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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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g同人] 《（排球同人）[排球少年]月夜》作者：梻桉【完结+番外】

    文案：

    还有一篇《[排球!!]前辈！我是你的粉丝》是写山口的故事的，已经完结，也可以去康康~

    山口恋爱的故事x

    林星宁红娘成功案例√

    -

    月岛家要搬来一个女孩子。

    从妈妈那里得知是已故好友的女儿，而且从各方面来看都应该是一个叛逆且孤僻的女高中生，月岛萤决定能和对方减少接触就减少接触——

    「月，吃不吃甜甜圈？」

    「月不要害羞嘛~」

    「拜託拜託，全世界最最最善良的月岛萤君！」

    「月——」

    「……你麻烦死了。」

    说真的，这种角色不应该是阴郁中二外加很难相处吗？

    -

    食用须知：

    1：小甜饼轻松向

    2：没有仁花酱的出场，因为实在找不到合理的剧情。

    ps.封面自己画的，不许说丑

    内容标籤： 少年漫 甜文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月岛萤，林星宁 ┃ 配角：山口忠，日向翔阳，影山飞雄，菅原孝支，西谷夕，田中龙之介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有月亮的夜晚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1章 转校生

    傍晚，天色已经发黑，结束训练的乌野排球部队员三三两两地回家。

    在路口和山口告别，月岛戴上耳机，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想着生活学习中的日常，不紧不慢地走着。

    到家的时候将近七点，不过他也习以为常，自然地坐到台阶上准备换鞋，这时却难得地看到自家母亲到玄关这边来迎接。

    「萤，」月岛妈妈看起来心情不错，语气颇为轻快地和他确认，「之后的五月的三连休是要去合宿吗？」

    「嗯，是的。」

    「合宿最后一天能早点回家吗？」

    乌野排球部在这次合宿的最后一天安排了和音驹的练习赛。

    虽然他不理解被称作「垃圾场对决」的比赛有什么宿命感，但是队伍里打起比赛就停不下来的热血笨蛋实在有点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集合坐大巴回家。于是回答：「大概不行，回来应该会很晚，有什么事吗？」

    「妈妈以前不是说过最好的朋友玲子，嫁给了大学时期班上中国来的同学吗？」

    嗯？月岛没有想起有这件事，但为了避免母亲回忆青春的环节，顺从地点头：「嗯。」

    月岛妈妈看他换完鞋，一边说话一边往屋里走：「玲子和林先生有一个女儿叫林星宁。几年前，玲子因为生病的原因去世了，林先生又常年在加拿大工作，星宁一直都是由保姆照顾的。

    「但是今年的中国新年之后没多久，保姆伙同一些坏人绑架星宁索要赎金，最后虽然被警方安全解救了，但是林先生不敢再请保姆，星宁就没人照顾……」

    月岛本来只是不打算过脑子地听着而已，听到这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好林先生想要给星宁换个环境，联络了我。我打电话和你爸爸商量过了，他也贊成。以后星宁就寄住到我们家，和你一起去乌野上学哦。」

    啊，果然。

    他在心里迅速分析了自家母亲给出的信息：母亲早逝，父亲不在家，长期缺少亲情的环境，照顾自己的保姆还伙同绑匪把自己绑架了，就算被绑架，事件结束之后父亲依然在国外工作——

    很好，一个性格阴沉、孤僻、大概率不会好好说话，还是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高中女生的形象就在他心里形成了。

    月岛妈妈笑眯眯地说：「以后要好好和星宁相处哦~」

    不，谁要和这种问题儿童好好相处。

    「知道了。」

    「好~开饭吧~」

    五月的三连休最后一天，终于度过合宿的高强度练习，最后一天和音驹的比赛果然打到了不得不结束的时候，如果不是音驹赶着坐新干线回东京，估计日向那个笨蛋还要继续吧。

    和音驹的练习赛一场都没有赢，但是大家情绪都很高涨，还在讨论之前练习赛的事。

    月岛支着下巴，看着巴士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象——单纯地盯着一个方向发呆。

    他一直认为训练、练习赛很累，社团活动不过是学校生活的一点调剂，排球也只不过是一直习惯了的运动，不需要做到多好，差不多就可以了。

    而如今运动后逐渐冷静，想起家里还有一个麻烦程度可以媲美炸弹的未知因素等着自己，他突然觉得自己还能打几场练习赛——完全不想回去。

    山口注意到月岛一直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心翼翼地问：「月，你没事吧？」

    「没……」月岛原本想说「没什么」，但是实在很在意家里多一个陌生人的事——原本就让人不习惯，尤其这个陌生人有90％的概率不好相处，还有10％的概率非常不好相处。

    于是他问：「山口你有和女生相处的经验吗？」

    诶？？？这是恋爱经验的问题吗？？？

    山口还在震惊中没有反应过来，前排的西谷回过头来：「什么？！月岛开始恋爱了吗？！明明只是一年级！」

    「并不……」

    「连月岛这么差的性格都能交到女朋友？可恶！」没等月岛反驳，田中也加入了讨伐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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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田中和西谷的动静实在太大，更前面排球部的人全都听到了。

    「啊！好羡慕！我关系好的女同学都很少，更不要说恋爱了。」

    「日向，这种话就算你不说我们也能看出来。」

    「影山你也没有异性缘吧？」

    「你说什么？」

    然后这二人偏离一开始的话题，就受异性欢迎的问题开始吵起来。

    菅原笑呵呵地：「感觉不意外呢，毕竟月岛这样的大高个还是很有魅力的——」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东峰：「不过如果是旭这样的，女孩子会报警吧？」

    东峰：？？？

    泽村一脸阴沉：「不要在车上打闹！」

    大家立刻闭嘴乖乖坐好。

    月岛无精打采地想，比起这些人，那个性格孤僻的青春叛逆期女高中生应该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吧。

    排球部一伙人到学校把训练器材放回体育馆的器材室后一起离开，回家路上，山口有点犹豫地问：「月是因为在恋爱，所以才问怎么和女孩子相处的吗？」

    这句话一问出口，其他人马上转头看向月岛，就连泽村都有点好奇的样子。

    「哈？我说过我在恋爱了吗？」

    西谷和田中松了口气：「果然月岛这么差的性格是交不到女朋友的。」

    日向不怀好意地贼笑：「什么嘛，月岛也没有追到女生，所以才问山口这样的问题吗？」

    月岛一脸火大地瞪着日向，日向马上躲到影山背后怂怂地戒备着。

    虽然被误会了，不过月岛并不打算解释，他不太喜欢和别人说自己的事，之前在新干线上的那个问题也只是因为太过烦恼一时说漏嘴了而已。

    回家路上的队员们在不同的岔路口分开，最后和山口告别，月岛一个人走在回家路上，心不在焉地听着歌，心情沉重。

    他对之前的生活还算满意，在家里母亲给了很大的自由空间，也没有学习上的问题，就算是在排球部，虽然笨蛋很多练习很累，也都还能接受。

    然而在今天之后一切都会变了，家里和学校的氛围都会变，排球部倒是没变化——也不算什么好消息。

    真是越想越不爽。

    「啧。」

    月岛走进自家的小院子时特地观察了一下，屋子里安安静静的，门口也没有挂欢迎之类的条幅，从外表上来看基本和他去合宿前没什么两样。

    做足了心理准备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有种松了口气，又有点不自在的感觉。

    不过没有一到家就要接受剧变，月岛心情稍微放松一点，结果刚换了鞋走进屋子，就看见一个女生在客厅倒水。

    她也看见月岛了，但没有很惊慌，显然在这之前月岛妈妈就详细介绍过家里的情况。

    她有点紧张地打招唿：「晚上好月岛君，我叫林星宁，之后会住在这里，请多指教。」

    即使月岛并不怎么关注身边的女同学，也不得不承认林星宁是个漂亮的女生，五官精巧皮肤白皙，长发自然地散在脑后，发尾有一点自然卷。灯光在她的眼睛上映出星子般的光点，称得原本就精緻的眉眼格外好看。

    「你好。」月岛简短地打了个招唿，也不等人家后续想要说什么，自顾自地上楼回房间拿换洗的衣物准备洗澡。

    他回忆了一下刚才林星宁说话的表情的语调，看上去挺普通的，不过也只说了一句话还不能确定。

    她刚才和他说话的时候仰着脸，站在灯光下，看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月岛忍不住想：

    好矮，比西谷前辈还矮。

    呆在家里无辜中枪的西谷：阿嚏！

    等月岛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见自家母亲在厨房热饭，大概是那位新来的客人和她说自己回来了吧。

    月岛妈妈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见他：「萤，桌子上是星宁今天准备的礼物，刚才没有和人家好好打招唿吧？都来不及直接给你。」

    月岛回答：「抱歉。」

    「明天早上去学校的时候记得带上星宁哦。」

    虽然感觉很麻烦，但又不能直接拒绝，于是他只是平淡地陈述事实：「因为有晨练，我会去得很早，她不要紧吗？」

    「没关系，我问过了，星宁说在中国的时候习惯早起了。」

    「好的，我知道了。」

    「星宁真是个好孩子啊~应该很快就能在学校交到朋友的。」

    月岛在心里默默吐槽，身世悲惨的高中转学生，这种角色一般都交不到朋友的。

    「好了先吃饭吧。」

    「好的。」

    月岛妈妈脱下围裙上楼：「一会儿吃完了自己洗碗，我去看一下星宁。」

    月岛应了一声，吃饭前看了一眼纸袋里的礼物，草莓蛋糕？大约是问了妈妈自己的喜好？但是还会特地投人所好……

    他有点纠结地想，不是孤僻的类型吗？

    吃完饭洗了碗，月岛回房间之后思考了一会儿，给山口发讯息：明天有个女生一起上学，不要大惊小怪。

    虽然不知道山口会有什么反应，提前打招唿至少不至于到时候太尴尬。

    没一会儿回復就发来了：

    女孩子？？？？？？

    完全用标点符号表达了内心的心情。

    月岛烦躁地关上手机：「麻烦。」

    虽然知道不可能，第二天清晨月岛还是抱着万一对方起不来的想法走出自己房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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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他一个人住在二楼，洗手间是独用的。现在林星宁住在二楼的客房，就算她还没和他撞上过——今天发现多出来的洗漱用品也让他有点不适应。

    等他洗漱完毕下楼，看见林星宁已经在厨房门口和他母亲聊天了。

    「早上好，月岛君。」她听见声音之后，微笑着和他打招唿。

    「早上好。」

    月岛妈妈把便当盒递给两个人：「今天的便当带好，晚上会准备大餐~萤今天能早点回来吗？」

    「诶？」林星宁有点着急地问：「月岛君晚上不从学校回来吗？」

    「萤有排球部的社团活动，回来大概要七点了。」

    「那…那我能和月岛君一起回来吗？」林星宁话说出口也觉得怪怪的，想找个理由，实在找不到。

    月岛妈妈体贴地没有细问：「可以哦。」

    「谢谢阿姨！」

    月岛皱着眉看她们互动，有人问过他的意见吗？

    等两个人吃完早饭，在台阶前换好鞋子准备去上学。

    「我们出门啦。」林星宁活力满满地和月岛妈妈告别。

    「路上走好~」

    走出大门，离开了母亲的视线范围以后，月岛马上戴上耳机，以此表示自己拒绝交流。顺便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身边的林星宁，大概，155左右，这个身高的话，就算和日向都有明显的身高差了。

    感觉到袖子被拉了拉，月岛摘下耳机：「怎么了？」

    「我担心不认识回来的路所以想和月岛君一起回家，刚才没有问你的意见，非常抱歉。」

    「……没关系。」月岛说完又戴上耳机。

    心里稍微对她多了一点点好感。

    「早…早上好！」

    在平时约好碰面一起上学的路口，山口非常紧张地向月岛和林星宁打招唿。

    哇，虽然月从来不开这种玩笑，但是今天真的要和一个女孩子，还那么可爱，一起上学还是非常令人紧张啊！

    「早上好，山口。」月岛如同往常一样语气平淡，并没有因为今天多个人而帮着介绍。

    林星宁也跟着打招唿：「早上好，山…口君，我叫林星宁，初次见面。」

    「你好，我叫山口忠。」山口打完招唿之后问，「林…林桑是外国人吗？」

    「是的，从中国转学过来的，现在住在月岛君家里。」

    「诶？？月的家里？」

    「嗯，昨天搬过来的，因为一些习惯不同，可能我会有做不好的地方，请多指教。」

    「啊，不…好的。」昨天搬来的？所以月才会问那样的问题啊。

    由于不知道林星宁这个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女高中生——嗯，暂时确定她至少不是孤僻阴沉的类型——到底是什么性格，于是月岛大部分时间都在旁观她和山口互动，很少说话。

    他习惯在家里保持沉默，在和家有关的林星宁面前也不想多说话。

    而另一边山口和林星宁已经交流到家庭情况了。

    「这样啊…原来妈妈是日本人，难怪林桑的日语说得很好。」

    「其实妈妈过世之后就很少说了，这次转学之前还特地报了日语私塾学习过。」

    「啊…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

    ……

    讲真的，这一类设定的角色不都应该有点中二外加很难相处吗？

    月岛对于自己猜测错误有点心情微妙。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严重的剧情bug修改了一下（鞠躬）

    第2章 流言的变形

    到校门口的时山口已经和林星宁建立了初步的友谊，顺便知道了她会和他们成为同班同学。

    「我们要去第二体育馆晨练，」山口指了指学校里的一个方向，「林桑再见。」

    林星宁点点头：「我要先去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再见~」

    三人在校门口分别，山口往体育馆走的时候不由感慨：「林桑真的很好相处呢……今天月都不怎么说话。」

    虽然他们一起上学的时候月岛话也不多，但几乎没有像今天这样沉默。

    月岛略有点不爽地看了他一眼：「因为和女生说上话了所以今天很兴奋吗山口？」

    山口被吓得一激灵：「月…月不喜欢林桑吗？」

    「并没有，」月岛收回目光，恢復平时对什么都兴趣缺缺的样子，「只是感觉很麻烦。」

    话音还没落，从不远处冲过来两个人：「唔噢噢噢噢！！月岛！山口！我们都看见了！！！」

    山口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之后连忙打招唿：「西谷前辈、田中前辈早上好。」

    月岛还没来得及打招唿，就被西谷和田中的问题堵了回去：「那个女生是谁？为什么你们会一起上学？可恶！月岛果然是恋爱了吗？！」

    月岛实在不喜欢解释太多，还好山口已经了解了来龙去脉，大致地说了一遍，安抚了激动的前辈，一行人往第二体育馆去。

    「啊好羡慕，」西谷说完，抬手按住了田中的肩膀，「吶，龙，你想像一下如果清水前辈像这样住在我们家里的话——」

    穿着便服的清水前辈、围着围裙做饭的清水前辈、一脸害羞问自己便当喜欢什么菜色的清水前辈……

    「噢噢噢噢！！！小谷！！！」

    「噢噢噢噢！！！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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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岛看着激动过头的前辈，淡定吐槽：「虽然不知道他们想像了什么，但是明显实现不了。」

    「噗~」

    林星宁和月岛他们分开之后，在附近观察了一下学校的平面示意图，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最后问了几个在参加社团活动晨练的同学，经过别人的指路之后往他们说的方位走。她方向感不是很好，不过好在教学楼目标很清晰，学校也不算大，很快就到了。

    她边走边想，月岛君好像是个比较冷淡的人呢，不怎么爱说话的样子。

    嗯……还是要和他好好相处吧，毕竟每天住在一个屋檐下，都不说话就太尴尬了。

    结束排球部的晨练之后大家分别回自己的教室，月岛刚坐到座位上就听见旁边同学在讨论转校生的事，于是他单手托着脸，手肘支在桌面上，无聊地听着他们对于新同学各种神奇的猜想。

    「听说要来转校生了，是来我们班哦！」

    「毕竟才开学报到不久，有转校生也很正常，知道是男生还是女生吗？」

    「不知道，还是希望是个可爱的女生啊。」

    「我之前听到班主任和教头的闲聊，听说是外国人，好像是中日混血。」

    「哎？外国人不是一般都会去东京这样的大都市吗？居然会来宫城？」

    「这些都无所谓吧？希望性格比较好相处，只有我旁边的位置还空着，我可不想和阴沉的傢伙做同桌。」

    随着预备铃的打响，他们各自回座位坐好。

    没多久班主任就带着林星宁走进教室：「安静一下，下面先为大家介绍转学来的新同学。」

    林星宁按照常规步骤介绍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的，最后再说了几句希望以后和大家好好相处之类的话。

    她说话时带着浅浅的笑，语调轻快，很有精神的样子。

    班主任安排她暂时先坐后排的空座位，之后换座位的时候再调整。

    空座位正好在月岛斜后方的位置，林星宁路过他的时候还冲他笑了笑。

    月岛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唿了。

    上课过程中已经有许多人有点蠢蠢欲动，不住地往林星宁那个方向看——

    长相可爱的转学生，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她的友善，更别说还是外国人，对她好奇的人不在少数。

    下课之后坐在隔壁的同学首先找她搭了话，她也不怕生，很自然地和新同学聊起来，气氛非常融洽，慢慢地别人也聚了过去。

    月岛从昨天到今天的观察中得出结论：这居然是一个无视种种悲惨设定、友善、好相处、性格开朗的人，再加上外貌的加分，甚至是比较受欢迎的类型——不过，他还是不会主动和她扯上关系的。

    「那个，」之前介绍过自己是班长，名字叫做大岛雅的女生问，「刚才林酱走到座位上的时候是不是和月岛君打了招唿？你们认识吗？」

    月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星宁没有多想地回答：「嗯，我和月岛君住在一起。」

    「……哎？！！」

    「你说得太容易让人误会了！」月岛非常头疼，这个日语水平？

    然后他嫌弃地补充：「还有，住在一起和寄住在我家不是一个意思。」

    「这样吗？抱歉。」林星宁有点懵懵地道歉。

    原来他不是冷淡的那种性格吗？

    简单地解释过后，这个乌龙事件就这样过去了……才怪！

    并且八卦消息在传播的过程中总会有各种形态的变化——

    「4班不是新来了一个转学生吗？听说是寄住在月岛君家里，就是那个个子很高的月岛…萤？」

    「诶？为什么会寄住在月岛君家里啊？」

    「不知道啊，可能以后会结婚也说不定吧。」

    「真的假的？」

    再之后——

    「听说了吗？4班新来的转学生，好像是月岛君的未婚妻呢。」

    「诶？那么劲爆的吗？」

    「我也是听说，应该父母是好朋友之类的原因吧？所以才会定娃娃亲？」

    「哇哦~」

    午休的时候山口和月岛一起吃午饭，发现已经有班上的女生喊林星宁一起吃午饭了。

    山口一边拆便当布一边感慨：「林桑果然很快就交到朋友了呢。」

    月岛心不在焉地回答：「是吧。」

    「月之前问怎么和女生相处，是以为林桑是性格不好的那种人吧？所以早上才那么冷淡？」

    「很烦啊，山口。」

    「哈哈~」

    下午最后的班会结束，有女生问林星宁往哪边回家，要不要一起走。

    「谢谢，不用啦，我等月岛君一起回家。」这倒是她没想到的，要是有顺路的同学也不用非要等月岛了。

    但是早上都说出口一起回家的话了，也不能再反悔。

    「感情真好啊~」女生们笑嘻嘻地打趣着，和她道别之后就先回家了。

    山口在门口等着月岛一起去练习，听到林星宁这句话，于是问：「林桑要不要来排球部参观呢？练习结束很迟了，一个人在教室很寂寞吧？」

    「可以吗？」

    「没关系的。」

    「山口君真是个大好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夸奖，山口有点紧张害羞：「没有啦，本来社团活动大部分都是可以去参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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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口的自作主张让月岛有点不满，但无奈于可以对这位新来的客人很冷淡，却不能表现出排斥的情绪，毕竟如果被告状了事情就会变得更麻烦。

    于是他也不发表评论表示自己贊不贊同，只是说：「走吧。」

    从以前到现在，大部分认识月岛和山口的人，都会以为山口是月岛的「小跟班」。不过对于月岛来说，山口确实是他的朋友，就算自己很不好相处，也会凑上来，虽然有些唠叨，总体来说他还是很庆幸有这个朋友的。

    然而现在他的这个为数不多的朋友，并没有和他统一战线，而是和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女生相谈甚欢。

    「林桑有想过之后加入什么社团吗？」

    「我运动上没什么天赋呢，可能不太适合社团活动啦。」

    「也有文学社、话剧社之类的社团，不限于运动部啦。」

    「这样啊，那我之后了解一下看。」林星宁今天也在班上的同学那里了解到日本这边社团活动是从小学开始的，于是问，「山口君和月岛君是一直都在打排球吗？还是高中才参加社团的？」

    「我和月都是小学的时候开始打排球的。」

    「哦！真好呀~」

    月岛微微皱眉，从小打排球而已，也是很好的事吗？她果然日语没有学好吧？

    「对啦，山口君一直叫月岛君『月』，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就是朋友间的简称啦~」

    「哦！」林星宁恍然大悟，主动问，「月岛君，我以后也能叫你『月』吗？」

    月岛一脸嫌弃地扭头看她：「哈？为什么？」

    林星宁正视他的眼睛，笑着回答：「因为我也想和月岛君成为朋友~」

    直率又乐观，月岛最不擅长应对的类型。

    「……随便你。」

    「好的，月~」

    第二体育馆里，先到的排球部队员已经在活动室换了衣服开始热身。

    原本对排球充满专注，就算是热身的时候也会百分百投入的日向，这会儿却看上去有点心神不宁。

    「怎么了日向？」菅原看着日向，他表情变化十分丰富地惹着身：一会儿脸红，一会儿嫌弃，一会儿又有点羡慕。

    「没…没事，月岛还没有来吗？」日向说完之后，支支吾吾地，「话说，我今天听班上的同学说——」

    正巧月岛和山口开门进来。

    「听说月岛要结婚了！」

    ……出现了！谣言的最终版本！

    「谁要结婚了？！」

    影山和月岛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受到了惊吓，另一个则是充满恼火。

    林星宁显然没想到这件事和她早上说的话有直接关系，有点意外地问月岛：「哦？月要结婚了吗？」

    「啧！」不管她会不会告状了，月岛扭头，「你还是好好学几天日语吧！」

    然后他换了运动鞋进去找日向「好好说清楚」了。

    其实山口也被班里的同学问了两个人的事，但是他是知道实际情况的人，所以解释完之后就没放在心上，有点尴尬地安慰林星宁：「不要在意，月就是嘴上比较坏，不是针对你。」

    她也确实没感觉出什么恶意，点点头：「我知道的。」

    「你们站在门口干什么？」

    身后传来轻柔的女声，林星宁回头，看到一个头髮及肩的美人，穿着黑色的运动服，肩上背着看起来就很重的箱包。

    「清水前辈好。」山口连忙打招唿，简短地解释林星宁过来参观练习，顺便等月岛回家，「邀请林桑过来之前没有问过前辈们的意见，非常抱歉。」

    「不用这么紧张，没关系的。」

    体育馆内的战况十分不激烈，已经变成日向单方面道歉的局面。

    西谷和田中看完戏顺便嘲笑了一下日向，扭头看见清水进门，快乐地飞奔过来迎接：「能看到清水前辈！今天的我也是如此荣幸！」

    清水照旧无视了这两个人奇奇怪怪的欢迎方式，转头对身后的林星宁说：「有些奇怪的人，不要在意。」

    「嗯？哦好的前辈。」林星宁跟着清水走进体育馆，看见门口的西谷和田中，有礼貌地打招唿，「你好。」

    西谷和田中眨了眨眼睛。

    又眨了眨眼睛。

    「女…女孩子！」两人惊讶地大叫出声。

    「喂！太失礼了你们两个！」菅原呵斥了两人，上前打招唿，「你好，我是三年级的菅原。」

    「菅原前辈好。」她顺便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菅原下意识地猜测：「是清水邀请准备加入社团的新经理吗？」

    林星宁没听懂：「嗯？」

    清水回答：「是来等月岛君一起回家的。」

    「……」

    「什么！！」

    影山和日向瞬间扭头瞪着月岛。

    「我说能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吗？」月岛挑高了一边眉毛。

    「可恶！就连月岛都能交到女朋友！」

    月岛原本打算否认他们的猜测，一听这话瞬间不爽：「什么叫『就连』？」

    「啊！我想起来了！」西谷一拍手掌，「是早上和月岛、山口一起上学的那个女生吧？」

    「……」

    「已经是这么亲密的关系了吗？！」

    山口眼看情况快控制不住，月不喜欢解释这些事，西谷前辈还拖自己下水，连忙开始解释：「不是的！你们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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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麻烦鬼

    「……大概就是这样。」

    众人终于了解了事情的真相，顺便听了由此引发的在一年级中广为流传的谣言，就被泽村赶着去热身了。

    林星宁觉得自己在一边干站着也挺尴尬的，于是问清水：「清水前辈，有什么我能帮忙做的吗？」

    清水笑着回答：「没关系哦，不用这么拘谨。」

    「好的。」

    「不过菅原说的话也提醒了我，确实该邀请新人作为经理入部了……林酱对排球有了解吗？」

    林星宁摇头：「没有呢，我以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很少会运动。」

    「那你有兴趣吗？」清水亲切地说，「我们的队伍虽然有点奇怪，不过大家都很有实力，也很有热情，既然林酱会经常过来等月岛君回家，正好可以了解一下试试看。」

    「好呀。」林星宁点头，毕竟现在也不用晚自习到九点半，学习没那么紧张，多了解一些别的事也好。

    「清水前辈正在亲切地和别人说话，哦！这圣洁的微笑！」

    「田中！快过来热身！别开小差了！」菅原喊了一声，转头又看着另一边，「还有日向，好好热身不要盯着林桑看。」

    日向脸红地应了一声，收回视线伸展身体。

    月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嘲笑的机会：「你喜欢这个类型的？」

    「才不是！」虽然确实很可爱，日向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就算是女生，林桑的个子也还是很小啊。」

    影山同意地点头：「目测在155左右。」

    菅原连忙阻止：「别说了！很失礼啊！」

    他们声音不算小，林星宁听到了，不过她不太在意自己的身高，还顺便回答：「只有153哦，穿鞋是大概在155啦。」

    说别人闲话被听了个正着，日向和影山一激灵，尴尬得不敢回话。

    泽村作为球队的大家长，代替他们道歉：「抱歉。」

    「没关系啦，不用在意。」林星宁笑着摆摆手，跟着清水去器材存放处了。

    日向有点意外：「作为月岛的朋友，我还以为性格会更坏一点的。」

    影山表示贊同。

    「什么叫作为我的朋友？」

    田中插嘴：「我也觉得，月岛这样的性格能交到朋友就谢天谢地了，还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月岛脑门上冒出了井号。

    「月，别生气~」

    「都别说了！大地要生气了！」

    这句话有奇效，大家马上乖乖闭嘴，专心热身。

    清水在器材室给林星宁大致解释完器材的使用方式和用处，回到球场的时候乌养教练已经到了，正式开始扣球和接球的练习。

    清水去给乌养教练递球，林星宁就在场边上顺便帮着捡球。

    泽村道谢：「麻烦你了，过来参观还帮忙捡球。」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

    接发球的练习结束之后是6对6的对抗赛，林星宁又跟着清水去拿记分牌，在边上记分。

    她对排球得分的印象大概就是「打到对面球场上并且不出界」，又跟清水请教了一些特殊情况，认真开始当计分员。

    对抗赛和普通练习的感觉还是不一样，比赛时球场上的众人精神力更集中，不论是跑动、待机还是跳跃，都十分干净利落。各个动作的衔接、队友间的配合严丝合缝。

    打时间差、多种进攻手段、交流合作，不论是扣球、拦网，还是接球、救球，充满了刺激与紧张感，令人眼花缭乱。

    清水看她有点紧张、惊讶、兴奋的表情，微笑着问：「我们的球队很棒吧？」

    「嗯！！」林星宁眼睛亮晶晶的。

    结束练习后的拉伸运动，等到把场馆清理干净，男生们去休息室换衣服，林星宁站在体育馆门口等月岛和山口。

    日向换完衣服先出来，看见她之后兴奋地打招唿：「林桑要来当我们的经理吗？」

    「我还要再了解一下，看一些排球入门之类的书什么的，」林星宁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本身运动能力就很差，要是理论知识都不会的话就完啦。」

    「只要你喜欢排球，就肯定能做好的！」

    「但是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排球比赛呢！」林星宁有点兴奋，「我以前的学校只重视学习，运动和艺术类课程非常少，大家也不会额外花时间运动，最多就是男生在晚自习之前会打一会儿篮球。

    「刚才看大家在比赛的时候，那样跳起来、扣球、接球，专注的样子真的特别帅气有魅力！像是在闪闪发光的感觉！」

    日向被夸到脸红：「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当然没那么厉害，」影山也出来了，正好听到后半段，冷冷补刀，「毕竟你的失误太多了。」

    「……影山真的好伤人心。」

    两人又吵了几句，和林星宁道别之后打打闹闹地走了。

    排球部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地路过，和她道别。

    月岛和山口走在最后面，山口友好地问：「林桑今天参观感觉怎么样？」

    「很棒！非常开心！」

    「那就好~」

    「明天见~」

    到路口和山口道别，月岛和林星宁变成单独相处。

    趁着他还没戴上耳机，林星宁连忙问：「月想要聊天吗？」

    「为什么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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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她像是理所当然一样陈述，「想聊天的话我们就说说话，不想聊天的话就不说话。」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如果月不想聊天，但我为了双方不那么尴尬硬找话题的话，会更加尴尬呢。」

    直率到甚至有点有点咄咄逼人的性格，月岛嘆了口气：「那你打算找什么话题？」

    「还没想好。」她说完还不好意思地「哈哈」了两声。

    「哈？」

    林星宁看月岛有点不满的样子，反倒豁然开朗：「月给人一种滴水不漏的感觉呢。」

    他没好气地问：「什么意思？」

    「就是，大部分时候都不太会表达自己心情的那种。」

    「表达自己的心情有什么用吗？」

    「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想法呀，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要说出来别人才会知道的。」

    「是吗？」月岛的语气明显表示了反对。

    「不过每个人习惯不同啦，」林星宁也没有争辩，「因为大家性格喜好不一样，所以每个人才会有独特的魅力吧？」

    月岛不置可否，戴上耳机表示自己不想聊天。

    林星宁就小声地哼着小调，如同自己之前说的那样不硬找话题，两个人相安无事地回家。

    「我们回来啦~」刚进门，林星宁就元气满满地报告。

    「欢迎回家~」月岛妈妈问，「先去洗手准备吃饭哦，星宁今天在学校感觉怎么样？」

    「同学和老师都很好相处，我今天还去排球部参观了~」林星宁飞快地换了鞋走进屋里。

    等月岛进去的时候，她以及在厨房一边帮着盛味增汤，一边和他母亲聊学校的事了。

    他听了一段，大致说了几个新交的朋友和排球部的练习内容，一些和他有关的内容倒是省略跳过了。

    月岛有点意外于对方的细心，因为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让母亲知道自己在学校的事所以才跳过的吗？

    吃完饭，月岛默默地回房间写作业，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听见敲门声。

    林星宁隔着房门喊：「月，可以去洗澡啦，顺便想问一下有没有排球基础之类的书可以借我吗？」

    「知道了，稍等。」算是没有打小报告的回礼，他从书架拿了一本排球入门的书，开门时发现她已经洗过澡和头髮，不过头髮还没完全吹干，看着还有点潮湿的感觉。

    林星宁接过书，道谢以后表示会尽快还回来，转身回客房——现在是她的房间了。

    月岛看了一会儿对方的背影，虽然两个人性格不相同，但是如果是这样知道保持一定距离的聪明人，同处一个空间也还能接受吧。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林星宁发现月岛本质上其实是一个温和细心的人，虽然常常表现得不易相处、生人勿近的样子，多数时候炸毛了也不是真生气，于是像发现了什么乐趣一样，经常在他生气的边缘来回试探。

    而对于月岛来说，之前林星宁表现出来的「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和细心」逐渐消失，慢慢展现出麻烦招人嫌的一面。于是他也不假装友善了，开始对她嘲讽挑刺，然后两个人智商直线下降像小学生一样吵架……

    由于语言的关系，林星宁输多赢少，有时候输了还会当着他的面去月岛妈妈那里就这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告状。

    月岛以前只用听山口的碎碎念，现在多了一个「小跟班2号」——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热衷于聊天，而且思维极度发散，废话尤其多——简直被烦得可以。

    与此同时，林星宁正式加入排球部成为乌野的第二个社团经理也有一段时间。

    她总是在自己负责的事上特别努力，经理的职务开始之后就兢兢业业，除了杂活还会做每天的训练纪要，唯一的问题是她写的内容还是有不少中文，需要二次翻译。

    月岛开启嘲讽模式：「果然还是要好好学学日语。」

    林星宁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气唿唿地反驳：「我的话写中文比较快。」

    也是这次以后，她有时候不小心把月岛惹炸毛了，就会痛快地道歉认错，然后藉口说自己日语不好。

    月岛……更生气了。

    林星宁热衷于交朋友，性格热情外向又喜欢和人聊天，很快在女生中有了自己的朋友小圈子，平时也经常一起吃饭、聊八卦、听听别人的心事。

    这天早上结束第一节课之后，大岛就来邀请林星宁一起吃午饭。

    「好呀，是和夏目酱、日和酱一起吗？」

    「不是的，」一反常态，大岛有点紧张地解释，「就我们两个，去教学楼后面可以吗？」

    「可以的，」她注意到对方的反常，「小雅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我没事的，不要忘记了。」

    「嗯！」

    中午午休的时候，山口像往常一样来找月岛吃饭，他打开便当的时候环顾了一遍教室，发现经常和林星宁一起的两个女生都在，但是没看见她：「今天林桑没有在教室里吃饭吗？」

    「山口对那傢伙真的很关心呢。」月岛其实看到她和班长出去了，不过也不是很在意。因为两个人会时不时地呛上两句，所以他已经在心里把她和日向归到同一个麻烦程度的等级。

    「不…不是，」山口慌张地否认，然后有点担忧地说，「我只是觉得林桑，是不是太逞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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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地方，一般人多少会有些惊慌不安或者不适应吧？但是林桑一直都很开朗的样子，好像从来都没有沮丧过……所以有点在意。」

    确实，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那傢伙一直都是很开心的样子，虽然不管从谁来看都是优点——如果不总是凑他眼前找麻烦的话。

    山口感慨地说：「其实我感觉林桑和月有点像……」

    「谁和那傢伙像了？」

    「啊抱歉抱歉，我说错了~」

    林星宁吃完午饭回来以后就有点怪怪的，经常看着月岛一脸的欲言又止。

    终于在放学后准备去参加社团活动、她第七次重复以上动作的时候，月岛口气不佳地问：「怎么？有话就说。」

    林星宁有点犹豫地向山口道歉：「不好意思呀山口君，你能不能先去体育馆，我有点话想单独和月说。」

    山口非常好说话：「别在意，那我先走了。」

    等山口走远了，月岛背上包：「一边走一边说吧。」

    她小跑两步跟上：「那个，就是，如果有人和月告白的话，月会怎么说呢？」

    「认识的人吗？」

    「怎么说呢，」林星宁弱弱地回答，「其实那个女生是想让我代替她转交情书的，但是……我有点担心月会说让人伤心的话，所以想要先问问。」

    月岛停下了脚步，转回身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是吗，我只会说让人伤心的话？」

    「因为总感觉月会拒绝她的，所以想问一下拒绝的方式，如果是会让人伤心的那种，我就不会帮她转交情书了，」两个人站得太近了，她吃力地仰着头，「这样月也不会知道她是谁，这件事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以后她面对月时也不会尴尬了。」

    非常有理有据的解决问题的方式，月岛勾起嘴角，眼神却没有笑意：「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拒绝？」

    「因为你没有喜欢的人，也不是那种轻浮的类型，所以不会接受的。」林星宁梗着脖子，固执地和他对视。

    「……」最后月岛退后一步，抬手揉了揉脖子嘆气，「给我吧……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喜欢的人？」

    林星宁从包里找情书一边说：「喜欢一个人的话，看对方的眼神会不一样吧？但是据我观察，月只有打排球的时候才会有比较专注的神情，看女生都是用看『人类』的眼神来着。」

    听着真让人火大，而且「看人类的眼神」是什么眼神？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林星宁把情书递给他：「要温柔一点哦？」

    「和你没关系吧。」月岛接过情书。

    「因为小雅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想看她没有精神难过的样子。」

    他沉默地把情书放进包里：「走吧。」

    「哦！」

    第4章 细心的笨蛋

    第二天上完体育课，女生在女子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大岛雅过来找林星宁：「星宁，刚才月岛君约我放学的时候等一下，说要给我回復。」

    「嗯？」林星宁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復，「啊，这样啊。」

    「星宁可以陪我吗？」

    大岛看起来有点紧张激动的样子，林星宁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点头：「好呀。」

    她不太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情，但是大约明白满怀期待之后的失望是什么感觉，因此对大岛怀着一点愧疚的心情。如果自己能够提前告诉她这个结果，可能之后她不会太过于难过。

    可是这种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又会很奇怪，所以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放学后山口没有主动过来找月岛一起去社团活动，而是在教室外的走廊站着，大约是月岛提前和他打过招唿，林星宁看别的同学都走了，于是也去走廊和山口一起等着。

    她顺便还打听了一下：「山口君，月的话，应该还是很受女孩子欢迎，在收情书这方面十分有经验吧？就算看起来很冷淡、嘴巴又坏、还爱生气。」

    「这些形容……月是经常收到女生的情书啦，不过，」山口抓抓后脑勺，「林桑是在跟他生气吗？」

    「嗯……其实也不是啦。」林星宁背靠着墙，「就是觉得心里有点难过。」

    「为什么呢？」

    她还没回答，月岛就拉开教室门出来了：「走了。」

    林星宁一脸懵，这么快的吗？她往里面看了一眼，大岛还在教室里。

    「嗯……山口君和月先去吧……我先送小雅回家，迟点再去体育馆。」

    「好的。」山口回答之后和月岛先去体育馆。

    林星宁看着大岛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气：「那个……小雅，你还好吗？」

    大岛听见声音，飞快地低头擦了擦眼泪：「没事。」

    林星宁站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家吧。」

    「嗯，谢谢。」

    两个人走在去车站的路上，林星宁总想说些什么，可是一方面她不擅长安慰别人，另一方面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最后还是大岛率先打破了沉默：「其实我知道是会被拒绝的，只是，还是想要告诉月岛君，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心里不断翻涌上来仿佛是带着尖刺的情绪，只触碰到一点点就让人疼痛难过。

    她长长地吸了口气克制着难过的情绪，转头看见林星宁的表情时却不由地被逗笑了：「为什么你那么难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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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小雅看起来很难过呀。」

    「没关系的，」大岛努力地保持微笑，「月岛君和我道谢了，说谢谢我的心意，但还是对不起，没有办法回应我的感情。」

    「……这样啊。」

    「因为把心意好好地传达给月岛君了，所以我还是很高兴的，」说着说着，大岛眼眶慢慢泛红，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了，「不过被拒绝了果然还是会难过……好啦我不说了，你不要这么难过的样子。」

    「嗯……」

    两人走到车站附近，大岛说：「就到这里吧，我去车站坐车。」

    「嗯。」林星宁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上前一步抱了抱她。

    「谢谢，」大岛也回手抱了抱她，「明天见。」

    两人道别之后，林星宁往回走。

    虽然以前，她的朋友也有过感情受挫的问题，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明明知道自己会被拒绝，却还要表达心意的情况。

    她无法理解这样的行为，就算对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却受到大岛的情绪的感染，不由得为她感到难过。

    整理了思绪，林星宁拍拍脸，别沮丧了，快点回去吧。

    话说……这是哪里？

    时间慢慢过去，一直到结束练习，也没见林星宁过来。

    男生们在活动室换衣服的时候，山口忍不住问了一句：「林桑还没有回来吗？练习都结束了。」

    月岛擦汗擦了一半，嘆气，从包里拿手机打电话——反正不管他自己愿不愿意，在学校的时候，不管老师还是同学，总把他当成那个大麻烦的半个监护人。

    那头很快接了：「萤吗？星宁今天没带手机去学校，怎么了？」

    他原本准备好的「你送人去东京吗」被卡在喉咙里，临时改口：「……没什么，今天练习比较久，会迟一点回去。」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嗯，再见妈妈。」

    山口问：「怎么样？」

    「我去教室看一下。」月岛放下手机开始换衣服。

    「怎么了？」菅原注意到他们的对话，「话说今天没有看到林桑，是有事吗？」

    「林桑的朋友有点难过，说送她回去再过来，但是现在都还没有消息，手机也没带，应该也没有回家，不知道去哪里了。」山口解释完，有点着急，「这么迟还没有回来不会遇上坏人吧？」

    在山口有进一步猜测之前，东峰犹豫地插嘴：「那个，林桑，好像方向感不太好吧？我之前还在三年级的走廊看到过她，说走错了……」

    然而她上下学都是跟着月岛走的，竟一次都没暴露过。

    「切，麻烦死了。」月岛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难怪非要跟着自己一起回家，既然有这么麻烦的缺点，倒是早一点说。

    泽村热心地唿吁队员：「不着急回家的一起帮忙找一下吧，应该不会太远。」

    「不用麻烦了，」月岛戴上眼镜，「我大概知道她在哪个方向。」

    再转过一个弯，月岛看见不远处路灯下蹲着一个穿着乌野校服的女生，缩成小小的一团，看上去弱小无助的样子。

    他拿出手机打了山口的电话：「找到了，和前辈们说一声先回去吧……没什么，单纯的迷路。」

    挂了电话之后，走近对方，月岛没好气地说：「起来，回家了。」

    林星宁听见声音之后下意识地抬头，月岛看见她一瞬间惊慌的表情，还有眼眶里的泪水，一时心情有点难以描述。

    她发现找到自己的人是月岛之后，立刻转变了表情，装作感动的样子，泪汪汪地喊：「月——」

    好在林星宁带着书包，不用再绕回学校一趟，月岛领着她走在回家路上，开启嘲讽模式。

    「你方向感那么差，还好意思送别人回家？」

    「还不是因为月不好。」林星宁瓮声瓮气地小声抱怨，被月岛瞪了一眼，委委屈屈地闭嘴了。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段，她小声问：「月怎么知道我在那边的？」

    「班里同学很多坐车的，你送班长回去应该也只送到附近的巴士站，」月岛有点嫌弃地解释，「在车站附近找一下就行……她骑车的话也就不需要你送了，如果是住在附近，你送她到家，她发现你是路痴之后应该会告诉你怎么回来。」

    逻辑严谨有条理，林星宁竟无法反驳，于是非常捧场地鼓掌棒读：「哇，好厉害！」

    又被瞪了。

    「干嘛啦，我发牢骚你不高兴，夸你你也要生气。」

    月岛看她蔫蔫的，莫名想起刚找到她时的神情，不知道在害怕什么、脆弱无助的样子，真的遇到坏人了吗？

    「你在那边没有遇到什么人吗？」

    「没有呀，有人的话我就问路回来了。」林星宁问，「怎么了？我该遇到什么人吗？」

    「没什么。」

    「噢……」

    两人不约而同地没有把这次的迷路事件告诉月岛妈妈，只不过月岛知道了林星宁的另一个缺点，除了嘲笑她的日语水平以外，多加了一个迷路。

    第二天晚上结束练习之后，月岛有额外的事要处理，在昨天的走失事件发生之前是可以和林星宁分开回家的，但是怕这个路痴万一迷路了没法和自家母亲交代，于是让她和山口先去坂之下便利店等自己。

 第10页

    林星宁他们到便利店的时候，排球部的人都还没走，在店门口聊天。

    「山口，林桑，吃包子吗？大地请客~」菅原看见他们，打招唿，「月岛没来吗？」

    「月说有事要先处理一下，让我们在这里等他。」山口接过菅原递过来的纸袋，道了声谢。

    「谢谢，」林星宁接过纸袋，随手拿了一个又递迴给菅原，然后开始接山口的话，「明明只是个一年级，说自己『有事要处理』，一脸嫌麻烦的样子把我们赶出来了呢。」

    「明明只是个一年级」这句吐槽是从田中和西谷那里学来的。顺便还要感谢一下泽村、缘下这样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正义使者，才没有让这两人教她一些奇怪的话。

    西谷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是吧，月岛那傢伙总会给人这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对啊，明明是一年级，一点都不可爱。」 田中也加入了进来。

    菅原无奈地看日向和影山跟着点头，笑着说林星宁：「林桑果然总喜欢惹月岛生气呢。」

    「嗯？是这样吗？」

    「是啊，和别人有小摩擦的话都不太会在意，但是如果对方是月岛的话就会故意说让他不开心的话呢。」

    菅原的话说完，田中插嘴：「不是林桑的问题，月岛那傢伙太让人火大了。」

    「就是就是。」日向贊同点头。

    「长期和月岛相处会很辛苦吧？」影山也开始了。

    东峰听他们明显有诱导性的话，都准备出言阻止了。

    「还好呀，」林星宁咽下嘴里的东西，随口回答，「我还挺喜欢月的。」

    「什…什么？！」

    排球部炸开了锅，就连泽村都被吓了一跳。

    山口红着脸话都快说不清楚：「喜喜喜…喜欢什么的，林桑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泽村认真地询问：「是那种意思的喜欢吗？」

    菅原看不下去了：「大地你在问什么，林桑说的『喜欢』应该就是在一起相处很开心吧。」

    「嗯，排球部的大家我都很喜欢呀。」

    大家脸红了一半。

    田中突然灵光一闪：「那林桑喜欢我吗？」

    林星宁没多想，直接回答：「喜欢啊。」

    「田中太狡猾了！」

    「那我呢？我呢？」

    「快住口！你们是在犯罪吗？！」

    月岛到坂之下便利店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走了，就剩山口和林星宁还在聊天。

    「月~菅前辈给你留了肉包子~」林星宁远远地打招唿。

    山口看看她，小声说：「月一直都挺受女孩子欢迎的，就算他对于不太熟悉的人会有点冷淡。」

    林星宁有点没明白为什么山口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嗯？」

    「但是熟悉了月的性格以后还会说『喜欢』月的女孩子很少哦。」

    她没听出山口话中打趣的意味，非常耿直地回答：「很正常呀，虽然月人很好，但毕竟性格太差了。」

    月岛走近，正巧听到最后一句，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林星宁感觉到杀气，连忙做了个「我闭嘴」的手势。

    山口和他们分开之后，林星宁对月岛说：「刚才只有我和山口君在那边的时候，山口君说明天想要去拜访一下岛田先生，练习结束以后让我们先走。」

    「哦。」

    「岛田先生是谁呀？」

    「是乌养教练所在的町内会的一位前辈。」

    「哦~」林星宁点头，「那山口君为什么要去找岛田先生呀？」

    月岛简直要被她不动脑子的行为气笑了：「你是日向吗？自己想。」

    「……你是把日向君当成什么方面的标准了吗？很失礼啊。」

    过了一会儿林星宁又问：「山口君是为了学习排球技巧吗？」

    「嗯。」

    「那很厉害呀。」

    月岛原来想说，离高校预选赛只剩将近一周的时间，短时间的努力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林星宁对排球的了解主要还停留在理论上，所以改口：「只是努力也能被称为『厉害』吗？」

    「知道自己想要变成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并且为了改变自己做出努力，需要很大的勇气的，这样还不够厉害吗？」

    「个人经验？」

    林星宁愣了愣，觉得话题的走向有点往谈心的方向去了，于是插科打诨地转移话题：「没错，我虽然一直想要成为魔法少女，但是并没有勇气在这方面努力呢。」

    魔法少女？月岛没想到上高中之后还能在同龄的人嘴里听到这个词。

    「下次我会考虑把你当成一些方面的标准。」

    「怎么了啊？女孩子想当魔法少女不是很正常吗？变身穿轻飘飘的有大大的蝴蝶结的裙子消灭邪恶拯救世界什么的。」

    月岛冷言冷语地吐槽：「这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事吧？」

    「……是吧？」

    「你是笨蛋吗？」居然曾经以为过她是聪明的类型，真是抱歉了。

    一直以来月岛都能敏锐地察觉到别人的情绪，外加本身也并不适应和别人交流情感问题，感觉到她迴避的态度，就顺着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

    然后林星宁真的开始给他分析魔法少女的种类……

    月岛……默默地戴上耳机。

    第二天结束练习以后，山口和月岛他们走了一段就告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第11页

    等到坂之下便利店的时候，又遇见了排球部的前辈们。

    菅原问：「山口呢？」

    「可能有事吧，刚才先走了。」林星宁回答。

    月岛有点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和前辈告别之后，两人一起回家，月岛难得地起了话头：「刚才菅前辈问起山口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他去拜访岛田先生了？」

    「昨天山口君是单独和我说的，那他应该还不想告诉别人吧？」

    「明明是粗神经，在这方面却格外细心。」

    「这算是夸奖吗？」林星宁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月岛回答得十分干脆：「不是。」

    「切~」她撇撇嘴，「我明明一直都很细心的，和月完~全~不一样，尤其会照顾别人的心情呢！」

    月岛被当面说坏话，着实有些不爽，假笑着回击：「哦？实验课走错教室的细心？」

    「……对不起别说了，我吹牛的。」

    第5章 击掌庆祝

    高校预选赛正式开始前最后一周过得飞快，比赛前的最后一天，乌养教练进行战术会议，清水和林星宁在一边旁听。有些林星宁听不懂的，清水还会悄声给她解释。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武田老师来了：「第一轮比赛的名单出来了！」

    队员们围上来看：「常波？好像没听说过。」

    清水又给林星宁简单介绍了比赛的排法，还有县内学校里的前四强。

    「我们这次排在a组，强豪学校还是很多的，比如青城和伊达工。

    「第二场很有可能遇上伊达工，他们之前第三轮遇到了白鸟泽，所以这次也参加首轮赛了。」乌养教练说，「但是不要因为这样就忽视了眼前的对手。」

    「是！」

    乌养教练的讲话结束之后，武田老师接着说：「大家再等一下，还有东西给大家看。」

    说完他扛起横幅爬上二楼，二楼的空间不是太大，清水让林星宁在下面呆着就好，自己跟着一起上去。

    「是之前清水和林打扫卫生的时候找到的。」武田老师一边说一边和清水固定横幅。

    林星宁非常不好意思自己也占了一点功劳，她看到时差点以为是话剧之类社团的布条，还好问了清水前辈一声，不然可能会被处理掉。

    横幅「哗啦」一声招展开，黑色底上两个白色的大字：飞吧。

    清水红着脸，小声地为大家鼓气：「加油。」

    非常不好意思地小跑着先走了。

    林星宁有点激动地鼓掌，发现其他人没有反应之后有点困惑地停了下来。

    ……

    …………

    「清水…清水还是第一次为我们加油……」三年级的前辈顿时泣不成声。

    「连大地前辈都这么激动吗？」

    「有些人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月岛看着田中和西谷的反应，半是不理解，半是被他们夸张的表现吓到了。

    「月岛你懂什么！这可是清水前辈的加油！」

    「不…大部分人都不能理解吧？」

    林星宁积极举手发言：「小谷前辈！我能理解的！」

    「噢！林酱真是个好孩子，和月岛一点都不一样！」西谷欣慰地称赞了一句，然后和田中两个人抱头痛哭。

    月岛说：「都怪你说什么理解。」

    「这很难理解吗？一直表现得非常平静的人，突然有比较大的情绪波动，就是会有感染力啊！」林星宁头头是道地分析，「这就是反差萌，让人慾罢不能！」

    她还十分作死地举例：「如果有一天月突然会很温和地主动关心别人，我的反应会比田中前辈和小谷前辈还要大的。」

    边上的日向和影山想像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同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月岛一脸的恼火：「是、吗？」

    山口疯狂给林星宁使眼色，让她珍惜生命。

    林星宁接收到信号，矜持地捂住嘴，装作四处看风景。

    月岛「呵」了一声：「走吧山口，今天就让这傢伙呆在体育馆吧。」

    「……对不起我错了。」

    菅原换了衣服从活动室出来，看见林星宁在体育馆门口等月岛和山口，不由得笑着打招唿：「林酱，又惹月岛生气了？」

    「嘿~是哒！」

    菅原看她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有些不解地问：「对你来说不说让月岛生气的话其实很简单吧？为什么要故意让他不高兴呢？」

    林星宁想了想该怎么开口：「实际上，月不是性格冷淡不爱交朋友的类型吧，不然也受不了我们这些『笨蛋』每天叽叽喳喳的。」

    她对于自己是一个话痨的事实倒很有自知之明。

    「不过月很傲娇啦，要是不经常找他说话，他就会自己闷着也不主动和别人交流。」

    菅原点头贊同：「月岛是需要正面主动和他交流的类型。」

    「然后呢，月平时都板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恼火的时候表情才会生动一点，像个高中生一样，」林星宁回忆了一下月岛炸毛时候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且逗他生气很有趣啦~」

    「真是恶趣味。」菅原也跟着笑了。

    「还要麻烦菅前辈保密，月知道了的话会不理我的。」

    她虽然经常惹月岛生气，不过道歉认怂也很快，对方也不会真的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经常这样斗嘴反倒显得他们感情蛮不错似的。

 第12页

    菅原眨了眨眼睛，举手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当然了。」

    这次在坂之下便利店门口遇到的排球部成员只有二年级的前辈。

    双方打了招唿，西谷充满斗志地给队友们加油：「明天肯定能赢的，然后打败青城！」

    「噢！小谷真是爷们啊！」

    「真想快点接一下及川的发球，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山口怕林星宁听不懂，解释：「及川前辈是青叶城西，简称青城排球队的队长……」

    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回答：「我知道的哦。」

    月岛也没想到：「你知道？」

    「前几天和三年级的学姐一起吃饭的时候听说的，说是——」林星宁回忆了一下原话，「体贴又风流的大帅哥。」

    「什么！」西谷和田中紧张起来，「林酱千万不要被他的脸骗了，那可是个危险人物！」

    月岛的关注点倒是：「为什么你会和三年级的学姐一起吃午饭？」他原本以为应该是从清水前辈那里听来的这样的原因。

    「和5班的吉田酱一起玩的时候认识的。」

    月岛已经不想问她为什么会认识5班的人了。

    林星宁转头又颇有些同仇敌忾地对田中和西谷说：「不会被骗的，我可是乌野的经理！」

    「说得好！非常有气魄！」

    第二天早上大家要先到学校集合，再一起坐巴士去预选赛场地。

    在巴士来之前，乌养教练发表了一段简短的讲话为大家加油，毕竟是失误一次就等于失败的比赛，首发队员又有一半是一年级生，还是有点担心他们会不会太紧张。

    「总之我们是有实力的，像平时的练习一样好好发挥就可以了。」他说完最后一句，正好巴士也到了，「把东西搬到车上就出发吧。」

    「是！」

    乌野众人到体育馆的时候，大部分队伍都已经先到馆内去了，除了门口还有些过来看比赛的观众，参赛队伍的队员倒是很少。

    「乌野？以前是很强来着，最近几年也不怎么样了吧？」

    「没落的强豪，飞不起来的乌鸦，很逊的称号啊。」

    两个在公告栏前面开玩笑的人突然觉得背后一凉，回头发现自己被一群穿着黑色运动服的高中生包围了。

    而且个个面色不善。

    泽村面带微笑地把队员往体育馆里赶，拉走用表情挑衅对方的田中，最后还用绝对不是道歉的语气和对方说：「不好意思。」

    林星宁小小声地：「其实大地前辈才是那种大魔王角色什么的吧？」

    东峰、西谷、日向齐齐点头。

    队员在准备热身的时候，林星宁跟着清水一起去装水，回去的路上有两个别校的男生过来搭讪：「两位同学，需要帮忙吗？」

    清水非常熟练地拒绝三连：「谢谢，不需要，麻烦让一下。」

    林星宁要不是手上还拿着水，简直想立正为她鼓掌。

    周围原本蠢蠢欲动的人也全都安分了。

    轮到乌野上场，由于赛场内最多只能留一个经理，在结束熟悉场地的练习后，林星宁和他们告别准备去观众席，月岛状似关心地问：「能找到路吗？」

    「……这个梗什么时候可以过去？」

    观众席入口有标识，还不至于找不到，就是林星宁走的入口不对，又在观众席上绕了半圈。

    走到乌野赛场的观众席时，看到有几个穿着青白间色运动服的男生在那边。

    其中一个人趴在栏杆上和场内的影山说话：「飞雄酱有没有在好好地扮演王者啊？」

    嗯？是和影山君认识的人吗？林星宁看到他们运动服后面的罗马音，拼了一下，青叶城西？青城吗？

    「林酱！」田中看到她站在那里，连忙喊，「快逃！太危险了！」

    这下青城的队员也注意到林星宁了。

    穿着乌野排球部的队服的女生，也是社团经理？

    被称为「没落的强豪」的乌野都有两个经理，然而「现役的强豪」青城却一个都没有。矢巾忍不住低声向金田一抱怨：「乌野的经理一个个都是美人啊，为什么我们一个都没有？」

    岩泉也听见了，冷笑一声：「因为某个白痴，导致女生为了加入社团差点打起来，所以我们没有经理。」

    而被称为「某个白痴」的及川不仅没有反省，还凑到林星宁面前开始搭讪了：「林？是中国人吗？」

    「嗯，你好，我叫林星宁。」他凑得有点近，她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及川长得很精緻，五官柔和，介于漂亮和英俊中间恰到好处的平衡点，就算光看脸也能迷倒不少女生，更何况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意气，加上高挑的个子、运动创造的恰到好处的肌肉，整个人由内而外地诠释着「帅气」是什么意思。

