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时空旅客》 第1页 [bg同人] 《(霹雳同人)[霹雳]时空旅客》作者:至幸至祸【完结】 文艺版: 她穿过漫长的岁月和无限的时空,于荆棘遍布的大地之上,唤醒了一双早已湮灭在歷史长河中的眼睛。 逗比版: 陆思危一不小心把自己弄丢在了异时空,经歷了千难万险才终于回了家,顺带还拐回了一个本该死亡之人。 陆思危:爹,娘,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女婿。 地冥:??? 陆知槐:噫,他不是早就已经…… 陆思危:嘘——看破不说破。 地冥:我不同意!!! 陆知槐:我同意,来来来,女婿,快给我签个名! 地冥:我的神泣呢?! ——地冥与陆知槐的故事可从作者专栏看完结文《[霹雳]别放弃治疗》 内容标籤: 强强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思危、堕神阙 ┃ 配角:霹雳众人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霹雳快穿之旅。 立意:就算在错误的时间也能遇到对的人。 第1章 第1章 古老且有些破败的某个遗蹟之内,一身黑色华裙的女孩正在疑似用来祭祀祈祷的神殿中低头研究着地上的法阵,正是游歷至此的陆思危。 她细细检查着这个法阵,眼底带着一股跃跃欲试的搞事的味道。 地上是一个巨大而复杂的阵纹,不同于现今她见过的任何一种法阵。这个法阵的阵纹要更加古老得多,给她的感觉也高级得多。 托云海仙门藏书阁的福,她对阵法也有所涉猎,却也只能隐隐看出这似乎是一个传送阵,但它具体是传去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没关系,母亲曾经说过,只有实践才是检验想法是否正确的唯一标准。既然从表面看不出这个传送法阵的具体目的地,那就干脆激活它好了。 反正她艺高人胆大嘛,以她的能为,就算想死都不太容易。 想做就做,于是陆思危不再犹豫,按照自己推导出来的方式将带有灵力的玉石一一放进了阵法的凹槽之内。然而她在阵法中等了片刻,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陆思危:「……」 怎么回事儿?这个方式肯定没错啊,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沉思片刻,难道是激活用的东西不对?这个法阵不能用一般的灵石来激活?反正她身上好东西不少,都试验一下好了。 「叮!」 陆思危愕然睁大眼睛,随着她将一块东西放入凹槽之内,阵法竟是瞬间就被激活了! 地上的阵纹亮起一阵强光,不过一两秒的时间便又恢復了那副暗淡破败的模样,而阵法中心的女孩也已经彻底失去了踪影。 「嘶——」陆思危被全身一阵阵剧烈的疼痛疼醒了,随着眼睛缓缓睁开,她发现自己仍旧停留在原地。 熟悉的神殿之内,她此时正躺在地上,地面上的碎石硌得她有点痛。 她挣扎着坐起来,虽然身体表面没有任何伤痕,但她发现自己竟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哪怕拥有遗传自母亲的治癒能力,但这个力量对这个伤势却是收效甚微,看来只能慢慢养伤了。 不过……她真的还在原来的地方吗? 陆思危一边忍受着五脏传来的阵阵剧痛,一边仔察看着这个地方。然后她发现这个神殿虽然和先前那个一模一样,但绝对不是同一个地方。 而且这个传送阵似乎会给被传送者的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她先前没有来得及反应,所以什么准备也没有做便被传了过来,因此现在才一副受了严重内伤的模样。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般传送阵都会有一个缓冲的过程,给使用者一个准备的时间,可谁知道这个传送阵这么特别,一激活就启动了,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看来在养好伤之前,她暂时是回不去了。 陆思危记住这个地方的位置,然后便在这片遗蹟外围用材料布了一个阵法将之隐藏了起来。这个地方可是她回家的关键,因此自然不能出什么意外,虽然她也已经记住了那个传送阵,但既然有个现成的阵法,她何必再自己费力布置一个呢。 离开这个地方之后,陆思危便确定自己还在苦境之内,就是不知道被传去了哪里。毕竟苦境之大,她到现今为止都还没有将它完全逛遍。 「快走快走,行刑要开始了!」 「真的吗?」 「当然,寄昙说的党羽已经被抓住了,现在人就在戒刑湖呢!」 「太好了,他们不死怎么对得起那些被他们害死的百姓!」 陆思危来到一处城镇时,便听到那些百姓正一脸兴奋的讨论着什么,似乎有人要被处决,而他们正要去观看。 「寄昙说?」陆思危重复了一遍这个听到的名字,脸上带了一丝疑惑,「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啊,那不是一页书前辈的前身吗?他不是已经……诶,等等,难道说……」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隐约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关于那个法阵,关于它的作用,关于它为什么会对使用者造成那么大的负担,她心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先前她激活法阵使用的东西,是来自天宙之间的时光碎片。虽然那东西被玉逍遥伯伯称为时光碎片,但看起来就是一块块的菱形水晶。 第2页 「不是吧……」陆思危喃喃自语,「那个法阵,竟然和时间有关?所以……我现在是来到了过去吗?但是总觉得,好像还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陆思危沉思片刻,决定先观察观察这个世界再说。 嗯,就先往那些百姓说的戒刑湖一观吧。 戒刑湖是一个很大的湖泊,周边基本没什么植物,在此处行刑倒是方便其他人的围观,难怪那些人会将行刑之地选在这里。 陆思危站在人群后面,极好的视力让她将前方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满身伤痕的白髮青年被人用铁链锁着从地上远远拖了过来,地面上的砂砾和石块以及尖锐的荆棘很快便将他划得伤痕累累,白色的衣服上渗出大片的血迹,四周围观的百姓轰然叫好,有人甚至将一桶盐水朝着他浇了上去。 「唔……」 那青年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惨白,上面满是冷汗与暴起的青筋,但他还是忍住了,直到那一桶盐水泼上来时才终于发出了一声闷哼。 拉着铁链另一头的两人到了湖边时终于停下了脚步,朝着一名披散着头髮,手拿摺扇的男人恭敬道:「阅裁衡,楚天行带来了。」 阅千旬微微点头:「将他绑上刑台吧。」 「是。」 他的手下正要往楚天行的四肢以及脖颈处绑上铁链,就被一道气劲击飞了出去。 「什么人?!」阅千旬怒喝一声,然而却并没有什么回应,他环顾一周却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于是他给了手下一个眼色,手下心领神会,却又再一次在动手时被击飞了出去。 「到底是谁?竟然敢帮助寄昙说的党羽?」 人群中的陆思危嘴角含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四处打量的举动,就像在看一个跳樑小丑。 「哼,阅千旬,你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吗?可以被你任意牵引玩弄?」终于赶来的秦假仙摇着扇子冷笑几声,随即看向围观的百姓怒骂道,「你们都不长脑子的吗?就这么是非不分?楚天行和寄昙说为你们做了那么多,你们竟然想杀了他?」 「我呸!」人群中有人回骂道,「如果不是他们,我的家人根本就不会死!」 「就是,他们就是兇手!」 「该偿命!」 阅千旬看着秦假仙不在意的笑了笑:「秦假仙,你也要与天下人为敌吗?」 「天下人?这就一群傻子也配代表天下人?」秦假仙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我老秦在为天下人奔走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阅千旬冷冷看了他一眼,没在接话了,而是准备直接亲自动手给楚天行戴上刑具,至于秦假仙,他除了会说之外根本没什么武功,自有别人会拦住他。 嘭! 阅千旬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道人影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身前,随即他就被当胸一脚踹得到飞了出去。那一脚踹得极为用力,他感觉自己的肋骨似乎都断了几根。 「你……是谁?!」他捂着胸口气息不稳的呵斥道。 秦假仙也呆住了,他愣愣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少女,竟然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少女一身黑色长裙,上面绣有银色的繁复花纹,看起来有点眼熟。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名少女虽然长得极为美丽,可这张脸却与一个人十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双带有金色虹膜的紫色眼睛,和那个人更是几乎如出一辙,若说他们之间没什么关系他才不信。 陆思危扶起楚天行,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是谁?你没资格知道,至于这个人,有我在,我看你们谁能动他。」 「小、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一旁的秦假仙紧紧盯着她,有些紧张的问道。 陆思危歪头看了看他,抿唇一笑:「秘密。」 秦假仙愣了愣:「这……」 「咳咳咳——咳咳——」楚天行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随即虚弱的说道,「小姑娘,楚某谢过你的好意,但这里太危险了,你别管我了,赶紧离开吧。」 「你说什么傻话呢。」陆思危温温柔柔的笑着,可她脸上的不屑之色是那么的明显,「就凭他们,能奈我何?」 「年纪虽小,口气却不小。」一旁的圣道天冷笑一声,「就让老夫代替你家长辈好好教训教训你吧。」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代替我的长辈?」陆思危嘴角的笑意渐渐隐了下去,她的眼底出浮现一层森然的冷光。 当寄昙说终于摆脱了殷墟帝少等人的纠缠而赶到戒刑湖时,看到这里躺了一地的人,而自己的好友楚天行正完好无损的被秦假仙扶在一边。 「好友!」他连忙上前扶住他,声音惊痛带着一丝颤抖,「我、我来迟了。」 「我还没死呢老昙,你没来迟。」楚天行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好有个小姑娘救了我。」 「小姑娘?」寄昙说微微一愣,环顾一周却并未看到什么小姑娘,「她人呢?」 「已经离开了。」楚天行看了看地上那些生死不明的人,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小姑娘脾气还挺暴躁。」 「这些事等治好楚天行的伤再说吧,现在快走。」秦假仙打断道,「去仙脚,刚好我也有事要找天迹。」 「好。」寄昙说背过身背起楚天行,三人随即前往了仙脚。 「天迹啊!」 第3页 刚刚结束天地之战的天迹和君奉天刚回到仙脚,就听到了秦假仙的大嗓门。 「天下第三人,你又怎么了?!」天迹怒瞪着他,「我刚刚和地冥打完架,现在很累,所以你最好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否则……哼哼!」 「绝对是大事!」秦假仙侧身,让他看到自己身后的寄昙说与楚天行两人,「楚天行被我们救回来了,你知道救他的人是谁吗?」 「楚天行没事就好。」看到他们,天迹脸上亦是带了喜色,但随即又纳闷道,「我怎么知道?」 秦假仙嘿嘿怪笑两声,然后和楚天行对视了一眼:「你说还是我说?」 楚天行微笑道:「你说吧。」 天迹只觉莫名其妙:「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秦假仙咳了两声:「天迹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你还有个女儿呢?这次如果不是你女儿出手,楚天行只怕真的要凉了。」 一旁默不作声的君奉天:「……?」 忽然喜当爹的天迹:「哈???」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忍不住先来写番外了_(:3」∠)_ 第2章 第2章 刚刚经歷完血闇第三灾的苦境又进入了短暂的平静,四处皆是一副百废待兴的景象,人们都在积极重建着自己的家园。 不得不说人类的适应力真是良好,尤其对于苦境的百姓来说,因为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陆思危此时在的城镇已经修復了大半,街道上也已经有不少小贩开始进行摆摊了。 经过这两天对信息的收集,她已经大体明白自己在一个什么时间段。好消息是这个世界发生的事件和她了解的歷史相差无几,所以她能规避开那些危险的事件,坏消息是,这是一个和她原本的世界有所不同的平行世界。 这个世界里仍旧有那些她熟悉的人们,但却少了对她来说无比重要的一个人——她的母亲,陆知槐。 陆思危坐在茶馆里,百无聊赖的看着街上来往的人们,这不是她的世界,等她伤一好就立马再用那个法阵回去。 前提是她没在这个世界出什么意外的话。 陆思危低头喝了一口茶,茶水的味道不算太好,毕竟只是街边供人解渴的茶摊贩卖的普通茶水罢了。 她低头垂眸时,纤长浓密的睫毛便遮住了那双遗传自地冥的瑰丽的紫色眼睛,她的长相完美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但比起母亲,她似乎更加肖似父亲一些,因此之前在武林游走时也经常会被别人误认为天迹之女,毕竟天地两人可是长得一模一样。而对于多了她这么一个「女儿」,天迹也从不对外解释,反而十分高兴的默认了。 不过在这个世界,她的长相可能会为她带来一些麻烦,所以此时她已经换了另外一副模样。用母亲的话来说,就是父亲好歹是个美妆博主,她自然也得会变装,虽然她不知道「博主」是什么意思,但并不妨碍她明白母亲的意思。 「老闆,来一壶茶。」 「好嘞!您先请坐!」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陆思危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一身紫色儒袍的青年面容精緻宛若女子,但周身温和却也威严的气质却也让人不敢对他无礼。他的身边还带着一名面容秀雅的青年,只是此时他的表情有些哀戚,原本清亮的紫色瞳孔也蒙上了一层暗淡的色泽。 这两人正是玉离经和邃无端。 他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表情看起来有些悲伤。陆思危收回视线,内心奇怪,难道是德风古道出了什么事儿? 「抱歉,主事,我让你们担心了。」似乎心情终于平静了点,邃无端轻声开口道。 陆思危在一旁悄悄竖起了耳朵。 「无端,圣司的死不是你的错。」玉离经嘆息一声,「你不要把过错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我们必须振作,一起找出那个害死圣司的真正的阴谋者,查出那个鬼麒主真正的身份。」 陆思危惊了,在这个世界里,墨倾池伯伯竟然死了?鬼麒主……大概应该叫他越骄子,虽然世界不一样,但人觉伯伯的搞事能力还真是一模一样的强,比真正的鬼麒主敬业多了。 嗖—— 一个东西忽然擦着她的耳边飞了过去,尚在思考中的陆思危下意识一伸手将它截了下来,却见这是一封飞信,信封上写着「玉离经」三个字。 陆思危:「……」有时候反应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 「姑娘,那封信可以给我吗?它好像是给在下的。」 陆思危默默抬起头,玉离经正站在她身前笑得温柔。 她没说话,只是抬手将信默默递给了他,然后便立马结帐离开了。 玉离经握着信封却没急着打开,反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 「主事,怎么了?」邃无端疑惑道。 「没什么,只是……」玉离经顿了顿,不确定道,「刚才这位姑娘给我的感觉有些熟悉,但我可以确定我之前并没有见过她。」说着他拆开信封,看完内容后表情不由一顿。 信是秦假仙发来的,请德风古道帮忙注意一个长相肖似天迹的女孩子。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位姑娘给他一种眼熟的感觉了,虽然她的伪装做得很好,但方才近距离之下,他发现她的眼睛几乎与天迹一模一样。不过若非秦假仙的提醒,他一时之间确实也不能将她和天迹联繫在一起。 第4页 然而当他寻着追过去时,那姑娘已经失去了踪影。 而已经离开此处的陆思危却在在认真思考之后,决定参加德风古道近期即将举行的儒生入门考试,然后以儒生的身份混入其中。 其实她此时最好的做法,应该是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好好养伤,然后用那个法阵再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但是……作为地冥之女,陆思危是一个会安分守己不搞事的人吗?不是。 所以……不搞事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停下搞事的脚步的。 而这段时期,又安全又能第一时间了解武林动向的组织,非德风古道莫属。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德风古道招生考试的时候,而先前已经报过名的陆思危,也从一名负责给考生发放准考证的中年儒生手中拿到了自己的身份木牌,木牌上是她给自己取的假名,陆珏。 本来往年的这个时候还不是儒门招生的时期,但近日苦境各种天灾人祸不断,德风古道为此也折损了部分人手,因此不得不在此时举行招生考试。 考试内容不外乎就是儒门经典的解读,以及给出题目后写一篇文章。而陆思危先前向君奉天请教剑法时,好歹在德风古道也待过一段时间,期间也与众儒生上过一段时间的课,因此这些试题倒也难不倒她。不过她也不想过于引人注目,因此答得中规中矩。 考完试后很快便出了成绩,而结果也如她所料一般,是一个不好不坏的成绩,刚好可以进入德风古道,又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我们这里女儒生十分稀少,这一次的考生中加上你也不过才三个。」领她进入德风古道的是一个年轻的儒生,有点娃娃脸,笑起来颇为阳光,「好了,这间就是你的屋子,旁边住着的也都是女儒,所以你可以放心住在这儿。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你可以找石夫人,她是我们德风古道的后勤主管。」 「好的,多谢师兄。」陆思危此时的容貌就像邻家女孩一般,勉强算个清秀佳人,不过笑起来倒是颇为可爱。 年轻儒生笑了笑便与她告辞了,他还要继续领其他人去自己的房间。 陆思危推开自己的房门,里面的家具虽然称不上精緻,但也一应俱全,桌上甚至还有一个空花瓶。 她就在德风古道这么住了下来,平时的任务就是与另外四人进行日常的巡逻。本来在布置任务时,年长的儒生看在她是女孩子的份上,分给她的是整理书库的轻松工作,但她更喜欢巡逻之类的工作,因此便与另一名女儒互换了工作。 陆思危在德风古道的这段时间,体内的伤势癒合得极为缓慢,如今也不过堪堪好了四成。 这日,当他们巡逻过德风古道领地内的一个城镇时,陆思危忽然心有所感。她抬起头,只见远远的天际出现了一大片暗红色的东西,敏锐的五感可以听见那些东西翅膀扇动的「嗡嗡」声。 血闇第四灾,魑毒螟瘟,骷尸血螟。 她勐地一拍巡逻小分队的队长:「队长!有情况!」 队长是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儒生,为人稳重,然而在猝不及防之下却是被她拍得一个哆嗦:「什、什么情况?!」 「你看那里!」她伸手指着那一大片骷尸血螟,「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队长眯了眯眼睛,随即脸色大变,「那是什么?!」 「好像是一大群虫子。」陆思危提醒道,「它们看起来很奇怪啊,我们先提醒百姓进屋躲一下吧。」 然而队伍中的一个儒生却是不以为意道:「不过一群虫子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蝗虫过境不也这么密密麻麻的吗,还不是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 蝗虫能和骷尸血螟比吗?陆思危无奈,却又不好直说,否则她真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应该没事,不用怕,那些东西大概只是路过。」队长安慰她道。他以为陆思危只是害怕虫子,毕竟女孩子确实对这些生物很敏感。 陆思危不说话了,她已经提醒过了,既然他们不愿意听,那就没办法了。 翁嗡嗡—— 骷尸血螟很快就到达了这个城镇,它们伸出了尖利的口器,纷纷袭击向了街上的百姓,瞬息之间尖叫与哀嚎声此起彼伏。 「发什么呆,还不快救人和报信!」看着呆住的队友们,陆思危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哦、对!」队长如梦初醒,他急声对陆思危道,「你回去报信,我们去救百姓。」 这就是儒门,遇到危险时总会将生还的机会留给年轻的后辈,自己则主动承担所有的风险。 然而来不及了,密密麻麻的骷尸血螟同样扑向了他们,队长一脸凛然的挡在了自己队员的身前,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咦,怎么回事儿?」 然而奇怪的是,本来扑向他们的虫群忽然绕开了他们,好似在惧怕着什么一般。 众人面面相觑,除了陆思危之外谁也不明白为什么虫群不攻击他们。 这些小傢伙倒是敏锐,竟然察觉到了她的血脉,陆思危若有所思。 骷尸血螟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便只留下了遍地的尸体。 「别过去。」陆思危拉住了想过去察看的队长,「情况不对。」 只见那些尸体忽然又相继动了起来,表情僵硬,行动却是颇为灵活地纷纷扑向了身边的活人,牙口一动,就从活人身上生生撕扯下来了一块皮肉,然后一脸满足地吞吃进了肚子里。 第5页 「啊——救命!好痛!」 「这是什么?!救命啊!」 陆思危一脚踹开一个扑向自己的活尸,然后协助其他人带离了活着的百姓。 很快苦境各地都相继受到了骷尸血螟的袭击,血闇第四灾的消息也被各大组织所知悉。 而作为第一队发现骷尸血螟情况的小队,队长自然被主事玉离经召去详细询问了情况,他将事情说过一遍之后,又大力向主事推荐了陆思危,说从没见过这么细心敏锐又勇敢的小姑娘,绝对是个好苗子。 刚好在赋思韵死后,玉离经身边的助手职位便一直空缺,还未找到合适的人选,如今听起来这个陆珏倒是不错,值得培养。于是他吩咐楼千影将那个小姑娘带过来,以后跟在他身边协助。 队长在一旁听了也为陆思危高兴,出去之后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陆思危:「……」我真是谢谢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评论里有小伙伴觉得天迹是爷爷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地冥是天迹血元造生,我个人是比较偏向于克隆这种说法的,所以文里就当他们是同辈了(说实话年龄和辈分真没啥关系,现实里面不是也有那种年纪小但是辈分高的),所以大家不用太较真哈。 再说天迹是爷爷的,小心天迹哭给你们看啊哈哈哈! (天迹:我堂堂逍遥哥才没有那么老!!!) 第3章 第3章 于是陆思危就这么升了职,而为了方便办公,甚至将房间也搬去了玉离经的房间旁边。 「陆珏拜见主事。」 升职上任的第一天,陆思危低眉顺眼地朝他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以后你便跟我身边协助我处理事务吧。」玉离经声音温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姑娘。 她看起来似乎颇为紧张,一直微微低着头,没敢抬头看他。 「是,陆珏感谢主事的看重,一定不会辜负主事的信任。」 玉离经失笑道:「不必这么严肃和紧张,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没有。」小姑娘似乎更紧张了,「主事是个好人。」 玉离经无奈地笑了笑,却也没再说什么,还是让她先慢慢习惯吧。 其实说是协助,但所有的文件都是玉离经自己处理的,她不过是负责将下面的传上来的文件交给他,再将他处理完的分发下去,偶尔给他研研墨,干起来倒是颇为轻松。反观玉离经,经常处理那些事物一直到深夜,还让她自己先下去休息。 陆思危站在自己的窗边,看着玉离经房间里透出的光,心中颇为同情。作为儒门主事,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过目,有时候忙起来简直脚不沾地,而她一向懒散惯了,根本做不到如他这般操劳。 最近骷尸血螟肆虐,德风古道为了救助百姓,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然而仁宇明圣的丞辅慎恆之却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德风古道,为墨倾池之死以及魑毒螟瘟的肆虐之事而问罪玉离经。 最后的交谈结果则是众人先合力解决魑毒螟瘟之灾,再讨论玉离经是否失职。他们因此也需要一闯昊正五道,请求法儒与凤儒的帮助。 昊正五道第一道,昊法修堂之内,慎恆之以及其他仁宇明圣挑战之人,皆被君奉天一招击飞,脸色难看得厉害。 这一幕看得陆思危简直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她曾经也闯过很多次昊正五道,在最初的时候差点被君伯伯揍得自闭,不过后来随着修为的提高,她也勉强能在他手下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了。而此时见到别人这么惨,她不由有些幸灾乐祸。 而刚好看见她嘴角的笑意,慎恆之怒道:「你竟然敢嘲笑我们?」 陆思危:「……我没有。」 慎恆之质问道:「那你在笑什么?」 陆思危:「……我没有笑。」 慎恆之讽刺道:「你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陆思危:「好吧,我确实在笑你们不自量力,蚍蜉撼树,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你!」慎恆之被她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咳咳。」玉离经咳了两声,「陆珏,别说了,慎丞辅,她年纪还小,希望你别介意。」 慎恆之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陆思危摸了摸鼻子,也不说话了。 之后玉离经一闯昊正五道,结果自是不必多说,他成功通过了昊法修堂和玉凤台内两位尊驾的考验,从而得到了法儒与凤儒的帮助。随后一行人便按照计划来到了血巣螟窟外,却也遭到了傀一以及众精灵的堵截,而打头与君奉天呈对峙之势的两个人正是地冥与越骄子。 看见最前方的地冥,陆思危默默的将身体躲到了玉离经的身后,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这个世界的地冥可不是她的父亲,她可不想引起对方的注意。然而血脉这种东西,实在是奇妙得很,尤其对于是血元造生而诞生的地冥来说,他对于血脉的感应更是比平常人还要敏感得多。 他在那群德风古道的小辈之中,竟然感觉到了一股极为亲切的气息,那是……与他如出一辙的血脉气息。 越骄子还在挑衅君奉天,却发现自己的「好朋友」忽然沉默了,他侧过头,看到地冥正在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扫视着德风古道的众人。 「怎么了,好友?」越骄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你在看什么?」 第6页 地冥没有说话,他此时的表情有些奇怪,不敢置信中还隐隐带着一丝困惑,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令他极度震惊和不解的事情。 因为双方大佬都没再说话,所以现场竟是诡异的安静了下来,而德风古道众人则被地冥的目光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没什么。」地冥终于收回了目光,转而将注意力又放回了君奉天的身上,「好久不见了,法儒大人。」 看着又战在了一起的地、法、鬼三人,儒门众人也与傀一率领的精灵战到了一处。 巧合的是,本来混在众人中打算打小兵划水的陆思危竟然对上了傀一。 她看着这个世界的大哥,看着对方看她如看蝼蚁一般的眼神,沉默了几秒后,决定好好教他做人。 她和傀一早就不知切磋过多少回了,对方的招式她自然无比熟悉,招式之中的漏洞她更是一清二楚。因此对上傀一,哪怕她仍旧伤势未愈,但想将对方打趴下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傀一被击飞撞在了山壁之上时仍旧没回过神来,他一脸不敢置信地从碎石中踉跄爬了起来。冥冥之神赐予的末日武典,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儒门之人给破了?! 「你是谁?」傀一的声音中有股气急败坏的味道。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陆思危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四周,幸好其他人都打得难解难分,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 「能破我的末日武典,岂会是无名之辈?」傀一握紧了手中的离奇,「你叫什么名字?」 陆思危:「陆珏。」 「陆珏……哼。」傀一冷哼一声,再度抬手运起末日武典朝她攻了过去。 「小心。」然而这次却被玉离经注意到了,他一剑挑开攻击自己的精灵,闪身来到陆思危身前,替她挡下了这一击。 「这样打下去不行,我们不能都被牵制在这里。」玉离经内心思忖,「必须有人进去血巢螟窟消灭虫祖。」 而显然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主事,这些人由我们挡下,凤儒尊驾也会助你,虫祖就拜託你消灭了。」 「这……」玉离经犹豫了,如果他离开,他们是否能支撑到他回来? 「主事,让我去吧。」陆思危忽然说道,「我体质特殊,骷尸血螟不会咬我。」 血巢螟窟之内的骷尸血螟数量何其多,哪怕因为凤儒的术法,玉离经一时三刻不会被它们咬到,但也绝对坚持不了多久,届时骷尸血螟一拥而上,哪怕他修为不俗,被咬上几口也不是开玩笑的。 玉离经闻言一愣,确实也想起那名队长曾经说出的疑惑:「奇怪的是,那片虫潮竟然没有袭击我们,好像我们之中有它们惧怕的东西。」 他还在犹豫,陆思危却是直接动手从他身上顺走了可以杀死虫祖的血清。 玉离经:「诶???」 陆思危朝他眨了眨眼:「魔术的手法罢了,不必惊讶。」 恰逢傀一再度攻来,玉离经阻止不及,眼前瞬间便失去了陆思危的身影。 她来到血巢螟窟之内,数不尽的骷尸血螟静静攀爬在洞窟的山壁之上,空中飞舞着的骷尸血螟在她靠近时也是各自避开。 陆思危环视一周,很快便在虫海中找到了毫不起眼的虫祖。 由于她没有露出任何的杀意,因此在她将血清撒到虫祖身上之前,虫祖都没反应过来便已被血清杀死,而虫祖一死,其余的骷尸血螟也尽数死去,之前被骷尸血螟咬过的还未完全化作活尸的人也接连清醒恢復了过来。 大功告成。 陆思危随手将空了的瓶子一丢,转身出了血巢螟窟后却没有再与德风古道众人汇合。毕竟回去后肯定会面对他们的各种询问,而她根本没办法解释。 唉,新身份还没用多久,就又得换个样子继续浪了,至于对于她的失踪,他们会有怎样的反应,那就不在她的考虑之内了,毕竟她终究只是一个过客。所以陆思危毫无心理负担的又换了一副模样,然后混迹在了劫后余生普天同庆的百姓之内。 然而她安分了没多久,那颗不安分的心就又开始蠢蠢欲动。但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 陆思危其实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但那种冥冥之中说不出道不明的一股被人窥伺的感觉,却如芒背在刺一般提醒着她,暗中有人正对她心怀恶意。 她清楚自己在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敌人,那么会盯上她的那个人,也许也如她一般是一个外来者。 接下来的日子她越发警惕,一边尽快恢復自己的伤势,一边试图找出那个暗中潜藏的人。 陆思危明白,对方既然觊觎她,她就必须比对方更有耐心,相信那个人迟早会露出马脚,这也是人觉伯伯从小教导她的。 果然,随着她伤势的逐渐恢復,暗中那人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这一日,陆思危正在人群中闲逛,忽然之间感觉寒毛直竖,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瞬间便席捲了她的神经。她脸色蓦地一变,瞬间闪现离开了原地,只见她原本所在的位置竟是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数条透明的丝线,那些丝线一缠一绞之间便已将笼罩的所有东西绞杀成了碎片。 周围的百姓呆滞了几秒后才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死人了!!!」 第7页 陆思危当机立断,以防波及到其他百姓,她立马化光远离了这个城镇,而暗中之人在暴露之后也不再隐匿身形,立马打蛇跟了上去。 「这些日子在暗中窥视我的人,就是你吧?」陆思危冷冷打量着眼前之人,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你是谁?」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脸上带着一个似哭非哭的诡异面具,他的手指间还缠绕着一圈透明的丝线。 「你可以称唿我为猎杀者,而如你们这般不该存在之人,可是我们最美味的食物。」面具之下传出一个沉闷而怪异的声音,那人仿佛含着东西说话一样,「能被我吞噬,是你的荣幸。」 「呵。」陆思危闻言轻笑了一声,然后手腕一转,母亲送给她的梦魇剑已然幻化而出,剑尖划过空气,直直指向这个诡异的男人,「来试试。」 那人同样不再多言,十指连动之间,那些锋利的透明丝线形成一片蛛网朝她绞杀而去。 这一战声势十分浩大,哪怕陆思危伤势未愈,但两人战斗的余波竟然也穿透出了数十里,瞬间便引起了正邪双方的注意。 「这股力量……」地冥抬头看向了那股波动传来的方向,身形一动便赶了过去。 「奉天,这股力量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些熟悉?似乎……是仙门的招式。」天迹同样看着那个方向,神情严肃。 「嗯。」君奉天身形一动,直接便也朝着那里赶了过去。 「诶?奉天!你走慢一点!你等等我啊!奉天!」 「有趣。」越骄子声音含笑,同样朝着那里赶了过去。 轰—— 陆思危一剑将他噼飞,那人身上此时已是鲜血淋淋,而她自己也没好过到哪里去,身上的伪装也早在打斗中被破坏殆尽了。那些丝线虽然纤细却十分坚韧,也不知是何材质,竟然无法用剑斩断,甚至二者相交时还发出了金属碰撞般的声音。 但所幸,最终仍旧是她技高一筹,猎杀者被她以伤换伤割下了自己的头颅。 大量的失血已经让她有些头晕了,这个人造成的伤口带着股诡异的力量,竟然无法快速自愈。但在包扎伤口之前,她还是先选择摘下了猎杀者的面具,然而可怕的是,那颗头颅上竟是一片空白,只在五官的地方有几个凹陷。 陆思危沉默片刻便将他的尸体直接焚毁了,而那一圈丝线则被她留了下来。 刚刚做完这些,她便感到一阵剧烈的头晕,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我不会死于失血过多吧?这也太丢人了。」陆思危内心苦笑,却在身体触碰到地面之前感觉到自己被人一把拉了回去,然后便落进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之内。 昏过去前,看着来人控制不住而露出了一丝震惊的面孔,陆思危同样内心一个咯噔。 哦豁,这次怕是药丸。 作者有话要说: 仙魔篇我不会写太多,毕竟已经写过了,所以再有个两三章,我就要换地图了! 第4章 第4章 地冥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了,场中只剩下一个正背对着他的一身黑裙的女孩,她的身上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看起来伤得不轻。 看到这一幕,他不知为何竟是感到一阵心悸,因此在那女孩倒下去时,他竟然下意识地过去抓住了她,并顺手将她搂进了怀里。而在此时,他也终于看到了对方的面孔,再加上靠近时感觉到的血脉之力,这股冲击也终于使他控制不住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是……他的血脉?可这怎么可能!他当初只创造了邪说和离凡,根本就没有第三个孩子! 可这个女孩的面孔,再加上这股不容置疑的血脉气息,这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就是他的孩子。 地冥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嗯?」感觉到两股熟悉的气息,地冥抬起头,看向刚刚赶来的君奉天与天迹,抱紧了怀中昏迷的女孩。 「地冥?你怎么在这儿!」天迹眼神不善,随即看向他的怀中,但却被地冥的衣袖挡住了视线,「你抱着谁?这里的波动又是你弄出来的吗?」 地冥冷哼一声:「她是谁与你无关,我要走了,我的时间很宝贵,没时间和你们浪费。」 「放下你抱着的人你才可以离开。」天迹同样冷哼一声,「谁知道是不是又有人被你抓了去干坏事。」 「你!」地冥微微一顿,「天迹,你不必激怒我,我们之间的帐可以以后慢慢算,现在,你最好让开。」 「你怀里的人似乎伤得很重,若是再不治疗,只怕会有性命之危。」一旁的君奉天忽然开口道,「昊正五道的凤儒医术不错,比起你再去找其他的医者,她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地冥沉默了一下,然后低头看着女孩惨白的脸淡淡开口道:「那我就随你们一走昊正五道,走吧。」 天迹惊了,地冥竟然愿意为了怀中之人孤身随他们去昊正五道,他抱着的人究竟是谁? 而在地冥走过他们身边时,他们也终于看到了那人的脸。 天迹呆住了:「地冥,这、这是,这是你女儿?」说完他又想起先前秦假仙说过的那名女孩,「还真是你女儿?!我差点以为……」 「地冥的女儿?」暗处的越骄子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8页 …… 陆思危醒过来的时候窗外阳光正好,一缕金色的阳光随着打开的窗户斜斜的射了进来,也给她带来了阵阵暖意。 回忆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人,陆思危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得到了细心的包扎,伤口里面那股诡异的力量也被祛除了,此时伤口自愈正带来阵阵痒意。 她环顾了一圈屋内,发现这房间的布置怎么看起来那么像德风古道,然而来不及细想,她立马便穿好了放在一旁的衣服,准备趁现在没人赶紧熘之大吉。 陆思危轻轻打开门,发现四周并没有人在看守时松了口气,然后她回身轻轻关好了房门,却在转身时被突然出现的几道人影惊得一呆。 「小姑娘,你这是准备要去哪儿呀?」天迹笑眯眯地看着她,竭力做出一副慈祥的模样。 「你……」地冥张了张嘴,原本犀利的口舌在此时却只能干巴巴的吐出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玉离经、云忘归以及邃无端三人则是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窃窃私语。 邃无端:「那小姑娘和天迹前辈长得好像啊。」 玉离经:「天迹和地冥长得一模一样,所以那姑娘到底是谁的女儿?」 云忘归:「不管是谁的女儿,看他们两人的表情,明显第一次知道她的存在,哼,管生不管养,渣爹。」 天迹&地冥:「……」你们当我们是聋的吗? 而陆思危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很快便回过神来了,作为搞事小能手,她什么场面没见过,如今这个局面岂会吓得住她? 想当初,她在闯祸后,都能从君奉天和云徽子的联合堵截中成功逃脱,如今的场面更是不值一提。毕竟如今的他们虽然也算厉害,但修为却是比不上未来的他们自己,所以陆思危此刻一点也不担心。 真正需要担心的,大概是对她一无所知的他们吧。 于是地冥便看到那个小姑娘一脸乖巧地走到自己身前,扬起那张给所有人带来震动的小脸,软软糯糯地开口对自己叫了一声:「父亲。」 地冥:「……」他真的需要冷静一下。 哪怕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当地冥就是这个小姑娘父亲的事实被实锤的时候,天迹还是又一次震惊了。 为什么他还单着,而地冥却已经连女儿都有了?!如果当初他没被地冥设计关进天堂之门,他肯定也有了这么乖巧的女儿!所以千错万错都是地冥的错! 于是天迹怒视着地冥:「渣爹!」 地冥:「???」你在愤怒个什么鬼?! 「我不可能是你的父亲。」地冥冷静下来之后看着她缓缓说道,「我很清楚我的记忆没出任何问题,所以你绝对不可能是我的女儿。」 「至于你的脸,还有你的血脉气息……你究竟是谁?」地冥眯了眯眼睛,伸手想抚上她的肩膀时却摸了个空。 「父亲可真是无情吶。」少女嘆了口气,「竟然连我的存在也不愿意承认了吗?」 地冥挑眉道:「这是……天风寄影?」她好快的速度,他竟然都没发觉她是什么时候换的假影。 「一个优秀的魔术师必须可以骗过其他人的眼睛。」少女朝他狡黠的笑了笑,「这不正是父亲教我的吗?」 「我忽然有点相信你是我的孩子了。」地冥收回手,「既然你说我是你的父亲,那你的母亲……是谁?」 陆思危残留的人影幽幽一嘆:「母亲……不在这个世界了。」 地冥:「……」 这不是她原本的世界,所以她说母亲不在这个世界自然没什么毛病,对吧? 而在说完这句话后,天风寄影所遗留的人影也到了时限,她的身影也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地冥收敛起了复杂的表情,在天迹说话之前也瞬间化光离开了德风古道。 「这个地冥跑得倒快。」天迹没好气道,「也对,毕竟他再不走就没机会了,哼,他弄出来的这个血闇之灾害死了那么多人,他死一万次都不够赎罪的。」 君奉天却是没有搭话,他沉默了几秒后留下一句「我有事离开一下」便也瞬间离开了德风古道。 徒留天迹一脸懵逼地留在原地:「诶?奉天!你要去哪儿!」 德风古道之外,君奉天缓缓走进某处僻静的树林内,那个先前利用天风寄影熘走的女孩此刻正站在前方,听到他的脚步声后回过头,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君伯伯。」 面对对方如此亲昵自然的称唿,君奉天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这一生收了三个徒弟,邃渊,云忘归以及楼千影,他还有一个义子,也就是如今德风古道的主事玉离经。 作为后辈,他们自然十分尊敬他,但哪怕是离经,也不曾用这般亲昵的语气叫过他,更不要说其他的后辈了,他们看到他时,能够做到不畏惧就已经很不错了。 奇怪的是,他也并不讨厌这个女孩对自己的亲昵,只是尚有些不习惯罢了。 君奉天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开口道:「你真的是地冥的女儿?」 陆思危点了点头:「如假包换。」 君奉天微微皱眉:「但看地冥的反应,在此之前他似乎也并不知道你的存在。」 「那是因为……」陆思危顿了顿,缓缓说道,「我的父亲是地冥,却不是这个地冥。」 第9页 君奉天愣住了,哪怕他有过很多种设想,这个答案也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料:「此话何意?」 陆思危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君伯伯,你听过『平行时空』这个说法吗?」 是的,在她听到了墨倾池的死讯之后,她其实就已经开始准备插手这个时空的事情了,至于这个时空会不会因为她的插手而改变了歷史……哦,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可没有直接动手呀。 而且既然未来还没发生,那她完全可以插手现在。再说了,平行时空想必不少,不可能每个世界的发展都一模一样,所以她完全有理由在这个时空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是么? 「平行时空?」君奉天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彙,他当然听过这种说法,但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你的意思是……你来自另一个和这里一模一样的时空?」 「然也。」陆思危颔首道,「在那里,有着和你们一模一样的一群人,而且歷史轨迹也几乎相似,至多只有一些细小的差别。」 君奉天努力消化着这个消息,但脸上仍旧看不出他是否已经相信了她的说法:「你故意引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我这个?」 「当然不止这些。」陆思危严肃道,「我是要告诉你关于未来的一些重要的事情,希望你能提前做好准备。」 「为何是我?」君奉天沉声道,「你不是应该告诉地冥才对吗?」 当然是因为这个时间段的父亲他有病啊! 陆思危觉得这么直白地说自己父亲有病不太好,于是只得委婉地解释道:「这个时期的父亲,他……他有些偏执,我思来想去,还是只有君伯伯你最靠谱,相信你也能保住所有人。」 「而且比起父亲,我其实更想跟你聊聊其他人,比如说,人觉伯伯……」 此时的地冥和人觉,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的大部分老底已经被陆思危张嘴就抖给了君奉天。 而陆思危此刻的举动,也被我们亲切地称之为——实力坑爹。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娶老婆就已经莫名丧妻的地冥:…… 还没来得及坑死天法就莫名掉马的人觉:…… 第5章 第5章 傀一回到永夜剧场时,刚来到大殿的门口,就听到从里面传出了一阵阵悦耳的钢琴声。 冥冥之神这么早就回来了? 傀一有些惊讶,但在他进入永夜剧场之后,却发现坐在永昼之琴前的人并不是冥冥之神,而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子。 熟悉是因为她的那张脸与冥冥之神有些相似,陌生是因为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 随着「啪嗒」一声轻微的闷响,傀一手中拿着的离奇人偶掉到了地上。 「你、你是谁?!」他的瞳孔勐地一缩,双眼死死盯着正坐在永昼之琴前弹奏乐曲的女孩。 陆思危动作一停,悦耳的钢琴声也随之戛然而止。她侧过头,对着傀一露出一副与地冥极为相似的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大哥,第一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啊。」 大、大哥?! 难道除了他和离凡,冥冥之神暗中竟然还有第三个孩子?而且她的脸、她的脸……难道她竟是真正拥有着冥冥之神血脉的人?! 傀一的手,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诶,她是不是把他刺激过度了?要知道,在他们三兄妹之中,傀一对父亲可是最为虔诚和敬仰的啊,他也是最渴望能得到父亲赞赏的那一个。 「嗯?」恰在此时,处理完其他事情的地冥也回到了永夜剧场之内,他看到陆思危时微微一愣,但随即便收敛起了表情,眼神莫测地望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父亲大人可真是冷淡。」陆思危嘆了口气,并没有被他的神色吓到,反而极为自然地走到他的身边,搂住他的手臂委屈道,「父亲难道不想认危儿了吗?」 「危儿?」地冥低头看着她搂住自己的手臂,她并没有搂的很紧,只要他轻轻用力就能轻易将她甩开。 这个女孩的出现无比蹊跷,来歷亦是神秘异常。她或许就是一场特意针对他的阴谋,他本该与她保持距离的,更甚者,他应该将她直接杀死,将这不可控的因素彻底消灭。 可是……一想到要对她动手…… 不,没有人可以伤害她,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行。 地冥被自己内心深处忽然涌现出来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为什么他会对她如此在意? 难道她真的……是他的血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傀一在一旁看着他们,手中的离奇都快被他捏碎了。 冥冥之神竟然没有反驳她!甚至没有将她甩开!难道她真的也是冥冥之神的孩子?不,不可能! 「冥冥之神,此女难道真的是,是……」傀一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是您的血脉吗?」 地冥看着陆思危委屈巴巴看着自己的眼神,终究还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嗯。」 傀一大受打击,然后一脸恍惚地退了下去。 陆思危的眼睛却是勐地亮了,原来不管是哪一个世界的父亲,都不会捨得伤害她。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母亲,未来自然也不会有她,而她也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想到这里,陆思危的表情忽然有些黯淡了下去。 第10页 这里始终一个人背负所有的父亲,活得很痛苦吧? 「你怎么了?」她的表情看得地冥忍不住皱了皱眉,犹豫了几秒后,他还是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温暖与温柔,陆思危忽然挤进了他的怀里,闷声道:「没什么,我只是太开心了,父亲,能见到你,真的、真的太好了。」 地冥被她抱住,只能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他虽然有两个孩子,但不论是邪说还是离凡,都不曾这般亲近过他,他更不知道怎样才算是一个正常的父亲。他只是按照自己理解的方式去教导他们,不过结果看来并不理想,所以后来离凡才会离家出走,而邪说又过于恭敬,这倒是他第一次隐约明白了所谓亲情的含义。 这原本被他嗤之以鼻的情感,如今看来,似乎……也还不错。 「父亲。」陆思危忽然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盯着他,「关于血闇之力,我有话要跟你说。」 父亲的精神状况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治好的,不过她已经将其严重性都跟君伯伯说了,相信他知道该怎么做。而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父亲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血闇之力。 血闇之力不仅仅是杀戮与怨恨,更是净化与救赎。 有母亲在身边的父亲都差点把自己给折腾死,这个世界里孤身一人的父亲再这样下去,结局又能好到哪里?不过幸好,她来了。 …… 仙脚,云汉仙阁。 剑非道表情奇异的站在一边,默默注视着另一边正与一个女孩拉拉扯扯的天迹。 「玉伯伯!」陆思危死命扯着天迹的袖子,一脸严肃,「我观你印堂发黑,未来必有血光之灾!只有我父亲才可以帮你化解!」 天迹嘴角抽搐,也拼命扯着自己的袖子:「只要你那个不安分的爹安分一点,不要老是找我的麻烦,我会活的比谁都好!」 「屁!」陆思危翻了个白眼,「父亲看你简直带了几百万倍的粉丝滤镜,没有人比他更关心你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天迹大惊失色,「他当初可是把我关进了天堂之门!一关就是数甲子,这是一个粉丝会干的事儿?!」 「他是为了……」陆思危一顿,觉得玄尊之死的真相还是先别告诉他了,「总之,父亲绝对不会害你。」 「还有,玉伯伯……我快要走了。」 「走?」天迹一愣,「你要去哪里?」 很奇怪,虽然他分明才见过这个女孩两次,但那种亲切感,却使得两人之间的相处极为熟稔和自然,丝毫不觉得生分。 「当然是回去我应该在的地方啊。」陆思危嘆了口气,「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可以答应。」 天迹只觉眉头一跳,心里涌上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什么?」 「就是……」陆思危轻轻咳了一声,「你的天宙之间,能给我炸一次吗?」 「你不答应也没事,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反正你也拦不住我。」 天迹:「……」 …… 陆思危把玩着先前从那名猎杀者身上得来的奇异丝线,觉得这真是一个拿来进行暗杀的好东西。 而那个没有五官的所谓猎杀者的傢伙,既然能找到她,莫非与那个神殿有关? 她先前其实就很奇怪,那个遗蹟既然拥有可以进行时空穿梭的法阵,为何还会没落,甚至是消亡。如今看来,它的消亡十之八九与那种怪物有关,那些猎杀者,似乎就是以使用过那个法阵的穿梭者为食。 思忖间,陆思危将那丝线缠绕进了手腕上一个特质的手镯之内,需要时可以直接将它拉出来。 如果她回到自己的时空,那种怪物是否也会寻着她一起回去? 啧,试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陆思危深深看了一眼这方时空,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也将警示留给了君伯伯。只要天地人法自己不内乱,相信不管未来发生怎样的灾难,他们都能将之解决。 而她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毕竟她真正的家人,并不在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地图,刀剑春秋。 第6章 第1章 陆思危并未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所以在她的伤势终于好得七七八八之后,她便立马回到了那个带着时空法阵的神殿之内,然后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再次激活了它。 但是……为什么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此时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四周亦是寂静无比。 这里是哪里?她此时的状态也很奇怪,她似乎并未回到属于自己的时空,莫非她在激活那个法阵时出了什么差错? 陆思危回忆了一下,终于在回忆中对比之后发现了两个法阵之间细微的不同。 在法阵的东南角与西北角各有三组细小的数字,不细看的话可能会将它们当成法阵纹路的一部分。 那一组数字会不会就是所谓的时空坐标?代表了时间,空间与地点。原世界法阵西北角的数字与第一个世界法阵东南角的数字是一样的,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东南角的数字就是这个世界的坐标,而西北角的数字则是法阵传送过去的那个世界的坐标。 陆思危一边回忆,一边脸色逐渐黑了下来。原因无他,原世界的坐标在岁月的沖刷之下,那痕迹已经有些模煳不清了,有两个数字只剩下了两个黑点,也就是说,如果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她只能一个个的去试了。 第11页 罢了,这一切都怪她自己大意了,如今既来之则安之,她得先弄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情况才行。 然而奇怪的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能模煳感觉到自己似乎被困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之内。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耳边逐渐响起了一个轻盈的脚步声,随即她眼前蓦然一亮,映入她眼中的是一张年轻姣好的女子面孔。 「这位姑娘,请问你是谁?这儿又是哪里?」 然而那女子却是对她的问话毫无反应,反而一边看着她,一边在手中的书册上记录着什么。 陆思危:「……」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这似乎是一个用于展览的房间,四周放着各种各样的武器,而房间最中心的位置除了她以外,还放着另外两把兵器,分别是戟和剑。 陆思危好像明白了什么——所以她这是变成了一把兵器?!或者说,她是被困在了一把兵器里面?!那个法阵竟然还有这样的副作用吗?! 等等——那柄剑似乎有点眼熟啊。 陆思危在冷静下来后,终于定下心仔细看了看那柄剑。 这个形状,这个纹路,以及这个气息……这是……春秋阙?剑宿意琦行的佩剑春秋阙? 所以,她这是到了意琦行得到春秋剑之前的那个时间段?那段时间都发生了些什么大事儿来着? 就在陆思危陷入回忆的期间,鉴兵台也到了开放的时间,众多武林人士陆陆续续地进入了这里。 「这便是压轴的三件神兵吗?」 「听闻此次鉴兵台召开的名器观论会,也是为了替这三件兵器寻一个主人,不知谁会这么幸运,能得到这三件神兵之一。」 「听闻这忘巧云戟的择主方式最为简单,只要有人能举得起它,就能成为它的主人。」 「哦?那我可要试试!」 众人的谈论打断了陆思危的回忆,她懒懒地打量了他们一眼,发现都是一群普通的江湖人,根本没有一个出彩的人物。 三件神兵,一曰忘巧云戟,一曰春秋剑,那她此时所附身的这一把兵器又是什么? 三把神兵周围各自围了一群人,而围绕在她身边的多是带刀之人,以此看来,陆思危觉得自己十之八九是一把刀,就是不知这把刀叫什么名字。 嗒,嗒,嗒…… 「三年寻龙,十年点穴,肩负青囊走南北;三寸知息,十面洞心,掌握干坤通天阙。」 百无聊赖之间,她忽然听到了一阵手杖点地的敲击声。而她循声望去,只见一名手持玉晶杖,一副西洋爵士打扮的白髮清俊年轻人正微微跛着脚,伴随着清朗诗号缓缓走了进来。 「在下齐烟九点天踦爵,见过诸位。」 哦?这个人……根基不凡吶。 陆思危神色微动,倒是对他产生了几分兴趣。 天踦爵为人温和,颇为风趣幽默,不过眨眼间便已博得了众人的好感。说话间他亦随同他人上前,细细打量着置于房间中心的三件神兵。 忘巧云戟,春秋剑,黑月之泪。 天踦爵始终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他伸手轻轻抚过三件神兵,眼底隐隐带着一分若有所思之色。 「你会是三件神兵的主人之一吗?」陆思危自言自语道,「虽然我还不知道我所在的这把刀长什么样子,但想来应是不差的,而且刀内还有一个我,绝对比两外两把兵器好多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说完之后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按她此时的状态,根本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声音,她也只能这般自娱自乐了。 还是得尽快找到离开此刀的办法,否则她岂不是会被困很久。 然而天踦爵却是微微一愣,他自然是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的,也没想过黑月之泪内会有一个外来者。只是方才在他抚过黑月之泪的刀身时,似乎感应到这把神兵给他反馈回了一股淡淡的波动,而当他再次触碰时,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仿佛方才的那个波动不过是一个幻觉。 天踦爵沉思间忽然听到鉴兵台外传进来了秦假仙的声音,他似乎被人拦在了鉴兵台之外,无法进入。于是他收敛了心思,转身出了鉴兵台,略施小计便将秦假仙带了进来。 「这个圆饼你拿着。」天踦爵笑得温柔极了,将一个圆饼塞到了秦假仙的手中,「晚上要是饿了,你可以吃它填一填肚子。」 秦假仙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会饿?再说了,我要是饿了,自然会去吃大餐,干嘛就吃这么一个破饼?」 天踦爵神色不变:「你先拿着,反正也不碍事,不是吗?」 秦假仙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这个面子,于是将圆饼放到了怀里。 很快,今天的名器观论会又到了结束的时间,众人纷纷意犹未尽地相继离开了鉴兵台,但秦假仙眼珠一转,却是着趁鉴兵台的人不注意,趁机躲进了一张铺着厚厚桌布的桌子底下,直到半夜时分才捂着腰钻了出来。 「唉哟,我老秦的腰啊。」他龇牙咧嘴地锤了锤自己的腰部,「这一觉睡的我可真是难受,唉,都有点饿了……诶,那个瘸子不是给了我一个烧饼嘛,刚好现在可以吃!可是不对啊,我也是临时起意才偷偷留下来的,他怎么会知道呢?」 秦假仙抓了抓脑袋,然后拿出烧饼咬了一口:「管他的,先吃饱就对了!」 第12页 陆思危默默地看着他,倒是想看看他究竟想干些什么。 秦假仙吃完烧饼后一脸满足地摸了摸肚子,随即他一脸呆滞:「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这里……是变成仙境了吗?」 然而在陆思危的眼中,这里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难道说是那个烧饼的问题?」陆思危好奇地看着他,「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秦假仙自然是听不见她的问话的,他先是上前摸了摸忘巧云戟,随即惊唿道:「没想到这忘巧云戟竟然还是一把开启秘洞的钥匙,啧啧啧。」 说着他又摸向了春秋阙:「天吶!这柄剑的来头竟然这么大!我老秦发现大秘密了!」 「莫非你刚才吃的那个饼能让你看到武器曾经的记忆?嗯?你要干嘛?!」陆思危脸色一变,看着秦假仙竟然用那只还沾着烧饼油腻的手摸向了自己,她脸色「唰」地黑了,「你敢!」 铮—— 原本寂静不动的黑月之泪忽然发出了一股剧烈的波动,勐地将秦假仙掀飞了出去。 「哎哟!」秦假仙一屁股跌到了地上,感觉骨头都要被跌散了。 陆思危刚才纯粹是下意识的就动了手,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可以控制这柄兵器。但所幸方才她并未太过用力,因此秦假仙只是看起来跌得有点惨,实际上却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这是怎么回事!」秦假仙惊疑不定地望着这柄精緻纤细的黑金长刀,「黑月之泪怎么会突然攻击我?!」 「原来它叫黑月之泪。」陆思危总算听到了这把刀的名字,「听着倒是还不错……为什么攻击你?你看看你的手!那么油还想摸我?!这不是找抽吗!」 秦假仙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又朝它走近了两步,见它没有反应,他微微松了口气。然而就在他伸手又想触碰它时,黑月之泪竟是发出了「铮」的一声轻响,好似一个警告。 「好好好,我不碰你了!」秦假仙连忙后退,「乖乖,这把刀莫不是成精了吧?」 刀·陆思危·精:「嘻嘻。」 待到天亮,鉴兵台的负责人刚打开这个房间,便目瞪口呆地看着秦假仙大摇大摆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里面?」 「哼!我还没找你们算帐呢!」秦假仙恶人先告状道,「你看看我的身上!我昨天离开的时候跌了一跤,直接跌昏了你们都没发现,害我孤零零地只能在这里打了一晚的地铺!」 「这……」负责人看着他身上明显跌出来的灰痕,一时哑然。 「还好我秦某人心善,这次就不和你们计较了,以后注意一点。」秦假仙说完趾高气昂地离开了鉴兵台。 「是是是。」负责人苦笑不已。 「秦兄,昨晚可有什么收穫?」 秦假仙刚走出鉴兵台不久,就再次遇到了那名自称天踦爵的年轻人。 「诶,是你啊。」秦假仙眼珠子一转,「瘸腿的,我问你,你给我的那个烧饼是不是被你做过手脚?否则我怎么会看到那些奇异的景象?」 「哦?你看到了什么?」天踦爵却是避而不答地问道。 「你不说就算了,看在你给我脂玉皂,帮助我老秦恢復了这副潘安一般样貌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昨晚看到了什么吧。」秦假仙手舞足蹈、连比带划地给他描述着自己昨晚的所见所闻,「……诶你说奇不奇怪,忘巧云戟和春秋阙都没什么问题,偏偏就是那一把黑月之泪打了我。」 「黑月之泪么。」天踦爵心下沉思,莫非葬刀会的人追杀九代师,真的是为了这一把黑月之泪? 「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天踦爵对他温和一笑,随即拿起胸前挂着的怀表打开看了看,「我还有事,便先离开了,请。」 秦假仙看着他微跛的背影,嘀咕道:「真是个怪人。」 第7章 第2章 转眼间,鉴兵台的名器观论会已到了最后一天,也到了最终决定三把神兵主人的时候。 鉴兵台内人头攒动,都想知道这三柄神兵最终会落入何人手中。 陆思危在人群之中看到了意琦行,而他身边那名俊秀至极的白衣人,大概就是他常挂在嘴边的好友绮罗生吧。 「唉,都到了最后一天,却仍旧没有人可以拿起忘巧云戟。」一名北疆打扮的男子嘆了口气,「罢了,我们还是将忘巧云戟运回北疆吧,诸位,请。」 「这……」 鉴兵台的人面面相觑,却也只得看着他带走了忘巧云戟。 「那把忘巧云戟很重吗?」陆思危若有所思,「忘巧云戟,秘洞的钥匙?嗯……」 鉴兵台的负责人看着群雄缓缓说道:「如今只剩天器春秋剑,与地锋黑月之泪还未寻到新的主人,可是黑月之泪的拥有者还未到场,不如……」 「我已经到了。」话语落,一名中年女子缓缓踏进了鉴兵台的大厅,仍旧姣好的面孔不知为何隐隐透出几分虚弱的苍白之色,正是黑月之泪的锻造者,双江九代师,「想得到黑月之泪,就必须先回答我的一个问题。」 