龙事件,是在搞笑吗?」 「很遗憾,不是,」夏洛克似笑非笑,「一开始格尔瑞还没反应过来,等媒体开始发酵想要进一步挖掘真相后,警方又对他们下了封嘴令,命令不得继续报导劫案的有关细节。」 「抱歉,格尔瑞是谁?」 「你不也认识吗?」夏洛克奇怪地瞥了她一眼,「苏格兰场的探长除了他,还有谁能和我说十句话以上的?」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她在心底吐槽,「可是人家叫格雷格,格雷格雷斯垂德。」 「噢,没差。」 「差很多好吗?所以那位先生在无线对讲机里听到了什么?」 「从那些警察的表情来看,应该和某位大人物有关。」他看着伊莎贝拉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反问:「你知道是谁?」 「只是猜测,并且我也不知道他们从银行掩人耳目要偷走的东西具体是什么。」 「告诉我。」 「夏洛克,恕我不能多说。」伊莎贝拉摇摇头。 「oh,你这个态度……」夏洛克明白了,肯定地说,「是和王室有关。」 「……」她默认了,转移话题道,「负责这件事的人肯定要倒霉了,居然出了这么大纰漏。」 「肯定不是死胖子的手下干的,mi5的金鱼又刷新了智商下线。」 「说到麦考夫……话说他已经三天没有同我说话了,连之前布置的关于记忆宫殿法的作业都没有检查过,韩国大选有那么忙吗?也需要他负责?」伊莎贝拉左想右想,近期世界上的大事也就只有韩国大选能影响麦考夫的效率了。 「噗嗤——」夏洛克短暂地笑出声来,「要让他分神,起码得是伦敦爆炸、英国脱欧这种程度的难题吧。」 「前几天的车祸事件,我还以为他会打电话过来问责……头一回什么话都没说,还觉得有些不适应,」她耸耸肩,自我怀疑道,「我这不算斯德哥尔摩综合徵吧?」 夏洛克眨眨眼睛,听到这番话他就已经明白了,毕竟他比谁都要了解他那个被称为「ice man」的哥哥。一向信奉「爱无用处」、「人心都会破碎」的麦考夫福尔摩斯在认识到自己被感情所左右的时候,第一优选必然是先一步冷却自己、逐渐淡化关系,然后慢慢割捨感情,让理智重回大脑。他现在就是逐步疏远伊莎贝拉,直到自己能置身事外,用不带感情的思维去剖析她,做出符合大英帝国利益的选择,到那时恐怕他才会再次面对伊莎贝拉。更何况,麦考夫也必须后退一步,重新审视彼此之间的关系了,危险或刺激性的情境做催化剂,促使彼此的感情变了质,这种变化是否只是一时冲动,持续时间又会多长,这都是麦考夫担忧的问题。 但他热衷于一切给他哥哥使绊子的方法,夏洛克露出一个标准的褶子笑,「那你可以去问问他,据我所知,你陪同女王出席的那个活动的安保不出意外也是死胖子负责。」 「是的。但我现在还没打算去。」伊莎贝拉说。 「那正好,格雷尔特发了新案子的线索过来,我们一会儿出去查案。这绝对是一个非常狡猾的罪犯。」 「no,夏洛克,我不是你的助理,」伊莎贝拉补充,「而且我明后天还有考试,未来的一周还有各种学院会议要开。恐怕没法陪你到处乱跑了。」 第88页 「boring.」他无趣地移开眼睛。 伊莎贝拉握着手里冷掉的牛奶,用掌心温度试图让它变得稍微暖和一点儿。她站在窗前凝视着贝克街,其实她心里大体上也有了自己的猜测,关于她的姐姐到底留了什么把柄在别人手上以至于需要动用特工乔装打扮盗窃银行保险柜,左不过是一些影响比阿特丽斯公主殿下声誉的东西,那些东西要是曝光了,肯定足以震惊英国、让王室蒙羞。 天气渐渐转凉,她隐隐约约有种预感,住在221b躲避克莱尔格林的日子应该快到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个人是觉得,麦麦这种崇尚理智、利益至上的「冰人」政客,一旦发现感情开始萌发,第一反应就是开始疏远对方,毕竟实在是太危险了,不管对女生的人身安全而言还是对他自己的思维方式而言。不过肯定割捨不掉的哈哈哈,这个阶段麦麦冷处理女主很正常。感谢在2021-01-06 19:25:38~2021-01-08 23:3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66瓶;椰果果呀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颓势 渐入深秋,橡树的树冠染上一层浓郁的橘黄,濛濛细雨中,山毛榉在微风中尽情舒展着,让它的每一寸树枝都沾满雨水,洗刷干净多日以来的灰尘。 休息日的剑桥大学并没有停下它匆忙的脚步,这里是莘莘学子梦想中知识的最高殿堂。清晨的日光照耀在康河上,撒下一河面波光粼粼,伊莎贝拉没空欣赏两岸的瑰丽景色,她提着传统的英式剑桥包,低头快步向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在剑桥,分辨学生和游客很容易,行色匆匆的大多是学生,而慢悠悠闲逛、驻足康桥欣赏美景的大多是游客。 密集的考试和论文接踵而至,至少有两三个星期的时间,伊莎贝拉都泡在学校里,在寝室和图书馆之间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对于夏洛克发来的「垃圾简讯」她一律无视。短暂的大学生活很快要结束了,伊莎贝拉还有继续深造的想法,女王陛下对此也表示支持,毕竟公主殿下在剑桥大学是博士毕业这种名头听上去再体面不过了。 「伊莎贝拉?」 踏入图书馆最后一级阶梯,伊莎贝拉顿了顿脚步,她转过身来看着来人,惊讶地说:「艾萨克?」 「真巧,」他挠了挠乱蓬蓬的短髮,露出腼腆的笑,「能在校园里碰到你真是太不容易了……你这是要去自习吗?」 「嗯,明天还有一场考试。」她点点头。 「唔……」艾萨克眼神忽然暗淡下来,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好像有事要同我说。」 「本来我是打算邀请你明天去参观学院里的划船比赛的……不过既然你有事,那就算了。」 「我记得那个,传统项目不是吗?」 「对,」他高兴地咧开嘴,「我去年还拿了第二名呢!」 「恭喜,」伊莎贝拉客气道,「呃,要是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 「啊,好、好的,」他结结巴巴地说,眼神左飘右看,「那个……高桌晚宴那天,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吗?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第一次参加,很多事情都不太懂……」 「很抱歉,」伊莎贝拉扁扁嘴,用歉意的眼神看着艾萨克,说,「那天我有急事,恐怕不能参加晚宴了,我已经向秘书处提交了申明。」 艾萨克眼中的失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伊莎贝拉疏离地笑了笑,道一声失陪,迈着优雅的方步跟在一大队留学生身后走入图书馆。 这是剑桥大学最大的图书馆,馆藏数以万计的珍本,许多称得上是歷史文物的孤本也收纳进书架。语种之多,学科涉猎范围之广,让人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惊嘆学问的广博和自己的渺小。 伊莎贝拉最爱图书馆提供的咖啡,虽然是特调蓝山,却同时兼具适当的酸、苦、香、醇、甜味,回味甘甜醇厚,是典型的牙买加蓝山咖啡,略带苦涩却在她接受范围之内。 莹白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轻盈跳跃,犹如弹奏一曲萧邦。闲暇时间,伊莎贝拉端起温热的咖啡,热气腾腾而起,湿润了她卷翘如蝶翼的睫毛。右下角的新闻弹窗正中央几个大字写着比阿特丽斯公主和保罗里乌佐的大名,点进去依旧是某些无良媒体添油加醋地揣测着公主殿下的私人生活。 比阿特丽斯公主彻底和保罗分手了,她连续几个星期把自己关在温莎城堡里,闭门谢客深居简出,反正伊莎贝拉倒是替姐姐暗自庆幸脱离有暴力前科的嫌疑犯男友,只是比阿特丽斯公主心里是不是还放不下对方,伊莎贝拉就不知道了,或许连分手都是王室下的死命令呢,在她眼里王室一向喜欢棒打鸳鸯。 从幼时起,伊莎贝拉的专属老师就曾夸赞过她的速读和心算能力。就算是身处天才辈出、精英遍地的剑桥大学,她的思维能力也算是上是数一数二的。在学校专心于学习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转眼间最后一门考试临近,伊莎贝拉拿着笔和水杯,在教室门外和她的同学一一打过招唿。 微凉的林间风拂过少女赤金色的鬓髮,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做完交卷的伊莎贝拉提着她的手提包,往停靠在路边的一辆张扬艷丽的火红色最新款跑车走去。 第89页 终于考完所有科目,持续了近一个月的考试也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乔治六世日间活动纪念馆成立五十周年的活动很重要,为此伊莎贝拉在一周前就收到了来自mi6的关于活动安保的紧急预案。不出她所料,闹出乌龙事件的银行大劫案就像是一个拐点,本来在大英政府里叱咤风云的「铁娘子」克莱尔格林日渐式微起来了,不提平日里暗流汹涌的内阁,就是在玫瑰派对私下里的聚会上,都有人低声谈论克莱尔格林的事情。 曾经只手翻弄政坛、自称柴契尔夫人后英国的第二位「铁娘子」的克莱尔格林如今的确是强弩之末,就算她现在还处在mi5高位,但实际上谁都清楚,她已经掌控不了手下的人了。最近的大英政府里气氛剑拔弩张、没有硝烟的战争几乎是一触即发,任何人都绷紧着神经,生怕自己捲入这场政丨治斗争中,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格林夫人的同党们还在做无谓的挣扎,气氛越来越压抑,每次例行的安全会议上,格林夫人精心保养过的面容再也支撑不住,在政坛被人不动声色打压节节败退让她的眼角爬上细纹,强撑着狠厉的目光里掩饰不住疲惫。 与颓势的格林夫人同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麦考夫福尔摩斯,他始终不疾不徐地掌控着全局,一步一步将克莱尔格林和其同党网入他的陷阱,再迟钝的政客也该明白了,眼前这位年轻的福尔摩斯先生才是大英政府未来的掌舵人,不,与其说是他需要大英政府作为舞台,不如说是大英政府需要他的大脑。 麦考夫就像是一台精密的超级电脑,各个部门做出的结论都送到他那里,他就像是中心交换站、票据交换所。别人都是专家,而他的专长是无所不知。两件毫不相关的事送到他的办公桌前,他就能精准地找到二者之间的联繫,并给出最佳处理方案,无数次事实证明,麦考夫的决策万无一失。他就是大英政府的神经中枢。 这边,伊莎贝拉启动引擎,拉风的红色跑车如影一般疾驰,关于乔治六世日间活动纪念馆成立五十周年的活动的安保情况,有一些细节她还需要同麦考夫确认一下。 从玫瑰派对日常活动的只言片语中,她知道麦考夫又升职了,在那群富家子弟的讨论会上,最近话题的中心人物都是克莱尔格林和麦考夫福尔摩斯。关于前者,和她利益关系颇深的家族继承人则希望这位「铁娘子」能逆袭翻盘,而更多讨厌忌惮她的则暗自欣喜这位夫人的颓势,盼望着她能早日垮台。而关于后者,那群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富豪继承人们清一色的面色犹豫古怪,曾有人试探性地去接触福尔摩斯先生,却毫不意外地全都被他挡了回来。 怎样在大英政府权利角逐的紧要时候抱住胜者的大腿、抓住机会攀上关系是这群生意人心照不宣的事。 在庄重严肃的白厅路边,一辆引人注目的火红色豪华跑车嚣张地停靠在路边,在一水儿款式相同颜色相同的小黑车中显得如此突兀。伊莎贝拉拉开车门,在周围人的注目礼中,她踩着细跟高跟鞋往里走去,果不其然,门卫伸出手把她拦了下来。 「伊莎贝拉蒙巴顿温莎,来找福尔摩斯先生。」她扬扬眉毛。 「殿下,」门卫啪地立正,向她行礼,「您进去往前直走,福尔摩斯先生新换了办公室。」 各色政客穿梭在白厅,行色匆匆,不少人都是电视上的熟面孔。一道阴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伊莎贝拉敏感地撇头去看,在靠墙角的角落里,克莱尔格林挺直嵴背冷冷地注视着她,本来就硕大的鹰钩鼻显得更加滑稽可笑,在阴影中,她的半张脸看不清楚,只显得她更像是女巫婆一样阴毒可怖。 伊莎贝拉轻轻勾了勾唇,迎面而来的是秘书安茜娅,她这次没打招唿直接来找麦考夫把安西娅惊了一下,不过不愧是麦考夫身边的好秘书,安西娅很快恢復了镇定,她彬彬有礼地说:「殿下,boss正在开会,您要不要去休息室里稍微等一会儿?」 「好。」伊莎贝拉点点头。事实上他俩真的得很长时间没见了,上次见还是在第欧根尼俱乐部。这几周麦考夫罕见地对她一些出格的小动作充耳不闻,连她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伦敦出了什么大危机以至于让麦考夫都无暇分心管她。 休息室不大,沙发看上去松软舒适,安茜娅体贴地为她泡好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位楚楚动人的年轻女士。 伊莎贝拉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栗色的长髮精心呵护过,每个卷的弧度都处在最完美的状态,眼妆、唇妆都是专门挑选过的,搭配她的白色碎花长袖连衣裙显得人娇弱又单薄。再看她的神态和形体,小腿因为常年处在寒冷的状态而泛青的皮肤、每时每刻都让自己的表情无懈可击。 这应该是一位文艺工作者,像是模特、演员一类的。 安茜娅反应过来,向伊莎贝拉介绍,「这位是苏珊娜格林,是格林夫人的女儿。」 「你好,我是伊莎贝拉。」她矜持地说。 「伊莎贝拉公主殿下。」安茜娅补充道。 「哦!」苏珊娜慌忙站起身来,行了个屈膝礼,「您好,殿下,见到您真是太荣幸了。」 「是的,我也是第一次见你,原来格林夫人还有一位这么漂亮的女儿,」伊莎贝拉优雅地落座,她漫不经心地问道,「冒昧一问,你是一名演员吗?」 第90页 「您怎么知道……」苏珊娜惊讶极了,「我去年大学毕业,就进了一个小剧组,拍一些乱七八糟的电影……」 「好的,我会去看你的作品的,我想那一定很对我的口味。」伊莎贝拉客套地说。 「呃……其实它们大多还未上映……」 话音未落,走廊里传来有节奏的皮鞋轻扣地面的脆响,声音直到休息室的门口停下。深灰色西装三件套的绅士礼貌地向她们打招唿:「抱歉,鄙人有一个会议,让你们久等了。」 「没、没有,福尔摩斯先生,」苏珊娜在麦考夫清明的目光下几乎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她勉强说道,「时间刚刚好……」 麦考夫轻缓地点点头,他这才去看伊莎贝拉,灰蓝色眼眸深不见底,他小心地掩藏好了心底的情绪。 「下午好,福尔摩斯先生。」伊莎贝拉站起身,微微一笑。 「下午好,公主殿下。」他动了动喉结,平淡地回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08 23:32:40~2021-01-13 00:1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66瓶;清浅流年 5瓶;红尘渡尽必寻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盘算 麦考夫平静的目光在伊莎贝拉脸上一触即分,他微微抬高了下巴,语气里的敷衍和冷漠即使是在一旁等待的伊莎贝拉都觉得有些不够绅士,他说:「格林小姐,如果鄙人的记忆没有问题,鄙人在简讯中就已经告知,您没有必要特意过来见面。」 看得出来格林夫人美丽的小女儿平时也是身边追捧者无数的,应该很少有人像麦考夫一样说话直白不留情面,她白嫩的面皮上因为生气而泛起红晕:「福尔摩斯先生……」苏珊娜停了一会平復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麦可x前几天又发死亡丨邮件来威胁我,我实在是不知向谁求助好了。」 麦考夫低头看了眼怀表,冷淡地说:「您是不是找错了求助对象?您应该向苏格兰场求助,而不是情报机构。」 「但是……」 这次麦考夫轻轻哂笑一声,在安静的休息室他的笑声格外刺耳,苏珊娜被麦考夫冰冷厌烦的眼神看得心中悚然一惊,就好像被人用手术刀从里到外来来回回解剖了个遍,寒气从脚底窜到发尖,她第一次领会到眼前看似儒雅绅士的男人被称为「ice man」的原因。她在麦考夫的眼神下,心里的盘算好像被他一眼识破。 「放心吧,您再安全不过了,请恕鄙人直言,麦可x暂时对您没有多大的兴趣。」 「……」他这话的隐藏羞辱含义几乎让苏珊娜想拉下脸来转身就走,但一想到母亲叮嘱的事情,她强忍住内心的气愤,颤抖着声音反问,「难道您对大英帝国的子民的生命安全毫不关心吗?」 伊莎贝拉一直以为王室到处讲究传统、奉行精緻生活的态度已经够傲慢的了,可眼前的男人听到这些胡搅蛮缠的话先是眼睛一眯,然后缓缓昂起头,倨傲地说:「格林小姐,请您慎言。鄙人必须提醒您这是莫须有的指控。麦可x的一举一动都在mi6的眼皮子底下,可以说,目前的英国再安全不过了,」他话锋一转,「您母亲应该清楚鄙人繁忙的工作日常,您多次没有预约擅自到访鄙人的办公室,已经扰乱了工作事务。请您回去转告格林夫人,让她不必花心思在鄙人身上。」 苏珊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麦考夫的话说得很不留情面。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本来她的人生轨迹是毕业后进入演艺圈、在母亲的帮助下混迹上流社会圈子,在一众家世显赫的追求者中选一个最能帮助母亲事业的男人结婚的,可惜天不遂人愿,格林夫人的失势让她开始慌了神,在她明里暗里多次同麦考夫争权失败后,她转头把主意打在女儿身上,「忍痛」让小女儿去勾搭麦考夫,企图用美色来请求麦考夫停止对自己的打压。 为了这件事,苏珊娜和母亲大吵了一架,且不说麦考夫指使手下杀了哈迪格林,从小顺风顺水的苏珊娜眼界比天还高,她的目标可是首相先生的大儿子呢。 说完,麦考夫不再看她,向站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伊莎贝拉侧侧身子,示意她跟上。 临走前,伊莎贝拉怜悯地看了一眼整张脸涨成酱红色的苏珊娜,虽然麦考夫比夏洛克情商高了不少,但是兄弟俩如出一辙的傲慢——就凭福尔摩斯们那颗金贵的大脑,他们确实有资格傲慢。 关上办公室的门,伊莎贝拉随意打量着这间新办公室,比原来的大不少,功能设施也一应俱全。不过依旧是看不出个人喜好的老派绅士风格,办公桌上那盏装饰用的琉璃小檯灯不知道经过多少辈的传承了,它胖鼓鼓的肚子就是开关,而那块地方的漆都快磨没了,露出里头的铁皮来。 「麦可x是什么?」刚才云里雾里听了那么久,伊莎贝拉忍不住问道。 麦考夫坐在桌后,简洁地回道:「加勒比海臭名昭着的犯罪组织首领——麦可x。」 她点点头,不客气地在麦考夫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关于乔治六世日间活动纪念馆成立五十周年的活动有什么问题吗?」他垂下眼帘,边看桌子上的文件边说道。 「明天替身要走流程了是吗?」伊莎贝拉问。 第91页 随着女王陛下年纪渐长,许多活动之前的安保流程彩排就交由替身来完成,她们同王室成员身高相仿,替女王解决某些站位下的小问题,比如太阳光是否会直射女王陛下的眼睛、什么位置才能让民众感觉到亲切却又能确保女王的安全。 「是的,」麦考夫点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 「我想去现场看看,熟悉熟悉流程。」 他翻阅文件的手一顿,麦考夫皱起眉,不贊成地说:「你的替身也找好了,她可以替你完美解决问题。我以为安茜娅发给你的文件已经说得很详细了?」 「是很详细……」伊莎贝拉挣扎一会儿,同意了他的意见,「好吧……」 麦考夫嗯了一声,继续低头批阅他的文件,一时间办公室里陷入沉默。 墙上的復古时钟嘀嗒嘀嗒地走着,麦考夫没出言赶她走,索性她就坐在真皮椅子上明目张胆地发呆。 「我想改名。」 麦考夫写错了一个字母。他惊愕地抬起头,眼里的惊讶被很快掩饰下去,他问:「什么?」 「代号,他们都有。」 这下麦考夫才明白过来,他不动声色地划掉那个写错的单词,放下钢笔喝了一口水。 「奶奶的代号是莎伦、哥哥的代号是史蒂夫……」 「你想改什么?」 「弗兰西丝。」 麦考夫哑然失笑,他双手抵在下巴上,胳膊肘拄着桌子,问:「这种事直接告诉安茜娅就可以了,难道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件事吗?」 「……」伊莎贝拉沉默了一会儿,想了很久才找出一个看起来比较正当的理由,「也许是对伦敦的担忧?」 「伦敦?它很好。」麦考夫快速回道。 「那就是对整个英国的担忧。」 「你刚才也听见了,一切都很好。」 「……」伊莎贝拉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她闷闷地说,「那我能问下我现在的监视等级吗?」 「和以前一样,自从你住在221b让我放下不少精力,至少只需要看一份监控就能准确掌握你和夏洛克的行踪,」麦考夫平静地说,「如果你觉得最近太过自由的话,可以回温莎城堡住一阵子,据我所知比阿特丽斯公主殿下就在那里休养。」 「……并没有。」 麦考夫露出一个假笑,转话题,「你的记忆宫殿法练习得怎么样了?」 「嗯……还凑合吧,夏洛克帮了我不少,」伊莎贝拉迟疑着开口,她一想起记忆宫殿,就下意识地按了按太阳穴,头疼好像又犯了,「对了,请问怎么才能控制自己的思绪呢?在我思考的时候,经常有一些杂念来打扰我。开始只是一些突然出现的飞鸟、忽然响起的钟声,可是后来,只要我回到记忆宫殿,我就能看见一些想起来会痛彻心扉的事物。」 「抛却杂念,」麦考夫理智地说,「把它们关进屋子里。」 「我试了,做不到,你呢?你也有日思夜想的人吗,当他占据你的大脑时,把他从脑中拔除都好像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 「……」麦考夫沉默着,他不能告诉她,在空荡的办公室、放松的家里,不论何时,他总能闻到一股熟悉的馥郁花香,那天在白金汉宫穿着连体舞蹈服的女孩赤着脚,穿过一大片玫瑰园,手捧着开得极其娇美的重瓣玫瑰,向他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也想加更,但最近太忙了,马上我又要迎来一连串考试,然后又要被关起来复习了。我在尽量抽空更。感谢在2021-01-13 00:13:19~2021-01-17 01:2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66瓶;阖上了过往っ 10瓶;糯米糍 9瓶;清浅流年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赛马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伊莎贝拉的目光划过男人平静的面色,她垂眸看向他笔挺的西装领带,温莎结打得严谨,麦考夫在着装上从没出过错。 男人深沉的眸色犹如一块古老沉郁的墨,仿佛多看一眼就沾染上他的气息,打上他的印记。 麦考夫撇了撇头,平淡地回道:「说明你的记忆宫殿法还需要多加练习。」 「……好吧,」伊莎贝拉闷声闷气地说,「想要达到维基百科的程度确实是太困难了。」 他拾起手中的钢笔,继续批阅剩下的文件,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最近夏洛克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伊莎贝拉惊讶地回道:「噢,你应该问,夏洛克哪天没有添麻烦?不过还好,他的那些侦探游戏我也挺喜欢的……」 没有错漏她最后一句话里的心虚,麦考夫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我担心的正是这点,夏洛克总是拉着你捲入各种危险的案件中……」 「所以?」 「我在威斯敏斯特区帮你准备了一套新房子,如果你愿意,今天就可以搬进去。」 「……恕我冒昧,里面是不是全方位装满了摄像头?」 「……」 「整天街上还到处都是你手下的特工?」伊莎贝拉紧接着补充,「就像贝克街第二。」 「……」麦考夫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感觉到牙齿隐隐约约作痛,他用舌尖顶顶那颗蛀牙,斟酌着说,「你总归是要接受我们的保护。」 第92页 「不,我讨厌生活被人窥视的感觉……」伊莎贝拉双手抱臂,一脸恶寒地扫了扫胳膊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紧接着她又开玩笑道,「除非您亲自24小时贴身监视。」 「那还真是非常豪华的套餐,这样的监视待遇恐怕歷史上找不出第二人。」麦考夫签完最后一份文件,他放下笔,双手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前。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伊莎贝拉,后者被他盯得背后汗毛倒竖。 「……」她讪讪一笑,眼神飘忽不定,「说真的,谘询侦探这个职业真是有意思多了……」 「抱歉,我不得不提醒你,」麦考夫皱眉打断她的话,他开始后悔当初把伊莎贝拉塞到221b的决定了,虽然他这几天一直在强迫自己不去将过多的精力放在伊莎贝拉身上,但当安茜娅汇报夏洛克一天的行踪时,他总能在里头听到公主殿下的名字,这俩人就像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活宝,「我以为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oh,当然……」伊莎贝拉倏地将整个身体摔进沙发靠背里,脚尖撑地往后一推,旋转座椅向后划出一米远。 「淑女。」麦考夫忍不住提醒道。 「nope!!」说完,伊莎贝拉做了个鬼脸。仿佛是在嘲笑麦考夫。 办公室的门被有节奏地敲了两声,得到屋内人的首肯,秘书安茜娅尽职尽责地推门进来说道:「boss,您十分钟后有一个紧急会议。」 他点点头,过了几秒钟又叫住安茜娅,说:「送殿下回去。」 「好……」安茜娅的话被打断。 「不用,我自己开了车过来。」伊莎贝拉摇了摇手指尖上套着的车钥匙。 「鑑于你前几天刚遭遇危及人身安全的事,现在开车不值得贊同。」 「可是那晚开车的又不是我……」伊莎贝拉摸摸鼻子,据理力争,「除非我换乘地铁。否则交通事故这种意外都是有概率的。」 「……」 「再说了,我的车放在这里谁帮我开回去呢?福尔摩斯先生,你吗?」伊莎贝拉在脑海里想着身穿严谨的西装三件套的政府官员开着她那拉风的大红色超跑,简直可怕,她摇摇头,把脑子里惊悚的画面扔出去,「再说了,caring is not an advantage,先生。」 被伊莎贝拉原话奉还的麦考夫感觉并不好,他没有坚持,只是点点头示意秘书可以先退下了。 「我会记得准时出席王室活动的,到时再见。」伊莎贝拉的手触及门把手,拉开门,她挺直了嵴樑,高跟鞋踩在地上,每一步都像是有人特意拿尺子量过。骄傲、矜贵、优雅,是她作为王室公主的一面。 拒绝来自mi6的「贴心」服务也是有原因的,关于乔治六世日间活动纪念馆成立五十周年的活动安排在两天后,而活动前夕,女王陛下邀请了不少王公贵族到王室私人马场观看赛马表演。伊莎贝拉不得不在中午之前先把车子开回贝克街,再乘坐王室车辆低调驶入私人马场。 女王陛下爱马,从她少女时期从父亲手中接过沉甸甸的王冠开始,责任就一直压在她的嵴背上,时时刻刻铭记着自己身上的重担,而只有骑上马驰骋在马场、任凭身后狂风唿啸,只全身心跟随马儿疾驰时,她压抑已久的情感才终于得到宣洩。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她不再是大不列颠的君主,而是乔治六世国王的长女伊莉莎白。 伊莎贝拉坐在王室的车辆上,此时她已经换好一身保守优雅的浅蓝色羊毛呢收腰连衣裙,外罩一件同色系的毛呢坎肩,胸前别着一枚闪烁夺目的海蓝宝石胸针,底托用银针和珍珠编织成花环的模样,她扶了扶头顶上倾斜的礼帽——伊莎贝拉一向认为这种帽子是愚蠢的设计品,既不能挡风也不能遮雨,唯一的用处可能就是能挡点阳光,这还得是找对方位,让倾斜的一面朝向太阳。 因为女王一直以来都相当讨厌鱼嘴鞋和坡跟鞋,她认为这种鞋子不够优雅,所以伊莎贝拉特地选了一双跟高适当的圆头高跟鞋,她下了车,老远就看见了尤金妮公主,等和在场的几位贵族勋爵们一一打过招唿,她磨蹭磨蹭,跟在尤金妮公主身旁。 女王陛下忙着同身边的卡文迪许公爵先生介绍她最爱的马儿,伊莎贝拉站在人群最外层,唇角微带着礼貌的笑容,她目不斜视,嘴里却开口问道:「怎么没看见姐姐?」 尤金妮公主小心地环顾四周,低声道:「她一直在温莎城堡闭门修养呢……」 「我知道,但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不是吗?而且她不是对赛马最有兴趣了吗?」伊莎贝拉故意问道。 「呃,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尤金妮公主小声说,「可能是还没有走出情伤吧?」 「好吧,但愿她能快些好起来。」伊莎贝拉同情地说。 女王陛下和几位王公贵族越走越远,很快就入场准备观看赛马了,这次精心挑选的马都是在国际上拿过大奖的,比赛一定非常精彩。 伊莎贝拉依旧和尤金妮公主站在一起,她看看前方威廉王子身边的凯特,又看看另一边站着的哈利王子,自从这位平民王妃为王室诞下小王子以后,她的口碑在英国民间还是有很大幅度提升的,连带着王室的支持率也上升了几个点。还记得几年前哈利王子还不解为何王室允许迎娶一位平民王妃,转眼之间,她二哥的绯闻就算是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的伊莎贝拉都有所耳闻。 第93页 「现在跑第一的那匹马是露琪亚的孩子。」伊莎贝拉突然说道。 「什么?」尤金妮公主没反应过来。 「我的第一匹小马,我八岁那年奶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哦,我想起来了,那匹马脾气可真好,不论谁摸它,它都低下头。」 「但是只有我能骑它,它也只认我一个人,」伊莎贝拉淡淡地说,「它和露琪亚很像,一样火红的鬃毛、额头上也有一撮白毛。」 「啊,露琪亚是不是还在咱们马厩里养着?」 「它死了,在我十二岁那年。」 伊莎贝拉目光好似没有焦点,她明明看向远处的赛场,却又感觉什么都没有落入她的眼中,伊莎贝拉语气平淡,无悲无喜,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17 01:27:47~2021-01-21 20:0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66瓶;九十八号 25瓶;清浅流年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约书亚 尤金妮公主惊讶地瞥了她一眼,忽然想起自己正处于王室社交场合上,她心虚地低了低头,又长又大的礼帽刚好遮住她的侧脸。尤金妮公主小声回答到:「我想起来了……」 「看吧,果然是露琪亚的孩子获得第一名,我就知道。」伊莎贝拉貌似无意地说道,堵住了尤金妮公主的话头。 很快,人群一阵熙攘,就连最矜持淡定的女王陛下都难掩面上的喜色,她忍不住率先为夺得第一名的马儿鼓起掌来。 伊莎贝拉唇边噙着笑意,女王陛下一只手挎着包,步态优雅地往终点走去,身边的人簇拥着她,就连尤金妮公主都跟了上去,只有伊莎贝拉一直笔挺地站在原地,她的目光深远复杂,她看着那匹酷似露琪亚的马儿被驯马师兴高采烈地挂上荣誉奖牌,看着那么多人围着马儿,左瞧右看,发出赞赏。 「您好,殿下。又见面了。」 伊莎贝拉收回纷繁的思绪,她顿了一会,矜持地伸出手去同亚歷山大卡文迪许握手。亚歷山大只轻飘飘地握住她的指尖,几乎是一触即分。 「真巧,卡文迪许先生。」她礼貌地笑了笑。 「哦,我刚才看您一个人站在这里,」亚歷山大熟稔地说,「您怎么不过去看看呢?女王陛下这匹马儿真是棒极了。我从没见过跑的这么快的马……」 自动忽略他的溢美之词,伊莎贝拉忽然问道:「他叫什么?」 「sorry,什么?」亚歷山大听见伊莎贝拉用了「he」这个单词,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匹马。」 「哦……它叫约书亚,是不是很浪漫?」 伊莎贝拉微不可查地点点头,那边赛马已经到了尾声,围绕着女王陛下负责安保的人员已经准备好车辆,在送走女王陛下返回白金汉宫以后,留下来的贵族还有几位王子公主们也各自乘坐他们的专车,返回城里去了。 亚歷山大看着公主殿下好像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他试探地问道:「您要回哪儿呢?或许我可以为您效劳。」 「我?」伊莎贝拉摇摇头,「非常感谢您的邀请,不过不用麻烦了,您若是有事就先行离开吧。」 亚歷山大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于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看着伊莎贝拉漫无目的地在马场走着,七转八转以后,他终于明白了伊莎贝拉的意图,她来到了马场的马厩前,脏臭的粪便混着饲料糅合成污泥,伊莎贝拉一身考究妥帖的高级礼服和眼前的场景是那么不相容。 很多贵族们只喜欢跑马场上精神抖擞、光鲜亮丽的马儿,喜欢赛场上激动人心、扣人心弦的比赛气氛,但是对于一看就很「粗鄙」的马厩是敬谢不敏的。不过与此相反的是,女王陛下年轻的时候经常侍弄马儿,所以她这种爱马如命的性格也遗传到了伊莎贝拉身上。 穿着明显泛黄沾满泥点的雨靴的矮个子男人嘴里叼着半只雪茄菸屁股头,他布满风霜的脸上皲裂开来,一颗血珠摇摇欲坠地挂在他粗犷浓密的八字眉毛边缘,男人愣了愣,这脏乱的马厩除了他们驯养员,从来没有其他人来过,那些「高贵」的上流人士们只赞美于马匹驰骋在赛场上的飒爽英姿,而对于如何养马、如何让马跑的更快更健康,他们一窍不通,只会嚷嚷着:「这匹马怎么跑的这么慢呀,瞧瞧,它今天可让我输惨了!」 男人踟蹰着,他低下头看了看乱七八糟翻卷着的袖口,上面还带着侍弄饲料粘上的草料棒和麦麸皮,他看看面前衣着昂贵精緻的小姐,又看看自己,竟不敢再上前一步了。 亚歷山大本以为公主殿下不会搭理这样粗鄙的下人,但没想到她转过身来,态度平和,就像和老师请教的学生一样,把眼前那匹叫「约书亚」的马儿的习性问了个遍。 矮个子男人一一回答了伊莎贝拉的问题,他在心底暗暗惊嘆于这位贵族小姐对养马知识了解的广博和丰富,她就像个专业的驯马师,把马的常见问题说的一清二楚。 「您的知识太丰富啦,有些问题把我也问倒了。」男人挠挠头,他掐灭菸蒂,迟疑了一会慢慢把翻卷的袖口老老实实放了下来。 「约书亚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儿的?」伊莎贝拉又问道。 第94页 「这个我可不清楚,我来这儿干活只有两年。」男人摇摇头,伊莎贝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苏格兰人、酒鬼、菸瘾、婚姻不幸福且有一个八岁的女儿这样的信息就像自动翻译器,自己跳入她的眼帘。 伊莎贝拉没有说话,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脚走进了些,本来低着头默默吃草料的高大健硕的马儿约书亚抬起头来,他用鼻子喷出一股急促的气流,警告伊莎贝拉不要靠近。 亚歷山大被公主殿下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走上前惊唿:「殿下小心!」 矮个子的男人也惊了一下,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打量着伊莎贝拉,他以为她不过是谁家的贵族小姐,没想到竟然是王室公主,老天爷,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到王室成员呢! 伊莎贝拉坚定的目光慢慢安抚着约书亚的情绪,她用真诚、信任去努力打动他,当年她就是这样让露琪亚接受自己的。 「这匹马的性格烈得很——」身后驯马员的声音被拉长,伊莎贝拉好像进入了一个只有她和眼前的马儿的世界,约书亚慢慢低下头,她伸出手轻轻地、缓缓地摸了摸他头顶的毛髮。 接下来公主殿下好像低声同约书亚说了一段话,亚歷山大没听清,过了十分钟,那匹马已经渐渐放松警惕,开始接纳她了,伊莎贝拉问驯养员要了马梳,一点点替它梳开打结的鬃毛。 她说了很多,临走前,又仔细叮嘱一旁的男人,对待约书亚多上心些,她会特地给马场再打一笔钱,用于约书亚日常的饲料支出。 被晾在一边很久的亚歷山大跟在她身后,忍不住问:「您好像对那匹马感情深厚……」 伊莎贝拉淡淡地说:「可能是比较有缘吧。」 亚歷山大看出她兴致不高,于是岔开话题:「您知道几天后在约克尔拍卖行举办的慈善拍卖会吗?我听说这次将会拍卖不少珍奇珠宝首饰配件呢!」 「是吗?」 「有一些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玩意,也有来自异国的奇珍秘宝……」他越说越兴奋,刚好,他俩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了赛马场,「您稍等我一下,我去车上取来邀请书,您要是有兴趣可以看看……」 伊莎贝拉本想婉言谢绝,可他跑得实在是太快,于是只能客气地站在原地等他取了一本设计精美的小册子,递给自己。 「我会好好看看的,说不定会有我喜欢的东西,」伊莎贝拉礼貌地点点头,她的司机正在路边等她,「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一步。」 车上,她取下层层固定好的礼帽,把它扔在一边,马场到贝克街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为了打发漫长无聊的旅途,伊莎贝拉百无聊赖地打开亚歷山大给的小册子,看起上面需要拍卖的展品来。 从中国的青花瓷到日本的簪花,从埃及法老的宝石到维多利亚女王时期的王冠,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忽然,有一页写着黛安娜王妃佩戴过的珍珠耳环的展品故事吸引了她,那是黛安娜王妃还未出嫁前留在斯宾塞家族的首饰,它并不昂贵,只是一些成色普通的珍珠,应该是王妃年轻时戴着玩的,但意义深重,所以上了这次的慈善拍卖会。 伊莎贝拉无意识地食指轻轻敲打那页图片,展品的起拍价非常便宜,她记下约克尔拍卖会的地址和拍卖会的时间,不让这对耳环落入其他人的手中,是她应该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太忙了太忙了忙到飞起。我要枯了。感谢在2021-01-21 20:06:05~2021-01-27 00:1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66瓶;清浅流年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女尸 有时候伊莎贝拉真的很想把夏洛克的手机号拉入黑名单,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过。 「有事速来巴茨医院。——s.h」 她前脚刚踏进221b,连一杯柳橙汁都没喝完,后脚夏洛克的简讯即使进了垃圾箱也能准时跳进她的眼帘。 「no.——isa」 简讯编辑好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夏洛克的简讯像是算准了似的,又一次抵达她的信箱。 「你会感兴趣的。——s.h」 伊莎贝拉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好奇心战胜了她的懒惰,她从沙发里弹起来,并且发誓如果夏洛克再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诓她出门,她一定第一时间把夏洛克藏在221b的可丨卡因溶液全换成生理盐水,并向麦考夫举报。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伊莎贝拉驾驶着她那辆张扬的火红色跑车往巴茨医院开去。 她嚼着口香糖,眉头微皱,似乎还带着些不耐烦,伊莎贝拉推开巴茨医院的实验室大门,高个子的捲髮男人正聚精会神地操作着那一堆精密仪器。 「夏洛克,别告诉我你让我来就是为了把你放在桌子上的黑咖啡递到你的手里。」 伊莎贝拉边走边说,等她完全进到实验室里才发现在夏洛克身边不太远的地方站了一位金色直披肩发的年轻女人,她很瘦,眼睛又大又明亮,嘴唇轻薄,好似两片樱花瓣,伊莎贝拉仅仅是看了她一眼,就从她的穿着打扮以及神态眼神上得出来了几个结论。 法医、性格温顺善良、前几天加班非常严重、喜欢吃汉堡店的酸黄瓜酱。 第95页 「你好,请问你是……」那位年轻的女法医忍不住问道。 「呃,你叫我伊莎贝拉就好,是夏洛克发简讯让我过来的。」 「啊,我叫茉莉库珀,你可以叫我……」 「stop!」夏洛克忽然大声开口,他面无表情地说,「停止你们聒噪的社交,这不仅会显得你们更像金鱼,而且还会严重打扰到我的思考。」 「哦……」茉莉不安地看了看伊莎贝拉,她用一种非常抱歉的语气解释,「真不好意思,他一直如此……」 茉莉忽然反应过来,她好像做了一件蠢事,于是她忙捂住嘴巴,仓忙解释:「呃,对不起,我忘了你们之间认识了……」 「没关系,我想你应该是替夏洛克向被他冒犯过的人解释太多次了。」伊莎贝拉和蔼地笑着说。 茉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侷促地说:「呃,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伊莎贝拉,」夏洛克头都没抬,依旧专心致志地看着显微镜下的载玻片,「左手边第二个证物袋递给我一下。」 「所以你发简讯是让我来给你递东西的?」伊莎贝拉努力压抑着怒气,要不是看在他哥哥的面子上,她才不要大老远跑来照顾熊孩子呢。 「当然不是,」夏洛克察觉到她濒临爆发边缘,于是抬起头来解释道,「杀人案,你不感兴趣吗?」 「什么?」伊莎贝拉惊讶地问。 「先把左手边第二个证物袋递给我,谢谢。」说着,夏洛克张开左手。 「行吧,」伊莎贝拉走了过来,她扫了一眼证物袋,小小地惊唿道,「手术刀?」 证物袋里放着一把沾满血迹的锋利的手术刀,刀刃边缘依稀可见些微碎肉。 「青苔、一些海草还有海盐颗粒结晶体。海草的品种很特殊,不是英国的海岸线上的常见物种……」夏洛克自言自语,「噢,浮游生物至少有十三种……」 伊莎贝拉凑过来看了一眼,说道:「虽然不能认清全部的生物,但是这个,虫黄藻我应该还是认得出来的。虫黄藻往往和珊瑚共生,它提供给珊瑚食物,当然这也是珊瑚礁有颜色的原因。不过很多地区因为海水过于温暖导致这种小型植物死亡,最后的结果是珊瑚白化。我能问一下是从哪里提取到的这些东西吗?」 「很多地方,最多的是尸体身上穿着的外套的腋下和后背部分。」 「这就是你说的谋杀案?」伊莎贝拉问道。 夏洛克收起载玻片,他没有直接回復,而是用目光示意她跟上。 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抵达停尸丨房,茉莉已经戴好口罩从冰柜里推出一具苍白的尸体。伊莎贝拉踏进冷库,冷风嗖嗖地从四面八方钻入她的体内。 那是一具相当年轻的女尸,第一眼吸引到伊莎贝拉的不是她胸前那刀狰狞恐怖的致命伤,而是她那张艷丽异常的脸蛋,她的容貌漂亮到不太真实,更像是工厂制定好标准生产出来的产物。女尸身体上纹着好几处纹身,各种象徵寓意的图案恐怕只有她本人才知道这些含义了。 女尸的脖子处有一道横向划伤,但不长,像是兇手划到一半又放弃了。 「她是一名医生?」伊莎贝拉忽然开口。 「oh,你们都是怎么看出来的……」茉莉惊讶地说。 「手,」她抬起女尸的手腕,「你看茧子的分布情况。还有,我觉得她应该更像是一名整形医生。」 「当然,从她那奇怪的审美观就能看出来,」夏洛克双手插兜,嘲讽地说,「致命伤是胸口的一刀,兇手下手准极了,绝不是新手。」 「而且兇手还有一些变丨态倾向,不是吗?」伊莎贝拉说,「她脖子处的伤口更像某些恐丨怖组织在对待俘虏时的一些……」 「你是说割丨头吗?」夏洛克平淡地替伊莎贝拉把没说出口的话补齐。 「上帝啊……」茉莉作为一名优秀的法医,都觉得这话题让人反胃。 「就是那个意思,但显然兇手最后又放弃了,」伊莎贝拉耸耸肩,「兇器是手术刀吗?上面有指纹吗?」 「如果有的话,格伦多就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询问辛迪的同事和朋友了。」 自动把格伦多等同于格雷格雷斯垂德探长,伊莎贝拉接着问道:「女尸的名字是辛迪吗?我好像有一些印象,辛迪的美容医院开了很多年了,口碑一直不错。」 「是,生意好到格伦多去挨个排查近一年内在辛迪的美容医院做过护理整形的顾客,足足排查了一天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我真是不能对苏格兰场那群金鱼的智商抱有期待。」 「她是在自己的医院里死亡的吗?」 「死在她的家里。」茉莉回答道。 「那……她的家中还常备手术刀吗?」 「格伦多说,辛迪经常把一些身份比较敏感的人员带到家中进行美容整形,我之前去过案发现场,她家里各种器械一应俱全,」夏洛克边说边系好藏蓝色的围巾,「我们还得再去一趟辛迪的医院,她应该留下了什么。」 「等等,」伊莎贝拉叫住他,「你说的我们是指?」 「你和我。」 「夏洛克,你哥哥前几天才警告过我不要跟着你到各种危险的地方去。」 「哦,得了吧,反正你又不会听。」夏洛克翻了个白眼。 第96页 「但是这次我得听,抱歉,」伊莎贝拉无奈地摊手说道,「我明天有一个很重要的活动。」 夏洛克想了三秒,终于从他的记忆宫殿某个角落里记起来她的行程,不满地说:「破案比你那些无关紧要的活动有趣多了。」 好在夏洛克没有坚持,自顾自地先走了,伊莎贝拉和茉莉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她无奈地笑着说:「他总是这样。」 茉莉捏紧手指,眼神略过伊莎贝拉胸前别着的古董胸针,她纠结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呃……你和夏洛克是……」 「大学同学。」伊莎贝拉总觉得说出这句话,茉莉紧张的神色一下子舒缓了下来。 「哦、哦,」她的话开始多了起来,「你刚才说夏洛克还有一个哥哥吗?」 「是的。」伊莎贝拉点点头,她们俩从停丨尸房并排走了出来。 「也是侦探吗?」 「不,他哥哥是一名政府官员。」伊莎贝拉受宠若惊地接过茉莉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各种软糖,像献殷勤似的。就算她对待感情再迟钝,也看出来了眼前温柔的女孩子藏在心底对夏洛克的隐秘爱恋。 「那他们俩关系一定不错。」 「不……」伊莎贝拉回想起兄弟俩的相处模式,忍不住默默扶额,好在茉莉没有追问。 茉莉撕开软糖包装纸,一口气把糖果塞进嘴里,她笑了笑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夏洛克就读的是牛津大学吗?」 「是剑桥大学,化学系。」伊莎贝拉不介意再和茉莉多说一些夏洛克的糗事,谁让他每次都麻烦自己跑来跑去呢。 「真厉害,」茉莉赞嘆道,「我知道它们录取的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 「也没有。」伊莎贝拉捏了捏手心的糖果。 「夏洛克那时候……就在大学里很受欢迎吧?」 「嗯?」她惊讶地挑挑眉,「我觉得并没有……应该不会有人追求一个知道你一天从头到晚做了什么的人吧。」 茉莉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伊莎贝拉看了眼挂钟,快到傍晚了,她还得回家准备一下明天活动仪式所需要的东西,包括流程还得再和安茜娅确认一遍。 「抱歉,我还有事,」伊莎贝拉站起身来礼貌地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打扰你了。」 「不不不,是我问东问西打扰你了,」茉莉也跟着站起来,「谢谢你陪我聊了那么久。」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最近太忙了!抱歉乌乌!感谢在2021-01-27 00:13:02~2021-02-08 01:0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66瓶;烛阴 46瓶;谢翊安啊、靠颜表情吸引注意力 10瓶;阖上了过往っ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番外三:安茜娅视角 在福尔摩斯先生手下做事的时候,我的名字是安茜娅。 福尔摩斯先生是一个睿智而冷漠的典型政客,从我开始为mi6卖命的第一天起,每次都极准的第六感告诉我,会议桌最尽头坐着的那位年轻优雅的男士棘手程度不亚于内阁自称是「第二位铁娘子」的克莱尔格林。 那次的会议上,我同一堆刚从军校毕业的菜鸟特工被福尔摩斯先生慢条斯理之间立了下马威,我和那群同僚不一样,他们通过层层近乎严苛的选拔,留下来的全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身上自然是带着一身看不起人的傲气,可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识时务,我尽量把自己缩在一群人中间,减少自己在福尔摩斯先生眼前的曝光率。 「鄙人很失望,」男人慢悠悠地开口,他灰蓝色的眼睛低垂着,好像懒得抬头去看他们,男人修长的骨关节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你们应该知道为什么吧?如果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继续往mi6里塞一些业余特工,鄙人会考虑亲自到学校制定选拔方案。」 男人傲慢的讥讽让底下坐着的诸多「精英」特工们心生不满,他们一阵譁然,第一天入职国家安全部门,这其中的大多数人心高气傲,根本受不了他不留情面的打击。 「报告!」有个特工大声说道,「您还没有看过我的能力,这完全是偏见!」 我在心底骂了几句,这位老兄也不知道是从哪位教官的组被选中的,最起码的抗压服从意识都没有,我只求他别连累我们全体。 男人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心底警铃大作,能这么年轻稳坐最高长官的人,会是善茬吗?我不仅在心底替那个小倒霉蛋儿点了个蜡。可能是我嘆气的声音太响,男人如鹰隼般犀利的目光轻飘飘地扫了过来,吓得我连忙闭紧嘴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奥兰多沃特,」男人平缓地叙述,期间根本没翻动桌子上的人员档案表,他完全脱稿把那位特工的个人信息、履职档案背了下来,「1985年出生于考文垂,曾经就读伊顿公学,在校期间橄榄球的成绩一直是a,曾追求过你们社团的学妹,却在其怀孕后冷暴力分手……如果你所谓的能力是指在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最后一年连续请了三个月的长假只为了陪你第十八任女友环游英国的话,鄙人觉得确实是没有什么了解的必要了,您说呢?」 男人每说一句话,他的脸色就白一分,最后他冷汗直冒,哆哆嗦嗦地开口向福尔摩斯先生承认错误:「对、对不起,长官。」 第97页 这就是我同福尔摩斯先生的第一次见面,他给我们全体新人立了规矩,并且当年那位敢和先生抬槓的特工是真的勇士,在被福尔摩斯先生派到伊拉克执行任务三年后,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入职mi6后,我的工作一度很清闲,每天的工作就是像个变态一样蹲守在白金汉宫附近,美其名曰为大英帝国的小公主殿下提供必要的安全保障。 公主殿下和我在电视机里见过的其他王室成员都不一样,她每次躲开特工的方式都很有创意,我只记得最绝的一次,她躲在女僕运送垃圾的车厢里,我们谁都没有发现她,事后得知公主殿下从我们眼皮子底下熘走了,福尔摩斯先生轻飘飘一句话扣走了我们所有人的月底奖金。 这对我的心理产生了阴影,有段时间我早晨起床一睁眼,第一件事是先双手合十祷告祈求今天的小祖宗别再到处乱跑给我们惹事了,不然我的绩效奖金可撑不住。 公主殿下爱好广泛,反正什么要命玩什么,什么烧钱玩什么。短短几个月内,她从跳伞玩到蹦极,从滑翔翼玩到滑雪,偷偷跟踪公主殿下蹦极治好了我多年的恐高症,真是太不容易了。 很多时候,殿下轻飘飘一扫就知道我们的存在,不管我们伪装得有多完美,她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顺路到咖啡厅买好多人份的纸杯咖啡,然后精准地从一堆路人当中找到mi6的特工,笑意盈盈地说请我们喝咖啡。 唉,不过这种日子没有持续太久,福尔摩斯先生失踪的消息在大英政府里不胫而走,与此同时,克莱尔格林暗地里小动作不断,就在我以为先生真的嗝屁了的时候,他又重新回到了办公室,尽管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但用雷霆手腕将内阁一部分害群之马绳之以法,也就是那个时候,一直沉迷吃瓜的我得知福尔摩斯先生的贴身秘书贝琳达竟然是叛徒!这个瓜太大了,我差点噎死。 在处理完罗森男爵的事之后,福尔摩斯先生同格林夫人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每天的安全会议上□□味十足,可他却怡然自得,尽管格林夫人每次和他打招唿时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双目几欲喷火,可福尔摩斯先生优雅地拄着小黑伞,举手投足尽是稳重平静,好像一点儿也没有把他们之间的争斗放在心上。 贝琳达死了,我还在吃瓜,没成想吃瓜竟然吃到自己头上了。来自福尔摩斯先生亲笔签的升职书被放在我的桌子上,在周围人艷羡的目光中,我晕乎乎成了先生的新一任贴身秘书。 我觉得……这个秘书的位子有毒,我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安茜娅,」福尔摩斯先生把我叫进办公室,递给我一份材料,他很少发自内心地笑,更多时候如同传闻中所说的那般,像个冰人,「薪资、职位还有一系列补贴福利,还满意吗?」 我不敢说不满意,但是有个问题我必须得说,「嗯……boss,我不叫安茜娅。」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安茜娅,」他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薪资你会满意的,与此同时作为交换,鄙人需要的是你每天24小时无休止的工作时间。」 「……」我没说话,拿着纸质协议的手微微颤抖,那一串的数字让我很想为了钱财出卖灵魂,只不过,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我,「无休息会猝死的吧……您为什么选择了我来做您的秘书呢?」 总不能说是看我不爽?把我调到高危职位上想搞死我吧。 「鄙人很认可你出色的业务能力,」男人双手随意交叉,一双锐利的眸子牢牢锁定住我,「如果你要休假,可以提前一周写申请。」 我有资格拒绝吗?没有。我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原则的人,为了金钱,出卖灵魂。 我以为作为mi6最高长官的贴身秘书,需要做的无非是安排行程、解决事务和筛选合併情报,没想到还得去当保姆,照顾上司的弟弟以及大英帝国的公主殿下,真是太惨了。 在工作之余我得学会自娱自乐,其实我有个在心底憋了很久的小秘密,要是说出来可能不止是被调到利比亚了,我会直接去南极看企鹅。 很多时候,公主殿下到福尔摩斯先生办公室商量事务后,先生看向殿下背影的目光深沉,我从没见过那样的他,就好像他的眼中蕴含着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的复杂情绪,它翻涌着,两三秒后会被福尔摩斯先生很好地压制下去。他又重新恢復了作为政客冷血无情的一面。 我不清楚殿下对福尔摩斯先生怀有怎样的情感,但先生内心的挣扎时间明显越来越长,曾经我将他视作没有感情温度的「冰人」,对他而言,理性大过感性,无谓的感情是阻碍他大脑高速运转的毒药,他更像是高高在上掌握一切资料情报的一台电脑中枢。 看得出来,他一直在和内心的理智作斗争,曾经我以为这种状态可能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他彻底将没有用的感情从大脑中剔除。 一方面是大英公主,一方面是政府官员,怎么看两人都像是平行线,彼此没有交集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boss,明天是女王陛下出席慈善纪念活动的日子,按道理公主殿下也应该陪同。」我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平淡地汇报工作。 「再确认一遍安保,另外,」他揉了揉太阳穴,嘆口气,「麦可x的事情可以适当透露给夏洛克,让他玩去吧,要是能揪出幕后黑手就更好了。」 第98页 「是,boss。」 我礼貌地带上门,门外站着格林夫人的小女儿——苏珊娜。她每次来白厅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其意图真是再明显不过了。我在心底鄙夷地想,可表现出来的依旧是彬彬有礼的态度,「您好,格林小姐。」 「嗯,福尔摩斯先生在吗?」她轻轻咬了咬下唇,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啊眨。 「boss在办公室,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她拉了拉围巾,「我能直接进去吗?我有重要的事。」 「稍等,我同boss说一声。」 我在心里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甚至都不想去敲门打扰福尔摩斯先生批阅文件,我低着头手速飞快在黑莓手机上编辑了一条简讯询问他是否有空和苏珊娜格林见面。 「替我打发走,谢谢。——m.h」 我收起手机,很遗憾地说:「抱歉,boss现在有事,您可以改天再来。」 忽悠完格林小姐,我感觉到一道毒蛇一般粘腻冰冷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抬头一看,果然是克莱尔格林,站在二楼栏杆处居高临下地俯视我,那目光瘆人到好像要将我身上烧穿个洞。 要当好福尔摩斯先生的秘书真是太难了,还得在让人生理性不适的氛围中调整自己,努力适应环境,我觉得今年的奖金应该特意补一块精神损失费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qwq之前立的g,收藏过千的番外。 第72章 活动现场 愉快地同茉莉交换了电话号码,伊莎贝拉驱车返回白金汉宫。还好她回去的时候晚宴已经结束了,这就让她免于遭受大英帝国杀伤力最大的食物的侵害。 「汪!」斯科特好像一枚圆滚滚的炮弹,直接从女僕爱丽儿的脚踝之间沖了出来,小短腿扒拉着伊莎贝拉的鞋子。 「坐下,」伊莎贝拉吩咐道,斯科特好脾气地伸出舌头哈着气,乖乖坐在她脚边,「你好像又胖了,是吗?」 爱丽儿无奈地看着在主人面前表现的异常乖巧的柯基幼犬,「殿下,它每天的食量都大得惊人。」 「他应该多运动运动了,对了,奶奶回来了吗?」 「是的,女王陛下昨天从温莎城堡度假结束,已经用过晚餐了,您还需要吃些什么吗?」 婉拒女僕的提议,伊莎贝拉换上天蓝色绸缎的及地长裙,穿过层层幽深又富丽堂皇的走廊,她不喜欢两侧挂着的歷代君主的油画像,这让她感觉像是被人监视一样的不自在。更何况这条连廊两旁的壁灯年代久远,亮度勉勉强强只能照清楚墙壁附近的裂纹,而对于脚下的路,还是如此的昏暗,夜色笼罩着宫殿,最后一丝如火般灿烈的晚霞渐渐褪去,太阳落在城堡露台的影子一点点挪动着,直到黯然退场。 她礼貌地敲响了会客室的门,厚重的红木门震得她骨关节发麻,推开门,女王陛下正坐在沙发上,和身旁的比阿特丽斯公主说话。见她来了,女王像任何一位很久没有见到孙女的和蔼老人那样,脸庞的皱纹在她的笑容下皱成一朵美丽的花。 「奶奶,您最近怎么样?」伊莎贝拉笑嘻嘻地凑过去,握住她的手。 「我感觉很好,」女王陛下笑着拍了拍伊莎贝拉的手背,「我听说你有意向攻读博士学位,这非常好。」 「这只是初步打算,能不能顺利进行还不一定呢,」伊莎贝拉谦逊地说,她偏头去看比阿特丽斯公主,微笑着,「好久没见了,姐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比阿特丽斯公主厚重的底妆和眼妆遮不住疲惫的神色,公主的笑容很标准,如果不是她松弛无神的眼睛已经暴露了她最近过得很不如意,伊莎贝拉可能真的会信她闭门谢客是真的放松心情度假休养去了。 「前几天。」比阿特丽斯公主慢慢说。 「我也是今天才见到她的,」女王陛下嗔怪地说,「对了,比阿特丽斯,你之前说什么?」 比阿特丽斯公主沉默了一会儿,她挤出一个微笑,低下头小声说:「今年的圣诞假期我想去美国……」 本来稳稳端着珐瑯彩瓷双耳茶杯喝茶的女王陛下闻言,和蔼轻松的表情瞬间转变,她脸色虽然没有阴沉如暴风骤雨,可伊莎贝拉细心地发现奶奶唇角的笑意逐渐变淡。 「是因为里乌佐先生吗?」女王陛下平静地问道。 比阿特丽斯公主没有说话,房间一时陷入死寂。 「我一开始并非反对你们二人,可后来事实说明这位先生不是一位品行高尚的人,」女王陛下语速不快,句句如麦芒般说在点子上,「那些照片我不想知道是怎么流传出来的、你又是如何配合拍摄的,我一直没有问,是因为我认为你可以从这件事里得到经验教训。」 「……」 「那些邪丨恶的恐丨怖组织以此要挟于王室,你也是知道的。解决这件有可能会爆发的王室丑闻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比阿特丽斯,你是怎么想的?」 伊莎贝拉低垂着眼睛,她能感受到奶奶语气里的责怪,每当她闯祸的时候,奶奶就会用这种座谈的方式教育自己。只不过今天被训话的主角换成了姐姐。看奶奶的生气程度,藏在保险箱内的照片恐怕尺度不会小到哪里去。 「我……」比阿特丽斯公主忍不住哽咽,「对不起,奶奶,我知道这件事给王室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但是,这么多天了……我每天都在尽力去遗忘保罗,可是……」 第99页 「里乌佐先生将你的照片出卖给加勒比海臭名昭着的犯罪组织——麦可x,福尔摩斯先生都告诉我了,即使如此你也做不到恨他吗?」女王陛下声音低沉,明显带着失望的消极情绪。 「我……」比阿特丽斯公主抽泣的声音逐渐加大,最终泣不成声,「对不起……我只想再最后见他一面……」 女王陛下失望地移开眼睛,沉默了很久,她忽然开口道:「伊莎贝拉,如果是你呢?」 在一旁神游的伊莎贝拉突然被点名,她斟酌了片刻,努力在两人压抑的气氛中间斡旋,「唔……我说不好,对于姐姐的心情,我可能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也就没有资格去谈我的看法了。」 女王陛下回想起伊莎贝拉之前被媒体拍到的模煳不清的性丨取向,头好像更疼了,为什么小一辈的公主王子们在叛逆方面如出一辙。 「伊莎贝拉,你先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关于乔治六世日间活动纪念馆成立五十周年的活动,」女王陛下脸色不虞,「还有,比阿特丽斯,我认为你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反思,这段时间你就安心住在白金汉宫吧。」 后面的对话伊莎贝拉没有听清,她及时从沙发上跳起,急匆匆回房间休息去了,再留在会客室,恐怕奶奶在说完了姐姐之后就会调转枪口谈自己的事了。 不得不说麦考夫真是一个绝佳的合作伙伴,自打上次承诺可以帮她解决其他国家各种奇奇怪怪的联姻舞会以后,果然她这么长时间内都没有收到邀约,不用和不熟悉的人虚与委蛇的感觉真是爽极了。 朦胧的雨丝还没来得及湿润尘土飞扬的地皮,像被人严词警告了似的,早晨□□点钟太阳抓紧时间接过了冷雨的工作,将雨水撵到云彩背后去,王室的车子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了,伊莎贝拉任由女僕爱丽儿给她别上一枚金色橄榄花叶的胸针,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伸手抚平了胸口衬衫的褶皱。 伊莎贝拉披上墨绿色的短羊绒大衣,侍卫先一步替她拉开车门,与此同时,女王陛下也穿戴整齐,由身边的侍从簇拥着上了车。 关于前往纪念馆的路线,麦考夫设计了不下十条,除非到了活动当天,否则没人知道女王陛下究竟会走哪一条路。 现场的司机、安保人员神经紧绷,他们用对讲机接洽流程,伊莎贝拉能听见他们小声对接着活动现场的工作,提到最多的名字是莎伦——他们用这个名字来指代女王陛下。 活动现场被布置得非常宏大,看得出来纪念馆的负责人神情紧张,电视台的摄像机和记者们早早地蹲守在现场,伊莎贝拉顺从地跟在女王陛下身后,她脸上的笑意真诚优雅,一颦一笑都让人挑不出错来。 早在乔治六世纪念馆刚成立的时候,女王陛下就来过一次,那个时候她还是位年轻高贵的大不列颠的新君主,时光荏苒,再次来到这里,女王陛下已经是一位神态矍铄的老人了。 路两边都是得知女王陛下会出席活动才赶到的王室支持者们,他们有的独身一人,有的抱着孩子,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打扮得端庄得体,盛装出席。 「玛尔娜女士第一次同我说明要成立一个有关乔治六世国王的纪念馆时,我非常感动,而现在,这座纪念馆竟已走过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 女王陛下的致辞诚恳尊重,英国人民喜欢这样的王室,她标准的伦敦腔是无数国民争相模仿的对象。 伊莎贝拉站在女王陛下身后一步的地方,亲切礼貌的笑容像刻在了她的脸上,致辞不算长,但她依旧忍不住自己发散的目光。 嗯……瞧瞧吧,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中有多少是乔装打扮保护安全的特工?比方说那对装扮成新婚夫妇,脸上激动甜蜜的表情还不错,演技可圈可点,但是那空荡荡的右手无名指是怎么回事?mi6连钻戒这种道具都捨不得买吗? 女王陛下致辞用了十分钟,要是再长些,伊莎贝拉完全能够把在场的所有特工都挑出来,并且友情附赠破绽点一二百条送给麦考夫。 不过后者出人意料地没有亲自莅临现场,伊莎贝拉都看见了低调融进活动现场的安茜娅。 致辞结束,有幼童自发抱着一大束鲜艷沁香的花束,他们腼腆一笑,将花束双手献给女王陛下。女王惊喜地笑了,甚至亲切地俯下身子轻轻拥抱了他们一下。 幼童们挺直小身板儿,向女王回礼。然后蹦蹦跳跳地继续往前走去,他们睁着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双手将另一大捧花束献给伊莎贝拉。她愣了愣,绽开绚烂的笑容,接过花束揉了揉他们柔软蓬松的脑袋。 活动非常顺利,伊莎贝拉的鼻子被霸道的香水百合的味道侵占,她看见人群中的安茜娅接了个电话,神色瞬间转变严肃,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安茜娅匆匆回头看了一眼进行中的活动,已经到了女王陛下同负责人握手这一环节,可她没有心思再看下去,一辆小黑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人海包围圈外,伊莎贝拉认得,那是麦考夫许多座驾中的一辆。 一定有事发生了,伊莎贝拉心头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呀各位!!感谢在2021-02-09 01:03:52~2021-02-12 15:10: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99瓶;怎么也瘦不了的zy小莲 1瓶; 第100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劫持人质 冗长的活动仪式迎来尾声,伊莎贝拉的脸颊都开始酸痛了,一直维持着一个标准的微笑也不是容易的事,她虚扶着车门回头向群众致礼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把自身的大半重量靠在车门上,过高的鞋跟让她的脚掌像踩在刀尖之上一样。 本来一窝蜂围在王室身边的记者们忽然稀稀拉拉走了不少,伊莎贝拉的直觉告诉自己绝对是有大事发生了,是什么?英国脱欧,还是苏联重组? 车子引擎声轰鸣,她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还没打开推特就被手机新闻推送的头条消息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 「突发!英国一渔船在加勒比海附近遭劫持 船上十四名船员生死不明」 报导里说船员是被那附近的海盗所劫持,那些海盗张狂异常,不仅耀武扬威地直接打电话给大英政府索要赎金,更是丧心病狂到邮寄图片给首相,图片里是血淋淋的几节人类手指。 这件事可以说是狠狠地抽了政府一耳光,自打大英帝国称霸海运,被称为日不落帝国以后,海上真的很少有想不开的国家和恐丨怖组织去招惹它,伊莎贝拉沉思着,点开推特实时话题榜,不出意外所有人都在刷那条新闻。 遭到劫持的是一条运输货物的货船,但是那条船的船长曾经是英国皇家海军退役的军人,他敏感的身份让人质营救更棘手了起来。 就在伊莎贝拉全神贯注搜寻相关信息的时候,车子悄无声息地停靠在白金汉宫外,侍卫贴心地替她打开车门,她礼貌地笑了笑,收起手机提起裙摆一步一步向金碧辉煌的门内走去。 女王陛下由女僕搀扶着走在前面,看起来女王也知道了劫持人质的消息,她气愤到声音都有些颤抖:「我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竟然还有人敢劫持大英帝国的子民,他们要多少钱?」 「陛下,这些细节首相先生还没来得及说……」女僕低声道。 「我相信哈里斯先生能处理好这件事……」女王紧紧抓住她的手工纯皮小提包,「如果需要,我随时可以站出来为民众发声。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想和哈里斯先生通个电话。」 电视新闻里循环播放着相关报导,伊莎贝拉看着打了马赛克的飘洋过海邮寄来的牛皮纸包裹,隐隐约约能看到指骨断面的血肉,她移开目光,电视机里媒体播报人员的语气比平常严肃多了,甚至还带了些愤慨。 电视台曝光了劫持人质的船只图片,这伙儿海盗张狂地把狰狞恐怖的旗帜悬挂在桅杆上,生怕别人看不到,伊莎贝拉认得,那是臭名昭着的恐丨怖组织麦可x的旗帜。 从窃取比阿特丽斯公主的照片威胁王室到劫持人质索要钱财……这伙恐丨怖分子明显是奔着钱财来的,伊莎贝拉很难想通为什么这群人像是脑子进了水一样,向大英政府直接宣战,既然求财,为什么不向船员家属索要钱财,而是将勒索电话打给大英政府? 虽然英国近些年不如当年的辉煌,可在曾经的殖丨民地上,它就是说一不二的帝王。 电视机里继续发回前线报导,大英政府先是派出了谈判专家进行连线,告诉民众他们採取了怀柔措施,对面一如既往的强硬。 「我的天啊……」女僕爱丽儿小声惊唿,她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内心话说了出来,马上捂住嘴,道歉,「对不起殿下,我没注意……」 「没关系,」伊莎贝拉托着下巴,「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哪里奇怪?」爱丽儿没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你是劫匪,会主动对上国家机器吗?跟政府说,你好,我绑架了你的国民,请把钱汇入我的银行卡,」伊莎贝拉顿了顿,「你会吗?」 「当然不,这也太疯狂了,我根本没考虑过这种事……」爱丽儿吓得忙摇头。 「这是一个假设,」伊莎贝拉自言自语,「假设你是绑匪呢?」 「那我才不会对上政府,」爱丽儿肯定地说,「反正我只想要钱,对上政府我被抓捕的机率大大上升了呀!」 「是的,就是这个问题,」伊莎贝拉皱眉,「他们好像故意地在吸引政府注意力……为什么?」 「速来221b.——s.h」 伊莎贝拉低头看了眼简讯,她忍不住撇撇嘴,狠狠戳着手机按键回復道: 「nope——isa」 很快,夏洛克的简讯又发了过来。 「女尸案有了新进展,你确定不来吗?——s.h」 「不要!另外,夏洛克,我觉得你应该注意一下最近伦敦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你看今天的新闻了吗?——isa」 「如果是无聊至极的劫持人质案的话,我确实看了。你在担心什么呢?这种事情在死胖子专业领域内,除非英国沦陷,其他事情都交给死胖子就行了,刚好,这能分散他的精力,让他少管我!——s.h」 夏洛克真的很闲,他八成是躺在沙发上苦思冥想,不然不会发这么一长串简讯给她。发简讯的间隙,又有一封简讯传送到她的手机上,是一个陌生号码。 「殿下,您好,我是安茜娅,boss让我告诉您最近尽量减少出门的次数。——a.」 伊莎贝拉没回復,她才不会老老实实待在白金汉宫,让她长时间在这里生活,她肯定会疯的。而且明天还有慈善拍卖会,会上黛安娜王妃的珍珠耳环还需要由她出手拿下。 第101页 她能感受到,这附近的特工人数增加了不少,巡逻的频率也高了起来,但这都不是阻止她出门的障碍。伊莎贝拉这次把自己伪装成一位傲慢的贵妇人,这还是她第一次穿跟高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踩上去后她稳了稳身子,大摇大摆从正门走了出去。 慈善拍卖会在约克尔拍卖行举行,不是什么面向全社会的拍卖,更像是上流社会私人的聚会,伊莎贝拉在玫瑰派对运营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种半封闭式的拍卖会百分之八十都背地里涉及洗丨钱的操作。 「您好,女士,请您出示邀请函。」 门口的侍应生彬彬有礼地欠欠身子,在核实完伊莎贝拉的身份后,由左边的侍应生带她入场。这次参加活动,她用的是假身份,应付这种场合足够用了。 在等待拍卖会开始之前,伊莎贝拉刷了会新闻,期间有服务生过来为她斟酒,她轻蔑地瞟了一眼金黄的酒液,把她傲慢贵妇人的人设贯彻到底。 「又是香槟……」伊莎贝拉厌恶地移开目光,继续刷着新闻。 突发的加勒比海劫持人质事件得到妥善解决,船员仅有四人受伤,并且已经送往医院救治了。今天中午英国政府派出了军舰,在谈判无果的情况下,武力成了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大英政府不可能任由自己的脸面被一群恐丨怖分子践踏。 视频回放中,那句「fire」格外熟悉,是属于麦考夫冷静到极致的声音。后续报导中,军丨方逮捕了数十名恐丨怖分子,还有一部分人死在炮火下,当然也有跳海自尽的。 评论区的英国民众纷纷表示了对恐丨怖分子的愤怒,甚至一向倡导人道主义的bbc都破天荒没有给恐丨怖分子们打马赛克。伊莎贝拉仔细端详着那些人的神态,总觉得他们目无焦点,精神好像过于奋进,像极了磕丨药的瘾君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2-12 15:10:48~2021-02-15 01:3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故人一顾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正面冲突 来自军丨情处的特工们低调现身街头巷尾,他们隐藏在人群中,和身边忙碌步履不停的商场精英混在一起,若不是慧眼如伊莎贝拉,旁人根本发现不了同他们一起搭乘地铁差点迟到,在地铁上手提笔记本电脑,另一只手腾出空来端着杯星巴克的西装男士竟然是一名训练有素的特工。 在前往拍卖行的路上,这样的特工她见到不下十个,里头还有不少经常徘徊在贝克街的熟面孔。国内安全一向是军丨情五处负责,这次的信号很明显,麦考夫在大英政府权力中心取得了一席之地。 克莱尔格林绝不是肯善罢甘休的人,如今被打压到这种地步,但凡她还没有彻底淘汰出局,那么她肯定会隐忍下来,伺机而动,韬光养晦。尽管如此,走丨私军丨火和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绑架威胁高官的亲属仍是她洗不掉的罪孽。 曾经和克莱尔格林狼狈为奸的首相面前的红人——罗森男爵,在遭到清丨算后仓皇下台,面临高大数十年之久的牢狱之灾,新闻一处不起眼的报导声称罗森男爵阁下在狱中死于旧疾突发。过去的辉煌在失势后也不过沦为报纸上不到豆腐块的大小的一处新闻,媒体不咸不淡地说着,至于民众看不看得到就不是他们操心的了,甚至可能根本没有几个人关心罗森男爵的死亡。 克莱尔格林手下的得力助手接二连三地锒铛入狱、莫名失踪死亡,与此同时,mi6内部默不作声地也来了一场大换血,经常有小组四人一同出去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个人,等倖存者克服内心对同伴牺牲的悲痛亲自给麦考夫汇报工作时才发现,那位稳坐高台冷漠理智的顶头上司只微微点了点头,用不带感情的声音告诉他,同组的其他三人全部都是安插在mi6内部的间丨谍。 军情处内部的暗流汹涌已经搬到明面上来了,在发现麦考夫对自己的小女儿没兴趣以后,克莱尔格林转头吩咐苏珊娜换目标,在一次酒会上,她把女儿介绍给了今年已经六十八岁高龄的内阁秘书威尔逊先生。上帝保佑,威尔逊先生的孙女都比苏珊娜大一岁! 那边军丨情处还在争权夺势,这边的慈善拍卖会也拉开了序幕。伊莎贝拉伸出纤纤玉指百无聊赖地抵住太阳穴,胳膊肘撑在茶几上,前面的开场白太啰嗦了,话说得冠冕堂皇,什么本次拍卖行全部所得都将捐赠给社会公益组织,不过是披了一层道德外皮的洗黑丨钱手段罢了。 开场不久,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匆匆忙忙赶来,左顾右盼好像没有多余的位置了,于是低声询问伊莎贝拉身边是否有人。 伊莎贝拉当然没忘记她今天的人设——傲慢的贵妇人。她斜着眼睛,冷冷地说:「没有,但是我的大衣也需要一个位子。」 男士被噎了一下,他第一次遇见这么不讲理的女人,愤怒地说:「可是座位都是按照名额来的,您就一个人,凭什么占两个座位呢?」 伊莎贝拉轻蔑地冷哼一声,懒洋洋地拿出锉刀一点点磨着她那尖锐的指甲,「这次拍卖会本来就是邀请我和我丈夫的,只不过他有事来不了,我占他的座位有什么不对吗?」 「……」 男士被怼得哑口无言,他干张着嘴巴,不知道如何回击。身边的其他人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他右手边还有空位。男士感激地笑了笑,连忙道谢,像躲避瘟神一样赶紧远离伊莎贝拉。她轻笑一声,也乐得清净。 第102页 台上拍卖会已经进行,主持人向观众展示第一件拍卖品,是一个做工精美的玉砚台,雕龙画凤,栩栩如生,随着使用者将墨汁涂在砚台上,墨汁流入雕刻的凹槽,一条精神抖擞的大黑龙跃然纸上。 第一件藏品就拍出了令人咋舌的高价,紧接着,第二件、第三件藏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看过拍卖品的顺序,母亲的耳环要到三十件拍卖品以后,快靠近尾声的时候才会拍卖。伊莎贝拉已经无聊到开始刷推特了,她注意到之前偷偷关注的名为m.h的空白用户突然开始在推特里发送各种小gg,甚至把头像改成了美国的自由女神像。这绝不可能是麦考夫本人做的事,不知道哪位黑客胆大包天竟然去盗军丨情处长官的推特帐号。 伊莎贝拉研究着这位俨然把麦考夫的推特号当成杂货铺的盗号贼所发的gg——他卖的东西还挺全。 「我们接下来所要拍卖的是这套银制餐具,据说是维多利亚时期的收藏品……」 「砰!」 人群静止了三秒钟,伊莎贝拉先一步反应过来,刚才那震耳欲聋的声音是枪响!她从椅子上弹起来,连大衣都没来得及披,抓起藏有格丨洛克43的手提包弯下腰快速穿行。 很快,客人们恢復神智,不知道哪位女宾发出一声高分贝的尖锐叫声,人群顿时乱成一锅粥,台上的主持人也慌了神,他想维护好秩序,又根本不知道楼上包厢发生了什么。 人挤人、人挨人,伊莎贝拉侧身躲过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商的撞击,耳边是骚乱人群的哭喊、尖叫声,那些平日里优雅矜持的上流人士在性命紧要关头谁也做不到冷静,不吓得尿裤子已经很不错了。 逃生大门被人用铁链锁死,伊莎贝拉无奈,既然出不去,当务之急就是找一个隐蔽物躲起来,等混乱结束。拍卖大厅一览无余,自然是不适合躲藏的,唯有二楼的包厢,还有藏身之处,想到这点她马上调转目标,逆人流而上。 二楼确实比一楼人少一些,但也危险得多,因为一开始的枪声就是从二楼传出来的。伊莎贝拉将手搭在门锁上,拧开之前犹豫了一瞬,她深吸口气,这么多包厢,她不会运气爆棚就抽到有危险的那间吧。 打开房门,伊莎贝拉恨不得时光倒流回两分钟之前。 克莱尔格林正举着枪对着包厢另一端的麦考夫福尔摩斯! 她的意外闯入让克莱尔格林愣了愣,她本来想抓紧时间关上门下楼跑路的,谁成想楼下传来连续不断的枪声和女人的尖叫,前后夹击,伊莎贝拉咬咬牙,趁着克莱尔格林愣神的功夫,她拿出此生最快的速度向麦考夫奔去。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是做了伪装的,要不然已经到了鱼死网破地步的格林夫人必然连她带麦考夫一起除掉。 麦考夫罕见地走了神,他没想到突然闯入的女人竟然直接冲着自己跑了过来,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克莱尔格林的阴谋诡计。 伊莎贝拉看着男人平静的唇角越绷越紧,眼神逐渐转冷,他没有带标志性的小黑伞,但拳头已经不由自主地捏紧了。 她连忙喊了句:「弗兰西丝!」 弗兰西丝,公主殿下在他的办公室半开玩笑取的代号假名字。 麦考夫的戒备瞬间卸下,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担忧,伊莎贝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一方面应对着已经疯癫随时可能开枪的格林夫人,另一方面他在思维殿堂的垃圾桶里找到了被他扫过一眼没放在心上的拍卖品名单,老天,怪不得,今天拍卖的藏品里有一件是黛安娜王妃的珍珠耳环!他应该看到的,这是一个太过严重的疏忽。 伊莎贝拉飞速躲到麦考夫身后,此时克莱尔格林回过神来,指着麦考夫的枪口往上抬了抬,她阴冷冷地说:「福尔摩斯先生真是善良,我以为你会是那种会把这位漂亮女士拿来挡枪子的那种冷血无情的政客呢。不过真是可惜,女士,这位先生可保护不了你,他自身难保。」 「这本来就是你我之间的事,」麦考夫抬抬下巴,声音冷得可以结冰碴子,「为什么要捲入其他人?您还是军丨情五处长官,难道您想知法犯法吗?」 「不光是她,」格林夫人一字一顿地说,「你知道吗?这次我在拍卖行各个角落——你想像不到的地方,全都埋了□□,就算我杀不了你,你也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 「克莱尔格林,您把这么多人的生命放在哪里?」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当年我既然能做出为了升职威胁绑架政府高官的亲属……今天这么多人的命又算得了什么?如果杀不了你,明天我所犯的事的证据都会出现在首相桌子上吧?这几天你一直就是在查这些事!」格林夫人歇斯底里地说。 「所以这就是您用麦可x的情报来引诱鄙人到拍卖会的原因?」麦考夫的声音冷到彻骨。 「我不这么说的话,你会来吗?」 麦考夫站得笔直,他眉头紧锁,倒是把身后的伊莎贝拉护了个严严实实。 「这次我记住了,你有防弹衣,」格林夫人缓缓地笑了,她把枪口对准麦考夫的眉心,「换一个地方,再见了,福尔摩斯先生。」 突然之间,包厢里电闸被人切断,陷入一片漆黑,神经本就高度紧张的伊莎贝拉在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后,她摸黑凭藉大致轮廓一下子从背后抱住麦考夫,虽然克莱尔格林开枪的一瞬间停电了,但依旧是十分危险的。 第103页 「麦考夫!」她先是探了探他的颈脉,隔着衬衫领子没感觉出大概,闻到空气里瀰漫的血腥味,她彻底慌了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麦考夫,你伤到哪里了?我们马上去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接着写神夏三部曲哈哈哈, 麦麦夏夏和莫莫,但是剩下俩人应该不会写很长。感谢在2021-02-15 01:39:01~2021-02-17 02:1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世纪末 30瓶;oyx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心底的答案 「我很好,」麦考夫的手轻轻覆上她的,然后紧紧攥在手心,「别害怕。」 伊莎贝拉的眼睛被骤然亮起的灯光晃得睁不开,她眯着眼睛,眼角有生理性的泪水挤落,克莱尔格林趴在地上,一摊红白混合的液体从她头部渗出来,染红了地毯。 「上帝啊……」伊莎贝拉惊唿,她这才看见破门而入的安茜娅,后者手里稳稳地端着一把可携式□□,枪口还有余温。 麦考夫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伊莎贝拉从背后紧紧拥抱住他,尽管危机事件已经得到解决,麦考夫也没有从她的怀抱中挣脱的想法。 「都解决了吗?」他问向安茜娅。 好秘书安茜娅此刻贯彻着自己对boss的私人事务不看不闻的态度,她低下头将目光从那位「胆大包天」的女士身上移开,用公事公办的平淡语气说道:「是的,boss,格林夫人带来的人手全部被控制,包括她安装在拍卖行各个角落的炸丨弹也一一拆除。」 老天爷,虽然刚才只瞟了一眼,安茜娅清楚地看见一向生人勿近矜持自傲的福尔摩斯先生竟然安抚性的反握住那位惊吓过度的年轻女士的手!她忙低下头去掩饰自己八卦的目光,这绝对是震惊mi6的大新闻。 听着麦考夫平静地跟安茜娅安排工作,伊莎贝拉渐渐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灯灭的那一瞬间,她承认自己慌了神,心脏好像被一双大手死死捏住,涌上心间的窒息感好似在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的池塘里溺水一样,拼命想往上游挣脱桎梏唿吸一口新鲜空气,却被头顶厚厚的冰壳挡住求生之路。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伊莎贝拉后知后觉地发现,就算之前在停车场麦考夫替自己挡下一颗子弹时都没有今天这般恐慌,这是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慄,她在害怕,失而復得的欣喜还未笼上心头,伊莎贝拉跳得激烈的心脏渐渐沉下去,她好像没有办法想像一个失去麦考夫的世界。 心底的答案如此清晰,她忽然觉得自己拥抱着他的每一寸皮肤隔着衣衫都要烧了起来,伊莎贝拉无比庆幸自己此刻脸上带着厚厚的特效妆,不至于让更多人发现自己烧红了的脸颊。 如果不是麦考夫紧紧抓着她的手,可能她会不由自主地颤抖,内心的答案太过惊骇,让她一向冷静淡漠的心海掀起惊涛骇浪,麦考夫的手掌温暖包容,可她的感官好像彻底屏蔽了外界,全身心地将注意力放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替我预约半个小时后同首相先生的会面,」麦考夫细心地提醒,「先备车去一趟221b。」 「好的,boss。」安茜娅恭敬地说。 屋子里陷入尴尬的沉默,伊莎贝拉如梦初醒,勐地挣开麦考夫的手,她踉踉跄跄几步,麦考夫绅士地伸出手去扶住她的臂弯,他温和地提醒:「小心。」 