    ［你好~］及川用中文打了招唿，「林酱名字里的『星（せい）』是『星星（ほし）』的意思吗？」

    「……嗯。」

    「那，」及川露出招牌微笑，「我可以叫你小星星（ほし　ちゃん）吗？」

    岩泉本来就看不得他沾花惹草的，到这里实在听不下去了，准备动手揍人——

    「请不要这样，我会很困扰的，」林星宁拒绝之后觉得自己不太礼貌，又补了一句，「不好意思。」

    及川惨遭滑铁卢，一时表情非常精彩。

 第13页

    「哈哈哈哈哈~」田中和西谷在球场上握拳，「林酱干得漂亮！」

    撩拨妹子属于及川的业余爱好，最爱的还是排球，被拒绝的沮丧也有很大的表演成分在里面，并不往心里去。等乌野和常波的对战正式开始之后，他就开始认真地看比赛。

    神奇的是，矢巾居然非常顺利地和林星宁搭上话了。

    对常波的比赛没有太大波澜，乌野稳扎稳打地赢下两局，林星宁礼貌地和青城的队员告辞，颇有些情绪高涨地小跑着离开观众席。

    「我们也走吧，准备热身了。」岩泉拍了拍手，让队员跟上。

    及川有点不满地搭上矢巾的肩膀：「秀酱是怎么搭讪成功的？」

    矢巾挠了挠头：「就很普通地打招唿，林酱说及川前辈没有自我介绍，感觉不礼貌，人也很奇怪。」

    「啊！失策！」及川双手捂脸，开始苦恼地自责，「已经习惯了女生都认识我了！」

    「……及川前辈请收敛一点，岩泉前辈瞪着你呢……」

    林星宁从观众席出来差点走错方向，其实这也很正常，方向感不好的人总有些类似于「出门习惯右转」这样的行为。

    不过这次她马上就察觉到不对，堪堪收回脚，转过身就看见月岛在不远处有点意外地看着她。

    林星宁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往他那边走。

    月岛挑高了眉头，一脸「原来你就是这样迷路」的恍然大悟。

    「……回去请你吃草莓蛋糕，可以当做没有看到吗？」

    「成交。」月岛愉快地接受了「封口费」，然后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不过我好像还什么都没说吧？」

    两人回到队伍，西谷向林星宁举手，示意击掌庆祝。大家一个个都击掌结束，林星宁又「不计前嫌」地转回月岛面前举高了双手。

    月岛有点嫌弃：「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

    「什么叫这种事，分享喜悦的心情呀！」她不依不饶地举着手，「快~」

    月岛想起什么，一脸挑衅地把手举到需要林星宁跳起来的高度。就在她跳起来打算超用力回击的瞬间，他「唰」地又抬高了手的高度。

    林星宁：？？？

    大部分人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菅原憋着笑责备：「月岛性格好差。」

    第6章 甜甜圈

    「吃点东西，但不准填饱肚子。」等队员做完拉伸，乌养教练交代完毕后让大家自由活动。

    林星宁和清水把之前准备的水果和临时充飢的食物分给他们。

    分得差不多了，林星宁凑到清水身边说悄悄话：「清水前辈，刚才我顺便看了一下伊达工的比赛，拦网好高呀。」

    清水神情凝重地点点头，很快又说：「但是我们也很强哦。」

    山口看林星宁和清水在聊天，小声问月岛：「月要不要去和林桑说句话？」

    刚才的事，林星宁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之后再也没主动找月岛说话。

    「为什么我要找那傢伙说话？」月岛凉凉地回答，「山口你这么在意的话自己去吧。」

    不过他下意识地往那边看了一眼，林星宁和清水聊得差不多，两人不知道准备去哪里，她完全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不知道说了什么还把清水逗笑了。

    山口还是有点担心他们闹别扭的事，想说些什么，恰好菅原走过来问：「月岛，山口，你们看见日向和影山了吗？」

    「刚才出去了，可能去练接球了。」月岛指了指体育馆的门。

    「哦~多谢。」

    中午的休息时间过得很快，快到比赛时间，大家集合以后进赛场开始赛前练习。

    林星宁听到观众席传来伊达工的应援声，悄悄地问清水：「清水前辈，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大家都很紧绷的样子？」

    「嗯……」清水点头，三月县民大会输给伊达工的记忆还十分清晰，即使现在大家重新振作起来，队伍也有了新鲜的血液，但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rolling——

    「thunder！！改良版！」

    西谷用单臂接球并迅速翻滚起身，用一切尽在掌握的语气说：「赢定了。」

    「噗~只是加了个『改良版』而已啊。」

    「哦！小谷前辈！好帅！这个也教我吧！」

    「大概——」清水看着吵吵闹闹的队员，笑着对林星宁说，「不要紧了。」

    热身结束，林星宁为大家打气之后先离开赛场去观众席，隔着一个球场都能传过来的伊达工的应援声，对比这边的冷冷清清，她深深吸了口气，大声喊：「乌野——」

    「加油！！！」

    球场上的泽村笑着向她招了招手。

    比赛正式开始，林星宁紧张地看着开局时日向的扣球被拦下来。不过好在后面乌野很快找回了节奏，虽然没有拉开比分，但是稳定地首先达到赛点。

    她紧张地盯着赛场，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和自己打招唿。

    「是乌野新的经理吗？」刚到观众席两人中戴眼镜的那人自我介绍，「你好，我们是町内会的成员，之前去乌野打过练习赛，我叫岛田，这是滝上。」

    「是的，我叫林星宁，岛田先生、滝上先生你们好。」林星宁多看了岛田几眼，这就是山口君跟着学习的岛田先生？

    乌野女子排球部的队员也过来看比赛了，她认识道宫，不过还没怎么说过话，礼貌地打了招唿之后各自看比赛。

 第14页

    最后一球，通过日向这个超强诱饵的引导，引开了伊达工的拦网。

    高高抛起的排球，一瞬间从后排被击打到对方的赛场上。

    「好！顺利拿下第一局了！」岛田和滝上握拳。

    「太好了！」道宫她们也很激动。

    第一次没有成功，第二次也被拦下，可是东峰前辈还是喊了第三次传球。

    大概，就算第三次失败了，也会有第四次、第无数次，直到叩开那道铁壁。

    林星宁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精神，如同滚烫的鲜血般，藉由心脏的跳动传送到四肢百骸。

    她忍住兴奋没有跳起来，怀着热情用力地鼓掌。

    第二局虽然也让人捏了一把汗，最后还是成功拿下。

    泽村带着队员向观众道谢的时候月岛注意到林星宁已经不在观众席了。

    因为是这边赛场的最后一场比赛，后面没有别的球队入场，因此队员们整理东西不那么着急。林星宁到场地之后先跟着清水摆放、清点物品。

    清水看她一脸的兴奋的样子：「先去和他们庆祝一下吧，这边差不多了。」

    「谢谢清水前辈！最喜欢你了！」林星宁激动地抱了抱清水，欢快地跑向最近的西谷。

    「嘿！」两人快乐击掌。

    说完祝贺的话，林星宁又陆续和别人击掌庆祝，看见月岛在边上喝水，还是小跑到他面前举起了双手。

    看着对方期待兴奋的表情，月岛想，和笨蛋较什么劲，省得她回家了还要跟自家母亲告状，于是一脸不情愿地伸手和她碰了一下。

    「哈哈~」她算是得偿所愿，踮起脚伸手揉他的头髮，「月果然好别扭！一点都不坦率！」

    「为什么一副菅原前辈的口气。」月岛火大地退了一步，扶正眼镜。

    她看月岛恼火的神情，继续火上浇油：「我还在学日语嘛~」

    「……」

    「林桑快别说了！月要生气了！」

    等东西整理完毕，乌野众人准备退场时，突然听到体育馆场馆内爆发了一阵女生的尖叫。

    还有一场比赛没有结束，而刚才的尖叫声，正是由无触球发球得分的及川导致的。

    排球部队员们纷纷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林星宁若有所思：「及川前辈虽然性格很轻浮，但是打排球百分百专注的样子果然很有魅力呢，再加上确实长得很帅气，难怪有那么多女性粉丝。」

    「明明知道对方是谁还说那样的话？」月岛上午也注意到了观众席上的对话，「性格好差。」

    「月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说我的啊……」

    「林酱！」西谷突然回头，「你可不能被他的脸蒙蔽了啊！」

    田中说：「小谷你要对林酱、洁子前辈有信心……」

    「不会啦，我不太适应那种受欢迎的类型。」林星宁摆摆手。

    清水突然非常富有感情地轻声喊：「及川同学！」

    「诶？！！！」别说田中和西谷，二三年级的前辈全都是一脸震惊茫然的表情看向清水。

    「骗你们的。」清水结束了恶作剧，神情平淡。

    「饶了我们吧。」田中和西谷表现得明显，其余人也偷偷松了口气。

    结束赛后开会，回家吃完饭洗了澡，月岛在房间写了没一会儿作业，门就被敲响了。

    「嗒哒~草莓蛋糕！」林星宁把手里的小蛋糕递给月岛，「如果月想吃香草牛奶味的我也可以和你交换哦，西饼屋的雾原太太还送了我一个甜甜圈，可以分你一半……」

    「你——」

    「嗯？」林星宁抬头，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本来是要嫌弃她的碎碎念的，可是看着她什么负面感情都不掺杂的、纯粹直率的眼睛，月岛莫名想起山口之前说的话，以及今天在体育馆发生的事，有点纠结地问：「你从来都不会难过吗？」

    「会难过啊，」林星宁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又不是笨蛋。」

    是不是笨蛋这个还有待讨论，不过：「既然会难过为什么还总是很开心的样子。」

    「心里难过不用表现出来呀，既没什么用，又会让别人担心。」她随口回答，还是比较在意甜品的分配问题：「话说甜甜圈要吗？」

    「……不要。」

    「为什么这么嫌弃的表情啦，甜甜圈也很努力的。」

    「我嫌弃的是你。」

    「诶？为什么？」

    ……

    两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最后以月岛关门作为结尾。

    他心里有三分恼火，一半用来气林星宁莫名其妙，一半用来气自己多管闲事。

    门又被轻轻敲响了两声。

    林星宁当然不是笨蛋，在感情上甚至比大部分人都敏感得多。所以才能在月岛看似腹黑、乖僻的性格中感觉到他内心的柔软。

    「谢谢。」

    [宁宁，妈妈身体不好，你要乖一点，不要让妈妈担心。]

    [不要哭，妈妈看到会难过的。]

    ……

    [我们小班里我最喜欢林先生家的女儿了，又乖又可爱，小朋友都喜欢跟她玩。]

    [2班的林星宁？非常懂事，根本不用操心，带得同桌的宋斌都认真学习了。]

    [你们要有7班的林星宁一半的自律性，我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

    那次绑架，她被警察从废弃工厂找到之后，见到了连夜从加拿大赶回来的父亲。

 第15页

    头髮凌乱、鬍子拉碴，眼睛里全是血丝，西装上有灰尘、油渍，皱巴巴的，见到她的时候，面部肌肉如同不受控制一样颤抖，他张了两次嘴都没有发出声音。

    [爸爸，]其实她害怕得要命，可以面对自己的父亲的时候，她已经习惯了表现出不需要操心的样子，[我没事。]

    林星宁睁开眼睛，看了眼手机，离闹钟响的时间还差五分钟。

    梦的前后都有点模煳不清，就中间那段比较清晰。她有点尴尬地回忆了一下：[为什么会梦到以前的事？还全是夸我的，其实我这么自恋的？]

    第7章 失败与决心

    今天乌野的对手是青城，相比昨天有战败阴影的伊达工，大家赛前的状态反倒不错，入场之后紧锣密鼓地开始练习接发球、扣球。

    林星宁去捡球的时候看到了矢巾。

    「哟，林酱~」矢巾非常热情地捡起滚过来的球还给她。

    「矢巾前辈好，谢谢。」她接过球。

    「呀吼~小星星~」及川看到她，也跟着打招唿，「今天扎着头髮感觉很精神呢~」

    林星宁抱着球向矢巾微微点头，扭头就回去了。

    及川略有挫败感地思考：「……为什么就是不理我呢？」

    「哈哈~及川前辈看起来太轻浮了吧？」

    「岩酱说我也就算了，秀酱怎么也这么说？」

    岩泉看着不好好练习的及川，怒火简直要变成实质的了：「及！川！」

    结束赛前热身练习，比赛正式开始。

    林星宁在观众席上，俯视双方队员在赛场边上站成两排，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无所畏惧，还有对比赛的期待——

    「请多指教！！」

    岛田和滝上到的时候比赛刚刚开始，和林星宁打了招唿开始认真观赛。

    这次大家熟悉一点了，他们还会给她解说一些看不懂的部分。

    「乌野的节奏变得越来越快了。」岛田有点担忧地看着场上影山传球的速度。

    林星宁有点不解：「节奏快是很不好的局面吗？」

    「慢节奏的情况下团队配合会有更高的容错率，快节奏更容易失误，对体力的消耗也更快。」岛田解释，「而且这才第一局，这样打的话会出问题的。」

    「是……」林星宁理论上知道二传手是队伍的司令塔，但是影山作为二传手一直都被称为「天才」，感觉不像是他会犯的错误，「影山君的问题吗？」

    「是的，」滝上回答，「林酱是才接触排球不久，而且自己也没有打排球吧？

    「单从理论来看，大家都会知道节奏失控是很危险的，但是实际比赛中，真正地去触球、跑动、等待时机，会让人忘记这些。

    「影山受到了影响，太急躁了。」

    林星宁似懂非懂地点头，听见赛场上的哨声，影山被换下场。

    乌野的二传手换成了菅原，然而第一局还是被青城拿下。

    第二场菅原打得非常稳定，但还是缺少一点剑走偏锋的攻击力，最后冷静下来的影山上场，通过前辈的示范，他也开始和队友有了交流。

    轮转到日向下场、月岛上至前排。

    「那个眼镜君和影山不太合得来？」岛田看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林星宁。

    「是的，月和影山君平时相处就……像小学生一样，」她回答，「只要遇到对方就会智商下降，变得非常不会好好说话。」

    她心里补了一句，不过最容易惹月生气的是我啦~

    岛田有点无奈地笑：「林酱的形容……」

    「但是不要紧的，影山君在排球上非常执着，不会那么意气用事啦。」她根据个人经验分析，「月的话，只要对方坚持要和他交流，他没有看起来那么不好相处。」

    果然影山和月岛很快调整了状态，两人配合更为顺利。

    「噢！是吊球！」

    林星宁忍不住扶着栏桿身体向前倾，很少见到月这样高兴的表情，看起来特别有活力的样子，如同黑夜中亮起的水晶球，流光溢彩。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第二局被乌野拿下，林星宁稍微松了口气。

    第三局开场气氛就格外紧张，她不自觉地开始捏手指，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不妙啊，被青城先达到20分了，」岛田看林星宁有点不明白的样子，简单解释，「虽然双方只相差一分，但是落后的一方会有更多压力，比赛的局势也会偏向领先者。」

    球场上的日向准备去发球的时候，突然哨声吹响，换人。

    「啊！是山口君！」林星探出去一点，「山口君——加油！！！」

    山口第一次上球场，还是在危急时刻作为决胜发球员，还是面对第三场决胜局并且对方领先于自己的局面。

    其他队员们原本对比赛的紧张情绪通通消失不见——全都用来担心他了。

    不在球场上的岛田同样紧张到崩溃，绝望地蹲下：「繫心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还没有把握吗！」

    发球的哨声吹响，山口急急忙忙地抛球、发球。

    万众瞩目的位置，一决胜负的球场上，一根针落下都会被注意。

    球打到网带的声音、落到地板上的声音，太响了。

    「山口君……不要紧吧……」林星宁看山口被换下场，有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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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小个子发球员好可怜啊，不成功就被换下去了。」

    林星宁微微侧目，说话的是开局就在这边观众席的几个女生的其中一个，她们好像是青城的应援团吧？毕竟之前那个方向传来过「及川桑！！！」的尖叫声。

    滝上和岛田和那三个女生解释了危机发球员的职能：「如果想要一直站在球场上，就要不断地发出好球。」

    虽然这一球没有拿下，但是乌野莫名其妙地从低沉的氛围中解救出来，后续的比赛，比分一直紧追不放。

    青城首先达到赛点。

    赛点平分。

    青城首先达到30分。

    最后一球，没有任何失误，影山的背传干净利落，日向的配合也恰到好处。

    这是乌野最强的武器，也是最快速的进攻。

    然而球还是被拦下，落在了乌野的球场上。

    听到比赛结束的哨声，林星宁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岛田先生、滝上先生，我先走了。」

    「哦，再见。」

    球场上双方队伍的握手结束，泽村带着队友过来向观众致谢。

    大家都非常认真地为他们鼓掌，即使是青城的应援团，也充满了钦佩与感动。

    林星宁已经跑过两次观众席到球场的路，这次很顺利地找到位置，和清水打了招唿，默默地收拾东西。

    乌养教练拍拍手：「拉伸运动在外面做吧，快，后面的队伍要进场了。」

    林星宁和清水将物品搬出去，找了个位置，大家开始沉默地做拉伸，气氛压抑。

    乌养教练看了一圈：「日向和影山呢？」

    武田老师主动说：「我去找一下吧。」

    把日向和影山找回来之后，经过简单的会议，乌养教练把一群心情低落的小鬼带到相熟的老闆娘的店里。

    面对他们死气沉沉的样子，乌养教练说：「吃吧！好好修復你们的肌肉！」

    就算输了，就算心情低落，还是会觉得食物很美味。

    大约是因为，身体感受到了大脑的不甘心与挣扎，正在为变强做准备，等待野蛮生长的机会。

    林星宁吃得不多，提前下桌走到店门口的边上坐着，抬头望着对面房子的屋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大家都吃完，乌养教练去买单：「这群小鬼，吃得还真多。」

    坐大巴回学校之后拿了自己的东西各自回家。

    大家看起来都闷闷不乐的，只有分开的时候说一句「再见」，再没有多余的话。

    人数慢慢减少，最后和山口告别，林星宁和月岛走在回家路上。

    「……」月岛摘下耳机，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你。」

    「谢谢。」林星宁接过纸巾擦鼻涕。

    「你是反射弧比较长吗？」从比赛结束到现在过去快四个小时了才开始有反应，之前明明很冷静的样子。

    「之前哭的话会被前辈他们担心的，」林星宁回答，「月的话，这种情况都会当做没看见的吧？干嘛要搭理我？」

    真的是一言不合就想吵架，月岛嫌弃地说：「吸鼻涕的声音太大了。」

    「……那对不起噢？」

    「话说，」他看着落日的余晖，「你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类型吧？」

    「嗯……」她低头又抽了一张纸巾，「说起来很抱歉，虽然我是社团经理，输了比赛也觉得不甘心，可是，是因为大家都很难过所以才感觉到难过想哭的。」

    她同理心比较强，非常很容易受到别人的情绪感染。

    月岛没有对她刚才说的话做出评价，语气平淡地说：「但是，会输也很正常吧？」

    林星宁下意识抬头看他的表情。

    映着橘黄色的暖暖的夕阳，神情安静平和，他的双眸被光染成灿烂的金色，正视前方，却好像什么都没有进入他的视线。

    「骗人。」

    月岛耐心地解释：「虽然青城是县四强，实际上算是除了白鸟泽……」

    「骗人！」林星宁打断了他的话，「月站在球场上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么想！」

    月岛错愕地回头，停下来没有继续走。

    两人静静地站了很久。

    最后月岛打破了僵硬的气氛：「回家吧。」

    「……噢。」

    受到昨天回家路上尴尬气氛的影响，直到第二天去上学，林星宁也没能好好和月岛说话。

    她中午拒绝了班上女生一起吃饭的邀请，上天台找了个角落自己吃饭，顺便整理情绪。

    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习惯用中文碎碎念。

    ［感觉是我说了很奇怪的话？才会变得这么尴尬的吧？

    ［一下子变成知心大姐姐那种「说出你的故事、感受你的心情」的气氛了……

    ［我那个时候只要说『努力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这样打哈哈过去就好了。］

    林星宁嚼着香肠，回忆了一下昨天仿佛充满了「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的脉脉温情的气氛，被自己肉麻了一脸。

    ……果然很不适应。

    太羞耻了！！

    「林桑去别的班吃午饭了吗？」山口又没看见林星宁。

    「不知道……别的班？」

    「之前看到过她和2班的女生一起吃饭。」

    月岛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交友圈也太广了。

    受到昨天比赛输了的影响，这顿午饭月岛比以往更沉默，山口干巴巴地活跃气氛，一顿饭吃得心力交瘁。

 第17页

    吃完午饭山口回自己座位，又过了一会儿，林星宁才回来。

    她凑到月岛面前去，欲言又止。

    「……怎么？」月岛问完之后补充，「有话就说，不说就别站别人面前。」

    「昨……」林星宁说了一个字又顿住，说昨天的事不要在意吗？听起来很奇怪吧？

    于是她改口，「振作起来哦？」

    「哈？！」

    林星宁看他满脸写着「我难道很低落吗为什么要振作？何况还是你的关心」，弱弱地：「当我没说。」

    然后默默地回自己的座位。

    下课之后又到了社团活动的时间。

    山口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班会刚结束就马上积极地喊他们一起去体育馆。

    虽然今天休息没有练习活动，但是队员们都不约而同地来了。

    第二体育馆，在前辈们说话的时候林星宁得知普通情况下三年级都会在高校预选赛结束后退部后，可怜巴巴地看着清水。

    清水连忙跟她解释，这次乌野所有的三年级都留下来参加春高了。

    既然还有打入全国大会的机会，就要好好抓住。

    需要变强。

    强大到不需要为自己的失误道歉。

    强大到能够摆脱失败的阴影。

    强大到可以打倒所有对手。

    最能打动人的，大约就是这样，即使受到挫败，依旧一往无前的精神吧？

    林星宁看着大家的眼神，感受到心口的温热，激动掺杂着感动，眼眶发热，又忍不住想微笑。

    泽村带领队员围成一个圈，伸出手掌：

    「乌野——」

    「加油！！！」

    第8章 真麻烦

    高校预选赛失败之后，排球部的练习变得更紧张，不仅是因为春高在即，更是了解到了对手的强大，为了不再感受失败的痛苦，要不断变强。

    平时除了乌养教练的原定计划，队员们也在自发地加长练习时间。

    除此之外，日常的校园生活也在继续。

    这天的体育课2班和4班一起上，林星宁远远地跟刚换完运动服的山口打招唿：「山口君~」

    山口也向她招了招手。

    山口身边有两个认识的2班男生开玩笑：「山口和林桑关系很好呀。」

    「也不算啦，林桑和排球部的大家关系都挺好的。」山口还不太习惯被人这样开玩笑，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髮。

    「山口，今天渡边的生日会你要去的吧？」

    渡边和山口是初中同学，关系还挺好的，不过渡边现在在2班。

    「嗯，前几天渡边邀请我了，正好今天体育馆检修，所以会去的。」

    「话说山口你能不能约林桑出来啊？」他们也是看见林星宁主动和山口打招唿之后临时起意。

    「诶？」他下意识地拒绝，「不行啦，我们平时只有排球部练习的时候有接触……」

    「都还没试过怎么就说不行？你也知道渡边超喜欢林桑的吧？就当是他生日的惊喜嘛~」

    「……那我一会儿问问看吧。」

    「不愧是山口，真是太可靠了！」

    一不留神就答应下来了，山口苦恼地想。

    林星宁和2班的女生打招唿去了，听她们聊这两天热映的月九剧，没有注意到山口那边的动静。

    月岛早就换了运动服，坐在台阶上发呆，看到山口一脸不好意思地走过来。

    「月……」他踌躇着开口，「那个……」

    「我拒绝。」月岛不等山口说后面的话，冷漠拒绝。

    「诶？我还什么都……」

    「不是帮女生约我，就是和林有关，」月岛猜得十分准确，「不管哪个都很麻烦，所以我拒绝。」

    「……」山口心情微妙地夸，「月猜得真准。」

    林星宁在2班的打招唿已经结束了，本来想找本班的女生聊几句的，看见山口和月岛在一起，于是过来凑热闹：「在聊什么呀？」

    山口还是觉得直接约一个女生出门有点尴尬害羞，语气很虚地问：「那个，林桑，我是帮我的同学问的，你今天有时间吗？」

    「今天？体育馆检修，我没事呢。」

    月岛听到这话，推了推眼镜，嘴角一勾：「对于受欢迎的大小姐来说行程应该更满一点吧？」

    还不等林星宁反驳，他又接了一句：「啊对，忘了你是路痴。」

    林星宁鼓起腮帮子：「路痴怎么了？多走几遍我也能记住的，总比近视这些没办法改善的缺点好吧。」

    「近视这样的缺点，也比幻想自己拯救世界现实，」月岛挑衅微笑，「对吧，魔法少女小姐？」

    「乖僻小腹黑！」这也是林星宁从排球部二年级的前辈那里学来的话。

    两人吵架越来越低级，智商直线下降，山口实在心里苦，问题没问完不说，还要帮着劝架：「算了算了，别吵了。」

    这次吵架最终以月岛胜出为结局，林星宁到底输在了语言上，她「哼」了一声，本来打算走了，又想起：「对了，山口君刚才没说完吧？」

    「诶？嗯，」山口也没想到这话题还能转回来，「2班的渡边，是我初中时候的朋友，今天生日，生日会想邀请林桑去。」

    「这样吗？山口君会去吗？」她心里想，不太熟悉的人的生日会，总感觉很尴尬呀。

    「嗯，会去的。」

 第18页

    林星宁又问：「那月去吗？」

    月岛嫌弃脸：「我为什么要去？」

    山口听到这里大概知道林星宁要拒绝了，毕竟对她来说是不认识的人……

    她说：「可以的，不过结束以后山口君要送我回家，我不认识路。」

    「……哦好啊。」

    答应了？？？

    于是两人商定了放学就出发，山口告诉林星宁生日会的地点是在渡边姐姐的拉面店里，预计生日会也不会太久，那边附近有大型商场，结束之后可以再去商场逛逛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再回家。

    原本林星宁只是觉得山口为了朋友来邀请自己，拒绝的话会让山口在朋友那里有点尴尬，这才答应下来，听到能顺便逛商场，就觉得也蛮不错的。

    不一会儿正式上课铃打响，体育老师喊大家集合，顺便宣布了今天体育课的主要内容：测1000米长跑。

    林星宁听到的时候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毕竟国内高校都不怎么注重体育锻鍊，体能也是为了应付测试提前一周硬练的，外加她个人也确实不太喜欢运动，所以这个测试，可能要命。

    大岛看她有点紧张，安慰道：「没关系星宁，我体育也不是很好，一会儿我们可以一起跑。」

    「小雅，你太好了~」

    然而正式开跑之后林星宁对大岛的「体育不是很好」有了新的理解。

    「星宁？」大岛配合她再次放慢了速度，「没关系吧？」

    林星宁大口喘着气，感觉冰凉的空气刺激得肺都有点疼，大脑间歇性地释放着「跑不动了要死了」和「努努力快结束了」两种信号，强迫着不太有知觉的腿尽量跑快一点，然而效果不大。

    「对不起小雅，你先走吧，我已经是极限了。」

    终于跑完之后，林星宁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考虑到当场躺下可能会被送去医务室，于是坚持着走到边上扶着墙喘气，不时还勐烈咳嗽。

    她算是看出来了，大岛并没有骗她，相比先跑完的女生来说，大岛体育确实不是很好，而她自己则是完全不行。

    两个班一起跑，林星宁倒数第一，离倒数第二都还差了半圈。

    大岛跟着过来给她拍背顺气：「没事吧？」

    「还活着吗？」月岛从边上走过来打招唿。

    他跑的时候没尽全力，男生里第二批跑完。就这样，在自动贩售机买水回来的时候林星宁还没跑完。换做平时，他应该是来嘲笑一下的，不过这次确实是有话和她说。

    林星宁气没喘匀，只能摇头示意自己其实已经死了。

    大岛自然地打招唿：「月岛君。」

    「……你好。」告白事件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不过月岛和大岛说话的时候还是会稍微有点不自在。

    大岛也清楚对方的心情，笑了笑找藉口先走了。

    「水，」月岛把手里的水递给林星宁，「不过我喝过。」

    她倒没想过什么「间接接吻」的问题，毕竟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有时候月岛妈妈做了好吃的提前给他们尝一口的时候也经常用一双筷子。

    只不过平时的话，林星宁肯定要装模作样地嫌弃一遍。但是这会儿生死关头也不讲究这些，她接过水灌了一大口：「谢谢。」

    月岛神情有点不自然：「今天，我正好要去渡边同学生日会附近的商场买东西。」

    「所以，」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可以顺便和你还有山口一起过去，然后带你回家。」

    「诶？」林星宁愣了愣，她虽然也觉得参加生日会的事有点尴尬，还有点顾虑，「但是我已经答应去生日会了，这样只是出现一下会不会不好呀？」

    「你不是因为山口才答应的吗，为什么要考虑这么多？」虽然月岛一直嫌弃她很麻烦，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在照顾别的人情绪上确实一直都很细心，算是为数不多的优点吧。

    林星宁的心思直接被说破，有点尴尬：「这么敏锐很容易交不到朋友哦，月~」

    「哦？」月岛斜了她一眼。

    林星宁马上认怂：「我错了，今天就拜託你啦，全世界最善良的月岛萤君！」

    他取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记得和山口说一声。」

    「哦好呀，」林星宁看他要走了，举起手里的半瓶水，「水还要吗？」

    月岛半侧回身，装模作样地嫌弃：「不要，你喝过了。」

    「……切！」

    林星宁復活之后和山口说了这件事，表示自己和渡边也不太认识，可能会影响气氛，打算就过去打个招唿。

    山口也理解：「林桑愿意来就好啦。」

    月岛安静地听他们说话，没有插嘴。

    他对这些高中生之间的人际关系完全不感兴趣，而且山口会一起回来，也不用担心某个笨蛋会走失。所以他原本打算如果对方回家迟了，最多发讯息问一下而已。

    直到他跑完1000米后去自动贩售机买水，在拐角听到了两个2班男生的对话。

    语气轻佻，内容也很让人不快。

    「没想到山口真的能邀请到林星宁。」

    「都是排球部的总会稍微有些交情吧。」

    「不过也有可能林星宁本来就很好约呢？」

    「哈哈哈，有这个可能。」

    月岛眯了眯眼睛，走上前。

    其中一个男生塞了硬币进机器，还在思考买什么口味的苏打水。

 第19页

    月岛站在他背后，伸手越过他随手按下其中一个按钮，语调慢腾腾的：「不好意思，让一下。」

    「谁啊？」那个男生生气地回头，看见一个人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喂，他是……」另一个男生拉了拉他的衣服。

    月岛微笑，怎么看都充满了嘲讽的意味：「不用在意，我只是稍微和林星宁有点交情的，排球部的而已。」

    他当然不是为了维护那个笨蛋，只不过在学校充当着人家的半个监护人，要是做不好回家会被自家母亲念叨的。而且就算是个总会凑上来的大麻烦，多少也会有不招人嫌的时候，被别人说了这么过分的话还是有点不爽……而已。

    那两个男生低骂了一声，没正面和他起冲突，匆匆走了。

    然后月岛投币买了一瓶矿泉水。

    「啧，真麻烦。」

    放学后，林星宁跟着月岛和山口去学校附近的车站坐电车，虽然是下课时间，但是来坐车的同校学生不多。

    上车之后，三人找位置坐下，林星宁翻着世界史的课本，月岛戴着耳机听音乐，山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一时有点诡异。

    「那…那个，」山口开始没话找话，「林桑知道渡边吗？」

    「知道的，不过不熟悉，」林星宁盖上课本，「只知道是2班的，平时好像和山口君关系还不错。」

    「还以为你和谁都挺熟悉的。」月岛对于难得的休息时间还要为了不认识的人跑一趟十分有怨念了。

    「我一般只主动示好两次，如果对方反应比较冷漠，就说明不想跟我交朋友。」林星宁分享自己的心得，「那我就不会主动去搭话啦。」

    月岛反问：「我觉得我足够冷漠了吧？」

    「月不一样，你都没什么朋友，太可怜了，我是在关心你啊！」

    「哈？」

    山口又开始了心累的劝架。

    两人的掐架告一段落，月岛满脸不爽地把耳机戴回去了。

    山口说：「别人我不知道啦，不过渡边应该是因为太害羞了所以没能好好和林桑说话，他很想和你成为朋友的。」

    「这样吗？」林星宁歪了歪头，「那他这样不行吧？想要和别人成为朋友，却不行动，希望别人能够主动和自己交朋友什么的。」

    「是呢……」

    「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努力去争取哒~」林星宁总结完毕，把课本放回书包，「等一下先去附近的商店吧？虽然只是打个招唿，还是要带点小礼物。」

    「打扰了~」

    山口和林星宁到了举办生日会的拉面店，在门口打招唿。

    「山口你来啦？抱歉其他人还没到，」渡边兴奋地过来打招唿，走近了才发现山口身后的林星宁，「林…林桑！你…你好！！」

    「你好，」林星宁拿出纸袋递给渡边，「生日快乐，因为不知道渡边君喜欢什么，就买了一些文具。」

    「谢…谢谢！」渡边紧张地接过礼物，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

    「笨蛋弟弟，请人家进来啊！」一个穿着厨师服的女人从窗口探出头，「抱歉哦，我家弟弟比较不会说话。」

    「对…对，请进！」

    「谢谢，不用啦，」林星宁笑着说，「我只是要去附近的商场，山口君说有朋友生日，就过来打个招唿。那我就先告辞了，再见。」

    「噢！谢谢…啊…不是，再见，林桑！」

    林星宁又和山口告别：「明天见，山口君。」

    「明天见。」

    林星宁都走没影了，渡边还站在门口，山口有点担心地问：「没事吧？」

    「山口！和你做朋友真的太好了！！」

    「……别哭啊……」

    林星宁从拉面店出来，心情愉快：「月~我们去逛商场吧~」

    去商场的路上，遇上了2班的那两个男生，林星宁对他们有点印象，在双方视线对上的时候，她本来是想打招唿的，可是他们飞快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诶？」林星宁手举了一半，尴尬地放下来，「被好明显地避开了呢。」

    月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人家在用实际行动表示不想和你做朋友。」

    「哼！」她自我安慰，「肯定是看月太兇恶了他们才避开的。」

    月岛突然被诋毁——虽然人家其实没说错，还是讽刺她：「如果你在商场走丢了，我会去广播站发广播找你的。」

    结果两人在商场真的走散了。

    月岛和林星宁通了电话，约定到广播站碰面，无奈地往那边走。

    不想林星宁虽然方向感不好，在问路上着实是天赋异禀，先到广播站了。

    她在那边远远地看见月岛，小跑着过来。

    刚刚播过一条找走丢的小朋友的广播，她跟着学，还自己改词：「下面播送一条寻人启事：月岛萤小朋友，你的姐姐在广播站等你……」

    ……

    月岛面无表情。

    「哟~月岛萤小朋友，你来广播站找姐姐吗？」

    「……你自己回家吧。」

    「等一下！等一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第9章 家庭剧

    这天课后排球部依旧在第二体育馆进行社团活动。

    「请问——」

    刚结束热身的队员向体育馆大门看去。

    大门口站着一个男生，个子不算很高，头髮有点自然卷，看起来腼腆害羞的样子：「林星宁同学在吗？」

 第20页

    一时大家都没有说话，还是菅原先反应过来，沖器材室喊：「林酱，有人找哦。」

    「嗯？」林星宁从器材室探出一个脑袋，「谁呀？」

    她顺着众人的眼光，看到了大门口的人：「3班铃木同学？」

    日向转头看影山：「3班不是影山的班级吗？」

    「看我干嘛？班里有人不认识不是很正常吗？」

    「真不愧是王者的发言，『庶民不配得到我的关注』……是吗？」

    「月岛你小子说什么！」

    林星宁小跑到门口问铃木：「铃木同学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的，」铃木非常紧张，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找出一封信递给她，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请…请你看一下。」

    体育馆内的众人全被这变故镇住，就连和月岛吵架的影山都闭了嘴。

    林星宁倒是表现得很淡定，虽然从来没收到过情书，但她又不是傻子，不至于这一会儿还不知道是什么，从容地接过：「谢谢。」

    「不…不用谢，」铃木红着脸，用尽了全部的勇气，「林桑不…不用很快答覆我。」

    然后转身就跑了。

    林星宁心情复杂地看着情书，她虽然感谢对方的心意，但是因为要辜负这份感情，还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体育馆内的气氛也有点微妙，大家一时都没有说话。

    突然田中一脸哀怨地扑向了西谷：「孩子她爸！！林酱也到了恋爱的年纪了！」

    西谷也非常迅速地进入状态：「不行！爸爸我…爸爸我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菅原、泽村和缘下一脸的嫌弃：「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家庭情景剧吗？」

    田中还在继续八点档中妈妈这个角色的台词：「高中生最重要的还是学习——」

    菅原吐槽：「田中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于是他改口：「学习才是林酱现在要考虑的——」

    日向插嘴：「上次模拟考林桑是年级第一哦。」

    东峰惊讶：「这么厉害？？」

    月岛平静地给队友解释林星宁在中国时候的学制：「那傢伙是去年9月开学的，转学过来之前就上了半年的一年级了，而且她们课程很难，理科和英语部分应该已经学到我们这边三年级的程度了。」

    东峰受到了惊吓：「三年级？！！」

    山口用有点羡慕的语气补充：「第一次模拟考的时候林桑转学过来还没多久，文科部分考得一塌煳涂呢，但还是进入了年级前50名。」

    这下泽村都惊讶了：「诶？！！」

    「……」田中两次被拆台，迅速转嫁责任，看着日向，「你作为姐姐，为什么不看好她？」

    「我？为什么我是姐姐啊？」日向不满角色分配，「我要当哥哥。」

    另一边西谷已经拉着影山叫「孩子他哥」了。

    月岛旁观混乱的场面，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嘲笑：「这算什么？笨蛋一家人吗？」

    菅原颇有些看小朋友吵架的无奈感：「年级第一都被称为笨蛋的话……」

    「对不起！！我辜负了大家的信任，」林星宁突然一脸痛苦地扶着门框，「只是……只是我，和铃木君是真心相爱的啊！」

    ……？！

    她说完电视剧中的台词，平静地看了一眼跟按了暂停键似的众人：「开玩笑的，快练习吧。」

    月岛倒是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就说她是笨蛋吧？」

    之前的小插曲很快被忘了，大家充满热情地投入到练习中。

    练习结束之后武田老师过来通知了东京远征，和强豪学校一起打练习赛的好消息。

    和强大的对手对战更能够认清自己的不足、了解努力的方向，队员都很激动，尤其是笨蛋四人组。

    武田老师因为要开教职人员会议先离开，乌养教练拍拍手：「好了，整理之后都回家吧。」

    回去的路上，山口稍微八卦了一下：「今天，铃木同学那件事，林桑是怎么想的呢？」

    「啊？哦，」林星宁想了想，「虽然应该会拒绝他，不过稍微有点高兴……我还是第一次收到男孩子给我的情书呢。」

    「第一次？」山口明显不信。

    「诶？」月岛拖长声音，用语调錶达了自己对那句话真实性的疑问。

    「真的啦，」林星宁解释，「我以前的学校是当地的重点高中，主要的注意力都在学习上，毕竟一天学习13小时也没什么精力恋爱了吧？而且就算有什么恋爱感情，嗯——」

    她停了一会儿思考该怎么说：「大家都是很聪明敏感的人，如果感觉到对方对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感情的话，就不会说出来啦。大概就是那种『告白的话连朋友都做不了』的担忧。

    「我的话，在这方面比较冷漠吧？所以没有收到过。」

    「冷漠？」山口没想到她会这样形容自己。

    「嗯，」林星宁点头，「在正式告白前，不是会通过一些小事来试探对方的态度嘛，我在那个阶段就会表现得很冷漠，所以不太有人会来告白……就算有也不会送情书啦。」

    月岛来兴致了：「哦？因为那些平民配不上受欢迎的大小姐？」

    林星宁沖他吐舌头：「才不是，略！！」

    「我妈妈不是过世得比较早嘛，」她转回话题，有点认真地说，「妈妈生前和爸爸感情很好，过世之后，爸爸一直都没能走出来。因为我和妈妈长得很像，所以他每次面对我就会想起妈妈，处理完后事就逃避现实去加拿大了……我是不太理解啦，爷爷这么告诉我的。」

 第21页

    「所以我不会喜欢上别人的，感觉未来有一天会接受不了这样的悲伤。」林星宁自己对母亲早逝的事早已看开，但是看山口一脸难过的样子，就连月岛都沉默了下来。

    她干巴巴地活跃气氛：「顺带一提，我妈妈是非常漂亮的大美人哦。」

    山口和月岛没有说话。

    「餵……刚才是吐槽点啊，你们太不配合了。」

    山口看上去有点难过，关心地问：「林桑……平时不会觉得寂寞吗？」

    林星宁眼睛都没眨一下：「不会啊。」

    ……山口无话可说。

    林星宁嘆了口气：「山口君，谢谢你关心我。我大概知道很多人经歷过这样的事会变得悲观。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再怎么沉浸在悲伤中也不会改变事实，甚至还会伤害到关心我的人，让他们担心。而且我在很努力地上学、生活、和别人交朋友，我觉得很开心哦，所以不要只是因为那段经歷就觉得我应该寂寞难过。」

    月岛还是第一次知道林星宁性格对不上「设定」的原因，她说起这样令人难过的事也只是轻飘飘的两句话，仿佛从事情发生到振作起来这之间的痛苦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和一些人很多事不过大脑的天生乐观性格不同，她是为了保持乐观的性格才让自己不去在意很多事吧？

    「对不起，」山口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了。」

    林星宁还在奇怪月岛怎么一句话都没说，一扭头，对上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你是我家长辈吗？在欣慰什么啊？」

    第二天练习有山坡冲刺的内容，林星宁和清水准备完水和毛巾，两人坐在体育馆门口一起聊天，偶尔还会和路过的篮球部队员打招唿。

    这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

    清水奇怪地看手錶：「今天的冲刺格外久呢？」

    「是呢，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林星宁说，「要不然我过去看一下，确认情况之后给前辈打电话吧？」

    「好的。」

    林星宁刚刚换了鞋，就看见排球部的人回来了。

    菅原还在责备日向和影山：「跑到迷路也太过头了！」

    清水也听见声音，和林星宁一起给他们分水和毛巾。

    临近练习结束的时候武田老师又来了，召集大家围成圈坐好，严肃地说起东京远征的事。

    「……关于东京远征，学校基本上同意了，之后会发意见徵求书给大家的家长，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但是下个月，有期末考，大家知道的吧？」

    林星宁没听出什么，直到武田老师又重复了一遍：「知道的吧？」

    她顺着武田老师的目光看去，日向、影山、西谷、田中扭头看别的方向，已经开始逃避现实了。

    「如果期末考不及格，到时候就要参加补习，到时候就不能去远征了！」武田老师推了推眼镜：「希望大家做好觉悟。」

    「怎…怎么办！！及格是几分？」

    「田中和西谷逃跑了！」

    「缘下拦住他们！」

    「影山失去意识了！！！」

    「哈哈，笨蛋的哀鸣。」

    一片混乱。

    经过泽村严令笨蛋四人组好好学习之后，大家解散各自回家。

    回家路上，林星宁问山口：「山口君，刚才没好意思问，及格是几分呀？」

    「诶？林桑不知道吗？是40分哦。」

    「40分？那不是很简单吗？」

    月岛插嘴：「你太小看笨蛋了。」

    林星宁还在念叨月岛不要把笨蛋当成代名词用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喊他们的声音。

    「月岛！林桑！山口！」

    三人回头，发现日向和影山追上来了。

    「拜託了，为了去东京远征，请教我们学习吧！」日向大喊一声，弯腰鞠躬。

    月岛有点意外对方的来意，不过还是干脆拒绝：「不要。」

    山口知道月岛是嫌麻烦才拒绝的，打圆场：「就在社团活动前后教他们一下就好了。」

    「你们教他们足够了吧？为什么我也要？」

    「因为月岛回家的话林桑也要一起走了，」日向耿直地解释，「不然她会迷路的。」

    林星宁正想反驳：真正意义上我只迷路过一次好吗！而且回家的路走了一个多月了我还记不住吗？还有，今天跑丘陵迷路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确实有道理。」月岛难得贊同日向的话。

    他又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喂，那边那个大个子，让小个子出来拜託别人，自己什么都不说吗？」

    影山内心挣扎良久，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请…教我学习吧。」

    「你说什么？」

    「请教我学习吧。」

    「风太大我没听清。」

    「……」影山勐地鞠躬大喊，「教我学习吧混蛋！！！」

    坂之下便利店门「唰」地被拉开，乌养教练怒吼：「大晚上别在人家店前面大喊大叫！」

    被骂的五个人转移了一下阵地。

    山口原本就不介意花时间教日向和影山学习的事，就剩月岛和林星宁的意见。

    「就练习结束前后一段时间，」月岛用打发他们的语气说，「别的时间别来麻烦我。」

    倒是林星宁有点犹豫：「我在学习上会比较严厉哦，不要紧吗？」

 第22页

    「不要紧！现在对我们来说越严厉越好！」日向坚定地回答。

    第10章 烟花大会与连环画

    于是在第二天练习结束后，开始了第一次补习。

    补习地点在活动室，因为知道林星宁要进来，男生们特地认真地打扫了一遍，一些泳衣小姐姐的海报也全都被收了起来，田中还喷了空气清新剂，颇有些女朋友要来自己房间的感觉——当然，月岛完全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

    「连这一点都没记住？你们真的是高中生吗？」月岛看着日向和影山的小测试卷子，皱眉。

    「是，对不起，但我们真的是高中生。」日向已经放弃尊严了。

    月岛主要负责现代文和古文部分，日向和影山在学习过程中遭受各种人身攻击和言语打击，总算挺过来了，然后到林星宁负责的理科部分。

    林星宁拿起之前模拟考的数学卷子：「我先给你们讲一下模拟考卷上的题目吧，比随堂小测试的题型更多一点。」

    她说日语的调子带着一点原来的说话习惯，一直都是软软的，认真说话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很温柔。

    日向终于告别月岛大魔王，迎来了天使，简直要感动落泪：「好的！」

    「第3、6、11题里面涉及的是同一个知识点，影山君不是第3题做对了吗？按理说后面的也应该会呀？」

    「日向君，那一题的题型我刚才说过了哦，只是变了一种形式而已，为什么又错了？」

    「最后的这道计算题，一共有三种算法……」

    菅原听到「三种算法」的时候好奇地凑过去看她解题：「林酱，你的第三种算法涉及到这边三年级的内容，一年级还没学过。」

    「这样吗？」林星宁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想通了，「没关系，现在学吧。」

    日向、影山：？？？

    「说起来，」林星宁从包里拿出十几张纸，「我整理了一下试卷、习题还有书本上有代表性的题目，日向君和影山君都能做出来之后问题就不大了。」

    她笑眯眯地：「题海战术。」

    别说日向和影山，活动室另一边由缘下负责补习的西谷和田中光是听到，脸就绿了一半。

    月岛翻了一下「题海」，吐槽林星宁：「你是升学进阶班的辅导老师吗？」

    最后到了山口负责的部分。

    「啊不是，日向，这里不对啦……」

    「是这样吗？」

    山口看日向改完，有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教得太普通了……」

    「不！」影山坚定地说，「普通就很好！」

    「普通赛高！！」

    结束补习大家各自回家，菅原叮嘱完队员路上注意安全，回头看见日向和影山生无可恋地坐在墙角：「打起精神来，这才补习了一天啊。」

    「太可怕了……」日向回忆了一下补习内容，更加丧气。

    「月岛是嘴巴有点坏啦，林酱不是很温柔吗？」

    「不，月岛虽然总是说我们是单细胞，但还能在心里反驳他，」日向绝望地回答，「但是面对林桑纯粹的、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听不懂的表情，我会真的觉得自己是笨蛋的。」

    影山沉默点头。

    菅原捂脸。

    第二天大家晨练的时候，菅原看林星宁在边上写着什么，上前看了看：「林酱对于教日向和影山学习真是积极啊~」

    林星宁有点不好意思：「我的话，只有学习做得比较好了。」

    「这一点很多人都做不到哦。」

    「我倒是觉得很简单呢，」她停下笔，「只不过是把老师说的、书上写的记下来而已，就像是已经告诉你终点的一条路，什么都不用考虑，只要往前走就好了。」

    菅原「噗嗤」一声笑起来：「莫名觉得林酱和日向有点像，只不过日向是在排球方面，你是在学习方面。」

    面对林星宁一脸没听懂的表情，菅原把话题转回最初的目的：「不过啊，林酱教的内容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难了，时间不那么充足，让他们两个及格才是最优先的。」

    「啊……不好意思，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不用道歉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午休时间，一年级4班教室，月岛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我说了只在社团活动前后，对吧？」

    日向也颇为抗拒额外找月岛补习的事：「教英语的吉田老师不在，我们也没办法啊。」

    月岛扭头看山口，山口比了个抱歉的手势：「我英语不太好，教不了。」

    「不是还有林……」

    山口补充：「刚才有3班的女生过来找林桑，她出去了。」

    日向双手合十：「拜託了月岛！林桑教的内容太难了！我可能真的太愚蠢了所以完全听不懂！」

    「不要，请在我营业时间内过来。」月岛冷漠拒绝，戴上耳机。

    日向垂头丧气地准备拉着影山离开。

    「日向君、影山君？」林星宁正好从外面回来，「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前面有be动词，后面的动词有两种形态，一种be doing表示这个动作正在发生，一种是be done表示这个动作已经发生过了，而且现在没有继续。」

    「哦！原来是这样！」日向感慨，「感觉林桑今天说的我都能听懂呢！」

    「菅前辈和我说我教的内容对于你们来说可能太难了，所以就减少了一些知识点。」林星宁解释，「然后给你们说一下be动词的形态决定的语态……」

 第23页

    她说完几个基础语法知识，又根据课本上的文章找出对应的语句，让他们重复记忆。

    「然后是单词和例句……」林星宁扭头问月岛，「月，借你的笔记用一下，我没有记笔记。」

    毕竟对她来说，这些内容没有记笔记的必要，她甚至除了以前没学过的课程，其他课都不怎么听。

    月岛找出笔记递给她，林星宁接过：「谢谢，月真是太好了~」

    月岛的笔记很工整简洁，她在标记上找到课本上的对应课程，给日向和影山指出来：「这里和这里抄到一起，单词要加油背哦。」

    「噢！」

    月岛已经习惯她的夸张用语，借笔记是「太好了」、帮她拿高处的东西是「大好人」，还有「全世界最善良」、「善良又勇敢」、「体贴又细心」……为了拜託他帮忙，简直要把夸奖的词彙用到通货膨胀。

    林星宁感觉月岛看着自己，于是向他歪了歪脑袋：怎么了？

    月岛没吭声，把头转向窗户。

    日向和影山终于抄完，向林星宁和月岛道谢准备走。

    林星宁笑眯眯地：「加油，社团活动前我会给你们出小测试题目做的~」

    「……」

    下午的社团活动前，日向和影山先做了一份林星宁手写版的英语小测试卷子，身心俱疲。

    等练习结束，面对的是批出分数的卷子，原本练习时重新焕发的活力瞬间消失。

    等到晚上的补习告一段落，林星宁发现掉落在地上的一张宣传单：「烟花……大会？」

    田中激动地站起来：「烟花大会！一起去吧！」

    缘下眉头一皱。

    田中立马坐下，认真地说：「我仔细想了想，果然还是学习比较重要。」

    菅原接过宣传单：「就放松一下吧？烟花大会在这个土耀日，下午练习，晚上可以去哦。」

    笨蛋四人组一脸期待地看着泽村。

    影山倒不是特别感兴趣，虽然烟花大会市集会有不少好吃的，主要还是——总比补习好。

    林星宁则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月岛。

    泽村考虑到他们最近学习都非常努力，放松一下也好：「可以。」

    月岛注意到林星宁的目光——

    「……不要。」

    林星宁有点失望：「月在土耀日有事吗？」

    「没有。」

    「那为什么不去？去嘛去嘛！」

    月岛对烟花大会不感兴趣，不过也没有特别抗拒，但是林星宁这么一问，突然就有了逆反心理：「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去。」

    回家路上，排球部的队员给林星宁介绍烟花大会的规模和活动，一般会有集市，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她就更想去了。

    和别人分别之后，和月岛两人走在回家路上，林星宁突然指路边：「月！快看！」

    「嗯？」他往那边看，「什么？」

    「你看，那一朵在风中独自飘零的蒲公英，像不像夜空中的烟花？」

    「……」

    「别走这么快嘛~」

    月岛本以为林星宁会持之以恆地过来劝说，没想到第二天上午没有再提这件事。

    他一时觉得有点不适应，毕竟已经习惯了对方在这些可有可无的小事上会死缠烂打，不过就算被拒绝也不见得有沮丧的情绪，总是成功了就赚了，不成功也不亏的态度。

    一直到午休的时候日向和影山过来补习化学。

    「镁在空气中燃烧会发出耀眼的光，以前用做老式照相机的闪光灯……大部分物质燃烧都是和空气中的氧气反应，所以化学方程式也是……」

    写完方程，解释电子，配平方程式，林星宁又接着说：「镁粉最常见的用法之一是用来做烟花……」

    她说着说着，往月岛的方向看，用眼神示意他。

    月岛非常自然地转头看窗外，嘆气，学习厉害的笨蛋太难缠了。

    等到下午的课上完，结束班会之后，月岛整理完书包准备去体育馆练习，林星宁突然拿了一本速写本坐到他面前：「月，就三分钟，能看一下我做的连环画吗？」

    山口也听见了，老好人地顺着她的话说：「就三分钟，月就看一下吧。」

    月岛看这架势，自己不听的话估计要被烦死为止：「……好，你开始吧。」

    林星宁清了清嗓子，翻开第一页，画……像小学生画的，好在还能看出来是什么。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孤独的小王子，住在很高很高的塔里面，从来没有到过外面的世界。