「刀在刀者手中,有何意义?」 「刀的意义,就是匡扶正义,除魔卫道。」一名年轻的刀者率先跳出来说道,「我会用手中的刀,斩除一切邪恶之徒。」 「嗯。」九代师淡淡说道,「这也是大部分人的理解。」 第13页 绮罗生轻声嘆道:「刀的意义,不在于人命的堆砌。」 「我想听听,你觉得刀在刀者手中,有何意义?」九代师看向绮罗生,沉声问道。 绮罗生微微一愣,随即侧头避开她的眼神,轻声道:「我身上的罪孽太重,所以刀在我的手中,只剩杀戮。」 「哈,那你方才还说刀的意义不在于人命的堆砌。」最开始回答的年轻人嗤笑道。 九代师还未说话,随着一道微微跛脚的身影,一道温润清朗的声音也缓缓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来者正是天踦爵。 只听他缓缓说道:「在我看来,刀在刀者手中,没有意义。」 「哦?」九代师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陆思危嘆了口气,她对这些谈论没有任何兴趣,她只想知道自己最终会落入谁的手中,以及如何从这把刀中脱离出去。 「我为黑月之泪选择的主人,就是你。」九代师从刀架上取下黑月之泪,走到绮罗生面前凝重道,「绮罗生。」 「……抱歉。」绮罗生却是转过了身子,「我不能要。」 气氛有瞬间的凝滞。 「呵。」九代师冷笑了一声,她没有再说什么,带着黑月之泪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终于来到了外面,陆思危的心情也随之好了一些。 然而这份心情才维持了几分钟,就被一群不速之客给破坏了。 葬刀会的人包围了九代师。 其中看起来像是首领的人坐在一顶软轿之上,用一种猫捉老鼠一般的眼神阴冷地盯着九代师,声音同样又阴又冷,配着他那副过于阴柔的长相,看起来就像个太监。 「又是你,痕江月。」九代师的脸色难看极了,她先前才刚被他们伏击过一次,身上的伤根本还没好。 「九代师,要怪就怪你是江山快手的好友吧。」痕江月拿着一方锦帕擦了擦嘴角,神色高傲而冷淡,「动手。」 一声令下,人影瞬动。 葬刀会的杀手齐齐杀向了九代师,索命的银链闪烁着冰冷的锋芒。九代师身影挪动,黑月之泪瞬间出鞘,描金的黑色长刀划出数道墨色的痕迹,接下了他们的第一波攻击。 兵器的交击之声清脆又令人胆寒,葬刀会的杀手步步紧逼,配合默契,九代师重伤未愈之下终究终究不敌,只听「铮」的一声轻响,黑月之泪已然被对方挑飞,数道冰冷的厉芒纷纷划向了她的脖颈。 而随着黑月之泪被挑飞,陆思危也有些生气了。 黑月之泪现在好歹算是她的房子,他们竟然敢拆她的家?! 哪怕被困在了刀里,她陆思危也要让他们知道,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铮—— 被挑飞出去的黑月之泪忽然定在了半空,然后发出了一声高昂又清越的刀鸣。无匹的力量自刀身之内喷涌而出,形成了一股可怕的气浪,将四周的葬刀会杀手尽数弹飞了出去,其中也包括了攻向九代师的那几人。 与此同时,一道白影也瞬间冲进了战圈,并一把握住了空中的黑月之泪,手腕转动间用它击退了无声攻击而来的痕江月。 而先前被陆思危击飞的众杀手倒在地上口鼻溢血,虽然没死,却也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痕江月一击不中便又飞身回到了轿上,有绮罗生在,只怕是杀不了九代师了。他不再恋战,冷冷扫视了他们两人一眼之后开口道:「走。」 绮罗生没有追击。 他转身扶起了九代师,然后将手中的黑月之泪递了过去,然而九代师并没有接。 「我说过,这把刀我已经送给你了。」 「这……」绮罗生沉默一会儿,终究把刀收了回来,「那便多谢好友了。」 见他收了刀,九代师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对了,方才……」九代师表情有些惊异地看着黑月之泪,「黑月似乎救了我。」 「神器有灵,想必是它感应到主人有危,所以自发护主了。」跟在绮罗生之后的天踦爵淡笑道。 护主? 陆思危嗤笑了一声,黑月也随之发出了一声轻鸣。 「你看,它也同意了我的说法。」天踦爵继续道。 陆思危:「……」 「这……」九代师还是十分惊讶,「我先前打造它时,它还没有这般灵性,莫非现在的它已经自主生出了灵识?若是如此,绮罗生,它果然与你有缘。」 绮罗生低头打量着它。 黑色的刀身纤细而优雅,上面带着描金的纹路,刀柄处还有一只镂空的凤尾蝶,它精緻漂亮得仿佛一件装饰用的艺术品。但那微微弯曲的刀刃处泛起的冷光却让人明白,它并非装饰物,而是一件真正的杀人利器。 陆思危同样也在打量着绮罗生,这位即将带走自己的「新主人」。 绮罗生给她的印象就一个字,白。 白衣白髮,雪肤花貌,再加上那毛茸茸的衣物,以及带着珊瑚角的奇异尖耳,他看起来就像只白狐。 嗯,是个美人。 于是新主人与新武器之间的第一次会晤,双方都还算满意。 而在与九代师与天踦爵告别后,绮罗生便带着黑月之泪回到了月之画舫。 然而来到月之画舫时,绮罗生与陆思危都是一愣。 只见月之画舫的船头处,竟然被人挂上了一个血淋淋的首级,那张脸正是先前曾与绮罗生呛声的年轻刀者。 第14页 绮罗生瞳孔紧缩,原本温和的面孔不禁露出了一丝冷冽的杀意。 殷红的血液顺着那颗首级流了下来,染红了洁白的画舫,也为之增添了一丝悽厉。 绮罗生狠狠闭了闭眼睛,才神情沉重地将首级取了下来,然后将之埋葬在了江边。 「葬刀会……」 翁—— 绮罗生低下头,看着在轻轻震动的黑月之泪轻声说道:「黑月,你也很生气,是吗?」 是啊。 陆思危眼神冷凝,葬刀会的人竟然敢弄脏她的居所,可能真的不想活了吧。 夜色寥寥,月影暗淡,玉阳江内月之画舫上的血迹已经被绮罗生清理干净。 他坐在舫内无声等待,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玉阳江畔也响起了一阵有序的脚步声。 「呵,江山快手,今晚就是你的死期。」葬刀会的杀手冷笑一声,其中一人一扬手,数条勾魂银链冷冽刺向了月之画舫。 绮罗生勐然睁开了眼睛,并未抽出腰间的黑月之泪,反而将手中的玉璞扇化作了一柄描金缀玉的雪白长刀——江山艷刀。 陆思危:「???」 朋友,你不打算用用你新得到的黑月之泪吗?! 然而绮罗生并未听到她的唿唤,而是提着江山艷刀冲进了葬刀会的杀手之中。 不远处,来自西疆的毒耳冷笑着点燃了毒烟,再配以其特有的音律,催发了音毒。 「嗯?毒?」陆思危瞬间便察觉到了这些毒气,「哈,区区小毒岂能……诶???绮罗生?!不是吧……你、你的毒抗是负数吗?!」 绮罗生当然听不到她的话,甚至在毒烟与毒音的影响下,他的耳目亦开始逐渐模煳,声音与画面都从他的感官中消失了,只剩下刀者的本能。 失去了视觉与听觉的绮罗生很快便负了伤,鲜红的血液不仅染红了他的白衣,也滴落到了他腰间的黑月之泪上。 叮—— 这轻微的声响很快就被打斗之声掩盖了过去,没有人发现,绮罗生腰间的黑月之泪竟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黑色光芒,仿佛解开了某种封印。 如果说正常的绮罗生还会手下留情,那么失去了视觉与听觉的绮罗生就成了一台真正的杀戮机器,完全依靠着刀觉的本能,斩杀一切对自己带有敌意的敌人。 「撤!」 葬刀会的杀手也发现了此时的绮罗生更加可怕,于是停止了进攻,然后下达了撤退的指令。 「江山刽子手!为我父亲偿命吧!」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年轻人却是朝着静立的绮罗生沖了过去。 绮罗生面无表情,只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回身对着对自己传来杀意的方向一刀斩落。 一刀封喉。 「云沧海!」随后赶来的红衣和尚目眦欲裂,在硬受了绮罗生一刀的情况下带走了那名年轻人的尸体。 绮罗生静静站在原地,只余寂寞的夜风吹拂过他的鬓髮。 突然,一只纤细而冰凉的手握上了他持刀的手腕。 绮罗生悚然一惊,江山艷刀快如闪电般朝着来人划了过去。然而他并未感觉到刀身入体的触感——他的刀,被人挡了下来。 下一秒,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拂过了他的眼睛,随着眼睛处感觉到一股暖意,他的视觉竟然逐渐恢復了过来。 西疆之毒竟是瞬间就被来人给解开了。 而在他从黑暗模煳变为清晰的视线中,只看到一名身穿黑色描金长裙的少女指间正夹着他的刀刃,倾城绝世的小脸上则对他露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竟然宁愿用别的刀也不愿意用我?嗯?」 绮罗生:「……」 虽然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但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有点后背发凉。 第8章 第3章 月之画舫内,绮罗生缓缓披上了外衣,他方才已经将伤口简略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并不深,就连原本算得上是麻烦的毒素也已经被净化清除干净了。 而那个替他解了毒,又将他从杀戮状态中拉出来的少女,此刻正坐在他的对面双眼放空,不知神游去了哪里。 他轻轻咳了一声,那姑娘好似终于回神了一般,涣散的瞳孔也聚焦定在了他的身上。 「绮罗生多谢方才姑娘之相助。」他眉眼清冷如明月,语气却谦和而温柔,「还未请教姑娘的名讳。」 陆思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在他的注视下,化作无数黑色的光点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绮罗生顿时一愣:「姑娘?」 陆思危此时已经离开了玉阳江,她需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在方才的战斗中,当绮罗生的鲜血滴落到了黑月之泪上时,她瞬间便感觉到了这把刀的异变。 那一滴血就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这把刀对她的禁锢,使得她终于可以脱离刀身化作实体。 但她并没有完全脱离黑月之泪的束缚,她仍旧可以从黑月之泪的身上感觉到那股细微却牢不可破的牵引力。因此她在为绮罗生解毒之后便立即离开了他的身边,想看看那股牵引力究竟有什么作用。 「原来如此……」陆思危站在一棵繁茂的大树之下陷入了沉思,「我离开的距离似乎并没有什么限制,但是……」 她看了看自己已经开始逐渐变得透明的身体:「我似乎不能离开那把刀太久,而现在距我离开它已经超过了十个时辰,嗯……我要不要把那把刀带走?等找到了彻底脱离的方法再将刀还给绮罗生。」 第15页 陆思危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没再抗拒远方的那股吸力,她的身体也随之逐渐消失在了此处。 画面一转,她果然又回到了黑月之泪的刀身内,而眼前所见竟又是一副战火高涨的对峙景象。 葬刀会人马与西疆之人再次来袭,绮罗生此时身中毒藤之毒,脸颊嫣红,冷汗更是浸透了他的衣物,江山艷刀上有鲜血流淌而下,他已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陆思危很想捂额,然后好好问问绮罗生,为什么你又中毒了?! 咻! 随着一道破空之声,一支迅如流光的箭矢更是朝着他的心口穿刺而来。 陆思危嘆了口气,蓦然现身在他身侧,然后轻轻一抬手,那箭矢便被她定在了半空。随即她抬眼扫了高峰之上的弓箭手一眼,轻喝一声「去」,那箭矢便已勐然迴转,用比方才更快了三倍的速度射向了那名弓箭手。 天弓留痕愕然睁大眼睛,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这一箭穿心而过,瞬间殒命当场。 绮罗生长刀杵地,剧烈地喘息着,模煳的眼中隐隐约约看见了这道黑色的身影,他勉强笑了笑:「姑娘,是你啊……」 「你是什么人?」痕江月眯了眯眼睛,话语中透出浓重的威胁之感,「竟然敢与我们葬刀会为敌。」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陆思危挡在绮罗生身前,看着他们微微一笑,「因为死人没必要知道我的名字。」 「好大的口气。」痕江月怒极反笑,随即收敛了神色,冷冷下令,「杀。」 陆思危挑了挑眉,然后一脚轻轻跺下,扑杀而来的葬刀会杀手便如同受到了当头一棒,在骨裂之声中纷纷弹了回去,瞬间便是筋骨俱断,横尸当场。 面对敌人,她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痕江月瞳孔一缩,阴冷的眼神在看了她数秒后终是缓缓下令:「撤。」 「我允许你们走了吗?」陆思危却是懒洋洋地开口道,「你不会以为我是那种会放虎归山的人吧?」 「我呀,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斩,草,除,根。」 最后一个字落下,陆思危便先发制人地冲进了葬刀会剩余的杀手之中,所过之处便是一条条性命的消逝。痕江月当机立断,在察觉到自己不是她的对手的剎那,便毫不犹豫地离轿而起,并一掌将身边的手下拍向她,为自己争取了离开此地的机会。 「倒是果决。」陆思危挥袖将那个倒霉鬼扫到了一边,然后看着痕江月离开的背影并指一划,一道剑气便朝着他的后心激射而去。 痕江月感应到身后的凌厉之气,抽剑扭身回挡,然而他虽然挡住了这道剑气,但仍旧吐了一口血出来。 他一边急速后退,一边不忘撂下狠话。 「阁下这一剑,痕江月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陆思危并未追击,反而眼底带着一丝兴味,「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 「糟了,我把绮罗生给忘了!」陆思危忽然想起来身后还有一只重伤又中了毒的白狐狸,「绮罗生!」 果然,绮罗生的毒抗是负数,如果以后时不时给他吃点毒药,能不能将他的毒抗变高一些? 陆思危俯身扶起已经晕过去的绮罗生,认真思考着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个地方安置他吧,但月之画舫四面通风,可不是一个养伤的好去处。 「这位姑娘,不知可否将此人交给我?他身上的毒,我能解,伤,我也能治。」 陆知槐回过头,来者是一个姿容俊秀的灰发少年,手中还拿着一个捲轴。 「不能。」陆思危不过看了他一眼便回过了头,「区区小毒小伤,我也能治。」 「这……」那人愣了愣,随即改口道,「在下吟鞭东指·君舍魄,乃是烽火鉴兵台的天雅阁之主,对绮罗生并无恶意,姑娘若无去处,可以带着绮罗生一同到我天雅阁养伤。」 「也好。」正愁不知道去哪里,陆思危轻轻颔首,「那就请先生带路吧。」 君舍魄微微一笑:「请随我来。」 天雅阁之内,安置好了昏迷的绮罗生后,陆思危轻轻关上房门,朝门外的君舍魄淡淡道:「绮罗生的伤势已经无碍了,先生有话不如直说吧,你向我们示好,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些什么呢?」 「姑娘不必这般警惕。」君舍魄神色温和,「我帮你们,只是为了向绮罗生问一个问题罢了。」 「哦?什么问题。」 「他先前射中鬼荒地狱变所用箭矢的箭簇,乃是我们鉴兵台特有的流火阴铁,外人根本不可得,我想知道他是从何处得来。」 陆思危哦了一声:「再过盏茶时间他就会醒了,到时候你直接问他就是。」 「姑娘是要离开了吗?」见她要走,君舍魄不由疑惑道,「你不等绮罗生醒来吗?」 「当然,他既然已经无碍,留在这里更不会有什么危险。」陆思危理所当然地说道,「那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她可是还要好好看看外面的情况,想办法解决自己的问题,没顺手将黑月之泪也带走就已经是很讲道义了。 「阁主,不好了!」然而她还未离开,随着一声惊唿,一名红衣侍女便沖了进来,脸色煞白的看着君舍魄急声道,「阁主,我们的流火阳铁少了一块!」 第16页 「什么?!」君舍魄同样脸色一变,再顾不得与陆思危谈话,身形瞬间便消失在了此处。 陆思危动作一顿,想了想,又返身回到了安置绮罗生的那间屋内。 看样子鉴兵台自己内部也出了情况,估计顾不上绮罗生了,为防再生意外,她还是先待在这里,保护他醒来再说吧。 而在盏茶时间后,绮罗生也如陆思危先前所说那般醒了过来。 他缓缓直起身,一转头便又再次看到了那名黑衣少女。 「姑娘,绮罗生又欠你一次。」他起身下了床,走到她对面坐下,「这次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还有,这里是?」 「这儿是天雅阁。」陆思危忽然心下一动,悠悠道,「至于我嘛,主人,你真的认不出我是谁吗?」 绮罗生被她的称唿叫得一呆:「主人?」 「九代师既然将我送给了你,你自然是我的主人。」陆思危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他腰间的黑月之泪,「我的名字……还用我说吗?」 「你是……黑月?」绮罗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腰间,迟疑着问道。 陆思危但笑不语,反正她现在与黑月之泪紧密相连,就勉强算是吧。 「这……怎会……」绮罗生仍旧不敢置信。 「你瞧。」陆思危当着他的面融入了黑月之泪,又在他面前缓缓现身。 「如何?」她卷了卷颊边的一缕长发,「现在信了吗?」 绮罗生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陆思危也不催他,等他自己慢慢消化这个信息。 「那我就叫你阿月吧。」片刻后,绮罗生才开口道,「你也不必称唿我为主人,直接叫我的名字便是。」 「都可以。」陆思危对于他怎么叫自己并不在意,「对了,此地的主人,天雅阁之主君舍魄,他想知道,你射伤鬼荒地狱变所用的那只箭矢上的箭簇是从何而来,不过他们鉴兵台内部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他刚赶去处理了,等他回来,你再与他细说也不迟。」 「我明白了。」绮罗生缓缓点头,却又忍不住再次将她细细打量。 她……真的是黑月之泪的刀灵吗? 「哦对了,绮罗生。」绮罗生心情复杂间只见对面的少女朝他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虽然你是我的主人,但你的毒抗真的太弱了,我想,如果我有办法加强你的毒抗,你应该不会拒绝,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思危:你今天是想先喝一瓶鹤顶红呢,还是先吃一颗断肠散? 绮罗生:…… 第9章 第4章 无人的树林中,伤势不过好了三四成的绮罗生一路狂奔,没什么血色的脸上难掩焦急之色。 附回了黑月之泪上的陆思危无奈道:「你跑慢点,你的伤还没好呢……绮罗生,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为了扮演好「刀灵」这一身份,陆思危并未显露自己会治疗的能力,因此只是替他解了毒和上药包扎了伤口。 「没事。」绮罗生速度不减,「意琦行是为了我才对上帝祸邪九世,我岂能放心。」 「好吧。」见他态度坚决,陆思危也不再劝他,反正只是伤口裂开也死不了人。 当他赶到意琦行与邪九世约定的决战之地时,却感觉到了另一股战斗波动。 「你先去看你的好友吧,这里的事儿交给我就行。」陆思危现出身形,看向战斗波动传来的方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好奇之色,「我很快就回来。」 「好。」明白她的能为,绮罗生不再多言,朝着另一个方向疾奔而去。 而陆思危寻着那股战斗波动过去,正看到一群佛门之人在围攻一个魔者,后者口鼻溢血,明显受到了重创。 「哼,魔皇,今日你在劫难逃。」佛门之人中戴着半张面具的红髮佛者冷笑着说道。 魔者凛然不惧,神色间仍旧高傲而轻蔑:「我绝不可能在这里倒下。」 「何必与他废话,杀!」 嘭—— 众佛者攻向魔皇的攻击竟然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挡住了,他们内心不由一骇。 「你是什么人!」为首的炬业烽昙厉声呵斥道,「竟然敢帮助魔皇!」 「你们的说法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陆思危仍旧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我见过那么多的佛者,你们是最没品的一届。」 「你!」 「你让开,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她身后的魔皇同样冷冷说道。 「嘘,安静。」陆思危回头看了他一眼,认真道,「我帮人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拒绝,如果你再说话,我不介意先把你揍一顿。」 魔皇质辛:「……」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讲理的女人! 「看来你也是魔皇的同伙,一丘之貉罢了。」一个佛者冷笑了两声。 陆思危纳闷地看了质辛一眼:「你是不是烧了他们的佛像啊?怎么他们对你的仇恨值这么大,连我一个路人都不放过。」 质辛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涌出的血液更多了。 「你体内的力量好像失衡了。」她歪了歪头,然后忽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质辛脸色勐地一变,命门忽然被人握住,他第一反应就是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给拍飞。 「嗯?」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实施想法,就感觉到从对方掌心涌来了一股力量,那股力量温和至极,竟然在助他快速平復着体内失衡的佛、厉、魔三股力量,因此他抬起的手也不由缓缓放了下去。 第17页 「质辛!」终于赶来的缎君衡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一呆,随即脸上原本的焦急之色就变成了一个想笑又不敢笑的古怪至极的表情。 瞧瞧他看见了什么?自家那个毒舌又别扭的臭小子,竟然让一个女孩拉住了自己的手? 哎呀,小儿子终于长大了。 唔,虽然他似乎来的不是时候,可他们还在被佛者围攻,当着佛者的面这样亲昵是不是不太好? 「缎君衡,你那是什么表情?」质辛额头青筋一跳,语气恶劣极了,竟一时忘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还有,你怎么敢打破我的封印?!你又擅作主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质辛,我没事。」缎君衡轻轻咳了一声。哎呀,虽然知道质辛就是这么个性子,明明就是在担心对方,偏要说得这么凶,要是把人家小姑娘吓到了怎么办? 一旁的陆思危却是懂了,原来这个被叫做质辛的青年就是一个和父亲一样的傲娇。既然他的帮手来了,她也不必多管闲事了。 于是她收回了手,但眼神还是扫了那新出现的被质辛叫做缎君衡的男人一眼。 这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比起质辛冰冷邪魅的气质,他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眉眼间带着说不出的温和与从容。 不过吸引她注意的并非他的外貌,毕竟不论是她自己,还是她身边的亲朋好友,容貌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好,自然也提高了她的眼光。 她惊奇的是缎君衡此时的身体状态。 他的身体已经很差了,就像一个已经布满了裂纹的容器,仿佛只要再轻轻一用力,就会变成一地的碎片。 然而哪怕他的身体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只要质辛一旦遇到了危险,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他的身前。 眼见缎君衡接替质辛槓上了那群佛者,陆思危觉得自己有必要帮一下这位易碎品一样的男人。 然而缎君衡却并没有与他们硬碰硬,他不过虚晃一招,掩人耳目之后便一手一个扯着质辛和陆思危跑了。 陆思危:「???」 道理我都懂,可为什么你跑路还要拉着我?我们很熟吗? 缎君衡带着他们回到了修罗鬼阙。 一个紫色的小光团迎面就扑了过来:「缎某人,你终于回来了,也不怕美人恩公回来以后生你的气吗!诶?美、美人恩公,你也回来了,这位姑娘是谁?」 紫色的光晕散去,显露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姑娘,长得分外精緻可爱。 陆思危好奇地看了她两眼,这是什么种族?精灵?妖族? 缎君衡还未说话,质辛便先冷声道:「缎君衡,你怎么把她也带回来了?」 「质辛,人家姑娘可才帮过你。」缎君衡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要这么凶。」 质辛冷哼一声扭开了头:「是她自作主张,我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助。」 其实三元失衡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但他从不会在他人面前示弱。 「你这孩子。」缎君衡苦笑一声,然后看向陆思危温声介绍道,「姑娘,在下缎君衡,他是我的义子,魔皇质辛,她是紫述儿,多谢方才你对质辛出手相助。」 「先生客气了。」陆思危无所谓道,「要不是看他长得好看,谁会救他。」 紫述儿咯咯一笑,贊同道:「恩公当然长得很好看,不然怎么被叫做『美人恩公』呢。」 质辛皱了皱眉,不悦道:「肤浅的女人。」 缎君衡无奈:「质辛。」 「对了,我们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他又转向陆思危问道。 陆思危眨了眨眼睛:「黑月。」 「原来是黑月姑娘。」缎君衡声音温和,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不妨在修罗鬼阙住几日,也好让我们略尽一点心意,以报姑娘之恩。」 陆思危其实也有点心动,她对这里确实挺感兴趣,但可惜她并不能离开黑月之泪太久,终究只得无奈道:「先生好意,黑月心领了,只可惜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久留,所以……抱歉。」 缎君衡闻言笑道:「无妨,黑月姑娘是我们的客人,修罗鬼阙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质辛在一旁冷眼瞅着他们谈话,既不表示贊同,也不表示反对,想来应该是默认的意思了。 而就在陆思危准备告辞时,却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在下齐烟九点·天踦爵,想与魔皇做一个交易。」 「哦?」质辛看了紫述儿一眼,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是,美人恩公。」 微微跛脚的青年杵着水晶手杖缓缓踏进了修罗鬼阙的大殿之内,高坐于王座之上的魔者用一种冷酷的眼神审视着他:「你想与我做一个什么交易?」 「天踦不才,略通一点歧黄之术,听闻魔皇先前在苦境四处找寻可以医治缎君衡先生灵体溃散的医者,天踦或可一试。」天踦爵并未受到魔皇威压的影响,神情自若,笑得云淡风轻。 缎君衡本是中阴界之人,那是生死转轮之地,他想来到苦境,便只能用裂魂铸身之术撕裂魂魄,化作灵体在苦境活动。此术对魂魄的伤害本就极大,先前他为救黑色十九,更是耗费自身灵力到几近油尽灯枯的地步。 如今的缎君衡,说他完全就是行走在魂消魄散的边缘也不为过。 第18页 质辛沉声道:「那你想与我做什么交易,才肯出手救治缎君衡?」 天踦爵微微严肃了脸色:「我知道魔皇不惧红潮,甚至可以控制一部分的红潮,我希望你能将所有的红潮尽数引去中阴界的恶脏坑之内,将其坑杀灭绝。」 质辛淡淡道:「我可以答应你。」 「魔皇别忘了,我说的是所有的红潮,所以自然也包括你控制的那一部分。」 质辛还未答话,缎君衡就率先拒绝道:「不可能!我们绝不可能交出质辛控制的红潮。」 那可是质辛的一大保护符,他绝不可能让他失去它们! 「缎先生,你也明白红潮究竟有多么可怕。」天踦爵寸步不让,「只要红潮存在一日,苦境百姓就一直处在危险之中,所以所有的红潮,必须消灭。」 「可以。」质辛止住缎君衡的话,看向天踦爵沉声道,「但你必须先治好他,我才会帮你解决红潮。」 天踦爵神色放松了一些,欣然答应道:「这是自然,三日之后我会再来,请。」 「质辛!」缎君衡急声道,「不必如此,我的身体还支撑得住。」 「缎君衡,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言。」 「你这孩子真是,唉。」 陆思危在一旁默然不语,她能治疗一切□□创伤,可缎君衡的伤势却是来源于灵魂,所以她也无能为力,想要治疗,必须找到相应的奇物对症下药才行。 至于红潮之祸,她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可不可行。 「缎先生,我也先告辞了,下次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们。」 「好。」缎君衡微微一笑,「姑娘慢走。」 陆思危离开修罗鬼阙,却见天踦爵并未走远,看样子好似在等她一般。 她眨了眨眼睛:「先生有事儿?」 天踦爵故作惊讶道:「诶?难道不是姑娘有话要对天踦说吗?」 月色下,树林中,两人相视一笑,眼神中各自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陆思危缓缓道:「关于红潮,其实我有一个小小的想法。」 「哦?」天踦爵露出一副倾听的神色,「愿闻其详。」 「不知先生是否听过,驱虎吞狼呢?」 第10章 第5章 所谓红潮,其实是来自中阴界的一种噬人血肉的虫子。因其数量庞大,通体艷红,每每动作皆会形成铺天盖地之势,宛如滔天浪潮,故将其称作红潮。 天踦爵沉吟道:「姑娘说的『虎』是指什么?」 「那只是个想法,我还得试验一下才行,若是有用,你们也不必冒着危险将红潮引回中阴界了。」陆思危耸了耸肩说道。 不知道骷尸血螟对上红潮能不能有一拼之力,若是没有,她还得想办法让它们进化进化才行,毕竟好歹是苦境土生土长的虫子,怎么可以打不过红潮这种外来物种! 至于升级以后的骷尸血螟会不会把之后的血闇之灾提高到地狱难度……嗯……陆思危心想,船到桥头自然直,相信君伯伯他们还是可以解决的,她才不会感到良心不安呢,嘻嘻。 天踦爵诚挚道:「虽然不知姑娘有何办法消灭红潮,但若真能成功,姑娘之名必会名扬苦境,姑娘之恩,苦境之人同样必将铭感五内。」 陆思危:「……」 这天踦爵果然不简单,给人戴高帽子戴得面不红气不喘的,漂亮话真是说得动听极了。 「说了这么久,天踦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唿?」 陆思危微微一笑:「黑月。」 天踦爵神色不变:「原来是黑月姑娘。」 「不知先生准备如何医治缎君衡呢?」 「缎君衡的情况比较复杂,寻常药物根本无法治疗他的伤势,所以天踦准备从血傀师身上入手。」 「血傀师?就是那个掌握了圣魔元史的殭尸脸?」 「哈,正是他。血傀师握有长生之法,虽然并非真正的长生,但观他数次濒死重伤皆能无恙,他手中必然有着什么底牌,想来能对缎君衡的情况有所帮助。」 两人边走边说话间逐渐熟稔,而陆思危与他越是交谈,便越觉得此人极不简单。 天踦爵的学识极为渊博,不论她说什么,他都能接的上话来,甚至每每提出的看法都有其独特的见解。 不得不说,与他聊天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但也正因如此,陆思危便越觉得他的身份十分可疑。毕竟如此人物,在苦境怎会碌碌无名,所以他怎么看都像是哪位武林名人不愿暴露身份而故意用的一个化身。 但对方既然故意隐瞒身份,她自然也不会说破。 到了分岔路口,天踦爵停下脚步道:「与姑娘一番交流,实是让天踦受益良多,待我解决完手头之事,再与姑娘一聊红潮的解决之法。」 「可以。」陆思危同样停下了脚步,她离开黑月之泪的时间也不短了,确实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如今我们也算认识了吧?你大可直接叫我的名字,老是叫我姑娘,听着实在有些别扭。」 「哈,是天踦过于拘泥了,黑月,那我便先去一找血傀师,红潮之事就麻烦你多加注意了。」 「好。」 「天踦便先行一步,请。」 「请。」 而陆思危与他分开后便瞬间返回了黑月之泪的刀身内,这也是她研究出来的能力之一。 第19页 「他怎么了?」 定禅天的客房之内,尚在沉思之中的绮罗生被突然出现的陆思危惊了一下,随即看着床榻上仍在昏迷之中的意琦行苦笑道:「邪九世已经被好友所杀,但他也因此受了重伤,尤其是那忘巧云戟所造成的伤势,据盛华年所说,想要治疗这个伤势,必须用北疆特殊的药物才行。」 「哦?」陆思危凑到昏迷的意琦行身旁,低头仔细看了看他之后,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怪异之色。 「无论如何,我都会为他取来那个药物。」绮罗生神色坚定。 陆思危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 轰—— 然而外面突然传来一声轰鸣,整个客房也跟着晃了一晃。 「有人袭击。」绮罗生脸色一冷,「你替我看着他,我出去看一眼。」 陆思危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而待到绮罗生出去之后,陆思危却是立马来到了意琦行的身边,右手五指成爪,很狠刺进了意琦行的额头之内! 然而她的指尖看似戳进了他的额头,他却并未流出一丝一毫的血液,只是脸色瞬间惨白,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中冒出了大量的冷汗,看起来极为痛苦。 「这是个什么东西?」陆思危加大了力气,从他的眉心处硬生生挖出了一个充满了暴虐气息的光团,「看起来有点像是母亲曾说过的邪魂,不过现在还不到邪魂策王的时候吧?」 而在光团离体之后,意琦行的表情看起来也平静了许多。 「啧,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直接抹掉你的意识就对了。」陆思危的右手勐然收紧,天之厉的意识还未来得及甦醒便已被她彻底抹除。 光团内的意识被抹掉之后,剩下的便只是一团纯粹的灵魂能量,所以陆思危将它收了起来。 「这个东西,倒是可以送给缎君衡,相信对他来说,这应该不啻于是一个大补之物吧。嗯,先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如何了,不知是谁这么不长眼,竟然在这个时候跑来定禅天闹事。」 陆思危来到定禅天的外围,葬刀会的杀手和天佛原乡两路人马已经包围了此处,在瀰漫的毒烟之中,净琉璃菩萨被毒针刺中,还未开打便已然中毒负伤。 而随着一声冰冷的声调,一道极雪极艷的身影手握江山艷刀,映着背后被杀气染红的月,于众人紧缩的瞳孔中翩然而降。 「江山图一快,人,不见血,刀,不收锋。」 绮罗生的整张面孔已绘满了艷丽的牡丹,脖间是一条赤色的围巾,宛若修罗。 「杀!」 葬刀会的杀手们仍旧沖了上去,而天佛原乡之人则是分成了两拨,一拨随着葬刀会杀手攻向了绮罗生,另一波则是绕过他冲进了定禅天之内,目标正是意琦行。 陆思危回身闪现挡在了几位佛者的面前,脸上是温柔恬静的笑意:「诸位,此路不通。」 「让开!」一名怀抱琵琶的菩萨对她怒声呵斥,眼中带着刻骨的恨意,「意琦行杀了炬业烽昙,他非死不可!」 陆思危哦了一声:「那又如何?」 「何必与她废话,先杀了意琦行再说。」 佛者们不再多言,一人抬掌攻向陆思危,掌下并未留情,其他人则想绕过她直接进入屋内。 「诸位佛者。」陆思危仍旧笑着,但眼神却是微微冷了下去,「我说过了,此路,不通。」 她的脾气其实并不算好,但因着在君奉天身边修行了几年,再加上非常君对她的一些教导,骨子里的傲慢终是藏在了具有欺骗性的外表与温和的态度之下,但始终不曾减少过。 面对他们的攻势,她身形不动,挥袖间不过轻描淡写的一甩,他们便如同撞上了一道无形的空气墙,一边口吐鲜血,一边倒飞了出去。 陆思危幽幽嘆了口气:「何必呢。」 「无论如何,天佛原乡都不会善罢甘休,意琦行必须为炬业烽昙之死付出代价,我们走!」 佛者们相互搀扶着离开了,外围的其他佛者与葬刀会人马见势不妙,也随即撤离了此处。 陆思危看着他们撤离的背影,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 这个时期的佛门,竟然是这样一群讨人厌的傢伙,天佛原乡……呵。 「姑娘是?」 敌人离去后,从定禅天外围进来的净琉璃见到陆思危不由一愣。 「黑月。」陆思危朝她行了一礼,「绮罗生的刀灵,见过净琉璃菩萨。」 「姑娘客气了。」净琉璃同样回了一礼,圣洁而慈悲的面孔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阿月,意琦行没事吧?」换回原来装扮的绮罗生同样走了进来。 「放心,他没事,那些进来的佛者都被我打出去了。」 「那就好。」绮罗生松了口气,「等天踦爵回来,我与他说一声之后便动身前往北疆,为意琦行寻找治疗所需的药材。」 …… 陆思危在天踦爵回来之前又抓紧时间熘出去了一趟。 她先是去了修罗鬼阙,让紫述儿替她将那团光团转交给了缎君衡。毕竟缎君衡给她的印象很不错,因此她并不介意帮他一把。 然后她寻着路上见到的一些白骨,找到了正在肆虐一座村庄的一群红潮,暗中小心地抓了几十只后便又赶往了骷尸血螟的所在地,抓出了可以繁殖和号令骷尸血螟的虫母。 第20页 至于虫祖,她没有动它,不然要是一不小心把它玩死了,所有的骷尸血螟皆会死去,但只要虫祖不死,哪怕现在的这只虫母死了,也能再诞生出新的虫母。 她将抓来的红潮与血螟虫母都藏在了身上,准备找时间做一做实验,看能不能将骷尸血螟培养成能与红潮旗鼓相当的对手。 「你在做什么?」而绮罗生见她时不时拿出一个银色的罐子不知在捣鼓些什么,着实有些好奇。 「嘘,安静,我快成功了。」陆思危头也没抬,一心盯着罐内正厮杀在一起的红潮与骷尸血螟。 在最开始的时候,数量相当的条件下,骷尸血螟并不是红潮的对手,不过坚持了一会儿就被红潮吞噬一空。而在数量悬殊的情况下,骷尸血螟虽然同样可以反将红潮吞噬,但也不过是惨胜罢了。 不过陆思危并未灰心。 她使用多种秘法,期间甚至还加入了自己的血,开始大肆改造并促进骷尸血螟虫母的进化。 而现在,她终于成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陈晨qwe、花开两枝、卿色 5瓶;薰?h??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第6章 银罐之内,血螟虫母早已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血红色的茧。而此刻虫茧的表面正不停传出一阵阵的波动,看起来它即将破茧而出,却每每在关键时刻便停了下来,似乎没办法撕开自己做出来的茧。 真·作茧自缚。 陆思危皱了皱眉,然后抬起手咬破了指尖,又滴了几滴血到虫茧之上。 金红色的血液瞬间就渗透进入了虫茧之内,虫茧安静了几秒后便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在陆思危的注视下,一只血红色的虫足勐地划破了虫茧,紧接着,一只湿.漉漉的骷尸血螟便从其中钻了出来,正是进化之后的虫母。 虫母钻出来之后抖了抖还有些黏煳煳的翅膀,然后抬起头,两只如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看向了头顶的陆思危,然后朝她传递出了一股亲近之意。 因为给虫母融入了自己的血,因此陆思危与它之间已然建立起了一股无形而牢不可破的联繫,这也是她控制虫母的关键。 而在几分钟后,虫母的身体终于变得干燥而坚硬,虫茧也已经被它全部吞吃了下去。 此时虫母的模样已与先前大不相同,不仅体型缩小了一圈,背上更是多出了一对虫翼,身上的甲壳亦是越发坚硬,原本红中带黑的颜色也已经转换成了晶莹剔透的红。 看着脱胎换骨一般的虫母,陆思危眉头一挑,抬手便将剩下的红潮全部丢尽了罐内。 「吱——」 虫母抬起前足短促的叫了一声,背后虫翼一动,竟是瞬间便化作了一道残影,沖入了红潮之内。 陆思危合上了罐子,抬头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绮罗生:「你想问什么?问吧。」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听到罐内不断传出细密的咀嚼声,绮罗生忍不住皱了皱眉:「你那个罐子里,养了什么东西?」 「这个啊?」陆思危举起罐子轻轻摇了摇,无辜道,「这是我的小宠物,你放心,它很温顺的,我刚在给它餵食呢。」 绮罗生沉默了几秒钟,总觉得她没说实话,那个罐子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里面的东西只怕也不像她所说的那么温顺。 「我们现在是要先去找君舍魄吗?」陆思危收起罐子,岔开话题道。 「嗯,意琦行和一页书的伤势需要鉴兵台的流火阴铁来治疗,只能求助于阁主了。」 然而当他们来到天雅阁时,君舍魄一见到绮罗生却是脸色一沉,抬手便向他攻了过来。 绮罗生莫名道:「阁主见到我,为何这么生气呢?」 君舍魄冷笑了两声:「你先说你的来意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来此,是希望阁主赐铁,意琦行与一页书被忘巧云戟所伤,需要流火阴铁来治疗。」 「一页书是武林巨擘,鉴兵台自然愿意帮助他,但至于意琦行……」君舍魄冷冷道,「他杀了炬业烽昙,而炬业烽昙与我同样出自烈武坛,乃是我的同修兄弟,你觉得我会愿意救他吗?」 绮罗生哑然:「这……」 「我会给你一块阴铁来治疗一页书,但你也必须替我从血傀师手中拿回他偷走的流火阳铁。」君舍魄冷声说道,「至于意琦行,你不必再求我了,我是不可能救他的,来人,取一块流火阴铁交予此人,然后送客。」 「是。」 离开天雅阁后,绮罗生看着手中仅只一块的流火阴铁,心中挣扎不已。 「绮罗生,接着。」 「嗯?」眼角一块黑影飞了过来,绮罗生下意识接在手中,然后一愣,「这……你哪儿来的流火阴铁?」 陆思危却是避而不答道:「如此,意琦行和一页书就都有救了。」 她方才趁绮罗生与君舍魄交谈之际,便已经跟在那名手下的身后潜入了鉴兵台的藏宝室,但她也并非拿了阴铁就走,而是在原处也留下了一块和流火阴铁差不多价值的特殊金属,算起来鉴兵台也没有吃亏。 「既然阴铁已经到手,你还不赶紧回去?」陆思危催促道,「快走快走。」 第21页 先前定禅天受到过攻击,所以他们又将意琦行转移到了通天道,而绮罗生回来后也将两块阴铁交给了天踦爵。 「接下来,便是寻找能够将阴铁用来治疗戟伤的医者了。」天踦爵收好阴铁,看向一旁的陆思危含笑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黑月,只是……」 陆思危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什么?」 「先前听到你的名字只觉巧合,却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与黑月之泪有关。」天踦爵脸上带着玄妙的微笑,「看起来,你真不像是一般的器灵。」 「当然。」陆思危理所当然地说道,「就算是器灵,我也是最厉害的那个。」 「哦?『就算是』?」天踦爵加深了笑意。 「你不必试探我,我也无意隐瞒什么。」陆思危斜靠在通天道外,掏出一个银罐看着他,「有八成把握解决红潮的好东西,想要吗?」 「多谢。」天踦爵顿了顿,伸手正想接过她手中的银罐。 陆思危却瞬间将银罐收了起来:「想要啊?我偏不给你,嘻嘻。」 天踦爵:「……」这熊孩子! 「并非是我不想给你,只是给了你也没用,只有我能控制它。」陆思危打开银罐,虫母立即从里面飞了出来,乖巧的停在了她的掌心。 天踦爵看着血螟虫母:「这是……?」 「这是血螟虫母,它和它的孩子们能吃掉红潮。」 天踦爵的神色微微一变:「能吃掉红潮?那它对苦境岂不是同样有危害。」 「你多虑了,虽然它能吃掉红潮,但它和红潮可是有最本质的区别。」陆思危面不改色的说道,「红潮喜欢噬人血肉,可血螟不一样,它不吃人。」恩,它只是会寄生在人体上,使其变成行尸走肉,造成人吃人而已。 「是吗。」天踦爵看样子并未相信她说的话。 陆思危逗弄着血螟虫母,淡淡道:「我可以协助你一起解决红潮之祸,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哦?」天踦爵看着她,「什么条件?」 「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必然不简单,但我不在乎。」陆思危端正了几分神色,「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我原本并非黑月之泪的刀灵,但我为什么会被困此刀之内,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只要你能帮我解除黑月之泪对我的束缚,我不仅可以帮你一起解决红潮之祸,还能答应帮你做一件事。」 天踦爵沉思片刻后颔首道:「可以,但红潮之祸迫在眉睫,我约了魔皇今晚解决所有的红潮,你也与我一起去吧,待事情完成之后,我会想办法帮你脱离黑月之泪。」 「好。」 「另外,既然你并非黑月之泪,那是否也该告诉天踦你真正的名字了?」 「告诉你也可以,反正我不过是一个无名之辈罢了,我姓陆,名思危,取自居安思危之意。」 「陆思危,嗯,好名字,常以自省,易于自我勉励。」 「彩虹屁就省省吧,一个名字你都能夸起来。」 「哈,天踦所言,可是字字都是发自真心啊。」 「……」 陆思危与天踦爵来到无向经纬时,质辛已经等候多时了。 「是你。」质辛看向陆思危,有些别扭地说道,「你让紫述儿给缎君衡的那个东西,对他很有用,你的人情我记下了。」 「有用就行。」陆思危不在意地说道,「反正那玩意儿我拿来也没用,能用来治疗缎先生,也算不错。」 「我们等会儿要将所有的红潮吸引过来,此地太过危险,你最好退远一点。」 「好。」陆思危笑了笑,然后打了个响指,一抹血红色的流光便从她的袖中窜飞而出,停到了质辛的肩膀上。 「这是什么东西?」质辛眉头一挑,就要将血螟虫母从自己的肩膀上拂下去。 陆思危拦住他的动作:「别动,若是你遭到红潮反噬,它能帮你。」 质辛的动作一顿,终究还是将手放了下来,然后看向天踦爵:「开始吧。」 「好。」天踦爵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缓缓打开。 一朵暗红色的血肉奇花映进了三人的眼帘之中,一股奇异糜烂的香味也开始瀰漫,天际逐渐泛起了一片红色,振翅的嗡嗡声也传进了他们的耳中。 红潮,来了。 天踦爵带着陆思危退到了远处的高峰之上,陆思危眼底血色一闪而过,停留在质辛肩头的血螟虫母同样发出了「吱」的一声尖啸。 另一片血红色的庞大虫影也随之现身,两个不同的虫群在质辛的头顶剧烈地厮杀在了一起,不断有虫尸从天而降,场面甚为壮观。 质辛神色一动,将血肉奇花吸附于掌中,转身便冲进了中阴界。 他在前面跑,红潮在后面追,骷尸血螟同样跟在了红潮之后。 「质辛,把花丢进去!」陆思危提气纳声朝他大声提醒道。 质辛抬手一丢,血肉奇花便被他丢尽了恶脏坑之内,红潮分成了大小两拨,大的那一拨追着血肉奇花飞进了恶脏坑之内,小的那一拨却是朝着质辛啃噬而来。 然而不待红潮靠近他,追过来的骷尸血螟便已经将那一小拨红潮围了起来,在质辛紧缩的瞳孔中将那一小拨红潮吞噬一空。 眼见红潮再无遗漏,质辛便引爆了恶脏坑之内的秽气与圣气,只听一声轰然巨响,恶脏坑已尽数塌陷了下去,其中的红潮同样被坑杀一空。 第22页 至此,红潮之祸,灭。 而另一边,高峰之上的天踦爵与陆思危却是遇到了逼杀而来的血傀师与鬼荒地狱变。 看着呈前后夹击之势的两人,陆思危戳了戳天踦爵的肩膀:「小九点,你能一打二吗?」 小九点?天踦爵强制压下差点抽搐的嘴角,无奈道:「目前来说,不能。」 「那你还等什么?跑啊!」 陆思危身形消散之前,一脸爱莫能助地看着他:「我的时间到了,你加油,我看好你哦!哦对了,记得帮我把我的小宠物也带回来。」 天踦爵:「……」 第12章 第7章 又是画面一转,陆思危便再次被强制性地召回了黑月之泪的刀身内,而绮罗生并未察觉到她的回归。 陆思危心下思忖,老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实在让她厌恶,看来必须赶紧找到脱离黑月之泪的方法才行,否则她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抢了绮罗生的武器就走。 想着想着,她干脆在黑月里闭目养神了起来,丝毫不管外面的杀声震天。她算是看出来了,绮罗生就是这个时期麻烦的中心,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以他为中心展开的。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绮罗生已经回到了通天道之内。天踦爵也回来了,不过看他脸色,似乎也受了一定程度的伤。 受伤总是难免的,但能从血傀师和鬼荒地狱变手中逃走,天踦爵也确实不简单。而且在彻底与他们熟识之前,她并不想暴露太多自己的能力。 「绮罗生,可否将你的黑月之泪给我看一看?」 「当然可以。」 天踦爵从绮罗生手中接过这一把华丽精緻的黑色长刀,细细看了片刻后不由轻声「咦」了一声。 绮罗生疑惑道:「怎么了?」 「这把刀所用材质比较特殊,而且它的刀身上多了一种外来物质,两者相加之后,刀身上出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想来在九代师打造成功后,还有其他人碰过此刀,多出来的东西想必也是这人留下来的。」天踦爵翻动着黑月之泪,看着其中一道看似花纹的纹路缓缓说道。 「夹层?」 陆思危在他身旁悠悠现身,低头看向黑月之泪,然而并未看出什么异常来。 术业有专攻,她对于炼器一知半解,所以对这些材质亦是了解不多,因此先前她并未从黑月之泪上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错,你们看这道花纹。」天踦爵抬手点向黑月之泪,也不知他做了什么,黑月之泪忽然发出一声刀鸣,那道花纹的纹路一阵扭曲之后转变成了一个袖珍的微型法阵。 「这是……」陆思危咬牙,「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个法阵她可真是太熟悉了,可不就是那个时空法阵吗!原来她这次会被困黑月之泪,全是这个法阵搞的鬼。 究竟是谁这么缺德,竟然把法阵刻到了这里?! 「阿月,你认识这个东西?」见她似乎有些激动,绮罗生好奇道。 「是。」她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准备把这个微型法阵给毁了。 「等等,想要将它抹去必须用特殊的方法,强行抹除会伤害到黑月本身。」天踦爵见她脸色不对,连忙阻止道。 「什么方法?」 「暂时还不知道,我得寻九代师一问。」 绮罗生简直插不上话:「你们在讨论什么?这个法阵又是什么东西?」 「就是它把我变成了你的刀灵。」陆思危言简意赅的说道,「而我想恢復自由。」 「原来如此。」绮罗生在微微一愣后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觉得阿月是黑月之泪的刀灵一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毕竟黑月之泪虽然算得上是神兵利器,但存在岁月毕竟尚短,根本不足以诞生如阿月这种存在的灵。 「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直说无妨。」他温柔地看着她,「绮罗生绝不推辞。」 陆思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我对你只有两个要求,活下去,别中毒。」 绮罗生:「……好。」 …… 血傀师曾经告诉绮罗生,想救意琦行,就得拿到可以治疗忘巧云戟之伤的秘药,秘药在北疆秘窟,开启秘窟要用到忘巧云戟,而忘巧云戟现在就放在烈武坛之内,一般人拿不动它。 陆思危觉得这些人说话可真累,一句话能表达明白的事情非要倒着说,怎么,这样说话比较有高人的格调吗? 总之血傀师叽叽歪歪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去烈武坛拿忘巧云戟到北疆开启秘窟取出秘药。 所以绮罗生和陆思危现在来到了烈武坛,不过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忘巧云戟直直的插在地上。 「这么明显的局,他们当你是傻子吗?」陆思危啧了一声。 「他们只是知道,我不得不入局。」绮罗生走上前,细细看了看忘巧云戟后便准备将它拿起来。 「等等。」陆思危抬手阻止了他,「让我来。」 她伸手刚握住忘巧云戟,戟身上就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蛊虫,争先恐后地往她手上爬去。 陆思危神色不变,手上却突然出现了一团蓝色的火焰,顺着忘巧云戟燃烧了起来,黑色蛊虫还来不及咬她一口,就全被烧成了灰烬。 第23页 解决完了蛊虫,她不过微微一用力,就将忘巧云戟提了起来。 暗中注视着烈武坛的葬刀会、天佛原乡以及血傀师等人一阵静默。 忘巧云戟……竟然被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提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 痕江月阴冷地注视着陆思危,他先前曾与她交过手,知道她并不好对付,如今她握有忘巧云戟,旁边还有毫髮无伤的绮罗生,想将他们留下来,只怕不容易。不如让佛门的人先出手,他暗中观察后再伺机出手。 然而天佛原乡的人也不傻,他们也怕鹬蚌相争之后,葬刀会做了那渔翁。 血傀师如此谨慎的一个人,就更不会轻易出手了。 三方各怀心思,谁也不愿做那出头鸟,结果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绮罗生他们两人带走了忘巧云戟。 没关系,等他们带着忘巧云戟去往北疆圣地,开启秘窟的那一刻,也就是他们的丧命之时。 「给你。」 离开烈武坛后,陆思危便将忘巧云戟递给了绮罗生,然而只听「锵」的一声,绮罗生接过忘巧云戟的手不由一松,忘巧云戟竟是直接掉落到了地上。 两人沉默了一下,绮罗生弯下腰试图捡起忘巧云戟,然而忘巧云戟却仿佛在地上扎根了一样,纹丝不动。 「听闻想要拿起忘巧云戟,要么是它的有缘之人,要么就如同邪九世一样用武力强行举起。」绮罗生无奈道,「看来我并不是它的有缘人。」 陆思危只好又将忘巧云戟拿回了手中:「那我便替你去一趟北疆圣地吧,你画个地图给我,然后留在通天道照顾意琦行等我回来。」 「不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绮罗生摇头道。 陆思危默默看着他:「危险?你确定?」 绮罗生神色一僵,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咳了一声后就不说话了。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陆思危收起他递过来的地图,安抚性地对他笑了笑,然后便扛着忘巧云戟往北疆而去。 北疆环境恶劣,多是沙漠与嶙峋石壁,那个所谓的圣地更是荒芜得可怕,就只有光秃秃的一个被石门堵住的石洞。 陆思危抬起忘巧云戟看了看,它确实与石洞上的锁印大小一致。 咔——轰—— 随着忘巧云戟被插入了锁孔之内,那一扇厚重的石门也缓缓打开。 嗖嗖嗖—— 然而洞门甫一打开,便是数不尽的利箭朝着陆思危疾射而来,瞬间覆盖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陆思危身影瞬动,穿梭在箭雨之中宛若闲庭信步,实在过于密集时才伸手用忘巧云戟将之斩成了两截。 「这样就没了?」箭雨结束之后,陆思危站在秘窟之内一脸黑线,「是我太过高看你们了吗?」 她收起忘巧云戟,走进去准备好好找一下解药,结果发现解药夹在一本书里,特别直白的就放在正中一块巨石之上,甚至连后续机关都没有。 北疆王族真是出乎意料的……耿直。 「站住。」然而当她走出这里,却被一个蓝色头髮,长相有些妖异的女人拦住了去路,「交出你在里面拿到的东西,我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陆思危睁大了眼睛:「好久没有人这么嚣张地说要留我一个全尸了,你是哪位?」 「西疆毒首,欹月寒。」 「西疆?」陆思危想了想,「就是灭了北疆的那个西疆?」 「没错。」欹月寒睁着那双大而空洞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葬刀会的人也来了,你逃不了的。」 「是吗?」陆思危却没有如她想像那般露出紧张的神色,反而朝她招了招手,「来试试。」 欹月寒神色一冷:「找死。」 她抬手成爪向陆思危抓了过去,掌心紫气流窜,可以想像其毒性之烈。 然而两人双掌相交,欹月寒瞬间便发现了不对。毒气明明已经灌进了对方的体内,哪怕她也是个用毒高手,也不该毫无反应才是。 除非…… 欹月寒停下了动作,对方的身影也消散在了她的眼前。 果然,这不过是个幻影,可这个幻影为何还能发挥出如真人一般的实力? 很好,她记住她了,北疆秘窟里的那件东西,她势在必得,谁也别想阻止她。 陆思危回到了通天道,天踦爵也在不久后赶了回来。 她问他:「九代师怎么说?」 天踦爵微微一笑,并未回答,而是从绮罗生手中接过黑月之泪,右手结了一个奇妙的手印,并将之打进了那道花纹之内,然后看着她从容道:「你瞧,这不就祛除了吗?」 那道花纹冰消雪融的剎那,黑月之泪一直以来给她的束缚也瞬间消失了。 「恭喜你,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思危:哇哦,你是说从现在开始,我可以浪了? 天踦爵:不,我不是这个意思……-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鹤安和 10瓶;语焉烟 2瓶;卿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第8章 竟然这么简单? 在她手里毫无头绪的事情,在专业人士手中不过轻而易举。陆思危看着黑月之泪,开始思考自己是否也应该去学一学炼器了。 第24页 「九点,我欠你一件事。」她离开前将一颗紫色的珠子送给了天踦爵,「想找我的时候就捏碎它,我会来推松岩找你。」 「还有你,绮罗生。」她同样也给了他一颗白色的珠子,「我们好歹『主僕』一场,你若有事,也记得捏碎它,我会来月之画舫找你。」 「而现在我得去做自己的事儿了,至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完她向两人挥了挥手,转身便离开了通天道。 在这个世界,那个神殿所在的位置空无一物,也就是说,她得自己重新来布置一座法阵才行。 重新布置倒是简单,就是所需的材料她身上没有,还得先去搜集一番才行。 陆思危将这个地方整理了一下,留出了一块空地用以之后来布置法阵,接下来便是去寻找材料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得先去把血螟虫母从质辛那里拿回来才行,先前天踦爵被血傀师和鬼荒地狱变追杀,根本没时间再与质辛汇合,所以并未将血螟虫母带回来。 陆思危来到修罗鬼阙,然而质辛与缎君衡都不在里面,此时修罗鬼阙之内只剩紫述儿一个人看家。 花妖紫述儿翅膀扇动间不断撒下亮晶晶的紫色光粉,在空中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她俏生生地说道:「恩公和缎某人去了丘山百妖路还没回来,你可以在修罗鬼阙等一等他们。」 陆思危转头看向修罗鬼阙的路口轻笑道:「不必等了,他回来了。」 先前她曾用血培育过血螟虫母,因此她与血螟虫母之间早就有了一股联繫,只要虫母距离她方圆十里之内,她都能感知到它的所在。 不过……这是个什么情况? 质辛此时被绷带几乎绑成了一个粽子,闭着眼睛被一个绿皮肤的妖族带着小妖用担架抬了回来。 然而他根本就没有受伤。 「美人恩公!」紫述儿惊唿一声就扑到了「昏迷」的质辛身上,然后朝那绿头妖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恩公怎么受伤了?缎某人呢?」 「小花妖,你别着急,他没事,缎君衡已经给他治疗过了,就是他让我们带他儿子回来疗伤的。」绿头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叫妖剎剎,是怪乐地的妖王,你有没有兴趣当我的王妃?」 紫述儿一呆:「啊?」 「咳咳……」质辛听不下去了,他「虚弱」地睁开眼睛,「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妖剎剎不服气道:「嫁给本王有什么不好吗?」 「我不能嫁给你!」紫述儿慌张道,「因为我,我,我已经名花有主了!」 「谁?」妖剎剎眼睛一瞪,「本王倒是要听听,哪一个男人会比我更好!」 「是、是……」紫述儿眼珠一转,瞟了瞟质辛,随即坚定道,「是缎某人!」 「什么?!」妖剎剎看起来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你竟然是国师的人!唉,罢了罢了,本王不会抢他的女人。」 陆思危惊讶道:「缎君衡还是国师?」 「你是谁?」妖剎剎这才注意到一旁还有一个人,「人类女人?哼,还是我们妖族的女人最有味道。」 「她是我们修罗鬼阙的客人,也是恩公和缎某人的恩人。」紫述儿不满他的态度,「我们先将美人恩公抬进去鬼池吧。」 妖剎剎连忙点头:「好好好。」 「我就不进去了,我只是来和质辛拿回一样东西。」陆思危对她笑了笑,然后在质辛深沉的眼神中朝他招了招手,血螟虫母便从他的袖子里爬了出来,抖了抖翅膀飞回了她的手中。 「等一下。」见她要走,质辛冷不防开口叫住她。 「嗯?」陆思危回过头,「怎么?」 「……这个东西很危险,而且他们不会允许出现第二个红潮。」质辛扯了扯头上的绷带,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如果你不想成为众所之的,就将它尽快处理了吧。」 他没说「他们」是谁,但陆思危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你给所有人都造成了威胁的时候,不管你是否站在正义的那一方,黑暗不会容你,光明同样不会容你。 「我知道了,多谢。」陆思危的表情柔和了几分,这份善意她记下了。 苦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起码对此刻的陆思危来说,苦境是小的。 就好比此刻,她不过安安分分的走在路上,却前有鬼荒地狱变拦路,后有恶骨虎视眈眈。 她夹在两人之间不由陷入了沉思:是不是她平时太低调了,偶有出手也不过是打打小兵,所以才导致她们对她的武力值有所误解? 鬼荒地狱变,黑狱前任鬼王的女儿,恶鬼三凶中她继承了鬼瞳和鬼言,曾被天踦爵设计,遭到了一页书、绮罗生等人的围杀,却依旧强势逃脱而不死,战力惊人。 恶骨,拜师血傀师与绮罗生,不过如今已与绮罗生反目,握有恶鬼三凶中的鬼手,实力不俗。 两人如今皆是血傀师最强力的左臂右膀,对天踦爵、绮罗生等人深恶痛绝。 「杀不了天踦爵,杀了你也是一样的。」鬼荒地狱变形如恶鬼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微笑,「然后把你的尸体送去推松岩,真是期待他们看到你的尸体时悲痛的表情。」 恶骨深感同意地点了点头。 陆思危安静听她说完后才嘆气道:「我是不会怜香惜玉的,不过你们放心,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打脸。」 第25页 鬼荒地狱变:??? 恶骨:??? 太嚣张了吧?! 两人脸色一沉,不再多言,各自抬手便朝她攻了过去。她们出手并没有有所保留,因为只求将对方击毙,所以甫一出手就是各自的极招。 嘭! 两人的招式都准确命中了陆思危,现场惊起一片尘土飞扬,然而当烟尘散去后,却见那黑衣少女依旧毫髮无伤的站在原地,两人的手掌被挡在了她身前的护罩之外。 陆思危敛了神色,轻声说道:「天极圣印。」 仙门招式勐然发动,超乎她们预料的力量很狠击在了她们的身上,霎时五脏受损,肋骨也断了几根。 鬼荒地狱变与恶骨抹了抹嘴边的血迹,然后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究竟是谁?」 「我叫陆思危。」她微笑着朝她们缓缓走近,将方才她们所说过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杀不了血傀师,杀了你们也是一样的,然后将你们的尸体送回去,真是期待他看到你们的尸体时那扭曲又震怒的表情。」 「就凭你?」鬼荒地狱变冷笑了一声。 她前半生坎坷且多灾多难,歷经痛苦才变成如今的鬼荒地狱变,她是从地狱里回来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死去? 陆思危才不管这些,她也没兴趣了解她们的过去,她只知道这两个人想杀她,那就是敌人,既然是敌人,自然不必手下留情。 「是啊,就凭我。」她一脚踢晕了妄图逃走的恶骨,然后掐住了鬼荒地狱变的咽喉,一边欣赏着她逐渐窒息的表情,一边温柔地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少用武力来压人的,因为那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完全没有一丝乐趣可言,不过偶尔我也会选择用武力镇压,因为动手就能解决的事情,干嘛还要多费口舌呢。」 陆思危从未在任何人眼前展露过自己真正的实力,哪怕是她的亲人也不例外。因此在长辈的眼中,她是个虽然聪慧但喜欢偷懒,因此实力不过中上的女孩。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身为地冥和陆知槐的女儿,她的资质本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再加上极高的悟性,她的实力又会低到哪里去?之所以看似懒散,倒不是她在伪装,而是真的已经将所学的东西理解透彻,所以才懒得听讲而已。毕竟若是没有点实力,哪儿敢像她这样满世界乱窜呢? 而就在她准备掐断鬼荒地狱变的脖颈之前,忽然动作一顿。鬼荒地狱变和恶骨可是血傀师最重要的王牌之一,轻易杀了她们未免太过可惜,不如…… 陆思危盯着鬼荒地狱变的眼睛,瞳孔逐渐变作了深邃的银色,对方的表情也从开始的挣扎变成了迷茫,最后只剩一片平静,甚至带了几分亲昵。 恶骨同样被她如法炮制。 「你们继续跟在血傀师身边,随时告诉我他的行动,顺带帮我探查出圣魔元史被他藏在了哪里。」 「是。」两人温顺地点了点头。 陆思危对她们所用的,正是从地冥的众多藏书中看到的秘法之一。其作用是强行改变对方的记忆,并将自己替换成对方记忆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她负手于身后,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嘴角含笑。 在她为血傀师书写的剧本中,欺骗就是唯一的主旋律,希望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他能为她带来足够的乐趣。 第14章 第9章 血傀师觉得最近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自己却又说不上来,总之就总是有种事事不顺心的感觉。就连之前联合丘山百妖路之中的黑狱来对付天踦爵的计划也失败了,不仅没有成功,甚至还反为他得到了黑狱妖皇的通行敕令。 唯一值得欣慰的,大概也就只有鬼荒地狱变成功进入了黑狱一事吧。 