伊莎贝拉跟在麦考夫身后,匆匆赶来的特工们讶异于低着头跟在自家上司身后的陌生女孩,但他们跟安茜娅一样,不敢多看。 和麦考夫并排坐在小黑车里,伊莎贝拉扭头看着窗外,麦考夫先出声打破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抱歉,又一次将你捲入危险之中。」 「嗯……」伊莎贝拉调整了下语气,努力压下心头异样的情绪,她将话题引到工作上来,「所以这次克莱尔格林是真的再也不能威胁到你了,是吗?」 「是的,」麦考夫承认,「她输掉了自己所有的筹码。」 「……」一阵沉默,伊莎贝拉试探性地开口,「鑑于此,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在221b长住了……您说呢?」 麦考夫没有坚持,「虽然格林一党还有不少残余势力,不过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会帮你留意合适的房子。」 「呃,谢谢,」伊莎贝拉干巴巴地道谢,「对了,麦可x组织怎么样了?我总觉得他们大张旗鼓将大英政府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是为了谋划更大的犯罪……」 「和你想得一样,解救人质行动中没有抓捕到麦可x本人,所以,英国依旧不安全,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继续在221b接受英国最严密的保护。」 也是最严密的监视吧。伊莎贝拉在心底吐槽。车子在拐入贝克街的前一秒,她突然想到,「呃,我们能不能不去221b?我相信现在见到夏洛克,他肯定能推理出……」 她的话欲言又止,总觉得说下去好像是在指两人刚才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一样。当然麦考夫已经领会了她的意思,以夏洛克的性格,他肯定不会错过这样一个嘲讽哥哥的机会的,麦考夫完全能够想像夏洛克的嘴脸,一想像到这幅令人极度不愉悦的画面,他的头就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不如先去卡萝希尔的家吧,就在两条街之后。」伊莎贝拉提出来解决方案。 第104页 坐在前排默默当隐形人玩手机的安茜娅闻言一抖,她还没编辑好的简讯直接发了出去,上帝,卡萝希尔不是公主殿下的闺中密友吗? 「也好,」麦考夫轻轻颔首,「去那里。」 伊莎贝拉僵硬的嵴背微微靠着真皮座椅,她目视前方尽量避开麦考夫的视线,她的心从未像今天跳得这般快过,好像要从胸腔里飞出来一样。 车里萦绕着淡淡的清冽冷香的味道,不重,却那样强势地宣告自己的存在。今天的温度不高,伊莎贝拉还忘记了带走自己墨蓝的长大衣,可处在车内她却觉得十分闷热,连唿吸都有些困难。那些清淡的冷香穿过鼻腔,一吸一吐之间,她的肺里好像也都是好闻的冷香的味道。 伊莎贝拉的大拇指无意识地掐着食指指关节,沉默的环境、复杂的思绪、逐渐升高的温度都让她心乱如麻,她忍了很久,还是伸出手去按下了车窗,透过一丝丝缝隙传进来的清新空气像一块甜果冻,吃下去从喉咙到胃都是凉丝丝的,冷气让她超负荷运转的大脑暂时得到缓解,伊莎贝拉在心底无声地嘆了口长气。 卡萝的家到了,是位于市区的一栋豪华别墅,车子还没停稳,伊莎贝拉就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没敢看麦考夫的脸色低声道了句谢,就急匆匆下了车。 伊莎贝拉还没来得及按下门铃,庄园的大门自动为她敞开,卡萝看到化着陌生特效妆的伊莎贝拉,没有任何诧异,她笑着说:「嗨,伊莎贝拉,我听福尔摩斯先生说了你要过来,怎么样,是不是时机卡的刚刚好?」 「啊……嗯,是的,刚刚好。」 一向聪明睿智的伊莎贝拉竟然会走神!这在卡萝看来可以说是大新闻,她睁大眼睛,严肃地问:「哦……你怎么啦?」 「没事,我还好。」伊莎贝拉跟着卡萝走进屋内。 卡萝的家装修风格非常有特色,继承了她一贯的张扬不羁的性格,黑色和灰色白色碰撞,冷硬的金属和柔软的羊皮相结合,在客厅正中央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抽象画,狰狞的人类和山羊作斗争,伊莎贝拉只看了一眼就把视线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2-17 02:15:45~2021-02-19 23:54: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黎明的微光 50瓶;世纪末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他的目光 伊莎贝拉坐了下来,她双眼没有焦点看着窗外的云出神。卡萝倒了杯红酒递给她,贴心地问道:「怎么了?」 她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勐然惊醒,转过头来刚好对着那杯如血般紫红的液体,她胃里一阵翻腾,伊莎贝拉眉头紧皱,终究忍住了。她摇了摇头,接过高脚杯放在桌上,「我只是有点累……」 「噢……」卡萝将信将疑,「说真的,前几天我还在电视上看见了你和女王陛下呢。」 「嗯,应该是纪念馆的活动吧。」伊莎贝拉点点头。 「我一开始还没认出来呢。」 「对了……」伊莎贝拉忽然想起来之前奥斯顿毫无徵兆跟她表白的那件事,顿时觉得尴尬了起来,她斟酌片刻,最终还是开了口,「几个月前,你哥哥……」 不等她说完,卡萝爽朗地笑道:「哈哈哈……我听他说了,你别在意啊,我当时也说他别想太多,但是我哥哥你也知道,不去争取一下好像总是觉得不甘心。」 「嗯,他确实一直如此……」伊莎贝拉点点头。如果她现在的心一如往常般平静,还觉得没什么,可是如今心乱如麻,她连自己的感情都没有办法处理。 「对啦,伊莎贝拉,」卡萝突然吞吞吐吐起来,「呃,我是说,贝克街那位福尔摩斯先生,他真的像传闻里说的那样厉害吗?」 「你说夏洛克?」伊莎贝拉问道,「是的,怎么,你有案子要委託给他吗?」 卡萝瘪瘪嘴,嘆了口气,「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的新男友吧?」 「那位叫奈维尔圣克莱尔的记者先生?」 「对,你绝对不知道我碰见了什么怪事……」卡萝喝了口红酒,她清清喉咙,「周日晚上我和朋友一起去酒吧喝酒通宵,等到星期一早上,我自己一个人沿着天鹅坝巷慢慢走着,宿醉让我有点意识不清,冷风刚好可以醒醒酒,于是我一步步走着,忽然我听见有人大叫,抬起头来一看,我竟然看见奈维尔竟然在冲着我招手!」 「这有什么不合理的吗?」 「他拼命向我招手,好像很惶恐不安的样子,却又突然从窗口消失,好像他身后有一股奇妙的力量把他拽了回去。而且他穿着的衣服是平日里从来不会穿的颜色——脏兮兮的土黄色。」 伊莎贝拉听得入了神:「然后呢?你上去找他了吗?」 「是的,我去了!」卡萝急切地说,「那个屋子乱七八糟的,好像废弃很久了,里面只有几个瘸子和貌似是瘾君子的傢伙,我问他们有没有看见奈维尔,他们一口咬定没有见过。」 「那圣克莱尔先生从屋里消失了?」 「是的,我才不是那种好煳弄的人,我在屋里每个角落都找了一圈,终于在一个破匣子里发现了奈维尔的袖扣,是我之前给他买的,镶着金边的翡翠。」说着,卡萝把袖扣从抽屉里拿了出来,伊莎贝拉随便一瞥就知道那两颗袖扣的价格不菲。 第105页 「然后呢?」 「那几个人的神态当时就变了,我意识到事情不对,马上打电话报了警,」卡萝摩挲着那两枚袖扣,「警察来的很快,他们开始搜查现场,竟然发现现场有几滴血迹!而且他们在其他房间发现了奈维尔的全套衣服。」 「血迹?他受伤了吗?那可以沿着血迹去追踪。」 「但是只有几滴,」卡萝摇摇头,「警察带走了现场的所有人,说他们可能涉嫌一起谋杀案。老天!可是到现在好几天过去了,依旧没有一点儿消息。」 「谋杀案?」 「因为那栋房子背后是悬崖峭壁,底下是翻滚的海浪,啊,你还记得吗?就是之前我们在户外野营的那个地方,」卡萝顿了顿,她艰难地补充道,「……警察怀疑他们把奈维尔推进了海里。」 「呃……」伊莎贝拉努力回忆着,「我想起来了,那里的确非常兇险。」 「所以我想去拜託福尔摩斯先生帮帮我。」卡萝捏紧手指,祈求道。 伊莎贝拉本来想说她可以帮卡萝分析一下情况的,可是现在她自己的脑中都混沌不堪,理智和情感交融交织纠缠不休,现在的她很难置身事外去冷静客观的看待问题。于是她点了点头,说:「我可以帮你联繫一下夏洛克……但是,他不是什么案子都接。」 「我想现在就去一趟221b,」卡萝拿起手机,嚯地站起来,「你要和我一起吗?」 「呃……」伊莎贝拉暂时还不想碰见夏洛克,她迟疑着缓慢眨眨眼睛,委婉地说:「抱歉,我有点儿头疼……我想先休息一会儿。」 「好的,」卡萝理解地拍拍她的肩膀,勉强微笑道,「楼上第二个卧室,你先去睡一会吧。」 伊莎贝拉点点头,她面带歉意,摇了摇手机,「我刚才给夏洛克发了简讯,他这会儿正在221b,你直接去就可以了,你可别惊讶,说实话,你只要坐到他面前,夏洛克就能像分析扫描仪一样把你的个人信息全都解析出来。」 「噢……我想这种能力我之前在那位大福尔摩斯先生身上见识到了。」 卡萝走的匆忙,连手提包都没来得及拿。伊莎贝拉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卡萝希尔,更多时候卡萝都是抱着一种玩世不恭的心态去看待身边来来往往的男友,她喜欢他们精緻如希腊神袛一般的貌美脸庞和壮硕身材,但这种欣赏顶多只能持续一两个月,很快她就会厌倦,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而对于这些漂亮的男友,她也是持一种游刃有余的态度,享受于他们带给自己的新鲜感,却从不肯施捨自己的感情。 所以对于这次卡萝焦虑担心的态度,伊莎贝拉还是感觉有些奇妙的。不过,如果换成是自己和麦考夫呢?好像也能理解此刻卡萝的感受了。 伊莎贝拉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她勐然涨红了脸颊,她为什么会联想到麦考夫?卡萝和圣克莱尔先生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可她和麦考夫呢?一个是大英公主,一个是政府官员,彼此之间的交集只是因为王室的嘱託,刨去监视这条,她和他本来就不应该有所接触。 更重要的是,麦考夫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大部分是出于职责,就算她企图再往前迈一步,也会顾虑于传闻中的ice man的故事而驻足不前。 昏昏沉沉入睡,伊莎贝拉觉得她的梦中始终有一双极度冷静理智的灰蓝色眼眸深深地望着她,眼神中的复杂情绪一如每一次她转身背对麦考夫时,他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抱歉,最近太忙了!!!有很重要的考试所以又被关起来学习了。感谢在2021-02-19 23:54:15~2021-03-13 23:3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莲 10瓶;冷风leo 7瓶;君暮笙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幻影 脑海中的记忆宫殿自动为伊莎贝拉敞开大门,她步伐急切,像躲避着什么。伊莎贝拉经过永不停歇的石砌喷泉,小皮鞋哒哒敲打着大理石地面,就在她松一口气准备踏入大厅时,微笑一下子僵在她的脸上。 for gods sake!谁能告诉她端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的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黑色西装的男人背对着伊莎贝拉,优雅地翘起长腿,一只手随意搭在黑伞的伞柄上,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摩挲着光滑的伞骨。男人没有回头,而是随意地说了句,「淑女,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紧咬下唇,她在心里给自己暗示,眼前的男人不过是她心底的幻影,不是真正的麦考夫。 没听到回音,男人转过头来,熟悉的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冰块脸,「怎么了?」 伊莎贝拉压制住狂跳的心脏,她的眼神很复杂,「这不像你,你不是会演绎法吗?」 言下之意是何必亲口去问她发生了什么。 男人紧锁眉头,缓缓道:「首先,那是夏洛克给它取的名字,鄙人可从没有叫它这么愚蠢的名字。其次,这里是你的记忆宫殿,当你出现在这里,不想让鄙人知道的东西自然是毫无推理的意义。」 伊莎贝拉不置可否,她不想用麦考夫这个名字去称唿眼前的幻影,她走到男人身前,居高临下地看他,「……那你是怎么进来的?明明是我的记忆宫殿。」 第106页 「你不必质疑记忆宫殿的安全性,鄙人出现在这里,第一是因为鄙人是你的老师,第二,」他忽然扬了扬眉毛,低声道,「是你想要让鄙人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吗?」 话音未落,伊莎贝拉高声反驳:「我没有!」 男人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洞察一切的蓝眸就算是在记忆宫殿之中也一样的锐利,他摩挲着黑伞的手勐地一撑,他倏地站起身,迫人的威压一併爆发。太近了!太近了!伊莎贝拉直愣愣站在原地仰视着男人高耸的鼻樑,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她一抬手就能摸到他的领带扣。 「你不是他,」伊莎贝拉忽然反应过来,她跌跌撞撞后退一大步,「太……」 她是想说,太生疏了,麦考夫私下里已经不会再用那种淡漠疏离的敬称来同她交谈了,眼前的幻影像是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他似笑非笑地回道:「鄙人现在的语气不就是你心里想的麦考夫作为ice man应该有的语气吗?」 一下子戳到伊莎贝拉心底最恐慌的点,她不敢再看他,伊莎贝拉转身跌跌撞撞跑上楼梯,推开一扇又一扇门,也不知道她到底跑进了哪间屋子,她反锁上房门,后背抵着木门大口大口地唿吸。那个幻影说的对,她害怕的就是如果麦考夫知道了她的情意,会不会拿出他对待格林小姐的冷漠态度来,一口一个生疏的「鄙人」,将王室公主和政府官员之间本就不可逾越的鸿沟又一次拉得比山海还要遥远。 也许她回学校待几天来让自己冷静下来……陷入深度睡眠之前的伊莎贝拉这样想着。 昏昏沉沉睡过去的公主殿下不会知道,在另一头的白厅,今天简直就像是大选日一样人声鼎沸,福尔摩斯先生在紧急会议上拿出来的有关克莱尔格林的诸多丑闻证据让在座的所有内阁大臣都目瞪口呆,就连一早得到麦考夫的消息的首相先生都忍不住黑了脸。 「上帝啊!」财政大臣茫然地感慨,「贩卖军丨火、出卖国家机丨密、雇凶丨杀人、还有多年前的绑架案……」 「太让人吃惊了!真没想到她能做出这种事来!」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表示对克莱尔格林的愤慨,毕竟格林夫人已经死了,墙倒众人推,接下来军丨情处的掌舵手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内阁的老狐狸们心里门儿清,没有首相先生的默许,福尔摩斯一人也是撬不动mi5的,看来捨弃克莱尔格林已经达成了共识。 年轻的福尔摩斯先生点点头继续说着,包括多年前格林先生突然辞世,也是克莱尔格林搞的鬼。当年克莱尔和罗森男爵两情相悦,却因为彼此身份悬殊,老坎贝尔公爵大人一心要把她嫁给当时在政坛风生水起,很快就要受勛的格林先生。 当年还是一个小女孩的克莱尔就表现出了超人的蛰伏力和忍耐力,能在多年后布局夺权成功,如果不是因为格林先生撞破了克莱尔同罗森男爵的私情,克莱尔还没打算下手除掉她的丈夫。 一生都在承担国家安全使命的格林先生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不是死在恐怖丨分子、敌国间丨谍手中,而是他的枕边人的手中。 「那接下来mi5的工作也由麦考夫负责。」首相揉了揉他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克莱尔格林的案子太大,以至于就算麦考夫之前和他通过气,今天再听还是让人受不了,更何况他本身就有点偏头痛。 听到这句话,内阁的大臣们互相使了个眼色,自古以来mi5和mi6由不同的部门负责,从没出现过一人负责的情况,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一个部门就已经很复杂了,能兼顾好国内国外两头反丨恐任务的官员凤毛麟角。这位福尔摩斯先生从来到mi6到把整个军丨情处收入囊中竟然只用了不到六年。 出了会议室,财政大臣推了推眼镜,先一步抢占麦考夫身边的位子,边走边试探着说:「福尔摩斯先生,真是恭喜了……」 麦考夫没说话,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假笑。 财政大臣的目的很简单,他瞄准了麦考夫前途无量又年轻,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结婚。财政大臣家里的小女儿今年大学毕业被他安排进市政厅工作,如果能牵起线来,那可最好不过了,他必须得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先把麦考夫拿下。 「咳……」财政大臣挠挠头,低声神神秘秘地说,「福尔摩斯先生,不知道您这周末是否有空?黛安娜——我的小女儿,一直非常崇拜您……」 麦考夫只淡淡撇了满脸通红的财政大臣一眼,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麦考夫不动声色地推了回去:「是鄙人的荣幸,可惜中东还是稳不下来啊,那真是抱歉了,恐怕鄙人难以赴约……对了,这个月的军费,鄙人听说又减了?」 「啊……哈哈哈、哈哈,」财政大臣干笑着,「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那就好。」麦考夫「和蔼」地笑了笑。 不知怎的,等麦考夫都走远了,可怜的财政大臣才反应过来他被人敷衍了,要说中东不稳……天知道那块地方什么时候稳定过! 麦考夫低头看了一眼怀表,他的唇紧绷成一条线,秘书安西娅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等他。 「boss。」她说。 「嗯,」麦考夫平平淡淡地说,「威斯敏斯特区之前看的那套独栋别墅先买下来,装修风格按90年代田园风格来,化妆室单独布置。」 「yes.sir!」对boss的命令,作为国民好秘书的安西娅从来不多问为什么。她脸上毫无波澜,内心却在疯狂八卦。 第107页 作者有话要说: 救命,俺回来了qwq. 考试目前告一段落了!谢谢大家的陪伴! 第78章 返校 伊莎贝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昨晚的梦境太过惊悚,让大脑缓了五分钟她才逐渐找回理智。昨天发生的一切又像浆煳似的黏上她的大脑,她用父母的悲剧爱情来警示自己不要过度沉迷感情之中。 爱毫无用处。这可是麦考夫的名言。他说这句话时冷静审慎的表情浮现在眼前,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从未有过真实的笑意。 深唿吸,伊莎贝拉摸过一旁的手机,有一条未读简讯,来自安西娅。确定自己没看错简讯里写的英文字母,伊莎贝拉陷入了良久沉默。 「殿下,为了补偿您昨天受到的惊吓,刚好有一套以前用做安全屋的位于威斯敏斯特区的房产定期清理出售,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先行在那里落脚。——a」 来自军丨情处提供的住所,怎么看都非常不靠谱。她自己能想像到房子周围的大街上那些自以为很高明的蠢金鱼特工了,在这样的现实版楚门的世界里生活,她一定会疯的。 眼下,回剑桥郡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了。伊莎贝拉给卡萝发了条简讯说明情况,先一步离开了卡萝的公寓。当然,她没忘记顺便问问她的好朋友同夏洛克的初次见面是否愉快。 卡萝的简讯在伊莎贝拉坐在计程车上快到目的地时才姗姗来迟,她在简讯里写道: 「oh!我不知道这样说礼不礼貌……但是,福尔摩斯家的人是不是都如出一辙的……傲慢?那位小福尔摩斯先生的脾气比他的哥哥还要古怪。——c.h」 伊莎贝拉无奈地摇摇头。车子缓缓驶入剑桥郡,已经能看见高耸的学院楼了,伊莎贝拉要想继续攻读硕士学位,就需要参加年底的考试,她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她刚才才得知,一直教她的萨拉导师休了产假,大概到明年三四月份之前都不可能回来教学了。这的确是她攻读硕士学位路上的一个小小的挑战。 电话里萨拉导师安慰了她一番,然后告诉她学院安排了一位新的数学系教授来上课,那是一位非常年轻的老师,据说是今年才破格录用的。 伊莎贝拉看着萨拉导师发到她手机上的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名字,沉思片刻还是把它们存到了手机联繫人里。 詹姆斯麦克维提。 不是很常见的姓氏。 伊莎贝拉没把他放在心上。到了学生宿舍楼下,她从计程车上跳下来,顺便在楼内的自动售卖机里买了一听冰可乐。快到毕业季了,楼里的女生们大部分穿着剪裁合理、干练精緻的西装套裙,脚下踩着颤巍巍的黑色细跟高跟鞋,肉色丝袜在阳光下闪烁着蜜色的光泽,她们三三两两一组,交谈着彼此的实习经歷。 「不好意思……」 伊莎贝拉回过头去,一个不太高的亚裔女孩怯生生地开口请求她的帮助,于是她微微一笑,询问似的说:「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嗯……可以请你帮我按一下最上面的按钮吗?乌龙茶,麻烦了。」女孩彬彬有礼地说。 乌龙茶,似乎是中式茶饮。伊莎贝拉答应了,咕咚咕咚,一瓶瓶装乌龙茶滚落下来,女孩弯下身子拿起它来,笑意盈盈地致谢,「谢谢你了,我叫贝蒂陈,中国人。」 「伊莎贝拉。」她也回给女孩一个善意的微笑。 贝蒂紧了紧胸前的书包背带,她迟疑着继续试探性地问了下去:「学姐是就读于经济系吗?」 伊莎贝拉意味深长地挑挑眉毛,顿了顿脚步,「你怎么知道我是学姐的?」 女孩惊慌失措地下意识捏紧乌龙茶塑料瓶身,她躲避开伊莎贝拉瞭然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说:「因为、因为这栋楼里住的大部分都是要毕业的学姐呀……」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伊莎贝拉瞥过女孩风衣衣角的脏污,淡淡地补充道,「不过,这恐怕是你精心制造的偶遇吧,你坐在这里等我很久,因为衣服后面有灰尘,扫码付款的时候手机电量不足百分之十,说明你百无聊赖在这里玩了很长时间的手机。你知道我是谁,请求帮助也是算好了的吧?」 「……」女孩瞪大双眼,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别在衬衫里面的钢笔是去年新生会汇演演出人员的纪念品,看样子你很是喜欢,笔帽外层的油漆一般很难弄掉,可是你这只却磨损严重,是化学用品腐蚀的原因。所以,你是化学系的学生吧,鑑于我所认识的化学系的学生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已经毕业多年……那么你认识我是通过艾萨克吧?」 贝蒂小小地惊唿了一下,她无奈地承认了,「真是的……果然和艾萨克说的一样,学姐真的太厉害了。」 「哦?」 「因为听艾萨克说过很多次你的事,所以就好奇过来看看了,不会太无礼吧……」 伊莎贝拉想了想,「你在学生会工作吗?」 「诶,这个你怎么知道?」 「回学校是突发奇想,要说你怎么能提前知道我要回来,只能是通过我预约的寝室打扫服务了。」 「是的,我是因为看到了那个才知道学姐要回校的,」贝蒂挠挠头髮,后退一步突然鞠了个躬,「不好意思打扰了,其实我只是想偷偷地来看一看的……」 伊莎贝拉点点头,凝视着女孩慌张离开的背影,她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第108页 寝室一如她离开时那样的简单温馨,她推开门看见窗台的花瓶里插了一支含苞待放的玫瑰,伊莎贝拉有一瞬间的惊讶,她从水里提起玫瑰的枝干,断面切口非常新鲜。她把这归功于麦考夫手下的特工干的,但是那过于完美的倒刺处理和导管剪切手法都反应出来送花人应该有很严重的强迫症,什么时候麦考夫的金鱼特工有这么强的工作能力了?伊莎贝拉心底的疑虑一闪而过,没有深究。 电视机里bbc依旧放着一些无聊的街头採访,真正能引发英国政坛大地震的丑闻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这更是说明了此次事件的严重性。搞不好是整个mi5都要大换血的地步。 扳倒了格林夫人,mi5群龙无首,伊莎贝拉不担心麦考夫的前途,但她有点担心新上任的mi5最高长官是谁,万一麦考夫从军丨情处升职,她的监护权落到谁手里还不好说。 这个时间……伊莎贝拉看了眼时钟,舔舔牙齿,会议应该结束了,她编辑了一条简讯发给麦考夫。 「恭喜升职。——isa」 像是知道她想打探什么消息,很快,那边回了一条简讯过来。 「很不巧,你的宫外监护权依旧在我手上。——m.h」 看到这条消息,压在心口惴惴不安的心情一扫而空,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没等她回復,另一条简讯接踵而至。 「下午六点,剑桥大学校医院心理室,你需要重新做一下心理评估。希望这次你能认真一些。——m.h」 伊莎贝拉翻了个白眼,在221b的冰箱里她什么没见过,她倒是觉得麦考夫有些过度担心了,格林女士白花花的脑浆对她来说没多大反应,还没有毫无心理防备就打开夏洛克的冰箱近距离观看死丨人头给她的冲击大。 麦考夫的简讯内容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口吻,即使伊莎贝拉想再多和他聊会儿,也不知道再怎么开口,只得干巴巴地回了句哦,她呆呆的盯着手机信箱,果不其然麦考夫没有再回。 回剑桥的第一餐,伊莎贝拉没有选择英国菜,而是在校医院附近的中国菜餐馆随便吃了点炒菜,还特意点了一壶乌龙茶。她对那种薄薄的圆饼里卷上鸭肉和黄瓜的吃法很是喜欢。 要是当年英国人在吃这一方面能多下下功夫,也不至于在21世纪的今天还被他们的「好邻居」冷嘲热讽没人想知道英国的菜谱。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有人要上线了!感谢在2021-04-04 01:33:37~2021-04-06 16:2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柳南檐、清浅流年 10瓶;君暮笙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数学教授 伊莎贝拉没有在餐厅停留太久,麦考夫替她约的心理医生是剑桥大学最为着名的心理学教授,临走前她下意识地回头扫了一圈室内,不是用餐的尖峰时间,零零散散的食客慢悠悠地享受着他们的晚餐,伊莎贝拉转头大步推开玻璃门。 在伊莎贝拉离开餐馆后,一个不起眼却能总揽整个餐厅的角落里,拿着一份报纸悠闲地看书的男人抬起头来,他穿着一件看上去非常温暖软糯的米黄色羊毛衫,里面套着灰蓝色格子衬衫,袖口十分严谨地挽到小臂处,如果仔细看还能看见他右手食指和拇指指甲缝隙里微微泛白的粉笔灰。 这一切都说明他的身份是在校园里教学的老师。男人唇边的笑容意味深长,他提起紫砂壶,往半凉的瓷杯里重新斟一杯滚烫的乌龙茶。他一直在这儿等着,直到看见伊莎贝拉进入这家中餐馆——心理暗示让她不得不选择这家餐厅。 男人慢条斯理地收起报纸,拿起一旁的手机,在一封又一封请教他学习上的难题的邮件中,他选择性地挑了几封回了,然后退出帐号,登入一个仅有首字母m的邮箱,与之前的界面不同,这个邮箱的算法经过了层层加密,就算是f丨bi也要好几天才能破译。他懒洋洋的表情在看到一封邮件后彻底变了脸,那是一种夸张的笑容,像是好戏开场前迫不及待的兴奋。 「 game start 」 …… 返校后的伊莎贝拉仿佛和大英帝国的公主殿下这个身份割裂了,在这里,一向低调的她几乎没有被人打扰过,在这种人人都渴求知识的良好学习氛围中,伊莎贝拉也将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备考中。 于是,当她在图书馆收到一条来自奥斯顿的简讯时,愣了半天。 「你最近还好吗?听卡萝说你之前好像遇上了难题,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欢迎你来找我。——a.h」 伊莎贝拉眨眨晦涩的眼睛,刚想回復他,手往下一滑,她看见奥斯顿在简讯最下端发送过来的一个加密文件包,心一跳,是她熟知的密码。打开后,是奥斯顿整理的关于玫瑰派对的几次线下聚会丨所透露出来的一些政坛、商业上的情报。 麦考夫确实是升职了,他名字前那一长串头衔让伊莎贝拉心惊,转念一想,拥有福尔摩斯家绝顶聪明的大脑,走到今天这步岂不是很正常吗?她继续往下看,其他人也有一些职位上的变动,很明显,平日里同格林夫人走得近的幕僚全都被暗中打压了。看完了政坛上的情报,伊莎贝拉往下翻,到商业上就没什么有意思的事了,无非是谁家的私生子又找上门来闹了什么不光彩的事……只不过,坎贝尔家曾经被她吓了一跳的小姐竟然和亚歷山大卡文迪许订婚了,她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第109页 伊莎贝拉在一堆英文字母中准确检索到股票二字,是某集团的内部消息,她持股的某只股票可能近期会有一些风险,于是她果断打开电脑登上股市,把持有的所有股票一口气抛售。 看了看自己的资金余额,伊莎贝拉还是十分满意的。要说毕业后干什么,她还没有考虑过,但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铺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她畅想是开一家咖啡馆还是甜品店的时候,她正对面的座位上忽然坐下来一个打扮得体儒雅的男士。 先飘入伊莎贝拉鼻子的是男人身上若隐若现的香水味,非常清淡温和的草木香,像极了初春和煦的日光。伊莎贝拉忍不住抬眼看向他,那绝不是学生,她的大脑自动给出了这样的分析结论。 男人注意到伊莎贝拉在看他,于是敲打电脑键盘的手一顿,他好脾气地向她绽放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他扫了一眼伊莎贝拉手边的书籍,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迪安科尔贝的《经济数学引论》,你是数学系的学生吗?」 伊莎贝拉摇摇头,考虑到是在图书馆,她也低声道:「您猜错了。」但她不打算告诉对方自己就读于哪里。 男人彬彬有礼地说:「不要误会,我只是看到了自己专业的书籍有些亲切……你好,我叫詹姆斯麦克维提,是学校的数学教授。」 伊莎贝拉愣了愣,这个名字她几天前刚听萨拉导师说过,她重新打量着眼前温文尔雅的男人,他的眼睛很大,双眼皮十分明显,眼下适当的黑眼圈很是复合他大学教授的身份,只是……作为剑桥大学的数学教授来说,他的确是太年轻了。 「伊莎贝拉,很巧,几天前萨拉导师向我推荐了您。」 他的反应很是可爱,惊呆了似的把嘴巴张成一个小小的「o」,半晌,他眨眨眼睛,腼腆地笑了笑,「真巧,萨拉老师特意跟我说要多关照你呢。你是要准备攻读硕士学位吧?」 「是的,麻烦您了。」 詹姆斯抿嘴一笑,他在纸上写下自己的邮箱地址递过去,「有什么问题欢迎来问我。」 伊莎贝拉小声致谢:「谢谢您。」 纸条上的字迹圆润工整,伊莎贝拉扫一眼,就把它储存进记忆宫殿中。 简单的聊天过后,两人都聚精会神做着自己的事,伊莎贝拉的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厚厚的一本书全都被她看完了,她圈起有一块晦涩难懂的知识点,看着对面专心致志盯着电脑屏幕的詹姆斯犹豫不决,好在他发现了欲言又止的伊莎贝拉,主动笑了笑,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伊莎贝拉点点头,把题目递过去,「这个公式建立起来的经济模型我感觉有一点问题……」 詹姆斯认真看了一会,开口:「理论上数据是没错的,首先它是这样推出来的……」 他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不同于一开始工整的笔迹,随着演算的数据越来越庞大,他渐渐深入佳境,笔下的字迹也愈发狂放凌厉起来,完全不同于之前给伊莎贝拉留下的印象。 「但是这个地方,如果是建立模型的话,这个点就不可能成立。」伊莎贝拉反驳道。 詹姆斯顿了顿,他说:「那我给你用电脑演示一下吧。」 说着,他敲了几下键盘,把电脑调转过去,屏幕上赫然就是书上提到的经济数学模型。 「唔……」 「它是成立的,虽然你提到的影响因素也是有可能的,但在作者那个年代,这并非是什么重要因素,对结果偏差的影响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伊莎贝拉终于明白了,她点点头,十分感激道:「太感谢您了,麦克维提教授。」 詹姆斯麦克维提的数学理论功底很是扎实深厚,不愧是能被剑桥大学破格录用的最年轻的教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06 16:26:29~2021-04-06 23:4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浅流年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还不是时候 时钟刚好敲了十二下,伊莎贝拉收拾好桌子上的书籍,略带抱歉地看了一眼詹姆斯,她拿起一旁的手提包,小声地说:「我先走了,下次见,教授。」 詹姆斯温和地笑着说:「下次见。」 走出图书馆,略带凛冽的风偷偷从她的领口滑入,伊莎贝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用手掩住口鼻,这确实是有点尴尬的一幕,她揉揉鼻子,刘海遮住眼睛,来来往往的学生没有注意她,伊莎贝拉拽了拽风衣外套,竖起衣领,跟随人流穿梭在去往餐厅的学生中。 午餐是一小块煎牛排配蔬菜沙拉,王室贵族的用餐礼仪要求她必须嵴背挺直,不能让刀叉碰撞到盘子发出不和谐的声响,但是在大学校园里,这些繁琐的礼节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伊莎贝拉边用叉子叉起一块牛肉,边打开手机进入学校校医院的预约系统,她看见了自己的心理状态评估表得分,堪堪在及格线之上,不知道这份「真实」的心理评估表能不能让麦考夫满意? 「无事请速来221b。——s.h」 手机振动三下,伊莎贝拉自动忽视来自夏洛克的骚扰简讯,好像知道她故意不回似的,又是一条简讯紧接着发了过来。 「有事也请来。——s.h」 第110页 伊莎贝拉把最后一口牛肉扔进嘴里,差点噎到,她腾出手来快速回覆: 「真遗憾,我已经返校了。——isa」 「是你的升学考试?你本不用这么早回学校去准备一个学龄前水平的考试。要知道这个案子比你现在做的事情有意思多了。——s.h」 伊莎贝拉看见夏洛克对她考试难度的嘲讽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狠狠地回击,忽然她对面坐下来一个男人。 她抬起头来,对方尴尬地笑着摸摸鼻子,是她当年摇滚乐队fallen rose的吉他手,也就是麦考夫安插在她身边的特工之一。 「你好。」她先一步开口,依稀记得眼前的人好像叫布莱迪? 「你好你好,好久不见了,」布莱迪内心一百个拒绝,可谁让boss命令他去主动保护好公主殿下呢,他搜肠刮肚找着能和她对话的主题,「呃,乐团今天下午有个招募会,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招募?」伊莎贝拉一愣,她记得自从约翰奥彭肖去世以后,fallen rose的演出就中断了,然后到大三那年,贝斯手学姐忙着毕业找工作也渐渐淡出了他们的圈子,这次再听见布莱迪说乐团新人招募的事,还让她有些奇怪。 「对啊,总要招一些新鲜血液来让我们乐队传承下去。」布莱迪总是不敢看伊莎贝拉的眼睛,他心虚地笑了笑。公主殿下的眼睛生的非常漂亮,像黛安娜王妃一样的灵动,一把睫毛就像小刷子,扑闪扑闪地,当她认真看着你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好意思在她眼前撒谎。 「唔,」伊莎贝拉斟酌了一会儿,「好吧,几点?」 「吃完饭就一起去吧,」布莱迪忽然情绪有些低落,「我相信约翰看到全新有活力的fallen rose也会很开心的。」 伊莎贝拉的声音也低沉了下来,她想起当年的事情,悲伤袭上心头,可是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半个小时,当她跟在布莱迪身后走进所谓的招募会的教室时,扫视一圈坐在台下带着自己的乐器来面试乐队的学生,她的表情瞬间结上一层冰碴。 这真的不是mi6的特工交流会现场吗? 看看那些带着乐器的「学生」,电吉他、贝斯都是正常的,拿着小提琴和萨克斯的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难道不应该去参加教会唱诗班之类的团体组织吗?以及他们不由自主就坐得笔挺的坐姿,好像下一秒就能参加阅兵式,现在mi6的特工训练这么水了吗? 伊莎贝拉缓缓扭过头去,神情严肃看着布莱迪。 「……请大家开始才艺展示吧,按照顺序进行。」布莱迪感觉自己压力好大,他硬着头皮说道。 于是伊莎贝拉眼看着这群人像是激发了体内的什么神奇按钮,像联欢会表演节目一样挨个演奏了可以上维也纳□□表演水准的曲目,高雅确实高雅,是可以直接进交响乐团为歌剧伴乐的程度。 「所以,这和摇滚乐有什么联繫吗?」伊莎贝拉没指望这群人回復,她把布莱迪拉到一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半天,直到布莱迪主动投降。 「呃……」他磕磕绊绊地说,「其实我觉得弹电吉他的那个还挺好的……」 无视他的话,伊莎贝拉语气不爽,「是麦考夫亲自下的命令?提升我的监控等级?」 「……」布莱迪擦擦头上的冷汗,他苦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呃……」 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伊莎贝拉干脆摸起手机给麦考夫打了个电话,其实电话拨出去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她还没有想好以什么样的状态去面对他。就在她犹豫不决想按下终止通话按键时,手机响了三声,熟悉的低沉男声响起:「下午好?」 「……」伊莎贝拉的心头一跳。 听到听筒对面的唿吸声,却并没有传来人说话的声音,麦考夫皱了皱眉,他单手扣好派克钢笔的笔帽,手指尖轻点桌面,示意对面正在和他汇报工作的特工暂停一下。麦考夫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伊莎贝拉深吸一口气,本来怒气沖沖的质问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全都发泄不出来,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她鼓足勇气说出口,声音却好似蚊子哼哼般低弱,「……为什么又派人监视我?」 很少能听到公主殿下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质询的话语,更多时候她生气时总是伴随着不轻不重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向今天这样明显的示弱还是头一回。麦考夫难得一怔,迟疑了一秒钟,「sorry?」 对面的特工一脸惊恐,这是他第一次见那位运筹帷幄的「ice man」走神,上帝啊,他该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 「你别告诉我乐队的人不是你派来的。」伊莎贝拉加大了声音,可这句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更像是受了委屈后不满的发泄。 「现在很危险,有消息称,麦可x组织的首领秘密潜入英国,要做什么还不得而知,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就像是蛰伏在英国的一条毒蛇,作为你的宫外监护人,我必须向女王负责,确保你的安全,」麦考夫耐心解释,「如果你不喜欢这样,威斯敏斯特区的房子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伊莎贝拉只听见了那句「向女王负责」,她砰砰直跳的心无底线地沉了下去,她干巴巴地回復,「不,这样就很好。」 然后不等麦考夫再说什么,飞速挂掉电话。 「你继续说。」麦考夫听着听筒里机械冰冷的忙音,低头对着特工说道。接下来的几天,布莱迪传回来的情报显示公主殿下对mi6的配合超乎任何人的想像,她不再和特工们玩猫捉老鼠的小恶作剧游戏,也不再逗弄那些可怜的特工,她就像是漠视空气一样无视他们。 第111页 一切都按部就班,公主殿下每天八点钟准时到达图书馆,十二点去餐厅吃饭,然后下午两点又出现在图书馆,甚至连爱好之一,挑衅街边滴熘熘乱转的监控器都懒得做了,即使她知道对面坐着的可能是麦考夫本人。 唯一的变数就是她每周一和周三会去阶梯教室上那位叫詹姆斯麦克维提教授的数学课。 麦考夫坐在他的办公椅里,半张脸深深藏在黑暗中,他细长的手指搭成金字塔尖的形状,正在自己的记忆宫殿中查阅着这名异常年轻的数学教授的资料。 意料之中的干干净净,清澈的就像是泰晤士河,资料也非常详细,连中学时候在哪里丢了钱包都一清二楚。 任谁都挑不出来毛病的资料,麦考夫心底却警铃大作,这份报告的违和感太强了,每一个环节看似细緻,却根本经不起推敲,也很难找到当时可以证明詹姆斯存在的人证。 「安西娅,重点监控詹姆斯麦克维提。」他吩咐道。 「是的,boss。」 麦考夫再次沉入记忆宫殿,这次他放任自己穿过一间又一间房屋,直到最后一扇门前,他推开门,眼前是一大片盛放的红玫瑰,馥郁的香气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鼻子,霸道地占据他的嗅觉,玫瑰野蛮生长,一直蔓延到门的缝隙,好像要把门挤破一样。麦考夫已经非常克制了,他努力把这些不请自来强制占据他的精神的玫瑰安置在记忆宫殿的一角,即使如此,它们旺盛的生命力还是挑战着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想要破门而出。 还不是时候,他默默告诫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温文尔雅的衣冠禽兽莫莫也好好磕哦。感谢在2021-04-06 23:49:01~2021-04-09 21:34: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50瓶;椰果果呀、世纪末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消息 「你好,真巧啊,」站在桌前提着棕色牛皮托特包的女孩轻轻挥了挥手,「又碰见你啦,学姐。」 伊莎贝拉停下笔,她抬起头看向来人,是贝蒂陈。 贝蒂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伊莎贝拉身边的空位,说:「学姐这里有人吗?嗯……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伊莎贝拉耸耸肩,「没有人,当然可以。」 阶梯教室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这节课是数学课,对于新来的教授詹姆斯麦克维提,她倒是觉得有一些见解还是非常新奇的,是她从书籍里获取不到的知识。当然,不仅仅是学术方面,凭藉文质彬彬的外表以及随和风趣的谈吐,詹姆斯已经收割了一大堆各学院的粉丝。 「今天是麦克维提教授的课,我提前做完了练习册呢,话说题可真难呀,我做到凌晨三点才勉强写完,还有好多不会的……」贝蒂小声说道。 伊莎贝拉点点头,「确实有点难。」 「诶?你……这是现做吗?」贝蒂眼尖地看到伊莎贝拉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偶尔在练习册上写下几个数字。 「昨天晚上忘记写了,所以今早特地早来了一会儿写这个。」伊莎贝拉写完最后一个数字,把笔放下伸了个懒腰。 「……」贝蒂扫了一眼伊莎贝拉干干净净的草稿纸,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原来这就是智商打击么? 「你吃早饭了吗?」伊莎贝拉撕开一袋威化饼干,递给身边的女孩,「巧克力味的,还挺好吃。」 贝蒂摆摆手,「不了我吃过了,诶,教授来了……」 伊莎贝拉一边咔嚓咔嚓吃着威化饼干,一边看着讲台上的詹姆斯弯腰把投影机插口对准笔记本电脑接口,他熟练地调出本节课的课件。 「我什么时候有麦克维提教授一般的智慧就好了……那我上学期的高等数学也不会挂得那么惨,」贝蒂托着下巴,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教授换了新镜框诶,是金丝的……」 「我以为你和艾萨克是一对儿?」伊莎贝拉挑挑眉,揶揄道,「看来是我猜错了?」 「啊?你怎么知道?!」贝蒂嘴巴张成一个巨大的「o」。 「细节。」上课铃响了,她偏过头去,认真听课没有继续解释。 讲台上麦克维提教授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一句话都能让学生听得清楚,他深入浅出地讲着新知识,在学生听得昏昏欲睡的时候还适当地抛出几个笑话逗的学生笑开了花。 「这个点,大家要记住推导过程……」他在讲台上一颦一笑都符合一个教师最基本的素养,而举手投足间无意识流露出来的掌控全场的控制力让伊莎贝拉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讲台对詹姆斯而言更像是一场表演,他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台上的情况,每个学生都倾慕于他的博学,但只有伊莎贝拉感觉到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违和感。 「我把习题答案写在黑板上,大家可以看看,有不明白的一会儿我再讲一下。」说着,詹姆斯拔下投影仪和电脑的接口,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台上。 贝蒂侧头用唇语小声询问伊莎贝拉:「你怎么知道我和艾萨克的事啊?」 「我猜的。」她把脸颊两侧的头髮掖到耳后。事实上她从社交网站推送的熟人里精准地找到了贝蒂的帐号,她和艾萨克的亲密合影就挂在首页第一条。 第112页 「好吧……」贝蒂随手翻了翻练习册,红色水笔在她手上就没停下来过,她忍不住小声惊唿,「上帝啊……我是闭着眼睛做的题吗?这还有对的题目吗?」 「我可能需要教授来帮我讲解一下……」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端坐在讲台上的詹姆斯,犹豫了几秒钟,还是下定决心突然站起身拿着练习册走上台。 贝蒂走的速度非常快,快到本来悠哉游哉全神贯注盯着电脑屏幕的詹姆斯吓了一跳,那一瞬间他从自己的世界里跳出来,脸上的表情兇狠而冷漠,伊莎贝拉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詹姆斯重新挂上温和的笑意,他接过女孩手里的练习册,看了她一眼,「是这些题有问题吗?」 「是、是的!抱歉麻烦您了……」贝蒂侷促地站在詹姆斯身边,年轻的教授只看了一小会题干就开始讲解题目的解法,他的声线非常温和,每说完一个重点步骤就会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贝蒂努力跟上他的思路,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放弃了,教授的水平太高,她实在是理解不了。但她也不好意思直接点出来,毕竟麦克维提教授的思路流畅极了,她觉得突然打断别人的讲话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她的注意力开始四处发散,麦克维提教授穿着一件简单的深蓝色衬衫,下摆懒散地盖住牛仔裤的腰带,贝蒂的眼神忍不住从他的身上转移到周围的电脑上去,她很好奇教授一直在讲台上敲打些什么,于是她瞥了一眼电脑屏幕,上面摆着下节课要用的文献,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数字让她头疼,就在她移开目光的时候,一条消息突然弹了出来。 「x:全部准备好了,但我还需要教授的帮助。请您务必要再帮我一次。」 贝蒂没明白这条消息是什么意思,但是麦克维提教授讲题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勐地惊醒,刚想跟教授道个歉说自己刚才走神不对,却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深蓝色眼睛。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那本来柔和平静的眼眸里带着透骨的冷意。像是被恶魔锁定的惊悸的感觉骤然炸起,贝蒂甚至忍不住的要躲开他的直视。 「……题目就先讲到这里吧,剩下的两道题很基础呢,贝蒂同学可以私下里再好好考虑考虑。」詹姆斯慢慢地绽开一个柔和的笑容,恢復到平日里的温吞和儒雅。仿佛刚才恶鬼一样的人是贝蒂看错了。他慢条斯理地把电脑合了起来,刚好,下课铃声响起,他把手提包简单地收拾好。 「啊、好。麻烦、麻烦老师了。」贝蒂怔怔地回復道,巨大的危机感让她迫不及待地要从詹姆斯周围逃走,过于慌张甚至在路过阶梯的时候差点摔倒。 伊莎贝拉正在收拾桌子上的威化饼干包装纸,她看着一脸呆滞的贝蒂,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贝蒂摇了摇头,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她的练习册合上,整个人仿佛丢了魂。 作者有话要说: 贝蒂。危。感谢在2021-04-09 21:34:03~2021-04-16 23:0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十八号 25瓶;九月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指控 一朵漆黑的乌云遮住剑桥郡的上空,一如往常,英国的雨天总是来的如此突然,明明早晨出门的时候还是个好天气,一节早课下来就改了脾气,濛濛细雨不紧不慢地下着,伊莎贝拉今天穿了一件新买的墨绿羊毛呢长裙,长度刚好到脚踝的位置,要是涉水回寝室的话势必会弄脏裙摆。 她拉开窗户,一阵清新潮湿的特有雨气扑面而来,云层不厚,风速也很快,她推算这次的雨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教室里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学生,大部分和她打的主意一样,都是等雨停了再走,也有一些学生掏出了笔记本电脑,看样子是打算在教室里上自习。 贝蒂心不在焉收拾完东西,低着头跟着往外涌出教室的人流走出门外,伊莎贝拉不知道她怎么了,只猜是不是麦克维提教授给她讲题的时候有些严厉戳到她的自尊心了。 又是一年圣诞节将至,伊莎贝拉看着手机日历发呆,她的姐姐比阿特丽斯公主最终还是偷偷摸摸躲开王室的禁令只身一人飞去了美国,奶奶十分生气,勒令她在三天之内抓紧回英国,但是这都过去了一周,好像被爱情沖昏了头脑的公主殿下已经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 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是告知她女王陛下今晚在白金汉宫将会组织晚宴,伊莎贝拉慢慢皱起眉头,她可不想参加这些繁琐的王公贵族的宴会。不过想到她的姐姐在美国把陛下的叮嘱当成了耳旁风,伊莎贝拉暂时不想触霉头,看来这场宴会无论如何是躲不掉的了。 雨渐渐停了下来,伊莎贝拉站在门厅屋檐下,街上往来的学生竖起衣领来御寒,她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走路,她走的很慢很稳,一点水花都溅不起来。 …… 伦敦市里,雨正在下着,今天天气阴冷,连安西娅泡的黑咖啡都冷得格外快。 麦考夫刚好结束上午的工作,长时间批阅文件让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他在标准的西装三件套外又罩了一件黑色的长款呢子大衣,安西娅替他预约了他最爱的那家法国菜的餐厅,那家店做的樱桃慕斯小蛋糕非常可口,一想到令人愉悦的甜点时间即将到来,麦考夫走在白厅的连廊上,连对他的同僚们的点头问好的笑容都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第113页 雨丝不大,落在身上却冰寒刺骨。麦考夫撑起他常年不离身的小黑伞,像一个老牌绅士那样走向他的专车。 忽然,侧面跑过来一个披头散髮的女人,麦考夫虽然很长时间没有出过外勤了,但多年特工生涯留下来的肌肉反射让他侧身躲过了女人的手。 他身边的安保在愣了一秒钟后迅速发挥作用,全副武装的特工举起枪来瞄准那位女士,她看上去非常不体面,冷雨让她的头髮一绺一绺乱糟糟的贴在脸颊上,她被及时赶到的特工反手按在车前。 麦考夫在看清女人的脸后沉默了一瞬,他打了个手势让举着枪抵着女人后脑的特工退了下去。 「格林小姐。」他冷峻地点点头致意。 女人那张本该不可一世的娇艷脸蛋全无当年的风采,被定罪为英国近十年来最大、隐藏最深的「罪犯」政客——克莱尔格林的女儿,苏珊娜格林,在母亲去世后,原来攀附的那些权贵一夜之间全都改变了口风,对她避之不及。 「先生,您不是ice man,」苏珊娜的嗓子又哑又难听,像是被砂纸打磨了一样,她深陷下去的眼窝里两颗眼珠直勾勾地死盯着麦考夫,「您是demon啊……」 「抱歉,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您最好先行离开,鄙人没有心情听您这些莫须有的指控。」麦考夫冷冷地说。 「怎么会没有其他的事情……」苏珊娜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她奋力挣扎起来,压着她两只胳膊的特工见状又加了几分力气才将她制住,她大喊,「你先是杀了我哥哥,又杀了我妈妈……麦考夫福尔摩斯,下一个是不是轮到我了?你怎么不杀了我啊!」 麦考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高高地仰起头,「格林小姐,你哥哥死于吸丨毒过量,这点鄙人也很遗憾,至于您的母亲,杀死她的不是鄙人,是法律。她犯下的罪行就算鄙人不将其处决,按照大英帝国的法律来说也是难逃一死。至于您,只要您没有触犯帝国的利益,鄙人认为您不必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苏珊娜惊呆了,她尖叫一声,用最恶毒的话来骂他,「你这个伪君子!我哥哥难道不是你害死的吗?!他们说得对,你没有心,没有感情,不仅如此,你就是一个恶魔!」 安西娅走上前,想示意特工把女人的嘴巴堵上。麦考夫摇了摇头,他拉开车门在临坐进去之前唇边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你说错了,鄙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在大英政府官居末职。」 说着,麦考夫关上车门,司机心领神会,一脚油门将车子发动起来。苏珊娜狰狞的面孔被拉的老长,直到消失在后视镜里,再也看不见。 安西娅坐在副驾驶上,小心地从镜子里瞥了一眼自家上司的脸色,非常平静,紧抿的薄唇一如往常的弧度。 「让餐厅再准备一下,除了樱桃蛋糕以外再加一个焦糖起酥派。」麦考夫突然说道。 「是的,boss。」安西娅拿起手机,手指翻飞开始下达命令。看样子格林小姐闹得这么一出还是影响到福尔摩斯先生的心情了,不然刚被牙医叮嘱最好控糖的先生不可能破戒超量摄入糖分。 「晚上的宴会註定又是传统的英国菜……」麦考夫痛苦地看了一眼他的日程表,「所以过去的几百年里日不落帝国就不会从各个殖丨民地里好好学习一下别人的菜谱吗?」 安西娅低着头不敢说话,她在内心疯狂吐槽,什么菜谱?是印度特色咖喱煳煳还是某不知名小国乱七八糟的煮树叶配炸虫子大餐? 同麦考夫丰盛的法国大餐相比,伊莎贝拉的午餐简单到可怜。她错过了午饭时间,只能在超市随便买了一只德式烤肠热狗,匆匆填饱了肚子,她还需要打个计程车返回白金汉宫。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悲惨的王室公主了吧。 「去白金汉宫,谢谢。」 伊莎贝拉拉开计程车的车门,十分有礼貌地说。 「哦,这个时候去参观么?好像天气不太好。」计程车司机打量了一下她,很明显把她当成了游客,还是那种闲着没事干从剑桥大学参观完接着跑到白金汉宫游览的神经病游客。 「没办法啊,」伊莎贝拉微笑着开始胡扯,「谁让导师让写一篇关于建筑的学期论文呢。」 「原来你是剑桥大学的学生啊!」司机肃然起敬,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是的啊是的啊。」伊莎贝拉点点头。 计程车里放着电影《恋恋笔记本》里的钢琴曲——《main title》,伊莎贝拉看着车窗外飞驰而去的景色发呆。她其实看过这部片子,不是在电影院,是在戈登斯顿中学的时候,有一位老师在课间空播放给他们看的。 伊莎贝拉还记得片里的台词—— 「你觉得我们的爱能把我们一起带走吗?」 「我觉得我们的爱,能让我们无所不能。」 静谧的湖面上有白天鹅在静静地停留,电影里的艾丽捨弃了一切选择了男主角,二战的炮火不能将这对青梅竹马分离,他们的爱刻在笔记本里,让电影之外的人感嘆他们爱情的美好与真挚。 真好啊,可惜这样的感情註定只能停留在银幕上。 熟悉的建筑映入眼帘,伊莎贝拉示意司机把车停在街角就可以,她付完车费,高跟鞋踩在人行横道上,走向那座默默屹立在阴雨天气里的恢宏建筑。 第114页 作者有话要说: 麦麦好帅!感谢在2021-04-16 23:05:57~2021-04-17 23:4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诉花词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夜谈 「还是联繫不上吗?」 站在恢宏的巨幅乔治六世国王油画像前的白髮老人淡淡地问道,她背对着正门,虽然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但老人的嵴背依旧如初次登基那天的挺直,毕竟她要将整个帝国的兴衰荣辱背负在肩膀上。 身边的女僕连忙回復道:「陛下,比阿特丽斯公主殿下暂时还没有消息……」 女王陛下微不可闻地嘆了口气,转过身来,「福尔摩斯先生一会儿就到,是吗?」 「是的,陛下,他在您邀请的客人名单上。福尔摩斯先生也说会准时赴约。」 「希望他有什么办法吧……」女王陛下微微一点头,刚好门外传来有礼貌的三次敲门声,她看了一眼女僕,对方心领神会。 女僕快步走到门前,拉开门把手,一张笑脸出现在眼前,她恭敬地叫出女孩的名字,「伊莎贝拉公主殿下。」 「方便吗?」伊莎贝拉小声询问。 「是的,您请进。」女僕在得到女王陛下的首肯后,缓缓拉开沉重的厚木门。 不同于早晨的呢子长裙,伊莎贝拉已经换上了古典的浅栗色泡泡袖大摆裙,轻巧包住脚面的羊皮鞋子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她笑着打招唿道:「奶奶。」 女王陛下含着笑意点点头,目光慈爱得像每一位爱护晚辈的长辈那样,她关心道:「我听福尔摩斯先生说你最近在学校学习非常刻苦,你一向都是如此优秀,我的孩子。」 伊莎贝拉站在女王陛下右侧后一步的位置,俏皮地说着玩笑话:「这些话真的是福尔摩斯先生所说吗?他可不轻易夸人。」 女王陛下忍俊不禁,「当然,福尔摩斯先生是这样跟我说的。」 伊莎贝拉不置可否。 她静静地看着橱窗烟囱里噼里啪啦燃烧着的小簇火苗,像是想起来什么,女王陛下转过头来,慈爱地说着:「你的生日快到了,尽管生日礼物的乐趣在于未知,不过,我还是要多问你一句——伊莎贝拉,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确实,窗外松树迎风微颤,高大的身躯矗立在孤寂的冷天,寒流自高原侵袭潮湿的岛屿,一切都预示着,那个承载着她的诞生日的冬天要来了。 伊莎贝拉犹豫着开口:「呃……其实我还是想拥有一匹属于自己的马……」 女王瞭然地点点头,「当然可以,只不过……」 「你还是在想着露琪亚,对吧?」女王目光灼灼,直视着她,半晌又嘆息道,「我知道当年的事,查尔斯做的有失妥当……」 伊莎贝拉轻轻笑了,丝毫没有被往事纠缠的悲伤样子,「过去就过去了,我想要的是上次赛马的冠军,那匹叫约书亚的马。他是露琪亚的孩子。」 「当然,我答应你。」 古老的挂钟提醒着祖孙两人时间飞逝,伊莎贝拉向前轻轻拥抱了一下她的祖母,道别后,她该返回寝室,由女僕爱丽儿为她换上今晚参加宴会应该穿着的盛装。 「疼疼疼……」伊莎贝拉紧绷着的身体一下子泄了气,她抱怨地说着,「束腰带也太紧了!」 爱丽儿手脚麻利地在公主殿下的背后为她箍紧束腰带,但是显然这是有些许难度的活儿。 「殿下,您再忍忍……」 「啊!我就知道,只要别让我吃那些令人难受的英国菜……」伊莎贝拉深唿吸,「在学校这几天我绝对胖了不止两磅!」 伊莎贝拉从镜子里看见爱丽儿拿着的依旧是端庄的礼服裙款式,「哦……我记得它貌似是1985年奶奶在某次国宴上穿的裙子……」 「是的,殿下,它非常珍贵。」 礼服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的腰身,爱丽儿娴熟地将伊莎贝拉柔顺的金色长髮盘了起来,然后由一枚淡粉色珍珠贝扣牢牢固定住头髮。 伊莎贝拉从没像今天这样讨厌一长串繁冗复杂的礼仪仪式。晚宴宣布开始的时候,爱丽儿一直默默地扶着她,直到公主殿下优雅地出场。伊莎贝拉感觉到自己的肋骨要被束腰带勒得爆炸了,她每说一句话,都得喘半天气。 参加宴会的贵客有传统的王公贵族,也有一些政界的客人,比如首相先生,比如麦考夫福尔摩斯。 格林夫人一倒台后,内阁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就该属麦考夫了,更不要提他的姓氏——福尔摩斯。一个福尔摩斯对政界的含义不言而喻。 麦考夫一年四季都穿着西装三件套,严谨到随时可以参加宴会,只不过他今天在西装外套上还挂了装饰性的怀表链。伊莎贝拉在同某位政客寒暄的时候,透过那位身材不算高大的客人遥遥地看向侧对着她的麦考夫。 她一直保持着双脚併拢的姿势向每一位到访的来宾表示欢迎和祝福,七厘米的金色高跟鞋的鞋跟细得似乎一掰就断,但在她的脚下,连一丝抖动都不曾出现。 「殿下。」 不知不觉,麦考夫来到她面前,伊莎贝拉做好心理准备,含着礼貌的笑意看向那双如深海般睿智而又冷淡的双眸。 她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男人竟然也向其他人那样向她行礼,麦考夫平静地看着伊莎贝拉,本来举止优雅到挑不出一丝过错的公主殿下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慌乱没有逃过他锐利的目光。 第115页 麦考夫表现的彬彬有礼而疏离,伊莎贝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两人互相对视着陷入诡异的沉默。身边同行的其他政客忍不住上前替他做引荐,「公主殿下,这位是军丨情处的最高长官,麦考夫福尔摩斯先生。」 「我想……我们彼此很是熟悉了,福尔摩斯先生,感谢您对我的照顾。」伊莎贝拉慢慢找回她的理智,轻轻地笑着说道。 麦考夫也笑了起来,是往日应付同僚的那种假笑,「是的,殿下。您言重了,这都是鄙人的职责。」 伊莎贝拉点点头,在这种场合下简单而冷淡的寒暄是最正常不过的了,但她心里还是因为麦考夫的态度而感觉难过,她宁愿他对自己的调皮行径严厉地说几句,也不愿意他像今天这般微笑有礼却仿佛远在天涯的疏远,就好像冬雪覆盖下的阿尔卑斯山,清冷、淡漠,和触碰不到的一颗真心。 收起自己的小心思,伊莎贝拉挂上最完美无缺的优雅笑容,她的大脑熟记任何一个王公贵族和政客的基本信息,她能在他们还没开口之前就提前说出他们的名字,然后像个老朋友那样体面地说上几句话。 她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就在人群中搜寻那个高大的身影,直到人群攒动,再也不见他。 晚上的欢声笑语逗得那些贵族女眷们笑意盈盈,他们尽情与身边的人攀谈着,这样的愉快气氛持续了很久,直到炉火渐渐微弱,窗外雪松拍打窗棂。 不同于宴会厅的热闹,会客厅安静极了,女王陛下和本该出现在大厅的贵客——麦考夫福尔摩斯坐在沙发上,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杯伯爵茶。 「陛下,比阿特丽斯公主殿下的消息正如鄙人刚才所说的那些……」 女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还是希望她能够尽快回国。」 「这点鄙人也会跟殿下说清楚的。」 这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心里的担忧已经快要满溢了,但面上依旧淡然,她优雅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又道:「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坐在这儿的时候,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勇敢、野心和正直。」 麦考夫想起来了,那是他当上mi6长官的时候,那天他还在路上和伊莎贝拉第一次相遇。他忍不住柔和了唇角,「是就职那天。」 「对,」女王点了点头,「事实证明我并没有看错人,你做的非常好。大英帝国也感激着你的付出,福尔摩斯先生。」 「这都是鄙人应该做的。」 女王满意地微笑,过了一会儿,她换了个话题,谨慎地开口道:「你知道,伊莎贝拉……我以前常常为这个年纪最小的孩子而头疼,她总是那样淘气肆意,每当她调皮的时候,我很想告诫她应该怎么做,而不应该怎么做,但是当我看到她固执倔强又悲伤的眼睛的时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也知道吧,当年她做的那些小调皮?」 麦考夫想起档案里写着的什么「把继母和父亲的婚礼搅黄」「差点剪碎了亲王最喜欢的羊毛毯」以及「在水池里通电把所有的观赏鱼都电得翻了白眼的同时也把前来挽救可怜的鱼的管家先生电晕了」这种大大小小的顽劣事迹,点头道:「略有耳闻。」 「是她十二岁的时候……」女王嘆了口气,像是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她回忆着,「所有王室成员都要学习马术,那年她获得了一匹马,一匹叫露琪亚的马。伊莎贝拉非常珍爱它,亲自为它梳洗,同样,那匹马也很通人性。但是四月八日,你知道的,查尔斯和卡米拉大婚那天伊莎贝拉做了一些非常失礼的事情,然后她被勒令禁足。那次禁足是在温莎城堡,除了诺特先生派来的特工,任何人都不可能接触到伊莎贝拉,而唯一陪着她的,就是那匹叫露琪亚的马。」 麦考夫静静地听着老人平静的阐述。 「长时间的禁闭始终关不住伊莎贝拉,她在一个夜晚,趁特工们不休息,从墙上翻了出去。像一个真正的骑士那样……她轻声唤着她的马。然后突然黑夜里谁的一声惊唿,马受了惊,长嘶一声,马蹄高高扬起,伊莎贝拉预感不好,她连忙跑去,却看见查尔斯扶着受到惊吓的卡米拉,在黑暗中大声喊叫他的护卫,然后一枪打死了那匹受惊的马。」 「谁也预料不到为什么查尔斯他们要那天连夜回温莎城堡,事后卡米拉解释是因为想参加第二天当地一个朋友的婚礼。天太黑了,她也不知道出现在城堡里的庞然大物是什么,还以为是勐兽,吓得尖叫。而伊莎贝拉没有哭,她沉默着紧紧抱着露琪亚的尸体,直到第二天清晨查尔斯勃然大怒,不仅仅是因为卡米拉受到惊吓,更是因为还在禁足期的伊莎贝拉违背命令。于是这次她被单独关在一间屋子里,活动范围也只有那间屋子。」 麦考夫觉得此刻的女王陛下不再是一个国家的君主,她更像是一个为了小辈的事情而担心的老人。 「那匹马是她非常重要的伙伴,我不能够去猜测什么……但是当初我将她的监护权交给诺特,后来又交给你,都是希望你们能够多包容她。」 「鄙人明白,您之前叮嘱过的。」 麦考夫紧抿着唇角,他从女王只言片语的含蓄表达中推测,卡米拉可能是因为报復伊莎贝拉对她婚礼的捣乱才故意惊了马,而后续又把只有十二岁、刚刚失去了最亲近的伙伴的小女孩独自关在屋子里除了让她自由的发酵心中的恨以外没有任何益处。怪不得伊莎贝拉如此厌恶她的王室身份,这不单是青春期的叛逆。 第116页 茶水冷了,女王最后说道:「福尔摩斯先生,我非常信任你,小时候,伊莎贝拉在城堡内部淘气,长大了,她早晚要走入社会,那个时候希望你能多帮助她一下。这不是作为大英帝国的君主……而且作为一个孙女的奶奶、一个长辈的恳求。」 麦考夫垂下眼帘,轻声说:「我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17 23:47:43~2021-04-26 00:3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不困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夜之钢琴曲 生着炉火的温暖室内总是容易让人的眉宇之间爬上丝丝倦意,侍女提起银制方口小壶,轻手轻脚地将纯白的鲜奶缓缓倒入伯爵茶中,在这样的夜晚喝一杯顶级的英式奶茶是再舒服不过的了。 尽管如此,麦考夫还是礼貌地起身,向女王陛下再次做出承诺,然后从容地从会客厅走了出去。 而背后,那位老人端坐在正中央的红色天鹅丝绒沙发上,保养得当的手背也难免布满如蜘蛛网纹一样的皱纹,她双手交握,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会客厅沉默思考着事情。 麦考夫讨厌宴会上那种酒水薰陶的气味,尽管那些藏酒都是质量绝佳、年份久远的精品。但品种多样的葡萄酒散发出来的丹宁气息杂糅在一起,让他的西装也沾染上甜丝丝的葡萄酒香。 他沿着长长的迴廊慢慢走着,耳边偶尔能听到宴会厅交响乐团奏起的欢乐舞曲,麦考夫没有兴趣再去参加宴会,于他而言,这种聒噪的场合除了彰显出金鱼社交的愚蠢和浪费时间和生命以外没有丝毫用处。 远处宴会厅传来的大提琴声音低沉醇厚,它静静地诉说着沉淀在歷史长河里的故事,而与它配合的小提琴则声音明亮又缠绵,很快,竖琴、长笛、单簧管也加入进乐曲中,麦考夫能精准地分辨出乐器的音色,在很小的时候,他和夏洛克兄弟俩在马斯格雷夫庄园无师自通地把庄园里收藏的乐器玩了个遍,但就像后来偏爱细腻华丽的小提琴的夏洛克,麦考夫最拿手的乐器要数大提琴和钢琴。 大提琴和钢琴,在某些方面和他本人也非常相似,一样的含蓄典雅。 在和谐的交响乐中,突然冒出的一阵单独演奏的钢琴声让麦考夫脚步微顿,这不是属于交响乐团的演奏,声音从拐角处传来,琴声慵懒随性,好像只是随便弹一弹,能在白金汉宫里随便弹琴的人又该是怎样尊贵的身份呢? 麦考夫缓缓往前走着,转弯,映入眼帘的是宽敞辉煌的五边形大厅,高耸的穹顶上缀满了如星辰般闪烁的蓝宝石,三面全透明的玻璃落地窗外月光如水,窗内窗外的星辰仿佛连接在一起,而这样美的夜色下,穿着天鹅湖蓝色丝绸礼服的女孩闭着眼睛坐在琴凳上弹着一架纯白的三角钢琴。 琴边随意地放着一双浅蓝碎钻高跟鞋,在月辉下它也发出淡淡的光晕,像极了童话书里灰姑娘的水晶鞋。而女孩纤细柔嫩的双足半藏在层叠的礼服外纱里,半遮半掩,只露出半个圆润的大拇指。 《main title》,她弹的曲子。 麦考夫的记忆宫殿并未收录这样一首算得上古早的电影配乐钢琴曲谱,在他的印象里,伊莎贝拉作为英国王室贵女,弹的最多的应该是巴赫、萧邦这类的名家名作。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倾听着伊莎贝拉随意弹奏的陌生钢琴曲。 整首曲子平淡如水,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哀伤。随着最后一个音落下,女孩缓缓睁开双眼,她一回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男人。 伊莎贝拉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她张张嘴巴,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唿他,在今天贵客云集的王室宴会上,她是优雅端坐的大英帝国公主,而他是大英政府里举足轻重的政客。 「殿下,是我失礼了。」未等她先开口,麦考夫好像看出了她内心的纠结,先一步替她选择了今晚相遇时彼此的身份关系。 伊莎贝拉怔忪地看着他,直到麦考夫礼貌地垂下眼睛,他的话虽然说得客气,但语气可丝毫没有「失礼」的意思,这个男人一贯的傲慢,不管什么样的客气话,到他嘴里永远是理所应当。 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思绪,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他的唐突,伊莎贝拉若无其事地把脚缩回裙底,随意开口说道:「福尔摩斯先生……您没有去跳舞吗?」 「您知道我一向对这种热火朝天的场合……不怎么擅长。」麦考夫笑得很假,而他也从伊莎贝拉漂亮的绿眼睛里看到了「哦得了吧」这样的意思,他的笑意更深了。 是懒得应付金鱼才对吧,伊莎贝拉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不过面上她还是保持着公主的高贵典雅,她双手轻轻抚着裙摆站了起来,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搭着钢琴盖,低头说道:「不管怎么说……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尽快回到宴会上去。」 麦考夫十分绅士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古朴的怀表,他那锃亮的金色怀表链竟然不是装饰品。他低头看了眼时间,慢悠悠地说:「恐怕已经要结束了。」 「什么?」伊莎贝拉只是跑出来透透气,单独碰见麦考夫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不论是她还在因为他疏离的态度而闹别扭还是因为在王宫里晚上和异性单独相处,这都于礼不合。她随口一问,注意力全在她那双高跟鞋上。 第117页 「宴会,殿下,已经结束了,」麦考夫没有看漏她那小心思,伊莎贝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则凭藉拖地的大裙摆礼服的优势,她悄悄把高跟鞋拢进裙底,麦考夫接着补充,「美好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不是吗?」 「唔……」伊莎贝拉敷衍道,她靠着裙摆掩盖,偷偷在裙底下穿着高跟鞋,还好她的鞋子没有系带,不然这也太尴尬了。 麦考夫耐心地等着,直到眼前娇小的公主殿下忽然长高了几厘米,嵴背也挺得笔直,他才侧侧身,绅士地说:「殿下,请。」 伊莎贝拉昂着头,高跟鞋踩在大理石檯面上,清脆好听,她经过麦考夫身边的时候闻到了雪松和鲜奶的甜味,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低声说:「main title。」 「抱歉,什么?」麦考夫下意识反问。 她没有回答,只留给麦考夫一个孤寂的背影,月光撒在她纯金的头髮上,那枚固定住头髮的贝壳扣发出柔和的光芒。高高盘起的头髮刚好露出羊脂玉一样细腻的后脖颈和一小块嵴背,呈现漂亮的「v」形,清幽的月辉轻轻笼上去,像是为她披上一层月光薄纱长袍。 尽管伊莎贝拉平日里如何调皮让他收拾烂摊子,但她确实是大英帝国的公主殿下。 穿过昏暗的连廊,眼前明亮的灯光昭示着马上要进入熟悉的厅室。来回忙碌的女僕和男僕们捧着银盘和空酒杯,伊莎贝拉任由女僕爱丽儿为她罩上银丝外套,她和麦考夫在第一个拐口就分别了,她要回休息室,而他需要坐车返回蓓尔美尔街。 伊莎贝拉简简单单洗了个澡,在选浴球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会儿,扔进去一个牛奶味道的,她回想起麦考夫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她可不知道宴会上什么时候提供牛奶了。 麦考夫究竟去了哪,她猜也能猜到。 …… 第二天上午,伊莎贝拉难得睡了个懒觉,其实要不是她的同学在群聊里聊得太嗨,她还能继续睡会的。 她半阖着眼睛,睡意朦胧,一只手解锁手机,是麦克维提教授又给人平日作业不及格了还是期末考试提前了?等伊莎贝拉看清他们炸了锅一样到底在讨论什么的时候,如一盆冷水浇头,她完全清醒了。 「化学系华裔学生贝蒂陈于今早发现在河边溺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6 00:33:48~2021-04-28 01:0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沈遇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意外落水事件 秋冬交界,秀美的河岸两侧的垂柳已然是不復当年的翠绿,枯黄的枝叶无精打采地垂着头,在河畔微风中摇头晃脑,仿佛在认真聆听着来自英国最高学府的知识。 垂到河面的枝梢有节奏地扣打着水面,碧绿的河水盪起涟漪,这条平日里经常有人泛舟游戏的大名鼎鼎的康河两岸被人群围了起来,一辆警车静静地停靠在岸边,黑人女警不客气地挥手让聚集在案发地的学生们赶紧离开,她手里拿着一卷米黄色的胶带,从第一棵树一直缠到最后一棵树,把现场严密地围了起来。 捲毛侦探从计程车上跳了下来,他不顾身后雷斯垂德探长的唿喊,一只手撩起警戒线,高大的身躯弯了弯,一低头灵活地避开多诺万警官向他伸出制止的手。 河岸铺着一张白色的床单,已经被河水濡湿,而床单上躺着一具身材娇小的女尸,她拥有一头漆黑的发,女孩双目紧闭好像只是睡着了,但那苍白的脸色和唇色却残忍地告诉众人生命的逝去,那正是贝蒂陈。 法医安德森正带着一群警察做着痕迹提取,夏洛克压根没理他,他自顾自地一条腿曲起下蹲,伸出拇指和食指捻了捻贝蒂的黑髮,髮丝间有很多细小的水生植物,绿油油的,接着夏洛克起身,靠近河水的一侧长满了湿滑的淤泥和青苔,那里留着半枚鞋印。 「雷斯垂德探长?」 听到熟悉的声音,雷斯垂德回头去看,一辆扎眼的火红色法拉利跑车随便扔在路边,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推开车门,身材高挑的女孩摘下眉间的墨镜,急匆匆赶了过来。 「咳,伊莎贝拉?」每次看见这位身份显贵的公主殿下,探长先生总是有些不自在。 「是的,我听说贝蒂出事了,是吗?」伊莎贝拉焦急地问。 「呃,是的,请您节哀,」雷斯垂德探长不擅长安慰人,他笨拙地问,「请恕我冒昧,您和被害人是朋友吗?」 「是的,」伊莎贝拉点点头,此时她也看见了岸边站着的熟悉身影,她扔下探长先生,半走半跑地来到夏洛克身边,喊道,「夏洛克!」 高个子男人双手揣兜正和安德森你来我往怼得正欢,看到伊莎贝拉跑了过来,他眯了眯眼睛,面无表情地给安德森最后一记暴击:「好了,不要企图把我和你的智商拉到同一水平线。」 「哦,老天……」伊莎贝拉捂着嘴巴看向静静躺在地面上毫无声息的贝蒂,「这竟然是真的……」 「你是谁?和被害人是什么关系?昨天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你在哪儿?」安德森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一连串的逼问冒了出来。 「伊莎贝拉,我和她是朋友,至于昨晚……」 夏洛克突然回过头来,略带讥讽地说道:「你盘问她没用的,她不可能是兇手,而且这个案子本来就没有兇手。」 第118页 「毫无意义这是他杀!现场可是发现了另一个人的新鲜脚印,夏洛克!」安德森洋洋得意地说。 「哦,天啊,请你好好看看你那所谓的脚印,很明显,那是一枚男人的鞋印,你不会连几码的鞋都看不出来吧?」夏洛克忍受不了翻了个白眼,「苏格兰场的灾难。」 伊莎贝拉保持着良好的教养,慢慢地回答道:「我昨晚在参加宴会。」 「哦?谁能证明?」安德森装模作样地拿起笔记本开始记录。 「爱丁堡公爵夫人、梅里奥内斯女伯爵,格林尼治女男爵、兰开斯特公爵、曼岛领主、诺曼第公爵、最尊贵的嘉德勛位骑士团领主、最尊贵的巴斯勛位骑士团领主、最古老和最尊贵的苏格兰勛位骑士团领主、最光辉的圣派屈克勛位骑士团领主、最杰出的圣麦可和圣乔治勛位骑士团领主、最卓越的英帝国勛位骑士团、优异服务勛位骑士团领主、帝国服务勛位骑士团领主……都能证明。」夏洛克抢先一步替她回答,他的语速很快,快到安德森根本记不下来! 在一旁的伊莎贝拉忍不住笑出了声,也是难为夏洛克能记住这么长一串女王的头衔,要知道他的大脑可是号称从不放无用的东西。 「这么多人?」安德森张大嘴巴,求助似的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看好戏的雷斯垂德。 「咳咳……」雷斯垂德连忙上前制止夏洛克对安德森智商的碾压,他认真问道,「有什么发现吗,夏洛克?」 「意外落水,」夏洛剋扣紧黑色呢子长风衣的扣子,不满地强调,「无聊!」 「但是现场有第二个人的鞋印……」雷斯垂德探长补充,「而且我们通过技术手段恢復了贝蒂陈的手机,发现她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她的男友——艾萨克霍尔先生的。」 「是吗?」夏洛克懒得理他,随口敷衍道。 「经过调查,她和霍尔先生前几天吵了架……」 「您是想说,是艾萨克推她下水的吗?」伊莎贝拉见夏洛克满脸不耐烦,于是主动接过话题问了下去。 「有这个可能,毕竟这里没有摄像头,没有第三个目击证人。」 「不是他,」夏洛克倏地转身,「第二枚脚印和贝蒂的脚印出现的时间间隔起码有两个小时以上,因为留在地上的深浅……仔细看,深夜的河边水汽更大,泥巴留在地面的深度也会更大,而很明显,贝蒂的脚印很浅。」 「就因为这个?」安德森插嘴。 「不管怎么说……」雷斯垂德探长不置可否,「霍尔先生已经被带到苏格兰场了,夏洛克你要去看看吗?」 「不要,无聊!无聊的审讯最终的结果也是无聊,简直是浪费生命。」 「呃,那你呢,伊莎贝拉?」雷斯垂德迟疑着问了一句。 「我可以去吗?不会打扰你们工作吧?」伊莎贝拉微笑着问,「毕竟贝蒂和艾萨克都是我的朋友……」 「你去做什么?这毫无意义。」夏洛克不满地问。 「不会打扰,事实上,你可以帮助到我们。」反正比夏洛克那个小混蛋靠谱多了。雷斯垂德吞下后面这句话。 「那我晚点再去苏格兰场。」 等警察差不多把现场收拾干净,夏洛克和伊莎贝拉沿着河岸走着,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指挥着属下为尸体盖上白布的雷斯垂德,皱眉问道:「去苏格兰场?你怎么想的,那里是金鱼的大本营,我从没在哪里见过那么多愚蠢的金鱼。」 「可艾萨克毕竟也是我的朋友。」伊莎贝拉无奈地说。 「那我之前发简讯让你来查案,你怎么不回?」 「我有自己的事情,夏洛克,」伊莎贝拉决定换个话题,「对了,前段时间的女尸案呢,怎么样了?」 「整容医生?」夏洛克嘟囔道,「查到她为偷渡进英国的恐丨怖组织麦可x的首脑做了整容手术,真是好极了,一个穷凶丨极恶的罪犯在伦敦肆无忌惮游走却无人认得出来他,我真是不敢相信mi6的防范如此薄弱……」 「等等,这个消息也太刺激了,所以她是被杀人灭口了?」伊莎贝拉目瞪口呆。 「对,至于麦可x的首脑整成了什么样子,没人知道。」 「上帝啊……天佑英国,」伊莎贝拉忽然觉得一阵头晕,「那卡萝的男朋友突然消失那个案子呢?」 「你是说圣克莱尔先生吗?」夏洛克撇撇嘴,「更简单了,记者圣克莱尔先生为了写出更真实的报导把自己伪装成乞丐,却不小心被女友看到了真实样貌,迫不得已他换上了乞丐的衣服,结果被急匆匆报警的女友带着警察一起抓进了苏格兰场。真是妙极了。」 「……」 怪不得卡萝没有跟她说后续如何处理的。 「好了夏洛克,不管是麦可x还是圣克莱尔先生,都阻止不了现在已经是中午的事实,所以,要去吃点什么吗?好歹这里还是你的母校。」伊莎贝拉停下脚步,侧头问道。 「no,请送我回221b谢谢。」夏洛克理直气壮地看着她。 伊莎贝拉忽然笑了,笑得夏洛克心里发毛,他皱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伊莎贝拉,努力回想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两人往回走去,伊莎贝拉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钥匙,狡黠地眨眨眼睛,忍俊不禁。等夏洛克一回头看见那辆停靠在路边耀眼张扬的火红色最新款法拉利跑车时,他终于明白了。 第119页 「为什么要买……ummmm这么奇特的颜色?」夏洛克犹豫着,他简直不想拉开车门。 「上车吧,其实我更想看你哥哥坐这辆车的样子。」伊莎贝拉坐进主驾驶,潇洒地戴好墨镜。 夏洛克一脸嫌弃,但一想到麦考夫穿着笔挺的西装三件套,活像个老绅士,正襟危坐地在这辆拉风的红色跑车上兜风……他挑挑眉,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221b,」伊莎贝拉打开车载音乐,她逆着风大声说道,「你还没有找到靠谱的室友么——」 「我不觉得我需要一条聒噪的金鱼来入侵我的房间,」夏洛克平静地说,「但是很显然,我需要一个助手。」 「好吧,我承认,这个助手的要求比找合租室友更困难。」伊莎贝拉随意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她耸耸肩。 当在221b门口扔下夏洛克后,伊莎贝拉迎着一直鬼鬼祟祟偷看她的便利店老闆的视线向他走去,她确实还没尝过来自mi6特工的手艺,也许这家店卖的便当味道会更独特一些。 就着冰牛奶吞下一整块厚蛋培根三明治,伊莎贝拉毫不在意贝克街上有意无意向她投来的视线,她甚至心情很好地向摄像头笑了一下,然后举起冰牛奶做出碰杯的手势,她把牛奶一饮而尽,发动车子,跑车如箭离弦,嘶吼着奔腾而去。伊莎贝拉单手不紧不慢地捋捋被风吹乱的长髮,然后重新戴好墨镜。 …… 苏格兰场。 「我……我真的不知道,」男孩颓丧地双手□□着头髮,他双目呆滞,好像受到极大的打击,「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贝蒂打电话告诉我她的论文数据被导师否定了,导师让她重新选一个主题,不知道为什么,她执意要做关于水体的论文研究方向……」 「然后呢?」雷斯垂德探长冷冷地追问。 「贝蒂想去康河附近採集新的水样,她怕黑,让我陪她。