    「他拥有美味的食物、绚丽的珠宝、精緻的服饰，但是高塔里只有他一个人，再多的东西都无法填满他孤独的内心。

    「小王子一个人生活了很久很久，突然有一天，一个女孩从天上降落到那座高塔里，女孩非常活泼可爱，她很快和小王子交上了朋友。」

    连环画是赶制的，后来的画面更加粗糙，不过故事不长，很快就进入了转折点。

    「小王子有了朋友非常快乐，他想要把一切美好的东西与朋友分享。但是，女孩只能在这个世界呆一天，她很快就会离开。一天过得很快，就要到女孩要离开的时间了。

    「小王子很伤心，他对女孩说，他拥有美食珠宝和华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女孩都可以带走。」林星宁又翻到下一页，「女孩说，这些东西都很好，可是她都不喜欢。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不是那些东西，而是他们之间的友情。」

 第24页

    「于是小王子问女孩有什么愿望吗，不论是什么，他一定会帮她实现。

    「女孩摇头说我不需要你为我实现什么愿望，我只是——」林星宁翻开最后一页：

    「想和你一起去看烟花大会！」

    面对最后直接写出来的文字和林星宁期待的眼神——

    月岛面无表情地背上包，起身：「走吧山口。」

    山口连忙起身：「快点哦林桑。」

    林星宁撅嘴，不满地整理东西：「你们先去吧，哼！小气鬼！去一下烟花大会会怎么样嘛！」

    山口跟上月岛，回忆了一下连环画的页数：「林桑真是的，今天的课一节都没听吧？」

    「因为她是笨蛋。」

    山口看了月岛一眼，瞭然地说：「月打算带林桑去的话就不要捉弄她啦~」

    「谁打算带她去了？」月岛没好气地反驳。

    「月刚才笑了哦。」

    「……你很烦啊山口。」

    「哈哈~抱歉抱歉~当我没说。」

    他才没打算带那个麻烦的傢伙去烟花大会。

    只不过是特地画个连环画的行为实在蠢得有点过头了而已。

    第11章 秘密交易

    因为下午连环画的事，所以晚上月岛在房间听见敲门声，开门后发现是自家母亲的时候，还以为林星宁终于打算通过告状的方式让自己带她去烟花大会了。

    「萤觉得妈妈和星宁关系怎么样？」月岛妈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很好吧。」毕竟林星宁每天回家就要拉着他母亲聊上一个多小时，话痨至极。

    「我也觉得哦，星宁就像我真正的女儿一样，贴心又可爱，」月岛妈妈顺便抱怨了一下他们兄弟两个都不爱和自己交流，才接着说，「今天上午，星宁的一些入学材料从学校寄回来了。

    「我才知道6月2日是她生日，」月岛妈妈回忆，「那天她给我了一个小蛋糕，说是为了庆祝排球部在预选赛获胜，我都不知道原来是生日蛋糕。」

    月岛记得，她还站在自己门前纠结了很久甜甜圈的事。

    「是不是我在哪里做得不够好呢？」月岛妈妈有点苦恼，「所以才没有告诉我？」

    月岛安慰她：「可能她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吧。」

    月岛妈妈也意识到了，想到林星宁的家庭情况，担心地嘆气。

    他又劝说了几句，让母亲回去，自己去敲林星宁的门。

    林星宁对于月岛主动来找自己这件事有点新奇，自作主张地猜：「烟花大会？要去吗？」

    「你生日的事，」月岛不擅长聊这种问题，中间还停顿了一会儿，「为什么没有和我们说？」

    林星宁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起生日的问题。

    「高校预选赛那天，明明自己买了蛋糕，为什么不说是生日？妈妈今天知道了非常失落。」月岛觉得她肯定又要说类似于「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这样的话，语气有点不爽。

    「哦~」林星宁想起来了，非常无辜，「原来那天是我生日吗？」

    「哈？你自己哪天生日不知道吗？」

    「我一直都是过农历生日的。」林星宁想了想，「这边好像叫……旧历？」

    「……」

    「月？」

    「……」

    「不要脸红啊月！」

    「闭嘴！」

    林星宁在嘴上比了个叉，确实闭嘴不说话了，就顾着笑。

    月岛一脸恼火，准备转身回自己房间。

    「月明天带我去烟花大会吧？」林星宁用手压着嘴角，装作没有笑的样子，眉眼却弯弯的，「我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成交。」

    月岛关上房间的门，奇怪的情绪转瞬即逝，像是掌心被小奶猫的爪子挠了一下，莫名觉得内心有种柔软微酸的感觉。还没想清楚，听见门外有人下楼的动静，看样子是林星宁去找他母亲了。

    第二天早上月岛和林星宁准备换鞋出门的时候突然被月岛妈妈叫住：「今天去烟花大会之前要回家吃晚饭吗？」

    林星宁回答：「嗯，回来的，5点左右补习就结束啦。」

    「好的，有惊喜哦！」

    「有大餐吗？我一定会飞快地赶回来的！」

    「回来就知道了，快去上学吧。」

    「嗯，我出门啦~」

    「路上小心~」

    月岛旁观这段对话结束，跟着说：「我出门了。」

    「萤在学校别欺负星宁哦！」

    月岛：？

    两人像往常一样在上学路上和山口汇合，山口在路口打招唿：「月，林桑早上好。」

    「早上好~」林星宁看上去心情很不错，而月岛就是戴着耳机向他点了点头。

    「林桑今天看起来很高兴啊？」

    「今天可以一起去烟花大会啦！」林星宁问山口，「山口君也一起去的吧？」

    「嗯，去的。」山口想，果然月就是嘴硬呢。

    「嘿嘿，我昨天和月达成了秘密交易，」林星宁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和他们说话，「所以今天可以去啦！」

    山口看她越走越往路中间靠，正想出声提醒，月岛拉住她的书包后面的提手，把人拽迴路边，没好气地说：「看路。」

    「不好意思，知道啦。」

    因为晚上要去烟花大会，下午补习的时候笨蛋四人组都蠢蠢欲动无心学习。

 第25页

    在他们心思浮躁的时候，泽村还临时通知：「清水说晚上有事，就不一起去了。」

    「诶？」队员们都觉得有点可惜，其中西谷和田中尤为失望。

    「没办法的事，先把今天预定的补习内容完成吧。」菅原安慰他们。

    「可恶，还想看洁子前辈穿浴衣的！」

    「啊啊啊！为什么啊！」

    田中和西谷一个捶地、一个捶墙。

    「我说，要是今天的这些习题做不完，」菅原看着他们，笑眯眯地，「就给我做好觉悟哦？」

    两人瞬间坐回原位开始做习题。

    相比前辈时不时的耍宝行为，日向和影山要更乖一点，毕竟月岛在旁边盯着。

    「迫不及待想要去烟花大会？」月岛往墙上一靠，语气凉凉的，充满了威胁，「不想学习也没关系——

    「反正也不是我考不及格不能去远征，是吧？」

    「不不不，我们想学习！非常想！」

    等到补习结束回家，林星宁就看到惊喜是什么了。

    月岛妈妈有点怀念地说：「这是我年轻时候穿过的浴衣，昨天听你说要去烟花大会就找出来了。

    「花色可能有点过时啦，不过我就穿过两次，不要介意哦。」

    「不会介意，」林星宁摇头，「非常好看！一点都不过时！」

    浴衣整体是素雅的米白色，袖子、下摆有一些金色波浪纹样点缀，比起现在比较活泼的配色图案，确实不那么常见了。

    吃完晚饭之后，月岛妈妈喊林星宁去自己房间，帮她穿上浴衣，又帮她梳头。

    「刚嫁给萤的爸爸的时候，经常想，要是有一个女儿就好了，给她穿好看的衣服，梳各种各样的辫子……果然儿子没有女儿那么亲近，会觉得有点寂寞呢。」

    林星宁小声提醒：「阿姨，这个台词一般都是说给儿媳妇听的哦~」

    「乱说话！」月岛妈妈笑着轻轻拍她的背。

    「星宁果然和玲子长得很像啊，」帮林星宁夹好最后的髮饰，月岛妈妈示意她站起来，看着她，不由地回忆起年轻时和最好的朋友度过的时光，「不过性格上要外向多了。」

    检查一遍没有问题：「去吧，注意安全哦。」

    「嗯，知道啦~」

    林星宁出了房门，看见月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兴奋地到他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

    有点超出他预想的好看。

    「一般。」

    她也没预期能听到什么好话，反正月岛没损自己就不错了：「月不穿浴衣吗？」

    「有点麻烦就算了，出发吧。」

    「噢！」

    等两个人到约好的举办烟花大会附近的市集门口集合，发现排球部许多人已经到了。

    「林酱穿浴衣超级可爱！非常适合你哦！」日向夸得十分直白。

    连影山都说了两句称赞的话。

    「嘿嘿嘿~」林星宁有点不好意思。

    二年级的木下带了相机过来：「林酱，可以给你拍个照吗？」

    「可以呀~」

    西谷穿着黑色底、白浪花的浴衣，到预定的集合地点：「大家都到齐了吗？」

    「菅前辈和田中还没来。」缘下回答。

    「小谷前辈的浴衣好帅气！」日向星星眼。

    「哈哈哈~男子汉就适合黑色的浴衣！」西谷看到林星宁，「噢~林酱穿浴衣非常贊哦！」

    「月的妈妈的浴衣，借给我穿啦~」她伸开手转了一圈，全方位展示。

    山口突然发现，一个白色、一个黑色，还都是海浪的花纹，这不是——

    「林酱，」西谷也发现了，「我们穿的是父女装哦！」

    山口：「……」

    等菅原和田中到齐，泽村叮嘱：「烟花大会从八点半开始，这段时间大家在附近自由活动，八点十分到这里集合，然后去后面的小公园看烟花。」

    「是！」

    「解散！」

    自由活动时间，对月岛来说一点都不自由——他被两个小跟班吵得简直头大。

    「月，那个射击游戏要去试试看吗？」小跟班1号山口。

    「月，要去抓金鱼吗？」小跟班2号林星宁。

    「月——」

    ……

    为了能多尝试一点好吃的，大份一点的食物是三个人买一份分着吃，月岛已经被强行投餵了章鱼小丸子、稠鱼烧、苹果糖、棉花糖……在吃过晚饭的情况下总量也不算少了，林星宁居然还吃得下：「山口君，那边那个女孩子拿的刨冰看起来好好吃，我去问一下哪里买的。」

    「好的。」山口应完回头，发现月岛不见了。

    林星宁搭话速度超快，不仅问了人家买刨冰的位置，还夸了一通人家的浴衣很可爱。

    山口有点慌张对她说：「月不见了，好像跟他走散了。」

    「没关系啦，反正要集合的，月肯定是嫌我们麻烦逃走了，」她倒不是太在意，拿出手机发讯息，「我发个讯息给他，我们先去买刨冰吧。」

    山口有点犹豫地回答：「……好吧。」

    from 麻烦鬼：

    月~你是不是走丢了呀？我们去买刨冰啦，要跟上哦(≧▽≦)

    月岛看完讯息，两秒后决定装作没看见，刚合上手机就被路过的菅原和泽村看到了：「月岛一个人吗？山口和林酱呢？」

    「……他们太烦了，」月岛打招唿，「大地前辈、菅前辈。」

 第26页

    「果然，」菅原不太意外他的回答，笑着说，「月岛也多像高中生一样玩一下嘛？」

    「不……」

    不远处的人群突然传来一阵骚乱，菅原往那边一看：「好像是西谷和田中！」

    泽村额头冒出两个大大的井号，周身冒出了犹如实质的黑色火焰，一脸阴沉地往那边走。

    月岛也跟着菅原往那边去。

    西谷和田中因为看不下去两个小混混一样的人强行搭讪一个穿浴衣的女生，和对方起了语言冲突，还没有发展到肢体冲突。

    等泽村、菅原和月岛加入，对方丢下两句狠话就先撤了。

    田中高兴中带着点不好意思地接受完那个女生的道谢，转头看见月岛：「月岛你怎么一个人？林酱和山口呢？」

    「去买刨冰了。」

    「怎么可以让他们单独走？遇上坏人了怎么办？！」西谷给林星宁打电话，开免提，「林酱？你在哪里啊？刚才我们赶走两个跟女生搭讪的小混混，你要注意安全啊！」

    「我刚刚买了刨冰，小谷前辈有看到月吗？刚才我们走散……」

    她的话说了一半，从西谷的手机听筒传来熟悉的声音：「小星星？好巧啊~浴衣很适合你哦！」

    电话被挂断了。

    ……

    「老夫的宝贝女儿啊！！！」

    林星宁他们是在卖苹果糖的店铺边上被找到的，田中和西谷确认了她和山口的安全之后，一脸兇恶地戒备周围：「及川呢？」

    「刚遇上没多久的时候就被岩泉前辈拉走了。」林星宁从手提的荷包里拿出挂绳，「我给前辈买了礼物哦。听说考试的时候挂在笔上，能考出好成绩的。」

    西谷和田中泪流满面：「呜~女儿长大了……」

    菅原吐槽：「被女儿关心考试成绩也太丢人了吧？还有这个家庭剧什么时候能结束？」

    「日向君和影山君呢？」她一共买了四条挂绳。

    月岛看戏不忘点评：「一家人的成绩都要关心，肩上有很重的负担啊。」

    菅原扶额：「……都说了家庭剧快结束吧！」

    快到约定集合的时间，排球部的人陆陆续续到齐，日向和影山来得最晚。

    「抱歉来迟了，刚才遇到及川前辈了……」影山一脸凝重。

    大家都很理解地点头。

    「影山完全不是大王者的对手，射气球、套圈、捞金鱼比赛全都输了。」日向一点都不给影山留面子地补充。

    东峰一脸黑线：「除了排球之外，擅长的事情再多一点啊！」

    第12章 黑暗中的月

    一群人吵吵闹闹地到小公园，原本还以为这边会有很多人来看烟花，结果只有他们。马上到烟花大会正式开始的时间，突然小公园的路灯全暗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突如其来的黑暗，月岛感觉衣服被人拉住，回头：「干嘛？」

    林星宁愣了好几秒才收回手，紧张心虚，磕磕巴巴地回答：「吓…吓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众人纷纷对这个状况发出疑问。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不远处的天空炸开一朵烟花。

    这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小公园的灯是为了配合烟花大会的气氛才关掉的。

    绚丽夺目的光，开出花朵的形状，一朵一朵。

    林星宁听着大家嘻笑打闹的嘈杂声，深深吸了口气。

    烟花大会结束之后又拍了集体照，大家准备离开。

    林星宁临回家想去买稠鱼烧带给月岛妈妈，因为稠鱼烧的店铺距离市集门口也很近，她一个人过去，买完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被一个人叫住了。

    「那个……」一个穿着浴衣的男生过来搭讪，「你好，刚才放烟花之前我就注意到你了，但是有点紧张就没有过来打招唿。

    「我叫高木慎一，在附近上高中。」

    她想起西谷之前说的小混混，有点拘谨地回覆：「你好。」

    高木看上去很高兴，他拿出手机：「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和我交换号码吗？」

    林星宁没来得及说话，突然一只手臂从高木身后搭到了他的肩上，田中阴恻恻地在他耳边说：「交换号码？」

    高木一个激灵。

    西谷从他手机拿过手机，冷笑着输入数字：「告诉你作为父亲的我的号码吧。」

    他们之前看到高木靠近林星宁的时候就担心对方不怀好意，走近发现果然是在搭讪。

    月岛本来还想去凑个热闹，注意到泽村带着怒火走向这边，转而赶着林星宁往回走：「你麻烦死了。」

    林星宁回头看见泽村压着田中和西谷的脑袋向人家道歉，心虚地没有反驳。

    练习＋补习，似乎已经成了乌野排球部习惯的日常。

    练习结束后的社团活动室学术气氛十分浓烈，有时候林星宁还会和菅原讨论三年级的数学题，听得一群学渣十分头疼。

    不过随着期末考的临近，很快学渣们也不需要接受公式和定理的摧残了。最后一个晚上的补习结束，林星宁走之前提醒：「今天学习最好不要熬夜，明天考试的时候睡着就完了。」

    颇有叮嘱高考生的班主任风范。

    日向和影山听话地点头。

    回家之后，月岛妈妈叮嘱林星宁和月岛快洗手去吃晚饭，她今天晚上要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会迟点回家。

 第27页

    林星宁又开始了学校日常的分享，争分夺秒地说了一些趣事还顺便告了月岛的状，从客厅跟到玄关，等月岛妈妈换好鞋才恋恋不捨地说：「路上小心~」

    等两个人吃了饭，洗好碗，林星宁没有人说话，十分无聊地侧着脑袋趴在沙发背上，对着月岛一会儿一个问题：

    「月~作业做完了吗？要对答案吗？

    「数学的几何题做出来了吗？要我教你吗？

    「古文的文章背了吗？我觉得好难背哟。」

    月岛从沙发上拿了一个抱枕塞她脸上：「不对答案，做出来了，文章背了。」

    他还补充：「你觉得难背是因为你笨。」

    林星宁抓着抱枕跪坐起来的时候，月岛已经上楼了。

    「……切，小气~」

    对月岛来说，期末考的难度根本不用担心及格的问题，因此写完作业之后打算稍微看一下书就睡觉，他从包里拿出笔记，刚翻开，灯就黑了。

    眼睛还没适应黑暗环境，就听见外面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林星宁声音急促地来敲门：「月？月！停电了吗？」

    他打开门，门外的林星宁用手机屏幕当做光源，一脸慌张。

    「可能是因为附近电路检修。」月岛解释，「大概两三个小时就会有电了。」

    「……」

    月岛感觉她有点奇怪：「怎么了？」

    林星宁犹豫着开口：「月可以和我待在一起吗」

    因为说的话有歧义，她说完才意识到，又补充了一句：「……到有电就好了。」

    哦？难得看到她这样的状态，月岛抱着戏弄的心情靠在门框上：「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拜託了拜託了，全世界最善良的月岛萤君！」

    「全世界最善良的月岛萤君」做出点评：「太敷衍了，理由呢？」

    「……我怕黑。」

    从厨房找到了备用的蜡烛，月岛用余光看了一眼亦步亦趋跟着用手机屏幕打光的林星宁，他对对方怕黑的原因隐隐有点猜测，不过没有追问。

    在茶几放上点燃的蜡烛，月岛问：「这样可以吗？」

    林星宁点点头，缩到客厅长沙发的一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你真的只是怕黑吗？」月岛靠着另一边的扶手坐下，单手托下巴，「反应也太大了。」

    她没有回答，两个人就安安静静地坐着。

    本来月岛也不是非要和别人说两句话的人，于是自己根据恢復电力的时间在脑中拟定复习的课程，如果很迟的话还是先洗澡睡觉吧。

    「……月。」林星宁突然出声。

    「嗯。」

    「没事，就是叫你一下。」

    月岛略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有出声抱怨。

    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林星宁又轻轻叫了一声：「月。」

    「……干嘛？」

    「月知道的吧？」面对月岛不露声色的照顾，林星宁有点不好意思，她莫名有种心里的那些沉疴也不算什么的错觉，顿了一会儿说，「我会转学的原因。」

    「嗯，之前妈妈告诉我了。」

    「其实，被绑架之后……有人帮助我逃跑了，」林星宁很少回忆那段让她恐惧的记忆，有点磕巴地说，「她只能帮我离开绑匪的落脚点，我只有一个人，没有交通工具，在不认识的地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好在那里附近有个很大的废弃工厂，最后我逃到一个厂房里，躲在机器管道的内部。」她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又看到了无穷无尽的黑暗，恐惧已经牢牢刻在她的灵魂深处，几乎要化作实质。

    她没有自虐的倾向，更不喜欢沉溺在负面情绪里，所以几乎不会去回忆这件事，甚至有时候不小心想到也会很快迴避。

    「……没事吧？」月岛借着烛光，看见她闭上了眼睛。

    她在心里默念：已经过去了，已经没事了，我现在很安全。

    林星宁睁开眼：「没事。」

    「绑匪也到厂房里找过，我比较幸运地没被发现，大概过了十一个小时被警察找到了……时长是警方告诉我的。」

    她跳过了中间最绝望的故事，像总结报告一样说：「没有受到身体上的伤害，但是变得怕黑了，去医院的精神科检查说是ptsd，不过没有严重到需要日常吃药的地步啦~」

    林星宁不太喜欢把自己负面的、不好的情绪传递给别人，话题一转，又说起别的事：「不过方向感不好是一直都有的毛病，跟这个没有关系。」

    说完以前的事，林星宁又马上压下情绪，恢復到她习惯表现出来的乐观而又有活力的样子。

    她如同以往带着笑意微微抿起的嘴角，故作轻快的语调，都让月岛有点烦躁。

    毕竟两个人也相处了不短的时间，何况他不是真正冷漠的人，多少还是把她当做了朋友——就算他没有把她当朋友看，这种态度是怎么回事？就算是说起最恐惧难过的事，也不给别人一点担心的余地，他甚至没有表露出半分担心，就感觉到对方的拒绝。

    令人火大。

    「难过就难过，想哭就哭，」月岛站起来俯视她，语气充满了嫌弃与不耐烦，「没人非要看你笑。」

    林星宁感觉到「月岛式」的安慰，鼻子酸酸的，她扁扁嘴：「谁想哭了。」

    他走到茶几边上拿纸巾沖林星宁扔了过去：「不用在意，反正我是『会装作没有看见』的类型。」

 第28页

    「……」

    十五分钟之后

    「太久了！」

    「好烦啊，怎么了！」林星宁非常不文雅地擤了擤鼻涕。

    「……还要纸巾吗？」

    「……要的。」

    这天晚上月岛妈妈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恢復了供电，她发现茶几上留下的蜡烛的痕迹，去敲自家儿子的门。

    月岛简单说了停电的事。

    「之前都忘记告诉萤星宁怕黑了，储藏室有准备手电筒。」月岛妈妈带着一点懊恼自责的情绪。

    月岛有些意外自家母亲知道：「怕黑的事是那家…林自己和妈妈说的吗？」

    「林先生告诉我的，星宁一次都没有提过，可能是从小习惯了林先生……」月岛妈妈突然意识到和还在上高中的儿子说大人的一些是非不太好，于是改口「总之没事就好了，萤早点睡吧，晚安。」

    「……嗯，晚安妈妈。」

    第13章 女生间的话题

    「那个……是天空树吗？」

    东京远征正式开始了，田中下了从宫城到东京的大巴之后指着附近的铁塔问。

    「好像不是，」林星宁来之前做了功课，笔记上画了天空树的简笔画，她还给田中看，「天空树好像是这样的田中前辈。」

    「呃……林酱，你画得……」田中看了半天，语气有点迟疑勉强，「挺好的。」

    「天空树？哈哈哈哈~」黑尾嘲笑完，注意到，「你们是不是少了几个人啊？」

    泽村有点无奈：「日向和影山期末考不及格要补习。」

    一个英语答题写错格子，一个现代文复习错方向，林星宁知道分数之后，沉默了两分钟自我反省，最后想通了：「现代文是月教的。」

    「哈？日向的英语更加不行吧？」

    「日向的英语是因为写错格子了，本来可以及格的。」

    「低级错误。」

    「低级错误也比真的没教好要好。」

    山口看着他们吵嘴，心累地劝架

    乌野的队员拿着个人物品陆续从巴士上下来。

    「大步往里走~」西谷和山口推着打呵欠的月岛往学校里去，「打起精神来啊！」

    林星宁和清水检查完巴士上有没有遗留物品之后，也跟着往音驹的学校里走，她小声地和清水分享自己的感想：「感觉东京的学校比我预想的要小一点……」

    「啊！」

    她被这声惨叫吓了一跳，往声源看去，是一个留着莫西干头穿着运动服的男生，看样子是音驹排球部的队员。

    山本嫉妒又绝望地抱头：「乌野的经理……变成两个了！」

    清水把林星宁挡在身后：「走吧，不要在意。」

    「啊……哦。」

    「虽然我是不太介意队伍里有没有女子社团经理的，但是你们的经理也太引人注目了吧？」黑尾搭上泽村的肩膀：「其实乌野有什么经理筛选活动的吧？」

    「……怎么可能会有！」

    一行人进入体育馆，别校的队伍已经开始练习赛了。

    「总而言之，就是轮流对战，输了鱼跃一周。」黑尾向泽村简单介绍了规则和惩罚，「热身结束就开始吧。」

    看着队员开始热身，林星宁准备毛巾的时候注意到音驹好像没有社团经理。

    「没有社团经理的话，一些工作都要队员分担着做，会挺麻烦的吧。」

    「嗯，有些工作也会分担给教练和监督，所以经理的工作很重要哦~」清水摸摸她的头以示鼓励，「等下和其他学校的经理打个招唿，有能帮上忙的工作也一起做吧。」

    「好的~」

    两人陆续和生川、森然、枭谷的经理打招唿，都是女生，很快就热络起来。

    「不愧是东京的强豪学校。」结束一场比赛，东峰下意识地想用袖子擦汗，被林星宁塞了一条毛巾，「谢谢。」

    「不客气。」她陆续给别人分发毛巾，清水和没上场的队员帮着递水。

    林星宁看见月岛往外面走：「月，去哪里？」

    「沖一下凉水。」

    「等我一下，我也去。」她收齐用完的毛巾放到提包里，准备去清洗。

    对于女生这种做什么都要拉个人一起去的习惯月岛觉得非常麻烦且不合理，不过他看林星宁背着包，还是伸手：「给我吧。」

    「没关系，好好休息，要是什么都要你们帮忙的话就没有经理存在的必要……」

    「小心！！」

    林星宁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飞过来的排球砸了个正着，摔倒在地。

    「林！」

    「林酱！」

    月岛离得最近，上前扶她：「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球场上音驹和枭谷的队员纷纷看向了罪魁祸首——木兔。

    「看我干吗？意外！是意外啊！」木兔看乌野的队员都围上去了，心虚地上前慰问，「没…没事吧？」

    林星宁被月岛扶着站起来，捂着额角：「没事……」

    话音刚落，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了。

    乌野的队员同时扭头看木兔。

    「赤苇！」木兔「唰」地躲到赤苇身边，「好可怕！乌野的氛围好可怕！」

    赤苇淡定地说：「总而言之，先道歉吧。」

    清水凑近林星宁检查了一下：「有点红肿，星宁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想吐？」

 第29页

    山口也担心地询问：「林桑你还记得我们在哪里吗？」

    「没事的，」撞击造成的疼痛感消退，林星宁冷静地擦眼泪，「人的头骨可以承受200至500公斤力量的撞击。而且因为人体接收疼痛的神经和眼泪的分泌系统有一定的关联，所以是正常生理反应，不要在意。」

    学渣全都沉默了。

    「……赤苇，她在说什么？」

    「……大概是生理知识吧。」

    月岛冷言冷语地吐槽：「撞坏脑子了，带她去医务室吧。」

    由于怕林星宁真的撞出什么后遗症，还是让她去医务室呆一段时间观察后续反应。

    医务室的老师观察之后，给她一个冰袋冰敷：「排球部那群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

    「是我没躲开啦。」林星宁把冰袋轻轻按在额角，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清水得知问题不大，让她在医务室多休息一会儿，自己先回体育馆。

    等林星宁从医务室回来，日向和影山还有一个黄色短髮的女人正好到体育馆前。

    女人大大咧咧的样子，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田中龙之介的姐姐，叫我冴子就好了。」

    「冴子姐姐好。」林星宁也简单地自我介绍。

    日向注意到她额头上贴了冰贴：「林桑受伤了吗？」

    「撞了一下，没事，」林星宁看他们脸色发白的样子，「倒是你们没事吧？」

    冴子心虚地笑着摆手：「安全到达就行啦~」

    「没事……我们只是有点……晕车……」

    「呕！」

    等把体育馆门口清理干净，日向和影山调整完状态开始热身。

    「他们对这次远征真的很执着啊。」东峰看着干劲满满的两个人，不由感慨。

    田中也点头：「毕竟能完整地从我老姐的车上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其实一直都担心他们会不会路上出事。」

    「……唉？这么危险吗？」

    乌野最后一局对战森然，终于以完整的队伍拿下今天练习赛的首次胜利。

    这边的比赛结束得比较早，清水和林星宁之后也帮着别校的经理分水和毛巾。

    等所有练习赛结束，人员自动分成三部分，排球部的队员做拉伸、清理场地，经理去食堂帮忙，教练和监督……愉快地约着去校外喝小酒~

    生川的经理看林星宁去搬餐盘：「我来吧星宁，你都受伤啦。」

    「一点都不影响的，现在痛感都没有了。就是撞到那一下确实有点痛。」

    「哈哈~我以前也经常会不小心被『流弹』击中呢~」

    枭谷三年级的经理听她们起了话头，也接着说：「我们家的王牌，别看幼稚又粗神经，在排球上还是很厉害哦。」

    一年级的经理也补充：「赤苇前辈在所以感觉更有安全感一点，木兔前辈稍微有点乱来。」

    「是呢，赤苇确实很稳重冷静。」

    不过女生聚在一起，还都是男子排球部的经理，能有两句话是夸奖的就不错了，马上进入集体吐槽时间。

    林星宁就分享了日向和影山这次为了能够来远征，所以努力学习通过考试的事。

    「诶？！所以才会迟到吗？」森然的经理非常惊讶，「不过平时不学习，为了来远征这么拼命，还真是有毅力啊。」

    「虽然有点不靠谱，不过他们对排球真的很热爱哦。」清水笑着回答。

    「哈哈~是呢，虽然平时会经常吐槽他们都是热血笨蛋，但是这方面真的很有魅力~」

    「说起来，」生川的经理一脸八卦的笑容，「青城的队长及川，真人有照片那么帅吗？」

    「诶？东京都知道及川前辈吗？」林星宁后续还从她们那里得知东京也有及川的后援团，不过规模比较小。

    「不过男生的话，只要身高够就会让人觉得很帅气了。」生川的经理说完，凑到林星宁身边，「乌野的那个，个子很高戴眼镜的男生，和星宁看起来关系很好呢。」

    「你说月吗？」林星宁回答，「因为我来这边上学是寄住在他家里啦~所以接触会多一点。」

    「阿嚏。」

    「月感冒了吗？先把外套穿上吧。」

    「诶？这样吗？」

    枭谷一年级的经理感觉到了八卦的气息，也凑过来：「那，星宁觉得及川和你说的『月』，谁更帅气呢？」

    林星宁不假思索：「及川前辈。」

    说完又觉得对月岛产生了莫名的歉意，于是严谨的补充：「只看脸的话，我不太习惯及川前辈那种受欢迎的类型啦~」

    「哦？那不只看脸的话呢？」

    连清水都好奇地看她。

    林星宁仔细地思考对比了一会儿，慎重地回答：「我选菅原前辈。」

    「阿嚏。」

    「菅你不会着凉了吧？」

    「诶？为什么？」

    林星宁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菅原前辈温柔又细心，有耐心、开朗、直率、幽默、观察力强，平时和他说话也不会觉得闷，如果你不高兴了，他还会很快地发现并开导你。

    「学习也很好，因为运动的关系身材也很棒——

    「总而言之，是个完美的男生哦！」

    别校的四个经理同时起闹：「哦~」

    生川的经理红着脸问：「那…那星宁喜欢这位前辈吗？」

    「作为朋友是很喜欢啦，不过恋爱感情的话，」林星宁想了想，「没有呀。」

 第30页

    吃晚饭的时候，菅原悄悄凑近泽村：「大地，是我的错觉吗？我感觉一直在被盯着看。」

    他从走进食堂之后，就一直感觉锋芒在背。

    泽村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小声回答：「生川和森然的经理都在看你……」

    「诶？为什么？」

    晚上清水和林星宁一起整理了白天对战的记录，然后结伴去洗澡。

    回来之后和别校的经理几人铺好被子，林星宁问：「大家睡觉会比较敏感吗？我习惯点小夜灯睡，可以去角落一点的地方，灯不是很亮。」

    「没关系~」

    整理完之后，就开启了女生宿舍最常出现的恋爱话题——

    「诶？！洁子前辈和星宁都没有谈过恋爱吗？」

    清水在这方面的话题有点不好意思，脸红地回答：「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

    「那星宁呢？」

    林星宁倒是有正当理由：「以前每天学习13小时，没时间谈恋爱啦~」

    「哇？13小时？」枭谷一年级的经理惊嘆这简直惨无人道的学习模式，不过还没打算放过她，「现在呢？有什么想法吗？」

    「等有喜欢的人再说啦~」

    她说完又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不过也不会有喜欢的人的。

    今天结束训练的时间比较早，大家聚在一起聊天总比做别的事有趣，于是聊着聊着话题又转变到了「如果有喜欢的人，会主动告白还是等对方告白」。

    生川的经理说：「我自己不会主动说的，感觉很不好意思。」

    枭谷一年级的经理积极地表示：「我的话，会主动告白哦！」

    林星宁也跟着举手：「我也是！」

    森然的经理吐槽她：「明明没有喜欢的人。」

    「这不是建立在『有喜欢的人』的假设上嘛～」这位理论上的巨人开始分享经验了，「其实『喜欢』是单方面的心意，如果不说出口对方不会知道的啦。」

    「对方总会有感觉的吧？毕竟女生喜欢一个人的话，态度会不一样。」

    林星宁想了想，举例子：「大家认识的，排球部的男生里，粗神经而且大大咧咧，还有那么多笨蛋，你们觉得谁会感觉到？」

    ……

    「……确实，没有呢。」

    第二天清早，木兔吃完早饭，把赤苇拉到角落：「赤苇，今天有没有感觉哪里怪怪的？」

    「没有。」

    「我今天被那几个女生用『好可怜』的眼神看了！！看幼稚园小鬼那种怜爱的眼神！」

    「……错觉吧？」

    第14章 暧昧的小动作

    食堂里大部分人都还在吃早饭，林星宁吃一半的时候接了个电话，说了几句之后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月岛。

    「月，阿姨的电话~」

    「……为什么找我要打你的电话啊。」他抱怨完之后接过电话，「妈妈。」

    「今天要回来了对吧？晚饭想吃什么？」

    「都可以。」

    「我就按星宁想吃的做咯？那你把电话给她吧，没事了。」

    「……好。」月岛一脸不满地把手机还给林星宁，看她欢快地和自家母亲对完话之后挂电话，注意到她说话带着鼻音。

    林星宁收好手机，见他看着自己：「怎么了？」

    「……没什么。」

    「啊我知道了，」她咳了两声，装腔作势地模仿月岛说话的语调，「明明是我的妈妈，为什么对这傢伙那么亲近。」

    说完还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

    「噗~」山口笑出声，被月岛瞪了一眼，连忙转移话题，「林桑是感冒了吗？鼻音好重。」

    「还没感冒，就是有点鼻塞。」其实她感觉喉咙有点痛，不过还没有不舒服到会影响日常生活的地步，于是没有说。

    月岛嘲讽：「笨蛋才会在夏天感冒。」

    「都说了不是感冒，」林星宁分析，「昨天撞了一下导致红肿、炎症，我的身体为了修復受伤的位置，整体免疫力下降了，所以才会鼻塞的。」

    边上吃早饭的学渣纷纷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吃完早饭准备去做热身，乌野一行人到体育馆，菅原注意到林星宁只穿着t恤：「林酱不穿外套吗？毕竟有点着凉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想到，现在回去拿有点麻烦，就算啦。」

    「不介意的话我的外套借……」

    菅原的话还没有说完，月岛路过林星宁身边，顺手把自己外套盖她头上：「别想太多。」

    她生病了的话，不仅会连累别人分心，回家之后自家母亲还会责怪他什么的，总之会变得很麻烦。

    「知道啦。」林星宁扯下外套往身上穿，还一边嫌弃，「月的外套太大了。」

    「……还给我。」

    「才不~」

    「月岛！」西谷和田中气沖沖地过来，「太狡猾了！就算这样我们也不会把女儿交给你的！你死心吧！」

    「哈？谁要和那傢伙扯上关系？」

    菅原笑出声：「月岛性格果然很别扭呢。」

    林星宁一边整理自己被弄乱的头髮，还不忘附和：「就是就是。」

    「你就别火上浇油啦。」

    「嘿嘿~」

    乌野第一局对战音驹，清水负责乌野这边的水和毛巾，林星宁去帮音驹那边。

    「谢…谢谢！」音驹一年级的非正式选手红着脸道谢。

 第31页

    「没关系啦，帮助选手保存好体力也是经理的工作嘛~」

    一边的山本感动到流泪：「啊！可爱的经理！我们也有了！」

    黑尾毫不留情地说破：「这是人家乌野的，只不过暂时来帮忙而已。」

    「没关系！有一秒也好！！」

    虽然过来帮忙，等正式比赛开始，林星宁毫不留恋地扭头就回乌野的赛场。

    第一局，当日向的速攻被拦下之后，她就觉得球场上队员们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直到——

    日向和东峰撞到了一起。

    「没事吧？日向、旭，有没有受伤？」队员都围了上去。

    虽然两人都没有受伤，日向也道歉了，但是紧绷的气氛并没有消散。

    比赛继续，然而影山和日向的速攻突然开始合不上拍，可能还有更多的林星宁不知道的原因，日向被换下场了。

    林星宁想起清水以前说的，队员的心理辅导也是经理的工作之一，她其实在这方面非常不擅长，但是感觉日向的状态有点奇怪，于是主动去找他说话：「日向君不要紧吧？」

    「被换下来了有点失落，」日向不好意思地抓头，「不过还是可以观察不同队伍的战术，学习一下什么的……」

    「虽然我不太懂其中的区别，」林星宁说，「但是我认为日向想要变强的想法是没有错的。」

    「嗯！谢谢林桑来鼓励我。」

    「这是经理的工作哦！」

    结束一天的比赛，乌野一行人坐上回去的大巴。

    回到学校的体育馆，简单的会议过后大家就解散回家了。

    林星宁第二天在教室里从山口那里得知昨晚日向和影山在体育馆打起来的事情，人有点懵。

    「还好田中前辈在附近，听到声音之后去阻止了他们……林桑？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哦？」

    「我当时看见日向打起精神来了，还以为……」林星宁托腮，语调闷闷的，「结果也没起什么作用，我果然不太适合给别人做心理辅导这样的……」

    这时候门口有人喊：「林酱~有人找哦~」

    「来啦。」林星宁站起来往外面走。

    山口看见她走到门口马上又扭头回来了：「怎么了？」

    林星宁一脸的一言难尽，坐回位置上。

    找她的女生也跟着进来：「所以说为什么嘛？！

    「如果林酱把更多心思花在学习上的话能取得更好的成绩吧？这次的期末考林酱退步了11名哦！因为别人有更多的精力去学习，所以才会拉开差距的。」

    林星宁从课桌里找出外套，罩在头上，往课桌上一趴，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

    「不要逃避我啦！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吧？明明可以拿更好的成绩的……」

    月岛原本听着歌在发呆，注意到边上变得吵吵闹闹的，用眼神询问山口：这人是谁？

    山口凑到他边上小声说：「5班的斋藤同学，也是学生会的副会长，成绩很好，经常考年级第一。」

    斋藤还在继续劝说，林星宁一动不动。

    「诶～能把那傢伙烦到逃避现实，这位斋藤同学真厉害。」月岛嘴上说着「厉害」，语气怎么听都有点幸灾乐祸。

    斋藤见怎么都说不动她，伸手掀外套：「所以说为什么一定要待在排球部啊？对你的未来没有帮助的哦！」

    「所以说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啊，放过我吧……」林星宁也很绝望。

    斋藤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林星宁生无可恋地扭头躲避她的注视，发现月岛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她突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抓住斋藤的手，把斋藤原本要说的话全打断了：「其实……我不愿意离开排球部，是因为——」

    她装作说不下去的样子，一脸哀怨，超级明显且刻意地看了月岛一眼，然后捂着脸跑出教室。

    「诶？」斋藤呆呆地扭头看月岛，「……诶？！！」

    目睹了一切的山口：？？？

    「……林！星！宁！」

    「对不起嘛月~」

    回家路上，告别山口之后林星宁小心翼翼地道歉：「别生气啦~

    「原谅我吧~」

    月岛依旧保持沉默。

    他其实也没那么生气，两人间这样小打小闹的吵架多了去了，只不过装作很生气的样子的话，可以看到林星宁的花式道歉……当然他只是为了让她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别不理我嘛，我也不是故意……哦这么说不对，我其实是故意的，」因为月岛不理她，所以开始了碎碎念，「斋藤同学有点太缠人了，我不太喜欢她说我呆在排球部没有意义。

    「但是又不想和斋藤同学正面起冲突……」

    林星宁说着说着，语调一转：「其实也不是我的错，都怪月看我的表情太幸灾乐祸了！」

    「哈？」月岛皱眉扭头看她。

    「终于理我啦，」林星宁仰头看他，眼睛亮亮的，「我会和斋藤同学好好说清楚的，不要生我气嘛~」

    月岛语气冷淡：「随你便，跟我没关系。」

    嘴上这么说，看她越来越往路中间靠，还是拉着她的书包把人拎迴路边。

    「那月要怎么样才不生气呀？」

    月岛停下脚步，林星宁也跟着站住了，一脸困惑地仰头看着他。

 第32页

    她这样的动作，让他想起小时候在爷爷家见过的刚出生半个月的小狗，眼睛湿漉漉的，温顺懵懂的样子。

    月岛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下一秒意识到这样的动作过于亲昵，马上装作原本就计划好的样子一通乱揉。

    「轻点轻点，会秃的！」

    自己的小动作没被发现，月岛心里松了口气。

    看到她惨兮兮的表情，莫名觉得心情愉悦：「回家吧。」

    因为今天体育馆检修，两人到家比较早，所以先各自回房间写作业。

    作业做了一半，月岛放下笔，看着自己的右手，和男生有点扎手的头髮不一样，女孩子的长髮摸起来有点毛茸茸的感觉，带着她的体温，柔软而温暖……但是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回来的路上会突然摸林星宁的头。

    意义不明，很奇怪。

    古怪的情绪和隐隐的猜想都让月岛不安起来，于是他暂停了写作业的想法，开始在网页上搜索「莫名其妙摸女生的头是因为什么」，一条一条翻看答案。

    喜欢她？

    呵，他嗤之以鼻，不可能，下一个。

    表达和对方亲近的感情？

    不，他和那傢伙一点都不亲近。

    对方有种妹妹的感觉？

    谁要这么麻烦的人当妹妹？

    可能是父爱？

    哈？

    小个子的女生，经常会给人幼小的感觉，所以摸头是一种怜爱、关怀的情感表达，就像对待小动物一样？

    没错，小动物！

    找到他想要的答案，月岛开始安心写作业。

    林星宁戳戳放在床头的水晶球，沉思了很久，为什么是摸头呢？摸头会让人心情变好吗？总不能是……哈，想什么呢，那可是月哦！

    本着瞎想不如早实践的科研求知精神，反正时间也还早，她决定去附近的商店街摸一圈小朋友的头——因为常去，她还特别喜欢和人家搭话，所以都已经认识得差不多了。

    不过由于实在捨不得糟蹋女孩子的头髮，她就轻轻地抓了两把，还给雾原太太的小女儿编辫子。

    刚编完一边的，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哥哥过来揪她辫子：「小咲是笨蛋~笨蛋~」

    「不可以这样说妹妹哦！」林星宁一把抓住他，在他头上揉了一把，觉得手感不错，又多搓了几下。

    男孩脸红着挣脱，跑走前还对她们做鬼脸：「笨蛋~」

    林星宁也做鬼脸回应，之后安抚了泪汪汪的小咲，帮她把另一边的辫子编好，又买了甜点，哼着歌快乐地回家。

    是恶作剧啊~

    不是那种感情，就太好了。

    如果是的话，真的会很困扰啊，毕竟是月的话，没办法拒绝的感觉，至于为什么没办法拒绝……她顿了顿脚步，嗯？为什么呢？

    随即林星宁放弃思考，逃避了这个问题，想那么多干嘛，反正不是就好了。

    第二天体育课，休息时间林星宁和大岛躲到树荫下聊天，顺便分享了一下自己发现月岛内心也不过是有点幼稚的高中生而已。其实也不算什么趣事，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不安，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确认自己的分析是没错的。

    听完林星宁的解释之后，大岛有点不忍直视：「所以你觉得月岛君是在恶作剧吗？」

    「对呀，我自己也试过了，确实心情会变好~」

    「那，」大岛问，「不说月岛君，对于星宁来说，就没什么感觉吗？」

    她想了想：「应该没有吧，因为是道歉谢罪嘛，原谅我就好啦~」

    「……那如果被班上别的男生摸头呢？」

    「心里会不舒服，必须和他断绝来往。」

    林星宁秒回答，回答完之后：「诶？」

    大岛微笑着看她，重复了一遍她的语气词：「诶？」

    「等一下等一下……」林星宁整理混乱的思绪，「长辈和家人就可以！」

    「啊是吗？那月岛君是哪一个？」

    「弟弟啊！」林星宁理所当然，毕竟她比月岛大三个月……这么一想突然合情合理了起来，她终于放心了。

    于是，双方都没有因为前一天的有点暧昧的小动作导致单独相处时有奇怪的氛围。

    真是可喜可贺～

    第15章 期待

    这天去社团活动，林星宁发现日向和影山都不和对方说话了，对抗练习的时候乌养教练还把他们拆到两个不同的分组中。

    练习中间休息的时候，她主动找日向聊天，然而并没有解决什么问题，对方还看出了她的忧虑，体贴地安慰了她，让她不要担心。

    练习结束后山口和月岛先去活动室换衣服，林星宁从女子更衣室回到第二体育馆，发现二三年级的都没走：「前辈们还不回家吗？」

    泽村说：「打算再做一下自主练习，没关系，林酱先回家吧。」

    「噢，那我先回去了，前辈们明天见。」

    「明天见，路上注意安全。」

    回去的路上，还没到坂之下便利店，山口就提前和他们告别：「我走这边，要去岛田先生那里。」

    「嗯？好的。」

    和山口告别之后，林星宁问月岛：「月不做自主训练吗？」

    「不。」

    「这样啊。」换作平时，她肯定就会问「为什么」了，但是今天排球部的气氛怪怪的，而且月岛也格外沉默。

 第33页

    她直觉不要刨根问底，不然可能会和他吵架——不是平时那种无所谓的小吵闹。

    月岛确实隐隐有点烦躁，他原本准备好了林星宁会问为什么，可是她没有，甚至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说前辈们延长的自主练习，也没有说日向和影山的不和，更没有像平时那样夸赞山口额外的努力。

    是了，他习惯了对方作为「笨蛋」的一面，都快忘了她原本就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

    之后几天结束练习两个人回家的时候，林星宁和月岛单方面的闲聊再也没有说过练习相关的事，而且只要他稍微有不耐烦的情绪就会马上停下：「那我不说了。」

    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月岛觉得原本的烦躁正在慢慢扩大，他知道对方是因为自己才迴避练习的话题，可以为什么，提了又怎么样？难道自己会生气吗？

    只不过是社团活动而已，只不过是课后消磨时间而已，他也没打算达到什么目标。别人愿意花更多的精力，而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只不过是思想和选择的不同而已，他又何必为了这种事不高兴？

    他找不到情绪的由来，于是更加烦躁。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一直到学校准备开始放暑假。

    这天吃完晚饭，月岛照旧闷声不吭地回房间，林星宁因为这几天感受到他情绪的负压，也有点烦闷不安的感觉。她今天早早地结束了和月岛妈妈的聊天，准备洗澡去睡觉的时候，无意间瞥见客厅的日历。

    ［明天最后一天上课，后天早起去东京……］林星宁嘴里念叨着，用笔在日历上做记号。

    月岛下楼倒水，看见她：「为什么要写在客厅的日历上。」

    她没想到他会下来，莫名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和他说话，干巴巴地回答：「这样阿姨就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回来了。」

    月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有说话。

    他还站着没走，林星宁盯着日历装作专注的样子，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在日历上记录着。

    「……差不多行了，没人看日中英三语的。」

    第二天的课程结束，班上的同学整理东西陆续回家。

    夏目从期中考之后没多久就开始邀请林星宁参加她组织的联谊会，只不过她一直都以排球部活动太忙为藉口拒绝了。

    「星宁真的不一起去联谊吗？」夏目问林星宁，「又是排球部的练习？好辛苦~来这边之后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呢。」

    「等我东京远征回来之后，有空再一起去吧？」她仔细检查了一遍假期要做的作业，「这个作业量，还挺少的。」

    夏目表示钦佩学霸，说了句：「……那我下次介绍白鸟泽的前辈给你认识哦？」

    「白鸟泽？」林星宁记得听月岛说过，是县内排第一的学校。

    「嗯，白鸟泽的偏差值很高，考试题目也超难的，肯定是星宁喜欢的类型啦~」

    「啊这样的话，前辈倒不用介绍给我认识，能要一些试题吗？」

    「……」夏目知难而退，「……暑假后见。」

    夏目前脚刚走，斋藤后脚又跟上了：「林酱，我郑重地邀请你参加我们学生会举办的暑假学习小组。」

    「谢谢斋藤酱的好意，但是我暑假有安排了，」林星宁已经整理完书包，看见月岛和山口在门口等她，「那我先走啦，再见斋藤酱。」

    「……又是排球部！就是因为这样林酱才会退……」

    斋藤的话戛然而止，她看见林星宁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一眼。

    冷漠，还有隐忍的烦躁与恼怒。

    林星宁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皱着眉用力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语气尽量和缓地道歉：「抱歉斋藤酱……那我先去社团活动了，再见。」

    「……再见。」

    社团活动中间的休息时间，山口看林星宁抱着膝盖坐在角落发呆，于是走上前关心她：「没事吧林桑？」

    当时月岛在门外，所以只有他看见了，一直都好脾气的她生气的表情。

    「……啊，我真差劲，」林星宁有点沮丧，「虽然斋藤酱有点缠人……但我确实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才沖她发脾气的。」

    「林桑对自己要求真严格……」山口感慨完，问，「可能我也有点烦人啦，林桑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啊？」

    「月……」她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不说了，「没什么，我会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的……对不起山口君，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不要在意。」

    再次到东京，乌野的队伍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原本已经成型的攻击手段被捨弃，队员都在进行各种尝试，输得很惨的情况下，大家的心态反倒不错。

    ——除了月岛。

    晚上结束最后一次斜坡冲刺的惩罚，山口问月岛：「月要不要也尝试一些自主训练……」

    「每天训练得都要吐了吧？」月岛在体育馆门口换鞋，往宿舍走。

    林星宁一直在分心关注他，下意识地想追上去，然而她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什么，也觉得自己不应该想当然地去影响对方对方的想法。

    就在她犹豫的这一会儿，影山问：「林桑，能麻烦你帮我抛球吗？」

    林星宁收回脚步，转身微笑：「可以呀。」

    第二天下午练习途中，森然的家长会送来了西瓜，经理门先处理好，然后喊队员们先休息吃瓜。

 第34页

    各校队员都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瓜一边聊天，闹哄哄的。

    林星宁注意到月岛虽然和山口坐在一起，但是并没有怎么说话，山口单方面地念叨了一会儿，被他嫌弃之后也闭嘴了。

    「哦~」枭谷一年级的经理凑到她旁边，「星宁酱真是关注月岛君啊~」

    「因为感觉月的状态不太好，」林星宁没有察觉到对方话中的调侃，解释，「所以很担心——不论是作为社团经理还是作为朋友。」

    「诶？那就和他聊聊嘛，关注队员的心理状态也是社团经理的工作嘛~」

    「但是……」

    两个人说话的中间，月岛过来把西瓜皮扔进垃圾袋，语调淡淡的：「多谢款待。」

    「月……」林星宁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

    她表情纠结地思考了一会儿，还是退缩了：「不，没什么。」

    「有话说就说，没话说就不要摆出这样的表情。」

    「……抱歉，没什么。」

    下午练习赛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月岛离开前和泽村打了招唿，换鞋走出体育馆。

    林星宁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回过神继续帮影山抛球。

    「……林桑，」影山接住她抛起的球，没有托出去，「担心月岛那傢伙的话就去看一下吧。」

    「啊……好的，抱歉。」林星宁急匆匆地去门口换鞋。

    只是作为经理的职责去和月聊一聊练习的事而已——不要说多余的话、不要干涉对方的想法、不要主观判断，她在心里做好预案，好，这样的话应该不会和他吵架。

    好在晚上还有月光照明，她沿着走廊往前小跑，没一会儿就看见了月岛的身影。

    「月……」

    「月——！！！」

    林星宁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山口超大声地打断了。

    借着月亮透过云层的光，她看到前面山口拦下了月岛。

    相比自己明明很久之前就发现月状态不好却什么都不敢说，山口君果然很厉害……心里稍稍有点失落，然而更多的还是庆幸自己可以避免和月岛的冲突，她停下脚步准备回去。

    「月一直都能聪明又完美地完成所有事，所以我一直很憧憬月……」

    「所以呢？」

    「……最近的月！太逊了！」

    林星宁又转回来，他们……不会像之前日向君和影山君在体育馆一样打起来吧？要不要去找前辈过来啊？

    就她走神这一段时间，那边的争吵变成了双方面的。

    「……就算留下了还可以的成绩，总有一天会失败，大家明明知道这样的结果，到底是以什么为原动力在努力！」

    「这种事……」山口抓住月岛的领口，「这种事！」

    「除了自尊心！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回去找前辈也来不及了，林星宁准备自己去阻止他们的吵架。然而天上的云散去，月光显得格外明亮，她看清了月岛的表情，脚步慢慢停下来。

    啊……没事了，回去吧。

    山口走回体育馆，看见林星宁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林桑？」

    「不好意思啊山口君，刚才有点担心月，然后……」林星宁向山口过来的方向指了一下，「不小心听到了。」

    山口有点不好意思地抓头：「这样啊？没关系的。」

    他看她有点苦恼的样子，也跟着坐在门口，「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了，林桑是因为月，才一直都没什么精神的吗？」

    「是呢……来远征之前，就一直觉得月很焦躁，我比较容易受别人的情绪影响啦，」林星宁干笑了两声，垂下眼，「看大家都在这么努力地进行自主训练，我也会想，月是不是也应该这样呢？变得更加强大、更加有活力。」

    「但是我又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如果说了这样的话，感觉和斋藤酱一样，像是在强行干涉别人，让别人认同自己的观点，会不会有点太烦人了呢……而且我也很怕会和月起冲突，不想和他吵架……」

    「林桑……」山口问，「把月当成朋友了吗？」

    「当然。」林星宁点头，「是非常珍惜的朋友，所以害怕会被他讨厌。」

    「那，我是这样想的，」山口笑着对她说，「对朋友抱有期待，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听了山口的话，林星宁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对月岛产生了期待，所以她的迟疑和逃避都是在害怕自己的期待会落空吗？她有些纠结，可是不知为什么觉得松了口气。

    「……山口君。」

    「嗯？」

    「你今天真的太帅了！」

    第16章 心理辅导

    月岛结束和木兔、黑尾他们的练习，从体育馆出来往宿舍走，半路看见林星宁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虽然她最近和自己说话的态度让他很不爽，但还是主动问：「在这里干什么？」

    林星宁回头：「在等你哦。」

    万般不情愿，月岛坐上了长椅的另一边：「明天还要早起，所以有什么话快说吧。」

    「嗯，知道的，」林星宁不好意思地笑，「之前，因为有点担心，然后听到了月和山口君的对话……不是故意的。」

    「……哦，然后呢？」

    「明明县内第一都没有做到，月还真敢举例说全国第一呢~」

 第35页

    「……你是在这里等我吵架吗？」

    「没有啦，吐槽一下~」俏皮话说完，林星宁有点紧张，「这算是我作为社团经理第二次给队员做心理辅导，所以如果有让月不开心的地方，请不要在意。」

    对于她的吐槽还是有点小不满，月岛故意唱反调：「如果我在意呢？」

    「我会道歉啦，不要打断我，我要忘词了！」

    「……你的心理辅导好粗暴啊，经理同学。」她显得太紧张，月岛突然就放松了心情。

    林星宁默默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思路，然后开口：「月现在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嘛？在排球上。