血傀师负手间默默沉吟,天踦爵此人实在是他心头大患,不得不除,不过……为何他给他的感觉莫名有些熟悉?尤其这处处与他作对的模样,实在像极了记忆中那个可恨又可怕的对手。 罢了,先不管天踦爵,如今厉行令既然已经到手,还是先联繫上战云界再说。血傀师冷哼一声,甩袖就走。 而另一边,陆思危也遇上了麻烦。 「果然是一条漏网的小鱼呢。」说话之人声音难辨男女,但那一成不变的白衣,脸上那张似哭非哭的面具,足以让陆思危认出他的身份。 「又是你们。」她眯了眯眼睛,哪怕心底杀意沸腾,面上却仍旧带着温和的笑意,「还真是不长记性啊,怎么,活着不好吗?」 「呵呵呵。」那人一阵低沉冷笑,「神殿余孽,看来你们已经忘记在我们的追杀下是如何像丧家之犬一样的逃命了,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的你们,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陆思危:「……」 原来如此,她之所以会被盯上,果然是那个神殿遗蹟的问题。只怕在她用过那个法阵之后,身上就已经被打下了那个神殿的烙印吧,否则她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被这些所谓的猎杀者追踪到。 「既然你们始终不肯交出时空之钥,那就带着它的秘密同葬在这异时空之中吧。」 话语落,杀机现。 白色人影如鬼如魅,手中冰丝再次交织出一片死亡罗网,朝着陆思危兜头笼罩而去。 陆思危脚下连动,身法同样提至极限,在原地留下了道道残影。 第26页 「同样的招式,还想再伤我一次吗?」陆思危嗤笑一声,术法发动间幻境与现实虚实结合,编织出一片奇诡景象,「天真。」 「区区幻境就想从我手中逃脱吗?」猎杀者语带不屑,手中丝线宛如利爪,很狠搅碎了眼前的幻境。 「啧。」然而就在他撕碎幻境的瞬间,却听到陆思危的笑声在自己耳边幽幽响起,「谁告诉你,幻境只有一重的?」 嗤—— 猎杀者转身急退,却仍旧被陆思危当胸划了一剑,剑痕自左肩一直到了腹部,力道之大几乎可见皮肉下的森森白骨。 「你!」猎杀者又惊又怒,伤口处传来的剧痛却告诉他这次逮到的可能并不是什么漏网小鱼,极有可能是一条深海巨鲨。 陆思危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杀招宛若狂风暴雨般接踵而至,一剑快过一剑,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猎杀者见机不妙便想先行撤退,然而陆思危岂会给他逃走的机会? 「结束了。」她嘴角含笑,梦魇剑合于身前,无上剑招顺心而出,「地煞王令!」 「是你逼我的!」猎杀者目眦欲裂,生死存亡之际竟然缓缓闭上了眼睛。 叮铃—— 狂乱的战场中,忽然响起了一声无比清脆的铃铛声。 猎杀者再次睁开眼睛,竟是一片渗人的白,就连瞳孔也被那片白色吞噬殆尽。 「咦。」猎杀者的口中发出了另一个人的声音,那声音阴冷湿滑,仿佛蛇类爬过肌肤般令人一阵毛骨悚然,「这条小鱼倒是有点出乎意料啊,竟然逼得你召唤我。」 看着自己的地煞王令竟被对方轻易破除,陆思危瞳孔微缩,只觉全身上下的毛孔在对方的气息压迫下都在无声的尖叫。 她咬牙缓缓说出两个字:「近……神?」 「小丫头眼神不错。」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能感觉到对方声音中带了一丝笑意,「唉,可惜我附身的时间不长,否者我还是很有兴趣和你聊一聊的,现在只能请你先去死了。」 「死在我的手中,也算是你至高无上的荣耀。」 他朝陆思危抬起手,食指在虚空轻轻一点:「万物·湮灭。」 近神之招,避无可避,除了硬接下来根本别无他法。 陆思危收剑回身,用全身灵力给自己瞬间下了无数层防御。 一道惨白色的光束从对方指尖发出,无声无息地击中了她。 轰—— 陆思危整个人都被轰进了地里,并且整块地面以她为圆心如蛛网般碎裂开来。 「时间到了。」感知到她的气息彻底湮灭,那人轻嘆一声便从猎杀者身上散去了。 「咳咳咳——咳咳——」猎杀者捂着嘴单膝跪在地上,血从面具下源源不断地渗透了出来。 「逼我用出最后的底牌,你也算死得不冤。」他踉跄着站起来,缓缓走向陆思危的尸体,「带回尸体復命。」 然而就在他弯腰的剎那,变故突生! 猎杀者睁大了眼睛,只见他的脖间缓缓出现了一丝血线,随即他的脑袋就从脖子上掉了下去。 「怎么……可能……」 他眼前陆思危的尸体消失了,反而一身是血的站在他的身后,手中握着一根与他一般无二的冰丝——正是这条纤细透明的丝线,从背后割下了他的头颅。 陆思危面无表情地将他的尸体毁尸灭迹,随即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她忍不住嘆了口气,伤才刚好没多久,就又被打了个半死,这次不知道得多久才能彻底恢復了。 当务之急是先找个隐蔽的地方疗伤,否则这次晕过去可不一定有之前那般好运了。 陆思危晃了晃脑袋,强制自己保持清醒,然后勉强稳定了一下伤势便踉跄着选了个方向走了过去。 轰—— 不知走了多远,一声惊爆忽然传进了她的耳中。她扶住树干,有些模煳的视线之中好像看见了质辛的脸。 不过……质辛好像也在被人压着打? 「只要你还身负厉元,就永远不可能反抗我!」一身白银战甲的男人踩踏在质辛的背上,手中的长.枪挑起质辛的下巴,笑容轻蔑,「随我回战云界,那里才是你的荣耀之乡。」 质辛瞳孔猩红,几欲泣血。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你做梦!」 「哦?」那男人没有生气,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虫子,「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跟我回去,或者死。」 「尊严或是生命,这还需要选择吗?」质辛冷笑,「我是魔皇!永远别想我屈服!」 「冥顽不灵。」男人摇了摇头,「既然如此……」 他还未来得及说完,一股力量便狠狠打在了他的后颈之上,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还好还好,剩下的力量刚刚够用。」 质辛的脸上还带着狠厉的表情,眼神却不禁有些愕然。 一身黑衣的少女带着满身的血污朝他微笑道:「喂,我又救了你一次。」 她的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息,苍白的面孔上带着擦伤与血痕,气息极度虚弱,看起来狼狈极了。但此时在他的眼中,却从未有一刻觉得她是如此的美丽。 「接下来,换你救我了。」 质辛勐地睁大了眼睛,他刚直起身,对方纤细而柔软的躯体就勐地倒进了他的怀里,气息更是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地步。 第27页 「黑月?!」 他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来不及解决一旁昏迷的男人,便立刻带着她化光赶回了修罗鬼阙。 「缎君衡!缎君衡!」一回到修罗鬼阙,质辛便大声唿唤起了最信任之人的名字。 「来了来了,臭小子,连声父亲也不会叫吗?」缎君衡一边抱怨着一边从室内走了出来,「菜买回来了吗?咦?发生了何事?」 他从未见过质辛如此茫然惊慌的表情:「你抱着的是……黑月姑娘?快,将她放进去,我看看。」 质辛小心翼翼地将陆思危放到了床上:「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但她的伤很重……她会死吗?」 「不会。」缎君衡手指点上她的几处大穴,为她稍微稳定了一下伤势,「但这伤太诡异了,她的伤口里有股很奇怪的力量,在不断阻止她的力量进行自我修復,我从未见过这种力量,如果不能替她将这股力量抹除,她可能真的会死。」 「不过你也别急,为父已经替她缓和了一下伤势恶化的速度,你去找一个人,想必他知道该怎么办。」缎君衡安慰道。 质辛抿了抿唇:「谁?」 缎君衡微微一笑:「天踦爵。」 「我这就去。」质辛转身就走,「她就麻烦你了。」 「啧,臭小子。」缎君衡笑着摇了摇头,「看样子,是男大不中留了啊。」 「小姑娘,你先前赠予缎某的那一团灵魂之力治好了缎某的魂裂之伤,投桃报李,缎某自然也会救你。」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陆思危的额心,「我没告诉质辛的是,那股力量也在消耗着你的魂魄之力,我现在就将我缎氏一族的控灵之法传授与你,希望你能渡过这一关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思危:_(:3」∠)_人果然一得意忘形就容易乐极生悲。 ps:来来来,把你们的男主建议都给我说一说,我实在没想好选谁,一开始看了新异数之后想的是花信风,但现在又不太确定了……emmmmmm我果然是个善变的人哈哈哈。 男主人选最主要的要求是在《仙魔鏖锋》之前就已经领了便当的!不然带着他回去,现在的时空不得乱了套了对不对! 咳咳,我再补充一句吧,因为我其实没看过老剧,我一开始是以《刀剑春秋(入坑时间点)》为中心开始往两边看的,一边追新剧一边补老剧,老剧我才看到《枭皇论战》,再往前的人物我就只能靠百度百科认识了……所以你们提的人选尽量别太古老…… 顺带小声哔哔一句,暴雨心奴这样的就算了……实在欣赏不来这种病娇的爱【捂脸.jpg】 我要开始存稿了,这章更新之后估计国庆才更新了,我会努力(小声:尽量……)国庆不断更的!【握拳.jpg】 第15章 第10章 修罗鬼阙之内,陆思危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床旁站着被质辛找来的天踦爵,以及同样听到消息而赶来的绮罗生。 天踦爵诊完脉后,绮罗生忍不住问道:「她怎么样了?」 「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我发现她本身的自愈之力十分强大,但这股力量却被伤口里那股诡异的力量阻止了,所以她才会一直重伤昏迷,只要能将那股力量消除,她自己便可自愈。」天踦爵沉吟片刻,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质辛问道,「她身上的伤势,魔皇可知是何人所为?」 「我不知道。」质辛冷着脸开口,「我见到她时,她就已经是重伤状态了,说这么多,她的伤你到底能不能治?」 「治倒是能治,但是还需要一个关键的东西。」 「何物?」 天踦爵道:「血傀师的长生珠,我需要它提供的生命力来代替她被吞噬遏制的自愈之力,此事交给我处理便好,你去替我寻来另外三样东西,我不仅能将她伤口中那股诡异的力量彻底去除,还能帮她适应这股力量。」 「好。」质辛微微点头,「你说吧,是哪三样东西。」 「听泫幽潮之下的梦灵贝,枯松崖崖壁上的蛇灵草,以及中阴界内特有的鬼羽魂芝。」 绮罗生接口道:「这三个地方距离甚远,前两个就交给我和意琦行吧,中阴界就麻烦你进入一寻了。」 质辛冷哼一声,正想说本皇不需要你们插手,但眼光触及少女苍白的面孔,终是把这句话又咽了回去,一脸不情不愿地吐出一个「好」字。 「事不宜迟,各位开始行动吧。」天踦爵好似没看到魔皇别扭的脸色,只是微微一笑,「在下便先行一步,请。」 绮罗生在向质辛与缎君衡示意过后,也化光离开了修罗鬼阙,去找意琦行帮忙去了。 「你也快去吧,为父会好好看着黑月姑娘的。」缎君衡拍了拍质辛的肩膀。 质辛深深看了陆思危一眼,也转身离开了修罗鬼阙。 陆思危正在做梦,而且她无比清醒地知道自己正在做梦。 梦里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星海,璀璨的银河形成了一条庞大的银龙,缓缓将她围绕在了星海的中央。 银龙缓缓垂下了巨大的头颅,两只同样由无数细小的星星形成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嘴边细长捲曲的龙鬚宛如最柔软的丝带,轻轻拂过了她的头顶,仿佛在感知着什么。 「年轻人,我很抱歉,将你也捲入了这场战争之中。」银龙缓缓开口,声音清冽不辨男女,却带着威严的重音,「但如今,我残留的意识已经存在不了多久了,不得不请求你替我守护这一把时空之钥,绝对不能让它落入那些背叛者的手中。」 第28页 背叛者?是指那些自称猎杀者的傢伙吗? 陆思危抬头看着这只无比美丽的生物:「但在请我帮忙之前,阁下是不是应该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一遍?」 「这是自然。」银龙轻轻晃动了一下脑袋,嘆息着将一段歷史说了出来。 在世界上有着无数的平行时空,它们就像无数条平行的直线,永不相交。但凡事总会有意外,本不该产生交集的两条直线,甚至是多条直线,在某些极为特殊的情况下,不仅会产生交集,甚至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碰撞与重合。 而为了纠正这些意外而导致出现的各种错误,在天道的运转之下,时空神殿应运而生。神殿内有天道创造出来的时空之钥,这也是神殿之人得以穿越不同时空的凭藉。 天道的本意是为了芸芸众生,但它终究不够了解人性。 以时空之钥为动力,神殿之人来回穿梭于不同的异时空,按照原本的歷史轨迹将无数错误一一修正——就像高高在上的神一样。但也正是因为这股力量,让神殿之内的某些人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们认为神殿既然拥有这股力量,明明可以做的更多,为什么却仍旧愿意默默无闻地隐身在背后为那些蝼蚁服务呢? 神殿之内也因此而产生了分歧与冲突,当这股矛盾达到顶点时,它终于爆发了。 内斗开始了。 提出异议的那一波人率先发动了叛乱,他们企图抢走时空之钥,成为时空之神。但时空之钥早被殿主藏了起来,而殿主也在那次叛乱中不幸陨落,从此再没人知道时空之钥的下落。于是那群背叛者开始猎杀时空神殿之人,企图从其他人的身上重新得到时空之钥的线索。 陆思危皱了皱眉:「可是,没有时空之钥,他们又是怎么进行时空穿梭的?」 「这就不得不说到他们的首领,长墟。」银龙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沉痛,「他是真正的天才,他创造出了时空之钥的仿制品,所以那些背叛者才能继续穿梭于各个时空,寻找神殿残存之人。」 「不过赝品终究是赝品,能量终会有用尽的一天,而且它无法支撑近神及其以上的强者进行时空穿梭,所以那些背叛者的主力只能被留在当初叛乱的那个时空,如今他们才越发想要找到真正的时空之钥。」 陆思危奇怪道:「可你为何找上我?」 「因为……你是异数。」银龙围绕着她缓缓游动,「从你启动我们神殿法阵的那一刻,我就察觉到了你与他人完全不一样的命格,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的双亲之中,有一位也是异时空之人吧,你作为那个人的直系后代,命格自然与这个世界不一样,若非猎杀者恰好与你身处同一个时空,他们也绝对追查不到你的下落。」 「最重要的是,在你的身上,我看不到任何的野心,所以将时空之钥交于你保管,我想,这应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银龙的瞳孔中隐隐浮现一丝哀恸与恳求:「所以,你愿意答应我这最后的请求吗?」 陆思危沉吟良久后终究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多谢你,年轻人。」银龙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慰之色,随即庞大的身躯快速缩小,化作一条首尾相连的银龙手镯套到了她的手腕之上。 「这就是时空之钥,掌握它之后,只要你有时空坐标,不再需要刻画法阵便能进行时空穿梭,但你必须注意的是,它每隔三个月才能进行下一次时空穿梭,平时你也可以用它当做空间传送的法器,这可比你们化光跑路快多了。」银龙的声音逐渐虚弱,「如今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也到了回归天地的时刻,剩下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最后一个问题。」陆思危轻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时空神殿的殿主,流百年。」 至此,声音消失,星河寂灭,四周的景象一阵变幻,最终化作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这才是她识海真正的模样。 不过在海平面上始终盘旋着一团铁灰色的气流,它们一直试图污染下方的海水,却被一个透明的护罩组挡在了海面上方。 陆思危摩挲着手腕上的银龙手镯,上面的小龙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她忽然抬起头,一道琥珀色的流光自天际冲进了她的眉心。 「缎氏控灵之术?」她微微挑眉,随即便明白这必是缎君衡感应到这些铁灰色的物质,所以才将本族秘法传授于她。 「多谢。」陆思危无声地笑了笑,虽然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儿并不能对她的魂魄怎么样,但一直留着也确实是个麻烦,如今缎君衡既然已经为她递上了刀,她岂有不用之理? 在心中快速过了一遍缎氏的控灵之法后,陆知槐凝结魂力,按照控灵之法将它化作了一方囚笼,将那些铁灰色的流云关了进去,然后开始一丝一丝地抽取它们的本源力量。 灰云一阵剧烈挣扎,却始终撞不破这个透明的牢笼,终被陆思危抽光了魂力,只剩下一小堆铁灰色的、带有腐蚀性的灰烬。 陆思危直觉这些东西说不定以后会有用,于是招手从海中招出一个空贝壳,将那些灰烬凝结成一颗颗铁灰色的珠子放了进去。 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自己身体之中那股肆虐的诡异力量已经被人消灭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旺盛的生命力。 第29页 看来质辛他们找来高人了呀。 修罗鬼阙的客房内,陆思危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凑过来观察她状况的一张俊脸。 「哎呀呀,你终于醒了。」俊脸的主人嘴角轻勾,语气轻快,「你要是再不醒,魔皇可就要找在下的麻烦了。」 陆思危闻言,瞬间又把眼睛给闭上了:「不,我没醒。」 天踦爵不由失笑,摇头道:「晚了,大家可都已经看见你睁开眼睛了。」 大家? 陆思危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转头一看,房间之内除了天踦爵,质辛与绮罗生竟然也在。 见她才发现自己,质辛冷哼一声便扭过了头。 绮罗生倒是上前几步,一脸关切地问道:「阿月,你觉得如何?」 「我没事,多谢你们,剩下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陆思危沖他甜甜一笑,然后看向沉默的魔皇,真挚道,「尤其是你,质辛,这次如果没有你,我恐怕真的会凶多吉少。」 质辛瞥了她一眼,干巴巴的说道:「我只是不喜欢欠人人情。」 陆思危轻笑出声:「哈,是是是。」 天踦爵问道:「你究竟是被何人所伤?他又是为何伤你?」 「我不认识他。」陆思危摇了摇头,「不过从现在开始,我和他们就是死对头了。」 天踦爵抓住了一个词:「他们?」 「恩,此事你们不用管,毕竟他们的目标只是我。」陆思危岔开话题道,「对了,质辛,我昏迷前好像看到你也在被人暴打?」 质辛:「……闭嘴。」就你话多! 作者有话要说: 质辛:我不要面子的吗?! 关键道具·时空之钥get√ _(:3」∠)_我好像取名不够走心哈哈哈哈,没办法,实在是取名无能…… 大家的提名我都看过啦,说实话你们提出来的好多人物我都……不认识(捂脸)那些名字听起来好像是剑踪、神州前后时期里面的角色……我一直想补老剧结果一直没行动,现在为了写文又忙着重温刀剑和三轰的剧情去了,所以就更没时间去补老剧了。 那些老人物,等我补完相关剧情再看吧哈哈哈,不然我不认识他们实在不太好下笔呀。 我发现缎爹和嘆稀奇唿声挺高,但是按照剧情来看,缎爹是不可能的了……至于嘆稀奇,我之前看到其他的同人文里他是男主也挺多的,所以……也算了吧,让我们看看其他的人选! 还有佛门,虽然佛门多美人(尼桑的颜和性格我是真的可以!!!),但是攻略他们的难度不是一般的高,而且以思危这种亦正亦邪的性格,我觉得佛门估计不能忍哈哈哈哈。 还有位小可爱给我提名了宫无后哈哈哈哈,虽然我也挺喜欢宫无后的,但是……他真的不行……(捂脸.jpg)你们懂我意思吧? 一圈看下来,要不还是按照我最初的花信风好了,毕竟他武力值高!没cp!还死的早!最关键的是,(超大声)他帅啊!!! (小声哔哔)最近很喜欢这种类型的角色,比如花总,比如夏龙女……等我哪天飘了,说不定就忍不住开篇文也对夏龙女下手了咳咳咳。 (理不直气也壮地大声哔哔)别问我喜欢老夏还是小夏,我其实就是喜欢他的脸! 第16章 第11章 看到质辛似乎有些恼羞成怒,陆思危咳了一声再次转移话题道:「我好像听到了『战云界』三个字?」 「此事与你无关,你好好养伤便是。」质辛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出去。 「战云界?」天踦爵神色一动,看向陆思危确认道,「思危,你确定先前找魔皇麻烦的人,来自战云界?」 「那个人是这么说的。」陆思危确定道,「虽然那时候我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煳,但我绝对没有听错。」 「嗯。」天踦爵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战云界之人想必是为了魔皇身上的厉元而来,这就有点麻烦了。」 麻烦吗?不见得吧。陆思危心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战云界似乎不久之后就毁灭了,全族只剩下一个绝代天骄意琦行。所以只要质辛能躲过这一段时间,战云界便不会再有人找他的麻烦了。 不过,以质辛这么骄傲的性子,让他忍耐只怕难如登天。如果最后事情真的不可转圜,她也许可以试着帮他清除身上的佛厉双元,重塑躯体——前提是她的伤得先好个大半才行。 「好了,你先好好休息,魔皇之事我会注意。」天踦爵说着拿出怀中的怀表打开看了看时间。 「我发现你老是看你的表。」陆思危有些纳闷,「你很赶时间吗?」 天踦爵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嘆息一声:「没办法,谁让时间不等人呢。」 「你先养伤,我也要赶紧去处理事情了。」天踦爵作苦恼状,「等你好了,可得帮我分担一些才是。」 陆思危又躺了回去:「哎呀,那看来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好不了了。」 「哈。」天踦爵摇头笑了笑,「绮罗生,我们先走吧,让她好好休息。」 「嗯。」绮罗生沖又扭头看向他们的陆思危微微一笑,「阿月,我稍后再来看你。」 「好。」 两人离开后,陆思危默默内视了一番自己的脏腑,发现虽然那些诡异力量已经被清除干净,但她的伤势仍旧恢復得极为缓慢。 第30页 不过令她惊喜的是,她开始逐渐适应了这股力量。也就是说,下次如果再遇到那些人,除非是神级,否则那种力量不会再对她的自愈造成如此大的阻碍。 而此时,在修罗鬼阙的花园之内,质辛回忆起自己因为身负厉元而被那个战云界之人压制的情况,脸色不禁越发冷硬。 「佛厉之会,乱我一生。」质辛咬着牙,低垂的眼帘下是狂是怒,亦是浓得化不去的悲哀,「够了……够了!」 久远之前,厉族独大,以妖魔为贱。在佛厉大战中,天之厉为污天之佛的佛体而屠戮万魔,取魔元炼为魔晶,与魔族结下生死血仇。而当他落败后,在被封印前一刻,竟然一掌将魔晶贯入天佛之体,天之佛炼化缚体邪氛无功,更使魔气在佛厉双元催动下,蕴生自我意识,在青芜堤脱胎孕化成魔。 那个魔就是他,魔皇质辛。 「我是魔皇,是魔族仅剩的荣光。」他抬起头,似乎又看到了昔日魔族繁荣的景象,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桀骜的弧度,「我可以输,但绝对不会低头。」 厉族曾败于战云界,是战云界的战俘,因此战云界之人凭藉天生的殛雷便对厉族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所以只要他还身负厉元,就永远摆脱不了战云界的压制,这一点他怎么能忍。 「这一切终究要有所了断。」质辛冷着脸离开了修罗鬼阙。 「黑月黑月!不好了!」紫述儿冲进了陆思危的房间,在空中留下了一条紫色的光痕,「你刚才让我偷偷看着美人恩公,他果然气沖沖地出去了!」 「我就知道。」陆思危无奈捂额,「缎先生呢?」 「缎某人出去找人去了,听说是要找一个和妖族换了心的男人,叫……叫什么癫不乱。」 「唉,质辛都不体谅一下我这个病号。」陆思危从床上爬了起来,「紫述儿,我去追你的美人恩公,等缎先生回来了,你记得让他赶紧来找我们,要是晚了,说不定得帮我们一起收尸了。」 紫述儿的眼泪唰地就出来了:「这、这么危险吗?」 「哎哎哎,别哭别哭,我逗你的,有我在,你的美人恩公死不了。」陆思危连忙安慰她,「我得赶紧去追质辛了,你看好修罗鬼阙。」 紫述儿抹了抹眼泪,重重点了点头:「嗯!」 陆思危知道质辛也是个行动派,但没想到他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 她刚找到他,就看到他当着战云界两人的面逼出了自己体内佛厉双元的一幕,只见他周身经脉瞬间爆裂,血流如注。 别问她为什么不用时空之钥直接进行空间传送……她也得知道质辛去了哪里才行啊! 「你是白痴吗?!」陆思危一把接住倒下的质辛,看着他如今回归纯魔之体而浮现了魔纹的面孔,忍不住怒骂出声,「你竟然搞自杀?你让缎先生怎么办!他要是看到这一幕,非疯了不可!」 然而质辛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虽然嘴角不断涌出血沫,但他的眼中却带着清浅的笑意。 他轻声问道:「那……你呢?」 陆思危愣住:「什么?」 质辛却是躺在她的怀中移开了目光,看着天际无垠的夜幕,喟嘆着说道:「我……生之前,连绵……战火,我生……之后,战……火连绵,如今……我……我终于……咳咳咳,能恢復……本真了。」 陆思危没好气道:「闭嘴!别念你的台词了,节省点力气,你还能再抢救一下。」 一旁一身银甲的战云界之人似乎想说点什么,却被一旁的蓝发男人拉住了,蓝发男人朝他摇了摇头,然后两人便化光离开了此处。 陆思危并未理会他们的离开,她正忙着治疗质辛此刻不断崩溃的躯体。 「没用……的。」质辛抓住她正不断给自己输入灵力的手,「佛厉双元……离体之后,我……必死无疑。」 陆思危冷着脸没有理他,在为他止血之后便又加大了灵力的输出。 「请你……替我转告缎君衡,是……质辛不孝,终究……还是留下他……一个人。」 「要说你自己去跟他说,我才不会帮你转达。」陆思危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但眼底却似乎闪过了一丝水色。 「质辛!!!」 随着一声不敢置信的悽厉的唿喊,缎君衡终于赶来了。 「父……亲……」质辛有些吃力地沖他笑了笑,「抱歉。」 「你这个臭小子,你怎么这么傻啊!」缎君衡握住他的手,看着这个从小就倔强至极的孩子,忍不住泪流满面。 「缎先生,我有个办法或许能救他。」陆思危忽然急声问道,「你知不知道哪里有魔气浓郁的地方?」 「有!修罗鬼阙的魔池!」 「快!带他回去!正好趁这次机会,我帮他洗刷血脉,重塑肉身!」 缎君衡连忙将质辛背到了背上,正要化光飞奔时就被陆思危抓住了手臂。 「化光太慢了,我带你们回去。」她手腕上银龙的瞳孔中有流光一闪而逝,一个画面转换,他们便已经回到了修罗鬼阙之内。 「魔池在哪里?快带我去!」 缎君衡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便立马回过神:「你随我来。」 …… 魔池之内,质辛悄无声息地沉睡在湖底。他的身体表面是一个血色的大茧,茧面有金色与碧色的纹路互相交织,犹如唿吸般不断闪烁,每一次明灭间都会吸纳大量魔池之内的魔气。 第31页 缎君衡脸色苍白的站在一边,心血的大量流失对他的身体也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若非之前陆思危送他的那团灵魂之力助他治好了魂裂之伤,这一次对质辛躯体重塑所献出的心血与灵能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黑月姑娘,大恩不言谢,但这份情缎某必会铭记在心。」缎君衡侧过头,看向一旁同样注视着池底魔皇的少女,眼底带着一丝愧疚,「你的头髮……」 「嗯?你说这个?」陆思危回过神,看着自己颊边宛若挑染般白了一缕的头髮,不在意地笑了笑,「不用放在心上,反正也挺好看的,不是吗?」 缎君衡也笑了:「是,很美。」 「我要走啦,缎先生。」她沖他眨眨眼,「质辛和你这一次可都是元气大伤,他起码得一个月之后才会醒来,你们若是没什么事儿了,就赶紧退隐吧,苦境平静不了太久了。」 「缎某也想带着他回逍遥居,可是缎某还差一件事没做完。」缎君衡苦笑着摇了摇头,「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陆思危问道:「是要帮一个妖族找到那个叫癫不乱的人是吗?」 「没错,紫述儿看来都告诉你了。」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如果只是找人的话,我替你去找。」陆思危正色道,「你若是离开质辛身边,他又出现意外该怎么办?我能救他一次,短期内可救不了他第二次了。」 「这……」缎君衡有些犹豫,「可你的伤也还没好。」 「这点伤对我来说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再说了,我一个人也比较方便跑路,你忘了先前我是怎么带着你们回来的了吗?」陆思危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我帮你去找人,你赶紧带着质辛退隐。」 缎君衡看着她不禁嘆息着笑了笑:「黑月姑娘,你在某些方面,和我这个不孝子还真是有些相像……好,我这就带着质辛回逍遥居。和我约定的那个妖族名为葬云霄,如今他身在西疆毒首的身边,你若是找到了癫不乱,便去西疆找他,然后将他带到癫不乱那里。」 「好。」陆思危点点头,「缎先生,保重。」 「你也一定要小心。」缎君衡叮嘱道,「孤身行走武林,千万不要逞强,要懂得迂迴才是。」 「知道了。」她沖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转身便走,「那么缎先生,后会无期啦。」 缎君衡不禁一愣,后会……无期么? 他转头看回池底仍旧沉睡的魔皇,有些无奈的嘆了口气。臭小子,看来你的这段单相思,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啊。 而离开修罗鬼阙的陆思危也嘆了口气,她不是没察觉到质辛对她似乎有点意思,但她只是拿他当朋友罢了,再加上她终究是要回到属于自己的时空,他对她的这份感情,註定无疾而终。所以在他越陷越深之前,不再相见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 陆思危摇摇头不再多想,她决定先去找秦假仙问一问,看他有没有那个叫癫不乱之人的线索。 作者有话要说: _(:3」∠)_国庆了,魔皇股和缎股正式宣告破产了。 大家国庆快乐吖! 关于花信风行不行的问题……emmmmmm我看过两种说法,一是他练功太过导致不行了,二是八面狼姬求欢不成故意散布的谣言。 _(:3」∠)_如果确定是花总,那你们放心,不管他在原剧里面的设定到底是哪一种,在我这里肯定都会是第二种。 but……嘴上说着花信风,笔却忍不住伸向了堕神阙。 (捂脸.jpg)花总vs妖皇,妖皇胜。 第17章 第12章 「大家快来看啊!这可是东陵不笑生最后的绝品书籍!」书店老闆在路边大声叫着,「文坛巨擘东陵不笑生已经决定封笔了!这些可都是他最后的作品,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什么?东陵不笑生竟然封笔了?!」 「老闆,你说的是真的吗?」 书店老闆一句话简直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四周走动的路人瞬间都围了过去,你一言我一语地向他询问着具体情况。 陆思危恰好路过这里,见他们反应如此激烈,心中不禁对那个东陵不笑生写的东西产生了几分兴趣。 她绕到摊子的另一头,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本署名东陵不笑生的本子,翻开刚看了两眼便神色一僵,然后嘴角抽搐着又将它缓缓放了回去。 嗯,文笔确实不错,情节「跌宕起伏」,配图「生动有趣」,不愧是……文坛巨擘。 忽然买书的人群之中,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可不正是秦假仙。 业途灵奇怪道:「大仔,这个东陵不笑生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你要买他这么多作品?」 「嘿嘿嘿,这些可都是精神食粮,是大人书,你不懂。」秦假仙笑得一脸神秘,「呀,除了东陵不笑生,延陵不折柳竟然也出新书了!买!」 「延陵不折柳?」业途灵一脸懵逼,「这又是谁?」 秦假仙仰慕道:「东陵不笑生和延陵不折柳可是绮情文学界的两大翘楚,两人一男一女,一个狂放不羁,一个婉约细腻,写出来的都是精品啊!」 「秦假仙。」陆思危不得不打断了他的话。 「哦豁,买书的竟然还有位姑娘!」秦假仙一脸惊异。 「……」 陆思危握了握拳:「我不买书……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第32页 「打听人?那你可就找对人了,你想打听谁?说吧!」秦假仙拍了拍胸膛,「苦境就没有我老秦找不到的人。」 「他叫我醉超狂·颠不乱。」 「癫不乱?他有什么特点吗?」 「特点……」陆思危想了想,「他没有心。」 「没有心的话……有了!杜宇山庄有个疯子,一直叫喊什么『我的心不见啦』、『你看到我的心了吗』、『我要我的心我要我的心』之类的话,说不定他就是你要找的人。」秦假仙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给,这就是去杜宇山庄的路线图,不过那人是个疯子,你可要小心别被他伤到了,对了姑娘,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 「陆思危。」她朝他点点头,「多谢。」 然而当陆思危赶到杜宇山庄时,却被那里的一位师太告知,那个一直在找自己心的人忽然发狂打伤了很多人,为了不让山庄内其他人被他所伤,她不得已之下只得将他引出了山庄,他也因此彻底失去了踪迹。 陆思危谢过师太后,便朝着山庄外那人发狂而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了过去。然而那些痕迹到一片树林之外后就断了,看样子那人应该是被别人带走了。 这下可麻烦了。 陆思危蹲下身,伸出手在凌乱的地面认真感应片刻后不禁皱了皱眉:「佛气?天佛原乡出手了?不对……这股佛气格外精纯,但却没有明显的特徵,应该不是来自哪位佛者,倒像是出自什么佛乡之物。」 「嗯……我应该去一趟天佛原乡吗?」她沉吟间忽然收到了鬼荒地狱变的消息,「圣魔元史产生了异变?它在候风玄窟?前往一观。」 候风玄窟之内,鬼荒地狱变被蜕变为正法天鑑的圣魔元史狠狠吸附在了原地,周身鬼气被它源源不断地吸纳进了书内,眼见就要丧命于此时,突来一道剑芒,斩断了她与正法天鑑之间的联繫。 挣脱之后的鬼荒地狱变喘息着退后两步,陆思危伸手正想拿起这本正法天鑑,却被一道妖异的身影截了胡。 那人身影一闪,先她一步一掌印在了正法天鑑之上,体内庞然妖力涌动,竟硬生生将正法天鑑的佛光圣气都压了回去,使它又变回了诡异莫测的圣魔元史。 陆思危:「???」 那人收起圣魔元史后才好整以暇地回过头,用那双妖异美丽却也充斥着无上威严的异色瞳看向被气成了河豚的陆思危。 哪怕见惯了众多美人的陆思危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十分俊美的男人,或者说,妖族。 他一身黑色鎏金锦袍,青色长髮宛若一条青色的瀑布,在他身后泛着柔顺的光泽。五官精緻却不显得阴柔,反而带着股王者的威严。那双细长妖异的眼睛更是妖诡的红黄异色,为他增添了几分妖异与危险。 她如今还是重伤状态,发挥不出多少实力,不宜与他硬碰硬,更何况这个妖族一看就不好惹。 他打量了她片刻,并未立刻对她出手:「女人,你也想要圣魔元史吗?」 陆思危没好气道:「我想要你就会给我吗?」 「呵。」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圣魔元史不是你能掌控的东西,看在你刚刚出手帮了地狱变的份上,这次本皇不杀你,你离开吧。」 陆思危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在离开前忽然问他:「你是谁?」 他眉眼淡淡,负手回身:「黑狱妖皇,堕神阙。」 刚告别了一个魔皇,又来了一个妖皇,陆思危啧了一声,转身就走。 堕神阙是吗?她记住他了。 离开候风玄窟之后,陆思危抬头看向满天星辰。原来不知何时,天色已由白转黑,而她因为忙着找人和夺书,竟然完全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夜深人独立,风冷幽月深。 她有些想家了。 然而思乡的情绪才刚出现不久,一封飞信就目标明确地朝她飞了过来,打断了她难得的惆怅。 陆思危一把接住飞信,还未打开,一只闪烁着幽幽银光的灵蝶也扑腾着翅膀朝她飞了过来,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淡淡的银光。 「缎先生的灵蝶?」陆思危伸出手,银蝶便轻盈优雅地落在了她的指尖,半透明的蝶翼在月光下越发流光溢彩。 她细细感应着银蝶传递的消息:「嗯……质辛恢復得很好,逍遥居也重建完成,他打算在质辛醒来之后便把黑色十九也找回来……希望我能替他去看一眼丘山百妖路怪乐地最近的情况?没问题。说起来我差点忘了,缎先生还是怪乐地妖王册封的国师呢。」 她抬起另一只手对银蝶轻轻一点,只见银蝶触鬚之前便泛起了一阵淡淡的涟漪,随后翅膀一动,银蝶便带着她的回覆振翅飞起,逐渐消失在了半空。 陆思危这才看向那封飞信。 信是天踦爵发来的,内容是歼灭血傀师与其爪牙的计划,可这语气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交代遗言呢? 尤其在结尾那里,什么叫「以后你若有事,可以去白马梦衢找一个叫三余无梦生的人,他会帮你」? 她不认识什么三余,她只认识九点。 陆思危磨了磨牙,本想如往常一般毁去飞信,但不知为何,她还是将飞信好好保存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天踦爵一直是一个十分有主见和计划的人,看似温和有礼,实则没有人能左右他的决定。 第33页 如今他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只怕某种结果早已成了定局。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力配合他完成他的计划罢了,而这封信,权当他们认识一场的纪念吧。 先去与天踦爵他们汇合,结束之后再去怪乐地看望妖剎剎他们,然后再继续追踪癫不乱的行踪。 陆思危嘆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好忙,而且不知不觉中,原本游戏的心态竟然也逐渐消失了,反而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奔波。果然和正义之士待久了,她也变得热血起来了吗。 「啧,我真不愧是正义剑侠剑随风的妹妹。」陆思危一边往天踦爵所说的地点赶去,一边忍不住自我吐槽道,「正义少女陆思危?这名号也太蠢了!也就只有我家那个傻二哥会用。」 到了指定地点,正邪双方大型约架现场的气氛已是一触即发。 天踦爵沖赶来的陆思危朝着黑狱的方向使了个眼色,陆思危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马又转身赶往了黑狱。 黑狱之内,意琦行和一留衣为救一页书已经和黑狱妖皇堕神阙打了起来。陆思危悄无声息地从一旁越过打斗中的三人,向黑狱关押一页书的牢房摸了过去。 「是你。」堕神阙虽然被意琦行和一留衣缠住,但仍旧察觉到了陆思危的潜入。 他一戟震退两人,想抓住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但立马又被攻来的意琦行和一留衣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堕神阙高喝一声:「来人!抓住她!」 陆思危瞥了一眼那些应声而来的妖兵,朝他做了个鬼脸:「想抓我?做梦去吧!毕竟梦里啥都有!略略略!」 她脚下生风,瞬间就消失在了黑狱的牢房通道之内。 「你!」堕神阙只觉额头一跳,但意琦行和一留衣就像两块牛皮糖一样,久战不下,他心中的怒火不由逐渐上升。 「大功告成。」不多时,陆思危便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一页书出现在了三人的眼中,身后是倒了一地的妖兵。 她朝着意琦行与一留衣一挥手:「风紧扯唿!我先带一页书前辈走了,你们也赶紧离开!」 堕神阙不再理会意琦行两人,回身伸手抓向了陆思危。 陆思危扶着一页书的轮椅发动了空间传送,堕神阙一把抓了个空,只剩下她带着清脆笑意的声音迴荡在他耳边。 「妖皇何必这么客气,我们走了,不用送!」 而另一边的意琦行和一留衣对视一眼,也立马化光离开了黑狱。 「不用追了。」堕神阙对着逐渐爬起来的手下们挥了挥手。 他脑中闪过对方狡黠得意的眼神,忍不住冷笑一声,眼底隐隐闪过一丝暗芒——那是大型勐兽发现了猎物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终选了堕神阙是因为,我发现等我写到花信风,起码得等到三轰结束,那估计得几个月后男主才出得了场了……(笑哭.jpg) 而且新异数下阙听说内容和老版不一样,但到现在也还没有开播更新的消息,我干脆改了大纲,等以后新文再写他吧!(小声:咳咳,我还是对他贼心不死……) 第18章 第13章 陆思危带着一页书直接传回了登道岸,把正在那里休息的不上道吓了一跳。 登道岸是道教正一天道的分支,主张符箓炼丹一派教义,长于道术阵法,为太清道脉之传承。 不上道则是登道岸的上清仙耆,虽然长相有些怪异,但辈分却是极高。他而且他的手中总是拿着一个放大镜,性格耿直,从不掩饰自己对他人的喜恶。 「一、一页书?!」不上道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你你你、你不是被黑狱关起来了吗?天踦爵竟然真的成功把你救出来了。」 一页书微微点头:「是,多亏了各位以及陆姑娘,一页书才能成功脱离黑狱。」 「我就说黑狱提出的文比不安好心吧!」不上道哼哼着说道,「你们看看,天佛原乡不仅没有度化地狱变,甚至还赔上了一个佛剑分说,要不是如今救出了一页书,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哈,仙耆说的是。」天踦爵语带笑意,杵着晶杖,微微跛着脚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月藏锋、剑布衣、冰无漪、佛乡慧座以及屈世途四人,「虽然中途有些曲折,但目的终究是达成了。」 「不过我说,你们既然救回了一页书,干嘛不回他的云渡山,反而要来我们登道岸?」不上道奇怪道。 天踦爵回得坦然:「来避难啊。」 不上道:「???」 「血傀师被我们摆了一道,黑狱也没看住一页书前辈,自然会去我们的据点找麻烦。」天踦爵无辜道,「但他们一时半会儿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在仙耆这里。」 不上道没好气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当务之急是先医治好一页书前辈的伤,而能为前辈治伤的医者我已经找到了。」天踦爵说道,「只要找到她要求的天堂苦壤,就能着手为前辈医治,此事天踦已有了眉目,交给我便好。」 屈世途奇道:「是哪一位医者?」 不知回忆起了什么,天踦爵顿了顿才说道:「春宵幽梦楼的步香尘夫人。」 从母亲那里听说过步香尘「光辉事迹」的陆思危嘴角微微抽了抽,看着一页书的背影,眼神复杂。 第34页 「步香尘?」 其他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他们之前从未在武林中听过此人,但天踦爵既然相信她,想来此人的医术必是不差。 「小九点,既然一页书前辈没事,那我就先离开了。」陆思危向他们告辞道,「我答应了缎先生,得替他去百妖路看一眼怪乐地的状况。」 「嗯。」天踦爵告诫道,「不过怪乐地毗邻黑狱,你要小心。」 「我会的。」陆思危松开握着轮椅的手,「各位,请。」 而此时的丘山百妖路之内,却正上演着一幕屠杀。鬼荒地狱变强势踏上怪乐地,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陆思危刚刚来到怪乐地外围,鼻尖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快!快走!」一道令她有些眼熟的身影一身是血,怀中抱着一个婴儿踉跄着冲出了怪乐地。 见到陆思危,他似乎松了口气。他和妖王妖剎剎送魔皇回修罗鬼阙时见过这名女子,知道她是国师的恩人,那么自然也就是怪乐地的朋友。所以他冲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将婴儿强塞到了她的怀里。 「请你保护好圣婴主,他是王唯一的血脉,我要回去和王共进退!」 陆思危一脸懵逼地看了眼怀里还在沉睡的婴儿,然后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那个小妖:「等等!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黑狱想要一统百妖路,我们怪乐地……已经没了。」他赤红着一双眼睛,「王也死在了鬼荒地狱变的手里,我岂能让王独自战死!你是国师的恩人,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圣婴主,也请你将圣婴主带去国师那里。」 说罢他勐地挣脱了陆思危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反身折回了怪乐地。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陆思危头痛万分地看了眼这个被叫做圣婴主的婴儿,然后也立马离开了此处。 她受伤之后对地狱变的影响力已经变低了很多,毕竟术法的维持也需要她时刻提供力量。没受伤时那点力量对她来说不过九牛一毛,重伤之后每一点力量对她来说都弥足珍贵,因为她需要用来优先治疗自身。 所以此刻哪怕明知地狱变正在屠戮怪乐地,她也没办法救他们,只能带着他们最后的王脉先行离开。 怪乐地被灭一事还是暂时先别告诉缎君衡吧,他们父子好不容易可以过段安稳日子,还是别再捲入这些风波了。 至于这个孩子……陆思危抱着圣婴主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去问问天踦爵的意见比较好,她可不会养孩子。 然而就在此时,她感觉怀里的婴儿动了动,一低头便对上了一双清澈又深邃的眼睛。 那里面的愤怒和悲伤看起来可真不像是个婴儿。 陆思危正想对他笑笑,安抚一下他的情绪,就见他嘴巴一张,立刻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哭声。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被惊得浑身一抖,差点就将他甩到了地上。 圣婴主仍旧哭声震天:「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 陆思危:「……」 救命!她感觉自己的耳朵要聋了! 圣婴主的哭声将四周的百姓都吸引了过来,一个大娘一脸心疼的看着他,然后责备的看了陆思危一眼:「姑娘,你的孩子哭的这么凶,只怕是饿了,你还不赶紧找个地方赶紧给他餵奶?」 餵、餵奶?! 陆思危的表情裂了。 「不、不是,他不是我的孩子!」陆思危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你也不能让他饿着啊!」大娘一脸不信,「孩子这么小,可别饿出什么毛病来。」 陆思危低下头,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想吃什么?」 圣婴主:「哇啊啊啊——哇!」 众人:「……」这姑娘看着挺好看,但脑子却似乎不太好,哪儿有人会问这么小的孩子想吃什么的?那孩子能说得了话吗? 陆思危被他哭的头都大了,也不想再留在这里被别人围观,于是身形一动,直接带着他离开了这个小镇。 「别哭了,怪乐地是保不住了。」陆思危嘆了口气,「你不如省点力气,以后长大了学好武功,说不定还能为他们报仇。」 「哭有什么用呢?」她近乎冷酷地说道,「你既然是怪乐地最后的王脉,也就是他们未来的王,就算现在的怪乐地没了,你以后也可以自己创造一个全新的、强大的怪乐地,相信那也正是妖剎剎他们所希望的。」 圣婴主的哭声逐渐弱了下去。 小小的婴儿哽咽了一声,然后就被自己的眼泪给呛到了,不禁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陆思危好笑地给他拍了拍背,等他顺过气后才接着说道:「我先带你去找一个人,看他对你有什么建议,我可不想养孩子。」 圣婴主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闭上眼睛再次睡了过去。 果然,虽然想来他不简单,但孩子就是孩子,婴儿的身体哭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吧。 陆思危认命地抱着他,一路赶往登道岸。 「天踦爵?他找天堂苦壤去了。」登道岸内,不上道对陆思危如是说道。 「那屈先生呢?」 「回去推松岩了。」 陆思危只得又赶往推松岩,然而中途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第35页 来人头戴狰狞的面具,面具下传出女子阴冷的笑声:「可让我抓到你了,你先前对我所做之事,我定要将你抽皮扒骨。」 「是你啊。」陆思危认出了她,「你叫什么来着?臭骨?还是尸骨?」 受伤之后她只保留了对地狱变的术法,至于这个恶骨,根本没被她放在眼中,自然也不愿意再在她身上浪费力量。 「你找死。」恶骨怒不可遏,运起鬼手便朝她攻了过去,阴阴鬼气也惊醒了沉睡之中的圣婴主。 「哇啊啊啊——哇——」 陆思危左手抱着圣婴主,右手与恶骨对接了一掌,震得恶骨不由退了几步。 恶骨一声大喝,正要继续攻向陆思危,一道雪白的刀光却勐然划开了战场,在她腰侧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而下。 恶骨既惊且怒地按住伤口,仿佛从胸腔内恶狠狠地挤出一个名字:「绮,罗,生。」 「我原本以为,你虽然性格偏激,但终归是一个善良的人。」白衣的刀客垂眸轻嘆,精緻秀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自嘲,「但最终我发现,我错了,那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你没救了。」 「绮罗生。」恶骨冷笑一声,「何必多言,今日,你和这个贱人都会死在我的鬼手之下。」 绮罗生手指转动,雪璞扇化作江山艷刀,在恶骨眼中留下了最后一抹艷丽的刀芒。 哧—— 「啊啊啊啊——」恶骨惨叫一声捂住了右臂,鲜血喷散间鬼手已被绮罗生瞬间砍下。 「人不见血,刀不收锋。」他轻声说,「你因我而始,便该由我而终。」 话语落,刀芒再闪,恶骨尚来不及反应,伴随着一阵牡丹花香,心脉俱断。 狰狞的面具掉落在地,露出一张清秀面孔,涣散的瞳孔中唯剩一丝茫然。 圣婴主不知何时已经止了哭声,看着绮罗生的眼中带着一丝惊讶。 「阿月,你没事吧?」绮罗生收了刀,看向一旁的陆思危,眼神下意识又看向她怀中的圣婴主,「这个孩子是……」 「我没事。」陆思危抬起圣婴主,「他啊?我在路边捡到的,你缺儿子吗?送你呀!」 圣婴主:「???」 绮罗生:「不、不用了……」 第19章 第14章 「好吧。」陆思危一脸惋惜地放下了圣婴主。 圣婴主缓缓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哇啊啊啊——哇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 陆思危:「……」抱娃的手,微微颤抖。 绮罗生:「……」握扇的手,微微颤抖。 两人对视一眼,同样有些呆滞的眼神,同样一脸懵逼的表情,最终又汇聚到了啼哭不止的圣婴主身上。 陆思危冷静道:「我挖个坑把他埋了吧。」 绮罗生同样冷静道:「……别冲动,他许是饿了,给他餵点东西就好了。」 陆思危面无表情地将圣婴主塞到了他的怀里,冷漠道:「哦,那你餵吧,我先去找天踦爵,等会儿再回来接他。」 话语未落,陆思危瞬间便失去了身影,还不忘带走他砍下的鬼手。 绮罗生:「……」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有些笨拙而生疏的抱着圣婴主,在对方的魔音灌耳中入殓了恶骨的尸体,然后朝着最近的城镇寻了过去。 「婴儿真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清幽小道上,陆思危边走边欷歔道,「打?打不得,骂?没作用,哭起来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声音还那么大,真是太可怕了。」 「好友,你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思危大喜:「小九点,我正要找你呢!」 「哦?」天踦爵笑道,「你遇到什么难事儿了吗?」 「一言难尽,对了,这个是绮罗生从恶骨身上砍下来的鬼手。」陆思危将包着鬼手的包裹交给他,「怪乐地被黑狱派出的鬼荒地狱变给灭了,只剩下一个叫圣婴主的婴儿,听託孤的小妖说他是怪乐地妖王妖剎剎的儿子,不过我觉得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普通的婴儿,只怕真实身份并不简单。」 天踦爵收起鬼手:「那圣婴主呢?」 陆思危的表情垮了下来:「他太可怕了,一直在哭,所以绮罗生带着他找吃的去了,我就先来找你了。」 「哈。」天踦爵摇头轻笑,然后将一个木盒交给她道,「圣婴主一事,你之后可以带着他前去非马梦衢找三余无梦生,他会帮你。这个是春宵幽梦楼的步香尘夫人要的天堂苦壤,劳烦你将它送去给她,并提醒她别忘了先前与我的交易。」 陆思危接过木盒点了点头:「好,那你呢?」 「我要去黑狱一趟,和妖皇做个交易。」 「行,那你自己小心。」陆思危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究竟是谁?」 天踦爵笑着摇了摇头,似是而非地说道:「人也好,魂也罢,都不过是荷塘边荷花的一抹影子罢了,好友又何必纠结于此呢,只要有缘,我们终会再见,请。」 陆思危看着他微微跛着脚离去的背影,感觉他的身影似乎透明了一瞬间。 「荷花的影子吗?」陆思危带着天堂苦壤走向春宵幽梦楼,「倒是让我想起一位母亲十分推崇的苦境名人了,你会是他吗,小九点。」 第36页 春宵幽梦楼。 「春宵日短,幽梦夜长。」陆思危抬头看着那五个大字,一股醉人的花香从楼内轻轻浅浅的飘了出来,好似女子欲语还休的眼神,勾人极了,「步香尘,策梦侯……哈,有意思。」 她在楼外朗声说道:「陆思危替天踦爵应约而来,还望楼主开门一见。」 随着女子柔媚的娇笑声,春宵幽梦楼的大门应声而开。 「娇客上门,倒是步香尘怠慢了,妹妹快请进。」 陆思危看过去,一位娇俏可人的侍女已在门边等候:「姑娘请随我来,花君已经在花园内等你了。」 「有劳。」 花圃之内,步香尘一身锦绣红衣,俏生生的朝她看了过来。娇媚的脸,多情的眼,眼中水波涟涟,装满了欲说还休的柔情蜜意。 哪怕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可被一个女人用这样勾魂般的眼神看着,陆思危还是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步楼主,这是你要的天堂苦壤。」她递上那个木盒,「希望你别忘了与天踦爵之间的交易。」 「这是自然。」步香尘将盒子交给了一旁的侍女,「三天后便可以将一页书带来了。」 「楼主不检查一下天堂苦壤的真伪吗?」 「咯咯咯。」步香尘掩唇娇笑着靠近她,「我相信天踦爵的办事能力,而且这天堂苦壤既然是妹妹送来的,那自然不会是假的,对吗?」 陆思危脚步微动,躲开了步香尘想要抚上她肩膀的手:「承蒙楼主厚爱,思危自然不会辜负楼主的信任。」 「妹妹何必如此生分呢?」步香尘故作伤心姿态,「这一口一个楼主,步香尘难道担不得妹妹一句姐姐吗?」 陆思危张了张嘴,眼神闪动剎那,还是如她所愿叫道:「步……姐姐。」 「好妹妹。」步香尘牵起她的手,而这一次陆思危没再躲避,「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姐姐若没点表示也实在是说不过去,我看你脚步沉重,脸色苍白,必是有沉伤未愈吧?」 陆思危抬眼看着她:「姐姐好眼力,小妹先前被恶人所伤,确实一直没有痊癒。」 步香尘一脸心疼:「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捨得对妹妹这样的美人下手?实在可恶!不过妹妹也别担心,这几日你便住在我这春宵幽梦楼吧,姐姐定会为你好好诊治,至于一页书,我也会派人前去通知,你就不必担心了。」 陆思危垂下眼睑,遮住了眼底的莫测神色,咬着唇小声说道:「那思危就谢过姐姐了,日后姐姐若有需要用到小妹的地方,还请但说无妨。」 「妹妹这是什么话。」步香尘看着她娇艷的红唇,不禁加深了几分眸色,随即更加放柔了声音,「你呀,还是先好好养伤吧,抱琴,带我的好妹妹先下去休息,我接待完另一位客人就过来。」 抱琴行礼道:「是,陆姑娘请随我来。」 抱琴领着她进入一间精心收拾过的客房后便躬身退了下去,只在离开前似不经意般说了句:「花君好久没这么对人用心过了,看样子花君很喜欢姑娘呢。」 陆思危不置可否。 她随意看了看这间客房,虽然房内的东西没有多么贵重,但看得出来布置的十分用心。 梳妆檯前摆满了各种胭脂水粉,陆思危拿起一瓶口脂,放于鼻尖轻轻一嗅,闻到了一股清浅却撩人的玫瑰花香。 她在梳妆檯前坐下,镜中映出一张倾城绝色的面孔,哪怕脸色仍旧带着些微的苍白,却仍旧不减她一丝一毫的丽色,反倒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 母亲说的对,这位步香尘姐姐,还真是十分喜爱美人呢,而且……男女不忌。 陆思危朝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只见镜中的女子眼尾带着淡淡的殷红,带有金色虹膜的紫色瞳孔透出几分冷淡,嘴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整个人因为这个表情而透出一股妖异的气息,极为惑人。 然而下一秒她就表情一变,眼神变得懵懂而清澈,然后微微抿唇一笑。明明脸还是那张脸,然而她的给人的感觉却是妖气尽散,好似一只单纯无害的小白兔,让人提不起丝毫的警惕。 陆思危又对着镜子做了几个表情,自身的气质也在随之改变。只要她愿意,她能成为任何一种类型的女子。 法儒教会她正直与沉稳,天迹教会她交友与豁达,人觉教会她识人与计谋,父亲地冥教会她冷静与伪装,而母亲则教会了她善用条件和保持初心不变。 听闻步香尘的八品神通之术在治疗伤势方面极为了得,既然她喜欢,那她就陪她好好玩一玩这「姐妹情深」的戏码吧。 鼻尖忽然闻到了一股幽香的气息,那是步香尘身上的香味。陆思危瞬间调整好了表情,耳中就听到了对方的敲门声。 「妹妹,姐姐可以进来吗?」 「当然。」陆思危打开门,侧身让她进入了屋内,「姐姐的客人已经走了?」 「是啊,姐姐心挂你的伤势,送走客人就赶紧过来找你了。」步香尘扶着她到床边坐下,「来,让姐姐看一看你的伤势。」 陆思危表情不变:「谢姐姐关心,不过我的外伤已经好了,只剩内伤迟迟未愈,好的极为缓慢。」 「哦?」步香尘合上手中画满了锦绣花团的摺扇,「让姐姐替你看看。」 「好。」陆思危转过了身。 第37页 步香尘将手放到她的背部,八品神通开始探知她体内伤势的情况,手指却好似不经意地动了动。 陆思危眼神微闪,对于对方的小动作保持了无动于衷。 片刻后,步香尘收回手道:「妹妹此伤有点麻烦,不过姐姐会替你治好的,只是耗时会有些长,所以这段日子可能都需要妹妹住在姐姐这里了。」 陆思危回头朝她璀然一笑:「那这段时间,思危就叨扰了。」 步香尘被这艷色笑得唿吸一窒,随即立马加深了笑意:「妹妹客气了,姐妹之间哪儿有叨扰一说,妹妹要是愿意,一直住下去也是无妨的。」 「好了,身上有伤总归不好,姐姐先为你稍作治疗吧。」 「好。」 步香尘双手捏做兰花指,结出八品神通之印,引动天地花草之灵气尽数灌进了陆思危的体内,为她治疗着受损的经脉与脏腑。 陆思危闭上了眼睛,同时调动体内的力量,配合对方的八品神通花草之力,快速游走于奇经八脉之间。两股力量意外的契合,对她伤势的治疗力度竟然有着事半功倍的惊人效果。 当她的伤势又好了两成后,步香尘便缓缓收回了神通之力,额间也有了一层薄汗。 陆思危认真道:「多谢。」 不管对方的目的为何,但她确实帮了她,所以这一声感谢她说的极为真挚。 「妹妹实在客气。」步香尘轻轻拭去额间薄汗,眼波流转间说道,「这治疗害姐姐我出了一身的香汗,妹妹不如与姐姐一起去泡个温泉,我也好再为你重新诊治一遍。」 「不必了,姐姐一个人去泡便好,我不喜欢泡温泉。」陆思危拒绝了她的提议。 「那真是太可惜了。」步香尘轻嘆一声,但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美人总是值得她慢慢攻略的,「那姐姐就自己先去泡温泉了,妹妹若是改变了主意,随时都可以过来。」 陆思危微笑:「好。」 第20章 第1章 陆思危没想到自己遍寻不着的癫不乱竟然也会出现在春宵幽梦楼,甚至就连葬云霄也在这里。 看来这件事已经不需要她再出手了,两人同时在此,必是为了换心而来。 「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姐姐既然还有这么多伤患需要救治,我还是先不打扰了。」她对刚看完那两人情况回来的步香尘告辞道,「等我将我身上的事情解决完毕,必会回来好好陪姐姐多住一段时日。」 要给癫不乱和葬云霄两人换心,稍后还得为鬼荒地狱变接上鬼手,一页书也即将前来医治嵴椎伤势,她确实暂时没什么时间与精力好好与美人培养感情了。步香尘心念急转,倒不如暂时放她离开,张弛有度才更有奇效。 于是她眼含歉意地拉着陆思危嘆息道:「都怪姐姐太忙,也罢,那你先去做你要做的事儿吧,闲暇之后可一定要记得回来春宵幽梦楼看看姐姐。」 「好。」陆思危含笑点头,随即在对方恋恋不捨的眼神中离开了春宵幽梦楼。 离开好远之后,她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位步香尘夫人可真是「热情」得紧吶,短短两天时间,不是约她泡温泉,就是约她赏花赏月喝酒聊天,夜晚更是抓紧机会想与她抵足而眠,做一对亲亲热热的「好姐妹」。 要不是早就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与光辉事迹,她还真可能不会多想,可惜……啧,好姐妹?谁信谁吃亏。 陆思危率先去找了绮罗生,发现月之画舫上,对方正抱着圣婴主,俊脸紧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绮罗生,我回来了,你还好吧?」陆思危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不声不响地失踪了两天,害得绮罗生只得给圣婴主当了两天的奶爸。 「没事。」绮罗生看见她也瞬间松了口气,然后连忙将圣婴主还给她,「他哭了两天两夜……刚刚才睡着。」 两、两天两夜?! 陆思危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圣婴主沉睡的面容不禁带上了一丝惊恐。 这哪儿是个孩子,这分明就是个魔鬼吧?! 陆思危当机立断,觉得这个烫手山芋还是交给天踦爵所说的那个三余无梦生来解决比较好。 「这两天真是苦了你了。」她同情地看了一眼精神不太好的绮罗生,「我这就带他离开。」 「你要将他带去哪儿?」绮罗生连忙问道。看样子他还记得先前她所说的,想要将这个孩子挖个坑埋了的戏言。 陆思危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去非马梦衢找三余无梦生。」 绮罗生看着她离开了玉阳江畔,回想起这两天带孩子的经歷,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可惜他没有多少时间休息了,鬼荒地狱变以恶鬼三凶之名约战他们武道七修,他得先去和意琦行与一留衣他们汇合一番,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对付鬼荒地狱变。 非马梦衢,白烟缭绕间一座典雅的竹舍落座于内,还有悠然自得的琴音不绝于耳。 陆思危抱着圣婴主站在门口,心情有些复杂。 天踦爵让她来找此人,想必这个三余无梦生也是一个能人,但是……陆思危忍不住握了握拳头,她在来非马梦衢的路上遇到了秦假仙,从他那里听说了天踦爵的情况,他和血傀师在地老林一战,虽然成功消灭了为祸苦境的血傀师,但他自己也……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呢?」 第38页 一道温文尔雅的声音忽然打断了陆思危的思绪。 「这个声音……」陆思危瞳孔一缩,抱着圣婴主立马跑了进去。 只见院中一名身穿白衣,佩戴凤凰纹路饰品的白衣公子正手持羽扇,在一片烟雾缭绕之间笑语盈盈地看着她。 「天,踦,爵!」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陆思危一字一句地说道,「好啊,你装死骗我?!」 「诶~」那人却是摇了摇头,无奈道,「在下并非天踦爵,而是三余无梦生。」 「哦,是吗。」陆思危呵呵一笑,将他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冷哼道,「管你是谁,只要还活着就好,喏,你要的小魔鬼。」 她将圣婴主递过去,三余无梦生却是不接:「等一下,好友,三余现在可没办法照顾这个孩子,在屈世途回来之前,还得劳烦你再带着他一段时间了。」 「你说什么?」陆思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让我一个妙龄少女替你带孩子?」 「咳咳咳,好友,不是替我带孩子,是替怪乐地。」三余无梦生纠正道。 陆思危咬牙:「那屈伯伯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就在这两天。」三余无梦生含笑给她倒了杯茶,「来,喝口茶消消火。」 陆思危哼了一声,但还是从他手中接过了茶杯:「你这里倒是布置得不错,就是种的东西过于接地气了。」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植物:「别人种花种草,你倒好,种了一盘韭菜。」 「……好友。」三余无梦生捂额,「这是菖蒲。」 陆思危动作一顿,权当没听见。 「对了,鬼手你拿去和妖皇做交易了吗?」喝完茶,陆思危勐地想起一事。 「没错,我用鬼手从妖皇手中换回了佛剑分说的躯体。」三余无梦生轻嘆道,「大师虽然战死,但他的躯体不该受到折辱。」 「那你知道妖皇要给地狱变接回鬼手了吗?」 「知道,这也是必然的结果。」 「恶鬼三凶齐聚一身,没有特殊办法是杀不了地狱变的。」 「我知道,好友不必担心,三余自有对策。」 「你心里有谱就行。」陆思危点了点头,随即感觉怀中的婴儿动了动,一低头便对上了一双正缓缓睁开的眼睛。 