我答应了,但是当我赶到那附近的时候,那里根本没有人,我等了有一个多小时,期间打她的手机是关机,没办法我就先回去了。」 「雷斯垂德探长?」 「伊莎贝拉,你来了。」雷斯垂德侧过头去打招唿。 「伊莎贝拉?!」艾萨克显得很是惊讶,他怔怔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不是重点,」多诺万不耐烦地催促,「贝蒂陈为什么非要大晚上去採集水样?」 「啊,因为第二天上午就要交论文初稿……她说没有时间了。」 「她约你几点见面?」雷斯垂德问。 「十二点,但是我住的地方太远了,等我赶到康河的时候,大概是凌晨一点。」 「探长,现场提取的鞋印和他的鞋子完全符合,」安德森拿过一张检测报告说道,「要我说兇手肯定是他。」 「不是我!」艾萨克情绪十分激动,「我也对贝蒂的死亡难以接受……但我不是兇手!」 「他不是兇手。」伊莎贝拉冷静地说。 「什么?」多诺万皱眉,不贊同道,「你和他是认识吧?你的证词是无效的。」 「不,不是我为他作证,」伊莎贝拉摇头,「是他自己在贝蒂死亡的时间段里有不在场证明。」 「什么?」 她拿起手机打开学校论坛,娴熟地点开一个网页,「输入艾萨克的校园帐号,他在昨晚十一点半到凌晨一点零五分的时间里借了学校共享单车,运行路线如下,这个可以作证吧?贝蒂的死亡时间可是在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他没有作案时间。」 「啊……对,」艾萨克呆愣地点头,「但是……你怎么有我校园帐号密码?」 「这不是重点,而且你设置的密码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雷斯垂德接过手机抿起唇,他看上去严肃极了,半晌他点点头,「是的,这的确是很好的不在场证明。」 「……探长?」 「夏洛克说得对,这是一起意外落水事件,很抱歉,霍尔先生,请你节哀。」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隔壁魔戒文艺復兴乌乌……又刷了一下霍比特人,沉迷瑟兰迪尔盛世美颜无法自拔。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神夏第五季。感谢在2021-04-28 01:02:12~2021-05-02 23:5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月 2瓶;沈遇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玫瑰与鲜血 听到这句话,审讯椅对面的男孩如释重负,短短半天的时间,他的双眼布满可怕的红血丝,上眼睑开始充血,汗水把衬衫后背全部打湿,湿答答地贴在身上,这会儿放松下来艾萨克才觉得审讯室有些冷,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伊莎贝拉抿抿唇,她看着一脸憔悴的艾萨克,没有说话,刚好手机振动几秒,来电显示是奥斯顿希尔,她低声说了句抱歉,快步走出苏格兰场深唿吸一下,伊莎贝拉按下了接听键。 「餵?」 站在路边,阳光轻而易举地穿过枯黄的枝叶,在她的脸上撒下柔和的光芒,伊莎贝拉眯起眼睛抬头看向树冠,她注意到那里有一颗鸟窝。 「呃,伊莎贝拉,」电话那边的人一开始还有些尴尬,随便扯了几句伦敦的天气后,话锋一转嘆了口气,坦诚地说道,「……好吧,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我无意当中购买了你之前想拍下的黛安娜王妃的珍珠耳环……」 第120页 「真的吗?」伊莎贝拉顿了顿,「你是从哪得到它的?」 「一次私人聚会……」奥斯顿含煳其辞,他很快将话题引向别的方向,「我本来是打算让卡萝带给你的,不过她最近同圣克莱尔先生一同去了冰岛。」 「那是个很美的地方。」伊莎贝拉一只手接着电话,眼睛则一直看向林间的鸟窝,她看着从小小的鸟巢里飞出来一只鸟儿,它灵巧地越上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是动听的美丽歌喉。 灰色的外羽、深橘色的胸腹……她认出来了,那是一只知更鸟。 「所以可能需要你来一趟安诺拉酒吧,」奥斯顿郑重其事地说道,「这枚珍珠耳环理应物归原主。」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能一直记得这件事……」伊莎贝拉的思绪从知更鸟的身上飞了回来,她认真地说,「我会按照它原本的价格再次感谢你的。」 「呃、嗯,不是……」奥斯顿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无措地愣了半天,半晌长舒一口气,他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把它当做你的生日礼物送给你。」 「这太贵重了……」伊莎贝拉不知道该怎么推辞,理智告诉她经过奥斯顿那次突兀的表白后,她应该尽量减少同奥斯顿的金钱往来,但毕竟是多年的好友,一下子拒绝得太过明显也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尴尬。于是伊莎贝拉想,一切等到了安诺拉酒吧见面后再说吧。 「没有关系,我在酒吧等你。」 挂掉电话,伊莎贝拉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枝头,那只自由的鸟儿已经不见了踪影,或许它是出门为巢里的幼鸟寻觅食物去了吧。 顺着萧瑟的树枝往下看,地下堆积的树叶几乎将整个盲道掩埋,伊莎贝拉环顾四周没人注意她,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鞋尖,用非常不「王室」的姿势把堆积在盲道上的树叶踢到花丛里去。 她就这样踢踢踏踏一直走下去,直到她走到属于自己的火红色跑车旁,枯叶也纷纷扬扬地落在车引擎盖上,伊莎贝拉一点点地把它拿下来扔进垃圾桶,她的动作很是小心,风干变脆的枝叶边角锋利得很,稍不注意就把车漆划一道难看的痕迹。 伊莎贝拉弯下腰去扔树叶,视线随意扫过车身,她忽然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车左后轮胎下陷的深度明显和另一个后轮胎不同。伊莎贝拉心一沉,她走过去用脚踢了踢轮胎。 不是意料中的坚实触感,她提起裙摆蹲下身子,在后轮胎靠近地面不起眼的沟槽里,伊莎贝拉□□一颗尖锐的图钉。 在苏格兰场门口撒下来的图钉……应该不是偶然,但也不能排除是不是有些对警察心生怨恨的年轻人热血上头一气之下往路边撒下钉子无差别报復,却刚好让她这个倒霉蛋碰上了。 不管怎么说,车子算是不能开了。伊莎贝拉打了个电话给拖车公司,她低头快步向离这里最近的地铁站走去。 这一趟地铁应该是恰好碰上出行高峰期的缘故,接连走过两个车厢,伊莎贝拉才找到一个空位。到安诺拉酒吧至少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而伦敦地铁的信号依旧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差劲。她看着身边的人腿上都放着一本读物杂志,显然他们是经常乘坐地铁上下班的,只有伊莎贝拉,失去网络信号也没有随身携带书籍打发时间,接下来的二十几分钟分外难熬。 她挠挠脖子,低头去翻挎包,但除了一支口红、笔和零钱以外她没有得到任何能排解无聊的东西。 总不能在地铁上数零钱吧?伊莎贝拉默默在心底嘆了口气,没办法,她整个人背靠在深蓝的座椅上,冰冷椅背的寒意隔着一层外套隐隐约约地渗透进她的腰背。 在百无聊赖的时候,伊莎贝拉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盯着来往的路人,从他们的穿衣打扮、神态表情上判断他们的人生经歷。在她调皮的被下了禁足令的孩提年代,伊莎贝拉常常一个人趴在城堡露台上,踮起脚、托着腮看向在城堡外站岗的士兵和偶尔经过的路人,猜测他们昨天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她从清晨看到傍晚,从第一滴露水滴落她的眉心到第一缕晚霞划破苍穹、星辰逐渐归位。伊莎贝拉已经熟悉了这种寂寞,但不代表着她甘愿永久顺从地忍受这种寂寞。 现在,在既没有网络也没有娱乐设施的伦敦地铁里,伊莎贝拉久违地感受到了幼时的寂寞。但她不打算再去窥探别人的人生,她有更好玩的玩具——麦考夫教给她的记忆宫殿。 她闭上眼睛,思绪开始发散,思维的砖瓦快速搭建,一栋气势恢宏的皇家宫殿巍峨地矗立在她的脑海中,伊莎贝拉还记得上次那个突然出现在主会客室沙发上的幻影,这让她推门的时候有了一丝丝迟滞。 干净明亮的房间内空无一人,惟有茶几上留下了一束玫瑰花。 年轻的公主殿下拿起玫瑰,轻轻抚弄着它娇美柔嫩的花瓣,记忆宫殿里的玫瑰甚至还带着露珠,留下这支玫瑰的匿名者还细心地剔除了多余的尖刺。 伊莎贝拉陷入沉思,其实早在她轻轻触碰到它的枝叶的时候,一段记忆就涌入她的大脑,那是她无意间寄存于玫瑰身上的一小段记忆,它带着火药硝烟的味道,即使时隔数月,她也能感受到当年在地下停车场开枪丨杀人时的颤慄,那是灵魂的震颤。 玫瑰渐渐在她手上枯萎,花冠再也无力挽留脱落的花瓣,它们从伊莎贝拉的手中滑落,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的伊莎贝拉对此毫无反应,等到花枝跌落重重划伤脚背,她才从噩梦中惊醒。伊莎贝拉惊恐地看着她的双手,在她眼里,手心紧握的不是玫瑰花瓣,而是一团团暗红粘腻的鲜血。 第121页 血从指缝滴落,流到地板上不一会儿就聚成一小摊。伊莎贝拉后退一步,她轻咬舌尖直到出血,眼前的血液才重新变成片片玫瑰花瓣,她抬起双手,光滑细腻的掌心握着两枚花瓣,伊莎贝拉松开手,让它自由坠落。 一阵喧嚷,伊莎贝拉惊讶地看向窗外,附近的青草绿树郁郁葱葱,不像有人大声说话的样子,她明白了,一定是地铁里出了什么事,于是她深唿吸,让自己从记忆宫殿中自然退出。 倏地睁开眼睛,四周的环境开始嘈杂起来,周围的人们大声说着什么,伊莎贝拉皱眉,她逐渐意识到有些事情不太对劲,比如说,她肯定时间已经过去了至少十五分钟,可是为什么她从没听见一次报站声?不仅如此,地铁上的人数和刚开始也一模一样,期间根本没有人上车下车。 「怎么回事?我要去中心大道,可是这都过站两次了!」 「怎么不停车?喂,有人能管管它吗?我上班要迟到了!真见鬼!」 「乘务员?乘务员!哦……我就知道当我们需要他的时候谁也找不到他!」 人群开始骚动,伊莎贝拉环顾四周,她透过玻璃窗只能看见黑漆漆的地铁隧道和始终亮着的周围的地铁灯箱gg,像一条彩带,在疾驰的地铁上只能看见一条光影。 地铁自始至终就没有减过速!伊莎贝拉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可地铁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也怪不得群众开始抱怨和骚乱。 「不好意思,请大家安静一下……」急匆匆赶来的乘务员努力用微笑来安抚大家的情绪,「列车遇到一些小问题,技术人员已经在排除故障了,请大家稍安勿躁……」 「什么技术问题啊?你们平时不检修吗?」 「那我的工作怎么办?!我要迟到了,谁来补偿我的损失?」 「我只关心还需要多久!」 人群又是一阵高嚷,有了合理的解释,大家看起来情绪稳定了一些,更多的是对地铁公司耽误他们时间的不满。 但是伊莎贝拉紧抿着唇,一种强烈的不好预感笼上心头,她观察仔细,没有错看女乘务员那僵硬的唇角和掩藏在袖子中抑制不住颤抖的指尖。 第87章 列车事故 阴冷的刺骨寒意慢慢侵袭而来,就像是寒冬腊月的泰晤士河,虽然不曾结有冰碴,但冰冷入体的冷意还是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伊莎贝拉整个人像是被泡在冰水里,外套带给她的最后一丝丝温暖也被逐渐降低的气温剥夺。 她皱眉看向位于地铁顶端的空调出风口,本来循环输入暖风的设备显然是出现了故障,在列车陷入不知名的「紧急事故」后,连唯一能带给这群可怜的乘客一点安慰的暖气也离他们而去。伊莎贝拉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指尖,她开始从领口第一枚纽扣扣起,一直扣到最下摆。 伊莎贝拉不是第一个感受到气温变冷的乘客,她对面那位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裹紧了大衣,把包着孩子的小被子重新紧了紧,然后侧头跟身边的乘客询问着:「你们有没有感觉……越来越冷了?」 「有一点……」 「我也感觉到了,太冷了。」 「他们是不是把地铁空调关了?!该死,我甚至感觉它在吹冷风!」 「餵……」终于,一开始就嚷嚷着上班要迟到的络腮鬍男人忍不住了,他语气不善地冲着乘务员发脾气,「你们是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也不告诉我们,现在嘛,好极了!你们大概是要冻死我们吧?」 「对不起,先生,」女乘务员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女孩面容十分稚嫩,看起来是大学毕业没多久,她努力克制自己惊慌的语气,试图安抚乘客的情绪,「因为列车出现了故障,可能导致空调失灵,不过请大家相信我们,列车员已经第一时间排查故障了,我们也联繫了伦敦地铁总站……」 「但是这也太冷了!」 「是啊!本来孩子的衣物就比较单薄……」 年轻的女乘务员再次弯腰鞠躬道歉,不知道等待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的乘客再次陷入喧嚷,他们互相抱怨着地铁运行人员,甚至有人情绪激烈到要当场打电话给市政厅投诉,可惜伦敦地铁内部的信号是出了名的差劲,所有人除了原地耐心等待以外别无他法。 列车还在持续运行,隧道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出来它现在所处何方,伊莎贝拉抬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一个小时了,结合地铁的时速42km/h,她大致算了一下所在的位置。 伊莎贝拉旁边的小女孩一直默不作声,只乖乖地贴着她妈妈的腿,睁着一双如黑曜石一般漂亮的大眼睛瑟缩地看着陷入惊恐的乘客们,而随着温度下降,她再忍不住了,小声询问她的母亲,「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到站?」 女人反握住小女孩拉着她衣角的手,尽管她自己的手心一样的冰冷,她还是努力镇定下来,安慰着她的孩子,「奥黛尔,别害怕,等列车员叔叔修理好地铁我们就能到站了。」 女孩点点头,她怯生生地问:「那如果它一直这么开下去呢?如果它停不下来呢?」 女人心头一跳,所有人都宽慰自己这是一次普通的事故,只需要简单地排除故障,地铁就能恢復正常,他们也能继续走上属于自己的生活正轨,也许等他们到站下车,还能和朋友吐槽几句不靠谱的伦敦地铁公司,能打几个投诉电话到市政厅,要求相关负责人出来道歉。 第122页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乐观的预期之上,他们自觉屏蔽了最坏的可能性——列车失灵。 小女孩的话活生生撕裂了乘客们假装了许久的平和假象,人群安静了一秒,那个满脸络腮鬍的男人面色不虞地瞪了小女孩一眼,与之相对的另一位打扮时尚的时髦女郎夸张地挑起眉毛,用一种斥责的语气说道:「oh jesus!你怎么会这么想?!」 小女孩显然是被他们吓到了,泪花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不明白自己的一句担忧话怎么会引起大人们如此强烈的反应,小奥黛尔把头埋进母亲的臂弯。 「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奥黛尔的母亲怒视着他们,「没必要对一个孩子如此苛刻吧?」 「噢,孩子,」络腮鬍男人撇了撇嘴,「但愿她不是乌鸦嘴。」 本来车厢里的气氛就压抑而沉闷,这一句话像是点燃了火丨药仓,乘客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 「对一个孩子如此失礼,我看现在的年轻人的素质真够差劲的!」说这话的是一位风度翩翩的老绅士,他腋下夹着厚厚的专业书籍,不管何时整洁的手提包里都装着一把雨伞。此刻,他同带着孩子的母亲站在了同一阵线。 「关你什么事?」络腮鬍男人气急败坏地反问。 「就是,」时髦女郎轻佻又毫无顾忌地上下扫视着那位头髮花白的老绅士,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真烦人,总是有人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教育别人!」 「难道不是你先无礼的吗?!」 络腮鬍男人还想说什么,突然,一声惊恐的叫喊让他们吓了一跳。 「别吵了!现在有一点点网,刚好刷出来这个……bbc头条新闻,有恐怖丨组织声称该趟地铁上存放了一枚炸丨弹!车次……正是我们现在乘坐的这辆!」年轻人面色惨白,冷汗直流,他哆哆嗦嗦几乎握不住手机。 「别胡说!」络腮鬍男人连忙跑过去一把抢过手机,他一目十行地看着消息,直到头晕目眩,差点支撑不住发软的腿弯。 车厢里顿时哀嚎声和痛哭声响成一片,有的人拿出自己的手机尝试重连网络,包括伊莎贝拉,在得知消息的第一刻她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然后她竟然出奇的冷静,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前两次徘徊在生死线边缘的缘故,她打开了网络,信号加载速度很慢,一直在显示空白网页,直到,一条简讯突然跳了出来。 「伊莎贝拉,收到赶紧回復!——m.h」 随着网络时好时坏,她断断续续收到了来自麦考夫的七个未接来电和十几条简讯。伊莎贝拉尝试着重新唿叫麦考夫的电话,可惜依旧没有信号。 刚才突然出现的信号应该是列车运行过程中经过信号基站的原因才使得这一车传统意义上的「密室」中的乘客有了一丝同外界接触的机会。 伊莎贝拉还是编辑了一条简讯发给麦考夫,可惜它始终显示着正在发送中。 「是真的……完了……」有些乘客也刷到了那条突发新闻,他们双目呆滞,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妈妈……」小奥黛尔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抬起头,却惊觉自己的母亲哭得浑身打颤,于是小女孩抬起软乎乎的小手,替母亲擦去泪珠,她天真懵懂地说,「我们会没事的,超人和蝙蝠侠会来救我们!」 「……」女人绝望地摸了摸小奥黛尔柔软的金棕色头髮,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妈不要怕,老师说只要打电话告诉他们,他们就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为什么?!」有人爆发了悽厉地尖叫,「为什么是我?我只是想去买一束花送给我的女朋友……为什么要让我碰见这样的事?!」 「那我呢?!这趟车是我每天上下班必经的,」络腮鬍男人像是一下子被抽去了力气,他呆呆地抓着自己的头髮,「不,我不要工作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他们让我下车!」 「下车!让我下车!」 一唿百应,所有人都开始往地铁门和窗户上剧烈拍打着,乘务员再也支撑不住表面上的平和了,她哭着劝阻道:「请大家冷静,现在列车时速高达40千米每小时,现在跳车绝对不可以……」 可惜在死亡面前失去理智的乘客们再也听不进去她的劝告,女人们脱下高跟鞋就要往窗户上砸去,顿时车厢内像是上演了人间地狱,强烈的求生意志让他们逃离这趟死亡地铁。 「妈妈!妈妈!」小奥黛尔被他们吓呆了,她开始大哭起来,连带着车厢里的其他孩子和婴儿也一同啼哭,「不要!妈妈!」 短短五分钟内,伊莎贝拉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伦敦全市区的交通地铁图,途径信号基站的地方全都被她在脑海里标红,下一次列车经过基站大概还需要十五分钟,她必须抓住那仅有的时间,向外拨通电话。 有人终于敲碎了玻璃,冷风唿地灌了进来,他不顾窗外疾驰而过的灯牌,整个人像磕丨嗨了,仿佛看见了天堂,他向外探出身子去。 「停下!」伊莎贝拉嚯地站起身,她大声地命令道,「坐回去!不然你会被气流卷回铁轨,变成一摊肉泥。」 震耳欲聋的哭叫声小了下来,那男人愣愣地回头看着突然站起来的女孩,她有着一头灿烂如金的发,漂亮而精緻的脸不怒自威,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上位者威压。 第123页 「我是伊莎贝拉蒙巴顿温莎,请诸位不要惊慌,不论发生什么,我将与你们一同经歷。」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这位眼神坚定的金髮女孩,这位大英帝国的公主殿下,不得不说,不论这位殿下平日里的风评如何顽劣,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她能够站出来同大英帝国的子民一起攻克难关,在他们心中她就像是女王一样给人安心的感觉。 不要小觑王室在英国人心中的份量,至少此刻,这位年轻的公主殿下嵴背挺拔如同劲松,她说出口的话给这群六神无主的乘客们注入一针强心剂。 作者有话要说: 伊莎贝拉的蜕变,开始学会承担责任,担负起王室的重任,只有经过了这次事件,她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成长。感谢在2021-05-07 01:08:02~2021-05-08 00:10: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沈遇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动力引擎 急驰而过的地铁唿啸着向前奔去,没人知道这趟车的最终站点在何处,也没人知道他们下一秒的命运如何。刚才企图跳窗逃生的男人被隧道里充斥着机油味和阴冷潮湿的霉味的冷风噼头盖脸地罩了满身,在鬼门关过了一圈的他重新坐在冷硬的座椅上,剧烈的心跳逐步恢復平静,刚刚跳窗时大量分泌的肾上腺激素褪去,他这才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冷静下来的男人抬眼去看那位始终伫立着的纤细少女——公主殿下先是走到瘫坐在地上一脸怔愣的女乘务员身边,轻轻搀扶起她,然后含着淡淡的微笑从容不迫地替她整理好制服衣角的褶皱。 他曾经在电视上见到过这位最小的公主,那时候她陪伴在女王陛下身边,用一种优雅的、乖巧的姿势安安静静地站着,脸上的表情也是恬淡而不带什么感情的微笑,仿佛她只是恪尽职守在扮演着一位王室应该需要的公主的形象似的。电视机里的公主完美优雅,但唯独少了一些生动的血肉之感,不像现在这样,明明她的年纪比起自己来说还要小好几岁,可她波澜不惊的从容气度和危急关头展现出来的临危不惧都让他自行惭愧。 伊莎贝拉搀扶着女乘务员坐在她的位子上,挺直腰的时候她轻声在女乘务员耳边说了句:「请放心,我们会没事的。」 女乘务员呆呆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公主,她低眉说话的时候,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翠色的眼睛,卷翘的弧度让女乘务员在脑海里联想到小时候买的洋娃娃。 伊莎贝拉站在车厢中央,她平静地对上齐刷刷数十双眼睛,那些目光中带着哀求、希望和信任,伊莎贝拉一一看过去,她向这些乘客们微微点头,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带给他们一点安慰和鼓励。 「请各位不要害怕,既然bbc已经有了相关报导,那么我相信,政府也一定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伊莎贝拉停了下来,她看向躲在母亲怀里偷偷摸摸看她的奥黛尔,然后绽放出一个清淡的笑容,她接着说,「……针对这趟列车的救援一定正在开展,我们的军队和政府是世界上最为可靠的,大家务必相信他们。」 「政府是什么……是、是超人先生吗?」小奥黛尔艰难地跟着伊莎贝拉的语气復读「政府」两个词,半晌她脆生生地问道,小奥黛尔被眼前这个大姐姐突然的笑容晃了一下,她很喜欢这个姐姐说话的语调,不紧不慢、坚定有力,好像天大的事从她嘴里说出来都不算什么。 伊莎贝拉摇了摇头,她温和地说道:「是大英政府。」 小女孩半知半解地点点头,伊莎贝拉见她懵懂的样子也轻轻一笑,再抬眸时眼底一片沉静,列车的时速在逐步提高,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零八分钟,救援却始终迟迟未到,而眼下她就是这一车厢人的主心骨,他们把仅存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伊莎贝拉绝不能只站在这里坐以待毙。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大家一定要冷静,」伊莎贝拉的声音不大却很有气势,她严肃地叮嘱道,「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救援,千万不要盲目破坏列车。我去驾驶室看看情况,大家尽量不要随意走动。」 当她抵达车头前方的驾驶室时,显然列车长已经听说了伊莎贝拉在后面安抚乘客的事情。这位列车长大约三十多岁,他一只手掌控着操作台,冷汗浸湿他洁白的制服衬衫,在他右手边站立着一直试图用无线电同外界联繫的是副列车长,比起乱作一团的乘客车厢来说,满载着乘务人员的驾驶室还算是冷静。 「……」副列车长见到伊莎贝拉,他张开嘴巴像是要说些什么,可嗓子好似被人狠狠扼住,几秒过后,他无力的垂下头颅,「抱歉,殿下,我们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 「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伊莎贝拉严肃地问。 「无线电通讯一直断断续续,就我们十分钟前收到的消息来看,情况非常糟糕,」副列车长艰难地说,「政府告诉我们,这趟列车被恐怖丨分子安装了炸丨弹,他们要求我们必须时刻保持40千米每小时的时速一直往前开下去,如果我们低于这个时速,那枚炸丨弹就会直接爆炸……」 「时速?」伊莎贝拉皱了皱眉,「如果继续保持这个时速,那么我们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什么?」他呆呆地问。 第124页 「地铁不可能一直往前开下去,」伊莎贝拉解释道,「它总会有到终点站的时候,如果不在那之前解决的话,我们要么会连带着终点站附近的建筑物一起炸飞,要么不减速直接撞上终点站的墙壁。oh,god……它绝对不能爆炸!我想起来了,这趟车的终点站位于唐宁街附近……」 伊莎贝拉头疼极了,她本想嘆口气或者是大骂一句发泄内心的怒火,粗口话抵着舌尖,她硬生生咽了回去,伊莎贝拉绝不是因为要保持她良好的王室形象才克制住自己的,在情况危急可以说是千钧一髮的当下,她就是这趟车上所有人的主心骨,她必须时刻保持理智和冷静,才能于死局中找出一条生路。 「天啊……」精神始终紧绷的列车长头上的冷汗像是开了水龙头,「我每天保持40千米每小时的时速让地铁运行时,从没觉得这个速度是如此的磨人……」 副列车长一下子瘫坐在座位上,他的右手已经不再听他的意识指挥,麻木机械地重复着重连无线电信号的请示,人在极度紧张的生死边缘崩溃只有一瞬间,粗犷的肌肉大汉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比尔,振作起来!我们至少还有五十分钟,我会把时速尽量靠近四十附近,为大家争取更多时间,」列车长紧抿着唇,他丝毫不敢分神,但依旧担心着情绪崩溃的搭档,「我们会没事的,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我不太懂地铁列车的具体构造,但是我想问,列车发动引擎是在这里么?」 「是的,」列车长点点头,「您想做什么?」 「我只是有个猜想……」伊莎贝拉在情绪逐渐恢復的副列车长的帮助下靠近发动机所在的位置,机器的轰鸣声很大,她不得不提高音量,「有螺丝刀和剪刀吗?」 「没有剪刀,只有这个。」列车长单手从腰上取下一枚做工精良的军刀,扔给她,他看着伊莎贝拉的动作,惊讶地问,「殿下,您难道是想……」 伊莎贝拉拧开发动机厚重的外壳,接着低着头看了眼手机时间,自顾自地说,「既然和时速有关系,我猜这枚炸丨弹应该就在这个位置……嗯,时间也差不多了,比尔——你是叫比尔对吗?麻烦你继续尝试唿叫救援中心,我想我们马上就要接近第二个信号基站了,我们至少有五分钟的时间可以和外界联繫,抓紧时间!」 被点到名字的副列车长怔了怔,他反应很快,马上摸起无线电通讯器,继续重复唿叫。 十五分钟前一直显示重连的简讯在得到信号的第一时间就发送了出去,白厅,正在召开关于伦敦地铁恐怖丨袭击案的紧急会议的麦考夫福尔摩斯的手机略一振动,作为此次救援行动的最高指挥官,他一方面指挥着各部门抓紧时间利用各种方式採取行动措施,另一方面则亲自上阵同电话那边的恐怖丨分子谈条件。 尽管他忙到不可开交,紧皱的眉头就没舒开过,堪比电子计算机的大脑高速运转,但他的左手始终握着他的手机,在收到简讯的第一刻,他马上回拨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这次不再是冰冷的告知他暂时无法接通的机器女音,对方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当接到麦考夫的电话时,伊莎贝拉没有犹豫按下接听键:「麦考夫,我现在在驾驶室,正在拆卸发动机舱,我猜那枚能控制时速的炸丨弹应该就绑在这里……」 麦考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伊莎贝拉又急又快的语速堵了半天,被他暂停的紧急会议所有人都在听他打电话,尽管他的内心非常想问一句你怎么样,但理智让他抛却杂念,重新回到那个运筹帷幄的最高指挥官的身份上来,「你猜的很对,附近有工具吗?」 「有螺丝刀和一把军刀,我想切断引线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伊莎贝拉用肩膀夹着手机,她两只手使劲地撬着铁焊的发动机舱门,「但是,我可能并不会拆除炸丨弹……比尔,麻烦你过来抬一下,好吗?」 「你可以向我描述,」麦考夫神色严肃,「我已经让人加强了这个信号基站的强度,辐射范围大约还能让这个电话持续十分钟左右。」 在副列车长的帮助下,伊莎贝拉咬牙暴力拆掉了铁皮外壳,露出里面疯狂旋转的引擎扇叶以及密密麻麻如同千年古树盘根错节的根系的线路,她被机油味呛了一口,「咳咳……这些线也太多了!」 伊莎贝拉快速翻动着这群蛇一样缠绕的电线,她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装置,她焦急地问:「没有发现,这里非常干净,是我弄错了吗?」 麦考夫顿了顿,忽然脸色变得阴沉,他语速飞快地说道:「地铁列车一共有6节,其中包含动车和拖车。动车是中间四节,拖车是头尾两节,有两节车带有受电弓。地铁的发动机属于分散动力列车。电动机分布在各节车厢下面。并不是只有两端的车厢才有动力。」 「也就是说……我至少还要再重复六次这样的检查?」伊莎贝拉深深咬了口下嘴唇,逼迫自己冷静,「我们没有时间了!」 一旁的列车长明白了伊莎贝拉的意图,他补充道:「不,只需要四次,这趟车的构造同后来那一批列车不同,是间隔车厢安装的动力机。」 「那我们接下来究竟该从哪一节开始?只剩下八分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5页 关于地铁的知识来源网络。 第89章 拆弹 彼时白厅最大的会议室中,西装笔挺的男人一只手按了按眉心,他低垂着目光,思绪已经飞入记忆宫殿,麦考夫眼前凭空出现一列地铁车厢,正是那列飞驰着被下了不能停止魔咒的死亡列车。在他眼前,列车的长度、材料以及设计图纸像是书页一样哗啦啦地翻动着,麦考夫在脑海里列着等式,时速、路程以及细微能够影响最终结果的因素都被细心周密地考虑在内,他知道,自己一个疏忽大意的后果是他无论如何也承担不起的。 这间会议室曾接待过无数位涉密程度为最高的其他国家首脑,而此刻,被誉为大英政府最精密的大脑的男人静静地坐在首位,他的右手边一列的特工和负责安全事务的大臣们有条不紊地进行现场情况调度,包括对沿途的信号基站进行加强和解决直升飞机的使用权,必要时动用国家力量强行解救列车里的乘客。而他的左手边的席位,由政府信息系统和精通谈判学的专家们组成,麦考夫有重要的电话事项安排,空出来的第一谈判官的位子由谈判学的专家顶上。 这周本该是首相访问印度的日子,在得知出了这样大的乱子时,他正和印度总理在明亮宽敞的宫殿里喝下午茶,一向风度翩翩的绅士在接到紧急电话后当即变了脸色,扔下面面相觑的印度高级官员快步走向门外,头一次十分失礼地在电话里喊了出来。同时,王室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更糟糕的是当女王陛下得知她最小的孙女也在那趟死亡列车上时,顿时急火攻心,已经被紧急送往王室名下的私人医院了。 首相的电话、王室的电话以及白厅外媒体焦躁的争吵声…… 麦考夫屏蔽了一切干扰他思考的嘈杂声音,复杂冗长的公式在脑海里快速计算,数字一条条地被记录,最终,一切的演算结果都指向那个唯一的答案。 「第三节和第四节中间!」麦考夫霍然睁开眼睛,他脱口而出,「伊莎贝拉,按我说的做。」 「什么?」伊莎贝拉只是愣了愣,但没有犹豫地就选择全盘信任他,「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比尔,麻烦你来帮一下我,好吗?」 「列车炸丨弹的目标不只是车上的乘客,」麦考夫低声快速地说,「最重要的是唐宁街……按照列车的运行时速和长度来计算,炸丨弹只有藏在这个位置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威力范围。」 伊莎贝拉单手撑了一下地面,她一个趔趄,长时间的蹲坐让小腿酸软到几乎支撑不住她的身体,旁边的副列车长见状,抬手虚扶了她一把。伊莎贝拉轻声道谢,她没有在意自己垂到地面黏上脏污的衣摆,在推开驾驶室的门时,她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尽可能地让她看起来平静而从容不迫。 伊莎贝拉一走进车厢,唰唰数十双眼睛对她行注目礼,她步伐很快,但脚下依旧沉稳,不至于毛毛躁躁地小跑起来。 「各位,我们离成功又近了一步,」她的声音清冽,莫名有一种能让人安心下来的魔力,「接下来还需要大家同心协力,继续保持冷静。此刻,大英政府的最高指挥官已经和我取得联络,我会在他的指引下拆掉列车上一枚微不足道的……小傢伙,大家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车厢里响起一阵低低的交谈声,但很快,有一位年轻人站了出来,他坚定地说道:「我们愿意相信您,殿下。」 「是的,您一定会带我们走出这里的!」 「我也愿意相信您!」 车厢接力似的,一阵高过一阵的高唿,令人难以置信,几十分钟前还蔓延着死亡和绝望的车厢,竟然彼此之间开始互相安慰和加油打气。 伊莎贝拉微不可见地弯了弯唇角,她曾经非常不能够理解平民对女王那种近乎虔诚的爱戴和尊敬,但在此刻,她忽然明白了,所谓责任就是要敢于承担重于千钧的重担,在危机时刻果断地为人民撑起一片天,这曾经是大英帝国的荣光。她垂下眼帘,只是为了掩饰住眼眶里将落未落的泪珠。 这份信任太过沉重,她绝不能辜负。 伊莎贝拉不知道的是,电话那边的麦考夫一直沉默着,他把列车上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伊莎贝拉的成长让他惊嘆,不,年轻的公主殿下总是让他惊嘆不已,不是吗?从停车场那夜果断开枪替他解决漏网之鱼,到他在中枪受伤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伊莎贝拉保持冷静同格林夫人斡旋,这都说明了她的聪明与坚强。 她从来不是什么王室里用来观赏的菟丝花,她是最为鲜艷热烈的英格兰玫瑰。 「殿下,我来帮你撬开它。」副列车长自觉地接过军刀和螺丝刀,他蹲下,一颗颗旋开螺丝钉,然后把刀刃伸进裂缝,用刀柄做支点卡在凹槽里,他用力撬开两节车厢中间连着的铁皮外壳。 轰隆作响的引擎声翻滚着热浪和灰尘,伊莎贝拉拨开电线,一根根地认真寻找。 「找到了!」她惊喜地叫道,「麦考夫,它果然在这里!」 只见,在一堆圈圈绕绕的线中,一枚小巧的银灰色炸丨弹把胶条、电线和电路板结结实实地囊括进来。 「它里面看上去有许多电线,还有一块电路板,我要拆除它的外壳吗?」伊莎贝拉犹豫着问。 「一般来说,炸丨弹引爆时间同时速相挂钩,那么就意味着这两支线路是一个并联电路。在这两条电路支路中,只有一条安装着□□,相当于电阻,那么另外一条就是没有电阻的支路。」麦考夫低头看了眼时间,还有四分钟,他的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 第126页 「那我需要……剪断它?」 「不,现在的炸丨弹完全可以做到任何一根线都与炸丨弹起爆相关。不论剪哪条线,这个线圈都会断电并且失去磁性,让触点开关恢復到常闭状态,导通电路,引爆炸丨弹。」麦考夫冷静地说道。 「我该怎么做?」伊莎贝拉握着军刀的手微微颤抖,她这才看见自己的右手食指处一大片肉皮被硬生生磨破,应该是她之前硬拆引擎外板时擦伤的。此时,正火辣辣地疼。 「当两条支路并联在电路上的时候,电流会全部流经没有电阻的支路,也就是会引起短路。所以,装有□□的电线与一根空载的电线并联,电流会完全忽略□□,全部绕行,使其短路。」 「那我要让它短路?」伊莎贝拉迟疑着问了一句。 「切断电源,」麦考夫下命令,他敏锐地听到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唿吸声,于是柔和地安慰道,「相信自己,伊莎贝拉,你能够做到。我刚刚听见了你对那些乘客们说的话,你做得非常好。」 「……」伊莎贝拉深唿吸,手上的伤口处一跳一跳地疼,好像和她的心跳频率连在一起,她平復了下心情,「具体的操作步骤,我该如何做?」 白厅,麦考夫右手拿着手机,他干脆用左手执笔在白色a4纸上记录着伊莎贝拉提供的关于那枚炸丨弹的消息,然后一点点教给她拆弹的步骤。他没告诉她的是,这次的危机事件完完全全只能依靠他们自己,政府的救援力量有限,而那群恐怖丨分子的要价太过高昂,大英政府绝对不会同意他们狮子大开口开出的要价。谈判一直在濒临破裂边缘,那群恐怖丨分子看中的目标是英国最为机密的核丨武器。 谈判破裂,就意味着如果他们自己不能自救成功,那么政府除了牺牲这一车无辜的乘客以外别无他法。 拆丨弹直到最后一步,两枚引线对到一起,直接让炸丨弹内部的电源失灵,伊莎贝拉罕见地犹豫了,如果她前面有一步出现了失误,那么下一秒她能看见此生最绚丽的火光,之后是震耳欲聋的巨响,她根本不会感受到一丝疼痛,因为届时她整个人会在短短一秒钟内瞬间汽化。 「怎么了?」麦考夫问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号基站辐射范围越来越远,手机里开始出现时大时小的呲呲电流声。 「……」伊莎贝拉心里有一个疑问,但是考虑到她附近的乘客太多,于是她切换了德语轻声问道,「不管成不成功,选择切断电源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对吗?我们没有后援了。」 麦考夫陷入沉默,伊莎贝拉太过聪明,他嘆了口气,也用德语回道:「是,对方要的价码是军事机密,我们不可能拿来交换。」 他早该把那个来自于加勒比海的恐怖丨组织麦可x赶尽杀绝的,在之前的评估中,麦考夫对麦可x的印象不过是粗鲁野蛮没有头脑的残忍组织,但是这次他们不知道吸收了什么势力,做出来的事情一反常态,不再是他们那一贯粗暴的作风。 「好。」伊莎贝拉说完这句话,一直断断续续的信号终于断开了连接。 电话那边的麦考夫听着手机里的忙音,默默地以手掩面,又是这样无力的感觉,好像他不论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他明明可以救她,但他所处的位置、他肩上的责任都不允许他任意妄为。 这样的感觉,麦考夫在当年送欧若丝去谢林福特的时候也体会过,是刻进骨髓的痛楚,直达他的神经末端。 在这片多雨而润湿的大地上,他是那么希望有一株朝气蓬勃的野红玫瑰能恣肆地怒放。 坐在下方的属下们大气不敢出,他们看着那位矜贵的高官一瞬间露出几乎要把整个大英帝国摧毁的滔天怒意,但却又那么悲伤,但是这样的感觉只有几秒钟,等麦考夫再次抬起头来时,他面无表情,又恢復到平日里那个「ice man」的样子。 「准备救护车,联繫首相和查尔斯王子殿下,」麦考夫有条不紊地下令,他的语气非常平静,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还有,备车去唐宁街。」 男人的黑色西装肃穆庄重,他一向穿着严谨,随时可以去参加宴会,亦或者是……葬礼。 作者有话要说: 真滴没有虐!还有拆弹部分知识来自网络,作者是一个物理常识为零的渣渣。感谢在2021-05-10 00:41:35~2021-05-12 01:1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故人一顾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终点站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安西娅尽职尽责地替麦考夫撑着小黑伞,特工们井然有序地出动,把堵在白厅外面的媒体记者们疏散,一排又一排的规格统一的小黑车一字排开,麦考夫微冷苍白的食指刚碰到车门把手,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问询声。 「长官,您现在去唐宁街不是一个好主意,要知道爆炸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您提前疏通了位于唐宁街附近的民众,但是您自己选择以身犯险……恕我直言,这是无谓的牺牲。」 指尖传来雨水的湿意,麦考夫平静地侧头去看说话的那人,是大英政府从牛津大学请来的谈判学专家。他眉毛微挑,冷冷地扔下一句:「鄙人不觉得这是无谓的牺牲。」 也只有不懂大英政府里最出色的核心大脑的外行,才敢质疑麦考夫的决定。 第127页 雨越下越大,麦考夫看着雨丝在两侧车窗玻璃上牵出长长的一道划痕,握在掌心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来自夏洛克的简讯。 「你们处理危机事件的效率又下降了一个等级。——s.h」 意料之中的嘲讽话语,麦考夫手指轻轻一划,标记已读。 紧接着,第二条简讯发了过来,像是算准了麦考夫要收起手机。 「你要的麦可x的定位(文件下载)顺便一提,圣诞节快到了如果你能带什么人回家过节的话,妈妈会喜极而泣的。——s.h」 麦考夫毫不犹豫地点击下载,很快,有关麦可x的情报消息密密麻麻地在他眼前展开,他把文件转发给安西娅,吩咐道:「按照上面的地址,第一行动小组可以出动了,除了麦可本人,其他的,一个不留。」 「是,先生。」 夏洛克最后一句话不可避免地让他心头一颤,聪明如他,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洞察别人的内心,那些他们自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的小心思,在麦考夫眼里全都如小孩子的把戏那般拙劣。这当然也包括伊莎贝拉,从慈善拍卖会那天起,他自然而然地发现了伊莎贝拉对他暗生的情愫。 女孩是天生的贵族,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隐秘心思被她藏在心底深处,面上不曾泄露一丝一毫,她竭力表现出并不在意麦考夫,但他在伊莎贝拉那双美玉般流光溢彩的眼眸中早早地看穿了一切。 他知道,却不会主动开口。 麦考夫福尔摩斯曾宣誓,永远效忠女王,永远效忠大英帝国,他是冰人,却又不是能完全挥刀斩断所有情感的冰人。过多的情感牵扯会让他优柔寡断,会让他的理智被感情绑架,裹挟着连同他自己一起坠入深渊。 他曾经以为,适当的距离能够保护伊莎贝拉,麦考夫愿意退后一步,只行使他作为公主殿下宫外监护人的权利,默默地为她斩断荆棘。他的身边太过危险,恐怖丨势力、极丨端宗丨教分子、各国间丨谍……数不胜数,袭击、遇刺都是家常便饭,麦考夫是从最骯脏的如山一般多的特工任务中爬出来的,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黑暗。 但是现在,敌人已经看准了他的弱点,选择先一步出手,麦考夫一向奉行如若冷漠的距离无法保护彼此,那么就像保护夏洛克那样,将伊莎贝拉拉到自己的身边来,用雷霆手腕残忍清洗那群恐怖丨分子,让他们明白惹怒自己的后果高昂到无法支付。就像他当年毫不犹豫地杀了哈迪格林那样。 想清楚这些,麦考夫忽然觉得之前一直压在他心口的郁结好像松了一点。 安西娅的命令就代表着麦考夫本人的指令,埋藏在各地的特工在收到行动开始的命令后,如同残影,他们悄悄地靠近目标。 安西娅抬起头来,默默地看了一眼后视镜,镜里麦考夫的眼神阴冷狠戾,是她从未见过的恐怖模样,安西娅心头一跳,她不敢再看,忙移开视线,要知道以前的长官不论是出了多大的乱子,他都能用一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处理掉那些棘手的事件,安西娅曾经私下里和特工们吐槽,要想让福尔摩斯先生变脸色,可能只有英国沉没、第三次世界丨大战那样的事情。 她敢肯定,没有人愿意和现在的福尔摩斯先生对视超过一秒钟,直视现在的他,就好比脑袋上扣着一把随时可能走火的枪。 …… 寒冷的地铁隧道里,伊莎贝拉紧紧握着因为失去信号而被迫中断通话的手机,她还在犹豫。两节车厢内的所有乘客都齐刷刷地盯着她,伊莎贝拉保持着那个蹲坐的姿势有十分钟之久。 距离抵达终点站还剩二十三分钟,她必须要尽快做决定,不管怎么说,麦考夫教的办法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伊莎贝拉深吸一口气,在确定要让电流短路之前,她的脑海中不知怎的像跑马灯似的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来。 她的心跳的很快,肾上腺激素飙升,伊莎贝拉以前在某个不知名的小报上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人在濒临死亡以前会极快地回顾自己的一生。 伊莎贝拉想起很多年前她和麦考夫的初遇,在母亲亲手栽下的那棵梧桐树下,过于年轻的政府高官伸出一只手,矜持淡漠地自我介绍,那时候她对麦考夫的印象是傲慢,比王室贵族还要傲慢自负。后来几年的相处也确实如此。伊莎贝拉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子还在胡思乱想,要她说,如果下一秒列车爆炸,她应该刚才就跟麦考夫留几句遗言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下定决心,她闭上眼睛把两根电线对到一起,微小的电流「啪」地闪过,她紧闭着眼睛等着预想中的爆鸣和烈火。 等待她的依旧是唿唿作响从窗外肆虐进来的冷风以及隧道里阴冷潮湿的空气,伊莎贝拉慢慢睁开眼睛,她唿出一口浊气,抖着手去拆那个炸丨弹盒子,近乎粗鲁地用军刀把它从发动机上拆下,伊莎贝拉脱力地坐在地上,她扬起迄今为止最为灿烂的笑容。 「大家……得救了!」伊莎贝拉大声说,「放心吧,炸丨弹已经清除了。」 人群安静了一秒钟,紧接着爆发出巨大的欢唿声,素不相识的乘客们互相拥抱着,他们的泪水和笑容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有的人去亲吻自己的爱人和孩子,庆祝自己的新生,有的人则哭着双手合十向上帝祷告。 「谢谢您,殿下,」年轻人激动着说道,「原谅我的语无伦次……我太激动了,我真的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您却自始至终没有放弃我们,把我们从地狱中拯救出来。」 第128页 「是啊!」那位脾气暴躁的络腮鬍男人也频频点头,「公主殿下,多亏了您的从容和智慧。」 鬚髮花白的老绅士竟然也和他们站在同一条线上,他眼含笑意,严肃而深情地歌颂道:「当年二战时期,您的祖母也像您今天这般坚韧、强大,伊莉莎白女王陛下带领着英国人民战胜了法西丨斯,那样的时刻一直活在我的记忆里,但是没想到,今天我竟然在您的身上重新体会到了英国王室的担当和使命。」 伊莎贝拉在乘客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夸赞,伊莎贝拉用最矜持的笑容维持着王室的体面,尽管她的内心已经被感动堆满,「谢谢你们,我相信,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任何一个王室成员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乘客们你一言我一句地感谢着伊莎贝拉,有的人甚至小声唱起了《天佑女王》。 列车在慢慢减速,从42km/h逐渐降过那道死亡时速,直到伊莎贝拉能够看清两侧的灯牌上的内容。地铁稳稳地停在终点站,在车厢门打开的一瞬间,所有乘客争先恐后地朝外跑去。 伊莎贝拉没有动,她有义务亲自看着这些乘客们安全抵达站台,为此,她甘愿冒着巨大的风险坚守列车直到最后一个乘客下车。 「大家不要着急,按照次序依次下车,危险已经排除,现在我们都是安全的。」伊莎贝拉安慰着乘客。 突然,本该牵着母亲的手一同往外出的小女孩挣脱了出来,女人焦急地喊:「奥黛尔!快回来!」 小奥黛尔灵巧地穿过人流,重新回到车厢里,她抬起亮闪闪的大眼睛看着伊莎贝拉,甜甜地笑着说:「大姐姐,您是公主吗?」 「是的,」伊莎贝拉低下头,她半弯下身子平等地看着小女孩,「你妈妈着急了,快回家吧。」 「谢谢您,公主殿下,」小奥黛尔忽然扑上去抱住了伊莎贝拉,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以后也要成为一个小公主。到时候和王子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动画片里都这么演。」 「你会的,奥黛尔。」伊莎贝拉哑然失笑,她揉了揉小女孩柔软的发顶。 小女孩抬起肉乎乎的小手向她晃了晃,然后重新跑回母亲身边,跟着人流往出站口走去。 「您还不走么?」列车长照旧行使自己的职责,巡视着几乎空荡荡的地铁车厢,他看着依旧站得笔挺的伊莎贝拉,忍不住问道。 「您先走吧,」她笑了笑,「公主殿下总该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不是么?」 列车长张了张嘴巴,半晌他啪地一个立正,向伊莎贝拉行了个肃穆的军礼。 最后一个人也下了车厢,伊莎贝拉终于挪了挪她僵硬的脚,刚才人多的时候她还不觉得冷和累,这下子,空无一人的车厢只剩她自己一个人,飢饿、疲惫和疼痛一起肆虐着席捲而来,后怕和恐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吞噬。伊莎贝拉的冷汗一阵接一阵地往外冒,额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她抖着嘴唇,踉踉跄跄地下了地铁。 空荡荡的站台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严谨的黑色西装三件套,只不过他今天没有带标志性的小黑伞,看到伊莎贝拉,他快步走了过来。 高跟鞋啪地一歪,单薄如纸的女孩半晕半醒之间眼看着就要往前倒去,男人伸出双臂一下子将她揽进怀里,然后顺势打横抱起。 厚重的松木冷香萦绕心间,伊莎贝拉只能看见他坚毅的下巴和漂亮精緻的丝绸领带,她眨眨眼睛,后知后觉地问道:「麦考夫?」 男人嘆了口气,说:「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好傢伙我以为能写到俩人在一起……我发誓下一章一定能写到!感谢在2021-05-12 01:16:33~2021-05-14 00:2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t 10瓶;我想娶五条悟 8瓶;doloresl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亲吻 麦考夫托在她背上的那只手往上提了提,她今天穿的衣服料子太滑,走起来不由自主地就往下落,伊莎贝拉双手下意识地攀附住他的脖颈,手指触碰到麦考夫西装后领,像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嘶——」她痛苦地皱起眉头,这才看见自己那双白净秀气的手在暴力拆卸铁板、电线的时候被锋利的边缘和军刀不小心划破了许多口子,尤其是十个手指尖,机油脏污渗入指缝,圆润的指甲像是被老鼠啃了似的,伊莎贝拉眨眨眼睛,思绪还没跟上大脑,慢慢地说,「抱歉,我忘了手上有血……」 「我并不介意。」麦考夫低头看了眼伊莎贝拉,血污会不会弄脏他的西装这不是重点,能再次见到她,自己的心里失而復得的喜悦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强烈,他第一次这样切实感受到,原来自己的那颗心脏仍会为了别人而跳动。 「谢谢你,」伊莎贝拉淡淡地笑了笑,经歷了生死瞬间,以前所不能理解的执念好像一下子豁然开朗,她继续说,「继枪丨术以后,我又学会了拆炸丨弹。」 麦考夫抱着伊莎贝拉,走得很稳,他通过地铁检票口的闸机,原本该满满当当都是人的检票口冷清得像是穿越进了什么末日大片,不论哪里都空空荡荡的。他嘆息着说:「我宁愿你什么都不去学。」 伊莎贝拉头一次觉得心里这样平静,上次在慈善拍卖会,麦考夫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脑子里一片浆煳。伊莎贝拉微微闭上眼睛,喃喃:「现在自由确实是自由了,也是很刺激,比在玫瑰派对的聚会刺激多了……」 第129页 麦考夫唇角翘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小弧度,「怎么,是不是以后再也不想乱跑了?」 「不,」伊莎贝拉嘴硬,「我的意思是,你手下的特工确实需要加强培训了!」 这是胡搅蛮缠的指控,麦考夫心里清楚,伊莎贝拉不允许特工跟踪、把他的属下耍得团团转,到头来又成了他手下的特工「业务不精」,不过他知道公主殿下有时候突然冒出来的小脾气,也不去反驳,纵容着她闹。 「不需要他们,」麦考夫踏上一层层阶梯,在最上层阶梯外有一扇紧闭的大门,门外是他提前安排好的救援小组和特工,「我记得你之前的提议很不错,可以採纳。」 「什么提议?」伊莎贝拉一脸懵。 「关于由我亲自24小时监视的豪华待遇。」麦考夫边说边轻轻把她放了下来,距离最上层的阶梯还有不到两步,伊莎贝拉愣了愣,脚趾触碰到地面,高跟鞋磨破的后脚跟让她一声痛唿,差点跌回麦考夫怀里。 男人适时扶了她一把,高大的身体挡住她想往下倾倒的身躯,麦考夫那双海一般包容深邃的蓝眼睛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看了她一遍,然后非常自然地伸出手去为她拍打掉外套粘上的灰尘,像是在解释他这样做的原因,麦考夫垂眼低声说道:「一会儿出去外面可能会有记者……」 「哦……」伊莎贝拉任由麦考夫替她重新扣好外套的扣子,然后伸手捋直她的衣领,男人微凉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耳后,激起一阵颤慄。 太近了!伊莎贝拉直直地撞进麦考夫灰蓝的眼眸,男人弯下腰,清淡的吐息和他身上好闻的香水味将她温柔包围,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麦考夫的手顿了顿,替她把粘在两颊的头髮掖到耳后,低声笑了,他越凑越近,在对方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微张的唇瓣轻轻触碰了一下伊莎贝拉的唇。 伊莎贝拉本就抽疼的大脑嗡地一声炸开了烟花,麦考夫的吻非常绅士,只是短暂地贴了一下,不等她有什么反应,他迅速地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然后半是强迫地让她转过身去,带着她踏上剩下的阶梯,一只手替还处在大脑当机状态的公主殿下推开铁门,他的距离克制又合理,语气又恢復了以往的波澜不惊:「殿下,您该回白金汉宫了。」 像是在回应他说的话,门外被大英政府的各种官员以及急救人员、特工围了个水泄不通,伊莎贝拉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待在地铁隧道太久,突然亮起的日光让她的眼睛有些刺痛。 伊莎贝拉还沉浸在那个轻柔的吻中,她漂亮的眼睛里略带水泽,是被强光刺激产生的生理性泪水,有人先一步搀扶住自己,她看不清周围人的面容,身体的肌肉记忆让她在人前依旧保持着公主的礼仪。 「快!伊莎贝拉公主殿下出来了,救护车呢?我们需要救护车!」 「殿下!」 「殿下,您身体感觉怎么样?」 外面的雨愈下愈大,从一开始的不紧不慢的小雨滴逐步进化到密集有力的大雨珠,敲在伞面上乓乓作响。人群熙攘,在现场维持秩序的特工扯着嗓子严厉疾斥那些按着闪光灯快门的记者媒体。伊莎贝拉右手边的特工替她撑起伞,恍惚间,一件温暖的厚羊绒红色大衣把她裹了个严实,她抬起头,是她的哥哥——威廉王子殿下。 「好好休息,你做得很好。我们都为你骄傲。」王子殿下接过特工手里的雨伞,亲自送他最小的妹妹上了救护车。 伊莎贝拉就像个提线木偶,任由别人把她搀扶到车里,她感觉刚才在地铁站里发生的一切才像是一枚炸丨弹,精准地让她的理智丢盔卸甲。 车子发动了起来,她眨了眨晦涩的眼睛,偏头擦去车窗玻璃上氤氲的水汽,她看见人群最偏远的地方,黑色西装的高个子男人站得笔直,就在伊莎贝拉靠近窗户想要仔细去看他脸上的表情时,一滴雨珠从玻璃上划过,留下一圈水渍,恰好遮住男人的脸。他的神情模煳不清,散发出的淡漠气场把他和那些毛手毛脚的特工们清晰划分,仿佛周围的喧嚣与他无关。麦考夫自从把她从地铁站带了出来以后,就非常自觉地隐入人群,他平静地看着被簇拥着往前走的公主殿下,而他已经完成了自己应该做的。 一向低调的本次紧急救援行动的最高长官薄唇紧抿,他身边尽职尽责的女秘书安西娅则垂下头,替他撑着一把古典的黑伞。 …… 麦考夫没有在现场多做停留,事实上后续的收尾工作从来都不需要他亲自过问,他宝贵的大脑空间不是用来处理这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的。他返回白厅的时候不算晚,暮色刚好笼上西边的天空,本来天气就因为下雨而阴沉沉的,这下天色更加昏暗。 他换了一身衣服,尽管麦考夫很喜欢黑色,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暂时让他对这个颜色产生了些微牴触心理。灰色的西装三件套让他看上去有了一些温度,麦考夫慢吞吞地打着领带。 门外的安西娅在自家boss换好衣服出门的第一时间为他递上文件,低声汇报导:「先生,奥斯顿冯希尔已经带到了。」 「嗯,」麦考夫脸色转阴,「五分钟后我亲自审问。」 另一边,原本在安诺拉酒吧里等待伊莎贝拉的奥斯顿简直莫名其妙,他当时正在吧檯上喝酒,然后一群手持枪丨支和防爆盾牌的彪形大汉从天而降,为首的男人一把拧住他的胳膊,相当粗鲁地把他从椅子上拽下来。期间酒吧里的侍者、客人无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第130页 奥斯顿还以为他们是抢劫绑架的歹徒,他愤怒地大喊大叫,直到为首的男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亮出自己的证件,告诉他老实些。 军丨情处……奥斯顿被蒙上黑色头罩,一路不知道自己被送到哪里,再次看到外界就是被固定在刑讯椅上,房间狭窄,除了一块看不清外面的单向玻璃和一张紧扣着他的双手的桌子以外,别无他物。 奥斯顿努力调动起他昏昏沉沉的大脑,回想自己是在做哪批生意的时候出现了岔子。 门被毫无预料地推开,门口站岗的特工先一步走了进来瞪了奥斯顿一眼,然后低下头双手背负作跨立,门外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迈步走来,那人的走姿很随意,吩咐门口站岗的特工们的语气也很随意。 「都先出去吧,」男人偏头淡淡地说,目光移到奥斯顿身上,他挑挑眉,「让鄙人和希尔先生单独谈谈。」 奥斯顿自然是认识他,大英政府的福尔摩斯,从他少年时期第一次和他交锋,那深入骨髓刻进dna的恐惧一直伴随着他,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也还是一样的害怕。 「你应该知道鄙人为什么要请你来这里吧?」麦考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奥斯顿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福尔摩斯先生,我是犯了什么错吗?」 麦考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份报导,扔给他。报纸不长,奥斯顿双手被固定在桌子上,他艰难地曲起手背去拿那份报纸,尖锐的手丨铐边硌得他手背通红。 「怎么会?!」奥斯顿目瞪口呆,回过神来,不顾眼前男人的可怕,他急切地问道,「地铁袭击案?伊莎贝拉也在那辆车上吗?!她现在怎么样?」 「到现在也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吗?希尔先生和殿下约定在安诺拉酒吧相见,公主殿下却迟迟未到,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麦考夫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追问,步步紧逼,不给他一丝思考的时间,「殿下本该驾驶的车辆突然轮胎被人扎进去了钉子,不得已乘坐的地铁前往你们约定好的地点,却偏偏就是那趟地铁出了事,这是巧合吗?」 奥斯顿冷汗直流,他几乎不敢直视麦考夫冰冷的眼睛,他辩解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清楚……我们虽然约定了在酒吧见面,可并没有说时间,我以为她是有急事,等事情忙完了再来,反正我今天一直有空。」 「希尔先生大概以为鄙人很好敷衍?」麦考夫面色阴冷,「也许鄙人该让你看看军丨情处的各种刑讯工具?」 奥斯顿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他一个劲地摇头,鬼知道向来将国家安全为己任的专门对付国外间丨谍的国家暴力机关有什么变态残酷的刑丨具!他瑟缩着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让伊莎贝拉来安诺拉酒吧是因为我无意间得到了她之前说的黛安娜王妃的珍珠耳环……我想把它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她!我压根不知道地铁的事……」 「珍珠耳环?」麦考夫眯了眯眼睛,他想起来了,上次在慈善拍卖会,伊莎贝拉也是为了这个耳环才出现在会场,碰见了他和克莱尔格林。 「对,它现在还在酒吧,」奥斯顿疯狂点头,「您可以去看看。」 「你是怎么得到它的?」麦考夫继续问。 「是、是在一次聚会上,有个人卖给我的。」 「谁?」 奥斯顿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别人都叫他教授。」 「代号?」麦考夫把这个名字存进记忆宫殿,经过快速查找,他并没有在以往的罪犯名单里找到这个人的相关信息。 「他很神秘,」奥斯顿继续回忆道,「聚会上的其他人都对他很尊敬,对了,他还提过对玫瑰派对很感兴趣。」 突然,紧闭着的刑讯室的门被敲了三下,麦考夫侧头说:「请进。」 安西娅快步走了进来,把一份文件递给他,麦考夫快速扫了一眼内容,平静不带一点温度的眼神略过心惊胆战的奥斯顿,他淡淡地说:「好吧,希尔先生,感谢你的坦诚。一会儿会有人送你回去。」 不知道文件上写了什么,奥斯顿听到这句话松了口气,他是那么的由衷感谢这位突然出现的女「特工」,呃,看样子也许是福尔摩斯的秘书? 奥斯顿还没忘记伊莎贝拉,在麦考夫转身离开的后一秒,他急切地问:「所以,伊莎贝拉现在怎么样?!」 麦考夫没有回头,他冷冷地回道:「一切安好。」 走到门外,安西娅继续汇报:「先生,刚才行动小组发消息说,麦可本人自杀了。尸体运回mi6,经过法医勘验、对比dna,证实确实是麦可霍普金斯。」 眼神瞬间转冷,像是结了冰碴,寒气逼人。麦考夫霍地转身,挑起一边眉毛,语义不明地说:「自杀?」 「有人想封他的口,一个粗鲁野蛮的传统海盗懂得什么地铁运营和设置炸丨弹,虽然这条线索断了,」麦考夫凝视着狭长的走廊,「不过,我们也并非没有收穫……」 作者有话要说: 麦哥,进度太快了直接跳过有的没的。感谢在2021-05-14 00:29:10~2021-05-16 00:0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虫虫、沈遇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页 第92章 採访 待清晨的低温让不紧不慢下了一夜的冷雨结成冰晶,待细碎的雪花轻飘飘地为松枝附上一层薄霜,待覆古的壁炉里的木柴燃烧得正旺,五彩琉璃玻璃上的雾霜淌下数行清泪。 白金汉宫的早晨,从一杯暖洋洋的英式奶茶开始。金髮的年轻女孩病恹恹地把一张精緻的小脸埋在绛红色的毯子中,考虑到各路媒体在巴茨医院围追堵截,伊莎贝拉在医生的建议下,转入王宫进行后续的康復治疗。 而在公主殿下对面坐着的神态安详的银髮老人,姿态雍容华贵、气质高贵典雅,正是大英帝国的女王陛下。 伊莎贝拉自从八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在自己祖母面前露出这样不贵族的状态,但是今天,她感觉到自己在情急下紧绷的肌肉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开始了无法抵抗的酸痛和劳累。 对比,女王陛下也是能够接受的,她心疼地看着伊莎贝拉,在听到麦考夫汇报给她的几条最坏的可能性后,她是真的撑不住发闷的胸口,在她身边时刻待命的私人医生眼疾手快地替女王陛下戴好氧气罩。早一些的时候,她看完了大英政府传过来的地铁监控录像,伊莎贝拉的表现超出她的想像,那样的从容不迫、理智从容,在生死边缘将一整车的乘客都救了下来。 女王陛下曾经也为小公主那聪明绝伦的智商而欣喜,但是同样也曾为了她那顽劣散漫的性格而头痛不已,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王室已经不再是大英帝国必不可少的部分,王室逐渐沦为帝国米字旗上可有可无的一角,她不愿意在多年后,留下一个任性妄为的英国王室,在民众和政府忍无可忍的声讨中坍塌离析。 「伊莎贝拉,你感觉怎么样?」女王陛下温声问道。 「唔……还是有些困,」伊莎贝拉眨眨眼睛,疲惫使得那双本就深邃像含着一汪春水的碧眼更加幽深,「其他的皮外伤在巴茨医院已经处理过了。」 女王点点头,说:「我看了监控,你在地铁里做的一切都让我惊讶,并且为之骄傲和自豪,我的孩子,我非常高兴你能够肩负起王室的责任。」 「是我应该做的,」伊莎贝拉慢慢伸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奶茶,「我当时……其实没想那么多。」 「我知道,」女王慈祥地看着她,此刻,在偌大的会客厅里,两人就像平常人家的祖父母与孙女之间轻松的相处模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勇敢、坚韧、从容,伊莎贝拉,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这些。」 她无声地笑了笑,自打从巴茨医院回宫,她这一路上听了无数人夸赞她的机智勇敢,可所有的话都不如得到奶奶亲口的肯定与赞美来的让她打心底的开心。印象里,祖母总是威严又端庄,她那口标准的伦敦腔是英国民众乃至世界人民争先模仿的范本,而她那从容的气度则是王室贵族所有小辈学习的榜样。 「好好休息,」女王轻轻笑了笑,「贝莱德大道附近的那处庄园,我已经让僕人提前收拾了一下,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去那里度假,它属于你。」 伊莎贝拉微微瞪大了眼睛,她自然听得出祖母话外的含义,这意味着她在王室眼里,不再是一个没长大需要约束着的孩子,只要她别损害王室利益和国家利益,她拥有相当宽松的自由。 「谢谢您,」她连忙把毛毯扔在一边,站直了身子向女王行了一礼,抬起头对上女王含着笑意的双眼,像是在许诺起誓,「我会尽力做好该做的一切。」 「不早了,我听说中午会有媒体来採访你,提前准备一下,伊莎贝拉。」 「好。我知道了。」 伊莎贝拉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会客厅。她穿过几条连廊,女僕爱丽儿及时出现在楼梯口,低声说道:「殿下,十点左右bbc来採访,查尔斯王子殿下嘱咐我让您换上那件鎏金礼服。」 「採访,他们的消息还挺快。」伊莎贝拉快步向前走着。 「呃,是的,事实上,网络上到处都是……」爱丽儿小声说着,语气里难掩激动之情。 「怎么了?」伊莎贝拉觉得奇怪,偏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bbc放了您在地铁上的监控视频,现在推特上全都在讨论您……他们说您是英格兰的玫瑰。」 「视频?」伊莎贝拉一愣,她当然不会蠢到以为是媒体手眼通天从各种渠道获得了监控视频,这绝对是来自大英政府的默许,甚至有可能是授意。 是麦考夫?伊莎贝拉明白了,通过这种方式来让她的名声达到人人称赞、人人歌颂的地步,他真是聪明。 她想起来在地铁站那个浅尝辄止的吻,她越来越看不懂麦考夫了,若说他是冰人,她不相信他不懂得亲吻的寓意,也不相信他是无意或者是不小心触碰。 不明不白的吻让她心烦意乱,也让她恼火,手机简讯信箱被她翻了三遍,可麦考夫始终沉默,连一封解释的简讯都没有发。 她讨厌这种感觉。 …… bbc的记者提前了十分钟抵达白金汉宫,那些记者穿着合身的黑西装,给足了公主殿下尊重。 伊莎贝拉穿着拖地的鎏金礼服,巨大的裙摆上缀满了金丝银线织秀的日月星辰,几乎是卡着她的腰围缝制的裙身合适极了,刚好衬托出少女曼妙的身姿。 她缓缓落座暗红天鹅绒的座位首端,如金子般璀璨的长髮盘了起来,一枚纯金王冠发卡稳稳地别在发间。 第132页 「上午好,」伊莎贝拉轻轻笑了笑,她只坐了座位的前三分之一,重心全压在腿上,这让她看上去挺直又端庄,「非常高兴能够见到你们。」 记者们惊艷于她的美丽,纷纷赞美道:「殿下,能够採访您是我们的荣幸,感谢您能接受我们的採访……您的美丽真是让我们惊嘆,和当年黛安娜王妃一样的尊贵。」 「感谢你们的夸赞,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进行採访了。」伊莎贝拉抿了抿唇,一枚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玫瑰项鍊恰好坠在锁骨中间,和她耳垂两边盛放的玫瑰耳钉刚好配成一对。 「好的。」记者们打开摄像机,有人拿起纸币开始记录。 为首的记者打开话筒,认真地问道:「请问您当时在地铁上是怎么发现出现事故的呢?」 「地铁一直往前开着,始终没有乘客上下车,我觉得这个现象有一些奇怪。不过,后来多亏了有名乘客连上了附近的信号塔,才知道原来车上被人装了炸丨弹。」 「那你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是害怕吗?」 「没有特别害怕,」伊莎贝拉笑了笑,「反而还有一些平静,可能是因为紧张害怕并不能解决问题,所以也就只能冷静下来慢慢想办法了。」 「我在监控里看到您果断地站了出来,安抚着乘客,始终保持临危不惧,请问那时候您心里在想什么?」 「希望大家都能够活下去,」伊莎贝拉把手拢在袖中,她的手指和掌心缠满了白色绷带,伤口狰狞得有些吓人,不想让民众在电视上看到这些,她缩了缩手指,发自内心地笑着,「那种情况下,除了找到办法解救乘客,也没有什么念头可以想了吧。」 採访持续的时间很长,bbc问的问题看得出来也是提前准备过的。伊莎贝拉都一一耐心回应。 直到记者最后问了一个问题,「请问,您对于网络上民众都自发尊称您为英格兰的玫瑰有什么看法吗?」 伊莎贝拉摇摇头,说:「我认为这是对我的肯定和褒奖,不过我还是要说,这一切都是我作为大英帝国的公主——伊莎贝拉蒙巴顿温莎,应该做的。」 「谢谢您,」记者礼貌地点头致意,「谢谢您的配合,殿下,我们都感谢您对大英帝国的付出。」 她微笑着目送管家客气地将记者们送出会客厅,而爱丽儿急匆匆地敲敲门,在伊莎贝拉说完请进后的下一秒推门而入。 「怎么了?」伊莎贝拉皱眉看着走路快到几乎要飞起来的爱丽儿。 爱丽儿气喘吁吁地说道:「殿下!福尔摩斯先生想要见您——」 「什么?」伊莎贝拉勐地站起身来,酸软的腿弯差点让她又坐了回去,她急切地问,「他现在在哪儿?」 「就在宫外。」爱丽儿说。 「……」伊莎贝拉闭了闭眼睛,让骤然急促的心跳逐渐恢復平静,她提起裙摆,侧头叮嘱,「告诉他,我在城堡露台等他。」 作者有话要说: 伊莎贝拉:???冰人就是指冰到亲完了一句话也不说连个简讯都不发吗? 第93章 爱是盲目 黑伞漫不经心地敲击着大理石地面,男人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走的平稳而轻缓。领路的女僕只将他带到顶层楼梯口就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然后悄无声息地隐入黑暗。 这层走廊昏暗幽深,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女王陛下年轻时候的油画画像,灯火明灭,麦考夫慢慢地往出口的光亮处走去。 他今天穿着比以往还要隆重一些,不谈烫得笔挺妥帖的黑色西装三件套,那暗雾紫色的领带隐隐约约有银丝流光闪过,一枚精緻考究的领带夹静静地别在上面,浅灰色的衬衫质地硬挺,温莎结将衬衫尖角领子规规整整地束好,男人过人的身高在西装的衬托下更显贵气。麦考夫在露台入口处停下了脚步。 站在城堡露台边缘背对着他俯视着整个王宫的女人姿态优雅威严,她穿着和平日里休闲随意的衣衫相反的华美礼服长裙,裙摆大幅度地铺在地面上,只露出一小块优美纤长的后脖颈,好像天鹅傲然挺立的长颈。 伊莎贝拉故意没有换下刚才在镜头前穿的隆重礼服,这条裙子是严格按照十八世纪的王室公主的规格来制作的,每一根金丝银线都是由绣女一针针亲手缝制。她这是在无声地告诉麦考夫,虽然她顽劣散漫、不喜欢拘束甚多的王室礼仪,但她的身份仍是大英帝国的公主,不是可以任人戏弄的对象。 显然,那枚未曾有过解释的吻,让她至今愠怒不已。 露颱风大,她腰际披着的绛红色披肩在风中摇曳,就好像油画里復古的贵妇人。 伊莎贝拉凝视着远方郁郁葱葱的王室园林,她听到身后熟悉的皮鞋叩击地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彼此长时间的沉默后,毫无预料地突然开口:「all lives end, all hearts are broken.」 麦考夫双手交握拄着黑伞,静静地等着伊莎贝拉的下一句话。 「这是你曾经告诉过我的,」伊莎贝拉语气冷淡,「那么你今天来又是为了什么?」 男人睿智的双眸平静地看着她的背影,伊莎贝拉很聪明,她把后背留给他,以为这样就能遮掩她内心真实翻涌着的复杂情绪。 「for you.」他轻轻地说道。 「……」伊莎贝拉的心骤然一沉,她努力压制着颤抖的嗓音,掩饰着已经不再平静的心,「麦考夫,这不像你,于你而言,感情是摧毁理智最为危险的东西。」 第133页 「是的,我曾经信奉感情会让我的大脑迟钝,」麦考夫上前一步,「为此,我曾经下决心不去思考有关你的事情,不去在意那些有关你的监控视频,我坚持了三天,然后发现,这毫无底线一直蔓延着的情绪无时无刻不在炙烤着我的心,理智在它面前不堪一击。」 「……」伊莎贝拉下意识地捏紧披肩一角。 「我强制将情感剥离,我命令记忆宫殿删除有关你的一切,我试图让理智重回主导,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麦考夫的语速平缓,像是练习了许久,「即使是ice man,他的心也依旧会跳动。」 「我不是神,伊莎贝拉,」麦考夫的眼神暗了暗,「在我过去的生命中,我曾经见过这世间太多的蠢人,他们大多数碌碌无为、不知进取,我将这个世界称为金鱼池绝不是出于恶意,而是,事实的确如此。」 「但是,你的出现让我的认知出现了错误,诚然,在那之前我从未考虑过我将会拥有爱情。爱情,这是一种凡人的情感,它使人盲目,我总是置身事外冷眼看别人在爱情中痛苦挣扎,这给了我很大的警醒,我不会允许让感情来破坏我引以为傲的理智。所以当年在我任职时,我曾起誓,一切以维护帝国的利益为重。伊莎贝拉,是你的出现让我开始明白了感情于人而言绝不是无用的东西,相反,」麦考夫停顿了一下,微微一笑,「它有助于思考,是你让我的大脑变得更加活跃,是你让我对未来携手同我度过余生的伴侣有了新的认知。」 「接二连三的恐怖丨袭击,伦敦不像我们想像的那么安全,我开始担心你,却发现,抛却你的宫外监护人这一身份,我竟然没有任何立场去说服你接受mi6的保护,」他的喉结上下滑动,自嘲地笑着说,「麦考夫福尔摩斯也不能免俗,任何人在爱情到来之后都不能独善其身。伊莎贝拉,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麦考夫,就算一切如你所说,」伊莎贝拉的心被麦考夫突如其来的真挚话语填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喜悦,但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恐慌和担忧,「但是,我不能够确定你的感情战胜理智能持续多久,你知道,我父母之间的悲剧曾让我下定决心远离这样甜蜜又痛苦的爱情。」 「我可以保证,」麦考夫又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保持在一个微妙又礼貌的距离,他深深地看着伊莎贝拉的背影,说,「以女王的名义起誓。」 伊莎贝拉背对着他,昂起头,风吹拂着她的脸颊,泪水在它还未滴落眼眶时就被风吹干,她捏着披肩的手指太过用力,十指尖的血液渐渐渗透白色纱布。 麦考夫看着她仍然不肯转过身来面对自己,嘆了口气,温柔地问道:「young men’s love then lies not truly in their hearts, but in their eyes. 伊莎贝拉,你为什么不敢转过身来看我呢?」(年轻人的爱不是发自内心,而是全靠眼睛。——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 听闻这句莎士比亚戏剧中的经典台词,她紧紧抿着唇,僵硬着脖子缓缓转身,麦考夫在离她不远处,两人虽然站在高耸的露台之上,这里除了两人之外别无他人,但他们之间仍然保持着克制的距离,露天的圆台并不安全,他们都深知这一点。所以即使从两人嘴里说出来的话足以让整个英国震惊,但他们两人的姿态依旧是得体且疏离的。 麦考夫常年蕴含着寒冰的灰蓝色眼睛深处有一丝丝融化的迹象,他紧绷的冷硬唇角柔软了下来,真正算得上是发自内心的温和笑意爬上双颊。 「麦考夫……」伊莎贝拉慌乱地移开视线,久违的热气充斥着她的脸颊,她现在感觉连寒风都阻止不了自己日益升高的体温。 「跟随你的本心,love is merely a madness. 」 深吸一口气,伊莎贝拉闭上眼睛像是嗔怒般小声哀嘆着:「……要是我无意的话,在地铁站你亲吻到的恐怕是格洛丨克43冰冷的枪口。」 麦考夫低低地笑了,他胸腔震动着,像是知道她的回答,一只手掩了掩唇,袖口处奢贵的钻石袖扣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眼的轨迹。 「你……你早就知道我会答应,是不是?」伊莎贝拉看着他一点也不意外的神情,连一丝激动的表情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能早就被他看穿了。她气唿唿地拿眼睛瞪他。 「咳……」麦考夫笑着不置可否,「我是一个政客,殿下,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我真的克制着自己不在你表白以后第一时间就把拳头招唿到你的脸上去。」也许是因为把话都说开了,彼此相通了心意,伊莎贝拉语气也更加随意,她不爽地看着眼前心情愉悦的男人。 「殿下,慎重,」麦考夫和她并肩走着,从外面看好像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说出口的话却完全不是那样的含义,他半开玩笑说,「英格兰的玫瑰可不能这样粗暴。」 「到底是谁取的这个名字……」伊莎贝拉无力地扶额,「依稀记得我母亲当年的绰号就是英伦玫瑰……」 麦考夫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露颱风大,伊莎贝拉和麦考夫一前一后踏入走廊,她反手把通往露台的铁门关了上去。阻绝了唯一的外界光源,幽深狭长的走廊更加昏暗模煳,惟有两侧昏黄的老旧烛台一闪一闪地跳跃着微弱的光芒。 在这里,没有人能看到他们,此时此刻狭窄的通道只有他们两人。伊莎贝拉关好门停顿了三秒钟,勐地跳起,在麦考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攀着他的脖子,狠狠把他抵在墙壁上。 第134页 麦考夫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撞上墙,上帝,他甚至能听到柔软触感良好有弹性的后背发出duang的一声,他无比庆幸自己后背上的脂肪能在这种情况下牺牲自己作出缓冲。 其实他早在在伊莎贝拉突然看着他露出一种怪异兴奋的眼神的时候心中警铃大作,虽然麦考夫自从不出外勤后已经有几年疏于锻鍊了,但是身体肌肉留下来的深刻记忆让他在短短几秒钟里,大脑规划出无数种方案能让自己免于对方的钳制,但是无一例外都有可能会伤到伊莎贝拉,所以他把那些方案全都打上叉扔进垃圾桶。 背上挨了一下,他还有空去回想伊莎贝拉相当业余的格斗姿势,也许他接下来应该教导她一下专业格斗术? 就在麦考夫还在沉思的时候,伊莎贝拉扑上去踮起脚尖狠狠吻住他的唇,不同于地铁站那个由麦考夫主导的温柔又克制的贴丨吻,公主殿下咬了一下对方的唇丨瓣,在跃动的暗黄色灯火下,男人灰蓝色的眼睛微微放大,伊莎贝拉的吻毫无章法,撬开对方的牙丨关就横冲直闯,青涩莽撞得如同她本人。 麦考夫只失神一瞬间就重新找回了他的理智,他一只手扶着伊莎贝拉的后丨腰,另一只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反客为主有节奏地引导着对方。 不知是谁咬破了对方的唇丨瓣,铁锈味瀰漫开来,伊莎贝拉半喘丨息着推开麦考夫坚实的胸膛,眼角的水泽、微丨肿的唇丨瓣都昭示着彼此之间的越界。麦考夫的喉结动了动,再次低头贴上她的唇角,虔诚地一触即分。 伊莎贝拉干脆吹熄了蜡烛,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非常狼狈,黑暗里,不知道是谁一声轻笑。 作者有话要说: 伊莎贝拉好勇!!!!虽然黑了灯但啥也没有发生~ 话说麦哥告白这种事不管怎么写都感觉有点点崩啊……希望我写的不至于太离谱太ooc太油腻……感谢在2021-05-19 01:55:21~2021-05-19 20:0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宝山素颜林俊杰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蓓尔美尔街 烛火明灭,女僕爱丽儿虚扶着楼梯扶手,楼梯上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她机灵地一抬头,伊莎贝拉正提着礼服裙摆,小心翼翼地从楼上走下来,而一边的福尔摩斯先生则十分绅士地虚扶着她,距离是恰如其分的礼貌。 爱丽儿连忙小跑几步扶住公主殿下,麦考夫见状也收回了手,把小黑伞转到另一只手里,在楼梯上停了两步,直到爱丽儿扶着伊莎贝拉先走一步,他才不紧不慢地跟上。 「和您的谈话很是愉快……」伊莎贝拉站在台阶下,微笑的弧度十分公式化,她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意味深长的揶揄,「所以,不知道先生您是否愿意在白金汉宫用下午茶呢?这个时候刚刚好,而且,新来的甜点师做的乳酪蛋糕非常美味。」 「my pleasure.」麦考夫矜持地抬了抬下巴。 「爱丽儿,去准备一下。」伊莎贝拉吩咐道。 浅亚麻色头髮的女僕手脚麻利,她道了声好,便匆匆忙忙往厨房小跑去。 「我以为你下午很忙。」这会儿附近没人,伊莎贝拉说话也随意起来。 麦考夫把视线从爱丽儿身上收回,他点点头,说:「是的,马上又要大选了,红党蓝党吵得不可开交……教育、移民、社会福利还有薪资待遇和医疗保障,他们总是在这方面吵来吵去。」 「噢……」伊莎贝拉不以为意地附和,「老实说我对他们不感兴趣……不过照我的邮箱里收到的邮件来说,他们竟然还有人企图拉我支持自由民丨主党。」 「for lgbt?」麦考夫自然想起来伊莎贝拉几年前那桩自己「造」出来的假绯闻。他可没忘记那张照片给王室带来的震撼。 「是的,他们设立了不少平丨权团体。」伊莎贝拉边说边走,在她身边的麦考夫始终保持着合乎礼法的安全距离。 麦考夫忽然想到一个棘手的问题,他侧过头去看伊莎贝拉,眼底的意图太过明显,聪明如她,一眼就明白了。 伊莎贝拉忍不住开玩笑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嗯……我奶奶恐怕到现在还以为我是les。这么说来,到时候与其接受王室公主是个les,还不如接受大英政府呢。」 麦考夫停下脚步,抿了抿唇,反问:「大英政府?」 「至少玫瑰派对里传来的消息都是这么说的,」伊莎贝拉也跟着停下,唇边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清淡笑意,「难道不是?」 大抵是因为麦考夫的接连升职,玫瑰派对那群嗅觉比谁都敏锐的资本家二代们隐隐约约明白了如今的英国离不开这位福尔摩斯先生的大脑。 没有人详细地知道麦考夫在大英政府到底负责哪一块的事宜,倒不如说,麦考夫的位置举足轻重,已经重要到不能简简单单用某一职位去限定,他负责起整个英国的运转。 「哦……得了,」麦考夫露出招牌假笑,「鄙人只是在大英政府官居末职。」 伊莎贝拉盯着他看了良久,笑意重新漾上眼角,她点点头:「嗯,确实是,毕竟你可以闲到在白金汉宫享受下午茶。」 「……」来之前加班到深夜处理好所有事务并推掉下午同希腊使臣的会议的麦考夫失语。 第135页 伊莎贝拉推开会客厅雕花的梨木门,她邀请麦考夫坐下,早就等候多时的爱丽儿领着一排女僕手捧考究的银盘,井然有序地给公主殿下以及贵客排布精緻的糕点。 覆盆子果酱糖霜甜饼、乳酪蛋糕、巧克力松饼、草莓派还有丝滑浓香的英式奶茶,麦考夫在心里一一点出它们的名字,他还记得第一次同伊莎贝拉共用下午茶的时候,自己对巧克力松饼青睐有加,这一切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所以伊莎贝拉特地让甜点师做了这款甜蜜的小甜品。 麦考夫矜持地用小叉子切了一块松饼放进口中,愉悦地说:「它总是这么美味。」 