    「所以我结合现实做出简单分析，一共有三个选项：a选项，和以前一样没有改变；b选项，像日向他们一样投入更多的精力和热情。

    「c选项，放弃排球——因为月只是现在很迷茫，所以我们暂定的是现在放弃。」

    月岛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林星宁继续：「通过排除法，我们可以排除a选项……」

    「等一下，怎么排除的？」月岛打断她。

    「如果在月心里a是正确答案的话，就不会那么焦虑了呀。」她说得理所当然，月岛竟无法反驳。

    「然后是b和c选项，由于远征并没有太长的时间给你思考，如果自己无法选择的话，」林星宁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硬币，「就抛硬币决定吧。

    「正面是b选项，背面是c选项，」展示完硬币的两面，「那我抛了哦。」

    林星宁抛硬币不是单纯地扔上空中，而是为了让硬币在空中转动，採用大拇指弹射的方式。

    指甲和金属相撞发出「叮」的一声，带着一点拖长的尾音。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掉到旁边作为校园绿化作用的灌木丛里了。

    「……」

    「其…其实……」林星宁收回准备接硬币的手，脸爆红，磕磕巴巴地坚持着之前在脑内过了一遍的流程，「硬币的正反面不重要！在它飞起来的那一刻，心里就会有答案了！

    「……好了，我今天的心理辅导内容结束了。」

    「噗……你是笨蛋吗？」月岛无法自抑地笑出声。

    「别笑了！我很努力了！」

    「下次还是不要给队员做心理辅导了，你真的很不擅长。」

    「我知道了！好烦啊！」

    月岛笑够了，还不忘发表感想：「这真的不是什么设计好的搞笑情节吗？」

    「不是！还不是月最近都不高兴的样子，哼！」林星宁气鼓鼓地说，「还影响到了我的状态。」

    他转过脸看另一边，有点不自然地道谢：「……谢谢。」

    林星宁大方地接受了：「不用谢，谁让你是我弟弟呢~」

    「哈？谁是你弟弟了？」

    ……

    两人一路拌嘴回宿舍，林星宁又回復到了平时月岛熟悉的状态，其实他对这件事一直有点在意，只不过觉得以前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问这样的问题。

    「很多事你明明可以做到更好，为什么平时总是像笨蛋一样？」

    林星宁一时竟不知道他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

    不过她知道月岛是什么意思：「可以啊，我可以像很多体贴细心的人一样什么事都面面俱到，但是我毕竟不是这样的性格，所以会很累的……『笨蛋模式』的『耗能』比较低啦，而且比较开心。」

    「耗能？你是机器人吗？」月岛吐槽，可是对比起来，他居然莫名地更不喜欢她不给自己添麻烦的「聪明模式」……只不过是「笨蛋模式」也不喜欢，「聪明模式」更不喜欢而已！

    两人走到宿舍楼前面，看着黑洞洞的通道口，月岛想起来：「你不是怕黑吗？刚才为什么不在体育馆等？」

    「没关系啦，今天晚上的月亮闪闪发光哦~」

    林星宁说完才觉得有点不对。

    「……我不是，那个，意思。」

    月岛不自在地避开视线：「我知道……你的日语，还是好好学习一下吧。」

    「……嗯，知道了。」

    第二天有对战枭谷的比赛，乌养教练赛前布置战术，让队员尽量通过拦网限制木兔，即使不能完全拦下，通过触球的方式减轻球的力量也是可以的。

    「好！」

    比赛正式开始之后，林星宁一边做记录一边向清水请教细节。

    虽然制定了限制木兔的战术，实力上的差距还没能那么快地缩短，比分很快被拉开到14:8。

    木兔准备起跳扣球，乌野前排泽村和月岛二人拦网，双方起跳，月岛双手向前、指尖用力，认真又充满了气势地注视木兔。

    拦网的存在感太强，木兔下意识地将进攻方式改成了吊球。

    「假动作！」

    球还是落到了乌野的赛场上，双方队员经过简单的调整马上开始了下一球的对决。

    嗯？

    林星宁停下笔眨了眨眼睛，手不由自主地按在了胸口，刚才那个，不是吧？

    像是被羽毛轻轻地触碰到，心尖留下一点点柔软、微酸的触感，一瞬间她清晰地感受到心脏的跳动、血液的流动，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一层看不见的膜隔开，变得有些模煳，唯独月岛注视着排球的眼睛格外清晰。

    心里好像有什么涌动着，想要冲破胸膛。

    不会的不会的。

 第36页

    月只是突然表现得积极了而已，眼神有活力了一点而已。一直很冷淡的人，突然表现得积极，会有很大的感染力，反差萌而已！就好像以前旭前辈打破自己低落与失败的那一球，自己也觉得非常感动。

    嗯，对的，感动而已。

    弟弟有了进步，当姐姐的感到欣慰很正常！

    不要慌，不要动摇，没事的没事的。

    毕竟每天在一起，月还挺照顾自己的，把他当做家人的感情而已。

    对朋友的期待变成了真实而已。

    只是社团经理对队员的关心而已。

    所以这绝对不是什么……

    林星宁觉得脑子一团乱，各种理由绕来绕去，毫无她写论述题的时候排列一二三四观点的逻辑能力

    ——总之不管这么多，她肯定地下定论：绝对！不是！什么心动的感觉！！

    和枭谷的比赛还是输了，乌野做完鱼跃一周的惩罚后到一边休息。

    「多谢前辈。」月岛接过菅原递来的水，还没喝，转头就看见林星宁盯着自己。

    「干嘛？」

    林星宁用实验课做化学反应实验的表情和语调说：「月能和我握一下手吗？」

    「哈？为什么？」月岛嘴上嫌弃归嫌弃，考虑到昨天对方的开导，还是伸出了右手。

    林星宁握住他的手，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心跳，嗯……好像……还行吧？

    「好了，谢谢，」她又问山口，「山口君可以跟我握一下手吗？」

    「啊……哦。」山口有点慌张地用毛巾擦干净手，然后伸出来。

    林星宁再次感受了一下，和山口道谢之后，低头不知道思考了什么，又往外跑：「旭前辈！能和我握一下手吗？」

    「林桑……怎么了？」山口看着她结束了和东峰的握手，又去找菅原。

    月岛皱了皱眉，对她莫名其妙的行为有点不满：「谁知道。」

    最后林星宁站在体育馆边上的小角落，冷静地对比了自己和排球队每个人握手的感觉——

    没错，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改变。

    比起突如其来且莫名其妙的感觉，还是要相信科学的、有实验支撑的、真实的体验，要相信唯物主义！

    她终于安心一点。

    白天的练习结束，林星宁主动去问影山要不要在自主练习的时候帮他抛球。

    影山点头道谢之后说：「林桑今天非常有精神呢。」

    「啊这样吗？」她之前无精打採到连影山都发现了吗？

    「月岛……那傢伙的问题解决了吗？」影山还是不习惯关心月岛，语气十分虚。

    「嗯！虽然不是我解决的。」林星宁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晚上就拜託林桑了。」

    「噢！交给我吧！」

    晚上结束各校经理交流女孩子之间的话题之后，到了睡觉时间，林星宁在关灯前打开小夜灯，躺下。

    现在一切都已经回到了正轨上，而且最重要的应该是提升大家的实力的事，明天也要继续帮影山君抛球，不要总想那些有的没的。

    关于白天的事，她不敢细想，用「有的没的」来代替，模煳地跳过。

    闭上眼睛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想起之前月岛摸自己头的画面。

    他那个时候好像笑了？真幼稚，恶作剧欺负欺负别人都觉得高兴的。

    ……

    她用双手用力压住嘴角，所以我笑什么啊？

    我笑什么啊？！

    第17章 开始动摇

    之后每天，练习结束之后，月岛都会自愿或不自愿地被黑尾抓走，再加上自愿过头的日向，一起在另一个体育馆进行3对3的练习。

    中场休息期间，乌野或者枭谷的经理都会去送水和毛巾。

    「毛巾用完就放在提包里，等结束了我拿去清洗。」林星宁在体育馆门口叮嘱完，「那我先回去啦。」

    「哦，谢啦林桑~」日向开朗地笑着道谢。

    月岛觉得她这几天有点奇怪，问：「没关系吗，今天有点黑……」

    「没关系！」林星宁回答完发现自己反应有点过激，避开月岛的眼睛，「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说完扭头小跑着走了。

    黑尾把水瓶放在边上，用一种「有总比没有好」的语气说：「真羡慕你们啊，都有经理，还是两个女生。」

    日向十分自豪：「我们的经理赛高！」

    山本流下了嫉妒的泪水：「我也想…我也想有女子经理啊！一个就够了！」

    月岛不理解这种心态：「经理的话，男生和女生都是一样的吧。」

    「出现了！受女生欢迎的月岛说出了这样傲慢的话！」

    「啊~这种人气角色怎么会理解我们的内心呢？」

    日向和黑尾开始左一句右一句地挤兑月岛。

    木兔也来凑热闹，加入讨伐大军：「就是！虽然我也是人气角色，但也不能理解！」

    「……别吹牛了猫头鹰脑袋！」

    场面突然变成了木兔和黑尾双向吐槽。

    「要阻止他们吧？」月岛问赤苇。

    「算了，会自己停下来的。」赤苇有经验地回答。

    东京远征最后一天。

    最后一场，对战枭谷。

    「至少回去之前赢一次枭谷！」

    「是！」

    乌养教练结束讲话，让队员去热身。

 第37页

    得知中午聚餐吃烤肉的笨蛋四人组情绪尤其高涨，比赛开始就打得十分积极。

    乌养教练在场地边，欣慰且敬佩：「还以为输了这么多天气氛会压抑呢，真是服了他们了。」

    最后的比赛，乌野的队员也在继续自己还不成熟的进攻，对各种可能进行尝试。影山和日向的新速攻成功了，多点进攻也成功了，西谷的中场线后起跳托球……虽然没成功，但是他们这样的尝试，无时无刻不在展示着新的可能性。

    林星宁一边做记录一边感慨：「真好啊~」

    这段时间以来，大家为了变强大而努力，努力也得到了相应的回报，真好啊~

    清水微笑着点头。

    月岛的拦网成功率也越来越高了……

    清水看见她突然把脸埋在笔记本里：「怎么了星宁？」

    「没…没什么。」林星宁脸有点红，深唿吸了两次，继续记录。

    和枭谷的练习赛还是以失败告终，乌野的众人带着有点遗憾，但是不再低落的心情，完成了最后一次惩罚。稍作休息，队员开始做结束的拉伸运动。

    林星宁和清水的整理结束，她坐在体育馆门口的台阶上往里面看。

    月岛感觉到视线，抬头时看见林星宁瞬间转向外面的动作：「……搞什么啊。」

    山口也注意到了：「林桑最近都避着月，你们吵架了吗？」

    「没……」

    菅原早已看透一切，笑着感慨：「年轻真好啊~」

    泽村问：「你在说什么啊菅？」

    菅原环顾了一遍自己的队友：一个钢铁直男、四个笨蛋、一个大傲娇，剩下的都是没怎么和女孩子接触过的粗神经。

    「……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猫又教练结束这次联合训练的讲话后，正式开始烤肉聚餐。几个经理帮着切菜分饭糰分餐具，告一段落之后才开始吃饭。

    因为长期打练习赛极大地增进了各个学校排球部之间的友谊，这顿饭吃得闹哄哄的。

    西谷在角落进行着动员讲话。

    「听好了，龙、虎，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下，我们一定要保护好洁子前辈，还有老夫的宝贝女儿！」

    「是！师父！」

    林星宁正巧洗完手路过：「小谷前辈、田中前辈、山本前辈，你们不吃了吗？在这里干什么？」

    田中赶她：「快去吃饭吧，我们和你叔叔在商量事情。」

    山口注意到他们的对话，吐槽：「这个家庭剧的成员越来越壮大了。」

    「毕竟笨蛋有那么多。」月岛说完，又注意了一会儿林星宁。

    「林酱，这边烤肉刚烤好，过来吃吧~」音驹的夜久喊她。

    「好呀，谢谢前辈。」

    ……明明自己和她说话就会被避开。

    月岛还没想明白对方突然变得奇奇怪怪的原因，泽村、黑尾和木兔突然出现。

    泽村端着餐盘：「月岛！多吃一点！」

    黑尾也端着餐盘，补充：「还有研磨！也多吃点！！」

    「多吃点蔬菜！」

    「要多吃肉！」

    ……

    菅原远远地吐槽他们：「那群人是亲戚家的叔叔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部分人吃饱，看到自家主将都在这边，也跟着过来闲聊。

    男生之间的话题，聊着聊着就难以避免地就聊到了女孩子。

    山口看月岛站起来：「月去哪儿？」

    「一个人呆会儿。」他示意山口不用跟着。

    排球部的还在继续女孩子的话题。

    「……我连手机联繫人里都没有几个女孩子的号码，太可悲了。」

    生川一个一年级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乌野的人：「那个……可…可以告诉我林酱的电话号码吗？」

    「给我称唿林桑，区区一年级……」田中和西谷刚刚暴走发言，就被泽村瞪了回去。

    「林酱的话，自己去问她吧，」夜久分享经验，「之前我问的时候，很坦率地就告诉我了。」

    枭谷的两个队员表示贊同。

    「什么！！给我删掉！！爸爸我不允许！」

    林星宁已经吃完了，乖乖地坐着，任由生川的经理帮她编辫子——她头髮最长，能编不同的样式。

    其余经理也坐在一起，看男生聚集的地方闹哄哄的，再次开启自家队员的黑歷史分享。

    「啊！对不起星宁，有一束头髮打结解不开了。」

    林星宁看她怕弄疼自己不敢用力，自己上手扯了扯，也没解开，不在意地说：「那就剪掉……」

    「怎么可以！」

    「……那整理完再说吧，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

    「星宁去试试沾水能不能解开，」清水提议，「这边我们先整理吧。」

    其余经理也一致同意，她只好去附近的水池，结果看到月岛靠在水池边上，低着头看手机。

    林星宁脚步一顿，下意识地转身准备去体育馆边上的女厕所。

    「去哪里？」背后传来月岛的声音。

    她又转回来，尴尬地打招唿：「真巧啊月。」

    「最近为什么避着我？」他依旧看着手机，没有看林星宁，语气平静地表述事实。

    「有吗？」她打哈哈。

    「太明显了。」月岛终于抬头看她，对于她的瞎说有点不满。

    面对他兴师问罪的态度，林星宁别别扭扭地走到水池边上，急中生智：「就是…就是那天，有点尴尬嘛。」

 第38页

    那句「今晚的月亮闪闪发光」也确实挺尴尬的。

    「我说了知道你日语不好吧？」

    「嗯……」

    月岛的态度依旧和以前一样，林星宁也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的，就算自己喜欢……没有！还没有确定呢，不要这么早下结论！她在心里疯狂反驳自己。

    反正，保持之前的态度不就好了吗？要是刻意迴避什么的，反倒会有点奇怪吧？她一边想着一边准备打湿头髮。

    看她半倾着身体准备用冷水沖头的架势，月岛拉住她的衣领一把把人拽了回来：「你头髮的长度不是毛巾能擦干的吧？」

    林星宁解释了头髮打结的事，伸手在脑袋后面摸了半天也没找到髮结。

    「……转过去。」笨蛋真的太让人操心了，他简直想嘆气。

    「干嘛？」林星宁嘴上这么问，还是老老实实地转过去了。

    月岛打开水龙头用掌心盛了点水，打湿她打结的头髮，帮她解开。

    「好了，回去吧。」

    ……

    平常心平常心平常心！

    林星宁勐地转回身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镇定下来以后，一脸严肃地对月岛比大拇指：「今天的月真温柔呢！」

    「……这是挑衅吗？」

    第18章 正视内心

    林星宁9岁生日前，母亲星野玲子就过世了。

    她那个时候还不算太大，对葬礼的记忆不深，她母亲病了太久，她更小一点的时候就在医院的护士医生、邻居的阿姨那里得知了死亡的概念。

    死了，就是没了，不会再出现了。

    不会再和她说话、给她梳辫子、哼好听的歌。

    母亲的离世不算太突然，但她的父亲依旧没有准备好，在她心跳停止的那一刻仿佛失去了所有生存的动力——他也不是想去死，只是觉得活着没有意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在林星宁看来，她的父亲也「死」了，在结束母亲的后事之后，像是逃亡一样离开了家。

    爷爷从老家过来照顾了她三年，后来因为身体不好又被姑姑接走。

    爷爷走之前找好保姆，告诉她父亲汇款的帐户密码，还有一句话：[宁宁，别怪你爸爸，他只是太喜欢你妈妈了。]

    小时候的她不懂，开始上初中之后，也见过朋友因为幼稚不成熟的爱痛哭的模样，她渐渐开始懂了。

    爱情就像是翅膀让人漂浮在天空中，有一天它消失了，人就会坠落，摔得粉身碎骨。

    所以她选择站在地面上，不需要爱情，也不需要翅膀。

    「星宁，快到学校了哦。」

    林星宁听到有人叫自己，意识朦胧地应了一声，揉揉眼睛，托着脸清醒了一会儿：「……我醒过来了。」

    清水递给她一瓶水：「刚才做噩梦了吗？看你一直皱着眉。」

    林星宁道谢接过水，仔细回想，却感觉什么都模模煳煳的：「不知道，想不起来了。」

    晚上到家，林星宁没什么精神地坐在玄关，一边打呵欠一边换鞋：「好睏……」

    「吃了饭早点洗澡睡觉吧。」

    「嗯。」

    月岛明光听见门口有声音，打开玄关的门：「哟，回来了啊。」

    月岛有点吃惊，没想到明光在家：「哥哥？」

    林星宁也很自然地打招唿：「好久不见，明光哥。」

    「噢~好久不见，我可爱的妹妹！」

    看着哥哥和林星宁聊天，月岛推测出来他们是在5月连休的时候见过面，因为之后哥哥一直忙着毕业的事没有回过家，所以只有这个可能。

    月岛妈妈听见动静，也到玄关来：「星宁来让我看看，都晒黑了，快去洗手，今天做了大餐哦~」

    被忽略的月岛：「……」

    他心情复杂地换鞋，这个家，已经变天了。

    吃完晚饭，林星宁拉着月岛妈妈说悄悄话去。

    明光问月岛：「要来练习一下接球吗？」

    兄弟俩到院子里，明光开玩笑：「妈妈的注意力全在星宁身上，不要吃妹妹的醋哦？」

    「……谁要吃那傢伙的醋。」

    「哈哈，关系挺好的嘛。」

    远征的趣事分享了没多久，月岛妈妈看林星宁呵欠连天的样子：「好啦，快去洗澡睡觉吧。」

    「好的。」

    林星宁路过客厅时听见院子里有动静，应该是明光哥和月在聊天吧？

    月……其实和明光哥关系挺好的吧？她这么想着，回房间找换洗的衣服，注意到床头放着的水晶球。

    ——她生日的时候月岛送的。

    「用5号电池，停电的时候可以用。」他把礼物塞到自己手里之后就说了一句话，连「生日快乐」都没有说。

    月岛的性格有点别扭，不太擅长表达自己对别人的关心，但是……

    林星宁打开水晶球的开关，关上房间的灯。

    暖黄色的光柔和地映照在墙壁和天花板上，随着水晶球里「雪花」的飘落，光也闪动着点点阴影。

    但是对她来说，比起率直的关心，这样的别扭却恰到好处地不会让她产生负担感。

    这么多天来，林星宁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内心。

    她抱着衣服坐在衣柜前面，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轻声嘟哝。

    ［啊，真是的。

    ［喜欢就喜欢了，想那么多干嘛。

 第39页

    ［我又不是违法犯罪。］

    经过两周的高强度训练，回来后第一天上午没有安排训练，不过林星宁还是被生物钟叫醒了，大早上睡眼惺忪地去洗手间洗漱。

    洗漱完，在客厅的桌子上看到了月岛妈妈留的字条和零钱：她有事出门，让他们自己去买早饭。

    林星宁索性自己去买了早饭然后隔着房门叫月岛和明光起床。

    明光十分感动：「家里有个贴心的妹妹就是不一样！」

    「不贴心的弟弟」听见这话斜了他一眼，看见他哥还仗着长辈的身份摸了摸林星宁的头，沉着脸去吃早饭。

    「月是不是不开心啊？」

    明光没有多想，语气轻快地回答：「那小子起床气挺大的。」

    吃完早饭，月岛想回房间，被林星宁拉住：「要一起做暑假作业吗？」

    「……为什么？」

    「问为什么的话……因为我们都没有做完？」

    对了，林星宁是在学校会利用不听的课和班会时间写完作业的类型，当之无愧的学霸。

    远征那段时间她奇怪的行为已经过去了，回到两个人原来的相处方式，但是月岛隐隐觉得她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林星宁继续说：「现代文和古文我有不会的地方，拜託月教教我。」

    「……行吧。」

    两人在客厅餐桌的左右两边做作业，不时交流一下题目，让在客厅看电视的明光坐立难安：「那个，我看电视会影响你们学习吗？」

    「没关系。」两人都没抬头，认真做题。

    反倒是明光半小时不知道看了点什么，默默地回房间。

    「32页的第三道数学题你做了吗？」

    林星宁翻了一下：「做了，有点难哦，涉及到一些现在还没学的定理。」

    她拿了作业和草稿纸，站起来走到月岛身边，开始演算：「这个定理是……」

    两个人凑得有点近，月岛闻到对方身上有淡淡的，类似于甜牛奶一样好闻的香味。

    他不自觉地看了她一会儿，她的睫毛纤长而浓密，瞳色是浅浅的茶色，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也会弯成好看的月牙形，亮晶晶的。低声说话时语调温和而柔软，比起刻意装出来的怪腔怪调，反而更有撒娇的感觉。

    他一直都知道她在长相上具有一定的优势，可还是第一次意识到对方作为「异性」的魅力。

    因为低头的姿势，林星宁脸侧的头髮往前掉遮住视线，她顺手伸手撩到耳后，转头看他：「……大概是这样，听懂了吗？」

    8月的天气很热，她穿的短袖衬衫没有扣最上面的扣子，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顺着她的动作，月岛的视线不由得跟随着晃动的发尾到精緻细腻的锁骨……

    「嗯……」他扭头看另一边，轻轻应声，心里像是有小刷子慢慢刷过，带来异样的感觉。

    林星宁又坐回去，解了两道数学题后一想不对，太专注学习了，不是应该趁着这个时候交流一下共同话题促进相互间的了解然后……然后干嘛呀？

    ……总之先不想然后干嘛，可问题是暑假作业算什么共同话题啊！

    她悄悄地看了一眼月岛，对方一脸专注的样子，于是稍微开了会儿小差，撕了一张小纸条用中文写：哟~对面的月岛萤同学，我超喜欢你的侬晓得伐？

    她自己脑内模拟了一下如果把小纸条传给他，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估计是挑起一边的眉毛然后语气带点嘲讽地问自己是不是吃了什么坏东西吧？

    只是因为特别了解月岛而已，她就莫名觉得满足，窃笑了一会儿之后收回心思开始认真做题。

    在林星宁想要促进双方关系的情况下，两个人在春高预选赛正式开始之前，把暑假作业写完了。

    但是她所有的智慧都用于学习，在感情问题上竟毫无天赋，别说什么顺其自然装作不经意地问对方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了，就连闲聊都很少，倒是交流了不少解题思路……

    林星宁在自己房间回想曾在远征时候的豪言壮语，略微想像了一下自己真的去告白的场景，然后拿出草稿纸开始画树状图：［现在有两个选项，告白或者不告白。

    ［不告白就和以前一样，告白的话分被拒绝和被接受，被接受另说，被拒绝的话……

    ［气氛会变吧？和以前一样、考虑到我的心情开始疏远，或者被讨厌。

    ［以随机概率来看被接受的机率是25%，拒绝后被讨厌或疏远的机率是16.5%……］

    然而这是在没有其他因素影响的情况下的概率，结合真实案例分析，从入学到现在，一共有3个女生给月送情书，成功率都是0啊。

    再回想一下小雅的那次……

    「谢谢，但是很抱歉，无法回应你的感情。」

    这样的话，只是想想都觉得有点难过呢。

    她下巴撑在书桌上晃啊晃，最后在「不告白」的选项上画了个圈。

    第19章 魔法少女

    春高预选赛正式开始，乌野第一场对战扇南，压倒性胜利。

    第二场对战角川，比赛正式开始前，日向和林星宁同时对对方两米高的队员发出感慨。

    看着日向开始一脸「人间不值得」的表情念叨「想和藤鲸合体」的样子，她还安慰：「不要紧的日向君，201也不过是比月高10公分嘛。」

    日向突然乐观：「听林酱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算什么。」

 第40页

    不过他马上又陷入绝望：「但是月岛也已经太高了啊！」

    月岛面无表情地看了林星宁一眼，她迅速用手在嘴上比了个叉，但还是能从眉眼间看出藏不住的笑意。

    他有点无奈，那个笨蛋究竟在高兴什么啊。

    和角川的比赛同样取得胜利，乌野顺利进入决定赛，一行人回学校开完短会，练习结束后回家。

    林星宁到家之后和往常一样找月岛妈妈一边快乐聊天一边在厨房帮忙。

    明光向月岛发出去自己所在队伍练习试试的邀请之后，看着林星宁和自家母亲说说笑笑的场景：「星宁果然是个好孩子啊。」

    月岛有点嫌弃地表示：「也就那样。」

    「萤你是不是在星宁的事上格外较劲啊？」

    「……那傢伙很麻烦。」

    「是吗？明明是可爱又乖巧的女孩子，在学校里有很多男生追吧？」

    「大概吧。」

    明光颇有点怨念：「你小子真是不成熟，当哥哥的难道不会有那种，面对追求妹妹的人说『离我家妹妹远一点』的愿望吗！

    「不管多受欢迎，面对自己的时候还是会乖乖地喊『哥哥』，乖巧的样子不是很惹人怜爱吗！」因为月岛越长大越不可爱，明光还是很期待有一个爱撒娇黏自己的妹妹的。

    然而月岛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的是和林星宁拌嘴的时候，她喊「我的弟弟哟」的样子：「……不，完全不会。」

    距离开学还有半个月，乌野的日常练习也在继续。

    早上吃完早饭去学校练习，中午有一段时间用来休息吃饭，下午继续练习。乌养教练离开后队员还会留下来自主练习，运动量极大。

    晚上月岛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发现客厅的电视开着，而林星宁在沙发上睡着了——哥哥在自己房间忙找工作的事，妈妈出门去隔壁坂口太太家了，所以没人阻止她在沙发上睡觉。

    她睡着之后安静的样子总算能让他想像到「可爱又乖巧」的形容来。

    「月……」林星宁的发音稍微有点含煳，声音轻轻软软，还带着一点鼻音。

    她在说梦话，月岛心里像是被微风吹动了一个角落，生出一些他不是很明白的情愫。

    然后她说了句中文，没有意义地嘟哝了一会儿，最后切回日语：「笨蛋……」

    「……你才是笨蛋，起来去洗澡。」

    第二天下午的练习结束没多久，月岛叫林星宁一起去町民体育馆。

    他倒不是非得带上她不可，只是等队友们结束自主练习之后天应该黑了，那个笨蛋路痴又怕黑——以前家里最多妈妈会对自己说教，现在多了一个哥哥，那可是双倍的麻烦。

    等他们到了体育馆，明光带着自豪的家长心态，一手一个按头，装作没有看见月岛不满的表情，给队友介绍：「这两个是我们家的弟弟妹妹，请多指教。」

    月岛加入队伍的其中一方参与比赛，林星宁没事干——连计分都已经有人了，于是蹲坐到边上默默看球，并且在一次差点被砸中后挪到了更角落的位置。

    中场休息，明光喝完水，看见林星宁头一点一点地，走到她边上蹲下：「星宁，不可以在这里睡哦，容易感冒。」

    「嗯？嗯。」她勉强打起精神，还没有说话就被兜头扔了件外套，扯下一看是月岛的，动作熟练地套上。

    明光看林星宁被蹭乱了头髮，伸手正想帮她整理，月岛一把按在她的脑袋上：「去洗手间洗个脸吧。」

    「嗯好。」

    等林星宁洗完脸回来，比赛已经继续开始，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身上套着月岛的外套。

    嗯……也没什么特别的啦，衣服都是用同一种洗衣液，味道都一样，除了月的外套真的很大，其他不都一样吗！

    林星宁把外套拉链拉到顶，低头遮住自己的表情，在心里碎碎念，无缘无故笑什么啊！很像痴汉诶！

    第二天练习结束，月岛继续去体育馆练习，和泽村说明情况之后把林星宁赶回家休息。

    在町民体育馆结束练习之后他下意识地找林星宁的身影，后知后觉地想起她今天没过来。

    等两兄弟飢肠辘辘地回到家发现家里灯没开，桌上留了字条：

    妈妈回乡下老家看望外公，过几天才会回来，冰箱里有饭菜热一热吃。

    明光主动去热饭：「萤，叫星宁吃饭。」

    月岛应声之后上楼，敲了两遍门，里面都没有反应，敲第三遍：「我进来了。」

    推开门，她房间里不是全黑的，床头的小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灯不是很亮，只能模煳地照亮房间里物品大致的轮廓，因为距离更近，旁边的水晶球和林星宁的睡颜显得很清晰。

    静谧而温暖，像是童话里的一幕。

    他无端地想起睡美人的故事。

    林星宁是被月岛有点粗暴地推醒的，带着点鼻音，含煳地问：「怎么了？」

    「吃饭，」月岛站在床边问，「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明天应该差不多好了。」林星宁撑起上半身，开始托着脸醒神。

    由于她属于不舒服也不会主动说的类型，还有多次前科，月岛十分怀疑她的话的真实性：「起来之后先测个体温。」

    林星宁起来之后被盯着测体温，38c，低烧。

    「明天的社团活动请假。」

 第41页

    月岛着实有点严肃，林星宁心虚地点头：「知道了。」

    「萤，对病员温柔一点，」明光小小地责备了一下月岛，为她解围，「快吃饭吧，星宁一会儿记得吃药哦。」

    「是，哥哥！」林星宁如遇救世主，连忙躲到他身后，装作没有看见月岛不满的表情。

    第二天白天林星宁没有出门，傍晚跟着明光一起去体育馆。等月岛来了，她还十分事后诸葛亮地表示：「我就说今天会好的吧，下午测体温已经正常啦！」

    月岛被气得冷笑一声，她委委屈屈地闭嘴。

    比赛过程中月岛戳到手指去边上找胶布缠手。

    林星宁自然地从外套口袋拿出胶布和剪刀：「我来吧。」

    「谢了。」

    作为排球部的经理，她在这方面经验还挺充足的，很快缠好，用剪刀剪断胶布之后贴上最后一段。

    突然林星宁自己都没想到，鬼使神差般托起月岛的手在他的指尖亲了一下：「痛痛飞走了。」

    两个人都愣在原地。

    「……」

    「等…等一下！对…对不起！但是我可以解释的！」林星宁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手，脸上红得能滴出血，垂死挣扎，「真的，我可以解释的。」

    月岛低头交握双手，耳朵通红，故作镇静地回答：「你说。」

    「我…我妈妈身体不好的时候经常打针输液，」林星宁磕磕巴巴地，「她怕疼，每次打完针我就会这样安慰她……条件反射……没错是条件反射！」

    「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夺舍了，才会干出这么羞耻的事，「我发誓！」

    「……知道了，不用在意。」月岛站起身，「我去洗手间。」

    「嗯？哦。」林星宁看他走远，把脸埋进膝盖。

    ［我别是个傻子吧！！！］

    月岛缠胶布至今没回来，明光问了状态有点奇怪的林星宁，去洗手间找人，惊奇地发现自家弟弟用凉水沖了整颗头：「才打了一局，这么热吗？别感冒了。」

    「知道，没事。」月岛戴上眼镜，感觉指尖一直在发烫。

    明明隔着胶布，却清晰地记得指尖传来的柔软的触感，还有她凑近时轻轻的唿吸。

    那傢伙……做事前就不能过一下脑子吗。

    「真的没事吗？你脸很红，不是被星宁传染了吧？」

    「……没、事！」

    比赛结束之后，由于母亲还没有回家，明光提议：「我们去附近的家庭餐厅吃饭吧？」

    林星宁哪有什么意见，她心态崩得一塌煳涂，刚才的事就算被月嘲笑是笨蛋也就算了，万一被当成是痴女怎么办啊？而且……而且为什么会干出这种事啊！

    三个人走到体育馆门口，明光突然发现有东西落下了，让他们两个等一下，自己回去找。

    月岛就算不用看林星宁的表情，都清楚地明白刚才的事只是纯粹的失误：「你干的蠢事也不只这一件，别在意了。」

    「……月的这个安慰听起来好伤人啊。」她低头捂住发烫的脸，不敢和月岛对视。

    「说起来林星宁小朋友，你今年5岁吗？还会说那样的话？」

    她小声地反驳：「哼！你就当是魔法少女拯救世界的咒语吧！」

    「啊是吗？」月岛语气凉凉的，魔法少女能不能拯救世界尚且未知，但确实拯救了很多次被自己蠢哭的林星宁。

    「干嘛啦，」因为经常和月岛小吵小闹的，她习惯性地呛声，「不行吗？」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如同往常一样拌嘴，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那个似是而非的亲吻。

    等明光出来，一手一个按头：「不要吵架哦！」

    回家之后，林星宁进房间，踢开拖鞋扑倒在床上，把头埋到枕头下面，还是被自己蠢得难以置信。

    [啊——我果然是傻的吧——]

    情绪发泄得差不多，她又从抽屉里翻出那张画了树状图的纸，缠胶布发生的蠢事就算这么过去了，从月岛的态度上也感觉出来他对自己的忍受度还挺高的。

    ［就是说，告白被拒后被讨厌的概率会下降……］

    松一口气之后，又稍稍觉得有点不满：［可是……都亲了一下了他都没什么反应的……月岛萤是大笨蛋！］

    「怎么了星宁？」明光开门之后听到最后一句，看她一脸被吓到的样子，解释，「我刚才敲了两次门的。有点担心你，就擅自进来了。」

    「没什么……」林星宁脸红红的，注意到手里还捏着图纸，迅速藏到身后，「哥哥找我有事吗？」

    「怕你还没完全退烧，再测一次体温吧。」

    「哦好的。」

    林星宁在客厅测完体温，显示正常，明光收好药箱：「萤还是挺担心你的，昨天那种状况，我的话就不会想到你可能生病了。」

    他想起今天两个人的吵嘴，替弟弟解释：「那小子性格别扭，嘴巴也很坏，但真的是个好孩子哦。他平时对你有点不坦率而已，其实已经把星宁当成家人了，不要想太多，好了，早点洗澡去休息吧。」

    「我知道月没有恶意的，」林星宁点头，「那哥哥我先回去了。」

    「嗯。」

    月岛洗完澡出来，被明光叫住：「刚才星宁测体温正常，应该完全退烧了。」

    「干嘛和我说？」

 第42页

    明光往沙发上一躺：「就当我话多吧，哎哟我们家真是的，弟弟妹妹没一个省心的。」

    月岛没想到自家哥哥还会觉得林星宁不省心：「你昨天不是还说她乖巧吗？」

    「刚才才发现的，星宁可能恋爱了？」明光记得她红着脸藏纸的动作，可能是情书？

    「萤的话恋不恋爱都无所谓，但是妹妹恋爱的话怎么也要上大学……不，大学毕业之后才行！」

    「你是她老爹吗？」

    「我如果是的话怎么也比她爸爸好……」明光吐槽了一句，看到月岛询问的眼神，「你别管那么多，平时不要欺负星宁。」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月岛自己也有点心虚，转移话题，「为什么哥哥对那傢伙要这么小心翼翼的！」

    「……稍微说一点吧，不要告诉妈妈我和你说的，」明光补充说明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因为萤去合宿了所以不知道，星宁来日本那天是一个人来的，说真的，当爸爸的，女儿去别的国家生活，真的会什么都不管吗？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大约因为哥哥的话，月岛晚上梦到了林星宁，一个人远离人群坐在路边，面无表情，看上去冷漠而疏离。她维持着那样的动作，直视前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有进入她的视线。

    他熟悉的林星宁一直都是乐观开朗的，嘴角眉梢总是带着笑意，话很多，会怪腔怪调地撒娇，很麻烦还惹人嫌……而不是像这样，如同木偶娃娃一样。

    ……

    第二天早上月岛去洗漱的时候，看见林星宁在刷牙，不由得多看了她一会儿。

    她漱口吐掉嘴里的泡泡：「怎么了？」

    「……没什么。」

    林星宁不太明白月岛为什么大早上奇奇怪怪的，不过她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模仿他的语调：「不要一脸『有什么』的样子说『没什么』，很烦人啊。」

    真是让人火大！

    他一把扯下她挂着的毛巾按她脸上：「洗你的脸。」

    「唔……」她接住毛巾拍开他的手，皱皱鼻子沖他吐舌头。

    月岛垂下眼看她开始洗脸。

    果然，是个烦人的傢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月上柳枝的营养液~

    -

    好多错别字

    有点改不动了，我要休息一下_(:3」∠)_

    第20章 「情书」

    暑假的最后一次东京远征开始，等这次联合训练结束马上就要开学，然而笨蛋四人组的暑假作业基本没做。

    结束自主练习、吃完晚饭，他们还要悲催地赶作业。

    「缘下！拜託了！」田中和西谷已经放弃自己做的想法，进行场外求助。

    「可恶！这个也太难了！」影山还停留在第5页，一边抓头髮，一边愤愤地和作业过不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日向趴在桌子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月岛欣赏了一下哀鸿遍野的惨状，带着不出所料且幸灾乐祸的语气：「你们还带了作业来啊？」

    山口回答：「月没带吗？这次作业还挺多的，我也带了没做完的部分。」

    「我做完了。」而且很早之前就做完了，月岛刚回答完山口的话，就接收到日向和影山期待的眼神，不等他们开口，干脆拒绝，「不借。」

    「月岛真冷淡！！」日向吐槽完月岛的小气，突然灵光一闪，像是枯木逢春般对影山说，「影山，我们去问林桑借吧？」

    影山只犹豫了半秒，点头：「好！」

    山口看着他们起身换鞋出门，猜测：「林桑应该也做完了，不会带来的吧？」

    然而十分钟之后，日向和影山就带着林星宁的作业回来了，他们居然真的借到了。

    日向笑得非常开心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摆好作业准备抄：「林桑还说就知道我们没有写，特地带过来了。」

    山口目睹这一切：「林桑真是的……太惯着他们了。」

    月岛「啧」了一声。

    菅原也好奇地翻了翻林星宁的作业，字迹清晰工整，数学题的解题步骤更是严谨，一看就不是赶出来的。他发现其中一本里面夹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月岛的名字，是用中文写的——就算不能完全看懂，个别汉字也已经足够明显地表达出了她的心情。

    他不动声色地把字条藏起来，笑着问日向：「林酱应该不会就这样借你们吧？」

    日向的笑容瞬间垮掉：「她说，作业抄就抄了，但是开学后如果考试不及格就做好心理准备吧——」

    配上她笑眯眯的表情，他们又回忆起被手抄版小试卷支配的恐惧。

    第二天清早，菅原看见林星宁吃完早饭去归还餐盘，于是走到她边上问：「林酱现在有空吗？」

    「有的，有事吗菅前辈？」

    「我们到外面说吧。」菅原带她到食堂外的角落，确认周围都没有人之后从口袋里取出字条还给她，「昨天在你借日向和影山的作业里看到的。」

    林星宁奇怪地接过一看，脸瞬间红透，磕磕巴巴地：「这…这是……那个……你…你们都知道了吗……」

    「别紧张，」菅原大致说了自己藏字条的情况，「他们都没有看到，所以不知道的。」

    「谢谢菅前辈……」虽然没有被公之于众，但是自己的心思被别人知道了，还是会有点尴尬，林星宁低着头，「前辈，不会觉得很…很奇怪吗？」

 第43页

    菅原温柔地安慰她：「不会啦，女孩子有喜欢的人很正常嘛。」

    还不等她松口气，他接着说：「而且林酱喜欢月岛不是很明显吗？」

    「很…很明显吗？！」她又紧张起来。

    菅原想了想，改变措辞：「啊，排球部里面的人来说，可能只有我觉得明显吧~」

    他说的非常有道理，林星宁总算放心了：「多谢前辈帮我保密。」

    「不用谢啦，」菅原沖她眨眼，「以前不是约定过吗？」

    林星宁想起高校预选赛前一天晚上的事，感动：「菅前辈好可靠！」

    「那是当然了~」

    山口和月岛吃完早饭准备去体育馆。

    「那边……好像是林桑和菅前辈？在说什么呢？」山口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个人。

    月岛也看见了，菅原微笑着，林星宁脸红红的。

    他想起自家哥哥说的「星宁可能恋爱了」，心里莫名有点不爽。

    那傢伙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过「不会喜欢别人」的吗？她如果……如果恋爱了的话，哥哥肯定会来质问自己为什么没看好妹妹……麻烦死了！

    大家在体育馆热身的时候，林星宁悄悄问山口：「月今天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山口回忆了一下：「好像吃早饭那段时间就不怎么高兴。」

    「这样啊？是起床气吗？」

    「大概？」

    合宿接近尾声，结束一天的练习，笨蛋四人组还在继续努力抄暑假作业。

    山口这几天已经把剩余的部分完成，他不由感慨：「这次作业真的有点多，真亏月和林桑这么早就能做完。」

    日向抄作业的过程中还分神搭话：「就是就是。」

    影山不满：「抄作业还那么多废话，抄完了吗？我要翻页了。」

    「等一下啊影山！」

    暑假作业有很多抄写内容，月岛一向来不喜欢这么繁琐的部分，但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静下心做完了。

    菅原觉得自己作为前辈，非常有帮助后辈的必要，意有所指地发言：「大概是因为一起做作业的人不同吧？」

    日向抢答：「这就是『强大的对手更能引发自己的实力』吗？哦~学霸间的对决啊！」

    「……大概吧。」菅原送出助攻失败，注意到有一本作文簿，「林酱连作文都借给你们了？这个怎么抄？」

    「她说有快速编作文的技巧，给我们当参考的。」日向回答完，发现影山又要翻页，「等一下啦影山！」

    「能不能抄快点！」

    月岛对作文的内容一点都不好奇，他看着林星宁一小时三篇的速度写完的。

    「这么厉害吗？」山口自然地凑过去看，「让我也看看。」

    作文簿在菅原手里，让人莫名有点在意……于是月岛也跟着看了一眼。

    首页夹了一张便签，写了编作文的技巧，如何填充词彙、扩写语句、通过想像对比现实、展望未来增加大段落。

    再看范文，洋洋洒洒一篇，居然只写了早晨在院子里浇花这么一件事，后面还有去附近商店街买东西、给小朋友编辫子、学做味增汤等琐碎的小事。

    「……比预想的还厉害啊。」山口震惊得不行。

    菅原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林星宁会说「学习是一条知道终点的路」了。

    「不难理解她为什么能做到，毕竟生活中就是个话痨。」月岛做出总结，看了一两篇就兴趣缺缺，准备听一会儿歌就睡觉。

    菅原一边对比纸上的写作技巧一边看：「果然都是根据这个规律来写的……不过最后这篇看起来有点像情书呢~」

    「情书？！！」田中和西谷这两个家庭剧中的家长不干了，笔一放，凑过来看，还读出声，「我有一个水晶球，是非常重要的人送的……」

    月岛准备戴耳机的手一顿。

    「这里外观描述写了好长一段啊……黑暗中亮起的光，像是冬夜点燃的壁炉、迷途中引路的北极星、森林里飞舞的萤火……

    「……我看过的每一个童话故事中最美好的场景，都不及它的十分之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写人啊。」

    「哪里像情书了？菅前辈骗人。」西谷抱怨，「不就是写了水晶球吗？根本没写人。」

    田中摸摸下巴，沉思：「林酱这么喜欢水晶球吗？」

    菅原都不知道该不该吐槽西谷和田中的阅读理解能力。不过水晶球这样的礼物，应该是女性朋友送的吧，于是他也没放在心上，转而叮嘱笨蛋四人组早点把作业抄完。

    「女生比较感性，一些表达是会比较夸张啦~」山口说完，看到月岛起身走回自己的位置躺下，「月不舒服吗这么早就睡了？」

    「……稍微有点累。」

    那傢伙原本就是能把夸奖词彙用到通货膨胀的人，所以这当然不算什么「情书」。

    而且她……月岛想到她之前和菅原说话时候脸红的神情，多了一些烦躁的情绪。

    林星宁属于平时心比较细，但是在「安全范围」内会稍微皮一下的人，最后那封不会送出去的「情书」自然属于皮一下的产物。

    她借作业给日向和影山抄之前就想到这个问题，随后认为，不知情的人看不出什么，而月岛就算好奇看了一眼，前面几篇的琐碎小事足以让他打消兴趣，不可能看到最后的。

 第44页

    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分享写作经验。

    然后在阴沟里翻船。

    这次在音驹高中进行的联合练习结束，也意味着暑假即将结束。

    结束最后一天的练习，乌野一行人坐大巴回学校。

    林星宁在体育馆门口接了夏目的电话：「对不起啦~暑假太忙了……嗯？我就算啦……好的我知道了，明天见~」

    她合上手机，看见月岛在不远处等她，连忙小跑着跟上：「山口君呢？」

    「有点事刚才先走了。」

    「这样啊……」林星宁像平常一样吐槽，「月最近好奇怪。」

    「是吗。」

    「是呀，沉默寡言的，菅前辈还跟我说你每天都很早睡，身体不舒服吗？是生病了吗？」

    月岛抓住了重点：「……你最近和菅前辈关系挺好的嘛？」

    「不…不是一直以来都挺好的嘛~」林星宁有点心虚地扭头看另一边，总不能说自己问人家的吧。

    月岛一眼就看出来她在说谎，但是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戴上耳机。

    只不过是现在习惯生活中多了一个林星宁而已，他们总有一天也会有各自的选择，然后渐行渐远。

    只不过是她总是吵吵闹闹地跟在自己身边，所以之前都忽略了这个问题，突然意识到这一点，还有点不适应而已。

    就算她喜欢……菅原前辈，就算之后他们真的交往了……也只是会稍微影响一点排球部的气氛而已。

    他觉得自己对那篇为了凑字数才增加过多描述的作文太过于动摇了，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在意她。

    「林。」

    「嗯？怎么了？」原本月岛戴上耳机的时候，她还以为今天他不会再找自己说话了。

    「之前哥哥说不能接受自己的妹妹在大学毕业之前恋爱。」

    林星宁一脸茫然，为什么突然提起明光哥？

    「我的话这方面并不太在意，」月岛语调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很普通的常识问题，「虽然你很麻烦，还是个笨蛋，但依旧是家里的『妹妹』。

    「所以就算你现在恋爱了也不要紧，哥哥那里我会保密。」月岛说完最后一句，没等回復直接戴回耳机。

    林星宁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说这样的话，但不妨碍她领悟中心思想，自己……被当成妹妹了？

    她扯住月岛的衣袖，他摘下耳机问：「又怎么了？」

    「谢谢你，哥哥……」林星宁怒从心中起，「……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月是笨蛋！大笨蛋！！」

    骂完就跑，生着气自己回家。

    「那傢伙！」月岛觉得自己一番好意全都被拒，非常火大。

    第21章 告白

    于是两人之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吵架了。

    原本他们的吵架只能算是不带情绪的拌嘴，吵完就算，甚至不需要和好这个过程，但是最近明显感觉到他们对对方不爽的态度。

    没有硝烟的战争持续了将近一周，山口每天上下学路上被低气压环绕，十分苦不堪言，分别私下问了两人是不是和对方吵架了。

    「那傢伙恼羞成怒而已。」月岛觉得不过是自己说中了对方的心事。

    「月说了超过分的话！」林星宁气唿唿地，告白被拒她也就认了，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山口觉得这个问题无解，头大地走出教室，准备去楼下买午餐。

    「山口！」渡边刚到4班教室门口就看到山口的背影，有点喜出望外地打招唿。

    「是渡边啊，有事吗？」山口转过身。

    「是…是这样的，山口能不能帮我叫一下林桑……」

    教学楼后面的长椅边，渡边递给林星宁一个纸袋：「这…这是之前的回礼，因为不知道送什么，问了夏目同学，她说你想要白鸟泽的试题……我家二哥在白鸟泽上学，我影印了一份……」

    这样的回礼有点奇怪，但这是渡边能够想到的，唯一对方会喜欢而且不会给她造成压力的礼物。

    「……谢谢。」林星宁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还有，」渡边涨红了脸，「这段时间也非常感谢林桑能和我做朋友、主动和我打招唿……我…我十分喜欢你！」

    她在发现自己喜欢月岛之后，推己及人，对于拒绝别人这样的感情多了一份愧疚感，但也只能回答：「谢谢，但是……我现在有比较在意的人了，所以非常抱歉。」

    不同于刚才的紧张，被拒绝之后渡边反而松了口气，他不意外地说：「果然会被拒绝呢~

    「但是林桑不用道歉哦，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想告诉你而已，」他有点不好意思，「就算知道会被拒绝——但是如果不说出口的话，林桑就一直都不会知道我的心意，这样想想，还是会有点不甘心呢。」

    照旧是两个人不说话的回家路上，月岛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停下来不走了的林星宁，没好气地问：「不回家了吗？」

    「月……」

    「干嘛？」

    林星宁感觉心跳得飞快，她默念了一会儿，下定决心：「我——」

    「我喜欢月！非常、非常喜欢！」

    月岛足足愣住了十多秒，心里像是枝叶尖上的晨露滴落在水面，惊起了一层涟漪。

    林星宁没什么喜欢别人的经验，但是渡边的话让她感同身受，如果喜欢一个人很久，对方甚至都不知道的话，难道不是比被拒绝更加让人难过吗？

 第45页

    但是她还是接受不了被拒绝的结果，在月岛开口之前——

    「不用回復我！」林星宁突然出声，接着有点心虚地又重复了一遍，「月不用回復我的……

    「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声而已，没什么别的意思。」她磕巴了一下说完话，马上转移话题，「那，就回家吧？」

    明明算是告白的场景，都能这么惹人生气，月岛还没想明白刚才的心情，又对她的话产生了不满的情绪，皱眉：「你是来吵架的吗？」

    「有人告白吵架的吗？」

    「告白？你刚才的不是通知吗？」他愈发地不高兴了起来，「既然不需要我的回覆，不告诉我难道不一样吗？」

    「我想让月知道，因为月非常好、非常优秀、又细心、又温柔，学习好运动能力也很强，总是很帅气……所以值得别人喜欢。」林星宁固执地看着他，对于他刚才的话还有点生气。

    两个人互相瞪了一会儿对方。

    然后一个扭头看路边的小草，一个转向另一边，用手掩着嘴轻轻咳了两声。

    「回家吧。」

    「……哦。」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回家，脸都有点红。

    第二天月岛终于明白林星宁说的「只是告诉你一声」是什么意思了，她直接装作前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照常。

    上学路上她还非常贴心地解释：「因为月现在已经知道我喜欢你的事了，所以之后我会保持好双方的距离，不会做出让你误会的举动的。」

    ……这个逻辑有问题吧？

    两个人之间细微的变化山口没有注意到，但可以感觉到他们不吵架了。

    午休时间，山口照旧找月岛一起吃饭，心情愉快：「月和林桑和好了吧？」

    月岛没有回答，若有所思：「告白的时候说不需要回復，是什么意思？」

    「啊？」有女生和月岛告白他倒是见怪不怪了，但还是月岛第一次问他的看法，山口有点懵，「这是……恋爱商谈吗？」

    「……不是。」月岛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奇怪的问题，「随口问的，不要在意。」

    过了一会儿，山口迟疑着说：「这还是要看对方是什么性格吧？既然是女生的心情的话，要不然问一下林桑？」

    「不要，吃饭！」

    一整天下来，包括在家，林星宁都非常信守承诺，有意识地保持双方距离，以前有什么事求他帮忙，都是半撒娇半夸奖地说：「拜託拜託~月最好了~」

    现在则是十分客气礼貌：

    「月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一下呢？非常感谢。」

    月岛简直要怀疑她所谓的告白是不是什么准备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幌子了。

    不过……不过还好她说不需要回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没有办法直接拒绝，因为她没精神、难过的样子会很麻烦，让人烦躁。可是接受的话……自己喜欢她吗……

    不可能！

    最多，也不过是，有点……对待小宠物的心情罢了。

    房间门被敲响，明光喊：「萤，可以洗澡咯。」

    月岛打开门：「知道了，马上就去。」

    「说起来萤今天和星宁吵架了吗？」

    「没有。」他们之前的一周都在吵架，唯独今天算是「和好」了。

    「是吗？感觉以前星宁要更黏你一点呢，」明光对于弟弟妹妹感情好还是挺欣慰的，「那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明光准备回房间，又被月岛叫住了：「哥哥……」

    他眼神游移，不好意思地询问：「女生说喜欢你，但是不需要回復，是什么意思？」

    「嗯……是会有这种情况呢，」自家弟弟难得和自己商讨相关问题，明光沉思一会儿给出答案，「大概就是喜欢对方的外貌等外在因素，但是由于对方性格太差，所以并不想交往的意思吧。

    「也有别的可能啦~」明光拍拍月岛的肩膀以示安慰，「我的弟弟被女生告白了吗？哥哥支持你哦！但是不能让星宁知道，不要带坏她~」

    说完笑着回自己房间了。

    月岛回忆起林星宁笑着说「月性格好差~」的样子——

    「啧！」

    第二天的体育课上，自由活动时间，夏目拉上林星宁、日和还有大岛坐到室外楼梯上说话：「你们这周末应该都没事吧？」

    大岛和日和回答：「补习班。」

    林星宁回答：「社团活动。」

    「日曜日哦，星宁你们社团活动只有土曜日吧？别骗我，决定赛还有两个月，你们还没有到周末两天都练习的强度，再说经理不参加也没关系。」

    林星宁在夏目的逼视下妥协：「……那我没事。」

    夏目问清楚了大岛、日和的补习时间，都撞上了她约好的时间，于是把矛头指向了林星宁这棵独苗：「周末的联谊，去的吧？」

    林星宁视线飘忽：「那个，我……我家里的哥哥不许我太早恋爱！」

    「诶？月岛君的哥哥吗？去参加联谊也不一定就是恋爱吧？」夏目叉腰，「而且星宁暑假的时候就没有和我们出去玩过，明明说和我们是好朋友的，太伤人心了……」

    夏目动作浮夸地拉住大岛的手开始演独角戏：「哦！小雅，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

    「……好啦，我知道啦，我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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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目马上收住：「到时候不要迟到哦~」