「哇——哇啊啊啊——」 「怎么办?」陆思危一脸崩溃地看向三余无梦生,「我不会哄孩子啊!」 「你抱着他这样,温柔一点,再拍拍他的背舒缓情绪。」三余无梦生做了个示范。 陆思危照着做了,可圣婴主仍旧啼哭不止,她的表情不禁扭曲了一瞬:「果然还是应该挖个坑把他埋了吧。」 「好友冷静!」三余无梦生赶紧劝道,「对孩子要耐心一点。」 陆思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吐了出去。 冷静冷静——她告诉自己,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个孩子—— 「你别哭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终是投降道,「我带你去怪乐地看看情况?」 圣婴主立马止住了哭声。 陆思危:「……」 「我带他回怪乐地看看。」陆思危认命地站起身,「若是屈伯伯回来了,你记得通知我一声。」 「好。」三余无梦生摇了摇羽扇,「好友路上小心,可别又撞上了黑狱的人。」 「知道了。」 丘山百妖路,三条岔路口通向三个地方,正是无始暗界、黑狱以及怪乐地。 陆思危抱着圣婴主悄悄进入了怪乐地,此地先前已被鬼荒地狱变所灭,如今已是一片断壁残垣,灰尘瀰漫间看着无比萧索。 圣婴主眼神一变,眼看又要啼哭不止,陆思危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巴:「别哭别哭,在这里哭,还不得把黑狱的人给引来,你还没有重振怪乐地,难道就想下去陪妖剎剎他们吗?」 圣婴主眨了眨眼睛,眼神变得认真了起来。 看来他是听进去了,陆思危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有人在自己身后缓缓说道:「呵,你竟然还敢来百妖路,这次没有意琦行他们拦住本皇,你以为你还能跑得了吗?」 三余这个乌鸦嘴! 陆思危暗骂一声,然后转过身,只见一身黑衣的皇者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左黄又红的瞳孔中似乎带着几分猫抓老鼠的揶揄。 「这就是圣婴主吧。」堕神阙看着她怀里的婴儿,嘴角微勾,「没想到本皇不过心血来潮到怪乐地逛了逛,竟然就有了意外之喜。」 「哈,意外之喜?」陆思危反唇相讥道,「妖皇现在把话说得这么满,等会儿要是被打脸了岂不是很难看?」 「难道你以为本皇还会给你逃走的机会吗?」堕神阙嗤笑一声,抬脚向她走去,「空间之术并非万能,只要不给你使出来的机会,你怎么跑?」 「谁说我要跑了?」陆思危左手抱紧了圣婴主,右手一动间梦魇剑已然在手,黑色的剑尖直指堕神阙。 她沖他一挑眉:「来,让我看看,所谓的黑狱妖皇,究竟有多厉害。」 堕神阙脚步一顿,语气危险:「你在挑衅本皇?」 「不是挑衅,难不成还是调戏你吗?」陆思危说着忽然一顿,然后变了语气幽幽道,「不过说起来,妖皇阁下也确实是位美人呢。」 她眯着眼睛,故作轻佻地打量了他一番:「调戏你嘛,倒也不是不可以。」 第39页 堕神阙冷下了脸色:「放肆。」 「是不是放肆,试过才知道。」陆思危剑锋一划,率先攻了过去,「吃我这一招,打蛇打七寸!」 堕神阙侧身避开她这一剑,却没料到陆思危不过是虚晃一招,竟然贴着他跟着转过了身,而且速度极快地趁机勾了一下他的下巴。 「你!」堕神阙眼神一凝,本就如同蛇类的瞳孔如今更是细如针尖,这是他暴怒的前兆。 「哎呀,美人就算生气也这么好看。」陆思危摇头欷歔道,「可惜我今天无福消受,只能等下次有机会再与妖皇好好培养感情了。」 圣婴主此时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而且是一个不断作死的傻子。 堕神阙化出三途苦,冷着脸朝她攻了过去,然而陆思危却是不闪不避,提着剑与他硬拼了这一击。 不过堕神阙立马就感觉到了不对,他忽然收起武器,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幻影?」 「哎呀,被你发现了呢。」陆思危故作惊讶地一捂唇,「可是就算你发现了又怎么样呢,我已经跑远啦,妖皇阁下下一次可要加油吶。」 堕神阙忽然笑了,整个人显得愈发妖异而俊美,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你方才故意激怒本皇,就是为了施展这一招吧,让本皇震怒之下忽略了你真正的意图,你很不简单。」 「妖皇谬赞了。」陆思危摆了摆手,「正常操作,不必惊讶。」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终于认真记住了这个人:「你叫什么名字?」 「陆思危。」幻影消散前,她沖他璀然一笑,「镜影千面·陆思危。」 第21章 第2章 撩完妖就跑,真刺激。 陆思危抱着圣婴主在树林中一路疾奔,眼角眉梢都带着忍不住的笑意。 圣婴主实在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被黑狱妖皇惦记上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儿吗?作死也不是这么个作法吧?! 陆思危却不这么想,反正都已经得罪黑狱了,所以不管她做什么,堕神阙肯定都会找她麻烦,既然如此,干嘛不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呢?而且这位黑狱妖皇感觉莫名的纯情啊,那恼羞成怒的样子,真是看得她蠢蠢欲动。 陆思危回到了非马梦衢,三余无梦生抬头看了她一眼:「好友刚动过真气,可是遇到黑狱的人了?」 「三余啊三余,你说我是该夸你神机妙算好呢,还是骂你乌鸦嘴更好呢?」陆思危拿起他刚倒好的茶,低头轻嗅之后抿了一口,「你猜我遇到谁了?」 三余无梦生摇着他那把羽扇,慢悠悠地说道:「黑狱妖皇,堕神阙。」 「果然难不住你。」陆思危低头逗了逗圣婴主,「那位妖皇估计被我气的够呛,啊哈哈哈哈。」 三余无梦生笑着摇了摇头:「对了,屈先生已经回来了,你可以将圣婴主先交给他带一阵。」 「太好了。」陆思危松了口气,但看到圣婴主看着自己的眼神又有些心软,「唉,小傢伙,可不是我不要你啊,我只是暂时把你寄在这里一段时间,毕竟我的伤还没好全,你跟在我身边实在太危险了。」 「等我伤好了,我就回来接你如何?」 圣婴主哼哼了几声,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哎呀,这是生气了吗?」陆思危伸手捏住他的鼻子,圣婴主不得不又睁开眼睛瞪着她,嘴巴一扁眼看又要啼哭,陆思危却是低头在他颊边亲了一口,「乖啊,姐姐很快就回来接你。」 圣婴主:「……」放、放肆!你这个……这个……! 然而不待他想出一个形容词,陆思危便已将他放到了从另一边走过来的屈世途的怀里。 「屈先生,圣婴主就劳烦你照顾一段时日了。」 「放心吧陆姑娘,我老屈别的不说,看孩子还是可以的。」 陆思危笑着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三余无梦生:「三余,那我先走了,有事你知道该如何找我。」 「好友慢走。」三余无梦生悠悠道,「早日养好伤,毕竟三余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可还等着你随时来救命吶。」 「哈,你这句话,还是留着骗别人吧。」陆思危转身离开了非马梦衢,「你三余无梦生的话,我可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好友这话可是说的有些伤人了。」三余无梦生嘆了口气,嘴角却是带着抹清浅的笑意。 陆思危走出非马梦衢,决定先找个地方好好疗伤。先前在步香尘的协助下,她的伤势好了将近一半,但这对她来说还是不够,她现在的武力或许足够保命,但经不起持久战,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回到最完整的状态。 不过,目前苦境危机四伏,她该去哪里调息比较好? 陆思危心想,看来是时候给自己弄一个根据地了。 想到就做,她找到秦假仙,向他谘询了一下有没有适合作为根据地的无主之地,但还真有那么几个地段不错,风水尚可的地方。 陆思危选定了一处地点就开始着手盖房子的事情——她会一键装修不错,可不会无中生有啊。一键装修之前,起码房子得有。 「盖房子?这事儿交给我老秦就行!」秦假仙拍着胸口说道,「我认识一个有名的团队,他们专为武林中人盖房子,盖得又好又快不说,还能帮你们把大战中损毁的房屋快速重建!」 第40页 「你想要个什么样子的房子?」 「清幽小院。」 「没问题,别说一个清幽小院了,你就是要一座宫殿,他们也能给你建好!」 「哈,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秦假仙果然没说错,这群人还真是专业的。不过短短三天时间,她要的房子就已经竣工,甚至在她的要求下,花园都给她挖了一个出来。 陆思危看着新出炉的据点觉得还算满意,所以给他们都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施工团队高高兴兴地走了,并示意她随时可以找他们修房子。 陆思危将所有屋子都布置了一番,院子里也种上了满满的曼珠沙华,然后在四周布下了一个又一个用途各异的阵法,才兴沖沖地又跑回了非马梦衢,找三余无梦生给自己写个牌匾。 三余无梦生提着笔问她:「好友想让我写个什么?」 陆思危想了想说道:「就写『白日梦』吧。」 「白日梦?」三余无梦生笔尖一顿,然后便点了下去,一气呵成,笔势婉若惊鸿游龙。 「好了。」他收起笔笑道,「好友这名取得有意思。」 「是吧。」陆思危抱起牌匾沖他一挑眉,「至人无梦,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还是喜欢做白日梦多一些。」 说罢,她抱着牌匾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非马梦衢。 回到自己的根据挂好了崭新的牌匾,陆思危便满意的走进了白日梦,开始闭关疗伤。 不知过了多久,陆思危忽然心有所感,她缓缓睁开眼睛,体内的伤势又好了两成,但仍旧没有回到巅峰状态。 她推开房门,察觉到白日梦外曾有一股陌生的气息徘徊良久,不过那位不速之客现在也已经离开了。她打开大门,发现门口的地上躺着一把闪闪发光的龙头金钥。 「金钥匙?」陆思危微微皱眉,蹲下身正准备将它捡起来,但忽然又动作一顿,然后收回了伸向钥匙的手。 「这么明显的局,你以为我会上当吗?」她冷笑一声,但下一秒却还是伸手将它捡了起来,「啧,我会。」 「生活总要有点调剂品才刺激。」捡起钥匙的瞬间,她的身上有道金光一闪而逝,仿佛烙下了某种印迹,「虽然不知道这个钥匙有什么用,但如果这是一个挑战,那我接下了。」 「嗯?喊杀声?」陆思危侧过头,耳中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堕神阙,作为辟命敌,你逃不了的!」好久不见的葬刀会人马将一道身影团团围住,手中锋利的勾爪不断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虎落平阳也仍旧是虎。」黑衣的皇者嘴角带血,他一把拉住钩住了自己肩膀的锁链,然后狠狠一拉,两个被拉过来的小兵在他手下爆成了两团血雾,他的手中则出现了两把血淋淋的由嵴椎化作的刀刃,「想杀本皇?你们不配!」 鲜血飞溅,堕神阙不顾自身伤势,强行运用残余妖力,将葬刀会的人马斩杀一空。然而当最后一个人倒下,他也气空力尽,踉跄着退后一步后身躯也终究倒了下去。 「哎呀呀,看这是谁?」然而他并未倒落到坚硬的地上,反而落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迷濛的异色瞳中映照出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孔。 「是……你。」堕神阙认出了她,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过重的伤势以及地狱变和暗尊的背叛使他怒急攻心,挣扎不过两秒便彻底昏了过去。 「你真该庆幸此时遇见的人是我,要是遇到的是步香尘,啧,只怕你堂堂妖皇可就要清白不保了。」陆思危调侃一句,随即将他背起带回了白日梦。 白日梦内,陆思危将堕神阙随意放进一间客房,先给三余无梦生发了个消息,然后便开始替他检查伤势,三下五除二就将他的上衣给扒了下来。 「这么多伤,作为妖皇来说你也太惨了吧?」陆思危一边嘀咕,一边开始给他的伤口清理污血并上药包扎。 她的医术传自自己的母亲,平日练习时没少看各种人体模型,后来医术渐高,德风古道之内的儒生受伤时也会由她医治以用来积累经验,因此看到堕神阙赤.裸的上身,倒也没有什么害羞的情绪。 处理好外伤,剩下的便是内伤了。陆思危将手放于他的胸口,闭上眼睛,开始探视他体内经脉与脏腑的情况。 「原来是被地狱变所伤,另外一道伤势……嗯,看这与你们截然不同的妖气,是无始暗界下的手吗?」陆思危睁开眼睛,低头看着昏迷中的妖皇,「你也真够倒霉的。」 「如今我救了你,你还好意思找我麻烦吗?」她抬手结印,淡绿色的灵力顺着她的指引流向了妖皇的四肢百骸,不断沖刷着他体内的伤势,在这充斥着生命气息的力量的沖刷下,阻塞的经脉一一被打通,受创的脏腑也逐渐再度恢復了活力。 「医者难自救,古人诚不欺我也。」陆思危收回手,「我自己的伤好的那么慢,救别人倒是挺快,哼。」 伤势逐渐癒合,堕神阙双睫微颤过后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有人在他耳边幽幽说道,「醒了就自己把衣服上穿上吧,难道还得让我为你更衣不成?」 堕神阙双眸一利,转头看向发声的人,表情不禁愣了愣:「是你救了本……我?」 陆思危转头看了看四周,摊手道:「这里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第41页 「别发呆了,还有人在等你,穿好衣服就出来吧。」她说着打开房门,却在出去前侧头微微一笑,「哦对了,妖皇阁下的身材可真不错,继续保持哦。」 堕神阙嘴角一抽,从牙缝里生生憋出来两个字:「……出去。」 陆思危大笑着关门而去。 第22章 第3章 堕神阙与三余无梦生正在院子里谈话,陆思危坐在走廊上随意把玩着龙头金钥,脑中回忆着自己是否有在天宙之间看到过这段时期发生的重要事件。 天宙之间是一个很玄奥的地方,能从里面看到过去发生的事,但这并不能人为选择想看的东西,只能看个人的机缘。 因为天迹伯伯的关系,她进过几次天宙之间,有幸从里面看到了长辈身上发生的恩怨情仇。有时她偶尔也能看到一些陌生人的故事,其经歷可谓跌宕起伏。 其中能与这个时期挂上关系的,似乎也只有一个人——魔佛波旬。 说到魔佛波旬,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鉴兵台之主——风轩云冕·超轶主。正是他创造的烽火关键将魔佛波旬三体打散,为苦境争取来了宝贵的缓冲时间。 但超轶主此人却是一个悲剧人物,她虽然没有在天宙之间看过他的故事,但却在母亲那里听到了一二。 母亲在为她讲述他们与魔始斗智斗勇时说过,魔始有一个魔魂化身名为昊天,身躯正是用步武东皇·戚太.祖的血液血元造生而成,而步武东皇此人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母亲说到他时,眼神极为不屑,她不由好奇此人究竟做了什么竟惹得母亲如此生气。 「当时苦境有五大传奇,分别是东皇戚太.祖,西幽欧阳堇,南冕超轶主,北狗最光阴,以及中狂癫不乱。」母亲回忆着说道,「其他三人暂且不提,就说戚太.祖和超轶主吧,超轶主为了阻止魔佛波旬降世而暗中打造烽火关键,牺牲良多,为了不连累他人,更是故意使自己众叛亲离,就连恋人青霜台也与他反目成仇。而戚太.祖表面风趣豪迈,事事为兄弟着想,实则暗藏祸心,后来的超轶主之死更是他一手计划和安排。」 母亲说到这里不禁嘆了口气:「所以才有句话,叫伤心总是南冕的。」 回忆到这里,陆思危忽然站了起来,说起来癫不乱既然已经现世,那戚太.祖和超轶主不也应该现身武林了?那不就是说明魔佛波旬也不远了?! 「好友,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陆思危转过头,看到三余无梦生已经和堕神阙结束了谈话,此时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她手中的龙头金钥。 堕神阙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不知道谁丢在白日梦的门口,我就给捡起来了。」陆思危摇了摇手里的金钥匙。 「这……好友,以后不要随便捡这种可疑的东西。」三余无梦生嘆了口气。 「你知道这把钥匙代表着什么吗?」堕神阙从怀里也掏出一把和她一模一样的钥匙,「就是因为它,我才会被暗尊和地狱变联手背叛。」 陆思危虚心请教道:「代表了什么?」 「代表你也和我一样,接下了凋亡禁决的邀请,成为了辟命敌。」堕神阙握紧了手中的钥匙,「会被追亡狩追杀。」 「凋亡禁决?」 「当初七曜定尊会见武林征战良久,霸主却迟迟未定,致使烽火四野,生灵涂炭,不忍这个局面继续下去,于是创下调亡禁决之竞逐,用最少的牺牲来换的最大的利益,用最短的时间来换取未来三十年的和平。」堕神阙继续道,「凋亡禁决由追亡狩负责猎杀十名被七曜定尊会遴选的猎物辟命敌,以猎杀辟命敌人头的数量来决定胜负,胜者会被七曜定尊会推为武林至尊,一统天下。」 「拿到邀请函的人是追亡狩,收到龙头金钥的人则会成为辟命敌。」堕神阙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葬刀会,黑狱和无始暗界都收到了追亡狩的邀请函,其他追亡狩的身份不明。」 三余无梦生补充道:「钥匙一旦被拿起就会自动锁定,丢弃和转赠都改变不了自己辟命敌的身份。」 「同为辟命敌,那我们现在就是队友了。」陆思危收起龙头金钥,向堕神阙发出了组队邀请,「不如合作一下?」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这场游戏的残酷。」堕神阙皱紧了眉,但还是接受了对方的组队邀请,「也罢,你既然救了我,我自然会在凋亡禁决中保住你的命。」 陆思危浅笑:「那我先谢过妖皇了。」 开玩笑,到时候谁救谁还不一定呢。凋亡禁决?不就是大逃杀吗,那些追亡狩再厉害,能比得上君伯伯他们?要知道她可是能在法儒的追踪下成功逃脱的人,真当她的修炼是白做的? 「我要先去天佛原乡探查一番,你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免得被追亡狩盯上。」堕神阙离开前对她说道,「我很快回来。」 陆思危看着他离开了白日梦,才一言难尽的看向三余无梦生:「他去天佛原乡是被你忽悠去的吧。」 「诶~这怎么能叫忽悠呢?」三余无梦生摇着他的羽扇,笑得无辜极了,「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妖界好啊,免得他们被有心人给利用了而不自知。」 「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先前堕神阙可还是要找你麻烦的,可如今……啧啧啧。」陆思危摸了摸下巴,看他半晌后突然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你了。」 第42页 「哦?」三余无梦生做出一副倾听的姿态,「愿闻其详。」 「像你这样的人,就绝对不能给你开口讲话的机会。」陆思危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故意阴恻恻地说道,「如果我是你的敌人,我绝对会在你开口之前就杀了你,毕竟闭嘴赢一半。」 「哎呀!那三余得庆幸我们不是敌人了。」三余无梦生做出一副后怕的模样,「否则三余现在,可就不能好好站在这里和好友聊天了,还得谢过好友的不杀之恩才是。」 「嗯,不用谢。」陆思危装模作样地摆了摆手。 说完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对了,三余,你最近有鉴兵台的什么消息吗?」陆思危忽然问道,「比如说,关于鉴兵台之主,风轩云冕·超轶主的。」 「好友怎么关心起超轶主来了?」三余无梦生奇怪道。 「我听过他的一些故事,对他很好奇。」陆思危道,「你知道他吗?」 「超轶主此人,三余也只是略知一二。」三余无梦生道,「我先前曾拜访过他,他也答应不会追究一页书前辈身上的流火阳铁和流火阴铁。」 「哦……也就是说他已经正式踏足武林了,那么戚太.祖也肯定入世了。」陆思危微微皱眉,要不要悄悄提醒他小心一下戚太.祖呢?不过就算她说了,对方也不一定信吧,说不定还会怀疑她别有用心。 「嗯?戚太.祖?」听到她自语内容的三余无梦生眼神微动。 「没事,三余,我还有点事要去做,你继续忙你的去吧。」陆思危挥挥手,「有事再联繫。」 「嗯……」三余无梦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羽扇遮住下巴,眼中露出一抹沉思之色。 鉴兵台外,陆思危坐在高高的树枝之上,远远眺望着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场大戏。 「真是……好一对红男绿女啊。」她喟嘆一声,望着一身粉白的超轶主与一身白绿的青霜台,旁边还站了个一身红黑的戚太.祖,表情甚是一言难尽。 青霜台的胞弟苦海孤灯·辜独明中了西疆毒首欹月寒的毒,如今命在旦夕。她来到鉴兵台请超轶主出手救治却被对方拒绝,因为他的救命恩人西幽欧阳堇正是死在了辜独明的手中,而欹月寒正是欧阳堇的女儿,人家为母报仇,他没有理由阻止。 「御龙天,你很好!」青霜台愤怒至极,深深看了他一眼后背着辜独明转身便走。 「青霜台!」超轶主伸手想挽留,却被暴怒中的青霜台一掌击退。 「这情商……没救了。」陆思危摇着头从树上一跃而下,当着恋人的面就差直接说出我觉得你弟弟死有余辜这种话,被打一掌都是轻的了,「关键时刻还得看我,唉,我就来做一次月老吧。」 她等在青霜台离开的必经之路上,准备拦下这位盛怒之中的绿姑娘。 风声萧瑟,青霜台奔驰在风中,只有满腔的悲愤与痛苦。愤怒于超轶主的见死不救,痛苦于对弟弟生命流逝的无能为力。 「姑娘请留步。」 青霜台脚步一顿,发现拦住自己的是一位从未见过的姑娘。她一身黑底银纹的繁复长裙,肤白若雪,眉目如画,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颊边垂落的黑紫色长髮中还夹杂了一缕雪白之色。 「在下镜影千面·陆思危,受超轶主所託,特来替姑娘医治背上之人。」 青霜台一愣:「御龙天?可他刚才明明……」 「诶~」陆思危摇了摇头,嘆息道,「超轶主那么说,只是为了故意将你气离自己的身边,绝对不是真心想看着令弟去死,否则也不必通知我在这里等着姑娘你了,甚至还让我绝对不要告诉你这是他的意思,只是我实在不想看到好好一对有情人因为误会而错过,所以才对你直言不讳。」 「他为何要这么做?」听到「有情人」三个字,青霜台俏脸微红,但随即不禁问道。 「这些事我们可以稍后再说,但是如果再不救治令弟……」陆思危提醒她道,「你就真的可以为他准备后事了。」 「对,小弟!」青霜台急切地看着她,「还请姑娘出手救小弟一命,青霜台必会记住姑娘的恩情!」 「你随我来。」 陆思危将他们带到白日梦,刚进去就看到了等在院中的堕神阙。 「嗯?」青霜台眉目一冷,真气凝结于掌心,看着对方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妖族?」 堕神阙同样冷笑一声:「放肆,区区人类,焉敢对本皇无礼?」 「自己人自己人!」陆思危连忙给双方顺毛,「这位是黑狱妖皇堕神阙,这位是青霜台姑娘和她的弟弟,我先给病人解毒,你们俩可别把我的家给拆了!」 辜独明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所以陆思危没再理会剑拔弩张的两人,带着辜独明就进入了客房。 「哼!」 堕神阙与青霜台对峙许久,两人同时冷哼一声,各自转身,终究没有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具体消息你们去白熊看一下吧 第23章 第4章 「这、这是我小弟?」青霜台看着床榻之上还在沉睡的人,不敢置信地问道。 「不是你小弟,难道是我小弟吗?」陆思危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低头抿了一口后才幽幽说道。 「可是……」青霜台不由有些语塞,她看着宛如脱胎换骨般的胞弟,还是感到不敢置信。 第43页 之前的辜独明,头髮花白,形容苍老,明明还是个青年,光看外貌却已经与老年人无异。可如今床榻上还在昏睡之中的青年却是一头乌黑长髮,容貌俊郎,看起来和青霜台还有五六分相像。 除了那一身不变的灰白服饰,他和先前的辜独明实在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他先前的容貌之所以会变成那个样子,全拜他自己那一身毒功所致。」陆思危自然明白她在惊讶什么,「他中的毒和他本身的毒功相剋,我在给他解毒的同时不得不把他那一身毒功也给化了,哦对了,我还顺带给他做了个排毒和美容,喏,我还给他修了眉化了妆,看起来是不是比原来俊多了?」 青霜台:「……辛苦姑娘了。」不过这真的只是化妆吗?这分明就是换了个头吧?! 「陆姑娘,你先前说御龙天是故意想把我逼走……这是怎么回事儿?」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暗中在做一件大事,而这件事关系到苦境的安危。」陆思危给她也倒了杯茶,「他怕你因为他的关系而受到伤害,所以才干脆将你气走,这样就只有他一个人会受到针对。」 青霜台大怒:「我青霜台是会怕事的人吗?有事为什么不能说出来一起面对?」 陆思危问道:「他知道你的能为不俗,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青霜台愣了愣:「为了什么?」 「为了保护你啊。」陆思危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因为在乎,才不希望你因为他而受到任何一点伤害,所以宁愿自己被你误解和痛恨,也一定要将你从自己身边逼走。」 「这样的做法,虽然说不上正确,但绝对是真的在乎你。」 青霜台俏脸微红,咬牙站起身道:「我去找他,让他把话说清楚。」 「等一下,青霜台,我刚才的话是白说了吗?」陆思危无奈捂额,「他根本不会对你说实话,你现在过去,也只是让自己更生气罢了。」 「那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四个字。」陆思危定定看着她,「如他所愿。」 「什么意思?」 「这不仅是超轶主的想法,我想,你们之间的决裂,也是有心人最想看到的。」陆思危嘴角挑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既然如此,何不将计就计呢?」 「从此化明为暗,表面上你与超轶主之间的矛盾闹得越大,暗地里的小鬼才越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啊。」 「和御龙天决裂?」青霜台沉思半晌后眼神坚定,「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暗地里想要设计他,可我该找什么理由与他决裂呢?」 「理由?眼前不就有一个吗?」陆思危看向沉睡的辜独明,「胞弟不幸身亡,你怒而找上西疆毒首,这个理由如何?想必你前脚刚走,后脚就会有人将这个消息告诉超轶主了。」 「不过演戏归演戏,你可别真下杀手,否则这事儿假的也就变成真的了。」 「你放心,我会把握好分寸。」青霜台站起身,「那小弟就麻烦姑娘代为照料了。」 「恩,他在我这里很安全,你自己小心。」陆思危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递给她,「这颗辟毒丹你收好,到了西疆就吃下去,它可以保你两个时辰的百毒不侵。」 青霜台郑重收好药丹:「多谢。」 「人类果然狡诈。」在院中等待多时的堕神阙看到青霜台离开后,才对推门出来的陆思危冷哼一声。 这就叫狡诈了?陆思危啧了一声,心想那是你没见过什么叫真正的狡诈,等你看过人觉伯伯的那一番操作,估计会怀疑妖生吧。 她问道:「你从天佛原乡回来可有什么发现?」 「我在佛乡深处看到了一个图腾,那是欲界的标志。」堕神阙皱眉道,「而且我还看到了玉海九轮.盘。」 「玉海九轮.盘?」 「那是欲界的象徵,更与魔佛波旬息息相关。」 陆思危心想,这个时期果然与波旬有关。 「我要回去黑狱一趟,炼池下方的妖脉似乎有了异变。」堕神阙开口道。 「好,那咱们走吧。」陆思危点点头,极为自然地说道。 「咱们?」堕神阙一愣,「你也要去?」 「不然呢?」陆思危回头看他一眼,直接扯过他的衣袖,「妖皇不是说过会在凋亡禁决中保护我吗?那自然是跟在你身边才最安全,快走快走。」 堕神阙无言以对,脸色有些不自然地拉回自己的袖子:「走吧。」 丘山百妖路,黑狱,炼池。 堕神阙闭眼细细感知片刻后缓缓睁开眼睛,脸上面无表情。 但陆思危却莫名感觉到他现在似乎十分生气。 「妖脉有何异常?」 「我感觉到了他的气息,他没死。」堕神阙冷冷说道,「我一直以为他死了,哈,没想到他还为自己留下了后手,但却没将此事告诉我,在他心里,我就真的比不上鬼荒?就如此不值得他信任吗?」 陆思危莫名其妙:「你在说谁?」 「真正的黑狱之主。」堕神阙沉声道,「狱天玄皇。」说出这个名字后,他忍不住苍凉一笑,笑声半是愤怒,半是自嘲。 陆思危看了看他,走上前低头往炼池深处看去,只见下方的妖脉上似乎寄生着一个妖胎。 然后她化出了梦魇剑。 第44页 堕神阙大惊之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陆思危奇怪道,「既然他让你这么生气,那当然是宰了他啊。」 「……不行。」堕神阙忍不住手上用力,「无论如何,他都是我认定的黑狱之主,任何人都不能伤他。」 陆思危低下头,看着自己被他握红了的手腕,淡淡哦了一声:「知道了,松手,你弄疼我了。」 「抱歉……我并非有意伤你。」堕神阙也看到了她红了一圈的手腕,连忙松开手,有些自责地说道。 陆思危揉了揉手腕转身便走:「没关系,反正我又不是你们妖界的人,你想怎么处理他是你的事,你慢慢和你的玄皇表述忠心吧,我去外面等你。」 堕神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狱天玄皇啊狱天玄皇,这样不信任我的你,我该帮助你復生吗?」他望着炼池之下的妖胎,神色莫测。 不知过了多久,黑狱大殿之内的陆思危忽然抬起头,只见黑狱大门外,无始暗界的人马正鱼贯而入。 「哦?竟然又是一个辟命敌。」带着斗篷的暗尊打量着陆思危,仿佛在看一块粘板上的鱼肉,「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察觉到堕神阙似乎正在炼池旁做着什么,为了不让别人打扰到他,陆思危堵在大殿之上寸步不让。 「追亡狩?」陆思危同样打量着他们,然后拿出怀中的金钥匙晃了晃,「想要龙头金钥?」 「呵,金钥我们要,你的首级,我们也要。」暗尊淡淡一笑,身形不动,一旁红髮的荒初禁赦手提用佛剑分说躯体练就的佛骨凶兵上前一步,眼神冷厉。 「好大的口气。」陆思危倚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胸看着他们,表情不屑,「也不怕闪了舌头。」 暗尊冷笑一声,正要挥手下令,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冷喝自黑狱深处传来。 「住手。」 堕神阙缓步而出,站到了陆思危的身前,挡住了他们看向她的视线:「暗尊,同为妖界之人,你就这么甘心被他人所利用?」 暗尊眉头一皱:「嗯?堕神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明知你们想要杀了本皇的情况下,本皇还是冒险回到了黑狱,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堕神阙冷冷说道,「虽然我们意见不合,但都是为了妖界,可你们如今被佛乡之人所利用却不自知,反倒成了他人手中的刀剑,真是可悲。」 「我凭什么相信你所说的?」暗尊同样冷声道。 「你大可派人往天佛原乡一探。」堕神阙看着他,神情极为严肃,「相信以暗尊的睿智,必能察觉他们的阴谋,如今对我们动手,不过是削弱妖界的力量,为他人做了嫁衣。」 「我暂且信你,你可以走,但你身后的人必须留下来。」暗尊淡淡道,「她可不是妖界之人,杀了她,也不会对我们妖界产生任何危害。」 「不可能。」堕神阙的神色沉了下去,「想动她,就得先过本皇这一关。」 「是吗?」暗尊一挥手,「杀了她。」 酆都三千里与荒初禁赦同时欺身而上,一人拦住堕神阙,一人攻向陆思危。 「你们,惹怒本皇了。」堕神阙化出三途苦,长戟在手,气势不断提升,与荒初禁赦的佛骨凶兵缠斗到了一起。 陆思危身形变幻,游刃有余地避开了酆都三千里的攻势,趁机靠近堕神阙的身侧小声道:「不宜久战,我们先撤。」 「走?你们走得了吗?」暗尊一声冷笑,也加入了战局,堕神阙揽过陆思危与他对接了一掌,随着一声闷哼,他的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 「你的妖力怎么弱了这么多?」暗尊惊讶过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你先前所说之话也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离开吧?哼,好一个堕神阙,今日你们谁也走不了了!」 暗尊、荒初禁赦与酆都三千里同时携手而攻,陆思危一把扯回想要与他们硬槓一招的堕神阙,替他接下了三人的合力一击。无匹妖力贯入体内,她瞬间口呕朱红,随着一股冲击力撞进了堕神阙的怀里。 「快走!」陆思危冷声在他耳边怒喝一声,右手化出梦魇剑灌入灵力横向一划,将黑狱大殿四周的石柱尽数斩断,只听一声轰隆作响,整座黑狱大殿朝着无始暗界的人马压了下去。 暗尊三人无法继续追击,只得回身救援无始暗界之人。 「陆思危,你撑住,千万别睡!」堕神阙背着不断呕血的陆思危荒野急奔,嘴角的血迹又渗了出来。 「堕神阙,我……」 「不要说话,保存你的体力,我这就带你去找无梦生,他一定能救你!」 「不……」 「闭嘴,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 陆思危嘆了口气,我只是想说,你衣服上的装饰物硌到我了。 堕神阙直接冲进非马梦衢之内高声叫道:「无梦生!无梦生!」 「哎呀,这是发生了何事?」三余无梦生从堕神阙背后接过陆思危,神色严肃。 「是我害了她,若不是为了救我,她也不会替我挡招。」堕神阙说着,嘴角又渗出一丝血迹。 三余无梦生安慰道:「我会救她,你自己也受了伤,你先疗伤。」 堕神阙看着他带着陆思危离开,垂下的眼睑遮住了一片狂风暴雨。 第45页 他轻声却阴冷地自言自语道:「无始暗界……」 客房之内,三余无梦生将陆思危放到床上后没有急着给她治疗,反倒好整以暇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才悠悠道:「好友,还不睁开眼睛吗?」 「哈,果然还是瞒不过你。」本该重伤垂死的陆思危轻笑一声后从床上爬了起来,身上的血迹也在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余今天才知道,好友的幻术竟是如此出神入化,只是……」他轻咳一声,「你可是将妖皇吓得不轻啊。」 陆思危冷哼一声:「谁让他惹我生气的,再说了,要不是我护身之气够强,你见到的就不是幻术了。」 「就算妖皇……嗯,有些耿直,你这么骗他,万一他以后发现了该怎么办?」 「你不说我不说,他能发现得了?」陆思危冷笑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智商可能都用来换取颜值了,否则又怎么会被你忽悠得团团转?」 三余无梦生掩扇轻咳一声,却没遮住眼底清晰的笑意。 第24章 第5章 「妖皇,你的伤势如何了?」三余无梦生自内室走出,便看到了正在院中闭目调息的堕神阙。 「无碍,她……如何了?」堕神阙睁开眼睛,妖异的异色瞳之内有血色一闪而过。 「不太妙。」三余无梦生嘆了口气。 「我去看看她。」堕神阙脸色微变,起身就要走入室内。 「慢。」三余无梦生伸手将他拦住,「我刚刚给她服下丹药,还是让她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妖皇不如和我说说,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堕神阙看了近在咫尺的房门一眼,终究还是和他坐回了院中。 「详情如此……」 堕神阙沉声将他们在黑狱遇到的事情都与三余无梦生一一说了,最后强忍着怒意说道:「若非本皇为狱天玄皇的復生献出了大半妖能,并将所有的黑白玉佛佛气灌注其中,暗尊等人岂能如此轻易的就在本皇面前伤了她。」 「狱天玄皇?」三余无梦生摇扇的动作一顿,「他不是在妖界与巨魔神的那一战中战死了吗?」 「玄皇并非战死。」堕神阙冷笑道,「我在炼池那里看到了他的部分记忆,他当初是受到了无始暗界之主穹魁·封世末的暗算,被他吸尽全身的妖能而亡。」 「新仇加旧恨,若不是如今的妖界不宜内斗,本皇岂会咽下这口气。」 「你这么做是对的。」三余无梦生颔首道,「如今欲界信徒蠢蠢欲动,为了解放魔佛波旬,他们必会对上妖界。」 「而今你妖能失去大半,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将来黑狱玄皇的復生,三余都建议阁下暂避锋芒为好。」 「本皇明白。」堕神阙神色平静,「只是玄皇的復生不容有失,无论如何,本皇都必须再回黑狱一趟,确保復生顺利,至于她……就麻烦先生了。」 说完他站起身,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陆思危所在的房间,然后一脸决然地离开了非马梦衢。 刷—— 堕神阙离开后,陆思危也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好友,你也听到了。」三余无梦生嘆了口气,「妖皇很看重那位狱天玄皇。」 「虽然我一直都知道他看重妖界,但我没想到他会蠢到这种地步。」陆思危也嘆了口气,「他现在身上只剩下不到四成的妖能,若是途中遇到追亡狩,压根就是送到对方嘴边的肥肉啊。」 「既然这么担心,好友何不跟上去看看呢?」 「我可没有担心他,我只是觉得这么有意思的妖,要是死了未免有点可惜。」陆思危瞥了他一眼,「而且就算我不去,他也不会出事,所以我还是安安分分扮演一个病号吧。」 「哦?」三余无梦生为她倒了杯茶,「好友就这么肯定妖皇不会出事?」 陆思危神秘一笑:「因为会有人帮他的。」 就在她说话的同时,一道头戴帷帽的淡绿色身影也缓缓踏出了白日梦。 …… 堕神阙小心翼翼的回到了黑狱,他在确定了狱天玄皇的妖胎没有被无始暗界之人发现后,便将三途苦插立在了炼池边,然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黑狱。 他孤身行走在无人的树林内,忽然听到前方传出了一阵淡淡的嘈杂声。 「这个声音……是葬刀会?」他微微皱眉,最终还是朝着声源地摸了过去。 堕神阙藏身于一颗粗壮的树木之后,发现葬刀会的人包围了一名头戴帷帽的绿衣女子。 只见那女子的帷帽四周围了一圈青翠深邃的珠玉,垂下的白纱几乎遮住了她的上半身,只隐约能从缝隙间看到一双灰绿色的眸子与若隐若现的白髮。 而她的手中还握着一支晶莹剔透的墨绿色的竹杖,只是上面还有一些好似泪痕的黑色印记。 由于离得太远,他并不能听清那名女子与葬刀会的人谈了一些什么,只见到在一阵剑拔弩张过后,葬刀会的人还是放任她离开了。 明白此时的自己若是对上葬刀会的人只怕没有多少胜算,所以堕神阙并未久留,自然也就没看到那名女子曾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藏身之处。 而葬刀会的双公同样在那名女子离开后展开了一次短暂的交流。 「你觉得这个自称潇湘异客·竹枝曲的女人,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第46页 「七分。」 「这么高?」 「她既然知道凋亡禁决这个游戏,更说出了其中几名辟命敌的身份,便该明白这个游戏对我们的重要性,在此事上欺骗我们,只会白白为她自己树立一个可怕的敌人。」 「那你觉得她说出的东皇的下落也是真的了?」 「是真是假,一去便知,先前东皇虽被地狱变毁去武脉,但同时也被超轶主救走,所以龙头金钥肯定还在他的身上。」 「嗯,那便往竹枝曲所说的蚁回千窟一寻东皇吧。」 随着葬刀会的人逐渐走远,竹枝曲忽然又现身在了原地。 「东皇啊东皇,面对葬刀会的围杀,继续伪装可是真的会死呢。」她握着竹杖诡异一笑,随即在竹杖点地发出的清脆的「哒哒」声中悠悠念着诗号走向了与非马梦衢相反的方向,「但是如果这次你仍旧安然无虞,那你与葬刀会之间的关系,可就真是耐人寻味了。」 「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愁思。异客欲听瑶瑟怨,潇湘深夜月明时。」 …… 非马梦衢。 堕神阙回来时才被三余无梦生告知,陆思危因为不放心将辜独明一个人留在白日梦,所以醒来之后没怎么休息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她是傻子吗?这么危险还敢落单?」堕神阙闻言脸色微变,怒气沖沖地又往白日梦赶去了。 三余无梦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好友傻不傻我不知道,但你好像确实没聪明到哪里去。 「嗯,你体内的余毒已经被我尽数清干净了。」白日梦之内,陆思危收回把脉的手,朝靠坐在床榻上的辜独明微微点头,「只是你这一身毒功还是别练了吧,你的身体可禁不起一次又一次的试毒了。」 「我明白,多谢姑娘相救。」辜独明咳了几声,虽然脸色仍旧苍白,但精神却是好了很多,「家姐她回来了吗?」 「回来过一次,见你情况好转,便回去接她的弟子秋凉去了。」陆思危站起身,「这段日子你和秋凉便先待在我这里吧,你们放心,白日梦还未陷入烽火,所以这里暂时还算安全。」 「你们在外只会成为她的拖累,不如等所有事情完结,你们再回去也不迟。」 「嗯。」辜独明点点头,「那这段日子,便打扰姑娘了。」 「陆思危。」 屋外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唿唤,可以听出其中压抑的怒气。 「有人来了,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吧。」陆思危朝他笑了笑,随即便来到了屋外。 堕神阙看到她苍白神色的瞬间,心中原本的担心与怒气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浓浓的愧疚与一股他自己都没发觉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陆思危疏离道:「妖皇有事?」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堕神阙莫名不喜欢她脸上这副冷淡的神色。 「妖皇放心,还死不了。」 「你……」他皱了皱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硬邦邦地说道,「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堕神阙。」 陆思危仍旧面无表情:「哦,好的妖皇。」 「……」 堕神阙忽然之间福至心灵,迟疑道:「你在生气?」 「没有。」陆思危瞥他一眼,「某妖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命,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狱天玄皇是我与鬼王认定的黑狱之主,所以他的復生至关重要,绝对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堕神阙解释道,「虽然他不信我,但为人臣子,我却不能不尽忠职守。」 陆思危定定看他半晌,堕神阙看着她同样神色认真,赤金双瞳中一片赤诚与坚定。 「好吧。」面对这种一根筋的人,最终还是陆思危先移开了眼睛,「我毫不怀疑你对妖界,对黑狱,甚至对狱天玄皇的肝胆之心,那你自己呢?我当初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又去送人头的。」 「放心,虽然恢復妖能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但我既然已经确认了狱天玄皇的安全,自然不会再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堕神阙说着顿了顿,「而且你是因为我才会被暗尊他们所伤,所以这段时间,我会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的安全。」 陆思危啧了一声,甩手将一瓶丹药朝他扔了过去。 「既然要给我做保镖,那你就赶紧恢復妖能吧,别等到时候又是我来救你。」 堕神阙接住丹药,看着她负手回了屋内,嘴角不禁微微上翘。 「好。」 …… 公开亭外,有人在上面张贴了一张告示,开了一个赌局:用金狮币来博金狮币。 围观者众多,都在讨论这金狮币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你们不知道了吧。」一名男子得意洋洋地说道,「这金狮币可是开启金狮帝国宝藏的重要之物,全天下只有四枚,只有将它们集齐,才能打开那个宝藏,得到里面富可敌国的财富。」 「你就吹吧你。」有人在旁边泼冷水,「屁的金狮帝国,我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那是你孤陋寡闻!」男子被人反驳,不由涨红了脸,怒气沖沖地回道,「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你说什么?!」那人大怒,随即推了男子一把。 两人大打出手,围观群众却是笑嘻嘻地看着热闹,没有人上去拉开他们。 第47页 「金狮币?」竹枝曲站在人群之后,看着那张告示不由露出一副若有所思之色。一阵微风从她身侧拂过,吹动了帷帽下轻盈的白纱,四周垂落的珠玉也微微晃动。 竹枝曲侧过头,一名头戴狗头帽的男子身背骨刀,带着一只雪獒自她身侧悠然而过。 她看着对方的背影,不禁轻轻咦了一声。 雪獒忽然回头看向了她,男子也停下脚步,顺着雪獒的目光望了过来:「小蜜桃,你怎么了?」 「汪——汪汪汪!」 名叫小蜜桃的雪獒冲着他一阵狂吠,随即眼巴巴的望向了竹枝曲。 他有些疑惑地扶了扶头上的狗头,纳闷道:「你看上这只母的了?」 竹枝曲:「……」你,说,什,么?! 「汪汪汪!!!」小蜜桃咬着他的衣袖就往竹枝曲的方向一阵拖拽。 「喂喂喂,小蜜桃,你究竟怎么了?」男子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顺从地走了过来。 竹枝曲磨了磨牙,然后笑了。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狗头刀客,朝他招了招手,然后异常清晰的叫道:「嘬嘬嘬——」 狗头刀客最光阴:「???」 作者有话要说: 咳,存稿彻底用完。 …… 人手不够,小号来凑。生活不易,思危嘆气。 …… 「嘬」这个发音,你们想想自己平时是怎么叫小猫小狗的就知道了,哈哈哈哈哈! …… 我一刷的时候看的闽南语,这次重刷看的普通话,最光阴的配音真是很有意思哈哈哈,尤其他的笑声,真是……又苏又鬼畜(捂脸.jpg)他一笑我也忍不住跟着笑…… 第25章 第6章 公开亭外,两人一狗陷入了莫名的对峙之中,只听见耳边有微弱的风声迴荡。 竹枝曲看不见对方狗头之下的脸,自然也就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得看向那只站在他身旁的雪獒。 「小蜜桃,你到底是怎么了?」最光阴百思不得其解,「你认识她?」 看着雪獒带着哀戚与祈求的眼神,竹枝曲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掀起帷帽垂落的白纱,露出清丽如月的面孔,灰绿色的眼睛温润而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一人一狗,自我介绍道:「在下潇湘异客·竹枝曲,看阁下的装扮,应该就是五大传奇之一的北狗吧?」 「你眼光不错,是我。」最光阴扶了扶狗头,语气酸熘熘地说道,「小蜜桃看起来很喜欢你。」 「它很有灵性,我也很喜欢它。」竹枝曲摸了摸小蜜桃凑过来的脑袋,「这场金狮币的赌局,是你设下的?」 「没错。」最光阴打量着她,「怎么,你也想要金狮币吗?」 「不想。」竹枝曲摇了摇头,「你收集金狮币也是为了金狮帝国的宝藏?」 「宝藏?」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最光阴低低地笑了,笑过之后才继续说道,「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收集齐四枚金狮币后就要将它们销毁。」 小蜜桃「呜」了一声,用头蹭了蹭竹枝曲。 它不希望北狗收集齐金狮币?竹枝曲摸了摸小蜜桃,忽然领悟了它的意思。 「原来如此,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她神色真挚,「那竹枝曲就祝阁下早日集齐金狮币了。」 「狗很会看人的,小蜜桃既然这么喜欢你,你想来不差,所以你不用叫我阁下。」最光阴又扶了扶狗头,「叫我老狗就可以了。」 「这样叫未免太不尊重,嗯……我家中已有两位兄长,若你不嫌弃的话,我叫你一声三哥可好?」 「哈,可以,那你以后就是我老狗新认的小妹了。」他语气兴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好狗妹。」 狗妹?竹枝曲挑了挑眉,终是默认了他的这个称唿。 叮铃—— 两人同时看向公开亭,只见一名黑衣僧者将一枚金狮币丢进了亭内的红碗之中,随后朗声说道:「玄定怒航特来一赌金狮币!」 「嗯?」最光阴缓缓摸向身后的骨刀,杀意凛冽,「假货。」 …… 白日梦最近倒是颇为热闹,三余无梦生座下的四名小童经常到白日梦找秋凉一同玩耍,院中不时能听到他们欢快的嬉笑声。 辜独明坐在一旁的走廊上看着他们打闹,自从化去毒功和恢復了容貌之后,他整个人似乎都变得开朗了几分,不再像以前那般阴沉沉的。 青霜台将自己做的事情细细与陆思危说过后总结道:「你说的没错,自从我与御龙天『决裂』,后面发生的事情都实在是太过巧合了,我刚找欹月寒的麻烦,他总能很快就到达现场来阻止我,而每当他与畸光族发生冲突,也会有人给我送来消息。」 「巧合发生的太多,就不是巧合了。」陆思危摇了摇头,随即仿佛漫不经心地说道,「对了,我看到超轶主时不时会拿出一朵红花看着它发呆,好像很宝贝的样子。」 「红花?」青霜台一愣,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很轻地说道,「那应该是无言花,在我的家乡,身怀苦衷却不得不远离家乡的人,都会摘下一朵无言花带在身上,象徵默然无语的心意,以及……从今以后寂寞的道路。」 「但所幸,你发现得不晚,不是吗?」陆思危握住她的手,将热量传递过去,然后露出一个微笑道,「你明白了他的心意,也理解他要走的道路,所以,他并不孤独。」 第48页 「嗯。」青霜台也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仿佛恆山古时月常年清冷却始终明亮的月光,「思危,多谢你。」 「快去吧。」陆思危站起身,看向蚁回千窟的方向,「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的,他现在需要你。」 说完她又补充一句:「小心东皇。」 而在青霜台离开后不久,坐在另一旁一直闭目养神默默调息的堕神阙也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黑狱的方向,只见那里有庞大的妖气涌动,风雷交加,仿佛在迎接皇者的回归。 陆思危当然也注意到了那股崭新且强悍的妖气。 她看向堕神阙,神色平静:「狱天玄皇成功復生,你不回去黑狱吗?」 堕神阙沉默片刻后看着她缓缓说道:「你与我一起。」 陆思危有些惊讶,但她确实对那位神秘的狱天玄皇很感兴趣,所以无所谓地笑了笑:「好啊,那我们走吧。」 …… 「盛有终,葬命玄陵三千众;神无用,凶行狱景十八重。」 黑狱之内,再度復生的狱天玄皇念着诗号威然而现。 一头蓝发的黑狱皇者看向沉默注视着自己的异瞳男子,缓缓开口道:「好久不见了,堕神阙。」 堕神阙看着他,同样缓缓开口道:「堕神阙,恭迎狱天玄皇。」 「本皇要多谢你献出的妖能与黑白双玉佛之气,否则本皇的復生也不会如此顺利。」狱天玄皇走到他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堕神阙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想来狱天玄皇对他的隐瞒还是让他心里不舒服:「玄皇言重了,这是我的分内之事,无论如何,玄皇都是我和鬼荒唯一承认的黑狱之主。」 眼看两人光顾着叙旧,陆思危忍不住在一旁轻轻咳了一声。 狱天玄皇闻声看向她,神色倒是十分温和:「这位便是陆思危姑娘吧,本皇还在炼池之内凝聚力量时,便也感觉到了你的气息,十分感谢你对黑狱的帮助。」 陆思危看着狱天玄皇同样俊美的面孔,不得不承认妖界颜值低的真没几个,可惜黑狱目前死的就剩下他们两了。至于地狱变,听闻在她疗伤期间便已经死在了绮罗生等人的手里。 「玄皇客气了,我与堕神阙同为辟命敌,自然应该互相帮助。」陆思危淡淡一笑,「堕神阙一直心系阁下的安全,如今玄皇既然成功復生,他也终于可以放心了,而且……」 她环顾了一圈黑狱,建筑坍塌的这幕景象似乎还是她造成的。 陆思危咳了一声:「想必你们现在应该有很多事需要讨论和处理,我便先不打扰了,请。」 狱天玄皇微微一笑:「姑娘慢走。」 堕神阙看着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黑狱才回过头,结果就对上了狱天玄皇饶有深意的眼神。 「玄皇为何这样看着我?」 狱天玄皇没有回答,反而直白问道:「堕神阙,对于本皇没有告诉你在炼池内留下后手之事,你是否心怀芥蒂?」 堕神阙沉声道:「若我说没有,就实在过于虚伪了,我虽然明白你的顾虑,但仍旧感到愤怒,难道在玄皇的心中,我就真的比不上鬼荒?」 狱天玄皇嘆了口气,苦笑道:「在本皇心中,你的分量绝对超过了鬼荒,你明白么?」 「那为什么……」堕神阙忽然不说话了,他看着狱天玄皇的眼睛,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己会被提防。 「原来如此。」他闭了闭眼睛,然后缓缓睁开,「玄皇其实不必如此,我从未想过与你争夺这个位置。」 「本皇明白,只是……」狱天玄皇沉默了一下,「所处的位置不同,总会忍不住多想一些,不说这个了,不如说说你吧。」 「我?」堕神阙愣了愣,「我已经把黑狱的情况都告诉你了。」 「不是这个,是你自己的事情。」 「玄皇的意思是?」 「堕神阙,我们是妖,你可还记得妖的本性是什么?」 堕神阙皱着眉看他:「玄皇到底想说什么?」 「妖的本性是掠夺。」狱天玄皇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如果真的在意那位姑娘,该出手时就要出手,没有机会可以创造机会,优柔寡断只会让你失去先机。」 「你先别急着否认,我们妖族不像人族那般虚伪,你的眼神骗不了我,喜欢就是喜欢,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本皇希望你可以看清自己的心,早下决定,别等到失去了才后悔。」 堕神阙想反驳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喉咙里,他忍不住开始问自己,是否真的对这名人类女子上了心? 狱天玄皇看着堕神阙一副陷入了思考的模样,忍不住无声地笑了笑。 作为兄弟,他希望堕神阙能找到自己心仪的伴侣,不论对方是人是妖。作为上司,他也希望堕神阙能有感情上的牵绊,因为有牵绊才会有弱点。 …… 另一边,陆思危自己也遇上了一点麻烦,她被人堵在了回白日梦的路上。 来者一身白金战甲,英姿飒爽,熟悉的面孔上却是一双冰冷至极的眼睛。 「意琦行?」陆思危微微皱眉,「不,不对,你不是意琦行,你是谁?」 「天之厉。」他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今日特来回报你当初对我所做的事。」 陆思危愣了愣,随即恍然道:「原来当初我从意琦行身体里抽出来的意识体就是你……啊,我明白了,阁下可真是好魄力,竟然懂得断尾求生,割裂自己大部分的灵魂意识,让我以为已经清理完毕,实则你还留下了小部分的意识体藏在了意琦行的识海之内,就是为了像现在这样将他取而代之。」 第49页 「没错。」天之厉长剑在手,语气低沉而又阴冷,「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我还是成功了,所以现在,请你上路吧。」 话语落,长剑出,春秋阙夹带可怕雷霆攻向了陆思危。 铛—— 随着一声兵铁交击的脆响,春秋阙已被一把暗红色的长剑挡下。 「王霸迭移,孤行吾道,魔罗觉海,唯心是造。」挡在陆思危身前的人慢慢念完诗号,才冷冷说道,「又见面了,天之厉,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竟然是你。」天之厉眯了眯眼睛。 陆思危默默收起化出的武器,看着身前这道挺拔的背影,又想嘆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狱天·神助攻·计划通·玄皇已上线。 …… 下次更新《治疗》的番外篇。 第26章 第7章 天之厉收回春秋阙,讥讽道:「你可别忘了,是谁创造了你。」 挡在陆思危面前的人身姿挺拔,眼下还有着没有消去的黑色魔纹,可不正是被段均衡带回了逍遥居的魔皇质辛。只听他闻言不屑地笑了一声:「你给我的东西,我早就捨弃了,如今的我只是魔皇,佛厉与我再无关系。」 「哦?」天之厉眼神冷冽,手中春秋阕剑身上雷电闪烁,「我并不介意同时送你们上路。」 质辛淡淡道:「你尽可一试。」 天之厉冷笑一声,却在攻击前的一秒面上出现了一丝恍惚。他一只手抵住自己的额头,恶狠狠地说道:「意……琦行!你竟然还有反抗的意志!」 「唔!」他头上一片冷汗,春秋阕杵地的同时也单膝跪了下来,「快……走!」 他挣扎着看向陆思危和质辛,困难地说道:「你们……快走!」 「意琦行,你坚持住,我这就去问问三余有没有办法救你。」陆思危微微皱眉。 此时如果强行将意琦行与天之厉的意识分离,只怕会对意琦行的识海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天之厉的意识彻底斩杀在意琦行的识海之内,可她对于这方面并没有什么研究,只能去问问三余无梦生,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了。 她拉住质辛的手臂:「我们先走。」 质辛低头看了一眼她拉住自己的手,并没有反抗。 非马梦衢之内,三余无梦生听了陆思危的描述,沉吟片刻后说道:「难怪之前我总觉得意琦行有些奇怪,原来他早已暗中被天之厉的意识所取代,这只怕又是血傀师的杰作。」 「那你可有办法斩杀天之厉的意识?」 「我也没有办法。」三余无梦生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想做到这一点,只能依靠意识之刃,可麻烦的是,就算是我也不知道谁拥有意识之刃。」 「此事我会想办法,我绝对不会放任天之厉继续占用意琦行的身躯,看来是时候再和战云界联繫一下了。」三余无梦生摇了摇羽扇,然后又看向质辛微笑道,「在下三余无梦生,见过魔皇。」 质辛看着他与天踦爵一模一样的脸,微微挑眉,但还是朝他点了点头。 陆思危颔首道:「那这事儿我就不插手了,倒是关于金狮币一事,你知道吗?」 「三余略有耳闻。」三余无梦生说话间,屈世途为他们三人端上了自制的大红袍,热气腾腾间,浓郁的茶香缓缓瀰漫开来。 「目前北狗手中有一枚金狮币。」陆思危说着忽然顿了顿,「哦不对,现在有两枚了,无始暗界刚刚输了一枚给他,还剩两枚不知在何人手中。」 「金狮币事关波旬降世,落在北狗手中倒还算安全,至于其余两枚……」三余无梦生抿了一口茶后才悠悠说道,「相信很快就会现世了。」 「金狮币之事我会继续关注,对了。」陆思危说着忽然看向质辛,「质辛,既然你回来了,那缎先生……」 「父亲也来了。」质辛明白她的意思,眼中透出一丝冷峻之色,淡淡道,「怪乐地之事我们也知道了,不过鬼荒地狱变既然已死,那当初命令她屠杀怪乐地的黑狱自然就该为此事付出代价。」 陆思危只得沉默,虽然她现在和黑狱的关系不错,但这件事确实是黑狱不对在先,怪乐地的覆灭他们难辞其咎。缎君衡作为怪乐地的国师,他们要为怪乐地復仇也是无可厚非。但现今黑狱是正道的助力,三余无梦生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这件事就交给他来头疼吧。 于是陆思危给了三余无梦生一个眼神:【好友,这事儿就靠你周旋了,毕竟忽悠人你是专业的。】 三余无梦生同样回了她一个眼神:【三余什么时候忽悠过人了?】 陆思危欣慰一笑:【你瞧,你现在不就在忽悠我吗?】 三余无梦生:【……】 「三只鱼啊!大事不好啦!」秦假仙忽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秦假仙,发生了何事?」三余无梦生看向他,「别急,慢慢说。」 「超轶主重伤垂死,青霜台和东皇在蚁回千窟打起来了!葬刀会已经将他们包围了!」 「什么?!」陆思危和三余无梦生脸色微变。 「不妙!」三余无梦生正打算化光而去,就被陆思危一把逮住了袖子。 「化光太慢了,我带你去!」 陆思危发动了时空之钥,于是两人咻地一下就消失在了原地。 第50页 被丢下的质辛:「……」 他冷着脸一把提起秦假仙:「带路。」 「去、去哪里?」秦假仙一脸懵逼,一时没反应过来。 质辛一字一顿地说道:「蚁回千窟。」 「哦哦哦!你跟我来!」 …… 与此同时,公开亭外,因为打败了荒初禁赦而赢得了无始暗界金狮币的最光阴和站在他身旁的竹枝曲,正在听一名自称忘尘缘的佛者给他狂吹彩虹屁。 忘尘缘虽是佛门中人,却既没有剃度,也没有修出一头的舍利子,反而拥有一头柔顺光滑的褐色长髮。 佛门中如他这般的带髮修行者不在少数,而且几乎都是美人。 「以阁下这般能为,如果只是等着金狮币上门,那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他一脸悲天悯人的神色,苦苦劝说着最光阴,「金狮币事关天下苍生的安危,阁下何不主动出击,将所有金狮币快速收集到一起销毁呢?」 最光阴扶了扶头上的狗头,心中明白这个人不过是想利用自己集齐金狮币,但他并不在意,因为这原本就是他答应过别人的,所以他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废话就不用多说了,剩下的两枚金狮币在何人手中?」 忘尘缘顿了顿,苦笑道:「我只知道第三枚金狮币的下落,第四枚我也不清楚。」 最光阴越发不耐烦了:「名字。」 忘尘缘道:「三余无梦生。」 竹枝曲心想,我听你在放屁。 不过最光阴可不这么想,所以他只是点点头,然后转身就走:「小蜜桃,好狗妹,咱们走,去找那个三余无梦生。」 见目的既成,忘尘缘也没有多待,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后也转身离开了。 然而竹枝曲却是身形不动:「三哥,找人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这朵冥日之花你收好,只要你带着它,我就能找到你和小蜜桃。」 她并不打算阻止他,因为她相信以三余的忽悠能力,根本不可能和最光阴发生冲突。 「好。」最光阴回身接过那朵殷红的曼珠沙华,「那我们之后再会合。」 「嗯。」 竹枝曲看着一人一狗缓缓走远,脑中回想起小蜜桃先前的眼神,忍不住轻嘆了口气。 如果她感知没错的话,最光阴如今已经不是活人,而且只怕他本人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就已经死去的事实,但是小蜜桃却察觉到了。不仅如此,小蜜桃甚至能感觉到她所修习的功法与亡魂有关,所以才会对她表示亲近之意,这是希望她能帮助最光阴吧。 和本体的仙门功体不同,竹枝曲修习的是经过加强和改良之后的血闇冥诀2.0版,所以修成的功体也是偏向阴诡的血闇之体。虽然她的修行过程没有再如二哥离凡那般被父亲故意进行精神上的刺激,但修炼方式却是比他兇残和危险了数倍。 地冥曾问她:「你真的决定要修炼全新的《血闇冥诀》?」 「是。」那时她坚定地回答道,「只修习仙门功法,对我来说还远远不够,我能更强。」 「你明白若是想将新的《血闇冥诀》修至大成,你会经歷什么吗?」 「我明白。」 「若是这具身体的分魂湮灭,你的本体也会受到无法逆转的重创。」 「我不会失败。」 「不后悔?」 「不后悔。」 然后她就被父亲丢进了天殛之境,一点犹豫都不带的那种。 竹枝曲:「……」你果然是我亲爹。 天殛之境,传说中罪大恶极干扰轮迴之人最终的归宿,亡者会在其中不断遭受雷殛加身的刑罚,一遍遍死亡,又一遍遍復活,永世受苦,不得往生。 原本的血闇冥诀,吸收的是普通亡魂的怨力,再通过绝望的心境方能大成。加强改良后的血闇冥诀,吸收的是凶魂的怨力,再通过自身的意志力和灵魂之力将它们蕴含的绝望、痛苦、愤怒、怨毒等种种负面情绪净化之后留下最纯粹的亡者之力方能大成。 而想要无尽的兇残魂灵来修炼,再没有比天殛之境更适合的地方了。而且天殛之境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在天殛之境修行了数甲子,经歷过无数兇险之后,方才造就了如今新血闇冥诀大成的竹枝曲。 之前最光阴与荒初禁赦战斗时,小蜜桃悄悄用爪子给她在地上写了「漂血孤岛」四个字,甚至还用爪子十分潦草的画了一幅图,隐约能看出一个人被一堆乱石掩埋在了地下。 她猜测,那个被乱石掩埋的人,就是死去的最光阴。 如此灵性的雪獒,她还是生平仅见,而且既然她叫了最光阴一声「三哥」,那这事儿她便帮一帮吧。 心理这般想着,竹枝曲握着墨竹杖转身「哒哒哒」地走向了漂血孤岛的所在地。 …… 蚁回千窟之内,超轶主面如金纸的靠在石壁之上,青霜台嘴角溢血挡在他的身前,在葬刀会人马的虎视眈眈中与东皇呈对峙之势。 「青霜台,真是可惜了,你原本可以不用死的。」东皇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如果你好好待在你的恆山古时月,不插手超轶主之事,那么现在死在这里的,只会是超轶主一个人。」 「可如今,你们只能做一对同命鸳鸯了。」 「青霜台。」超轶主轻声催促道,「你快走,不要管我了。」 第51页 「你闭嘴。」青霜台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看着东皇,「想杀御龙天,就必须先踏过青霜台的尸体。」 「哦?」东皇负手一笑,淡淡道,「动手。」 四周葬刀会的人马闻声而动,纷纷杀向超轶主与青霜台两人。 「天极圣印!」 就在此时,两道人影乍然出现在青霜台的身旁。随着一声轻叱,一道庞大法印以其中一人为中心,轰然撞向四面八方,将围攻而来的葬刀会众人纷纷弹飞了出去,掉落在地的瞬间已是筋骨具折,再无战力。 「又见面了,东皇阁下。」三余无梦生抬手给超轶主餵下一枚丹药后才转身看向东皇。 「是你们。」东皇眯了眯眼睛,但并未将他们太过放在心上,「就算你们来了又如何?超轶主心脉已断,已是回天乏术,你们终究还是来迟了,啊哈哈哈哈!」 青霜台闻言赤红了眼睛:「你该死!」 「诶,谁说超轶主回天乏术?」陆思危撇了撇嘴,「你当我是死的吗?」 「嗯?」东皇心中涌上一丝不祥的预感,「你是谁?」 「看好了,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打脸。」陆思危朝他挑衅般地嘻嘻一笑,转身一掌拍在超轶主的胸前,引动天地之力配合自身的治疗之力源源不绝地灌进他的体内,开始强行癒合对方断裂的心脉。 「阻止她!」东皇面色微变,带领葬刀会双公想要打断陆思危的治疗。 三余无梦生嘆了口气,然后抬手与东皇对了一掌,将对方击得退了三步:「唉,三余哪怕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可为了好友,也不得不捲起袖子和别人拼死一战了。」 