周围无人,伊莎贝拉也懒得端着公主架子,她一只手托腮,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所以……地铁袭击案后续怎么样了?」 麦考夫挑挑眉,放下叉子,低语:「伊莎贝拉,这种气氛下你就只想问这个?」 「不能谈政事吗?」伊莎贝拉皱眉。 「不是不能,只是……」 「汪!」 「……」话音未落就被狗叫打断思绪的麦考夫瞪着露出半个脑袋从门缝里拼命往里挤的柯基犬,它两个前爪够不到门框,只能拿脑袋去顶门。 「斯科特!」伊莎贝拉惊喜地叫道。 柯基终于勉强把肥胖的身躯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它兴奋地往伊莎贝拉的方向跑去,由于太过激动,四个爪子压根不在同一个方向跑,它们各跑各的,只有肥嘟嘟的屁股一扭一扭的,它在伊莎贝拉脚下转来转去,不时伸出爪子去抓她的脚踝。 「no,斯科特,今天穿的是礼服裙,不可以沾上狗毛。」 见主人不能伸手抱它,柯基犬舔了舔鼻尖,凑到麦考夫身边转来转去,不时地凑近闻闻。 「……」麦考夫很难理解这种主人和宠物之间过度亲密的情感,就像他不能理解大多数人的家庭和婚姻概念,他沉默了很久,才勉强夸了一句,「哦……它看上去很健康。」 「……当然,你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一只幼犬呢。」伊莎贝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麦考夫干巴巴地同意,他继续把话题转移到之前谈论的方面去,「你想知道的,策划伦敦地铁炸丨弹袭击案的恐怖丨分子自杀了,是麦可x的首脑——麦可霍普金斯。」 「自杀?」伊莎贝拉慢慢地拧起眉毛,不贊同道,「可是他既然能忍受从加勒比海到英国之间的重重险阻,也能忍受千刀万剐的整形手术……他怎么会自杀?」 「还在查,」麦考夫忽然想起来什么,他从西装内袋拿出一个小盒子,推给她,「打开看看,是希尔先生托我带给你的生日礼物。」 伊莎贝拉狐疑地看了看他,盒子中央静静地躺着一对做工精良的珍珠耳环,是黛安娜王妃生前戴过的那对,也是她在慈善拍卖会上没能得到的那对。 「奥斯顿……你不会邀请他到军情处做客了吧?」 麦考夫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他和这起案子有关联。」 「所以?」 「军事机密,」麦考夫顿了顿,「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现在还是完整的。」 「完整的?」伊莎贝拉没听明白,她皱眉看着对方,但麦考夫闭上了眼睛显然不准备继续解释了。 「各种意义上的。」麦考夫突然说。 「oh,god!」伊莎贝拉懂了,她扶额长松了口气,「我该庆幸你们没对奥斯顿用你们特工独有的刑罚么?」 「希尔先生很诚实,」麦考夫的笑容很淡,「虽然他是个成功的商人,但,人贵有自知之明。」 「是,」她继续说,「我希望他那个时间叫我去安诺拉酒吧和地铁袭击案无关。」 柯基犬蹭了蹭麦考夫的裤脚,不出所料粘了一圈黄白的狗毛在他昂贵的西装裤上,麦考夫忍住自己的强迫症不去看它,他身体前倾,非常严肃地开口道:「伊莎贝拉……玫瑰派对已经不再安全了。」 「我知道,它一直就不够安全,鱼龙混杂,所以我才设置了必须佩戴面具这一规定,它可以保护每个人的身份。」 「不,我的意思是,有人盯上了它,」麦考夫沉声道,「你以为他们来到玫瑰派对是互相交换情报,但,据我所知,还有人在打它的主意,他们不想要情报,而是想通过这一平台,释放出他们想让我们知道的假消息。」 「谁?」 「我不能说。」 伊莎贝拉抿起唇,摇摇头,「我不认为有人能瞒过我们的会员审核。」 像是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麦考夫缓缓说道:「你不好奇希尔先生是怎么得到黛安娜王妃的珍珠耳环吗?」 「怎么?」 「有人通过玫瑰派对俱乐部卖给他的,」麦考夫神色凝重,「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伊莎贝拉神色一变,她下意识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奶茶,沉默半晌才回道:「好吧,那你要我如何做?接受mi6那套在威斯敏斯特区的房子?然后受你们监视?」 「暂停使用rosie的身份,切断和玫瑰派对的一切联繫,」麦考夫嘆了口气,「如果我要求你安安稳稳待在白金汉宫,你会遵守吗?」 「nope.」伊莎贝拉干脆地说道。 「威斯敏斯特区的房子和蓓尔美尔街,你可以任选其一。」 「不,我才不……等等,」她突然反应过来,瞪大双眼,差点咬了舌头,「蓓尔美尔街,那不是你的官邸吗?」 第136页 「我没有开玩笑,你提议的24小时由我亲自监视的方案我认真考虑了,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那我选择221b。」伊莎贝拉讨厌二选一的选择题,她向来不按套路出牌。 「不,」麦考夫胜券在握地笑了笑,「夏洛克最近在找新室友,我听说已经有人同意入住221b了。很遗憾,你来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着夏洛克和花生相遇的时候大约27岁,神夏里相遇的时候夏洛克大约34、5附近,这里沿用原着的时间线,即夏洛克27,麦哥34,女主24。接下来直接和剧情接轨,花生上线。感谢在2021-05-19 20:09:13~2021-05-26 00:2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月、宝山素颜林俊杰 3瓶;dolores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约翰?华生 冬去夏来,虔诚宏大的唱诗班赞颂上帝的恩赐,圣诞节悄然过去,新的一年不约而至。 结束了冬日的寒冷和春天的料峭,最显而易见的是街头来来往往的行人已经先一步换上夏日的盛装。 伦敦的夏日不似别的城市那般酷暑难耐,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决定了温暖湿润的季风自英吉利海峡穿过,如同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爱抚着这座岛屿,带来丰富的降水。 三天前的大选终于落幕,街上还随处可见保守党派拉的蓝色旗子,和英国的米字旗交错排开,在风中静静飞舞着。与一旁高高挂在街边巷尾的蓝色旗子相反的是,不同于蓝色旗子的神气得意,红色旗子有的被风吹断缠绳,同一堆电线缠绕在一起,有的则被清洁工连同地上的树叶一同扫进垃圾车。 而今天的白厅也十分热闹,在大选中赢得多数党席位保守党党魁布莱恩将出任首相。权利交接,内阁也由之大换血,除去少数几个资深文官,一时间,白厅几乎人人自危。 白厅最大的办公室位于一楼左侧走廊尽头,那扇门紧紧关闭着,而在此之前,新上任的首相已经叫了十多个内阁大臣进屋谈话了,这些精明的政客们都心知肚明,今天的谈话很有可能会决定他们明天是继续在白厅上班,还是收拾东西从内阁滚蛋。 这些平日里西装革履、只言片语就可影响整个英国乃至世界的政客们一个接一个从首相办公室走出来,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地互相对视几秒,微妙的氛围在白厅蔓延。 要想知道他们被首相请去谈话后的结果是喜是忧,不需要上前假惺惺的问候套话,只需到门口去,看看这些政客是继续乘坐专车离开还是左转街口解锁一辆自行车骑着回家就知道了。 那扇门一直紧闭着,除了每次行色匆匆去叫下一个人来谈话的秘书以外,几乎没有人在那间办公室待半个小时以上。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天色渐晚,首相的耐心越来越少,谈话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boss,首相先生叫您。」安西娅敲了敲门,低声说道。 在自己办公室一直批阅文件的麦考夫手中的钢笔转了个圈,啪地拍在桌子上,右手无名指上的细圈银戒衬托的他那本就修长的手指更加精緻。大英政府明面上的权力更迭根本不会让他分心,比起和其他金鱼一起窃窃私语讨论新上任的首相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利益,他更愿意把精力放在马上出台的反丨恐法案上去。 麦考夫漫不经心地起身在办公室那面全身镜前理了理一丝不乱的领带,然后从他的办公室出门。 很巧妙,福尔摩斯先生的办公室刚好同首相的相对,一个在左侧走廊尽头,另一个在右侧走廊尽头。 他能感受到其他人或掩饰或窥探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麦考夫丝毫不在意,他心里甚至还在考虑刚才修改的法案怎么样才能让下议院那群金鱼同意支持。 「mr.holmes.」秘书站在门口向他致意。 麦考夫微微一笑,推开那扇让所有政客紧张的门,走了进去。 门外,年轻的政客忍不住同身边的其他人窃窃私语,「你觉得福尔摩斯先生和首相,ummmm,我的意思是……」 「不管怎么说,大英帝国需要他们,不是吗?」年老的那个政客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的,但是,布莱恩先生可是彻底的鹰派作风……」 年老的政客笑了起来,他说得圆滑,「哈德,但是我们的最终利益是一致的。」 年轻的政客最终沉默不再多言,也许是这里过于紧张的气氛让他失言了,他闭紧嘴巴,只把注意力放在那扇门上。等门再次开启,那位号称是大英帝国的「影子政府」的麦考夫福尔摩斯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是布莱恩妥协,还是福尔摩斯退后? 得到的权力,从来没有人捨得轻易放弃。 但是他从没有想过,门开后竟然是首相和福尔摩斯一同走了出来! 只见一向严肃的布莱恩笑着将福尔摩斯送出办公室,他俩还一同握了握手,然后那位福尔摩斯先生长腿一迈,挑眉扫视一圈暗地里看着他们的人,眼底的锋芒让触及他的视线的每个政客都忍不住侧过头去,假装没有看见他。 麦考夫冷冷地勾起唇角,继续回到他的办公室处理事务,作为大英政府一个勤勤恳恳的小公务员来说,毫无休止的加班是常态。 第137页 安西娅一直在门口等他,见状连忙上前汇报导:「boss,刚刚收到消息,夏洛克同约翰华生在巴茨医院见面,他们约定了看房的时间。」 「不出意料华生医生会答应的,」麦考夫转了转右手的戒指,逐渐温和了语气,「伊莎贝拉最近在干什么?」 「公主殿下收购了贝克街的连锁超市、咖啡厅和蛋糕店,一跃成为奥森公司最大的股东,至此,在整条街上殿下就差街角那家音像店没有收购了。」 「……」麦考夫揉了揉他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半晌,还是问了句,「所以现在我们的人只能在音像店工作吗?」 「殿下没有换那些特工……」安西娅摇了摇头,「她……以老闆的身份给他们调了工作时间,全都在午夜。」 「……」麦考夫深深地嘆了口气。 自从禁止她参加玫瑰派对那些聚会以后,公主殿下寻觅半天终于找到了新玩具,她似乎致力于开拓自己的商业疆土,投资、股票,在她手上如同听话的棋子。上帝保佑,但愿她不会把英国的股市搞崩溃。 …… 第一次同夏洛克福尔摩斯见面的华生医生直到推开221b的大门,脑子还是一片茫然的状态,他从没想过自己过去几年的经歷在对方眼里仅需要十几秒钟就能完完本本地推断出来。 「噢……请进吧,别傻站着,」夏洛克侧侧身子,解释道,「哈德森太太,就是这里的房东,她给了我特惠价。几年前,她丈夫在佛罗里达被判死刑,我帮了她。」 华生疑惑地追问:「抱歉,你阻止了她的丈夫死刑?」 「不,我确保了死刑。」 「……」 门突然被打开,华生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老妇人,她一身得体大方的深紫色长裙,热情地拥抱了一下夏洛克。 踏上二楼,夏洛克先一步推开门,正对着门的沙发中央坐着一位年轻的女性,她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实验药品推到一边,摆上一杯热茶和几块烤曲奇饼干。 「新的委託人?不,你的新室友?」在茶水的热气腾腾中,年轻女人不紧不慢地问道。 「呃,你好,」军医有礼貌地先一步打个招唿,「我是约翰华生。」 「你叫我伊莎贝拉就可以。」女人托着下巴,扬起一个和缓的笑容。 女人的眼睛明亮而充满睿智,好似一潭深水,幽深不见底。华生忍不住移开目光,看向夏洛克。 「签完合同了?」夏洛克直入主题。 「嗯,手续可真多,这下子得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清净了,」伊莎贝拉扬了扬包里的文件夹,「我会把店员都调到午夜时间来上班,不过街上那些摄像头我可爱莫能助了。」 「ok,」夏洛克点点头,「作为回报我会帮你调查那件事,但是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 「谁?」伊莎贝拉歪歪头。 「you know who.」 「哦……」伊莎贝拉翻了个白眼,「他不会告诉我的,而且……这条消息来源于玫瑰派对,你知道,他已经勒令禁止我继续同那边有联繫了。」 「抱歉,」一直默不作声的华生听了半天,不懂这俩人在说什么,于是突然提问道,「呃,夏洛克,这是你前室友吗还是……你的女朋友?」 「大学同学,」伊莎贝拉笑了笑,把注意力转到。华生身上,「医生?嗯,显而易见,你是军医,看来阿富汗的确是个很令人悲伤的地方……如果你有需要,我建议你可以换一个主治医师,你的腿的问题不在于身体,而在于心理。对了,不管怎么说欢迎入住221b,希望你能和夏洛克相处愉快。」 「……」可怜的军医今天第二次被人从头到尾看了个穿,他简直要疯了,「for gods sake!自从我退役以后这个世界的发展这么快了吗?为什么你们都能看出来?」 伊莎贝拉和夏洛克对视一眼,后者耸耸肩表示无辜。 「嗯……可能是因为我们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善良的伊莎贝拉决定安慰他一下,「来自剑桥大学。」 「好吧。」华生不得不接受在座的所有人只有他学歷最低这一事实。这么说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从剑桥毕业,那么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穿自己。 华生环顾四周,自言自语道:「可以弄很好,很好。」 「是的,我也这么想,我的想法一样,」夏洛克说,「只要清理掉这些垃圾……」 「那么我直接搬进来了。」华生突然说道。 夏洛克一愣,「ummmm,显然,我可以稍微收拾一下……」 「那是颗骷髅?」华生用拐杖一指。 「我的一个朋友。」 「你觉得怎么样?」哈德森太太从门口进来,眨眨眼睛,调侃道,「楼上还有间卧室,如果你们需要两间卧室的话。」 「我们当然需要两间卧室!」华生认真地回。 「咳咳……」正在喝茶的伊莎贝拉差点被呛到,她幸灾乐祸地看着夏洛克。 「哦,别担心,这里什么人都有……」哈德森太太絮絮叨叨地辩解道,「隔壁特纳太太家还有一对结婚了的,伊莎贝拉,还需要来点茶吗?」 「不需要了,哈德森太太,谢谢您,」伊莎贝拉小小地夸赞道,「曲奇饼干的味道好极了。」 华生艰难地在沙发上坐下,随口提及,「我昨晚在网络上搜了一下你,我看了你的演绎法。」 第138页 「你怎么想?」夏洛克问。 「你说你能通过领带识别一名软体工程师,通过左手大拇指识别民航飞行员……」 「是的,我还能通过你的脸和腿,看出你的军人职业,通过你的手机看出你哥哥的饮酒习惯。」 「怎么办到的?」华生问。 「oh,夏洛克,」伊莎贝拉站在窗边,提醒道,「楼下,雷斯垂德探长来了,估计又是为了吗三起……不,是四起谋杀案来的。」 「是的。」 「等等,但是报纸上说是自杀……」哈德森太太疑惑地问道。 话音刚落,一身便衣的探长先生三步并两步,急匆匆地赶了上来,还没开口说话,夏洛克就抢先问道哪里。 「布里克斯顿的劳瑞斯花园。」探长也习以为常,他马上说道,「这次有留言。」 「谁是法医?」 「安德森。」 夏洛克无语地转过头去,「他跟我合不来。」 「你来吗?」 「不坐警车,我就跟在后面。」 等雷斯垂德探长一走,伊莎贝拉吃完最后一块曲奇饼干,在心里默数五个数。 夏洛克一开始还很是矜持,然而快弯到耳后的嘴角出卖了他,「brilliant!yes!四起连环自杀案件,现在还有留言,哦,过圣诞了,哈德森太太,我会晚归,可能需要吃的。」 「not your housekeeper!」 「冷的食物就行。约翰,来杯茶,就像在家里一样。不用等我。」说着,夏洛克自顾自地关门离去。 「看看他,劲头十足……」哈德森太太又拿了两碟曲奇饼干,递给华生一碟,「我丈夫以前也一样,但你更属于坐得住的类型,我看得出来。我来帮你沏茶,你歇歇腿。」 「damn my leg!」华生突然怒吼,吓了哈德森太太一跳,「抱歉,我非常抱歉,只是有时候这该死的腿……来杯茶谢谢。」 「只有这一次,not your housekeeper。」哈德森太太虽然嘴上这么说,却依旧去拿茶叶给他泡水去了。 「你是个医生,」本该离开的夏洛克突然重新出现在门口,他边带手套边说,「事实上你是个军医……做得好吗?」 「very good。」华生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见过无数创伤,致命的伤……还想看更多吗?」 「哦,老天,当然。」 夏洛克瞭然地笑了笑,又转身叫住正在吃第二碟饼干的伊莎贝拉,「oh,你真是和死胖子越来越像了……给你十秒钟跟上我们。」 「no,夏洛克,」伊莎贝拉毫不犹豫地拒绝,「你们自己去吧。」 「你晚上有约会?」夏洛克的眼睛好像x光线,把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大选刚刚结束,死胖子没空找你。你很闲,为什么不和我们去案发现场?」 「等等……」华生准确地抓住重点,「约会?你不是单身吗?」 可怜的华生,刚才还在心里考虑怎么问伊莎贝拉要手机号码。 伊莎贝拉调皮地笑了笑,顺着银项鍊从胸口拉出一枚被穿起来的戒指,示意了一下。 华生失落地说道:「……好吧。」 对于这种愚蠢的金鱼行为夏洛克表示嗤笑,就好像他第一次见麦考夫手上戴戒指一样,他为此狠狠地嘲讽了他哥哥一通。 「夏洛克,大选已经结束三天了,你应该多看看电视。」伊莎贝拉毫不客气地说道。 「得了吧,」夏洛克不耐烦地说,「这种东西毫无意义,新选举的首相是谁我又不需要知道,反正他肯定是拉高了全体内阁的平均年龄而拉低了他们的平均智商。」 作者有话要说: 伊莎贝拉不能和麦哥一样在手上戴同款戒指,只能穿起来挂在脖子上,平日用衣服盖住~感谢在2021-05-26 00:28:28~2021-05-27 22:5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繁霜 6瓶;吃柠檬的螃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旧疾 「哦……夏洛克真是太不礼貌了,」哈德森太太不满地摇摇头,「那可是首相啊,他怎么能这么说?」 「唔,他可不在意这个,」伊莎贝拉把空了的碟子推到一边,笑了笑,「感谢您的款待,哈德森太太,真是非常美味。」 「亲爱的,我不认为这些饭后小甜点能充当你的晚餐,」哈德森太太摇摇头,「烤箱里还有一些,还需要吗?」 「不用了,因为今晚某人答应我请我吃大餐。」伊莎贝拉笑着拿起空碟子,把它们放在水龙头下一一洗干净。 「oh,但是现在……已经晚上八点钟了。」 「是的,」伊莎贝拉的手机短促地响了一声,她自言自语道,「他很忙,也许是忙着绑架什么人……」 「绑架!?」哈德森太太惊唿。 「没有,我开玩笑的。」伊莎贝拉擦擦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扫了一眼简讯。 「下楼。——m.h」 「哦我说真的,伊莎贝拉,我年轻那会儿,我丈夫追我可从来没有让我等那么久,现在的小姑娘都太单纯了,可不要随随便便就被那些心怀鬼胎的男人用花言巧语就骗走了。」哈德森太太忧心忡忡地说道。 「您放心吧,」伊莎贝拉拿起手提包,蹬着高跟鞋,她凑上去轻轻拥抱了一下哈德森太太,在她耳边说,「我先走了。」 第139页 「注意安全,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哈德森太太叮嘱。 伊莎贝拉理了理头髮,221b门口停着的小黑车已经等了很久,漆黑的防窥膜在夜色的笼罩下完全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她随手拉开后座的车门,一弯腰坐进车里。 麦考夫本来正静静地闭目养神,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有那么多杂乱的文件要处理,那么多棘手的矛盾要调和,相比之下,工党和保守党的事情简直是幼儿园儿童吵架的水平。他逐渐放空大脑,让自己休息一会儿。 伊莎贝拉没有叫醒他,因为她知道麦考夫永远不可能在车里陷入睡眠,他极强的警惕心让他时刻紧绷一根弦。 麦考夫没有睁眼,他精准地握住伊莎贝拉的左手,摩挲着她的指尖,那枚银戒凉凉的,时不时蹭过她的掌心。 「你见到华生医生了吗?」伊莎贝拉回握住他的手,小声询问。 「no,正准备,一会儿再去,他们还在布里克斯顿,」麦考夫缓缓睁眼,他简简单单地扫视一眼伊莎贝拉的表情,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问道,「饿了?」 「……如果你早说的话,我还可以把哈德森太太烤的曲奇饼干带一些下来。」以为马上就能吃晚餐的伊莎贝拉肚子里塞满了曲奇饼干,她的心情极度不爽。 「老年人的味觉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退化的,她放了太多糖。」以前曾经享用过哈德森太太热情招待的麦考夫客观评价道。 大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伊莎贝拉忍不住回怼他,「那你现在的味觉已经比你的年龄领先太多了。」 「……」麦考夫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吩咐司机去最近的面包店买一些烤面包。 「boss,约翰华生抵达目标地附近,要不要打电话?」副驾驶上一直低垂着头的特工小心翼翼地请示道。 「打。」麦考夫简明扼要地下命令。 「又是公共电话亭?」伊莎贝拉想起她十六岁那年第一次和麦考夫交锋,被对方一眼看穿。 「没有接通,boss,正在拨打下一个电话亭。」特工紧接着打出第二个电话,这次的通了。 「hello?」扬声器里传出华生的声音。 麦考夫接过特工手里的手机,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有个监控摄像头在你左边的大楼上,你看到了吗?」 「你是谁?谁在说话?」 伊莎贝拉能想像到此刻的军医想要骂人的表情,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惹得麦考夫偏头看了她一眼。 「你看到那个摄像头了吗,华生医生?」 「对,我看到了。」 「看好,还有一个摄像头在你对面的房子上,看到了吗?」麦考夫依旧用那种轻柔却毋庸置疑的笃定语气说道,「最后,在你右边的楼顶上……」 「你怎么做到的?」华生警惕地问。 「上车,华生医生,我不想发什么威胁,但我肯定你相当清楚自己的处境。」能用平静轻缓的语气说着威胁人的话,也只有麦考夫了,他最后还仿佛心情很好地上扬了语调。 特工仔细看着监控,汇报导:「boss,他上车了。」 与此同时,司机抱着几乎是一大包刚出炉的烤面包、蛋糕回到车里,伊莎贝拉被这些面包震惊了,一度以为是不是他打劫了面包店。 「不知道殿下您喜欢哪一种……就都买了一些。」司机解释道。 「……」伊莎贝拉不知道说什么,一大堆面包被塞进她的怀里,她干巴巴地说道,「谢谢你,但是,那家面包店的老闆好像是我自己。」 「先随便吃点,」麦考夫指挥司机前往附近的废弃地下车库,「我已经订了餐厅,是你爱吃的那家。」 小黑车缓缓驶入地下车库,伊莎贝拉坐在车里,看着特工们搬来椅子放在车库中央,而麦考夫则手执黑伞,以一种相当风骚的姿势站在对面。 另一辆小黑车停了下来,华生医生姗姗来迟, 麦考夫用黑伞指了指椅子,说:「请坐,约翰。」 「你知道,我有手机,我是说,你那些搞得很聪明,但是,你可以直接打给我,打我手机。」华生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虽然腿脚不便,但是嵴背挺得笔直,走姿也能看出来,他的确是经歷过炮火洗礼真正的大英帝国的军人。 离得太远,听不太清两人具体说了什么,伊莎贝拉撕开草莓果酱甜甜圈的外包装,塞进嘴里。她对这种废弃的地下车库没有好感,这些汽油和灰尘发酵后的潮湿味道让她想起克莱尔格林策划的那次袭击事件,她又想起子弹击穿人体带来的巨大冲击,喷发出来的血浆和碎骨头、成泥的脏器七零八落。 「勇敢其实是愚蠢一词的仁慈说法,你不觉得吗?」 「我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所能拥有的,最接近于朋友的东西。」 「我担心他,时不时地。」 吃了一口的草莓果酱甜甜圈被伊莎贝拉颤抖着手扔进塑胶袋里,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车上还坐着司机和那位特工,她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异常。 「我们的关系你也许可以称之为……艰难。」 「多数人在这城里东奔西撞,他们所见只有街道,商铺和汽车,你和夏洛克福尔摩斯一起行走时,你看到了战场。」 「你不是受战争困扰,华生医生,你想念它。欢迎回来。」 第140页 冷汗从她的头上渐渐滴落,她紧紧咬着牙关,直到牙齿开始打颤,她从没觉得这样昏暗幽深的地下车库是如此可怕,狭窄的天花板、难闻的气味和阴冷的感觉,她接连几次的生死危机都发生在地下,伊莎贝拉没有办法,只能短暂地让自己躲进记忆宫殿来逃避这些恐惧。 华生由安西娅负责送回221b,而麦考夫则转着小黑伞,渐渐走远。 「哗——」 本就摇摇欲坠的大袋面包终于从她腿上滑落,撒了一车后座,副驾驶上的特工听到声音回头去看,大惊失色,他惊慌地问道:「殿下?殿下您怎么了?您哪里不舒服吗?」 伊莎贝拉面无血色,冷汗打湿了她的额发,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头上,鲜血和硝烟的味道纠缠着她,当年她自己自作聪明故意填写的完美心理评估表终究还是欺骗了她自己。 她好像坠入最无边的黑暗,一层又一层的梦境叠加,但每一层都能梦见那个被她一枪打穿心脏的杀手,那夺目的红色血液喷了她全身。 忽然,一双干燥温暖的手遮住她的眼睛,让她别在逼迫自己重温往日的痛苦,就好像当年麦考夫用受伤的那只手捂住她的双眼一样,伊莎贝拉勐然从噩梦中挣脱。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睛睁开,眼前却依旧是一片漆黑,伊莎贝拉僵硬地扭过头去,才发现自己正靠在麦考夫怀里,而挡在她眼前的正是他的手。 小黑车已经脱离了那个地下停车库,驶入灯火通明的繁华城区,伊莎贝拉把脸埋进麦考夫的颈窝,一身冷汗让她感受到寒冷,急需要一个温暖的热源。 「抱歉,」麦考夫的致歉真心实意,他的话里满是懊悔和自责,「我应该预料到你的情况的,我不该带你来这里。」 「……」伊莎贝拉有气无力地半合着眼睛,「……我们去哪?」 「蓓尔美尔街,」麦考夫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但是你答应我的,」伊莎贝拉小声抗议,话里的失落掩饰不住,「共进晚餐,我们已经一周没见了。」 「是的,我答应你,」麦考夫嘆了口气,「我让侍者把餐品送到家里去。」 在前头开车的司机和特工大气都不敢出,只恨自己为什么长了耳朵。福尔摩斯和公主殿下的私下恋情在军情处绝对是可以排得上前五的绝密情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27 22:56:05~2021-05-29 21:1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刀是个好宝宝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见面 伦敦的夜晚繁华喧嚣,小黑车驶过一个又一个的十字路口,霓虹灯五光十色的斑斓灯光被拖成一条长长的彩带。 伊莎贝拉尽力调整着自己的唿吸,她半靠在麦考夫的怀里,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黑暗的梦魇被驱散,鲜血淋漓的梦境被打碎,伊莎贝拉渐渐找回自己的理智。 「好一些了吗?」麦考夫握住她冰冷的手指,把它裹进自己的掌心。 伊莎贝拉望着那双蕴含着担忧的深沉眼眸,勉强微笑了一下,「好多了,谢谢。」 小黑车驶入蓓尔美尔街,男人先一步下车,然后拉开伊莎贝拉的车门,相当绅士地把自己的臂弯借给她。有些低血糖,伊莎贝拉在下车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麦考夫位于蓓尔美尔街的官邸的装修风格和他本人一样的復古内敛,即使是从小在王室宫廷长大的伊莎贝拉,也挑不出那昂贵而讲究的布置有什么差错。 走入玄关,长桌上已经摆好了精緻的餐点,桌子中央的瓷瓶里甚至还插着一束进口的厄瓜多喷色玫瑰,如婴儿般柔弱粉嫩的淡粉色花瓣边缘像翻折的书页,被一点点浅蓝色勾勒出曼妙的身姿。粉色蓝带,巧合的是,这种玫瑰的名字也叫伊莎贝拉。 「同名玫瑰?你竟然知道这个?」伊莎贝拉一举点破麦考夫的小心思,闻着空气里淡淡的安神薰香,她的情绪逐渐恢復平静,甚至有心情去调侃身边一向严谨冷漠的男人。 福尔摩斯先生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懂得浪漫的男人,比起费心思动用小小的权力从厄瓜多空运两个小时以前刚摘甚至还带着露珠的玫瑰,他更像是那种会坐在谈判桌上,只用五分钟就逼得对方丢盔卸甲的那种冷硬政客,更何况他那一直挂在嘴边的「all lives end, all hearts are broken」。 麦考夫绅士地搀扶住她的手肘,右手手指貌似不经意地搭在伊莎贝拉的手腕处,已经平静下来的脉搏告诉他伊莎贝拉目前的身体状况,尽管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好歹没有大碍。 「我的大脑里储存了世界上近百种玫瑰的品种,」麦考夫似笑非笑地看向她翠色的眼睛,拖长的尾音也不知道是在叫她的名字还是在说玫瑰的名字,「伊莎贝拉——不喜欢吗?」 「我很喜欢。」伊莎贝拉伸出食指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花瓣。 麦考夫笑了笑,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只透明高脚杯,缓慢地倒入红酒,晃晃杯子,问道:「喝点酒吗?这有助于你放松神经。」 「嗯好,」伊莎贝拉坐下,接过麦考夫递过来的酒杯,自然而然地喊起他的简称,「myc,你觉得约翰怎么样,能和夏洛克和平共处一周以上吗?」 第141页 她这句话像是在没话找话,也许是怕麦考夫上来就责问她以前隐瞒关于地下车库杀人造成的ptsd的事情,伊莎贝拉说完还心虚地笑了一下。 「一个忠诚勇敢的军人,」麦考夫优雅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低垂着眼睛,「但是我仍不看好夏洛克的任何室友。」 「可是你却必须要给夏洛克不停地找新室友。」 「是的,」麦考夫点点头,「我必须让他融入社会。但愿这次华生医生能够撑得久一些。」 「在那之前,能和夏洛克相处最久的应该是我?」伊莎贝拉仔细想了想。 「是的,你和夏洛克到处乱跑的那段日子也给我带来了许多麻烦。我不得不把放在夏洛克身上的一份精力变成更多份地去照看你们,以免你们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把伦敦翻个地朝天。」 伊莎贝拉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但丝毫没有要反省的意思。 「在剑桥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麦考夫没有继续追究她以前闯的祸,而是转移了话题。 「嗯,开学后直接去攻读硕士学位……」伊莎贝拉慢慢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明天我让安西娅把你的行李带回家。」麦考夫随意地说。 她眨眨眼,因为临近毕业再加上她要继续学业,学校的大小事务全部堆到一起,过去几个月她一直在剑桥大学的宿舍里住着,很久没有回蓓尔美尔街了。 伊莎贝拉之前在这里都是度假式的小住,可从来没有过把所有生活用品跟搬家似的搬来过。 她隐秘地弯起唇角,揶揄道:「我父亲大概还一直以为我住在贝莱德大道的庄园里呢。」 「你有随意选择住所的权利,」麦考夫挑挑眉,「门锁的安保系统里我已经录入了你的指纹和声纹信息。」 伊莎贝拉愣了愣,她半天才反应过来麦考夫的意思。 「好了,晚餐也享用完毕,」麦考夫本来姿态随意,随着他说出下一句话,他身体微微前倾,严肃的表情重新挂上脸颊,「来谈谈你之前对我所隐瞒的事情吧。」 终究还是逃不过。 伊莎贝拉讨厌他这种审讯似的表情,这让她以为坐在对面的不是她的男友,而是什么敌人。 「只要远离地下车库,我可以把它控制得很好。」伊莎贝拉辩解道。 「这并不是长久之计,」麦考夫皱眉,「我以为经过记忆宫殿的方法,你可以遏制住那次事件造成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是的,我努力去控制我的思想,将那些恐怖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删除……」伊莎贝拉半垂着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在下眼睑留下一小丛锯齿状的阴影,「但是总有一些痛苦的记忆突然冒出来打乱我的心绪。」 「什么记忆?」 伊莎贝拉紧紧闭上眼睛,像是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她喃喃道:「我总是会想起巴黎的那场车祸……」 麦考夫顿时明白了,是让黛安娜王妃在法国香消玉殒的那场交通事故。 「我觉得自己非常可笑……myc,」她的语速变得急促,「一方面我被民众们歌颂为拯救了他们的英格兰玫瑰,是让王室骄傲的公主……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有多么讨厌它,那些流言,那些八卦消息,都在告诉我黛安娜王妃的死有惊天的隐情……在我的眼里,王室就像一个道貌岸然的外表光鲜内里腐朽的老人,他们每个人都像害死我母亲的兇手。」 「冷静,伊莎贝拉,」麦考夫又给她倒了杯红酒,「那只是一场意外,你应该明白。」 「我以前也是这么麻痹自己的。」伊莎贝拉苦笑。 「以前?」麦考夫马上懂了,「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从你的俱乐部里?」 「no,你不是禁止我再参与玫瑰派对的事情了吗?」伊莎贝拉反驳。 麦考夫沉默无言,也许是接受了她这个说法。半晌嘆气道:「那么,从明天开始你要接受心理治疗。」 伊莎贝拉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好吧。」 「一会儿我会再帮你预约一次心理评估测试,希望这次你能认真一些,」麦考夫低头看了眼手机,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突然站起身来,急匆匆地说道,「抱歉,我得出去一趟。」 伊莎贝拉被他突如其来的变脸搞得摸不着头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她的心一下子跟着提了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夏洛克,」麦考夫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说道,「他之前一直追踪的那个连环杀人案有了新的进展,他把自己和犯罪嫌疑人关在一起,玩什么赌命的小游戏。」 「赌命?」 「是的,老把戏了,两颗药丸,一个有毒,另一个没毒……」麦考夫对此嗤之以鼻,「不过让我担心的是,华生医生开了枪。」 「开枪?他救了夏洛克?」伊莎贝拉一愣。 「也许这位军医的忠诚勇敢会让我们刮目相看,」麦考夫自顾自地穿上西装外套,临出门前又问了句,「要一起去看看吗,还是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麦考夫笑了笑,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女士风衣外套,「穿上,晚上太冷。」 门口,安西娅已经静静等候多时,她拉开小黑车的车门,低声和麦考夫汇报相关的安排,「sir,我们已经通知了苏格兰场,雷斯垂德探长会明白的,他现在正在往罗兰克尔成人教育学院赶。」 第142页 「处理好现场的子弹痕迹。」他吩咐道。 「yes.sir.」 …… 罗兰克尔成人教育学院。 麦考夫的小黑车停在很远的地方,伊莎贝拉看了看车里半阖着眼睛老神在在的男人,他好像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于是伊莎贝拉自作主张拉开车门,往夏洛克那边走去。 「夏洛克!」伊莎贝拉喊道,她看着身披滑稽的橘黄色安抚毯的捲髮男人,忍不住笑出声来,「oh,这真的十分适合你。」 夏洛克不耐烦地把毯子从身上扯下来,卷吧卷吧扔进一旁的警车里。 「伊莎贝拉,你怎么会在这里?」军医上前一步,他背着双手,疑惑地问。 「散步。」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胡话。 「……什么人能散步散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军医表示他的智商并不只是一堆好看的数字。 「怎么了,约翰?」夏洛克别扭地看来看去。 「多诺万警佐告诉我了所有的事情,两颗药丸……吓人的事,对吗?很吓人。」华生掩饰性地说道。 而夏洛克则直截了当地回道:「good shot.」 「对对,一定是的,穿过窗户……」华生还在进行苍白的解释。 伊莎贝拉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不用说了,「好了好了,夏洛克他知道一切。」 「得把你手指上的火药灼痕去掉,我认为你不会因此坐牢,但我们还是避免上庭吧,」夏洛克平静地说,转头又看向伊莎贝拉,审视的目光扫了过来,「很显然这个时间你应该正在进行着人类最没有用处的约会行为——那让你和死胖子看起来就像水族馆里的两条金鱼,而死胖子是体重堪忧的那条。」 「夏洛克,你口中的那两条金鱼正在为你善后,是不是应该对我们友善一点?」伊莎贝拉假笑道。 「oh,god!」他撇撇嘴,「死胖子也来了?真是灾难。」 华生听不懂他们两人的对话,于是边走边说问向夏洛克:「你不会真要吞那该死的药片,对吧?」 「当然不会。拖延时间而已,我知道你会出现。」 「不,你不知道,」华生一针见血,「你就是这么找刺激的,对吧?冒生命危险证明自己聪明。」 「我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你是笨蛋。」 这下子伊莎贝拉真的忍不住了,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good job!约翰,你说的一点不差。」 夏洛克瞪了她一眼,「有些人吃完了大餐,而有些人却飢肠辘辘……晚饭,约翰?」 「饿死了。」华生不能再贊同。 「贝克街尽头,有家不错的中餐馆,开到凌晨两点……」 「咳,夏洛克,」华生小声提醒,他用眼神示意夏洛克注意那位身穿黑色西装三件套的男人,「是他,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个人。」 「我很清楚他是谁。」夏洛克停下脚步。 伊莎贝拉感觉到麦考夫的犀利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秒钟,她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准备好好欣赏福尔摩斯兄弟俩的日常斗嘴。 「好啊,又破了一个案件?多么热心公益呀,」麦考夫的语气一对着夏洛克,就好像自动切换为嘲讽模式,「虽然那不是你真实的动机,对吧?」 「你来这里干嘛?」夏洛克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他拉住躲在他身后的伊莎贝拉,然后推给麦考夫,「你的人,带走,不送。」 「粗鲁!」伊莎贝拉生气道,「我还穿着高跟鞋呢!」 麦考夫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胳膊,继续说:「一如既往,我关心你。」 「对,我已经听到你的关心了。」 「总是如此咄咄逼人,你从没想过你我是一边的吗?」 夏洛克故作惊讶地回道:「说来奇怪……没有。」 「我们的共同点比你愿意相信的要多,咱们之间的这点不和,只不过是孩子气,有人会因此难受,」麦考夫低头看了眼地面,「你知道这总是让妈咪担心。」 「我让她烦心?」夏洛克的视线停留在麦考夫的右手无名指上,说道,「让她烦心的不是我,麦考夫,妈咪想知道你手上的戒指的由来已经很久了……」 「不,等等,」一头雾水的军医忍不住询问,「妈咪?谁的妈咪?」 「母亲,我们的母亲,」夏洛克终于跟华生介绍,「这是我哥哥,麦考夫。又发福了?你该控制□□重,你今晚吃的太多了。」 「实际上,减肥了。」麦考夫平静地说道。 「呃,我作证。」伊莎贝拉坚定地和麦考夫统一战线。 「他是你哥哥?」华生还是不可置信。 「当然是我哥。」 「那他不是……」 「是什么?」 「不知道……犯罪主脑?」 「噗——」伊莎贝拉背过身去,努力维持着自己还算优雅的形象,华生医生真是太有趣了。 「也差不多。」夏洛克同意道。 「for goodness sake!我在英国政府里官居末职。」麦考夫假笑道。 可惜被夏洛克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就是英国政府。当他不忙于英国秘密机构或者中丨情局的副业时……晚安,麦考夫,尽量别在我到家之前发动一场战争,你知道那对交通有何影响的。」 「放心,我会看着他的,」伊莎贝拉耸耸肩,补充,「尽量不在英国境内发动。」 第143页 「所以……」军医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了,他看看西装笔挺的高个子男人,又看看他站在身边姿态亲密的金髮女人,疑惑地问,「伊莎贝拉是你的女朋友?」 「当然,有什么问题吗?」麦考夫爽快地承认。 「呃,那岂不是……」军医开始理他们之间的关系,「夏洛克,你可从来没说伊莎贝拉是你的sister—inw!」 夏洛克双手插兜,踩在他哥哥的痛点上疯狂跳舞,他挑眉,揶揄道:「那是因为他们现在还不合法。」 「……」 小黑伞狠狠地在地上敲了敲,伊莎贝拉感受到麦考夫身上骤然暴起的怒气,她真担心这把伞下一秒就往夏洛克的脸上飞去。 「别太久了,你知道,妈妈每天都问我你的事。」夏洛克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呃……等等,」华生往前几步又返回来迟疑问道,「所以,你说关心他的时候,你是真的关心他?」 「是啊,当然。」麦考夫说。 「真是小孩子的不和吗?」 「他一向如此愤愤不平,你可以想像圣诞晚餐的情形……」 「天啊,不,不能……」 华生临走前还和安西娅打了声招唿,伊莎贝拉抿着唇,眼底的笑意几乎掩饰不住。 「sir,可以走了吗?」安西娅把注意力从手机上挪开,恭敬地问道。 「有意思,那个当兵的,他可能造就我弟弟,也可能让他更加无可救药……无论哪种,我们最好提高他们的监控级别,」麦考夫命令道,「启动三级预案。」 「抱歉长官,对谁的监控级别?」 「夏洛克福尔摩斯,和约翰华生,」伞尖转了个方向,麦考夫看向伊莎贝拉,「你好像很高兴。」 「啊,」被点到名的伊莎贝拉收敛了笑意,「我觉得你可以放下对约翰的担忧……他们俩会成为默契的搭档。」 麦考夫盯着她看了许久,像是想要知道这个结论是如何得出的,可惜伊莎贝拉只说了这一句就转移了话题,她歪歪头,问道:「回家?」 「是的,」长舒了口气,麦考夫的眼睛里含着温柔的笑意,他拉开车门,示意伊莎贝拉先上车,「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好肥qwq军医真是好吐槽,太欢乐了。感谢在2021-05-29 21:14:57~2021-06-03 17:1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阖上了过往っ 9瓶;doloresl 2瓶;沈遇安、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明信片 凌晨一点钟。 浴室里的水流声戛然而止,伊莎贝拉换上干净的睡衣,临出门前又顺走了衣架上的棉质浴袍,除了一双圆润的脚丫,从头到尾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解决完夏洛克的事情再返回蓓尔美尔街已经是半夜,她很确定这个时间对麦考夫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休息时间,但对她而言,实在是太晚了。要不是沖了个热水澡,让自己的四肢重新暖起来,伊莎贝拉这会儿已经困的上下眼皮打架了。 热气夹杂着若隐若现的玫瑰沐浴露的香气一丝丝撩拨着麦考夫的鼻子,他正靠在卧室的床上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看着笔记本电脑。他的表情十分严肃,好像正在紧急处理什么要紧的大事。 伊莎贝拉鬼鬼祟祟地从浴室探出头来,见麦考夫忙着公务,无暇顾及自己,便蹑手蹑脚地顺着墙壁走企图回到隔壁的客房里去。 虽然从时间上来说,她搬到蓓尔美尔街来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可是加上毕业季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在学校宿舍和贝莱德大道的庄园也住了很长的时间,要说在蓓尔美尔街住了多久,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两个星期。 更何况这两个星期里,她在主卧休息的时候大多数时间和这里的主人的休息时间是完全错开的。 往往是她渐入梦乡的下半夜,身边的位置才会被人轻轻掀开,一个带着浴室的温暖水汽的怀抱悄悄揽了过来。等到清晨太阳升起,伊莎贝拉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对着的另一半床铺也一定是整整齐齐收拾好的,仿佛不曾有人在旁边休息过。 所以,像今天这样,那平日里总是空荡荡的一侧床铺被人占据,那人还摆出一副「就是在等你」这样姿态的状况还是头一回。 伊莎贝拉顿时觉得压力很大。 麦考夫眉头紧锁,他翻阅电脑文档的速度很快,好像完全沉入了工作当中。 「伊莎贝拉,」男人倏地抬眼,叫住了磨磨蹭蹭的少女,被叫到名字的伊莎贝拉浑身一僵,他笑了笑,好脾气地提醒道,「恕我冒昧,我不得不提醒你……客房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我并不确定那些小小的角落里有没有一些可爱的又亦或者是多毛的小东西居住着。」 联想到那些浑身毛茸茸的节肢动物和它们绿油油的眼睛,伊莎贝拉一阵恶寒。 「不,」她气势不足地嘴硬道,「我只是下楼拿个吹风机……」 麦考夫一弯腰,拉开床头柜,一个小巧的吹风机静静躺在里面,他用眼神示意她带走。 「……好吧。」伊莎贝拉盯着他看了很久,她很想说这绝对是他故意的,但男人只说了这一句话,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电脑上了。 吹风机的热风烘烤着她湿漉漉的金髮,护髮素和精油的味道被热风吹得满屋子都是,热气顺着后脖颈拂过她的肩膀后背,裹了好几层的伊莎贝拉终于在夏天的中暑边缘扯开了浴袍的腰带,她灰熘熘地把浴袍随手搭在椅子上,只穿着一件暗红色丝质睡裙。 第144页 麦考夫合上电脑,他刚才在处理那个计程车司机的事情,莫里亚蒂的势力越来越过分,已经触及到英国的核心利益,他不能坐视不管。 吹风机的轰鸣声暂停,伊莎贝拉看了眼麦考夫,她拢了拢柔顺的金色髮丝,小心翼翼地从床的另一侧掀开薄被钻了进去。 「头髮还没干,」麦考夫仅仅是瞥了一眼就下了结论,「容易引起头疼。」 「唔,没关系,」伊莎贝拉摇摇头,「电吹风声音太大了,你明早还要早起呢。」 「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想就算是大英政府里一个小小的公务员,也应该有他自己的假期。」 伊莎贝拉从被子里探出头,麦考夫凑过来俯下身子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低沉的嗓音如同佳酿,他说:「晚安,mydy,你明天早上睁开眼睛就能见到我。」 …… 清晨的光从暗咖色的绒布窗帘的缝隙中调皮地熘出来,一如麦考夫所言,伊莎贝拉早晨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穿戴整齐从洗漱间走出来的高个子男人。 也许是因为公务不太繁忙的缘故,他穿着舒适的休闲米黄色西装三件套,见伊莎贝拉醒了过来,他自然而然地侧坐在床铺一边,微笑着说:「早上好。」 「早安,myc,」伊莎贝拉揉揉惺忪的睡眼,还处于刚起床脑袋懵懵的状态,「几点了?」 「八点三十五分,」麦考夫看了眼怀表,「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另外,你在学校的行李安西娅已经送到了,你要不要再清点一下?」 「哦,好的,」她掀开被子,随手拿起床尾搭着的一件薄绸纱外衣披在肩上,「我这就去。」 早餐是最为传统的英式,煎蛋、培根和一些蔬菜豆子,麦考夫坐在对面专注地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伊莎贝拉快速吃完自己的那份早餐,把喝不了的牛奶悄悄地推到麦考夫手边,然后企图偷偷熘走。 「一会记得回来喝完。」 伊莎贝拉一脸痛苦,「不,它的味道不太好。」 「但是它很健康。」麦考夫头也没抬地说道。 伊莎贝拉才不会乖乖听话,她绕到认真工作的男人背后,好奇地问道:「你在做什么……诶?!这好像是王室的邀请函?」 麦考夫挑挑眉,不置可否,「西班牙王室访英,顺便一提你姐姐——比阿特丽斯公主也从美国回来了。」 「又是无聊的宴会?」伊莎贝拉拖长了声音,「记得帮我推掉。」 「这些年来,我已经帮你推了无数次这样的活动了,」麦考夫轻点了下滑鼠,另一个页面弹了出来,「摩洛哥、希腊、约旦……」 「这不好吗?」 麦考夫笑了笑,提醒道:「这些宴会都无关紧要,倒是下个周,哈里王子殿下的婚礼,你总不能推掉吧?」 「……上帝啊,」伊莎贝拉捏捏鼻樑骨,头疼地挥挥手,「又是各种各样的贵族、政要,好了我不想再考虑那么长远的事情,我去收拾行李了。」 麦考夫耸耸肩,合上电脑,为自己接了一杯黑咖啡。 安西娅已经把她的东西全都分门别类规规整整地收拾好了,分两个行李箱装来,伊莎贝拉把它们重新取出放进麦考夫为她准备的大箱子里。 「这些书放在哪里,你的书架还有地方放吗?」伊莎贝拉勉强抱着一堆书籍,从天文学到逻辑学应有尽有,不过数目最多的还是她的专业书籍——一些经济学的书。 「当然,」麦考夫接过她怀里的书,转身走进那如同一个小型大英图书馆的书房,「还有什么要放的吗?」 「唔……暂时没有了,」伊莎贝拉把行李箱扣起来,忽然,一张精美的卡片从那些衣服中掉了出来,她疑惑地上前捡起,「这是什么?」 卡片上用血红色的墨水大大地写满了「miss me?」,看得伊莎贝拉心里发毛,她注意到落款处是一个大写的「m」,于是高声询问书房里的男人,「myc,你有给我写什么明信片吗?」 「没有。」麦考夫说道。 伊莎贝拉狐疑地看着这张卡片,把它凑在鼻子下闻了闻,龙涎香和橡木苔的味道不算太浓重,一点点的广藿香和菠萝的气息突然跳出,在她愈发靠近去闻的时候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若隐若现的烟燻味道。 非常张扬、高调的香水味。一点都不像是麦考夫的风格,看来这个落款的m另有其人。 麦考夫走了过来,看她正对着一张卡片愣神,便皱眉问道:「怎么了?」 伊莎贝拉没有说话,而是把卡片递了过去。 男人平静的目光在触及到最后的落款时陡然一变,凌厉的眼峰像是要把它烧穿,麦考夫轻嗤一声,毫不犹豫地把它撕了粉碎。 「你知道是谁。」伊莎贝拉笃定地说道。 「是为了你好。」麦考夫依旧不愿多言。 「你每次都这么说,」伊莎贝拉不满地说,「每次都瞒着我,可是它明显已经开始侵入我的生活了,我有权知道这一切。」 男人的姿态表明了他绝不可能让步,麦考夫缓缓说:「他非常危险,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 「……好吧,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那就算了,」伊莎贝拉愠怒地说道,「反正总会有人告诉我的。」 麦考夫站在玄关处,看着伊莎贝拉匆匆换好衣服,蹬上高跟鞋离去。 第145页 他知道伊莎贝拉会去哪里。 但他没有阻拦。 作者有话要说: 和谐晋江,谨慎驾驶。 第99章 护短 「吵架了?」 夏洛克慵懒地把整个身体窝进沙发,一只手捧着本书在看,他从伊莎贝拉走在楼梯上比平常更重一些的脚步声早已得知了这一结论,所以夏洛克连眼皮都没抬,便随口一问。 伊莎贝拉自顾自地把他堆在沙发上的化学药剂推到一边,拿起桌子上的空杯子狐疑地闻了闻,说:「oh,这个杯子你盛过什么?有正常的空杯子吗?」 「都很正常。」夏洛克说。 「我是说没有放过那些化学药品的杯子,能拿来喝水的那种。」 「所以你大早晨来221b就是为了喝一杯无添加的白水的?」夏洛克把书放下,用看弱智的眼神看她。 「当然不,我只是想问问你还接不接委託。」伊莎贝拉打开冰箱,无视里头的冰冻人头,找到一瓶汽水。 「谁的委託,你的?」夏洛克伸伸懒腰,「说说看。」 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汽水,感觉暑意稍微轻了一些,润润嗓子,说道:「我从学校拿回来的行李箱里突然多了一张明信片,署名是m,想问问你认不认识缩写是m的什么恐怖丨分子。」 「当然,简单极了,你昨晚还和他睡觉。」夏洛克平淡地说道,推理时间连一秒钟都不到。 「咳咳、咳,」伊莎贝拉被呛了一大口可乐,她瞪着夏洛克,对方挑挑眉,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不是麦考夫,明信片上的香水味我敢确定是拿破崙之水,你觉得你哥哥像是用那种高调的香水的人吗?而且,明信片上用红色墨水写满了miss me,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说不定是暗恋你的什么人,无聊的青春期。」夏洛克兴致缺缺,他重新拿起书本。 「很明显这个m,麦考夫也知道,他的表情如临大敌,并且表现出强烈的拒绝我插手的意思。夏洛克,你真的想不出来这人会是谁吗?」 「m,谁?茉莉?」夏洛克语气平平,但他很快想到一个人名,神情一扫之前的随意,他勐地放下书本,兴奋地说道,「噢,我知道是谁了,m,莫里亚蒂?」 「莫里亚蒂?」她复述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摇摇头,「我确信这是我第一次听说他,所以这人是谁?」 「我还在查,」夏洛克坐直了身体,「你还记得之前那个计程车司机么?他告诉我了一个名字。」 「什么?」 「莫里亚蒂,他说指使他的人是莫里亚蒂,」夏洛克终于从早晨那兴致不高的状态中甦醒过来,他差点站起来在屋里跳舞了,「有趣,不错,就是他,莫里亚蒂。」 「冷静点吧,夏洛克,」伊莎贝拉担忧地说道,「我暂时还不想和恐怖丨分子打交道。」 「不用担心,死胖子那个控制狂肯定会24小时的保证你的安全,」夏洛克转身,向出现在门口的华生打招唿,「oh,约翰,你去了很久。」 华生向伊莎贝拉点点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一大早就出现在221b的女人,但好心的军医没有多问,而是回道:「对,东西还没买到。」 「什么?为什么?」夏洛克不解。 「因为我吵了一架,在店里,」华生无语极了,「和自动识别机。」 「你和机器吵架?」夏洛克表示惊讶。 「差不多,它坐在那里,我滥骂一气。有现金吗?」 「呃,你说的是楼下那家超市吗?」伊莎贝拉微笑着说,「先用这个卡吧,也许后续我应该再开闢一个人工通道。」 华生迟疑地看着她递过来的一张卡,他求救似的回头去看夏洛克。 「拿着吧,反正那家店也是她开的。」夏洛克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那本书上。 「what?!」华生好像感觉自己幻听了,他开始怀疑这个世界难道除了他是个穷光蛋以外,其他人都是有钱人吗? 「楼下一条街,除了最角落的音像店,」伊莎贝拉把卡塞进华生的手里,调皮地说道,「都是我的。所以,你可以随便去。」 「等等……」华生张大嘴巴,还没回过神来,「全部?呃,所以,伊莎贝拉你难道是……」 「是什么?」她好奇地等着华生说出下一个单词。 「我不知道,也许是女企业家。或者是家财万贯的女继承人。」 「no,我只是一个投资人,目前还在读书呢。」伊莎贝拉笑着说。 华生深深地感受到资产阶级的恶意,他嘆了口气,又看了眼气定神闲地看书的夏洛克,忍不住说道:「你可以自己去超市啊,你坐在那儿已经一早晨了,从我离开起,你连动都没动,别人给的那案子怎么样了,亚里亚钻石案?」 「从地上的痕迹和桌子上的刻痕来看,他今早可能和什么人刚打了一架。」伊莎贝拉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上帝啊,和谁?夏洛克?」华生惊讶极了。 「没什么,那个案子我没兴趣,我给他们发了个信息。」夏洛克把书收了起来。 「那是我的电脑吗?」 「当然。我的在卧室。」夏洛克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就不能起个身吗?我的电脑有密码啊?」 「我没用一分钟就猜出来了。一点也不牢靠。」 第146页 伊莎贝拉看着华生一脸不爽地快步上前,把电脑从夏洛克面前抽走。 「习惯就好,」她宽慰华生,「他总是这样。」 「ummmm……你们以前大学的时候,他也这样吗?我是说夏洛克?」华生怀疑地问道。 「oh,如果你是指解锁密码的话,没有,我设置的密码非常安全。」伊莎贝拉扬扬眉毛,笑着说。 夏洛克忽然抬头,反驳:「no,那是因为你的电脑没有什么值得我浪费时间去看的,无聊的经济学文件只会让我的大脑迟缓,也只有死胖子才会在大脑里储存那么多没用的东西。」 「ok,well,」华生坐在沙发上,低头看了会他的手指,斟酌很久才下定决心说道,「ummmm,夏洛克,你能不能借我一点现金……你在听吗?」 夏洛克双手撑成一个金字塔尖的形状,他迅速看了一眼伊莎贝拉,自顾自地说:「我要去一趟银行。一起吗?」 「新案子?」伊莎贝拉反问。 e on,我知道反正你也不想回家,」夏洛克顺手拿起长风衣,他站在门口又一次发出邀请,「你总不会近期内想再次看见死胖子那张脸吧?来吧,我知道你最近很闲。」 「好吧,我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你一起破案了。」 …… 伦敦繁华的金融交易中心不愧是老牌资本主义帝国的心脏,富丽堂皇的明亮高楼、衣着考究的金融精英,来来往往的人用英语、法语乃至西班牙语交流着近期的股票债券。 华生忍不住四处环顾,他总觉得自己和这种地方格格不入。 而在办公室里,夏洛克见到了这次的委託人。 「哦,多久没见了?已经八年了吗?」塞巴斯蒂安热情地握住夏洛克的手,在看到伊莎贝拉的时候讶然之色一闪而过,他相当恭敬地直接越过华生,向她伸出手去,「天啊,您这次来怎么没提前说?是之前的理财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陪朋友来看看。」握手一触即分,伊莎贝拉矜持地收回手去。 「这是我的朋友,约翰华生。」夏洛克介绍道。 「朋友?」塞巴斯蒂安惊讶地重复。 「同事。」华生纠正。 「随便坐,」塞巴斯蒂安吩咐下属为他们倒茶,而眼睛时刻落在伊莎贝拉身上,他讪讪地说道,「我真没想到您会来,不知道您对我们银行的服务评价如何?」 「很不错,很安全。」伊莎贝拉圆滑地说,她态度不亲不近,显得十分寡言。 「你看起来过的不错,经常出国?」夏洛克说话一针见血,「一个月内两次环球飞行。」 「哦对,你在玩那种把戏,」塞巴斯蒂安用一种轻浮地语气说着,食指非常不尊重地指了指夏洛克,他偏头向约翰解释,「这傢伙原来就玩这种把戏。」 「这不是把戏……」夏洛克的声音很低,明显有些生气。 「他可以看看你,就告诉你你一生的事情,他让所有人惊慌,我们讨厌他,后来我们在大厅用早餐时,这怪胎就能说出你昨晚鬼混的事情。」 「我只是观察罢了。」夏洛克强调。 「继续,启发我一下,一个月两次旅行,绕地球一大圈,相当正确,怎么看出来的?」塞巴斯蒂安调侃,堵住了夏洛克的话头,「你是不是要说我领带上有个污点,来自一种特殊的酱料,只能在曼哈顿买到?」 「不……」 「那是我鞋上的污点?」塞巴斯蒂安态度轻蔑,好像在说看吧我就知道你那些鬼把戏。 「我……」夏洛克刚想说话,就被突然站起来、而且态度比塞巴斯蒂安更高傲的伊莎贝拉抢了先。 「抱歉请允许我来替夏洛克回答吧,毕竟这真不是什么难题,你的手錶的时间对了,但是日期是错的,是因为你跨越日期变更线两次吗?而且你的表,我没记错的话是一个月内上新的新款?百年灵表,价格还可以,倒是很适合你们金融行业的人戴着玩儿。」伊莎贝拉神态自若,好像那价值不菲的手錶在她眼里的确就是一块玩具罢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她有多么像麦考夫,那种举重若轻的傲慢,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怜悯,足以让塞巴斯蒂安脸色红了又白。 「说起来你也是剑桥大学毕业的?从你所处的这家银行来看……你必定是毕业于剑桥大学最好的经济学专业,不过我并没有听萨拉导师说过师兄里有你的名字,也许我该回去再查一查?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情,」伊莎贝拉满意地看着对方哑口无言,从容淡定地补上最后一刀,「当前最重要的是,我一直觉得你们银行的各项服务都算不错,最起码没有让我受不了的蠢人,但是现在我怀疑了,连一个月内两次环球旅行这种事都要别人揭晓谜底,这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不是吗?」 这一段说得简直太好了,约翰真想起立给她鼓个掌,那恰到好处的傲慢微笑和冷漠得快要结冰的语气融合在一起,真不愧是拥有一整条贝克街资产的人。 「呃……女士,抱、抱歉。」塞巴斯蒂安头上冷汗直流,眼前的大客户绝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这位化名为rosie的女士每年都会在他们银行购买大量的理财产品和存储巨额现金。很显然,这位有钱的女士和夏洛克关系匪浅,明里暗里地讽刺自己,是为了给夏洛克出头。 他绝对是接连出差把脑子也丢了,竟然错判了夏洛克和她的关系,他本以为那个怪胎没人受得了,所以在别人面前拿他寻乐子别人也只会附和表示贊同。 第147页 塞巴斯蒂安在剑桥大学的时候跟着同学一起嘲讽夏洛克习惯了,便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像他一样,对这种「怪胎」避之不及。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洛克,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塞巴斯蒂安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夏洛克,「你知道的,这就是一个玩笑,我没有恶意。」 「你最好是,」伊莎贝拉冷冷地说,她在接下来的时间一直冷着脸不发一言,「我无权替夏洛克原谅。你们继续谈你们的事情吧。至于和你们银行的后续合同我会再次考虑的。」 夏洛克抿了抿唇,看了她一眼,尽管伊莎贝拉一直目视前方显得刻薄又难以接近,但她肯定知道夏洛克一定是在心里偷偷开心。早在和他认识的前几年她就看透了,这兄弟俩一个比一个别扭。 她讨厌别人叫夏洛克怪胎,也讨厌别人在背地里说麦考夫专横独断、聪明得让人厌恶,虽然他俩人可能已经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了,但伊莎贝拉脾气可不算好,通常遇到这种情况,她都是直接怼回去的。 接下来,塞巴斯蒂安果然老实了很多,一板一眼地按规矩来,收起了他那随便轻浮的态度,要知道一开始,要不是伊莎贝拉也一同前来,他连茶水都没打算给夏洛克和约翰上。 「事情是这样的……」塞巴斯蒂安慢慢地说出了他的委託。 作者有话要说: 伊莎贝拉:超级护短. jpg (真的能在日常生活中认出伊莎贝拉是公主的人还是少数,女主非常低调,除了之前採访的那一段视频以外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加之採访的时候化妆和衣服首饰加成,正常人没接触过她的一般认不出来。) 对了!高考的旁友加油!!! 第100章 莫里亚蒂 「奇怪的符号……」伊莎贝拉说道。 从银行出来,夏洛克大步走在前面,他平静地说道:「那涂鸦是一条讯息,给某个在银行的人、交易大厅里工作的留的,我们需要找到这个接收信息的人。」 「爱德华范库恩?」伊莎贝拉先一步说出这个名字。 华生又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们俩,感觉完全跟不上这两人的思路,在银行里自己全程跟着夏洛克东看西看,却压根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出来那些有用的信息的。 「是的。」 「等等……交易大厅里有300名工作人员,你们怎么知道的?」华生左看看一脸不耐的夏洛克,右看看陷入沉思的伊莎贝拉,感受到两个高智商对自己的无情碾压。 「柱子和屏幕,只有很少的几个地方能看到那信息,大大缩小了范围,信息是昨晚11点34分留下,这告诉我们很多,交易员随时来工作,有些跟香港的交易在午夜,那信息就是专门留给午夜来上班的人,」夏洛克快速解释道,「电话黄页中没几个叫范库恩的。」 「brilliant。」华生下意识地说道。 夏洛克诧异地回头看了看他,半晌神色极不自然地抿抿唇,「……你是指什么?」 「你的推理。」华生说。 「……」夏洛克把头偏到另一边去,「谢谢。」 「怎么了?难道没有人夸过你的推理很精彩吗?」华生纳闷地看着夏洛克的反应,「哦对了,伊莎贝拉,你刚才在那傢伙的办公室里说得可太好了,太解气了。」 「谢谢你,约翰,」伊莎贝拉的笑意发自内心,「我只是讨厌他那不尊重人的态度,另外,或许更多人在面对夏洛克的推理时,回给他的只有一个单词。」 「什么?」华生下意识去问。 「怪胎。」夏洛克面无表情地接上。 「好极了,我觉得约翰和你很有默契。」伊莎贝拉感慨似的说,「天色渐晚,你是不是要去范库恩家里看看?」 「哦,不要告诉我你有约,」夏洛克紧皱眉头,锐利的目光将她从头看到脚,「是那件事有了新的进展?」 「对,刚才传来的消息,有人出一只当年的录音笔给我。」 「那你又要去那个无聊的聚会?」夏洛克干脆利落地招招手,「taxi——」 「呃,那,再见,伊莎贝拉。」华生看看她,总觉得伊莎贝拉云淡风轻的表面下仿佛极力强压着什么。 「再见,约翰。」 伊莎贝拉另叫了一辆计程车,直奔她在贝莱德大道的庄园,一如往常的惯例,玫瑰派对的聚会是需要戴面具的,她没打算用rosie的身份前往。 也许是因为靠近市区的缘故,庄园的占地面积不算太大,但是它却非常受伊莎贝拉喜欢,因为在庄园外围整整种了几公顷的红玫瑰花,这是麦考夫送给她的二十四岁的生日礼物。站在庄园顶端的露台往下俯视,刚好能看见如浪的盛放着的玫瑰呈包裹状,将整个庄园纳入怀中。 对于今晚的聚会,伊莎贝拉很谨慎,先是在脸上用特效妆画了一遍,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戴好金色的面具,这款面具不是非常契合她的审美,但是足够合群,在那群家财万贯的纨绔子弟中,金子、宝石、钻石是永恆不变的主题。 伊莎贝拉犹豫片刻,临出门前又取下她耳朵上的珍珠耳环,是黛安娜王妃那对,把它放在随身携带的小包里。 「殿下。」管家垂眼静静地站在门口,听候吩咐。 从王宫带出来的管家尽职尽责,他不仅仅负责管理花园、看着花农每天为那些娇美的玫瑰修剪枝叶和浇水施肥,还要定期招人打理兔绒地毯以及餵公主殿下最心爱的马。 第148页 「兰洛斯,」伊莎贝拉叫出他的名字,「庄园近期没有什么事情吧?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殿下。」管家虽然每天都住在庄园里,但是真的能碰上公主殿下老老实实住在庄园的日子并不多,但他是个合格、忠诚的僕从,不该说的事情他是绝对三缄其口,怎么都不会说的。 「好的,」伊莎贝拉满意地点点头,「我还有些事情,别忘了每天带约书亚出去遛弯。」 「谨遵您的嘱託,我每天都会带它去郊区的草地上跑一跑,它非常喜欢那里的草。」 「谢谢你,这帮了我很大的忙,兰洛斯。」 …… 已然是夜晚,安诺拉酒吧门口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各种昂贵到罕见的车标琳琅满目,几乎可以开得起豪车车展。 身着黑色燕尾服的侍应生统一打着漆红色蝴蝶结领结,灿烂如金的头髮用一根束髮带乖乖地别在脑后,他们核实完入场人持有的id卡,为每一位入场的身份尊贵的客人衣襟前别上一朵刚摘的小苍兰,白色的小苍兰微微仰着头,纯洁的花瓣还带着些许清淡沁人的香气。 在派对彻夜狂欢的人们可以通过彼此衣襟上花朵边缘的黄边、以及不再新鲜耷拉着脑袋的花朵来判断对方在派对上停留了多长时间。 伊莎贝拉任由侍者为她别上小苍兰,她抬起头向酒吧深处走去。 视线触及之地全是金光闪闪的华美面具,从遮盖半边脸、全包以及半包面具,到面具不同的材质,有復古典雅的传统威尼斯面具、也有让人忍俊不禁的可爱卡通面具,伊莎贝拉独自一人坐在吧檯边缘,叫了杯低度数的酒。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认为自己的信息被保护的很好,认为只要带上了面具就不会有人认识自己,平日里那些衣冠楚楚斯文绅士的上流社会的继承人们,在遮掩住自己的面容后,全都暴露出人性深处的恶劣。 他们的想法理所当然,玫瑰派对会保护他们的个人隐私。但是,在伊莎贝拉眼里,这些人用来掩盖身份的面具不过是一个空壳子,在她睿智的双眼下,那些人的身份像白纸一样毫无保留地向她展露。 而伊莎贝拉这次进入玫瑰派对的宴会并没有打算像往常那样直截了当地去和希尔兄妹俩接头,她希望在这里谁也不认识自己。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奥斯顿见过面了,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由于麦考夫的警告,奥斯顿几乎是显而易见地躲着自己。 伊莎贝拉抬起头,看着大厅中央那个戴着纯银面具的男人,他过长的发在耳后扎起一撮小辫子,由奥斯顿希尔接手的希尔集团最近在生意方面进展不顺,那些本来都签好合约的矿石都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被对方退货,为此,奥斯顿希尔面对股东会上咄咄逼人的诸位,花费了大量时间和金钱去摆平这件事。 卡萝希尔则完全不受她哥哥的影响,照样跟伊莎贝拉煲电话粥煲得起劲,她从冰岛回伦敦以后,还特地给伊莎贝拉送了一整头熊的毛皮作为生日礼物。 宴会虽然人数不少,但并不嘈杂,这些人骨子里还保持着英伦绅士最起码的交际礼貌。 在外人看来,那个坐在吧檯角落的女人和这里的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奢华面具,一样的着装品味,连衣服品牌都是这些富家子弟最喜欢的高奢贵牌。 伊莎贝拉百无聊赖地用下午才贴好的镶钻指甲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柜檯,她其实很讨厌这种繁琐的美甲,过长过尖的指甲会戳伤自己,而且这种指甲意味着她除了坐在那里尽量不要使用自己的双手像个废人以外,还会让她感觉手指指甲像煳了一层胶水一样闷不透气。 她在等人,等那个卖给自己情报的人。 突然,人群一阵喧譁,声音不算大,但在那些自诩优雅的人士眼里,已经算得上是嘈杂了。伊莎贝拉也忍不住回头去看。 人群中央站着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最惹眼的是他脸上扣着的面具竟然是毫无装饰品的素白面具,就好像是个半成品,在周围精美华丽的面具中显得那样格格不入,像个另类。 他伫立在纸醉金迷的派对中央,五光十色的灯光打在他的面具上,把瓷白的面具当成了画布,斑斓的色彩走马观花般轮番为它添上一分诡谲的神秘。 男人穿着合身的westwood西装,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像帝王一般,让人很难不去注意到他。 伊莎贝拉十分困惑,她在自己的记忆宫殿中搜寻,她早就已经关闭了玫瑰派对的新人审核,而在她的印象里,俱乐部的会员从没有哪一位有着这样足的气场,男人环视四周的时候,就像君临自己的帝国。 她隔着层层人群暗中观察那个男人,但他忽然扭过头来,直接和她对视上,半晌,缓缓地笑了。 伊莎贝拉为自己觉得一个面具在笑感到荒诞不经,太荒唐了!面具怎么可能会笑? 「我也很喜欢这个位置,」男人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熟稔地在她旁边坐下,愉快地说道,「尽管隐身在暗处,但却能总揽整个酒吧,不是吗?」 古里怪气的音调,伊莎贝拉知道眼前的男人使用了变声器,她不动声色地说道:「您是对这个位置感兴趣,还是冲着我来的呢,先生?」 「both,」男人点了一杯龙舌兰,「很高兴见到你。亲爱的rosie。」 第149页 伊莎贝拉心头一跳,她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去应付他,她有种预感,这个男人的危险程度超出她的想像。 「放轻松,只是一起喝一杯罢了。」怪声怪气的变声器也改变不了男人话音里的愉悦。他那上扬的尾音显得张狂极了。 非常典型的自负,骄傲、高调,还有点骚包,伊莎贝拉从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道认了出来对面的男人,面具遮不住她的眼眸,伊莎贝拉特地戴了一副黑色的美瞳,但那一闪而过的震惊之色还是没有逃过男人的目光。 「莫里亚蒂,是吗?」虽然是反问,但其中肯定的意味不言而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7 01:27:58~2021-06-08 23:2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繁霜 5瓶;沈遇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鲁迪 「bingo!」男人赞许地打了个响指。 「和卡片上一模一样的香水味道……」伊莎贝拉的表情很复杂,她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放轻松,放轻松,」莫里亚蒂瞥了眼她泛白的指关节,「是不是很不错?拿破崙之水,比起某些特调来说也丝毫不逊色。」 「谢谢,我还是更喜欢雪松和檀木,」伊莎贝拉反驳道,她把注意力放在对方特意带上的变声器上去,「面具不足以隐藏你的身份吗?还需要特地用变声器来掩饰?」 「噢,」莫里亚蒂拨弄了一下那枚小巧的变声器,慵懒地说着足以让伊莎贝拉惊得跳起来的话,「毕竟我可没有那位可以称作是英国最厉害的变装大师的教导呢~」 「什么……」 「鲁迪福尔摩斯,」莫里亚蒂懒洋洋地说道,「看你那么惊讶,难道那个ice man没有告诉过你吗?」 伊莎贝拉只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因为自己屡次从王宫里擅自跑出来,女王陛下曾经请过一个男人来王宫里照看她,那是比诺特先生还要久远的记忆,已经沦为记忆宫殿最深处的碎片。 记忆里那个男人曾手把手地教给过她一些变装术,而他的面容早已无法想起,在那些蝉鸣炎热的夏天,只剩下化妆膏特有的脂粉香气还残存着。 「鲁迪……」伊莎贝拉顺从自己的大脑去搜寻犄角旮旯里的碎屑,她艰难地回忆,「阿姨?」 那个高大的背影怎么会是一个女人? 「ummmm,」莫里亚蒂仰起头,把龙舌兰灌进嘴里,「哈,亲爱的,你比我想像中要有趣的多。」 「你知道我是谁。」伊莎贝拉说道。这一层含义不仅仅是指作为rosie的身份,更是指她作为大英公主的身份。 「当然,这很简单,一切网络上可能访问到的地方,那些加密防火墙对我来说形同虚设。」 「是吗?你知道我许多事情,但是,同样的,我也可以得出一些结论了,」伊莎贝拉微微昂起头,她可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三岁小孩子,很显然,莫里亚蒂是有备而来,但她也丝毫不憷,「变声器不单单是你不想在别人面前使用原声,更重要的是,你是怕我认出来,对不对?我认识你,莫里亚蒂。」 「wow~我一开始就认为你相当聪明,」莫里亚蒂表现的很夸张,「真不愧是从伦敦地铁里逃出来的幸运儿呢,真是good girl~我终于知道你的ice cube sweetheart为什么喜欢你了。」 「……」伊莎贝拉几乎要把杯子捏碎,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她怒气沖沖地诘问,「是你?麦可x背后的人、策划地铁爆炸案的真兇——」 「nonono,」他直接打断了伊莎贝拉的话,他晃了晃手指,「我可没有参与那些无聊的犯罪,他们蠢到我都不愿提及,那会砸了我的招牌。是的,我将自己称为——谘询罪犯。很完美的职业,不是吗?」 伊莎贝拉双目几乎冒火,这个差点让自己葬身于地铁深处的傢伙。 「你是在等人吧,在等一只录音笔?」莫里亚蒂把酒一饮而尽,慢条斯理地整了整他的西装,然后从内袋拿出来一只录音笔,推了过去,「我是来送货的哦~按照你的俱乐部的规则,等价交换,不要忘记你的承诺,交易愉快。」 「……你有什么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的?」 「唔,如果我说是一台承载着英国政府机密的电脑,你会拿来交给我吗?」 「绝无可能。」 「那就算了,等我想起来再说吧,」莫里亚蒂觉得有些无趣,他站了起来,突然伸出手,毫无徵兆地开始触摸自己的素白面具,「漂亮吗?」 就在他手指触碰面具的那一瞬间,本来惨白的面具像是被激活,随着他掌心的温度升高,被他碰过的地方像流血了一般,殷红殷红的血手印满布,那张面具本来沉睡着的眼睛、唇角随之甦醒,呲牙咧嘴面目狰狞,一双血目似哭似泣,仿佛从深渊爬出来的恶魔,而始作俑者莫里亚蒂看着被吓了一跳的伊莎贝拉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晚安,my little princess.希望你不会做噩梦。」 「晚安,」伊莎贝拉带着一丝冷笑,「my professor.」 男人倏地停下脚步,他背对着伊莎贝拉,没有转身。 「麦克维提教授。」伊莎贝拉点破了他的身份,在最后一秒,她从往日的记忆里找到当年莫里亚蒂在大学里为她讲解数学题时在草稿纸上偶然暴露的笔迹,凌厉张狂,就像他留给她的讯息——miss me的笔迹一模一样。 第150页 最后一秒,她扳回一局。 莫里亚蒂没有说话,他停了停脚步,下一秒手指间夹着那枚小小的变声器,他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把它精准地投进另一边正在交谈事务的男人酒杯里。 录音笔静静地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伊莎贝拉思虑再三,还是试探着伸出手把它攥进掌心。她本以为通过玫瑰派对得到的录音笔能揭开当年车祸事件的真相,却没想到前来送信的竟是莫里亚蒂本人。 她已经开始怀疑录音笔是早已埋好的陷阱。 但是,如果是精心设置好的陷阱,莫里亚蒂又为何亲自现身,激起她的警惕呢? 时间不早了,伊莎贝拉收起那根录音笔,不再继续参与这些纨绔们的聚会,她斜睨了他们一眼,模煳间好像看见那群人拿着一颗颗装满笑丨气的彩色气球往嘴边送。这些年轻人的胆子真不小。 临出门前,伊莎贝拉拽下衣襟上不再新鲜的小苍兰扔进侍应生手边的银盘里,走出安诺拉酒吧的大门,门外的空气稍显闷热,她揭开脸上的金面具,一张平庸陌生的脸出现在街边的摄像头里。 似乎没有识别出她的身份,摄像头仅仅是列行公事地扫了一圈就把重点对准别的路口。伊莎贝拉对自己的化妆技术还是非常满意的,记忆里的那位鲁迪先生教了她许多易容知识。 莫里亚蒂的话还在她心头激盪,她从来不知道那位鲁迪先生也是一位福尔摩斯!自从幼年时短暂的相遇后,这么多年来,鲁迪先生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她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 鲁迪先生和麦考夫是什么关系?麦考夫也知道她和鲁迪之间的事情吗?伊莎贝拉的疑问急需要解答。她低下头看了眼手錶,已经是晚上十点零八分,她刚要伸手打一辆计程车,第六感突然警铃大作。 伊莎贝拉警惕地回头去看,街角空无一人,但刚才一瞬间她明明感觉到了有人在背后一直跟踪她,她不觉得那是误判。 紧急从脑海中调出伦敦市区的地图,虽然说是夜晚,但得益于安诺拉酒吧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繁华的市中心不论多晚依旧是彻夜长明,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那些不知敌友的跟踪者总不至于在闹市区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伊莎贝拉在街口静静地站了一会,在路人看来她好像是在等车,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把从自己面前经过的所有计程车的车牌号、一闪而过的司机的短暂相貌记在脑中,来回筛选了有二十分钟,她才放心下来。 这条街上的计程车车牌号基本上不会重复,也就是说,至少没有那群跟踪者的团伙开车伪装计程车在这条街上无意义地兜圈子,只为让她上车。 伊莎贝拉招了一辆计程车,关门时她再次扫了一眼街角,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去蓓尔美尔街。」她低声吩咐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和原作有出入的地方都当做我的私设吧,啊头秃。感谢在2021-06-08 23:27:19~2021-06-09 15:4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碧玉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夜昙花 「塞德里奥先生,你能确保你所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实的吗?」 「……是的,我确定……」 「很好,那么,请你再次说明,1997年的那件事……」 「……我们只是奉命布置好了一切,但,具体的分工都是绝密,我只做好自己该做的!」 「是你确认黛安娜王妃死讯的,对吗?」 「是……」 「很好,最后一个问题,是谁指使于你?」 「……」 「山姆,加大剂量,看来我们的先生还是不肯说实话。」 「啊!我说,求求你!mi5!我曾经受僱于mi5!」 「滋滋滋……滋滋」 录音就到这里,后面只剩下一些没有意义的电流滋滋声,伊莎贝拉把这段不足两分钟的对话翻来覆去听了十几遍,她从背景的细微声响推断出这位自称是塞德里奥的傢伙应该是被关在什么狭小的审讯室里,录音笔年份很古老,是几年前的款式,但通过回音还是可以确定一些东西。 这份录音虽然短但是信息量很大,从某种意义上说其实证实了伊莎贝拉压在心底一直不敢去想的猜测,即黛安娜王妃的死并非意外事故,而是蓄意谋杀。 民间关于多年前这桩扑朔迷离的王室秘辛一直有许多未经证实的传言,狗仔们对牵扯着王室、国家秘密机构以及神秘势力的事情总是不厌其烦到处挖掘「事情真相」,以便抢占新闻头版。 伊莎贝拉蹙眉坐在沙发上,时钟指向午夜十二点,房子里依旧静悄悄的,这里的主人还在为了大英帝国的繁杂事务兢兢业业。 录音被按了暂停,伊莎贝拉回到蓓尔美尔街的时候,光是盯着它看就看了足足半个小时,在这半个小时里,她权衡良久,这枚由莫里亚蒂亲自送上的录音笔就像是潘多拉魔盒,她不知道打开后又会是怎样的谜题。 它非常危险,但又散发着不可阻挡的诱惑。 真的忍不住打开,并且听完全部,伊莎贝拉对录音的内容持怀疑态度,她一方面觉得这个录音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偏偏是在她二哥即将大婚、民间对黛安娜王妃的死又议论纷纷的时候出现,另一方面又觉得这只录音笔的指向性太明显,直接就把矛头对准了英国政府,那么久远的年份,那时候mi5的掌权人恐怕还是已故的格林先生呢! 第151页 格林先生的妻子——克莱尔格林早已伏法,他唯一的儿子哈迪格林也吸丨毒过量而死,至于他的女儿——苏珊娜格林,一个从来不曾踏足过政坛的「明星」,更是不可能知道什么内幕。 所以,伊莎贝拉根本无法去问当年的事情真相,她甚至连多年前mi5是否有一个姓塞德里奥的特工都不知道。 唯一可能接触到事情真相的只有一个人——麦考夫福尔摩斯。 现在,军情处、乃至整个大英政府都在麦考夫的掌控下,但,他会告诉自己当年的真相吗? 门口的锁微微转动,伊莎贝拉警觉地把录音笔塞进包里藏好,她还没想好怎么和麦考夫去谈这件事。 男人自楼下进门,在玄关处换上拖鞋,又脱下西装外套,把它挂在衣橱里,他抬眼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伊莎贝拉,灰蓝色的眼睛在客厅四周扫视一圈,好像今早不欢而散的景象只是幻觉,他非常平静地问:「怎么还没睡?」 「呃,马上就去。」伊莎贝拉从沙发上跳起来,她急匆匆地往卧室走去,路过麦考夫的时候特意避开了他探寻的目光。 没有刷推特、周围没有电子产品、电视是凉的说明没有使用过,还有沙发周围的温度都无声地告诉麦考夫,伊莎贝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待了很长时间,而没有娱乐活动,她又在做什么? 男人单手松了松湖蓝色压暗花的领结,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 伊莎贝拉简单沖了个热水澡,把自己塞进被子里,等麦考夫洗完澡再批阅几份紧急文件已经到了十二点半,他很自然地掀开另一边被子,调低了床头灯的亮度。 躺在他身边的伊莎贝拉直挺挺的像条死鱼,她一直没有睡着,大脑高度活跃,一个接一个的线索和陷阱纠缠在一起,她一点点理顺逻辑,比如说,她刚才才想明白,为什么在她本科毕业、硕士即将入学的关头,麦考夫要下令让安西娅把她的东西从学校宿舍拿回家里,并将那间宿舍闲置。为什么教数学的麦克维提教授在学年末期就一声不吭突然离职。 原因就是,他早已知道莫里亚蒂的真实身份。 「睡不着?」身边的人突然出声。 