    晚上吃完饭，林星宁帮月岛妈妈一起洗碗：「阿姨我后天上午出去，午饭不回来吃啦，会在吃晚饭之前回家的。」

    「出去玩吗？没关系哦，如果晚回来提前打电话给我，会给你留饭。」月岛妈妈问，「是和萤一起去吗？」

    「不是的，和朋友一起。」

    「诶？这样啊。」把洗好的碗放进碗架，月岛妈妈用围裙擦擦手，「去的地方远吗？晚上一个人回家可能不安全哦，我让明光到时候去车站接你吧。」

    「不用啦，我会尽早回家的。」林星宁心里默默地想，最好吃完午饭就回来。

    不过，还是稍微……会忍不住想，如果月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呢？

    「那到时候玩得开心点哦~」

    「嗯？嗯我会的。」

    根本一点都不开心！

    林星宁保持微笑到感觉脸部肌肉有点僵硬，应付一下座位对面夏目特地为她找的白鸟泽二年级男生：「不好意思，我先去趟洗手间。」

    没错，她确实交友能力还行，但是主要胜在积极主动外加性格开朗，这还是基于单纯的不考虑对方性别的基础上，实在不是很能应对这种目的性强烈的交友形式。

    她放下马桶盖，坐下思考怎么才能早点回家。

    「星宁你在洗手间呆得有点久，快出来~」夏目来洗手间找她了。

    林星宁一脸生无可恋地打开隔间门：「友希，我真的不适应。」

    「交个朋友而已嘛~打起精神来！」夏目把她拉到水池前，帮她整理头髮，「今天先应对一下，星宁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呢？下次我可以帮你找找看哦！」

    不我下次也不想来，林星宁强行撑起一个笑脸，跟着夏目回去。

    白鸟泽那个二年级的男生叫井上英助，看见她回来了，积极地找话题：「刚才夏目酱说林酱是男子排球部的经理啊，我们学校的男子排球部在县内还挺厉害的呢。」

    「我知道的，可以说是县内第一呢。」

    排球的话题没持续多久，因为井上自己不打排球，平时也不关注相应的活动，所以准备转向兴趣爱好：「林酱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林星宁诚实地回答：「平时比较喜欢做数学题。」

    「这…这样啊，」井上没想到会有这样神奇的回答，一时有点反应不及，「还挺少见的，我还以为会是更加文艺一点的爱好，比如看电影、绘画之类的。」

    「这方面不是很感兴趣呢。」她虽然没有联谊经验，但是人聪明，机智地切断话题。毕竟要是顺口回答对哪个感兴趣，对方接什么时候一起看电影、看画展的提议就麻烦了。

    「……这…这样啊……」

    林星宁好不容易熬到午饭结束，参加联谊的四男四女从咖啡店出来，她准备的「对不起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还没说出口，夏目就愉快地宣布了下一个地点：「一起去卡拉ok吧~」

    井上突然指了指林星宁的头顶：「林酱头髮上沾到东西了哦。」

    林星宁条件反射地用手抓了一把：「还有吗？」

    「还在，我来吧。」井上伸手准备帮她拿掉，快要碰到的时候，林星宁被人往后拉着踉跄了两步。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见一个黄色短髮戴着眼镜的男生，微笑着对自己说：

    「不好意思，离我家妹妹远一点。」

    第22章 联谊

    土曜日上午课间的时候，大岛主动找山口聊运动会的问题，结束之后状似不经意地问：「山口君你们排球部现在日曜日是不练习的吗？」

    「是的，快到春高决定赛的时候才会增加强度。」

    「原来是这样，难怪感觉星宁没有暑假的时候那么忙了，还是第一次答应去参加联谊呢。」

    「诶？联谊？」

    然后大岛就顺便把联谊的时间地点全都说了。

    月岛听山口说这件事的时候，一脸的事不关己：「高中生参加联谊不是很正常吗？」

    「但是林桑不是说对异性交往没什么兴趣嘛。」

    她还说过不会喜欢上别人呢，月岛又想起那天晚上她红着脸但是装作很镇定的样子……

    他转头看窗外，不自然地回答：「你在意的话可以直接去问她。」

    当天晚上在町民体育馆，中场休息时明光和月岛闲聊：「你们最近真的没吵架吗？星宁都不来体育馆了……

    「不过也好，女孩子也该有点自己的时间，妈妈说她明天要和朋友出门，」明光一脸自家孩子交到朋友的欣慰，感慨，「因为排球部的训练总是太忙，还是第一次和班上的同学出去呢~」

    「我知道，听山口说她是去联谊。」月岛说完平静地喝水。

    「什么？！是哪个臭小子敢对我家妹妹出手？」

    「哥哥不是才说女孩子要有自己的时间吗？」

    「高中生应该以学习为主！不行，我得跟着去看，那群青春期的高中男生一个个都不怀好意！联谊的时间地点呢？」

    「……我怎么知道。」

    接着，同样是青春期高中男生的月岛，被自家哥哥强迫着问山口要来了联谊的时间地点信息。

    第二天上午明光微笑着和要出门的林星宁告别，接着上楼强行叫醒了还没起的月岛：「萤！哥哥今天临时有重要的事，星宁那边你看着点，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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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去。」

    明光也不管他的意愿，顶着自家弟弟的起床气硬把人拉起来：「哥哥回来给你买蛋糕，就这么说定了！」

    不给他拒绝的时间，说完马上急沖沖地出门。

    看在蛋糕的份上……反正不是因为林星宁，月岛磨磨蹭蹭地起床洗漱，和自家母亲说了午饭不回来吃，慢腾腾地出门。

    去车站的路有一段和他们上学的路是重合的，他已经快忘记自己一个人走这段路的时候都会想些什么，因为林星宁这个话痨自己就能碎碎念很久，话题也是转得飞快。

    对比现在，突然显得路有点长，周围有点安静过头。

    月岛到咖啡店的时候，在靠窗座位的联谊小组刚开始活动没多久，他找了附近被绿植遮住的位置点餐。

    林星宁话很少，只有别人向她提问的时候才会说话，一点都不发散，说完就闭嘴，而且没多久就藉口去洗手间。

    有个男生笑着问：「林酱平时也这么安静吗？」

    夏目解释：「平时很开朗的，大概是有点紧张吧~」

    「是这样吗？那不是很受欢迎的类型吗？为什么还会出来联谊啊？」

    另一个女生回答：「她平时排球部的社团活动很忙，都没有交过男朋友。」

    「诶？这个身高打排球吗？」

    「不是啦，是在男子排球部当经理。」

    ……

    月岛在心里嘆了口气，早知道今天会有这么无聊且看起来很可疑的盯梢活动，昨天就不应该和哥哥说林出来联谊的，果然扯上她，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不过至少等到吃完午餐再走吧。

    林星宁从洗手间回来之后，之前对她比较关注的男生开始竭尽全力找话题。

    平时的兴趣爱好？当然是聊天，5分钟能说完的故事她能发散到1小时以上。电影和绘画她确实一项都不感兴趣，电影院太黑，绘画水平维持在小学四年级，能有兴趣才怪。

    ——月岛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吐槽林星宁。

    总算坚持到吃完午饭，他跟在联谊小组后面出门，打算回家——

    「林酱头髮上沾到东西了哦……还在，我来吧……」

    月岛上前两步一把拉住林星宁的手臂，把人扯到自己边上。

    青春期的高中男生，真是总想着创造肢体接触的机会呢——当然，他只是在替哥哥照看妹妹而已，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于是月岛压下不爽的情绪，自认为亲切地微笑着提醒对方：「不好意思，离我家妹妹远一点。」

    夏目首先反应过来：「月岛君？怎么会在这里？」

    「在附近有点事，」月岛一笔带过，然后对林星宁说，「记得哥哥说过的工作前不能恋爱吗？不要连累我也被骂。」

    她低头道歉：「……是，对不起。」

    工作前不准恋爱？这个哥哥也太严格了吧？！

    最后林星宁藉机和联谊小组道歉，表示自己得赶快回家，对方看她都被「家长」抓到了，也表示理解，和她告别后去下一个活动地点。

    她脑子一片混乱，总结一下大致就是：参加联谊被前不久才告白过的对象抓个正着该怎么办？在线等，特别急！

    「为什么不说话？」

    林星宁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月岛的表情，又低下头：「在等你的宣判呢，裁判长。」

    「我是因为哥哥的原因才过来的，不会说你什么。」

    「这样啊……」紧张的情绪刚刚消退，又有点失落，这样啊，就算自己参加联谊、认识别的男生，他也不会有什么触动，「那要……」

    「别动。」月岛顺手取走她头髮上沾着的小绒毛，「可以了。」

    她呆呆地接上后面的话：「……回家吗？」

    他看着远处，也意识到林星宁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在社团活动。虽然她从来没抱怨过什么，但毕竟是自己社团的经理，对方的敬业间接也让自己受益了，所以关心她一下也很正常：「既然出来了，要逛商场之后再回去吗？」

    「两个人……单独去吗？」林星宁有点心虚，「不用保持一定的距离吗？」

    「所以为什么要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是月岛最想不通的点，因为喜欢对方所以要和对方保持距离，正常人会有这样的逻辑吗？

    「……怕被月觉得死缠烂打。」她飞快看了他一眼，低头看脚尖。

    「你不是一直那样吗？」都不用说烟花大会那次，平时也总是变着花样地拜託他，她作文凑字数的词彙量大概就是这样增加起来的。

    「……是吗。」林星宁腹诽月岛一点都不懂少女的心思。不在意的事可以，因为被拒绝1次和无数次是一样的无所谓，万一成功了呢？可是真正在意的事，被拒绝一次就很难过了，才不会死缠烂打。

    「去吗，商场？」

    「去的。」

    两个人回家的时候月岛妈妈刚刚准备做晚餐：「这么早就回来了？萤怎么和星宁一起回来的？」

    「在商场碰到了，就一起回来了。」月岛说话之前林星宁急忙找了个藉口。

    「这样啊？今天和朋友一起玩的开心吗？」

    「嗯，很开心哦。」

    「这样啊，那就好。」月岛妈妈放心地去厨房准备晚餐，「明光迟点回来再开饭，可以先吃点零食，不要吃太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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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啦~」

    林星宁应完声上楼准备回房间，月岛问：「今天的联谊你不是不喜欢吗？」

    她连忙到楼梯口看了一眼厨房，发现月岛妈妈没听见，才松一口气：「那样说的话阿姨会担心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阿姨高兴比较要紧啦。」

    月岛一直都不喜欢她不高兴的事隐瞒不说的习惯，语气凉凉的：「是吗？」

    「那月既对逛商场没兴趣，又没有想买的东西，为什么问我要不要去呢？」

    林星宁不怀好意地笑，并且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打开房门，闪身进去探出半颗脑袋：「月真体贴呢~」

    皮完就关门，超级刺激。

    「……这不是挺有精神的嘛。」月岛口头抱怨了一句，转身回房间。

    然后他意识到：「我是在考虑那傢伙的心情吗？」

    ……

    毕竟她如果没精神的话，还是挺麻烦的。

    排球部的练习也是、家里的氛围也是，都会受到影响。

    所以他才不得不在意而已。

    晚上吃完饭明光偷偷找月岛确认了白天林星宁去联谊的事，对自家弟弟行为给予了高度赞扬，并表示对自家妹妹不会早恋感到安心。

    明光拍拍他的肩膀：「就这样让那些高中男生离我们家的妹妹远一点吧！」

    月岛兴致缺缺。

    林星宁拿着换洗的衣服准备去洗澡，看见他们在说话，也凑过来：「哥哥你们在聊什么呢？」

    月岛连忙赶人：「怎么哪里都有你，快点去洗澡。」

    他才不想被发现今天自己的出现并不是巧合……显得好像他很在意她参加联谊的事一样。

    她临走前还噘着嘴小声说了句「小气」。

    第23章 试探的边界

    第二天在班会上，大岛宣布：「运动会就快要开始，主要的项目参赛人员和后勤组都已经满员，剩下的就是集体赛和趣味赛……」

    大岛先在集体赛上写下项目名称，很快通过班上同学主动举手参加定下名额。

    林星宁还在借着班会时间赶最后一点作业，顺便分心听一下班会内容，她平时不怎么运动导致体力特别差，因此这些项目一个都没有报名，想着集体赛不能拖后腿，于是也没有举手。

    「然后是趣味赛，就拜託一下没有参赛的同学啦~」

    借物跑、跳绳、拔河之类的趣味赛都分配得差不多，基本班上的人都有项目参加，还剩最后一项：「……二人三足，星宁可以参赛吗？」

    听着不耗体力，她自然地点头：「可以呀。」

    然后发现周围的同学都纷纷转头看她，林星宁一脸疑惑。

    她前面的女生转过来轻声解释：「我们学校的二人三足是男女混合项目。」

    「……诶？」

    大岛又问：「男生有想要参加二人三足的吗？」

    一开始男生都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当有人主动站出来，有了他人的带领之后别人也纷纷举手了。二人三足，和女生有正当的肢体接触的绝佳机会，更何况这次女生参赛的还是林桑！

    「大家都挺热情的呢，但是只有1个名额，」大岛有点困扰的样子，问林星宁，「那星宁你有想合作的男生吗？」

    小雅你就是来坑我的吧！！！！

    林星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月岛，发现他没在看自己，然后在大家的注视下，踌躇着回答：「那……山口君？」

    山口感觉到班上同学聚集过来的视线：「诶？我？我吗？？」

    他在心里叫苦不迭，这种变成众矢之的的感觉太可怕了！但是怎么可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拒绝一个女生啊……于是山口点头：「……好的。」

    「因为经常一起回家，所以我和山口君的步调比较一致。」林星宁给出合理的解释，「虽然是趣味项目，但我还是想努力拿第一名。」

    大岛也没想到是这个结局，愣了两秒才回答：「嗯……好的，那所有项目都确定了，希望大家平时空余时间能够多练习一下，班会就到这里。」

    下课铃响，大岛脸上写满「我给你创造这样的机会你都不珍惜」，林星宁心虚地不敢和她对视，小声说：「那我先去社团活动，小雅再见~」

    说完也不等月岛和山口，直接小跑着走了。

    男生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围着山口：「看不出来山口你这傢伙居然有这样的机会。」

    「没有啦，我和林桑只是好朋友……我还以为她会让月一起参赛的。」

    「也是，毕竟是哥哥嘛。」

    「好羡慕！要是我家里也会多一个这样的妹妹就好了！」

    「这种情况下还选择山口，难道是——」

    山口急忙否认：「真的没有，不要误会……」

    月岛在门口喊了句「山口，社团活动」，也不等人跟上就先往体育馆走，语调低沉，听起来很不耐烦的感觉。

    「啊来了。」山口急忙背上包赶上他。

    男生还在起闹：「接受人家哥哥的愤怒吧山口！」

    「没有想到，真是完全没有想到，」西谷握紧拳头，难以置信且愤怒地跪坐在地上，「让你保护老夫的宝贝女儿，你却趁机对她出手！」

    田中给西谷拍背顺气：「孩子他爸不要生气了，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山口一脸绝望：「所以说不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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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峰来得迟一点，看见这个阵仗，问菅原：「今天是什么剧情？」

    「大概是信任与背叛的故事吧，」菅原对角落里的三人喊，「热身结束快点开始练习了，大地要生气咯！」

    练习中间休息的时间，林星宁拉着山口到一边道歉：「对不起啊山口君，当时我真的没有别的没办法了。」

    山口注意到不远处田中和西谷正盯着自己看，吓得一个激灵：「好可怕……林桑当时让月一起参赛的话就没那么多麻烦了吧？」

    「啊？」林星宁眼神乱飘，心虚地回答，「月的话……我怕自己擅自做决定会惹他生气。」

    「也是呢……那就没办法了。」山口表示理解，看她一脸歉意，「也不用这么抱歉啦，和林桑一起参加二人三足其实也挺好的。」

    「太好了，谢谢山口君，那我们什么时候练习呀？」

    「练…练习的话，」山口往田中那边看了一眼，果然还在瞪着这边，「不用那么着急吧？」

    「下周不就开始了吗，运动会？」

    「……那练习结束再看有没有空吧。」

    菅原注意到月岛皱着眉看林星宁和山口在边上说话，不由地偷笑，真是太不坦率了。

    东峰吐槽：「菅，看你这么笑，总觉得你要做什么不好的事。」

    菅原直接在他腰上来了一拳：「旭的话光是脸就会让人觉得你要做不好的事吧。」

    东峰身心受创：「……好过分。」

    结束训练之后，林星宁问月岛能不能迟半个小时回家，她想和山口练习一下。

    「不要，又不是重要的事。」

    「就半个小时嘛，不会太久的，月可以在活动室先看一下书。」

    「不要。」月岛态度坚决，坚定不移地想回家。

    菅原路过，提醒林星宁：「不用特地在体育馆，林酱不是和山口一起回家吗？路上就可以练习呀。」

    「主要是路上练习有点奇怪呢……」

    「也是，」菅原走到体育馆门口，突然想起什么，招手让林星宁过来，等她走近了，凑近她耳边小声说，「林酱不趁机测试看看月岛会不会在意你和别的男生有肢体接触吗？」

    月岛看见菅原距离过近地和林星宁说了句什么，她直接脸红了，愣了一会儿才转头过来看他，发现自己也在看她之后又快速地避开了视线。

    那傢伙……

    「结果是什么并不重要，当硬币飞起来的时候心里就会有答案了」。

    月岛莫名想起在森然的那个晚上，林星宁说的话。

    对了，她对菅前辈原本就有好感，所以那所谓的不需要回復的告白，也只是因为当初摇摆不定，所以用来测试的「硬币」吧？他觉得心底压着一股无名火，从林星宁莫名其妙地单方面和他保持距离开始，这会儿更明显了，简直要从心里烧到四肢百骸。

    最后林星宁和山口约定第二天午休的时候去第二体育馆练习。

    在路口和山口告别，林星宁问一直保持沉默地月岛：「月今天怎么都不说话啊？」

    月岛站住，转身看她。

    因为两个人身高差很多，林星宁必须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茶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倒映出来的，满满的只有他一个人。

    如果是他的话……

    月岛弯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突然被拉近。

    林星宁红着脸退后好几步，惊慌失措地问：「干…干什么呀？」

    「要保持距离的话就再彻底一点，」明明同样的距离，菅前辈和她说话就没什么，而自己会被避开。

    虽然对方的反应在自己的预料之中，月岛却觉得烦躁不堪，没有看她，转回身往回家的方向走，语气生硬：「我怎么样都和你没关系吧？」

    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就如同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僵在原地。

    「……我知道了，对不起……」

    月岛皱眉，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她又知道什么了？为什么自己态度恶劣，她却要主动道歉？

    「那个……月先回去吧，我想起来有东西忘在学校了，去拿一下。」林星宁说完，也不等月岛回復，飞快地转头往学校的方向走。

    林星宁总结她自己和月之间的关系变得奇怪起来，都是因为她擅作主张地告白，还任性妄为地不接受被拒绝，才会这样的吧？

    因为自己抱着一点说不出口的心思，一直在试探对方的心意，月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就算被讨厌也是很正常的吧？

    所以……

    「……不是说回学校拿东西吗？」

    月岛在一条被路灯照到的小巷里找到了抱着膝盖靠墙坐在地上的林星宁。

    林星宁没抬头，把脸埋进膝盖，带着浓浓的鼻音轻声说：「……我马上会回家的，不用管我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挨着她坐下：「对不起，说了很过分的话。」

    林星宁原本还难过得可以克制，听月岛道歉之后，突然超级委屈：「就算不会和月有什么恋爱关系，我也一直把月当成重要家人看的……」

    「……所以和我有关系的。」

    「嗯……是我说错话了。」月岛闷闷地说，「下次你可以直接说，不要莫名其妙地道歉之后一个人偷偷躲起来。」

    「……万一你说『少自作多情，谁把你当家人了』，不是更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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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那样说的。」

    她哼了一声，头靠着膝盖转向另一边：「那还要『彻底一点地保持距离』吗？」

    「不用了，抱歉，」月岛再次道歉，过了一会儿他说，「也不需要保持距离，像以前那样就好。」

    「那真抱歉，我做不到。」

    他垂下眼睛，有点失望：「生气了吗？」

    「生气了，但是和这个没有关系，我不想被月觉得和你很亲近、有肢体接触，都是有目的性的。」

    「我不会那样想。」

    林星宁沉默了很久，最后转头看着月岛的眼睛问：「那如果我就是呢？

    「如果每天跟在月身边，是为了让月习惯我，误以为是恋爱感情呢？如果去参加联谊，是想着万一月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如果选择山口君，是因为包含了一点想看到月嫉妒的心情呢？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觉得只是喜欢月就很开心了……我一点都不喜欢现在这样的自己！」她如同破罐子破摔一样想要把自己那些不好的、阴暗的心思全都抖露出来。

    连她自己都不喜欢自己，所以不被别人喜欢也很正常，所以被拒绝也是可以推断出来的、符合逻辑的结果……所以因为自己不让对方说出拒绝的话，才会让他生气的吧？

    自己的心意，甚至会让对方困扰啊……

    「所以……关于我之前自作主张地说『不需要回復』的事，月如果想好了，就给我一个答覆吧。」林星宁不等月岛说话，低着头站起来：「回家吧。」

    「……好。」

    回家之后林星宁跟兔子一样的红眼睛实在骗不了人，把月岛妈妈吓了一大跳，一直问：「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

    她摇头，谎称听了一个很悲伤的故事，安静地吃完晚饭，早早地洗澡睡觉。

    明光悄悄问月岛怎么回事，月岛不想说谎，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在月岛的印象里，他和林星宁之间有矛盾、争执、尴尬气氛的时候，「回家吧」基本等于双方默认的休战旗帜。

    今天他莫名其妙发脾气的事也好，林星宁的倾诉也好，都算揭过一页，不再计较。

    月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感，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没有睡着，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二点多，准备去趟洗手间就睡觉。

    推开房门发现楼下客厅的灯亮着，他下楼，看见林星宁穿着睡衣站在餐桌边喝水，眼睛有点肿，双颊红得十分不自然。她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水，开始倒第二杯。

    这次都不用测体温，月岛走近用手探了一下对方的额头就感觉烫得不行：「你发烧了。」

    林星宁回答：「人体体温会升高，是因为体内的白细胞正在和病毒作斗争，属于正常生理现象。」

    月岛信她才有鬼，去医疗箱里找温度计和退烧药：「你是不是又没有把头髮吹干就睡觉？」

    她以前就是这样，夏天天热不喜欢吹风机吹头的感觉，一般吹到差不多，剩下的等自然干。今天睡得早，所以头髮没干透。

    林星宁歪头看他：「万一我是故意不把头髮吹干的呢？生病了，好让月担心？」

    「林星宁！」月岛真的生气了，他当然知道她是故意说这样的话，但听着实在让人不高兴。

    体温计上还记录着她刚测的体温：39.1c，退烧药也新拆了一板。

    「……对不起，我以为差不多干了……我吃过药了。」林星宁也不散德行了，乖乖认错。

    月岛没有理她的战略性退让——也就是传说中的道歉态度良好但就是死不悔改，放回药箱，去敲自家母亲的房门：「妈妈？妈妈你睡了吗？林发烧了。」

    林星宁没想到月岛会打小报告，惊愕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阻止他：「我吃过药了，干嘛要叫醒阿姨！」

    最后月岛妈妈被叫醒，又让林星宁测了一次体温，在她再三坚称自己吃了药很快会好的情况下放弃了半夜去附近的诊所的想法。

    「明天就不要去上学了，在家休息吧，早上再测一次体温，如果还没退烧再去诊所看看，萤你明天帮星宁请个假。」

    「好的。」

    「还有星宁，怎么可以头髮不吹干就睡觉呢……」

    林星宁低头认错：「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第24章 答覆

    第二天上学路上，山口得知林星宁因为生病不能去上学，有点紧张：「严重吗？」

    「正常来说今天退烧了的话明天就能去学校。」月岛说完，看到山口松了口气的表情，「山口你是怎么看待林的？」

    「嗯？怎么看待吗？长得很可爱，学习也很好，受欢迎，性格开朗，很亲切，认真负责……大概这样？」

    月岛问：「那你对林有恋爱感情吗？」

    「啊？！没…没有啊。」山口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为什么月突然这么问？」

    「为什么没有？」月岛想不通，「你不是觉得她很多优点吗？」

    反倒是他自己，提起林星宁想到的都是麻烦、话痨、路痴、整天变着法地惹自己生气……

    「嗯……怎么说呢，林桑对我是很亲切啦，」山口挠挠头，「但是林桑对待身边的朋友都是这样的态度，大概只有对月特殊一点吧……所以不太会产生那方面的想法……

    「这么说我知道为什么最近觉得你们怪怪的了，」山口恍然大悟，「以前虽然你们两个人经常吵吵闹闹的，但是看得出来感情很好，最近好好相处了却让人觉得有点冷淡呢。

 第51页

    「月最近和林桑闹别扭了吗？」

    月岛也不知道究竟算不算，回答：「大概。」

    一整天，月岛都心不在焉的。

    外加昨天晚上睡得太晚，显得更加没精打采。上课的时候还好，他一直是优等生，平时也总是缺少活力的样子，所以老师没发现什么。只不过在社团活动的时候又被影山指责「再跳得高一点」。

    结束练习，月岛在水池边洗完脸，想着林星宁说的「答覆」。

    如果像别的事——那些如同比烟花大会一样细碎的，不重要的小事，他会拒绝林星宁，他一直以来习惯如此。

    习惯她总是会不折不挠地缠着自己，然后自己被烦到头疼，最后在她的死缠烂打下妥协。

    但他知道这次不一样了，她不会那样做的。

    她只会笑着接受结果，然后像对待每一个「别人」一样，依旧会主动和他打招唿、不故意惹他不高兴、体贴而疏离地把握好双方的界限。

    就算真的和他出现了争吵的情况，也会很快让步，然后说语调轻快地说：「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原先月岛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对于这样的结局会不高兴，明明应该是摆脱麻烦的好时机。一直到今天山口说了他才意识到，原来，如果她改变了态度，自己对她来说就不再是「特殊」的了……

    「哟月岛，」菅原也来水池边洗脸，跟他打招唿，顺便调侃，「今天林酱没有来所以特别没精神吗？」

    「没有。」他擦干净沾水的眼镜戴上，下意识地反驳。

    「这样吗，」菅原用凉水沖头，被冷得一抖，「哇天气果然变冷了……但是林酱在的话感觉你休息的时候话会比平时多。」

    月岛习惯性地回答：「因为那傢伙太麻烦了。」

    菅原看周围也没别人，不由失笑地看着他：「我倒是觉得……月岛会觉得林酱麻烦，是因为特别在意她吧，所以才会觉得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动自己？」

    「……有吗？」

    「只是随口一说不要在意，」菅原点到为止，扒拉了两下湿漉漉的头髮，准备回体育馆，临走时又转回身，「其实啊，我一直认为性格不坦率也不是缺点，但是呢，面对自己的时候就稍微诚实一点吧？

    「你就当是前辈的一点小牢骚。」

    菅原先走了，月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直到山口喊他：「月，你好了吗？」

    「马上。」

    那个笨蛋，明明有那么多理由可以变得阴沉、孤僻、叛逆，偏偏每天都笑着，叽叽喳喳像夏天的麻雀一样。

    是和他不一样的，也是他不理解的。

    他不喜欢麻烦、不喜欢吵闹、不喜欢笨蛋，同样不喜欢……她总是隐瞒不开心的事。

    他更喜欢安静、简单、聪明这样的词彙。

    可是她红着脸说喜欢自己的时候，在惊愕之后为什么会觉得高兴？明明她不具备他喜欢的那些要素，明明她麻烦得要命，明明……对于她，只是习惯了而已。

    明明只是这样，为什么下不了决定？

    ……

    月岛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硬币，低声与自己约定：「正面就接受，反面就拒绝。」

    随着轻轻的「叮」地一声，硬币飞向天空、落下、被稳稳地接住。

    「……果然只有那个笨蛋才会接不住吧。」他不自觉地小声吐槽。

    然后看到掌心反面朝上的硬币。

    那一刻，月岛清晰地感受到心里，产生了再抛一次的想法。

    感受到了自己更想要另一个答案的心情。

    不可能！他才不会喜欢——

    脑海里突然浮现林星宁红着眼眶落泪的样子……

    ——那么麻烦的傢伙。

    「啊……」月岛用手背遮住眼睛，长长地嘆气。

    带着一点不甘心，还有一点无奈。

    「我认输了……」

    月岛回到家，在玄关换了鞋，走进客厅。

    「萤回来了吗？先去叫星宁起床，等你哥哥回来了一起吃饭。」月岛妈妈在厨房嘱咐他。

    「好。」

    他这次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了，她房间里静静的，依旧开着夜灯。

    大约寂静的黑暗中有一点光总是能够蛊惑人，上次也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轻轻触碰了林星宁的脸颊，发现她体温偏热，下一秒清醒过来，带着惊异和不知所措，把人推醒了。

    林星宁听见有人叫自己，迷迷煳煳地问：「怎么了？」

    「起床准备吃饭。」

    「嗯……」她坐起来，眼睛还没睁开。

    「睡了一下午，晚上不会睡不着吗？」

    「退烧药里有安眠药的成分，吃药就觉得好睏。」对方坐在了自己的床上，林星宁刚才神智不清楚，一开始以为是月岛妈妈，揉揉眼睛看清楚人，「月吗？我马上会起来……」

    她托着脸清醒了一会儿，发现月岛一直没走，盯着自己：「还有事吗？」

    「没事。」他别开视线。

    「……那我要换衣服了。」

    月岛闻言站起来，突然弯腰凑近她，两个人额头相抵。

    林星宁直接被吓清醒了，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后脑勺就撞上了墙：「好痛……干嘛呀。」

    「看看你退烧了没有。」月岛摸了摸她的头，通过这次小小的测试，大概明白昨天自己被避开也只是因为动作太突然所以吓到她了，于是稍微缓解了一点紧张的情绪，「换衣服吧。」

 第52页

    然后他走了，顺手带上了门。

    她一脸懵逼。

    林星宁换好衣服出房门，被月岛妈妈叮嘱量体温，体温正常，毕竟是受凉导致的发烧，没有病毒性的那么难痊癒。

    「既然热度退了，那吃过晚饭就不要吃药了，以后星宁要多运动啊，体质太弱了。」

    「运动……」林星宁一听这话，觉得自己的病可能还没好。

    月岛帮她带了作业回来：「班主任说你明天作业可以不交。」

    「哦。」她接过讲义和作业本，看他神色如常，要不是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简直要怀疑刚刚的额头触碰式体温测试是生病出现的幻觉……应该就是幻觉吧？其实后脑勺痛也是自己不小心撞的？

    等明光到家，四个人吃完饭，林星宁接近睡了一整天，全身有点不舒服，问月岛妈妈：「阿姨要不要一起出去散步呢？」

    「等一下要去隔壁的坂口太太家，星宁要去散步的话让明光陪你去吧？」月岛妈妈倒是知道平时月岛和她的关系更好，但是一来他不是会特地陪女孩子出去散步的人，二来他们最近吵架了的样子。

    「算啦，我一个人去好了，哥哥最近也很辛苦。」

    「天已经黑了哦，不要紧吗？」

    林星宁一边往玄关走，一边回答：「没关系，我就在附近走走。」

    月岛妈妈还想说什么，却看见月岛跟着往玄关走：「我陪她去吧。」

    「诶？」月岛妈妈惊奇，「萤今天好主动。」

    和月岛妈妈告别，两个人换了鞋走出院子，习惯性地走上去学校的路。

    林星宁毕竟不是真的笨蛋，已经知道对方特地陪自己去散步的理由了：「月会跟着出来散步时因为有话要和我说吧？」

    月岛干咳了两声，有点不自然地回答：「昨天的答覆。」

    她低头踢路上的小石子，「所以，月想好了吗？」

    「嗯，是……」

    林星宁站住了，她原本还想垂死挣扎一下，想说自己其实还是有很多优点的，可是话到嘴边通通咽了回去，这种事强求了也没什么意思……她揉揉脸唿了口气：「那就说吧。」

    「那……」月岛垂下眼，没有面对她，而是看向路边，「要和我交往吗？」

    不是林星宁预想的任何一个答覆，她一时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愣了十多秒：「诶？

    「等一下……」她又在心里把那句话翻译成中文再翻译回来，思考了一会儿，不确定地和月岛确认，「月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你理解的什么意思。」月岛耳朵已经红了，还是强撑着保持严肃的表情。

    「就是……互相喜欢对方，不可以喜欢别人的意思……」林星宁越说脸越红，捂脸，「为什么要在散步的时候说这个啊！」

    「难道回家说吗？」

    也是，林星宁又提出问题：「但是……为什么呀？」

    哪儿来的那么多问题？这种时候答应不就好了吗？明明前不久才说喜欢他的……月岛像是要咳嗽的样子掩住嘴：「什么为什么？你以为会是什么答覆？」

    她想了想，回答：「谢谢你的喜欢，但是很抱歉，果然还是不能接受你的心意……之类的？」

    「哈？」月岛觉得她真的是想太多，「如果是你的话，我只会说『我拒绝』吧？」

    「也是……」

    「所以你为什么觉得会被拒绝啊？」

    林星宁很有自知之明地回答：「因为我很烦人、路痴、喜欢碎碎念、总是跟月对着干惹你生气、有时候还要跟阿姨告你的状……」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了。

    「……原来你也知道啊。」

    林星宁轻轻「哼」了一声，扭头看边上。

    「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些才问你的……」月岛小声抱怨了一句，明明很紧张，还是装作十分不耐烦地问，「回復呢？」

    「好…好呀。」林星宁回復完，迟疑着说了句，「那……请多指教？」

    「手。」

    「什么？」

    他又重复了一遍，林星宁伸出两只手：「手怎么了？」

    月岛拉过她的左手，牵在手里，扭头看另一边，装作无事发生：「……走吧。」

    林星宁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心里不停地在冒泡泡，傻傻地跟着走了很久才想起来：「不对呀，月刚才问我的问题，和之前的回覆是两回事吧？」

    月岛逃避她的注视和问题，含混地回答：「不是一样吗？」

    看到他有点窘迫害羞的样子，林星宁突然想皮一下：「这样啊？那月是因为喜欢我才问我要不要交往的吗？」

    「……嗯。」

    「为什么这么直率地承认了？月的话，不是应该说一些『不是』、『你想多了』这样的话吗？！」林星宁抑制不住地脸红，最后捂脸抱怨，「干嘛呀！」

    「……那你想听哪个？」月岛有点没好气地看她，「既然自己会害羞就别问这样的问题了。」

    「谁害羞了，我发烧热度还没退不行吗！」

    「是吗？」

    明光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玄关有响动，仰起头果然看见林星宁和月岛回来了：「回来了啊？」

    「嗯。」林星宁和明光稍微聊了两句，问月岛，「月要一起写作业吗？」

    「……」明光再次回忆起被学术氛围支配的恐惧，「你们能在房间里写吗？」

 第53页

    「不…不好吧，」林星宁突然脸红，「就在客厅写吧！」

    明光妥协地回自己房间，两个人又在餐桌上面对面坐好。

    林星宁写了两道题之后想想不对，拿上桌面的东西搬到月岛边上挨着坐。

    两分钟之后又带上东西坐回去了。

    月岛看到她两分钟一题都没写的数学小卷子，低头轻咳了两声，掩盖自己上扬的嘴角。

    第25章 监督

    排球部结束晨练之后，大家开始短暂的休息。

    菅原接过林星宁递来的毛巾：「林酱今天看起来很有精神嘛~」

    「因为昨天好好休息了。」她回答完又去给别人递毛巾。

    菅原看见她最后一条毛巾没有直接给月岛，强行上手乱擦了一通他的头髮，他大约猜出了那两人之间的变化，不由感嘆：「年轻真好啊~真羡慕~」

    泽村擦完脸听见他这么说：「菅也不过是高中生而已，发什么牢骚啊？」

    「我是说心态，」菅原吐槽，「大地果然是粗神经。」

    泽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是粗神经了。

    林星宁刚刚招惹完月岛，趁他生气前先熘到这边，正好听见菅原吐槽泽村，附和：「泽村前辈确实很迟钝。」

    菅原得到了后辈的声援，开始装模作样地抱怨：「除了在队伍里比较细心，别的方面完全不行。」

    「就是说，泽村前辈完全察觉不到别人的心意呢！」

    菅原和林星宁对视一眼：「哦~林桑也发现了？」

    「是的！很明显的说。」林星宁还没等和菅原再交流一下，确认他们是不是说的同一件事，就被月岛抓住后领拉到边上去。

    还教育她：「要尊重前辈。」

    泽村十分感动：「月岛长大了！」

    结束晨练，排球部众人在教学楼前面告别，各自回教室。

    路过2班门口的时候正巧遇上渡边：「林桑病好了吗？昨天听山口说你生病了没来学校，还挺担心的。」

    「嗯，已经不要紧了。」

    三人回教室没多久，斋藤又特地来看林星宁：「林酱发烧好点了吗？」

    月岛看着她们聊了几句，然后一起出教室不知道去哪里。

    山口倒是见怪不怪了：「林桑果然很受欢迎啊。」

    上午的课间，基本一下课林星宁就会被本班的女生围住或者在和别班的女生在走廊上聊天。午休的时候，月岛又看着她被5班的女生叫走：「受欢迎太过头了。」

    他一直都知道她受欢迎，可还是第一次在意这件事，她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待在他能看到的地方吗……

    「不过月不是经常说林桑经常去别班也好吗？就不用来麻烦你了。」山口拆便当，「之前月说大概和林桑闹别扭了，我还有点担心呢，和好了就好。」

    门口林星宁和那个女生告别之后回座位拿便当，准备加入大岛她们一起吃午饭，突然想起来：「对了山口君，昨天我不是没来学校嘛，一会儿吃完午饭去体育馆练习吧。」

    「好呀。」山口应下，转回头听见月岛「啧」了一声，「怎么了？」

    「……没什么。」

    午休时间比较长，影山和日向吃完饭之后也会继续在体育馆练习接球，看见山口他们过来，日向有点惊奇：「真少见，月岛和山口中午也来练习吗？」

    「不是，我和林桑练习一下运动会的项目。」

    「诶？那是二人三足咯？」

    「是的。」山口点头，林星宁和月岛也换了鞋陆续走进体育馆。

    日向对这种和女生正当肢体接触的机会有点羡慕，转而又意识到：「那月岛来干什么？」

    虽然习惯了他们三个人经常一起行动，但是月岛明显属于和自己无关的事不参与的个性。

    「来监督。」月岛往门口附近的墙上一靠。

    林星宁和山口在球场边上并排站好，因为距离太近了，山口身体有点僵硬不敢乱动，她蹲下准备用绳子绑两个人的脚。

    「监督？」日向吐槽他，「你是教练吗？」

    「不是，」月岛露出一个假笑，指指林星宁，「只不过是那边那个小矮子的男朋友而已。」

    「诶？！」

    别说影山、日向和山口，连林星宁都惊呆了，这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另外三个人反应过来之后，一脸求证地看着她。

    「……是的。」

    日向被吓得手里的球都掉了。

    影山对于身边的同学恋爱不恋爱的倒没什么感想，但是对方是月岛！性格明明那么差！为什么能有女朋友？！

    山口被惊吓之后又觉得受打击过大，他们三个经常一起行动，另外两个人交往了他却什么都不知道！月也什么都没有和他说……不对，月之前和他商谈过的。

    「女生告白之后说不需要回復」、「如何看待林」、「对她有恋爱感情吗」……等等，这不是说明——

    「餵月岛！」影山怎么都想不到月岛能交到女朋友，皱着眉头，想到的唯一能说服自己的理由，「是你死缠烂打的吧？」

    山口：「……」

    「就是就是！林桑虽然脾气好，但是有些事情不能随便答应哦！」果然日向也是这么想的。

    林星宁捂脸，不想和他们讨论这个问题：「能不说这个了吗……快点练习不要八卦了！」

 第54页

    之后影山和日向明显受打击过大，接球十分不在状态。

    山口和林星宁的二人三足练习倒是进行得很顺利，果然经常一起回家步调就比较一致，后期甚至可以小跑前进。

    唯一的问题是，一般的二人三足都是搭肩膀，但是山口不敢动，林星宁明显身高不够搭不到他的肩膀，所以只好改拉着他外套的袖子。

    山口频繁扭头看月岛的表情，他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中午的练习结束，林星宁问山口：「山口君明天中午有空吗？可以继续练习吗？」

    「诶？不…不了吧？」山口看了一眼月岛，悄声，「林桑也多考虑一下月的心情。」

    「嗯？」林星宁愣了一下，她在相关的事情上没想那么多，但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哦……谢谢山口君的提醒。」

    准备回去上课，山口让月岛和林星宁先走，自己要迟一点再走。

    回教室的路上，林星宁想到山口的提醒：「月刚才不高兴了吗？」

    「……你为什么这么想练习？」虽然刚才他们二人三足的组合表现得很正常，月岛没产生多少嫉妒的感觉，但是对于她执着于练习的行为很不爽。

    「因为，我想拿第一，」林星宁坚定地说，「虽然是趣味运动，但是我问过小雅了，她说前三名也是有奖牌的。

    「如果能拿到金牌的话，阿姨应该就不会催我运动了吧。」

    「……」

    为了不运动真的是很拼了，月岛吐槽：「拿到第一名，然后你告诉妈妈获胜项目是二人三足？」

    「……也是哦？」

    「这么不喜欢运动吗？」

    「因为很累，肌肉酸痛，身体的能量和氧气会主要供给运动需要，有种大脑缺氧的感觉，还会喘不上气，大喘气之后肺也会不舒服，而且流汗的话身上还会黏煳煳的……」

    对于林星宁来说，运动带给她的不仅有身体上的不适，还有心理上的挫败感，毕竟没有捷径只能硬练。

    月岛看她一眼，又移开视线，轻咳两声掩饰有点紧张的情绪：「如果我陪你呢？」

    「……好…好呀。」

    她决定从今天开始喜欢运动。

    下午的训练结束，队员们陆续结束自主训练，山口谎称自己还有点事，让林星宁和月岛先走，坚决不想做电灯泡。等他到坂之下便利店的时候，发现排球部二三年级的前辈都在。

    泽村和他打招唿：「山口一个人吗？刚才看到月岛和林酱先回去了。」

    山口还没回答，就听见背后传来日向的声音。

    「前辈们还没有走啊~」日向和影山远远地打招唿，走近了看到山口，「诶？今天山口没有和……」

    他想起来了。

    菅原看日向表情怪怪的，问：「日向怎么了？今天练习的时候就有点奇怪。」

    「可以说吗？我真的可以说吗？」日向红着脸手舞足蹈，「就是……山口我能说出来吗？」

    「你问我我也……」山口也有点被传染得紧张起来，虽然说月不喜欢自己的事让别人知道，可这是他自己主动说的，而且也没说什么需要保密的话。

    影山从便利店买了包子出来，发现那两个人还在纠结，直白明了地说：「月岛和林桑在交往。」

    「……嗯？」

    「诶？！！」

    东峰被吓到结巴：「交…交交…交往？」

    大家都很不淡定，只有菅原笑眯眯地发表看法：「啊，果然。」

    「什么果然？菅前辈你早就知道了吗？呜呜呜我的女儿啊！」田中勐男落泪。

    「老夫的女儿肯定是受到了什么胁迫！」西谷一脸不愿意相信现实的样子。

    日向附和：「就是！我也觉得！肯定是林桑受了月岛的矇骗！」

    「应该是林酱主动告白的吧，」菅原推测了一句，发现其他人都在看自己，「你们都不知道吗？林酱喜欢月岛挺久了。」

    「……诶？」

    「……不可能！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第26章 规则和正确答案

    月岛家吃完晚饭，月岛妈妈洗完碗，发现林星宁和月岛都在客厅做作业，有点惊讶：「今天作业多吗？星宁居然没有写完？」

    「不…不是，就是……今天课间和小雅、友希多玩了一会儿所以……」其实只是没写完作业也没什么，但是因为她有别的心思，所以被这么一问就十分心虚。

    「没关系啦不用这么紧张，」月岛妈妈也见识过他们一起写暑假作业的场景，对那样的学术氛围也有点不适应，「要不然还是去萤的房间写吧？我等一下看电视可能会影响你们。」

    「不…不用……」

    林星宁还结巴着，月岛妈妈就下了决定：「明光，把你房间那张矮桌搬到萤的房间去吧？」

    「好的。」明光答应得非常迅速，马上回房间搬桌子，生怕他们会后悔。他边搬桌子还边回忆青春，「萤小学的时候还经常去我房间请教功课呢，都长这么大了啊~」

    桌子搬完，把两个人赶进房间，两个大人终于可以没有心理负担地看电视。

    林星宁拘谨地和月岛一人占矮桌的一边坐在榻榻米上。

    矮桌不大，两个人的课本都放在上面显得有点挤。

    林星宁已经第三次算错同一道数学题，有点焦躁地在演算纸上划掉草稿步骤。

 第55页

    月岛停下笔：「怎么了？」

    「有点太近了……」所以总是克制不住地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没办法专注作业。

    月岛收拾桌面上的东西：「那我去书桌写……」

    林星宁扑到桌子上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看上去被抛弃可怜巴巴的样子：「不要。」

    他成功地被萌到了，却摆出嫌麻烦的样子：「那你想怎么样？」

    「不知道，」她话这么说，思考一会儿，「……对了，我迟点学习一下再说？」

    「学习？」

    「嗯，我想起来今天友希借了我《恋爱关系100问》，说是从入门到精通来着……」

    恋爱还能学习的吗？而且还是从入门到精通？月岛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好。

    而林星宁不愧是理论上的巨人，学霸中的佼佼者，一厢情愿地认定书中自有解决办法，终于静下心把作业最后的部分写完，然后从书包里找出一本粉色封面的书，认真看了起来。

    ……她居然还记笔记！

    十五分钟后，林星宁结束了部分的学习与总结：「好的，我明白了。」

    月岛支着下巴看她整理手上的笔记：「你明白什么了？」

    「首先，要确定双方交往舒适的距离，比如对亲…亲密动作的接受程度之类的……」她照着笔记念还磕巴了一下，镇定下来之后用讨论学术问题的态度问他，「请问月的接受程度到哪一步呢？」

    这位纯理论型的选手让月岛对笨蛋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他十分恶趣味地口头调戏：「哪一步都行吗？」

    林星宁花了2秒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整个人从头红到脚，用笔记挡住脸：「……啊！你在说什么啊！！」

    两分钟之后，林星宁红着脸气唿唿地拍桌子：「我们在聊很认真的话题！」

    月岛咳了两声，回归正经的状态。

    「我…我的想法是之后在学校不要太亲近啦，像…像以前那样，」她越说越小声，「私…私下的时候就……」

    林星宁「就」了半天也没有「就」出什么所以然：「下面请月岛选手发言。」

    「……这种学术问题的讨论气氛是怎么回事？」

    「我就是想，制定一些规则……不然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对的。」完全没有恋爱经验，连言情小说都没有看过几本，突然和喜欢的人交往了，不是朋友关系，也不同于亲人间的关系，特殊的、未知的、她无法把握的关系，让她在心底雀跃的同时，也有一点害怕。

    什么样的距离会让他觉得太过疏远？什么样的行为又会让他感觉到压力？牵手、拥抱、亲吻，或是更进一步……如果一方的需求超过了另一方的预想，双方又是否会因为这样的问题产生矛盾？

    月岛胡乱揉了揉她的脑袋：「这种事怎么可能像数学题一样有规则和正确答案？你是笨蛋吗？」

    「……是呀，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总而言之，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可以，」他毕竟也是正常的青春期男生，自己应该会比对方能接受的亲密行为再多想一点，所以让她来掌握两个人的距离可能会比较好，「你来决定可以或者不可以，我会配合。」

    林星宁被「委以重任」之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以权谋私」，毕竟之前和月岛的相处中她感觉对方还是挺排斥和别人有什么肢体接触的。

    她红着脸期期艾艾地问：「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吗？」

    就沖她刚才那个不好意思的样子，月岛也想像不出来她能有什么厉害的举动：「那你想做什么？」

    她挪开一点矮桌，突然扑到他怀里，一声不吭地抱住。

    「……什么嘛，也就这样。」不过是一个拥抱而已，就算是朋友间也经常会有这样的举动，月岛觉得自己肯定是被林星宁传染了，居然会觉得害羞不好意思。

    「不许说话！」

    第二天早上，林星宁、月岛、山口一进体育馆就收到了在场全员的注视。

    原本上学路上山口就想说其他人也知道他们交往的事，但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和以前几乎没有变化，以至于山口都怀疑前一天的事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好的，现在确定了不是幻觉。

    「早上好？」林星宁有点奇怪地打招唿。

    西谷首先进入角色，突然倒地咳嗽了好几声，田中连忙一把抱住他：「孩子他爸！你怎么了！」

    「啊！老夫的宝贝女儿……如今，也要离我而去了吗？」

    林星宁去参加每日家庭剧演出：「是女儿不孝……」

    月岛原本还有点看戏的态度，然后发现自己被三年级的前辈包围了。

    菅原笑眯眯地说：「虽然早就有预感，但是知道你们真的在交往，果然还是有点不爽啊。」

    泽村和东峰也努力摆出兇恶的神情。

    「一年级就恋爱，稍微再遮遮掩掩一点啊，太嚣张了！」

    「怎么？看不起我们三年级还没有女朋友的前辈吗？」

    总之，这边的月岛经歷了三年级前辈根本不算为难的说教之后，被菅原提议「练习结束后请大家吃包子」作为惩罚，就这样放过他了。

    而另一边的家庭剧才演到一半。

    虽然排球部都知道月岛和林星宁在交往，但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和以前区别不大，也没什么亲密的举动，林星宁依旧每天欠欠地招惹月岛生气。随着时间久了，社团里大家逐渐习惯了这件事，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第56页

    如果被问到那两个人是否在交往，可能还会露出思考的表情，然后不确定地回答：「大概吧？」

    直到有一次林星宁被问到喜欢月岛哪一点的时候，开玩笑地回答：「喜欢惹他生气！」

    看他们的表情都奇奇怪怪的，她笑着说：「开玩笑的~」

    她又接着说：「但是你们不觉得月高高的感觉很可靠、又很帅气、知道很多东西……」

    这些都没说错，也是他们知道的月岛受女生欢迎的理由。

    「然后很细心，虽然有点别扭，但是很温柔、会照顾别人的心情，有时候不好意思的样子很可爱……总之都很喜欢啦~」

    笨蛋四人组互相看看对方的表情，达成共识：

    「……你在说谁？」

    现在相信他们是真的在交往了。

    林星宁每天的日常变成了上课、结束社团活动回家吃饭之后和月岛一起写作业，然后一起出门慢跑半个小时，回家洗澡，睡前和月岛妈妈聊天。

    「星宁你又没有把头髮吹干！」

    因为她上次这么干导致发烧生病，月岛妈妈在这方面格外严格：「快去吹干，不然这样就去睡觉又要生病了。」

    林星宁撒娇无用，无奈地去洗手间吹头髮，看见月岛在洗手台前面用毛巾擦头髮，有点羡慕：「要是我头髮像月这样短短的，也能很快就干了。」

    月岛问：「要我帮你吹吗？」

    「好呀。」林星宁脸红红的，把手里的吹风机给他，转过身。

    女生的头髮比男生更加细软，月岛没什么吹长头髮的经验，不时地拉扯到她的头髮：「痛的话说一声。」

    「还好……我在想要不然还是去把头髮剪短吧，干得快一点。」

    「还以为女生都挺在意自己的髮型的。」

    「我的话无所谓长发还是短髮啦，」林星宁说完，故意怪腔怪调地自夸，「毕竟我那么可爱，什么髮型都合适。」

    「是吗？」吹得差不多，月岛关掉吹风机，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好了。」

    林星宁转回身挡住门，兇巴巴地：「快夸我可爱，不然不让你走！」

    对付她，月岛早就掌握诀窍了。

    他一手扣住林星宁的后脑勺，凑近在她耳朵边上轻声说：「嗯，很可爱。」

    林星宁勐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看见月岛恶作剧得逞的笑，毫无杀伤力地瞪了他一眼。

    红着脸落荒而逃。

    第27章 回国

    林星宁回房间，床头除了夜灯和水晶球，还多了一块金色的奖牌。

    运动会的时候，她和山口的二人三足别说金牌了，连前三都没进，这是月岛在男子1000米夺冠之后随手扔给她的。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别开脸，用不在意的口气说：「放着占地方，你想要的话就拿着。」

    她抱住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月真是害羞鬼~」

    全然忘记自己刚才逃跑的尴尬场景。

    等心情平復，她到书桌前拿出记事本开始写写画画，月岛的生日快到了，但是她还没想好送什么礼物，从搜寻引擎上能够找到的答案没有一个满意的。

    [……月好像挺喜欢野生动物的，总不能送百科全书吧？

    [亲手做的礼物会不会太肉麻了呀？还是选择实用一点的钢笔什么的？

    [还是明天问问山口和哥哥吧。]

    第二天月岛觉得林星宁鬼鬼祟祟的，在学校的时候找山口窃窃私语，回家之后和自家哥哥又不知道说了什么悄悄话。

    写作业的时候他问：「今天和山口还有哥哥说了什么？」

    「嗯？没…没什么呀。」

    月岛都忍不住嘆气了：「之前我就想说了，你真的完全不会说谎。」

    「……那又怎么了嘛，说明我是个诚实的好孩子。」林星宁鼓嘴，「就是，问了一点月的事情。」

    「问我不一样吗？而且是正确答案。」

    「……因为想要在月生日的时候给你惊喜，所以才问山口君和哥哥的。感觉就算问月喜欢什么，也只会得到『也没什么喜欢的』这样的答案。」

    因为猜得非常准确，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感觉送什么都一样，反正月喜欢也不会表达，不喜欢也会说谢谢。」林星宁突然就进入到吐槽状态，「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会猜得很辛苦呀。」

    月岛确实不擅长表达，不自然地回答：「如果是你送的，都可以。」

    「可以和喜欢是不一样的，」她换了个说法，「那月最想要什么呢？」

    最想要什么？

    「……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你看你看，又是这样。」

    听她这样抱怨，月岛带着点小小的不爽，问：「那想要你呢？可以吗？」

    「当然不行！」林星宁脸上红成一片，强撑着和他对视，「根本不用特地等到生日的时候，只要月向我眨眨眼睛，我就会跟你走了。」

    月岛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感觉脸上烧了起来，连忙用手遮住表情转头看另一边。

    林星宁在这次的「战斗」中获得了胜利，明明自己也是半斤八两，居然还好意思说：「月害羞什么呀~」

    他恼羞成怒，决定去书桌上写作业。

    突然门被敲响，两声之后月岛妈妈推开门：「星宁，你爸爸的电话。」

 第57页

    这通电话是在客厅的座机那里接的。

    电话非常简短，从林星宁接手，也不过说了两句话，就把电话交给月岛妈妈了。

    「……这样，请节哀……好的，我会订明天的机票……星宁是个好孩子一点都不麻烦……」

    月岛妈妈和电话那头告别之后挂上电话，摸摸林星宁的头：「阿姨马上就去订机票，不要着急。」

    「嗯，谢谢阿姨……那我先回房间了。」

    月岛的房门再次被敲响，但来的人还是月岛妈妈，她看了一眼林星宁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对月岛说：「萤，明天去学校的时候帮星宁请一个礼拜的假，她的爷爷出车祸现在在医院，情况不太乐观。」

    「……好的我知道了。」

    月岛妈妈先离开了。

    月岛整理好林星宁的课本和作业去敲她的房门，里面一声不吭，不过她没有锁门的习惯，所以他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原本以为她这个时候会缩在墙角哭，没想到她只是呆呆地坐在床尾，听到开门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怎么了月？」

    「书包。」月岛把她的书包放到书桌前的椅子上，确认了她至少没什么大问题，看上去也没有想要倾诉的迹象，「那我先回去了。」

    他说完准备离开，被林星宁拉住的衣摆：「……可以不要走吗？」

    两个人挨着，背靠墙坐在榻榻米上，林星宁沉默了很久，突然没有铺垫地说：「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

    「不是觉得难过，感觉心里空空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像做什么都没有意义……这就是激素对大脑产生的影响吗？」