陆思危啧了一声,治疗着超轶主的同时也不忘关注着他们的战斗,闻言吐槽道:「三余,你可能对文弱书生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三余无梦生哈哈一笑,起掌挥扇间与东皇战得你来我往,而另一边,本就负伤的青霜□□战葬刀会双公却是渐落下风。 「青霜台!」眼见心上人已是险象环生,超轶主心中大急,却被陆思危死死按在了原地,「姑娘放手!」 「现在动手,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陆思危说话间毫不客气地将他直接打晕了过去。 咻—— 青霜台被一掌拍在肩头,另一人想要补刀时却被飞来一戟穿透了胸膛,退后数米后当场身亡。 陆思危不禁一愣:「三途苦?」 第27章 第8章 杀死葬刀会双公之一的长戟正是堕神阙的武器三途苦,可是他不是已经将武器给了狱天玄皇吗?不对,重点是,堕神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思危将伤势已经稳定的超轶主交给了青霜台,然后转头看过去。 只见异色瞳的皇者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他一招手,三途苦便又离开那具尸体飞回到了他的手中。 「妖皇?」东皇的脸色难看至极,「你们黑狱也要插手我们人族之事吗?」 「你们之间的恩怨与本皇无关,但葬刀会曾几次三番截杀于本皇,这笔帐,早就到了该清算的时候。」堕神阙神色淡漠,但眼神在扫过陆思危时却是不易察觉的微微闪动了一下。 他又想起了离开黑狱前狱天玄皇对他说的话。 「听完你的描述,本皇觉得这位陆姑娘并不适合单刀直入的追求手段,你进一步,她就会退一步,不要想着能将她逼到退无可退时就会接受你。」狱天玄皇语重心长的给他分析道,「正正相反,本皇觉得你若是逼得太紧,她只怕会直接将你走向她的那一条路给彻底砍断。」 堕神阙皱眉道:「那依照玄皇的意思,我该怎么做?」 「不要让她察觉到你对她的意图。」狱天玄皇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慢慢渗透,逐渐蚕食,一点一点加重你在她心里的地位,要让她在发觉之时已是为时已晚。」 堕神阙沉默了一下,但还是语气奇异地开口问道:「玄皇为何如此娴熟?」 「咳咳咳。」狱天玄皇转移话题道,「刚才有探子来报,说看到葬刀会的人马往蚁回千窟的方向去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应该不需要本皇教你了吧?」 「还有,三途苦你也带走吧。」狱天玄皇一甩袖,矗立在一旁的三途苦便飞向了堕神阙,难得调侃道,「拔骨成兵太难看了,会减分的。」 堕神阙接住三途苦,朗笑一声后转身便走。 回忆结束,堕神阙也将另一名葬刀会双公击成了重伤。 「走!」见局面已经无法控制,东皇当机立断,招唿一声后就想带着残余的葬刀会人马突围离开这里。 「走?你走得了吗?」陆思危冷笑一声,脚下一动便挡住了他的去路,堕神阙则不动声色地将其他想要救主的葬刀会之人轰飞了出去,确保不会有人搅局。 「小丫头,凭你也想留下本尊吗?」东皇手腕一转,双刀已然在手,七修武学顺势而出,凌厉攻向了陆思危。 刀剑相击,东皇的神色不禁染上了一份凝重,眼前之人明明从未见过,但这一身修为竟是极为不俗,竟然十分轻易地就挡下了他的刀。 「小丫头,修为不差。」东皇借力退后几步,极招酝酿而出,「可惜仍旧挡不住本尊!」 「双弯分流·戟势逆杀!」 东皇手握天弯双虹,无匹刀气割裂四野,金色的双刀携带着浓重杀意划向了陆思危。 第52页 陆思危冷哼一声,梦魇剑顺势划动,儒门招式同样上手:「天.衣无缝!」 轰—— 刀气撞上防御剑势,虽然爆出惊天巨响,气浪翻涌,却仍旧无法打破对方的防御。 「嗯?」东皇冷声道,「你是儒门之人?」 陆思危笑道:「你猜。」 「哼!」东皇冷笑间招式再变,「七修合招·六寰神宇!」 「天行日月·倒施阴阳!」陆思危不再留手,体内仙门内元沸腾着藉由梦魇剑倾泻而出,与东皇的天弯双虹再次狠狠击在了一起。 「噗——」东皇登时口吐鲜血,身体勐地倒飞而出,「怎、怎么可能——呃——」 东皇微微睁大了眼睛,随着一道冷冽的剑光划过,他的喉间缓缓出现了一抹血线,数秒过后血液才喷溅而出,染红了他的衣服与身前的地面。 「呵——呵——」他捂着脖子,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暗中汲汲营营半生,却终究无法迎来大权在握的那一天。随着身躯倒落尘土,一代枭雄,步武东皇·戚太.祖,亡。 见主人已死,葬刀会残余之人也不再恋战,纷纷做群鸟兽散逃向了四面八方,三余无梦生等人也没有阻拦。 暗处的谜独白默默收剑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没有理会东皇的尸体,陆思危踱步到堕神阙身边,好奇道:「你怎么来了?」 「我一直在注意葬刀会的动向,之前有探子来报说葬刀会人马集结向蚁回千窟。」堕神阙淡淡道,「这个名字我听你提到过,所以就过来看看他们想做些什么,只是没想到东皇竟然就是葬刀会背后的主人。」 「原来如此。」陆思危点点头,笑道,「我还奇怪你怎么会离开黑狱出现在这里,原来是追着葬刀会来的。」 「嗯。」堕神阙不动声色道,「为防路上又出什么变故,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 陆思危还未说话,便听到一道声音冷冷的插了进来。 「哎哟!」秦假仙被质辛随手一丢丢到了旁边,不由捂着屁股叫了一声。 「有本皇在,谁敢来犯。」质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然后看向陆思危,「过来。」 陆思危:「……」这气氛为什么感觉有些微妙? 「哦?」堕神阙眯了眯眼睛,本就狭长妖异的赤金双瞳更添几分危险,身体若有似无的挡住了他看向陆思危的视线,「我道是谁,原来是魔皇,怎么,身上的伤都好完了吗?阁下可要小心,别又在路上被人给揍个半死啊。」 「堕神阙,你找死。」质辛眼底戾气涌动,暗红色的魔鉴皇斩瞬间幻化而出,携带魔气凌厉攻向了堕神阙,「刚好怪乐地之仇本皇还没来找你们,你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呵。」堕神阙冷笑一声,拿起三途苦毫不退让地与他战到了一块儿。 现场瞬间魔气翻涌,妖氛四溢,两人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陆思危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发觉他们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后便回到一脸看好戏的三余无梦生身边幽幽道:「好看吗?」 三余无梦生摇扇轻笑:「妖皇与魔皇不愧都是皇者,身手着实不凡。」 「你不打算出手制止一下?」 「欸,两位强者争锋,三余这个文弱书生要是插手,岂不是会死的很难看?」 「那你就不怕他们打出个什么好歹来?」 「放心,两位虽然毫不退让,但心中自有分寸,并未互相下杀手,倒像是切磋多一些。」 陆思危冷漠道:「那就让他们慢慢打着吧,咱们走。」 「哈,三余也正有此意,青霜台姑娘,走吧。」三余无梦生看行一旁正抱着超轶主的青霜台。 青霜台背起超轶主:「好。」 于是等到魔皇和妖皇终于偃旗息鼓的时候,才发现现场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早就跑光了。 堕神阙:「……」 质辛:「……」 「哼!」两人互相冷哼一声,却还是同时前往了非马梦衢。 同时面对两股逼人的威压,三余无梦生仍旧泰然自若,笑得云淡风轻:「两位终于打完了,可有分出胜负了吗?」 堕神阙冷笑:「若非本皇先前献出一半妖能,妖力仍旧恢復不全,他还能好好站在这儿?」 质辛同样冷笑:「若非本皇新生的魔体尚且不稳,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完好无损?」 「……咳。」三余无梦生以扇掩唇咳了一声,「那两位现在是想?」 「陆思危呢?」两人又是同时问出了同一个问题,然后互相阴冷的看了一眼。 「两位回来晚了,好友帮在下送人去了。」三余无梦生说着话题一转,「刚好,既然两位在此,可否帮三余一个小忙?」 堕神阙微微颔首:「先生请说。」 质辛虽然没有说话,但还是在三余对面坐了下来。 「事关圣婴主,详情如此……」 …… 另一边,陆思危和三余无梦生的小保镖谜独白则来到了冰楼地界。 「根据龙宿所说,冰楼公主想找的那位失踪王弟十有八九就是你了。」陆思危打量着这处极寒之境,看到里面众多被冰封住的人不由啧啧称奇,「我去过很多地方,但你们这冰楼的寒冷程度仍旧可以排进前三。」 第53页 俊俏年少的谜独白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但随着越发深入冰楼地界,他的眼中却是隐隐出现了丰富的情感波动,似乎失去的记忆正在逐渐甦醒。 他蓦然加速,冲进了伸出冰雕雪琢般的雪堡之内,陆思危紧随其后。 「小弟,果然是你!」 随着一道充满了欣喜之情的娇俏嗓音,一到珠光宝气的冰蓝色身影紧紧抱住了谜独白,双眼之中泪光盈盈,却满是喜悦。 「王姐。」谜独白嘴唇动了动,也紧紧抱住了她,「我回来了。」 「小弟回来就好,这位姑娘是?」跟在冰楼公主身后的男子同样衣着华美,声音低沉悦耳动听,五官精緻犹胜女子,如果不是那明显的喉结与挺拔的身躯,说他是女子想必也不会有人怀疑。 「镜影千面·陆思危,见过冰王。」 「原来是陆姑娘,多谢你送王弟回来。」冰王玄冥氏气质温和,待人彬彬有礼,很容易便能得到别人的好感。 「冰王客气,不过举手之劳罢了。」陆思危笑了笑,随即告辞道,「想必你们有很多话要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圆了。」 玄冥氏挽留道:「姑娘何不在冰楼做客一段时日,也好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 「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再来拜访的,可惜现在身上俗事繁多,实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冰王的好意,思危只能心领了。」 「也罢,镂冰氏,取一块驭寒魄给陆姑娘,让她以后可以自由出入冰楼。」 「是。」 陆思危接过这块冰蓝色的玉佩,含笑道:「多谢,那我便先告辞了,请。」 「请。」 出了冰楼地界,陆思危一想到又将看到针锋相对的那两人,就不是很想这么快回非马梦衢了。 「嗯?」远处忽然有一道绝艷的红影闪过,陆思危愣了愣,好奇之下拔脚就追了过去。 第28章 第9章 那红影是一名看起来异常年轻的青年,一头暗红色的长髮披散在身后,雌雄莫辩的凄艷面孔上满是仓皇之色,眼下那仿佛血泪一般的眼状纹路反而因此美得愈发惊心动魄。 当陆思危看到他跪坐在一座孤零零的坟茔前默默流泪时,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尾随的变态。 「看够了吗?」就在陆思危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青年开了口。那声音又轻又冷,却又隐约带着一丝柔媚。 虽然她本来也没怎么掩饰行迹,但被当事人叫破还是有些微的尴尬:「看够了,你哭够了?」 像是没料到她竟然还会反问,青年站起身回过头,脸上的泪迹已经消失,只是眼眶还有些微红。 陆思危并没有安慰陌生人的习惯,哪怕这是一个难得的美人,所以两人只是无言对视。 「这是莹姐姐的墓。」青年抚摸着简陋的墓碑轻声说道。可能是有些事在心里实在憋的太久了,面对陌生人反而容易说得出口。 「她死的时候还很小,大概十五?十六?」他忽然笑了,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一直以为她还活着,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很好的活着。」 「但是我刚刚才知道,在我被带走后,她十三岁一到就马上被大宗师许了人,然后就开始不停的生孩子,身体就这样坏掉了。」青年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字字泣血,「她才十三岁啊……那群畜生……」 陆思危的眼神从他身上移到那座无名的墓碑上,仿佛可以看见一条鲜活稚嫩的生命是如何刚刚盛开就开始快速凋零。 她听到自己极为冷静的问道:「大宗师是谁?」 「烟都之主,古陵逝烟。」仿佛终于从那种心境中醒了过来,青年的神色瞬间变得冷淡,与她擦肩而过时淡淡说道,「如果想活命,绝对不要靠近烟都。」 「那是女人的地狱。」也是我的地狱。 艷红的身影逐渐远去,但那道凄艷的红却好似将四周都晕染成了一片血色,带着透骨的冷与浓郁的恨。 「烟都……」陆思危心下思忖,「加上已经出世的冰楼、战云界,以及还未现踪的风岛,看样子,传闻中的四大奇观都要一一现世了。」 「古陵逝烟是么?」她记住了这个名字,「呵,可惜我手上没有真龙之血,否则真想给你试一试阎魔女帝伟大的实验成果,哼。」 陆思危神色冷凝间忽然伸手接住了一封飞信,发信人正是三余无梦生。 「八风台,有奇人将要开烽火天榜?」陆思危读完信后心下奇怪,「丹华抱一·鷇音子……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算了,还是先回一趟非马梦衢再说吧。」 …… 漂血孤岛之上,竹枝曲看着四周荒凉破败的景象缓缓闭上了眼睛。暗红色的灵力带着亡者的气息,以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不断将沿途中探索到的信息一一反馈回来给她。 「找到你了。」片刻后,她睁开眼睛看向某个方向,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 竹枝曲站在一处断崖向下望去,只见下方黑暗幽深,四周峭壁怪石嶙峋。她没有犹豫,纵身一跃便朝着崖底跳了下去。 哒哒哒—— 死寂黑暗的崖底只听得见她竹杖清脆悦耳的点地声,伴随着四散的灰尘和摇曳的火光,她深入一段距离后便看到了被压在无数碎石之下,只露出脑袋与一只手臂的最光阴的尸体。 第54页 竹枝曲在他的尸体旁蹲下身,微弱却明亮的火光中映出一张年轻俊美的男子面孔,看他的衣着,正是没戴着狗头的最光阴。哪怕已经过了漫长岁月,他却依旧脸色红润,尸身不腐,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黑色的死气瀰漫在他的尸体四周,一般人若是妄动他的尸体,顷刻间便会被这些死气腐蚀灰化,自身变成一堆粉尘。不过这些死气对于竹枝曲来说却算不得什么,哪怕她撤去自身的护体光罩,它们也无法对她的肉身造成丝毫伤害。 本就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人,岂会被区区死气所影响?所以竹枝曲直接伸手握住了最光阴的手臂,然后将他的尸体从乱石之中拉了出来。 与此同时,正在追逐一名女贼的最光阴却是忽然停下了脚步,一脸惊异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然后惊奇道:「小蜜桃,我好像遇鬼了,明明没有人,我却感觉到刚刚有人在拽我的手臂。」 「汪汪汪——」你是不是金狮币被偷所以气出幻觉了? ——竹枝曲挖了一个深坑,然后将他的尸体丢了下去。 最光阴忽然一个平地摔:「怎么回事儿?!我怎么感觉被人推了一下?」 「汪汪汪——」你这平地摔也太假了吧,到底还追不追了? ——竹枝曲开始填土,填完之后还在上面使劲跳了跳,最后还狠狠踩了几脚,将埋尸的地面弄成了与旁边一般无二的样子。 最光阴勐地拔高了声音:「小蜜桃!我可能真的遇见鬼了!我刚感觉到有人狠狠在我胸口踩了好几脚!」 「汪汪汪——」别演了,再不追就真的追不上了! 「唉,不管了,我们快继续追。」最光阴想不明白便不再多想,带着小蜜桃继续寻着女贼的气味追了过去。 「好了,这样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以防又被有心人挖出最光阴的尸体,竹枝曲在崖底又花两个时辰弄出了一个幻阵,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离开了漂血孤岛。 「本体已经回了非马梦衢,那就由我一探烟都吧。」帷帽之下,与本体记忆共享的竹枝曲嘴角带笑,灰绿色的瞳孔之内却蕴含着冰冷的杀意。 「将阉礼视作最高荣耀的地方……呵。」 …… 非马梦衢之内,三余无梦生带着圣婴主刚从时间城回来,堕神阙回了黑狱向狱天玄皇说明圣婴主的情况,质辛则去帮助缎君衡重整怪乐地。 「你的意思是,圣婴主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体内有逆时计的缘故,所以才会回溯生命形态?」陆思危抱着圣婴主,掩不住一脸的好奇。 「没错。」三余无梦生颔首道,「否则他也不会变成如今这番婴儿模样。」 陆思危纳闷道:「那这逆时计是怎么到他身上的?」 「据时间城的饮岁光使所说,逆时计本为北狗最光阴所有,但却被他丢弃了。」三余无梦生无奈地摇了摇头,「意外之下被圣婴主所捡到。」 「哈哈哈哈!」陆思危忍不住笑道,「这算不算是人在路上走,祸从天上来?嗯?」 圣婴主被她笑得嘴角一抽,表情狰狞。 「咳咳咳。」陆思危在他的瞪视下连忙收敛了笑意,「那这逆时计该如何取出?」 三余无梦生道:「需要靠我体内的暂时计作为牵引,将逆时计从他体内引出来。」 陆思危皱眉道:「暂时计……听这个名字就不太好,如果它离开你体内的话,会对你造成危害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好友不必太过担心,三余自有分寸。」 「那你准备何时开始?我可为你护法。」 「择日不如撞日,就在此时此地。」 「好。」 三余无梦生归元纳气,抱元守一,只见一个时计模样的东西缓缓自他胸口浮现而出,散发出一股玄而又玄的波动。与此同时,圣婴主身上也开始散发出一阵光芒,另一种模样的时计也从他的体内缓缓浮现。 两个时计彼此牵引,三余无梦生双手挥动,不断吸引着逆时计向自己靠近。然而随着逆时计的靠近,他脸上的冷汗却是越来越多,暂时计剧烈抖动间,他的身体隐隐趋向透明,身后更是浮现时光倒退的景象。 三余无梦生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就要强行将逆时计拽入自己的体内。 「你疯了吗!」陆思危脸色微变,不及细想,伸手便抓向了逆时计。 然而就在她指尖碰到逆时计的剎那,逆时计竟然一分为二,一半随着暂时计进入了三余无梦生的体内,一半则顺着她的指尖钻进了她的体内。 随后原地乍现一阵刺眼的白光,光芒过后,此地的三人都纷纷变了模样。 圣婴主的位置出现了一名身姿挺拔的冷峻男子,一头西红柿炒鸡蛋的发色梳成了高马尾,脸边还各自垂下了三条小辫子。 三余无梦生倒是没太大的变化,就是一头白髮黑了将近一半,看起来更加年轻了。 至于陆思危……她本就年纪不大,如今一半的逆时计入体,虽然由于功体纯正深厚不至于眨眼间变回婴儿形态,但此时也是被强行缩水了大半的年纪,硬生生变回了九岁左右时的女孩模样。 圣婴主和三余无梦生两人和玉雪可爱的女孩互相对视后不由陷入了一阵沉默。 圣婴主:「哈,什么叫『风水轮流转』,本爷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第55页 陆思危:「我去他……」 三余无梦生一挑眉:「嗯?」 陆思危:「……的。」 仙门脏话!!!听到了吗?!仙门脏话!!! 第29章 第10章 「鱻生,你回来啦!你的头髮怎么变黑了?咦,这位小姐姐是?」 三余无梦生座下的四个童子叽叽喳喳地说笑着回到非马梦衢时,便看到自家先生眼角眉梢都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而他的对面则坐着个一脸气唿唿的小姑娘。 一身鹅黄色的缕金挑线纱裙勾勒出了小姑娘纤细柔软的腰身,裙摆处则用金色丝线绣出了大片的银杏叶,再配上那张雪□□致的小脸,就像个小仙女般清丽脱俗又娇俏可人。 哪怕此时她紫色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怒意,绷着的小脸甚至算得上是面无表情,可还是令四个小童看得呆了一呆。 太犯规了吧,怎么会有连生气都这么可爱又好看的女孩子! 四个小童平日里很少见到适龄的女性玩伴,乍然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姐姐,竟然都有些扭捏了起来。互相推搡间都不好意思主动和她说话,只得七嘴八舌地向自家先生打探她的来歷。 三余无梦生咳了几声,在对方暗含威胁的眼神下向自家的小童们介绍道:「她叫小六,你们以后要叫她小六姐姐。」 「好了,我还有事要和小六说,你们先去后院找屈伯伯,帮他做一下事儿。」三余无梦生打发了问个不停的四能童子,然后看向陆思危忍笑道,「好友,别板着个脸呀,这样一点都不可爱了。」 陆思危冷哼一声:「时间城怎么走?我要找他们帮我把逆时计取出来。」 「时间城外人难入,就算是我,也不是想去就去的。」三余无梦生安抚道,「你先忍耐一段时日,三余保证,一定很快帮你恢復原貌。」 陆思危深吸了一口气:「行,那这段时间我就当重温童年了,你信中所说的这个鷇音子又是谁?我来的路上听到其他人都在讨论,他即将在罗浮山开启天榜,公布未来武林中最具影响力的风云人物。」 「鷇音子……是个变数。」三余无梦生轻声嘆道,「是三余的失误,才会让圣魔元史有机可趁。」 「你的意思是……」陆思危反应极快,从他的话语中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他不会也是……」 「正是好友想的那样。」三余无梦生苦笑道。 「那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你连自己也信不过吗?」 「我并非信不过自己,只是有圣魔元史在,三余不敢信,也不敢用这天下苍生来赌。」 「既然如此,到时候鷇音子开启天榜,我们一起前往一观就是。」 「届时好友前去即可,我与他还不到见面的时机。」三余无梦生说完忽然话题一转,「还有一事,五天之后,步香尘将会在金狮壁窟解放魔佛波旬。」 陆思危冷静道:「需要我去杀人夺币吗?」 「诶,小孩子不要这么兇残。」三余无梦生好笑道,「波旬现世已是必然,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一页书前辈与超轶主的烽火关键将是波旬的克星。」 「我明白了,那五天之后,咱们金狮壁窟汇合。」陆思危微微颔首,随即站起身打算离开,「我也要去好好冷静一下,还有,不要告诉其他人我的情况,尤其是……你懂的。」 三余无梦生轻笑着摇了摇头:「放心,三余不会将这件事儿告诉魔皇的。」 …… 竹枝曲来到烟都地界,发现这里和她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烟都之内并非全是阉人,也有很多普通百姓生活在这里,看起来与普通的苦境城镇似乎一般无二。 不过真的是这样的吗? 竹枝曲抬头看向远处那气势恢宏、景色瑰丽的泼墨建筑群,在隐隐绰绰的烟雾环绕之中好似一只韬光养晦的巨兽,绮丽的外面下藏着外人难以察觉的阴毒。 她随意在一处茶摊坐了下来,便听到一旁有人正在热烈地讨论着如何成为烟都的一员。 「唉,也不知我这辈子有没有那个荣幸加入烟都,一睹烟都之神的风采。」 「得了吧,你以为大宗师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哼,我进不去,你也一样,唉,看来咱们这辈子,是没有接受宫礼的可能了。」 「宫礼可是烟都最至高无上的荣耀,如今接受了宫礼的也不过寥寥数人,我们这种小人物,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吧,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多找几个女人,多生一些儿子,说不定咱们的儿子还有接受宫礼的那个可能。」 「你说的对,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家『工作』去啊!」 「嘿嘿嘿嘿!」 听着一旁男人们猥琐的笑声,以及话里行间对女人的轻蔑,竹枝曲不难想像烟都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难怪那名红衣青年会说烟都是女人的地狱。 「这里的人,思想都已经彻底被扭曲了。」竹枝曲端起杯子缓缓摩挲,好似对四周那些男人的暗中窥伺毫无所觉,「竟然以成为阉人为荣耀,呵,真可悲。」 忽然有人敲了敲她的桌面:「你,摘下帷帽。」 「嗯?」竹枝曲看向来人,是个头戴尖帽的烟都小头目,「有事儿?」 「让你摘就摘,哪儿那么多废话。」小头目的声音中满是不耐烦与嫌恶,「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第56页 竹枝曲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但还是摘下了帷帽,扬起一张倾城绝色的清冷面孔看向他淡淡道:「摘了,然后呢?」 小头目不禁被这绝色晃了晃神,但随即就目露喜色:「很好,你入选了,跟我走吧。」说着便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 竹枝曲起身避开,回手又将帷帽戴了上去:「我不明白阁下的意思。」 「大宗师有令,在烟都之内的适龄女子都该进行新一轮的婚配,为我烟都诞下更多的优秀人才。」他用一脸「选上你是你的荣幸」的表情看着竹枝曲,「虽然你年纪看着大了点,但长得还不错,所以这次你也可以成为幸运儿中的一个。」 年纪大了点?婚配的幸运儿?我? 竹枝曲笑了,她握着墨竹杖的手捏得嘎吱作响:「你……」找死! 「住手!」随着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一个全身上下白的发光的男人也挤到了两人中间。 此人一身白色华服,头戴冠帽,脸上两道八字眉,嘴边两点殷红硃砂,屁股上还有一朵硕大的白菊饰物,长得十分喜感。 此时他摇着一柄桃心扇背对着竹枝曲给那小头目就是当头一巴掌,并高声怒骂道:「你眼睛瞎了吗?连人家是不是咱们烟都的子民也看不出来了?我的客人你也敢打主意?!」 「守、守宫!是小的错了,小的有眼无珠,没看出这位姑娘是您的客人,求您饶过小人这一次吧!」那人被打了也不敢还手,反而一脸谄媚之色的求饶道。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凉守宫对他踹了一脚,「还不快滚!」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 「姑娘,你没事吧?」凉守宫对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后才转过身看向竹枝曲,语带抱歉,「这些人实在是太没眼力见了,希望没有惊吓到姑娘。」 竹枝曲深深看了他一眼:「无妨,你刚刚救了他一命。」 「我不仅仅是为了救他,也是为了救姑娘你啊。」凉守宫唏嘘道。 「哦?」竹枝曲眨了眨眼睛,「此话何意呢?」 「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姑娘不介意的话,不如去在下的菊花台一谈如何?」他欢快地摇着桃心扇,「在下硃砂两点·凉守宫,你也可以叫我凉总裁。」 「潇湘异客·竹枝曲。」她微微颔首,「请守宫带路吧。」 菊花台内,凉守宫与竹枝曲对坐在凉亭之内,亭内石桌之上各放了两杯菊花茶,亭外是一片金色的菊海。 竹枝曲看着这杯菊花茶,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姑娘可能对我们烟都的情况不太了解,在我们这里,女人的地位十分低下,她们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繁衍。」凉守宫耸肩道,「我知道姑娘听了肯定不高兴,但这就是我们烟都的传统和准则,方才姑娘是可以杀了他,但却也会因此彻底得罪烟都。」 竹枝曲淡淡道:「你以为我会怕得罪烟都吗?」 「守宫看得出来,姑娘一身修为不凡,但也没必要平白为自己树立一个敌人不是?」凉守宫苦口婆心地说道,「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说的很有道理。」竹枝曲端起菊花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似笑非笑地问道,「只是若是建立一份友谊,是和烟都呢,还是和凉总裁你呢?」 凉守宫一脸的大义凛然:「守宫代表不了烟都,但如果姑娘想的话,我也可以为你引见我们的烟都之神,大宗师古陵逝烟。」 「不必了,我看凉总裁是个妙人,能和你建立一份友谊也不错。」 凉守宫嘿嘿一笑:「这也是守宫的荣幸。」 「对了,凉总裁,你们烟都是不是有个一身红衣的剑者?」 「你说的应该是丹宫,宫无后,你认识丹宫?」 「一面之缘罢了,你们这儿都是用宫来命名的?」 「这是我们的级别,我们烟都有陵、宫、亭三个等级,大宗师是唯一的陵字级。」 菊花台内两人相谈甚欢,竹枝曲忽然声音一顿,凉守宫立马便察觉到了:「怎么了?」 竹枝曲看向罗浮山的方向,声音奇异:「天榜排名……出来了。」 第30章 第11章 罗浮山上,群英荟萃。佛门、妖界、欲界、烟都、冰楼等大型势力与众多武林人士都已经聚集在了这里,静待鷇音子揭榜一刻。 时间到,山人现身。 「玄歌浪蹈,幻中道真,太游方外睨红尘。」 随着一声诗号,一身黑底白梅道袍的白髮青年身背天榜手拿拂尘,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之中仙风道骨从天而降。 鷇音子眸光扫过在场众人,神色高冷淡漠,只是一甩背后天榜,淡淡道:「午阳已到,天风开榜,青雷敕字。」 天榜升上高空,随风而展,上面十二个排名落入等候已久的众人眼中。 第一名,一个时计图案。 第二名,一道墨痕。 第三名,一只机关大鸟图案。 第四名,魔佛波旬。 第五名,烟都。 第六名,傅月影。 第七名,一剑风徽。 第八名,三余无梦生。 第九名,天葬十三刀。 第十名,步香尘。 第十一名,圣婴主。 第十二名,陆思危。 陆思危:「???」关她啥事儿啊!怎么连她都榜上有名?朋友,你居心不良啊,而且……她竟然垫底?嗯?! 第57页 欲界的涯十灭率先发难道:「凭什么我界魔佛只排第三?你必须重新排名!」 鷇音子一甩拂尘,淡淡道:「天榜排名已定,天意如此,拒不更改。」 涯十灭威胁道:「那我就用你的血浸透这张榜单。」 「罗浮山内,鷇音子眼下,谁都不能以武犯禁。」鷇音子看起来文文气气,脾气倒是挺刚,「你们尽可一试。」 「你!」涯十灭脸色一变,怒意翻涌间沉雄纳气,一掌攻向鷇音子。 鷇音子看也没看他,只是拂尘向后一扫便化解了他的攻势,甚至还奉送回了一道气劲,打得他倒退数步:「用武力惹事,鷇音子不怕。」 「你这是与整个欲界为敌!」 「哦?」鷇音子眉眼冷淡,毫不客气的从正面怼了回去,「罗浮山随时恭候大驾。」 有人继续提问:「先不说前三名那不知是人是鬼的鬼画符,第十二人又是谁?为何武林中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而且这个名字的颜色还和其他人不一样?」 经他一提醒,众人才发现第十二人的名字是用暗红色的笔墨所书写,若不仔细观察确实容易忽略。 鷇音子道:「因为原本的十二名本该是步武东皇·戚太.祖,但东皇已经死在了她的手中,所以自然就换她接替排名,若非此人是个异数,身上充满诸多变数,否则将她排进前五也是绰绰有余。」 原来这排名还能靠杀人更改的吗?有心人已开始蠢蠢欲动。 啧,这番话可真是暗示意味十足,朋友,你这良心大大的坏啊。陆思危从天榜上收回目光,看向鷇音子时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两人对视不过数秒便各自错开了视线。 这个鷇音子的性格和三余还真是南辕北辙,比起温柔儒雅的三余无梦生,鷇音子简直怼天怼地怼空气。 一个是能哔哔就绝不动手,一个是能动手就绝不哔哔。 待众人看完天榜后,鷇音子便带着天榜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鷇音子就在这罗浮山,立场中立,来者不拒,知无不言。」 陆思危眨了眨眼睛,忽然高声问道:「鷇大叔,你既然什么都能知道,那能不能告诉我,我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啊!」 众人:「……」哪里来的熊孩子?! 就在大家以为鷇音子不会理会这孩童的言论时,却忽然听到鷇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你问这个问题,还不如问我苦境何时才能烽火靖平。」 言下之意就是:别想了,你嫁不出去了,洗洗睡吧。 陆思危:「……」鷇音子,算你狠! 她嘟着嘴转身就走,前方却遇到刚好杵在那里的涯十灭:「闪开,好狗不挡道。」 「你说什么?」涯十灭大怒,他先前在鷇音子手中吃了亏,本就一肚子的火,如今又被一个小女娃这样挑衅,更是怒火中烧,一抬手就朝她打了过去。 「涯十灭,住手!」 正道人士脸色大变,这涯十灭竟如此不要脸,对一个小女孩都下得了手,可他们都离的太远了,根本来不及救援。 「放肆!」 眼见那女孩就要血溅罗浮山,就听到一声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冷哼,一股威压一闪而逝,那涯十灭便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回了欲界人马之中,口鼻更是不断溢血。 众人:「……」哦豁,看走眼了。 秦假仙抱着束裤儿瑟瑟发抖:「我滴个亲娘诶,这年头行走武林的小孩子也惹不得了啊,谁知道是不是个低调的大佬呢。」 逆时计除了改变了她的外貌,似乎连性格也影响了几分,颇有几分年少时暴脾气的影子。比起后来成熟稳重了许多的陆思危,小时候的她可是无法无天的小魔女,在地冥不在的情况下,也就只有君奉天才能压得下她,天迹和云徽子也拿她没什么好办法。至于人觉,不好意思,他就喜欢她这副给众人四处惹事的模样。 看着她消失在罗浮山之内,众人皆是神色各异,而除了玄皇和圣婴主,没人注意到堕神阙也跟着女孩暗中离开了此地。 陆思危下了罗浮山,回头不满道:「鬼鬼祟祟的跟着我做什么?还不出来。」 堕神阙缓缓现身走至她的身侧,与她并肩而行道:「你的情况,圣婴主已经告诉我了,这个时计会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损伤?」 「暂时不会,但若是时间久了,不知道我会不会继续变小。」陆思危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管它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在消失之前将它强行挖出来便是。」 堕神阙冷声道:「我不会让你消失。」 「啧,妖皇阁下干嘛对我这么好。」陆思危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揶揄道,「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你不仅对我有恩,对玄皇、圣婴主甚至妖界都有恩,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对你坐视不管。」堕神阙神色不变,仍旧一派高贵冷艷的模样,「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帮助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而且……」堕神阙低头打量了一下她此刻娇小的体型,冷笑道,「我没有恋童的嗜好,更不是变态。」说罢他长腿一抬便大步走到了她的前头。 「嗯?堕神阙你什么意思!」陆思危一愣,随即咬着牙追了上去。 第58页 …… 「冷灯看剑,剑上几番功名?炉香无需计苍生,纵一川烟逝,万丈云埋,孤阳还照古陵。」 烟都的冷窗功名之内,随着一道舒缓的诗号声,漆黑的竹屋内骤然亮起了一盏烛火,屏风上也映出了一道隐隐绰绰的男子身影。 院内一身黄衣的西宫弔影与一身白的守宫凉守宫,以及众多烟都人员均是对着那人影恭敬一拜。 「拜见大宗师。」 「起来吧。」古陵逝烟淡淡道,「守宫。」 凉守宫谄媚一笑:「大宗师,守宫在。」 古陵逝烟的声音舒缓间隐隐带着一丝阴柔,辨不清喜怒:「我听说,你最近结识了一名女性好友?」 「哈哈哈,大宗师,守宫正要给您上报此事。」凉守宫一脸得意地说道。 「哦?」古陵逝烟淡然道,「你看起来很开心。」 「守宫这是为烟都开心,更是为大宗师开心。」凉守宫扑闪着手中的桃心扇,整个人都散发着「求夸奖」的信号,「守宫不才,虽然在其他方面比不上西宫,但与人为善这一点还是做得不错的,那位竹枝曲姑娘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小人物,一身修为更是深不可测,烟都若是能够与她交好,将来大宗师必然能再添一大助力,对您将来的部署想必也会有所帮助。」 「再说了,就算交好不成,也不必平白为咱们烟都树立一名不知深浅的敌人,幸好那位姑娘并未计较下人对她的冒犯,也没因此对烟都产生恶感,否则守宫也没办法将她请到菊花台喝茶谈天。」 「是吗。」古陵逝烟听他说完微微颔首,「此事你处理得不错,只是那个竹枝曲究竟是何来歷,你可有探听到?」 「她说话间滴水不漏,守宫只知道她来自一个名叫天殛之境的地方。」凉守宫说着表情里闪过一丝疑惑。 「天殛之境?那是何地?」 凉守宫尴尬一笑,结结巴巴地说道:「她、她说,那是极恶之人的地狱,守宫也不知是真是假。」 「极恶之人的地狱?哈。」古陵逝烟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守宫,你以后多多注意此人,若非必要,烟都之人先不要与之发生冲突。」 众人领命:「是。」 「对了,大宗师,守宫还有一事要禀告。」凉守宫一脸扭捏地说道。 古陵逝烟抚摸耳边长发的动作一顿:「何事?」 凉守宫一脸期待:「我的小凉凉最近又冒出了一个小芽,您看……您是不是该为守宫再进行一次宫礼了?」 众人:「……」此人有毒。 古陵逝烟的表情僵了一僵,恰好有人来报:「启禀大宗师,罗浮山的鷇音子揭晓天榜排名了。」 他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然后当做没听到凉守宫的请求般淡淡道:「说。」 作者有话要说: 遇到逼命时: 三余无梦生嘴炮三连:且慢,稍等,我命休矣! 鷇音子怼人三连:来啊,我怕你啊?呵呵。 天踦爵(摆手微笑.jpg):行了行了,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就应该在车底。 第31章 第12章 五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眨眼就到了步香尘所说解放魔佛波旬的日子。金狮壁窟之外,欲界人马与正道人士皆是严正以待。 就在步香尘将最后一枚金狮币放进金狮壁窟之内的石狮之口后,天地之间风云涌动,晴空之上电闪雷鸣,随着一阵强盛至极的邪气与佛气,三面六臂的魔佛波旬终于再次现世了。 然而还不待他如何发威,天际就忽然飞来一只巨大无比的机械金鸟,携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与他狠狠撞击在了一起。 波旬:「……」内心有一万句mmp,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那只金鸟正是超轶主创造出的烽火关键,驾驶它的人则是百世经纶·一页书。 二者相撞后激起一阵翻天气浪,可怕的爆炸将靠近的欲界人马与部分武林人士直接炸成了齑粉,剩下的人只得不断后退。 尘烟落尽之后,只见烽火关键成了一堆破铜烂铁,掉进了炸出的深壑之中。波旬三体则分裂成了三个人,分别是恶体阎达,智体迷达,以及女体女琊。 烽火关键与波旬战斗的时候,其他人也没有闲着。妖界与天佛原乡联手共战欲界,烟都与冰楼之人则在一旁默默围观。 不过此时现场中,波旬三体只剩迷达一人,阎达与一页书正在异空间之内进行生死决斗,女琊则就此下落不明。 迷达是一个一脸微笑的侏儒形象,他从涯十灭身后勐地窜出来后便一把抓向了正与涯十灭缠斗的狱天玄皇。 「小心!」堕神阙手握三途苦,一戟挑开了迷达的手,狱天玄皇顺势退到了他的身边。 陆思危和三余无梦生站在一旁的高崖之上,神色复杂的看着欲界人马中一个正与佛门裳璎珞斗在一起的和尚:「这是佛剑分说?可是他的脸怎么和龙宿一模一样?」 三余无梦生也难得沉默了一下:「听龙宿说,这本是冰楼公主在用雕霜沐雪夺形诀为佛剑重塑躯体时所开的一个小玩笑,本来还有更改的机会,但佛剑强行出世,这脸就……」 秦假仙接口道:「就成了龙宿分说了。」 而在三人谈话间,下方局势再变,只见迷达随手抓住两名佛乡之人,在吸干了他们的一身功力后就给大家现场表演了什么叫一键整容。侏儒般的身形拉长变得挺拔,一脸阴诡笑容的娃娃脸也变成了成年男子的俊美面孔,脑后那太阳花般的转轮饰物十分引人注目。 第59页 眼见久战不下,佛门的佛铸裳璎珞当机立断不再恋战,高喝一声「走」后便带领佛门众人退出了战场,而妖界在圣婴主的带领之下也全员撤退。 「战事初歇,我也该去赴一场命定之约了。」三余无梦生神色郑重地看向陆思危道,「小六,就麻烦你和秦假仙一起收集一下烽火关键散落的龙鳞了。」 陆思危摊手道:「鱻生,使唤童工是不是有点不道德啊?」 「你人小鬼大,算不得童工。」三余无梦生朗声一笑后便化光离开了此地。 …… 竹枝曲在烟都又遇到了宫无后。 不过这一次他的脸上不再如上次一般死寂,反而带了一丝奇异的笑意。这笑意就像一抹烛火,彻底点燃了他的艷色,看起来分外惊心动魄。 她知道他肯定刚刚杀了人,因为他的剑上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宫无后与她擦身而过的剎那,竹枝曲忽然微微变了脸色。他身上传来的这股属于死者的怨力让她感到有些熟悉,只是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这股怨力究竟属于哪一个人。 她闭上眼细细感受过后,再睁眼时眼中划过一丝惊讶。这股怨力隐隐带着一丝冰雪的气息,而她最近接触过的能让她熟悉且与冰雪有关的人只有一个——谜独白,之前三余无梦生的私人保镖,也是冰楼的小王子百里冰泓。 「怎么会是他。」竹枝曲微微皱眉,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波动,只是感到有些奇怪,「宫无后为何要杀谜独白?此时引起冰楼与烟都之间的战争,未免不智。」 虽说陆思危与竹枝曲有相同的灵魂且记忆共享,但二者之间的行事风格和思维模式却是大相迳庭。前者偏向天道,感性大过理性,虽然自身力量强大,却已经习惯约束自我。后者偏向魔道,理性大过感性,虽然本质为善,但为达目的仍会不择手段。 是夜,宫无后在软红十丈之内脱下冠帽,一头暗红色的长髮如水般披散在身后,神色恹恹,眼尾的血泪之眼在烛火下越发璀然。 「朱寒,你先下去吧。」他挥袖屏退了自己的小侍从,然后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双银筷,将一旁玻璃瓶中死去的蝴蝶夹了出来,并将之放于烛火上燃烧殆尽。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小堆灰烬,然后淡淡道:「出来吧。」 一道浅绿色的身影自房樑上一跃而下,头上没再戴着帷帽,露出了那张谪仙般的面孔。 两人无声对视,一红一绿,一妖艷一清丽,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 宫无后率先开口道:「竹枝曲?」 「丹宫竟然认识我。」竹枝曲奇道。 「烟都很少留女客,我在烟都这么久,听闻过的在此留宿的女客,加上你也不过才三人。」宫无后放下银筷淡淡道。 「早知道我应该换一身衣服再来见丹宫的。」竹枝曲幽幽道。 宫无后单手撑住下颔,微微歪着头看她,拖长了尾音:「嗯?」 竹枝曲在他对面坐下,无奈道:「我母亲说过,红配绿,赛狗屁。」 「哈。」宫无后闻言轻笑出声,声音意外的温和,「令堂很有趣。」 竹枝曲也笑了笑,然后径直问道:「你杀了百里冰泓?」 宫无后没有否认:「是。」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给我师尊添堵啊。」宫无后说着,嘴角微勾,眼底眉梢都透出一股愉悦之色,他看起来并不介意告诉任何人自己对古陵逝烟的厌恶。 「可你这样做,似乎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我知道,不过只要能给他惹来哪怕只有一丝的麻烦,对我来说都是值得的。」 「你这样有恃无恐,是笃定他不会罚你?」竹枝曲的眼神落在他眼尾的血泪之眼上,「是因为这个吗?」 「是啊。」宫无后抚上自己的眼尾,轻轻摩挲着这一滴血泪之眼,「他捨不得动我。」声音说不出的讽刺。 一只半透明的灵蝶忽然扑闪着翅膀自外飞了进来,然后停在了竹枝曲的指尖,向她隐晦地传递着消息。她将一朵曼珠沙华放到桌上,然后站起身微笑道:「如果需要帮忙,你随时可以找我,毕竟能给古陵逝烟添堵的事情,我也很乐意做。」 话音落,她整个人便消散在了原地,而在数个唿吸之后,古陵逝烟便出现在了软红十丈之内,眼底隐隐带着一丝怒火,显然是知道了百里冰泓被他所杀的事情。 然而不待古陵逝烟说话,宫无后便率先拿起桌上的曼珠沙华,手指转动之间朝他盈盈一笑:「师尊,这花和我的血泪之眼是不是很配?」 曼珠沙华红得艷丽而又不详,映衬着他眼尾的血泪之眼,竟分不清两者谁更能代表绝望。 古陵逝烟定定看了他半晌,良久才淡淡「嗯」了一声。 …… 陆思危在寻找龙鳞的时候意外听到了两个和尚之间的谈话,因为他们话语中似乎提到了波旬,所以她便收敛气息悄悄摸了过去,准备听一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被叫做阕声云舵的佛者沉声问道:「谴弥勒,你真的知道佛铸不愿告诉我的第三棺是什么?」 「是。」谴弥勒涩声道,「第三棺名为孽宰凶棺,和已存在的魔绝天棺与造化金棺不同,孽宰凶棺有时限性,而且材料特殊,只能现做。」 阕声云舵追问道:「材料特殊?需要什么材料?」 第60页 谴弥勒却是一阵沉默。 「谴弥勒!」阕声云舵怒声道,「你应该知道,如果现在不趁波旬三体分离的时候举行祸棺祭将他炼化,等他再次三体合一,这天下会死多少人!」 「波旬当初甫出世,便屠杀了四百八十多个门派,血流成河,白骨成山。之后更是推动菁英计划,擒捉五月生的五千童男改造其意识让童男弒亲逆伦,成为欲界顶尖冷血杀手,若非五莲法座打败波旬,还月祖师用菩提弓射出灵佛心,阻挡了波旬魔化天下之路,或许今天的武林已是黑暗的血戮世界。」阕声云舵声音悲痛,「难道我们要坐视悲剧再次上演吗?」 「孽宰凶棺……需要百婴尸骨及其怨气。」谴弥勒闭了闭眼,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后才又沉声说道,「而且必须是不足周岁的男婴,只有用他们的骨气和怨气所制成的棺材,才能关住女琊。」 「最残忍的是,我们必须用新死的婴儿。」谴弥勒说着,面露不忍,「死去多时的婴儿,骨气早就散了。」 阕声云舵也呆住了,他知道第三棺一定很特殊,否则佛铸不会迟迟不肯说出第三棺的信息,可他仍旧没料到第三棺竟会残忍到这种地步。 一边是会被屠戮的天下苍生,一边是百名无辜的婴儿,如何取捨,如何选择? 阕声云舵轻声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谴弥勒沉默地摇了摇头。 「波旬三体一心,如果不能用三棺将三体同时炼化,只杀了其中两个根本没用,他们仍旧会藉助活着的第三人不断重生。」 阕声云舵沉默许久,眼中浮现一抹决绝:「我明白了。」 而暗处的陆思危已经听呆了,这种通过杀戮无辜来救世的手段还真是无比耳熟啊……你说是吧,父亲大人? 待她回过神,眼前已失去了两位佛者的身影,联想到方才那位阕声云舵大师一脸「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绝表情,陆思危心头一跳,连忙追了过去。 大师你冷静一点! 不就是百婴骨气和怨气吗?她有办法啊!而且还是不需要杀害婴儿的那种! 第32章 第13章 陆思危真的是要给这位大师跪了,她赶到时,前一秒刚看到他终究因为不忍心而放弃了杀戮,后一秒却又带着一副决绝的表情杀气腾腾地杀了回来。 「住手!」她从他的手中抢回嗷嗷大哭的婴儿,然后将他交回到了他父母的怀中,「停停停!我有办法不杀生就为你们提供孽宰凶棺的材料!」 阕声云舵闻言停下了手,有些愕然的看着她:「小姑娘,你怎么会知道孽宰凶棺的事?」 「你和那位谴弥勒大师说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陆思危将锅一甩,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们说话声音那么大,我想听不见也难。」 「……姑娘有什么办法收集到制棺的材料?」阕声云舵语调沉重,如果可以有其它选择,他也不愿意做出这个最残忍的决定,「姑娘既然听到了,那就该明白,早就死去的婴儿是没有用的。」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可是算你们幸运,这一次偏偏遇到了我。」陆思危二话不说将一张路观图塞到了他的手里,「这是去烟都的路观图,你去烟都找一个叫潇湘异客·竹枝曲的人,她会把东西准备好给你的。」 阕声云舵看着手里的图,表情迟疑。 「除此之外你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陆思危看了一眼他空荡荡的右臂,皱眉道,「你如果不去烟都,我就会一直跟着你,有我在,你一个婴儿都杀不了,所以与其在这里和我僵持,不如听我的,去烟都一趟,反正也耗费不了你多少时间,不是吗?」 阕声云舵思考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虽然他已有了造杀和承罪的觉悟,但那无辜婴儿的啼哭声还是令他心如刀绞,如果可以不靠杀戮婴孩就能做出孽宰凶棺,哪怕是要他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和灵魂,他也是一万个愿意的。 「此次若真能成功做出孽宰凶棺,姑娘对这苍生的大恩,阕声云舵必将永记于心。」阕声云舵说着对她俯身一拜,随即不再耽搁,立马转身前往了烟都。 陆思危看着他萧瑟的背影以及空荡荡的右手衣袖,心头也不禁感到了一丝沉重。 这就是佛者啊,看得比谁都透彻,做得比谁都决绝。西煌佛界线如是,现今的天佛原乡亦如是。 三个时辰后,当阕声云舵终于来到烟都地界,竹枝曲已经在路边等候多时了。 「给你。」阕声云舵还未说话,她就将两颗珠子与一个包裹塞进了他的怀里,「孽宰凶棺的材料。」 阕声云舵愣了愣,他打开包裹一看,瞬间就变了脸色。只见包裹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婴孩龙骨,细细数来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个。 他双手颤抖,声音艰涩:「姑娘,你……」 「欸,你可别误会,我可没有杀婴取骨。」竹枝曲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误会了,「这些骨头是我找人从乱葬岗里挖出来的,都是非正常死亡且不满周岁的男婴。」 阕声云舵一愣:「非正常死亡?」 「大师,你一心修佛,很少接触百姓吧?就算接触了,也大多是你们佛乡的信徒。」竹枝曲漫不经心地说道,「某些深宅大院里面的腌臜事可不少呢,不满周岁的婴儿算什么,你想要什么年龄段的我都能给你找到。」 第61页 阕声云舵无言以对,他沉默了一会儿,将包裹收好后又道:「如果只有骨头,并不足以制成孽宰凶棺。」 「看你手里的珠子。」竹枝曲示意他看向那两颗珠子,「金色的是骨气,暗红色的是怨力,虽然不是婴儿的怨力,但在质量上绝对只高不低,用它做成的孽宰凶棺,会比单纯用百婴怨力做出来的更好。」 「而且那些婴骨都被我刻上了秘纹,足以承受骨气与怨力的加持,但由于这两股力量比它要高级得多,所以做出来的孽宰凶棺存在的时间会比原来短得多。」竹枝曲想了想,「大概只有十六天。」 「足够了。」阕声云舵握紧了手中的珠子,朝她郑重一拜,「多谢姑娘。」 竹枝曲受了他这一拜:「好了大师,感谢的话就别说了,赶紧找人做棺去吧。」 「我这就去找一字铸骨,请。」 「请。」 送走了阕声云舵,竹枝曲才靠着一棵大树缓缓坐了下去。她没有再强自压抑涌到喉间的血腥味,微微侧头就将血吐进了树旁的草丛里。 她本身的血闇之力早已被她将里面的怨力净化得一干二净,现在只能算得上是一种高级的特殊灵力,虽对各种不洁之力都有极强的克制作用,却并不符合孽宰凶棺所需怨力的要求。所以为了取得高质量的怨力,她再次进入了天殛之境。 然而这一次进入天殛之境却并不顺利,没有地冥的帮助,她只能靠自己强行打开这扇地狱的大门,并在众多极恶魂魄的围攻下一边防守一边快速吞噬那些怨力。哪怕她早已踏上了一流先天的阶梯,但天殛之境却是一个连近神也能埋葬的地方,若非她功体特殊,更有着在天殛之境存活的经验,只怕早就陨落在这里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拼着一身重伤才再次成功离开了天殛之境。 麻烦的是这些伤势是直接来源于灵魂,而非躯体,癒合起来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竹枝曲缓缓站起来,她现在不能继续待在烟都,虚弱状态下这里对她来说可不啻于是龙潭虎穴。还好她先前已向凉守宫打过招唿,倒是不必再与他告别一次了。 不知走了多久,竹枝曲顶着炎炎烈日忽然踉跄了一下,魂魄上不断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严重影响了她对这具身体的掌控程度。 她拒绝了本体想来找她的念头:「放心,我死不了,你还是赶紧协助修復烽火关键吧,这么久了,超轶主的伤势想必也痊癒得差不多了,等修復完烽火关键,就赶紧让他和青霜台退隐。」 陆思危彼时刚找回一部分烽火关键的龙鳞,出于对自己的信任便也不再坚持:「好,那你自己小心。」 然而这一次的伤势却是有些超乎她的预料,她必须尽快找个地方治疗伤势,否则魂魄只怕真的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为了先暂时缓和一下伤势,竹枝曲靠着路边的一块石头坐了下去,意识开始进入深度沉眠,缓缓修復着魂体的伤势,阻止它的恶化。 「叮铃——」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铃声,竹枝曲瞬间恢復了意识,睁开眼睛的同时也将眼前正蹲下身看着自己的男人瞬间按趴在了地上。 她居高临下的压着他,墨竹杖横在他的喉间,灰绿色的瞳孔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你是谁?」 男人微微皱眉,但看着她此时惨白的脸色还是没有反击:「在下塔铃独语·别黄昏,对姑娘并无恶意,只是见你好像昏迷在了路边,所以才想看看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哦?」竹枝曲深深看进他的眼中,见他眼神清澈,终是选择相信他的话并移开了墨竹杖,「抱歉,行走江湖,我不得不谨慎一些。」 「无妨。」别黄昏从地上爬起来,神色淡淡,「我看姑娘的脸色好像受了内伤,最近武林正是多事之秋,姑娘还是早些回家吧。」 他本不是个热心的人,为人本就比较冷僻,自从赋儿死后他更是将自己与别人彻底隔离了起来。但刚才见这位年轻的姑娘昏睡在路边,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若是自己的赋儿没死,如今也该与这姑娘差不多年纪了吧,这样一想便不禁萌生了帮忙的念头。 「多谢先生关心,我这就……嗯……」竹枝曲眼神微微一闪,心下已有了主意,她忽然捂着额头晃了晃,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然后身子一软便朝他倒了过去。 别黄昏下意识接住了她:「小姑娘?」 竹枝曲闭着眼睛,好似全然失去了意识。 「罢了。」别黄昏嘆口气,然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先回漠留黄昏。」 …… 陆思危正在听秦假仙说着最后一片龙鳞的下落,就忽然感觉到地面狠狠一震,在剧烈的震动中,远处传来一阵轰隆不断的巨响。 「娘欸!这是咋了!」秦假仙连忙扶住一旁的树干,整个人都在随着地面一起颤抖,「这是发生大地震了吗?」 「不,不是。」陆思危看向响声传来的方向,脸色凝重,「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糟了!那个方向是……非马梦衢?!」 「啥?!」秦假仙大惊失色,「三只鱼他们不会出事吧!」 「大仔,不要担心,三余先生精的跟狐狸一样,肯定不会有事。」束裤儿摇晃着脑袋说道。 「走,快回去。」陆思危抓住秦假仙和束裤儿,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第62页 「咳咳咳——」入眼所见尽是一片狼藉,秦假仙一边扇着眼前的灰尘,一边咳嗽着大声喊道,「三只鱼——三只鱼欸——你还活着吗三只鱼——」 然而非马梦衢已成了一片废墟,无人响应他的唿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零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第14章 陆思危很快就得到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虽然非马梦衢毁了,但并没有人受伤,因为出事时不仅三余无梦生不在非马梦衢之内,就连屈世途和四个四能童子也不在。坏消息是,造成这场破坏的原因是因为四奇观之中唯一在高空之上的战云界掉了下来,除了朝天骄以及不在战云界之内的意琦行还活着之外,战云界其他人尽数罹难。 「此事就劳烦你稍后转告三余了。」陆思危对秦假仙说道,「如今迷达统领欲界,阎达被一页书所牵制,我试着追踪一下女琊的下落,若有消息,我再通知你们。」 「没问题,我和束裤儿也好好把这非马梦衢整理一下,免得三只鱼回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秦假仙说完一拍束裤儿的脑袋,「束裤儿,咱们走。」 陆思危也转身离开了非马梦衢,但心中却不禁多了几分沉重。魂魄相连,竹枝曲所受之伤同样对她产生了影响,使得她的脑中不时传来轻微的眩晕之感。 旧伤未復,再添新创,也不知等到她离开这个时空的那一天,能不能恢復到巅峰状态。 之后发生的事情可谓是跌宕起伏。 先是鏖战之中的阎达与一页书双双失踪,再见面时两人已和步香尘义结金兰,而且都失去了各自的记忆。 女琊同样失去了记忆,如今成了一名叫做快雪时晴·霁无瑕的侠女,不仅帮助苦境百姓解决巨魔神之祸,更多次对上迷达与阎达,解救正道众人的性命。 三余无梦生在与鷇音子二次会面之后也彻底失去了踪迹,武林中反倒多了一名叫做四智武童的童子,帮助正道之人的同时还不忘给鷇音子下绊子找麻烦。 与此同时,四奇观中战云界之首朝天骄也死于非命,兇手疑似烟都之人,冰楼冰王玄冥氏得知之后怒不可遏,欲向烟都讨个公道时却反遭烟都大宗师古陵逝烟算计,最后亡于再次回归妖界的地狱变之手。 然而妖界也没好到哪里去,圣婴主在缎君衡、质辛、狱天玄皇以及堕神阙等人的帮助与支持下斩杀了无始暗界之主封世末,终于一统妖界,成为怪乐地、黑狱以及无始暗界三界共主。可惜妖界才刚统一不久,步香尘就带着阎达与一页书杀上了妖界,并在妖脉守护者夜笑的帮助下,成功占领妖界,自号妖凰。 白日梦之内,因为三余无梦生失踪而导致一直没有恢復原貌的陆思危面无表情的说道:「所以你们一群人竟然没打过三个人?」 「欸~陆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缎君衡摇了摇头,笑眯眯的说道,「一页书和阎达是何许人,再加上练有八品神通的步香尘在旁协助,夜笑更是用妖脉为他们做了加持,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已失其二,打不过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陆思危看着自己院内这一群妖以及一人一魔,无语道:「那你们来找我做什么?我也打不过他们三人联手。」 「不需要你出手,本爷会与步香尘公平一战,胜者成为真正的妖界之主。」圣婴主沉声道,「只是我们先前被她偷袭,大家都受了程度不一的伤,需要你帮忙治疗一下。」 「没问题。」陆思危点点头,随即让他们各自盘膝坐下,直接引动了院内的阵法,配合着自身的灵力为他们下了一场蕴含治癒能量的灵雨。 「雨水」直接透体而入,缓缓修復着他们体内的伤势。 她如今也差不多恢復到了最初的状态,只是魂魄上的伤势还得慢慢修养,只怕还得半月的时间才能恢復到巅峰状态。 轰隆——轰—— 她抬起头,只见高空之上乌云密布,紫色的雷电在其中来回穿梭,天色越来越暗,气氛也越来越压抑,雷声阵阵却始终不曾有暴雨降下,仿佛正在酝酿着什么。 风雨欲来,暴雨将至。 陆思危心头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天气似乎是在预示着什么。 「怎么了?」有人忽然在她身侧坐下,「干嘛皱着眉,我会帮助圣婴主夺回妖界,你不必太过担心。」 「就算没有你,我们自己也能夺回妖界。」另一人也坐到她的另一侧,然后冷冷说道。 陆思危:「……」 她看看左边的紫发魔皇,又看看右边的青发妖皇,深深明白了什么叫「左右为男」。 还好这两人之间对峙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比起儿女情长,还是先解决妖界之事更重要一些。因此两人各自在缎君衡和玄皇的劝说下,暂时偃旗息鼓,先合力助圣婴主夺回妖界。 「夜笑为我和步香尘指定了一处决斗之地,但我怀疑她肯定有所算计。」圣婴主皱眉道,「就是不知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质辛等会儿会去把十九也叫来,再加上地狱变,释阎摩,我们足以拖住一页书和阎达。」缎君衡摸着下巴说道,「就是夜笑能控制妖脉这一点,不得不防。」 第63页 「夜笑可以交给我。」陆思危淡淡道,「像这种吃里扒外的傢伙,死不足惜。」 而且…… 陆思危轻轻摩挲着冰王所赠的驭寒魄,就凭藉她指使地狱变害死冰王玄冥氏这一点,她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们先回妖界打探一下情况,三日后再汇合。」 「嗯。」 唰唰唰——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酝酿了许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陆思危在屋檐下伸手接过雨水,那种不祥的感觉更加清晰了。 …… 竹枝曲在漠留黄昏养伤,一养就是七天,期间和别黄昏也逐渐熟识了起来。她发现对方看似冷淡孤僻,但却是一个十分重情之人,这一点从他心心念念着为好友东皇报仇就看得出来。 她问:「那你找到仇人了吗?」 「没有。」别黄昏微微摇头,「我只知道是一个叫陆思危的人杀了他,可这个人最近却从江湖中销声匿迹了。」 竹枝曲神色不变的鼓励道:「别灰心,我相信你迟早会找到她的。」 别黄昏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安慰。 第二天他出去后竟然又带了一个人回来,而且还算是她的熟人。 「宫无后?」竹枝曲有些惊讶地望着他怀中的红衣青年,对方脸色惨白明显受了重伤,愈发衬得他眼尾的血泪之眼艷丽得惊人。 「你认识他?」别黄昏小心翼翼地将青年放到床铺上,一边检查着他的伤势一边问道。 「他是烟都的丹宫,名叫宫无后。」竹枝曲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他,「也是烟都大宗师古陵逝烟最得意的弟子。」 「烟都……宫无后。」别黄昏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异样,像是不敢置信,又仿佛带着种狂喜。 竹枝曲奇怪道:「别大叔,你为什么这样看着他?」 「小竹,你还记得我曾告诉过你我有一个早夭的孩子吗?」别黄昏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到了昏迷中的青年,「我的赋儿也有血泪之眼,而且肩头也有一块和他一模一样的突骨。」 他说着忽然转身就走:「不行,我必须去看一下赋儿的棺木,他就先麻烦你照料一下了。」 「好。」 竹枝曲看着别黄昏离开后便转身在宫无后的床边坐下,看着他这副睡美人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哪怕处在昏迷中,睡美人也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不过片刻后,别黄昏又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他的手中紧紧撰着一张被他捏得发皱的信,神色似悲似喜,且怒且狂。 「看来他就是你的赋儿。」竹枝曲从他的神色中确认了这一点,「不过你不是说他早夭了吗,怎么会去到烟都成了宫无后?」 别黄昏从牙缝中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名字:「戚,太,祖。」 原来当初东皇与古陵逝烟做了一个交易,烟都将痕千古给他作为助力,而他则要为大宗师找来一个带有血泪之眼的孩童。凑巧的是,他的好友别黄昏的儿子就带有血泪之眼,于是他设计了赋儿的假死,然后将赋儿送给了大宗师,却又在放置赋儿的棺木中给别黄昏留下了一封信说明了一切的真相。 「赋儿……他真的是我的赋儿……」别黄昏转过身,不想让竹枝曲看到自己眼底控制不住的泪。 「古陵逝烟不会放人的。」竹枝曲提醒他,「你可能不知道他有多看重宫无后这个弟子。」 「他不属于烟都。」别黄昏沉声说道,「我会去烟都一趟,告诉古陵逝烟,宫无后是我的儿子,我也不可能允许他再回到那种地方。」 这是怎样一个傻白甜父亲啊?竹枝曲望着他,几乎要无语凝噎了。古陵逝烟要是知道了他的存在,还会让他活着吗?那妥妥的不会啊!凡是会影响到宫无后情绪波动的人,古陵逝烟从不介意让他们彻底消失。 「别大叔,我会帮你想办法留下宫无后,所以请你冷静。」竹枝曲站起身,「我先出去一趟,在我回来之前,你多陪陪他吧,还有,千万不要让古陵逝烟知道你和宫无后的关系。」 别黄昏问道:「你要去哪儿?」 竹枝曲回头对他意味深长的一笑:「去偷人。」 别黄昏:「???」 第34章 第1章 烟都,软红十丈之内,朱寒正在整理房间,一抬头就见到自家公子从屋外走了进来。 「公子,你回来了!」朱寒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朱寒为您更衣。」 「不必。」宫无后看了他一眼,然后上前拿起桌上的留蝶瓶淡淡道,「我们再去捉一些蝴蝶回来。」 「是!」 烟都内森然又寂静,沿途巡逻的侍卫见到他们无一不是恭敬地躬身行礼:「拜见丹宫。」 宫无后反应冷淡,面无表情的带着朱寒一路畅通的穿了过去。众人也习以为常,别看丹宫身着红衣,看似热烈的颜色,实则最为冷淡。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离开烟都大门的时候,却被回来的西宫弔影叫住了。 西宫弔影是大宗师古陵逝烟的大弟子,也是宫无后的师兄,一身黄色锦衣,长相清隽秀美,然而却继承了大宗师对于女人的厌恶,自身更有严重的洁癖,总是随身带着一方擦手的锦帕。 此时他拦在了宫无后的身前,惊讶道:「师弟,你回来了?」 第64页 「嗯。」宫无后淡淡应了一声,对于这个师兄,他其实并不这么厌恶,所以师兄弟两的关系比师徒之间要好得多。 弔影关心道:「之前守宫说你受了重伤,还被一名陌生侠士救走,伤势如何了?」 宫无后嗤笑一声:「死不了。」 