伊莎贝拉的装睡大法还是逃不过麦考夫的眼睛,她翻了个身,面朝他,闭着眼睛闷声闷气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很努力控制我眼球转动的频率了。」 「可惜你的唿吸频率还是太过急促。」麦考夫低声笑了笑。 「大概是失眠……」伊莎贝拉睁开眼睛,昏暗中只能朦朦胧胧看见身边人的大体轮廓。 「我去给你热一杯牛奶?有助于睡眠。」说着,他就要起身。 伊莎贝拉抓住他的手腕,摇摇头,忽然想起来黑暗中对方看不见,又连忙说:「不用了,我不想喝。」 麦考夫顺势反握住她的手,他知道伊莎贝拉有心事,但他并不打算亲自去询问。 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她会主动提起的。 「myc,」伊莎贝拉侧身去看他,想起他严肃地叮嘱自己不允许再和玫瑰派对有牵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她随便说了另一个无关痛痒的话题,「夏洛克和约翰相处的不错,你大概是可以放心了。」 「但愿如此。」麦考夫不置可否。 黑暗里两人静静地靠在一起,没有繁忙的公务、没有冗长的会议,有的仅仅是彼此绵长轻缓的唿吸声,以及窗外皎洁如水的月光。 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让感情调节过于理智的大脑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我们很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不是吗?」伊莎贝拉轻笑,「你太忙了,每天清晨醒来的时候我都感觉这栋房子里住了一个隐形人。」 「抱歉,」本来闭目养神的男人忽然转过头,欲言又止地深深看着她,「但是我……」 「没有什么但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伊莎贝拉打断他的话,「我只是感慨一下,稍微的抱怨一句……你就当我撒个娇吧,你不会连这个都不允许吧?」 「当然不,my dear,」麦考夫微微一笑,他伸臂将伊莎贝拉揽了过来,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你永远拥有这一项特权。」 伊莎贝拉心跳的有些快,她眨眨眼睛,说道:「唔……老实说,今天晚上……这不太像你。」 「sorry?」麦考夫挑挑眉,表示不解。 「和你平常在白厅冷冰冰的样子不太相符,真不敢相信如果让你的下属或者是夏洛克听见你刚才的话,会不会惊掉下巴?不,夏洛克可不会,他只会翻个白眼,用嘲讽的语气说,哦,麦考夫,是甜食终于堵塞了你的大脑还是金鱼的感情让你失了智?」 麦考夫听着伊莎贝拉学的惟妙惟肖的讥讽语气哑然失笑,他的手轻柔地拢过伊莎贝拉后脖颈处零零散散的碎发。 「金鱼的感情?不,我确信它在一点点填补我空缺的灵魂,这可不是什么金鱼的感情。」麦考夫的声音很轻,若非周围万籁俱寂,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的唇顺着额头下滑,如蜻蜓点水般略过伊莎贝拉的眉心、眼睛,最后抵达那淡粉色柔软的唇瓣,伊莎贝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先是温柔地试探,如伦敦六月的小雨一般淅淅沥沥,润物细无声,然后大风骤起,那只本来正在为她整理髮丝的手瞬间强硬地抵在她的脑后,不允许她后退。 第152页 越来越稀薄的氧气让伊莎贝拉忍不住咬了他一下,然后高高地仰起头剧烈地唿吸。 借着微弱的清冷月光,伊莎贝拉心头一跳,她在男人那双平日里总能看破一切的眼睛中分明看见了小簇火苗。犹如巍巍雪山下埋藏着沉睡数年的火山,现在,它甦醒了。 「may i……?」男人低沉的嗓音危险极了,他的手依旧停在伊莎贝拉的后颈处,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皮肤,顺着她的嵴骨激起一阵颤慄。 伊莎贝拉不敢多看他的眼睛,此刻脑海里仅有一个念头:什么莫里亚蒂,眼前的男人才是英国头号的危险分子! 尽管在搬到蓓尔美尔街的第一天她就已经想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事,对此她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顺其自然。 但是,这一自然就自然而然地等了半年之久,她差点就默认对方智商太高以至于丧失了某些人类固有的需求,也就默契地不去主动触及这方面的问题,把它划进麦考夫的盲区,就像夏洛克从来不去记首相的名字一样。 但是,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对方可能压根就是自控力太高。 伊莎贝拉在脑子里疯狂上演脑内小剧场,而麦考夫则静静地等着她的答覆。 直到,她毫无徵兆地莞尔一笑,就像在黑暗中绽放的白昙花,伊莎贝拉坚定地再次吻上他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真的安全驾驶了!ps:隔壁开了新文,是综英美的教授文(斯内普),如果有喜欢教授的友友欢迎康康。卑微作者求预收。感谢在2021-06-09 15:49:54~2021-06-11 19:5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瑶光η 51瓶;花柒留香 10瓶;阿刀是个好宝宝、锦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非礼勿看 当伊莎贝拉从深度睡眠的酣梦当中缓缓甦醒的时候,她半睁着眼睛,以为天还没亮。 伦敦的阴雨天总是这样没有章法可循,小雨不紧不慢地下起来没完,在这样的天气里,睡一个回笼觉真是一件最舒服的事情了。 伊莎贝拉翻了个身,酸疼的肌肉唤回刚起床还没完全清醒的理智。她半撑着身子努力坐起来,斜靠在床头,整个人像蔫了的茄子,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身边的位置依旧空空荡荡,这对于一个福尔摩斯来说,这实在是太正常了,她甚至连发条简讯过去小小地「无理取闹」一下都懒得去做。 毕竟连夏洛克都知道,要让麦考夫从他的工作中停下来,得是英国脱欧、金融危机、外星人大战fbi之类的大事。 她在床上刷了会手机,最近的新闻没多大意思,大选过后,首相将率领保守党兑现他许过的承诺,一系列在教育和医疗上的新法案出炉,引起网民的激烈讨论。 稍微适应了身体上的酸软感,伊莎贝拉懒散地从床位拿起睡袍换上,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她连腰带都没怎么系,反正家里只有她自己,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赤脚踩在木制楼梯上,她知道每天早晨麦考夫出门上班前都会安排安西娅给她准备一份早餐,不知道今天早晨的会是什么菜色?英式早餐、法式早餐,又或者是她很喜欢的中式早餐呢? 但伊莎贝拉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看见麦考夫一身深灰色的西装三件套、打着她很喜欢的那条暗蓝色的领带坐在沙发上,他的对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和电脑里的人说着话,他的表情冷漠而严肃。 看见伊莎贝拉下楼,他飞速地分神看了她一眼,在看到她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后,麦考夫皱起眉头,吓得对面正在和他视频会议的大臣在汇报工作的时候难得卡了壳。 「鄙人认为这份法案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比如关于医疗保险的适用范围以及相关的比例方面,您或许没有考虑到有些年迈的老人没有子女、只能靠着微薄的救济金过活?」麦考夫语气冷淡,在听完对方长达一个小时的汇报以后,很快指出他的提案的漏洞。 「……抱歉,我……」视频里传来那人窘迫的回话。 「继续修改。」说完,麦考夫点下退出视频连线。 他终于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伊莎贝拉的身上,男人站起身,好像还没从工作状态切换回来,表情依旧淡淡的,眼底的冷冰让他看上去遥远不可触及。 微冷的视线自上而下停留在伊莎贝拉半拢着的胸前,温柔的莫兰迪粉色系真丝睡袍只遮住了大概,裸丨露在外的更多的白嫩肌肤上留下如同海棠花一般的淡红色印记。 男人的喉结动了动,低声问:「怎么光着脚就跑下来了?把鞋穿上。」 「……我以为你不在家呢。」伊莎贝拉不管他,直接赤脚踩上沙发,把自己缩进沙发里。 「我不在家难道你就可以不穿鞋子到处走吗?」麦考夫找到她话里的漏洞,微眯起眼睛,「地上凉,容易引起胃肠不适。」 「嗯嗯,」伊莎贝拉敷衍地点头,「那我不踩在地上。」 有时候,麦考夫面对她真是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那些让他的下属战战兢兢的冷气压对着伊莎贝拉不起任何作用,她只会翻个白眼,然后当他不存在,继续和他对着干。 麦考夫把餐桌上的早餐挪到茶几上来,抿抿唇,说道:「早餐。还有,如果有哪里不适……请及时告诉我。」 第153页 正喝着牛奶的伊莎贝拉差点被呛到,「咳咳……」 一张面巾纸及时送上。 「咳、谢谢,」伊莎贝拉擦擦眼泪和嘴巴,「哪里都很不适。」 说好的「冰人」呢?为什么她昨晚感受到的是如假包换的火山? 「……sorry,」麦考夫也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义何在,只是下意识地就说了,默然片刻,他坐在她身边,让她能把身体靠在他的怀里,「中午想吃什么,我让安西娅提前去预订。」 没直接接话,伊莎贝拉在他肚子上找了个软软的舒适位置靠着,她反问道:「你今天早晨没去白厅吗?」 「我请假了。」 「上帝啊……但愿这不会引起你的同僚们各种恐怖的无端猜测。」伊莎贝拉一想到那些人精似的政客用意味深长的眼光彼此确认一些不能言说的八卦,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什么?不,当然不,你不必担心,」麦考夫笑了笑,「他们只会猜测我是不是生了重病以至于连家门都出不了。可能有人会幸灾乐祸,为了打消他们的想法,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一份文件就能解决的事情,我今早却特地和他们开视频会议的原因。」 「好吧。没问题就好,」伊莎贝拉嘟囔着,「希望不列颠一切都好。」 「你可以放心。」 伊莎贝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勐地从他身上坐了起来,结果幅度过大,腰间的酸麻让她差点闪了腰。麦考夫体贴地帮她揉了揉腰际。 「对了,myc,你认识鲁迪先生吗?鲁迪福尔摩斯。」伊莎贝拉认真地问。 麦考夫的手一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嘴上倒是很痛快地承认了:「他是我的叔叔。」 「……」 「怎么了?」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以前的事,」伊莎贝拉把莫里亚蒂的提醒隐藏了起来,「记忆里有一位鲁迪先生在我很小的时候教我那些高超的变装术……」 「是的,我以前一直以为他其实是鲁迪婶婶……他的易容术让当年的我也找不出丝毫破绽。」麦考夫说。 「当年?那时候你几岁?」 「十几岁。」 「那么,现在你可以识破他的易容术了吗?」 「我不知道,」麦考夫面色凝重,「我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他了。」 「我也想问你这个事情,自从他教过我这些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听说过他。」 「对于大英政府来说,鲁迪叔叔的名字可不算陌生……」麦考夫好像想起来以前的事,他的神色变得阴沉,「不过他说过已经厌倦了虚伪的政坛,我想他可能在什么地方隐居吧,这也是他的愿望之一。」 「没想到我那么小的时候就曾经认识过一位福尔摩斯,我一直以为和你算是最早认识的呢!」伊莎贝拉半开玩笑地说道。 麦考夫也微微绽开一个笑容,「所以,你高超的变装技术出自于鲁迪叔叔,也难怪其他人都被你耍的团团转。」 「但是我骗不了你。」她不满地说。 「不,其实你成功瞒过我,」他笑了笑,「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变装,还记得吗?在商场,你甩开了我的特工。」 「唔……我记得,你说我鞋底的防护膜没撕。可是你不是认出来了吗?」伊莎贝拉想起来了。 「是的,我是反覆观看那一段监控才发现的。」 「好吧……」伊莎贝拉瘪瘪嘴,「就那一次,往后你总是能认出我来。」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伊莎贝拉,」麦考夫低声说道,「你看向我的时候,我总能发现。」 「也许吧。」伊莎贝拉抓着他的胳膊往他身边凑了凑,小巧玲珑的脚趾百无聊赖地轻点地面,麦考夫的视线随之被吸引,他垂目去看。 是之前伊莎贝拉在白金汉宫弹的那首曲子的节奏。 「《main title》。」他微笑着说。 「你去听了?」伊莎贝拉小小地吃惊了一下。 「事实上,我还花了两个小时去看了那部电影,《恋恋笔记本》,不是吗?」 「你竟然肯花两个小时去看这部电影,期间没有快进?」她真的惊讶极了。 「我总得明白你告诉我这首曲子的意图,为了防止你还在电影里留下什么暗号想要告诉我,是的,一个小时零五十七分十一秒,我一分不差,全部看完了。」麦考夫挑眉道。 「……」好吧,她就不该小觑福尔摩斯们的刨根问底的能力。 「开头十分钟我便已经猜到了结局,老实说,导演把悬念设置的非常无聊,」麦考夫顿了顿,他不贊同地说道,「在明知道女孩的家人反对他们之间的爱情后,还是执意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邮件身上……恕我直言,我实在是很难理解。」 「电影总要有一些艺术性,那些被女孩母亲暂扣的邮件导致两人彼此失联才能推动剧情发展。」 麦考夫不置可否。 「但是那首曲子还是挺好听的,不是吗?最重要的是它足够简单,比起我当年学巴赫的旧谱可简单太多了,」伊莎贝拉狡黠地眨眨眼睛,她攀着对方笔挺的西装,悄悄凑近他的脸颊,在男人不为所动的平静面容中假装要吻上去,又突然把头撇开,她笑着说,「门铃响了,是你的下属?」 麦考夫无奈地看着她恶作剧得逞后的笑容,只得起身下楼去开门。 第154页 亲自给自家boss送文件的大英帝国第一好秘书安西娅表示茫然,为什么福尔摩斯先生开门后的表情像是牙疼犯了一样的阴沉恐怖? 「boss,今天的文件。」不管怎么说,第一好秘书的要义就是不该问的绝对不要问。 安西娅腹诽,先生的脸色这么差,难道他请假真的是因为身体原因吗? 「好。」麦考夫点点头。 门外的雨已经有演变成暴雨的趋势,安西娅紧接着又说道:「您之前吩咐的午餐预订已经好了,是现在就上菜吗?」 「嗯,」麦考夫随口应道,他想起什么又补充,「不要让侍应生进门,你来安排。」 「yes,sir.」 等安西娅提着食盒进门上楼,看见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的公主殿下后终于明白了自家boss的意思。 小公主殿下在睡袍外只披了一件薄纱长外套,正笑着沖她挥挥手。 刚想说话,安西娅感受到自己背后一阵毛骨悚然,冷汗顺着额头滑了下来,不用说,一定是福尔摩斯先生的警告目光正盯着自己。 安西娅目不斜视,低头垂眼只当伊莎贝拉不存在,手脚麻利用最快的速度放下盘子就走。 开玩笑,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看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乌乌谢谢大家的收藏和营养液!!这篇还需要一段时间没有那么快啦。感谢在2021-06-11 19:50:41~2021-06-13 21:1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33瓶;望帝 27瓶;沈遇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街头涂鸦 雨停了,雾蒙蒙的天气依旧让人心生烦躁,简单吃完午餐,大英政府勤勤恳恳的「小职员」在确认自己的女友没有其他问题以后,又驱车前往白厅接着去处理那些足以让英国停摆的绝密事务。 麦考夫临走前,伊莎贝拉特地为他挑了那条漂亮的孔雀蓝领带,和他新换的黑色竖条纹西装三件套的搭在一起好看极了。 伊莎贝拉满意地看着对方,为自己的审美点了个贊。 麦考夫站在玄关处,手里提着公文包,唇边含着一丝笑意,「晚上见,等我回来。」 伊莎贝拉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用甜蜜的嗓音说着调皮的话,「好的亲爱的,你知道我不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看电视的。」 麦考夫无奈地说道:「你就不能不说出来,等我走了以后再去做你那些淘气的事?」 「不要。好了,安西娅在楼下等很久了,」伊莎贝拉狡黠地眨眨眼睛,「不用担心,你的表情就像是我要把大英帝国怎么样了似的,放轻松,myc。」 「当你和夏洛克凑在一起,我不得不这样担心。」他嘆了口气,说完,麦考夫转身下楼。 伊莎贝拉耸耸肩,她把滑至小臂的披肩往上提了提,遮住胸前大片白皙如羊奶酪的肌肤,撩起一方窗帘,楼下小黑车喷出一阵烟雾,向着白厅的方向绝尘而去。 至少有一点麦考夫说得不错,她一会儿的确是要出门去221b,那只录音笔,还有莫里亚蒂的事情她必须要和夏洛克通个气。 鑑于她脖子上那些「不可言说」的痕迹实在是太过明显,伊莎贝拉不想夏洛克只一眼就看破她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于是翻箱倒柜找到一件高领的衬衫,又用特效遮瑕膏把大大小小的红痕遮个严实。 「还好今天下雨,天气有些转冷,不然大夏天的穿高领衬衫还真是有些奇怪。」伊莎贝拉说道。 …… 「我说,能递给我一支笔吗?」 伊莎贝拉刚把自己拉风的红色跑车停在路边,踩着平底皮鞋蹬上221b的二楼,背对着她坐的捲毛侦探就突然间开口。 「嗯?」伊莎贝拉还是好脾气地替他从一片狼藉的桌子上找到钢笔扔了过去。 「怎么是你?」夏洛克双手作金字塔尖状,在看到伊莎贝拉后从自己的思维殿堂中惊醒,他皱眉问,「约翰呢?」 「我不知道,不在这里,也许是出去了?」伊莎贝拉坐了下来。 「……」夏洛克的视线冷而锐利,迅速把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死胖子今天早晨没去上班?」 「你怎么知道?」伊莎贝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有什么地方暴露了。 「香水,刚喷的香水,」夏洛克嗤之以鼻,「冷得足以让人以为他是个性丨冷淡的香水,死胖子的特调。」 大概是刚才麦考夫出门前她凑过去的那一个吻,不小心沾染到了一点香水味。 「他有个线上会议,」伊莎贝拉含煳其辞,「对了,莫里亚蒂,我知道他是谁了。」 「你知道?谁?」夏洛克终于肯把头扭过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他曾经在剑桥大学任教,时间不长,不超过一年。他在那里担任数学教授,那时候他用的是假名,叫做詹姆斯麦克维提。」 「麦克维提?」夏洛克重复。 「是的,他说他是一个谘询罪犯,伦敦地铁炸丨弹案的幕后之人也是他。」 「你见到他了?」 「在玫瑰派对,他戴着面具和变声器,但是我认了出来,麦克维提教授曾经教过我,那时候他还很儒雅随和,和莫里亚蒂完全不一样。」伊莎贝拉回忆道。 第155页 「莫里亚蒂什么样子?」夏洛克紧追不捨。 「不高,双眼皮,眼睛很大,有一点娃娃脸……当他是莫里亚蒂的时候,你会感觉到两个字,」她顿了顿,「疯狂。」 「他当然疯狂,」夏洛克脸色变得沉郁,「谘询罪犯,他把自己当作是伦敦地下犯罪帝王吗?不过,我头一次觉得你那个俱乐部好像有一点用处了,时间地点?我抽空会混进去看看。」 「什么叫有一点用处?」伊莎贝拉不满,「我不能确定他近期是否还会在那里出现,我后来又去调查了那晚参加派对的人员名单,根本没有莫里亚蒂的入场记录。事后我记起来了,凡是从正门入场的贵宾,人人胸前都佩戴着小苍兰,但是莫里亚蒂没有。」 「你真的不该把俱乐部全扔给那个奥斯顿希尔去掌管,十分混乱的管理,毫无疑问!麦考夫说得没错……」 「他说什么了?」伊莎贝拉抓住夏洛克不小心漏出来的话,狐疑地问。 「没什么。」 「告诉我,我还有一个情报还没说呢!」 「好吧,」夏洛克不情愿地说道,「麦考夫说他过于看重商业利益,玫瑰派对由他管理迟早会成为第二个匿名的华尔街。」 「……」伊莎贝拉无语。 「好了,说说看,你第二个情报是什么?」夏洛克兴致盎然地看着她。 「是有人告诉我可以在玫瑰派对里和我交易一只录音笔,所以我……」伊莎贝拉顺着话往下说,忽然之间一股强烈的违和感袭上心头,她勐地剎住车,差点咬到舌头。 「怎么了?」夏洛克问道。 「不对,不,你让我冷静下来想想,我觉得哪里不对劲。」伊莎贝拉双手紧紧握拳,眉头拧成一道深深的沟壑。 究竟为什么?莫里亚蒂宁肯抱着暴露的风险也要亲自把那只录音笔送到她手上?为什么不交给哪个手下去做这件事? 莫里亚蒂想要得到的,就是这个关键。 伊莎贝拉左思右想,她不清楚自己身上有什么是他想知道的。从莫里亚蒂的行事作风来看,他对夏洛克相当感兴趣。 等等,夏洛克? 她眼前一亮。 当莫里亚蒂亲自出现来送这只录音笔,出于警惕心,她绝不可能简简单单就相信里头的信息是真实的,她需要分析。 而最能提供帮助的麦考夫在这件事情上不会告诉自己真相,所以自己退而求其次,百分百会选择的求助对象是……夏洛克? 夏洛克! 莫里亚蒂绕这一大圈,最终目的是让夏洛克听到那段录音。 可是,为什么? 伊莎贝拉还没想清楚其中的问题,她决定先瞒下录音笔的事情。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那件事……嗯,你哥哥特意叮嘱我保密。」没办法,先把藉口推在麦考夫身上好了,谁让他禁止自己掺和玫瑰派对的事。 夏洛克的白眼快翻出天际了。 「哦,伊莎贝拉,你怎么来了?」 伊莎贝拉笑着打招唿:「约翰?你这是……去应聘了吗?」 军医先生从门口进来,说道:「是的,我去那家外科诊所面试了。」 「怎么样?」夏洛克突然出声问。 「很好,她很棒。」 「谁?」 「那工作。」 「她?」 「它。」 夏洛克心里瞭然,但没说出口,而是偏了偏头,让华生去看电脑上的报导。 「会穿墙术的入侵者?」华生问。 「昨晚,记者在自己的公寓内被枪杀。门反锁,窗户上销,和范库恩一模一样。」 「等等……那个案子你们到哪一步了?」伊莎贝拉问道,她注意到墙上贴着的在银行出现过的怪异符号的照片。 「范库恩死了,是谋杀。」夏洛克冷淡地说道。 「他又杀了一个?」华生惊讶地说道。 夏洛克没说话,而是把嘴唇靠近合十的双手上。 「你要去苏格兰场?」伊莎贝拉挑挑眉。 「一起吗,伊莎贝拉?」军医邀请道。 「不,我对这些奇怪的符号很感兴趣……」伊莎贝拉俯身凝视着画有黄色喷漆符号的照片,她伸手从墙壁上撕下照片夹在食指和中指中间,笑着说,「分头行动?我去帮你找找有没有人认识这东西。」 夏洛克嘴唇轻抿,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 「hey,bro!」 伦敦的某不知名小巷子里,穿着肥肥大大还印着巨大supreme logo的女孩懒散地趿拉着潮牌篮球鞋,她嘴里边嚼着口香糖边凑近正在往墙上违法喷漆的街头涂鸦者。 「cool~」男人,更应该说是大男孩,他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伊莎贝拉就知道那些浑身脏兮兮、一股油漆味的喷漆爱好者们一定会喜欢那种美国街头嘻哈风的潮人打扮,他们对此称为有「艺术感」。 「你这是在画画?oh~这可真不错。」伊莎贝拉上前套近乎。 「当然,新作的一部分,我叫它……嗯,《都市杀丨戮狂》。」男孩兴奋地说道。 「很好看,不过,这里是不是应该加一些元素让它看起来更灵动、更有冲击力一些?」伊莎贝拉点了点墙面。 这些狂热者们一般很难接受别人的建议,他们狡猾又自负,不过,男孩看了眼她漂亮的容颜,鬼使神差地把喷漆罐递给她,后退一步,说:「那你来。」 第156页 伊莎贝拉晃晃瓶身,屏住唿吸行云流水般在墙上拉出一道又一道足以媲美专业画师的线条。 「wow!太酷了!」男孩忍不住鼓掌,他凑近伊莎贝拉,扬起一个自认为非常帅气的笑容,问道:「我叫拉兹,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和联繫方式吗?」 「梅格。」伊莎贝拉随口编了一个假名。 「再过两分钟,社区协警就要从拐角那过来了,我们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聊?」拉兹笑着说。 「不需要多久……我只想问你件事情,」伊莎贝拉掏出那几张照片,「你认识这个的创作者吗?」 「唔,我认得这涂料,像是密西根牌,硬核原料,我想是锌。」 「这些符号,你认识吗?」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某种语言。不过我会帮你去打听一下。」拉兹说道。 「喂!前面的,等等!」 「是警察!」拉兹一把拽过伊莎贝拉的手腕,拉着她飞速地往前跑去。 「站住!」 拉兹凭藉着对这里的了解,左拐右拐,在巷子中和警察玩捉迷藏。 「哈……」他停了下来大口喘着,警惕地四处看看,略带嘲弄地说道,「啧,我就知道他们肯定抓不住我。」 伊莎贝拉被他死死拉着到处跑,差点岔气,再加上她的腰部和大腿内侧的酸痛让她再也跑不动了。 警察搜查的声音又响起,拉兹骂了一句脏话,「fu丨ck!他们在排查这附近!真见鬼了!」 「你自己跑吧,拉兹,我跑不动了。」伊莎贝拉摇摇头,拒绝了他伸过来的手。 「梅格!」拉兹焦急地说道,「被抓住可是会上治安法庭的。」 「我知道,你快跑吧,我没事。」 拉兹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略一狠心,转头先跑了。 伊莎贝拉没有动,她把全身的重心都靠在狭小的巷子的墙壁上,虽然不是极端的疼痛,但那隐隐约约又无法名状的酸痛让她压根迈不动步子。 她侧身,笑着看向追过来的警察,点点头:「hi。」 「……」社区协警面面相觑,他们还没见过主动放弃抵抗的街头涂鸦者,不过职业道德让他们很遗憾地通知伊莎贝拉,「你不知道那面墙是受到保护的美术馆的吗?!」 「sorry,刚刚知道。」伊莎贝拉漫不经心地说道。 「好吧,名字?」协警拿出罚单条,开始记录。 伊莎贝拉抬起头,压根没看他,而是将目光放在那不知何时一直对着她不再转头的摄像头上,她微笑着和监视器后面的人隔空对视。 「名字?」对方催促。 「伊莎贝拉……伊莎贝拉福尔摩斯。」她语速很慢,确保自己的口型能被摄像头捕捉。 「很遗憾地通知你可能要再跟我们去一趟拘留所,需要採集一下指纹和信息,以及签署控诉书,最主要的是,周二,你要上治安法庭。」 「现在就去吗?」伊莎贝拉皱起眉。她真的不想再走路了,被人拉着极速奔跑将近五分钟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这简直是酷刑。 「当然。」协警坚持。 沉默。 直到那人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伊莎贝拉一眼,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喂,sir,对,但是……」他怔了怔,「特殊放行?好吧,我明白了。」 伊莎贝拉唇边始终带着一丝笑意,她静静等待着对方主动放她离开。 「福尔摩斯小姐,你可以走了。」协警用怪异地眼神看着她,内心则疯狂推测这位女士到底有怎样神通广大的本事,自己的顶头上司亲自打电话来告知上面有位大人物发话对福尔摩斯小姐不执行处罚。 「感谢您。」在她的意料之中。 就在协警们自讨没趣纷纷离开后,伊莎贝拉还是保持着那个靠墙的姿势,腰际的酸麻让她稍微一动就疼得难受。 她一点一点地挪动着,直到巷子口悄无声息地停了一辆小黑车。 安西娅连忙上前搀扶着伊莎贝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3 21:18:03~2021-06-15 01:4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豆酱 80瓶;黎明的微光 20瓶;九缺一 10瓶;繁霜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心照不宣 「我去221b,谢谢。」 伊莎贝拉看着路线越来越偏向第欧根尼俱乐部的小黑车,稍微提起音量向副驾驶上一直低头按手机的安西娅喊道。 「殿下,boss的指令是让我送您去第欧根尼俱乐部。」安西娅停下翻飞的手指以示尊重。 「……」 反抗失败,伊莎贝拉托腮看向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另一只手解锁手机密码,向夏洛克发送一条简讯。 「街头涂鸦者拉兹认得字符上的黄色涂料,像是密西根牌,硬核原料,可能是锌。另外他怀疑这可能是某种语言,他会帮我们留意一下。——isa」 车子缓缓停在那栋纯白色的私密建筑旁,坐落于林荫路10号的第欧根尼俱乐部和白金汉宫很近,就在白金汉宫前面那条街上。伊莎贝拉来过这里许多次了,每次都觉得麦考夫选这里开建俱乐部一定有什么想法。 毕竟首相府邸可是在唐宁街10号呢。 第157页 伊莎贝拉跟在安西娅身后,守门的安保人员以极快的速度为他们放行。她踏进俱乐部的大厅,那些早年间曾经叱咤风云、在政坛上意气风发的超级政客们已经年近古稀,正坐在舒适的摇摇乐躺椅上闭目沉思。 这些人随便拎一个出去就足以引发英国政坛的大震盪。他们退隐可能不仅仅是因为年龄过大以至于身心各方面都产生了健康隐患,更有可能是已经看破了宦海沉浮,不愿再去四处算计了。 上帝,她刚才好像看见了汉斯诺顿,他曾经辅佐过英国着名的首相邱吉尔。 如果让那些记者们知道曾一度悄无声息、让他们纷纷猜测对方是不是已经离开英国的诺顿竟然在离白金汉宫如此近的俱乐部里喝咖啡,他们会不会扛着摄像机围在俱乐部门口,只求对方能随便谈点什么? 伊莎贝拉收回视线,这个奇怪的俱乐部安静的像是坠入时空裂缝,那些白髮苍苍却神情矍铄,一举一动依旧能看出当年风华的伦敦老牌绅士们连放下茶杯都没有一点声音。 也许几十年后,麦考夫也会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念头有些可笑,再怎么说麦考夫也绝不会清闲到坐在这里消磨一下午的时间只为看份报纸。 伊莎贝拉连门都没敲,走到最隐蔽的一扇门前,直接推门而入。 麦考夫听到声音,抬起头看着伊莎贝拉那身和第欧根尼俱乐部的氛围一点都不相符的潮人打扮,扬了扬眉毛,看似惊讶地说道:「……今天这是什么化妆派对吗?」 「哦,myc,别逗了,你不是都从监控器里看见了吗?」伊莎贝拉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 「是的,我看见了,但是,亲眼看见你这身……非常潮流的打扮,还是让我吃了一惊。」麦考夫尽量把话说得委婉。 「不好看吗?」 「不……只是,有点前卫。」麦考夫斟酌着词句。 「oh,我不在意,反正这一路上抬头看我的人也没有几个。」伊莎贝拉无所谓地说道。 麦考夫扶了扶额头,他非常无奈地说道:「如果不是摄像头捕捉,你可能会成为歷史上第一个因为涉嫌毁坏文物而上治安法庭的大英公主。」 「但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在于你,」伊莎贝拉强词夺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完全可以继续跑下去,把那些协警甩开。」 「……」麦考夫微微张了张嘴,最终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他只能和缓了语气,说:「还疼吗?」 「还好,」伊莎贝拉从善如流,她用怀疑的审视目光看着对面貌似身体想按照以前的程序设定吐出什么话,而接受到紧急信号的大脑却硬生生截住话头的麦考夫,试探地问,「你刚才不是想说这句话吧?」 「……」 「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麦考夫给了她一个从容的微笑。 他总不能说他刚才差点就要调动记忆宫殿里关于某些生丨理性丨常识的科普知识来试图说明她现在的状况应该有了很大缓解吧? 伊莎贝拉起身,绕到麦考夫身后,自他肩膀旁探头去看,视线自桌上随便略过,然后停留在他正在看的监控上去。 是之前在巷子里的那一段。 她看见自己对着摄像头说着「伊莎贝拉福尔摩斯」,口型清晰可辨。 「……」这下轮到她自己浑身不自在了。 麦考夫似乎把那段视频单□□剪了下来。 伊莎贝拉尴尬地咳了几声,说:「啊,他问我姓名,我总不能只告诉他伊莎贝拉,所以、呃,我下意识就用了这个……只是随口一提。」 只是随口一提,没有别的意思。 至于麦考夫本人是怎么理解的,她就不清楚了。 伊莎贝拉结结巴巴地解释完,左脸旁边的男人突然转过头来,嘴唇擦过她的耳朵,低声在她耳边说:「我知道。」 他们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关于婚姻这件事,两人都有大大小小的恐惧症。 麦考夫是因为在他的未来规划中从没考虑过作为一名丈夫的责任,他不喜欢那些纠缠不清可能会令人心碎的缔约,在他理智而冷漠的大脑中,婚姻不是陪伴,而是代表着弱点和枷锁。 而伊莎贝拉则是因为父母之间的婚姻最终以悲剧结尾,徒留一地破碎之心,这造成了她在很小就懂事的年纪,暗自发誓永不结婚。她可以享受短暂而热烈的恋爱,但同时她在亲吻爱人时,也在心里做好了对方随时会抽身而去的准备。 她从不过分沉迷。 麦考夫抿抿唇,他之前大脑下意识地就把这些未来的规划给通通屏蔽掉,当下能找到一位他愿意划进自身弱点的伴侣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至于更长远的事,比如婚姻、孕育子女等等,他想想就觉得头疼。 情感告诉他,时下的日子他该知足了。 但理智却在一旁冷静地提醒他,伊莎贝拉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可以永远不计回报地陪在他身边。 随着年岁见长,王室的适龄王子公主们纷纷走入婚姻,这些年来自皇室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不管伊莎贝拉的性丨取向到底如何,他们为伊莎贝拉提供的交友宴会越来越密集,麦考夫不得不把藉口从伊莎贝拉身上挪到参加宴会的贵族身上去,为此,他手下的特工已经临时安排那些世家子弟突然的出差、旅行,甚至是出不了门的小意外数十起了。 第158页 他明白,只要他们还处于地下状态,那么这种情况将只多不少。 「呃,myc,今天晚上难道有宴会?」伊莎贝拉看见躺在桌子上的一张请柬,漂亮的花体、考究的火漆封口。 麦考夫只淡淡地看了看它,点头说道:「一个私人宴会,推不掉。我们一起去?」 「what?」伊莎贝拉惊诧地反问,「我们?我?」 「当然,作为我的女伴。」 伊莎贝拉从震惊的情绪中渐渐平静下来,仔细一想,她好像知道了对方的意思,「你是说,我变装成你的女伴吗?」 「of course,这样我也不用再去安排我手下的人去做这件事了,每次碰上这种无聊的宴会,她们总是愁眉苦脸。」麦考夫开了个小玩笑。 「愁眉苦脸?」 「作为自己上司的女伴一起出席宴会,我想这不是什么好差事。」 「好吧,」伊莎贝拉被逗笑了,「这还挺新奇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什么?」 「我总得有个化妆的大体范围?」 「哦,都可以,」麦考夫向她示意里面的套间,「我准备了礼服、首饰,还有你化妆用的一些工具。时间是晚上七点,还有两个小时。」 「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麦:婚姻是金鱼们对彼此之间不够牢固的爱情所上的一道最低保障的保险。 伊莎贝拉:只要我跑的够快,不靠谱的婚姻就追不上我,结婚,勿cue。 感谢在2021-06-15 01:43:10~2021-06-17 20:1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唐宁宁、阿刀是个好宝宝 2瓶;君暮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斯宾塞伯爵 紧靠着泰晤士河畔的一家不起眼的私人餐厅门口零零散散的停了几辆车,车子看不出品牌,全部整齐划一地贴着漆黑的车膜,如果有心人仔细去检查还能看见车门焊接处比普通车辆更厚的夹层。 棕栗色长直发的女人轻轻挽住麦考夫的臂弯,她淡然地看着在宴会厅彼此寒暄的客人,克莱因蓝的礼服裙自大腿下侧开叉,走起路来能看见里面银色的内衬,就像星河一般扑朔迷离。 女人——也就是伊莎贝拉,很好的把自己代入了「大英政府先生的女伴」这一角色,她兼顾了麦考夫的下属扮演的女伴特有的拘谨和低调,又加了一些自己的理解,老实说,她对这种角色扮演乐在其中,如果这是一场表演,她肯定能拿高分。 矜持、典雅、冷漠这是她为自己这个新身份所设置的人设,伊莎贝拉甚至还给自己取了新名字——弗兰西丝泰勒,源自于她今晚的妆容,她很喜欢女星丽芙泰勒,所以她刻意地让自己的变装看上去更像丽芙一些。 「你从没告诉我举办这次私人宴会的是首相先生。」伊莎贝拉看到人群中那个眼熟的身影,小声和身边的人说道。 麦考夫目不斜视,脸上看不出情绪,「大选胜利后的晚宴,迟了一些。」 伊莎贝拉在心里偷偷撇了撇嘴,面上依旧和麦考夫保持着同步调的表情,冷淡且矜持。 这家餐厅她也很熟悉,一些权贵们的私人聚会除了在家里就总是喜欢开在这里,足够私密安全。 「噢!麦考夫,」首相发现了准时抵达的麦考夫,他笑着快步走了过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这位是你的新女伴吗?等等,让我猜猜……不会又是你的下属吧?」 熟悉的假笑又出现在麦考夫脸上,他伸出手去和首相握了握,停了一会儿介绍道:「不,当然不,这位是弗兰西丝泰勒。」 「您好,首相先生。」伊莎贝拉很淡地笑了笑。 「你好,」首相微微点头,他半调侃地去和麦考夫说话,「和你一样……怎么,这次不带下属来参加宴会,难道这位是你的……」 他话没说全,脸上的神色自然而然像是隐喻了什么。 麦考夫不为所动,「女伴,布莱恩。」 「好吧……」没有得到满意答案的首相先生挑挑眉,眼神不经意地略过麦考夫右手那枚银戒指,又看了看伊莎贝拉,说道,「享受今夜吧,麦考夫,你会喜欢的。」 「我希望是如此。」麦考夫说。 打发走了首相,转眼之间内阁的新任卫生大臣伯顿带着他的女伴迎面走了过来,他相当殷勤地主动握手,并随口敷衍地赞美了伊莎贝拉几句,就拐着弯的去和麦考夫打探消息。 「抱歉,鄙人认为这些小小的法案不是很适合在这样的场合去谈,」麦考夫回的很冷,「当然,不知道您是否愿意明天上午九点到鄙人的办公室再讨论讨论?」 「不了、不了,」卫生大臣连连摆手,他干笑几声,像是为了缓解尴尬,眼睛落在站在一旁的伊莎贝拉身上,「我只是随口一问……对了,呃,这位……」 「弗兰西丝泰勒。」伊莎贝拉好心地提醒他。 「哦对,泰勒小姐……不得不说,您长的有一点像那个好莱坞女星……叫什么来着?」大概还以为伊莎贝拉和麦考夫之前带来的那些特工「女伴」没什么两样,伯顿的眼神不怎么尊重地停留在伊莎贝拉修长的脖颈附近。 「您真会说笑,这算是夸奖吗?」伊莎贝拉还没忘记她的人设——和ice man一样的ice woman。她不咸不淡地回道。 第159页 伯顿刚想再开口说什么,突然感觉那位福尔摩斯先生若有若无的视线变得冷而不善,他识趣地后退一步,给对方让出路来。 走远了一些,伊莎贝拉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oh,我记得刚才那位先生以前在市政厅干过。」 「伯顿康诺利,他唯一的贡献就是为伦敦新市政厅大楼的建筑设计提出了环保绿市政厅的概念。」 「好吧……」伊莎贝拉能够感觉到出现在这场宴会上的红人当属她身边的大福尔摩斯先生无疑了,不论是谁都要走过来和他打一声招唿,在闷热不透气的特效妆容下,要保持隐隐约约似有似无的笑容可不是那么容易。 麦考夫看似无意地随手端起一杯红酒递给伊莎贝拉,那副转眼即逝的痛苦表情让她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就和我讨厌那些繁文缛节的王室晚宴一样……所有人都在恭维彼此,虚假做作得让人厌恶。」伊莎贝拉玩味地转着手里的酒杯。 「不能再同意了。」他说道。 伊莎贝拉慢慢地喝了一口红酒,正红色号的唇印留在酒杯外沿,她取了一张吧檯上的面巾纸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酒杯。 「在那些人眼里,你这个动作算是把我的下属的身份坐实了。」麦考夫说道。 「不会吧,这只是擦个杯子而已,有洁癖不是很正常的举动吗?我以为特工的手法怎么也得更隐蔽一些?」 「但是在那些外行人眼里就是如此,他们甚至会为自己了不得的发现而沾沾自喜……」麦考夫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低声同伊莎贝拉说道,「跟上。」 伊莎贝拉重新挽上他的臂弯,一脸疑惑地跟着麦考夫直直地向一个背对着他们的男人走去。 「你好,斯宾塞阁下。」麦考夫在他背后站定,突然说道。 男人急忙转身,在看到麦考夫的脸后,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啊!您好,福尔摩斯先生。」 「鄙人很高兴能在上议院的名单中看到您的名字,斯宾塞先生。」 「真的吗?哦,我是说……」 「当然,鄙人对您的有一些主张还是感兴趣的,」麦考夫稍稍侧身为斯宾塞伯爵先生介绍伊莎贝拉,「这位是弗兰西丝泰勒,鄙人的女伴,对您提出的一些看法也相当感兴趣,她以前就和鄙人提起过您。」 「您好,斯宾塞伯爵阁下。」伊莎贝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她好像明白了麦考夫带她来参加这一场私人宴会的用意。 眼前的爱德华斯宾塞伯爵,就是她的母亲、黛安娜王妃的亲哥哥。 斯宾塞伯爵在听到弗兰西丝这个名字的时候眼里有忧伤一闪而过,「你好,泰勒小姐。」 麦考夫轻轻拍了拍伊莎贝拉的手肘内侧,她瞬间意会,于是上前一步彬彬有礼地询问道:「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和您谈谈呢?我对您这些年来一直提倡的素食主义也有一些不成熟的看法……」 斯宾塞伯爵看了眼麦考夫,对方那默许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于是他爽快地点点头,「当然,我非常乐意。」 看着伊莎贝拉跟着斯宾塞伯爵到休息区简单一叙,麦考夫径直向露台走去,透明的玻璃门刚好把屋内的觥筹交错和外面的万籁俱寂完美地分割成两个世界。 麦考夫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支低焦油的香菸,默默地吸了起来。 …… 时间不长,刚好够麦考夫吸完一支烟的空档,伊莎贝拉同斯宾塞伯爵的谈话中从侧面得到了一些关于她母亲的事,这让她对当年的恩怨有了更深一步的认知。 她也明白,这是麦考夫最大的让步了,他不能直接告诉自己那些尘封在大英政府绝密档案馆中已经泛黄的真相。 技艺精湛的交响乐队拉起小圆舞曲,舞池中央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开始同自己的女伴尽情享受着华尔兹的魅力,而伊莎贝拉迅速扫过大厅里的人群,老实说这些政客权贵们总是差不多的打扮,西装、皮鞋,让她的找人变得有些费劲。 「我想起来了,泰勒小姐,你长的非常像那位好莱坞女星丽芙泰勒,是吗?一样美丽的双唇,非常性感迷人。」伯顿康诺利突然在她背后叫住了她。 伊莎贝拉只能回头去应付对方,「非常感谢您的夸奖,康诺利先生。」 「你是在找麦考夫吗?」 「是的,您有看见他吗?」 伯顿摇了摇头,调笑道:「没有,谁知道他去哪里了呢,放任这么漂亮优雅的小姐不管,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我想你肯定也知道吧?」 怪不得麦考夫总是说自己在水族箱里工作,伊莎贝拉忽然来了兴趣,她突如其来地绽开一个笑容,循循善诱,「哦?我并不清楚……如果您能详细给我解答一下……」 「泰勒小姐是在开玩笑吗?」 「我也是前不久才认识的福尔摩斯先生,并不是他的下属。」 「什么?你不是?」一直默认对方是特工的伯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可从没见过麦考夫带除了特工以外的人当女伴……」 「是吗?这是我的荣幸。」 「好吧,别怪我失礼,这真的很让人震惊,因为在大英政府里,无人不知他的名号,」伯顿压低了声音,「the ice man.」 第160页 「这还是我头一回听说。」伊莎贝拉说道。 「也许你对他而言是特别的……」伯顿自言自语,「不知道能否麻烦你帮我问问最新的医疗法案的事情?就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不会引起他的怀疑的。」 「我会尽量,但是刚才你也看到了,福尔摩斯先生不怎么想谈论这件事。」伊莎贝拉不着痕迹地堵了回去,居然想从她身上打探消息,这位康诺利先生的最高成就可能也只是「环保绿市政厅」了。 「呃,好的。」 不经意间伊莎贝拉看见玻璃外那熟悉的侧脸,她微微示意,「抱歉,失陪了。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康诺利先生。」 第107章 诊断 男人背对着光源,半张脸深深地同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枚即将燃烧殆尽的菸蒂。 黑暗中,伊莎贝拉只能看清他手中泛着橘黄色光点的烟尾。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此刻的麦考夫冷得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人相去甚远。 没有一丝温度,彻彻底底的冷血冷情的政客。 伊莎贝拉心底一阵恐慌,她上前一步拉住麦考夫的袖口。 入手冰冷的是他手腕处的银质袖扣,伊莎贝拉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麦考夫单手掐灭菸头,低焦油的尼古丁摄入让他的大脑短暂性地休息了一会,前几天他的特工同莫里亚蒂的接触所反馈回来的消息可没那么乐观,这位自称是「犯罪界的拿破崙」的代号为「教授」的年轻人狡猾的就像一条蛇。 他低头去看一脸担忧的伊莎贝拉,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仿佛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不曾入他的眼睛。 「myc……」伊莎贝拉低声询问。 「谈完了吗?」麦考夫问道。 「是的,他跟我说了很多我想了解的事情……我承认,有些事并非是非黑即白的,也许这其中的确有太多的遗憾。」她垂下眼帘,有些落寞。 麦考夫凝视了她一会儿,想要抬起手去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哦,不好意思,我的电话,」伊莎贝拉从悲伤的气氛中恍然惊醒,她有些歉意地摇了摇头,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你好?」 「是我,拉兹,我发现了一些东西,我想你会喜欢的。关于那些符号……」 「你好拉兹,呃,我想我现在不是很方便……」伊莎贝拉偷瞄了一眼表情严肃的麦考夫,像做贼似的解释道,「如果可以,麻烦你直接联繫夏洛克可以吗?夏洛克福尔摩斯,你们俩应该认识。」 「好的,夏洛克,哦我看见他了……」电话一阵嘈杂,像是对方跑了起来,「对了梅格,周末有空吗?我发现了一个很棒的空墙壁,绝对没有社区协警来妨碍我们作画,我保证。」 「很抱歉,我周二还要上治安法庭做陈述,恐怕没有时间。」伊莎贝拉随口编了个谎话。 「呃……我很抱歉……」 「没关系,好了,我们以后再说。」 说着,伊莎贝拉把电话挂机,她心虚地对上麦考夫审视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 出人意料的是,麦考夫没打算追究她掺和进夏洛克的案子的事,也压根没提某个街头狂热涂鸦者隔着电话线「当面」向他的小女友提出疑似独处约会的邀请的事,当然,更可能的是他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麦考夫转过身来背对着身后的无尽黑暗,他透过玻璃门观察着里面载歌载舞的宴会盛况,出声说道:「哈利王子大婚后三天,王室有一个申请,是关于前往希腊度假的私人飞机起飞许可,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着一起去。」 「什么?」伊莎贝拉皱起眉,「他们是去度蜜月,那我去做什么?」 「不,不只是你哥哥,还有尤金妮公主和你父亲,王室每年的例行度假。」 「所以你让我去希腊,离开伦敦?」伊莎贝拉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了?难道英国要陷落了吗?」 「没有,我只是一个提议。」麦考夫平静地说道,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我不去,」伊莎贝拉摇摇头,语气很坚定,「我绝对不会和他同时出现在同一个飞机上!」 麦考夫自然明白这个「他」指的是谁。 两人之间的气氛趋于沉默。 「oh!麦考夫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真遗憾,宴会都快到尾声了,你怎么没去跳舞?」首相端着一杯酒,推开玻璃门走了过来,打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 「no,布莱恩,你知道的我更喜欢一个人待一会。」麦考夫笑得很假。 「你是如此,但你身边的这位泰勒小姐也许会喜欢那些动感的舞步呢!」首相本来就偏红的脸色因为喝了酒显得更加红润,仿佛进了烤炉上了一层糖色一样。 「谢谢您的挂念,不过我也很喜欢这里。空气很清新,不是吗?」伊莎贝拉滴水不漏地回道。 「嗯……」首相吸了吸鼻子,「是很清新,不过,我知道,你是更喜欢和麦考夫待在一起吧?」 面对首相开的小玩笑,伊莎贝拉以抿唇微笑作为回应。 「好了,布莱恩,时候也不早了,我想今晚可以画上一个休止符了。」麦考夫说道。 「嗯……让我看看时间,的确是不早了,」首相瞥了一眼昂贵的腕錶,点点头,又伸出手去拍了拍麦考夫的肩膀,「明天见。」 第161页 「明天见。」 停车场其中的一辆小黑车低调地打了打双闪,滑入餐厅门口等候着它的主人上车。一直在车里待命的安西娅收起手机,替麦考夫拉开车门。 麦考夫做了个顺推动作,先一步把伊莎贝拉塞进车后座,合上车门后自己绕到另一边缓缓落座。 「蓓尔美尔街?先生?」安西娅问道。 「yes.」麦考夫点了点头。 「先生,这是波弗医生交过来的测评报告……」安西娅递给他一沓厚厚的文件。 麦考夫接过,与此同时车内的应急灯也贴心地亮了起来,他阅读的速度很快,几乎一目十行。 「怎么,我的心理报告一切都正常吧?」伊莎贝拉说道,「都是按照标准流程走的,我可没有隐瞒什么。」 「上面的结论说,波弗医生依旧建议你再多进行几次心理干预。」麦考夫随手把报告扔在一边。 「还来?」伊莎贝拉深唿吸一下,抱怨道,「我最近再也不想闻到巴茨医院的消毒水味了,他们新换的这个牌子含氯量太高了。」 「这对于你的治疗是有积极意义的。」 「好吧……」伊莎贝拉不情愿地勉强同意了麦考夫的安排,她手指尖摩挲着手机外壳,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向麦考夫求助,「对了,myc,你认识这些符号吗?它们看上去真的很奇怪……」 麦考夫拿过她的手机只看了一眼又还回去,他没有直接正面回復,而是沉吟片刻,像是一眼看破她的意思,说道:「又是夏洛克的案子?」 「呃,是的,但是我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伊莎贝拉眨眨眼睛,调侃道,「我想也许你会知道,因为你总是说你是最聪明的那个。」 「哦当然,」麦考夫矜持地笑了,「你确定要我告诉你这些是什么?夏洛克后来问起你是如何得知的,你该怎么说?」 「你告诉我的——」伊莎贝拉很快想到这么做的后果,她扶着额头无奈地说道,「哦,不,我已经预见了我这么做的结果了,夏洛克一定会控诉我破坏掉了他破案的乐趣。」 「那就把小小的谜题留给夏洛克自己玩吧。」麦考夫闭上眼睛,让大脑简单休息一会儿。 「我怀疑你只是懒得动脑子……」伊莎贝拉点破真相,「不会吧myc,继懒得出外勤后,你连这些谜语题也懒得想了吗?」 「我的大脑时时刻刻都在转动,但不是为了这些无聊的暗语。」 「那你就当是为了解答我的疑惑,我保证不跟夏洛克说,不破坏他难得的乐子。」 麦考夫沉默了一会儿,就在伊莎贝拉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男人突然吐出几个单词:「苏州码子。」 …… 次日。 巴茨医院。 「hi,伊莎贝拉,你怎么来了?」 一袭白大褂的女法医茉莉惊喜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巴茨医院的伊莎贝拉。 「下午好,茉莉,」她笑着跟茉莉打招唿,「我来找波弗医生的,最近怎么样,一切都好吗?」 「当然,我很好,波弗医生就在办公室,需要我带你去吗?」 「不,不必了,事实上,我刚从他的办公室出来。」伊莎贝拉摇了摇手里的诊断书。 「oh!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茉莉担忧地问道。 「没有,只是一点点小问题……」 茉莉看着伊莎贝拉含煳其辞的样子,似乎是不愿意多谈,又联繫到波弗医生在巴茨医院主攻心理治疗方面,于是她不可避免地往奇怪的方向去想了。 「没关系,伊莎贝拉,我能理解你的,其实,我现在的状态和你差不多……」善良的女法医拉着伊莎贝拉的手,两人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她笨拙地安慰着伊莎贝拉。 「呃?」伊莎贝拉奇怪地看着她。 「我知道的,我们总是因为一些得不到的感情而陷入情绪泥沼,这都是很正常的,呃,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嗯……其实我也曾经因为感情问题而产生过一些不好的想法,但是这都已经过去了,我相信你也一定能够做到的,伊莎贝拉。」 「等等……」越听越不对劲的伊莎贝拉连忙制止茉莉的话,她疑惑地问,「很感谢你开导我,但是我想你是不是理解错了?」 「呃?!」这下轮到茉莉愣在原地。 「我去找波弗医生不是因为感情上的问题,是有关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它一直纠缠着我。」伊莎贝拉解释道。 这下茉莉涨红了脸,她急忙站起身来结结巴巴地向伊莎贝拉道歉:「对不起!我还以为……」 「没关系,茉莉,我知道你是好心,」伊莎贝拉拉过她的手往下拽了拽,示意她坐下来,「我还没问你呢,你曾经也去找波弗医生诊断过吗?」 茉莉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的,是关于夏洛克的……请你为我保密,可以吗?」 「当然,我会的。」 「是前几个月,现在我已经好了。有段日子里我开始纠结夏洛克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努力去尝试改变自己,不论是涂淡色的口红还是穿那些让我感到不适的高跟鞋……后来我发现他根本没有在意这些。他是注意到了,毕竟那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一个眼神就知道我换了新的髮型、新的项鍊。但他也仅仅是注意到了而已。」茉莉的眼神有些落寞。 第162页 「夏洛克他就是这样的。」伊莎贝拉宽慰对方。 「所以那段时间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于是去求助了波弗医生。」 「他怎么说?」 「他认为我心理压力太大了,给我开了一些助眠的药。」 「哦,茉莉……」伊莎贝拉拍了拍她的手背,表示安慰。 「啊,本来我还想开导你的呢,怎么成了我在倾诉……」茉莉拘束地握紧双手,「对了,我听朋友说,来自中国的金龙马戏团要在伦敦开演出了,今晚是最后一次,要不要一起去看?」 「今晚吗?」 「是的,你有空吗?」 「嗯……是的,我有,现在已经下午快六点了,订票还来得及吗?」 「事实上,我的朋友送了我两张票……」茉莉从包里拿出两张印着金龙马戏团的门票,「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看马戏表演。」 「喜欢,我非常乐意去。」伊莎贝拉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8 17:18:21~2021-06-20 19:3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伦.梅尔约林 9瓶;40970085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黑莲会 「oh,约翰,你也来看马戏表演吗?」伊莎贝拉在马戏团门口碰见了带着女伴的华生,她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他身边的人,医生、不出所料应该是他的女同事,而很明显,华生对这位女士有那么一点意思。 「伊莎贝拉,还有茉莉,你们怎么在这里……难道……」华生突然感觉今天这场马戏表演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我想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表演,」伊莎贝拉看出他心里的顾虑,于是笑着安慰了一下快被夏洛克坑出心理阴影的华生,「不介绍一下吗?」 「哦!」华生如梦初醒,他急忙侧侧身介绍道,「莎拉,我的……朋友。这两位是伊莎贝拉和茉莉。」 「你好?」莎拉试探地打个招唿。 「你好,呃,我想我们最好先进场,演出快要开始了。」茉莉说道。 「对、对。」华生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我们先进去了?你们可以先去拿预订票。」伊莎贝拉说道。 「好的。」华生说道。 短暂和军医先生告别,伊莎贝拉同茉莉二人在剧场里随意逛着,剧场不算特别大,来观看演出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这是什么?它看上去很漂亮!」茉莉看着两侧挂着的灯笼赞嘆道,「这一路上我看到好多地方都挂着这种灯。」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中国的传统之一,他们会在新年或者是元宵节的时候在门前以及大街上悬挂这种灯,它叫灯笼,这是一种美好的寓意。」伊莎贝拉解释道。 「denglong?」茉莉重复着那个拗口的中文词,「its amazing!这上面画的是什么?汉字吗,还是什么图画?」 「是汉字,这个字念……」伊莎贝拉刚要说出口,忽然止住声,她想起来了,在车上麦考夫告诉她那些黄色喷漆其实是中国的一种古老符号,叫做苏州码子,而现在她们又来到了一家中国人开办的马戏团,这难道是巧合吗? 「什么?」 「福,fu,意思是幸福、快乐。」伊莎贝拉说出后面的话。 「嘿,夏洛克,你怎么在这?」茉莉惊讶地看着大阔步走进剧场的男人。 「茉莉?」夏洛克皱了皱眉,眼神却看向伊莎贝拉,向她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茉莉的朋友给的票,」伊莎贝拉心里的不好预感成了真,「所以,你们查的案子和金龙马戏团有关?」 「一个会飞檐走壁的杀手杀了两个人。」 「那你知道那些奇怪的符号是什么意思了吗?」 「苏州码子。但是我还需要找到一本解码书。」 茉莉看着低声开始交流的两人完全插不进话去,她张张嘴巴,看向夏洛克,「是和那两具尸体有关吗?」 「oh,yes.」他向华生招招手,「约翰——」 带着妹子来约会的华生表示不是很想理他。 「你说过马戏团,这不是马戏团……看看这一小群人,夏洛克,这是艺术。」华生背对着夏洛克窃窃私语。 「这不是他们的本行。」夏洛克小声提醒。 「抱歉,我忘了,他们不是马戏团而是国际走私团伙。」 「走私?」伊莎贝拉也凑过来小声讨论。 「哦,是的,有人偷了他们的货物,那价值连城,所以那些奇怪的符号都是这些走私犯留下的讯息,只给他们的人看的。」华生解释道。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舞台上出现了一个穿着戏曲服装的中国女人,她的脸上画着厚厚的妆,看不清具体年纪,只见她拔下头上的簪子轻轻放在托盘上,那机关□□嗖地一声如破竹之势死死钉进对面的木桩。 一个戴着狰狞的鬼脸面具的男人被反绑住双手固定在木桩上,他必须要在沙漏漏光之前成功逃生,不然,他就会被锋利的□□活活钉死在木桩上。 紧凑的鼓点声加剧了这种紧张不安的气氛,莎拉忍不住伸出手去揽过华生的一条胳膊,似乎这样就能减轻心里的恐惧。 「咻——」 男人终于在沙漏漏完的前一秒成功脱困,那枚锋利的箭矢射了个空。 第163页 「天哪!」莎拉惊唿。 「女士们先生们,来自遥远的扬子江月光之滨,我们有幸为您献上致命的中国蜘蛛飞人。」 随着女人说着蹩脚的英文,身缠红色绸布的小个子男人从天而降,他灵活地运用自己的身体在空中作出各种危险的动作,惊得观众们连连喝彩,而只有伊莎贝拉注意到,夏洛克偷偷熘进了舞台后台。 「你看到了吗?」华生赞嘆,「真不可思议!」 「天啊,他是怎么做到的?在空中飞来飞去?」莎拉惊唿道。 在空中上下飞舞的小个子男人灵活地顺着红丝绸腾空而起,伊莎贝拉脑子里突然想起夏洛克说的那个会飞檐走壁的杀手。 「啊!夏洛克!」茉莉大惊失色。 只见本应该在台下的夏洛克一个翻滚,扯开了后台的红幕布,头戴恐怖面具的人紧追不捨,提着刀往他身上砍去。 华生一个箭步沖了上去,他狠狠推开面具人,却被对方抬脚踢开,还是莎拉勇敢地拿起地上的木棍往那人头上勐烈地敲了几下,才让夏洛克脱困。 见状,那位本该表演的「空中蜘蛛人」先生也翻手一跃,向夏洛克身后奔来。 「站在那别动。」 伊莎贝拉手里握着小巧的格丨洛克43手丨枪,枪口正对小个子男人的眉心。 「干得漂亮,伊莎贝拉,我们快走!」 夏洛克顺势揭开奇怪面具人的布鞋,脚后跟处一朵邪异的黑莲花暴露了出来。 「那是什么?」伊莎贝拉跟随着众人从剧院逃出来,「对了,我开了车过来,但是只能带一个人。」 「是黑莲会,那个走私团伙,」夏洛克说完招招手叫下一辆计程车,「taxi——」 「呃,你和茉莉先走吧,剩下的事交给夏洛克,他肯定知道怎么做。」华生露出一个苦笑,又侧头去安慰身边惊魂未定的女伴。 …… 「就到这里吧,谢谢你,伊莎贝拉。」 如火一般瞩目的大红色跑车剎车制动声令人牙酸,伊莎贝拉按照茉莉家的住址把她送到家门口,这辆跑车虽然和之前那辆颜色别无二致,但从外形来看,这明显是法拉利今年才出的最新款。 「希望你今晚没有被吓到。」伊莎贝拉无奈地说道。 「不,提议去看马戏表演的是我,我很抱歉……」茉莉内疚极了。 「我并不觉得如何,当我们见到夏洛克的时候,这场表演就註定不会平淡结束,不是吗?」伊莎贝拉略带调侃地说道,她想减轻一些茉莉的自责。 「呃,是的,夏洛克……」茉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往后退了几步,唇角拉扯着露出一个笑,眼神暼到跑车上,「这车很棒!它很漂亮,速度也棒极了。」 「谢谢,我也觉得它很棒,晚安,茉莉。」 「晚安,伊莎贝拉。」 等茉莉转身进楼,她的家中有灯光亮起,伊莎贝拉才发动引擎驱车离开,现在是晚上九点多钟,她还不想那么早就回蓓尔美尔街。 也许她该去221b,再和夏洛克讨论一下那个案子。 车子缓缓驶入贝克街,伊莎贝拉看见街边突然站直的餐厅侍应生,心里哀嘆道,麦考夫知道自己把他手下的人全换到午夜值班以后就命令贝克街所有的特工全体调离,然后又换了一批新人过来。 眼前这些陌生面孔看来就是新一批的倒霉蛋了。 「damn it!」 伊莎贝拉紧急剎车,从街道昏暗的角落里突然冲出来的人让她吓了一大跳,要不是有安全带,她差点从车里飞出去。 飞身拦车的黑风衣男人一个翻身跳进跑车的副驾驶,他焦急地大喊:「快!电车轨道!约翰有危险!」 「夏洛克?!」伊莎贝拉捂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刚才劫车的人,本来准备好的骂人的话又咽了下去,「见鬼!你能不能遵守一下交通规则?」 「别说废话了!快、跑!」 夏洛克的声音大的就在她耳边炸开,伊莎贝拉的耳朵简直要失聪了。 话不多说,跑车优越的性能使得短短几秒钟就加速到80迈,它如同一艘舰艇灵巧地在伦敦夜晚的街道上穿梭。 伊莎贝拉勐打方向盘,车子扭来扭去躲避着周围的行人,夏洛克被她晃的头晕,忍不住吐槽道:「你一定是个狂热的飙车爱好者——」 「当然!我是!」伊莎贝拉一脚油门踩到底,「当年在盘山公路上我们还玩漂移呢!」 …… 「我是单。」 「我们曾三次想杀你和你的同伴,福尔摩斯先生,杀手没有一击即中,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没有真的要杀你,如果我们真的要杀你,现在早完成了,我们不过是想撩起你的好奇心。你拿到它了吗?」 黑暗的废弃电车轨道里仅有一小簇火苗幽幽地跳跃着,发出微弱的火光。 约翰被单帮主的话弄得满头雾水,对方似乎先入为主地认为他就是夏洛克,一口一个福尔摩斯先生地喊着,让他想解释都百口莫辩。 「我拿到什么了?」 「珍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想确认一下,在西方样样东西都有价码,而她性命的价码,就是信息,」单帮主示意手下把莎拉挪到机关□□前面,「价值九百万的皇后髮簪,它在哪里?我们有一个西方买家,可后来我们的一个人太贪心了,他拿走了它,把它带到了伦敦,而你,福尔摩斯先生,一直在找……」 第164页 「我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我不相信你……」 「你应该相信,夏洛克福尔摩斯和他一点都不像,你会如何描述我,约翰?」地铁口出现的高耸人影大声说道,他吸引了单帮主的注意力,「足智多谋?活力十足?高深莫测?」 「迟到?」约翰很明显长舒了一口气。 「那是半自动□□,如果你开火,子弹将会以每秒一千多米的速度行进,这些墙的曲率半径接近四米,如果你射偏,子弹会反弹,可能打中任何人,甚至可能反弹回来,射中你自己。」 夏洛克神出鬼没的身影一拳打翻了单帮主的一个手下,又趁机摸黑接近被五花大绑的莎拉,匆忙给她松绑。 而那个表演空中飞人的小个子男人幽灵一般从夏洛克身后出现,他用绸布死死勒住夏洛克的脖子。 随着沙包里的沙子越漏越多,蓄势待发的□□也蠢蠢欲动,莎拉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危机时刻,一声枪响在空旷的地下隧道里格外清晰。 约翰急促地喘丨息着,他不敢去确认到底是谁中了枪,毕竟在这里手上有枪的只可能是单帮主。 「夏洛克你的建议虽然很正确,不过我能打中,自然不需要这个提议了。」 伊莎贝拉手里的格洛丨克枪口还在冒烟,她冷静地说道,直到脱身的夏洛克一把带倒椅子上的莎拉,那枚□□终于启动,噗地一声穿透胸口中弹的小个子男人。 「没事了。」夏洛克连忙为莎拉松绑。 「别担心,下次约会肯定不会这样了。」华生试图安慰。 而隧道深处有异响传出,伊莎贝拉警惕地抬起枪口。 「她跑了。」夏洛克说。 「也许跑不远。」伊莎贝拉冷冷道。 「你通知了死胖子?」 「还用我通知吗?」她无语地说道,「他安插在我身边的特工比白金汉宫的游客还多。」 话音未落,隧道口传来警笛的声音。为首的探长不是熟悉的雷斯垂德,而是另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 「我们先走了,别在报告里提起我们。」夏洛克说道。 「福尔摩斯先生……」 「我对你期望甚高,探长,闪耀前程。」 「你指哪我打哪。」迪莫克探长恭维地说道。 「夏洛克,」伊莎贝拉看见在警车后面的一辆不起眼的小黑车,她抿了抿唇快步追上夏洛克,「钥匙。」 夏洛克接过她的车钥匙,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当看见那辆某人专用小黑车时唇角一撇,说道:「你就算停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死胖子肯定会找人给你开回去的。」 伊莎贝拉没理他,而是快步走向那辆小黑车,拉开车门。 端坐在车里的男人没说话,先用极为锐利的眼神把她上下打量个遍,直到伊莎贝拉被他看的心里发毛。 「怎么了?」她问。 「……」麦考夫撇开目光,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距离哈里王子殿下大婚不足三天。」 「我知道啊。」 「所以你想让全世界知道,伊莎贝拉蒙巴顿温莎在三天前遭遇了不明枪丨击吗?」麦考夫叫她全名的时候,一字一顿,他的脸色变得极冷。 这下伊莎贝拉看出来了,麦考夫大概是因为自己跟着夏洛克深入黑莲会以身犯险而满腹怒火。 「……」 「勇敢的公主殿下甚至还开了枪。」 「他们又不知道我是谁。」她小声辩解。 「伊莎贝拉!」麦考夫简直要气笑了,他就知道,不能把伊莎贝拉和夏洛克放在一起,不然这俩人闯出的祸足够让他的牙疼三天。 当收到特工传来的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开会,谁都不知道黑莲会背后站着的人是莫里亚蒂,只有他,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急忙叫停会议,睿智的大脑抛却那些冗杂的会议文件和国家政策,所有的事情都排在伊莎贝拉和夏洛克后面。 他命令在贝克街驻守的特工拍下221b内部的黄色符号以及夏洛克桌子上的伦敦地铁图,很快,麦考夫的大脑极速运转着,如抽丝剥茧般就得到了那些走私犯留下来的地址信息,于是他扔下一会议室面面相觑的大臣们,脸色冷峻地走出门去,那些政客们还以为是有突然降临的恐怖袭丨击,紧张得连话都不敢说。 「抱歉,myc……」伊莎贝拉也终于回过神来,虽然这一路都顺的不可思议,但让她仔细想想,还是觉得有着后怕,更别提鞭长莫及提心弔胆的麦考夫了。 「……」他没说话,只是依旧释放着低气压。 副驾驶上的安西娅大着胆子询问:「sir,去蓓尔美尔街吗?」 「先去白厅。」麦考夫冷冷地说。 伊莎贝拉见他依旧不发一言,也悻悻地闭上嘴,把注意力放在窗外的景色上去。 第109章 示好 夜晚的白厅依旧灯火通明,麦考夫用眼神示意安西娅留在车上陪着伊莎贝拉,他推开车门下车,径直向室内走去。 伊莎贝拉迟疑着望向麦考夫挺拔的背影,直到对方一个转身消失在人群深处。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今天晚上确实很危险,是我做的太过分了吗?」 安西娅停了停正在打字的手,她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公主殿下的话。 第165页 「我是确保自己有十足的把握才出手的,是他亲自教的我枪法,那种情况下……我不会有事的。」 安西娅还是犹豫着说道:「呃,殿下,boss非常担心您,因为您和小福尔摩斯先生的事,boss紧急叫停了大选后第一次内阁安全会议。」 「……」闻言,伊莎贝拉捏了捏鼻樑,痛苦地说道,「oh,那我该做什么他才能消气?对了,安西娅,能先送我去一趟白金汉宫吗?我想这个时候只有王室御用甜品师才能安抚好你们boss了。」 「殿下……可是boss让我原地待命。」 安西娅心里想,能安抚好自家boss的出了甜食以外难道不是还有殿下您自己吗?可惜年轻的殿下好像压根没想到这一层。 「这次会议不会那么快就结束的,相信我,安西娅,我们可以在他结束前赶回来,」伊莎贝拉循循善诱道,「你应该也不想麦考夫的低气压继续持续下去吧?这对于他的下属来说无异于酷刑。」 「……好吧,我们尽快。」安西娅想了想,为了她的工作环境考虑,她妥协了。 「很快,我现在就给管家打电话。」伊莎贝拉笑着说道。 小黑车悄无声息地滑入夜色,从白厅到白金汉宫路程不算远。 恢宏的白金汉宫关闭了白天的游客通道,卫兵们严阵以待地把守着城堡的各个入口,在确认了伊莎贝拉的身份后,他们向她庄严地敬了个礼,让出一条路来。 夜色已经很深了,在灯火彻夜不眠的繁华伦敦市区,除了一轮新月的余晖柔和地撒向大地,那些星辰在灯光的映衬下黯然失色。 伊莎贝拉急匆匆穿梭在那些复杂幽深的连廊中,白金汉宫的每一个地方都深深地刻在她的记忆宫殿里,她知道有一条小路足以更快地抵达餐厅所在地。 黑漆漆的走廊交叉口惟有一盏金丝琉璃夜灯照耀着来自四条通道的黝黑,灯盏上画着栩栩如生的天使,它们闭着眼睛,一双洁白的翅膀刚好把灯芯笼罩在羽翼下。 伊莎贝拉拐过弯,向餐厅的方向走去。 「殿下,我想我们明天还会再见的。」 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女人半侧身,将自己隐藏在光影中,她傲人的身材在紧身衣的勾勒下看得一清二楚,足以让人血脉贲张。 伊莎贝拉下意识地贴着墙壁,静静地听着对方的低语。不是她想要偷听,而是那个美艷至极的陌生女人深夜出现在白金汉宫让她不得不警惕。 女人对面的人笼罩在薄纱窗帘后面,伊莎贝拉看不清楚,只能看个大体轮廓,似乎那人也是一个女人。 只见陌生女人微微一笑、风情万种,她抬起手指轻佻地摸了摸对方的下巴,暧昧地凑近对方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晚安,亲爱的。」 那两人在昏暗的灯光的掩护下,静悄悄地向白金汉宫颇为隐秘的侧门走去。而随着对方渐行渐远,伊莎贝拉也从墙角处探出身子来。 女人的那张脸漂亮且危险,像是有毒的蛇,趴在花丛中懒散地吐着信子,不知何时就会给予过路人致命一击,又像是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的罂丨粟花,带着娇艷而凛冽的美。 伊莎贝拉满脑子都是她那涂得饱满的嘴唇,是最具有侵略性的红丝绒。她从没在白金汉宫见过这个女人,女人叫和她对话的那个神秘人为「殿下」,说明对方也一定是皇室身份。 时间紧迫,不再多想,她把疑惑压在心底,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取走甜品师特地制作的糕点。 对于这位爱吃甜食、经常外带甜品的小公主殿下,王室花了大价钱从法国请来的御用甜品师还是非常喜欢的,他对这位殿下印象不错,她不单单是夸赞自己的甜品有多美味,还会根据甜品的口味提出自己的一些小建议,在她提议后改进的甜品果然味道更加美味可口。 他一直以为这位殿下一定是个口味刁钻的甜品品鑑大师,却不曾想过这些可行性建议其实大多数都出自那位隐藏在大英政府最核心中枢的福尔摩斯先生之口。 「谢谢,这么晚了还麻烦您。」伊莎贝拉接过蛋糕盒,略带歉意地说道。 「没有关系,我很乐意为您效劳,殿下。」甜品师这句话说得发自肺腑。 伊莎贝拉笑了笑,出宫的步伐比刚进门时慢了许多,她需要双手保持平稳,而不至于把手里的蛋糕煳在盒子上。 只是刚出门,伊莎贝拉就被神情焦急的安西娅叫上车来。 「殿下!boss的会议还有一分钟结束,我们得赶紧回去。」 「这么快?」她捧着蛋糕盒像是抱着一束花,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 司机把一向平稳的小黑车开出了生死时速的味道,伊莎贝拉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在飙车的时候,坐在其他驾驶位的人原来这么难受,就像是从游乐园的过山车上下来又玩了三遍旋转木马。 小黑车咆哮着向白厅冲去,伊莎贝拉总算明白为什么麦考夫要让这个沉默寡言的特工来当他的司机,在紧急关头,要不是车上没装机翼,他真的能把车开上天。 「恕我冒昧——请问您以前是飞行员吗?」伊莎贝拉被晃得东倒西歪,她还有功夫紧紧护着怀里的蛋糕盒子。 「不,殿下,我以前是开战斗机的。」司机愉快地回道。 「for gods sake!」伊莎贝拉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被晃出来了。 第166页 就算小黑车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一分钟之内从白金汉宫抵达白厅,当车子停稳时,伊莎贝拉抓着车门把手艰难地喘了几口气,过了有三四秒才压下眩晕带来的呕吐感。她转头,看到那个独自伫立在路边的熟悉的身影。 她甚至都不敢去看男人漆黑的脸色,捧着蛋糕跌跌撞撞地扑到他身前,低着头道歉态度很是深刻:「我很抱歉,myc,让你担心了,还耽误了你的工作……」 麦考夫不知道独自站了多久,他在结束会议走出白厅却没看见熟悉的车辆时心脏狠狠地震了一下,这些天莫里亚蒂的党羽接连犯下的罪行让他都咋舌,只有他一人时,他坚无可摧,如冰寒之地不可及的冰山,足以去应对莫里亚蒂和他的爪牙。 但他不能保证伊莎贝拉会不会受到莫里亚蒂的伤害,只要这个机率不是零,就始终有风险会发生,而他却无法承担风险一旦发生所引起的后果。 「呃,我特地去取的蛋糕,你知道的,是王室的甜品师做的,你喜欢的栗子丝绒可可蛋糕……」 麦考夫垂下眼帘,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她颤巍巍抖着的睫毛,在给安西娅打过电话确认他们所在的位置以后,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伊莎贝拉的意思。 「……所以,你还生气吗?」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忐忑不安地看着对方,男人背对着路灯,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她手上的重量一轻,麦考夫一只手握着小黑伞的伞柄,另一只手则提着蛋糕盒,轻轻丢下一句:「跟上。」 看起来眼前的男人冰山似的外壳有松动的迹象,伊莎贝拉在他背后挑了挑眉,一抹狡黠的笑意爬上眼角,她大步跟上他的步伐。 她还记得以前两人的关系还没更进一步的时候,自己闯了祸,麦考夫虽然觉得麻烦,也从没像今天这样冷着脸生起气来。 或许真的是因为在意,才会关心则乱吧。 …… 蓓尔美尔街。 当伊莎贝拉忙着切栗子蛋糕的时候,麦考夫已经换好了舒适的睡衣,他把手里的文件夹递了过去。 「什么?」伊莎贝拉放下刀子,擦了擦手去接,她大致看了一遍文件,「是哥哥的婚礼流程?」 「届时将会有很多名人政要亲临现场,安保问题是重中之重。你可以先熟悉一遍流程。」 「唔,这么多年旁观其他王室子弟的婚礼,我觉得我都快把这套流程背下来了。头纱来自ticos、捧花依旧是铃兰,哦还有这个,装饰花,除了代表圣洁的那几种就没有别的搭配了吗?」她忍不住吐槽。 「那你觉得呢?」麦考夫冷不丁地反问道。 「无聊的流程……干脆建议出台法案取消婚姻制度。」 「我很贊同,」他坐了下来,「可惜其他金鱼可不这么想。」 伊莎贝拉把蛋糕切下大小匀称的两块来,剩下的继续放回冰箱。她向麦考夫那边推了推盘子。 「伊莎贝拉,」麦考夫的语气像是带着一些拿她没办法的无奈,他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最爱的蛋糕,「不要试图矇混过关。」 「我以为你已经不生气了。」她连忙放下叉子,正襟危坐。 「我没有生气。」 「没有吗?」伊莎贝拉看着对方平静到看不出情绪的脸庞,小声嘟囔着,「分明很生气。」 「黑莲会,国际走私团伙,他们在中国的地下犯丨罪世界里也是小有名气,为了打通来伦敦追查失落的货物,他们求助了莫里亚蒂。」男人缓缓说道。 「莫里亚蒂?」她惊讶地反问。 「所以你知道今晚有多危险了吗?」麦考夫的神情严肃得像是在和自己的下属谈话。 「所以,莫里亚蒂到底是……」 「一个狡猾的罪犯,」他冷冷地说,「离他远一些。」 「……」 伊莎贝拉想起在聚会上那张流血的素白面具下怪声怪气的音调以及莫里亚蒂那张狂的动作,和他在剑桥大学作为麦克维提教授任教数学时的儒雅有礼完全是两个人。她沉默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问下去。 像是缓和气氛,麦考夫提起之前在电车隧道的事,「心理治疗是有必要的,不是吗?你在漆黑的隧道中还感觉到压抑心慌吗?」 「没有,完全不……」她才想起来,那时候只顾着营救华生和莎拉,曾经在地下车库如影随形的噩梦竟没有再次找上门来。 「这值得庆贺。」说到此处,麦考夫才露出今晚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微笑来,他挖下一小匙松软细腻的栗子蛋糕送入口中。 「啊,的确是,」伊莎贝拉附和着说,「ptsd……也希望约翰的小小女友不会因为今晚的事产生什么ptsd……」 「那很难保证,和夏洛克在一起到处跑,我们的军医先生可能很难找得到稳定、体贴的伴侣。」麦考夫总是这么一针见血。 「……我以前也和夏洛克一起探案,现在我们也在一起了,不是吗?我希望约翰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伊莎贝拉反驳道。 麦考夫矜持地笑了,「my dear,你希望和他一定能找到可不是一回事儿,那只是祝愿。约翰华生和夏洛克在一起能看到战场,那些硝烟、残酷的创伤……都能刺激他兴奋起来。可其他人不一定能接受这些,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伊莎贝拉。」 「那你觉得我们呢?公主和政客怎么看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吧。」 第167页 麦考夫深沉如水的目光盯着她看了很久,他慢吞吞地说道:「不,你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公主,而我,也并非是受制于人的政客。」 他忽然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伊莎贝拉身后,贴近她的耳朵低声说:「我们是特殊的。」 热气酥酥麻麻地喷洒在她的耳后,伊莎贝拉握着叉子的手一抖,她不甘示弱地站起身,两人贴的极近,伊莎贝拉甚至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男人习惯性紧皱的眉心有一道褶皱,衬得那双灰蓝色仿佛氤氲着风暴的眼睛犀利而冷淡,伊莎贝拉不喜欢这样始终冷静自持的麦考夫,就好像没有什么能扰乱他平静的心绪和理智。 在麦考夫毫无波动的眼神注视下,她主动凑上去吻住他的唇。 「啪——」 桌子上的刀叉被麦考夫拂到地下,他一只手垫在伊莎贝拉的腰间,将其压在餐桌上。 伊莎贝拉被他逼的一路后退,直到撞上后面的桌子。 「等等……」她显然还对上次的疼痛心有余悸,伊莎贝拉用手肘撑在桌子上,却无法逃离麦考夫的钳制。 「sorry,这次我会注意一点的。」 作者有话要说: 出现了!传说中的脖子以下环切术。感谢在2021-06-21 15:15:52~2021-06-22 19:5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瑾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王室婚礼 随着日子渐渐推移,原定于十八号的王室大婚也提上了日程。 温莎城堡的圣乔治教堂今天将迎来一对身份显贵的新婚夫妇——哈里王子和梅根的婚礼将在这里隆重举行。 哥德式建筑的恢宏教堂两侧绿油油的草坪上放着工作人员一大早就布置好了的新鲜白色花园玫瑰,那是黛安娜王妃生前最喜欢的花卉,毛地黄和牡丹花点缀其中,层次感分明,显得既华贵又圣洁。 伊莎贝拉和她的两个姐姐站在草坪两侧的空地上,着装不同于平常的简单随意,浅粉色的粗纱花朵点缀在她的礼帽上,层层叠叠好像一小簇花蔓在她的帽子上肆意盛放。与之配套的女士礼服也是端庄大方的款式,这身打扮显得她娴静优雅的同时,但是也从外表上让她看起来像是增长了十岁左右一样。 早一点的时候,王室给出了宣告函,任命哈里王子为苏塞克斯公爵,梅根·马克尔为苏塞克斯公爵夫人,伊莎贝拉见过这位公爵夫人几次,但印象不深,毕竟她才没兴趣去看一个美国女星的电视剧作品呢,而且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是比阿特丽斯公主的原因,近几年女王对小辈的伴侣标准放缓了不少。 伴随着悠扬的婚礼乐曲声,作为伴郎的威廉王子陪同哈里王子一起入场,紧接着随之而来的是女王夫妇,这些繁琐的流程又慢又长,伊莎贝拉站的腿都酸了,她趁人不注意,偷偷看向对面正站在偏后位置的麦考夫。 对于这一场王室婚礼,女王并不想邀请那些政治人物,所以不论是英国首相还是美国总统通通都被拒之门外,而受到邀请的除了双方的亲朋好友以外还有些名人明星。麦考夫福尔摩斯则是作为女王陛下的老朋友被特地邀请而来的,这是一份非常尊贵的殊荣。 而做事一向滴水不漏的麦考夫自然也是非常重视地回应了这份殊荣,他今天没有带标志性的小黑伞,也没有穿他的西装三件套,而是破天荒地换上了一件半燕尾服样式的男士礼服,合身剪裁的腰线挺拔流畅,礼服下襟的鎏金纽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个子很高,这些天的减肥计划很明显有了提升,当然,在更多人眼里,麦考夫掌握的权力足以让他身上镀上一层金光,不论在政客云集的白厅,还是在贵族聚集的婚礼上,他都是别人主动攀谈的对象,最起码他在等候哈里王子入场以前还被好几个贵族夫人拉着寒暄了半天。 男人的警觉程度超乎她的想像,伊莎贝拉才看了麦考夫不到五秒钟,对方就偏过头来对上她的视线。 今天早晨说来也是滑稽,两人从床上睁开眼到洗漱完毕,一个站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打领结,另一个则占据了卧室的大镜子一套又一套地试着各种礼服,要价不菲的高定礼服像在市场卖菜一般随便摞在床上,直到麦考夫都换好今天要穿的男士西装礼服走出卫生间的时候,伊莎贝拉还在纠结穿哪件衣服。 匆匆选定服饰后,两人彼此默契地对视一眼,分头上了各自的车,一辆代表大英政府勤勤恳恳的「小公务员」麦考夫福尔摩斯,另一辆则代表了哈里王子的胞妹伊莎贝拉公主殿下。 要让两位关系亲密的伴侣在肃穆庄严的王室婚礼现场假装疏离的陌生人,着实考验他们的演技。 不过,伊莎贝拉就喜欢这种刺激的猫鼠游戏。 就在伊莎贝拉挑了挑眉,微不可见地给了麦考夫一个微笑时,婚车开了进来,缓缓驶向教堂门口。而麦考夫则回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教堂内部,众宾客在两侧的座位上就坐。查尔斯王储殿下牵着梅根的手一步步走向哈利王子,在所有人都感慨于这一幕的美好时,伊莎贝拉只注意到了梅根那拖地数米的白色头纱,上帝啊,那真的不会绊倒自己吗? 在红衣大主教的宣告下,两位新人立下了庄严的承诺,那是对彼此的忠诚契约。伊莎贝拉听着那些套话,她曾经在威廉王子的婚礼上也听到过,那时候她心里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誓言是这个世界上保质期最短的东西,如果他们真的虔诚,就不必许下海誓山盟,而是从一言一行做起。 第168页 不过今天再看这场婚礼仪式,她倒是觉得有一些意思了。 婚礼过后是时长半个小时左右的新婚夫妇敞篷马车巡游,从温莎城堡出发环游温莎镇,再抵达城堡举办婚宴。 宾客们先一步穿过被撒满白玫瑰花瓣的长廊,在侍应生的带领下,先在宴会厅稍作休息。在观看完这样一场浪漫的世纪婚礼以后,这些勛贵们忍不住小声同身边的人交谈起来。 