    「……这种时候就不用想着生物知识了。」

    林星宁没有接话：「月可以把手借给我吗？」

    她拉住月岛抬起来的手，像研究构造一样捏来捏去：「在爸爸离开家的时候，爷爷特地来照顾我了三年，后来因为身体不好被姑姑接走了。那个时候，因为我不太成熟懂事，总觉得被背叛了一样，所以再没主动和他联繫过。然而渐渐地对那件事不那么介意之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和爷爷说话了。除了新年的时候会见上一面以外，一直到绑架事件之后去姑姑家住了几天才稍微有了交流。

    「姑姑有点埋怨我和他们不那么亲近，不知道经常和他们联繫，然后爷爷阻止了她，他说，人啊，只要记得按时吃饭、好好睡觉就可以了……这是我记忆里他和说我的最后一句话。」

    月岛反握住林星宁的手。

    「……我好像好一点了。」大概因为身边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感受到对方真实的体温，所以好像心里空空的感觉消散了一些，有种再次踏入真实世界的感觉，「谢谢你，月。」

    「不用……」

    又稍微说了几句话，月岛最后抱抱她准备离开，打开门看见自家母亲在门口正准备敲门。

    月岛妈妈也没问自家儿子为什么会在人家女生房间里，还关门，一脸镇定地和有点窘迫的月岛打招唿，然后和林星宁说她的机票定在什么时候，第二天早上会陪她一起去机场。

    「所以明天萤自己解决午饭吧，没有便当。」

    「……好的。」

    第二天山口看到月岛一个人去上课，有点担心地问：「林桑又生病了吗？」

    「没有，她回国了。」

    山口松了口气：「没生病就……」

    嗯？回国了？？他受到了惊吓，在心里疯狂猜测是分手还是吵架或是迫于家庭压力等各种原因，不敢直接问。在学校晨练的时候还拦住了所有想问林星宁怎么没来的人，背地里悄悄地分析早上的时候得到的情报。

    月岛也确实有点担心林星宁，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些小动作。

    一直到晨练结束，他注意到日向的视线：「我说，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行吗？很噁心啊。」

    「……人家是在关心你啊！月岛太不识好人心了！」

    「我有什么是需要你关心的？身高吗？」

    「啊？你失恋了为什么要攻击我的身高？」日向气唿唿地假装撸袖子。

    「哈？谁失恋了？」

    两分钟后，日向通过月岛「亲切的解释」得知林星宁只是因为家里有事才请假回国的，反口就把山口卖了：「是山口告诉我们的！」

    「山、口——」

    「听我解释啊月！」

    又是有精神而又鸡飞狗跳的一天。

    第28章 更坦诚一点

    林茂树——林星宁的爷爷，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但是人还没醒过来，处于危险期。

    林星宁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听门外自己父亲和姑姑低声吵架。

    [我不是在说钱的事，我也不缺爸的这点手术费，林清河你尽过当儿子的责任吗？玲子走了之后到今天，你回家过几次？宁宁一个人生活那么久你见过她几面？过年绑架那件事还不是你害的？你有没有反省过？]

    [爸这边我会请护工，等他情况稳定了我再回加拿大。]

    [护工谁不会请？还『回』加拿大？你真把那里当家了？爸爸躺在医院里不闻不问，女儿扔到日本去让别人家养着？前两年你要死要活的我也不管你，你还没完了是吧？]

    [那你呢？你为了姐夫还不是……]

    ……

    ——原本姐弟只是在讨论照顾老人的事，到后面变成了互揭疮疤。

 第58页

    其实按理来说，林清河不放心林星宁一个人上学，首先应该考虑让她寄住在姐姐家里，但是姐夫生活作风实在混乱，再加上星野玲子的父母很早以前就不在了，这才联络了玲子生前的闺中密友、自己的老同学。

    [姐姐……]林星宁的堂弟阮潼轻声喊她。

    她的堂弟只比她小一岁，明明是男孩子却比她还矮一点，因为父母的缘故，小时候在她家住过一段时间，两人感情不错。

    林星宁安慰他说：[没事的。]

    她站起来，打开病房的门，门口两个大人都不说话了。

    林淼问：[宁宁怎么了？]

    [我和潼潼出去买点吃的。]林星宁也没有和自家父亲说话，带着阮潼径直穿过走廊去电梯口。

    两个人坐在住院部楼下的长椅上，阮潼大致和林星宁说了一些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的情况，其实除了爷爷出车祸这件事之外，别的基本都和她知道的一样。

    [我好难过啊，每天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做什么都不高兴……之前爷爷还会和我说话，现在……]他低垂着脑袋。

    林星宁在安慰别人这一点上确实非常不擅长，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他高兴一点，突然口袋里手机「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我接个电话，]她看见来电显示是月岛，先和阮潼说了一声，然后起身走到边上接电话，「餵。」

    那边问：「到了吗？」

    「下午就到了。」

    月岛有点不满：「到达之后打电话或者发简讯报平安是基本常识吧？」

    「嗯……对不起，忘记了，下次会注意的。」

    「也不用道歉……」月岛感觉到她有点不对劲，「出什么事了吗？」

    「爷爷的状况不太好，」还有很多不高兴的事……林星宁转而问，「月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

    「只是确认一下你有没有到而已。」

    「这样啊，我知道了。」

    隔着电话，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尽管她尽量用轻快的语调回答，月岛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犹豫了一会儿，在对方准备说再见挂电话之前，难得直率地说：「……想听你的声音。」

    林星宁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好一会儿之后才轻轻地说：「对不起，现在还有一点事，我迟点回给你。」

    挂了电话之后，她看了一会儿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下定决心。

    月岛结束电话，准备继续回去训练，结果看到鬼鬼祟祟躲在门口来不及躲避的人，他们连忙看地板的看地板，看天花板的看天花板，一个个都脖子不舒服的样子，心虚地四处乱瞟。

    结束练习后回家，月岛走进客厅发现自家母亲坐在餐桌前翻着家里的相册。

    「萤回来了啊？冰箱里留了饭，自己热一下吃吧。」

    「……好的。」

    那傢伙不在家，生活质量一下子就下降了，月岛在心里抱怨了一句，然后去厨房热饭。

    他端着晚饭出来的时候，看她母亲还在翻相册：「在看什么？」

    「星宁不在觉得有点寂寞，想找找以前和玲子一起的照片，后来就看入迷了，」月岛妈妈指尖划过一张张老照片，「真怀念啊。」

    月岛也瞥了一眼，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的独照，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抱着兔子布偶，看着镜头露出甜甜的笑——虽然人从小到大长相会有变化，但基本都是有迹可循的，他一眼就认出是林星宁。

    「怎么会有她小时候的照片？」

    难道——

    「玲子寄给我的，」月岛妈妈揭晓正确答案，「我也寄过你们的照片给玲子哦。」

    ……原来不是什么两人幼时见过面这种渊源。

    月岛妈妈又翻着相册给他介绍了星野玲子、林清河以及年轻时候的一些朋友。她说着说着怀念起了从前：「说起来以前我还和玲子私下开玩笑定过娃娃亲呢，给星宁和你哥哥。」

    「为什么是哥哥？」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不满，这种不是应该定年龄相仿的吗？

    「因为感觉萤小时候太调皮了，明光更会照顾人一点，」说这件事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试探，看见自家儿子这样的反应，她终于确认了，忍不住笑出声，「这样都要介意吗？」

    月岛意识到母亲的揶揄，不自在地装作专心吃饭没有回答。

    月岛妈妈心情不错地叮嘱他吃完饭之后记得洗碗，先回自己房间了。

    看见自家母亲把门关上，月岛马上凭藉记忆找到其中一本相册，翻到林星宁的照片，用自己的手机拍下来。

    「等那傢伙回来的时候可以取笑她。」

    只是为了这样而已。

    ……虽然，她小时候，还是有一点可爱的就是了。

    ……好吧，是很可爱。

    晚上林清河和林淼陪床，阮潼第二天还要上课，由他父亲接回隔壁市了。

    林星宁回自己家睡觉，虽然那间房子没有人住，但还是有钟点工定期上门打扫，不至于睡充满灰尘和霉味的床。她的房间保持着离开时候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林星宁打开书桌上的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些破损程度不同的圆珠，还有一些金属部件。

    她之前和阮潼吵了一架。

    她的弟弟经常会抱怨很多事，但是自己不做出改变。以前她害怕会破坏他们的感情，只会苍白无力地安慰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还是第一次真实地分析之后给他提出建议。

 第59页

    然后不出所料，阮潼觉得一直以来明明很关心很迁就自己的姐姐也背叛了自己，只会说一些大道理，不理解他，果然就吵起来了。

    林星宁坐下，用手指拨动盒子里的金属铃铛，陷入自我怀疑。

    不过她没有沉浸在那样的情绪中太久，很快找出衣柜里的睡衣去洗澡。

    等洗完澡，睡前和月岛再通了一次电话，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听着对方的唿吸声，就感到安心。

    「该睡觉了，月明天还有晨练。」

    「嗯，晚安。」

    挂掉电话之后，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宁宁，现在过得好不好啊？]病床上，林茂树半坐起身，摘下了氧气罩，这样问林星宁。

    [挺好的，我交到了很多朋友，月岛阿姨、哥哥都对我很好。]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他微笑了一会儿，渐渐又充满愁绪，[虽然担心潼潼，但是我实在没那么多精力啦。]

    林星宁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要好好的啊，宁宁，要好好的……]

    林星宁睁开眼睛，拿起震动的手机，来电显示是林淼：[餵？姑姑。]

    [宁宁……爷爷没了……]

    就算再不愿意接受，不论是谁，死了之后，最终只会变成一抔黄土，装在小小的罐子里，然后放在坟墓中，为了承载活着的人的思念与痛苦。

    林星宁上完香站在一边，不一会儿感觉到衣袖被扯了扯，回头看到满脸是泪的阮潼：［怎么了？］

    ［……］阮潼迟疑了一会儿，哽咽着道歉，［对不起，我昨天不该那么说你的……］

    ［没关系的。］她这时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葬礼结束后，林星宁收拾完东西，和林清河一起打车去机场。

    安安静静的，两个人都无话可说。

    过了很久，林星宁开口：[我在乌野上学很开心，月岛阿姨对我也很好，她常常说起妈妈的事情……如果你什么时候有假期，也可以来看看。]

    [哦……好的。]

    父女间短暂的对话就这样结束，等计程车到机场，林星宁先检票登机：[再见，爸爸。]

    [再见。]

    林星宁回到月岛家已经晚上八点，她一直都没有报平安或者通知别人的习惯，提着行李箱走进屋子的时候被月岛妈妈一通数落：「怎么不提前打电话？这么迟了一个人坐车多危险！」

    「嗯……抱歉。」她不好意思地抓头道歉。

    「先去放行李吧，我去煮点吃的。」

    林星宁习惯性地想要自己搬行李箱上楼，被转回来的月岛妈妈叫住了：「自己搬不动的吧？」

    「没关系的，我自己也可……」虽然这次回国还顺便带了秋冬季的衣物，有点重但还在她自己可以搬得动的范围里。

    「萤，下来一下！」月岛妈妈沖楼上喊。

    月岛很快应声开门，下楼看见林星宁时的第一反应是皱着眉问：「要回来为什么不提前打电话？」

    「对不起，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她小声道歉，跟着帮她提起行李箱的月岛上楼。

    他显得有点不高兴：「上次就说过会注意的吧？」

    「嗯。」

    月岛在她第二次道歉之前开口：「既然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倒是记得牢一点啊。」

    林星宁看着他把行李箱放在自己房间的门口，想起之前他给自己打电话时候说的话。

    那是月岛不擅长，也不习惯说的话，他不会口头表达这种柔软的情绪，是因为担心自己所以才说的吧。

    她觉得自己也该再坦诚一点，犹豫了一会儿：「以前，有这样的习惯的话，意识到家里没有人在等我，会觉得难过的吧。」

    月岛愣了愣，转头看她，这是他印象里林星宁第一次主动地说出自己以前一个人生活觉得寂寞的话。像是心里柔软的位置被磕碰到一样，产生酸疼的感觉：「……现在还有以后，都会有的。」

    「嗯……我以后会记住的。」

    「去吃饭吧。」

    「好的。」

    林星宁把行李箱放回房间，下楼吃饭。

    月岛妈妈原本还打算等她回家做大餐的，但是她没有提前说自己今天回来，所以只有面条。她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大致说了自己爷爷的事，多的那些烦心事就不说了。

    吃完准备去洗碗，被月岛妈妈拦住：「先回去收拾行李，我来洗吧。」

    对比月岛的待遇，这才是亲女儿。

    第29章 生日礼物

    晚上9点多一点，月岛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见明光正在刷牙：「哥哥。」

    「噢，」明光应了一声，吐掉嘴里的泡沫，「要去睡了吗？记得把头髮擦干。」

    「……我又不是某个笨蛋。」

    「态度那么恶劣不会受女孩子欢迎的哦~」

    月岛没回答这句话：「我回去了，哥哥晚安。」

    「晚安。」

    月岛上楼，发现林星宁蹲在自己房门前，她披着薄毯包住头和整个身子，颇有种无家可归求收留的感觉。

    「怎么不进去等？」

    「不是错过了月的生日嘛，礼物给你，」她抓着毯子站起来，递给他一个精緻的纸盒，「虽然迟了两天，生日快乐。」

    「嗯，谢谢。」月岛原本还想和她再多待一会儿，看她准备回房间的样子，也只能算了。

 第60页

    「哦对了，」林星宁又转回来，刚才送礼物的时候她就有点不自然，这会儿显得更加鬼鬼祟祟的，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还有点事。」

    「嗯？」看见她示意凑近的手势，月岛不明所以地俯身。

    然后林星宁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晚安。」

    说完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房间飞速关门。

    听见「砰」的一声，月岛仿佛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想起刚才她脸红的样子，还有那个如同蝶翅擦过般轻柔的亲吻：「……什么啊。」

    他不自觉地用手背遮住脸，感觉耳朵变得滚烫……脸红什么……只不过是…晚安吻而已……

    压下害羞的情绪，又有点无法控制愉悦的心情。

    最后月岛破罐子破摔地想，被那个笨蛋牵着鼻子走又怎么样，毕竟……自己的，女朋友。

    等平復了心情回房间，打开那份迟到的生日礼物，盒子里是一张薄薄的雕刻出叶脉的树叶形金属书籤，叶柄上连着一条细细的链子，尾端是镂空星星形状的铃铛。

    晃动时会发出细小清脆的声音。

    不管哪一国，送书籤应该都没有什么特殊含义，月岛把它夹在常看的书里，看着铃铛垂落在书嵴上，用手拨动。

    「……那我就收下了。」

    第二天两个人一起去上学，山口看到林星宁才松了口气，就算月岛解释了她其实只是家里有事才回国，少年还是忍不住想像了各种肥皂剧会出现的意外桥段。

    狗血剧情为什么是狗血剧情，就是因为它经常发生。

    到体育馆晨练，西谷看见林星宁来了，非常激动：「林酱回来啦！」和往常一样举手等她击掌打招唿。

    「早上好小谷前辈。」林星宁想要和西谷击掌，刚抬手就被月岛抓住。

    「不行。」

    「……诶？」林星宁懵懵的，他之前没有介意过这件事啊，而且……在学校说什么呢！

    「啊！这个时候摆男朋友的架子吗？可恶！老夫的女儿啊！」

    田中也加入批/斗大会：「太嚣张了！区区一年级！」

    月岛表面谦虚地接受批评，仿佛不好意思般：「是，真是抱歉，但是不行。」

    「啊啊啊！好火大！」

    最后泽村把不好好热身的两个人按住，转头又对斥责月岛：「快去练习！」

    「是。」

    清水看见林星宁在边上偷笑，揶揄她：「感情真好呢~」

    她捏捏发红的耳朵，小声回覆：「嗯，是的~」

    进入十月之后，排球部的练习开始提升强度，除了练习结束后的自主练习，日曜日也开始加训。

    自主练习和日曜日的加训都对经理没什么要求，加上排球部众所周知的原因，一般是月岛去哪儿，林星宁就跟着去哪儿。

    「那就明天见啦~」

    菅原挥手和林星宁告别，看着她跟上月岛的脚步。

    日向也看见了：「月岛去他哥哥的队伍那边练习吗？林桑果然跟着呢。」

    影山开始思考：「原来是这样，恋爱的话可以有一个经理专门跟着吗……」

    「你在想什么啊！不可以为了有人专门帮你抛球去找女孩子恋爱哦！」菅原连忙打断他。

    影山被说破心思，尴尬地否认：「怎…怎么会！」

    因为有点事，今天明光比平时迟一点到町民体育馆，见林星宁和月岛走在前面，自家妹妹低头看着什么东西，正想打招唿，就看见自家弟弟突然帮她把脸颊边滑落的长髮撩到耳后。

    明光半举着手愣在原地。

    可能对于一些轻浮一点或者平日里总是温柔过头的男生来说，这样的小动作并不算什么，但是那个可是他的弟弟！别说这样亲昵的小动作，就算是和女生站在一起都会尽量避免直接接触的弟弟！

    这天的练习，明光多次走神，明显不在状态。中场休息的时候硬拉着月岛陪他去洗手间，来了一次男人间的对话。

    「干什么？」月岛皱着眉——虽然是哥哥，但是两个大男人一起去洗手间这种事怎么看都很奇怪吧。

    「最近……你是不是和星宁关系挺好的？」这个迟钝的哥哥终于发现了两人间的关系了吗？

    「是啊，」月岛干脆承认，「哥哥不是一直觉得我和她关系很好吗？」

    「不是，我是说，」明光看看四周没有人，压低声音，「你和星宁……」

    后面的话没有说全，但是意味已经很明显了，月岛强装着镇定自若地点头：「嗯。」

    「果然……我说，萤平时那种冷冰冰的态度对待女生是行不通的，要再温柔一点，不然容易把人家吓跑……」

    月岛想起他之前的话，吐槽：「哥哥之前不是还说不支持她在工作前不能恋爱？」

    明光严肃认真地回答：「我仔细想过了，比起别人家那些不靠谱的小子，我们家的弟弟还是很优秀的，我会支持你的！」

    「支持倒不用……」

    「萤你这个态度不行的，追女孩子一定要主动！」

    等等。

    「……我为什么要追那个笨蛋？」

    兄弟俩面面相觑。

    明光问：「你不是暗恋星宁吗？」

    「……哈？」

    「不是吗？」

    这让月岛怎么说呢：「不是。」

    「啊这样吗？」明光尴尬地抓头，「那是我误会了……诶，不对，那你刚才认为我说的是什么？」

 第61页

    「……」月岛甚至不想吐槽。

    不对啊，他弟弟绝对不会对不喜欢的女生做那样的动作的，就算是喜欢的女生，这样的都算主动过头了，等一下……

    「你们……是在交往吗？」

    「咳……姑且，算吧。」

    「诶？诶？！」明光问，「那为什么之前都——」

    不对，现在回想起来迹象很明显了，一直在学校做完作业的林星宁现在回家和月岛一起做作业，月岛还会特地陪她出门慢跑半小时，所以说他们不仅在交往，而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明光还没从被弟弟妹妹背叛的悲伤情绪中脱离，月岛补充了一句：「所以哥哥以后不要动不动摸林的头了。」

    「……好。」

    第30章 不讨厌

    10月的连休，又到了去东京联合练习的远征时间，大家凌晨在学校集合准备出发。

    大巴司机还没有来，清水去负责联络了。

    「饿了的话我这里有包子和饭糰，」林星宁把装着食物的纸袋拿出来。

    「那我就不客气啦。」

    「林酱好贴心！」

    「多谢。」

    林星宁又从包里拿出一罐可乐给日向：「日向君如果晕车难受的话可以喝一点，听说很有效。」

    「噢，谢谢林桑。」

    感受到来自经理的关怀，感动的同时，周围的队员纷纷转头看在边上喝水的月岛，发射怨念光波：

    属于大家的经理怎么就被他拐骗走了！

    月岛原本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想事情，注意到他们的视线，觉得不配合一下简直过意不去，于是十分挑衅地往林星宁身边站了站。

    林星宁原本在看清水做的队员分析和练习管理记录，感觉到许多充满怨念的视线，回头看到月岛，有点不好意思地拍了他一下：「太近了啦。」

    他顺势退后两步，仿佛才注意到被队员们盯着看，装模作样地道歉：「啊，不好意思～」

    山口差点没忍住笑，连忙背对这边。

    而其他人，包括三年级的前辈，直接炸了锅。

    「太嚣张了！在炫耀什么啊！」

    西谷和田中气沖沖地问林星宁：「你喜欢那样的吗？那样的哪里好了？！」

    她看自家男朋友正在被前辈包围进行「爱」的教育，用笔记遮住红红的脸，小声反驳：「也没什么不好的嘛……」

    「太惯着月岛了！」

    这次就连泽村都对他们的打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直到大巴来了才消停。

    等搬完东西，清水清点完毕，和林星宁一起最后上车。

    清水调侃她：「不用和月岛君一起坐吗？」

    「不用啦，工作是工作。」

    「真是可靠呢～」

    这次联合练习是春高决定赛前的最后一次，乌野众人到达之后，经过简单的寒暄很快就做完热身加入到练习赛中。

    各校的经理相互打了招唿，一起负责队员的后勤工作。

    白天的练习结束之后，大家照旧会进行自主练习，月岛照旧被黑尾他们拉走。

    菅原他们练习多人跑动进攻的时候看见林星宁在一边做记录，有点意外：「林酱不去月岛那边吗？」

    「嗯，现在日向君和影山君不是也开始尝试多点进攻了嘛，」林星宁回答，「清水前辈又去忙别的事了，这边比较重要。」

    「……不知道怎么回事，」田中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总觉得有点感动呢。」

    又进行了几次多点进攻，然后大家开始练习自己的薄弱项，日向缠着孤爪帮他託了几个球，人家找理由熘了之后又打算去隔壁找黑尾他们练习3对3。

    他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林星宁过来找他说了几句话。

    隔壁体育馆的对抗练习暂时告一段落，日向欢快地在门口一边换鞋一边打招唿：「我来啦~」

    黑尾回答：「来得正好，还像上次那样分组来几场吧。」

    「正合我意！」日向换了鞋走进球场，和木兔击掌，突然转头，「对了月岛，林桑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哦？你们那一年级的学霸经理吗？」黑尾摸摸下巴，一手揽住月岛的肩膀，「糟了哦月，要被经理训斥了。」

    「能别这么叫我吗？」

    「林桑说，帮我和月说一下，」日向掐细嗓音模仿林星宁说话的语调，「要多练习一下接球哦……哈哈哈哈哈~」

    「……」

    「你看~」黑尾看到月岛恼火的样子，有点幸灾乐祸，但是看日向笑得停不下来，困惑地问，「话说小不点君，有那么好笑吗？」

    「因为，他们两个在交往哦，」日向指着月岛，「你以为林桑会说什么哈哈哈哈哈~」

    「诶？」黑尾一脸难以置信地问，「真的吗？」

    月岛脸色愈发不佳：「怎么了？」

    黑尾按了按他的肩膀，沉默地拉上灰羽加入木兔他们那边——

    「今天你就1对5吧受欢迎的混蛋！！！」

    快九点的时候枭谷的经理过来喊人：「食堂快要关门了，快点结束练习去吃饭～吃完再过来整理吧。」

    「是～」

    日向一边喊着「肚子好饿」一边换鞋，灰羽看自家队长的较劲对象从木兔变成了月岛，没心没肺地笑：「黑尾前辈真是的，不就是受女生欢迎嘛～」

    对了，这个大脑容量不够用的男人，也凭藉着身高和外国人这两点在女生中很有人气。

 第62页

    一行人打打闹闹地去食堂，发现赶着末班车吃晚餐的人还不少。

    食堂的工作人员早就结束工作，现在负责相应工作的是各队的经理和相对比较空闲的队员。

    林星宁带着口罩和厨师帽在窗口给他们盛菜：「下一个～」

    月岛过来，她一边盛菜还一边念叨：「月吃得太少了啦，要满足身体每天需要的热量哦～」

    他挑眉：「用来练接球？」

    林星宁笑得眉眼弯弯：「经理就是要关心队员的薄弱项嘛～」

    月岛还没有回话就被黑尾挤到一边：「我说这个大高个，结束了就快点离开，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

    「这位可爱又迷人的小姐，麻烦给我盛土豆和排骨。」

    「这个称唿很奇怪诶黑尾前辈。」

    「你的美丽才配得上这样的称唿～」

    黑尾接过林星宁递过来的餐盘，还打算做作地奉承几句，被月岛拉到一边：「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

    队员吃完饭之后帮着把食堂清理干净，一切结束之后生川的经理正想叫林星宁一起回宿舍，被清水拦住，她神秘地笑：「有人送她回去的。」

    另一边黑尾揽着月岛不怀好意地问林星宁：「和这样的傢伙交往很累吧？一点都没有年轻人的朝气！」

    「是呢～」

    得到对方的认同，黑尾更来劲了：「也不会哄人、性格又别扭、还不懂表达，缺点太多了～」

    「就是就是，」林星宁笑眯眯地，「但是，谁让我就是喜欢呢。」

    「……好肉麻～」黑尾把月岛往她那边推了推，举手投降，「快把你的男朋友领走。」

    「黑尾前辈再见～」

    「再见～」黑尾看着他们俩走远，被木兔强行从身后揽住脖子，「干嘛啊猫头鹰脑袋？」

    「嘿嘿嘿！擅长挑衅的你又失败了？」

    「别提了，」黑尾无奈地笑，「这下真的有点羡慕了。」

    两个人绕着学校散步，月岛不满，还有点不自在地问：「真的有那么多缺点吗？」

    林星宁耿直地回答：「是呀。」

    「……」这种时候一般人会这么回答吗？

    林星宁看他满脸不愉快地写着「那你为什么还喜欢我」，窃笑：「如果是月的话，这样的小缺点我也会觉得很喜欢～」

    月岛听到她率直的告白，明显有点脸红，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们一时都没有说话——四周静静的，十月初就连草虫中的蟋蟀小虫都少了许多，只偶尔有些响动。清冷的月光和不远处的路灯光交织，如同晕开的水墨边缘般充满了柔和的朦胧感。

    他看着眼前的人，轻声问：「可以……亲你吗？」

    「嗯？可…可以呀，」她回答完，感觉脸有点发烫，「一般人会问这种问题吗……」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只是轻轻的触碰，和亲吻脸颊、额头本该没什么区别的，但是林星宁觉得自己好像有一半灵魂出窍了一样，周围的环境像是被虚化了一样变得不真切起来。

    月岛说了什么，她听得很清楚，但是无法思考什么意思，只好傻傻地点头。

    两个人牵着手回宿舍楼，月岛陪林星宁到女生住的那一层，最后抱了抱她：「晚安。」

    「晚安。」

    两人告别，林星宁心里仿佛有无数只小鸟在叽叽喳喳地扑腾，她晕乎乎地打开宿舍门——

    然后迎来了三堂会审。

    清水和枭谷三年级的经理在一边看着林星宁被围在中间逼问。

    「综合来看的话，还是会选择菅原前辈。」

    「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

    「还是对学习更感兴趣。」

    「全都是你自己说的吧？」枭谷一年级的经理叉腰。

    「哈…哈哈……好像是呢。」林星宁干笑两声，想要矇混过关。

    森然的经理也摆出兇巴巴地表情：「离上次联合训练才过去1个月哦！」

    「爱情嘛，总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她们其实更好奇林星宁恋爱的故事，看她这样打哈哈，也转话题：「交往多久了？发展到哪一步了？牵手了吗？」

    「嗨呀…问什么呢……」

    总算打发走好奇心超级重的别校经理，熄灯后林星宁缩在被窝里，她原本没打算告诉别人自己谈恋爱的事，排球部里是月岛说的，就不算。但是现在连别校的经理都知道了，还不告诉学校里的好朋友，好像就有点过分了。

    林星宁悄悄在她们line上的组里看了一眼——现在没有人说话。

    她冥思苦想，删删打打，发了一句——

    抱歉呀，之前有点不好意思说，其实我已经和月交往半个月了。

    她们应该没看手机或者睡了，反正没有人回復，林星宁松了口气，像是做贼心虚般把手机设置成静音，睡觉。

    她好好地睡到天亮，第二天一看手机，line跟炸了似的。

    大岛早就有预感，日和在这方面缺根筋，只有夏目整天沉迷联谊和找男朋友——虽然也没找到就是了，她一个人连发了三十多条消息，后来意识到林星宁应该睡了才罢手。

    等到连休后两天的练习也顺利结束，乌野众人回到学校，在体育馆开了短会，解散回家。

    林星宁对打算继续练习的日向和影山喊：「练习也要适度，早点回家哦～」

 第63页

    「好，林桑再见。」

    「再见。」

    月岛和山口已经从活动室出来，林星宁沖他们挥挥手往那边走，才走了几步就感受到手机振动，是夏目打来的电话：「怎么了友希？」

    「你的社团活动结束了吗？」

    「嗯，结束啦。」

    「那，你给我说明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手机那头的咆哮简直了，林星宁勐地把手机举远，依旧能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冷静点……」

    月岛正想问怎么了，就听见她手机那头夏目的声音：「你以前不是说不会喜欢月岛君的吗！」

    场面一下子有点尴尬。

    「呃……」林星宁对两边说，「我可以解释的……」

    月岛倒不是太介意，其实没什么，毕竟都是以前的事，虽然心里多少还是会有点不爽。

    「明天学校里会和友希说的，」林星宁先安慰电话那边的人，「嗯不会骗人的……再见。」

    回家路上和山口告别之后，林星宁才开始给月岛解释刚才夏目的话：「就是，以前不是小雅和月告白失败了嘛，然后友希有个关系很好的二年级的学姐递过情书也被拒了嘛。

    「因为和月走得比较近，友希就经常和我说不能迷上你，肯定没戏什么的，那个时候我不是觉得不会喜欢谁嘛，就说不可能……而且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哦，这样……」因为大岛是班上的同学所以他还记得，但是那个二年级的学姐他真的完全没有印象了。

    「说起来，你确实说过那样的话呢，」月岛如同发现了林星宁的缺点一样，模仿着她的语气调侃，「所以不会喜欢别人……什么的。」

    「还不是因为月那～么~帅气迷人，我就无法控制地坠入爱河了呀～」

    她怪腔怪调地，果不其然被月岛嫌弃了：「好好说话。」

    「啊，我就知道，爱情总是走得那么快，月那么快就厌弃我了吗～」林星宁突然开启八点档剧情。

    「……」

    「开玩笑哒，不要走那么快嘛～」她小跑两步跟上，挽住月岛的手臂，和他分享月岛妈妈前几天看的肥皂剧。

    她果然很麻烦，如同他知道的那样。

    有着和他不一样的乐观与活泼，奇怪的脑迴路，总是吵吵闹闹的，有时候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惹他生气，简直麻烦死了。

    ——然而就算这样，都觉得不讨厌。

    月岛觉得自己应该完了。

    第31章 一人一半

    由于连休的时间全部用来练习，这天晚上回家吃了晚饭之后，两个人开始补作业。

    连休的作业包含了周记，这是林星宁的强项部分，很快凑够字数，翻了一遍发现自己写完了所有作业，就凑到月岛边上去干扰他。

    「其实我以前就想说了，月的字好秀气呀。」她侧着脑袋靠在矮桌上。

    「汉字写得也很好看，当然没我写得好，嘿嘿~

    「啊，突然发现月手也很好看，是因为从小打排球吗？感觉手指好长~」

    以前她只是嘴上碎碎念，现在还得寸进尺动手动脚的，抓起月岛的左手仔细地捏来捏去：「果然打排球手上会有好多茧。」

    月岛停下笔：「安分点。」

    林星宁没有从他的语调里听出不耐烦的情绪，拖长了声音：「不～要～」

    「你今年5岁吗？好好说话。」月岛想抽回手，但是人家不放，不过他也没用力，无奈地嫌弃她，「这个时候不会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是什么？才不会呢～」

    「是吗？」月岛突然反握住她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一下。

    林星宁只坚持了2秒，就红着脸趴到桌面上，消停了。

    他难得没有嘲笑她，摸了两把她的头：「就快写完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侧过脸观察月岛。

    他写作业的时候垂下眼，低头看着桌上的书本，给人一种很温顺柔和的感觉。不过抛开和别人相处时表现出来的傲娇与毒舌，他其实总是这样安静专注的样子，对待学习、生活。

    满足感像是泉水一样慢慢从心脏溢出来，充满整个胸口。

    「吶，月。」

    「又怎么了？」

    「没事，就想叫你一声。」

    月岛有点嫌弃地转头，发现她认真地看着自己，眼里充满了温柔的笑意。

    他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虽然她大部分时候都很高兴的样子，但这次却有点不一样，他觉得自己好像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情，如同暖暖的涓流淌过心尖。

    月岛也忍不住微笑起来，但他还是不习惯表现出来自己柔软温和的一面，为了掩盖自己的心情，装作无奈地抱怨：「你每天都在高兴什么啊。」

    「和月一起就都很高兴呀，」林星宁回答，「一起上学、一起社团活动、一起写作业……做什么都很高兴。」

    明明做亲密点的小动作就害羞得不行，像这样说出告白一样的话却很坦率。

    被一个人一心一意而率直地喜欢着，甚至让人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只是这样就会高兴吗？」

    「嗯！」林星宁应声之后又问，「月还没写完吗？好慢。」

    「……那就不要干扰我！」这傢伙真是，感动人和气人的能力一样厉害。

    「好的～」

 第64页

    这次林星宁安分到等月岛写完作业，两个人出门慢跑，然后牵着手回家。

    第二天社团晨练的时候，笨蛋四人组全都精神不振的样子，大约前一天晚上补作业到很迟。

    日向还在活动室抱怨山口昨天不借他作业。

    「日向真是的，不是谁都会像林酱一样只在意考试成绩，山口也是为你好。」菅原一边换衣服一边笑，「不过第一次模拟考成绩快出来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日向和影山同时一个激灵。

    「……说…说起来林桑生气是什么样子啊？怎…怎么办……」日向甚至被吓到结巴。

    东峰在一边雪上加霜：「一般来说脾气越好的人生气会越可怕吧？」

    「林桑生气了也不会发脾气啦，」山口回忆了一下，林星宁很少生气，就算生气了一般也只会针对让她生气的对象，只有之前斋藤的那次，算是真的控制不住情绪了，「大概就是面无表情那样。」

    「不过是不及格而已，也…也没什么。」强装镇定的影山，说话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好可怕！太可怕了！」日向抖抖抖，「对了！月岛你到时候要救我啊！」

    「我为什么要救你们？」月岛换好衣服，不仅不想参与这样的麻烦事，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期待你们的最终成绩。」

    「啊——可恶的月岛！」

    不过林星宁在关心他们的模拟考成绩之前，还要先接受夏目的质问。

    体育课中间休息的时候，在室外楼梯的台阶上平时经常一起玩的四个人坐在一起。

    大岛和日和旁听，主审官是夏目。

    「所以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星宁秉持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态度，老老实实地回答：「就是开学不久我生病那天开始……」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月岛君的！」夏目叉腰。

    「啊？哦，」她回忆，「好像是暑假去东京远征的最后一个礼拜吧？」

    「诶？」夏目原本还以为她其实是一开始就喜欢月岛，但是瞒着她们没有说，有点没想到，「中途突然喜欢上的吗？星宁以前说过不会喜欢月岛君的吧？」

    林星宁表情纠结地想了想：「是哦，原本只是觉得月人还蛮好的，相处也不困难。」

    夏目在保持严肃地审判和八卦中，还是选择了八卦：「那有什么理由吗？」

    「就是，突然看到了月不常表现出来的一面，那一瞬间就突然有种……」林星宁仔细思考措辞，「有种，『哦，是爱情啊』的感觉。」

    「……那是什么感觉啊。」三人齐齐吐槽。

    「说起来以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后来发现自己喜欢月之后，就越来越觉得月有好~多~优点，有些小缺点也那么可爱~」林星宁说着说着，还自己不好意思起来。

    日和、大岛和夏目互相对视一眼，从中达成共识：她真的完全坠入爱河了。

    夏目举起双手：「好吧我没什么要问的了……但是为什么你这个整天想着学习的人能交到男朋友，而我还是不行啊！」

    「可能是还没到时候吧。」大岛摸摸夏目的头以示安慰。

    「对了，」日和问，「既然交往了，星宁为什么不叫月岛君的名字，还是在叫姓呢？」

    「嗯？」

    虽然从小说日语，但到底还不算是母语，所以关于一些称唿对于林星宁来说没那么难说出口，也不会感觉特别害羞，改口也只是习惯的问题。

    不过是一点小心思作祟而已，林星宁不好意思地抓抓头：「那个，就是，不是会有月亮和星星……那种感觉嘛~」

    放学后的第二体育馆，林星宁一张张地看日向和影山的模拟考卷子。

    「开学1个月，新的课程内容占60%，日向君和影山君就算不怎么学习，按照以前的15%得分率，就是9分，40%的上学期的内容里有20%是比较难的，以补习后可以及格的标准算3.2分，剩下简单的部分按理应该能达到补考通过的水平，25.6分，一共37.8分，勉强可以及格吧？」

    田中悄悄凑到西谷耳边：「……这个分数林酱是怎么算出来的？还有小数点？」

    「好严格！」

    林星宁放下手里的平均分在20左右徘徊的卷子：「日向君和影山君应该想打入全国吧？」

    「那是当然了！」不同于面对分数时的心虚，他们毫不犹豫地回答。

    「如果我们获得了全国大赛的出赛权，结果这个学期期末考不及格还是要补习，没有办法去比赛怎么办？」她问，「你们考虑过吗？」

    不用说直接受到冲击的日向和影山，田中和西谷也是一脸被刺激到的绝望模样。

    菅原笑出声：「他们肯定没有考虑过，不过林酱说的很对哦，你们要注意啊。」

    「问题也不大，」月岛观赏了一下笨蛋们的表情，用仿佛他们应该庆幸的语气补充，「留级的话还可以多打两年排球。」

    「你这傢伙说什么！」

    影山还有力气和月岛吵架，日向已经陷入了队友全员去东京打比赛而自己留在学校补习的悲惨幻想中。

    「留级……」田中和西谷也是一脸死生看淡。

    「离期末考还远着呢，不要这么沮丧。」山口在一边劝说安慰。

    日向从幻想中惊醒：「教我学习吧林桑！」

 第65页

    林星宁还没反应，月岛「啧」了一声，把她拉到身后代替回答：「不要。」

    田中和西谷马上开始煽动林星宁：「就算恋爱了也不能被抢走话语权哦林酱！」

    还帮着指责月岛，「大男子主义！」

    林星宁眼神飘忽不定：「也不是啦……」

    「你看！就是这样月岛才会得寸进尺的！」

    「好啦，练习了。」菅原和缘下一人一个拉走恨铁不成钢的两个人。

    月岛还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被林星宁推着往前走：「好了好了，月也快去练习吧。」

    结束最后的自主练习，大家整理完毕之后去坂之下商店买吃的垫肚子。

    日向还对月岛之前的行为耿耿于怀：「小气！小气月岛！」

    月岛充耳不闻，问林星宁：「要吃稠鱼烧吗？」

    「好呀，但是我也想吃包子……月和我一人一半吧？」考虑到还要回家吃饭，垫肚子还是不要吃太多的好。

    「可以。」

    田中听见了，马上掐着嗓子问东峰：「旭前辈，人家也想吃包子和稠鱼烧，我们一人一半吧？」

    东峰没有意识到他的模仿：「诶？为什么？」

    菅原还补充：「你们两个分着吃不够的吧？」

    田中的恋爱剧场没开起来，郁闷地到一边啃包子。

    乌养教练一边在收银台结帐，一边念叨他们：「稍微吃一点填肚子，回家之后饭要好好吃。」

    「是。」

    队员买完吃的之后都聚在店门口吃东西聊天，东西吃得差不多，大家纷纷告别回家，山口被日向拉到一边说悄悄话，还不时往月岛的方向看。

    「山口君，走了哦～」林星宁招手。

    「来了。」山口应答完之后转头小声说，「日向还是自己问月吧。」

    「不行啊山口，我觉得会被月岛杀掉啊！」

    「没那么严重啦……」山口觉得日向太夸张了，不过还是提出了解决方案，「那我和林桑走远一点？」

    日向纠结了一会儿：「好吧。」

    「月，日向有话和你说。」山口喊了月岛一声，看见对方不情愿的表情，干笑两声往那边走，「那个，林桑我们去边上等吧。」

    林星宁不明所以，还是配合地点头迴避。

    「先说我也是不情愿的！」日向看着脸色不佳的月岛，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摆出防御型的姿势。

    「有什么事快说，别浪费时间。」

    「我们班上的同学让我帮忙给林桑递情书……」日向连忙接上下一句，「我已经告诉他林桑有男朋友了！」

    月岛反应倒不是很大：「然后呢？」

    「然后他还是坚持要我帮忙，我找不到理由推辞，但是也不好意思给林桑……」日向迟疑着问，「要不然给你吧月岛？」

    「为什么要给我？你直接给她吧。」不同于日向预想的暴跳如雷，月岛只是略有点不开心地说完，就转身往林星宁那边走了。

    「诶？诶？！」

    于是日向一头雾水地把在包里放了半天的情书给林星宁，接受了人家的道谢，带着疑惑骑上自行车回家。

    第32章 小日常

    等和山口告别，月岛问林星宁：「你想教日向他们学习吗？」

    「嗯？嗯，」她诚实地回答，「还挺有成就感的～如果月介意的话就算啦，毕竟也还没到期末，日向君和影山君也可以课后请教老师……不过他们应该不会这么自觉啦。」

    自从山口提醒过之后，她在这方面也开始注意起来了。

    想起林星宁书包里的那封情书，对比起来，月岛现在倒不是太介意给日向补课的事了：「随便你……」

    「那我之后出例题给日向君和影山君做好啦，现在练习也很紧张，没有那么多时间特地补课了。」

    「嗯……」

    一直以来她对月岛的心情都很敏感：「月不高兴吗？因为这件事？」

    他原本想说情书的事，紧接着林星宁不怀好意地揶揄：「嫉妒？」

    「完全没有，你想多了。」

    之后的话题就转到别的地方去了，月岛再也没找到自然的机会提起这件事。

    两人回家吃了晚餐后开始写作业。

    林星宁从书包里拿作业的时候才想起情书的事，问月岛借裁纸刀打开。

    月岛看着她小心翼翼不破坏信封的样子，觉得十分碍眼：「随便撕一下算了。」

    「毕竟是人家的心意哦，虽然不能接受但还是要妥善对待嘛。」林星宁从信封里抽出信纸。

    月岛也觉得自己太小心眼，她光明正大地在自己面前拆信，而且肯定会拒绝对方，有什么可在意的。

    「啊……」林星宁有点惊讶，「是用中文写的哦！好有心！」

    就算是中文写的，也没什么可在意的！

    中文对日本高中生来说还是太过于困难，所以信的内容不是很长，林星宁很快就看完了：「虽然有挺多语病的，应该是用翻译软体翻译之后抄了一遍吧，但是很有心意呢。」

    信有语法错误她说了，但是内容是一句都没有说。

    由于辜负对方的心意有点不好意思，林星宁还回自己房间拿了以前逛商场文具店买的信纸信封，准备写回信。

    月岛一言不发地写作业，竭力装作自己毫不在意。

    回信内容不多，林星宁写得很快，折好装进信封：「说起来我都没给月写过信呢。」

 第66页

    「每天见面为什么要写信。」他头也不抬，觉得这种行为真是多此一举。

    林星宁问：「那月要吗？」

    「……你想写就写。」

    「噗~」林星宁觉得月岛不坦率的样子超级可爱，突然扑过去抱他，「月真是的~怎么这么可爱呀~」

    月岛用手垫着矮桌的边角避免她撞到：「谁可爱了，坐好！」

    林星宁「嘿嘿」笑着坐回去，把东西收拾好开始写作业。

    晚上睡觉前，月岛就收到了林星宁的信，对方敲了敲门，然后把信从门缝里塞进来。

    完全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月岛略有些期待地打开信封，然而内容十分简短，且根本不需要特地写信：

    因为想不到写什么信给月，所以就说一声晚安吧~做个好梦哟~

    「这么短还不如发讯息。」吐槽归吐槽，他还是把信按照原来的摺痕折好装回信封，妥善地放进抽屉的盒子里。

    第二天林星宁让日向帮她把回信带给之前的男生，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倒是开始每天给月岛写信，一般也写不长，就三言两语，什么内容都有。纸也从一开始的信纸变成后来的便签纸，信封也不用了，折一折就算数，明显感觉得出来她的兴趣度在下降。

    不过月岛一直都没有写过回信，于是林星宁又找了个好看的笔记本死缠烂打地要和他写交换日记。

    最终演变成林星宁写日记，月岛写评语外加圈错别字和语法错误，可以说是非常严格了。

    随着春高决定赛的日期越来越近，大家都绷紧了神经，清水已经阻止过好几次日向和影山的过度训练。

    林星宁倒没有在这方面说过他们什么，只是笑眯眯地：「你们该不会晚上训练到很迟，然后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补眠吧？」

    日向和影山背后一凉。

    最不用让经理操心的就是月岛，自己做好了规划，练习之后除了自主训练也会定期去哥哥的队伍练习。不过到了比较关键的时候，林星宁就不跟着去了，还是留在学校。

    这天月岛去町民体育馆练习，结束自主练习之后林星宁和山口一起回家。

    到了要分开的路口，山口问她：「要不然我送林桑回去吧？一个人太危险了。」

    「不用啦，也不是很远，山口君早点回去好好吃饭哦，我认识回去的路的。」

    「那路上要小心点，」山口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回去吧。」林星宁挥挥手，往回家的路上走。

    她之前也有寥寥几次天黑之后自己回家的经验，基本还能接受路灯的亮度，只要别自己吓唬自己就没多大问题，而她在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这一点上大部分时候都做得不错。

    林星宁决定专注地思考一下这几天的时间安排，然后在路口拐弯的时候看到了月岛——对方一头的汗，气还没喘匀。

    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懵懵地打招唿：「……练习结束了吗？」

    「嗯，刚刚从附近的车站过来，」月岛拉着领口散热，嘴硬地解释「主要是，你要是迷路的话，还是有点麻烦……怎么了啊。」

    月岛突然被她抱住，有点不自在：「身上都是汗。」

    林星宁不肯撒手，脸埋在他的胸口，摇摇头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月岛才意识到她哭了：「怎么了？」

    「我……」林星宁不想被看到狼狈的样子，瓮声瓮气地开口，「有点害怕……」

    「没关系了。」他以为她在说怕黑的事。

    「不是，」她又摇头，沉默之后说，「我还不知道怎么说……以后再告诉你。」

    「那还要哭一会儿吗？还是回家？」

    林星宁吸吸鼻子：「回家吧。」

    月岛想起自己的包被哥哥先带回家了：「今天没有纸巾了。」

    「没关系，蹭在月的衣服上了。」

    「……啧。」他嫌弃地轻轻敲了一下林星宁的头，破罐子破摔地用衣袖给她擦眼泪，「怎么这么爱哭。」

    其实她很少哭的，被这么说稍微有点不服气：「那月会嫌我麻烦吗？」

    「勉强……还能接受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春高决定赛正式开始，乌野第一场对战条善寺，一行人在体育馆门口遇上了对方。

    对面条善寺的队长还非常轻佻地和清水打招唿：「啊！是那天戴眼镜的美人！给我你的电话吧！」

    乌野的队员感受到了挑衅，十分不爽，田中和西谷更是气势汹汹地打算去教训一下对方，结果被条善寺的经理拦住道歉。

    「洁子前辈不要紧吧？」

    「嗯，没事。」

    林星宁看清水还是有点不自在地样子，同仇敌忾：「行为轻佻的男生果然都是讨厌鬼。」

    那边条善寺和田中、西谷的问题解决得差不多，乌野一行人走进体育馆，在活动区先进行简单的热身。

    日向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表情怪怪的，一脸的生无可恋。

    「日向君没事吧？」林星宁担心地问，「身体不舒服吗？」

    「他哪次比赛前不是这样。」月岛换上明光给他新买的运动眼镜，把换下的眼镜放进眼镜盒，顺手递给林星宁。

    她习惯地接过，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话说，经常带运动眼镜的话，月后面的头髮会留下印子吗？就像女生经常扎头髮之后会留下印子一样。」

 第67页

    奇怪的关注点和探知精神。

    乌养教练拍手：「好了，可以进场了。」

    众人推着排球车进场熟悉场地以及热身，等到比赛快开始，林星宁退场去观众席。

    条善寺的气氛十分活跃，很快也带动了乌野的氛围，影山甚至过于激动用脸接球。

    林星宁在观众席上倒吸一口凉气：「嘶——影山君是日向君吗？」

    和月岛呆久了，她莫名也开始把日向当成某种衡量标准。

    她和滝上打了个招唿之后，去赛场门口接应影山。

    影山捂着鼻子有点尴尬：「麻烦你了。」

    「影山君不要仰着头哦，鼻血可能会倒流进气管的。」林星宁让影山保持略低头的姿势，远远的望了一眼月岛的背影，然后带他去医务室。

    还好问题不大，医务室的医生检查之后，让影山等到不再流鼻血就可以回球场了。

    第一局被乌野拿下，林星宁靠着栏杆：「条善寺的人心态真好呢，对方的赛点，还敢尝试自己完全不熟练的进攻手段。」

    「虽然有点乱来，但是感觉他们很开心的样子。」滝上笑着接话，「年轻人的冲劲儿吧。」

    第二局开始，双方的比分拉开之后，条善寺整体氛围变得紧张焦躁起来，不一会儿他们的教练就喊了暂停。

    林星宁注意到他们的经理说了一些什么，等再次开赛的时候，他们已经调整好了状态，慢慢地把比分追了回来。

    「感觉条善寺的经理好厉害，」这是她完全不具备的鼓励开导别人的能力，「如果我们的队员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我又该说什么呢？我能像她一样做得那么好吗？」

    滝上安慰：「林酱还是一年级啦，不用这么严格。」

    最后条善寺还是输了，又一次在对方达到赛点的时候採用了从来没有练习过的多点式进攻，然后把球打到了界外。

    在比赛分出胜负的时候林星宁就匆匆离开观众席去赛场帮忙收拾东西。

    她小跑到月岛面前的时候，高举了双手，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月岛颇有些无奈地和她碰了下手掌，看着她又一个个和别的队员击掌庆祝胜利，像是嫌弃一般地口头抱怨：「真麻烦。」

    边上的山口早已看穿一切：「月明明不讨厌的样子～」

    「……好啰嗦啊山口。」

    「哈哈～」

    下一场比赛的对手已经确定，乌野做完赛后的拉伸，回学校开完会之后解散。

    林星宁合上笔记，日向凑到边上问：「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想问了，林桑的笔记本上到底写了什么？」

    她的训练记录还是有一些中文内容，有时候队员翻看，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连蒙带猜，顺带还提升了汉字水平。

    「嗯？哦，中文的内容啊，和训练没有关系的，一些日常的记录而已。」

    「诶？那这里是什么意思？有我和影山的名字。」

    「日向君今天发球没过网两次，又被影山君骂『呆子』了。」

    「……这种日常就不要记了！」

    第33章 逐渐相像

    因为月岛在家不会说自己在学校的情况，更加不用说队伍的比赛了，所以明光是从林星宁那里知道自家弟弟今天比赛的情况的。他考虑到自己就要去仙台工作，对她说：「那个……我想萤应该没有和星宁说过吧，有些事。」

    「嗯？」

    「啊，怎么说呢，」明光有点紧张地抓头，「其实萤以前的性格要更加开朗一点的，主要还是怪我这个哥哥没有……」

    「等一下哥哥，」林星宁打断他，「是很重要的事吗？」

    「嗯……是吧。」

    「那就不用哥哥告诉我啦，等什么时候月想让我知道，他会自己和我说的。」

    明光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愣愣地点头。

    她话是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在意，两个人一起做作业的时候，又是一脸纠结。

    不过这次在月岛吐槽之前，林星宁先开口了：「那个，今天哥哥原本想和我说一些和月有关系的事的，我还是想听月自己告诉我，所以就没有听哥哥说。」

    他大约知道自家哥哥要说什么，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她以为是月岛不愿意说，又慌慌张张地补充：「如果月不想说的话也没有关系。」

    「没什么，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月岛说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这句话的口气和林星宁有点像。

    他大约说了一下哥哥上高中打排球的时候，因为自己一直憧憬着作为球队王牌的他，于是像被赶鸭子上架一样不得不说谎，然后用更多的谎言去圆原来的那个，直到谎言被戳破。

    「暑假从东京远征回来的时候已经和哥哥把这件事说开了，所以没什么……」月岛挑起半边眉毛，「你那是什么看悲情八点档的表情？」

    林星宁揉揉脸：「怎么可能没什么！哥哥把月心里的英雄杀死了哦！」

    「这是什么形容？而且『没什么』不是你的日常状态吗？」

    「月不是把哥哥当做英雄了嘛，」林星宁直接忽视了对自己的吐槽，当做没听到，下巴垫在矮桌上，「会把一个人当做英雄，果然是因为憧憬，敬佩，以及想要成为这样的人的心情吧。」

    月岛不置可否：「大部分人在小鬼头那个阶段都会有吧，幻想中的英雄？」

 第68页

    「我没有呀。」

    他不意外地接话：「猜到了，毕竟你的梦想是成为魔法少女。」

    「……就是说！」林星宁直起身沖他做了个鬼脸之后，有点踌躇地开口，「大部分人，在小时候都会把身边的长辈当做英雄吧。」

    她对于诉说自己的心情还是有点生疏，但是月岛坦言相告了自己的事，所以希望能够对等地表达对他的信赖：「爸爸虽然不是我幻想中的英雄，但是是标准的反面教材……那种感觉吧。」

    「……哈？」其实月岛有点感觉到她可能会说一些自己的事，但是内容有点出乎意料。

    「从小，可能因为爸爸没怎么关注过我吧，有点叛逆又幼稚地想着，自己绝对不要成为他那样的人……」

    什么样的爸爸才会让女儿产生这样的念头，也太不称职了吧？月岛皱了皱眉。

    「有这方面的原因，外加害怕自己像他一样无法承受失去爱人的痛苦什么的，」林星宁有点不好意思地抓头，「也不是不信任月啦，只不过未来有太多变数，还是会有可能……」

    她说到这里卡住了，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还是会有可能和月分开的……所以会那样直接地告白，是因为我想过，就算要承担那样的痛苦也是值得的——以前，我一直是那样觉得的，一直准备着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也要笑着和月道别，希望最后留给你的印象也是好的那一面。

    「但是月那天晚上特地来接我……突然很害怕自己以后做不到了，有点没办法想像如果没有月的话我会怎么样呢，」林星宁抬头望着天花板，回忆着自己当时的心情，「也许会变得和爸爸一样——逃避现实，一直沉浸在悲痛中？这大约是我最不想发生的情况，然后就莫名其妙陷入了死循环。」

    月岛的关注点在于：「在我们从来没有吵架的情况下，你一直在准备着和我分手吗？」

    「不是呀！就是要做好心理准备，」林星宁掰着手指分析，「原本喜欢的感情就是源于大脑分泌多巴胺，根据定律7年后会有倦怠期，再说维持双方关系需要一直努力，但是要破坏的话只需要一次就够了，所以从概率上来说……」

    看着月岛明显生气了的表情，她弱弱地收回手：「最后还要说一句。」

    「你说。」

    「如果有一天月不喜欢我了的话要直接告诉我，不希望你会因为责任感或者什么原因还要勉强自己和我在一起……我说完了。」

    月岛原本就对她的理论分析有点生气，这会儿更不开心了。

    不过他没有发脾气，而是不高兴地问：「因为我平时有什么地方没有做好的原因，让你没有安全感吗？」

    「嗯？」林星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会这么说，下一秒被月岛按着头抱进怀里，「怎…怎么了？」