弔影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只是奇怪道:「师弟,师尊很担心你,你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先去见师尊一面,反倒带着朱寒外出……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蝴蝶快死了。」宫无后淡淡说道,「我去抓几只回来,稍后自会去拜见师尊。」 朱寒适时举起手中的留蝶瓶,让西宫知道公子所言非虚。 西宫显然也知道宫无后这个奇怪的癖好,因此也不再阻拦,侧身让开一条路后笑道:「师兄明白了,那你快去快回。」 宫无后微微颔首,随即不再多言,他一只手拿着朱虹剑,一只手负于身后,带着朱寒与西宫弔影擦身而过。 西宫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远处,也转身向着冷窗功名走去,途中他拿出锦帕捂着口鼻咳了两声,却忽然身体一僵。 不对! 刚才那个人……刚才那个人……他不是宫无后! 西宫脸色微变,这才注意到一处被自己不小心忽略掉的细节。刚才那个「宫无后」左手拿剑,可真正的宫无后因为惯用左手,所以向来都是右手拿剑,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个「宫无后」的身上隐约有一股极淡的冷香,若非他被自己锦帕上的香味提醒,只怕真会忽略掉这一疑点。 「该死。」西宫暗骂一声,然后转身就朝着「宫无后」的方向追了过去,然而等他出了烟都的大门,四周哪里还有那道红色的影子? 「那人带走朱寒必然是为了师弟。」西宫咬了咬牙,又转身回了冷窗功名,「罢了,先回禀师尊。」 而另一边,出了烟都之后就被「宫无后」提着一路疾驰的朱寒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一脸惊慌的问道:「公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嘘——」「宫无后」伸手竖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雌雄莫辩的艷丽面孔上是陌生的揶揄笑意,「不要问,到了你就知道了。」 「你、你不是公子!」朱寒却是勐地挣扎了起来,「放开我!你是谁?!呃——」 「宫无后」不耐烦地将他直接打晕,带着他又加快了几分速度:「啰嗦。」 漠留黄昏之内,别黄昏正小心翼翼地给宫无后身上的伤口换药,眼角就见到一抹艷丽的红色身影出现在了房内。 「你!」别黄昏的手勐地一抖。 伤口忽然传来的剧痛只是让宫无后微微皱眉,然后便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就看到门口站着另一个自己,肩上还扛着一个瘦弱的侍从。 「朱寒?!」宫无后脸色微变,还未等他有什么动作,就看到另一个「宫无后」在走进来的瞬间已是形貌大变。红衣化作浅绿,妖艷变作清丽,灰绿色的眼睛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竹枝曲将朱寒放到床上,淡淡道:「放心,朱寒没事,我只是将他打晕罢了。」 宫无后看了看昏迷的朱寒,又将视线转到她的身上:「为什么?」 竹枝曲却是看向别黄昏:「别大叔,你将真相和他说了吗?」 别黄昏却只是沉默,甚至有些慌乱地避开了宫无后看过来的眼神。 「恩公,什么真相?」 别黄昏张了张嘴,然而迎着对方的眼睛,却嘴唇颤抖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竹枝曲嘆了口气,从别黄昏身旁路过时便将他身上的那封信摸了出来,然后直接递给了宫无后。 宫无后一脸莫名的接过信,但随着那些字句逐渐跃进他的眼中,他不禁瞳孔微缩,握着信纸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你、你是……」他抬头看向已经双眼含泪的别黄昏,声音都沙哑了几分,「我……我的……?」 竹枝曲替他补上了那两个字:「父亲。」 明明梦寐以求的亲情就在眼前,然而两个人却仿佛哑了一般,各自避开了对方的视线,脑海内的思绪同样紊乱至极。 竹枝曲十分贴心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这对父子。 …… 原本寒冷、人迹稀少却十分华丽的冰楼,如今只剩下一堆战后的废墟。陆思危踱步在这些断壁残垣之中,抱着一丝希望看这里还有没有倖存的冰楼之人,然而一圈逛下来,却是一片死寂,生机全无。 她拿出驭寒魄,冰蓝色的玉佩散发出淡淡的寒气,美丽而又晶莹,可送出它的那个人却是早已不在了。 陆思危嘆了口气,正打算收起驭寒魄,却见驭寒魄忽然寒芒大盛,如星辰一般明灭不定,似乎是在指引着什么。 「这是……」陆思危闭上眼睛,握紧驭寒魄细细感应之后不禁惊讶道,「西北方向有和它一样的冰寒之力,莫非冰楼还有倖存者?」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身形一动便朝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幽暗的树林之内被人清理出来了一块空地,空地上竖着两个十字木桩,各自捆绑了一名被堵住了嘴巴的女子。左边的女子一身粉色襦裙,清秀的脸上带着几分擦伤,正是疏楼龙宿的侍女仙凤。右边的女子则是一身蓝色华服,琳琅满翠,精緻雪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正是冰楼公主霜旒玥珂。 第65页 唯一相同的是两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惊恐,恐惧的眼神死死盯着两人中间那个手持巨大镰刀、正在烤火的年轻男人。 他身着紫黑色的长袍,一头浅紫色的长髮披散在身后,脑后是一个宛若蜘蛛脚般的七角装饰,清秀的脸上带着邪异的微笑,眼下的晶钻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他一脸温柔地擦拭着自己镰刀上的血迹,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们是在恐惧吗?」终于将镰刀擦拭干净后,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仙凤的身边温柔地问道。 仙凤避开了他的眼神,身躯在微微颤抖。这是个魔鬼!是个魔鬼! 「为什么要害怕心奴呢?」他喟嘆一声,伸手抚上了仙凤的脸,这冰冷的触感使仙凤抖得更加剧烈了。 欣赏够了仙凤的恐惧,他才满意地走向了霜旒玥珂,如愿在她眼中看到了近乎崩溃的神色:「我亲爱的公主,你要怪就怪杜舞雩吧,谁让你是他要救的人呢?」 霜旒玥珂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她永远忘不了这个人恶魔一样残忍的手段。仙姬前一秒还在和她笑着说话,后一秒就被这突然出现的这个魔鬼腰斩而亡。那炽热而腥臭的血液喷到了她的脸上,将眼前晕染成了一个血色的世界。 「放心,心奴会将你的尸体一块一块分好之后寄给他的。」暴雨心奴呢喃着将头靠到了她的脖颈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嗯~我嗅到了你血管下那甜美的味道,你别怕,当镰刀划开咽喉的剎那,你只会感到一点点的疼痛,然后就会陷入永恆的黑暗。」 他的语气无比温柔,却是将镰刀一点点移向了她的脖颈,让她清楚而缓慢地迎接自己的死亡。就在霜旒玥珂即将在崩溃中死亡之际,一道剑光忽然擦着她的脖颈刺向了暴雨心奴的眼睛,使得暴雨心奴不得不抽身而退。 「谁?!」暴雨心奴的脸色有瞬间的扭曲,但在看到来者的瞬间却是瞬间恢復了笑容,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病态的狂喜,「哎呀,原来是个小妹妹,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动作很危险?要是伤到了哥哥,哥哥可是会打你的屁股哦。」 陆思危也笑了,然而说出的话却是毫不客气:「谁是你妹妹?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真是不乖,不乖的孩子就要受到惩罚,就罚你——」暴雨心奴拿着镰刀划向了她的脖颈,语气兴奋至极,「把眼睛赔给哥哥吧!」 「这么美的眼睛,就该献给我亲爱的祆撒大神!」 第35章 第2章 「唔唔唔——」小心! 穆仙凤和霜旒玥珂瞪大了眼睛,奈何两人被捆绑在十字木桩之上都动弹不得,更被堵住了嘴巴,因此只能尽力发出声音向她示警。 陆思危冷哼一声,低头避开了暴雨心奴镰刃的同时,还不忘朝穆仙凤与霜旒玥珂发出两道气劲,解开了她们的穴道。 穴道一解,体内力量涌动间,两人十分轻易地就各自挣脱了身上的绳索。 「你以为你能救得了她们吗?」暴雨心奴低声笑着,声音既温柔又诡异,「十八地狱阵,启!」 随着他的镰刀往地上重重一杵,一个鬼气森森的巨大法阵便自他脚下浮现而出,瞬间将陆思危、穆仙凤与霜旒玥珂都笼罩了进去。 「万花鉴·镜花水月。」陆思危反应极快,只见她单手结印,身旁的穆仙凤与霜旒玥珂身形一幻,竟是当场碎成了无数的花瓣,被她直接从这地狱阵之中转移了出去。 「哦?」暴雨心奴的眼睛更加明亮了几分,「小妹妹,哥哥倒是小看你了,不过哥哥也因此更加喜欢你了。」 陆思危没有理他,她不过细细感受便明白了这个法阵的运转规则。所谓十八地狱阵,主要靠的就是这法阵之中的死灵怨魂,只要阵中还有活人,它们就会像闻到血的鲨鱼一样,源源不绝地扑杀向生者。而且在阵中它们可以不断重生,根本杀之不绝,再强的人,也会被生生拖死在这阵里。 「地狱?怨魂?」陆思危对他意味深长的一笑,梦魇剑在她手中挽了个剑花,「那你试试我这一招吧,末日武典最终式——」 「地狱尽泣·万魂殉天!」 轰—— 被送出十八地狱阵之后,穆仙凤便立马给疏楼龙宿发了消息,然后和霜旒玥珂一同焦急的望着那早已自成一界的法阵。两人还在担心,就见到那魔鬼设下的诡异法阵竟然由内而外的炸开了! 「小心!」收到穆仙凤传讯而终于赶到的疏楼龙宿和剑子仙迹挡在了两人的身前,替她们挡去了爆炸的余劲。 瀰漫四周的烟尘之中,一个只到他们腰际的小女孩拖着一个生死不明的年轻男人缓缓走了出来。 陆思危「啪」的一声将已经被她揍得昏死过去的暴雨心奴丢到了穆仙凤与霜旒玥珂的面前,异常温柔地说道:「来,他怎么对你们的,你们就怎么报復吧。」 穆仙凤还在发愣,霜旒玥珂就率先回过了神,然后咬着牙捡起对方巨大的镰刀,朝着他的胸口狠狠刺了下去。然而诡异的是,她竟然无法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的伤痕。 「怎么会这样?」霜旒玥珂呆呆的看向她,「这个魔鬼……难道真的杀不死吗?」 「怎么会?」陆思危也愣了愣。 「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疏楼龙宿沉吟道,「这个人,应该也是『死神找不到的人』之一。」 第66页 霜旒玥珂追问道:「什么叫『死神找不到的人』?」 「顾名思义,『死神找不到的人』出生在不存在的时辰,所以只有同样的命格才能杀死他们。」疏楼龙宿嘆了口气,「只有『死神找不到的人』才能杀死……欸?」 在四人愕然的眼神中,陆思危从暴雨心奴的胸口抽回了梦魇剑,一道血线便「噗」地一声从他胸口飙了出来,很快就染红了他的衣襟。 「你!」暴雨心奴被剧痛痛醒,刚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字,就又被她一拳打晕了过去。 四人:「……」 「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是什么『死神找不到的人』,不过……」陆思危摊手道,「你们把我当成半个这种命格也不是不可以。」 她不属于这个时空,自然便是不存在的人,既然不存在,那就和死神找不到人性质差不多,区别只在于这种命格只能被相同命格的人杀死,而她仍旧可以死在他人手中。 「我之前试过了,我能伤他,但我杀不了他。」陆思危一脸惋惜的看着暴雨心奴的咽喉,「致命伤也会被无效,啧,这个命格可真麻烦。」 「那怎么办?」穆仙凤抓住龙宿的袖子,手仍在微微颤抖。 「不行的话我只能牺牲一下,把他锁在我身边了。」陆思危无奈道,「一般办法可关不住他,而你们又伤不了他,所以在找到另一个『死神找不到的人』之前,只能由我来做一下这个锁了。」 「那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他得到反扑的机会。」龙宿正色道,「我会和剑子去查出谁也是『死神找不到的人』,在此之前,此人就麻烦你了。」 「放心。」陆思危微微颔首后看向霜旒玥珂,「公主殿下,今后你有何打算呢?」 「我要为皇兄、为冰楼报仇!」霜旒玥珂咬牙道,「烟都和妖界,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就先活下去吧。」陆思危没有说什么让她放弃仇恨的话,没经歷过相同的事情,感同身受不过是个笑话,「但我还是想奉劝公主一句,不要将仇恨当做你活着的唯一目的,否则那样的未来,未免也太可悲了,言尽于此,公主自己考虑,各位,请。」 霜旒玥珂闻言红了眼睛,却咬着牙没有说话。 而算算时间,也到了圣婴主与步香尘决斗的日子,所以陆思危直接带着暴雨心奴去了妖界。 「这位是?」看到暴雨心奴,妖界众人都是一愣。 「小生名叫暴雨心奴,是祆撒殿的舞司,也是祆撒大神最忠实的信徒。」暴雨心奴握着镰刀对他们彬彬有礼的一笑,看起来倒是人模人样,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在心里把陆思危虐杀了多少次。 他的十八地狱阵竟然被这个小贱人莫名其妙的就给引爆了,想要再次聚出这个法阵得花费不短的时日,而且他的身上还被下了封印,一身功体被封了将近一半。本来就打不过,现在更是跑都没法跑,暴雨心奴虽然满心的怨毒,脸上却始终带着微笑,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怨怼。 陆思危研究了一下他的表情,发现暴雨心奴被她看着竟然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在,反而沖她笑得更开心了,心里也不禁有些佩服,变态她见过不少,但心理素质像他这么好的还真没几个。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说不定已经在给我分尸了。」她拍了拍暴雨心奴的手臂,看着他笑眯眯地说道,「可是怎么办呢,你打又打不过我,跑又跑不掉,不如我给你个机会发泄一下怒火,怎么样?」 「你是想借刀杀人?」暴雨心奴笑了,他弯下身,在她耳边语气甜蜜地说道,「竟然让别人对上这时候的心奴,你好坏呀~」 「心奴不想要这个机会吗?」她转过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满含恶意的眼睛,一脸委屈地说道,「那等会儿要是开打了,为了避免心奴给我使袢子,就只能委屈心奴了,你也知道,我还是个孩子,下起手来不怎么知道轻重,所以要是不小心把你弄疼了,或者害得你缺少了什么部件,心奴可不要怪我呀。」 她眼里的恶意一点也不比他少,暴雨心奴的语气更甜蜜了:「祆撒大神怎么忍心让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失望呢,作为他做忠实的信徒,心奴当然会帮你了。」 「你看到那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女人了吗?」陆思危指着正注视着圣婴主与步香尘之战的夜笑,含笑道,「她是你的了。」 「心奴不要想着趁机逃跑噢。」她朝他眨了眨眼睛,「不然小六可是会很生气的,我生起气来,自己都害怕。」 「当然。」暴雨心奴微笑着隐去了身形,有些神经质地说道,「心奴也捨不得离开你啊。」 …… 漠留黄昏之内,经过一夜的交谈,别黄昏和宫无后两父子终于相认,而且由于朱寒也被竹枝曲从烟都带了出来,宫无后对烟都再无留恋,自然也没有再提回去的事情。 朱寒自然就更没意见了,他向来是以公子为主,只要公子欢喜,他便欢喜,只要能一直服侍在公子身边,去哪里都可以。 「我知道,以你对古陵逝烟的恨意,只要他不死,让你退隐便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竹枝曲缓缓说道,「而且依照他对你的重视程度,只要他还活着一日,你们父子便会一日不得安宁,就算退隐也安稳不了太久。」 别黄昏冷声道:「我会杀了他。」 第67页 「父亲,你不是他的对手。」宫无后摇了摇头,然后握紧了朱虹剑轻声道,「我会杀了他的,让他死在他最看重的血泪之眼下,也不枉费我与他师徒一场。」 竹枝曲无奈道:「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单挑?」 父子两一愣。 「围殴啊!」竹枝曲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有我在你们竟然还想和他单挑,浪费我这么强有力的一个帮手,你们就不怕暴殄天物吗?!」 「这……小竹,这不太符合江湖道义吧?」别黄昏尴尬道。 竹枝曲沉默了一下,最终幽幽道:「要么我们围殴古陵逝烟,要么让古陵逝烟单挑我们,你们选一个吧。」一对一?想都别想! 父子两:「……」有差别吗? 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中】陆思危告诉暴雨心奴:想杀我吗?做梦去吧。 【睡梦中】陆思危告诉暴雨心奴:想杀我吗?别做梦了。 暴雨心奴:好气哦,可还是得保持微笑:) 第36章 第3章 烟都,冷窗功名之内已经跪了一地的人,西宫与凉守宫也同样跪拜在地,在古陵逝烟可怕的威压下,两人的额头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古陵逝烟不辨喜怒的声音:「弔影。」 西宫将头压得更低了:「师尊。」 古陵逝烟淡淡道:「你连自己的师弟是真是假都认不出来了么?」 西宫没有解释,直接认错道:「是弟子大意,请师尊责罚。」 「能瞒得过你,来者的易容之术想必十分不凡,而且肯定是熟悉无后之人,否则不可能将他装得如此惟妙惟肖。」古陵逝烟的声音柔和了几分,「起来吧,弔影,带回无后和朱寒,将功赎罪。」 「是。」西宫站起身,「多谢师尊。」 「守宫。」古陵逝烟看向凉守宫,声音温和,「找到无后的下落了么?」 「启、启禀大宗师,我还、还没有……」凉守宫一头的冷汗,跪在地上抖如糠筛。 古陵逝烟微微提高了声音:「嗯?」 「大宗师饶命!大宗师饶命!」凉守宫痛哭流涕道,「再给守宫一次机会,守宫一定找到丹宫的下落!」 「报——」古陵逝烟还未表态,就见一名传讯的侍从走进了冷窗功名,跪下恭声道,「启禀大宗师,丹宫派人送来了一封信件,请您过目。」 「呈上来。」 「是。」 「呵。」古陵逝烟看完信,意味不明地笑道,「无后,为师的好徒儿,竟然约我三日后决斗呢。」 没有人敢接话,这么多年来,丹宫挑衅大宗师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大宗师从未罚过他,甚至对他更加宠爱。 「很好。」古陵逝烟放下信,「既然无后有了消息,那就三日后,由我亲自将他带回来吧,西宫,守宫,这三天你们全力追查朱寒的下落,务必在决斗之前将他带回烟都。」 「是。」 …… 妖界,圣婴主与步香尘决斗之地,双方已然图穷匕见,均是战得火热。 质辛、黑色十九与缎君衡拖住了一页书,玄皇、堕神阙与地狱变则鏖战阎达,陆思危在暗中默默窥视着战场,神色莫测。一旁虎视眈眈许久的夜笑也有了动作,她正想引动妖脉的力量助步香尘一臂之力,一柄镰刀却悄然钩向了她的脖子。 千钧一髮之际,她堪堪躲过那致命一勾,看向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你是谁?!」 暴雨心奴一阵低笑,眼神诡异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尤其重点看了看她的眼睛,然后嘆息道:「你太丑了,没有资格知道心奴的名字。」 「你说什么?」夜笑大怒,蓦然引动妖脉之力,化出一个血色法阵就罩向了暴雨心奴,然而那法阵聚到一半就因为失去了妖脉的支援而最终消散在了半空。 「哎呀,看来你的阵法也不太行啊。」暴雨心奴抓住机会,瞬间逼近了她的身侧,随着一声惨叫,尖锐的镰刀穿过了她的胸口,却故意避开了她的心脏。 「痛吗?」暴雨心奴转动了一下镰刀,然后从背后掐住了夜笑的脖颈,将她的尖叫与惨嚎声掐断在了她的喉咙里,「我不喜欢听见女人的惨叫声,太刺耳了。」 夜笑被镰刀折磨得痛苦万分却叫不出声,胸口的血肉被镰刃搅得血肉模煳,几乎可以看见一旁森森的白骨——他在凌迟她,而且很享受这一过程。 「够了。」一道刀气蓦然划过夜笑的咽喉,结束了她的痛苦,正是暗中前去切断了她与妖脉之间联繫的释阎摩。 暴雨心奴阴恻恻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抖手将夜笑的尸体甩了出去:「无趣。」 步香尘眼角余光看见这一幕,气得柳眉倒竖:「你们敢!」 「心奴好怕啊!」暴雨心奴做出一副惊吓的表情,然后指向站在一旁的释阎摩,委屈道,「心奴没想杀她的,都是他下的手,美人儿你要是想报仇,可一定要记得找他啊。」 释阎摩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化作一阵黑雾消失在了原地。 「呀。」暴雨心奴捂住嘴,惊唿道,「杀人兇手畏罪潜逃啦!唉,心奴看见了他杀人的过程,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啊?」 瞧瞧这惊讶的表情,听听这担心的语气,不去唱戏真是太可惜了。在暴雨心奴站回她的身侧之后,陆思危给他鼓了鼓掌。 第68页 轰—— 战场中央,圣婴主与步香尘再对一掌,都被对方的力量震得各自后退。 两人看似平分秋色,然而步香尘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因为她其实是有些被压制的。她修炼的八品神通虽然极为神异,集攻击、治疗、探查、通灵于一体,但这也掩盖不了她功体属木的事实。而圣婴主的功体属火,看样子还不是一般的火,否则也压制不了她的八品神通。 现今她体内那颗属于葬云霄的妖心仍旧带着缺陷,而可以治疗这一缺陷的夜笑也在刚才死在了他们的手中,虽然她的身边还有一页书与阎达,但久战下去,一页书与阎达不会有事,她自己却是肯定顶不住的。 思及此,步香尘不再恋战,招唿着一页书与阎达离开了此地。 「别追了。」陆思危拦下了还想要乘胜追击的众人,意味深长地笑道,「一页书和阎达方才神色有异,只怕即将恢復记忆,步香尘——要玩火自焚了。」 事实证明她预料的没错,一页书早已被鷇音子用计骗他喝下了能助他恢復记忆的药,而阎达则是受到了迷达念出的波旬密咒的影响,两人均是一前一后恢復了记忆。 而今被步香尘改造成了妖艷洪荒的妖界如今只剩下了她自己,侍女抱琴也被傅月影带走,而她则中了傅月影悄悄下在王座上的剧毒,八花奥义也无法将之清除,再加上先前所受的伤势尽数爆发,如今只能斜靠在王座上苟延残喘。 圣婴主等人来到妖艷洪荒时看到的就是这一情形。 「你们是来杀我的吗?」步香尘的嘴角渗出黑血,娇媚的脸上却仍旧带着妩媚的笑意,不见一丝惊慌。 她挣扎着站起来,没理别人,踉跄着走到圣婴主面前语带讥硝地说道:「堂堂圣婴主,难道也要以多欺少,欺负我这样一个弱女子吗?」 圣婴主冷着脸,硬邦邦的说道:「本爷可以等你痊癒,你害死葬云霄的仇也必须偿还。」 「葬云霄?」这个名字仿佛给她带去了一丝触动,她抚着自己的胸口,那颗妖心仍在她的胸腔内炽热的跳动着。 她忽然伸手抓住圣婴主的手,将它按到了自己饱满的胸脯上:「你若想抢回这颗心,现在就可以动手将它从我的胸口掏出来。」 那柔软的触感使得圣婴主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下意识的低头,入眼所见是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和一条要人命的深沟。 「咳咳咳!」陆思危在一旁忽然咳了几声。 圣婴主勐然回过神,仿佛触电一般甩开了步香尘的手,却又听到狱天玄皇尴尬的提醒道:「圣婴主,你……流鼻血了……」 圣婴主:「……」 他急忙转过身,伸手在鼻尖一抹,果然看到了一抹血色。步香尘又靠近一步,担心道:「圣婴主,你没事吧?」 「本爷好得很,你不要再过来了。」圣婴主仿若惊弓之鸟般向后退了数步,然后发觉自己的反应似乎过于夸张,又立刻冷下了一张脸,故作镇定的转身就走,「本爷不会做趁人之危的事情,就给你疗伤的时间,等你伤好,咱们再公平一战,看看谁才是妖界之主。」 暴雨心奴看了看步香尘,又看了看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圣婴主,古怪的嗤笑了一声。 陆思危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走之前她将一瓶有助于疗伤解毒的丹药留给了步香尘,算是报答之前她对她的疗伤之恩。 妖界之事暂告一段落,步香尘如今已是孤家寡人,想必圣婴主他们可以处理好,而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解决欲界的波旬之祸。 不过……三余到底去了哪里?他不在,她体内的逆时计要怎么办啊! 陆思危想了想,直接杀上了罗浮山。未免节外生枝,暴雨心奴被她暂时封印在了妖界,请狱天玄皇等人帮忙看守。 罗浮丹境之内,鷇音子正于巨石上闭目打坐,山下的阵法传出一阵波动,意味着有人进入了罗浮山。 他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到娇小可爱的女孩如风一般沖了过来:「鷇音子,时间城怎么走!」 他站起身,已然知晓了她的来意,却还是逗她道:「这时候不叫我鷇叔了?」 陆思危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地改口道:「鷇叔,时间城怎么走呀?」 鷇音子失笑,将手中的拂尘一甩:「你随我来吧,没有熟人的指引,外人根本进不了时间城。」 「你竟然这么干脆?」陆思危有些狐疑的瞅着他,想起他将自己排进天榜的操作,警惕道,「你别又是在打我的什么主意吧?」 「是啊。」鷇音子看了她一眼,「时间城主很喜欢孩子,我在想,若是将你卖给时间城主,能不能从时间城得到更多的帮助呢。」 陆思危哼了一声,心里根本不信,权当他是在逗自己玩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阿桀 5瓶;不吃刀子吃米饭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第4章 时间城,传说中掌管时间的世外神秘之地,终于在鷇音子的带领下,于陆思危眼前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脚下是翻涌的茫茫云海,头顶则漂浮着不计其数的时计,陆思危与鷇音子在仿佛响彻于脑海深处的滴答声中,来到了一扇纯白色的雕花大门之前。 第69页 陆思危环视了一圈四周,入眼所见全是云海烟雾,不见城池,没有人烟,就只有眼前这一扇孤零零的大门。 「鷇音子特来拜访,还望光使现身一见。」 说话间,鷇音子向前一步,脚一跺,一股力量以他为中心扫荡向了四面八方,其中也包括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这是拜访吗?!这是踢馆吧!看着四周被这股力量搅得一阵翻涌的云海与眼前这扇剧烈震动了几下的门,陆思危心内不由一顿吐槽。 「鷇,音,子!」 随着一声怒吼,原本紧闭的大门勐然打开,一道宝蓝色的光影「唰」的一下冲到了两人的面前。 这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身着华丽的西洋服饰,头戴西洋帽,此刻看着鷇音子的表情称得上是咬牙切齿。 鷇音子微笑道:「光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一见到你,我无恙都变成有恙了。」饮岁怒气腾腾地说道,「你又来时间城做什么?」 「鷇音子此次前来,是有事想请时间城帮忙。」 「不帮。」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光使何必拒绝得如此干脆。」 饮岁冷笑道:「你要我们帮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鷇音子好整以暇道:「那看来,时间城是不想收回逆时计了。」 「逆时计?」饮岁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硬邦邦改口道,「逆时计在哪里?」 「就在她的体内。」鷇音子侧过身,露出自己身后的小女孩,「还望光使帮忙,将逆时计从她体内取出来。」 饮岁皱着眉打量了一下陆思危:「想从活人体内取出逆时计,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杀了她,逆时计自然就会从她体内分离出来了。」 鷇音子神色不变:「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 饮岁颔首道:「没错。」 「那看来只能这样了。」鷇音子嘆了口气,然后在陆思危面前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六,逆时计兹事体大,鷇叔这么做也是为了天下苍生,你不会怪鷇叔的,对吧?」 陆思危微微挑眉,然后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小六明白,我不会让鷇叔为难的。」说话间她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勐地扎向了自己的心脏。 「住手!!!」眼见她就要血溅时间城,饮岁被这一幕吓得头皮都要炸了,「鷇音子快拦住她!我骗你们的!城主早就知道你们要来,此女比较特殊,城主有办法活着取出她体内的逆时计!」 不必鷇音子动手,陆思危自己就停了下来,刀尖堪堪停在了她的胸口,再进一分就能刺破她的衣襟直达心脏。 「那就麻烦光使带我们一见城主了。」鷇音子微笑着站起身对他说道。 饮岁铁青着脸带他们走了进去。 走过一段路后,一棵巨大的透明光树便跃进了陆思危的眼中。那棵树整个躯干都在发光,枝条顶端长的也不是树叶,而是无数转动的齿轮,靠近它时仿佛能够听见时间流逝的迴响。 树下还站着一道熟悉的雪白身影,精緻若雪的面孔上满是沉思之色。感觉到他人的气息后他转过身,紫瞳中划过一丝惊讶。 陆思危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于是有些惊喜的朝他打了个招唿:「绮罗生,好久不见,你这是在时间城打工吗?」 绮罗生微微睁大了眼睛,细细将她打量之后迟疑道:「……阿月?」 陆思危一脸无奈的承认道:「是我。」 他走过来细细看了看她:「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团蓦然出现的光球解答了他的疑惑,声音清朗:「那是因为她的体内有一半逆时计。」 饮岁微微欠身:「城主。」 陆思危打量着这个光球——当然她是看不清光球之内的情况的,这种护体光罩十分特殊,要么本人自动现身,要么有人从外部将它打破,否则谁也看不到光球之内的真身。 「想要取出逆时计倒也简单,但必须等到两半逆时计都在的时候,一半的逆时计会因为力量失衡而产生消散的危险。」城主的光球绕着陆思危飞了一圈,声音莫名有些愉悦,「这段时间你不如先在时间城做客,等另一半逆时计回来了,我就替你取出体内的这一半时计,让你恢復。」 「这……」陆思危有些迟疑。 「这段时间你也可以好好逛一逛时间城,我们时间城之内可是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噢。」城主用一种引诱般的语气说道,「还有很多不同于苦境的美食,你难道不想尝尝看吗?」 饮岁嘴角抽了抽,城主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哄骗萝莉的怪蜀黍。 陆思危看向鷇音子,鷇音子微微点头,于是她不再犹豫,答应了下来:「那这段时间就叨扰了。」 「怎么会。」城主语气愉悦,「饮岁,去把我的杯子拿到花园里,我要给这位小朋友尝尝我的茶艺。」家里的臭小子离家出走之后就没怎么想过他这位老父亲,回来了也不找他,还是小姑娘好啊,他要是有个女儿,肯定也是个贴心小棉袄,才不会像那个臭小子一样老是惹他生气。 饮岁无奈道:「是。」 城主又看向一旁沉默的道者:「嗯?鷇音子,你怎么还没走?」 鷇音子微笑:「城主,那小六就麻烦你了,山人会尽快将另一半逆时计送回时间城的。」 第70页 城主唔了一声:「其实也不用很急。」 「哈。」鷇音子告辞道,「请。」 陆思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似乎很高兴的城主,不知为何,莫名有种自己被卖了的错觉。 …… 宫无后与古陵逝烟约定的决战之地是在一处空旷的悬崖之上,下方是波涛汹涌的海水与嶙峋的怪石。 古陵逝烟到的时候,那道艷红色的身影已经等候多时了。 「无后。」他缓缓念出对方的名字,「是为师太纵容你了吗?所以你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为师的底线。」 「挑衅?」宫无后从背对着他看海的姿势转过身,眼尾的血泪之眼越发妖异,「师尊的底线难道不是我吗?又何来挑衅一说呢。」 「哦?」古陵逝烟负手于身后,眼神奇异的打量着他,「几日不见,无后似乎变了许多,是因为救了你的那个人吗?还是因为……朱寒呢?」 宫无后却是反问道:「师尊以为呢?」 「呵。」古陵逝烟轻笑一声,「无后,你真的变了。」 宫无后的嘴角弯起一丝嘲讽的弧度:「人总是会变的,这一点您不是最清楚了吗,师尊?」 古陵逝烟看着他没有说话,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叛逆期闹脾气的孩子,他笃定宫无后仍旧会乖乖和他回到烟都,更笃定他的挑战仍会像从前一样失败。血泪之眼确实难得一见,但宫无后还是太稚嫩了,心还不够狠,血还不够冷,根本无法完整发挥出血泪之眼的威力,而无法发挥血泪之眼的威力,他就别想打败他。 宫无后也不再说话,他缓缓拔出朱虹三嘆,剑尖指地,沉声道:「师尊,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决斗。」 话语落,长剑划过一道暗红色的流光,宫无后身如幻影,急速攻向了古陵逝烟。古陵逝烟璇身避让,黑剑同样出鞘,与迴转而来的朱虹剑击在了一起,发出一声铿锵脆响。 宫无后勐然发力,朱虹剑顺着黑剑划向对方握剑的手,古陵逝烟却是顺势松开手,另一只手抬掌拍向他的胸口,击退对方后又精准握住了掉落的长剑。宫无后同样反应极快,左手的朱虹剑收势不及,右手却是握着剑鞘横于身前,使得对方的手掌拍到了剑鞘之上。 双方在试探过后终于不再留手,于是两人各自后退数步,各自发动了极招。 古陵逝烟黑剑厚重:「凝意为神,定神为剑,八极苍茫,是谓地剑。」 宫无后眼神微凛,朱虹剑与眼尾的血泪之眼交相辉映:「剑履红烟渡菲踪。」 轰——唰唰唰—— 两道剑光狠狠撞在了一起,凌厉四散的剑气将地面切割得支离破碎,远处观战的人紧张的望着这一幕,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道艷红的身影。 「无后,你的进步速度真的让为师惊讶了。」古陵逝烟眼神灼灼的看着他,攻击却是越发凌厉,「看来这次你有了什么奇遇啊。」 「师尊想知道吗?」宫无后淡淡道,「那就先打败我吧。」 「可惜,你仍旧无法发挥出血泪之眼完整的威力。」古陵逝烟喟嘆一声,气势一升再升,给宫无后带去了极大的压力,「地人双剑·并流。」 宫无后高举朱虹剑,周身气息同样节节上升,周身却是杀意尽敛:「无色无晦·湛若一念。」 崖上流动的风似乎都停止了一瞬,在轰然一爆过后才炸成了可怕的气流,将一旁的山壁炸得粉碎,激起了漫天灰尘。 两人抬首互望过去,彼此的嘴角都流下了一丝血迹,竟是两败俱伤。 「无后,你看这是谁?」古陵逝烟却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他一抬手,西宫抓着一个人来到了他的身边,他从身后抓住那人的脖颈,儒雅笑着看向了宫无后。 「朱寒!」宫无后脸色微变,「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那里别过来吗?」 「公、公子……」朱寒苍白着一张脸,被吓得抖个不停,「我、我实在是太担心你了,所以、所以才……」 「无后,为师的好徒儿。」古陵逝烟将黑剑收起,一手掐着朱寒的脖子,一手抹去了嘴边的血渍,「这一次的挑战就到此为止吧,和为师回去烟都,你仍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丹宫,而朱寒也不会死,否则……」他的手微微用力。 朱寒一脸痛苦:「公、公子……」 「住手!」宫无后垂下了朱虹剑,指尖隐隐发白,可见他握的有多用力,「我和你回去,求师尊……饶朱寒一命。」 「这是自然。」古陵逝烟满意一笑,「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 西宫目眦欲裂:「师尊!!!」 「他不会和你回去的。」被大宗师掐住了脖子的「朱寒」朝他微微一笑,在他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勐地拔出了方才刺穿他胸口的匕首,然后一掌将他拍飞,灰绿色的眸子里满是讥讽的笑意。 「大宗师,阴沟里翻船的滋味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沉迷素还真的叶真衣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第5章 天色微暗,古陵逝烟的耳边除了听见连绵不绝的水浪拍打声,便只剩自己紧促的心跳。 第71页 匕首抽出的剎那,鲜血瞬间顺着伤口汩汩流出,很快便将前襟染得一片血红。他一手捂住伤口,一手点下几处大穴想要止血,却发现伤口处有一股诡异的力量使他根本无法止血。 「师尊!」想要救援的西宫被「朱寒」伸手拦了下来,又惊又怒之下他出掌向「朱寒」攻了过去,「让开!」 「安静。」竹枝曲仍旧用着朱寒的面貌,不过数招之间就将西宫双手反折,然后将他强行按得单膝跪了下去。 「无后,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吗?」古陵逝烟讥讽地勾起嘴角,失血使得他脸色苍白,双唇更是失去了血色,「原来,你连与为师公平一战都不敢。」 宫无后看着他没有说话,眼底复杂的神色晕染成了一片沉沉的黑。 「大宗师,你可能误会了一件事。」竹枝曲直接打晕了西宫,然后看着他微笑道,「我们无后可不是为了和你比武才来的,我们的目的,一直都是杀了大宗师你呀。」 「杀人要什么公平呢?」竹枝曲右手一动,墨竹杖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过程不重要,结果对就行了,不是么?」若非宫无后要求,她的匕首在最初就会刺穿古陵逝烟的心脏,哪里只会简单将他重创。 宫无后也对着他再次举起了朱虹剑。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古陵逝烟不愧是烟都之神,哪怕胸口还在不断流血,却仍旧接下了宫无后的剑招。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越来越力不从心,最终只听「铮」的一声脆响,他手中的黑剑被打得脱手而出,插进了一旁的山壁之内。 宫无后严格贯彻了竹枝曲说过的「杀人不哔哔」原则,一剑接一剑,如疾风暴雨般在古陵逝烟身上不断留下新的伤口。 前有宫无后朱虹夺命,后有竹枝曲虎视眈眈,古陵逝烟心知自己若不拼命一搏,这一次只怕真的会死在此地。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趁机再次拿回黑剑,将全身元功尽灌其中:「天赦·地判·人无咎·三剑归宗!」 临死反扑,气势惊人。 宫无后神色凝重,同样将剩余力量全数灌入朱虹三嘆之内,在胸口传出的一股莫名力量的加持下,勉强接下了这一招。 在古陵逝烟气空力尽的剎那,竹枝曲抓准时机,一杖狠狠击在了他的胸口,不仅再次使得他胸口的伤口扩大,更将他体内的部分经脉震得粉碎。 「噗——」古陵逝烟当天呕出一口朱红,身如断线风筝一般朝着崖外飞了出去。 她站在崖边往下看。 宫无后皱眉道:「你不是说过掉崖不容易死,为何还将他往崖下打?」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不过这次不一样。」竹枝曲回过头,看着他微微一笑,「烟都之内,想要古陵逝烟死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啊。」 她想起方才从崖底抱住古陵逝烟一闪而逝的白色身影,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穷途末路,众叛亲离,这才是烟都大宗师该有的结局。 …… 嘀哒嘀哒嘀哒—— 时间城内,一头白髮的清俊男子正神色平静地推着时晷。他的双肩被一对铁钩锁住了琵琶骨,衣服也被血色浸透染红,可他仍旧眉宇宁静,气度超然。 冷不防的,他的头顶忽然传来一句稚嫩的童音:「疼吗?」 素还真抬起头,只见陆思危正坐在一朵城主提供的白云之上低头看着他。 他温和一笑:「不疼,素某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陆思危的眼神从他周身掠过,发现他身上和魂魄之中新旧伤势交杂,全是莽莽尘世给予他的苦难。 「是。」素还真脚步从容,一匝又一匝地推动着巨大的时晷,淡淡笑道,「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如果一定要有牺牲,素某希望那个人是我,而不是别人。」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陆思危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有些明白,为何这个人会是那么多人的精神信仰了。她弯起嘴角,漫声说道:「我很期待在尘世与你真身重逢的那一天,你所行之路不会孤单。」 素还真眉眼含笑:「是素某的荣幸。」 「小六。」城主的声音迴荡而来,「快来尝尝我新泡的茶。」 「来了!」陆思危应了一声,然后朝素还真挥了挥手,「那我先走了,你不必担心鷇音子,就算有圣魔元史的影响,他也不会失去本心,毕竟他就是你啊。」 「你不相信他,难道还不相信你自己吗?」 素还真苦笑,随即轻轻嘆了口气。他不是不相信自己,他只是……不敢用苍生作赌啊。 …… 竹枝曲在三个时辰前告别了别黄昏与宫无后这对父子,临行前她告诫他们道:「你们放心,古陵逝烟绝对活不了了,所以你们现在没什么事的话就赶紧退隐去吧。」 别黄昏问道:「那你呢?」 「我?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竹枝曲无奈道,「暂时是休息不了了。」 宫无后认真道:「可需要我帮忙?」 「不必,我能解决。」竹枝曲摇了摇头,然后笑道,「不必担心我,倒是你们父子两,如今好不容易重逢,还是尽快远离这江湖风波吧。」而她也是时候回去,帮助众人一同解决波旬之祸了。 离开了漠留黄昏,竹枝曲便准备去天佛原乡一趟,询问一下祸棺祭三棺中孽宰凶棺的进度,却没想到会在途中看到身负重伤的堕神阙,他的身后是追杀而来的欲界众人。 第72页 怎么回事,妖界出事了吗? 竹枝曲微微皱眉,身形一闪便挡住了追杀的欲界之人,打头者竟然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忘尘缘。 堕神阙被她护在身后,认出了她就是当初曾忽悠走葬刀会的那个人,却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帮自己。当时距离太远,此时近距离接触,他竟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姑娘,你……」忘尘缘也记得她,这位姑娘曾与北狗在一起,虽然不知他们的关系,但没必要与之交恶。然而他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对方一杖敲在了胸口,吐血倒飞时更将己方人马撞得人仰马翻。 竹枝曲看着他们的眼神极为不善,抄起墨竹杖不论三七二十一就先是一顿揍。仙门一家子有一个显着的特点,那就是护短,堕神阙可是自己人,如今不过稍不注意,他竟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被这些人打成这个样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竹枝曲二话不说就开打,别说忘尘缘一脸懵,堕神阙也是一愣,原本已经被三余无梦生忽悠瘸了的智商随着玄皇的復生也重新占领了高地,结合先前的种种因素与此时这股奇异的熟悉感,他忽然之间福至心灵:「思危?」 「叫我竹枝曲。」竹枝曲一脚一个踹翻了欲界众,然后提着已经被揍得半死不活的忘尘缘回到他身边,「妖界出事了?」 「……是。」堕神阙瞥了一眼鼻青眼肿的忘尘缘,眼角极轻微地抽了抽,「阎达和迷达杀上妖界,要步香尘交出魔佛武典,但步香尘早已将武典给了圣婴主,我们自然不可能交出去。」 「就算迷达和阎达联手,你们也不该被打的这么惨吧?」竹枝曲挑眉道,「难道说女琊也来了?」 「没错。」堕神阙冷声道,「就在刚才,他们三人合体变回了魔佛波旬,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为免被一网打尽,不得不分散离开了妖界,暴雨心奴也趁机逃走了。」 「暴雨心奴跑了?」竹枝曲脸色微变,连忙给龙宿发了个消息,让他注意保护好仙凤和霜旒玥珂。 堕神阙等她发完消息,才低沉说道:「抱歉,答应你的事,我没有做到。」 「这怎么能怪你,不过话说回来,步香尘怎么还在妖界?」竹枝曲奇怪道,「她不回春宵幽梦楼了么?」 不知想到了什么,堕神阙的脸色似乎铁青了一瞬,几乎是咬着牙说道:「那个女人……哼,你以后记得离她远一点,别被她带坏了。」要不是看在她将魔典送给了圣婴主的份上,他早就将她丢出妖界了。 竹枝曲看着妖皇俊美妖异的面孔,又回想起妖界众妖不低的颜值,再加上妖界编外人员缎君衡一家也那一等一的样貌,瞬间就明白了步香尘的心思。 「咳咳。」她忍住笑,然后打趣他道,「妖皇大人,你没被步楼主吃豆腐吧?」 堕神阙冷着一张脸:「没有。」 那步香尘倒是个会看人脸色的,所以没往他身上凑。缎君衡有魔皇护着,她也没怎么放肆。但玄皇和圣婴主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她似乎吃准了圣婴主不会拿她怎么样,因此总是时不时的就去撩拨几下,每次都将圣婴主逗得面红耳赤。最近又盯上了玄皇,一口一个「玄皇」叫得无比亲热,那眼神露骨得让妖都自嘆弗如。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薰?h??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第6章 如果时间能倒流,忘尘缘发誓,他宁愿去追杀步香尘那个女人,也不会再选上妖皇堕神阙,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手下早被清理干净,自己更是被五花大绑送到了天佛原乡的忘尘缘一脸的生无可恋。 几经大战的天佛原乡早已不復往日的清圣祥和,外围建筑上更是布满了数不清的战斗痕迹。巡逻的佛者神色严肃,见到前来的竹枝曲和堕神阙时更是异常警惕。 「不知妖皇前来佛乡,是所为何事?」 堕神阙看着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一旁的竹枝曲连忙推过忘尘缘接话道:「大师,我们想见一下裳璎珞大师,麻烦你替我们通秉一声,顺带这个人也交给你们了。」 僧者看到忘尘缘先是一惊:「慧座?不对,你已经不是我们佛乡的慧座了。」说到这里他语气悲愤,然后朝两人合十行礼道,「两位稍等,我这就去告知佛铸。」 片刻后,面容秀美悲悯的灰发佛者便与阕声云舵一同来到了竹枝曲与堕神阙的面前。 忘尘缘已被裳璎珞叫人带了下去,然后他看着竹枝曲郑重行礼道:「祸棺祭若能成功,姑娘功不可没。」 竹枝曲受了他这一礼,然后才笑道:「我们此番前来正是想问祸棺祭的事情,如今看来应是一切顺利了。」 阕声云舵点头道:「魔绝天棺和造化金棺已经备好,孽宰凶棺的材料也已经全数交给了一字铸骨,他已经开始着手造棺了,剩下的就是想办法将波旬三体各自关入三棺进行炼化。」 竹枝曲说道:「如果只是单单三体,那倒是不难,难就难在合体的波旬并不容易对付。」 裳璎珞和阕声云舵一愣,随即脸色微变:「波旬合体了?」 「对呀。」竹枝曲一摊手,「就在不久前,完整的波旬一个人就挑翻了妖界,不然我也不会有机会在路上对妖皇大人英雄救美呀。」 第73页 被英雄救美的妖皇大人瞟了她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妖界出事了?」裳璎珞微微皱眉,神色一阵纠结之后终是忍不住朝堕神阙问道,「那圣婴主他……没事吧?」 堕神阙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本皇也不清楚,不过圣婴主身边还有玄皇和地狱变,想来不会出事,就算不敌波旬,跑还是能跑掉的。」 竹枝曲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圣婴主他们有三个人,缎君衡一家也有三个人,感情就你自己落了单?有点惨啊你。 堕神阙被她隐含同情的目光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正想询问时就听到佛乡之外传来了一连串的惊天巨响,还伴随着可怕的地动山摇。 轰轰轰—— 轰鸣声阵阵传入佛乡深处,阕声云舵脸色微沉:「敌袭。」 「佛铸!」一名僧者急急忙忙地沖了进来,「波旬带着欲界人马杀进来了!」 「什么?」裳璎珞神色微变,身形一闪便沖了出去,竹枝曲等人也紧随其后。 他们还未来到外围,就听到了阎达嚣张的大笑声:「今日天佛原乡若不归降,此后佛乡不存!」 守护佛乡的众僧者对他怒目而视,却也不得不悲哀的承认,波旬确实有毁灭天佛原乡的实力。 「女琊不在。」竹枝曲扫视了一圈战场,没看到那个冰雪般的白色身影,心里开始盘算,「只有迷达和阎达的话,可以打。」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抓到其中一个,先关进魔绝天棺或者造化金棺再说。」 「堕神阙,等会儿你帮助裳璎珞他们缠住阎达,迷达交给我。」竹枝曲小声和堕神阙说道。 「好。」堕神阙微微颔首,然后化出三途苦与裳璎珞等人攻向了阎达。虽然他对天佛原乡的这群佛者没什么好感,但比起波旬的威胁,也不是不可以与他们合作。 而另一边,天佛原乡的众僧也与欲界众人战到了一处,每分每秒都有人不断倒下。 「看来我的对手就是你了。」一身华贵紫衫的迷达看向拦在自己面前的竹枝曲,表情似笑非笑,「只是仅凭你一人,拦得住波旬吗?」 「我自然不是波旬的对手,不过嘛……」竹枝曲慢吞吞地说道,「我虽然拦不住波旬,但收拾一个你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哦?」迷达眼底冷光闪烁,声音也低沉了下去,「狂妄。」 竹枝曲不再多话,提着墨竹杖就向他攻了过去,迷达同样提掌以应。甫一交手,他便察觉到对方的根基远比自己所想的要更加深厚,但这也不过是让他稍稍惊讶罢了。 「镜舞归元·反向照映。」迷达手结密印,独有的镜射之招再次完美复制了对手的招式,他的手中也出现了一支木杖。 「你可能不太清楚一件事。」竹枝曲朝他一挑眉,「我这个人疯起来,连自己都打。」 迷达的镜射之招确实麻烦,毕竟很少有人会有与自己做对手的机会,大部分都是与他人切磋,更遑论自己破解自己的招式了。不过不巧的是,竹枝曲恰好就在此列。 当初地冥和陆知槐四处游歷,自然也收集到了许多神奇的东西,其中一个适用于近神之下修者熟悉并将自己所有能力融会贯通的试炼宝物名为镜像塔。顾名思义,镜像塔自成一界,会在塔内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而且塔分九层,只有打败「自己」才能进入下一层。而迄今为止,她也不过才堪堪通过了第八层,第九层的「陆思危」可是先天极限,力量已达质变,她数次挑战都被那个幻影虐得怀疑人生。 而今迷达的镜射秘法比起镜像塔来粗糙了太多,只具其形不具其神,强度和第五层差不多。这也不难理解,毕竟迷达在波旬三体中被称作智体,本就不以武力见长。不过具步香尘所说,迷达迷恋上了傅月影,这智商剩下几分还真不好说。 迷达自己也不好受,他的镜射之招向来无往不利,之前虽然被北狗和一名红衣剑者所破,但那不过是被他们取了个巧,利用彼此的招式才破了他这一招。可像现在这样,用了镜射复制之后反倒被原主压着打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 秘术被彻底打破的瞬间,迷达也受到了反噬,内息一时紊乱,竹枝曲立马抓住这个破绽,近身打断了他的调气,反手就将他拍到了地上。 「噗——」武脉受制,气血逆流,迷达霎时之间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迷达!」眼见同修受伤,阎达怒火骤升,强受裳璎珞一招,趁势一拳击退堕神阙,转身就想回到迷达身边进行支援。 「镜花水月。」 竹枝曲岂会给他这个机会,她一跺脚,早就悄无声息布下的幻阵瞬间展开,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内。当阎达强行破开了幻阵时,眼前早已失去了敌人的踪迹,就连迷达也消失无踪。 「该死。」阎达怒喝一声,可怕的气势掀起一阵气浪,将四周残余的建筑震得粉碎。 …… 「没想到竹姑娘的幻术竟是如此出神入化,真是让裳璎珞大开眼界。」裳璎珞秀美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赞嘆之色。 「大师过誉了。」竹枝曲谦虚了一下,然后看向关着迷达的造化金棺沉吟道,「迷达被抓,阎达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据我所知,女琊如今一心向善,可先前却又会帮助他们使波旬再现,我想,她这么做无外乎就是因为同修情谊,所以说不定阎达会再次找上她,两人一同来救迷达。」 第74页 「还有傅月影,她的毒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危险因素,不过她倒是可以交给步香尘去对付。」竹枝曲想了想,向他们提议道,「造化金棺不能放在天佛原乡,不如送去罗浮山吧,鷇音子必有办法将造化金棺藏好。」 「至于剩下的阎达和女琊,不能让他们再见面。」 「我明白了。」裳璎珞微微点头,「我和阕声云舵会将造化金棺与魔绝天棺带去罗浮山,阎达那边,就麻烦你们多注意一下了。」 「这是自然。」竹枝曲颔首道,然后看着他们带着双棺离开了此处。 「你不去和圣婴主他们汇合吗?」她看向一旁沉默许久的堕神阙,嘴角微勾,眼底带着一抹清浅的笑意,仿佛山间清晨的雾霭,柔和又朦胧。 看着她的笑颜,堕神阙感觉心底好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某种隐秘的心思愈发坚定了:「我现在联繫不到他们,而且当时大家都受了程度不一的伤,等他们伤好,自会给我发来消息。」 「那……我有这个荣幸,请妖皇大人陪我一探欲界吗?」竹枝曲朝他伸出手,歪着头眨了眨眼睛。 堕神阙盯着她白皙柔嫩的掌心看了半晌,终是忍住了将之握住的冲动,然后长腿一抬率先走了出去:「走吧。」 竹枝曲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根本没错过他方才眼底暗自压抑忍耐的神色,不由加深了几分笑意:「啧,真是个不诚实的妖。」 作者有话要说: 阎达女琊都在秀,只有迷达在挨揍。 _(:3」∠)_ 第40章 第7章 「你注意一点,在魔佛回来之前可别把那几个人给弄死了,魔佛可还要用他们和四智武童等人交换造化金棺呢。」 欲界据点之外,听到留守小兵谈话的竹枝曲和堕神阙两人互看一眼,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 「他们抓了谁?」竹枝曲将脑海中的人都想了一圈,确定除了无梦生之外,自己并未听到有谁失踪的消息,但以无梦生的能为和才智,绝不可能被欲界的人抓到,「四智武童又是谁?」 「我也不清楚。」堕神阙微微皱眉,沉思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至于四智武童,我怀疑他就是失踪的三余无梦生。」 「他也变小了?」竹枝曲先是一惊,随即幸灾乐祸道,「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堕神阙睨了她一眼:「所以你是怎么取出逆时计恢復的?」 竹枝曲并不意外他会知道逆时计的事情,毕竟圣婴主好歹是妖界之主,堕神阙作为他的属下,若是询问,想来他也不会瞒着:「我可没有恢復,你现在见到的我可不是本体,不过也快了,再过一段时日我就能取出体内的逆时计。」 她倒是直白,并未特意隐瞒他什么,更没编谎话骗他。堕神阙虽然仍旧神色淡淡,但眼神却是越发温和:「嗯。」 「趁阎达不在,我们进去看看他们抓了谁。」竹枝曲摩拳擦掌,一脸跃跃欲试,「救人抄家!」 现在的欲界可不正是最空虚的时候么,迷达被抓,女琊一心向善不愿回归,阎达也不在,这里就只剩一些留守的小喽喽,此时不偷家,更待何时? 「走。」竹枝曲抬手往自己和堕神阙身上加了一层幻术,然后便悄无声息地从欲界大门走了进去。其实以他们如今的修为,想要偷偷潜入不被发现也并非什么难事,但这里毕竟是欲界的大本营,谁知道迷达有没有做下什么特殊的防护手段。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两人跟在先前在门口所见看起来像是个小头领的红衣人身后,一路上见到不少来回巡视的侍卫。然而所有人都仿佛看不见他们一般,丝毫没察觉到有两个外来者与自己擦肩而过。 幻术不比武学,没有天赋再努力也没用。堕神阙忍不住看了竹枝曲一眼,他知道她会幻术,却没想到她在幻术一途上竟有如此深的造诣,竟能大范围的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小手段罢了。」竹枝曲嘴角一勾,与他传音入密道,「我父亲是个技艺高超的魔术师,我自小受他的薰陶与教导,自然懂得如何才能骗过其他人的眼睛。」 魔术师?堕神阙微微一愣,这倒是她第一次与他说起她家人的情况,他原本以为她来自人族的某个隐世大族,倒是没想到她的父亲竟然只是一个魔术师,那她这一身的修为想必是因为拜了哪一位人族大能为师吧。 两人传音入密交流间已随红衣人来到了阴森的地牢之内,放眼望去全是半死不活的武林中人。 空气中瀰漫着一股夹杂了血腥气与伤口腐烂发脓的臭味,地上更是结了一层暗红色的血渍。 这里关押的,全是反对波旬的人。 堕神阙对这一幕景象倒是没什么反应,他见过比这更残酷的景象,再加上他并非人族,所以人类的死活根本引不起他的任何波动。 堕神阙扫视过牢房内那些被酷刑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武林人,眼底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嘲讽。人类这种生物,一边说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对其他种族毫不留情地下着狠手,一边面对着自己的同族却也没好到哪里去。说白了,不过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罢了,在狠毒残忍这一点上,他们妖族比起人族可是远远不如。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类都是这样的,比如三余无梦生,比如……她。 第75页 「如何,悟剑声那小子肯说了吗?」红衣人在一间牢房外停了下来,向一旁看守的牢头问道。 牢头惶恐道:「子丑黯神大人,那小子的骨头实在是硬,我们都把他打得皮开肉绽了,却还是死活不愿意说出魔绝天棺的下落。」 子丑黯神冷哼一声,但随着眼睛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不肯说是么,没关系,我会让他说的,你去把牢门打开就退下吧,等会儿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准进来,放心,我不会弄死他的,毕竟他可是叶小钗的曾孙,我们还要用他们来换回迷达大人。」 「是。」深知这位大人的可怕手段,牢头不敢耽搁,在打开牢门之后之后便连忙退了下去。 牢房深处是一名遍体鳞伤的青年,他被牢牢绑在了十字架上,身上满是血污,脸色惨白,双眼紧闭。 子丑黯神绕着他走了一圈,随即拿起一旁的木瓢舀了一瓢冷水,直接浇到了他的脸上。 哗—— 随着冷水被勐地浇到脸上,悟剑声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子,听说你骨头很硬啊?」子丑黯神「啧啧啧」地揶揄道,「花非花都被我们砍掉双腿送给了叶小钗,要是再收到你的双腿,你说,他会不会发疯啊?」 悟剑声冷笑一声,冷水顺着他的侧脸滴落,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色:「要砍便砍,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敬酒不吃吃罚酒。」子丑黯神的脸色蓦然一沉,然后从怀中掏出了几颗长长的铁钉,凑近他耳边阴冷地笑道,「放心,没有魔佛的允许,我不会让你缺胳膊少腿的,但是……」 他将铁钉朝着悟剑声的关节处勐地刺了下去,脸上带着扭曲而兴奋的神色:「我却可以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儿!」 悟剑声瞳孔一缩,然而那想像中的剧痛却没有到来。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抓住了子丑黯神的手臂。 然后轻轻一扭。 咔—— 子丑黯神的手臂瞬间便成了极为扭曲的形状,他在惊愕过后才感受到手臂传来的剧痛:「嗷——呃——」 惨叫戛然而止。 悟剑声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对突然出现的男女:「你们是……」 「回去再解释。」竹枝曲挥手弄断了他身上的锁链,并解开了他体内的禁制,「你自己能走吗?」 悟剑声踉跄了两步后便立马站稳了身子,闻言坚毅道:「能。」 「很好,那你将他也带上吧。」竹枝曲低头看了一眼被她打昏的子丑黯神,「相信回去以后,你会有很多刑讯手段想与他交流交流。」 悟剑声想起花非花被砍断双腿的提议就是他提出来的,眼底划过恨意,随即咬牙切齿的微笑道:「是的。」 火光很快就从欲界内部烧了起来,无数被欲界关押的武林人士也趁乱尽数逃了出来。随着熊熊燃烧的烈火,欲界之内一片喊杀之声。 竹枝曲和堕神阙也带着悟剑声等人离开了这里。 悟剑声背着一直在昏迷之中的花非花,感受到她空荡荡落下的裙摆,心底越发痛恨波旬的残暴,恨提出这个建议的子丑黯神,却更恨自己。因为——原本被提议砍去双腿的人是他啊!花非花是为了保护他,才替他受了这砍腿之刑! 易春寒跟在他身侧,看着花非花昏迷中惨白的面孔,以及悟剑声自责与愤恨的神色,同样内心惨痛。 「到了。」在一段疾驰之后竹枝曲终于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高耸的山峰道,「那里就是罗浮山,叶小钗现在就在那里。」 「多谢姑娘相救之恩。」悟剑声对她点头致谢,「将来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悟剑声绝不推脱。」 「易春寒同样。」 「好,你们的话我记住了。」竹枝曲轻笑一声,然后示意堕神阙将子丑黯神交给易春寒,「所以为了将来能向我报恩,你们可要好好保护自己,可别轻易就死了。」 悟剑声露出一丝笑意:「这是自然。」 「那我们就不送你们上去了,请。」 「请。」 目送他们三人进了罗浮山,竹枝曲才看向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堕神阙。 她说:「这次多谢你的陪同了。」 堕神阙皱了皱眉,并不喜欢她对他说谢这个字:「你对我无需这么客气。」 「堕神阙。」她嘆了口气,然后直白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堕神阙静静看着她,颔首道:「是。」 「你喜欢我什么呢?」竹枝曲一脸疑惑,「就因为我救过你吗?」 堕神阙淡淡道:「三余无梦生也救过我。」 竹枝曲被他一梗,沉思几秒后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喜欢上我,肯定是因为我这绝世的美貌,是不是?」 堕神阙:「……我没那么肤浅。」 「唉,我能理解,别说你了,就是我自己,有时候照镜子都会沉醉在这一张盛世美颜里。」竹枝曲双手托着脸,一脸「别解释了我都理解」的表情,「面对我这样一个温柔又善良的绝色美人,想要你不动心,实在是很难啊。」 温柔?善良?他算是看出来了,她就是故意的,她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委婉地拒绝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她动的心,他只知道等他发觉的时候,心里的那一颗种子已经生根发芽长出了枝干,甚至悄无声息地衍化出了一片森林。 第76页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竹枝曲一脸诚恳的看着他,「所以你看,与其守着我这么一朵花骨朵,还有大片的花海供你挑选。」 堕神阙忽然笑了。 身为妖族,他本就长得十分绮丽,平时由于经常冷着一张脸,因此虽然俊美却显得十分锋利,令人不敢亲近。可此时他蓦然一笑,嘴角的笑意是那么温和,瞬间化去了他原本寒冰般的气质,赤金双色的妖瞳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无比清晰的映出了她的身影。 竹枝曲一时间竟被这咄咄逼人的艷色惊住了。 然后她便听到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可是那些花,都没有你好看啊。」 ……这是她自己说的,简直令人无法反驳。 竹枝曲勐地后退一步,捂住刚刚感受到对方唿出气息的耳朵,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妖孽!」 第41章 第8章 堕神阙看着她仿佛炸毛一样的反应,笑意不禁更深了几分:「我敢说我喜欢你,你敢说……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竹枝曲扫过他艷色逼人的面孔,默默开始在心中回想自家老父亲同样妖艷惑人的永夜剧作家模样,终于抵消了对方的美□□惑。 「那又如何呢?」她无比冷静,「我们是不可能的。」 堕神阙沉声道:「就因为我是妖族?」 「当然不是。」竹枝曲笑了笑,「无关种族,你不明白我们之间究竟横亘着什么。」唉,人间的小妖皇啊,这是时间与空间所组成的巨大天堑,是他们无法填平的深深沟壑。 「不管横亘着什么,本皇都会将它斩断。」堕神阙再次在她面前用起了这个自称,带着妖族之皇的傲气,「在本皇的信条里,从没有放弃二字。」 「你不愿意说,我可以等。」他第一次主动抚上她的脸,动作温柔极了,与平时冰冷淡漠的模样大相迳庭,「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靠近你的机会,好吗?」 竹枝曲没有回答,因为她知道不管她答应或是拒绝,其实都改变不了对方的决定。 没有得到对方的答覆,堕神阙既不生气,也没气馁,而是收回手道:「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竹枝曲抚了抚耳边垂落的髮丝,语气平常道:「去找四智武童。」 堕神阙颔首道:「好。」 比起寿命短暂却异常多变的人族,妖族可是专情得太多太多。