「王妃殿下穿的婚纱可真漂亮,不是吗?」一位贵妇人低声和她的朋友说着。 「我猜是ralph&russo的特别定制。」她的朋友也附和道。 「对了,我听说坎贝尔公爵阁下家的女儿同亚歷山大卡文迪许先生的婚礼也定在这个月?」 「啊,是的,听说老卡文迪许公爵阁下为了这场婚礼足足花费了三十万英镑。」 伊莎贝拉本来没想偷听这二人的谈话,可惜她们离自己实在是太近了。于是伊莎贝拉挪了挪脚,打算走到比阿特丽斯公主那边去问问她最近过得如何。 就在这时,伊莎贝拉忽然看见人群中有一个穿着华丽的小个子女人频频向她看来,她认得那个女人,是她的叔叔——爱德华王子殿下的女儿玛蒂尔达,不是经常出现在白金汉宫,其更喜欢居住在温莎镇的小栋别墅。 「你好,玛蒂尔达。」既然对方一直看向自己,不如大大方方迎上去。 「啊!你好……」玛蒂尔达好像非常惊慌,她抬起头飞快地瞥了一眼伊莎贝拉,又把视线移开,「伊莎贝拉,呃。」 「我听叔叔说你打算开一家画廊?这真是很棒的主意。」 伊莎贝拉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着天,她的视线划过对方白皙的胸口,大概是因为天气炎热,礼服领口的荷叶边被汗水打湿,它磨蹭着皮肤,使得玛蒂尔达涂在胸口的遮瑕膏煳作一团,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条边缘整齐的红肿勒痕。 像是某种弹性良好的细绳长时间捆绑或者是鞭打留下来的。 伊莎贝拉不着痕迹地抬起头看了看玛蒂尔达的表情,眼神躲闪,她可不认为有人敢虐待英国公主,或许那些痕迹只是一些隐秘的小情丨趣。 「没、没有,只是放置一些我的画,」玛蒂尔达解释道,片刻她又像是下定了决心,试探地说道,「对了,伊莎贝拉,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你恋爱的消息?」 「恋爱?」伊莎贝拉心下一惊,还以为是她知道了自己和麦考夫的事,只是她面上依旧淡定,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反问对方。 「……前几天我回白金汉宫的时候,祖母又提起你,她还是很担忧你,嗯……你知道的,不论是你哥哥还是比阿特丽斯姐姐他们,都或多或少的有过恋情。」 「只有我,干干净净,是吗?」伊莎贝拉松了口气,原来不是那件事。 玛蒂尔达犹豫了一会,「是的,她还怀疑是不是你隐藏的太好,不想让他们知道,可是连那些记者都拍不到你的新闻,时间长了祖母真的认为你是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 「这样不好吗?还是说她其实不是这样想,而是担心我像之前被拍到的那样,真的是les?」 「……你说得对,」玛蒂尔达点点头,有些好奇地问道,「所以,伊莎贝拉你真的是……」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双性恋呢?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会尽量不去做那些在祖母眼里有损王室形象的事的。」伊莎贝拉开玩笑道。 「好吧,」被伊莎贝拉忽悠没得到答案的玛蒂尔达不甘心,又目光灼灼地说道,「还有件事,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呃,我有个朋友非常想认识你。」 「朋友?谁?」 「她是一个真正的大师,她懂得如何让别人愉悦……」 玛蒂尔达的话还没说完,车队已经巡游完毕稳稳地停在路边,哈里王子绅士地扶着梅根向宴会厅走来,此刻交响乐团开始演奏宏大的乐章,玛蒂尔达的后半句话被萨克斯管彻底盖过。 第111章 请柬 来自温莎镇被誉为「英格兰花园」的肯特农庄为婚宴提供了最为新鲜的蔬果,时令蔬菜们自农庄採摘下来不超八个小时就被顶级厨师们细緻烹调端上餐桌。 鲜嫩翠绿的芦笋还带着鲜甜脆嫩的汁水,自然健康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而紧接着肯特农庄特供的小番茄则成熟度刚刚好,酸甜微软的口感刺激着唾液腺分泌,颇是开胃。 紧接着,来自纽西兰的厚切牛排以及挪威的鱼生轮番登场,简单的用餐后,行事低调的侍者掀开一道道银托盘,奶油焦糖布丁、黄油饼干和芒果乳酪蛋糕如流水般供上。 来此婚宴的权贵们大多对这些珍馐见怪不怪了,他们礼貌地吃了一些,更多的是把精力放在社交上。 是的,在他们眼里,王室大婚是一个很好的结交各路勛贵的好机会。 「殿下。」 伊莎贝拉寻声转身,眼前气度不凡的雍容贵妇人优雅地向她行礼,伊莎贝拉认了出来,这位是坎贝尔公爵夫人。 「您好,公爵夫人。」她彬彬有礼地说道,还记得在戈登斯顿中学念书的时候,她曾经驾驶帆船把晕船坎贝尔小姐晃到昏迷。这实在是叛逆期的黑歷史,伊莎贝拉望着公爵夫人竟然有些心虚。 自从伦敦地铁炸丨弹案被各路媒体铺天盖地地宣传后,伊莎贝拉拍给bbc的那段採访视频成了近期的热门话题,她在推特上由王室统一运营的公开帐号都足足涨了有五十多万粉丝。 第169页 那段时间不少人自发去模仿伊莎贝拉接受採访时所化的妆容,并且把它称为新一代的潮流,有的美妆博主甚至还特地出了教程教人们怎么化同款妆容。 这么多年来一向低调的伊莎贝拉重新回到网民视线内,高热度赢得民众爱戴的同时,早年间被拍到疑似酒吧亲吻同性友人的八卦也迅速被人挖出。 即使关于公主殿下的性丨取向的传闻向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大多数人认为那些花边新闻不过是她年幼时的猎奇,伊莎贝拉显贵的身份和几乎是一夜之间逆转的好风评让她在某些英国人眼里成了媲美黛安娜王妃一样的存在。 「很久不见了,殿下,我记得上次见您的时候还是五年前,」公爵夫人和善地笑了笑,「您比当年更漂亮了,看上去也更沉稳了一些。」 「谢谢您的夸奖,夫人。」 「今天天气很不错,是个适合结婚的好天气,不是吗?我很荣幸能参加王子殿下的婚礼,王妃很漂亮,我很喜欢她塑造的那些角色。」公爵夫人满发银丝,说话慢声细语,很是温和。 「听闻塞西莉亚和亚歷山大卡文迪许先生的婚礼也快举行了,是吗?」 「本月二十七号,据说那天伦敦无论如何也不会下雨。看在塞西莉亚的面子上,婚礼那天殿下您可一定要来,我想两位新人能见到您会非常开心的。」 公爵夫人的笑容有一些亲昵的意味,可伊莎贝拉自知同这位夫人没什么往来,而且她似乎也没有收到来自卡文迪许家的婚礼请柬。 所以,坎贝尔公爵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口头邀请自己去参加亚歷山大和塞西莉亚的婚礼吗?她可不觉得以前在戈登斯顿读书的时候自己和娇弱的塞西莉亚坎贝尔关系好到这种地步了。 「祝福塞西莉亚,我会尽量去的,如果没有什么特殊事情的话。」伊莎贝拉嘴上回的很痛快,实则心里打算等几天找个理由推脱。 「啊,好的,我将和坎贝尔家所有人恭候您的到来。」说着,公爵夫人像是达成了目标,便先一步退场,和其他贵族夫人们一起说话去了。 伊莎贝拉还是觉得坎贝尔夫人突如其来的攀谈有些奇怪,对方绕一大圈好像只是为了让自己答应去参加一场没收到请柬的婚礼……等等,她真的没有收到吗?还是说那些东西连同乱七八糟的舞会邀约一起被麦考夫挡了回去? 她顺着这个思路想起来坎贝尔家的二儿子貌似今年刚大学毕业,还没有结婚,不同于未来袭爵的大哥,这位小坎贝尔先生自幼在法国长大,在地铁炸丨弹案以后主动关注了她的官方推特,还经常在下面留言点赞。 如果说坎贝尔夫人是为了自家儿子作打算,那么一切倒是好解释了。 大概是想在塞西莉亚的婚礼上制造一场浪漫的偶遇? 伊莎贝拉哑然失笑,但是这都是推测,她打算找麦考夫去问问有没有来自卡文迪许家的婚礼请柬。 威塞克斯伯爵,也就是伊莎贝拉的叔叔爱德华王子正和麦考夫说着话,对于这位喜欢自称为爱德华温莎的叔叔,伊莎贝拉倒是觉得他很有意思。爱德华王子和她一样,讨厌王室的繁文缛节嚮往自由,而且非常不喜欢别人叫他「王子殿下」。 伊莎贝拉想了想,觉得并没有什么需要避嫌的地方,于是含笑向他们二人走去。 爱德华王子像是被好奇心怂恿,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从麦考夫和自己握手的那刻起,他就眼尖发现了对方右手无名指上套着的那枚低调的素圈银戒,和第一次见麦考夫戴戒指的政客们一样,他脸上的表情也一定很精彩。 「请容许我冒昧问一句,福尔摩斯先生,您的戒指……」 麦考夫预料到他会这么问,微笑着回应道:「不要惊讶,殿下,这只是一枚小小的装饰品,不具备任何含义。」 走过来的伊莎贝拉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她先是向爱德华王子问好,又礼貌地跟麦考夫打了招唿。 「中午好,叔叔,还有福尔摩斯先生。」她的笑容很淡。 「哦伊莎贝拉,中午好。」爱德华王子和蔼地说道。 而一旁的麦考夫则温和而矜持地回应道:「午安,殿下。」 「说起来,福尔摩斯先生,我还要感谢您费心照顾伊莎贝拉。」爱德华王子转头说道。 「都是鄙人分内之事。」 「就像那次令人髮指的地铁炸丨弹案,多亏了您的冷静应对,才化险为夷。」爱德华王子客套地说着。 「其实那很大一部分归功于公主殿下的临危不惧,」麦考夫的视线停留在伊莎贝拉身上,淡漠地看着她,「殿下的勇敢让鄙人也非常震撼。」 「噢,是的,那段视频我也看了,伊莎贝拉做的很好。」爱德华王子赞许地说。 「其实这没什么……对了,叔叔,您参与演出的那部《猫》我特意买了票去支持了,那真是很棒的作品。」伊莎贝拉笑着说。 「哦?你去看了?」提及自己的剧作,爱德华王子来了兴趣。 「当然,我怎么会错过。」 爱德华王子还想拉着伊莎贝拉说一些关于艺术的话题,伊莎贝拉见麦考夫打算悄无声息地退出二人的讨论,她连忙叫住他:「等一下,福尔摩斯先生。」 「sorry?」麦考夫停下脚步,他看向伊莎贝拉的时候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第170页 「抱歉,叔叔,我有一些问题想问福尔摩斯先生,我想我们可以下一次再讨论关于电影的事。」 爱德华王子表示理解,他宽和地笑了笑,「没关系,你们先聊。」 不得不说麦考夫挑的这个角落真是全场最佳位置,外人很难探听他们在说什么,而且这个角落对现场一览无余,她严重怀疑是麦考夫职业病促使他挑选了这么一个易守难攻的绝佳地点。 「福尔摩斯先生……」此刻只剩下他们两人,伊莎贝拉的语气还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想问一下,您是否扣押了我的某些书信?」 「您是指什么,殿下?」没想到麦考夫的语气比她还冷还疏离。 「卡文迪许和坎贝尔的婚礼请柬。」伊莎贝拉说着,仔细地去观察对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鄙人只是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替您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请帖。」言下之意他完全知道坎贝尔夫人的心思,替她挡了那些追求者。 「……那您下次可否提前告诉我?」 「当然可以,」麦考夫补了一句,「如果您坚持的话。」 「谢谢您,福尔摩斯先生。」 伊莎贝拉曾经见过夏洛克当众变脸演戏,那逼真程度真是惟妙惟肖,现在看来麦考夫也是这方面的行家,脸上的冰壳冷到让伊莎贝拉想起刚认识他的那段时间。 王室宴会将一直持续到明天查尔斯王子举办的王储宴会,麦考夫公务繁忙自然是不可能继续待下去。 好在婚宴已经渐入尾声,麦考夫低头看了眼手机,伦敦接二连三的爆炸案让他的心情极速恶化,莫里亚蒂和夏洛克的正面交锋来的比他想像中要早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哈里王子大婚的流程细节皆来自于百度。 第112章 the woman 「想要单独约你出来真是费劲呢,亲爱的公主殿下,你身边的眼睛多到像是榛果冰激凌上那层果仁……」红唇妩媚的女人挑挑眉,暗示性的说,「多甜蜜啊。」 伦敦某家僻静的咖啡店里,伊莎贝拉正从容地看着对面的女人,三十分钟以前,玛蒂尔达给她发了一条简讯,大意是有些事情想和自己谈一谈。 联想到婚礼那天玛蒂尔达欲言又止的温吞模样,伊莎贝拉还是起了疑心的,但玛蒂尔达像是猜测出她在顾虑什么,又发了一条简讯,上面只写了一个人名——塞德里奥,那个录音里出现的名字。 思虑再三,她决定赴约,但等了三分钟后,径直坐在她对面的不是玛蒂尔达,而是她当初在白金汉宫的夜晚见到的那个妖冶妩媚的女人。 「你是谁?」伊莎贝拉皱眉问道。 女人从进门到款款落座,像是个女明星一样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她烫着时尚的黑色捲髮,鬓角梳的妥帖整齐,精緻的眼妆凌厉地上扬着,和那夜给伊莎贝拉留下深刻印象的唇妆一模一样,女人涂着招摇艷丽的大红色唇膏。 当然,最为瞩目的不是她妖艷的面容,而是那傲人的身材。 「你的私人信箱、简讯、包括玫瑰派对……」女人不急着介绍自己,她轻松道出伊莎贝拉的隐私,「所有办法我都试了,结果都是杳无音信。没有办法,我只能通过玛蒂尔达来联繫你了,希望你不要怪罪。」 「是吗?」伊莎贝拉不置可否,她冷淡地说道,「那能否请求您把外套先穿好?我认为室内的温度还不至于让您上身只穿一件运动背心的程度。」 女人惊讶地扬起一边唇角,笑得暧昧,她拉了拉自己黑色的露脐吊带上衣,一双大长腿慵懒地交叠在一起。 「这是我的战衣,」她喝了一口冷咖啡,「你知道吗?衣服代表了我的重视。」 「那还真是感谢您的重视。」伊莎贝拉不咸不淡地说。 「艾琳艾德勒,」女人桃红色细长的美甲若有若无地轻抚着瓷白的杯身,「但是我更喜欢他们叫我……施虐女王。我听说殿下是个聪明人,我一向喜欢这种人,所以,不知道你从我身上看出来了什么?」 「近期离异,」伊莎贝拉平静地吐出一串单词,「有一段时间的吸菸史,但不长,你以某些特殊的手段谋生……结合你自己承认的名号和玛蒂尔达身上细小的痕迹,我想不用我直言了吧。」 「哦,真是clever girl,」艾琳故作惊诧,她慢慢说出伊莎贝拉的秘密,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仿佛这样让她感觉很爽,「不光是ice man,连我都开始喜欢你了,亲爱的。」 「抱歉,我对你不感兴趣。」 「哦?你不惊讶我是如何知道你和福尔摩斯先生的事的吗?」艾琳歪头问道。 「莫里亚蒂。」伊莎贝拉都懒得推理,用塞德里奥引诱她出门见面,说她和莫里亚蒂没有关系谁也不信。 「在今天见面之前,我把你拍给bbc的那段视频看了不下一百遍,」艾琳说道,「有时候别人赋予你的名号其实非常恰当,比如施虐女王、比如英格兰的玫瑰,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秘密,而知道他们内心深处的秘密,就能让他听命于他人……很不巧,我的手上就掌握着这些秘密。」 「so?你想要挟我?」伊莎贝拉觉得这位疑似「性丨工作者」的女人有些可笑,她坦然地后靠着椅背,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敷衍态度面对着对方。 第171页 「任何人都有私心,都不是完美无缺的,亲爱的,」艾琳步步紧逼,「哪怕是你最爱的麦考夫福尔摩斯。」 「噢,你手上也有他的把柄吗?」伊莎贝拉轻松地开起玩笑,「是做根管治疗时扭曲的面容还是趁没人时在办公室偷吃小蛋糕?」 「……」艾琳面色一僵。 伊莎贝拉收起笑容,淡淡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我对这些没有兴趣,也不想听谁的秘密,最好不要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那如果我手里有你的把柄呢?」艾琳轻抿了一口咖啡,一个鲜红的唇印留在杯身,她慢慢把有唇印的那面转向伊莎贝拉的方向。 「你想向王室举报我和麦考夫吗?还是我私自创办的俱乐部玫瑰派对?」伊莎贝拉提前抢了艾琳的台词,她神色坦然,「第一个,我不在意,第二个,你要是在我十六岁那年出现要挟我还有可能成功,现在我为什么要怕你?又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畏惧王室?」 「哪怕我手里有福尔摩斯先生的把柄?那可不是小打小闹,我的消息足以让他身败名裂。」艾琳说完,戏嚯地笑了笑。 「身败名裂?」伊莎贝拉忍不住笑出声来,「抱歉,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威胁麦考夫?」 艾琳微微变了脸色。 伊莎贝拉分析的头头是道、条理清晰,「你已经和玛蒂尔达接触了,说明你图的不是王室,而我和玛尔蒂达最根本的区别就是,我身边有麦考夫,所以,你——或者说你们的目标是麦考夫福尔摩斯。」 「是吗?」艾琳又喝了一口咖啡,这次不是胜券在握,而是掩饰自己的情绪。 「既然你有让他身败名裂的把柄,又为什么转头来威胁我?」伊莎贝拉堵上最后一句话,她的推理正式结束,「你们想要的东西在麦考夫手上,直接威胁他比较方便快捷,礼貌问一句,需要我现场打给他,你们谈谈吗?艾德勒女士?」 「……暂时不需要,殿下,也许教授说的是对的,」艾琳狠狠捏紧手机,「我小看了你。」 「love is not blind,鑑于你所形容的多如坚果冰激凌上的果仁的特工在看着你……我想你可以先走一步了,对了,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删除和玛蒂尔达的那些照片,虽然我对别人的癖好无权干涉,但影响到王室的形象还是不太好,不是吗?」 艾琳这步棋很漂亮,拿麦考夫的把柄来压她,伊莎贝拉想,如果自己真的关怀则乱,那艾琳下一步绝对是要求自己去偷某些国家机密来交换。 caring is not an advantage. 但是爱情并未影响自己的判断。 伊莎贝拉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座位,扔下杯子里一口未动的咖啡,走出门招了招手打车去221b。 …… 「hello?」 「oh,伊莎贝拉……你怎么来了?」华生正坐在电脑桌前更新他的博客,伊莎贝拉看过几章,他写的案子很有意思。 「我听说你们前几天刚破了连环爆炸案,」伊莎贝拉挑挑眉,「所以,过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依旧是两条腿两双手……没被炸死,还活的好好的。」躺在沙发上背对着门口的夏洛克烦躁地说道。 「夏洛克!」华生呵止,「呃,我是说,差点死了。」 「差点?」轮到伊莎贝拉惊讶了。 「是的,我们见到了莫里亚蒂。」 「那还真是不幸。」伊莎贝拉同情地说道。 「他绑架了我,在我身上安装了炸弹以此来威胁夏洛克,」华生心有余悸,「老天,他真的不是什么反覆无常的疯子吗?安排了那么多狙击手,差一点我和夏洛克就要去见上帝了!」 「那种人俗称叫反社会人格,高智商、没有道德感,感觉不到羞耻,自我为中心,」伊莎贝拉解释道,「莫里亚蒂当年教我数学的时候看上去还像个正常人。」 「等等!教你数学?!」华生抓住重点。 「是啊,他曾经化名麦克维提教授在剑桥大学任教。」 「太可怕了,为什么?为什么和你们在一起总会招惹这样的……」华生努力在自己的词库中搜寻何时的词,「变丨态?」 「也许是夏洛克魅力太大了。」 「boring!」夏洛克大声说道。 「昨天你还说那个极客漫画通的案子有意思呢!」华生吐槽。 「那是昨天。」夏洛克翻了个身,像煎牛排一样。 「莫里亚蒂都说了什么?」伊莎贝拉放弃和夏洛克沟通了,她转头问华生。 「死期未至,」华生耸耸肩,「哦,还有,他接了个电话就改主意了,听声音对面好像是个女人。」 「女人(the woman)?」 伊莎贝拉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麦考夫:?你礼貌吗 话说最近英国卫生大臣办公室出轨的事真是震撼我妈啊……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第113章 匿名客户 蓓尔美尔街。 不出意料依旧是伊莎贝拉一个人待在家里,索性她觉得这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日子十分惬意。 从221b回来,伊莎贝拉抱着一大桶膨化食品毫不客气地占据了沙发主位,她边打开电视看着里头重映的《指环王》打发时间。 按照麦考夫的信息网,这会儿他应该早就收到艾琳接触自己的消息了,她右手摩挲着那枚录音笔,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麦考夫这件事。 第172页 待到将近午夜零点的时候,楼下传来熟悉的开门声。 「……」伊莎贝拉起身关上电视,站在玄关处无声地看着缓步迈上楼梯的男人。 麦考夫看向站在玄关逆光的黑色人影,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只像是在表达自己的关心:「怎么了?」 「我今天见到艾琳艾德勒了,或者说……the woman。」她淡淡地说道。 「嗯,」麦考夫神色平静,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先回客厅吧,站在这里不冷吗?」 「她说她手上有你的把柄。」说着,伊莎贝拉坐回客厅的沙发上。 麦考夫松领带的手一顿,他笃定地说道:「她威胁你了。」 「是的,用那些卑劣的手段。」 「你信了?」 「没有。我让她直接打给你,威胁本人比威胁我来的更有用,」伊莎贝拉挑了半天果篮,选了个圆润漂亮的橙子在手心里揉捏着,「她放弃了。」 「她是个有些小聪明的女人,但依旧愚蠢,」麦考夫换好衣服也坐在沙发上,冷冷地下了结论,「今天下午,艾琳艾德勒将电话打给了王室,告诉他们她手上有一些不能见光的照片,却丝毫不提价码。」 「关于玛蒂尔达?我警告了艾琳,」伊莎贝拉一点都不惊讶,既然有胆子敢和业内有名的施虐女王做游戏,就该有承担后果的勇气,「我想这会儿爱德华叔叔一定很头疼。」 「不光是他,应该说整个王室都因此震怒。」 「我猜祖母一定把这事交给了你,她一向信任你。」 对此,麦考夫只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一个靠秘密勒索钱财的女人,一旦她的秘密被破解,那也是她的死亡之日,」伊莎贝拉剥开橙子,就像是剥开艾琳艾德勒的层层伪装一样,柔嫩的橙肉一瓣瓣乖巧地抱着彼此,汁水喷溅到她的手上,「她曾经以公开我们的关系来要挟我。」 「可是你没有害怕。」麦考夫幽深的眼眸像是要看到她的心底。 「我当然没有,但是我觉得也要做好打算,万一她真的说了。」伊莎贝拉从中间掰开橙子,把另一半递给麦考夫。 他接过橙子放在手里却没有动,「我一直有这样的打算,伊莎贝拉。」 「什么?」 「公开,」麦考夫把玩着手里的橙子,「我们为何不能堂堂正正?」 「你是这么想的吗?哪怕女王要你作出你不愿意许下的承诺?」这下轮到伊莎贝拉惊讶了,她根本没想过麦考夫会这么说。 「比起那些承诺,想各种理由推脱女王陛下明里暗里安排给你的舞会才更让人头疼,我猜你完全不知道我替你挡了多少次。」麦考夫半开玩笑地说道。 「……」伊莎贝拉连忙往嘴里塞了几瓣橙子压压惊。 「关于the woman……我会把这件事交给夏洛克,正好他也没什么事情,明天早晨你也到白金汉宫来吧,既然艾琳艾德勒已经把你捲入其中。」 「等等……你确定?!夏洛克和艾琳?」伊莎贝拉都不能想像这俩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对话框的场景,「virgin和施虐女王?!」 麦考夫挑了挑眉。 「其实你是想整他吧?」 伊莎贝拉一口气把剩下的橙子都塞进嘴里,麦考夫体贴地把自己手里的半块橙子又递了回去。 「呃,你不吃?」伊莎贝拉盯着他完美的冰山表情看了半天,狐疑地问,「牙疼?」 「鑑于你所说我可能会在办公室偷吃小蛋糕……我觉得有必要控糖了。」 「……」伊莎贝拉无语极了,「你都听见了?」 「咖啡厅的监控很清晰,」麦考夫起身示意她,「不早了,明天记得去白金汉宫。」 伊莎贝拉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我可不是你需要催睡觉的小孩子。」 「我知道。」 …… 华生一大早就被夏洛克发配到郊区帮他现场直播案件,仅仅是因为夏洛克觉得案子还不值得他亲自出马,他捧着沉重的笔记本电脑像是个傻子一样在草丛里跑来跑去。 然后一架轰鸣的直升飞机二话不说把他从郊区拉到白金汉宫,在他迷茫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等在门口恭候多时的侍从将他带入一间富丽堂皇的豪华会客室。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套被叠的整整齐齐的西装,准备衣服的人还贴心地提供了手工缝制的昂贵皮鞋。 华生面无表情地看向沙发上的夏洛克,他整个人裹在床单里,和他在视频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好歹这里是白金汉宫,夏洛克只穿着床单这像话吗? 「你穿了裤子吗?」华生看了看夏洛克,对方面色平静,望向正前方的眼睛连眨都不眨,活像一尊古希腊石膏雕像。 「没有。」 「ok.」 华生和夏洛克相视一笑,大概是觉得这样的打扮在庄重严肃的白金汉宫显得格外另类。 「oh jesus!」伊莎贝拉从门外走进来,尽管麦考夫已经委婉地提醒过她,夏洛克的着装可能会不那么正式,但亲眼所见还是吓到她了,她忍不住扶了扶额头,「我该说真不愧是你吗?夏洛克。」 「伊莎贝拉?你也来了?」在白金汉宫见到熟人让华生拘谨的神态放松了一些。 「哦,是呀,」伊莎贝拉毫不客气地在他们对面坐下,「夏洛克,你哥哥让我劝你把衣服穿上。」 第173页 「nope.」他拒绝的很干脆。 「……」华生四处张望着,似乎还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们在白金汉宫啊,我在努力克制偷菸灰缸的冲动。」 「菸灰缸?」伊莎贝拉看向桌子上那个水晶打造的奢华菸灰缸,无所谓地说道,「哦,你喜欢就拿走吧。」 华生惊讶地抬起头,在得知对方不是在开玩笑后,又疑惑地看了看夏洛克。 「拿着吧,约翰,就当是礼物。」夏洛克说。 「等等……真的不会被这里的主人以偷窃罪起诉吗?还有,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华生觉得夏洛克和伊莎贝拉一定是疯了。 「我不知道。」夏洛克说。 「是来觐见女王?」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皮鞋叩击地毯的沉闷响声,夏洛克不用猜都知道是他哥哥来了,于是他开起麦考夫的玩笑。 「很显然,你说对了。」夏洛克和华生一起笑了出来。 「拜託你们一次,别这么幼稚好吗?」麦考夫看着裹着床单像个蚕宝宝的夏洛克就恨得后槽牙疼。 「我们破案,我用博客记录……」夏洛克低声说,完全无视麦考夫。 华生向麦考夫告状道:「他忘了穿裤子。」 「我已经劝过夏洛克穿好衣服了,不过他显然不打算听。」伊莎贝拉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麦考夫,我手头还有案子。」夏洛克不满地说道。 「什么案子?驴友和发动机回火事件?」麦考夫双手插袋,刚好露出腰间别着的怀表链,「我过了一眼警方报告,有点平淡无奇了吧?」 「显而易见。」 「那就别操心了,」麦考夫捧起那套西装,看着夏洛克抵制的小眼神,他忍着脾气劝道,「这里是白金汉宫,整个英国的中枢之地,夏洛克福尔摩斯,穿上裤子!」 「为什么?」 「为了客户。」 「什么客户?客户不是在这里吗?」夏洛克艰难地站起身,不甘示弱地看了看伊莎贝拉,「她又不介意。」 「不,我介意。」伊莎贝拉微笑着反驳他。 「地位显赫,尊荣至极,所以我必须说明,客户的名字保密,」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自门外走来,他先是向伊莎贝拉微微点头行礼,又和麦考夫握了握手,「殿下,麦考夫。」 「等等,什么殿下?我们这里有人的名字叫殿下吗?」华生看了看伊莎贝拉,又回过神看了看夏洛克。 「哈利,舍弟礼数不周,请允许我代他道歉。」麦考夫转身,企图用眼神强迫夏洛克赶紧换好衣服。 「你好。」伊莎贝拉也微笑着问好。 「我想他是太忙了吧。这位一定是约翰华生,曾在第五诺森伯兰兵团服役。」哈利和华生握手。 「是的,你好。」 「我老闆非常喜欢你的博客。」 「你老闆?」华生反问。 「尤其喜欢写铝拐杖的那一篇。」哈利没有理会华生的问句。 简单的寒暄过后,夏洛克直接对着麦考夫说:「我不接匿名客户,我习惯了案子一头是谜,两头都是谜就太麻烦了,再见。」 夏洛克雄赳赳气昂昂地挪动着步伐往门口走去,而终于忍无可忍的麦考夫一脚踩上夏洛克拖地的白色床单。 如果不是夏洛克眼疾手快捞了一把滑落的床单,他就要成为在白金汉宫裸奔的第一人了。 伊莎贝拉忍不住小声咳嗽了几下,表示这里还有女宾在场,这种伤风败俗的场景……她倒是看的非常欢乐,就差拿点点心边吃边看了。 「此案事关国家,别闹了。」麦考夫咬着牙说道。 「松开我的床单!」夏洛克往上提了提床单。 「不然呢?」 「不然我就直接走出去。」夏洛克才不想被他哥哥威胁。 「那我成全你。」麦考夫有往下继续踩他床单的意思。 「……你们兄弟俩好歹注意下场合和影响,」被华生用求助的目光看着的伊莎贝拉总算站出来结束这场闹剧,她其实觉得很遗憾,福尔摩斯兄弟俩难得的针锋相对比《麦克白》有意思多了,她清了清喉咙,正色道,「夏洛克如果你要这么走出去我不介意帮你转播一下bbc。」 「who is my client?!」夏洛克一字一顿,看得出来他气的不轻。 「看看你在什么地方,然后动脑筋想想。雇你的是全国最有权势的人,还要点明吗?for gods sake!」麦考夫最后忍不住爆了粗口,他觉得今天是他职业生涯以来最丢人的一刻,「把你的衣服穿上!」 夏洛克的表情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他强压着愤怒换上那身西装。 在等待夏洛克换衣服的时候,麦考夫和哈利继续谈着那些真真假假的政事。 「刚才有人说殿下,抱歉,谁是殿下?」好奇心驱使华生问出憋在心里的问题。 「哦,是我,」伊莎贝拉掀开侍女端来的茶具,捏了几撮茶叶放进去,她漫不经心地制止哈利想替她动手的意图,「没关系,哈利。」 「我们以为的那个殿下,意思是一样的吧?」华生吞了口唾沫。 「啊,当然,华生先生,你现在还在我家做客呢!」伊莎贝拉开玩笑道,「我会记得把菸灰缸给你打包带走的。」 「……oh god!」华生像是被雷噼了一样,他傻愣愣地张大嘴巴,「伊莎贝拉……公主殿下?」 第174页 「不用那么正式,这里没有外人,是吧,哈利?」伊莎贝拉笑着看向哈利。 「是的,殿下。」 看不下去华生此刻震惊的蠢表情,麦考夫低声提醒道:「伊莎贝拉殿下是王储殿下和黛安娜王妃的小女儿。」 「……我、我,」华生想起来伊莎贝拉还曾经给过他一张贝克街的超市购物卡,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理智,「天啊,我竟然和大英公主是朋友?」 「这没什么惊讶的,不是吗?」伊莎贝拉任由麦考夫替他们斟茶。 华生忽然又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伊莎贝拉和麦考夫不是一对儿吗!?所以,这是什么狗血剧情?夏洛克说麦考夫就是大英政府,而伊莎贝拉是正儿八经的英国公主,这是只有小说里才能存在的事情,现在竟然真实上演了? 「谢谢您,福尔摩斯先生。」伊莎贝拉看着满杯的茶水,她客气地说道。 「my pleasure.」麦考夫也礼貌地说道。 看完这俩人全部动作的华生表示虽然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撼,这俩人竟然还装作彼此不熟。这是什么新剧本?角色扮演吗? 第114章 照片 「当听到麦考夫说您认识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的时候,我还有一些惊讶。」代表着他的老闆来和夏洛克谈委託的哈利随口提到。 「严格说来,我和小福尔摩斯先生还是校友。」伊莎贝拉调侃着说。 「不要叫我小福尔摩斯先生,please!」夏洛克换好黑衬衫黑西服,他一进门就听见伊莎贝拉叫着令他极度不爽的称谓。 麦考夫斟茶的手微不可见地一抖,尽管内心已经非常想把夏洛克从白金汉宫丢出去,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微笑着无视了夏洛克的无理举动,麦考夫说道:「坐下,夏洛克。」 对方回赠给他一个白眼。 哈利开口打破僵局,他在来之前就听麦考夫说过他这位弟弟的脾气古怪,于是也没有放在心上,「是这样的,我的老闆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这件事极其敏感,存在犯罪的可能性,如今面临着曝光的风险,在此紧急关头,我亲爱的弟弟,有人想到了你。」麦考夫接过他的话继续说道。 「why?」夏洛克兴致缺缺,他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连眼皮都不眨,「我们有各种各样的警力,还有无孔不入的mi6,为什么来找我帮忙?」 「大家都找你帮忙,对吧,福尔摩斯先生?」哈利说。 伊莎贝拉看着夏洛克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笑了笑,她低下头轻轻抚平白底樱桃刺绣茶歇裙的褶皱,好像不经意间说了句:「因为你很聪明,不是吗?」 果然,对付夏洛克直接夸赞比拐弯抹角地说一堆话来的有效。 夏洛克抿了抿唇,似乎没有刚才那么针锋相对了,他说:「但名下有海军的人可从来没有找过我。」 「此案关系到最高机密以及信任问题。」麦考夫说。 「连自家的情报机关也信不过?」华生反问道。 「当然,他们都为了钱监视别人。」 伊莎贝拉唇边的笑容略微僵硬,她侧头看了麦考夫一眼,心想自己吐槽自己真的好吗? 「我们时间紧迫。」哈利暗示道。 「当然,你有见过这个女人吗?」麦考夫从公文箱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夏洛克,「你需要多加注意……她去年成为两起政党丑闻的焦点,最近又与某着名作家离婚,因为她不仅出轨,还脚踏两只船。」 「你知道我对花边新闻不感兴趣,她是谁?」夏洛克冷漠地说道,他用像是看那些冰冷的玻璃化学器皿的眼神看着照片里如罂丨粟花般妖艷的女人。 「艾琳艾德勒,业内称她为the woman。她有很多外号,她最喜欢的是施虐女王。」 「dominatrix……」夏洛克若有所思地重复着。 「别紧张,its to do with sex.」麦考夫脸上的表情很微妙。 在座的所有人都保持着拘谨,只有伊莎贝拉优雅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杯子里上好的红茶,她看戏一样的姿态让夏洛克更加不爽。 「sex doesnt rm me.」几乎是麦考夫话音未落,夏洛克就追着他的话尾严肃地反驳道。 对此,麦考夫只讥讽地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怎么知道?」 「最起码我不会让它牵着我的鼻子走,」麦考夫轻蔑的态度激起夏洛克的逆反心,他含沙射影地说道,「不像某些人那样,装模作样的生怕别人知道。」 「……」 被牵连的伊莎贝拉假装听不懂,她放下茶杯向一头雾水的哈利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清楚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战火从何而起。 「好吧,」麦考夫妥协,他今天不想和夏洛克吵架,毕竟快到圣诞节了,他可不想在餐桌上爆发第三次世界丨大战,「她提供的是……这样说吧,一种愉悦的惩罚,给那些有此嗜好且乐意付钱的人。这些是从她的网站下载的。」 夏洛克匆匆翻阅着手里的照片,他很轻易地下了结论,「我猜这位艾德勒女士有一些不能见光的照片。」 「你反应很快,福尔摩斯先生。」哈利说道。 「不难推断,所以到底是谁的照片?」夏洛克反问。 哈利和麦考夫互相对视,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哈利委婉地说:「一个对我老闆很重要的人。希望我们不要再谈这方面的事了。」 第175页 「你们什么都不说吗?」一直沉默的华生突然说道,他说完还疑惑着去看了看伊莎贝拉。 被军医先生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的伊莎贝拉表情奇怪,她很不爽地皱起眉头,自己出现在这里就是个错误,看样子华生好像把她误会成那些照片的主角? 麦考夫无奈地说:「我可以告诉你们,是个年轻人。一位年轻女性。」 夏洛克唇边勾起一抹笑容,而伊莎贝拉感觉到华生偷偷摸摸看着自己的视线更加怪异了。 在脑洞大开的华生眼里,伊莎贝拉和麦考夫的关系突然变得冷淡八成是因为那个艾德勒,他隐隐约约听那些八卦媒体说过,伊莎贝拉公主的性丨取向比英国厨师烹饪仰望星空派的火候还难猜测。 所以,一出王室和大英政府、性丨工作者的狗血剧情在华生的脑子里不停放映,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很合理,于是偷瞄伊莎贝拉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了。 「不管你们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必须要说一句,那个年轻女性可不是我。」伊莎贝拉义正辞严地说道。 「呃,抱歉。」忠诚憨厚的军医先生不打自招。 「……」伊莎贝拉埋怨的目光看向麦考夫,他干嘛说的那么有迷惑性? 接收到不满的视线的麦考夫老神在在,他没有回应伊莎贝拉。 「那些照片有多少张?」夏洛克直截了当地问。 「很显然,数量非常大。」麦考夫说。 「那么,艾德勒小姐和这位年轻女性同时出现在这些照片里。」 「是的。」 「照片上有许多不能见光的场景。」 「照我们想像,这是肯定的。」 「你能帮忙吗,福尔摩斯先生?」哈利问。 「怎么帮?」夏洛克冷冷地问。 「接下这个案子。」 「什么案子?立刻给钱,要多少给多少,」夏洛克觉得自己牺牲一大早的时间在这里猜哑谜简直是浪费生命,他的话很冷,「等艾德勒小姐公布照片你们就能领教她的厉害了。」 「她什么都不要,她联繫过我们,通知我们有那些照片,明确表示没打算使用这些照片敲诈钱财或者什么。」麦考夫解释道。 「oh……炫耀力量,」夏洛克感嘆,他终于觉得这个叫艾德勒的女人有一些意思了,「向大英最有权势的家族炫耀力量,不愧是施虐女王。这就很有趣了嘛,不是吗?她现在在哪里?」 「她现在在伦敦……」 夏洛克拿起外套站起身就要走,其他人见状也不得不起身,「细节问题发简讯给我,晚上再跟你们联繫。」 「但愿你能像说的那么神奇。」哈利说。 「我想你不会失望的,哈利。」伊莎贝拉笑着说。 「我还需要一样东西。」夏洛克的眼神迅速扫过哈利全身,那些小细节精准地被他捕捉,然后提取出一条又一条的信息。 「要什么都行,我会派人送到……」 「能给我一盒火柴吗?或者是打火机,都可以。」夏洛克对哈利说道。 「我不抽菸。」哈利摇摇头。 「我知道,但你的老闆抽菸。」 哈利惊讶地看着他,像是领教了夏洛克的本事,他将打火机递到夏洛克掌心,「……这件小事我们一直对外隐瞒,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福尔摩斯先生。」 「我不是大多数。」 「他这样是谦虚了,」华生忙跟上夏洛克的步伐,「很高兴见到你。」 「等等,」伊莎贝拉突然开口,她快步追上华生,然后把手里提着的水晶菸灰缸塞进他怀里,挑挑眉说道,「礼物,别忘了拿。」 「……谢谢,我是说,呃,其实不用……」尴尬的华生只想找个地方钻进去,他看了看手里的菸灰缸,又看看背后哈利和麦考夫复杂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把它拎着走出白金汉宫,他都能想像到路上该有多少人对他行注目礼了。 送走了夏洛克和华生,屋里剩下的三人如释重负,连麦考夫和哈利都深深地嘆了口气,伊莎贝拉看在眼里,不知道他们是因为解决了头疼的夏洛克而轻松还是因为艾德勒和玛蒂尔达的事而感到棘手,不过她猜麦考夫肯定是因为前者。 毕竟在白金汉宫差点裸奔的体验可不是谁都有的,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福尔摩斯先生的确非常敏锐。」哈利恭维道。 「他总喜欢自己解决一些无伤大雅的案子。」麦考夫谦虚地说。 「那我就先去和老闆復命了,」哈利苦笑,「真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再见,殿下,还有麦考夫。」 「我想我也……」麦考夫也跟着说,但却被伊莎贝拉打断了。 「我还有一些事想和您说,请留步,福尔摩斯先生。」伊莎贝拉叫住他。 她想了很久,总觉得莫里亚蒂在里头给她挖了第一个坑的同时还挖了第二个坑,直觉这么告诉她,不告诉夏洛克或许是明智之举,但一直捂着可能后续还会出现大乱子。 伊莎贝拉下定决心,哪怕是被麦考夫斥责自己又私下里偷偷联繫玫瑰派对也得把一些消息和他分享。 他出于对自己的安全考虑,已经隐瞒了很多莫里亚蒂的事,而她若也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对他也继续隐瞒,信息不对等可能造成更大的问题。 第176页 麦考夫顿了顿脚步,他缓缓转身,灰蓝的眸子在无声地询问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29 00:18:35~2021-07-02 01:0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伦.梅尔约林 27瓶;喵~ 5瓶;沈遇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斯科特 他们刚刚谈话的会客厅附近人多眼杂,伊莎贝拉示意麦考夫跟她去花园那里谈一谈。 伊莎贝拉披着厚实的长款暗纹细格风衣,腰间的带子松松垮垮地打了个蝴蝶结,还能看见她里面穿着的白色连衣裙。踏出温暖的室内,凛冽的风拂过她的耳际,连鼻子里都充斥着凉丝丝的感觉。 伦敦的秋季带走了枯黄的落叶,萧瑟的秋风带来远方的冬日讯息。 伊莎贝拉摸了摸自己微冷的鼻尖,心想,真不知道夏洛克只穿着床单是怎么忍受伦敦的冷风的。 他们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直到穿过长长的玻璃廊道,在喷泉处站定。 花园一直有人定期打理,如今已值秋冬交际,夏天满园盛开的奇花异草自然早早地过了花期,只剩下零零散散的枝干于冷风中瑟缩着。 喷泉上的石雕暗含着一些义大利文艺復兴的意味,圣洁的孩童天真地张开双臂,他的背后长着一双稚嫩可爱的翅膀。喷泉的声音刚好能掩盖他们接下来的谈话声。 「有时候夏洛克的确很固执。」伊莎贝拉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联想到之前夏洛克裹着床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哪怕能听一次话,我就谢天谢地了。」麦考夫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我想,这个梦想你是很难实现了,」伊莎贝拉挑挑眉,「你一会儿有事吗?」 「一些无关紧要的访客活动……怎么了?」麦考夫本来舒展开的表情变得正式起来,他意识到伊莎贝拉可能有重要的事情要同自己商量。 她的手无声无息地滑入衣袋,麦考夫的视线也随之停留。 伊莎贝拉伸出手,张开掌心,一枚录音笔静静地躺在上面。 麦考夫没有急着去拿,而是深深地看着她,「是什么?」 「你听听就知道了,」伊莎贝拉犹豫着补充,「……是莫里亚蒂给我的,对不起myc,我没有听你的,自己偷偷去了一趟玫瑰派对的聚会。」 麦考夫的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拿起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他没有什么表示,背景的喷泉水流声哗哗作响,麦考夫微微蹙起的眉峰让伊莎贝拉心更慌了起来,她不知道麦考夫是不是又生气了,不过既然来之前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说出口,她就不会退缩。 录音很短,麦考夫放了一遍就按下暂停,他抿着唇像是在思考。 「……呃,我只是对当年的车祸案太好奇了,而那个时候刚好有人说能和我交易一只和那案子有关系的录音笔,我没想到交易人竟然是莫里亚蒂。」伊莎贝拉连忙解释。 麦考夫沉默一会儿,淡淡地问:「他和你交易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他好像是故意把它送到我手上,我觉得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阴谋,他算准了我警惕这支笔带来的消息的准确性,必然会去找人商量,而你一向禁止我去接触这些……那我唯一可以选择的人只剩下夏洛克。」 「但你没有去找夏洛克。」他说的非常笃定。 「是的,我觉得这就是莫里亚蒂的目的,他对夏洛克表现出来的是强烈的兴趣,」伊莎贝拉摇摇头,「录音里的信息太少了,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很高兴你愿意和我敞开心扉。」在伊莎贝拉诧异的目光中,麦考夫的唇微微勾起,他弯腰把录音笔浸入冰冷的喷泉池水中。 伊莎贝拉看见他的动作,张了张嘴巴像是要阻止他,又垂下眼帘最终放弃了她的想法。 「他的目的是引诱夏洛克去调查录音里的那个人。」麦考夫拿出口袋巾把沾水完全不能工作的录音笔擦了擦,放进西服内袋。 「塞德里奥?mi5的人?」伊莎贝拉疑惑地问。 「不,在这一点我可以向你说明,mi5绝对没有这样一位特工。」 「没有吗?那莫里亚蒂凭空杜撰这样一个人……」伊莎贝拉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为什么?」 「你猜的没错,他就是想让你告诉夏洛克,然后让夏洛克去查这个人,」麦考夫温和了语气,「你很聪明,伊莎贝拉。」 「塞德里奥……我想,我不能继续问下去了是吗?」 「yes,剩下的是国家机密。」麦考夫点了点头。 「但是myc,」伊莎贝拉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礼貌地距离被打破,「我只是想知道那桩陈年旧事……」 「有些事情,不知道真相可能比知悉一切都要轻松,而且,黛安娜王妃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定论。」麦考夫的声音沉重。 「……依旧是罗生门,对吗?」伊莎贝拉眼里的失望遮掩不住。 男人的喉结动了动,在人多眼杂的白金汉宫,他不能越界去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只能无声地用眼神去传达自己的安抚。 「殿下、殿下!」 伊莎贝拉从悲伤的情绪里勐然抽出,她转身看着气喘吁吁跑来的女僕爱丽儿,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第177页 「啊,殿下,原来您在这里,呃,还有福尔摩斯先生,」爱丽儿看见麦考夫,也连忙打了声招唿,后者淡淡地点了点头,「您快去门厅看看斯科特……」 听闻和自己的爱犬有关,伊莎贝拉心里一紧,她焦急地问:「它怎么了?」 「它缠着小福尔摩斯先生……咬着他的裤腿怎么也不肯松开。」爱丽儿急得满头大汗。 满心担忧的伊莎贝拉愣了一秒,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是谁咬了谁?」 「很显然,您的爱犬——」麦考夫接过话头替爱丽儿解释,看得出来,他冰山下的面容也隐藏不住的愉悦,「咬了舍弟。」 「呃,你说得对,」震惊中的伊莎贝拉很是迷茫,甚至连客套的敬语都忘了说,「总不能是夏洛克咬了斯科特。」 麦考夫忍着笑挑了挑眉,这像是绕口令一样的话在知道夏洛克全名是威廉夏洛克斯科特福尔摩斯的自己的眼里足以让他在烦躁的政务之余获得一些乐子。 「我想,我们需要去看看两位斯科特先生。」麦考夫一语双关。 伊莎贝拉终于反应过来,她示意爱丽儿带路,三人快步向门厅附近走去,路上伊莎贝拉忍不住小声说,「希望人没事。」 「有约翰在夏洛克旁边,」尽管麦考夫举止彬彬有礼,但语气中的幸灾乐祸还是透露出来,「您不如担心一下狗……」 另一边,暴躁的夏洛克面对着比他还暴躁的柯基犬,他大力地提着自己的裤子,而那只嚣张跋扈的柯基犬则死死咬着夏洛克的裤脚不让他走。 华生从最初的惊呆了到后来的吃瓜看戏再到努力去帮夏洛克摆脱它,军医先生废了很大功夫,他试图嘴里发出「嘬嘬」的声音去吸引它的注意。 「damn,约翰,你难道指望一条狗听得懂人话吗?快来帮我把它拉走!」夏洛克甩着自己的裤子,他抓狂地说道。 「狗出现在白金汉宫,夏洛克,它在白金汉宫,又是一只柯基犬,这有可能是女王的爱犬!我们不能那么无理,」约翰弯下腰,将手里的钥匙圈在它眼前晃来晃去,「来,呃,放开裤腿,这里有好吃的。」 「很显然它不是女王的狗!」夏洛克推理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它屁股上有一些白色粉屑,很明显那不可能是面粉也不是痱子粉,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某种化妆品,剂量不大,应该是上妆的时候无意当中蹭上的,所以——它!这个咬着我不放的傢伙的主人是个年轻女性!holy shit!」 伊莎贝拉远远地就看见这么一副滑稽的场面,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说得不错,那是我的狗。」 「oh!伊莎贝拉?」华生直起身来,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时间拘谨起来,试探着加了一句,「呃,殿下?」 「叫我伊莎贝拉就可以了,」她看着一脸幽怨地瞪着自己的夏洛克,连忙收起笑容故作严肃地呵斥柯基犬,「斯科特!松开!」 「?」 柯基犬不情不愿地松开被它咬成荷叶边的西装裤脚,夏洛克一只裤腿被它咬的惨不忍睹,而此刻更震惊的莫过于夏洛克,他难以置信地高声反问道:「你叫它什么?!」 「斯科特,这个名字不好听吗?」伊莎贝拉觉得他莫名其妙。 「你叫一只狗斯科特?!你给它起名斯科特?why?!」 「热爱自由、反应灵敏、聪明伶俐,怎么了?」伊莎贝拉从善如流地背出scott这个英文名的含义。 夏洛克深吸一口气,像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将怒火转移到站在伊莎贝拉身后脸上带着十足看戏的笑意的麦考夫身上去。 「别幸灾乐祸了,死胖子,你肯定早就知道它叫什么。」夏洛克愤愤不平地说道。 「哦我亲爱的弟弟,」麦考夫心情大好,事实上,看他这个弟弟吃瘪是他最快乐的事之一,麦考夫甚至连咏嘆调都用上了,「你不该那么小气,全英国叫斯科特的人不计其数。」 「……」 「谁叫斯科特?」华生疑惑地看看夏洛克。 「夏洛克?你的中间名是……斯科特?」伊莎贝拉听他二人的对话总算听明白了,她大笑出声,又觉得有损她的形象,便用手捂着嘴肩膀一抽一抽地,「上帝啊,我发誓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shut up!!!」夏洛克大喊。 「礼貌!夏洛克!」麦考夫也不忘提醒夏洛克注意他的语气,不过他看了看蹲在地上吐着舌头在自己主人面前装作小天使的柯基犬,揶揄着说道,「你现在该感谢我为你准备了衣服,不然这会儿它会咬着你的床单奔跑在白金汉宫的每一处。」 「……」 夏洛克狠狠瞪了麦考夫一眼,提着裤子愤怒地推开大门,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总是被留下的华生在门内和伊莎贝拉对视一眼,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我从没想到夏洛克竟然和狗重名……」华生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呃,我得跟上他,好安慰一下夏洛克受伤的心灵,老实说,估计他已经不想再踏进白金汉宫一步了。」 「我深感遗憾,」伊莎贝拉随口说道,「不过我也会教训教训斯科……斯科特,我是说这只柯基犬,它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而回应伊莎贝拉的则是柯基犬亲昵的蹭蹭,它吐着舌头,无辜地「汪」了一声。 第178页 作者有话要说: 麦考夫:希望狗没事。 感谢在2021-07-02 01:01:34~2021-07-04 00:3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石榴的平方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麻醉 门厅的穿堂风吹起伊莎贝拉的裙角,她微笑着站在门廊处目送他们几人一一道别离开白金汉宫。 料峭的冷风捉弄似的把柯基犬身上软乎乎的厚毛吹得七倒八歪,它后退一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冷吗?」伊莎贝拉低头看着往她身后躲的柯基犬,弯腰把它抱在怀里,「走吧,我去给你倒点儿牛奶。」 柯基犬四只粗短的小爪子紧紧扒住她的胳膊,其中一只还耀武扬威地踩在伊莎贝拉干净的白裙上,它吐着舌头像是在傻笑,也许是这样的高度看人的体验很是难得,它好奇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伊莎贝拉没走多远,一个低调的身影站在不起眼的拐角处,像是算准了在等她,伊莎贝拉停下脚步站定,脸上的笑意虚假而敷衍,她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玛蒂尔达。」 「呃,伊莎贝拉,我……」玛蒂尔达尴尬地笑了笑,她想说什么,嗫嚅着嘴唇,最终还是轻轻吐出两个字,「抱歉。」 「for what?」伊莎贝拉不咸不淡地说道,「如果你是来问委託的话,福尔摩斯先生刚走,两位福尔摩斯先生。」 「……」玛蒂尔达的手指绞着衣袖上的暗扣,「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 伊莎贝拉脸上还带着礼貌的微笑,她和这位姐姐关系算不上亲昵,除了例行的宴会或者王室必须履行的什么义务的场合能看见她以外,私下里几乎没有往来。 「我想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是个很好的侦探,他已经接了这个案子,你不必太过担心了。」伊莎贝拉无视她的道歉,她不知道玛蒂尔达到底怎么想的,就她最近的动作来看,玛蒂尔达可以说是天真到有些蠢了。 「她答应过我不会拿那些照片做什么的,那只是……」玛蒂尔达顿了顿,含煳过去,「一种乐趣。」 真是非常天真,有点像童话书里那些单纯的象牙塔中长大的公主,伊莎贝拉在心里这样想。 「你喜欢她?」伊莎贝拉问道,不然的话她真的想不通玛蒂尔达做这一切为了什么。 「什么?」玛蒂尔达吓了一跳,她吞吞吐吐地说道,「不、不,当然不。」 伊莎贝拉没有问下去的兴趣了,自始至终玛蒂尔达的道歉都仅仅是因为她给王室带来了麻烦,而没有想过她介绍艾琳给自己会引起什么后果,似乎艾琳的所有要求,不论是否合理,她都会乖乖照做。 「好吧,也许the woman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伊莎贝拉敷衍地随便说了几句,她怀里的柯基犬蹬了蹬腿,想挣脱她的怀抱,伊莎贝拉藉口说道,「抱歉,我先走一步了,斯科特似乎饿坏了。」 「好的,再见。」玛蒂尔达情绪还是很低落,即使和她刚谈完,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也丝毫没有减轻。 「汪!汪!」 柯基犬好像能觉察到主人此刻的想法,它回头对着空气叫了几声,伊莎贝拉拍了拍它的头。 走进门厅,爱丽儿已经在那里等候她很久了,迎接伊莎贝拉的是一排的像法式软面包的柯基屁股。 至少七八只柯基犬排成队吭哧吭哧地吃着精心调制的狗粮,这已经算是数目比较少的时候了。自从女王身体情况不再允许她养狗以后,这些柯基犬大多数都成了王子公主们的爱犬。 专门侍候这些狗的饲养员手里拿着一袋玩具,等它们吃完饭,就由几个年轻的侍者牵着它们出去遛遛。 「殿下。」爱丽儿说道。 伊莎贝拉松开手臂,柯基犬迫不及待地扭着屁股坐在它的饭碗旁边等候爱丽儿把手里的牛奶倒进它专用的狗碗里。 这边斯科特唿哧唿哧吃的正香,旁边已经吃完自己碗里的狗粮的柯基犬鼻子拱来拱去,试图去抢斯科特的牛奶。 「汪!」斯科特挥舞着小短腿,它一爪子拍在对面的狗的脖子上,打的对方连连后退。 「……」伊莎贝拉有点无语,「斯科特最近怎么样?乖吗?」 饲养员有苦难言,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说道:「呃,它很有自己的想法……殿下。」 「殿下,」爱丽儿接过话来,她无奈地说道,「斯科特已经咬坏了三只飞盘、五个皮球……」 「……没关系,还需要多少,我来补。」 「还打碎了女王陛下心爱的一套茶具。」 「jesus!」伊莎贝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她低头看着喝完牛奶偷偷把毛上的奶渍往别的柯基身上蹭的斯科特,「那今天我带它出门逛逛吧,也许消耗一下它的精力,就不至于出大乱子了。」 「您说的很有道理,殿下。」经常被斯科特迫害的饲养员露出了真心实意的开心笑容,他终于不用担心自己的皮鞋和裤腿了。 「走吧,斯科特,我带你去找你的新朋友,」伊莎贝拉恶劣地笑了笑,「他也叫斯科特,你们俩一定是有特别的缘分。」 …… 221b 华生正在泡茶,他一回头,客厅中央竟然站着一只短腿柯基犬,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把杯子摔了。 第179页 「晚上好,约翰,」伊莎贝拉慢悠悠地从楼梯走进来,她一眼就看见了摆在夏洛克乱七八糟的茶几上的那个水晶菸灰缸,她调侃道,「嗯,还蛮配的。」 「哦,你怎么来了?」华生连忙给她从沙发上刨出一个可坐人的位子,「夏洛克正在睡觉,老实说,他被那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耍的团团转?」伊莎贝拉好奇地问。 「她赤身裸丨体,保险箱密码是她的三围,而夏洛克猜出来了,」华生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他说的很细,「就在夏洛克拿到她存储了信息的手机时,她给夏洛克扎了一针麻醉剂,然后……拿那种道具,呃,你知道的,在夏洛克脸上鞭打了好几下。」 「软皮皮鞭?」伊莎贝拉挑挑眉,「oh,看来如果不是和我约定的见面场地是咖啡厅不方便,她真的也很想不穿衣服吧。」 「什么?你见到她了?」华生惊讶地问。 「在麦考夫找你们之前。」 「啊!我还忘了问,你和夏洛克的哥哥……你们两人,今天吵架了吗?」华生脸上露出了既纠结又八卦的表情。 「不……为什么这么问?」 「呃,你们今天……很冷淡。」 伊莎贝拉笑了笑,竖起食指轻轻贴近嘴唇,「他们不知道这件事。」 「他们?呃,哈利?王室?」华生反应过来。 「是的,请你保密。」 「啊,当然。」 「汪!汪!汪!」 伊莎贝拉和华生都被突然警惕地低吼起来的柯基犬吓了一跳,他们循着声打开夏洛克的房门。 屋内凭空多出一个女人来。 「它可真灵敏,」艾琳抛给伊莎贝拉一记媚眼,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身上裹着的夏洛克的大衣,「别紧张,我是来送这个的。」 「我真庆幸你是穿了衣服来的。」伊莎贝拉冷冷地说。 「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连里面那件一起脱掉。」艾琳暧昧地说道。 「谢谢,我对你的裸丨体没有兴趣,」伊莎贝拉双手抱臂冷眼看她,「不过如果你非要这么干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在场的没有人会再借给你衣服披着了,你大可以穿着你最引以为傲的战衣走出221b。」 「……」艾琳被噎了一下,她反击道,「我无所谓,只是一个女人赤身裸丨体从221b走出去大街上的人怎么想我可管不了。」 「我也管不了,谁在意呢?反正我又不住在221b。」伊莎贝拉说的很痛快。 「等等???」华生愣了愣,急忙阻止道,「见鬼,我住在221b,还有夏洛克!」 「放心,她对你不感兴趣。」伊莎贝拉安抚华生,虽然这没有什么用。 一直竖着耳朵警惕地盯着对面的女人的柯基犬嵴背弓起,呲牙咧嘴地冲着艾琳低吼。 「哦?但是我对福尔摩斯先生非常感兴趣,」艾琳故意说的模煳,她挑衅似的弯下腰看着戒备的柯基犬,「它也很可爱,亲爱的。」 「送完了,可以走了吗?」华生说。 「当然,我想福尔摩斯先生也快醒了……」艾琳笑了笑,「再见。」 她大摇大摆地从伊莎贝拉和华生中间挤了过去,走出房门,高跟鞋踏在楼梯上一级一级,直到楼下的门被狠狠关上。 夏洛克房间的窗户大开着,窗帘随风起舞,华生后知后觉地反问:「她干嘛不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伊莎贝拉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ummmm……ah……」床上那坨人形被单突然动了动,夏洛克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约翰……约翰?!」 「我在,」华生无奈地凑上去问,「你还好吧?」 「麻醉后的后遗症,一会儿就好了。」伊莎贝拉淡定地说道。 「……啊,」夏洛克不老实地在床上翻来覆去,他的四肢完全不受大脑掌控,一下从床上翻了下来,「……我怎么回来的?」 「我想你不记得了,你一直在胡言乱语,我想该提醒你一句,雷斯垂德把你用手机拍下来了。」 「她在哪?」 「谁?」 「刚走。」 华生和伊莎贝拉的声音同时响起,华生偏头看了一眼伊莎贝拉。 「她刚走,来送你的大衣。」伊莎贝拉说。 「刚走?」夏洛克看着大开的窗户,似乎想跳下去,可惜他的四肢不允许他做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伊莎贝拉看着在地上四处爬的夏洛克,很想说一句自己不认识他。 「你在干什么?别别别,回到床上去,你一会儿就会没事了,睡吧。」好心的军医费了大力气才把夏洛克拖回床上去。 「我当然会没事,我就是没事,绝对没事!」夏洛克像个喝醉了的人那样喋喋不休。 「当然,你好得不了,你需要我的话,我就在隔壁。」华生说。 「我为什么会需要你?」 「不为什么。」 伊莎贝拉抱着柯基犬走出夏洛克的卧室,而华生则替他关好屋门。 「我在想,」伊莎贝拉若有所思,「麦考夫会不会后悔把委託交给夏洛克?」 「为什么?」华生问。 「你看到他那个样子了。」 华生想了想,诧异地问:「你不会想说……夏洛克爱上了那个女人?!」 第180页 「爱?」伊莎贝拉摇了摇头,「no,不是爱。是别的什么……」 「什么?」 「我只是有种预感。」伊莎贝拉捏了捏柯基犬的爪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04 00:37:06~2021-07-07 17:4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非洲酋长、琉璃澈梦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剑拔弩张 「你能不能把这只狗带离221b?当然如果你能和它一起消失的话,那真是太棒了。」 缓了大半天终于找回自己下线许久的神智,夏洛克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他坐在自己的专属沙发上,表情是和往常一样的平淡。 「我看楼下并没有张贴221b不允许狗入内,再说了哈德森太太很喜欢它,是不是,斯科特?」伊莎贝拉拉住柯基犬的后颈,它盯着夏洛克的西装裤脚蠢蠢欲动。 「dont call that name!」夏洛克喊道。 与此同时,楼梯上传来奇特的脚步声。 来人步伐轻缓,好像来221b只是一项饭后消食活动,而随着他的脚步落下,还伴随着清脆的金属物敲击地面的声音。 「oh……死胖子又来了。」听声辨人的夏洛克翻了个白眼,把自己的脸用报纸挡了个严严实实。 「早上好,我亲爱的弟弟,」麦考夫以伞为杖,看上去心情还算不错,「听说你被the woman摆了一道……我特意来慰问你。」 「得了吧,你就是来看热闹的。」夏洛克不满地说。 「怎么会,你还不知道吗?我非常关心你,」麦考夫缓缓踱步,他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单人沙发上的伊莎贝拉,然后站到她背后去,「当雷斯垂德探长把照片发给我的时候,well,我相当惊讶。」 「什么照片?」伊莎贝拉好奇地问。 「shut up!」夏洛克恼羞成怒,他愤愤然地说道,「你是专门来嘲笑我的?」 「不,当然不,」麦考夫收起揶揄的语气,正经道,「我是想问关于the woman的消息。」 「照片很安全。」夏洛克头也不抬。 麦考夫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执伞,许是因为外面天气太冷,他在惯穿的黑色西装三件套外面罩了一件及膝的长款黑风衣,身上还带着凛冽的冷气。 「在一个在逃的性丨工作者手上叫安全?」麦考夫觉得匪夷所思。 「她并不想勒索谁,她只想……得到保护,不知道为什么,」夏洛克顿了顿,「我想你应该退出警方对她家枪击案的调查了吧?」 「她手里有照片,我们又能做什么,我们无能为力……」麦考夫垂下一只手,轻轻搭在伊莎贝拉的肩膀上。 「她肯定喜欢你的措辞,你看出这是怎么回事了吗?那部摄像手机是她的免牢金牌,你们得放过她,像对待皇室一样对她,麦考夫。」 「等等……容许我插一句嘴,」伊莎贝拉抚摸着狗头的手微微一停,她像是看怪物那样看着夏洛克,「虽然我对王室有诸多不满……但我客观地提一下,你这么说是在侮辱王室了。」 麦考夫微不可闻地嗤笑一声。 「啊~」 麦考夫的脸色瞬间变僵。 「那是什么?」华生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emmmm……好像是手机铃声?」伊莎贝拉盯着夏洛克,「今天早晨一直在响。」 「简讯。」夏洛克把报纸一收。 「但是那个声音?」华生问。 夏洛克起身从壁炉上拿起自己的手机,「你知道还有其他人盯着她吗,麦考夫?你派我和约翰去之前就知道吗?好像是cia的职业杀手。」 「他们真不赖,」华生吐槽道,「是啊,多谢了,麦考夫。」 「真好啊,把你弟弟派去那种龙潭虎穴……」哈德森太太突然从餐厅走出来,她边收拾桌子边絮絮叨叨地数落麦考夫,「你终究只有家人能依靠,麦考夫福尔摩斯!」 「oh,shut up,mrs hudson!」麦考夫脱口而出。 这下连伊莎贝拉都看不下去了,他们三人齐声严肃地喊道:「mycroft!!」 麦考夫习惯了身居高位给别人发号施令,突然间被人怒视训斥还是头一回,他脸色变了又变才压制住内心的火气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来,「抱歉。」 「cia?!」伊莎贝拉难以置信地看着麦考夫,她拍掉麦考夫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提高声音问道,「你怎么不和夏洛克说一声?!万一出事怎么办?」 麦考夫低头看了一眼伊莎贝拉,他欲言又止。 「谢谢。」哈德森太太接受了麦考夫的道歉。 「不过你确实需要闭嘴了。」夏洛克小声说。 「啊~」 「她也不会做什么,至少依我看是如此。」夏洛克继续翻动着他那一堆报纸。 「你在说什么?」伊莎贝拉很想把夏洛克的脑壳拆开看看,他的记忆宫殿到底还工不工作,「她的背后站着莫里亚蒂,而你却说她什么也不会做?你们兄弟俩今天是智商一起下线了吗?」 无辜被骂的麦考夫:「……」 「反正目前是不会。」夏洛克冷淡地说道。 「我可以给她设置最高监控级别。」麦考夫给出另一种方案。 「何必,你盯着推特就能追踪她的行程,我想她的用户名是登顶女王。」 第181页 「是啊,真有趣,」麦考夫低头看了眼响铃的手机,「抱歉,失陪。」 「你的手机为什么会发出那种声音?」华生问道。 「那是简讯的声音,证明我收到简讯了。」 「你的简讯可不会叫丨床……」华生说完才发现伊莎贝拉仍坐在沙发上,他见状连忙转移话题,「呃,是吧?那不太礼貌,太……让人遐想了。」 「有人拿了我的手机,显然开了个玩笑,把简讯铃声改了。」 「不用推理了,」伊莎贝拉站起身来俯视着夏洛克,「是那个女人设置的,我只是不能理解,需要我提醒你吗?caring is not anadvantage,射rlock.」 「你想说什么?我很好,我当然保持理智。」 「不,你没有,你明知道她是一个手里握着无数人把柄,甚至敢威胁大英政府的女人,却次次帮她说话,不是吗?今天早晨我还以为你是她派来的辩护律师呢!」伊莎贝拉冷冷地说。 「呃,冷静,伊莎贝拉。」华生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说着,麦考夫打着电话进门,「施行邦德航空计划,已经决定了,跟考文垂那边再核实一下,回头再谈。」 「她还有什么?」夏洛克冲着麦考夫说,见对方好像装作没听明白,他一把将报纸收起来,贴近麦考夫的耳边,「艾琳艾德勒,美国人不会为了几张敏感照片而对她感兴趣,她还有东西,有很多。有大事要发生了吧?」 「艾琳艾德勒已经与你无关了。从现在起,你不要再插手此事。」麦考夫不为所动。 「哦,是吗?就像以前的那个约翰?就像当年你对他做过的那些事一样?说一句夏洛克,你不要插手?」夏洛剋死死盯着麦考夫的眼睛,兄弟二人之间的气氛降到冰点,火药味浓到连华生都注意到了。 「等等,什么以前的约翰?还有别的什么人?」华生追问。 「夏洛克很久之前的室友,那时候还在剑桥大学呢。」伊莎贝拉小声解释。 「好了,恕我失陪,我得去向我多年的老朋友负荆请罪。」麦考夫低头捻了捻伞尖。 而夏洛克已经拿起他的小提琴,一曲经典的《送瘟神》送给他的哥哥,「替我向她问好。」 麦考夫忍着不爽,临下楼前说道:「圣诞节别忘了回家,妈妈特意嘱咐我了。」 「妈妈嘱咐的难道不是要你带你手上戒指的另一半回家吗?」夏洛克毫不留情地拆台。 「什么?」伊莎贝拉惊讶地看向麦考夫,「福尔摩斯夫人?」 「我想你一会儿还得回白金汉宫送斯科特?」麦考夫低头望着只知道吃的柯基犬笑了笑,「伊莎贝拉,我可以捎你一程,反正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伊莎贝拉还没原谅他坑夏洛克的事,于是犹豫着没答应也没拒绝。 e on,我想这种摧残精神的乐曲你应该不想再多听一秒钟吧?」麦考夫绅士地伸出手来,静静地等着她的回覆。 「ok。」伊莎贝拉耸耸肩,抱起柯基犬,直接无视麦考夫伸出来的手,自顾自地先下楼了。 麦考夫被人拂了面子,夏洛克沖他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下好像真的吵架了。」华生望着麦考夫离去的背影小声喃喃。 楼下,安西娅替怀里抱着狗的伊莎贝拉打开车后座的门,她身后麦考夫也从221b走出来,偏长的黑风衣在冷风中衣袂翻飞,衬着他更显冷峻。 「白金汉宫,sir?」安西娅确认行程。 「是的。」麦考夫点点头,那只爱掉毛的柯基犬哈着气想往他身上扑,被伊莎贝拉死死地箍在怀里。 「斯科特,老实点儿!」她训斥道。 「它比小时候有礼貌多了。」麦考夫像是没话找话。 「嗯。」伊莎贝拉爱搭不理地说道。 「我猜它最近食慾不怎么好,你应该多关注它的掉毛情况。」 「好啊。」 「冬天动物频繁掉毛不算正常。」 「是啊。」 「……」麦考夫抿了抿唇,肯定地说道,「你在生气。是因为cia的事?」 「没有啊,怎么会。」伊莎贝拉也把当初麦考夫说过的话回敬过去。 「夏洛克不是小孩子,他可以处理好一切。」 「我知道。」伊莎贝拉兴致缺缺地说道。 「……那你还为了什么而生气?」 「我不想吵架,麦考夫,」伊莎贝拉一直低着头,连看都没看他,「我只是觉得也许你当初的决策是错的,不该将艾琳交给夏洛克去应对。你看看他今早的状态……很不对劲,不是吗?」 「也许吧,」麦考夫不置可否,他沉默了一会儿,在车子即将拐进白金汉宫的时候他问道,「今年圣诞节,我能邀请你一起回家吗?是回我父母家,他们一直很想见你。」 「你和他们说了我的事?」 「没有,妈妈只是通过我手上的戒指和夏洛克的一些话推断我的感情状况,但她不知道对方是谁。」麦考夫停顿的次数很多,像是在努力斟酌着词句,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委婉。 「可是圣诞节按照惯例我要参加王室晚宴,就在平安夜那天。」伊莎贝拉为难地说道。 「我知道,在宴会过后,或者第二天,我去接你。」 「……我要准备什么吗?」伊莎贝拉很早之前见过一次和蔼的福尔摩斯夫妇,但是这一次以不同的身份去,她还是有一些紧张。 第182页 「什么都不需要,光是知道这件事就足够妈咪喜极而泣了,我能想像。」麦考夫无奈地说。 第118章 平安夜 当小黑车稳稳地停靠在路边,周围站岗的警卫兵警惕地盯着这辆眼熟的小黑车,伊莎贝拉和麦考夫对视一秒,两人分别拉开车闩,她知道,又要开始新一轮的装作不熟悉的戏码了。 麦考夫要去觐见那位「老朋友」,而伊莎贝拉,则抱着柯基犬转身踏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天气的确很冷了,伊莎贝拉扯开轻柔的白色窗幔,楼下的小花园里勤劳的花匠正拿着大剪子一点点修剪着松树的枝干,这些松树被赋予各种曼妙的造型,等待在平安夜那天披上华丽的彩带和灯饰。 按照往常的惯例,平安夜那天的餐厅长桌将会坐得满满当当的,伊莎贝拉在车上跟麦考夫说的那些话绝不是推辞。也许她该想想送给麦考夫什么圣诞礼物? 伊莎贝拉推开阳台的门,空气里的松香味比她想像中还要浓重一些,恍惚中,她想起来自从有记忆起的第一个平安夜。 那时候她还天真的以为世界上真的有圣诞老人。 伊莎贝拉轻笑出声,第一片前来报信的雪花缓缓降落在她的睫毛上,而平安夜则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中翩然而至。 本就富丽堂皇的白金汉宫角角落落都被挂上五颜六色的庆祝彩球和亮晶晶的灯带,就连王室养的那些柯基犬们也不例外,它们肥嘟嘟的脖子上带着红绿花纹的项圈蝴蝶结。 提前砍好的松树们几乎妆点了每一个厅堂,圣诞老人和驯鹿玩偶、黄色的铃铛以及美味的拐杖糖点缀着圣诞树,伊莎贝拉微笑着看向王室最小的孩子——她的侄子乔治王子。 「亲爱的,这个可不能吃,那是假的。」威廉王子拿开乔治小王子手里的塑料甜甜圈,并接过王妃手中的驯鹿帽子给他带上。 「真可爱,让我猜猜你把圣诞袜子放在哪里了?是在床头吗?」扮成圣诞老人的哈里王子半蹲下身,逗弄着小王子。 「yes!您是来给我送礼物的吗?」小王子眨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对方。 「听话的孩子都会收到礼物,你的愿望是什么呢?」王妃温柔地问道。 「唔……很多很多!那我需要很多圣诞袜子……」 小王子天真的话语逗笑了端坐在沙发上一直慈爱地看着他的女王陛下,她拿起手边一包没拆封的红色圣诞毛绒袜,笑着问:「这些够吗?」 「当然!谢谢祖母。」小孩子晃着两条小短腿,他头上带着一顶驯鹿帽,摇摇晃晃地走来。 小王子笨拙地拆开包装纸,他扯出一条绣着圣诞花环的毛绒长袜,眼睛环视一周,咧着嘴巴跌跌撞撞地向伊莎贝拉走去。 「给我吗?」伊莎贝拉受宠若惊地看着他将袜子塞进自己手里。 「圣诞快乐!」小孩子笑眯眯地说。 「圣诞快乐,亲爱的,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就在那棵大圣诞树下。」伊莎贝拉亲了亲他肉嘟嘟的脸颊。 宏大的圣诞颂歌准时响起,所有人都沉醉在小提琴的优美旋律中,壁炉里跳跃着的火焰烧得木柴噼啪作响,只有伊莎贝拉心不在焉,她不着痕迹地偷偷看了一眼钟錶,晚上八点整。 夜沉如水,纷纷扬扬的雪花簌簌下着,像是坠落凡间的精灵。 小王子忽然开口,跟着一同唱起圣诞歌,稚嫩的嗓音打破伊莎贝拉飘远的思绪。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and a happy new year! good tidings we bring to you and your kin. good tidings from christmas and a happy new year.」 …… 蓓尔美尔街。 麦考夫坐在温暖的壁炉边,在万家欢乐的团聚时刻,他总是独身一人。 但他看上去并不孤独,也可能只是他自己这么认为的,他的骄傲让他乐于享受孤独,并从高处抽身在外,冷静理智地俯视众生。 还不到王室圣诞节宴会的散场时期,麦考夫默默地等着,王宫里热闹的氛围和他的房间里的单调沉闷形成鲜明对比。 伊莎贝拉身边有王室相伴,就连夏洛克也找到了朋友,今晚在221b开圣诞派对,但麦考夫自认为不羡慕,他自始至终都习惯高高在上地俯视金鱼,看着他们为了权力物慾争得头破血流,看着他们因生死离别而痛不欲生…… 不过,也许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丁点的寂寞。 尽管他的理智不想承认,但事实上他自己开始习惯于身边有伊莎贝拉的日子,麦考夫关了灯,这让他不那么明显地注意到伊莎贝拉留在他家的那些痕迹——比如玄关处乱扔的高跟鞋和茶几上五颜六色的头绳。 这个时间,如果在平时他应该还在白厅批阅那些漫无边际的文件,不过今晚是平安夜,他特地给安西娅放了假。 他也不想在这种欢乐的时刻自己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处理那些事务。 麦考夫凝视着昏暗的房间唯一的光源和火源——壁炉里跃动着的火苗,他面色沉郁,像是在想很重要的事情。 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看来电显示,微讶地按下接听键,「oh,dear lord,该不会是打来祝我圣诞快乐的吧?难道我们国家颁布新政策了吗?」 电话那边传来夏洛克低沉严肃的声音:「我想你们今晚就得去找艾琳艾德勒。」 第183页 「我们早就掌握她的行踪了,虽然你好意提点,可惜这都跟你没关系了。」 「不,我的意思是,你得去找她的尸体。」 夏洛克挂电话很干脆,麦考夫站在落地窗前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大雪覆盖了道路,窗外一如既往的静谧,一场冬雪好像把他拉回了那个坚不可摧的巍巍冰山,麦考夫背对着屋内的温暖光源,他的眼底凝结着化不开的冷冰。 当兄弟俩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半。在夏洛克打过电话以后,麦考夫紧急调取了当天所有符合条件的女性尸体。 「只有这具尸体符合描述,于是把她转来这里,你的第二个家。」麦考夫一只手握着小黑伞,大步流星地走向停尸间。 女法医茉莉也迎了上来,从贝克街到医院的路上堆满积雪,她换下派对上精心打扮的漂亮衣裙和妆容,重新穿上她的白大褂。 「茉莉,你没必要也过来。」夏洛克说。 「没关系,大家都忙着过圣诞,呃,她有点毁容了,」茉莉停了停,继续说道,「可能有点难以辨认。」 裹尸布被掀开,夏洛克低头看了一眼尸体。 「是她本人吧?」麦考夫问。 「给我看看身体。」夏洛克淡淡地说道,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有多么引人遐想。 「是她。」说完,夏洛克转身就走。 气氛突然变得很尴尬。麦考夫垂眼不去看法医小姐那震惊和伤心的表情,也许在伤人这一领域里,夏洛克是一骑绝尘。 「谢谢,霍普小姐。」麦考夫疏离地说道,他转身欲走。 「她是谁?」茉莉马上叫住他,难以置信地问,「夏洛克为什么光凭身体就认出了她?」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麦考夫给她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没有回覆。 「仅此一根。」麦考夫走到医院冰冷的走廊里,抬起手递给夏洛克一支烟。 「为什么?」夏洛克问。 「merry christmas.」麦考夫站在弟弟身后,微笑着说。 「室内抽菸,不是违反了某条……某条法律吗?」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夏洛克身体很诚实,他把烟塞进嘴里,任由麦考夫给他点燃香菸。 「这里是停尸房,抽菸也害不了几个人,」麦考夫说,「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她有一样东西,她说过下半辈子都靠它了,如今却拱手相让。」 「这样东西在哪?」 夏洛克没有回答,他侧过头去看着玻璃门外痛哭流涕的家属,医生将死亡的消息告知他们,亲人的离去让人悲痛欲绝。 「你看看他们,」夏洛克像个看客一般冷漠地说道,「投入这么深的感情,你有没有想过咱俩也许有毛病?」 「生命都会终结,徒留一颗破碎的心……」麦考夫嘆息道,不知道是在警告夏洛克还是在警醒自己,「爱毫无用处,夏洛克。」 「是吗?一个今晚要带女朋友回家的人这么告诫我?」夏洛克忍不住嘲讽道,「伊莎贝拉知道你这想法吗?」 麦考夫的眼睛深不见光,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她是例外。」 「你的弱点越来越多了,麦考夫,」夏洛克吐了口烟圈,「希望这些以后不会害死你。」 「no,我只求我不会害死他们。」麦考夫轻声说,他敏感的身份就註定自己身边的人不可能是一生顺遂。 在话题变得越来越沉重之前,夏洛克皱眉说道:「oh!这是低焦油香菸。」 「well,你都不怎么了解她。」 「哼,」夏洛克轻嗤一声,转身离开,「麦考夫,圣诞快乐,友情提醒,已经十点半了,如果你想在十一点之前赶到白金汉宫的话,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感谢你的提醒,还有新年快乐。」 麦考夫望着夏洛克的背影,像是想起来什么,又提高了声音问道:「你明天回家吗?妈咪下午给我打了三个电话。」 夏洛克没有回覆,也许今晚艾琳的死对他来说确实是很大的冲击。 但,声名狼藉的the woman真的死了吗? 麦考夫沉默着。 作者有话要说: 原作这里的麦哥真的好孤独啊(虽然他可能并不在意)感谢在2021-07-08 00:20:15~2021-07-10 20:4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琉璃澈梦、海伦.梅尔约林 10瓶;熙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圣诞快乐 雪渐渐小了,伊莎贝拉独自一人站在卧室阳台上,手托着腮呆呆地望着窗户里反射出来的红红绿绿的圣诞彩灯。 城堡里的多数人已经进入了平安夜酣甜的梦乡,梦中有圣诞老人驾着驯鹿车疾驰在芬兰的雪原上,他敲开每个孩子的梦,留下一份份他们梦寐以求的圣诞礼物。 伊莎贝拉没有开灯,昏暗的卧室里莹莹点点的圣诞灯自顾自地闪烁着,即使可能没有人在意它,但它依旧乐此不疲地尽力添上一分圣诞节的欢乐气氛。 她不知道这个时间麦考夫在做什么,在她印象里,圣诞节这种需要阖家团圆喜气洋洋的日子似乎和麦考夫很难扯上关系。 总不能还在工作吧?就算是恐丨怖分子也要过圣诞节的,更何况勤勤恳恳鞠躬尽瘁的政府「小职员」。 第184页 伊莎贝拉百无聊赖地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窗台上的雪人摆件,那只用胡萝蔔当鼻子的滑稽雪人是个音乐盒,它晃动着树枝做的手,可笑地跳着踢踏舞,嘴里还幽幽唱着:「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空荡荡的房间里玩偶的机械音唱着童谣显得格外诡异,伊莎贝拉正欲转身回到床上去,楼下积雪覆盖的柏油马路上静悄悄地滑来一辆熟悉的小黑车。 一抹笑容无声无息地爬上她的唇角,伊莎贝拉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理了理白色泡泡袖抹胸大摆裙的褶皱,随手抽走搭在衣架上的兔绒皮草斗篷。 她一边把自己裹进斗篷里,一边哒哒哒地快速下楼,拧开偏门的门锁,推开厚重的铁门,风雪一下子涌了进来,伊莎贝拉几乎睁不开眼睛,寒风倒灌进脖子里,凉丝丝的,她不由自主地把脸埋进斗篷,只留下两个圆熘熘的眼睛。 雪花一片片落在她的发顶,连她纤长的睫毛上都颤颤巍巍地粘了好几片晶莹剔透的雪珠。 在漫天的雪花中,伊莎贝拉看见站在小黑车旁边高个子男人正撑着一把小黑伞,站在雪地里静静地等候。 蓬松的雪花粘在她厚实的靴底,走一步就咯吱咯吱直响。 麦考夫撑着伞上前走几步,张开手臂单手揽住扑过来的伊莎贝拉,他伸手拍掉她头髮和肩头的积雪。 「你来晚了。」伊莎贝拉吸了吸鼻子。 「我很抱歉,路上有些事情。」麦考夫绅士地跟在她身后,将大半个伞都挡在伊莎贝拉头上。 伊莎贝拉任由他体贴地拉开车门,她拢了拢裙身,后知后觉地问道:「呃……我没换衣服,穿礼服裙是不是不太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很漂亮。」 伊莎贝拉看了眼车载时钟,担忧地说道:「可是现在都快凌晨了……你确定不会打扰到你父母吗?」 「当然不会,事实上他们从今天早晨就已经迫不及待了,不管你几点去,我相信妈咪一定会打扮得极其隆重……」 「……那我更紧张了。」伊莎贝拉开玩笑道。 「那没什么可紧张的。」麦考夫笑笑。 滑熘熘的积雪让道路交通变得更加糟糕,但在司机的高超驾驶技术下,小黑车还是稳稳噹噹地停在福尔摩斯夫妇那栋温馨的别墅门口。 伊莎贝拉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房子,她似乎看见了童话故事里那栋神奇的糖果屋!不说门上挂着的巨大圣诞松枝花环和门口的巨型圣诞树,单说屋檐、窗台下一层又一层缠绕的圣诞彩灯,伊莎贝拉差点以为自己走进了卖圣诞主题装饰品的便利店。 如果不是天气不好,她严重怀疑热情的福尔摩斯太太会在门口搞一个太阳能led屏幕,上面循环播放庆祝麦考夫?福尔摩斯摆脱单身这样的字幕。 「oh,jesus!」连麦考夫都不忍直视,他很难理解母亲的审美,「我敢打赌英吉利海峡两岸的灯塔都没有这个灯泡亮。」 吐槽归吐槽,麦考夫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敲了敲门。 门几乎是应声而开,很难不相信等不及的福尔摩斯太太是不是搬了个小椅子坐在门后。 「oh!亲爱的,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欢迎……」福尔摩斯太太的热情话语在她看到麦考夫身边的女士那张熟悉的脸时戛然而止。 老福尔摩斯先生疑惑地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啦?」 「oh my god!麦考夫,how dare you?!」福尔摩斯太太又惊又怒,当然,怒的是她家大儿子。 「呃……」伊莎贝拉唇角礼貌亲切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她不知道福尔摩斯太太的表现是不是在讨厌自己,于是她茫然失措地看向身边笑得无奈的麦考夫。 「妈咪,我想至少先让我们进门……」纵使是在白厅无人敢惹的大魔王,也有回家低三下四的时候。 「抱歉……福尔摩斯太太,是不是我……」伊莎贝拉落寞地解释,却被回过神来的福尔摩斯太太连声打断。 「不不不!殿下,我不是对您,我是说麦考夫,他竟然敢瞒着这么多人……」福尔摩斯太太连忙让她进门,并端上热茶,她瞪了一眼麦考夫,嘆口气,歉意地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女王陛下交代……」 「妈咪,我敢确定我对伊莎贝拉很好……」麦考夫忍不住插嘴。 「是的,夫人。」伊莎贝拉点点头。 「那也是他应该做的,」福尔摩斯太太继续说道,「如果他胆敢玩弄别人的感情……我绝饶不了他。」 「谢谢您,但是我很确信他不会这么做。」