    「这些话只会说一次，」月岛不自然地咳了两声，「之前是在确认自己的感情之后才给你答覆的，并不是一时兴起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虽然你有点麻烦，但是我不讨厌，甚至……很喜欢。」

    ——其实她的害怕并不是来源于月岛的态度，虽然他从来没有开口说过喜欢之类的话，但是她能从对方的态度和行为感受到心意。

    她害怕的是如果被发现她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如果她会产生不该有的嫉妒、愤怒、贪心，如果她做了不正确、不好的事……自己会被讨厌吗？

    可是听着他偏快的心跳，林星宁闭上眼睛，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二天对战和久南，比赛还没有正式开始，林星宁到观众席之后和岛田还有冴子打了招唿。

    冴子和岛田打完招唿之后，大喊着田中的名字沖球场挥手：「嘿！龙！」

    林星宁有样学样地跟着挥手：「哟！月！」

    然后被月岛皱着眉瞪了。

    她也不在意，依旧笑眯眯地，直到对方绷不住了，无奈地背过身去。

    注意到这一幕的田中和西谷气沖冲去捶月岛的背：「少给我得意忘形了！！！」

    比赛开始后不久，双方渐渐紧张起来，快节奏的攻守交替让人开始依靠本能行动，泽村因为着急救球和田中撞到了一起。

    田中只撞到了肩膀，而泽村撞到了脸。

    乌野周围的队员和边上的教练、监督、经理都围了过来，着急地问他要不要紧，武田老师还问了许多问题害怕他有脑震盪。

    泽村意识到自己会被换下场，不知怎么地，想起：「人的头骨可以承受200至500公斤的……」

    「承受什么！给我去医务室！」

    泽村挨了骂，有点尴尬，感觉嘴里除了痛，还有点怪怪的感觉，又吐出一颗带血的牙……

    「……去医务室！！！」

    乌养教练和林星宁陪同泽村去医务室，初步检查没有脑震盪的问题，不过口腔内出血有点严重，乌养教练先回赛场去，林星宁留在医务室陪着。

    她看泽村嘴里塞着棉花止血，安慰道：「不用担心啦大地前辈，肯定会有好结果的。」

    泽村勉强笑笑：「嗯……」

    她确实不怎么会安慰人，也就不说话了，安静地看医务室的医生给泽村贴纱布。

    「咬紧棉花，再过十几分钟，感觉不出血了再让我看一下。」医生贴完纱布，又叮嘱了一句。

    泽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从神情上看得出来他内心还是焦躁不安。

 第69页

    「大地前辈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话，也没办法让身体好好休息哦，」林星宁看了一眼时间，「我不太会说那些让人振作起来的话啦，不过从现在已有的情况来看，最好的情况是好好休息恢復体力，以最好的状态回到赛场上……所以好好休息吧！」

    泽村还能说什么呢，除了她说的没错，他也没办法说话……

    林星宁又去请教医生一些应急处理意外伤的方式——平时比赛的时候，队员也会有一些肢体上的碰撞，只不过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严重的状态，所以她以前一直没有太上心。

    等血止住，医生再给泽村检查了一遍，终于确定没有问题。

    他连忙往赛场赶，林星宁小跑着跟上：「大地前辈要做好热身哦，不能逞强！」

    「我知道了。」泽村急急忙忙地赶到赛场门口，却在拉开门之后停了下来。

    「怎么了？」

    他看着赛场上的缘下，通过自己的努力融入到队伍之中，逐渐成为信任队友也被队友信赖着的指挥者，焦急的情绪慢慢褪去，轻轻笑着：「就算我不在，那些傢伙也能振作起来呢。」

    「嗯？嗯。」林星宁往球场上望了一眼，小小地喘了两口气。

    泽村注意到：「抱歉，刚才太着急了，没有照顾到你。」

    林星宁叉腰，挑起半边眉毛：「说什么呢！前辈还是伤员呢，只是因为我是女生就说这样的话吗？不要瞧不起经理的工作哦！」

    「是是，抱歉，」泽村道歉之后又说，「话说刚才林酱说那句话的语气和神态和月岛好像。」

    「诶？是吗？」林星宁沉思了一会儿，摆出嫌弃脸，「谁和那傢伙像了。」

    泽村比出大拇指：「一模一样。」

    第34章 补充能量

    第二局最后一球充满了紧张刺激的气氛，好在乌野拿下比分，赢了这场比赛。

    队员们陆续从赛场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泽村，纷纷询问他的伤势。

    「先到边上吧，下一场的队伍要进场了。」林星宁让队员让开出口，看泽村和缘下还有话要说的样子，体贴地说，「我们先去吃东西，大地前辈迟点要跟上哦。」

    「哦好，你们先去吧。」

    二年级的前辈们去洗手间，于是一年级的几个人一起先走了。

    林星宁注意到山口神色郁郁，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了，被月岛拉住。

    「你们先去吧，我先去一趟洗手间。」山口原本就走在最后面，说完这句话，扭头往来的方向走。

    日向惊奇：「山口去洗手间都这么有气势呢！」

    影山和日向开始就如厕的说法展开了拌嘴，林星宁感觉自己只是离开了一局比赛的时间，怎么好像错过了很多剧情似的。

    「他应该不是去洗手间，」月岛看她有点担心的样子，「山口的话不用担心。」

    「这样啊。」林星宁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下意识地相信月岛的判断，「那先去吃东西吧，稍微填点肚子不能吃饱。」

    后面的不能吃饱是叮嘱日向和影山的，一般月岛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由于青城和伊达工的比赛还没有结束，乌野的队员在那边赛区的观众席上一边休息一边观战。

    林星宁分完水果又分糖，有各种水果口味，还有牛奶味巧克力味。

    「小学生春游吗？」月岛吐槽她。

    「甜味能够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让人产生幸福的感觉，而且糖分比别的食物更容易被身体吸收补充能量。」林星宁分完糖坐回月岛身边，看菅原提醒笨蛋四人组少吃点。

    「是吗？真心话……」

    「我喜欢吃甜的怎么了嘛。」林星宁剥开一颗草莓糖，迅速塞他嘴里堵住他后面的话。

    月岛顿住，默不作声地扭头，不知道是因为草莓糖确实很好吃，还是因为嘴唇擦到了对方的指尖。

    「山口君想吃什么口味的？」林星宁双手捧了一把糖，坐着没动，上半身越过月岛，「个人推荐牛奶味的。」

    「那就牛奶味吧，谢谢。」山口挑了两颗牛奶味的糖。

    坐在山口斜前排的西谷回头：「林酱再给我两个葡萄味的吧。」

    「好呀。」林星宁又往前倾斜伸了伸手，绷直的上半身开始小幅度地发抖，还没坚持到西谷拿糖，突然撑不住力气，摔在月岛腿上。

    摔下去的一瞬间她只来得及合拢手掌以免把糖洒了，月岛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以免人翻到地上。

    「林酱！没事吧？」

    「没事……好痛。」她的肋骨撞到月岛的膝盖，人都疼懵了。

    「……蠢死了。」月岛把人扶起来，「倒是动动脑子。」

    林星宁泪汪汪地挑出葡萄味的糖走过去递给西谷，然后捂着被撞到的地方坐回来，一脸委屈。

    山口原本想安慰林星宁几句，但是看见月岛神情嫌弃，动作却近乎温柔地帮她理顺头髮，接着自然而然地拉过她的手扣在掌心。

    ……他还是当做没有看到吧。

    和伊达工的比赛没有太久，青城以2：0获得胜利。

    泽村神色凝重：「看来我们下一场的对手决定了。」

    上次败给青城的记忆还很清晰，午间在训练场做赛前运动的时候，乌野众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一时训练场除了排球撞击地板的声音、运动鞋与地板摩擦的声音、手击打在排球上的声音以外，没有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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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星宁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小心翼翼地站着，气都不敢喘太大声。

    不一会儿，山口捂着肚子过来：「林桑有胃药吗？我好像太紧张了，胃有点不舒服。」

    「嗯？哦，我找找。」林星宁在箱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有的。」

    山口接过她递过来的药，没有第一时间吃药，而是有点垂头丧气地说：「刚才对战和久南的时候，我……逃避了。」

    逃避？林星宁没有听懂，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说：「是发球失误了吗？」

    「……不是的。」山口心里很清楚，不是失误，而是为了不失误，为了自己不出错才选择了更轻松也更没有斗志的方式，「是我太懦弱了，一直在害怕自己做不好……」

    「不会的，」林星宁反驳，「山口君一直都超级帅的！」

    「诶？」

    「月也说了，山口君的话，什么都可以做好的。」虽然月岛的原话是「山口的话不用担心」，不过差不多也是这么个意思吧。

    「真的？」山口不知是惊还是喜，甚至有点手足无措，「真的这么说了吗？月？」

    「嗯！」她坚定地点头。

    山口心情飘忽地去练习发球，月岛走到林星宁背后：「我是这么说的吗？」

    「不就是那个意思嘛。」她转回身，刚才山口在的时候倒是不见他来反驳，「月真温柔呢。」

    月岛垂眼看她，没有说话。

    「怎么了？」林星宁感觉到他的不对劲，「是有点紧张吗？」

    「我又不是日向。」

    「所以说不要把别人当成某种标准，很失礼啦。」她完全忘记自己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了。

    「稍微……」月岛说话的同时往前走了一步，把下巴搁在林星宁的头顶。

    她懵懵地站着没动，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大脑乱成一团，不知道该先脸红还是先吐槽对方在行动上对自己身高的歧视。

    不过月岛也没有维持那个姿势多久，一会儿就又退回去了。

    林星宁摸摸头顶，一脸的疑问：「怎么了呀？」

    「补充能量。」

    「……」

    她捂着红透了的脸蹲下：「你在说什么啊！」

    在一边注意到他们互动的西谷对田中说：「怎么办龙，我有点不知道该先去教训月岛还是先把他那句话记下来。」

    田中回答：「没关系小谷，我已经记下来了。」

    菅原心情复杂地对泽村说：「这种有点嫉妒又有种『学到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嗯？学到什么了？」

    「……不，会和你说这个是我的错，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

    13:25，泽村看了一眼钟：「差不多到时间了。」

    队员差不多都整理结束，在训练场门口集合。

    「那么，」泽村带头，「我们上吧！」

    「噢！」

    乌野和青城双方队伍在赛场热身的时候，不过是转个身的工夫，林星宁就看见影山和及川卯足了力气抢同一颗球。

    月岛皱着眉吐槽：「笨蛋吗？这无用的好胜心。」

    果不其然及川一松手，影山就因为用力过勐翻倒在地。

    「果然。」

    「好啦好啦，抓紧时间。」林星宁推着月岛的背让他去练习扣球。她捡球的时候又和矢巾打了招唿，看见及川转过来的视线，扭头就回乌野的队伍了。

    西谷曾经问过林星宁是不是讨厌及川。

    那天月岛去町民体育馆练习，林星宁、山口还有二年级的前辈在坂之下便利店门口一边啃包子一边闲聊。

    她回答：「不讨厌啊，及川前辈和我以前一个关系还不错的男性朋友感觉还挺像的。」

    「但是扯上关系的话会非常、非常、非常麻烦。」她用了三个非常。

    「诶？是吗。」山口没有什么体会，转头看到边上田中、西谷和影山齐齐点头的动作。

    「感觉林桑和谁都能好好相处的样子，也会觉得有人麻烦吗？」日向嘴里叼着包子，不解地问。

    林星宁说：「因为以前和刚才我说到的那个男生关系不错，受到过喜欢他的女生的欺负。」

    「诶？？」

    「做晨操的时候把我桌子掀了，把我抽屉里当做平安符的，妈妈留给我的手鍊扯断从窗户扔出去了，」即便这件事过去已经有两年多，想起来也还是生气，「最后找回来的珠子大部分都破损，只有上面的铃铛还是完整的。」

    「好过分！后来呢？知道是谁做的吗？」西谷急切地问。

    「因为涉案金额太高，转变成刑事案件了，后来是我姑姑处理的，我不是太清楚。」林星宁看他们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解释，「那条手鍊，是我爸爸送给我妈妈的定情信物，上面的珠子好像是什么贵重宝石。」

    她又在被他们误解上学时一直被别人欺负之前说明平时的情况，总结就是和受欢迎的人扯上关系就会超级麻烦。

    林星宁到观众席，和岛田、滝上、冴子打了招唿，有点紧张地等比赛开始。

    比赛初期，大约是由于上次失败就下了太深的印象，乌野放开手脚进攻，势头迅勐，很快拿下分数。

    「果然还是想看日向和影山的速攻得分啊。」

    「是啊。」

    冴子询问起为什么，林星宁没有参与这个话题，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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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止他们这么想，乌野的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如果不打破那绝望的一球，这将会一直积压在他们的心头，无法放下。

    果然日向的速攻开始发力，但是由于太心急，影山的球传到的时候，他无视对面的拦网将球扣了出去。

    「啊——」岛田、滝上、冴子的惊唿还没完全喊出。

    月岛迅速接起了被拦回来的球。

    「再一次！」

    林星宁没忍住偷笑起来，月真是个大傲娇，明明平时总是嫌弃日向的样子，关键时候还是很注意对方的状态的嘛，所以才能那么迅速完美地接起被拦网打落的球。

    「星宁酱笑什么呢？」冴子不解地问。

    「咳……没什么。」

    第35章 不要输

    第一场乌野率先到达赛点，青城在这个关键时刻换了队员。

    「诶，新上场的那个人，看起来好兇。」冴子惊奇地感嘆。

    「嗯嗯，有种『秘密武器』的感觉，应该力量型的，」林星宁跟着点头，「打架很厉害的样子。」

    球场上及川向金田一托出球：「金田一！」

    然后大家看见新上场的队员从后方冲到网前，一把撞开金田一，跃起后狠狠地把球扣了出去。

    岛田才愣愣地把刚才想回復林星宁的话说出来：「不会打起来的啦……」

    「嘟——」

    结束的哨声吹响，由于刚才那一球打出了界，乌野率先达到25分，在第一局胜出。

    林星宁心情有点微妙，虽然赢了很高兴，但是刚才那一球槽点太多了，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通过翻大会参赛队员的册子，确认了青城新上场的队员叫做京谷。

    「好多学校的队伍都多了新人的感觉，乌野的队员果然还是少呀。」林星宁翻出自己的笔记本开始写明年简略的招新计划。

    冴子凑过去看：「诶？多校联合参观？？」

    「不知道可不可行，只是先写下来啦，」林星宁解释，「我们那边一些私立或者新办学的高中会组织这种活动，让初中生去参观，可以提高报考率。」

    「蛮好的嘛～」

    冴子刚刚夸完，又听见林星宁说：「说起来也可以做一些海报贴在学校附近的居民区，不过这个要做目标人群调研……」

    「……」她想起自家弟弟评价林星宁的话：「很好相处又可爱，但是学习好得太过头了反倒有点可怕」。

    好在第二局很快就开始了，冴子马上把思绪投入比赛，就当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第二局京谷作为首发队员上场。

    原本乌野已经习惯了青城的风格，队伍中多出这个异物之后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随着比分逐渐拉开，岛田和滝上都开始紧张：「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

    随着日向轮转到后排，乌野的进攻能力又要下降，形式更加不乐观，就在这个时候——

    「换人！」

    林星宁趴在栏杆上，看见球场边举着牌子的人：「是山口君！」

    她记得上一次山口作为决胜发球员上场，也是对战青城的时候，肩负着重大的压力，不由得有点担心：「山口君没关系吧？」

    「没关系的，」岛田回答完，想起，「啊……之前对战和久南的时候林酱去医务室了吧？」

    听完岛田的解释，林星宁才知道为什么今天山口会说自己「逃避了」。

    看着山口站在球场上坚定的神情，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深深吸了口气。

    「嘟！」

    哨声吹响。

    排球从山口手中被抛起，通过击打飞向对方的球场。

    「出界！」青城的自由人判断后大声提醒队友。

    但是球落地之后，场边的观察员做出了判断界内的指示。

    「嘟！」裁判判定乌野得分。

    「太好啦！太好啦！！」冴子和林星宁激动地抱在一起。

    岛田直直地站在原地，内心的喜悦与骄傲几乎要冲出躯壳。他之前只不过是像前辈带领后辈那样教导山口而已，可是这一刻，感受到的荣耀却比自己成功发出一个好球更胜。

    林星宁也终于明白了月岛的那一句「山口的话不用担心」是什么意思。

    平时有点害羞不善言辞，看起来可能还会有些胆小，但是山口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并且为之付出努力。

    可能慢一点，也可能在中途因为不自信有了一点逃避。

    但是他一直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一直在前进。

    比起这样的山口，她和月岛果然还是「太逊了」。

    山口的发球一共得到5分，逆转了比赛局势，让乌野率先进入赛点。

    可惜的是最后一球还是被切断了，双方达成赛点平分，之后的比赛胶着不下，最后青城连续得分拿下了这一局。

    最后一局比赛进入白热化的状态，双方你来我往，用尽一切方式进攻，但是分差一直都拉不开。

    在观众席上虽然能够看清赛场的整体，但是一些细节还是不如场上的球员那么清晰，只能看出来青城的京谷在一次扣球被月岛拦住之后，就接二连三地失误，即使青城暂停一次之后还是严重失误把球扣到了网上。

    这次青城选择直接更换选手。

    替换京谷上场的选手在攻击力上并没有太强的优势，乌野顺势又夺回了比分，不过这次很快，京谷又被换上场了。

 第72页

    「总而言之，一定不能让对方先到20分啊，」

    「这样的话可难打了。」

    「乌野沖啊！！」

    之后的比赛越来越紧迫，比分拉不开距离，攻守快速交换轮替，双方先后进入20分。

    冴子说完「我紧张得心脏都痛了」之后，另外三人陆续附和「我也是」。

    「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前辈们……」林星宁松开双手，因为之前一直用力握着的缘故，微微有点颤抖：「我以前，并不是很喜欢比赛。没有争强好胜的欲望，对于『比赛一定要赢』也没有那么强烈的信念。

    「加入排球部以来，虽然是社团的经理，但是是在看到大家失败之后难过的样子，才觉得不想输。就算是现在这样的危急关头，也是这样想的……」她很苦恼，「我这样是不是不太称职啊？」

    「有什么关系呢？」滝上和岛田异口同声地反问。

    「诶？」

    「不论是什么样的理由，为了证明自己、为了不留遗憾，」滝上举例，「或是单纯地就是想赢，为了『不想输』而努力，难道结果不是一样的吗？」

    「就算是为了打赌的奶油面包，也可以是想要获胜的理由哦。」岛田插嘴，「不论是宏大的因素，还是渺小的理由，只要为了它付出努力，就都是一样的。」

    冴子也笑着摆手：「就是，最开始我也只是因为觉得很酷才去打和太鼓的，没什么别的理由。但是在进行的过程中感受到的魅力和喜悦是一样的哦。」

    「这样啊……」林星宁感觉自己仿佛理解了，又有点不太明确。

    「不要那么严肃嘛，」冴子扯了扯她两边的嘴角，做出笑的表情，「有时候不要考虑太多了，只要赢了之后和大家一起尽情庆祝就好啦~」

    「但是现在可不是说悠哉话的时候……」岛田严肃地看着球场上的比分，

    青城首先到达赛点，而且轮到了及川发球。

    林星宁长长地吸了口气。

    及川的发球被泽村完美地救起，乌野迅速组织了进攻，一球就切断了他称得上恐怖的发球得分。

    赛点评分。

    「然后……就看谁能先领先2分了。」

    最后的胜负，双方都无意保持守势，通过自己最强大的组合不断进攻。

    最后一球，日向的速攻，影山的背传，球网对面依旧是青城的三人拦网。林星宁看到这几乎与记忆力重合的一幕，不自觉地屏住了唿吸。

    然而这一次，球擦过青城拦网选手的手指，掉落在了对方的球场上。

    「嘟——」

    结束的哨声吹响，直到球场爆发出欢唿与掌声，林星宁被激动的冴子抱进怀里才回过神。

    叮嘱队员好好做完拉伸，林星宁和清水一起清点物资行李。

    相比其他人对刚才那场精彩比赛的意犹未尽，乌野的队员们只在胜利后激动了一会儿，这会儿已经安静下来了——甚至有点紧张。

    另一个赛场的结果也已经出来，下一战，对阵白鸟泽。

    坐车回到学校之后，排球部众人意外地收到了来自学校老师同学的祝贺。先在教职员办公室看完了播报今天比赛的体育节目，然后像往常一样回第二体育馆开会。

    第二天还有一场严峻的大比赛，会议没有持续太久，乌养教练抓重点解说完白鸟泽队伍的特点，分析了经理整理的情报，就让他们早点回家休息了。

    回家路上林星宁意犹未尽，第三次夸山口：「今天山口君超帅的哦！」

    山口不好意思地抓头：「没有啦。」

    「真的超帅的！山口君果然像月说的一样什么都能做到。」

    「看路，」月岛拉住林星宁的手臂把她带迴路边，「还有我是那么说的吗？」

    「不要害羞呀月~」

    「谁害羞了。」

    林星宁招惹月岛不说，还要拖山口下水：「山口君也觉得吧？」

    山口干笑两声：「哈哈……有…有吗？」

    三人吵吵闹闹了一段，到路口和山口告别之后，林星宁问：「今天的比赛赢了月开心吗？」

    月岛想了想：「一般，还行吧。」

    「这样啊，」林星宁低头思考了一会儿，「那……比输了要开心吧？」

    「……你在说废话吗？」月岛看她鼓起腮帮子做出不满的表情，「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明天就向着『不要输』的目标努力吧！」

    他有点意外：「你今天怎么了？意外地有干劲……而且『不要输』和『赢』不是一个意思吗？」

    「才不一样呢，从哲学的角度来说……」

    「好，知道了。」月岛捏住林星宁两边的脸颊，以物理的形式阻止她的哲学小课堂。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林星宁说：「今天和青城比赛终盘的时候，得分之后月做了『胜利』的小动作哦。」

    月岛想都不想，直接回覆：「没做。」

    「做了。」

    「没做。」

    「我看见了。」

    「你看错了。」

    「反正就是有。」

    「没有……你是小学生吗！？」

    晚上林星宁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月岛妈妈在玄关喊她：「桌上有切好的水果，和萤一起吃，我去一下商店街的雾原太太那里，可能会迟点回来。」

    「好的，一路小心。」

 第73页

    她端起果盘上楼敲月岛的房门：「月~吃水果。」

    自从她习惯在月岛房间里做作业之后，渐渐地开始把他房间当做书房，把自己的小书柜搬了过来，书包也直接放这里，也就还回自己房间睡觉。

    月岛开了门让她进来，把果盘放在矮桌上之后两个人各自看书。

    以前林星宁看的书比较散，涉及很多分类，唯独情感类的看得少，最近在夏目的热情推荐下，开始看言情小说了。

    月岛见她看个言情小说居然一脸沉思地皱着眉：「你看到什么严肃的剧情了吗？」

    「这本小说的男女主角……」她总结归纳了一下，「在剧情才四分之一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后面的四分之三全都是吵架和好、吵架和好、吵架和好。」

    「听起来就很麻烦。」

    林星宁表示同意月岛的看法之后，继续介绍剧情：「最后一次争吵是女主角故意的，因为她检查出自己得绝症快要死了，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和男主角分开，不希望对方太难过。」

    他对这个剧情感到匪夷所思：「结局呢？」

    林星宁默默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坐下，然后往他身上歪歪一靠，要不是月岛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肩膀，可能她的后脑勺会直接磕在地上。

    「在不算长的时间里，能够与你相遇、相知、相爱，真的太好了……」林星宁说完这句话卡了好几秒，拿起手里的小说看了一眼，然后用虚弱接不上气的语调接着念台词，「请忘记我吧，凉生君……呃。」

    她头一歪，开始装死。

    月岛沉默了一会儿，用另一只手迅速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是笨蛋吗？」

    「痛。」林星宁捂着额头坐起来，「明明是月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我才活跃气氛的。」

    「哈？我哪里紧张了？」

    「你手里那本书已经十分钟没有翻页了。」

    月岛一时无法反驳，捡起林星宁掉在地上的书塞她手里：

    「看你的小说去。」

    第36章 英雄

    第二天乌野一行人到比赛场馆，在门口的时候遇到了白鸟泽的牛岛。

    日向和影山完全没被对方的气势压倒，走上前和他针锋相对。

    听二年级的前辈大致说了一下那两人和牛岛渊源，那边的对话也差不多结束，乌野队员们准备往里走的时候，被前来加油的女子排球部的成员喊住了。

    和女子排球部三年级的前辈打了招唿之后，菅原见泽村在和道宫说话，于是赶着其他人往场馆里面走，他一手一个按住缘下和月岛的肩膀，叮嘱：「看好那些笨蛋。」

    「好的。」缘下自然地回答。

    「为什么我也要……」月岛不情愿地小声抱怨，然后拉住准备去偷听的林星宁，「安分点。」

    「嘿嘿~」

    如同往常一样，乌野进入球场开始进行热身。

    然而不同于往常的是……大家都很紧张。泽村明显话比平时更少，田中和西谷两个人崩溃于对方庞大的拉拉队，山口、东峰和日向捂着肚子问林星宁要胃药。

    反倒是之前和青城比赛前显得有点紧张的影山十分淡定。

    林星宁分完药，走到月岛身边：「月紧张吗？」

    「紧张也没用，」他看着球场，「差距就在那里，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情都一样吧。」

    「明明昨天很紧张的样子。」

    「没有。」这次月岛在林星宁进行「小学生对话」之前捏她的脸进行物理打断，「只是考虑了一点事情。」

    她似懂非懂地点头，余光看到观众席上：「诶……那个，是哥哥吗？」

    观众席上明光刚刚和冴子他们解释完自己的身份，发现自家妹妹非常热情地跟自己挥手，他正想回应，就看见自家弟弟盯着这边——

    面色十分不善。

    明光迅速转身拉高领子遮住脸，蹲下瑟瑟发抖：「怎么办被发现了！」

    冴子抽了抽嘴角：「你真的是当哥哥的吗？」

    等白鸟泽入场，双方开始练习接发球、扣球，火/药味浓烈到像是一点就会炸。

    赛前练习结束，林星宁到观众席和明光他们打招唿：「哥哥是从仙台过来的吗？」

    「虽然萤说了让我别来，」他抓抓头，「果然还是想来看看。」

    林星宁完全没放在心上：「月就是害羞而已啦~」

    边上的岛田、滝上和冴子齐齐扭头看林星宁，那个可不是害羞吧！

    赛场上开始播报双方选手名字，结束之后两队队员打完招唿。

    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局开始，林星宁明显地发现了乌野的队员行动有明显的不协调感，一些平时不会发生的失误也频繁出现。

    好在被菅原骂了之后，大家都冷静了下来。

    由于之前没有切实接过牛岛的发球和扣球，对球的旋转、击球点都非常不适应，双方的比分逐渐拉大。

    比赛进入后半段，乌野慢慢习惯了牛岛的球，当牛岛的扣球第一次被西谷接起来的时候，乌野才终于算是站在了起跑线上。

    作为全国大赛的常客，白鸟泽更为习惯这样的比赛氛围，各方面来说都比乌野有优势，以大比分拿下第一局也不是奇怪的事，这些在昨天的会议上乌养教练都已经打过预防针，因此乌野的氛围还不算低落。

    经歷了第一局的乌野也从紧张到逐渐适应，渐渐习惯对手的球风，因此第二局的比分紧紧追着不放。

 第74页

    乌野同样拥有强大的进攻能力和得分手段，但是对方叫做天童觉的副攻手的预判拦网，直接拦死球路，将对方的进攻化为己方得分的机会，不仅在分数上拉开双方距离，更能挫伤对手的信心。

    通过暂停后的调整，乌野一鼓作气拉近了双方分数的差距，同时日向轮替到后排。

    预测拦网（guess block）虽然里面有个「猜（guess）」字，但总归来说，是通过对对方的动作、身体姿势、视线等小动作进行推测来预知球路吧？那白鸟泽的天童前辈应该是很聪明的类型？

    林星宁看见月岛上场，心里默默地想，所以这是头脑派之间的战斗？

    看着白鸟泽的二传手再一次把球传给牛岛扣球成功，明光若有所思：「从第一局后半段开始，萤已经能进入牛若扣球的球路了……」

    林星宁接话：「嗯，感觉第一局的时候，相比进攻，月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情报的收集和时机把握上面。」

    「诶？」冴子转头看她，「星宁酱果然特别关注萤呢！」

    「没…没有吧……」她心虚地反驳，磕磕巴巴地辩解，「我是经理嘛……就是…就是要关注队员在球场上的情况的！」

    边上的明光露出长辈看小孩子胡闹般的慈爱笑容，他们家的妹妹果然不怎么会说谎呢。

    冴子没有多想地点头：「哈哈，也是呢~」

    明光：「……」

    双方先后到达20分，开始了终盘的争夺。

    白布再一次将球传给牛岛的时候，乌野前场的三人迅速调整了站位，通过三人拦网的方式限制了牛岛球路。而他打出的直线球，被早已等待着的西谷完美接起，并顺利传到二传手的位置。

    乌野得分，终于拉平比分。

    两边队伍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先后达到赛点，之后没有一边能够连续得分。

    在终盘的时候，双方依旧能够放手打出最强烈的进攻，通过各种方式沉着冷静地得分。

    观众都快被忽高忽低的心情「折磨」到心脏痛。比分已经到了30分，然而也不知道这样的拉锯战还要进行多久。

    白鸟泽的白布再一次将球传给了牛岛，然而这一次乌野并没有组成3人拦网，岛田和滝上都着急了起来：「两个人限制球路的话不够……」

    「咚！」

    排球被拦网挡下砸落在地。

    紧接着是本场比赛结束的哨音。

    赛场内寂静了两秒后爆发出了欢唿。

    明明将牛岛的扣球拦死了，月岛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一样安静地站在原地。

    好久之后。

    他突然高举起左手用力地握拳：「好！！！」

    带着打破沉默的酣畅淋漓，喧嚣着张扬恣意的情感。

    观众席全都跟着一起沸腾！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牛岛的那一球被拦下了，林星宁知道很厉害，然而只是觉得厉害。

    可是，一向来冷静、沉默，仿佛总是缺一点热情和活力的月，也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也会嘶吼着表达自己汹涌的情感，如同死寂的火山突然爆发，滚烫的岩浆沖刷了所有障碍。

    林星宁用手捂住胸口，闭了闭眼睛。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上月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一样的：

    会输很正常吧？

    没事啦，我不太在意。

    毕竟对方有2米。

    理论上来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呢。

    我没有想和他争个高下。

    只是因为受到了前辈们情绪的感染。

    ——他们都会用不同的理由来躲开、迴避负面情绪，好似只要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就不会因为这种事受伤一样。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能对他展现出招人嫌的一面，或许是出于对「同类」的信任？

    然后那个少年，打破了固步自封、开放了内心，向鲜活也充满危险的世界迈出了一步，像一个英雄一样——

    让看着他背影的自己多少也拥有了一些勇气。

    第三局被白鸟泽拿下，乌野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获得最后两局的胜利。

    第四局开始没多久，滝上和岛田正在向冴子讲解着球场上的情况，突然有声音从背后传来：「当年你们要是也能多思考一下就好了。」

    众人回头，来的人是个头髮有些斑白了的老爷爷，滝上、岛田和明光马上绷紧了身体战战兢兢地鞠躬打招唿：「您好！！」

    冴子在林星宁耳边小声说：「这是乌野以前的教练，是现在乌养教练的爷爷。」

    林星宁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心里想，看起来好像还挺和蔼的嘛，之前排球部流传的故事果然都是瞎说的。

    之后的比赛依旧是你来我往，双方都拉不开分数，前后进入20分。

    进入20分之后乌野一下子将气势抬了上来，拉开了和白鸟泽的分差，并率先达到赛点。

    然而影山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方才和月岛的那一球没有配合上，也明显地展现出了这一点。

    「还有一分……」

    观众席上众人都捏了把汗。

    然而在影山疲惫得不行的时候，白鸟泽却同样到达赛点，是令人绝望的拉锯战。

    之后白鸟泽还连续得分，反达到了赛点。

    这一分如果丢失的话，乌野就要止步于这里了，偏偏这个时候又轮到了牛岛发球，观众们几乎都是屏息等待着结果，不敢发声。

 第75页

    「西谷！！！」

    随着泽村的叫喊，西谷飞快地把球接了起来，然而由于力道太过勐烈，乌野无法组织有效的进攻，只能优先把球打回去。就在白鸟泽发起进攻的时候，月岛和影山一起把球拦住了！

    乌野的观众终于松了口气。

    而球场上，明明一起阻止了白鸟泽的得分，影山和月岛居然还能拌起嘴来，还好田中及时上前一手一个按住头，阻止了他们。

    明光松了口气，开始评价自家弟弟的别扭性格：「还好有这样热情的前辈在呢。」

    「噗~」林星宁没忍住笑，接着又开始想像，「月到二三年级的时候，如果有后辈在他面前这样吵架的话，肯定是一声冷笑吓到人家不敢说话吧。」

    「这样的形容……」明光无奈地转头，看到她的表情……你这有点期待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最后乌野以29:27拿下第四局，比赛进入决赛局。

    由于影山消耗了太多体力，第五局菅原作为首发二传手上场，看来乌养教练打算先让影山恢復体力再让他上场。

    开局乌野以较大的优势率先拿下比分，轮到牛岛发球之后局势瞬间转变，不仅是重炮型的扣球还是发球，想要阻拦都需要整个团队把握时机进行防守。

    牛岛再一次扣球，面对月岛的拦网临时改打斜线球，球被判出界，乌野的观众还没来得及高兴，裁判又改判防守方触球。

    「月……好像戳到手指了。」林星宁看见月岛捂手的姿势，觉得不对劲，「不，应该比较严重……我去看一下。」

    她说完也不等明光反应，转身跑上楼梯。

    「等等，星宁！」

    第37章 大胆地添麻烦

    林星宁在医务室门外调整自己的心情，清水和明光都问过她要不要进去，她拒绝了。

    刚才在赛场门口，月明明不甘心的样子，然而在看到自己之后还安慰性质地拍了拍自己的头。

    她确实很担心月岛，甚至开始自责自己为什么那么没用，在这种时候什么忙都帮不上。但是表达出这样的情绪的话，只会让对方在受伤被迫下场之后还要分神顾虑自己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明光打开医务室的门出来：「小拇指脱臼已经固定好了，伤口也已经处理过，要等止血之后才能回赛场。」

    「哦。」林星宁闷闷地点头。

    「真的不进去吗？」明光知道月岛的伤不严重之后，倒是轻松多了，「你们不是在交往吗？还要那么客气？」

    「诶？」她本想问明光为什么会知道，很快又反应过来，毕竟大家住在一起，察觉不出来才很奇怪吧，「为什么哥哥会说我们客气啊？」

    「你不敢进去，是不是抱着一种『害怕自己反而会添麻烦』的心情呢？」明光看她的表情，明白自己说对了，「但是呢，不论是恋人、家人，还是伙伴、挚友，就是要大胆地给对方添麻烦啊！」

    这样的理念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明白的，更何况林星宁从小就一直习惯不表现出不开心，以及不给别人添麻烦。于是明光自作主张地打开门把她推了进去：「没关系的。」

    清水看见她，瞭然地提醒：「十分钟后检查血有没有止住哦。」

    说完也去医务室外面了。

    月岛扬眉：「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什么什么表情。」林星宁走到他身边坐下。

    「仿佛世界要毁灭的了一样。」月岛用左手食指点点她皱起的眉头，「明明是我受伤，总有种你比我还难过的感觉。」

    这句话倒没说错，她确实连回答一句俏皮话的心情都没有。

    林星宁垂下眼睛：「上次，大地前辈受伤的时候，虽然我也很紧张很担心，但是医生确定前辈没事之后，就松了口气，觉得『没事就好』，这次不知道为什么……」

    「毕竟，」月岛拿她以前说过的话取笑她，「人的头骨可以承受200至500千克力量的撞击。」

    「……我还是出去吧。」她气鼓鼓地这么说，也没有站起来。

    「不是挺有精神的吗……所以是因为什么觉得不开心？」

    林星宁闷闷地回答：「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什么都做不到，就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确实是不怎么会说安慰人的话，」月岛顺着她的话，微笑着调侃，「话说，这位魔法少女。

    「不打算念一下拯救世界的咒语吗？」

    赛场上的比分已经到了14:15，林星宁小跑着回到观众席，和冴子他们说明了月岛的情况之后，一边平息跑步后紊乱的唿吸，一边看着赛场。

    当比分追平之后，乌野要求换人，月岛上场。

    林星宁不自觉地抓紧了扶手。

    冴子注意到：「感觉星宁酱非常担心萤酱啊。」

    「嗯……但是，」她看着球场上月岛的表情，「对月来说，就算手受伤了，还是更想要站在球场上吧。

    「就好像考试中断之后，总还是想要在最后的时限里把题目做完。」

    「这个举例……」冴子连忙转移话题，「开始了！」

    东峰的跳发十分勐烈，然而还是被白鸟泽接了起来，对方快速组织了进攻，白布再次把球传给了牛岛，这次牛岛的扣球依旧被拦网碰到了，在球击打到月岛的手的一瞬间，林星宁咬住下唇，狠狠地皱了皱眉。

 第76页

    「一次触球！！」

    和一向来冷静得如同机器人一般，像是在报告研究结果的语气不一样，月岛向着球飞出去的方向，大声地提示队友。

    乌野接起球之后无法组织进攻，优先将球打回对方球场，白布第二次将球传给牛岛，这次扣球被西谷接住，将球打回去之后，白布第三次将球传给了牛岛。

    「真的假的，三次……」

    就算是牛岛也会有疲劳的时候，这一球扣在网带上，被乌野接起，顺利组织反攻得分。

    乌野来到了赛点，白鸟泽要求暂停。

    简短的休息之后比赛继续，双方连续发球出界，尽管体力都差不多到了极限，还是无意保持守势，在以自己最大的力量进攻。

    在体力耗尽的情况下，双方都拉不开比分。

    观众的心情又像是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一边对战况牵肠挂肚，一边还要担心队员的体力，也十分难受。

    乌野再次领先白鸟泽一步，比分20:19。

    牛岛扣球的时候，月岛再一次触球，林星宁握紧了双手，意识到自己已经屏住唿吸太久，深深吸了口气。

    乌野快速组织了进攻，球却被接住了，白鸟泽发动进攻，依旧是牛岛的重炮扣球。

    不同于之前的拦网方式，这次乌野的三人拦网选择了拦住他的直线球，尽管拦了5场的斜线球让牛岛产生了一定的惯性，最后他还是扣出了斜线球。

    影山在斜线球的位置成功接起了球，由泽村再次连接，然而对面的拦网已经准备好了，接起的球位置也不够完美，东峰故意击中拦网，将球反弹会自己的场地。

    这一次，怪人组合没有展现令人目不暇接的速攻，而是展开了多点攻击扰乱对方的拦网，最后由日向后排扣球拿下最后一分。

    比赛结束，乌野胜出！！！

    在全场的欢唿声中，乌野的队员们抱作一团。

    乌野到观众席答谢观众之后，在球场整理自己的东西。林星宁从观众席过来，和赛场入口的明光打了招唿，一路小跑。

    月岛看见她沖自己过来，瞭然地举起双手准备每次比赛后的击掌庆祝，伴随着口头的抱怨：「每次都这样好麻烦啊……」

    然后他收到了一个拥抱。

    在一边看到的其他人不约而同地起闹：「哦~」

    林星宁沉默了两秒之后：「笨蛋！」

    莫名其妙被骂的月岛：？

    「大笨蛋！」又骂了一句，之后她扭头跑了。

    「……哈？」月岛完全没明白她这会儿是怎么了，扭头看见其他人都带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更加不爽。

    菅原没忍住笑出声：「这大概就是孩子离家出走，好不容易安全地找回来之后松了口气，但是还是会把人骂一顿的妈妈的心情吧~」

    「不过果然林酱骂人都只会骂『笨蛋』呢。」

    林星宁在自我情绪管理上一直很严格，虽然因为五味陈杂的心情默默躲在厕所隔间哭，但是看着时间快到颁奖式了，还是马上收拾好心情，去洗手台沖了一把脸。

    然后在洗手间门口遇到了月岛。

    看着对方泛红的鼻子和眼角，他问：「被骂的那个是我吧？」

    「……哼。」

    他们往赛场走的时候，月岛不太习惯地道歉：「抱歉……让你担心了。」

    「月不用道歉的，」林星宁低着头，「不管从个人意愿上来说，还是从队伍的角度来说，回到球场都是正确且自然的选项，只是我自己的问题而已。」

    月岛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也是她能理解的，可她还是感到了生气……

    林星宁很快又转移了话题：「脱臼的位置还疼吗？要不要再去医务室看一下有没有移位？」

    「不要紧，」毕竟林星宁一直都很开朗，很少看到陷入这种状态的样子，月岛总想小小地欺负她一下，「毕竟有魔法少女念过咒语了。」

    「……哼！」

    结束颁奖仪式之后，乌野一行人被乌养教练带去了相熟的老闆娘的店，吃饭的时候笨蛋四人组睡眼朦胧地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餐具，也不知道是想吃饭还是睡觉。

    清水和林星宁帮着把菜端到桌上，也落座开始吃饭。

    武田老师喝了一点清酒，已经开始上头，不断地说着：「乌养君，我好高兴啊……」

    林星宁坐在月岛身边问：「手受伤了还可以用筷子吗？」

    「还好……」他说了一半意识到什么，借着喝汤的动作遮住表情，不自然地改口，「……稍微有点不方便。」

    「这样啊，」她站起来，「我去跟老闆娘要个勺子。」

    山口看到月岛有点错愕的表情，低头拼命忍笑。

    这种时候不是一般都会说「要不要我餵你」这样的话吗？真是不解风情。

    下午回家，一来月岛妈妈已经从明光那里知道了月岛的伤势，二来他的伤也已经处理过了，所以显得不是太在意。

    对比上次林星宁因为受凉发烧，态度也相差太大了！

    在房间看书的时候，月岛见林星宁一直沉默着，装模作样地抱怨：「我真的是亲生的吗？」

    「抱歉，」她轻声道歉，「是因为我的缘故。」

    不同于月岛预想的，她会自卖自夸地说自己可爱之类的话，反而莫名其妙地道歉了。

    月岛不满：「为什么你要道歉？」

 第77页

    「对不起……我有点不太舒服。」林星宁放下手里的书，准备起身回房间，却被抓住了手腕，她稍微挣扎了一下，「我暂时……还不想告诉月原因。」

    「不想说没关系，」月岛没有松手，「难过也没关系，哭也没关系，为什么非要要一个人躲起来。」

    「我不知道……」

    月岛看着她的神情，最终投降：「床可以借给你，墙角可以借给你，肩…肩膀也可以借给你……如果你还是想要回去，也没有关系。」

    最后林星宁披着他的被子缩在床和墙壁之间的墙角。

    月岛看着她把自己裹得死死的，心里稍微有点懊恼。

    什么都选了，就是没选他的肩膀……

    第38章 嫉妒

    距离春高还有两个月，乌野也大体恢復了原本的上学模式，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大约就是排球部的队员在女生中的人气变高了，尤其是原本就挺受女生欢迎的月岛。

    一年级的队员结束晨练在教学楼一层换室内鞋的时候，有几个女生过来打招唿。

    「早上好月岛君，之前的决定赛我们也去看了哦，月岛君的表现真的太亮眼了。」

    「多谢。」

    日向略有些羡慕地看着那几个女生围着月岛问东问西的，小声地跟山口说：「明明这么冷淡还受女生欢迎，真希望分一点给我啊~」

    「月的话可能更希望安静一点吧，说起来……」山口回头看林星宁。

    她弯腰拿起换下的鞋子放进鞋柜里：「快上课了，走吧。」

    她看起来冷静自若的样子，说完自顾自地回教室，也没有等山口他们。

    春高决定赛的影响还没过去，最近月岛收到的情书数量也在上升，还有女生特地在他们练习的时候来第二体育馆送水。

    那边月岛以「运动后一般不喝纯净水」为由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菅原笑眯眯地抱怨：「好歹也是队伍的胜利，只给月岛送水也太偏心了，对吧林酱？」

    「菅前辈……」日向和山口如临大敌地小声提醒菅原，扭头看林星宁的表情，发现她没什么反应，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林星宁回答：「她们只有两个人，排球部每个人都有的话，太重了拿不动的吧？」

    你抓重点的方向也太奇怪了吧！

    第二天结束晨练回教室的时候，月岛依旧被堵在楼下，山口和林星宁先回教室，路过3班门口的时候，有个女生叫住了林星宁。

    「怎么了原田酱？」

    「林酱和月岛君平时关系很好对吧？」原田遮遮掩掩地从身后拿出一封信，「那个……可以帮我给月岛君吗？」

    山口眼睁睁地看着林星宁接过了信，她说：「嗯，可以的。」

    他受到了惊吓：？？？

    「但是，」她平静地问，「会被拒绝也不要紧吗？」

    「诶？呃……嗯。」

    回教室的路上，山口试探着问：「林桑要把情书给月吗？」

    「既然答应了转交，总要给的吧？」林星宁仿佛理所当然一样。

    她还没有完全想明白自己一团乱麻般的思绪，现在完全依靠逻辑判断该做什么事。

    「那个……林桑不会觉得，介意吗？」

    月岛看见他们站在教室门口，走近时正好听见最后一句：「介意什么？」

    林星宁顺手就把手里的情书递给他：「3班的原田同学给月的。」

    月岛没有接，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她确实不是在开玩笑：「大早上就想找我吵架吗？

    「我不会收的，」月岛压着心里的火，「还有，你最好反省一下自己。」

    扭头进了教室。

    被低气压扫到的山口在一边瑟瑟发抖，看见林星宁往外走：「林桑你去哪里？」

    「和原田同学说一下被拒绝了。」

    「这个时候？」

    「月不是说不会收吗？」

    山口被反问得哑口无言。

    「我没理由介意吧？」体育课做拉伸运动的时候，林星宁这样回復大岛，「她们单方面地表达自己的情绪而已，又没有做错什么。」

    「诶？真冷静啊~」夏目从单槓上倒挂下来，「还是说嘴硬呢？」

    「那我要怎么做呢？」林星宁坐着努力伸长了手下压身体，指尖堪堪碰到脚马上又起身，被大岛吐槽身体僵硬。

    「嗯？怎么做？」夏目回忆了前几天看的小说，「这时候就需要一个男生对星宁告白，然后……」

    「那是《请忘记我》里的剧情吧？」日和率先吐槽。

    林星宁开始尝试第二次拉伸：「我的话不太喜欢那本小说，很多剧情感觉像是为了让主角吵架才设定的……心里在想什么坦率地说出来不就好了吗？」

    嗯……她好像自己也没有做到。

    「真是个天真的少女，」夏目从单槓上下来，「就是会有这样说出不口的话和酸涩的情绪，才是恋爱啊~」

    大岛笑着损她：「明明友希自己也没有恋爱过，真是大言不惭呢。」

    夏目不爽地一把按在林星宁背上。

    「痛痛痛……又不是我说的……」

    这天练习结束之后，山口到坂之下便利店，和其他人打招唿。

    「山口今天一个人吗？月岛和林酱呢？」西谷三两口把包子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问。

    「他们先回去了，好像吵架了的样子……」

 第78页

    日向接话：「也难怪林桑会生气啦。」

    「不是，」山口抓抓脸，「月生气了。」

    「诶？为什么？」

    听山口说完早晨的事，众人都是一脸的沉思。

    「不管什么原因导致的吵架，男人就是要承认错误！」西谷简单粗暴地发言。

    「噢！不愧是小谷，男子汉啊！」

    缘下和事佬地表示：「但是那么多女生给月岛递情书送小礼物什么的，林酱都没有介意，月岛也不用因为这样的事和她计较啦。」

    「她介意了哦。」菅原肯定地下结论。

    「诶？」

    山口不解：「但是林桑从来没有生气过。」

    「虽然没有生气，但是明显比以前沉默了很多吧？」

    回家路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早上的事我反省过了。」

    月岛还生着气，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我知道月为什么生气，所以先和你道歉，对不起。」

    「哦。」

    「之前，我以为可以自己解决的，但是现在发觉，好像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月岛没好气地问：「解决什么？」

    林星宁思考着寻找了一个合适的说法：「大概是……嫉妒的情绪。」

    月岛停下脚步，转身：「……哈？正常人会想着解决自己的情绪吗？」

    「因为很奇怪啊，」她开始分析，「月一直都很受欢迎，而且就算没有交往，看了和白鸟泽的比赛之后，我也会对月心动的吧？有女生因为这样送情书、来搭话也是很正常的。

    「她们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感情而已，并没有做错什么……更不用说月还会拒绝。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嫉妒的，但还是对她们产生了『讨厌』的情绪，觉得自己很差劲。」

    毕竟两个人也相处很久了，月岛渐渐知道林星宁不是不会产生负面情绪，只不过当她发现这样的情绪「不合理」之后，会选择符合逻辑的「正确方式」来抹杀这样的情绪。

    但是：「为什么不能嫉妒？」

    「因为被这样的情绪影响，会做出错误的举动。」

    不出月岛所料，果然是这样的理由：「那你是怎么判断所谓的『错误』和『正确』呢？」

    「会让人讨厌的，就是错误的……不是吗？」

    「如果我不讨厌你的『嫉妒』呢？」

    原本月岛说那句话只是想说明所谓的「错误」并不是那么绝对，看到林星宁的反应才意识到另外的意思，两个人红着脸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咳……明明不痛不痒的小问题都会和我吵几句。」月岛别开脸。

    「月又不会真的在意。」林星宁低头看脚尖。

    短暂的尴尬过去，月岛又转回原来的话题：「既然自己解决不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嗯，现在打算和月说了。」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从哪里开始说呢……」

    「以前妈妈生病，爸爸没有额外的时间精力，我从小不太受到关注，大概也因为这样，所以阿姨对我格外照顾吧。

    「爸爸对我唯一的期待就是听话、不要哭闹、不要让妈妈担心……虽然说着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的话，但还是不希望他会对我失望，所以我一直都习惯了不去感受，也不去不表达自己不好的情绪……月很不喜欢这一点，我知道的。」林星宁在月岛说话之前又接着，「但是我已经很努力了，所以不要苛责我了。」

    他当然知道，甚至这不是单纯的努力就能做到的事。

    她笑了笑，神色渐渐暗淡下来，「我知道自己是错的，但我还是很害怕，害怕自己因为负面情绪做出不理智、不合理的事……害怕被月讨厌……」

    月岛走上前两步拉起她的手一前一后地往回家的方向走，他没有回头，语气听得出来还在生气：「妈妈更在意你，或是这样那样的理由，都无所谓。我不想听你那些通过理性分析、概率统计出来的『合理判断』的结果。

    「在意什么就说，希望我怎么做就告诉我，不是你自己说过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要说出来别人才会知道吗？」

    林星宁看着自己被拉着的手，明明平时是很别扭的性格，这种时候却意外地温柔，吵架了也会耐心听自己说话，生气了还是会牵自己的手一起回家。

    向别人索要东西，是会被拒绝的，对别人抱有期待，是会失望的，所以只要不开口，就不会被拒绝，不期待，就不会难过。

    那是她从小就学会的「真理」，深深地刻在骨子里。

    然而今天，有人告诉她，希望她提出要求，即使那是不合理的。

    她沉默了很久之后，闷闷地回答：「……我不喜欢帮原田同学转交情书、不喜欢那么多女生给月送小礼物、不喜欢月和她们说话……我不喜欢月受欢迎……

    「……要是月一直一直，都只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

    月岛勾起嘴角，转回身：「那是谁以前还说，总有一天会分开的概率比一直在一起大多了，所以要做好分开的准备的啊？」

    「……哼。」

    「这不是会生气吗？」他抬起左手揉乱了她的头髮，「回家吧。」

    「……嗯。」

    晚上林星宁洗完澡换月岛去洗澡，等他回来，她已经披着小毯子，在矮桌边占了一角看小说。

 第79页

    月岛问：「这次的故事有趣吗？」

    「也不是很有趣，」林星宁回答，「但是感觉可以学习经验。」

    月岛已经学会不问是什么经验了，上次她这么回答的时候，演示的是欧洲背景的贵族男主角怎么给女主角说情话，什么「如同百合花纯洁的少女」、「我的小甜心」、「想亲吻你蜜桃般的脸颊」，听得他头疼。

    最后她小说看得差不多，抱着之前两个人的交换日记本回房间。

    虽然不算交换日记——一方面月岛真的是写评语，还给她圈错别字和语法错误，另一方面林星宁写日记的频率也很低，只不过不叫这个名字也不知道叫什么好而已。

    上次写的内容还是看了一本言情小说，她纠结于一段剧情，写了满满两页纸的个人感想，十分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喜欢男主角的女主角会接受男二号的告白。

    「月写的评语是什么来着？看言情小说别这么在意逻辑吗？」林星宁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翻开日记本，「果然……嗯？」

    翻开最新的一页，本该空白的页面上，却写着「可以」。

    「什么可以……」

    她突然反应过来，把脸埋进书页里，脸红到冒蒸汽：「乱写什么呢！」

    第39章 匿名情书

    随着春高决定赛的影响渐渐过去，排球部众人的人气也恢復到之前的水平，之前林星宁特地和清水一起做的社团信箱收到的信也在减少。

    设置信箱之后收到了许多为团队加油的信，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告白的匿名信比例增加了，信箱上的贴纸也从原来的「有什么想对排球部说的话请写信给我们吧，我们非常期待你的加油哦！」，随后增加了「ps：请不要当成告白信箱~」。

    不过也没什么用，尤其是不知道从哪个男生开始，突然意识到这是社团信箱，也就是说经理也能看到——

    好在大家都差不多算是一时兴起，也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

    林星宁从信箱拿信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字迹：「今天是第12封了吧？」

    从信箱设置那天开始，有个女生每天给月岛写情书，风雨无阻，已经坚持两周了。

    题外话一下，林星宁在第一天也偷偷放了自己给大家写的加油信进去，她给月岛写的还特地改变了一下自己的笔迹，依旧被他认出来了，还相当无情地当着她的面圈错别字……

    「那个女孩子又写信来了吗？」清水问。

    「嗯，很执着，要是再勇敢一些就好啦。」林星宁锁上信箱，自从她产生不好的情绪之后不再抱着「我不该这样」的念头和自己较劲，那些情绪带给她的影响反而变弱了，对这件事倒不是太在意。

    因为这天月岛值日，比平时迟一点到体育馆，他刚在门口换了鞋，林星宁就小跑着过来拉着他的袖子问：「月想不想去游乐园呀？」

    「嗯？不……」

    在他的拒绝说出口之前，她小幅度地晃了晃他的手，带着一点鼻音和小小的期待，语调软软地：「一起去嘛，好不好呀？」

    「咳……也不是不行。」

    林星宁很少这样「正经」地撒娇，月岛还没来得及不好意思，那边立刻转头愉快地宣布：「六比五，游乐园~」

    「啊！林酱太狡猾了！」

    「果然就算是月岛也抵挡不住这样的攻势吗！」

    「干得漂亮林桑！」

    之前就说过排球部要一起出去团建，只不过还没提上日程，今天终于开始制定计划，否决了一些不可能实现的，只剩下溪流垂钓和游乐园两个选项，清水和泽村早早地弃票，等到双方票数相同都盯上山口的时候，山口……也选择了弃票。