因此妖族不会像人族那样轻易就喜欢上谁,毕竟他们一旦动心,便是真正的至死不渝——不管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 葬云霄如是,夜笑如是,堕神阙自然亦如是。 竹枝曲也明白这一点,她从前虽然没有接触过妖族,但也从各种典籍中对他们略知一二,如今见过葬云霄与夜笑,自然对这一点感受更深,因此面对堕神阙她才更加头疼。毕竟她迟早是要离开的,所以并未想过在这不属于自己的时空和谁产生男女之间的感情。 魔皇也好,妖皇也罢,他们对她来说,都不过是过客,也只能是过客。 不过堕神阙的脸实在很符合她的审美,如果不是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她并不介意和他发展一下感情。 然而……终究是可惜了。 竹枝曲走在堕神阙的身后,默默盯着对方的背影在心里嘆了口气,算了,还是先找到四智武童再说吧。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四智武童现在在哪里,但想在苦境找人其实并不困难,只要问问秦假仙就行了。 「四智武童他们现在在月影轩呢。」秦假仙搂着束裤儿说道,「哎对了,你们最近有没有看到北狗啊?」 「没有,你找他何事?」 「不是我找他,是鬼盗浑千手找他。」秦假仙挠了挠头,「暴雨心奴不是被放出来了嘛,他与暴雨心奴有过节,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吓得不行,希望北狗能帮忙杀了暴雨心奴。」 如果秦假仙不提,她差点把暴雨心奴给忘了。此人阴晴不定行事狠毒,让他在武林中自由行走确实会对其他人造成极大威胁,然而若是没有特殊命格,又根本杀不了他,除了封印别无他法,实在是难办。 「我知道了,若我见到最光阴,我会把这件事儿告诉他的。」竹枝曲微微颔首,随即便与堕神阙赶往了月影轩。 轰轰轰—— 「啊哈哈哈哈!今日你们所有人都註定葬身此地!」 「前辈小心——」 尚未进入月影轩,竹枝曲与堕神阙便听到了激烈的打斗声,一股属于近神的力量波动横扫而出,两人瞬间便变了脸色。 「这个力量是……」堕神阙挥手化出三途苦,将一块飞来的巨石噼成了两半,才缓缓说出那个名字,「魔佛波旬。」 两人闯进战场之内,只见一道巍峨身影立于场中,三头六臂,强横至极。 那道身躯较常人高大强壮得多,肩上三颗头颅两男一女,看着众人的眼神各不相同。迷达眉眼含笑仿若智珠在握,女琊面目高洁眼带无奈,阎达皱眉怒目嚣张至极。 此刻波旬正是以阎达作为主导。 而另一边,以一页书与一名有着一头黄色捲毛小童为首的众人皆带着轻重不一的伤势,望着波旬的眼神既愤怒又无奈。 近神对上先天完全就是碾压,并非靠数量就能取胜。二者之间看似不过相差一个等级,却是质与量的区别。 第77页 波旬轻松接下了一页书的招式,回手一掌又将伺机攻来的其他人打退,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像在看蝼蚁,冷漠而又不屑。 「这个力量……和众天叔叔是一个级别了吧?」竹枝曲喃喃自语,「近神极限吗?这可有点麻烦了。」 「你说什么?」堕神阙挥戟击碎了又一块朝他们飞来的石块,一时没听清她说了句什么。 「没什么。」竹枝曲难得神色严肃,「照这个形势再拖下去谁也走不了,必须有人牵制住波旬才行。」 两人的到来自然也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注意。 「是你。」波旬三首中的迷达死死盯住了竹枝曲,似笑非笑的邪异面孔上带上了一丝恼怒,显然想起了就是这个女人害得自己被擒。如今再见,自然说什么也要一雪前耻,而有什么是比让对方死亡更好的方式呢? 波旬三人三体一心,迷达所想自然也被阎达感应到了。既然这个女人惹得自己同修不快,那不如先收拾了她再去收拾一页书等人好了。 毕竟面对完整的波旬,他们谁也别想逃。 阎达转身走向竹枝曲,动作虽慢,可那近神威压却是如潮水一般层层叠叠地向她强压而来,根本无法避开。若是寻常的武者,此刻早已在这高压之下爆体而亡了,但饶是如此,以竹枝曲的修为仍旧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堕神阙手持三途苦无声地挡在了她的身前,他什么也没说,但那姿态却已表明了他的态度。 竹枝曲朝着脸色骤变就想冲过来的其他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抓紧时间调息,切勿轻举妄动。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四智武童早已对她有了一定的了解,清楚她绝不可能做没把握的事情。因此他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担忧,更阻止了其他人想要施救的举动。 「相信她。」四智武童大大的眼睛里透出坚定,「各位先别轻举妄动,抓紧时间恢復一□□力和内力。」 而在波旬的眼中,这两人已经与死人无异,所有的反抗也不过是死前的苟延残喘罢了。 属于阎达的那一张面孔上露出了狰狞的微笑,迷达也紧紧盯着竹枝曲,眼神满意极了,似乎已经预见到对方被他们拍死的下场。 早已改名霁无瑕的女琊则是一脸不忍和愧疚地闭上了眼睛。她不愿意杀戮无辜之人,可阎达和迷达作为她的同修,彼此之间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她想脱离他们二人,便不得不答应帮助他们三次,因此哪怕此时她心中再不愿,也不能强行解除波旬形态而做出背弃承诺之事。 在没有烽火关键的前提下,一页书等人联手都伤不了的波旬,对上竹枝曲和堕神阙两人,结局似乎已经註定。 面对如此可怕的对手,堕神阙的心中却是十分平静。 他握紧了三途苦,虽然没有回头,但声音却极为清晰地传进了竹枝曲的耳朵里:「我会尽力拖住他,但我不知道能拖住他多久,所以等会儿我一旦动手,你便立马带着他们离开。」 竹枝曲眨了眨眼睛,同样极为清晰地回了他三个字:「不可能。」说完她不等堕神阙反应,便瞬间站到了他的身前,近距离对上了抬掌拍来的波旬。 堕神阙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仿佛看到了竹枝曲被波旬重创的下场。 他的两只眼睛都因此晕染出了血色,然而就在他要拼命的瞬间,就看到竹枝曲异常冷静地捏碎了一个什么东西。 「我这个人吧,什么都缺,就是宝贝不缺。」她说,「简而言之,我上面有人。」 说话间,一只纤细清瘦宛若书生的手,与波旬宽大的手掌击在了一起。 轰—— 双掌之间激起了一股强烈的气浪,使得那些本就碎裂的建筑物直接成了一堆齑粉,尘土飞扬。 「你是谁?」波旬瞪着眼前这个忽然出现且接下了自己一掌的男人,眼中不由出现了一抹惊讶。他方才虽不是全力出手,但也带了七分功力,却仍旧被陌生的此人接了下来,实在令他不爽。 站在竹枝曲身前的男人身着金底白梅的长衫,淡黄色的长髮被固定在了冠内,俊秀雅致的脸上有一双如月一般的眼,说不出的洒脱与风流。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然后眸色便缓缓沉了下去,嘴角的弧度更是莫名带上了一丝阴冷:「我们家的孩子,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的么?」 而在波旬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竹枝曲扯着堕神阙转身就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那可是近神极限啊!送人头也不能无脑送吧! 至于四智武童他们……那小子根本不需要她提醒,早带着众人趁机熘了! 臭小子! 第42章 第9章 竹枝曲拉着堕神阙在跑得足够远后终于停了下来。 堕神阙抿了抿唇,缓缓开口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是我的一位长辈。」竹枝曲嘆了口气,然后抬起手,给他看掌心那一粒被她捏得四分五裂却仍旧泛着流光的金色珠子,「他以天风寄影在这瀚海珠内给我留了一道化身,必要时刻捏碎它召唤出来,能抵挡一次近神级别的攻击,但那波旬乃是近神极限,只怕那道化身也支撑不了多久。」 「近神……」堕神阙的眼神微微一沉,「能抵挡住波旬,你的这位长辈也是近神级别吗?」 「还不是。」竹枝曲摇了摇头,「不过觉君虽然不是近神,却也已经是先天极限,可称半步近神,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进入近神领域,只是他不愿意。」 第78页 「为何?」 「为了奠基。」竹枝曲正色道,「先天到近神是质的变化,积累越多,晋升时才能越强。」 觉君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屈居他人之下?父亲和君伯伯他们也同样如此,所以仍旧将自己的修为强行压在先天级别,就是为了晋升近神时能跨过初级阶段,直达近神极限。 他们有野心,也有那个能力。 两人说话间忽见碎裂的瀚海珠金光涌动,无数金色光点在他们眼前凝聚成了一道半透明的身影,气质舒朗,眉眼风流。 「觉君!」对上那双如月一般清丽却异常幽深的眼,竹枝曲欢唿一声,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思危好想你啊!」 「真的吗?」人觉顺势搂住她,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难道不是遇到危险才会想起我来吗?」 「这不才更说明觉君的重要性吗?」竹枝曲抱着他的腰不满道,「遇到危险,我第一个想到的可是觉君呢。」 唉,没办法,她总不能用父亲的那一颗瀚海珠吧?要是来的是父亲,不仅她自己回去后要被秋后算帐,只怕堕神阙现在就要玩完。至于君伯伯和玉伯伯的那两颗,后者还好,前者的话……她回想起自己的众多黑歷史,算了算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召出君伯伯! 要知道,他们现在用出的天风寄影可不像以前只是一个只能用出一招的幻影,如今的天风寄影所化出的幻影可是和化身也差不了多少了。虽然存在时间极短,但却能在消散后将信息传回给本体啊! 「你呀。」人觉失笑,「说吧小丫头,你又干了什么,怎么会惹上那般强者?而且那个人……」他顿了顿,「是波旬?不过这怎么可能……还有这一位,你不为我介绍一下吗?」 「咳咳,此事说来话长,等我回去了再和你细细详说。」竹枝曲摸了摸鼻子,然后退出他的怀抱,「觉君,这位是黑狱妖皇,堕神阙。」 「哦?」人觉看向这名妖族,脸上仍旧带着清风朗月的笑意,自我介绍道,「人觉·非常君。」 有意思,先是波旬,又是妖皇,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两个人应该早就死了才对吧?可如今他们却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且他并未听到任何风声,那是不是说明……小思危跑到其它位面去了?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解释。 人觉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毕竟对如今的他们来说,平行位面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迎着对方的莫测眼神,堕神阙不卑不亢地回道:「堕神阙见过人觉前辈。」 「你很不错。」人觉的身影越发虚幻,毕竟这不是本体,刚经歷和波旬正面交锋,哪怕只是过了两招,这道幻影的力量也没剩多少了。没有当场消散,反而还能寻着瀚海珠找到他们,已经是他修为深厚了,「思危这丫头应该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 「没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堕神阙轻声说道,「她一直都很好。」 等一等,这种见家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竹枝曲被他说的有些不自在,忍不住轻轻咳了几声。 人觉眼中的笑意越发深了。 哎呀,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啧,回头要是见到地冥,气一气他好了,毕竟自家精心培育的小花要是突然被别人摘了,谁能忍得了呢?更何况是地冥这个阴晴不定的傢伙。 至于这样会不会让堕神阙被地冥记恨……唔,关他何事呢?想追求人家的女儿,就要有被老丈人追杀的觉悟,不是吗? 「波旬不是普通近神,但也并非无敌。」人觉指点道,「因为他是三个人,分而杀之对你们最有利。」 「我知道,大家已经在准备祸棺祭了。」竹枝曲说道,「用三棺炼化三体,将他彻底磨灭。」 「就这么杀了他,那也太可惜了。」人觉却是不同意。 「嗯?」竹枝曲愣了愣,迟疑道,「觉君的意思是?」 「尘世暗夜一百年。」人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信仰这种东西,可是越纯粹才越好啊,谁会愿意自己的蛋糕被别人咬下一大口呢?」 竹枝曲:「……」哦豁! 堕神阙:「……」什么意思? 「小思危,相信我教过你的东西,你应该都没忘吧?」人觉笑得温和极了。 「当然。」竹枝曲也笑了,两人的笑容迷之相似,「思危不会让觉君失望的。」 「好孩子。」人觉满意地点头,然后在身影彻底消散前朝堕神阙微微一笑,「将来若有机会,阁下可来明月不归沉做客,让我为你泡一杯大圣果,相信大圣果的滋味儿,一定能令君满意。」 堕神阙郑重点头:「一定。」 竹枝曲闻言脸色微变,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又默默闭上了嘴巴,什么也没说。 人觉的身影彻底散去了,她手中金色的瀚海珠也随之化作了一堆齑粉。 虽然隐约察觉到她的来歷似乎非同寻常,但堕神阙仍旧神色平静:「去与四智武童他们汇合吗?」 竹枝曲摇了摇头:「不,我们去找秦假仙问一个人的下落。」 「谁?」 「鬼盗,浑千手。」 …… 「暴暴暴暴、暴雨心奴?!」东集市的外围,由浑千手伪装而成的魔师太冒出了一头的冷汗,他的脖颈上正架着一柄森冷巨大的镰刀。 第79页 「嗯?」暴雨心奴微微挑眉,然后将那张清秀却邪异的脸凑近他仔细看了看,眯着眼睛问道,「你认识心奴?」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浑千手干笑道,「舞司的大名,在下简直如雷贯耳啊,就是不知道在下究竟是哪里惹到了舞司不快呢?」 「你没有惹到心奴。」暴雨心奴眉眼含笑,在他耳边温柔地低语道,「是一个叫妖尼姑的人想要你的命呢,心奴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自己知道吗?」 「什么?!」浑千手大怒,「竟然是他!」 「舞司大人,您可千万别听信他的话啊,那个傢伙是个卖茶的,一直记恨我的蔬菜汤卖得太好抢了他的生意!」浑千手咬牙切齿道,「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小心眼到这个地步,竟然想要我的命!」 「哦?」暴雨心奴惊讶极了,手上的镰刀微微收回了一些,「原来那个人那么坏呀,险些害得心奴杀错了好人。」 「是是是,他确实太坏了!」浑千手浑身僵硬,眼睛一直盯着喉间的镰刃。 「既然他这么坏,那心奴替你杀了他吧?」暴雨心奴一脸诚恳之色,「至于报酬嘛……心奴不贪心,就只要你身上的一个小瓶子而已。」 「什、什么瓶子?」浑千手结结巴巴地问道。 暴雨心奴含笑道:「一个……封印了风檐公子魂魄的瓶子。」 浑千手:「!!!」 风檐公子! 他多少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这个与他同为天葬十三刀成员的名字。 不等浑千手否认,暴雨心奴又继续说道:「千万不要撒谎哦,因为啊,心奴最讨厌欺骗了。」 说话间,他的镰刃又再度贴上了浑千手的咽喉,那森冷的触感激得对方寒毛直竖。 浑千手眼神闪烁,如果可以,他绝对不想交出那个瓶子,因为风檐公子那傢伙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可要是不交的话,他可能现在就要把小命留在这里了。 「如何?想清楚怎么回答心奴了吗?」暴雨心奴的耐心逐渐用尽,可语气却越发温柔,「嗯?」 「我……」他咽了咽口水,「我……」 「小老弟,你怎么肥四?」一双白嫩的纤纤素手忽然搭上了暴雨心奴的肩膀,「几天不见,本事见长啊,怎么,如今还学会喝霸王汤了?」 暴雨心奴瞳孔一缩,只觉体内沉寂许久的禁制被骤然发动,一身功体再次被锁了个七七八八。 「是你啊。」他的表情不过扭曲了一瞬,就立马又带上了甜蜜的微笑,然后转身看向了来人。 「是我。」少女比他笑得更加甜蜜,然后在浑千手惊悚的眼神中,对他状似撒娇般问道,「心奴有没有想人家啊?」死变态! 「当然有啊。」暴雨心奴收回了自己的镰刀,再次重复了一遍,「心奴……可是从未有一刻忘记过你呢。」小贱人! 浑千手:「……」这两人好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听到一首歌,虽然是天刀燕南飞的同人曲,但我觉得歌词好适合非常君,给你们分享一下! 歌名:《天涯有蔷薇》 浇于黄土酒一杯 晚风萤虫吻蔷薇 而孤燕 月照星辰缀 往南飞 星沉月落人声沸 山川扛你喜悲 断肠人 剑指天涯外 笑月亏 你一生负气可有悔 青铜面下隔住了谁 万人长啸斥山退 被宿命推 四海内 无人相对 八荒千载 风流皆罪 尝着名利噬骨味 你 独行独醉 山寺惊雷雨霏霏 初见别时一轮迴 血光飞 几番江湖岁 俱成灰 白首同归可作伪 也曾促膝百回 信中人 擦过生死碑 手一挥 你一生负气可有悔 青铜面下隔住了谁 万人长啸斥山退 被宿命推 四海内 无人相对 八荒千载 风流皆罪 咽下名利噬骨味 敬 无情无泪 第43章 第10章 「好了,叙旧结束,你闪开。」竹枝曲前一秒还对暴雨心奴言笑晏晏,后一秒就变得冷若冰霜,然后毫不客气地将他挤到了一边。 暴雨心奴心中恨得咬牙切齿,但表面上仍旧如谦谦君子一般好脾气地笑了笑,然后让到了一边。 「浑千手。」竹枝曲直接叫破了他的身份,「你把装有风檐公子魂魄的瓷瓶给我吧,单凭你自己是守不住的。」 「浑千手?」暴雨心奴莫名觉得这个名字十分耳熟,他眼珠转了转,恍然道,「啊,心奴想起来了,原来是你——那个想给文家报仇的小贼,怎么,你偷东西还跟主人家偷出感情来了?」 浑千手瞪着他,咬牙不说话。 「我不能把风檐公子交给你。」半晌后,他终究还是说道,「你不知道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他特别擅长蛊惑人心。」浑千手憋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合适的词彙去形容他,「我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又是为了什么加入的天葬十三刀,但我有看到他在暗中吸收了一大批的信徒,你没看到那些人看他的眼神——狂热极了,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神祇,或者说……救赎。」 说着,他的眼中划过一丝惊惧:「我相信,就算他让他们去死,他们也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第80页 竹枝曲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有这么可怕? 浑千手总结道:「所以不论如何,我都不能把风檐公子交给你。」 「既然你这么忌惮他,为何不直接将他杀死,反而只是封印了他的魂魄?」 「因为……我也不确定他有没有干什么危害武林的事情,我怕我杀错了人。」浑千手尴尬道,「我只是看到他在蛊惑那些群众,觉得他这么做不对,情急之下才将他的魂魄封印。」 竹枝曲道:「仅凭你一人,真能封印得了他?」 「当然不止我一个,还有……」浑千手话语一顿,「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反正我是不可能把他交给你的。」 「你可能误会了。」竹枝曲笑了笑,「我并不是在和你商量。」 「你想做什么?」浑千手脸色微变,「杀了我吗?」 「当然不是,我可是好人吶。」竹枝曲一脸无辜,「再说了,我要是真的想要你死,刚才也就不会阻止暴雨心奴了,不是吗?」 「那你……」浑千手心下稍安,正想说什么,却冷不防撞进了一双暗金色的眸子里,意识不过挣扎了剎那,就被那暗金色的漩涡所淹没。 竹枝曲放柔了声音:「浑千手,告诉我,你把风檐公子的魂魄藏在了哪里?」 浑千手双眼呆滞的报出一个地名。 「带我去。」 「好。」 暴雨心奴同样呆呆地望着她的眼睛,只觉这双眼睛无比瑰丽而璀璨,比一字铸骨的那双眼睛还要美丽得多。如果可以把这双眼睛据为己有……只要一想到自己若是能拥有这双眼睛,他就激动得浑身颤抖。 竹枝曲自然感觉到了暴雨心奴此刻看着自己那狂热病态又扭曲的眼神,她用这双变成了暗金色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发现他此刻竟是眼尾绯红,笑得一脸甜蜜,一副莫名自我高.潮的模样。 竹枝曲:「……」好想杀了他。 握杖的手,微微颤抖。 浑千手带她前往了藏匿风檐公子魂魄的地点,暴雨心奴不需要她提醒,也自觉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直到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远处,鼻子上挂着一个茶壶的妖尼姑才从无人的角落里钻了出来。 「哼哼,跟我斗。」妖尼姑不屑地笑了笑,一转身却正正对上了一双赤金异色的妖瞳。 「堕……」神阙! 然而他再没有机会说出后面两个字了。 三途苦划过一道寒芒,妖尼姑只觉鼻子一痛,周身力量瞬间倾泻一空,整个人很快化作一阵黑烟消散在了原地。 「圣魔元史?哼,也不过如此。」堕神阙挥袖将那黑烟彻底挥散,然后抬脚朝着竹枝曲追了过去。 …… 拿到了封印着风檐公子,或者说——黑罪孔雀·弁袭君魂魄的那个瓷瓶,又从浑千手的口中找到了对方同样被封印的躯体,竹枝曲便开始盘算着将他唤醒。 然而弁袭君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她也不能保证对方能如她预想的那般和欲界对上。 不过他们的对立是必然的,毕竟信仰资源就那么多,对方多几个信徒,自己就少几个信徒,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不能忍的。 竹枝曲看了看眼前这具被包得跟个木乃伊似的躯体,当下不再犹豫,直接暴力抹除了瓷瓶上的封印。封印破除的瞬间,一道黑光便从瓷瓶内窜了出来,不过眨眼就没入了那具躯体之内。 层层绷带下,一双沉寂已久的孔雀眼再次缓缓睁开了眼睛,瑰丽的瞳孔内不见任何的怨恨与愤懑,只有沉沉的黑与漠然。他转了转眼珠,身上骤然发出一道刺眼无比的光,封印躯体的咒带瞬间脱落,露出一道华贵无比的黑色身影。 头戴珠帘高冠,双眼细长,眼尾瑰丽的孔雀羽纹路为其更添魅惑。苍白的皮肤带着种禁慾高贵的气息,可竹枝曲却并未错过他眼底深沉的阴鸷之色。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黑罪孔雀,弁袭君。 「眼前的光明啊,即将黑暗。绝望中的圣光啊,即将降临。神垂怜,神不朽。」 人还未落地,便听到弁袭君低沉中带着一丝魅惑的声音响彻在这小小的峡谷之内,分外蛊惑人心。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损友。」暴雨心奴抬头看着他缓缓落地,脸上带着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微笑,「在你失踪的日子里,心奴可是很担心你吶。」 「哈。」弁袭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神色依旧淡淡,「是弁袭君让好友担心了。」 「是你解开了我的封印?」他转头精准地盯住了竹枝曲,眼睛轻轻瞟过她手中的瓷瓶,神色不辨喜怒。 「对啊。」竹枝曲摊了摊手,「不然你以为谁放了你?暴雨吗?刚才你的这位好友可还想用镰刀在你身上试着戳两个洞呢。」说着她瞟了一眼暴雨心奴。 骤然被点名,对方却只是眨了眨眼睛,然后对她笑得一脸无辜。 弁袭君显然也知道自己这位「好友」是个什么德性,明白对方绝对干得出来她说的这种事,因此倒也没感到生气。毕竟和一个变态置气,也只会气到自己罢了。 「你帮我破封,必是有所求吧?」弁袭君的眼神在珠帘之后看不真切,但声音却是柔和了许多,带着股引诱的味道,「向神说出你的祈求吧,只要足够诚心,你的声音必能传进神的耳内。」 不得不说,逆海崇帆能够在后来变得那么壮大,弁袭君在其中绝对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瞧瞧,他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擘,刚刚破封竟然就开始兢兢业业地发展信徒,其敬业程度简直令人嘆为观止。 第81页 「如果真的有神……」竹枝曲凝视着他珠帘之后的眼睛,却只在里面看到了一片空洞的深渊,「那麻烦你帮我问问他,他听到世人的哭声了吗?」 「哭声?」弁袭君微微一愣,他刚破封而出,还不知道苦境发生了什么,但并不妨碍他对此进行猜测,必然是苦境又出现了什么危险人物。 「当然。」他右手手指上华丽的金色指套微微蜷缩了一下,声音越发庄重肃穆,「神听到了,神会庇佑他的每一个信徒。」 「希望如此吧。」竹枝曲微微嘆了口气,随即神色认真道,「如果你口中的神真能为世人解除这一次灾祸,我很乐意信奉他,也愿意奉上我的忠诚。」 「神——会回应你的虔诚。」弁袭君嘴角微勾,「但在此之前,弁袭君还要为迎接圣航者做准备,待圣航者现世,逆海崇帆必会为世人带来末日曙光。」 「那竹枝曲就拭目以待了。」她微微一笑,「希望神不会让他未来的信徒失望。」 「当然。」弁袭君自信矜持地点了点头,「请。」 「你真的信那个什么神?」弁袭君离开后,暴雨心奴走到她身侧微微低下头,语气温柔又诱惑,「不如和心奴一起信奉祆撒大神吧。」 「这你也信?」竹枝曲一脸嫌弃地推开他的脸,「不过神嘛——我确实也有一个信奉的神。」 「哦?」暴雨心奴眯了眯眼睛,「谁?」 竹枝曲眼睛一弯:「冥冥之神。」 …… 与此同时,时间城之内的陆思危忽然感到一阵极大的吸力,牵引着她体内的逆时计发出了共鸣之声。 「三余出事了?唔……」 体内骤然传出的一阵剧痛使她闷哼出声,逆时计光芒大放,极力想冲出她的身体。 「安静。」陆思危神色冷冽,体内越是剧痛,她就越是清醒,哪怕额间已经满是冷汗,她仍旧十分冷静地试着缓缓镇压体内躁动的逆时计。 嗡——咔嗒—— 逆时计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忽然疯狂转动了起来,本就是孩童模样的陆思危也随之变得越发年幼。 「危险!」 随着一声轻喝,时间城主从护身光团中蓦然现身,那模样可要比自己儿子粉嫩得多。 他抬手抵在陆思危背后,另一只手虚空一扯,瞬间出现在他手中的赫然正是另一半逆时计。 时间城主一边稳定着陆思危幼化的趋势,一边缓缓用这一半逆时计牵引出她体内的另一半逆时计。同样感受到波动而赶来的绮罗生只能站在一旁为他们护法,生怕打扰到城主的施救。 随着时间的流逝,陆思危体内的半个逆时计也逐渐离开了她的体内,然后与时间城主手中的另一半逆时计融合成了一个完整的钟表。 「好了。」时间城主抱起仍旧是女童模样的陆思危,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三天之后小思危就能恢復原本的模样了。」 说着他又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气:「还是太短了,当个小孩子不好吗,多可爱呀。」 「城主。」绮罗生无奈道,「她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 「我知道。」城主低头凝视着她沉睡中的小脸,心酸道,「还是女儿好啊,唉,那个臭小子也不知道经常回来看看我这个老父亲。」 绮罗生笑道:「城主,如果你想见最光阴,我可以替你去将他带回来。」 「不用。」城主哼了一声,抱着陆思危转身就走,「谁想见那个臭小子,爱回不回,哼。」 绮罗生失笑,旋即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我回来更新了,各位请冷静,一定要放下手中的刀,咱们有话好好说! (小声哔哔:痒痒鼠真好玩,我还能肝!) 第44章 第11章 陆思危醒来的时间正如城主所说的那样,不多不少,正好三天。 她揉了揉眼睛,然后立马就发现了自身的变化。她的视线高度变高了,先前因为救治质辛而白了一缕的头髮也黑了回来。 她恢復了。 陆思危静静感受了一番体内熟悉的力量,发现之前所受的伤势也尽数痊癒。她心情甚好的洗漱了一番便推开屋子走了出去,然后轻车驾熟地转到了城主平时喜欢待的花园。 花园内坐着一个人。 惠风和畅,碧草如茵,锦簇花团间他眉眼精緻,笑意盈盈,周遭的一切都停留在了最美好的模样。 陆思危朝他行了一礼:「城主。」 「小思危醒了。」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朝她招了招手,「过来让我看看恢復的如何了。」 「所有伤势都痊癒了。」她快步跑到他身侧,眉眼弯弯,「多亏了城主,思危才能恢復得这么快。」 「就算没有我,只要取出逆时计,你也能很快恢復。」城主笑了笑,抬手为她倒了一杯茶,雾气缭绕间茶香瀰漫,氤氲了他的眉眼。 「只是不知,小思危离开时间城后要作何打算呢?」 「自然是先与鷇音子他们汇合,商讨解决波旬一事。」陆思危说着顿了顿,终是忍不住问道,「三余他……没事吧?他的一半逆时计回归,便代表他也回到了时间城,可竹枝曲前不久明明才见过他,怎会……」 「他已是强弩之末,现在回归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起码不会对他的魂魄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城主慢条斯理地押了一口茶,「不过鷇音子就不一定了。」 第82页 陆思危抿了抿唇:「城主的意思是……」 「有些事,小思危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城主却是反问道。 「您……看出来了?」 「当然,我好歹也是时间城的城主,要是什么都察觉不到,那才叫失职吧?」城主摸了摸下巴,细细打量着她此时的模样,「你的时间轨迹与我们毫不相同,数字也要比其他人大得多,你是从哪个时期来的?」 陆思危眨了眨眼睛:「魔始之乱过后。」 「魔始……」城主想了想,恍然道,「是他。」 陆思危惊讶道:「您认识?」 城主挑了挑眉:「不认识。」 陆思危哭笑不得:「那您还说什么『是他』这种话。」 「我虽然不认识,但我知道这个名字。」城主理直气壮地说道,「只是并未与他接触过罢了。」 「好了,言归正传。」城主正色道,「你的伤势既然已经痊癒,时间城便不该再是你久留之地。」 「我明白。」陆思危点点头,「我也正想向您辞行,这段日子,多谢你们的照顾了。」 「一旦出了时间城,世间纷扰便再与我们无关,你要好自为之。」城主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些事,你不要随意插手。」 陆思危却只是笑笑,避而不答道:「思危明白。」 「但愿你是真的明白。」城主嘆了口气。 …… 陆思危与绮罗生等人告别后便离开了时间城,与此同时,竹枝曲也在堕神阙与暴雨心奴的面前化作无数萤火,瞬间消散不见。 随着化体的回归,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的经验积累,陆思危于先天一境之内终于再进一步,可与老一辈先天比肩。 「不,还不够。」她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回想起先前面对近神级别的威压,内心满是对力量的渴望,「我若能更进一步,便是先天极限,到时再遇上近神,哪怕不敌,也能有一战之力。」 可到了她如今的这种境界,突破哪儿有那么简单呢。 陆思危收敛起心神,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处理波旬的问题。 她先前提前放出了黑罪孔雀,相信以那位的业务能力,离潜欲之门开启之日不远了。而潜欲之门一旦打开,天谕出世,他们必会布下吞掩日月星三光的阵法,造成尘世暗夜,以达到吸收大量信徒来开启黑海森狱的目的。 尘世暗夜只对逆海崇帆有利,届时波旬必不会坐视他们大量吸收信徒,二者之间必会有次碰撞。 「你有把握他们一定敌对,而非联手?」面对她提出的想法,鷇音子却是不太贊同,「若是他们双方联手,我们面对的敌人可非一加一那么简单。」 陆思危轻笑:「我明白,所以我们不能给他们联手的机会。」 鷇音子眼神一动:「哦?」 「在双方有共同的敌人,且双方单独都无法应对的情况下,他们才会选择联手。」陆思危分析道,「只要我们不给他们造成太大威胁,他们就没有联手的理由。」 「再说了,以波旬的骄傲,看不看得上黑罪孔雀他们还是个问题呢,不是吗?」 「而且我们只是与波旬交恶,与逆海崇帆之间不仅没有冲突,甚至算得上是友好,毕竟黑罪孔雀可是被我放出来的。」 鷇音子沉吟片刻:「对于逆海崇帆这个组织,你了解多少?」 陆思危想了想,斟酌着说道:「并非善类,但目前可以试着与他们接触,毕竟比起波旬,他们还披着一层光明的外衣。」 「光明?」鷇音子从怀中掏出一幅画,语气淡淡,「这还真是讽刺。」 「这是什么?」 「六笔丹青送来的。」 陆思危凑过去,看到画中一只黑色的孔雀正在与一个人形的恶鬼相斗。 「这是黑罪孔雀?」她迟疑道,「那另外一个人是谁?」 「沐灵山,但他现在还是百岫嶙峋。」鷇音子嘆了口气,「魔鬼披着光明的外衣,圣者却还未觉醒。」 沐灵山? 陆思危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她想了想发现想不起来,便没再多想。 「对了。」鷇音子忽然一甩拂尘,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揶揄,「有个人在山脚等你很久了,你前脚刚到不久,他也就到了,只是不知为何始终没有上山。」 「你不早说!」陆思危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罗浮山下,一道挺拔的黑色身影静默良久,听到脚步声后才缓缓回头。 「我说妖皇大人,你这样整日跟着我跑真的没关系吗?」同样身着一身墨色长裙的少女在他的注视下走到他的身前,盯着那双美丽妖异的眼睛无奈笑道,「你不管妖界啦?」 「妖界有圣婴主和玄皇坐镇,还有步香尘等人从旁协助,自是无虞。」他低下头打量她片刻,「你的伤都好了?」 「好的不能再好了。」她眨了眨眼睛,表情得意,「只要不是对上完整的波旬,遇到谁我都能横着走。」说完她顿了一下,轻声道,「堕神阙,我很快就要走啦,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陷得太深……于你无益。」 「走?你要去哪儿?」堕神阙的瞳孔微微瑟缩了一下,声音骤然低沉了下去,「你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因为我是妖族而非人类?」 第83页 「不是。」陆思危抿了抿唇,强自压下内心的悸动后避开了对方的眼神,「与你是不是人类无关,就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你赶紧回妖界吧,苦境接下来不会太平。」她故意冷了声音,深深看他一眼后抬脚便走,「别再跟着我了,我们之间没有未来可言。」 擦肩而过的瞬间,一只手却勐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微微用力便将她扯得转过了身。 「堕神阙,你……唔!」 陆思危蓦然睁大了眼睛。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的赤金异色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深邃的瞳孔内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海,危险又迷人。 明明看起来那么冷峻的一个人,低头落下的吻却是意外的温柔。 她的手抵着对方坚硬的胸膛,男人健壮的体魄带来巨大的压迫力。她完全有力量推开他,但被这灼灼的艷色所摄,一时之间竟是产生了一丝迟疑。 见她并未过于抗拒,堕神阙眸色渐深,吻也不再浅尝辄止,而是开始逐渐流露出属于妖的特性。 霸道,且充满占有欲的掠夺。 他进步很快。 在某些方面,男人总要比女人更容易无师自通些。 陆思危眼底泛着潋滟的流光,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衬着眼尾的绯红,刺激得堕神阙吻得更加用力。 两人良久才分开。 陆思危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感觉有些微的发烫,可能已经肿了。 要命。 她好像真的栽了。 堕神阙低头看着她,微翘的嘴角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极好。 「人类是不是都如你这般喜欢口不对心?」他的气势变得如初见那般强势,妖瞳紧紧锁定了自己的猎物,语气带着几分得意,「你明明对本皇也有感觉,否则方才你就该直接动手了,不是么?」 陆思危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你长得好看所以你说的都对。」 有些事或许真的不该顾虑太多,没有争取过就直接放弃也不是她的风格,既然已经确定自己对堕神阙也有几分意思,那便试一试吧,若是能将这只妖一起带走就更好了。 母亲那边倒是好说话,就是父亲那边……他不会直接把堕神阙打死吧? 陆思危不由陷入了沉思。 「你在想什么?」堕神阙见她忽然沉默了下来,不禁眯了眯眼睛,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危险,「你不会是占了便宜就不想认帐了吧?」 陆思危:「……」到底是谁占谁便宜啊?说这话的时候你敢把你的手从我腰上拿开吗? 她看着眼前占了便宜还卖乖的某妖,冷笑一声正要说话,眼前却是忽然一暗。 天,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我没弃坑!真的!qaq 就是最近真的太忙了……疫情爆发以后我们医院就取消了春节假,我从1.19一直上到今天了,期间就调休了两次,回到家打开文档完全不想打字……期间断断续续的写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现在_(:3」∠)_ qaq大家轻点骂我1551 各位外出一定要记得戴好口罩吖,疫情没有彻底控制前都不能掉以轻心,身体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就医,但如果确定只是小毛病的话最好少去医院,医院病人多,以防交叉感染。 最后……拖更作者再小声哔哔一句:保证填坑!就是……更新不定_(:3」∠)_咳咳。 第45章 第12章 天是突然黑的,没有一丝一毫的预兆。 「怎么回事?」堕神阙本能的将陆思危直接揽进了怀里,然后抬头看向漆黑无一丝光亮的天空,脸色严肃极了。 作为妖族,他对于天地间黑暗气息的感应可要比人类强得多。天黑的瞬间,阴邪之气大盛,阳气大衰,他的心底也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想,这应该是逆海崇帆干的好事。」陆思危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看向四周。普通的黑暗并不能对他们的视觉造成任何的影响,因此她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到周围环境的变化。 某种氛围变了。 她闭目微微感应了片刻,随即睁开了眼睛,眼底带着抹惊嘆。 原来这就是皂海荼罗大阵。 吞噬三光,混乱时间,不生不死,尘世大乱。 设计出这个阵法的人,可真是个天才。 「逆海崇帆?」堕神阙还记得这个名字,「就是先前你放出来的那个弁袭君所在的组织?」 「没错。」陆思危也感觉到了那些躁动不安的黑暗气息,「不愧是黑罪孔雀,动作就是快。」尘世暗夜既然已被开启,那传闻之中的天谕·鸠神练也该现世了吧?她得加快动作了。 陆思危主动牵上堕神阙:「我们走。」 堕神阙握紧了那只纤细柔软的手。 细腻的小手宛若温润的玉石,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但还是克制着特别矜持的问了句:「去哪儿?」 陆思危回头看他一眼,笑容狡黠:「当然是去给波旬通风报信了。」 …… 大殿之内,阎达与迷达听完手下小弟的最新汇报,两人反应不一。 「逆海崇帆?他们算什么东西?」阎达神色不善,低沉的声音中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竟然也敢与我们争?」 迷达作为智体,想的倒是比阎达要多一些:「方才的天黑你也看到了,能布下吞噬三光的阵法,他们倒是有几分能耐。」 第84页 「三光尽掩又如何?对我们又没什么影响。」 「对我们是没什么影响,可对普通人的影响可就大了。」迷达眯了眯眼睛,「他们发放福火,歌颂神,吸收了大量信众,其中不乏我们的人……这逆海崇帆,只怕所图不小啊。」 「什么?!」阎达勐地提高了音量,「他们竟然敢从我们这里抢人?」 「简直就是在找死。」阎达神色一沉,抬脚就要往外走,「我直接杀了那个叫地擘的傢伙,看看他们的神会不会救他们。」 「别急。」迷达伸手拦住他,「既然一天后,地擘就要举行盛大法会迎接天谕,我们便给他们一天时间,届时再一网打尽也不迟啊。」 「好,就听你的。」阎达想了想又问道,「那鷇音子他们会不会从中作梗?」 迷达沉吟道:「先前一战,鷇音子他们已经元气大伤,暂时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最大的可能,便是他们会联合逆海崇帆,共同针对我们。」 「这样看来,逆海崇帆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阎达狰狞一笑,「敢洗脑我们的人,又与鷇音子等人勾结,罪无可赦。」 …… 黑暗中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人们举着福火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在领头者的带领下,共同走向那即将举行法会的地方。 「逆天诰命,海广地生。崇云法戒,帆引归程。」领头的年轻人朗声诵道,「荼罗说尽,罗网神听。无妄乃劫,疆布唯征。」 身后的信徒们也高声应道: 「荼罗无疆!」 「荼罗无疆!」 「荼罗无疆!」 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堕神阙皱眉看着这群人神色虔诚眼神火热的走过,不可思议道:「这些人类都疯了吗?」 「在极度的恐惧和黑暗之下,能不疯吗?」陆思危倒是神色平静。 「走,我们跟上去。」她穿好斗篷遮住脸,不忘给堕神阙也系上一件,「看他们狗咬狗。」 「嗯。」堕神阙也学她的样子拉了拉斗篷,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细细小小的人流逐渐汇集在了一起,万众瞩目之下,一道万丈高台忽然拔地而起。随着众人的惊唿声,一只巨大的黑色孔雀带着点点光芒飞掠而下,在地擘台处化作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温暖的圣光倾洒而下,如同黑暗中唯一的救赎。 群众的情绪越发高涨,不需要组织,他们便自发高举着手中的圣火,大声唿喊着: 「荼罗无疆!」 「荼罗无疆!」 「荼罗无疆!」 弁袭君仍旧是那一身华丽的黑,他低头扫视过下方的民众,轻轻勾了勾嘴角,充满蛊惑意味的声音便响彻在了众人的耳边。 「众信,祝祷吧!」 话语落,他下方的生、老、病、死四印台也随之出现了四道身影。 红衣少年——梦征生印·梦骸生。 白髮老叟——凋颜老印·千夕颜。 毛领青年——祸心病印·符去病。 白衣剑者——灭徽死印·杜舞雩。 「恭迎天谕!」 众人闻言纷纷拿出福火,随着火光的点燃,万千火光竟飘出萤光点点,如流萤般飘向天际,瑰丽绝伦。 在众人「荼罗无疆」的高唿声中,一道庄严华丽的金色身影手捧天罚圣典,宛若神女临世。 「权能天上多,归航九界光明路;救赎人间少,不畏三生黑暗途。」神女红唇微启,威严的声音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众信,这是一个混沌的时代,也是最黑暗的时刻,眼前这片黑暗异象,乃是诸神降下的神罚。」 「因为这人间乱了,人世不再纯净,不过这不是你们的过错,而是那无休止的纷争,那肆意的贪念,才引发了诸神的愤怒。」她垂眸轻嘆,神色悲悯,「而逆海崇帆,将会为世人向神传达你们的忏悔,迎回真正的光明!」 梦骸生道:「我等为众信祈愿!」 千夕颜道:「众信为自己祈愿!」 「荼罗无疆!」 「荼罗无疆!」 「荼罗无疆!」 然而一阵猖狂的笑声却是打断了人们高涨的唿声。 「向神祈愿?你们这是在向我祈愿吗?」 「嗯?」天谕·鸠神练神色一冷,「何人胆敢玷污神之名?」 来者冷笑一声,霸气雄壮的身影毫不掩饰自身的威压:「波旬。」 话语落,某个角落忽然有人高声叫道:「无界波答!」 这仿佛一个信号开关,之前受欲界影响吸收了不少信众,乍闻这熟悉的口号,聚集在此的民众也下意识的高唿出声。 一开始只有两三人,但很快就引起了大面积的回应,其程度不亚于先前的「荼罗无疆」,甚至犹有过之。毕竟逆海崇帆出世不久,而欲界可是已在苦境活跃了不短的时日。 「无界波答!」 「无界波答!」 「无界波答!」 听到众人的回应声,阎达笑得越发猖狂。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踏前一步,无上威压直逼高台之上的天谕地擘等人,「听到了吗?你们所歌颂的不过是伪神罢了,还救世?引渡迷航带来光明?笑话!」 迷达负手于身后,并未阻止阎达的做派。他也想看看这逆海崇帆还有什么手段,可以自信与他们抗衡。 第85页 鸠神练没有说话,弁袭君却是沉下了脸色:「放肆!」 「魔佛波旬,你杀戮众多百姓,手上沾染了多少无辜者的鲜血,也敢与伟大的神相提并论?」弁袭君在高台之上俯视着他们,狭长的眼内是冰冷的光,「黑暗的降临,与尔等的罪行脱不了干系。」 「是吗?」阎达嗤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贼还捉贼者把话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众信自会有自己的判断。」鸠神练淡淡开口,「尔等所做的一切,必会迎来天罚。」 「可惜在天罚降临之前,你们就要死于波旬的怒火之中了。」阎达懒得再与他们多说,举手凝聚起巨大的掌印,一掌拍向了那万丈高台。 阎达作为波旬三体中的怒体,武力值最高,四印根本无法硬接。或许杜舞雩可以接下来,但他并非真心回归逆海崇帆,因此最终并未动作。 鸠神练看着那道掌印同样没有反应,因为她知道会有人接下来的,还不到她应该出手的时刻。 果然,弁袭君出手将阎达这一击接了下来。 轰—— 阎达那一掌并未触碰到高台,可招式的余波却也使其狠狠一震。 「打起来!打起来!」人群之中,陆思危小声叫道。先前那一声「无界波答」就是她先叫起来的,目睹了一切的堕神阙在一旁哭笑不得。 「欲界和逆海崇帆对上,我们可以先安心解决圣魔元史这根搅屎棍了。」陆思危说道。 「咳。」堕神阙忍不住道,「其实……圣魔元史也没那么不堪。」虽然圣魔元史最近做的那些事儿确实不怎么样,但它的作用还是挺大的,想想之前的圣魔之战,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将它占为己有了。 陆思危啧了一声:「好吧好吧,就给它留点面子,也不知道鷇音子他们炼化圣魔元史进行到哪一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荼罗无疆!」 「荼罗无疆!」 「荼罗无疆!」 陆思危:「无界波答!」 逆海崇帆:??? 「无界波答!」 「无界波答!」 「无界波答!」 陆思危:「荼罗无疆!」 欲界波旬:??? 波旬&逆海崇帆:妈的别让我抓到那个叛徒! 陆思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感谢在2020-02-19 17:16:24~2020-03-01 23:5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月、薰?h?? 10瓶;雨落寄相思 9瓶;风动采铃归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第13章 圣魔元史被炼化到哪一步了?自然是离灰飞烟灭不远了。 圣魔元史此刻内心有一万句mmp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也只能在彻底消散前对鷇音子放了句狠话:「鷇音子,你别忘了你曾在立誓峰上发过誓说绝不会对我下手,如今你背信弃诺,必会受到天雷击顶而亡!」 鷇音子:「哦。」 哦?哦?! 要是还能吐血,圣魔元史一定会把那口血喷到鷇音子的脸上! 你知不知道受违誓天雷是什么下场?!不是单纯的死亡,是真正的身死道消!是彻底的魂飞魄散!你竟然就回我一个「哦」?哦你个头! 槽不知所起,一吐而深。 圣魔元史带着来不及吐出来的槽,先鷇音子一步身死道消,彻底消散在了这天地之间。 对于违誓带来的后果,鷇音子不知道吗? 不,他知道,但也是真的不在乎。 比起让圣魔元史继续为祸人间,若能以他一人为代价便可将其消灭,怎么看都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而且…… 鷇音子想起天机谶之中的预言,眼帘微垂。 他的结局早已註定,不是么?能在那既定的天命来临之前为世人除去一个祸害,也算不枉此生。 而现在趁逆海崇帆被波旬吸引了注意,他也该着手破解皂海荼罗大阵一事了。 看来是时候再去一趟时间城了。 …… 崇辉圣岸的大殿之内,逆海崇帆高层人员的脸色都很不好看。毕竟任谁准备了那么久的传教大典被人给打断,施展神迹吸收信众的好机会被人所破坏,脸色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阎达和迷达在试探过逆海崇帆的实力后也已经离开,不过在离开时还有些可惜。可惜了女琊不在,否则三人合体化出完整的波旬,管他是天谕还是地擘,就算再加上那什么四印,六人齐上也只有找死的份。 不过女琊现在脑子不太好,竟然一心想做正道,还只愿意和他们合体三次,如今机会只剩下最后一次,必须用在关键的地方。 陆思危看完这场好戏也十分满意。 经过阎达这一闹,双方之间可别想有什么合作的机会了。 不过也不能把话说得太绝对,毕竟这世上从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恆的利益。目前他们有利益冲突,所以才水火不容,一旦双方合作有利可图,之前的摩擦只怕就会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逆海崇帆如今明面上的战力和没有女琊的欲界差不多,因此才能做到互相制衡,而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外力的重要性了。 因此陆思危收到弁袭君发来的邀请函时一点也不意外。 第86页 她刚与去了一趟时间城的鷇音子通过气,大体商量好了各自的行动方案。 她明他暗,由她出面与逆海崇帆交好,一同对付欲界。而鷇音子则暗中寻找城主所说的妖魅三脉与对应的天地人三人,这是解开皂海荼罗大阵的关键,也是破解尘世暗夜的唯一办法。 而且如果有需要,他会选择与欲界合作共同破阵。毕竟尘世暗夜的状态只对逆海崇帆有利,反倒会削弱欲界的势力。 虽然他们先前与欲界还处于你死我活的状态,但陆思危相信,凭鷇音子那张舌灿莲花的嘴,绝对能说动欲界。 毕竟论起忽悠,鷇音子可是专业的。 …… 陆思危来到逆海崇帆时正遇到向外走的杜舞雩,对方面色有些紧绷,看起来似乎刚与谁发生过争执。 杜舞雩见到她时也是一愣,然后不过朝她微微颔首便面色冷淡的与她擦肩而过。 陆思危进到大殿之内时,那黑衣华服的男子正垂眸不知在想着什么,向来锐利的眼睛此时竟有些微微的黯淡。 「弁袭君。」陆思危不得不先开口道,「你邀我来所为何事?如果是劝我入教,那就免了,我并不打算换个信仰。」 「弁袭君相信陆姑娘的信仰与我等一样虔诚。」弁袭君抬头看过来,眼神仍旧幽深莫测,仿佛刚才的样子不过是个幻觉,「虽然我们信奉的神不同,但我们都是为了芸芸众生能在这充满了苦难的世间幸福的生活下去,所以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瞧瞧这漂亮话说的,她几乎都要信了。 「场面话就省省吧。」陆思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如果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我想我们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也罢,那弁袭君便直说了。」他轻嘆一声,「波旬之祸,有目共睹,若不能将之除去,天下危矣。」 「你说的倒是容易,可波旬岂是那么好杀的?」陆思危嗤笑道,「如果他真那么容易就被剷除,还会蹦跶到现在?」 「所以,这便是我们此次会面的目的了。」弁袭君微微一笑,「我听闻,姑娘与鷇音子等人交好,而鷇音子手中则握有消灭波旬的办法,比如说……祸棺祭。」 「没错,祸棺祭所需要的三棺确实在我们手中。」陆思危承认道,「弁袭君神通广大,果然瞒不住你。」 弁袭君摩挲着手中的地擘印,缓声道:「既然三棺在手,为何不对波旬採取行动呢?」 陆思危耿直道:「打不过。」 弁袭君被梗了一下,竟然无法反驳。 「那若是逆海崇帆与你们联手,是否可以消灭波旬?」 「不敢说绝对,但起码能有九成把握。」 「九成么……」弁袭君略微沉吟片刻,「值得一试,不过我有个条件。」 「地擘但说无妨。」 「那三棺必须给我们一棺,以此作为我们合作的基础。」 「这……」陆思危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终是咬牙道,「可以,但至于将哪一棺给你们,要等我回去与鷇音子他们商量过后再告知与你。」 弁袭君颔首道:「可以。」 合作初步达成,两人都算是满意。 「那我这就回去与他们商量,请。」 「请。」 …… 一直等在崇辉圣岸之外的堕神阙听完陆思危的讲述后不禁皱了皱眉:「真要将三棺之一给他们?」 「当然。」陆思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你是怕他们拿到棺材后反对我们造成掣肘?」 「逆海崇帆似正非正,不值得信任。」 「这点我也知道,所以自然不能将魔绝天棺和造化金棺给他们。」陆思危朝他眨了眨眼睛,「可孽宰凶棺不一样,它只有十六天的时限,而且就算没了,我和一字铸骨也能再造,所以给他们也无妨。」大不了再去一次天殛之境就是。 堕神阙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制造的孽宰凶棺,不过见她神色平静,想来并不十分困难,因此点头后便不再多言。 「对了,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陆思危将他细细打量了一遍,「皂海荼罗大阵布下之后,你的妖气似乎有些躁动。」 「黑暗对妖族确实会有一些影响,根骨不行或者力量太弱的容易压抑不住自己的本能,所以圣婴主已经暂时关闭了妖界的通道,禁止妖族外出。」他勾了勾嘴角,看着她露出一个几不可察的微笑,「至于我,你不必担心,我还不至于被这区区黑暗影响。」 其实还是有些影响的,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儿,没必要说出来让她担心。 陆思危有些狐疑,但见他似乎真的没受什么影响,便也没再多问。 堕神阙一边听着她接下来的计划,一边微微侧头看着她精緻的侧脸。从饱满的额头到挺直的鼻樑,从红润的嘴唇到纤细的脖颈,然后向下的视线又生生停住,重新往上,最终定格在她一张一合的红唇之上。 眸色逐渐转深,异瞳越发妖异。 陆思危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说话间话语不禁一停,回望过去时却见对方生硬地转开了视线。 她转了转眼珠子,忍笑道:「我好看吗?」 堕神阙抿了抿唇,然后低头瞟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陆思危扯住他的袖子,「好看,还是不好看?」 第87页 「……好看。」 她眯起眼睛,得寸进尺地问道:「那你想亲亲我吗?」 堕神阙:「……」 不等他回答,陆思危故意嘆了口气道:「不想啊?那就算了,我们……」剩下的话被对方直接用嘴堵了回去。 妖族本就惯于掠夺,但在面对心悦之人时却总是不自禁隐忍克制,唯恐对方被自己的强势吓到。但受到黑暗的影响,妖性早就被放大,此刻又被对方故意撩拨,堕神阙哪里还忍得住。 他一手搂住陆思危的腰使她紧紧贴住自己,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垂眸吻上了那双微微翕张的唇。 陆思危仰着头,在那双低垂的异瞳中看见了某种压抑而汹涌的感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停!」眼见再吻下去似乎真的要出事,已经察觉到他身体某处有了变化的陆思危在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前赶紧将他微微推开。 堕神阙眨了眨眼睛,不满地皱眉:「嗯?」 低沉的声线听得陆思危的小脸不禁微微一红,她轻轻咳了一声,非常坚定地将他推开:「那个……你先冷静一下。」 堕神阙看她半晌后终究无奈地嘆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宠溺:「我不动你,别怕。」 陆思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 不,我不怕,我只是怕你之后会被我爹打死。 作者有话要说: 再有一章就要换地图了! 第47章 第14章 堕神阙被陆思危那看起来像是有些不忍又像是同情的复杂眼神看得有些懵。 他沉默了片刻:「……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没什么。」陆思危决定还是先不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免得把人、哦不对,把妖吓跑了。 「我们先去找鷇音子他们吧。」 她这边和逆海崇帆达成了协议,鷇音子那边也处理得颇为顺利。妖魅三脉已被找到并成功占领,对应的天地人三人也确定了准确的人选。 「倦收天,意琦行,沐灵山。」鷇音子缓缓念出这三个人的名字,「倦收天和意琦行方面我已经谈妥,就是沐灵山那边还有点小麻烦,不过问题不大,意琦行和殊十二已经着手去解决了……你在看什么?」 此时陆思危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有些惊讶,但惊讶中又带了一丝困惑。 她沉声问道:「你是不是瞒着我们干了什么?」 鷇音子失笑:「你指的是哪一个方面?」 陆思危:「???」 嗨呀,这人还真偷偷又去干了什么,而且看起来还不止一件! 「别担心。」鷇音子抬起手,看样子是想摸摸她的脑袋,但最终还是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道,「我不会有事,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波旬之祸与尘世暗夜吧。」 陆思危深深看了他一眼:「好。」 他们按照约定将孽宰凶棺交给了逆海崇帆,前来交接的人正是弁袭君。 「孽宰凶棺既然已经到手,逆海崇帆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这是自然。」弁袭君确认无误后收起孽宰凶棺,脸上的笑意终于真实了几分,「就按照约定的时间,共灭波旬之祸。」比起鷇音子等人,还是波旬的威胁更大一些,等除掉了波旬,如果他们会对逆海崇帆造成阻碍,到时再来对付他们也不迟。 「我觉得他已经在盘算卸磨杀驴的事情了。」目送弁袭君离开后,陆思危幽幽道。 鷇音子嘆口气:「比起卸磨杀驴,我觉得还是过河拆桥好听点。」 陆思危哼了一声:「反正没区别,事情你都安排好了吗?」 「我已经让秦假仙传信了。」鷇音子抬头看着漆黑的天色,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色,他方才又卜过一卦,原本至凶的卦象比最初好了一分,但仍旧显示大凶,「但愿能一切顺利。」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便到了与逆海崇帆约定好的日子。 裳璎珞依计将暴躁易怒的阎达引到了罗浮山,弁袭君则带领老印千夕颜与生印梦骸生拦住了匆匆赶来的迷达。 轰轰轰—— 罗浮山山顶不断传出可怕的轰鸣声,数股威压厮杀在了一起。 迷达的脸色难看极了,他冷冷盯着眼前拦路的黑衣男人:「滚开!」 弁袭君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然后朝他微微一笑:「神说,此路不通。」 与此同时,倦收天、意琦行与沐灵山三人也已经守在了灼阳清地、晦阴绝域与六爻煞境,默默等待着鷇音子所说的那个特殊时刻的到来。 逆海崇帆大本营崇辉圣岸之内,天谕鸠神练蓦然睁开眼睛,似有所觉。她抬起手,手中的神典有暗色光彩一闪而逝。 …… 「噗——」 在一页书等众人的联合围攻之下,强如阎达也终是受到了重创,一脸不甘的被关进了魔绝天棺之内。 山下的迷达同样被弁袭君破去了镜反之招,一掌被震进了堕神阙早已准备好的造化金棺之内。 「迷达!」随着一道悽厉的女声,跟随迷达而来的傅月影长袖勐然一挥,无色无味的剧毒便随着风颳向了众人。 「呵。」 她的身后忽然传出一声轻笑,傅月影脸色微变之下快速转身挥袖,另一种剧毒再次从她的指间瀰漫了出去。 第88页 陆思危笑盈盈地望着她,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不好意思,我毒抗比较高,你的毒对我没用……还有,你往后看。」 有人轻声唤她:「月影。」 忽闻那道熟悉的声音,傅月影身形一僵,然后缓缓转身看了过去。 她瞳孔骤缩,讷讷道:「母亲……」 …… 霁无瑕与殊十二到达罗浮山时,鷇音子等人正全力镇压不断挣扎的魔绝天棺与造化金棺。 陆思危提醒道:「弁袭君,拿出你的孽宰凶棺吧。」 弁袭君的的眼神扫过霁无瑕,嘴角一勾,由百婴尸骨与怨气所制成的孽宰凶棺便树立在了另外两棺之间。 霁无瑕无视阎达与迷达苦苦劝说的声音,在殊十二暗淡悲痛眼神的注视下躺进了孽宰凶棺之内。 波旬一心三体,只要一体还活着,另外二体便能不断重生,因此哪怕众人心中再不忍,霁无瑕的牺牲也已是无可避免的定局。 三棺并立,炼化开始。 魔绝天棺与造化金棺内不断传出阎达与迷达不甘的怒吼声,只有孽宰凶棺一动不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声音也越来越弱,直至彻底湮灭。 弁袭君开口正要说些什么,却听鷇音子先笑道:「时间到了。」 什么? 弁袭君先是一愣,随即眼神一冷,脸色也沉了下去:「鷇音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麻烦阁下先在罗浮山待一段时间。」殊十二将眼神从彻底死寂的孽宰凶棺上收了回来,然后看向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哦?」弁袭君眯了眯眼睛,「若我不愿意呢?」 没有人回答他,但那出鞘的武器已经表明了众人的态度。 …… 神秘的时间城之内,城主嘆了口气,双手划出玄妙的轨迹,苦境的时间也逐渐产生了变化。 「时候到了。」 倦收天、意琦行与沐灵山三人同时抬头,身影骤动,分别从妖魅三脉结合地气与特殊时辰攻向了天际的皂海荼罗大阵。 唿唿唿—— 黑暗中,地狱来客扇动着巨大的黑翼,极速沖向了倦收天。 另一边,鸠神练同样冷笑一声,抬掌攻向了站在巨魔神之上的意琦行。 …… 「下来吧!」 一道凌厉无匹的刀气好似快过了时间,狠狠砍向了地狱来客,也阻下了对方的脚步。 翼天大魔沉声道:「谁?」 带着狗头的刀者抬头看向他:「北狗,最光阴。」 …… 「你是……」鸠神练同样被人所阻,她看着眼前一身阴冷邪气却仍旧穿着华丽的男人,「疏楼龙宿?」 疏楼龙宿勾了勾嘴角,慢声道:「正是。」 …… 轰隆——轰隆—— 不知何时开始,罗浮山上竟是聚集了大片浓厚的乌云,手腕粗细的雷电穿梭在其中,不断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陆思危紧绷着脸看向鷇音子,咬着牙问道:「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鷇音子抬头看着天际的雷霆,神色淡然而平静:「我曾与圣魔元史在立誓峰立誓绝不会杀他,若违此誓,魂飞魄散,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陆思危一脸牙疼道,「你何必亲自动手!」 「有些事,必须也只有我能做。」 「算我怕了你了。」陆思危苦笑一声,随即闪现到他身侧,然后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鷇音子始终平静的面孔却是变了:「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陆思危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作为好友,总不能看着你魂飞魄散吧?而且就凭你这只剩下一半功体的身体,只怕一道天雷就能噼死你了。」 轰隆—— 说话间,覆盖大地已久的黑暗正在悄然散去,一缕缕细细的阳光逐渐照射到了大地之上,却始终无法穿透罗浮山上的乌云。 「小心!」堕神阙忽然脸色大变,毫不犹豫地沖向了陆思危。 电光火石之间,乌云内的雷池尽数倾泻而下,噼头盖脸的噼向了鷇音子与陆思危,大部分雷霆冲着后者而去。 「好友,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我替你引走这一次的天劫,以后可别再随便发誓了。」陆思危沖他笑了笑,在堕神阙抱住自己时启动了手腕上的时空之钥,两人连同大部分的雷霆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等……」鷇音子的声音被淹没在了雷劫之中。 「前辈!」殊十二正要冲进去救人,却被剑之初一把拉住。 他愕然道:「父亲,为什么?」 「别过去,这是天劫,只能由鷇音子自己承受,不能由他人代替。」剑之初沉声道,「虽然我不知道陆姑娘是怎么做到将天雷引开的,但我们若是贸然进去,不仅不能帮到鷇音子,还会加重天劫的力量,反而害了他。」 「这……」殊十二只得停下脚步。一脸焦急的望着雷电之中的那道身影。 片刻后,随着最后一道雷霆噼进了鷇音子体内,满天乌云也逐渐散去了。 「噗——」鷇音子吐出一口血,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见原本正逐渐恢復白昼的天色又开始缓缓变得黑暗。 他心里一沉:「怎会……」 「呵呵。」弁袭君在一旁冷视许久,此刻终于冷笑出声,「看来……你们失败了。」 第89页 暗夜再次回归尘世。 终是功亏一篑。 …… 陆思危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先是麻,然后就是痛。 她内视之下发觉有数不清的细小雷电在自己的四肢百骸中穿梭,这些金色的雷电与经脉、脏腑,甚至是血液都交织在了一起,不断对她体内造成破坏的同时在某种可怕的自愈能力之下却又不断提炼强化着她的躯体。 不断毁灭,又不断再生,强制性的如同打铁一样不断精炼己身,其间的痛苦可想而知。据她目测到的雷电数量,这种情况只怕会持续不短的时日。 陆思危无声地吸了口气,但强大的意志力还是让她忍了下来,没有发出任何的痛唿。