说着,伊莎贝拉和身边坐着的麦考夫互相对视,他回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一直默默看着两人互动的老福尔摩斯先生见状这才放了心,他向福尔摩斯太太说:「好了,你的儿子你还不相信吗?快点,你之前准备的那些拉花和彩炮呢?」 「哦……哦对,」福尔摩斯太太恍然惊醒,她转身去拿茶几上的东西,「抱歉年轻人们……庆祝时刻来了!」 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的麦考夫站起来,想拉着伊莎贝拉后退,「不,妈咪,我觉得这个步骤可以省略了……」 话音未落,身经百战的特工头子和大英帝国的公主殿下就被一位普通但伟大的英国母亲手持礼炮喷了个正着。 「……我就知道。」麦考夫假笑着说。 第185页 他的头髮上、西装上还有伊莎贝拉的白色礼服上全是五颜六色的彩带条,再加上她今天穿的白纱裙和麦考夫不论何时的西装三件套着装,此时倒有几分像婚礼现场了。 「merry christmas!」福尔摩斯太太说。 「下次不要买圣诞特别版松果味拉炮,这个味道闻上去……」麦考夫抖了抖衣领,「感觉我自己是一棵原始森林里的松树。」 「我知道,它还有奶油味的,也许你会喜欢。」伊莎贝拉说。 「谢谢,我哪个都不喜欢。」麦考夫假笑着拒绝。 「夏洛克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老福尔摩斯先生问。 「很显然,他有事。」麦考夫回答道。 「有什么事比陪妈妈过圣诞还重要?」福尔摩斯太太不满地说道。 「不知道,」麦考夫忍不住起身,「我受不了了,这个味道太难闻了,我先去洗个澡。」 「衣服在橱子里,我都熨好了。」 「知道了妈咪。」 福尔摩斯太太把目光重新移到伊莎贝拉身上,她拿了一叠圣诞姜饼人饼干,说:「尝尝看,我自己做的。」 「谢谢,看上去味道很不错,」她礼貌地拿了一块,惊喜地说,「oh,真的,尝起来很香。」 福尔摩斯太太是一个非常睿智的女性,她趁着麦考夫去浴室洗澡,偷偷说道:「殿下……对于我这两个孩子,我知道他们的糟糕的脾气,或许麦考夫比夏洛克看上去更圆滑,但我知道,实际上他比起夏洛克更加冷漠,我并非是在浇冷水……我只是表达我的担心……」 「请叫我伊莎贝拉吧,我知道您的意思,夫人,」她认真地说,「您是怕我在这段感情中受到伤害。」 「是的,」福尔摩斯太太嘆了口气,「你知道我曾经都不在奢求他们兄弟俩会拥有什么常人的感情……或者说,我对夏利的期望都比麦克多得多。」 「我也曾怀疑过,」伊莎贝拉手捧姜茶,微微笑着说,「实话说,连麦考夫也曾经动摇,是否是感情侵扰了他的理智,不过您不必担心,我们一起经歷了很多事情,我相信他,就像他相信我一样。」 「那就好,」福尔摩斯太太欣慰地笑了,「我只是怕你会受到伤害,那我也无颜去面对女王陛下……对了,你们的事,陛下她知晓吗?」 「……呃,暂时还不知道。」伊莎贝拉尴尬地说道。 「……这个臭小子。」福尔摩斯太太气唿唿地说。 「这件事就是麦考夫做的不对了。」老福尔摩斯先生也附和道。 「我会和他好好谈谈。」福尔摩斯太太说。 时钟敲了12下,伊莎贝拉这才注意到已经零点了,福尔摩斯太太不愧是教出了两个智商超群的孩子的聪慧女士,她敏锐地看出伊莎贝拉脸上的犹疑。 「如果不介意,你可以选择楼上第二间卧室休息,当然我们也有客房,换洗衣服都在衣橱里。」 「啊,不用麻烦了……非常感谢您,夫人。」伊莎贝拉提起裙摆,起身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10 20:49:38~2021-07-12 19:3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颀典 1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礼物 礼貌地和福尔摩斯太太道过晚安,伊莎贝拉端着那碟姜饼饼干走上楼梯。 饼干上用白巧克力和黑巧克力画着憨态可掬的笑脸,糖霜像白雪一样点缀在盘子边缘,饼干很是酥脆,当然,像是迎合麦考夫的口味,砂糖放的也很足。 伊莎贝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轻推开了第二间卧室的门。 这是简约而温馨的房间,正对着门有一扇敞亮的落地窗,典雅復古的深褐色窗帘有一种低调内敛的华丽,走进了看才发现那上头压着精美的暗花。 正中央的是一张柔软干净的床,看得出来福尔摩斯太太对于圣诞节很重视,不仅仅是桌子上放置的那一棵迷你圣诞树,连床单都特地换成了红绿色调的圣诞节特别款式。 她往里走了几步,除了书架上摆得密密麻麻的各种书籍以外,最令她惊讶的竟然是落地窗前安安静静放置的一把大提琴。 与此同时,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流声也戛然而止,伊莎贝拉下意识转身。 男人穿着深灰色的绒布睡袍,裸露在外的胸口的小片肌肤上布着将落未落的水滴,像是被浴室温暖的蒸汽融化,那双如冰山一般淡漠的灰蓝色眼睛里腾起懒洋洋的朦胧水汽。 见惯了麦考夫衣冠楚楚、着装严谨的样子,此刻的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父母家多了几分随性,连睡袍的腰带都懒懒散散地繫着,松松垮垮的,好像走几步就要散开。 「……你们谈完了?」麦考夫一步步走了过来。 「你故意留我和福尔摩斯太太在客厅,对吗?」伊莎贝拉马上就明白了。 「有些话妈咪只能和你单独说,」麦考夫笑了笑,不置可否,「不然她会一直担心。」 「说完了,我还说了你不少好话,」伊莎贝拉环顾四周,「这是你的房间吧?还真是……简单。」 确实如此,除了书籍和衣柜,四周空荡荡的,连一般男生喜欢的什么足球明星的海报、游戏卡带都没有。 第186页 「是的,可以说,我在这里度过了我的少年时期。」 「这个大提琴也是你的?你竟然会拉大提琴?」伊莎贝拉好奇地问。 「以前是的,」麦考夫像是看老朋友那样轻飘飘地看了它一眼,「不过自从它断了一根弦以后我再也没拉过。」 伊莎贝拉这才注意到古朴优雅的大提琴琴身有一处细微的断痕,她疑惑地问:「为什么?」 「夏洛克用它测试了陶瓷餐刀的硬度。」 「……」 伊莎贝拉看着对方那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就忍俊不禁,她像参观动物园那样到处在麦考夫的卧室里走走停停。 「我第一次来你家的时候在客厅看到过这个。」伊莎贝拉拿起床头柜上摆着的水晶相框,里面是一大一小两个男孩,以及后面站着的年轻时候的福尔摩斯夫妇。 「oh,相片,我想每个家庭都会有这种……时光纪念品。」麦考夫挑眉说道。 「不过,夏洛克说的没错……看来你的减肥效果的确让人刮目相看,」伊莎贝拉望着照片里那个双手搭在弟弟肩膀上,微微扬起唇角的小胖子,「夏洛克小时候也挺可爱的,海盗帽子和他很配。」 麦考夫假笑着说道:「当然,夏洛克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一个海盗船长。」 「很伟大的梦想。」伊莎贝拉附和道。 视线左移,她看见整齐划一的书桌上摆着的另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单人照,绿荫下的青年西装笔挺,面容英俊且稚嫩,还带着些许学生气。 不同于如今的麦考夫气场强大、不怒自威,照片里青涩的年轻人意气风发。 只不过,唯一不变的是照片里的青年那微微抬高的头颅以及他脸上那副面无表情冷漠自持的样子,和现在的麦考夫如出一辙。 「这是什么时候?」伊莎贝拉问道。 「大学毕业那天,」麦考夫回道,「这应该是最后一张照片了。」 「我一直以为你读的是军校……」伊莎贝拉惊讶地说道。 「不,当然不,」麦考夫注意到桌子上的一小碟姜饼饼干,他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继续说,「要不然夏洛克怎么会为了和我对着干而选择剑桥大学?」 「好的,那我知道你毕业于哪里了。」 麦考夫身上带着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他伸手去拿桌角的迷你圣诞树摆件下的一个包裹得严实的礼盒,他摊开掌心,递给伊莎贝拉,微笑着说:「merry christmas.」 「圣诞礼物?是什么?」她惊喜地问。 「打开看看。」 伊莎贝拉抽开红色的蝴蝶结,在丝绒的方盒中央躺着一条赤红的钻石项鍊,细银链穿过如花柄般的底座,红钻在灯光下每一个切面都反射出流光溢彩的夺目光芒。 「……它?」伊莎贝拉抬起头,撞进麦考夫深邃的灰蓝眼眸中。 男人没有说话,而是唇边含着一丝笑意,他拈起项鍊俯下身子,双手环过伊莎贝拉的脖颈,他先是取下对方脖子上戴的那枚穿银戒的项鍊,并抬起她的右手,在伊莎贝拉讶异的眼神中缓缓穿过对方的无名指。 「myc?」她下意识地拉住对方的手指。 「也许它该去往适合的地方。」麦考夫凑在她耳边轻声说,温热的吐息搔得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麦考夫见状微不可见地勾起一边唇角,那双握过枪丨械,也签过无数绝密重要文件的纤长手指轻柔地落在她脖颈后面,他将继续为伊莎贝拉戴上那条奢贵的红钻项鍊。 「beautiful.」他端详着女人如雪一般白腻的锁骨中央点缀的一枚红,忍不住发出赞嘆。 「……」伊莎贝拉眨了眨眼睛,她转身去拿外套内袋里的东西,「我也准备了,myc,圣诞快乐。」 麦考夫惊讶地挑了挑眉,他的眼神落在伊莎贝拉的口袋上,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然后,伊莎贝拉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毛茸茸的圣诞长筒袜。 「……?」麦考夫无声地询问她。 「呃,是乔治给我的圣诞袜,我觉得来装礼物真是再可爱不过了……别用那种看金鱼的眼神,难道你小时候就没有渴望过圣诞老人的小礼物吗?」 「obviously not.」麦考夫露出一个虚伪的假笑,「虽然不确定在我不记事的时候妈咪有没有往我的婴儿车上挂过这种愚蠢的袜子,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什么故事是大人编出来欺骗小孩的了。」 「那夏洛克呢?」 「哦,他晚一些,在他七岁的时候还眼巴巴看着我在他的床头挂圣诞袜呢,还祈求我把他的袜子挂得高一点,这样圣诞老人能一眼看见。」麦考夫愉悦地说道。 显然,夏洛克小时候的蠢事取悦了他们,伊莎贝拉笑出声来,「然后呢,他许了什么愿望?」 「你也看到了,」麦考夫侧头看了看相框,「一顶海盗帽,放在袜子里可真是相当勉强。」 「好吧,我敢确定这只圣诞袜里会有你喜欢的礼物。」伊莎贝拉笑着从袜子里掏出一个花花绿绿的小盒子,递了过去。 「well……」麦考夫脸上波澜不惊,他从容地拆开包装纸,「这还是我成年后第一次收到别人给的圣诞礼物。」 一枚纯金的领带夹展现在他眼前,在尾部还雕刻着一朵舒展的玫瑰花,它正在盛放。 第187页 为麦考夫挑圣诞礼物花费了她很多心思,紧要关头还是卡萝向她提出了不少有用的建议。 当然,她最好的朋友在得知伊莎贝拉是为自己的男友挑礼物的时候,震惊到缓了有七八秒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很喜欢。」麦考夫郑重地把它放好。 「哦对了,这是福尔摩斯太太烤的姜饼饼干,你要来一点吗?今天圣诞节,我想你的控糖计划是允许被小小的搁置一下的。」伊莎贝拉推了推盘子。 「很晚了,伊莎贝拉,我们该休息了,」麦考夫拉开衣橱,在清一色男士西装旁边摆着整整一排的女款衣服,从睡衣到常服一应俱全,麦考夫看着自己被挤到一边去的衣服震惊到失语,足足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说,「oh god!看得出来妈咪对你的到来很是期待了。」 「毕竟你让她等待了太久……」伊莎贝拉开玩笑。 「但等待是值得的,还有,水温刚好。」麦考夫拿出睡衣递给她,唇边的笑容更深了些。 「ok,我会很快的。」伊莎贝拉接过睡衣转身走进浴室。 看得出来福尔摩斯太太一定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优雅妇人,浴缸上方的小置物架上摆着一排五颜六色各式各样造型的香波浴球,在洗手台的一角,圆圆的祖玛珑小罐香氛静静地燃着。 伊莎贝拉迅速洗了个澡,披着福尔摩斯太太特意准备的紫罗兰色的浴袍走出浴室。 麦考夫正半倚在床头,表情又恢復了以往的冰块脸,他手指翻飞正在回简讯,看样子是在处理什么大事。 伊莎贝拉体贴地调亮了床头灯,麦考夫回了一句:「不用,我马上处理完事情。」 「难道恐怖丨分子们也不过圣诞节吗?」伊莎贝拉掀开被角,整个人缩进温暖的被窝。 「oh dear……我很确信恐丨袭不会挑假期休息,不过这次和他们没关系,」麦考夫收起手机关了灯,他迟疑了一会,还是说道,「艾琳艾德勒死了。」 「什么?」伊莎贝拉提高声音,不可置信,「密码被破解了?谁杀了她?」 「是自杀,她把那部手机留给夏洛克当圣诞礼物。」 「哦,那可太好了,赶紧把密码破解,然后所有人高高兴兴地过剩下的圣诞假期。」伊莎贝拉讥诮地说道。 「尸体已经被毁容,密码也无处可寻。」麦考夫的声音在黑夜里轻缓地响起,就好似暗夜里的月光,如水般轻柔。 「毁容?」伊莎贝拉皱眉,「那怎么确定是她?dna一致么?」 「是的,完全一致,而且,夏洛克担保那的确是艾琳。」说到夏洛克,麦考夫的话语还诡异地顿了顿。 「why?」 「他看了尸体的身体,然后说那是艾琳艾德勒。」麦考夫尽量措辞文雅。 「……希望当时只有你们两人在场。」伊莎贝拉闭上眼睛哀嘆道。 「那很抱歉,巴茨医院的那位女法医也在,」麦考夫遗憾地说,「很显然,她对夏洛克抱着某种不切实际的感情。」 「茉莉?!」伊莎贝拉简直不能想像当时的场景该有多尴尬,「天啊!」 「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夏洛克为什么会知道那些……」麦考夫从自己的词彙库里搜寻着合适的词。 打断他的话,伊莎贝拉自暴自弃地低声快速说:「只是我们这位施虐女王喜欢裸丨奔罢了,放心吧,她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做些什么。你不是看过了吗?雷斯垂德探长发给你的那些照片?」 「是的,the woman选的鞭子柔韧度不是太好,伤口直径很小……」麦考夫好像真的只是在客观地评价,但是加上这个被评价的器具本身所蕴含的特殊含义,话题不可避免地往某些不正常的方向歪去。 「……我们为什么要大晚上不睡觉讨论这些?」伊莎贝拉赶紧止住话题,「难道mi6要更新刑具了吗?」 「no,只是夏洛克的那些照片让我想起来了而已……」麦考夫微笑着说,他的话好像有魔力,让伊莎贝拉昏昏欲睡,他一只胳膊撑在床上,俯身轻吻她的额头,低声说,「nighty night.」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12 19:36:10~2021-07-15 02:2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繁霜 30瓶;海伦.梅尔约林 10瓶;沈遇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圣诞假期 「呃……早上好。」 清晨,白霜从窗底腾起冰花,窗外茫茫一片白,伊莎贝拉换好衣服从楼梯上走下来。 热情的福尔摩斯太太看上去很是开心,「哦,亲爱的,要来一块甜滋滋的蜂蜜松饼还是培根三明治?」 「三明治就好,谢谢您,夫人,」伊莎贝拉友善地笑了笑,穿过开放式的厨房,她看见坐在沙发上像是在隔空对决的兄弟俩,惊讶道,「夏洛克?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家呢。」 看得出来,夏洛克一定是刚起床不久,那标志性的捲毛倔强地屹立着,他没有情绪起伏地快速说道:「显然,如果我不在圣诞节回家的话妈咪一定会连着一周发出无聊透顶的歌剧邀约。」 伊莎贝拉回头看了看哼着小曲儿快快乐乐准备早饭的福尔摩斯太太,和对面已经换好米黄格子休闲西装三件套的麦考夫相视一笑。 第188页 她顺势坐在麦考夫旁边,夏洛克那双锐利的双眸划过麦考夫的领带,落在那枚精緻的金色领带夹上,他嘲讽地说道:「你们真该看看现在的自己,麦考夫,收到你三十四岁圣诞节礼物的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很好。」麦考夫故意假笑着说。 夏洛克翻了个白眼,看上去很是无语。 「好了臭小子们,快过来吃早饭。」福尔摩斯太太提高了声音。 坐在沙发上互相伤害的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站了起来,夏洛克和麦考夫不约而同地回应道:「好的,妈妈/妈咪。」 不论是日理万机的大英政府还是屡破奇案的大侦探,现在再加上一个身份尊贵的大英公主,在早餐时间都得乖乖坐在餐桌上享用福尔摩斯太太精心准备的餐点。 「昨晚睡得好吗?」福尔摩斯太太和蔼地问向伊莎贝拉。 「很好,您准备的衣服都非常合适,而且它们的数量……很惊人。」她委婉地笑着说。 「我也不知道你会喜欢哪种款式,问麦克他什么也不说,我就每种都买了些。」福尔摩斯太太嗔怪地看了一脸无奈的麦考夫一眼。 「如果我是他,我也会保密。」老福尔摩斯先生插嘴道,得到了福尔摩斯太太一记白眼。 只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围坐在暖烘烘的壁炉旁享用着母亲牌圣诞爱心早餐的温馨场景很快被打破。 「啊~」夏洛克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天吶,什么声音?!」福尔摩斯太太瞪大眼睛,惊讶地说道。 得知真相的伊莎贝拉只想装作不认识夏洛克,她努力喝下一大口热牛奶,另一边麦考夫也面色不虞,他警告性的眼神瞟了眼夏洛克。 而当事人夏洛克则十分淡定,他连头都没抬,「噢,那是手机铃声。」 「手机铃声?」福尔摩斯太太震惊道,「你用这种声音做手机铃声?」 「怎么了吗?有人用自带乐库千篇一律的声音做铃声,也有人喜欢用别的什么,最归根结底,它不过是提醒查看手机简讯的一种方式。」夏洛克平淡地说。 「这也太不雅了!」老福尔摩斯先生责怪道。 「有多么不雅?emmmm……好吧是有点。」说着,夏洛克把手机塞进大衣口袋里。 「那个女人是谁?夏洛克?」福尔摩斯太太怀疑地看了看一直沉默的麦考夫,不怪她多想,只是在大儿子带回女朋友的当下,她的期望不由自主地也落在小儿子身上。 「什么?」 「你的铃声,她是谁?」 「谁知道呢,可能是网络上随便下载的什么铃声……」夏洛克站起身,敷衍地说道。 「oh,夏洛克!」福尔摩斯太太不满地说。 「merry christmas.mommy.」久违的夏洛克特有的褶子笑露了出来,不过在福尔摩斯太太眼里怎么看都觉得可疑。 「天啊,你知道那是谁吗?麦克?」从小儿子嘴里撬不出答案,她转头去问置身事外的大儿子。 本来冷眼看戏的麦考夫一下子被拖入战场,他眨了眨眼睛,冷漠的面孔在母亲殷切注视着的目光下出现一丝裂痕,他无奈地笑着说:「……我并不知情,也许真的是从什么网络论坛上下载来的,还有,您给我取的名字是麦考夫而不是什么麦克,福尔摩斯太太。」 「……」福尔摩斯太太狐疑地在两个儿子之间来回看了看,最终她下了结论,「哼,你们俩一定是商量好了。好吧,我不问了。」 「那真是谢天谢地了。」夏洛克小声嘟囔。 「当孩子们长大,他们越来越不在乎可怜的母亲的想法了……」福尔摩斯太太收拾着桌子上的残局,她夸张地用歌剧般的语调说着,引得伊莎贝拉想笑又不好意思,「瞧瞧,这就是男孩儿们!」 「……并没有,福尔摩斯太太。」麦考夫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当然也很假。 「伊莎贝拉,你中午想吃些什么?」福尔摩斯太太变脸相当之快,上一秒钟还控诉着两个儿子,下一秒钟就笑容满面地跟伊莎贝拉搭话。 「呃……」伊莎贝拉迟疑了一会儿,她看见福尔摩斯太太背后的麦考夫正缓慢而痛苦地摇着头,「我想,也许什么都可以……」 「oh!为什么圣诞假期这么漫长?仅仅是一个早晨,我觉得已经过去了有一个周那么久了。」麦考夫说道。 「那来点烤小羊排和巧克力蛋糕吧,我提前准备了不少食材。」福尔摩斯太太愉悦地说道。 「友情提示,那边的胖子最近的糖分摄入量严重超标。」夏洛克漠无感情的话轻飘飘地传来。 「那就换成无糖版本的姜汁饼干吧,我想那会很好吃。」福尔摩斯太太从善如流地说道。 「……那味道一定是灾难。」麦考夫很无语。 「还需要点什么吗?男孩们?」福尔摩斯太太提高分贝,「比如南瓜派或者烟燻猪肉……」 「啊~」 她的话被夏洛克的简讯铃声打断,福尔摩斯太太瞬间收声,表情怪异又愤怒,「oh!夏洛克!」 夏洛克低头随便看了眼简讯,突然毫无预料地站起身拿起沙发上的蓝色羊毛围巾,低声说:「有事。你们可以尽情享受圣诞节大餐,还有伊莎贝拉,放松别紧张,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 「夏洛克?你不在家吃饭了吗?」福尔摩斯太太喊道,可惜回应她的只有夏洛克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 第189页 「事实上,」麦考夫也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微笑着说,「我也有一些公务要处理,所以中午的大餐请恕我失陪。」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是算准了时间吗?」福尔摩斯太太虽然不满,但还是通情达理,「好吧,但是周末有《悲惨世界》的话剧,不管你们俩当中的谁,陪我去看演出。」 「……话剧并没有多大意思,好吧,我知道了。」麦考夫习惯性的吐槽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最后还是无奈妥协。 「呃,那么,非常高兴能见到您,福尔摩斯太太,昨天真是打扰了。」伊莎贝拉见状也跟在麦考夫身边,客气地同福尔摩斯太太说道。 「不不不,我很开心你能接受麦克……」说到这里,善良的福尔摩斯太太表示自己的大儿子也非常不省心,她看着伊莎贝拉笑得很是灿烂,「欢迎你下次再来,我会很高兴的。」 「妈咪,你说得我好像是你迫不及待要出手的货物一样……」麦考夫小声抗议。 「好的,福尔摩斯太太。」伊莎贝拉礼貌地说道。 「噢当然,」福尔摩斯太太恨铁不成钢地冲着麦考夫低声说道,「我之前说的那些你都记住了吗?」 「您说了足足二十四分钟三十八秒,我想我的记忆力还没有差到那种地步,福尔摩斯太太。」麦考夫假笑着说。 伊莎贝拉没听明白,她看了看麦考夫又看了看福尔摩斯太太,而前者则给了她一个不可言说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15 02:22:11~2021-07-23 16:0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伦.梅尔约林 10瓶;璟繧、爱喝椰汁的西米露、snape酥玖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特拉法尔加广场 凛冽的空气中隐隐约约还能感受到雪松的清冷气息,一场冬雪带给大不列颠冬日的祝福,积雪覆盖在红塔尖顶上,竖起的十字架静静俯视着全白的街道,像是居高临下悲悯俯瞰世人的基督。 早晨的伦敦在下过雪后气温还是很低的,尤其是太阳刚出云层,皑皑白雪有了融化的趋势。 此刻,大英政府第一好秘书尽职尽责地站在小黑车旁,耐心等着她的顶头上司进行完圣诞节和父母之间例行的寒暄。 地上很滑,麦考夫绅士地将自己的臂弯借给伊莎贝拉,两人向小黑车走去。 安西娅垂目低声说道:「boss,最新传来的消息,艾琳?艾德勒还活着。」 男人脸上没有一丝讶异的神色,好像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the woman还活着?那她假死是为了躲开追杀吗?」伊莎贝拉愣了一秒钟。 麦考夫没有出声,他体贴地替坐在车后排的伊莎贝拉系好安全带。 「那她的手机还在夏洛克手上……」伊莎贝拉垂眼看着麦考夫的侧脸。 「是的,恐怕她很快就会再次联繫夏洛克。」麦考夫说。 「我不明白,从英国王室到mi6再到cia,所有人都对那个女人虎视眈眈,她的手里到底还握着什么把柄?我不相信仅仅是一份英国王室公主的……呃,不雅照。」伊莎贝拉说出自己的疑惑。 「艾琳?艾德勒手上有很多她不该涉及的东西。」麦考夫的话说得很模煳。 「……是和莫里亚蒂有关吗?」 果然,麦考夫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沉默着看向前方的街景。 伊莎贝拉已经得到了答案。 「你去哪儿?」麦考夫突然问道。 她眨了眨眼睛,意识到他接下来可能和自己并不顺路,于是说道:「卡萝家,她一直想让我参加她昨天晚上在家里开的圣诞睡衣派对,不过我想今天早晨去的话也许还能赶上个尾声。怎么,今天是圣诞节,你难道大清晨就要去加班吗?」 「恐怖丨分子可不会放圣诞节假期。」他这么说道。 「好吧,那倒也是,」伊莎贝拉耸耸肩,表示贊同,「你以前在家过圣诞节的时间也这么短吗?」 「是啊,今年甚至还好了不少,」麦考夫脸上浮现出牙疼的神色,「最起码夏洛克的注意力全在the woman身上,你能想像以往的圣诞节家宴吗?那是灾难。」 「……也许能。不过你这周别忘了还要陪福尔摩斯太太去看歌剧呢!」 「oh!那我宁愿忍受圣诞节家宴。」麦考夫的脸色更黑了一些。 「其实,我觉得福尔摩斯太太已经非常和蔼了,」伊莎贝拉不由自主地开始站在福尔摩斯太太的立场上去,「陪你妈妈看看歌剧也很不错。」 「是啊,如果一场歌剧的时间能压缩在十分钟以内的话就好了。」 「……」伊莎贝拉无语了,她扭头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直到小黑车低调地停在卡萝的私人豪宅外面。 她使劲推开车门,弯腰对着稳坐后排座位的麦考夫说了一句:「我想如果没有意外我今晚会住在贝莱德的庄园。」 而麦考夫仅仅是微笑着回道:「晚上见。」 伊莎贝拉阖上车门,她提着包按下卡萝家门的门铃。很快,西装革履的年轻管家恭敬地替她拉开洋房外的铁栅栏式的大门。 卡萝睡眼惺忪,还穿着红绿配色的丝绸吊带睡衣,看样是圣诞节限定配色,昨晚的睡衣狂欢派对应该持续到很晚,她出门的时候随便抓了一件貂绒皮草,看到伊莎贝拉来了高兴地挥了挥手。 第190页 「不冷吗?」伊莎贝拉看着卡萝到大腿根的单薄真丝睡衣,在外面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她竟然光着两条大白腿,只穿着一双ugg的羊毛拖鞋。 「那还是赶紧进屋吧,我们还给你留了酒,」卡萝边说边拉了拉身上的皮草坎肩,连走路的速度都比以往快了很多,「虽然比不上王储殿下的藏品,不过也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好的红酒。」 伊莎贝拉踏入室内,壁炉的火苗烧得正旺,立式的高科技空调显示着卡萝将热风温度调到30c,怪不得她们都穿的那么少,室内室外的温度可以说是两个极端了。 「随便坐。」说着,卡萝随手拢了拢桌子上的空酒瓶,从里面艰难地刨出一个坑。 其他人有的靠着沙发有的躺在羊绒地毯上,都睡得正香,她们大部分都是卡萝的朋友,都穿着各样款式的睡衣,从戴着驯鹿尾巴和铃铛的兽耳款式到把自己包裹成圣诞树的「奇异睡衣」款式应有尽有。 伊莎贝拉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放轻,「看来你们昨天晚上气氛很high?」 「当然,我们玩了好多小游戏,都是聚会必备的流行款。」宿醉让卡萝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她感觉自己的视线内好多东西都在重影,她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一二三……你们喝了多少酒?」伊莎贝拉数着地上的空酒瓶。 「也没有多少……」卡萝心虚地说道,眼神到处乱瞟,却看见伊莎贝拉右手无名指上的素圈银戒,顿时震惊地对上她的眼睛,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几个分贝,「你的手上!戒指?!」 拜卡萝所赐,本来睡得昏昏沉沉的女孩们已经有了醒来的趋势,伊莎贝拉尴尬地用左手握住右手,掩饰手上的戒指。 「唔……几点了?」戴着驯鹿角帽子的女孩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避开窗户直射进来的阳光。 「早上九点钟。」伊莎贝拉回道。 「诶?你好,你是……」陆续醒来的女孩们困惑地看着她。 「我的朋友,伊莎贝拉,」卡萝心里被激起了强烈的好奇,从那个神秘的圣诞节礼物开始,号称从不让自己陷入无谓的情感的伊莎贝拉竟然破天荒的为一位男士准备礼物,这让她大跌眼镜,「现在还早呢,要不要再来喝一点儿?」 「不了不了,我现在头还有点疼……」松青色睡衣的女孩摆摆手拒绝道,「听说伦敦市政厅在特拉法尔加广场布置了一棵巨型圣诞树,我还想去看看呢。」 「每年不都在那里庆祝圣诞吗?圣诞树有什么好看的?」卡萝疑惑地问。 「今年是特拉法尔加海战的周年日,又恰逢圣诞节,」伊莎贝拉解释道,「去广场的人确实特别多,两天前查令十字就开始管控出行了。」 「是的,我听说足足用了一吨巧克力来做圣诞树上挂的各种装饰品呢,市民可以自由选一块喜欢的带走。」另一个女孩也说道。 「我倒是也想去看看了……」卡萝开玩笑道,「要知道自从我和奈维尔分手以后,就再也没有人送过我巧克力了。」 「等等,你什么时候和圣克莱尔先生分手的?」伊莎贝拉问道。 「从冰岛回来没多久,他和报社的新来的女记者好上了。」从卡萝云淡风轻的态度来看,很难看得出当初圣克莱尔出事的时候她有多着急。 「……呃。」伊莎贝拉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怎么样,去特拉法尔加广场吗?」卡萝看着伊莎贝拉,晃了晃手指,「我新买的兰博基尼,带你去兜风?」 「好,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情。」伊莎贝拉爽快答应了。 等卡萝换好衣服化完妆,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其他小姐妹已经先一步驱车离开,而伊莎贝拉还站在壁炉前,看着檯面上摆着的许多造型可爱的水晶圣诞老人和驯鹿的玩偶。 「去年的圣诞礼物,奈维尔送的。」卡萝穿着一身浅米色的羊绒连衣裙,她从楼上下来,在伊莎贝拉身后说道。 「……很可爱。」 「我本来是想把它扔进垃圾桶的,或者叫个计程车送到报社摆在那个女人的桌子上。」卡萝讥讽地说道。 「后来呢?」 「摆在这里还不错,等一下我让管家拿回家去。我记得他的女儿很喜欢它,」卡萝手指尖夹着一串车钥匙,「走吧,我们去特拉法尔加广场。」 坐在宽敞的真皮座椅上,伊莎贝拉能闻见新车特有的皮革味道,不算重,卡萝已经提前放置了不少大牌薰香。 「对了,」卡萝带上墨镜,防止洁白的雪地耀眼,她还没忘记伊莎贝拉指间的那枚素朴简洁的银戒,「你的戒指,还有平安夜我和你选的礼物,到底怎么回事?」 「戒指,右手无名指,又不是左手,」伊莎贝拉狡黠地说道,她抬起手,在卡萝眼前晃了晃,「你猜猜看。」 「广义上右手无名指的戒指确实没有特殊含义,但是对你来说,它肯定有一层意思的,」卡萝一副我很了解你的样子,「不用担心,我替你保密,不会告诉我哥的。」 「这是一个秘密。」伊莎贝拉神秘地笑了笑。 「嗯……让我也来推理下,你给神秘男士的圣诞节礼物是一枚昂贵的纯金玫瑰花领带夹,说明对方身份显赫……」 「这个范围挺大的,」伊莎贝拉不置可否,「你还不如仔细盯着,看看周围有没有别金玫瑰花领带夹的人呢。」 第191页 「……」卡萝撇了撇嘴,「好吧,林荫路也太堵了,看来有不少人来这里。」 车子刚刚路过林荫路上的第欧根尼俱乐部,依旧是纯白色的没有明显标志牌的简约建筑,伊莎贝拉下意识地去找麦考夫的那间办公室的窗户。 「我先停车,在这里就已经能看见那个圣诞树了,在纳尔逊纪念柱前,这也太高了吧。」卡萝惊嘆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23 16:05:18~2021-07-31 14:1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短腿柯基尼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新年快乐 「人可真不少……」 伊莎贝拉挤进人群,平日空荡的广场上到处都是头戴发光圣诞发箍的年轻男女,以前特拉法尔加广场经常可见洁白的鸽子悠闲地在草坪间啄食着青草的种子,而现在,因为人流陡然增多,大多数落脚点都被人潮占据,这些鸽子也很不适应,一个劲地在半空中盘旋着。 「站在树底下仰着头看……这棵圣诞树也太高了吧。」卡萝抬起头喃喃。 广场上的积雪被来往的行人踩踏成冰水,惟有巨大高耸的圣诞树下干干净净,有街头艺人拉着一曲小提琴,陶醉在音乐的世界里。 「新年也要来了。」伊莎贝拉听着耳边缠绵的小提琴声,轻轻说。 卡萝拍了拍她的肩膀,「那边可以领取圣诞节巧克力,走吧。」 粗壮的树干用红白相间的彩纸一圈又一圈缠绕起来,一位戴着滑稽圣诞帽的工作人员正坐在桌椅前为前来领取圣诞节限定巧克力的市民登记。 「名字。」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说道。 「卡萝,还有伊莎贝拉。」 「ok,你们一人可以领取四块巧克力,」说着,他从身后的盒子里拿出来几枚装在圣诞彩球里的巧克力,「有树莓口味、覆盆子口味还有牛奶和苹果口味。」 「呃,我想问下,那棵圣诞树上的所有装饰品,真的全都是用巧克力做的吗?」卡萝好奇地问。 「是的,这是今年的新创意,要知道这几块巧克力在昨天晚上还高高挂在树上呢!」工作人员说道。 伊莎贝拉看着足足手掌大的圣诞彩球,上面还画着可爱的雪花和圣诞老人,一根金色和银色的丝带穿过圆环,让它能够被轻松挂起。 两人捧着巧克力彩球边走边聊,从卡萝吐槽自己是如何发现前男友出轨到最近几只势头正勐的股票,伊莎贝拉又时候很难想像卡萝的思维怎么会跳跃如此之大。 「你不吃吗?」卡萝两只手紧贴着球体,然后使劲一转,它自动分成两个半球,露出里面的巧克力,「喔,竟然还是姜饼人形状的。」 「甜食吃多了会牙疼。」伊莎贝拉下意识说。 「唔……确实有点甜了。」卡萝轻咬了一口巧克力。 远处的街头艺人的小提琴声已经来回换了好几首曲子,从圣诞节经典歌曲到节奏欢快的苏格兰风小提琴曲,再接下来琴手微微一扬琴弓,一首熟悉的《amazing grace》响了起来。 「merry christmas……」伊莎贝拉笑着说,「and happy new year.」 「happy new year!」 遥远的钟声敲响,沉闷悠长的钟声悄悄地震落圣诞树枝头的一撮小小的雪花。 用过午餐后,卡萝驱车在伊莎贝拉的要求下送她回221b。 「你现在难道还住在221b?我记得那位福尔摩斯先生有一个助手,叫什么来着……」 「约翰?华生?」 「是的。」 「我没有住在221b,当年的危机早就解除了,不过有时候去看看夏洛克破案还是很有意思的。」伊莎贝拉说。 「是吗?」卡萝怀疑地看了看她,「如果不是因为我对这位小福尔摩斯先生的了解,我几乎以为戒指的另一半会是他了。」 「那是什么让你肯定不会是夏洛克?」伊莎贝拉饶有兴趣地问。 「噢,因为我相信,没人可以忍受得了小福尔摩斯先生的那张嘴巴。」卡萝一脚踩上油门,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骤起。 伊莎贝拉的笑声被引擎声完全盖住,她恣意地摆了摆头,让风拂过她的头髮。 「我想起来了,我看过华生先生的博客,那个粉红色的案子让人着迷。」卡萝大声说。 「粉红色?是计程车司机那个吗?」 「对——」卡萝勐地一打方向盘,「太带劲了!」 卡萝开车的技术这么多年了还和往常差不多,伊莎贝拉还记得那次「车祸」,她的手可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子。 就在车子即将抵达贝克街221b的时候,从天而降的人形黑影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伊莎贝拉和卡萝坐在车里,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她好像还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我的天啊!」卡萝惊恐地看着摔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他从楼上掉下来了!这是什么犯罪现场……还是?我们该报警……」 「等等……」伊莎贝拉制止道,她刚才没看错,陌生男人掉下来的窗户刚好是夏洛克家的客厅的位置。 伊莎贝拉打开车门,凑近不知死活的男人,「脑震盪……多处骨折、肺部受损……」 第192页 「听上去很严重!」卡萝捂嘴惊嘆道。 就在此时,221b楼上的窗户突然开了,一颗毛绒绒的捲毛探出了头:「麻烦把他搬上来谢谢。」 「……?」 两人目瞪口呆,还是伊莎贝拉最先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确定不是在搞什么犯罪事件吗?」 「当然不,」夏洛克的语气平淡无奇,就好像喝了杯咖啡一样淡定,他回头喊道,「john?」 过了一会儿,军医先生一脸的无奈走出221b的大门,他先是和伊莎贝拉打了声招唿,然后一言难尽地把那个从楼上掉下来的倒霉蛋搀扶起来,半拖着像是条死鱼的神秘男人艰难地走上二楼。 然后,一双熟悉的苍白的手从窗户里伸了出来,紧接着,在伊莎贝拉惊讶的目光中,男人再一次从二楼狠狠地摔在221b门前的水泥地上。 这次摔得更狠,伊莎贝拉确信她听见了腿骨骨折的脆响。 「夏洛克?!」伊莎贝拉看了看表情惊恐的卡萝,她心想,对方八成是以为自己撞破了什么杀人现场,于是勉强宽慰她道,「呃,别害怕,这可能是什么试验之类的……」 「……我们是不是不该来这儿?」卡萝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她脸色苍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先、先走吧……」 「呃,别怕,两位女士,」或许是看得出来卡萝紧捏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华生好脾气地站在窗口探出身子说道,「夏洛克已经告诉雷斯垂德探长了,这个人……呃,刚刚绑架并威胁了哈德森太太。」 「cia?」伊莎贝拉皱眉问道。 「你看出来的速度慢了很多,」夏洛克的声音传来,「你绝对是被死胖子传染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虽然你和苏格兰场报备了,也不要真的出什么人命案件吧,」伊莎贝拉劝阻,「我已经想像到麦考夫的表情了,你就不能给你哥哥省点心?」 就在二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你一言我一句说个不停的时候,救护车和警车姗姗来迟。 医务人员费劲地把浑身是血呈昏迷状态的男人抬上担架,雷斯垂德探长跟着下了车,他看见伊莎贝拉站在路边,于是问道:「呃,您、你怎么也在这里?是和王室有关系吗?夏洛克在电话里并没有说明……」 「没有,我只是恰好碰上了……」伊莎贝拉笑得灿烂。 「格兰德,辛苦了。」夏洛克双手插进竖起的风衣口袋里,神出鬼没地从二楼出现在路边,在伊莎贝拉和雷斯垂德探长背后冷淡地说道。 「天啊,你吓到我了……等等,谁是格兰德?!」雷斯垂德探长不满地控诉。 「所以……这真的不是什么杀人现场?」卡萝瑟缩了一下,她其实仅有的几次和夏洛克正面接触的经歷都不算特别愉快,的确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很少有人能跟得上这位天才的大脑,最起码自己不行。 「放心吧,苏格兰场会处理的,」负责的探长先生说道,他转头瞥了一眼救护车内被摔得血肉模煳的倒霉蛋,忍不住带着谴责的语气同身边一脸若无其事的高个子男人说话,「他到底摔下来了几次?」 「我记不清了,警长大人,」夏洛克云淡风轻地说,「没数。」 「……」 「哈德森太太还好吗?」伊莎贝拉关切地问。 「她只是受了些惊吓。」华生解释道。 闻言,夏洛克轻轻啧了一声,引得华生疑惑地看了过来。 「看来没什么大问题,」伊莎贝拉安抚着卡萝,「你要来221b喝杯茶吗?」 「不、不必了……」卡萝感受到那位大名鼎鼎的谘询侦探落在她身上那如针一般锋芒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那我先走了,后天在酒吧有个庆祝新年的晚会,希望你能来。」 「谢谢,我会尽量的。」伊莎贝拉微笑着回道。 夏洛克一行人踏入哈德森太太的房间,那位总是和蔼又絮叨的老人看上去吓坏了,她一只手捂着脸,好像在小声啜泣。 「我们得让哈德森太太搬离贝克街,这太危险了……」华生提议道。 「没必要。」夏洛克说。 「怎么?哈德森太太看上去很不好!」 「不,她很好。」 「但是……」 「好了约翰,听夏洛克的吧,」伊莎贝拉站在离他们最远的地方,微弱的烛光照不到她的全身,她的侧脸隐藏在黑暗中,伊莎贝拉轻笑,「你小看了哈德森太太,她可是一位非常勇敢的女性。」 「噢,伊莎贝拉,你说得我都脸红了……」本来还情绪低落的哈德森太太变脸速度之快,让华生瞠目结舌,她换了个表情,用欢快地语气说道,「给,夏洛克,你的手机。我把他藏起来了,那些蠢货当然找不到。」 「……?」华生惊呆。 「哈德森太太怎么能擅自离开贝克街?」夏洛克给自己斟了一杯咖啡,向她隔空举杯示意,「除非英国要沦陷了。」 「好了年轻人们,时间不早了,今天可没有小饼干了,当那些歹徒闯入221b的时候,我才刚刚取出面粉呢。」哈德森太太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没关系,我带了巧克力球,」说着,伊莎贝拉从口袋里掏出四枚闪烁着流光的圆球,「要吃吗?」 「不了,我可受不了这个甜度,老年人的牙齿总是非常脆弱……」哈德森太太絮絮叨叨地说道。 第193页 「特拉法尔加广场?你们今天去了那里,」夏洛克略一分析就得出来她的行踪,他伸出手去挑了半天拿走一枚印着可爱驯鹿的咖啡色圆球,「我猜这一定是咖啡味的。」 「呃,我都可以,」华生笑了笑,「其实我没有很饿……」 伊莎贝拉挑了一个绿色的圆球递给他,「好像有点甜。」 巧克力入口,夏洛克的腮帮子像仓鼠一样鼓了起来,他皱起眉头鄙夷地大声说道:「为什么?!覆盆子口味为什么做成咖啡色的包装?这难道不是误导吗?」 「原来也有你猜错的时候。」伊莎贝拉心情很好地说。 「……」 「看来手机也保存得没什么问题,那么,你知道她还活着吗?」伊莎贝拉挑挑眉说道。 「很显然,」也许是巧克力太甜了,夏洛克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并严肃叮嘱道,「以后不要随便捡奇奇怪怪的免费巧克力。」 「有那么难吃吗?」华生捧着咬了一般的树莓巧克力反驳他。 「the woman还会联繫你的。」 夏洛克没有说话,而是独自一人拉起了小提琴,遥远的钟声响起,《amazing grace》的宏大旋律从琴弦上倾泻而出。 半晌,他突然开口:「新年快乐。」 与此同时,伊莎贝拉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低头去看—— 「happy new year.还有,很抱歉今晚我要失约了,有一些不得不去盯着的繁忙公务。早点休息。——m.h」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31 14:15:20~2021-08-05 17:1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伦.梅尔约林 10瓶;花时 5瓶;君暮笙、短腿柯基尼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愿赌服输 白厅。 距离施行邦德航空计划的日期越来越近,代表着大英政府最高权力的政府机关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日运转,而就在一间低调毫无指示牌的办公室里,白炽灯彻夜长明。 位高权重的男人如同一座雕塑,他嵴背挺直,细长的十指在电脑键盘上翻飞,这样的通宵加班并非常态,过度使用自己的大脑让他思维高度集中,直到他再次确认好考文垂新发来的消息,才微微舒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 在新年夜依旧忙碌于工作是他的职责所在,麦考夫打开手机,看了眼简讯收件箱,除了昨天十点钟左右伊莎贝拉发的一条简讯以外,没有新的消息。 他抬起手触碰了一下桌边的咖啡杯,效力强劲的黑咖啡加了不少糖才勉强遮盖住苦涩的味道,这已经是安西娅为他沖泡的第三杯了。 麦考夫轻轻啜饮了口还散发着余温的咖啡,此时短暂的休息让疲惫和劳累爬上他的眼底,他捏了捏眉心,那里有一道习惯性皱眉留下的纹路。 「叩叩——」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请进。」 安西娅怀里抱着一堆文件走了进来,她恭敬地说道:「boss,这是您要的材料。」 「嗯,」麦考夫随口应道,他接过文件放在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夏洛克那边怎么样?他和艾琳?艾德勒接触了?」 「今早艾德勒女士去了221b。」 麦考夫沉吟片刻,他一向对自己制定的严密的计划有着极高的自信心,但今天早晨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控制不了自己烦躁的内心情绪,它就像是悄无声息腾起的乌云,剎那间给他的心口堵上一团雾蒙蒙的瘴气。 「sir……」 「按照最高级别的监控,」麦考夫顿了顿,「对夏洛克和艾琳?艾德勒。」 安西娅点了点头,她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麦考夫给自己斟了一杯威士忌,理智告诉他,空腹喝咖啡和酒是非常不健康的行为,而且说不准□□和酒精会产生什么负面效应,但此刻他迫切需要藉助一些外物来勉强压制住他焦躁不安的神经。 他闭上眼睛,小憩十分钟。 直到,放在手边的手机毫无徵兆地振动了几下。 麦考夫倏然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他低头看了眼简讯,脸色突然变得灰败。 「喷气式飞机向你问好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 没有落款。 但麦考夫清楚这是谁发来的。 莫里亚蒂。 他深吸了口气,以手掩面,不知道是颓然还是愤怒的感觉一齐涌上心头。 大英政府经年累月制定的计划、无数人耗费了许多个日夜的心血就这么因为一条简讯轻而易举地付诸东流。 所有的努力都成了笑话。 麦考夫开始怀疑,也许伊莎贝拉的提醒是正确的,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把这件事交给夏洛克。 从清晨到黄昏,豪华的办公室长桌尽头的窗户外的天空由晴朗的白变成梦幻的紫,晚霞多姿又娇媚,可他却无心观赏。 麦考夫双手交叉抵在唇上,一天一夜没合眼,他锐利的眼睛里已经爬上红血丝,此刻,他那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正超负荷高速运转,他从不给自己自怨自艾的时间。 他要做的不过是从目前不利的局面下如何规避风险,将自身的优势最大化,能尽快挽回损失。 「叩叩——」门被敲响了。 麦考夫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人打扰,索性,他保持沉默。 第194页 如果是安西娅,在敲三次没有应答后就会自觉离开,并叮嘱其他人不要来打扰自己。 「叩叩叩——」敲门的人锲而不捨。 看来已经没了什么耐心,对方敲门的频率越来越快,到最后,那人干脆放弃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是伊莎贝拉。 敢不经许可闯进他的办公室的人也只有她了。 伊莎贝拉担忧地看着逆着光如同枯木一样死死钉在长桌尽头的麦考夫,他双手抚过脸颊、眼睛和发顶,濒临爆发边缘的恐怖低气压没人愿意和这个状态下的大英政府本人对话。 「我给你打电话,你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她慢慢走了过去,「安西娅说你在这里……」 「抱歉,」麦考夫的声音很轻,「我可能是没有听见……」 伊莎贝拉的目光落在长桌最显眼的手机上,她抿了抿唇,没有戳穿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 「我很担心你,myc。」她温声说。 「我知道,」麦考夫终于动了动手指,他看向伊莎贝拉,嘆了口气,「你想像不到夏洛克给我捅了多大的篓子。」 「我能想像,毕竟你这样的状态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伊莎贝拉拉开椅子坐在他右侧,伸出手去试探地碰了碰麦考夫的指尖,入手冰冷,「出了什么事?」 「……既然已经泄密,」麦考夫任由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好像这样就能温暖他过低的体温,「好吧,你知道考文垂事件吗?」 「考文垂?」伊莎贝拉愣了愣,「是二战时期的那个?」 「对,二战时期,盟军早就破译了德军的密码,于是知道考文垂会被德军轰炸,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们不想让德军知道密码被破译,所以,」麦考夫闭了闭眼睛,「他们任其轰炸了。」 「所以……邦德航空计划是……」伊莎贝拉突然将所有的线索都串联成线,一切都指向一个最有可能的推测,她不由得嗓音发涩。 「英国和美国破解了恐丨怖分子的密码,他们知道某架航班上有炸丨弹,但是他们彼此心照不宣,不能暴露自己的情报来源,又不能像二战时期一样拿人命去博弈……」麦考夫声线冷漠,「那会怎么做?」 「死人航班。」这个词一出,伊莎贝拉沉默了。 「是的,夏洛克已经把这个事情破译给了艾德勒,而艾德勒又告诉了莫里亚蒂,一切都白费力气了,」麦考夫回握住她的手,像是重新回到了那个运筹帷幄的大英政府,他的声音冷得可以结出冰碴子,「需要让夏洛克?福尔摩斯知道他都做了什么,感情用事让他的大脑不再清醒。」 「myc……」 麦考夫拨打了一个号码,「安西娅,给夏洛克?福尔摩斯送一张机票过去,你知道是哪班航班号。」 外面很冷,夜色黑漆漆的,比冬至日那天的夜色还要浓稠,连一颗星星都没有,更不要提月光。月亮也早早地躲在云后,自地平线胧起的天幕竟找不到一处光源。 麦考夫披着纯黑色的羊毛大衣,隔着黑色皮手套,他坚定地拄着小黑伞。 「去机场?」伊莎贝拉裹着温暖的巴宝莉咖色格子围巾,跟在麦考夫身边。 「会很冷,」他低头说了句,「或者你可以回家等我。」 「不,」伊莎贝拉摇了摇头,「我不想,因为我现在……也特别想往夏洛克那颗塞了稻草的头来上一拳。」 「good.」麦考夫的语气听不出是赞扬还是嘲讽。 …… 死人航班。 如同死寂的氛围,淡淡的福马林的味道,伊莎贝拉捂着鼻子跟在麦考夫身后,他们对面正是闯了大祸的夏洛克。 「考文垂事件重演,」麦考夫于黑暗中率先开口,「你觉得我的解决方案如何?」 夏洛克低声说:「飞机在半空中爆炸,恐丨怖分子达到了目的,伤亡数上百,但没人死亡。」 「很干净吧,你觉得呢?」麦考夫冷冷地说,昏暗的路灯灯光透过飞机窗,隐隐约约地打在他的侧脸,「其实你很早就接触到事情的真相了,还是说你觉得太无聊,而忽略了其中的规律?」 夏洛克眼神一眯。 「我们之前和德国人有过类似的合作,而其中一位乘客没有赶上飞机,就是你那案子的死者,」麦考夫的表情极为讥讽,「……无论如何,太迟了。」 「飞机要怎么飞?当然了,无人驾驶,老把戏了。」夏洛克说。 「它不会起飞了,永远不会,整个计划都取消了,恐丨怖组织得知了我们知道炸丨弹的事,现在骗不了他们了,我们输的一败涂地……」说到这里,麦考夫难掩愤怒,伊莎贝拉拽了拽他的衣袖,安抚性地挽上他的手臂,他平復了一下心情,「一封邮件中的一小段话,成年累月的计划,结束了。」 「你国防部的手下——」夏洛克好像还没明白过来,还在说别人。 「thats all it takes.」麦考夫意有所指,「一个孤独幼稚的男人,总想显摆自己,和一个聪明到让他自以为很特别的女人。」 「你们国防部选人时应该更谨慎点。」 「夏洛克!」伊莎贝拉一直都在压抑怒火让麦考夫去教训自己的幼弟,但此刻她真的忍不了了,她愤怒地低声说道。 「我没在说那个国防部的人,」麦考夫也提高了声音怒斥道,「夏洛克,我说的是你!」 第195页 「在你第一次和艾琳交锋的时候,约翰曾经问过我,」伊莎贝拉用陌生的眼光看着夏洛克,「他问我你是否爱上了那个女人……我说不。但现在却觉得也许我错了。」 「身陷囹圄的女人……到头来,你的观察力还那么敏锐吗?」麦考夫用看透一切的目光冷冷地剖析着夏洛克,他从西服内袋里掏出一根已经泡水损坏的录音笔,「这是莫里亚蒂交到伊莎贝拉手上的东西,说里面有当年黛安娜王妃的线索。」 「……是那个录音笔?」伊莎贝拉疑惑地问。 「它已经被我毁了,但我可以告诉你其中的内容,除了无意间透露的一个人名以及所谓的身份以外,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麦考夫的微笑很是讽刺,「他叫塞德里奥,自称是mi5的人。」 夏洛克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伊莎贝拉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在我明令禁止她再去玫瑰派对的当下,得到这个线索她只能去向你求助信息的真伪,但她没有去找你。因为她清醒地意识到其中有诈。」 「塞德里奥?」夏洛克重复。 「从一开始,莫里亚蒂就布了局,艾琳?艾德勒也是其中的棋子,但却不是最初的那颗,第一颗棋子应该是伊莎贝拉,」麦考夫侧了侧头去看她,「但令他失望了,伊莎贝拉把录音笔交给了我。你应该很好奇莫里亚蒂在录音笔里留下了什么陷阱吧?」 「这个人的身份,」夏洛克低声说,「他想让我去查。」 「是,你去查会发现,这个名叫塞德里奥的人的确和某一个已经死亡的前mi5特工重名,但那并不是他。最令人惊奇的是,这个塞德里奥却出现在一架奇特的航班上。」 「塞德里奥是死人航班中的一员?!」伊莎贝拉惊唿起来。 「是的,这就是莫里亚蒂的用意,想方设法把你的注意力吸引到这架飞机上来。」麦考夫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夏洛克。 「……原来是这样,所以见我没有上钩,他启用了艾琳?艾德勒?」 「爱的承诺、失去的痛苦、挽回的快乐……」麦考夫淡淡地叙述,「然后再给他个谜题,看他尽情发挥。」 「别胡说了。」夏洛克反驳道。 「胡说?」麦考夫的冷笑爬上唇角,「帮她破译那封邮件你用了多久?一分钟吗?还是你就这么想表现一下?」 「我看不到五秒钟。」 突然出现在飞机舱门口的黑衣女人挑衅似的说道。她的视线转过麦考夫的衣襟,然后落在暗处的伊莎贝拉脸上。 「晚上好,公主殿下,」艾琳挑了挑眉,「除了大福尔摩斯先生,你们一家人都真可爱。」 伊莎贝拉冷漠地看着她,直到麦考夫侧了侧身挡住艾琳逡巡在她身上那露骨的视线。 「是我让你着了她的道,」麦考夫缓慢而低沉地说,「抱歉,我真没想到。」 「福尔摩斯先生,看来我们得谈谈。」艾琳边说边走了过来。 「我也觉得,还有很多事我不太清楚。」夏洛克说。 「不是你,小阿福,没你的事了,」艾琳直接越过夏洛克,径直来到麦考夫面前,她胜券在握地笑着,「还有很多,非常多,这手机里存着秘密、照片,还有能让你一败涂地的丑闻,你无法想像我能造成多大的破坏,你也不知道如何能阻止我,除非你想告诉你的上司,你最大的安全漏洞就是你弟弟。」 听闻,伊莎贝拉哂笑一声,讥诮的视线触及夏洛克,她歪了歪头,在飞机上的几人谈好去221b进行下一步的谈判时,伊莎贝拉挣开麦考夫的手,落后一步等着夏洛克走到她身边。 「还没明白吗?因为你的感情用事,给了the woman甚至是莫里亚蒂——有了可以直接威胁到麦考夫的把柄……确实如她所说,现在已经没有你的事了,」她低声快速说道,「你本该成为你哥哥的第一道防线,可现在却成了他最大的漏洞。」 「……」夏洛克抿了抿唇,那张嘴巴却没再吐出什么辩解的话。 已经到了后半夜,虽然麦考夫从明面上看上去依旧如巍巍冰山一样给人威慑的感觉,可伊莎贝拉从他布满血丝的眼底能看出对方强撑着的疲累。 221b。 艾琳和麦考夫面对面坐着,而夏洛克则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这个姿势暗喻如今坐在势均力敌谈判桌上的人已经不再是夏洛克和艾琳了,夏洛克的疏忽给了对方可趁之机,如今,艾琳真的有了可以和大英政府讨价还价的筹码。 「我们可以找人破解你的手机。」麦考夫说。 「我早就试过了,」艾琳笑了笑,「我给了夏洛克?福尔摩斯六个月的时间,亲爱的夏洛克,告诉他你扫描我手机时发现了什么?」 「手机壳下面装了四个零件,我猜是含酸物质或微型炸丨弹,如果有人试图打开手机壳,硬碟就会销毁。」夏洛克平淡地说道。 「是炸丨药,更符合我的性格。」艾琳看向麦考夫。 「有些数据是可恢復的。」麦考夫单手扶额,看得出来他被艾琳?艾德勒手中掌握的那些丑闻弄得焦头烂额。 「你可以试试。」 「解锁需要密码,很遗憾的告诉你,我们可以把密码逼问出来。」 「夏洛克?」艾琳问道。 「有两组密码,一个可以解锁,一个会烧掉驱动,就算威胁她,也不知道她给的是哪一个,而机会只有一次。」夏洛克说道。 第196页 「啊,那可真是棒极了,」伊莎贝拉端着一杯清水放在麦考夫手边,她体贴地说道,「别再喝咖啡了。」 「谢谢。」麦考夫从唇边挤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我想要咖啡,两块糖。」夏洛克毫无愧意地指使起伊莎贝拉。 「闭嘴吧,什么都没有,」伊莎贝拉斥道,「我能忍住不往你头上来几拳就已经是很仁慈了。」 享受和夏洛克一样什么都没有的待遇的还有艾琳,不过她丝毫不介意,毕竟她已经胜利了,「他真是厉害,我真该好好□□他,值得一试。」 「……」伊莎贝拉微不可见地翻了个白眼。 「那我们就毁了它,谁也别想得到里面的信息。」麦考夫拿起手机示意。 「好,好主意,不过你要毁掉的这信息可是关系着英国人民的生死。」艾琳提醒他。 「是吗?」 「告诉你是为你好,我不想再玩游戏了,」说着,艾琳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信封,「这是我的要求,还要对我进行绝对安全的保护措施。」 他接过信封,打开看了一眼。 「要我说这花不了国家多少钱,」艾琳看着麦考夫骤然挑起的眉,追了一句,「……那是假的,你可能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谢谢,没错……」麦考夫还在震惊于艾琳提出的天价要求。 「该不会是养一个王室的钱?」伊莎贝拉吐槽道。 能让麦考夫的表情如此精彩,看起来的确是很离谱的价钱了。 「起码是五个王室。」他深深地看了伊莎贝拉一眼。 「真可惜,」艾琳对麦考夫不客气地说,「你可以去着手办这件事了。」 麦考夫嘆了口气,整个人颓然地靠在椅子背上。 「你考虑得十分周到,」他收起信封,「我们的人能有你一半的能耐就好了。」 「并不是靠我自己,有人帮我,」艾琳突然侧头对夏洛克说,「金?莫里亚蒂向你们问好。」 「是啊,他就没消停过。迫不及待想让我盯上他,那我就满足他。」麦考夫说。 「哦对了,他还有话要对亲爱的小公主殿下说,」艾琳看着站在麦考夫背后的女人,「不必用那种表情看着我……那会让我想起我曾经□□过的那些女人,开心一点儿,你的ice cube sweetheart可不会因为我提出的这点小小的要求就引咎辞职。」 无视艾琳那调丨情似的语调,伊莎贝拉冷然问道:「莫里亚蒂说了什么?」 「关于录音笔,他说你不愧是他曾经教过的学生。」艾琳说道。 「得了吧,他可没教过我这些,」伊莎贝拉讥讽道,「除了微分和积分公式,他还教过别的什么?」 艾琳得意地笑了笑,「其他的也许他很乐意当面为你解答。还有,信息一直在我手上,我却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多谢这个犯罪顾问,给了我很多建议。教我如何跟你们打交道,知道他叫你们什么吗?」 麦考夫漠然地看着曲起一条腿妖娆地侧坐在他面前茶几上的艾琳。 「冰人和……处子,」艾琳看向夏洛克,「他不要任何回报,我想他只是喜欢捣乱,我要的就是这种男人。」 「所以成全了你,让全国为之屈服的施虐女王,」麦考夫站起身,礼貌地离凑在他面前极近的女人远一点,「干得漂亮。」 「no.」夏洛克突然出声。 「什么?」艾琳反问他。 「我说no,差点成功,不过没戏,你太入迷了,」夏洛克起身,理智地说,「但你的游戏玩过了,你过于沉迷了,你可以享受追捕的兴奋感,渴望用这游戏作为消遣,我完全认同,哦伊莎贝拉,你说要打我的头那回事可以先放放了。」 「?」 伊莎贝拉静静地看着夏洛克的表演。 「感情用事是失败者的缺陷。」夏洛克说。 「感情用事?你说什么呢?」艾琳下意识地掩饰。 「you.」他不留情面地直接指出。 一旁的伊莎贝拉勾起唇角,她好像看出来了,艾琳那故作镇定的表情下不太平静的内心。 「天啊,看看这个小可怜,你不会真觉得我对你有兴趣吧?为什么?因为你是伟大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戴着滑稽帽子的大侦探?」艾琳的反应大到出乎伊莎贝拉的意料。 此时,麦考夫放下手里的信封,恢復了以往气定神闲的稳重姿态。 「不,」夏洛克上前,捏住她的手腕,凑近她耳边说,「因为我摸到了你的脉搏。」 「脉搏加快,瞳孔放大,我猜约翰觉得我不解风情,但两人碰出火花非常简单,而且十分致命,」说到这里夏洛克还有功夫看着麦考夫和伊莎贝拉,「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说伪装是一幅自画像,一点没错,保险柜的密码是你的三围,但这个,就私人多了。」 夏洛克打开她的手机锁屏。 「 i am ____locked 」 「这是你的心,而你不应该随心而为,」夏洛克按下键盘,他对面的艾琳已经明白了对方看破了她的伪装,她颤抖着眼眶,泪水几乎要涌出,「如果你随便选一组数字做密码,今天你就能顺利从这里离开。但你就是忍不住,是吧?」 夏洛克微微一笑,「我一直认为爱是个危险的不利因素,感谢你最终又证明了这一点。」 「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只是在玩游戏而已……」艾琳祈求他。 第197页 「我知道,而你输了。」 说着,夏洛克把手机锁屏转过来对着她。 「 i am 射rlocked. 」 一直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短短几分钟内,艾琳从一个要挟大英政府的胜利者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失败者。 「给你,哥哥,希望里面的内容足以弥补今晚我给你造成的任何麻烦。」 「肯定可以。」麦考夫接过手机。 「你要是好心,就把她关起来,放她走的话,没了手机她肯定活不长。」夏洛克说。 「你是要我求你吗?」艾琳难以置信地说道。 「yes.」他说。 「求你,」艾琳收敛了骄傲,她低声下气地说道,「你说得对,我肯定活不过半年。」 「晚饭的事,抱歉了。」 夏洛克径直离开,而伊莎贝拉则好心抽了几张面巾纸塞进艾琳手里。 「愿赌服输。」伊莎贝拉提醒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5 17:16:26~2021-08-07 14:1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10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休息 麦考夫摘下右手的手套,食指和中指夹住一枚香菸,站在221b旁边的咖啡馆屋檐下抽菸。 夜色很冷,对于艾琳?艾德勒来说,今天必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伊莎贝拉从221b楼梯上走下来,她一直到麦考夫身边才停下脚步,蹙眉看着对方手中那萤火闪烁的香菸。 「咖丨啡因、酒精……现在又是尼古丁,」她略带不满地说道,「需要我帮你预约明天的体检吗?」 「低焦油,仅此一支。」麦考夫说道。 「是为了提神吗?」伊莎贝拉怀疑地说道,「你接下来要继续处理艾琳?艾德勒的手机的事吗?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你快要超过36个小时没合眼了。」 「我知道,」麦考夫无奈地掐灭手中的烟柄,凑近她的发间轻轻吻了吻她的鬓角,「一会儿安西娅会送你回家,处理完事情我会回去休息的。」 「……你吃过晚饭了吗?」伊莎贝拉突然想起这件事,她心里隐隐约约感觉麦考夫今天一天恐怕都是通过摄入咖啡来保证能量供应,「不要告诉我除了咖啡丨因和酒精、尼古丁以外,你什么都没吃。」 「……」麦考夫抿了抿唇,保持沉默。 「你一天没有进食吗?」伊莎贝拉惊讶地说道,「……照这么下去,你的减肥计划不出一个月就能成功了。」 「那真是借你吉言了。」麦考夫假笑着说道。 「呃,这个,」伊莎贝拉掏了掏口袋,从衣袋里摸出两个圣诞巧克力球,递给他,「特拉法尔加广场上的工作人员发的免费巧克力,也许你可以先垫一垫?」 麦考夫接过两枚巧克力彩球,金红的底色上画着喷漆版的圣诞老人,正憨态可掬地冲着他笑。 肃穆严谨甚至有些禁慾的黑色西装三件套和他手里的过于欢乐的彩球相比实在是太出戏了,麦考夫微微弯了弯唇角。 远处,小黑车已经默默地停靠在路边,麦考夫平静地低头说道:「安西娅来了,先回去吧,早点休息。」 「你也是,」伊莎贝拉踮起脚尖轻柔地贴了一下他的唇边,「希望这件事能尽快解决。」 麦考夫依旧站在屋檐下,望着黑夜里绝尘而去的车尾灯想着自己的事情,伊莎贝拉塞进他手里的圣诞彩球大小合适,刚好被他指节分明的大手完全掌握。 爱的承诺、失去的痛苦、挽回的快乐…… 他自己当初在飞机上对夏洛克冷静剖析的那些,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警告。 伦敦地铁炸丨弹案那样的事情他再也不想经歷了。 …… 伊莎贝拉还是回到了蓓尔美尔街。 等她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三点,而依旧的,床的另一边始终空着。 她想了想,给麦考夫留了一盏床头灯。 舒适的松软床垫让伊莎贝拉瞬间卸下一整天的劳累,她几乎是没用多少力气就昏昏沉沉地进入了酣甜的梦乡。 当黎明破晓将至未至之时,卧室内蒙蒙亮,像是盖了一层塑料薄膜看不太真切的样子。 伊莎贝拉恍惚间感觉到左侧有一阵湿润的冷气侵袭而来,她出于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很快,一双有力的手臂缠了上来,熟悉的清淡沐浴露的香气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鼻子。 她迷茫地掀了掀眼皮,入眼可见的是大片赤丨裸的胸膛,意识到怀中的人被自己的动作吵醒,麦考夫环在她后背的手微微一顿,他轻抚着伊莎贝拉的后鬚髮,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晚安吻。 而睡得迷迷煳煳的伊莎贝拉下意识地寻找离她最近的热源,她把头埋进对方的胸口,相拥而眠。 伦敦的冬日清晨气温骤降,因为昨晚仓促进入梦乡,伊莎贝拉甚至忘记了点燃卧室的壁炉。这也就导致她裸露在温暖的棉被以外的手臂冷得好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似的。 她收回胳膊,寒冷让她渐渐甦醒。 近在咫尺的是麦考夫的睡脸。 伊莎贝拉还是第一次醒得比他早,于是她觉得很好玩似的盯着他看个不停。 第198页 冰冷而犀利的灰蓝色眸子轻轻闭上,现在的他少了许多平日里令人生畏的冷气,不像是那高高在上不可接近的大英政府,此刻的麦考夫更接近于「福尔摩斯太太家的聪明听话的大儿子」这种奇奇怪怪的设定。 伊莎贝拉被脑海里的这个念头逗笑了,许是仗着麦考夫累了一天睡得很沉,她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游走在他纤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樑以及哪怕是在梦中也微微蹙起的眉宇上。 「太阳光照射的高度告诉我……现在还不到早上八点,」伊莎贝拉被他突然张口说出的话吓了一跳,男人甚至连眼皮都没睁开,看得出来是刚醒,声音沙哑慵懒,「我想我们还可以再多睡一会儿。」 「……是我吵醒你了吗?」这难道是特工头子必备的职业素养吗?哪怕是在对方已经从那个位置上高升很久了,已经不再需要去出那些危险的外勤任务,但这些警戒的行为仿佛已经深入骨髓成为他的本能。 「没有。」他收紧搭在她腰间的手臂。 好吧,完全动不了的伊莎贝拉索性也闭上眼睛,既然连公务繁忙的大英政府都选择了赖床,她这个没什么急事去做的假期中的大学生又何必去起个大早呢。 而另一边难得享受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美好早晨的麦考夫——哪怕是算无遗漏的大英政府,也不可能预料到一位陷入爱情的女士会在清晨选择做些什么,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女朋友。 所以,麦考夫在被房屋内自动触发的烟雾报丨警器吵醒之前睁开了眼睛,他闻见了一丝不太令人愉悦的电路灼烧的胶皮味道。 他看了看身边空无一人的床侧,又联想到现在的时间,很容易就推断出了结果——想必是公主殿下「亲自出马」,对他的厨房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麦考夫想起关于伊莎贝拉的调查档案中有关厨艺方面的信息那明晃晃的一个「零」,忽然觉得头又开始疼了,他加快了步伐,希望能赶在安西娅带领特工冲进来之前拯救他那满目疮痍的厨房。 「……呃,myc你来的刚好,」伊莎贝拉手忙脚乱地站在炉灶旁,随手把熏得黢黑的煮锅塞进他的手里,「快把它扔进垃圾桶,我不想再看见它了!它竟然会自己冒火!」 「……」 麦考夫一只手握着那只可怜的煮锅,另一只手则眼疾手快地调小了开关,他无奈地说道:「也许你该知道,它是不会自己突然着火的,你最该调整的是炉灶的火苗大小。」 「……我看的维基百科上说需要开大火。」伊莎贝拉心虚地说道。 「是的,亲爱的,但你要承认有些时候我比维基百科更准。」说着,麦考夫露出一个假笑。 「呃,好吧,我只是想做个早……」她诡异地顿了顿,想到现在的时间,她改口,「午餐。」 「你可以告诉安西娅。」 「好歹她也跟着你忙了好几天……也该给她放个假吧?」伊莎贝拉一脸的「看吧你就是压榨员工劳动力」的表情,她撇撇嘴,把锅里黏煳煳的液体倒进碗里。 「……她的休假在今年的三月份已经用完了,为了参加她表妹在夏威夷的婚礼,」麦考夫的目光触及那碗色泽诡异的液体,难得噎了一会,他好像花了很长的时间来调整语句和重启大脑,来让他接下来说的话不那么令人难以接受,「……这个疑似出现丁达尔效应的胶体是什么?你要黏什么东西吗?」 「……」伊莎贝拉端着那碗「胶体」的手一抖,她面无表情地回道,「是煮的汤。」 「……」 麦考夫脸上出现一言难尽的表情,当然这转瞬即逝,很快,他灵敏的「雷达」告诉自己,最好避开这个话题。 「umm……你可以告诉玛蒂尔达公主殿下,她现在已经安全了。」麦考夫挑了一个话题说道。 「这么快吗?已经把艾琳?艾德勒的手机解码完了?」 「是的,虽然他们在猜密码上无甚天分,但在别的方面还是有其用处的,」麦考夫笑了笑,「金鱼也该有它们的价值,不然mi6可不会白养那么多闲人。」 「几个月?」伊莎贝拉疑惑地说,「我是说艾琳……没了那手机,她能活几个月?像夏洛克说的那样,你们会那么好心为她提供帮助吗?」 「obviously not.」麦考夫挑了挑眉。 「啧,果然是十分ice man的说法。」伊莎贝拉吐槽道。 「我猜测她大概率不会在英国境内停留太久,至少莫里亚蒂那关她就很难过得去,」麦考夫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对于出入境……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所有。」 伊莎贝拉唏嘘不已,「那可是施虐女王啊,沦落至此,归根结底还是她太贪心了吧。」 「归根结底——在于她选择了错误的对手。」麦考夫傲慢地抬了抬下巴。 「ok、ok,」伊莎贝拉贊同道,「但是她背后还有莫里亚蒂呢。」 「他迫不及待想让我盯上他……伦敦地铁、计程车司机、连环爆丨炸案,还有the woman,他的犯罪帝国里的手下不少啊,接下来该谁登场呢?」 「……也许是他本人?」伊莎贝拉试探地说。 麦考夫没有说话,仿佛陷入了深思。 伊莎贝拉望着那碗「胶体」,被麦考夫那么一说,她也倒了胃口,不过这好歹也算是自己的第一次下厨的作品,直接这么倒进下水道还有些捨不得。她犹豫着,是不是要拿小勺子挖一点尝尝看? 第199页 「我的建议是不要挑战人体的胃器官的极限。」麦考夫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 「……」 「如果你饿了,鄙人可以下厨。」他说着起身挽了挽袖口,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一些食材。 「你竟然会做饭?」伊莎贝拉惊讶地问。 「略知一二。」 「呃,可是我的想像里,」伊莎贝拉看着眼前居家休闲的男人,觉得违和感十分强烈,「我从没想过你会这个。」 「妈咪教过我们很多……虽然大部分时间它都和乱七八糟的无用知识储存在我的大脑最深处。」 「看不出来……至少在夏洛克身上看不出来。」 「他大概定时清理大脑空间的时候当做垃圾删除了。」麦考夫毫不意外。 「你说得对,」伊莎贝拉眨眨眼睛,「你今天一天休息吗?」 「不,晚上还有个会议,」他说,「the woman的事忙完以后,有些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什么事?」 麦考夫只微微挑起唇角,并不着急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闪现!感谢在2021-08-07 14:19:43~2021-08-20 00:5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颀典 33瓶;阖上了过往っ 20瓶;落曦超级乖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证人保护计划 221b。 冷雨簌簌地下着,如延绵不断的蛛丝,噼里啪啦、紧锣密鼓地敲在方形石砖地面的水洼里,一顶低调古朴的黑伞自221b门前的咖啡厅的红色屋檐下缓缓撑起。 麦考夫站在咖啡厅门口吸着一支烟,路过的行人几乎都是行色匆匆,丝毫没有留意这个衣着考究的撑着黑伞的男人,而他将伞面压的很低,看不清他伞下冷凝的目光。 他左手将一沓文件用透明文件夹包好压在胸前,喷出的烟雾几乎是刚触碰到雨丝就被其卷携着狠狠掼到地面。 而他的优雅从容,和一会儿快步淋雨走到咖啡厅的军医先生形成鲜明对比。 华生竖起衣领,他很是庆幸自己今天穿的绿夹克是防水的那种,这让他虽然看上去像个落汤鸡,但总归心理上还是好受一些。 「你不抽菸。」华生皱着眉毛眯着眼,避免雨水流进眼睛里。 「我也从不来咖啡馆。」 像是一直在等他,麦考夫利落地收起小黑伞,提着公文包大踏步走进咖啡厅。 「这是艾琳?艾德勒的档案,」麦考夫把透明的文件夹放在桌上,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嵴背挺直,即使是在休闲的咖啡厅,也依旧不由自主的带了些久居高位的压迫感,「永久封档,我正要去通知我弟弟……」 华生低头手指轻碰了一下文件袋,入手虽没有想像中的潮湿水汽,却非常之冰冷。 「或者你愿意的话,由你去说,」麦考夫顿了顿,「她在美国申请到了证人保护计划,新名字、新身份,她会健康地活着,但是他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他会在意么?最后是他摒弃了她,提起她都不说名字,只是说the woman……」华生的话音未落,手边忽然被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咖啡,他好脾气地说了句谢谢。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不是吗?」 华生端着咖啡的手差点抖了抖,他终于抬起眼睛发现「伪装」成咖啡厅服务生的竟然是伊莎贝拉。 「咳咳……啊,伊莎贝拉……」华生手忙脚乱地想给她拉个椅子过来,却被对方轻轻制止。 伊莎贝拉笑了笑,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那是厌恶还是赞扬,独一无二,唯一让他在意的女人。」麦考夫继续说着。 「他不是那种人。」华生笃定地反驳道。 与此同时,伊莎贝拉也忍不住小声吐槽他:「你确定你没有把福尔摩斯太太排除在外?」 「呃,我觉得他不会有这种感觉。」华生说。 「我弟弟的大脑堪比科学家或者哲学家,可他选择当侦探,关于他的内心,我们能推论多少?」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麦考夫表示同意,「但他最初的梦想是当一名海盗。」 「他应该可以接受,证人保护计划,再也不能见面,他不会有事。」华生思虑再三说道。 在一旁静静聆听的伊莎贝拉则早就将视线转移到窗外,大颗大颗的雨滴顺着屋檐坠落,她好像在听两人的对话,又好像出神地望着来往行人,什么都没有在意。 「我同意,」麦考夫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决定这样告诉他。」 华生表情凝固,他愣了几秒钟问道:「那事实是什么?」 「她死了。」 突然响起的女声让华生侧头去看,而伊莎贝拉一点也没有加入他们对话的意思,依旧出神地望着窗外。 而麦考夫重新对上华生的视线,缓缓点头,证实了伊莎贝拉的说法,「两个月前,她被喀拉蚩的一个恐怖丨组织俘获,被砍丨头了。」 「……」华生沉默了一会,「确定是她本人吗?她耍过一次诈。」 「这次我保证万无一失,想骗我得夏洛克?福尔摩斯亲自出马,可我觉得他并不在场,对吧?所以……」麦考夫将桌面上的文件夹推了过去,「我们怎么和夏洛克说?」 第200页 「就按你们说的那个方案,挺不错的,反正不管厌恶还是赞扬,夏洛克都不会表现出来了,就当他已经不在意了吧。」伊莎贝拉捻了捻桌布的流苏穗,视线依旧落在窗外。 这下连麦考夫都忍不住去问:「你在看什么?」 「我在数伦敦街头下雨的时候到底是打伞的人多还是不打伞的人多。」 「结果呢?」麦考夫问。 「取决于地铁口卖伞的商人进了多少货。」伊莎贝拉眨眨眼睛。 华生忍不住笑了出来。 「……」麦考夫拄着小黑伞站了起来,他将文件袋留给华生,「那就按我们说的来,你可以拿着他去楼上告诉夏洛克,还有伊莎贝拉,如果你最近完成了你的期中作业,就回白金汉宫住几天,我想玛蒂尔达公主殿下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可能也有不少话想对你说。」 「什么话?是大骂艾琳?艾德勒是个勒索犯,还是哭诉自己的情人的死亡?」 「也许是两者都有。」麦考夫耸了耸肩。 「依我之见,不见得,」伊莎贝拉撇撇嘴,「不过我会回宫一趟的。」 在目视着麦考夫撑伞离去后,伊莎贝拉和华生相互对视一眼,彼此无奈地笑了笑。 「所以,真的要这么和夏洛克说?」华生扬了扬文件袋。 「他好不容易为自己的弟弟编出来的童话故事的好结局,说出来说不定能安慰到夏洛克。」 「呃……你说的很对。」 虽然咖啡厅离221b只有一步之遥,但伊莎贝拉还是优雅地撑起伞,她看着竖起衣领冲进雨中的华生,发出邀请:「需要一起吗?」 「不用,我不用这个,」华生摇了摇头,「大概我就是那个经过地铁口都不会去买一把伞的英国人。」 说着,华生已经三步并两步踏上台阶拧开了大门。 伊莎贝拉笑出了声,她跟在华生身后,走进221b,并收起伞放在置伞架上。 「看来你有消息要告诉我,」夏洛克连眼皮都没抬,视线紧紧盯着显微镜,「如果是利兹三连环杀人案的话,兇手是园丁,就没人注意到耳环么?」 「好啊,不,是关于艾琳?艾德勒的事。」 夏洛克听到这个名字,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看华生,「怎么?出事了吗?她回来了?」 「没……呃……」 「简而言之,我们刚才在楼下碰见你哥哥了,他要去接个电话,就把这些文件让约翰带上来了。」伊莎贝拉接过话头,从善如流地说。 「她回伦敦了吗?」 「……emmmm,」华生左顾右盼避免和他对视,最终,他深吸口气直接迎上那双能看破一切谎言的蓝眼睛,「她在美国。」 「美国?」 「证人保护计划。」伊莎贝拉提醒。 「呃对,她申请了证人保护计划,不知道她怎么办到的……所以,你懂得,你不能再见到她了。」华生一口气说完。 「我为什么想要再见她?」夏洛克下意识地冷漠反驳道。 「是啊,你当然不会再想见她。你也不需要。」伊莎贝拉意味深长地说。 夏洛克眯了眯眼睛。 「这是她的档案?」他问。 「是,我正要去还给麦考夫,你想要……」 「不要。」夏洛克拒绝华生很干脆。 「不过我想也许你会想要这个,」伊莎贝拉接过华生手里的文件袋,拿出里面的手机放在夏洛克的桌角,「留个念想之类的。」 「……」夏洛克没有说话,也没有抬起头,好像依旧在研究他的微生物。 「在那之后,她有再给你发过简讯吗?」华生问。 「几个月前有一次。」 「说了什么?」 「再见,福尔摩斯先生。」 华生抿抿唇,放轻了脚步声,他和伊莎贝拉点了点头,先一步去还给麦考夫档案。 而此时屋内只剩下伊莎贝拉和夏洛克,她在门口停了停脚步,临走之前说道:「希望你没忘记给我的飞机加满油箱。」 作者有话要说: 阿巴阿巴最近学业繁忙…ps:最后女主这句话大家明白了吗~或许有点儿隐晦? 感谢在2021-08-20 00:54:45~2021-08-31 22:46: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伦.梅尔约林、最爱抖森本尼 20瓶;非洲酋长、陌上薰厘 10瓶;君暮笙 7瓶;snape酥玖 5瓶;霏花 3瓶;瑾 2瓶;沈遇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恋恋不捨 夏洛克的反应在伊莎贝拉预料之内,依旧是淡而冷漠的眼神,仿佛开着她的私人飞机前往中东「英雄救美」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为了给夏洛克善后,她以王室特权绕过机场的检查人员,在麦考夫眼皮子底下掩护夏洛克做那些「出格」的事,还真是让她感觉到一丝新奇的刺激感。 至于夏洛克救出「the woman」以后怎么妥善安置对方,只要不让艾琳?艾德勒返回英国,她才懒得管。 伊莎贝拉没等夏洛克再说什么,转身下楼的速度倒是很快,她微笑着和哈德森太太贴脸告别,心情很好地撑起伞走在伦敦街头。 按照伦敦气象台的说法,这场中雨将一直持续到半夜三点,但实际上当市民们已经做好了应对有可能发生的洪涝时,这场雨像是调皮的顽童,捉弄完市民便蹦蹦跳跳地往下一个地区跑去。 第201页 雨已经停了,只有当西风吹拂过路人的脸颊和脖颈时,那若有若无的湿冷触感告诉着市民——它可能随时会回来。 伊莎贝拉撑着的伞不同于麦考夫那种纯黑的经典英式长柄伞,她更倾向于使用伊莉莎白女王爱用的一款鸟笼伞——伞面呈现往内收的趋势,伞布採用全透明的设计,有助于防止视线被遮挡。伞的边缘缝着一圈有着不同颜色的防雨布,伊莎贝拉喜欢根据自己每天的穿衣颜色来决定雨伞的颜色。 从221b到白金汉宫可不算近,但她今天没开车来,也不打算打车去。 「伊莎贝拉?」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侧过头去找声音的来源。 街角书店的屋檐下,茉莉正在看着她,见她回头,便犹豫着小幅度地挥了挥手。 伊莎贝拉走了过去,笑着问道:「要一起走吗?这会儿雨不算大了。」 茉莉微微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刚从书店里出来呢?」 「你的鞋子,」伊莎贝拉低头略微扫了一眼,「泥点很多,而书店里光洁透亮的地板告诉我你一定没有进去过。」 「你说得对极了,但是……」茉莉的眼神停留在伊莎贝拉造型独特的鸟笼伞上,「我还是在这里等会儿吧,我……朋友马上就来接我了。」 「没有关系,」像是看出来了对方的意思,伊莎贝拉说,「它虽然看起来小,但勉强还是可以容纳两人的。」 「不用了,他很快就来了,」茉莉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像是鼓足了勇气,她字斟句酌地说,「呃……对了,我……我交了新的男朋友。」 「什么?」伊莎贝拉惊讶地说,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向茉莉道喜,「真的吗?那太好了。」 「嗯……我想了很久,也许夏洛克并不喜欢我……也许你们说的对,我需要走出来了……」茉莉低声喃喃,看得出来她非常需要向别人倾诉这段经歷。 「那很好,你可以开始新生活了,」伊莎贝拉拍了拍她的肩膀,「相信我,他会比夏洛克更适合你的。」 「谢谢你,我的同事们都这么说,」茉莉看起来高兴了一些,「你去哪呢?他一会开车来,让他送你吧。」 「呃,不用了,我回家,也不算很远,」伊莎贝拉重新撑起伞,临走前又认真地和茉莉说了几句话,「夏洛克一心只有他的案子,那对你来说也很危险,不管怎么样,对于你找到自己的幸福这件事,我都是表示支持的,恭喜你。」 「真的谢谢你,伊莎贝拉,我感觉自己不再像前几天那样难过了。」茉莉抿唇笑道。 在伊莎贝拉看来,只要不是夏洛克,茉莉的恋爱经歷会比现在的单相思要好得多。 …… 等伊莎贝拉返回白金汉宫的时候,天边微微放晴,她换下被雨打湿的衣服,换了一套英气十足的可可棕色呢绒狩猎服,她的马——约书亚刚刚做完这个季度的常规检查,正好在城堡周围享受一下骑马的乐趣。 紧身的狩猎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和健康的大腿肌肉线条,伊莎贝拉利落潇洒地翻身上马,沿着草坪小跑了几圈,看得出来约书亚也十分兴奋,刚下过雨的草地泥土松软,马蹄踏在上面难免会打滑,但这匹得过第一名的赛马始终跑的很稳。 伊莎贝拉干脆骑着马从后花园一直穿过,眺望远处,小黑车静静地停靠在宫殿前,她记起来今天好像是首相向女王述职的日子,于是也不觉得奇怪,一扯缰绳,马嘶鸣一声,转头往回走去。 虽然麦考夫说让她找玛蒂尔达公主聊聊,但她可没有那么有闲情逸緻,于是伊莎贝拉悠哉悠哉地在马场走了好几个来回,玛蒂尔达公主终于还是憋不住了,主动来找她说话。 「姐姐?」伊莎贝拉轻轻拽了拽缰绳,示意它停下,然后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有什么事吗?」 玛蒂尔达看上去镇静了不少,也许是心腹大患已经解决,那些像□□一样的照片再也不会要挟到王室了。她微微笑着说:「很长时间不见你了,听说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 「……那马场可真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淤泥太多了,可能会弄脏你的衣服。」 「没关系,」玛蒂尔达惯是沉不住气的,很快,她就旁敲侧击道,「福尔摩斯先生今天亲自来白金汉宫,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 原来小黑车不是首相先生的,伊莎贝拉面上温和,话里却将问题不动声色地推了回去,「怎么?福尔摩斯先生来了?」 「是的,距离上次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不知道是不是又节外生枝……」玛蒂尔达的话只说了一半。 「也许是有什么其他要事。」 