    至于月岛，不用想，人少事少且安静的溪流垂钓绝对是他的首选，于是有了刚才那一幕。

    「什么狡猾，这个叫战术！」林星宁得意了没两秒，看见山口跟她打眼色，连忙回头比心，「就知道月最好啦~」

    「呵。」

    她还没开展哄人攻势，听见门口有动静，疑惑地出去看了一眼：「风吹的吗？」

    第二天上午的课间，林星宁在和夏目他们聊天的时候，听见门口有人喊：「林桑，有人找~」

    「来啦。」她站起来往外走，发现来找她的是5班的一个女生，平时很安静不太会主动和人搭话，记得是叫，「宫…崎桑？找我有事吗？」

    宫崎打招唿之后很快进入正题，她确实是不太会主动和人搭话的类型，紧张得声音都在发抖：「林桑和月岛君关系好是因为林桑寄住在月岛君家里对不对？所以才经常在一起对不对？」

    「嗯？关系好的话各种原因都有啦……」

    「那林桑和月岛君……果然是兄妹那样的感觉，对吧？」她尽量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可还是藏不住眼里的慌乱。

    「可能有点那样的感觉？」林星宁歪头思考了一下，然后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回答，「但实际上，是在交往的。」

    「骗人……骗人！」宫崎说完扭头跑了。

    附近听到她们对话的同学不淡定了：

    「诶？」

    「真的假的？」

    「诶？诶？？」

    林星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不该去追她，想想还是跟了上去，不过宫崎跑得着实有点快，不过是拐了个楼梯就找不到人了。

 第80页

    她一头雾水地回教室，走了一半突然意识到，宫崎该不会就是那个坚持给月岛写情书的女生吧？

    这天林星宁果然没有在信箱里发现第13封信。

    第40章 摩天轮

    虽然月岛对于林星宁之前的行为还有些恼火，不过她也不是很放在心上，一来在这些小事上对方不会真生气，二来……他气完了还不是得去游乐园~

    于是这周末排球部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团队精神凝聚力建设——也算是泽村最操心的一天吧。

    「检票进园区之后不许乱跑，先集合听时间安排，听见没有？」泽村说完话，发现以笨蛋四人组为首在开小差：

    「这种高空项目，只要坐上去就好了。」

    「不愧是小谷！」

    「大摆锤过山车和跳楼机连坐吗？感觉……」

    「日向你不会是怕了吧？」

    「怎么可能也许大概基本上应该是不会怕的！」

    「到底是怕还是不怕啊？」

    「……」泽村沉着脸，「听、见、了、吗？」

    开小差的一激灵，马上站正：「是！听见了。」

    等进了游乐园，集合数了人数，通知确认时间安排，然后解散。不过解散也算不上，毕竟根据一些设施的路线距离和开放时间，大家的路线都是差不多的，更何况高空项目，就是为了看同伴出丑的啊！

    于是一行人首先向过山车进发，泽村以看管行李为由留在下面，清水见状，表示用行动支持泽村，也不上去了。

    东峰和山口想说不上去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被一行人连拉带拽地拖走。

    过山车边上，林星宁把头髮盘起来，以免甩后面的人一脸，月岛站在她边上，时不时给捞一下掉出来的头髮。

    田中一手一个架住日向和山口，西谷拽着缘下和成田，木下也在边上起闹。一边的影山强装镇定，但是没有焦距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菅原正非常坏心眼地嘲笑紧张到一直在手心画人东峰。

    从现在这个状况来看，之后是什么结局估计大家心里都有底了。

    泽村和清水坐在下面的长椅上，已经观赏完前面的游客脸色各异地出来。

    泽村笑：「还好没上去，这一类项目我还真应付不了。」

    清水也笑：「我也是。」

    「嗯？他们是在这一批，出来了……哦~表情真精彩，感觉旭现在就快不行了。」

    过山车慢慢上到顶峰，然后停住了2秒，之后就是——俯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

    在一个上升的缓坡的时候，林星宁转头问月岛：「月害怕吗？」

    他用「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作为回答。

    她笑得眉眼弯弯，拉住月岛的手：「那就当我害怕吧~」

    后排目睹一切的山口：我想下车……

    十分钟之后所有人从出口出来，总结一下：

    兴致勃勃甚至想再来一次的田中、西谷、菅原、林星宁；仿佛无事发生的月岛；像普通人一样受到了惊吓的山口、缘下、成田、木下；还留了一口气的日向、影山以及东峰。

    之后东峰尝试了大摆锤之后彻底放弃，泽村也被强行拉着尝试了跳楼机和旋转椅。清水也试了几个相对来说不那么刺激的项目，至少表面是看不出来她有什么不适。日向和影山居然靠着想要赢过对方的信念一直撑了好几个高空项目，最后同归于尽。

    刺激的高空项目结束，正式到了分小组活动的时候。

    原本月岛只是自然而然地准备跟着林星宁的路线走而已，突然发现队友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于是十分恶劣地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拉起她的手：「那我们先告辞了。」

    「啊啊啊！可恶的月岛！」

    不过故意招人嫌总归有报应，他也是真的心大，居然敢跟着林星宁走，人家进游乐园之前就一直在派发的地图上做笔记，硬是二十分钟都没有找到下一站在哪里。

    月岛嘆气，拿走她手里的地图：「要去哪里？」

    林星宁眼神飘忽：「我觉得我还能再试试。」

    「还有1个小时到集合看演出的时间。」

    「……摩天轮。」

    摩天轮有一个家喻户晓口口相传的设定，当相爱的男女在乘坐摩天轮到最高点的时候接吻，就能永远在一起。

    面对月岛瞭然中还带着点戏嚯的表情，林星宁快速反驳：「我怎么可能相信这种唯心的、没有事实依据的、没有逻辑关系的、明显就是游乐园编出来的营销手段的故事啊！」

    「是是，知道了。」

    摩天轮相比其他项目果然排队都要长一点，多数都是情侣。他们俩排队的时候，林星宁仰头看看摩天轮的顶端，又转头看月岛：「说起来虽然相比同类项目更安全，其实摩天轮也算高空项目吧？」

    「嗯，怎么了？」

    「在里面还是会有一点害怕的吧，多数人？」她提出自己的观点，「那『和有好感的对象一起坐摩天轮恋爱会成功』才更适合摩天轮的宣传吧？毕竟会有吊桥效应。」

    「……是吧。」一般人坐摩天轮的时候会考虑这些问题吗？

    两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终于轮到他们了。

    摩天轮启动，林星宁感觉到车厢的晃动，转头问月岛：「月害怕吗？」

 第81页

    「哈？」

    她突然凑得很近，贱兮兮地问：「那有感觉更喜欢我了吗？」

    月岛的回答是……用手按着她的脸把人推开了，自己则是不自在地扭头看另一边。

    林星宁大致也猜到是这样的结局，笑了一会儿，在月岛恼羞成怒之前见好就收：「未来，凑个整数，大约还有60年吧？」

    「啊？」

    「对于我们来说的『永远』包含的时长。」

    她透过车厢的玻璃窗望着外面的景象：「听起来好像很短，但是我和月毕竟是两个不一样的个体，习惯、喜好、性格都有一定的差异，未来的磨合、遇事的决定、不同的思想，应该都会导致我们之间发生很多痛苦的事吧？

    「这些都是要努力去解决的问题，必须抱着『绝对不想分开』这样的信念，选择更艰难的道路，两个人慢慢前行。」她语调一转，「所以『永远在一起』不是这样轻松地坐一次摩天轮就能实现的。」

    他不明所以：「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宣传手段？」

    「没有啊，我只是想说我也不相信。」林星宁补充说明，「之前虽然解释了，但是月看上去不太相信的样子。」

    月岛虽然一直都知道她思维方式奇怪，但是没想到能奇怪成这样：「所以呢？」

    「所以特地过来坐摩天轮，不是因为那种理由……只是单纯地，」林星宁慢慢开始脸红，「想亲你一下。」

    下一秒，月岛感觉到对方轻轻的唿吸，还有唇上柔软温暖的触感。

    集合后看完表演，由于大家都分别买了零食，所以没有特地去吃午饭，原本打算分头活动，菅原提议：「要不要一起去鬼屋啊？」

    田中凑到西谷边上窃窃私语：「小谷，想像一下，如果清水前辈……」

    清水害怕地拉住自己的衣袖，害羞地说：「对…对不起，但是我好害怕……」

    「噢！！！」西谷激情附和，「一起去吧，鬼屋！」

    等一行人到了游乐园门口，月岛和工作人员确认了一下里面的亮度，得知是有光环境，终于放心一点。

    这个鬼屋是废弃精神病院的主题，除了行走中会时不时吓人一跳，中间还有两个需要游客参与的表演式的活动。

    排队的时候林星宁仔细看了一遍简介：「二十年前精神病院毁于一场人为的大火，然而病院中受到折磨死去的灵魂一直在这里徘徊，二十年后的今天，当年的罪人因为机缘巧合又回到了这里，于是復仇的故事开始了……两个表演活动分别是找出罪人和处决罪人啊……」

    「林桑你能不用这样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吗？」山口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毕竟我们是扮演游客的啊。」

    「放心啦，我们肯定不是罪人，毕竟二十年前还没出生呢。」

    「……剧情才不会管你几岁。」月岛问，「没关系吧？」

    「虽然没有尝试过这一类的项目，不过还好吧，我除了有点怕黑以外，应该不怕这些东西的。」

    进入鬼屋后不过三分钟……

    「啊啊啊！！月！！！」

    尖叫此起彼伏，一群人被扮鬼的工作人员吓得东蹿西跑。

    原本西谷和田中还想强装镇定保护一下清水，结果人家比月岛还淡定。

    在有规划的追赶下，一群人被赶到目的地——一个四处由玻璃密封的房间，另一扇门锁上了，工作人员非常坏心眼地一个个趴在玻璃外面张牙舞爪，等吓人吓得差不多才开始找出罪人和处决罪人的活动。

    找出罪人的活动过程同样很吓人，月岛注意到扮演罪人的其实也是这边的工作人员，还没松口气，紧接着是审判罪人的活动，四周的玻璃突然由机关驱动着开始上升，工作人员开始以各种恐怖的方式尝试进入这个房间。

    「门锁打开了！」

    有人这么喊了一句，众人慌乱地跟着跑出房门，门后是狭窄扭曲的通道，他们被身后一群工作人员追着跑了许久，终于冲出鬼屋的大门。

    「给。」月岛把纸巾和水递给林星宁，「不是说应该不怕这些东西的吗？」

    「所以说是『应该』啊。」她擦完眼泪，磕磕巴巴地回答。

    总体来说鬼屋的气氛渲染十分到位，尤其是最后的追逐，吓懵了好几个，一行人出来，除了月岛和清水反应不大，菅原兴致勃勃地表示挺好玩的之外，全军覆没。

    笨蛋四人组这会儿还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

    下午都是温和的项目，什么旋转咖啡杯、旋转木马，总算让在鬼屋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的众人缓了过来。最后看完晚上的表演，泽村叮嘱到家后发消息报平安之后解散。

    在车站和山口告别，月岛低头问不停打呵欠的林星宁：「晚上还要慢跑吗？」

    「跑的。」她揉揉眼睛，实在是有点困了。

    「不是说不喜欢运动吗？」这倒是让他有点意外。

    「是啊，不过想想还是去吧，换季的时候容易生病，要锻鍊一下……」林星宁话说了一半，想起前几天看的女方强势的姐弟恋小说，语气欠欠的，「毕竟我也不是那种把人追到手之后就会改变态度的女人……痛。」

    她揉揉被弹的额头，看着月岛的背影小声抱怨：「明明知道因为和你一起才想去慢跑的，还问什么呢。」

    他停下来回头：「跟上回家了。」

 第82页

    「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把正文的错别字都找了一遍_(:3」∠)_

    第41章 番外1：坏掉的插座

    随着12月的到来，月岛去白鸟泽参加为期5天的强化训练，虽然每天会去学校上课，不过不住家里。

    最后一天训练结束后，月岛从白鸟泽回到家将近晚上10点，他没有提前说今天会回家，所以到家的时候吓了在客厅整理东西的月岛妈妈一跳。

    「萤今天晚上就回来了吗？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晚饭吃了吗？」

    「吃过了，明天早上没有训练，就提前回来了。」月岛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楼上。

    月岛妈妈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带着点打趣的口气：「星宁的话很早就睡了哦。」

    他略有点失落，但很快被窘迫的情绪冲散，嘴硬：「和我也没有关系。」

    「嗯嗯，好好～」月岛妈妈笑着点头，既然没有关系，那有些事就不提前告诉他了。

    「我先回房间准备洗澡睡觉了，晚安妈妈。」

    「好，早点休息，晚安。」

    月岛安静地走上楼，因为他没有说自己今天会回家，所以林星宁没有等他也很正常吧，虽然现在明明还没到她平时的睡觉时间……

    其实只要他回家前发一条讯息就可以了，告诉那个笨蛋自己会回家，然后这个时候应该能看见她微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对自己说「欢迎回家」了……这种小事有什么可期待的……

    月岛看了一眼林星宁紧闭的房门，她没有锁门的习惯，但是，还是算了。

    他收回目光，觉得自己像个小学生一样别扭，轻轻「啧」了一声，打开自己的房间门。

    然后他看见自己房间的床头点着一盏小夜灯。

    灯不算太亮，暖黄色的灯光只能朦朦胧胧地照亮房间里物品大致的轮廓，但是足够让他看清楚林星宁的睡脸了。

    超出预想的情况，让他来不及反应。

    月岛在门口呆呆站了一会儿，然后才回手轻轻关上房门，走到床边坐下。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林星宁睡着的样子，但是这次不太一样。他第一次如同实质般感受到，这个小姑娘，是属于他的。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触她的眉目，慢慢拂过她纤长浓密的眼睫、小巧挺立的鼻尖，最后停留在她微张着的嘴唇。

    月岛感受到对方柔和温热的气息萦绕在指尖，这时候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会说出让对方决定双方距离的话。

    最后他收回手，压低了声音：「多少对我再多些防备啊……

    「……笨蛋。」

    林星宁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月岛在床边打地铺，怔怔地思考了一下，半梦半醒间想起来自己昨天睡的是他的房间：「月，要起来了哦。」

    月岛闭着眼睛应了一声，伸手摸索到榻榻米上的眼镜，一边起身一边戴上。

    「嗯……月昨天晚上回来的吗？」林星宁的意识开始回笼，抓抓乱乱的头髮，「怎么睡在地上呀？可以睡我的房间的。」

    这当然也是选项之一，他还可以去睡自家哥哥的房间，但是——

    「这是我的房间吧，」月岛转头看她，反问，「那你为什么会睡在我的房间？」

    「我房间床头的插座坏掉了，」林星宁耿直地回答，「阿姨说反正月晚上不回来，就睡你的房间吧。」

    「……」

    上学路上，山口悄悄问林星宁：「你们闹别扭了吗？月看上去心情好差。」

    林星宁也悄悄地回答：「不知道呀，起床气？」

    月岛明明戴着耳机，却仿佛听见了一样，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条件反射地在嘴上比了个叉，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又惹对方生气了，但是毕竟前科累累，还是先反省自己吧。

    晚上回家之后，月岛妈妈宣布：「星宁你房间床头的插座还没有修好，本来以为是接触不良，今天请了维修工过来检查，说是可能墙壁里的线断掉了，要明天带别的工具过来。」

    于是月岛被安排睡林星宁的房间，因为明光房间里的被子没有晒过。

    出门慢跑结束后回家的时候，林星宁问月岛：「今天早上月为什么不高兴呀？」

    「没什么。」他总不能说因为自己会错意了觉得尴尬吧……不过她是真的不解风情啊。

    她非常不给面子地拆台：「月脸上写着『这样的原因都看不出来还好意思来问我』哦。」

    「……没有。」

    不过林星宁也没打算揪着这件事不放，转而解释：「本来可以发讯息提前和月说的，借用你的房间的事。但是想着反正今天才会回来，就没有徵求你的同意。」

    月岛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虽然也有插座坏掉的原因啦……其实没有小夜灯也没关系，就算开着房间的灯我也能睡着的，」林星宁不好意思地低头踢着地面的小石子，「但是，月不在的话，果然还是，稍微觉得，有点寂寞呢。」

    「……哦。」他低头把下巴埋进围巾里，故作淡定地回答，「知道了。」

    然而晚上睡觉的时候，月岛躺在林星宁床上，有点睡不着。

    他一直以来都不太在意，也不是很懂女生的一些小心思，但大约也知道大部分女生挑选洗髮水、护髮素、沐浴露这些产品会额外注意功效和气味之类的因素。

 第83页

    林星宁在这方面却十分随意，从来都是自家母亲买什么就用什么的，也就是说，两个人用的都是一样的。

    包括床单、被单、衣服，也是用的同一种洗涤剂，牙膏也是同样的水果味。

    所以按道理说，他不该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是林星宁身上总会有和自己不一样，好闻的、甜甜的、类似于牛奶的香味，凑近她的时候就会闻到。

    当然，还有现在。

    第二天早上月岛顶着黑眼圈走进洗手间准备洗漱，发现林星宁神采奕奕的样子，看得出来昨晚睡得很好。明明是相同的境况，自己被无法言说的情绪困扰了几乎一整个晚上，结果对方神经大条地毫无感受，这一点让他心里极度不平衡。

    她注意到他脸色不太好：「月昨天没睡好吗？」

    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好意思问？月岛不爽地乱揉了一通她的头髮。

    「痛痛痛……干嘛呀……」

    后来晚上两人一起做作业的时候，月岛状似无意地问：「为什么你…咳，你身上总是有牛奶的气味？」

    「嗯？」林星宁下意识地低头在领口嗅了嗅，好像没有闻到，「有吗？」

    「有。」

    「嗯？」她微微蹙起眉头，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有体味，「不好闻吗？」

    「也不……」月岛回答，「感觉……还可以吧。」

    一般恋人之间说起这样的话题，总有些引申意义，类似于「喜欢你身上的味道」这样的情话，而对于月岛来说，「还可以」差不多就是「喜欢」的意思了。

    林星宁突然醒悟，站起来：「等一下。」

    然后月岛看她小跑回自己房间，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瓶什么东西回来了。

    她坐回座位，压了一泵到手背递到他面前：「应该是我从小用的身体乳的气味吧，婴儿专用牛奶味哒~」

    「……」

    「要试试看吗？」

    「不要。」他冷漠拒绝。

    「诶？为什么？不是说喜欢这个味道的吗？」

    月岛语调生硬地转移话题：「好好写作业。」

    林星宁觉得他奇奇怪怪的，皱皱鼻子把手背上的乳液抹开，然后她发现：「挤多了，分你一点吧。」

    说完不由分说地坐到月岛身边抓住他的手，把多余的乳液蹭到他手上，顺便合着他的手掌，把手心手背指缝一个不漏地全部磨蹭涂抹均匀。

    「好了……」她正想坐回去写作业，突然被月岛按着肩膀压在了榻榻米上，「怎么了？」

    「如果再这样不解风情的话，」他看着对方充满疑问的眼睛，到这个程度还是什么都不理解吗？于是十分不满地低头在她颈侧咬了一口，「这是警告。」

    林星宁感觉脑子里像是「轰」地炸开了，血液一股脑沖向了头，被咬的位置一片酥麻，像是细小的电流在体内乱窜。

    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更多的含义，红着脸手忙脚乱地推开月岛爬起来，羞愤地瞪了他一会儿，半天才磕磕巴巴地骂他：「流…流氓！」

    然后没出息地小跑着回自己房间。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山口看见林星宁把大半张脸埋在围巾里，有点担心：「林桑没事吧？生病了吗？」

    她闷闷地回答：「没事。」

    然而一路上林星宁安静得要命，一句话都不说。

    山口又悄声问月岛：「林桑怎么了？」

    月岛倒是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意有所指地：「可能被蚊子咬了吧。」

    「诶？12月的蚊子？」

    第42章 番外2：生日礼物与月

    月岛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处于一片黑暗之中，下意识地抬手，却撞上了一个光滑的平面。通过四处摸索，明确了周围的环境，他应该是被关在了一个高约2米的立方体的东西里。

    四周的墙壁光滑平整，像是玻璃的材质，没有找到出口，也没有一丝缝隙。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身处于这样的环境，他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紧张的情绪，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

    突然面前透出一丝光亮，仿佛是暗色的玻璃像门一样被打开一样，光由一线慢慢变成一片，刺眼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周围的环境变了，是一个简单的房间，从装饰风格来看，房间的主人应该是一位女性。

    再回头，也没有看见自己刚才身处的，类似于柜子的什么东西。

    月岛还没有理清思绪，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你就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他循声低头，看见一个约莫5岁的小女孩，正仰头看着自己。

    「……星？」

    小女孩的长相和月岛见过的林星宁5岁时的照片上一模一样。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5岁版的林星宁头髮半长不短地披散着，因为发尾的自然卷，显得有点乱乱的，她像是想起什么，兴奋地拉住月岛的裤腿，「对啦，你是天神大人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生日礼物？自己？月岛蹲下，点点她的额头，做出嫌弃的表情：「小不点，我可不是你的礼物。」

    就算是5岁，有些坏习惯也是一模一样的，林星宁只当自己没有听到那句话：「那礼物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呀？」

    「……月。」望着对方充满期待的表情，月岛还是没忍心，不情不愿地回答。

 第84页

    「好的，月亮先生！」

    好吧，还是不和小鬼计较了，毕竟除了这一点，麻烦的问题太多了，比如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为什么林星宁只有5岁，在这之前，他又在做什么？

    「那月亮先生快帮我梳头髮吧。」林星宁打断了月岛的思考，把梳子塞到他手里，自说自话地坐到梳妆檯前面，「我们马上就要去上学了。」

    「我们？」月岛反问了一句，在她的催促中走到她背后帮她梳好头髮，低低地绑了两个小辫子。

    「爸爸要去医院陪妈妈，所以只有月亮先生能陪我去上学啦。」林星宁从椅子上下来，背上书包，「我们出发吧？」

    她说完那句话之后，下一秒，月岛发现自己站在一所幼稚园的门口，林星宁正在和门口的女老师问早。他还无措于中间缺失的记忆，下意识地跟着林星宁往幼儿园走了一段，才意识到除了她之外，别人似乎看不见自己。

    等到了林星宁所在的小班，原本门口的女老师走进来让大家坐好，等小朋友们都坐好，陆续走进来几个大人坐在他们身边。

    「今天是家长参观日吧？」月岛问。

    「是呀。」

    「那为什么不让你爸爸来参加？」

    林星宁从书包里拿出前一天的作业：「爸爸很忙就不去烦他啦，反正有月亮先生陪我嘛。」

    「我可不是你的家长。」月岛看见她作业簿上家长签名的框框里是空白的，皱起眉头。

    「我知道的。」林星宁点头，「月亮先生不是我的家长，是为了实现我的愿望的英雄。」

    「……英雄是什么称唿？为什么我要实现你的愿望？」面对正常版的林星宁习惯了这样吐槽，最终在5岁版的她泪汪汪的眼睛前败下阵来，「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

    「嗯……」她歪头想了一会儿，「月亮先生给我读一个床前故事吧。」

    还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对方的愿望为什么是这个，月岛眼前的场景再次转变，他手里拿着一本速写本，林星宁正躺在床上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他翻开手里的笔记本，里面的内容居然是林星宁为了让他带自己去烟花大会而画的连环画。

    因为月岛迟迟没有动静，林星宁问：「怎么了月亮先生？」

    「……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不论是林星宁只有5岁还是他在中间缺失的记忆，都是大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这些的同时，却没有太大的兴趣去思考其中的原因。

    不过是一瞬的疑问，很快月岛又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轻轻咳了两声，尽量用温和的语调说这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座高塔里，住着一个孤独的小王子……」

    故事说完，林星宁问：「那小女孩和小王子最后去看烟火了吗？」

    「……去看了。」

    「这样啊，」她想了想，又问，「那天结束之后，小女孩回天上去了吗？」

    月岛表情略纠结地思考了几秒：「没有。」

    「所以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这个故事本来就没有结局，他这次思考了更久的时间，有点不确定地搬用大部分童话故事的结局：「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林星宁确实不吃这一套：「好俗套的结局。」

    「好了床前故事说完了，你该睡觉了。」小孩子真是麻烦，月岛强行结束这个话题，把手里的笔记本一放。

    「好的我知道了，」林星宁听话地闭上眼睛，轻声问，「今天快要结束了，月亮先生和小女孩不一样，要离开了对吗？」

    这一刻，月岛像是被解除了禁锢，许多原本没有想起的记忆以及刚才经歷中不合理的地方全都浮现在脑海里。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梦里。

    「是的，我要离开了。」月岛摸摸她的头，「但是没关系。」

    「你的小王子在未来等你。」

    林星宁早上在洗手间刷牙的时候，月岛也进来洗漱了。

    她嘴里含着泡沫含煳不清地打招唿：「早上好，月。」

    月岛没有回应她的问早，而是轻轻回了一句：「生日快乐。」

    林星宁眨眨眼睛，她没记住自己的生日，毕竟农历确实难记，何况对她来说这一天和一年中的大部分日子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端午节重要。

    毕竟端午节可以放假、吃粽子——好吧那也是国内的事了。

    「怎么了？」月岛挤好牙膏，发现她一脸纠结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吐掉嘴里的泡沫，漱口：「不知道该回復月『谢谢』好，还是『我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自己的生日』好。」

    「哈？」

    林星宁被明显地嫌弃了，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呀月，我明年会努力记住的。」

    「算了。」月岛转头刷牙，又过了一会儿，含混地问，「那个……」

    「嗯？」

    「……你想听床头故事吗？」

    「……嗯？？」林星宁满脸的疑惑，「月给我读吗？」

    「不想听也没关系……」

    「听的！」她飞快地回答，「想听的！」

    「哦。」月岛迴避了林星宁的眼神，强装淡定地继续刷牙。

    林星宁歪着脑袋又仔细思考了一下刚才他的话，问：「算是生日的特别服务吗？」

 第85页

    「哈？你平时也想听吗？」

    「月给我读的话就想听。」

    月岛一脸嫌弃：「你5岁吗林星宁小朋友？」

    「对呀。」

    「……麻烦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1

    早晨日向和影山又在校门口撞上了，日向下意识地向着体育馆勐冲，跑了一阵之后感觉不对，停下脚步回头发现影山颓丧地慢慢向这边走来。

    日向没有走近，大声喊：「就算你错过起跑的时机，也别想骗我趁机超过我！」

    影山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一脸生无可恋。

    日向又观察了一会儿，这才靠近他，看他眼神都失去了焦距的样子：「怎么了？你路上遇到大王者了吗？」

    「没有。」影山伸手抹了把脸，气若游丝地回答，「我昨晚……梦到林桑了……」

    「诶？什么！！」日向大吃一惊，「梦…梦…梦到别人的女朋友也太……不妙啊影山！！」

    「呵呵，」影山的笑透露出一种莫名的悲凉，「梦里，林桑一直问我——

    「影山君你今天学习了吗？

    「你为什么不学习？」

    「……」日向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第43章 番外3：情人节巧克力

    「情人节巧克力？」在女子更衣室换运动服的时候，林星宁听到夏目说起这个，一脸的状况外。

    「星宁在中国上学的时候没有吗？」大岛套上运动外套，关上衣柜门。

    「没有啊，」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我们只有平安夜送苹果的活动。」

    「为什么是苹果？」日和好奇地插嘴问。

    「因为谐音，祝福平安那种感觉吧？」

    夏目给林星宁解释日本的情人节活动：「一般是分本命巧克力和义理巧克力啦……」

    「这个我大概知道……啊既然也有义理巧克力的话，感觉也能作为社团的节日礼物呢。」

    夏目觉得槽点实在有点多：「一般人说起情人节的巧克力，会想到社团福利吗？而且你作为有男朋友的人，不是应该对这些节日记得更清楚一点吗？」

    「嗯……」林星宁陷入沉思，一直到跟着她们走到室外，决定装作没听到夏目对自己的吐槽，转移话题，「但是本命巧克力这种，一般都是要自己做吧？我在家做的话会暴露啦，就不算什么惊喜了。」

    大岛提议：「我爸妈这周末要去参加公司的活动，要不要去我家一起做巧克力？」

    「好呀。」另外三人一致通过。

    林星宁在手工活上确实不怎么行，不过只是融巧克力以及倒到模具里冷却的话，还是比较简单的。由于清水临近毕业，就没有提前告知社团福利的事，她一个人把包括教练、监督、经理的份在内，仔细计算了使用量和损耗量。

    买完原材料之后大家在大岛家做完巧克力装到对应的盒子里，夏目看看自己的三个礼物盒，再看林星宁专注地给十多份巧克力写祝福卡片，陷入自我怀疑……确实是情人节吧？

    最后收拾完厨房、扔了垃圾，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喝下午茶聊天。

    结束之后林星宁把巧克力用纸袋装好，仔细确认了数量没有问题，正想和大岛告别，突然感觉到手机的震动，月岛打电话过来了。

    「喂，月？怎么了？」

    「巧克力做好了吗？」

    「嗯，」她来之前说过是为了做社团的福利巧克力，「现在准备回家啦。」

    「好，那就这样。」

    然后那边就挂电话了，林星宁有点奇怪地把手机放进口袋，跟着夏目她们去门口换鞋。

    夏目和日和走另一个方向，林星宁要去的车站离大岛家很近，于是大岛跟着送她到车站。

    走近车站的时候，林星宁远远地看到月岛，当时就有点懵，被大岛拍了一下背才反应过来。

    大岛沖她摆摆手：「那我先回去啦，明天学校见。」

    「哦好，明天见。」林星宁看着她渐渐走远，然后才小跑到月岛面前，「等很久了吗？月怎么会过来啊？」

    「才到，」月岛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怕你迷路。」

    「诶？」林星宁显然不相信的样子，「这里有直达家里附近车站的巴士的，才不会迷路呢。」

    「你不一样，你是笨蛋。」

    「……」她气唿唿地拍了一下他的背。

    月岛笑着揉揉林星宁的脑袋，拉着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

    第二天晨练之前，林星宁先把巧克力给一二年级的队员。

    一群人都很感动，在田中和西谷快要勐男落泪的时候，她郑重其事地说：「我考虑了一下，有这样的社团福利的话，加入排球部的新生应该也会变多吧？」

    「……真…真敬业呢林酱。」

    午休的时候林星宁打算去三年级送巧克力，没想到月岛居然主动跟她一起去，她有点意外：「月今天怎么怪怪的？」

    「哪里奇怪了？」月岛看她准备先去清水的班级，自然地说，「菅前辈和大地前辈那边我拿过去吧。」

    「嗯好呀。」她没多想，把手里的其中两盒巧克力给他。

    月岛接过之后往走廊另一边的教室走，因为是社团福利所以他也不是太在意……除了给菅原的那一份，怎么都不想林星宁亲手送。

 第86页

    就算她现在没有喜欢菅前辈，但是这位前辈确实体贴温柔会照顾人……会有忧患意识也很正常吧？

    菅原午饭吃了一半，听见班上的同学在门口喊：「菅原，有一年级的学弟找。」

    他第一反应是日向，没想到走到门口看到的是月岛：「诶？真难得，月岛找我有事吗？」

    「星做的巧克力，是社团福利，另一份是大地前辈的。」

    「哦~谢啦，」菅原开心地收下礼物，想着自己都快要毕业了，于是前问出了一直以来在心里的疑问，「我想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月岛好像总有种特别防备我和林酱有接触的感觉。」

    因为对方问得特别直接，于是他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别的方式应对：「……以前，她对…对菅前辈，稍微，有点好感。」

    没错，肯定只有一点点。

    一时间菅原的表情有点精彩，他很快反应过来月岛误会的原因，好不容易绷住表情没有笑出声：「那个，月岛你问过林酱吗，就是你以为的这件事？」

    「没有，为什么要问她？」

    「嗯……我之前答应过不告诉你的，」菅原思考了一会儿，「你可以问一下林酱关于『暑假作业里的纸条』的事。」

    月岛带着疑问点头，然后和他告辞。

    晚上两个人一起写作业的时候月岛开口问了：「今天菅前辈让我问一下你『暑假作业里的纸条』的事。」

    「嗯？暑假作……」林星宁一下子反应过来，开始心虚，「为…为什么突然提起那么久之前的事？」

    「不知道，」他问，「所以是什么？」

    「就…就是，不小心纸条夹在作业里借日向君他们抄了，然后菅前辈看见还给我了。」她略去了最重要的部分，说完又马上转移话题，「啊对了，我初中时候比较要好的朋友前几天来日本旅行，说是给我带了土特产，在东京找了邮局给我寄过来了，差不多这两天也要到了。」

    特地让他问的问题，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但月岛还是没有追问。

    今天林星宁洗完澡就早早地回自己房间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鬼鬼祟祟地来敲月岛的房门。

    他打开门之后看着裹着毯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有点无奈：「干什么。」

    林星宁把手里的巧克力递给他。

    「早上不是给我了吗？」他说的是早上晨练时候拿到的。

    「那个是社团福利，这个是本…本命巧克力，」她声音渐渐小下去，「然…然后，有纸条……」

    月岛打开礼物盒，不同于社团福利的圆形，里面的巧克力是星星和月亮的形状的，盒盖内侧夹着一张纸条，纸条看上去很有点旧了，不像是最近才写的……他突然意识到这是「暑假作业里的纸条」。

    「咳，后面那四个字是我家那边的方言，意思是『你知道吗』，然后前面的反正看得懂我就不翻译了……」

    没想到月岛说：「看不懂。」

    「诶？骗人，明明看得懂的。」

    「看不懂，」月岛弯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所以麻烦也翻译一下。」

    林星宁感觉他温热的气息萦绕在颈侧，半边身子都开始发麻，脸上渐渐发烫。

    她小声说：

    「我超级喜欢你的，月岛萤君。」

    「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2

    晚上结束社团活动的林星宁和月岛刚回到家，就听见月岛妈妈喊：「星宁，有你的包裹，放在桌子上了。」

    「好的~」林星宁快乐地去拆包裹。

    月岛注意到寄件人的名字是「宋斌」，怎么看都是男生的名字吧？他微微皱起眉头。

    包裹很重，四四方方的，拆掉最外层，里面是一个粉红色的礼物盒，还绑着大红色的织带，编出了好看的蝴蝶结。

    怎么看都不像土特产吧？月岛感觉更加不好了。

    林星宁解开蝴蝶结，终于到了开礼物盒的时候了，她拿开盖子——

    里面赫然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一套《黄冈密卷》。

    林星宁：？？？

    -

    番外可能还有2篇然后就会完结，至于为什么番外憋这么久……因为我去当刀客塔了……咳咳咳

    感谢一下萨菲、吧唧一口、粽子这三位小可爱的营养液，之前没有注意到_(:3」∠)_

    也谢谢每一个来看、收藏还有给我评论的小可爱们，比心心

    第44章 番外4：求婚要在休息

    清晨7点，铃声大作，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按掉闹铃，手的主人摸索到床头柜上的眼镜，用另一只手撑起身体。

    月岛也不算完全醒了，有点迟钝地抹了抹脸，戴上眼镜，然后掀被子叫人：「起来了。」

    「唔……」林星宁其实听见闹铃声的时候就醒过来了，但是没有动，这会儿挣扎着爬起来，「不想起……」

    她昨天备课到很晚，洗漱后爬上床都快1点了。月岛比她更迟，凌晨2点才睡，上床的时候吵醒了她，她迷迷煳煳地说了句「晚安」，无意识地往他那边蹭了蹭，马上又睡着了。

    林星宁眯着眼睛准备换衣服，语气虚得不行：「月不再睡一会儿吗？」

    「早上有研究会议，也差不多要起了。」

    「好辛苦。」她套上衬衫，把头髮从衣领里捞出来，呆坐了两秒，丧丧地开口，「好累啊，不想努力了，月赚钱养我吧。」

 第87页

    换做以前的林星宁，肯定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也不会抱怨早起辛苦，反而这两年越来越像小朋友一样，虽然还是会有在意的事不主动说的习惯，总算会耍一些小性子了。

    月岛已经穿好衣物，听见她这么说，走到衣柜前打开抽屉，好半天才遮遮掩掩地找出一条领带，他干咳了好几声，状似不经意一般随口问：「那要和我结婚吗？」

    「好啊。」一来她确实是还没清醒，二来她把对方这句话当成了类似于「早饭要喝牛奶吗」这样的寒暄话，没有细想。

    过了三四秒，林星宁系扣子的手停住了：「……诶？」

    月岛绕过床尾坐到她面前，非常自然地拉起她的右手，不由分说地把戒指套在她的中指上：「那就决定了。」

    大早上，趁着对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求婚好像有点太狡猾了，但是他还是隐约有点担心其实她是不愿意的。

    原先他还没有意识到，一直到之前和以前乌野的队友一起打了一场比赛，赛后在小酒馆聚餐，听菅原前辈说起女朋友的事：「女孩子可能都是这样？现在才刚住在一起，就开始规划未来需要什么，还说想一起养一条大型犬……」

    女孩子都这样？他家的那个麻烦鬼就不这样，依旧是个笨蛋，粘人又话痨，虽然一直都很率直地表达对他的喜欢……但是从来没有提过「结婚」与「两个人的未来」这样的话题。

    所以尽管戒指买了一个多月了，还是没有送出去。

    林星宁盯着手上的戒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恋爱与结婚的含义是不一样的，她的迟疑让月岛有些失落：「只是顺手买的，所以……」不需要有负担。

    面对他这样的话，林星宁第一反应是：「顺手买的会有名字的缩写吗？」

    ……就算他是编的瞎话，好歹看一下气氛好吗？

    他觉得这个仓促简陋的求婚应该是失败了，想让她别在意，但是她还是呆呆地看着戒指没有动。

    直到一滴泪滴落到她的手背上。

    「诶？诶？？」关于自己哭了这件事，林星宁也是才发现，她有些茫然地擦眼泪，「为什么我要哭啊？」

    月岛却在第一时间明白了，心疼地把她抱进怀里。

    结婚和恋爱当然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对林星宁来说。

    她从小失去了母亲，被父亲漠视，爷爷给予的陪伴也极其短暂，她在这方面总有种莫名地悲观意识，觉得是因为自己不够好，所以才会被亲人「抛下」。

    他的求婚，意味着自己深爱的人，自愿主动地想要成为自己的至亲、另一半、家人，第一次，她终于有了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家」。

    「……抱歉。」月岛忍不住低声道歉。

    他应该再多花一些心思，应该像大部分人一样，找一个特殊的日子，计划好浪漫的行程，在悠扬的乐曲中，拿出戒指单膝下跪，直率而真诚地问她愿不愿意嫁给自己，共度余生。

    林星宁这个时候才慢半拍地接收到内心汹涌的情感，带着微酸的疼痛与无所适从的感动，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样，过了好久才哽咽着说：「谢谢……月，谢谢……」

    月岛从床头拿纸巾递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不要说谢谢，因为你很好，很可爱、善良、直率、温柔，对待别人很耐心，总是很乐观开朗……还有很多很多的优点。

    「所以，我想要和你一起生活，想要成为你最亲密的人，未来不论有多少痛苦与困难，如果是和你一起度过的话，我也会觉得很幸运。」

    对方聪明又敏感，所以他总是觉得就算不用说明自己的心意她也能懂。

    但是有些话，还是要好好地、认真地说出口。

    「所以，下次会更正式地问你，愿意嫁给我吗，星？」

    林星宁用力点头，好一会儿才平復一点心情，抽抽搭搭地回復，「愿…愿意的。」

    月岛动作轻柔地帮她擦眼泪：「好了别哭了。」

    然而她不仅止不住眼泪，还哭到开始抽噎：「可…可是……怎…怎么办啊……」

    「怎么了？」

    「工作要迟到了，但是，这样怎么出门……」好不容易完整地说完一句话，回想起刚刚月岛说的话，她忍不住哭出声，「哇……为…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说这…这样的话……」

    工作日的大早上，确实不是什么求婚的好时间。

    「下次，」月岛帮她系完剩下的扣子，「会找个合适的时候的……好了起来吧。」

    最后林星宁被他半抱半拽地拉起床，像是不想去上学的小朋友一样哭唧唧地被赶着去洗漱，她动不动就回身抱一会儿月岛：「晚上我想吃甜甜圈。」

    「好知道了。」

    「……但是我今天有教职员会议，要很晚才会回家。」

    「我来接你。」

    她还是因为两个人好不容易确定了重要关系却马上要分开一天觉得不高兴，头抵着他的胸前乱蹭，发泄情绪：「为什么月要挑工作日的早上啊！」

    「那下次挑休息日的晚上可以吗？」月岛拍拍她的头，「快点洗脸。」

    「嗯……」林星宁吸吸鼻子，接过他递来的毛巾，「但是……」

    「嗯？」

    她小声地说：「……戒指不会拿下来给你的。」

    「噗，」月岛在林星宁气唿唿的表情下忍住笑，弯腰亲亲她的额头，「好知道了。」

 第88页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3

    大二的暑期，月岛跟着导师到南方小岛上的研究所实践学习，他来之前和林星宁商量过——小岛地处偏远、交通不方便，有点担心对方会因为分别感到寂寞。

    没想到她毫不担心地说没关系，然后背地里在这边镇上唯一一所初中投递了实践申请。比他迟了两天，一个人坐了3个小时的巴士转客船，带着行李箱过来了。她自己通过导航和问路找到了研究所的位置，并且飞快地和食堂的阿姨混熟了。

    月岛从山里回来去食堂的时候，看见林星宁坐在那里吃饭——饭菜格外丰盛，明显是阿姨开了小灶。

    一剎那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对方和自己打招唿。

    月岛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巴巴地问：「怎么过来了？」

    林星宁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下个月曜日去这边镇上的初中实践学习啦，所以提前过来了。」

    他知道的，对方是为了自己才到这样偏僻的小岛来的，一时间几乎要控制不住内心柔软酸涩的感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沉着声音，像是喟嘆一般：「不用特地为了我……」

    「不是呀，」林星宁打断了他的话，「之前月和我说要来这里的时候，我都想过啦，对月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而对于我来说就不是很有所谓啦，我可以在家待着或是来这里，或者去哪里都行。」

    「我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自己不想和月分开，为了让我自己开心，」她说完这句话，想想又补充了一句，「是我根据自己的意志、独立自主地做出的、对我有利的选择，所以月不用觉得有负担。」

    根据事情的起因、影响的因素、可能产生的结果来推导出自己的选择，果然是「林星宁式」的思维方式，月岛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对方日常的话语中表达自己纯粹的感情，没想到还是……

    林星宁被月岛一言不发地抱住，奇怪地问：「怎么了？」

    他还是没有说话。

    于是她也不说话，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心跳，过了很久才带着犹豫小声地说：「那个，月，我的饭要凉了。」

    「……你倒是看一下气氛。」

    吃完饭之后月岛把林星宁的行李箱拿到自己的房间——附近的民居很少，空房子也基本被研究所的工作人员租用了，她肯定找不到住的地方。

    因为之前在东京上学的时候两个人也是分房间的，所以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同居了。

    20平米的空间，一张一米二的双人床，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点挤。晚上的时候，月岛一言不发地准备打地铺，他曾经说过由林星宁来把握双方的距离，而对方确实在某些方面缺根筋，所以有点怕自己过于亲密的行为会吓到她。

    反而是林星宁洗完澡穿着睡裙抱着膝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看见月岛准备拿备用的被子，声音超级小又含煳地问：「是不是我在作为女性这方面……没什么吸引力啊？」

    对于这位理论巨人来说，这方面相关知识来源于生理健康课以及言情小说，而言情小说的来源主要来自于夏目的推荐，要不就是虐恋情深，要不就是霸总爱我，总之，她的理解上应该是男生主动一点。

    所以对方不主动，应该就是没什么想法吧？毕竟她也确实没前凸后翘大长腿什么的……

    「嗯？」月岛在听清她说什么之后，不太理解，「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那……为什么，月……」她感觉整个人都要冒蒸汽，把脸埋进臂弯，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从来没有抱…抱过我……」

    「……咳，」月岛下意识地咳嗽遮住发红的脸，感觉喉咙发紧发干，又咳了两声，像是不在意一般地问，「所以这是某种邀请吗？」

    「……」

    正常人会问这种问题吗？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猜我会回答吗？！

    两人对视两秒之后，林星宁一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

    对方实在太害羞了，月岛闷笑了一会儿，坐到床边：「这样就不好意思了吗？」

    她的声音透过被子有点闷闷的，但还是听得出带着些恼羞的情绪：「要你管！」

    他颇有些坏心眼地说：「我还以为你从来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毕竟之前只是涂药……」

    说起涂药膏的故事，他们到东京上学的第二天，林星宁全身长疹子，去医院检查没什么大问题，让她自己回家涂一周药膏等结痂脱落就行。然而后背的位置她自己比较困难，所以是月岛帮她涂的，然后她将近半个月没能好好和他说话……

    「啊啊啊！！不许说了！」林星宁掀被子飞快地去捂月岛的嘴，对上他带着笑意眼睛，脸上烧成一片。

    「如果是邀请的话……」他的亲吻落在她的掌心，「荣幸之至。」

    于是这一晚月岛没有打地铺。

    -

    因为太短了所以本来没打算发的

    后来想想可以发在作者有话说

    这手推车开得，不愧是我

    第45章 番外5：我出门了

    距离月岛正式求婚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月岛妈妈得知之后，非常积极地联络林清河商讨婚期的事，莫名还有种「当初你抢走了我最好的朋友如今你女儿是我的了」的大仇得报感。

    因为在仙台工作，月岛他们都是周末才回宫城的，但是这次回家，林星宁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第89页

    月岛妈妈做晚饭的时候看见她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站在厨房门口：「怎么了星宁？」

    「也没什么。」她支吾了一会儿，「……需要帮忙吗？」

    「不用，去休息好了……对了，晚上要和你爸爸讨论婚礼的事，有什么想和爸爸说的吗？」

    林星宁有自己父亲的电话号码，要是真有话说她自己可以打电话，月岛妈妈这么问，主要还是想藉机缓和一点他们父女间的关系。

    「也没什么想说的，那我先上楼了。」

    「嗯好……对了帮我叫萤下来吧。」

    「好的。」

    月岛下楼之后被自家母亲问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星宁和她爸爸关系怎么样？」

    这个还需要问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可以说很差吧……」

    「是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呢，」月岛妈妈给正在煮的味增汤盖上锅盖，用围裙擦擦手，「以前玲子生病期间，和我发邮件的时候就说过很担心他们父女间的关系，感觉林先生不太关心星宁……不过星宁小时候还经常主动和林先生说话的，现在也不和他交流了。」

    「这很正常吧，」毕竟他已经成为林星宁心中的「反面教材」了，月岛问：「为什么妈妈突然提起这件事？」

    「最近我不是和林先生经常通话嘛，刚才星宁好像有话要和我说的样子，但还是什么都没说，然后我就想，是不是想要和林先生修復关系但是不太好意思呢？萤你过一会儿找时间委婉一点问问她？」

    「好吧，」他点头应下，又问自家妈妈，「林叔叔是什么样的人？」

    「很温和专一的好男人，不然我才不会把玲子交给他，」月岛妈妈嘆了口气，「谁能想到现在会这样呢……」

    她还记得十多年前去参加星野的葬礼的时候，林清河如同再无波澜的死水般的眼神。

    月岛上楼前还听自家母亲念叨着「要是能和好就好了」。

    然而林星宁被月岛问起自己和父亲之间的事的时候，回答：「刚来日本不不久的时候还想过和爸爸和好的，现在想想还是算了，他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喜欢他呗。」

    「怎么像小孩子似的。」

    「哼，我就是怎么了！」她说完这句话，突然去小书柜找了一本书，随手翻了几页，开始棒读，「你以前从来都不会和我说这样的话，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已经对我厌倦了，再也不爱我了。

    「你如今爱的人是谁？是上个礼拜在教堂遇见的西西弗小姐？还是洛朗爵士家教钢琴的女教师？」

    月岛头疼地抽走她手里的小说：「不要转移话题。」

    好吧看来这个话题绕不过去了，她想了会儿才慢慢开口。

    「……爷爷去世的时候，我曾经说过希望爸爸能来看我的话，但是那么多年他都没有来过，」林星宁说起这件事已经不是太难过了，「我还想过哪一天，他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就算说不上几句话也好……但是实际情况月也知道。

    「最初还会难过，偷偷埋怨他，后来慢慢地觉得期望一次次落空好累啊，不想再期待了。之后的婚礼他想来就来，不想来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亲子关系不一定就要多好吧，像现在这样不是也可以吗？」

    说完这些，林星宁看到月岛看着自己有些心疼的表情：「真是的，不要总是聊这些沉重的话题啦。」

    「……如今。」他突然开口，声音有点沙哑。

    「嗯？」

    「如今，我爱的依旧是你，」说出第一句之后，后面的话终于顺畅一点，「你是每晚透过窗隙，调皮亲吻我脸颊的星光；是从云端缓缓落下，融化在我指尖的雪花；是歷经山川河流，轻柔拂过我发梢的微风。」

    月岛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和缓，脉脉地诉说：

    「无数的星点穿越亿万光年来到这里，成千上万的雪花交织出银白的幻境，来自四面八方的风穿梭而过——而我只知道，你属于我。」

    「你…你在…你在说什么啊！」林星宁感觉整个人都烧了起来，捂着滚烫的脸话都说不清楚。

    他扬了扬手里的小说——刚才他读的那一段正是女主角认为男主角变心，男主角被质问后的告白。

    月岛不怀好意地问：「怎么了奥斯汀小姐？不是你说换个话题吗？」

    「……」

    她羞恼地一把抱住月岛，把脸埋进他怀里，不说话了。

    他顺势揽住她的腰，一边像摸小狗一样摸她的头，一边闷笑。

    过了好一会儿，林星宁小小声地说：「月……」

    「嗯？」

    「……可以再念一遍吗？」

    日曜日下午，月岛和林星宁要准备回仙台了，月岛妈妈叮嘱他们带好东西不要有遗漏，清点完毕之后送他们到玄关。

    月岛去车库开车，林星宁低着头在门前用脚尖蹭地面，有点焦躁不安。

    月岛妈妈问她：「怎么了星宁？」

    「……没…没什么。」

    说话间，月岛已经把车开出来，轻轻按了一下喇叭，示意林星宁该上车走了。

    她突然回身抱住月岛妈妈，月岛妈妈有点惊讶，很快又配合地抱抱她：「真爱撒娇。」

    「那……我出门了，」林星宁顿了顿，轻轻喊，「……妈妈。」

    「……嗯！路上小心~」

 第9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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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吧，下面这篇才是原本定好的最后一篇番外，主要是太短了，然后可能，我觉得稍微，有点点虐？所以就多加了上面的这一篇。

    也不算虐吧？主要是对比正文，就稍微有点……emmmm

    反正我觉得还成吧

    因为是番外中的番外，都这么外了，就算虐，我也不承认的

    ----

    林清河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过去当好一个父亲。

    他的女儿降生之后，妻子星野玲子先后经歷了大出血和先兆子痫，医院的病危通知书下了一张又一张，他的心神全部被手术室亮着的灯牵挂着，一直到星野转入icu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见到他的女儿。

    小小的，皱皱的，皮肤是紫红色，一点都不好看。

    可是在那一瞬，他却感觉到了心脉相连的悸动，她的身上流动着他与星野的血液，是他们基因交融的结果、是他们之间爱的具象化、是他们命运与精神的延伸。

    是他们的，独一无二的孩子。

    经过这次生产，星野的身体一直没有好起来，经常生病。他心疼妻子经常吃药打针，不能分担她的痛苦，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渐渐地，产生了一个念头：如果当初他们不要孩子，现在星野肯定好好的。

    其实他的女儿已经足够听话懂事了，从小就不怎么哭闹，是大人眼里公认的好孩子。何况当初他们决定要孩子的时候，也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不是吗？

    他无法控制自己，却也为这样的想法感到愧疚。

    直到后来星野的病越来越严重，直到有一天，永远地离开了他。

    他被绝望与痛苦压得喘不过气，如同捲入巨大的漩涡中一样无法自拔。多年以来的念头终于再也克制不住，都是因为他的女儿，都是她的错……所以，妻子才会离他而去。

    他的精神被分裂成两半，一半是对女儿的爱与愧疚，另一半却是无法抑制的怨恨。

    她是妻子留给自己最好的礼物，承载了他对妻子的爱，是他余下的生命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他希望她好好的，健康快乐地成长，去看不同的世界、认识不一样的人、经歷各种各样的事情。

    然而他无法再面自己的女儿，害怕看到她难过的样子，害怕她露出哀伤的神情，更害怕自己泄露哪怕一丝对她的恨意。

    他深爱着他的孩子，所以即使让她去日本生活，也依旧让姐姐联繫家政公司每周上门打扫那间没人住的空屋子。这样，不论未来怎么样，她还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有干净的床铺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

    他同样怨恨着他的孩子，不想看到她酷肖亡妻的脸，不想听见她的声音……

    只要她好好的，他这一生都不想再与她见面。

    电话那头传来姐姐林淼的声音：[对了昨天宁宁婚礼上忘了问你了，你那破房子还要继续让人收拾吗？毕竟宁宁都嫁人了，也不会回去住了。]

    [继续收拾吧，万一哪天她想回家了呢？]

    [你有病啊？谁会想住空房子？]

    ……对啊，他都忘了。

    那只是个空房子，已经不是「家」了。

    他的女儿已经有属于她自己的家了。

    [……没关系，收拾着吧。]

    参加婚礼，应该是他与他的孩子倒数第二次见面。

    最后一次，应该是他垂垂老矣，躺在病床上，靠药物与机器维持着最后的生命体徵，听她再叫一声「爸爸」吧？

    他的生命中，曾经有过两颗星星，一颗早已离他而去；

    而另一颗，已经有人捧在掌心好好珍惜，再也不属于他了。

    这样……

    也挺好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4

    今天林星宁是喝醉了被同事送回家的，她喝醉了和没喝醉其实没有多少差别，一不发酒疯，二生活能自理，走路都稳稳噹噹的，除了反应迟钝以及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以外，问题不大。

    月岛向送她回来的吉田道谢：「麻烦你送星回来，」

    吉田是学校的保健老师，住在这栋公寓的八楼，她和林星宁私下关系不错，偶尔也会来送一些吃的。

    「也谈不上麻烦啦，本来聚餐结束也是要一起回来的。」吉田腼腆地回答，因为怕月岛对林星宁留下「酗酒」的不好印象，又解释，「星宁只喝了一杯啤酒，我们也没料到她就这么醉了。」

    林星宁鼓起腮帮子：「我没有喝醉，我还要回去写题库……题海才是学习的灵魂……」

    吉田被她念叨了一路的「题海战术」，见她又要提起这个话题，连忙告辞：「那我先回去了，月岛先生再见。」

    「再见。」月岛见吉田走了，拉懵懵地站在门口的林星宁进来，关上大门。

    她自发地坐到玄关的台阶上换鞋子，之后又把换下来的鞋端正地放在鞋架上，笔直地往客厅走，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喝醉的样子。

    不一会儿她又折了回来，走到玄关：「我回来了。」

    月岛觉得她傻乎乎的，摸摸她的脑袋：「欢迎回家。」

    要说林星宁喝醉之后有什么变化，可能就是变得格外粘人。月岛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她非要窝到他身边，枕着他的腿，拉他的手放到自己脑袋上求摸头。一会儿要他念书给自己听，一会儿又要他哼小调。

 第91页

    月岛一一满足了之后，林星宁又要让他讲故事了。

    他无奈地转移话题：「澡洗了吗？」

    「没有洗……」

    「那先去洗澡吧。」月岛拍拍她的背，示意她起来。

    林星宁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拉着他不肯撒手：「月一起洗吗？」

    「你想清楚了？」月岛凑近她，闻到她唿吸中带着的淡淡的酒气，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点沙哑，「一起的话，就不单单是洗澡了。」

    林星宁现在的大脑运行速度是处理不了这句话的信息量的，所以她选择放弃思考：「那算了。」

    「……」

    他就是客气一下，顺便想看她脸红的样子。

    就多余问那一句。

    -

    感谢雾靡送的营养液~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