「我也是听别人说,伊莎贝拉你和福尔摩斯先生走的颇近,想问问那件事处理的如何了……」 「只是工作上的交集罢了,」伊莎贝拉面不改色地撒谎,「the woman的事,已经全部结束了,艾琳?艾德勒前几天死了。」 「死了?!」玛蒂尔达失态惊唿,她慌忙掩住自己的嘴,「为什么?怎么回事?」 「也许是她的仇家做的,听说在中东被人砍丨头了。」 「……」玛蒂尔达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很复杂,她一方面害怕憎恶艾琳拿照片作为把柄威胁她,另一方面她还对那个全英国有名的施虐女王恋恋不捨。 第202页 「这下姐姐可以放心了?」伊莎贝拉挑了挑眉。 「……是的,她以后再也不会威胁到王室了。」玛蒂尔达恍惚道。 伊莎贝拉只看着玛蒂尔达挤出一个艰难的微笑,接着不打招唿自顾自地转身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伊莎贝拉倒觉得有些意思了,没想到对艾琳的死讯反应最大的竟然是被她利用的这位大英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 修改一下 疯狂上课已经脑子晕了完全忘了之前剧情orz突然想起来这段已经过去了 感谢在2021-08-31 22:46:49~2021-09-21 00:2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颀典、狐言鸾语 100瓶;是我们婷啊 29瓶;晴天下的雨 21瓶;小竹笋炒肉丝 3瓶;楠朋友的女朋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开诚布公 小黑车稳稳地停靠在路边,刚下过雨的地面略有积水,随着车门「喀」地弹开,车里的贵客先以一把黑伞的伞尖着地,紧接着纯手工制作的英式牛皮皮鞋踏在光洁的地面上。 麦考夫深深地吸了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他平静的面庞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不远处巍峨恢宏的白金汉宫,1703年,白金汉公爵建造了这座宫殿,现如今已经是英国的代名词之一,从维多利亚女王开始,英国歷代君主都会居住在这里。这不是他第一次来白金汉宫,但今天的心情却和以往都不一样。 侍女恭敬地迎了上来,简单地交谈过后,便低头垂目,脚步不停,快速地引导着他前往预约好的会客厅。 侍女暂请麦考夫在门外稍微等一会,她先一步向女王禀告。而对于这些王室的繁文缛节,麦考夫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微微颔首表示理解,便自顾自地在门外稍事休息片刻。 墙上维多利亚女王的画像保存完好,一点都看不出属于文物的歷经沧桑的时间的痕迹。画中的女王端庄优雅地侧坐着,古典的浅蓝色礼裙勾勒出丰腴的腰身,她的表情恬淡,面容祥和,麦考夫只看了一会儿就把视线挪开了,高耸的雕花落地窗刚巧把缠绵的雨气和清爽干燥的室内分隔开来。 「先生,您请进。」得到答覆的侍女从侧门悄然无息地走了出来,她恭敬地说道。 室内的装潢和他上次来的时候有了一些变化,比如说多了几个精美的古董花瓶,这些小细节没有逃过麦考夫锐利的眼睛,快速地将它们在自己的思维宫殿中标记了出来——这几乎是一瞬间完成的事。 女王陛下端坐主位,还未等他开口,便先一步和蔼地说道:「看来今天的雨下得不小呢,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了。」 像是看到麦考夫的到来而随口一提,这般随意的话题对于两人来说已经是非常正常的了,而麦考夫也用对待老朋友的态度来微笑着回应了女王的话:「想必今天市政厅能长舒一口气了,终于不用再为了伦敦的空气品质而头疼。」 他很自然地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为了表示尊敬,麦考夫特地没有将那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小黑伞带进宫殿。 闻言,女王陛下也莞尔,但很快又恢復了严肃,「如果我没记错,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污染物超标了吧,甚至还上了《泰晤士报》?」 「是的,首相先生也非常重视这件事。」 这位几乎跨越一个世纪的老人点到为止,她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转移了话题,毕竟再接下去就触及到政治,她微笑着说:「那我就放心了……对了,还是要感谢你,麦考夫,关于那些照片和传闻……」 「都是鄙人分内之事,」麦考夫脸上的笑容比面对同僚时多了几分真诚,「王室声名蒙羞也是鄙人不愿见到的。」 「不知道那些事的后续如何了?」女王陛下凝视着他的眼睛,她姿态优雅,气度非凡,单单是坐在那里就像极了巨幅油画里所描摹的君王。 「那部手机里涉及王室的信息已经全部销毁,至于其他的……因为牵扯到多名高官,还在处理中,」麦考夫停了停,「陛下,艾琳?艾德勒已经被确认死亡。」 「确认死亡?」女王重复了一遍,但她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这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论这件事是英国人做的还是美国人做的,又或者正是眼前这位衣冠楚楚的「大英政府」本人秘密授意斩草除根,失去了利用价值的艾琳?艾德勒只剩下死亡这一条路可走。 「是被中东的一伙恐怖丨分子……」麦考夫没有说得太详细,他含煳了过去,「总之,玛蒂尔达公主殿下可以安心了。」 「是啊,」女王嘆了口气,语气也变得更加随意亲切起来,「小辈们需要操心的地方太多了,每次都要麻烦你,从伊莎贝拉到玛蒂尔达……」 「都是鄙人职责所在……伊莎贝拉公主殿下如今已经算是度过了叛逆期了吧,」麦考夫含着笑意说道,「英格兰的玫瑰——这响亮名号连鄙人都有所耳闻。」 「时间过得真快,我记着我们上次谈话也是在这里,」女王陛下有些怀念地环顾四周,「……你还记得我跟你讲的那些关于伊莎贝拉的事情吗?」 「记忆深刻。」 女王收敛了笑容,她低声细语地说道:「……我不知道这和她的母亲相似度如此之高的评价对伊莎贝拉而言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 第203页 「当然是好事,您为什么这么说?」麦考夫笑了笑。 「她和她母亲的固执如出一辙……」她沉默了良久,麦考夫一直静静地等着,直到女王终于迟疑着开口,「我并非如同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封建……」 「您当然没有。」 「但在伊莎贝拉眼里,我或许不是一个□□封建的祖母,却是一个□□封建的君主。」女王静静地说着,她语气里夹杂着淡漠和无奈的情绪。 聪明如他,麦考夫一下子就明白了女王的委婉隐喻。 「陛下,据鄙人所知,公主殿下的年龄还不到让您来担忧终身大事的地步吧……」麦考夫斟酌着词句,谨慎地回答道。 「确实是早了一些,但是……」女王欲言又止,过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像吐露什么难以忍受的丑闻似的低声说道,「当年伊莎贝拉被拍到的那张照片,你还有印象吧,说来也是你负责去处理的这件事。」 他明知故问道:「您是说殿下在酒吧里和同性友人的……」 「是的,」女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着,「我并非歧视,只是我不可能再允许让王室暴露于媒体和民众的异样眼光中,而我最近却时刻担忧着,因为未来这一切很有可能成真。」 「陛下,如果此事成真,鄙人想来那些无趣的媒体也会对这件事缄口不言……」麦考夫圆滑地说道,「更何况,依鄙人对公主殿下的了解,一旦是她所认准的事情,是很难去轻易改变心意的。」 麦考夫先一步给女王种下了伊莎贝拉「固执」、「绝不妥协」的印象,这会让他接下来要谈的事更加容易些。 「是啊,」女王嘆息道,「伊莎贝拉一直如此。」 「但,陛下,」麦考夫突然开口,他神情严肃认真,「鄙人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 「关于公主殿下的终身大事,有个人不仅能保全王室的名誉,也能让殿下同意。」 「哦?是谁?」女王陛下好奇地问。 而麦考夫却闭口不言,只是高深莫测地微笑起来。 女王慢慢皱起眉头,她怀疑地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试探地问道:「麦考夫?」 「是的,陛下。」他带着敬意道。 「……」女王明白了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十分认真地提出这个建议,于是轮到她震惊了,饶是女王陛下,也从没想过一个在英国政界被人尊称为「大英政府」的男人想要去追求已经没有实权的王室公主。 对于麦考夫而言,这是一场比面对友国最高领导人洽谈还要紧张的对话,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此时他的大脑高度活跃,就像在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从此刻起,他已经用上最为高超的谈判技巧,之前为了今天所做的各种努力、埋的各种伏笔、秘密策划的各种利益关系都像是棋子一样被摆到明处,而下棋人——麦考夫?福尔摩斯,胜券在握。 「……!」女王从极度意外中渐渐恢復理智,不过就算她内心已经掀起波涛骇浪,严苛的宫廷礼仪还是让她保持了优雅风度,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指,语气难免有些激烈,「麦考夫?你是认真的吗?」 「鄙人非常确定。」麦考夫诚恳地说道。 得到这样的回答,女王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小幅度摇了摇头,「……我不贊同。」 「鄙人是否有荣幸可以知道原因?」 「……不如你先说说你的目的,麦考夫,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吗?那个时候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睿智、沉稳……还有野心,但,从伊莎贝拉身上我看不到利益所在,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意图,但我也不想让伊莎贝拉成为一个工具。」 确实,以他目前的地位而言,他应该去和政界更有助于麦考夫事业的女人进行政治联姻,而不是选择一个公主。 他是一个政客,又怎么会去做这种无利可图的事情? 「鄙人知道您为殿下考虑的心情,但……如果说这也是殿下的意思呢?」麦考夫唇边的弧度淡而浅。 「你说……伊莎贝拉?」女王更加困惑了,「难道她和你定了什么协议?」 毕竟,在女王眼里,被坐实「同性丨恋」传闻的伊莎贝拉同意和政府高官在一起,除了两人之间进行了利益交换以外似乎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没有,鄙人是发自真心的。」 女王这下全然收敛了之前随和亲切的笑意,她板起脸来不怒自威,布满皱纹的眼角微眯,她从一位平和淡然不问政事的君主的角色中跳脱出来,时代太过久远,很多人只记得伊莉莎白女王迈着优雅的小步伐,和蔼地出现在bbc每年的新年贺词视频中,全然忘了这位女君主也是曾经上过二战战场的人。 麦考夫丝毫不怯,他接下了女王对他无形之中施加的威压,甚至还有余力去缓慢、坚定地露出一个执着的微笑。 「……你是我认识的最聪明的人,我的老朋友,」这场交锋最终以女王的率先放弃为结束,这是一句非常高的评价,就连麦考夫本人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讶异地扬了扬眉,接着,女王慢吞吞地说道,「我曾经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出别人在我面前想要尽力掩饰的秘密,亲人、政客、媒体……无一例外。」 「您过誉了,陛下。」麦考夫谦虚地说道。 第204页 「也许对于这个问题来说,我可能并不会得到你的真心话,但我还是想要问你,」女王缓缓问道,「为什么?」 「如果鄙人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爱情——您也会觉得直到此时此刻鄙人还在说谎吧?」 「……我分辨不出来你是不是在说谎,」女王摇了摇头,「但我敢肯定,你这样的身份就已经註定了不会单纯地具有这些感情。所以,如果伊莎贝拉不能从中获得幸福,我是不会同意的。」 「以前鄙人也确实是这样想的,在没有爱上殿下之前,也信奉着感情无用论。」 「后来呢?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女王诧异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们福尔摩斯都是纯粹的理性至上者。」 「是地铁袭击案,」麦考夫低声说,「鄙人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去接受最坏的结局。」 闻言,女王垂下眼睛,长长地嘆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和缓了很多:「就算如你所说,你也知道你所在的位置会面对什么危险吧。」 「鄙人已经都安排好了。」 「……确实,你一向是算无遗漏的,」女王一只手撑起额头,轻声说,「我想和伊莎贝拉再谈一谈,但这可不代表我已经同意了你们之间的事。」 「明白,那鄙人先告辞了。」说着,麦考夫站起身来。 虽然女王最后这句话像是一句警告,但麦考夫知道,谈话的结果已经比他预想中的要好不少,至少他还没有动用他最不想去用的一步棋。 走出会客厅,阳光终于穿透乌云,一缕微弱但灿烂的日光斜斜穿过落地窗,恰好落在他的额头上,麦考夫下意识地抬起手,伸出掌心,去接那璀璨如流金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救命这章真的好难推,已经努力去写麦哥vs王室了,希望能写出那种氛围……尽量不要ooc……(虽然麦哥谈恋爱这件事就是最大的ooc感谢在2021-09-21 00:26:57~2021-10-06 22:2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袋鼠鼠 65瓶;繁霜、君暮笙 4瓶;沈遇安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坦诚 也许是女僕爱丽儿前来寻找自己的时候的样子太过慌忙,伊莎贝拉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穿着干练简洁的薄呢绒狩猎服急匆匆地往宫内走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伊莎贝拉一边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一边忍不住去问爱丽儿,「……连让我换身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吗?这也太失礼了。」 「殿下,似乎是女王陛下有非常紧急的事想要和您谈一谈……」爱丽儿为难地说道,「您还是赶紧去吧。」 绞尽脑汁想了一圈自己近期做的事,好像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伊莎贝拉耸了耸肩,看样子连爱丽儿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她放弃和对方套话的想法。 贴身的狩猎服的裤脚被严丝合缝地收进及膝盖以下的皮质长靴当中,伊莎贝拉走的很快,像一阵风一般,本来应该和草地适配的靴子踩在硬质大理石地面上,皮鞋的后跟发出「咔咔」的脆响。 当然,她的疑惑在见到那个挺拔地站在会客厅落地窗前的男人的时候,得到了解答。 伊莎贝拉的目光游移不定地在麦考夫脸上来回逡巡着,仿佛无声地询问着什么。 麦考夫知道她的意思,事实上,他特意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她的。 「放心,」麦考夫和她擦肩而过,用低沉的声音轻轻安慰着她,见到对方仍然茫然无措的眼神,他低低地笑了,「放轻松,我之前不是教过你怎么说吗?」 「……」 虽然如此,伊莎贝拉还是心里有些发憷,不是因为所谓的「王室威严」,仅仅是因为她不忍再去看到祖母失望的眼神罢了。 她捏紧了拳头,主动敲了敲那扇不知后面会面对怎样命运的大门。 然后,她被允许进入室内。 桌子上还摆着招待上一位客人的茶水,似乎知道对方的喜好,是特地准备的英式伯爵奶茶,而看那满满当当的杯口,说明那位客人无暇去享用这杯王室特调。 连收走招待客人的茶水这样的小事都忘了去通知侍从……看来麦考夫带来的消息还真是让这么多年来心绪一直波澜不惊的祖母震撼到难以置信的地步,也许对祖母来说,这不亚于一记惊雷。 「祖母。」伊莎贝拉先开口说道。 「……嗯,」女王从回忆里惊醒,她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年纪最小却也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口气淡淡地说道,「刚才麦考夫来了。」 「……」 「他说了你们的事。」 「……」依旧是沉默。 「你没有话想对我说吗?」女王问道。 「……是的,一切都如福、不,麦考夫所说。」伊莎贝拉终于改了口。 「那么那个传闻是假的。」笃定的口吻。 「……是。」 「为什么?」女王目光沉沉,她大概能猜到伊莎贝拉故意放出那张照片的原因,但她还是想听对方亲口解释。 「……我不喜欢被支配,」明明可以含煳其辞地找个别的理由搪塞过去,但伊莎贝拉却不想这么做,多年来的压抑已经让她无法忍受了,「和莫名其妙的人认识,和莫名其妙的人结婚,然后走上那样的道路……!」 第205页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伊莎贝拉默然止住话,把头垂下去。 「……」女王没有出言怪罪,而是深深地、好像从胸腔深处发出一声嘆息,「是你母亲那样的道路吗?」 「……」伊莎贝拉不置可否。 「我知道了,如果你当初不愿意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女王先是柔和地表示理解,但话锋一转,还是忍不住严厉地批评道,「用曝光媒体的方式,你知道给王室带来了多大的负面影响吗?」 「……」 她知道的,但她无所谓,对于王室,存在也好不存在也罢,那种虚无的面子有什么意思,当年就是因为那可笑的「王室名誉」,母亲一直痛苦着却无法离婚,即使分开了也因为「王室名誉」而惨遭厄运。 但祖母不一样,可以说如今的王室全靠「英国女王」支撑着,民众愿意给予「女王」尊重,但不代表也愿意给予未来的「国王」尊重。伊莎贝拉一直知道,祖母担忧下一任国王继位后,王室还能否获得民众的喜爱和拥护。 所以,伊莎贝拉和祖母之间关于「王室名誉」这一点,始终是无法调和的矛盾。 「对不起,我为当时的行为道歉,但我不会后悔,」伊莎贝拉坚定地说道,「我不想重蹈覆辙……像母亲一样。」 「……」女王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哀伤,她比谁都要清楚黛安娜王妃的离世对伊莎贝拉的打击有多大,「我不会强迫你的,伊莎。我不会强迫你去做不愿意的事。」 「我知道……但,您也不会允许我去做有可能损害到王室利益的事,不是吗?」伊莎贝拉慢慢地剖开女王未曾宣之于口的真相。 果然,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女王摩挲酒红色天鹅绒沙发的扶手,平静的脸色看不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麦考夫?福尔摩斯是一个出色的、完美的政客,对大不列颠而言,他无可挑剔,」女王一个字一个字地缓慢说着,「但,他所处的位置决定了王室不能和他牵扯太深。」 「避嫌,是吗?」伊莎贝拉一语道破。 王室不问政事的置身事外的态度是他们能安安稳稳地在那场资产阶级革丨命中被允许留存下来的秘诀,政府和王室彼此之间对这个规则都心知肚明。 这些年来,查尔斯王储因为和一些政府里的官员交往太深已经被女王再三警告过了,若伊莎贝拉再选择跟麦考夫在一起,毫无疑问,会对现有的君主立丨宪体丨制造成巨大冲击。 那时候,来自政府的压力、民众的担忧、媒体的讨伐只会更多。 他们害怕着王室的復丨辟。 果然如此。伊莎贝拉垂目,两侧的碎发遮住她的眼睛,她的唇边挑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 这才是根结原因。 「……也许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他来接手你的宫外监护权。」女王喃喃道,她将目光投向窗外,双目逐渐放空,好像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中。 「我不会放弃的,陛下。」伊莎贝拉声音很轻,眼神却出奇地亮。 她没有称唿「奶奶」,而是选择了君臣之礼的「陛下」。 「这句话,我当年也和父亲说过,」这还是女王第一次敞开心扉,诉说自己过去的事情,「当他们都反对我和菲利普亲王在一起的时候……」 伊莎贝拉略有耳闻,那时候菲利普亲王是一个落魄的希腊王子,逃难来到英国,甚至放弃了自己的王族姓氏,改姓「蒙巴顿」。祖母和祖父的婚姻也曾经歷经磨难。 「好了,我要说的只有这些了,」女王疲惫地说道,「对于你们之间的事,我的看法依旧是——不贊同。」 「那我的观点也是,我不会放弃,」伊莎贝拉站了起身,「对不起,奶奶。」 走出会客厅,伊莎贝拉感觉自己后背出了一身汗,她沉默着把自己关到卧室,她不相信后续王室不会插手在他们之间制造一些困难,事实上,她甚至想好了在剩下的人生中,一直戴着面具以他人的身份活下去,将戏演到最真实。 但,她没想到的是,王室的刁难来的如此之快,而麦考夫竟然也同王室站在一起,默许了对方的做法。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麦哥究竟做了什么呢!下章见~感谢在2021-10-06 22:23:40~2021-10-08 00:1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大人、zenobia 10瓶;君暮笙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坠落 直到坐在伦敦飞往马德里的飞机上,伊莎贝拉还觉得自己好像晕晕乎乎的,从王室传来的消息太过仓促,仿佛是催着她离开伦敦似的。 她看向舷窗外逐渐变小的伦敦街道,直到飞机升空,大朵大朵的云彩完全遮住视线。 这次王室的行动迅速,从她专人打包好的行李到顺畅的登机,一路上畅通无阻,这背后的一切很难不让人去想是不是经过了大英政府的默许。 当然,这次离开伦敦的理由也很有理有据——陪同查尔斯王储殿下出席下个月在西班牙马德里阿尔穆德纳大教堂举行的西班牙王储丹尼尔王子的婚礼。 刚好卡在伊莎贝拉坦白了自己和麦考夫的事的时间点,她忍不住去深思,是不是王室迫切想要隔开她和麦考夫而紧急加上她作为出席宾客,毕竟这种场合有哥哥陪父亲前往就足够了。 第206页 按照王室成员乘坐飞机的规定,这班飞机上只有她和哥哥威廉王子,伊莎贝拉试探地开口道:「哥哥?」 「嗯,怎么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怎么突然临时安排我也前去马德里……」伊莎贝拉套话道。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觉得你也算和丹尼尔殿下认识?」威廉王子挠了挠头,看他表情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如果多年前几次王室晚宴不到两个小时的交谈也算认识的话,伊莎贝拉在心底默默吐槽道,「但这也太早了,我记得婚礼好像是下个月十号……」 「父亲好像刚好去西班牙有些事情,所以就提前决定行程了。」 「原来是这样。」伊莎贝拉心想,真的会这么巧吗?所有的一切都恰好赶在一起,冥冥之中,心底那个猜测越来越强烈。 只是现在在飞机上,就算她想给麦考夫发简讯也没有信号,于是伊莎贝拉索性闭目养神,直到飞机平稳落地马德里。 几乎是手机接受到信号的第一瞬间,伊莎贝拉手提包里的手机嗡嗡振动了两下,她瞥了一眼简讯。 「抱歉,不得不以这种形式让你离开伦敦,但接下来伦敦会很危险,希望你能理解。顺便,旅途愉快。——m.h」 「……」 她就知道!这背后肯定是麦考夫的默许,不然王室怎么能瞒得过他,把自己稀里煳涂送出英国?说不定连王室都在他的算计之中,祖母只是想让自己避一避麦考夫,而他则算准了这些,直接顺水推舟,让她离开伦敦。 但,伦敦会有危险?伊莎贝拉不理解,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什么危险?是英国要沉没了还是伦敦要爆炸了?顺便,我还很生气你没和我商量就强行让我离开的事:)——isa」 那边回的很迅速,伊莎贝拉看着那对她的几个问题避而不答的回覆,血压上升得更快了。 「事态紧急,不得已而为之,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我向你保证伦敦不会有事。——m.h」 她关心的是伦敦吗?伊莎贝拉无语极了,匆匆把手机放回包里,西班牙方来接他们的车子到了。 一开始,伊莎贝拉还见了丹尼尔王储几次,对方几乎没怎么变。到了后来她的日程被热情好客的西班牙王室安排得满满当当,每天不是参观当地着名景点就是各种宴会,紧凑的时间连让她看一看bbc的空闲都没有,这也导致她错过了登载在报纸头条上的关于神探夏洛克?福尔摩斯解决连环爆炸案和接下来如同雪花般纷飞而至的关于夏洛克屡破奇案的赞美报导。 这样每天被迫交际的日子直到丹尼尔王储的婚礼过后才有所缓和,伊莎贝拉之前从别人口中听说过那位王妃,是某位贵族的独生女,据说是通过滑雪同王储认识的,而国王和王后也对未来的儿媳非常满意。 伊莎贝拉对婚礼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反正这些王室的婚礼大同小异,圣洁的教堂、华贵的礼服以及身份显赫的来宾,就像流水线那样标准。 接近尾声,她心不在焉,按照日程安排,他们乘坐的返程飞机将在三天后起飞,伊莎贝拉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对方提议的各项活动,婚礼很完美,就像梦幻的童话故事。 「怎么,我听说你不舒服?」婚礼结束后,威廉王子终于得空来到伊莎贝拉身边,他微微蹙眉担心地问。 「不,我只是最近有些累,毕竟天天都……嗯,很充实,就是太充实了。」伊莎贝拉笑着解释。 「噢,确实如此,如果累了就休息下吧,很快就能回伦敦了。」威廉王子这才放心了。 随着散场的人流,伊莎贝拉磨磨蹭蹭回到下榻的房间,当初她还觉得女僕替她收拾的行李有很多是莫名其妙完全用不上的,但这些天来,她却一个都不落地用到了。 滑雪服、礼服、常服、泳衣、狩猎服……光衣服的种类就有十多种,让她头晕目眩。 麦考夫的简讯每天都会卡着点似的抵达她的收件箱,而且刚好是她结束一天行程以后,他稀松平常的语气让伊莎贝拉放下了戒心——或者说,她潜意识里就觉得伦敦有麦考夫,压根不用担心会出什么大乱子。 但,当她打开许久没有看过的新闻报导时,那醒目的大标题还是让她愣了好几分钟。 「「谘询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坠楼自杀」 「天才侦探还是狡猾骗子?你不知道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 伊莎贝拉揉了揉眼睛,关掉浏览器界面又重新打开,接连刷新好几次,她才意识到这不是虚假新闻。 她颤抖着手去点开报导,快速浏览了一遍新闻内容。 「怎么可能?!」伊莎贝拉失声,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大脑一片混乱。 不止有一家报纸在报导这件事,看得出来这是爆炸性的大新闻,连bbc都出了现场採访连线,伊莎贝拉打开视频,画面很模煳,但依稀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高挺地站在巴茨医院顶楼,一跃而下,像鸟一样张开翅膀毫不犹豫地拥抱了风。 「!!!」伊莎贝拉捂住嘴,不敢去看接下来的血腥残忍的一幕。 视频里的记者嘴巴一张一合说的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伊莎贝拉疯狂翻找之前的报导,按照日期排起来,断断续续理出了头绪。 先高高地把夏洛克捧起来,又污衊他是策划一切的骗子,于是「幡然醒悟」的民众开始痛骂夏洛克,毕竟在他们眼里夏洛克那些破案理由根本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不需要天才,而他们也害怕自己的平庸,好像把夏洛克贬低得一无是处,他们就能感觉到心理平衡了似的。 第207页 她忽然就明白了麦考夫那句简讯是什么意思。 想通这些以后,伊莎贝拉反而觉得冷静了不少,她再次回看bbc直播的视频,这次她一帧一帧地细看,发现在夏洛克即将坠地之前,一辆大车恰巧路过,刚好就挡住了最关键的地方,等车开走,夏洛克的「尸体」就已经躺在那里了。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觉得夏洛克已经死透了,但伊莎贝拉知道,对于福尔摩斯们来说,任何一个违和的细节都有可能是对方精心策划过的。 毫无疑问,不管这是不是真的,背后都一定有莫里亚蒂的参与,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挑衅福尔摩斯。 伊莎贝拉又动用了一下作为玫瑰派对的rosie的权力,调取了一篇本来应该发表在《泰晤士报》上的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被勒令删除的报导。 这篇文章写的更深入一些,将她离开伦敦这几周以来的许多事情都写的非常详细,从莫里亚蒂策划闯入博物馆到被无罪释放,从夏洛克被捧为「神探」到声名狼藉,写这篇报导的记者事无巨细。 伊莎贝拉看着报纸上的照片,左边的照片里夏洛克和华生站在221b门口躲避周围人山人海的记者,照片里的夏洛克满脸不耐烦,头上还戴着可笑的猎鹿帽,而右边的照片里,夏洛克侧头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暗红的血和泥土混成一个颜色,看不清他的脸,但这张照片的冲击力让伊莎贝拉不忍再看第二眼。 对比是如此之强烈,骄傲又聪明的天才夏洛克以「骗子」的身份被逼坠楼自杀,那曾经装着宏大浩瀚的思维殿堂的大脑再也不会思考,221b再也不会传来清晨突兀的枪声和抱怨无聊的声音,也再没有人理直气壮地去骚扰伊莎贝拉,只为让对方去偷自己哥哥的新门禁卡。 明明事情的真伪还存疑,可是伊莎贝拉想到这里,心底的酸涩感就抑制不住,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篇报导会被禁止发表了。 伊莎贝拉深唿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思考,她直接将电话打给了麦考夫,不管怎么样,麦考夫一定知道内情,但出人意料的是,对方的手机一直在响,却没有接听。 这样异常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她又打了安西娅的电话,也依旧如此。 伊莎贝拉没有犹豫,直接买了时间最近的回伦敦的飞机票,连招唿都忘了打,就急匆匆赶往机场。 心头的恐慌感始终消散不去,理智告诉她这一切应该都是麦考夫和夏洛克策划的局,但情感上她又如此害怕这件事是真的,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8 00:19:46~2021-10-13 23:5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_修萧_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设局 和以往一样,伦敦的天气阴沉沉的,许多曾经在大英政府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大人物们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那有着奇特规定的第欧根尼俱乐部里,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光。 就在这时,突然门口一阵喧譁,那些高官们被打断了思考,不悦地抬起头来看向外面,紧接着,高跟鞋敲打在木质地板上咯咯作响,刺耳的声音在寂静到可以说是「死寂」的俱乐部里犹其突出。 伊莎贝拉完全没有心思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她还穿着参加西班牙王储婚礼上没来得及换下来的礼服,就这么无视了门口的守卫,直接闯了进来。 有些对伊莎贝拉的粗鲁行为而感到不满的大人物在看清对方的脸的一剎那收住了想要按下安保门铃请求帮助的手,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心底却对公主殿下出现在这里产生了疑惑。 这个时间段,麦考夫总是会在第欧根尼俱乐部里,伊莎贝拉很明白,于是她连门都没敲,直接推开麦考夫的办公室大门。 出人意料,门没有锁,伊莎贝拉惊讶地看着屋里的二人——她甚至还和麦考夫直接对视了一秒钟,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一些不能理解的复杂感情,有讶异、瞭然,还有难言之隐的苦衷。 而背对着伊莎贝拉的,赫然是她熟悉的身影,那人一头乱糟糟的捲毛,上面甚至还粘着沙土和血迹。 「夏洛克?!」她震惊地叫了出来。 「伊莎贝拉……」麦考夫叫她。 但,那个身影缓缓转身,面容却是另一个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人。 「……」 穿着夏洛克的标志性的呢子大衣、围着蓝色围巾的男人不是夏洛克本人,而是一个有着高颧骨、深眼窝、眉峰上挑的男人,他和夏洛克有三分相似,但面容却更显一丝女气。 伊莎贝拉震惊地看着对方,好像调动起了隐藏在记忆深处已经开始模煳了的记忆。 见她半晌不说话,只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男人扬了扬眉,声线更是熟悉,他半调侃半生气地对着麦考夫说道:「说起来我还没找你算帐呢,我把mi6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如果不是几个星期前听女王陛下向我告状,我还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好事。」 「……」麦考夫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又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鲁迪……老师?」伊莎贝拉简直不敢相信,年幼时曾经短暂地教过她变装术的鲁迪「婶婶」竟然在杳无音信十几年后,又出现在她面前。 第208页 「西班牙漂亮么?我二十年前曾经去过,那里的沙滩真美啊,」鲁迪抹了一把快流进自己眼里去的血迹,笑道,「好久不见了,殿下。」 「等等……那你们这是……」伊莎贝拉更加困惑了,不过照这个形式来看,夏洛克本人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这一切更像是福尔摩斯们设下的局了。 「给夏利争取一点时间,」鲁迪耸耸肩,暗骂了一句,「你手下的人就不能注意点吗?真的差点给我推进停尸柜里去了。」 「……做戏自然是要做足,」麦考夫假笑道,不过看样子他是在后悔当时没直接给他推进冰柜里去,「这还是您教给我的。」 「……」鲁迪被噎了一下,他翻了个白眼,转头吐槽道,「那我可没教过你把大英公主拐回自己家里去。」 「……」 伊莎贝拉站在办公室中央,感觉自己恍惚之间置身于百老汇大剧场,眼前两位地位显赫的男人正跟小孩子似的你一句我一句斗嘴,而她十分肯定,在她来之前这个办公室的氛围绝不是这样轻松的,她渐渐找回头绪,看出对方是在故意插科打诨,只为了避免她继续追问夏洛克的事。 「所以,夏洛克怎么了?冒牌天才又是怎么回事?」伊莎贝拉深吸口气,平静地问。 「放心吧,他还活着,」麦考夫面色如常,他伸出手去取了一份文件递给伊莎贝拉,「我向你保证过,伦敦不会有大事的。」 「真的吗?你的衣服颜色告诉我事情可不会是那么简单。」伊莎贝拉狐疑地看着对方暗色调的领带以及纯黑色的西装三件套,严谨肃穆的沉郁色调,如同死亡一样令人压抑。 「……」麦考夫无奈地说,「我刚刚接受了一个採访。」 「向媒体宣告夏洛克的死亡,显得更真实一些,不是吗?」鲁迪说道。 「所以我刚才打你电话打不通……」伊莎贝拉话说到一半。 「採访。」麦考夫接过话头。 「好吧,」伊莎贝拉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她一目十行地看着手中的文件,「能打开世界上所有的安保系统的代码?真的会有那种东西存在吗?还用约翰他们的安全来威胁夏洛克,所以莫里亚蒂费这么大力气就是为了……让夏洛克声名狼藉的死去吗?」 「据他而言,这是一场游戏。」麦考夫说。 「以生命为代价的游戏……一举击溃两个福尔摩斯,」伊莎贝拉感嘆,「真是疯了……」 「高功能反社会,可以是天才,也可以是罪犯。」鲁迪意味深长地说道。 「莫里亚蒂已经死了,那夏洛克呢?他在哪?」伊莎贝拉问。 「他很安全,」麦考夫答非所问,「莫里亚蒂的势力盘根错节,他需要一个死人的身份去深入莫里亚蒂留下的犯罪帝国,将其连根拔起。」 「所以……夏洛克他……」 「是的,很快他要前往中东,在那之前我们要把戏演好。」 「莫里亚蒂的犯罪帝国还真是不容小觑……对了,约翰他知道夏洛克还活着吗?我看他给我打了两个电话……哦,还发了简讯。」伊莎贝拉摇了摇手机。 「他不知道,哈德森太太、雷斯垂德探长也不知道,」麦考夫顿了顿,解释道,「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演出来的效果越逼真,对方也更能放松警惕,夏洛克也就越安全。」 「好吧……夏洛克没事就好,」伊莎贝拉已经放下心来,「他要多久才能回伦敦?」 「保守估计……两年,到时候我会亲自去接他,」麦考夫手指轻点桌面,「倒是你,突然从西班牙跑回来,告知王储殿下了吗?」 「……太急了,没有。」伊莎贝拉抿了抿唇,老老实实承认。 「……我会处理这件事的,」麦考夫嘆了口气,「还有你和夏洛克上一次在我眼皮子底下做的好事……」 「……」伊莎贝拉心虚地眨眨眼睛,表示自己不太理解对方的意思。 「艾琳。」麦考夫言简意赅地吐出这个名字。 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的速度变慢了,这才发现。」 「她可是个大麻烦。」麦考夫不贊同地摇了摇头。 一旁默不作声的鲁迪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熟稔地交谈,语气里的随意和亲昵让他大开眼界。直到麦考夫把目光重新移到他身上,鲁迪才慢悠悠地说道:「我收回之前的成见,没有比你们二人更适合彼此的了。」 「成见?」麦考夫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彙,他眯起眼睛重复了一遍。 「主要是对你不太放心,」鲁迪摸了摸下巴,「殿下可是我亲手教导的学生呢。」 麦考夫无奈地说道:「鲁迪叔叔。」 时光没有在鲁迪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但那笑起来布满皱纹的眼角和深深凹陷下去的两颊还是说明了眼前的男人已不再年轻,他环顾四周,感慨地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这间办公室的风格和白厅那沉闷的感觉截然不同,我很喜欢这个布局……说起来,我离开政界也已经十几年了。」 「您的离开那是英国的损失,」麦考夫诚心说,「如果您能继续留在大英政府……」 「不,已经不需要我了,英国有你足够了,」鲁迪摆了摆手,「你比我当年出色多了。」 「但您离开这么久……是去了哪里?」伊莎贝拉疑惑地问。 第209页 「除了英国,还有许许多多美丽的国家,」鲁迪微笑着回应,「好了,夏洛克选好日子了吗?」 「什么?」 「葬礼的日子。」鲁迪随口说道,他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明天,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麦考夫皱着眉看向伊莎贝拉,「明天还需要你替我出席一下葬礼现场。」 「你不亲自去吗?」伊莎贝拉有些困惑。 「……不必了,」麦考夫一张冰块脸,看不出内心的情绪,「我想有些人可能并不想看到我。」 「……?」伊莎贝拉不知所云地看着他,「你……又做什么了?」 这时,鲁迪忽然发出一声嗤笑,但麦考夫却没有理他,他喉结微动,依旧沉默地盯着墙壁上的装饰挂画看的出神,他微微仰起头,带着一贯的矜贵和自持。 「好吧,你们兄弟俩啊……」鲁迪嘆息着站起身来,「这也是为什么我选择你来坐现在这个位子,有些事情註定要有人来承担……当然,这也是我为什么最终选择离开政坛的原因。」 麦考夫的确是大英政府本人,他就像机器一样每时每刻都高效运转着,所有可能会威胁到英国的安全的危险因素都会被一一排除,所有事情都被排在国家安全之后,这也包括他的弟弟。 正如他对华生所言,他犯了一个错误,但他没说的另外一句话是,他不得不去犯这个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 原作没有给出夏洛克到底是怎么做到「死的」那么逼真的,就按照我的节奏来尽量圆一下原作的坑啦,这里躺在地下假装尸体的是变装后的鲁迪叔叔。 第132章 我是如此孤独 「所有那些东西,那些科学仪器,我都装在盒子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还是捐给学校吧,你要不要……」 「我现在暂时没法回去,我要缓一缓,」华生语气低沉,身边的哈德森太太见状默默地挽住了他的手臂,「我很生气。」 「没事的,约翰,这没什么奇怪,他让每个人都生气,看他在我桌子上留下的记号,还有那些噪音,在凌晨一点开枪……还把该死的标本放在我的冰箱里,你怎么能在放吃的地方放尸体,」哈德森太太嘴里还在喋喋不休,但她看向冰冷的墓碑的眼神却那么悲伤,「还打架,把墙壁弄得乱七八糟。」 「听着,我其实没有这么生气,好吗?」 「好吧,我让你一个人待会。」 说着,哈德森太太小声抽泣着背过身去。 而伊莎贝拉来到墓地的的时候,刚好看见华生一个人对着夏洛克的「坟墓」喃喃自语。 「约翰,」她轻轻来到他身边,低声劝慰道,「你……」 「不不,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关系,我很好,」华生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深唿吸道,「嗯,我只是……一时半会很难接受。」 「是啊,当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我也难以接受,马上买了机票急匆匆从马德里赶回伦敦,却没能再见夏洛克一面。」伊莎贝拉低落的声音让华生眼眶酸涩,她怀里捧着一束白菊、白百合和白玫瑰组成的花束,她弯下腰把它们放在夏洛克的墓碑前。 「夏洛克曾经对我说过……他不是一个英雄,emmm,」约翰一句话停顿了很多次,他艰难开口,「我也曾经一度以为他不是人,但我还是要说,他是我认识的……最出色、最有人情味的人。」 「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就这样,指使我去做这做那,跟着他在犯罪现场跑来跑去……即使他知道我的身份,也从来没有因此而对我有什么特殊看法,」伊莎贝拉顺着华生的话头说了下去,「也许在别人眼里他是令人避之不及的怪胎,但我们都知道,他是天才,不是吗?」 「是,」华生点点头,「没有人能让我相信,他对我说的这一切都是在骗我。」 华生忍了又忍,他还是走上前几步,伸出手去碰了碰冰冷的墓碑,就像是在拍夏洛克的肩膀那样,轻轻地、珍重地触碰着石碑。 伊莎贝拉喉头微紧,她后退几步,将空间让给华生和夏洛克,她听见那个经歷过阿富汗的战火洗礼的军医哽咽着说:「i was so alone……」 虽然知道真相,但伊莎贝拉还是被约翰的话打动了,眼泪已经在她的眼眶直打转儿,来之前她还担心自己会不会露馅,但真的见到了那个刻着「射rlock holmes」的墓碑,她发现自己的情绪完完全全被代入进去。 「但是,求你了,再求你一件事,就一件事,就一个奇蹟,夏洛克,为了我,求你不要……」华生停顿了很久,才勉强说出那个单词,「不要死。可以吗?就当是为了我,别这样,不要这么对我。」 伊莎贝拉隐隐约约听见背后传来压抑的低泣,她用纸巾去压了压自己湿润的眼角,她能理解麦考夫做出的决定,将夏洛克还活着的消息对华生隐瞒下去,可看到华生悲痛欲绝的样子,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为了夏洛克的安全,保持沉默。——m.h」 麦考夫的简讯来的恰到好处,伊莎贝拉压下徘徊在嘴边的话,深深地长嘆一口气。 华生再次抬起头来时,已经看不见刚才脆弱到几乎要破碎的样子,他长年的军旅生涯练就的钢铁意志让他把悲伤包裹成茧,埋藏进最心底最深处。 第210页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表面上的坚强不堪一击,在夏洛克离开以后,他开始再次需要心理医生的帮助。 「抱歉,我……」华生走了几步,对着伊莎贝拉想要解释,「我说了太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 「我能理解,约翰,」伊莎贝拉轻轻说道,「谁都希望夏洛克还活着。」 「……」 「你还会回221b吗?」她问。 「呃,我,我觉得我暂时不会了,你知道,我在那里只会想到夏洛克还在的样子。」 「好吧,也许换个环境能帮到你,我想夏洛克也不希望让你沉浸在痛苦中。」伊莎贝拉说道。 「谢谢,对了,你今天……你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吗?」华生看起来非常纠结,好像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是啊,只有我,怎么了?」 「麦考夫……麦考夫没来吗?」华生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是夏洛克的亲哥哥,不管他是多么心冷的一个人,我想他怎么也该见一见。」 敏感地察觉到华生话中的怨气,伊莎贝拉回道:「他……他很忙。」 「是啊,他多么忙,整个国家的运转都需要他,他甚至没有时间为死去的弟弟悲伤,」华生愤怒地说道,「艾琳?艾德勒说的没错,他是ice man。」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伊莎贝拉明白了,麦考夫口中不想看见他的那个人八成就是约翰,但她想不通自己离开伦敦这几周到底出了什么事。 华生发泄出来以后,情绪得到很大的缓解,善良的军医开始后悔自己跟伊莎贝拉说这些,看来对方并不知道麦考夫做了什么错事,华生腹诽,他迟疑着,因为有些话一旦告诉伊莎贝拉,势必会引起她和麦考夫之间关系的裂痕。 「不,没什么。」不善说谎的耿直军医躲避着对方探究的目光。 「麦考夫对夏洛克做什么了?」伊莎贝拉皱眉推理道,「和莫里亚蒂有关吗?那些消息?」 「……」见对方越猜越接近真相,华生犹豫再三说道,「呃,伊莎贝拉,我不是想挑拨你们的关系,但我觉得,好吧,你作为夏洛克的朋友,需要知道这些。」 「是的,没有关系,你说吧。」 「夏洛克以前的经歷包括小时候的事,都是麦考夫亲口告诉莫里亚蒂的。然后莫里亚蒂用那些消息,编造出真真假假的、污衊夏洛克是个骗子的报导,因为真假参半,人们都信了。」华生一口气说完。 「他和莫里亚蒂做了什么交易?」伊莎贝拉出奇的冷静,她猜测这背后一定有利益交换。 「据他说,莫里亚蒂对mi6的刑讯一直不发一言,除了麦考夫用夏洛克的事作为交换,他才肯说一些。」 「我知道了。」伊莎贝拉点了点头。 华生见她面色平静,看不出来生气的徵兆,试探地问了句:「呃,你没事吧?也许我本不该说,但,麦考夫他……咳,希望这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没有啊,」聪明如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华生在担心什么,伊莎贝拉勉强笑了笑,「放心吧,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那就好,呃,你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吗?我想我该走了,」华生询问道,「哈德森太太还在等我。」 「好的,我再等一会儿。」 「那,我先走了,伊莎贝拉,你也不要太过悲伤,我是说,我也希望你能从夏洛克……夏洛克的死讯里走出来。」 「谢谢你,我会的。」 华生反过来安慰她,这让伊莎贝拉为之动容,一想到两年后解决了莫里亚蒂残余势力以后的夏洛克回到伦敦如何去面对华生,伊莎贝拉觉得那一定是非常戏剧的一幕。 夏洛克给自己选的墓园很偏僻,周围除了荒凉的树木以外别无他物,这些天来,伦敦的天气一直都是阴沉沉的,伊莎贝拉裹紧了纯黑色长呢子大衣,她看着墓碑上只刻了简简单单的名字,连一张夏洛克本人的照片都没有放上去,但凡华生再细心一些、观察能力再强一些,他就会发现这块墓碑制作之仓促,好像是生产厂家加急连夜赶制出来的一样。 麦考夫冷漠的态度、敷衍粗糙的墓碑……这些都是线索。伊莎贝拉站在冷风中,如果此时有人经过,可能会觉得她正在缅怀死去的故人,但只有伊莎贝拉自己知道,她其实是在想华生最后告诉她的那些事情。 「我犯了一个错误,替我照顾好他。」 这是华生向她转述的麦考夫的原话。 为了大英帝国的安全,麦考夫以夏洛克为代价向莫里亚蒂交换了情报,她不觉得麦考夫说的那句话有多大的后悔之意,如果事情再发生一次,当这是唯一的解时,她相信麦考夫一定还会这么做。 哪怕是莫里亚蒂感兴趣的情报是麦考夫自己的信息,为了国家安全,他也一样会选择交换。 或许这就是鲁迪话中的真实含义——不愿再踏入政坛,只是因为身处高位有很多事情会变得身不由己。 「你不会是在悼念我吧。」 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依旧是低沉的嗓音,但语气却有些欠打。 闻言,伊莎贝拉倏然转身,她惊讶地看见夏洛克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和印象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你怎么出现了?不怕有人发现你吗?」伊莎贝拉慌忙往四周看了看。 第211页 「我本来打算看一眼约翰就走的,」夏洛克低声说,「但看你的样子,如果我不出现说些什么,你好像下一秒就要冲进白厅了。为了妈咪的心情考虑,我还是提醒你一句——」 「什么?」 「至少我现在很好。」夏洛克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让伊莎贝拉一愣,但他没打算详细解释。 「你……」 夏洛克大步走了过来,和她擦肩而过,留下一句:「他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无坚不摧,大英政府也并不是神。」 说完,夏洛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风吹起他的衣角,飞机已经准备好了,他将要离开伦敦,去做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真感人啊,夏夏竟然会帮哥哥说好话!为了哥哥的头髮着想,临走之前夏夏终于做人了。 对了,不出意外本文应该即将完结了,完结以后大概还会更一两个番外,接下来还在考虑写莫里亚蒂还是夏洛克的衍生……八成是先写莫里亚蒂再写夏洛克(当然隔壁的hp也会尽量更qaq)感谢在2021-10-17 23:38:15~2021-10-21 23:4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柒留香、阖上了过往っ、zenobia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the end 粗砺的冷风毫不留情地狠狠刮着,伊莎贝拉内搭的长针织连衣裙的衣摆也随风飞舞,就连夏洛克「墓碑」前的鲜花也被风吹得直不起腰来。 伊莎贝拉紧紧抿着唇,她该去感谢这凛冽的风,让她的大脑豁然开朗。 夏洛克走的很快,她想她明白夏洛克的意思了。 从墓园到蓓尔美尔街的距离不近,等她开车返回伦敦市里的时候,第一盏街灯刚好亮起。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一轮浅白色的新月,隐隐约约地和繁华的伦敦地标荧幕重叠在一起。 伊莎贝拉从没觉得自己的心像现在这样平静过。 蓓尔美尔街那盏熟悉的灯头一次在她还没回家前亮起,像是在故意等她一样。 开门,上楼,伊莎贝拉的动作非常之平常,连一丝迟疑都没有,她把外套挂了起来,就看见麦考夫正对着她坐在餐厅的首位上,他双手搭成金字塔尖的形状,抵在嘴唇前。 从她进玄关开始,麦考夫的眼神就一直不曾离开她的身上,男人冷凝沉重的脸色如阴云,他锐利的眼眸一点点分析着伊莎贝拉脸上的表情,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被麦考夫捕捉,在他的思维宫殿中分析出她此刻的情绪。 伊莎贝拉抬眸看向麦考夫,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沉默在空气里蔓延,最后还是她若无其事地问道:「今天下班好像比往常早一些。」 「嗯。」麦考夫轻声说,眼睛依旧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怎么?」伊莎贝拉有些困惑地向他走过去,「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 伊莎贝拉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去,也学着他的样子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微微笑了,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至此,麦考夫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了下来,伊莎贝拉的表现看起来她并没有像他担忧的那样,至少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他的错误而产生不可挽回的裂痕。 「我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他低声说。 「……因为什么?约翰说的那些吗?」伊莎贝拉惊讶地挑了挑眉,「既然你认为我会因此而生气……再也不会踏入蓓尔美尔街,那你今晚为何要执意在这里等着?如果我不回来你是打算独等一晚吗?」 「我的大脑是这样告诉我的,但我依旧想等待那个微乎其微的可能——」在麦考夫的眼睛里,伊莎贝拉看见了一丝欣喜,「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你就如此笃定……」 「夏洛克跟你说了什么,不是吗?」麦考夫紧接着说。 「是,如果不是夏洛克的话,我可能真的不会原谅你,至少今晚不会,」伊莎贝拉很干脆地承认了,「你让约翰照顾好你弟弟,但同时是你自己亲口泄露的夏洛克的事,让莫里亚蒂有了可趁之机。」 「我不否认……」 打断麦考夫的解释,伊莎贝拉接着说:「夏洛克说至少他现在很好,我想,这其实就已经足够了,这已经是你们兄弟俩能够下的最完美的棋局了,不是吗?解决了莫里亚蒂,同时也保护了夏洛克。至少结局是好的。」 「我很开心你能这样想,」麦考夫嘆了口气,他看不出来是喜是悲,「有太多人不能理解我的决定。」 「如果他们像我一样知道夏洛克还活着,可能就能理解你了。」伊莎贝拉耸耸肩。 「但是不能,他们不能知道,」麦考夫摇了摇头,「我会帮助约翰找一个英国最好的心理医生。」 「你我都知道,他最需要的不是心理医生。」 「是,但那又怎么办呢?」麦考夫意味深长地说道。 伊莎贝拉没有回答,她默默站起来走向窗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她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色,自言自语地说道:「其实我曾经想过,如果莫里亚蒂感兴趣的是我的话,你会不会把我的事告诉他呢?」 麦考夫的心一沉,这才是他今天如此担心的根本原因,他的理智告诉他,自己为了大英帝国一定会这么做,但情感又迫使他去迴避这件事。他本以为两个聪明人假装不知道,谁也不会提起这件事,但伊莎贝拉直截了当的话还是撕破了平静的假象。 第212页 「……」他的喉头微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想听真话,myc。」伊莎贝拉转过身来,面色一如往常。 麦考夫闭上眼睛,半晌才缓缓说道:「会。」 听到这个答案,伊莎贝拉冷静地点了点头,说:「我想也是。」 「但我会竭尽全力扭转局面,就像夏洛克这次一样。」 「我知道,不过如果是为了保护大英帝国的话,我会愿意的,」伊莎贝拉自嘲地笑了笑,「明明我之前还特别讨厌王室的,原来得到了什么样的头衔,就该承担起什么样的责任。就沖这点,祖母也该给我一次奖励才对。」 「你想要什么奖励?」麦考夫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他站在伊莎贝拉背后。 「唔,能允许我们俩的事?」她半开玩笑地说道。 「陛下会同意的。」麦考夫语气坚定。 「……你做了什么?」伊莎贝拉捕捉到他话里的意思,「我离开的这几周?」 麦考夫不再多说,他低头去看了一眼一直在振动的手机,眉峰微蹙,他思忖片刻,说了句「sorry」,大步向书房走去。 伊莎贝拉抿了抿唇,视线重新投入窗外,蓓尔美尔街非常安静,只能听见细雨敲打玻璃的沙沙声,她开了一条窗缝,冷气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大洋彼岸,一架没有编号的私人飞机低调降落在荒废许久的机场,升降梯上下来的男人压低了帽沿,背后几乎和浓稠夜色融为一体的漆黑直升飞机响起巨大的轰鸣声,螺旋桨高速转动,男人背对着张开双翼的飞机,瘦削锋利的下颌微微抬起。 …… 伊莎贝拉隐隐约约知道麦考夫可能已经搞定了王室,但她没想到这件事解决的如此轻松。 第二天一早,她一副怀疑的样子跟着麦考夫上了他的小黑车,车子一路奔着她最为熟悉的白金汉宫驶去。 就连下车的时候,麦考夫也不再刻意避讳,而是先一步下车,绅士地替她拉开了车门。 伊莎贝拉在挽上他的胳膊的同时,怪怪地看了他一眼,无声地询问着什么。可惜麦考夫依旧守口如瓶,只回给她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仍然是上次那间会客厅,女王陛下早早地等候着她的孙女。伊莎贝拉整理了一下裙摆的弧度,向女王陛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向来顽劣的小公主殿下突然间如此正式,女王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睛。 「西班牙之旅怎么样,还愉快吗?」女王先开口,像是平常人家的祖母,和蔼地询问。 「嗯,很不错,但我还是更喜欢伦敦,您知道的。」伊莎贝拉缓缓落座,笑着说。 「我年轻的时候也很喜欢马德里的海滩和阳光,」女王陷入了回忆,「它们很美。」 「的确如此,不过我并没有多么注意这些……」 「是啊,你一心都牵挂着英国,」女王陛下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不是吗?」 「……」 女王意有所指,伊莎贝拉当然听得出来。 「麦考夫应该告诉你了吧,」女王压低了声音,严肃的神情让伊莎贝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王室同意你和麦考夫?福尔摩斯先生的事了。」 伊莎贝拉的心震了一下,她想要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在乎,可完全克制不住,她弯起唇角,喜悦之余也不忘问一句:「我能问一下吗?奶奶,麦考夫他都说了什么?」 能让王室放下对「復辟」这一事情的担忧,麦考夫必定从中做了什么。 女王沉默了一会儿,感慨道:「很多……能做到那个地步,说明他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着手布局这件事了,说实话,一开始我并不相信一名政客的承诺,不过,后续他所做的一切我也是看在眼里的,也算让我放心了。」 「……」 「但我还有一条要求,为了防止民众产生对王室的负面看法……所以需要委屈你们,在必要的对外场合上,可以表现的不是那么亲密,」最后一句女王还带了几分调侃的意思,「对外也只会宣称你们是政治联姻。」 「一个……les公主和政治联姻的政客?」伊莎贝拉惊呆了,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听起来这个组合不怎么幸福,不过说起是政治联姻,民众难道不会更加恐慌吗?」 「只是一种说法罢了,你们之间关系越疏离,民间的担忧就会少一些,」女王解释道,「当然,更多的是直接低调处理,消息不会如此灵通。」 「我知道了,不管怎么说,还是非常感谢您,」伊莎贝拉突然郑重地坐直了身子,诚恳地说,「谢谢。」 「伊莎,我一直看着你长大,是最希望你能幸福的,」女王慈爱地说,「对了,我还为你准备了礼物,你应该会喜欢的。」 说着,女僕呈上来一盏银色托盘,托盘中央静静地躺着一顶夺目的珍珠镶嵌的王冠,冠身全部用白银打造而成,顶部则装饰着大克拉的钻石,即使隔了多年,那数量繁多的白珍珠依旧焕发着柔和清淡的辉芒,就像夜空中温柔的月光。 伊莎贝拉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她母亲曾经戴过的王冠——大名鼎鼎的珍珠泪王冠。 她垂下眼睛,神情落寞,像是触及往事,见状女王嘆了口气,解释道:「我一直收着它,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将它传给你。不论你是怎么看待它的,这毕竟是你母亲曾经用过的王冠。」 第213页 「是的,我能明白,谢谢您。」 再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家常话,这场交谈就到此为止了,女王看着伊莎贝拉离去的背影,像是和侍奉在身边的女僕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像伊莎、玛蒂尔达还有比阿特丽斯……我比谁都希望她们能有一个幸福的婚姻,不是吗?」 一旁的女僕低垂着头,不敢搭话,只默默听着,半晌室内传来一声嘆息。 走出会客厅,麦考夫仍旧站在那扇落地窗前等着她,他唇角含笑,伦敦接连的阴雨天终于放晴了,尽管天气依旧带着初冬的凛冽,但阳光却是如此暖意洋洋,金芒如锦缎一般轻柔地附着在他笔挺的黑色西装三件套上,传闻中的「冰人」冷漠无情的厚厚冰壳有了融化的迹象。 伊莎贝拉被阳光晃的眼晕,恍惚间她看见麦考夫逆光向她走来,微笑着说:「一切都解决了?」 「是,一切都解决了,」伊莎贝拉还以为和王室的抗争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她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突然间好消息就这样轻松传来,她还觉得像是做梦,「你都和祖母说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我想你不会有兴趣知道的,」麦考夫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他低头看着伊莎贝拉手里的王冠,问道,「珍珠泪?」 「是,」伊莎贝拉摩挲着珍珠温润的表面,她略带嘲意,「1825年,希腊国王奥托为自己的妻子阿玛丽亚定做了一顶王冠,可惜没多久,国王就得了重度精神病,只留下终日以泪洗面的王后。它也因此得到了一个充满悲伤的名字——珍珠泪。当年,我的母亲曾经戴过,所以难逃不幸的婚姻。这简直像是一个诅咒,不是吗?」 「无论如何,因为主人的不幸而得到诅咒之名的王冠是无辜的,」麦考夫缓缓说道,「造成一切不幸的是人,不是王冠。」 「你说得对,只是人们为自己的错而找的藉口罢了,」伊莎贝拉说道,「不过我应该不会戴它了,就让它永远沉睡吧。」 「如果你是因为我……」 伊莎贝拉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不,我只是觉得现在就已经足够了,你不想被无谓的关系束缚,正巧,我也是这样考虑的,至于未来的事,以后再说。」 他们以「王冠」指代「婚姻」,双方都听得出来彼此话中的深意。 或许对于向来「感情无用论」的大英政府先生和从小对婚姻有心理阴影的小公主殿下而言,这已经是最佳的结局。 恰到好处的距离、两个理性而睿智之人的爱情。 没有婚姻的约束、自由而浪漫的感情关系。 大英政府和大英公主之间的故事,依旧在伦敦继续,尽管不曾有过誓言和承诺,但他们两人都明白,这是一场没有休止符的爱恋。 love is blind, but also sincere.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了结局了!!!感觉这样自由的关系是最适合他俩的了~也许后续麦哥和伊莎会选择结婚吧~ 这篇真的到此完结啦,感谢一路蹲在坑里的姐妹们支持!!可能还会有一两篇番外qwq然后初步打算写一篇莫里亚蒂衍生,应该是短篇,然后再写小夏的衍生!这个估计会长一点,可能需要时间去构思,当然隔壁hp也会更的(鞠躬。感谢在2021-10-21 23:45:23~2021-11-09 20:0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enobia、_修萧_ 10瓶;九缺一、瑾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番外四:归来 英国伦敦,阴雨天。 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上的女人已经在这里消磨了快一下午的时间,她面前除了一杯拉花拿铁咖啡和一小碟方糖以外别无他物,不同于其他客人,她既不是来咖啡厅办公休闲的,也不是在这里等人谈事的,女人就那么空坐在座位上,盯着窗外滴滴答答不知何时停下的细雨望得出神。 自从夏洛克"死亡"后,伊莎贝拉就很少涉足贝克街,和麦考夫一样,他们二人都开始对有关夏洛克的一切讳莫如深。 哈德森太太受到的刺激太大,至今还没走出来,也不想为221b再寻找一位新租客。 夏洛剋死后的两年里,民众幡然醒悟,开始互相指责,将污衊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责任纷纷推到旁人身上,好似自己有多么明智,不曾被莫里亚蒂的谎言蒙蔽。 同时,各种阴谋论也层出不穷,有人认为夏洛克没有死,那具尸体是易了容的莫里亚蒂,真正的夏洛克早就用绳索攀附着墙壁从密道逃走了;还有人说华生医生被人催眠,误将尸体认成了夏洛克。 位于221b楼下的咖啡厅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成了伊莎贝拉名下的资产,就算后来麦考夫偷偷往咖啡厅安插了好几次特工,她也多次协助夏洛克把人调去守午夜班。 夏洛剋死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涉足这里。 窗外的雨还在下,但是路上已经没有人打伞了。 在柜檯忙着招唿客人的侍从一心二用,他不仅仅得完成客人的点单,还得分神去注意那位坐在窗边的贵客——这家店的真正的老闆、他的顶头上司福尔摩斯先生的夫人,也是大英帝国尊贵的公主殿下。 伊莎贝拉从记忆宫殿里走出来,将有关夏洛克的一切封存,端起咖啡杯,喝了口已经冷掉的拿铁。 第214页 据麦考夫手下的特工反馈,军医先生花了很长时间来做心理辅导,在经过漫长的治疗后搬离了221b,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伊莎贝拉没有再去打扰华生,他们这些夏洛克的旧友还是尽量不要出现为好,没有人再想谈论伤心事。 擦着柜檯的侍应生还在纠结要不要去给伊莎贝拉换一杯新做的拿铁,新走进门的客人自顾自地打开了一旁的电视机。 「经过警方调查,理察·布鲁克已经被证实为金·莫里亚蒂编造的身份,结论一出,法庭上一片譁然,夏洛克所有的罪名都已经被洗刷......」 「可惜对于这位两年前爆红的侦探而言,这一切都来得太晚了,人们都在质疑,为何警方会让事情发展至如此地步。」 「夏洛克从伦敦巴茨医院楼顶跳楼身亡,虽然他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但他的朋友却说另有可能。」 伊莎贝拉漠然地将视线投向电视,侍从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把电视关上,她却缓慢地摇了摇头,侍从见状只能顺从地任由电视里传出有关夏洛克的报导。 「伊莎贝拉。」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却略显憔悴的脸,那毛茸茸的像泰迪熊一样的栗棕色头髮和疲惫不掩锐利的眼眸还和两年前一样。 「约翰。」她说。 伊莎贝拉不意外华生会出现在这里,事实上她花费了半天的时间坐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他。 「我....我从外边路过,看到你坐在这里,我想可能有什么话......」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华生身上还是少了当年的意气和锋芒,现如今的他更像是失了灵魂的躯壳。 「又是雨天,很适合缅怀旧事。」伊莎贝拉轻声说,她招招手,在一旁待命的侍从马上小跑过来。 「是啊,旧事。」华生深吸一口气。 「再上两杯拿铁。」伊莎贝拉低声嘱咐。 华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他拉开伊莎贝拉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的事,撰写报导的人没有明说,但我们都能猜到那位政府官员是谁,对吧?」华生说道。 伊莎贝拉想起来了,那是很久之前发表在《太阳报》上的一篇关于自己新恋情的八卦报导。 「你说的没错。」 「所以......你是知道的吗?麦考夫做的一切?」华生的声音变得很低很压抑。 「是的。」伊莎贝拉坦诚地迎上华生的目光。 华生紧紧地抿着唇,他注意到伊莎贝拉左手无名指戴着的素圈银戒,很低调小巧的款式,和麦考夫手上的如出一辙,他当然不会傻傻的以为这只是一枚装饰品。 「你呢?这两年,过得怎么样?」她问。 「好,也不好,」花生硬生生地扯了扯嘴角,「我准备求婚了。」 「真的吗?和谁?」 伊莎贝拉表现得很惊讶,尽管她早就已经通过麦考夫的消息知道了那个女人的身份。 「我的同事,玛丽。」 「恭喜你了,我想,如果夏洛克还在,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伊莎贝拉垂目说道。 「谢谢,呃……人总是要往前看,不是吗?」华生自嘲道。 「是的。」 伊莎贝拉刚说完,她感觉到手机震了几下,向华生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她点开邮件信箱。 「有事出外勤,近期可能不会回伦敦,自己注意安全。——m.h」 能让稳坐伦敦的大英政府肯离开英国,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联想到两年的期限,伊莎贝拉心中瞭然。 「某人的假期该结束了吗?那让他想想回来怎么和约翰解释。ps:我个人认为塞尔维亚语还是很难的,建议你从现在开始学起。——isa」 返回手机桌面,伊莎贝拉的屏保是她和麦考夫的合照,照片里两人坐在泰姬陵前的白色长椅上,姿态亲密,伊莎贝拉身着白色短裙套装,侧腿挽着身边男人的臂膀,麦考夫则依旧是西装三件套,不过款式和颜色都比平常穿的庄重些,他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自傲和矜持。 只不过那微微柔和起来的眼神和唇角还是暴露了他愉悦的心情。 泰姬陵对于伊莎贝拉而言是有着特殊意义的,当年黛安娜王妃和查尔斯王储分居冷战的时候,黛安娜王妃曾经独自一人前往泰姬陵,在象徵着爱情的泰姬陵前孤独的坐着,回顾着自己那令人唏嘘的爱情。 而这一幕也恰巧被人拍了下来,人们称之为「孤独的王妃」。 几年前威廉王子带着凯特王妃访问印度时还特地在泰姬陵前的长椅上留下了合照,用来缅怀自己的母亲。 所以,在得知伊莎贝拉前往印度的行程时,聪明如麦考夫自然知道她想做什么。 伊莎贝拉没跟他提过这件事,她知道麦考夫几乎从不出外勤。 不过那天她如愿以偿地在飞机上见到了拎着行李箱的麦考夫。 在代表着爱情的泰姬陵前,他们也终于留下了这一张珍贵的合照。 「谢谢提醒,不过我觉得飞机上几个小时足够了。——m.h」 伊莎贝拉笑了笑,收起手机,轻抿了口咖啡。 「呃,我想我先走了……」华生摸了摸自己的鬍子。 「现在吗?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哈德森太太。」 第215页 「不用了,我是说,我……我还没想好,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华生落寞地说。 「说的也是……好吧,等你什么时候想回221b再说吧。」伊莎贝拉十分理解他的心情。 「再见,伊莎贝拉,希望你和麦考夫能一直幸福。」华生站起身,虽然内心千疮百孔,但还是秉持着善良,真诚向她祝愿。 「谢谢你,约翰,你也是。」 伊莎贝拉看着华生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和上一次在咖啡厅见面一样,他竖起衣领,一头扎进绵绵细雨中。 她摩挲着手机侧键,盯着那张合照看得出神,她知道麦考夫对自己的行程了如指掌,也知道麦考夫会跟着自己一起前往印度,自从两人的关系在皇室和英国政府里呈现出半公开的状态后,她很喜欢这种默契的小把戏。 英国政府里不乏有些对他们二人的关系无法接受的官员,在麦考夫一个又一个把他们派往叙利亚、智利和海地后,那些人学乖了,至少不会明面上反对。 再加上伊莎贝拉时刻谨记女王的话,在一些晚宴上表现出和麦考夫疏离的态度,那些人也渐渐相信了政治联姻这一说法,看向麦考夫的表情甚至有几分同情。 当然,这一部分蠢货也被麦考夫以各种理由调离了大英政府。 照片里的泰姬陵洁白纯洁,隐隐带着些佛教的禅意和虔诚。 她拿起雨伞和提包,出门开车去了趟巴茨医院,她知道哪里能搞到夏洛克感兴趣的精密的化学仪器和各种试剂,阔别两年再度重逢,她总要给这位「法律上的弟弟」准备些礼物。 …… 第欧根尼俱乐部,阴天。 「一直以来你都没闲着啊,就像勤劳的小蜜蜂。」麦考夫悠闲地将报纸摺叠好,望向正在享受刮鬍子待遇的亲弟弟。 「你不也是吗?我才走了两年,你就已经把英国整个收入囊中了,」夏洛克的声音平淡地响起,「政府、王室,老天,这个世界还有能管得了你的人吗,我亲爱的哥哥?」 麦考夫故作惊讶,「你这么说我就不能苟同了,何来的王室?」 「伊莎贝拉,」夏洛克语速很快,「让我好奇的是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那群脑满肥肠的愚蠢金鱼同意你们的事?」 麦考夫微笑不语。 「是他们私下里贪污受贿的证据,还是私会情人并生下三个私生子的丑闻?或者是你拿着枪要挟对方了?」 「夏洛克,我不是恐怖丨分子。」麦考夫颇为无奈。 「但某种意义上也差不多。」夏洛克毫不留情地吐槽。 所以,当伊莎贝拉熟门熟路地推开麦考夫的办公室之一的大门时,映入眼帘的不是印象中穿着白衬衫修身西服的捲髮侦探,而是躺在椅子上,拿布满剃鬚泡沫的下巴对着自己的「流浪汉」造型的男人。 「…夏洛克?」她试探地问。 「毫无疑问是我,这都认不出来可以去看……」刚想说去看看眼睛,夏洛克想起麦考夫还在这里,那刻薄的嘴巴「善解人意」地熄了火。 「欢迎回来,你不在的伦敦少了很多乐子。」伊莎贝拉大度地无视他刚才不礼貌的态度。 「我倒是在中东找了不少乐子,」夏洛克撇撇嘴,「莫里亚蒂的犯罪网络,我花了两年时间才把他们都消灭掉,塞尔维亚那些人是最后的残余。」 「是的,你还深入调查了莫波吐依兹男爵,他酝酿了一个大阴谋。」麦考夫翻阅着文件。 「是惊天大阴谋。」夏洛克纠正。 「什么?什么东西?」伊莎贝拉一头雾水。 「无论如何,你现在安全了。」麦考夫说。 对此,夏洛克只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作为回復。 「你不觉得你应该对我说一句谢谢吗?」 「谢你什么?」 「谢我拔刀相助,或许你已经忘了,我很少亲自出马的。」麦考夫提醒。 「说起来myc这次外勤时间格外长,我都无聊到去玩了两次滑雪和一次跳伞。」伊莎贝拉毫不避讳地在麦考夫面前谈论自己的调皮经歷。 麦考夫瞥了她一眼。 说起这件事,夏洛克好像气上心来,他挣扎坐起来,「你当时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抽!」 「是我把你救出来的。」麦考夫纠正。 「不,是我救了自己,」夏洛克坚持己见,「你为什么不早点让他住手?」 「我不能暴露身份,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看我挨抽你心里特别高兴吧。」夏洛克一针见血。 「噗。」伊莎贝拉没忍住,笑出声来。 「还有你。」夏洛克愤然对着伊莎贝拉开炮。 「胡说。」麦考夫绝对不会承认。 「你肯定特别高兴。」夏洛克说。 「夏洛克,你知道我潜伏进去是什么滋味吗?那么小心翼翼地潜伏在他们中间,那些聒噪的声音,那些粗暴的混蛋!」 夏洛克勉强接受这个说法,他又躺了回去,「没想到你会说塞尔维亚语。」 「我本来不会,但那种语言源自斯拉夫语,借鑑了很多土耳其语和德语中的词彙,我花了几个小时就学会了。」麦考夫说。 「所以是在飞机上学的?」伊莎贝拉问。 「当然,从上飞机到下飞机。」麦考夫扬了扬眉。 第216页 「那你的学习能力大不如前。」夏洛克还在嘴硬,拆哥哥的台是他的乐趣。 「人到中年嘛,我的弟弟。我们都一样。」 「对了,夏洛克,我为你的回归还特地准备了一份大礼。」伊莎贝拉说。 「什么?」 「新的化学器材还有药剂什么的。」 「oh,thank you.」夏洛克随口说道。 「好了,我们得谈一谈关于伦敦将要遭受袭击的事。」麦考夫敲了敲桌子。 可惜夏洛克的所有念头都在衣服上,他试着新的白衬衫,在镜子面前整理着纽扣,「这件衬衫怎么样?」 「夏洛克!」麦考夫吼道。 「我会为你找到地下恐怖网络的,麦考夫,」夏洛克穿上西装外套,「约翰?华生近来如何?」 「约翰?」 「是的,你最近见过他吗?」 「哦当然,我们每周五见一次,一起吃顿快餐,」麦考夫假笑道,「不用你吩咐,我一直在监视他,我们没联繫过,他还不知道你没死。」 「约翰的话,我前几天刚见过他,」站在一旁的伊莎贝拉开口道,「他看起来挺好的,还告诉我他要求婚了。」 实际上华生的状态像是丢了魂,不过能给夏洛克添堵她还是很开心的。 「天啊……这个鬍子真蠢,像古人,」夏洛克翻开档案袋,「你说什么?谁要求婚?」 「约翰,」伊莎贝拉耸耸肩,「你这会儿去找他说不定他能给你预留一个伴郎的位置。」 「不、不!他怎么能?啊,还有这个鬍子,我们得让他把鬍子剃掉!」夏洛克喋喋不休,像是受了刺激。 「我们?」麦考夫怀疑地问。 「我可不想和老头为伍,」夏洛克自顾自地说,「我得找到他。」 「你确定?」麦考夫用看戏的目光看着夏洛克。 「当然,我会到贝克街找到他,或许从蛋糕里跳出来。」 「等等,夏洛克,约翰已经不在贝克街住了,」伊莎贝拉提醒,「他搬走了。」 「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新生活。」麦考夫补充。 所以夏洛克才是被抛下的那个。 「没有我,他有什么生活可言?」夏洛克反问,「他今晚要去哪?」 「我怎么知道?」麦考夫假笑。 「你肯定知道。」 麦考夫笑了笑,「他在玛丽勒布恩路上的餐馆预订了晚餐,挑的地方很不错,那家餐馆有圣达美隆2000年份的红酒,不过我喜欢2001年份的。」 「或许我可以跟他来个偶遇。」夏洛克若有所思。 「你确定不是他的拳头和你的鼻子来个偶遇?」伊莎贝拉白了他一眼。 「他很有可能不欢迎你。」麦考夫补刀。 没理这两人的吐槽,夏洛克接过安西娅手里的黑呢子大衣,转身离去的时候竟然还向麦考夫道了谢。 伊莎贝拉自觉站到麦考夫身边,望着夏洛克离开的背影说道:「让我们打个赌,夏洛克今晚会不会挨揍?」 「显而易见,」麦考夫都懒得去想,他话锋一转,颇有秋后算帐的意味,「你刚才说的滑雪和跳伞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知道。」伊莎贝拉心虚地说。 麦考夫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你刚才说的伦敦袭击事件是什么?」伊莎贝拉问。 「是一个情报,我最近忙于别的事没有精力去管它,」麦考夫嘆了口气,「希望夏洛克别给我出什么岔子。」 「我觉得约翰不会那么轻易就原谅他的,而且说不定连你我都会被他狠狠记上一笔。」伊莎贝拉开玩笑道。 「我已经习惯了,在约翰那里,我就是冷漠无情的代表。」麦考夫挑挑眉。 「今晚你去么?」 「去哪?」 「去看夏洛克挨打,我觉得现场一定很精彩。」伊莎贝拉笑得开怀。 「免了,我今晚在餐厅定了位置,一起?」麦考夫邀请道。 「当然。」她点点头。 算上出差塞尔维亚的时间,她和麦考夫也很久没见了。 已然是伦敦的深夜,街灯亮起,小黑车缓缓驶入停车场,法式餐厅的私密性很强,伊莎贝拉挽着麦考夫的臂弯在餐厅落座。 席间,麦考夫摇了摇手边一瓶浅粉色的酒,说道:「品尝一下,塞尔维亚的特产,某种西梅、李子和树莓酿造的果酒。」 「特产?难道是你带回来的?」伊莎贝拉惊讶极了,会到出差的国家买特产带回来的麦考夫怎么看怎么怪异,一向对外勤避之不及的人竟然有时间去特产店买什么果酒? 一眼看穿对方在想什么,麦考夫解释道:「是安西娅买的。」 「哦。」 看来去塞尔维亚卧底还挺闲的,一点也不像麦考夫忽悠夏洛克时那么艰险。 精緻的菜品、愉悦的音乐环境,还有醉人的酒,伊莎贝拉惊异地发现这种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果酒竟然出人意料的好喝,口感甜甜的,她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麦考夫手边的手机一震,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眼邮件,是安西娅发给他的监控截图,照片上夏洛克捂着被打破了的嘴角和鼻子,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伦敦街头,而华生和玛丽则乘坐计程车扬长而去。 很好。 麦考夫愉悦地勾了勾唇角。 第217页 「……福尔摩斯先生?」 麦考夫抬头去看来人,是他在大英政府里的同僚。 「你好,兰代尔先生。」他精准地从记忆宫殿里调出对方的资料。 「您好。」那人又扫了眼伊莎贝拉,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传闻里福尔摩斯先生和伊莎贝拉公主殿下是政治联姻,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冷不淡,就连出席晚宴也不加掩饰,能分开坐绝不肯同席。 但是,看今天这情况,两人的关系好像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差? 兰代尔脑袋转得飞快,福尔摩斯先生位高权重,在大英政府里说一不二,他就是内阁里的小透明,忽然撞破什么秘密,不会被发配去埃及吃沙子吧? 「鄙人只是下班之余和公主殿下吃个便饭,」麦考夫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威胁,「您应该不会误会什么吧?」 「啊?」兰代尔回过神来,忙说,「不会!不会!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您慢慢用餐,我想起来还有个文件要批,先走了。」 在麦考夫似笑非笑的目光中,男人落荒而逃。 麦考夫收回视线,讶异地发现那瓶果酒已经快被伊莎贝拉喝得就剩个底了,他还没来得及说它的酒精度数很高。 伊莎贝拉只觉得果酒味道很甜,喝起来有种西梅汁的感觉,直到酒精上头,她脸颊通红,眼睛也水汪汪的,看着眼前的天和地都在晃。 她一把抓住麦考夫的衣袖,带着鼻音小声埋怨:「你别晃了,我晕。」 「…你喝多了。」麦考夫招唿侍从过来结了帐,他皱眉搀扶起软得像面条似的伊莎贝拉。 她自觉寻找离她最近的支撑点,然后双臂环上麦考夫的脖颈,在熟悉的檀香和雪松的香水味中把头靠在他胸前。 「……」 麦考夫拖着像树袋熊似的伊莎贝拉,费力把她塞进小黑车里,吩咐司机回蓓尔美尔街。 「myc……」伊莎贝拉的头一点一点的,明明眼神都开始涣散了,却还执着地想抬头看着对方的脸。 麦考夫低头揽住她的肩膀,低声警告道:「别乱动。」 不同于闹市区的繁华喧嚣,蓓尔美尔街安静得好像处于另一个世界,唯有街口时不时「假装」路过的特工证明这条街还有人。 小黑车稳稳地停靠在路边。 伊莎贝拉已经靠着椅背睡得正熟,麦考夫干脆一只手垫在她的腿弯处。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肩头,一用力将她抱了起来。 同一个夜晚,有人死而復生被最好的朋友怒揍,也有人在高级餐厅享受着美酒佳肴。 麦考夫心里没有多少涟漪,他平静地开门上楼,单手开门还是有些吃力,还好这次出外勤前他特地减肥减了六磅。 或许从明天开始,221b又会恢復往常那种鸡飞狗跳的日子,谘询侦探和他的助手又会出现在伦敦的大街小巷,在苏格兰场给雷斯垂德探长添麻烦,弄坏巴茨医院的马鞭和尸体标本。 但,福尔摩斯兄弟俩依旧会是英国无坚不摧的防线。 麦考夫看着怀里熟睡的人恬静的睡颜,低声道了句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在年前把番外发了!这样这篇文总算画上句号啦~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qwq,这也是我第一篇长篇文,现在再看看感觉有些地方写的还是不够好,谢谢各位的包容。 然后打个gg,之前说的莫莫的短篇也已经发完啦,在专栏可以看到~打算再开一本夏洛克的衍生,虽然现在还没有文案……希望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点点收藏(恳求.jpg) 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