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她的识海中也充斥着不少银色的闪电,它们仿佛蛇群一般在她的识海中不断穿梭,造成了她记忆的断层。 是的,没错,其实她现在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她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想不起自己的身份,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体内为什么满是暴戾的雷电——在那些银色闪电被她炼化之前,她估计自己得维持「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状态好长一段时间。 虽说没了记忆,但本能还在,而且她也逐渐习惯了体内的痛苦。 不知为何,她似乎很能忍痛。 陆思危缓缓活动了一下手脚,才开始小心地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她似乎是在一座堡垒之内。 漆黑的建筑充斥着某种狰狞的威严,彼此错综复杂,宫殿错落有致的分布其间。 陆思危小心谨慎地摸索着,虽然脑中想不起多少东西,但这堡垒之中四处设下的阵法在她眼中却是一目了然,因此她并未触发任何的警报。 她猜测自己失忆之前一定是个阵法大师。 而在她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后,终于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交谈的声音。 她悄无声息地躲到一旁,身体已经本能运起了敛息的心法。 两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在她十步外走过,谈话声也传进了她的耳内。 「燎宇凤他们回来了?」 「嗯。」 「我也好想出去出任务啊。」 「你上次不是才刚出去过,没打过瘾吗?」 「当然没过瘾!」 「哈,会有机会的,听城主的安排就是。」 两人渐渐走远了。 「城主?任务?」陆思危思忖着,「所以……我这是不小心误入什么危险组织了?」 第48章 第1章 陆思危在这座黑暗而威严的城堡之内待了两天,两天的时间也够她大致摸清楚了这个地方。 通过那几个戴着不同兽形面具的男人之间的交流谈话,她知道了这个地方被称为魔吞不动城。 魔吞不动城由七座城堡组成,以北斗七星的名字来命名。而城内又分魔吞十二宫,其内有十二本异谱,代表十二种圣兽,而每种圣兽又分别对应一个人——即麒麟、云兽、苍鹰、凤凰、豹、狮、猿猴、狼、龙、朱雀、玄武以及白虎。 其中魔吞十二宫以麒麟为首,那个人也是魔吞不动城的城主,被其他人称作天海麒麟星。 然而陆思危并未在城内见过他,反倒是经常见到代表凤凰的燎宇凤、代表豹子的末日之狂、代表猿猴的刀猿以及代表狼的剑狼这四人。其他九人并未出现在城内,因此她只需要小心避开这四个人就好,这也大大降低了她被发现的风险。 陆思危并非不想离开这里,实在是有心而无力。她体内大部分的力量都在用来镇压炼化那些雷电了,一旦动用力量过度就会引起雷电的暴动,致使痛苦翻倍。而她在研究不动城的防护结界后发现,想要悄无声息不惊动任何人打开结界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起码对现在的她来说不可能,因此她不得不暂时留在了这里。 反正这么大的城堡内只有那四个人,她一点都不方,完全有自信避开他们且不被发现。 不过今天不动城之内有些不一样,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城主麒麟星回来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陆思危远远看着那道身着紫色麒麟战衣、脸戴半张麒麟面具的身影如众星拱月般被其他人簇拥着走进了中央的那座城堡,虽然心中好奇这些人的身份以及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但还是没有轻举妄动,反而将自己更深的藏了起来。 她现在可以动用的力量太少,不宜与他们起冲突,能相安无事最好。 而大厅之内,不动城众人并未发觉城内已经多了一个不速之客,仍旧为罪念晶元一事感到伤脑筋。 「目前我们手中已有五枚罪念晶元,创罪者等人必会将魔吞不动城视作首要动手目标。」麒麟星沉声道,「而且三教中我们不知道有多少人身上还潜伏着罪念晶元,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你放心,不动城有我们镇守,绝不会让创罪者有可趁之机。」一头黄髮的刀猿保证道。 一旁的剑狼同样道:「没错,我和刀猿会守好不动城的。」 「罪念晶元确实麻烦。」带着银色豹形面具的末日之狂也觉得棘手,「异识深藏于他们的潜意识之中,只会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们,在他们自己暴露之前,外人根本无法看出来有没有受到感染。」 「除此之外,三教最近似乎也并不平静。」麒麟星无奈道,「此事也要劳烦你们多注意一二。」 第90页 众人应下。 「方才一战各位也累了,先下去休息一下吧,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我们。」麒麟星说完看向一旁始终沉默的戴着暗蓝色鹰形面具的苍鹰,「苍鹰,你随我来一下,我有事与你说。」 苍鹰无声地点了点头。 「走吧,咱们也去休息。」末日之狂收起手上的银色爪钩,朝燎宇凤挥了挥手,「吃饼吗?」 燎宇凤点了点头:「恩。」 刀猿纳闷道:「饼有那么好吃?」 剑狼耸肩道:「个人爱好吧,我还是更喜欢吃肉。」 刀猿贊同道:「我也是,打完那一架我也饿了,咱们也去弄点吃的吧。」 剑狼狐疑道:「你会做饭吗?」 「不会可以学嘛。」刀猿勾着他的肩膀边走边笑嘻嘻地说道,「再说了,我不会做,你会呀。」 剑狼没好气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刀猿大笑:「哈哈哈哈,走吧走吧。」 …… 不动城之内是有厨房的,不过使用的次数并不是太多。大家不是会一起聚餐的人,因此哪怕厨房内材料齐全,他们也没用过几次,基本上都是各自在城外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极少会回来亲自动手做菜。 所以这几天陆思危在观察过后便大胆地用起了他们的厨房,而且现在厨房内还热着几道菜。她没想到刀猿和剑狼会忽然过来,此时再收拾也来不及了,更何况她本人现在还不在厨房之内,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暴露的风险。 「嗯?」剑狼在厨房门口止步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没有。」刀猿摇了摇头,「你闻到了什么?」 「……」剑狼迟疑道,「好像是……饭菜的香气。」 「你是不是饿过头了?还饭菜的香气,难不成咱们不动城之内还藏着个田螺姑娘给我们做饭不成?」刀猿一边取笑他一边率先推开了厨房的门,然后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不过被面具挡着也看不出来。 「剑狼……」他缓缓转过头,「咱们城内……好像还真有田螺姑娘。」 剑狼:「……」 前方的灶台上,正缓缓向上冒着蒸腾的热气。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一件事:魔吞不动城之内,有外人进来了。 这事儿可就严重了,他们完全没发现城内多了一个人! 刀猿当机立断道:「你守在这里,我先去告诉城主。」 剑狼点了点头:「好。」 而此时,田螺姑娘正屏住唿吸,尽力收敛着自己的气息。她没想到麒麟星会带着苍鹰朝这个方向过来,等她察觉到时再离开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因此只得闪身躲进了建筑的暗角之内。 两人站在那里不动了,月光倾泻下来照在他们的身上,四周的魔氛都淡了几分。 他们正低声交谈着最近武林中发生的事情,但只有麒麟星一人在说话,苍鹰只是不时点头,或者轻轻「啊」一声作为回应。 也不知道他们会谈多久,陆思危默默望着地面。除了最初偷偷看过他们一眼之外她便收回了视线,毕竟高手对于他人的目光可是十分敏感的,她可不想因此暴露自己。 「城主!」刀猿人未到,声先至,「我有大事要告诉你!」 「不急,你慢慢说。」麒麟星看过去,声音中带着丝笑意。 刀猿急声道:「咱们不动城之内有个田螺姑娘!」 麒麟星:「……」 苍鹰:「……」 「田螺姑娘?」麒麟星在一愣之后便立马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城内有不速之客?」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刀猿连忙将自己和剑狼在厨房的发现详细的说了一遍。 暗处的陆思危:「……」有点慌,感觉要完。 「我这就过去看看。」麒麟星声音严肃,脚步一动便瞬间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苍鹰和刀猿立马跟上。 陆思危一听到「厨房」两字就知道大事不妙,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这种事暴露得这么早。之前是他们不知道,现在有心之下肯定能发现不少东西,毕竟她现在力量有限,根本无法完美消除自己的痕迹。 只怕接下来就是一场一对多的「捉迷藏」游戏了。 陆思危揉了揉隐隐有些发疼的眉心,只觉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还特别倒霉。 可不是么,这个地方邪气森森,魔氛笼罩,那些人在自己的据点里面都还要戴着面具,藏头露尾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否则在自己的地盘上干嘛还要戴面具?不是心虚是什么? 由此可见,如果她真的被他们找出来,下场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严刑逼供都是最轻的吧。 陆思危深深吸了口气,只觉脑阔疼。 而另一边,麒麟星也确实发现了不少东西。 「看来不动城之内确实多了位朋友。」他看向另外五人,缓缓说道,「先把其他人叫回来吧,内忧不除,外患何解?」 「找到那个人,查清楚对方的来歷与目的,以及他是怎么悄无声息进入不动城内来的。」麒麟星率先行动,「要尽快。」 「是。」 在场的不动城众人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陆思危没想到他们的动作竟然这么快,虽然有几次她都差点被发现,但都被她躲了过去。 第91页 她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神经一直紧绷着,感觉心神俱疲。虽然她已经摸清了这里的地形,但终究比不过那些面具男。 陆思危放轻了脚步,在黑暗的过道上无声而快速地走着,却没料到在下一个转角处竟然正正对上了一双锐利的眼睛。 陆思危:「……」 苍鹰:「……」 作者有话要说: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转角遇到爱吧。感谢在2020-03-14 05:48:36~2020-03-15 00:2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晨qwe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第2章 沉默在两人之间无声蔓延,双方谁都没有率先动作。但空气中那种紧绷的氛围却是一触即发,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不能再拖下去了,僵持得越久对她越不利,要是其他人也赶来就遭了。 苍鹰指尖微动,还未做出什么动作,就见对面那小姑娘宛若惊弓之鸟般转身就跑。 他立马跟了上去,指间剑气凝聚,但并没有攻击她,反倒是朝着天上射了出去,提醒大家他已经找到了人。 陆思危的速度很快,但苍鹰也不慢,两人在错综复杂的通道间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追逐。 若是没有失忆,陆思危甩开苍鹰其实并不难。先不说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幻术,就连人觉的空间小范围瞬移之术她也略懂一二,更不要说她还有时空之钥这个作弊器,离开不动城简直太简单了。 然而可惜的是,她忘了。 其他人的速度也很快,一看到苍鹰的传讯便立马朝着那个方向赶了过去。 离得最近的是剑狼,因此也是他最先赶到。 他只看到一道黑影在眼前一闪而逝,手中长剑一挥,一道剑气便凌厉快速地噼向了那人的后背。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剑气噼到了墙上,已被那人轻松闪避开了。 听到身后的声音,陆思危没有回头,在拐角处立马转身钻进了另一条通道之内。 剑狼和苍鹰赶到时对视一眼,一人选了条通道追了过去。 他们没想到陆思危根本没走,反而在他们追出去后又折身往来处跑了回去。 然而事情还没完。 陆思危看着眼前拦路的银豹面具男,抿着唇缓缓后退时却听到身后似有异响。她僵着身子缓慢朝后看了一眼,一身金红的凤凰面具男正静静望着她。 末日之狂,燎宇凤。 她记得他们的名字。 「咦,没想到还真是位田螺姑娘。」末日之狂惊讶地眨了眨眼睛,正想继续说点什么,就见对方突然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他下意识伸手想抓住她的肩膀,然而对方反应极快,一个矮身就从他的腋下如泥鳅般滑了过去。 一下子就从被夹击变成末日之狂替她挡住了燎宇凤。 她还来不及高兴,一只手就已经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压得她动弹不得。 陆思危缓缓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正对上麒麟星那双深邃而平静的眼睛。 麒麟星看着对方毫无血色的脸,放缓了声音道:「小姑娘,我们好好谈一谈,嗯?」 陆思危:「……」 …… 不动城大厅之内,陆思危着实体验了一把「众星拱月」级别的三堂会审。 她就坐在一把椅子上,四周围了一圈虎视眈眈的面具男。 陆思危如坐针毡,生无可恋。 「姑娘,放轻松一点,我们都是好人。」末日之狂用反派般的语气怪异地笑道,「不会对你严刑逼供的。」 陆思危:「……」你的语气可不是这么说的。 麒麟星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思危:「……不记得了。」 「嗯?」麒麟星顿了一下,「你是怎么进来不动城的?」 陆思危:「不清楚,我醒来就在这儿了。」 「醒来?」麒麟星抓住了重点,「你还记得你之前遇到了什么吗?」 「不记得了……」陆思危小声道,「我什么都忘了。」 这是失忆了? 不动城众人面面相觑,感觉事情有点难办了。 麒麟星相信她没说谎,但也没完全相信她的说辞,毕竟现在非常时期,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只是他该拿这小姑娘怎么办才好? 杀是不可能杀的,关进地牢又太过严重了些,可又不能放她离开。先不说九轮天对不动城虎视眈眈,城外不知有多少密探潜伏,送她出去必会被那些探子看到,这对她不利,而且不知道她对不动城了解多少,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又会对他们不利。 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先将她留在不动城内,她虽然身法精妙,但内力实在薄弱,想必搅不起什么风浪来。 只是这看住她的人选…… 麒麟星对她笑吟吟开口道:「小姑娘,我们不动城树敌良多,现在没办法送你出去,只能委屈你先留在城内了,你放心,我们城内绝对安全,你还可以选一个人来负责保护你。」 陆思危按下了想翻白眼的冲动。保护她?这话说的可真好听,明明就是监视加囚禁,还要她自己来选一个牢头,真是过分。 「你想选谁呢?」麒麟星推荐道,「我觉得末日之狂就很不错。」 第92页 「哈?」末日之狂愣了愣,还没说话,就见那小姑娘使劲摇了摇头,连根头髮丝儿都写满了拒绝。 末日之狂:「……」 他有些委屈:「我看起来像是坏人吗?」 燎宇凤默默点头:「像。」 末日之狂:「……喂!」 麒麟星又道:「那……剑狼?你们之前见过一面了吧。」 那个一见面就朝她甩剑气的男人?陆思危又摇了摇头。 麒麟星继续说出下一个名字:「天虎令?」 陆思危看向那个新来的面具男,对方的面孔隐藏在虎形面具之下,身材高大,眼睛沉沉的望着她,看着威严极了。 好兇。 陆思危再次摇头。 麒麟星嘆了口气:「难不成你希望本城主亲自保护你?」 陆思危沉默了一下:「呵呵。」 麒麟星:「……?」 「噗!」 比起剑狼和刀猿的偷笑,末日之狂直接笑出了声。 「我选他。」陆思危伸手指向了一个人。 「哦?」麒麟星眼神微微一闪,然后轻笑道,「好,苍鹰,那就麻烦你了。」 苍鹰没想到那小姑娘竟然会选自己,在微微一愣过后便点了点头。 陆思危很满意,虽然这些人看起来都不像是好人,但这个人看起来比其他人要好上那么一点点。 麒麟星也很满意,这小姑娘看起来可不像是省油的灯,不过她绝对没法从苍鹰那里套出任何话。 「虽然你现在记忆有损,但总该有一个名字。」 脑海中蓦然闪过两个字,她说:「……那就叫我黑月吧。」 …… 陆思危搬去了苍鹰宫内的客房。 不得不说,在不需要躲躲藏藏想办法避开他们之后,她的生活水平简直有了质的飞越。起码可以光明正大的用他们的厨房,还不需要再提心弔胆怕被发现了。 陆思危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好说话。 一没对她严刑逼供,二没限制她的人身自由,除了不能离开不动城,城内她可以随便逛。 陆思危一边啃着末日之狂给的烧饼,一边在走廊上随意闲逛着。方才遇到末日之狂与燎宇凤,对方二话不说就给她塞了一个烧饼,然后朝她挥了挥爪子就拉着燎宇凤不见了,大概又是出任务去了,只留下一脸懵的她站在原地。 「咦?」陆思危在路过一片竹林时又退了回去。 只见竹林中有一道身影坐在轮椅之上,头戴莲冠,仙姿飘渺,最关键的是——他没戴面具。 「嗯?」察觉到她的视线,那人微微侧过头,露出半张温润如玉的面孔,声音清朗柔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味道,「姑娘也是不动城之人吗?」 既然已被对方发现,陆思危干脆走到了他的面前:「你看我戴着面具没?」 那人仔细看了看后认真道:「没有。」 「那就是了。」陆思危直接坐在了他身边的大石头上,「我连张面具都没有,怎么会是他们的人。」 「哈,难道说姑娘也是同素某一般,被请来不动城做客的?」 陆思危看着他:「素某?」 他轻轻咳了一声:「是在下失礼了,劣者清香白莲·素还真,敢问姑娘芳名?」 「我不记得我的名字了,不过我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黑月。」陆思危摊了摊手,「所以你叫我黑月就好,而且我可不是被请来做客的。」她皱了皱鼻子,一脸无奈,「我算是自投罗网吧。」 「黑月姑娘。」素还真微微颔首,然后失笑道,「自投罗网?怎么说?」 陆思危将自己的来歷又说了一遍,还不忘大吐苦水,最后总结道:「我觉得我失忆之前肯定是遭人暗算了,不然……」她忽然话语一顿,突然停了下来。 不对劲,她为什么要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么多?她本不该如此轻信他人才对,可是这个叫素还真的男人却莫名给她一种熟悉感,让她不知不觉放松了本该有的警惕,就连话都多了起来。 「不然什么?」素还真仿佛没察觉到她的迟疑,温声问道。 「……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她紧紧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任何的表情。 「这是素某第一次见到姑娘。」素还真摇了摇头,坦然道,「在此之前,我们并未见过。」 「是么。」陆思危纠结地看了他一会儿,「我总觉得我们好像认识。」 素还真想了想:「大概是姑娘与素某一见如故的缘故?」 陆思危:「……脸呢?」怎么不说是你对我一见如故? 素还真看着她轻笑出声,五官柔和得不像话。 若世间真有谪仙,大抵也就是这个模样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三天没断更你们都不夸一下我qaq …… 现在是思危和牛郎团的磨合期,逐渐解除彼此的警惕,之后才能真正加入不动城。 …… 自从戴上了面具,小当家日常放飞自我。 第50章 第3章 陆思危白了他一眼:「不准笑。」 真是奇怪,他明明说过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可她对他的态度却仿佛老朋友般自然……难道真是因为他说的什么一见如故? 她才不信。 素还真伸手握拳置于唇边轻轻咳了两声,止笑道:「抱歉。」 第93页 陆思危哼了一声,然后看向他的腿道:「你的腿又没事,为什么要坐在轮椅上?」 素还真:「……素某的腿确实站不起来,只能依靠不动城的秘药来短暂行动。」 「哈?」陆思危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你说是就是吧。」 「黑月,你……」素还真的眼底划过一抹审视,「懂得医术?」 陆思危被他问得愣住了,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诶对啊,我好像……确实懂医术?」 她有些不确定,然后不怀好意的看向他的腿:「反正你的腿也废了,不如就让我给你扎两针试试?死马当作活马医嘛,治好治不好你都不亏。」 素还真神色不变:「你的好意素某心领了,只是素某已经找到了治疗的方法,试就不必了。」说着他顿了一下,「不过不动城的人倒是常有受伤,你如果真想试试,不妨找他们一试。」 陆思危无语的看着他:「你好狠。」 素还真微笑:「哪里哪里。」 「不过你到底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狐疑道,「我才不信你是单纯的来做客。」 「说来话长,近日武林中出现了一股名为九轮天的不明势力……」素还真一边与她细细说着苦境的武林动向,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表情。但不管是说到「创罪者」还是「罪念晶元」,她都没有丝毫的反应,反倒是说到三教时她脸上的神色有了细微的变化。 「……异识之害,后患无穷。」素还真嘆了口气,「若不能找出所有的罪念晶元,只需要一颗,都能轻易颠覆苦境。」 罪念晶元就相当于思想入侵的具象化,九轮天利用罪念晶元悄无声息地附身到苦境之人的身上,潜移默化的改变那个人的思想,让其主动为九轮天效力。而且被感染者不会有丝毫的察觉,更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陆思危下意识道:「怎么听起来有点像神儒玄章?」 「神儒玄章?」素还真奇道,「那是什么?」 陆思危一脸懵的看着他:「是啊……那是什么?」 素还真:「……」好了,看样子不需要再试探了,这姑娘是真的失忆了。 陆思危:「你刚说你收復了几颗罪念晶元,我能看看吗?」 「当然。」素还真从怀里掏出一个像是石化之后的盘子的东西递给她,「罪念晶元无法被销毁,我们只能用钴琉金把它石化封印,免得它再次逃……」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始终云淡风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愕然之色。 始终无法被销毁的罪念晶元在眼前这姑娘的手上化作了一堆粉末,风一吹就散了。 陆思危:「……」 素还真:「……」 素还真沉默了一下:「……你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啊。」陆思危看着手心里的粉末尴尬道,「我都没怎么用力……我是不是闯祸了?」 她真的什么都没做,真要说做了什么,大概就是体内的金色雷电不受控制的溢出了一点点……吧。 「不,你做的很好。」素还真安抚道,「碎了不要紧,我这里还有几颗,等我用完了它们,你可以把它们都捏碎。」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中似乎带了丝如释重负。 陆思危:「……」 两人随后又聊了许多,素还真不动声色地给她点明了现今的武林局势,让她对不动城外的各方势力有了大体的了解。 分别前,素还真看着她斟酌着说道,「不动城看似黑暗,但其实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你要多用心去感受。」 陆思危挑了挑眉,好笑道:「知道了。」城主大人。 她又不傻,素还真的言谈举止都显示出他绝非常人,如此人物哪怕真是个残废,麒麟星也不该大意到任由他在不动城之内自由行动。不说严加看管,怎么也该有个人守在一边监视他吧?怎么可能大咧咧放着他在这里看风景? 最关键的是…… 陆思危揉了揉鼻子,她的五感异常灵敏,可能因为学医的缘故,其中又以嗅觉为最。虽然他伪装的很好,神色之间未漏破绽,但在她靠近他之后,她仍旧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极淡的香味——那是与麒麟星如出一辙的莲花香。 哼,骗子。 不过看在他对她确实没有恶意的份上,她就装做没发现吧。 …… 这一日,不动城的守护结界忽然产生了剧烈的爆炸。 「敌袭。」刀猿冷哼一声,「我去看看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挑衅我们魔吞不动城。」 剑狼紧跟其后:「我也去。」 陆思危看向一旁纹丝不动的苍鹰:「你不去吗?」 苍鹰摇了摇头。 陆思危试探道:「那我自己去了?」 苍鹰静静地看着她。 陆思危:「……好吧我不去。」 然而这一次的敌人却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强,刀猿与剑狼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偏偏末日之狂与燎宇凤等人此时都不在城内,两人只得且战且退,将那些人引入了不动城内的阵法之中。 苍鹰忽然看了陆思危一眼,她福至心灵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我保证待在这儿不乱跑,你快去帮他们吧。」 苍鹰点了点头,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 真走了?就这么相信她? 第94页 陆思危扶了扶额,原地转了两圈后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眼。恩,她才没有乱跑,她只是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罢了。 …… 「该死。」创罪者脸色一沉,他和手下被不动城之内的阵法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此刻身边只剩下了贯天行一人。 他阴冷的眼神死死盯住了出现的苍鹰,心中明白自己中了不动城的诡计,被传送开的其他人对上刀猿与剑狼只怕凶多吉少。 苍鹰手凝剑气,蹂身而上,可怕的压迫力让创罪者再无暇关心自己其他手下的安危。 贯天行自然不会坐视自己的主上遇险,可他方才在阵□□体就已经受到了重创,本就不是苍鹰对手的他此时压根没办法帮到创罪者。 深知再拖下去谁也走不了,贯天行心中瞬间做下了一个决定。 「主上快走!」 贯天行一声怒吼,全身内力鼓动,恶狠狠地沖向了苍鹰。 「贯天行!」创罪者脸色大变,瞬间就明白贯天行想用自爆为他开出一条生路,他咬了咬牙,强接苍鹰一招后顺势而退。 暗处的麒麟星拦住了想替苍鹰抗下自爆之威的末日之狂与燎宇凤:「等等。」 「嗯?」两人一愣间只见一道剑气破空而来,擦过苍鹰身侧与贯天行自爆产生的强大气劲撞击在了一起。 那道剑气十分奇异,本身并没有太大的攻击力,可对于防护以及卸力却是十分的精妙。贯天行自爆产生的冲击力被它瓦解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力量也被苍鹰一击即散。 燎宇凤眼神灼灼:「刚才那道剑气是……」 麒麟星的眼神好似穿过了重重阻碍,看到了那道消失的纤细身影:「是我们城内的那位新朋友,黑月。」 「是她?」末日之狂挠了挠头,「真没看出来,她的剑法竟然如此精妙。」 「我想,以后她恐怕还会给我们更多的惊喜。」麒麟星看向燎宇凤笑道,「燎宇凤,刚才那道剑气你可有看出什么?」 燎宇凤本就是剑道高手,闻言回道:「我要是没认错的话,那应该是儒门的招式。」 「没错。」麒麟星悠悠道,「那是儒门方御衡尊祖所创之招,名为天.衣无缝。」 「那她是儒门的人?」 「不一定。」麒麟星沉吟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不像是儒门中人,不过她之前确实对三教的事情有所反应,再观察观察吧。」 「那创罪者就这么放他走了?」 「让他走吧,我还需要他为我们找出剩下的罪念晶元。」 …… 陆思危在苍鹰回来之前赶了回来。 她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把奇异的黑剑已经再次消失了。但那种熟悉的、仿佛练习过无数遍的感觉绝对错不了。 方才见到那人自爆后挥出的那一剑完全是她下意识的反应,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是个剑者。 「我到底是谁?」她从未像此刻这样急切地想记起自己的一切。 然而识海中的银色闪电还剩下三分之二,那些记忆就像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明明已经隐约触碰到了它们的轮廓,却始终看不真切。 身边忽然多出了一股气息,陆思危抬起头,发现来人竟然不是苍鹰,而是已经消失了数日的麒麟星。 她收敛了神色,朝他微微颔首:「城主大人。」 麒麟星嗯了一声,随后关切道:「你在不动城待的可还习惯?」 「……还好。」陆思危眉心一跳,总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城主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他勾了勾嘴角,然后朝她伸出一只手,手中托着一个盒子,「打开看看?」 陆思危警惕地看了他两眼,见他神色始终从容淡定,终是从他手中将盒子接了过来。 「城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看着盒子中那个丑不拉几的墨绿色面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相信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应该明白我们并非恶人,只是我们有不得不隐藏身份的理由。」麒麟星对她发出了组团邀请,「所以我希望你能戴上玄武魄加入我们,真正成为魔吞不动城的一员,一同维护黑暗中的正义。」 「……」 陆思危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啪」地一声盖上盒子并将其塞回了他的手中,然后无情地拒绝了他的组团邀请。 麒麟星嘆了口气:「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陆思危一脸冷酷地说道:「我不想当蒜头王八。」 麒麟星:「……」 作者有话要说: 思危即将加入动物城了!emmmmmm不过我一直很犹豫给她选什么动物(田螺你们就不要想了!!!) 我一开始的身份设定是银狐·月下眠,毕竟她最擅长的就是幻术,但是又觉得狐狸会不会太普通了……可是其他的能和幻术沾边的又长得好看的生物我一时想不出来……小可爱们有啥建议吗! 顺带徵集一下思危不动城身份的诗号!!! 我想了个诗号可是觉得不太满意……唉,头秃。 …… 这里统一回復下:思危这一次来的世界不是时间轴的横向移动,而是时间加空间的转变,是个新的平行时空,所以这里的素还真并不认识她。 第95页 至于堕神阙,他其实一直都在,只是状态比较特殊暂时没法出现。 …… 最后,小可爱们都好热情,爱你们!比心! 第51章 第4章 陆思危最终还是加入了魔吞不动城,不过她并未承接玄武异兽谱,而是重新打造了一张新的面具,并获得了新的圣兽身份——螣蛇。 螣蛇形似蛇类,却又背身双翼,与直符、太阴、六合、勾陈、朱雀、九地、九天合称奇门八神。 其中螣蛇又被视为火神,其神性柔而口毒,司火光、怪异、惊恐、梦寐、妖邪、蛊惑之事,禀南方火,为虚诈之神。 但也有传闻言螣蛇善水,与龙同类。 因此她的面具以铂金色为底,以眉心金红色的火焰符文为中心朝四周边缘处勾勒出暗金色的蛇形纹路。而在面具双眼下方的位置则雕刻出密密麻麻的鳞片蔓延向耳侧,直至在耳廓上方衍生出两片半透明的银红渐变翼状装饰物。 面具有了,配套的衣物自然不能少。在陆思危的强烈要求下,麒麟星为她提供了一套符合不动城风格的男装。 陆思危并不矮,但在平均身高几乎为一米九的不动城众人中仍旧矮了一个半的头,不过问题不大——她在靴子里塞了增高垫。 她换好衣服并戴上面具后才看向镜子。 只见镜中人长身玉立,身姿挺拔,黑色的锦缎衬得她的肤色白皙得将近苍白,高至脖颈的领口处几缕金线蜿蜒其上,勾勒出常人看不懂的诡异图腾。 腰间暗纹在光的照映下闪着流动的光,好似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盘桓在腰际,正用阴冷邪恶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而袖口处同样用金线勾勒,并与锦缎自有的暗纹相映衬,如一双巨大的羽翼在夜色中无声展开。 螣蛇面具遮住了她三分之二的面孔,只露出一双紫金色的眼睛与凉薄的唇。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勾了勾嘴角,整个人便透出一股雌雄莫辨的慵懒来。 看似危险却又暗藏诱惑,仿佛黑暗本身。 见到她全新造型的不动城众人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怎么了?」陆思危见他们只是看着自己却不说话,只得主动开口道,「怎样,我这样子很符合不动城的人设吧?」入耳的声音像是少年又像是少女,又像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低沉中略带一丝恹恹的慵懒,漫不经心的语调却又带着勾人的尾音。 她竟是连声线都变了! 谁能想像得到,这姑娘在戴上面具之前明明跟个小仙女似的呢?看看眼前这个阴冷邪魅的傢伙,这反差是不是有点大? 最终还是麒麟星开口打破了沉默,他苦笑着扶了扶额:「……符合过头了,好了,我们先说正事。」 「九轮天最近又有所动作,而三教之内关于佛门衔令者圆回呗私吞三教本源的传言更是愈演愈烈,我这里有几个怀疑对象,需要你们前去验证一下。」 …… 其他人都去出任务了,只有陆思危被要求镇守城内。 她其实也很想出去,毕竟在不动城内待了这么久实在是有些腻,但麒麟星却告诉她:「我们现在是众矢之的,一旦现身就可能落入围攻,我这里有本剑谱你可以先练一练,等你能和刀猿剑狼打平手的时候再出任务也不迟。」 陆思危觉得他可能对她有所误解,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一开始她表现出来的武功确实是除了身法精妙外毫无出彩之处,而他之所以想将她吸收进不动城,也是因为她能摧毁罪念晶元的缘故吧。 是,没错,一开始她确实是被他一招就制住了,但那是因为她没办法动用大部分力量的缘故,所以哪怕她看得见他的动作,身体却也迟钝得无法躲开。 但现在不一样了,过去了这么多天,她体内的雷电炼化速度已经越来越快,识海中的闪电也被她炼化吞噬了将近大半,虽然还是想不起来最关键的那些记忆,但起码关于武学的部分她却是已经想起了七七八八。 不是她膨胀,她觉得现在别说是打成平手,她能把刀猿和剑狼一起按在地上摩擦。 百无聊赖间,她忽然听到城外传来一道趾高气昂的声音。 「崇真三誓,紫宫仙君与广乐上仙请不动城交出素还真。」 她来到城头往外看,只见远处的地平面上站着两名身形消瘦的道人。 没收到回应,其中一名长着八字鬍的道人脸上泛起怒色,抬手便是一道掌印击向了魔吞不动城。 气劲落到不动城的防护结界上如同泥牛入海,没引起一丝涟漪。 「……」 陆思危都替他感到尴尬。 然而那两位道门的崇真三誓看起来并不觉得尴尬,甚至觉得还能再来几下。 不待他们继续动作,一道邪异的身影便慵懒地念着诗号幽幽现身。 「倚楼听雨引惊蛰,莫问凭栏客。 心上沐血,剑饮长歌,染尽寒鸦色。」 她抬眸看向他们,语调慵懒:「两位道长,活着不好吗?」 长了八字鬍的紫宫皱眉看向她,不客气地斥问道:「你是何人?」 她轻轻笑了一声,放缓声调道:「魔吞不动城,螣蛇。」 「哼,藏头露尾之辈,不管你叫什么,既然已经现身,便立马将素还真交出来。」 「魔吞不动城是任你们予取予求之地么?」 第96页 「废话少说,素还真你们交是不交?」 「不交又如何?」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紫宫脸色一沉,提掌便攻,广乐同样纳气于掌,配合同修一起攻向了陆思危。 陆思危脚步微动,身若幻影,在两人的攻势之下仍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轻松姿态,任他们攻击了半天却始终摸不到她的一片衣角。 「原来不动城也有你这般胆小的鼠辈!」紫宫冷笑着讥讽道,「连与我们堂堂正正交手都不敢吗?」 「激将法?」陆思危微微嘆息,「罢了,本来还想用你们打发打发时间,既然你这么急着想挨揍,我就成全你好了。」说着她不再闪避,紫宫与仙乐脸上同时涌上一抹喜悦,两人连忙合力一掌朝她拍了过去。 陆思危的掌心有细微的金色闪电在噼里啪啦地跳动着,散发着一股内敛而可怕的气息。她看着冲过来的两人极轻的笑了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不屑,亦或是二者皆有。 「退下。」 她朝着他们挥手甩袖,掀起一股气浪间内力夹杂着细微的金色闪电狠狠击中了他们。 两人虽然变招格挡,却仍旧同时口吐朱红,身不由己地向后飞出了一条抛物线。剧痛与麻痹感使得他们此时完全说不出话来,但那恶狠狠的目光却像是恨不得咬下她身上的一块肉。 他们的目光让陆思危很不高兴,但她刚踏前一步,一道银色的身影便挡在了她的面前,正是执行任务回来的末日之狂。 燎宇凤也无声的站在他的身后。 末日之狂看着那两人冷声说道:「道门并不是不动城的目标,一味挑衅只会使得你们自取灭亡,离开吧。」 「好一个魔吞不动城。」仙乐咬着牙扶起紫宫,「我们走。」 末日之狂正想带着陆思危回去城内,却见对方勐然抬起头盯住了一个方向,原本平静的眼底似乎颳起了一阵风暴。 这种感觉……这种熟悉的令人十分憎恶的气息…… 仿佛一个引子,陆思危识海中的银色闪电剧烈翻涌了起来,炼化的速度勐然加快,最终犹如冰消雪融般与她的识海融为了一体。 平静的海面之下是愈发深不可测的海水,无数银色闪电如同鱼群畅游其中。 手腕上的银龙手镯变得十分滚烫,像是示警,又像是提醒。陆思危抿了抿唇,毫不犹豫地向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你去哪儿?」末日之狂吃了一惊,然而他伸手却没能拉住她——陆思危躲开了他的手。 他用爪子挠了挠头,回头告诉燎宇凤道:「我们也跟上。」 「嗯。」 四周的景物在飞速倒退,随着手腕间越来越炽热的滚烫,陆思危明白她与那让她不舒服的源头越来越接近了。 终于—— 她勐地停了下来,手腕间银龙镯那滚烫至极的热度也在她锁定了一个人后逐渐降了下来。 陆思危站在一棵树后,不远处是正相谈甚欢的两个人。 一人姿容俊秀,温文尔雅,周身有佛气缓慢流转,而另一人则娇俏可人,笑起来时脸上还带着甜甜的酒窝。 赶到的末日之狂与燎宇凤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末日之狂惊讶道:「那不是却尘思吗,他身边的人是谁?」 燎宇凤摇了摇头:「不认识。」 陆思危淡淡道:「不管她是谁,她今天都得死。」 末日之狂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是仇人?你想起来了?」 「是啊。」她转头看了他一眼,温柔的声音却是说出了最残酷的话,「我与他们,不死不休。」 末日之狂与燎宇凤皆是一愣,但随后就抓到了重点。 她口中的「他们」是谁? 陆思危摸了摸手腕上的银龙,神识从镯内那个沉睡的身影上一扫而过,心中的杀意愈发沸腾。 那个组织的人还真是无处不在。 不过没关系,他们来多少,她就杀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素还真(嘆气):「我让你模仿,但没让你超越。」 …… 谢谢大家的提议~我最后还是选了螣蛇哈哈哈,毕竟根据螣蛇的特性来看,水能导电,电能生火,善蛊惑,还是蛮适合的。 第52章 第5章 虽然不清楚螣蛇与那女子之间有何仇怨,但同为不动城的战友,末日之狂与燎宇凤还是决定先帮她将人带回不动城再说。 「我们替你拦住却尘思,抓人就靠你自己了。」 陆思危侧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多谢。」 她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在不明前因后果的情况下仍旧选择帮她。一是不希望她因此对他们心生芥蒂,二也是为了不让她枉杀好人。 羽鸣鸢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引起了魔吞不动城的注意,她明明与他们没产生过任何的交集,因此被带到不动城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懵。 看到他们三人抓了个姑娘回来,麒麟星不动声色地开口道:「这位是?」 末日之狂与燎宇凤一齐看向陆思危。 陆思危没有回答,反倒是弯身凑近了羽鸣鸢,紫金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疑惑。 她身上的气息似乎并不完全和那群背叛者一致,其中似乎还夹杂了一丝类似于流百年的气息,为什么? 陆思危冷静了几分,然后朝她伸出手,想确定一下自己的想法。 第97页 「你、你要干什么?!」 羽鸣鸢骤然被她凑近,不禁被吓了一跳,涨红着脸退了几步后有些羞恼的瞪着她:「男女授受不亲,这位公子你知不知道『孟浪』两字怎么写?」 「孟浪?」陆思危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毫不在意地笑道,「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道,毕竟我不识字。」 众人:「……」 羽鸣鸢当然不会信对方的鬼话,心下越发警惕,只觉这个男人不是个善茬。 陆思危缓缓说道:「你听说过流百年这个名字么?」 既然对方的身份有疑点,她便会将事情弄清楚再动手,绝不会让怒火掩盖掉自己的理智。 「你怎么会知道殿主的名字?!」羽鸣鸢蓦然睁大了眼睛,在下意识脱口而出后便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些反叛者对于流百年向来都是直唿其名,此刻还愿意称唿他为殿主的按道理是他那一派的人,但她身上的气息却又与那些反叛者一般无二…… 陆思危眯了眯眼睛,心底沸腾的杀意在思考过后逐渐冷却了下来。 既然她不愿意说,没关系,她总能让她开口的。 「你现在很困。」陆思危钳住她的下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 她的声音温柔级了,瞳孔却是深不见底,羽鸣鸢知道不该盯着她的眼睛,但却身不由己地溺了进去,神情也逐渐变得空洞,仿若傀儡般跟着她重复道:「我很困……」 「睡吧。」陆思危轻声道,「醒来你就发现你回家了。」 羽鸣鸢呆呆的闭上了眼睛,神情变得平静。 陆思危一把搂住她倒下的身体,将对方暂时放进了木椅内,这才抬头看向一直安静旁观的不动城众人。 「想问什么就问吧。」她理了理鬓边垂下的一缕长发,然后笑盈盈地说道,「不过我不保证都会回答。」 「看来你已经恢復记忆了。」麒麟星看着她此刻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质缓缓说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螣蛇。」她看着他的眼睛,「不管我是谁,这一点都不会改变,如果你们一定要知道我的名字,告诉你们也无妨。」 「陆思危。」她说,「双耳陆,居安思危的思危。」 她沖他们躬身一礼:「师承儒门德风古道的法儒,御命丹心·君奉天。」 现在还不是云海仙门现世的时候,所以儒门是最好的理由。就算他们想去求证也没那么容易,先不说德风古道现在的主事疏道谴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就算他们成功见到了法儒,想要提问,也得先与他一战才行。 而有这个时间,她早就已经离开这个时空了。 「至于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不动城……我要是说这真的是个意外,你们信吗?」她嘆气道,「我自己也很意外。」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麒麟星淡然一笑,「你既已加入不动城,我们自是信你。」 「况且我相信我的眼光,我不会看错人。」 其他人纷纷颔首表示贊同。 「法儒?」末日之狂用爪子挠了挠头道,「没想到你竟然是那位尊驾的弟子,难怪你之前用出了儒门的剑招。」 刀猿和剑狼对视一眼,终是忍不住请教道:「法儒……是谁?」 末日之狂哈了一声,扯过两人到一旁科普去了。 麒麟星看向失去意识的羽鸣鸢:「这个人……你想如何处置?」 「你们放心,我不会杀她,我还要从她口中挖出我想要的信息。」陆思危幽幽道,「毕竟我之所以会失忆,全是拜她身后的组织所赐。」 当初她启动时空之钥并引走了鷇音子大部分的劫雷时,空间穿越的波动引来了附近猎杀者的注意。在他们和劫雷的同时攻击下,堕神阙为了保护她以至重伤濒死,然后被她强行收进了时空之钥内,而她也在杀光敌人并强行吸纳了所有劫雷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便是初到不动城的那一幕了。 陆思危说完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城主,我还有一事,希望你能帮我。」 「何事?」 「我想请你帮我救一个人。」她放轻了声音,「我治好了他的伤,可是他的体内一直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醒来。」 她看向他:「你能帮他。」 「你就这么确定我能救他?」麒麟星奇道,「先让我一观吧。」 陆思危心念一动,堕神阙便出现在了她的怀中。 麒麟星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堕神阙?他不是已经……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话长,我以后再和你解释,你能让他醒来吗?」 「可以。」探查过后的麒麟星点了点头,「但必须带他回百妖路找焱无上帮忙才行。」 他沉吟片刻:「我会带他去找焱无上,但赮毕钵罗那边就只能拜託你替我去一趟怪贩妖市帮他带回菩提长几了,你放心,等你回来,我保证你能见到一个清醒的堕神阙。」 得到肯定答覆后陆思危终于松了口气,因此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好。」 …… 开往怪贩妖市的大船匀速行驶在平稳的海面上,陆思危站在船头迎风而立。随着微微摇晃的船身,入目所见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蔚蓝且深不见底。 数个时辰后,怪贩妖市的血唇码头终于映入了她的眼中。 第98页 陆思危脸色苍白地走下船,只觉有些头重脚轻,整个人都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她作为一个先天高手,竟然还会晕船?! 「姑娘,新鲜的海货,要不要来几条?」一旁的小贩向她积极推荐道。 鼻尖涌进一股腥臭的鱼腥味,陆思危僵着脸使劲摆了摆手,然后快速穿过密集的海鲜商贩,逃一样的离开了。 呕—— 不行不行,她得忍住! 「姑娘,你没事儿吧?」 在吃下药丸,勉强压下那股噁心感后,正扶着墙的陆思危忽然听到一道温柔的声音。 她抬起头,眼前是一名头戴冠帽的男子。他身上黑金色的花纹尽显尊贵,但以橘色为主的长衫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暖意,再加上他容貌俊美,笑容温和,很容易给人好感。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不时亲身体察民情的现任怪贩妖市之主,蚁裳顾命·龙戬。 陆思危来之前,素还真有跟她说过怪贩妖市的情况,因此她自然也认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我没事,多谢王上关心。」她站稳了身子,将捂着嘴的手也放了下来。 被点破身份,龙戬也是微微一愣,随即惊讶道:「我看姑娘并非妖市之人,为何识得在下呢?」 「不瞒王上,我此次正是为你而来。」陆思危从怀中掏出素还真给她的信物,递给对方道,「我叫陆思危,受素还真所託,前来替赮毕钵罗取回被夺走的菩提长几,还望王上能提供菩提长几的线索。」 龙戬接过信物看了看后又还给了她,脸上的神色也严肃了几分:「这确实是我当初给素还真的信物,至于菩提长几……」他的嘴角添了几分苦涩,「我当初收到素还真的传信后便前往拦截创罪者,却仍旧让他带着菩提长几逃了,目前我也不知他逃去了哪里,但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将菩提长几带进了魔息山。」 「魔息山么。」陆思危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待会儿便前往一探。」 「不,陆姑娘,你不明白魔息山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龙戬正色道,「那里镇压着一个可怕的魔头,魔息大帝,他能夺人魂魄,不可轻易接近。」 「妖市已经有多人被他夺魂,就连狼取去也……」龙戬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没能保住他们。」 「这不是你的错,请别过于自责。」陆思危朝他扬起一抹温柔的笑,美丽的眼睛里带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而且我敢去,自然是有我自己的底气,所以不管魔息山有多危险,我都非去不可。」 少女的笑容真挚且动人,自己近日来被浓重悲痛影响的情绪似乎也被对方感染好了几分,龙戬不禁眼神微动,但随即沉声道:「你是为了赮儿才会冒险,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这次我与你一起进山。」 「不行!」 陆思危还未拒绝,一道声音便勐然响彻在了两人耳边。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霹雳这次的事件我还是忍不住想说点什么。 他这次的行为确实踩到了所有人的底线,对于部分道友的退坑脱粉我都能表示理解,但回踩我真的觉得大可不必,毕竟这些年来它带给我们的感动和快乐都不是假的,回踩这样的行为真的很low。 我还看到有部分道友觉得感情错付了,但起码你喜欢的角色ta对得起你的喜欢,不是么? 这次的事情大家都很痛心,每个人的选择也都不一样,有人选择离开,也有人选择继续留下。 不管是哪一种,我只想告诉各位道友,江湖路远,各自珍重,望有朝一日,山河一统,我们得以携手同归。 第53章 第6章 怪贩妖市是由开天皇龙知命所创的一个存在于海外的独立国度,其内分成天厦名流(贵族区)、死物孩集(商业区)以及庸流萍寓(贫民区)三大区域,区域之间阶层分明,贵贱之间不得有所往来。 而在龙知命死后,怪贩妖市由大儿子龙漪掌权,小儿子龙戬为顾命大臣,下有判神殛、战慄公等人辅佐。 彼时孪生子在怪贩妖市是种禁忌,因此每逢双子出生,必死其一,而龙漪在继位之后,他的妻子恰好诞下了一对双生子。他留下长子,取名龙霞,却命令龙戬将幼子带走杀死,龙戬不忍心对自己的侄儿下手,因此偷偷将婴儿送到了一户普通人的家里,并在之后收其为徒,为其取名龙赮。 龙漪此人干啥啥不行,猜忌第一名。 他看似开明大度,实则一直忌惮比自己优秀的龙戬,总觉得他会篡权夺位。 讲真,要是龙戬但凡冷血心狠一点如他所愿,龙漪可能还能抱着「果然如此」的想法去死,之后自然也不会再发生那些糟心事儿。然而……可惜的是,龙戬虽有能力,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白、甜。 他过于信任自己的兄长,却忘了皇家之内鲜少有情。 所以随着龙戬没有杀死幼子的事情被曝光,在判神殛与战慄公等人的撺掇下,龙漪便顺水推舟的给他定了罪,并使用钴琉金将其石化封印之后丢入了死亡漩涡。 可惜龙漪空有一身雄心壮志,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心性与能力。龙戬在时,判神殛与战慄公等人不敢对他做什么,然而他如今自断臂膀,随后便死在了他们的算计之中。 而龙戬被沉入死亡漩涡之后并未死去,反而因缘际会化作了深海主宰,后来脱困向怪贩妖市復仇,并成功诛杀判神殛、战慄公等人,夺回了王权。 第99页 按道理来说,龙戬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应成长为一名冷酷铁血的帝王,然而事实上,他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傻、白、甜。 残酷的经历始终没有磨灭他内心的温柔与善良,因此他的属下们简直都为他操碎了心。 龙戬即位后废除了怪贩妖市内的诸多恶俗,并一心想将王权归还于双子,然而当初的双子——长子龙霞入了佛门,世称侠菩提,已于数十年前圆寂。幼子龙赮追随兄长的脚步,承接了他的天命,亦入了佛门,现今名叫赮毕钵罗,同样无心王位。 龙戬无奈,只得继续做怪贩妖市之主,尽职尽责地为侄儿守好怪贩妖市。 在千乘骑与千玉屑死后,盗天下便是龙戬身边最得力的臣子,刚才也正是赶到的他出声阻止了龙戬。 「王上,您不能再进入魔息山了。」 盗天下是名手握摺扇的俊秀青年,淡雅如白菊,可一双眼睛却是异常的幽邃。 他出生庸流萍寓,命中带有「字牒」,对字有超乎常人驾驭能力。曾因在滴酉楼中解开了千乘骑遗留的最后一瓶青丝酒上的字锁并带走了青丝酒,从而引起了龙戬的注意,也因此开启了一段君臣之谊。 此刻他正站在龙戬面前,满脸都写着「不贊同」三个字。 「小盗。」龙戬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菩提长几事关赮儿的生命安危,你知道我不可能置之不理。」 「魔息山危险重重,而且您也清楚,您一直是魔息那个魔头的目标,所以属下不可能让您以身犯险。」盗天下分毫不让,「如果王上实在不放心这位姑娘的话,属下愿意陪她一同入山。」 说完他看向陆思危,似告诫又似警告:「不过这位姑娘,恕在下多嘴,魔息山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地方,没做好万全的准备,贸然进入可是会没命的。」 龙戬皱了皱眉:「小盗,你失礼了。」 盗天下微微躬身:「抱歉,虽然话不好听,但属下说的是事实。」 「没关系,我明白先生的顾虑。」陆思危并未生气,「王上,你作为妖市之主,确实不该以身涉险,这不仅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怪贩妖市负责。先生的话我也记住了,但魔息山一行我真的不需要任何人陪同,对我来说,人多了反而麻烦,我自己一人反倒方便行动。」 说完她顿了顿,用一种玩笑般的语气说道:「不管潜伏还是逃命,我都是一流的。」 「多谢姑娘体谅。」盗天下神色稍霁,他也知道自己方才的态度确实不够好。但没办法,他答应过千玉屑,绝对不会再让王上出事,他必须做到,哪怕是让自己去死。 「事不宜迟,拖久了我怕菩提长几出事。」陆思危问过魔息山的方位后便不愿再耽搁,「我便先行一步,待我拿回菩提长几,再与两位细谈,请。」 龙戬抬起手还想再劝:「陆姑娘,等……」 然而他话未说话,眼前便已失了对方的踪影。 「王上不必过于担心。」盗天下看着他脸上的忧色轻声道,「那位姑娘能为不弱,就算无法拿回菩提长几,全身而退也是没问题的。」 「唉。」龙戬嘆了口气,终是没再说什么。 …… 魔息山,怪贩妖市禁忌之地,传闻山内有一魔头,以生人魂魄为食,但凡进山者,皆会被夺魂而亡。 陆思危缓步走在漆黑幽静的山道内,四周瀰漫着若隐若现的白雾,耳畔连一丝虫鸣鸟叫也没有,周遭充斥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枝繁叶茂的树木在黑暗中仿佛张牙舞爪的妖魔,枝叶在昏暗的月光下扭曲成可怖的影子,不怀好意地阴阴注视着误入的生人。 陆思危一进入魔息山便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魔气,只是那股魔气似乎被什么东西镇住了,根本无法脱困。 而在浓厚的魔气之中,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佛气便格外引人注目,仿佛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烛火,指引着人前往它的所在。 陆思危顺着感应到的佛气寻踪而至,只见到一把造型奇异的暗红色长剑直直的插在石坑之中。剑身有金色的圣光在不停闪烁,四周魔气涌动,却始终无法侵蚀进入剑内。 这把带着片叶子的剑就是素还真所说的菩提长几了,不过它现在似乎正在和魔息山之中的那个魔头做着斗争,而且看起来还是它占了上风。 陆思危绕着菩提长几转了两圈,并没有贸然拔剑。 剑中的斗争似乎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影响了这把剑的发挥。 不过…… 陆思危忽然嘴角一勾,然后双手开始结印,一个复杂至极的无色法印便顺着菩提长几的剑身冲进了那场灵识之战的斗争中——这是可以将自己替换成对方记忆中重要之人的术法,她曾经对鬼荒地狱变和恶骨也用过。 魔息本想炼化菩提长几中侠菩提留下的灵识,却没料到他都死了这么久了,留下的灵识却仍旧这般难缠,竟是始终无法被他炼化。 他自然感觉到有人进了魔息山,但对方的气息太过弱小,所以他并没放在心上。因此他更没注意到在自己和侠菩提的打斗中,一个无色的法印也随之悄无声息地融进了自己的识海之内。 随着时间逐渐流逝,魔息始终奈何不得侠菩提,甚至自己都快被对方逼出了菩提长几,心下不禁越发烦躁。 第100页 「侠菩提,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全身隐藏在黑色斗篷之内看不清眉目的魔息心情恶劣,语气嘲讽,「死都死了,干嘛不死得干净一点呢?我如今已是超越世人理解的存在,如今这世间已无人杀得了我!」 侠菩提微微一笑,清俊的眉目间满是慈悲之色,可说出来的话却是直扎魔息的心:「是么?那可真是太巧了,正好,我也不是人了。」 魔息冷笑:「就凭你这一点残存灵气,又能拿我怎么样?」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眨眼间又战成了一团,意识空间之内山崩地裂,星河破碎。 陆思危望着眼前颤动不止的菩提长几忍不住皱了皱眉,随即隔空凝指,清辉圣气冲进了剑身之内,替侠菩提阻断了为魔息源源不绝提供力量的邪气。 魔息眸色一沉,只听得侠菩提一声轻笑,随即便被对方轰出了菩提长几。 该死!究竟是谁坏了他的事! 庞然魔气在天空不断翻涌,转眼之间便凝聚出了一道庞大的魔影,一双猩红的眼睛满含杀意的望向了下方那道正拔起菩提长几的纤细身影。 正巧,对方也抬头朝他看了过来。 一眼万年。 原本因为愤怒而翻涌不止的魔云忽然停滞了片刻,仿佛害怕惊吓到下方的佳人。 陆思危握紧了菩提长几,明白是自己的术法起了作用,成功让对方将自己认成了别人。 菩提长几之内忽然传出一分温和的力量,带着一股安抚的味道。 陆思危微微松了松手,没再耽搁,拿着菩提长几转身便化光而去。 魔息没有阻拦。 他望着那道离去的背影,眼底凝聚着复杂的情绪,似狂喜,似惊讶,又似被背叛的痛苦,但最终都化作了可怕的偏执与势在必得。 天舞姬,孤就知道你是真实存在的,尽管武靖一再告诉孤你只是一个幻影,世间从来就没有你这个人……可是看吶,你如今不就活生生出现在孤的眼前了吗? 魔云忽然剧烈翻涌了起来,其间隐隐约约似乎有张狂的笑声。 等等,再等等,等孤成功取代了龙戬,孤就能来找你了。 天舞姬,你终将回到孤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自己此刻的操作,很久之后…… 陆思危:后悔,很后悔,就是非常后悔,我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制造一个修罗场? 第54章 第7章 九轮天,乃是由恶、邪、沉、瘴、贪、恨、昧、色、疑等人世间种种的恶业逐渐凝聚而成的世界。九轮天原本也拥有着富饶的土地与充足的人口,但在不断内战之后,终是生灵涂炭,资源匮乏,如今仅存崇罪明邦、欲沉轮、战玺境界以及近神天四个国家。 魔息是谁?他本是九轮天魔息国度之主,少年时便已经名扬九轮天,是远近闻名的少年君王。 他也曾有过一统九轮的野心,却终究臣服于穿上了玉神衣的月之熙之下,而在九轮天将侵略目标指向苦境后,他更是与沉轮王、创罪者等人达成协议,共同进入苦境找寻方法,进而开启九轮天与苦境的通道来进行侵略。 然而他在入侵苦境时却遇到了一生的宿敌——侠菩提,在与侠菩提一战过后,他身受重创,不得不滞留苦境隐匿养伤,然而也正是因为他的滞留,导致魔息国度被剔除出了九轮天的五大核心国,仅留四国。 魔息征战一生,杀伐决断,不断为魔息国度扩充领土,但除了他的属下淡风武靖外,谁也不知道他的心底其实也藏着一抹柔情——那是一道只在燃香之后才会出现的倩影。 倾城绝色的女子总在他燃香之后,在朦胧飘渺的烟雾间为他翩然而舞。一转身,一抬袖,一踏步,甚至一颦一笑,都像是重重踏在他的心上,为他因为杀伐而躁动的内心带来平和与宁静。 她不会说话,每次出现也只会用舞姿对他进行安抚,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对她越来越深的迷恋。 于是他为她取名天舞姬。 魔息当然不满足于只在燃香之后才能看见自己恋慕的女子,但淡风武靖却不止一次的告诉他,天舞姬不过是个幻象,是他自己想像出来的女子,世间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在不知进行过多少次的试验,发现天舞姬确实只有自己能看见后,他原本已经要放弃了,然而却没料到,他竟然在苦境,在怪贩妖市,在这魔息山之内,看到了一张与天舞姬一模一样的面孔! 这难道不正是天意吗? 所以不论她是谁,不论她是何种身份,他都会找到她,然后让她成为他魔息珥图一人的天舞姬! 陆思危当然不知道自己一番骚操作后就变成了对方的「梦中情人」,她不过是想着魔息作为九轮天的一员,看起来身份还不低,肯定能从他身上得到九轮天的信息。 她要是知道会变成这种情况……不要问,问就是后悔,以后眼睛里流的泪,都是现在脑子里进的水= = 话分两头,这端陆思危正背着菩提长几一路疾驰,另一端焱无上望着素还真送来的堕神阙陷入了沉思。 焱无上:「素还真,他、他是……」 素还真:「如你所见,妖皇堕神阙。」 焱无上:「堕神阙不是死了吗?」 素还真:「死了就不能復活吗?」 第101页 焱无上:「……如果他真的是堕神阙,本爷当然会救他!」 素还真:「劣者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是真是假,叫出三途苦不就知道了?」 焱无上眼睛一亮,对啊,三途苦可是妖皇的兵器,自然没有谁比它更熟悉自己的主人! 焱无上挥手召出三途苦,接连失去了两任主人的长戟散发着浓重的压迫气息,却在感应到那熟悉之人的妖力时忽然光华大盛,一道挺拔的身影也自长戟中现身,蓦然出现在了堕神阙的身侧,朝着他单膝跪了下去。 「主人!」 得到了三途苦的肯定,焱无上再无怀疑。他紧紧盯着堕神阙沉睡的面孔,嘴唇颤抖了几下,终是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意。 封世末死了,妖皇死了,释阎摩死了,玄皇也死了……当初百妖路从群妖荟萃到百妖凋零,最后竟只剩下了他一人。 如今虽不知堕神阙是如何復活的,但他作为妖族之主,一定会救他! 「素还真,本爷要带堕神阙进入妖脉,在他醒来之前我会封闭整个丘山百妖路,你若无事便先离开吧,你的人情本爷记下了。」焱无上说完便抱起堕神阙直接消失在了素还真的面前。 「有圣婴主出手,堕神阙自会无虞。」素还真转头看向为自己推轮椅的齐天变缓声道,「齐天变,我需要你替我去怪贩妖市接应陆思危,她若成功拿回菩提长几,必不能顺利离开妖市。」 …… 陆思危确实没法离开怪贩妖市。 说来也怪,当她背着菩提长几奔至血唇码头时,忽然乌云压顶,有暴雨从天而降,原本湛蓝色的海面也变得漆黑可怖,海浪不断拍击着岸边的码头,发出隆隆的声响。 这种天气下,没有一条船愿意出海。 此刻陆思危的头顶是菩提长几宽大的叶片,仿佛雨伞般为她挡住了厚重的雨势,雨水顺着叶片滑下,在她眼前形成了一片薄薄的雨帘。 「小姑娘你快回去吧。」旁边忙着回家的船夫好心劝道,「这么大的暴风雨,不会有人出船了,现在出船很容易没命的!」 「大叔,你知道这种天气会持续多久吗?」 「不好说。」船夫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但最少也会持续三天,长的话十天半月也是有的。」 「三天啊……」陆思危皱了皱眉,三天以后估计赮毕钵罗连尸体都能凉了吧。 她谢过了好心的船夫,沉吟片刻后对菩提长几问道:「我知道你是一把有灵性的神剑,所以……你听说过冲浪吗?」 菩提长几:「……?」 陆思危:「麻烦你把叶子收一收,我可不想刚随着浪冲出去,下一秒就因为你那船帆一样的叶子又被风给吹回来。」 菩提长几:「……」 惊涛拍浪之间,陆思危脚踩冲浪板,借着风力在海面一路疾滑,在一个又一个一人高的浪头里有惊无险的穿梭而去,其间不时传出她因为刺激而发出的「哈哈哈」的大笑声。 菩提长几在她背后发出了淡淡的微光,仿佛可以看见那名年轻俊秀的僧人露出了哭笑不得的无奈表情。 轰—— 噗通—— 陆思危:「……」 乐极生悲就在一瞬间。 电光火石之间,她完全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和一道金光勐然撞到了一起,然后整个人便彻底翻进了海水之中,就连背后背着的菩提长几也勐地脱落,被海水席捲着沖向了远处。 那道金光是一条金龙,也正是前来接应她的齐天变。 糟了!菩提长几! 陆思危也认出了他,但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她一张嘴只「咕噜噜」吐出一串气泡,只得闭紧嘴巴对齐天变指了指菩提长几被捲走的方向,示意他快去追! 齐天变犹豫了一下,留下一句「我拿回剑就来找你」便折身朝着菩提长几极速游了过去,眨眼间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陆思危在海水中又吐出一串气泡,然后快速游上了海面。然而她刚露出头换了口气,就又被一个海浪拍了下去。 她再次浮上海面的时候,没发觉手腕上的时空之钥发出了淡淡的银光。 时空之钥作为时空神殿的核心,在供应神殿成员穿梭时空纠正歷史的时候也牵引着世间的诸多因果。而先前陆思危对魔息形成了「果」,也触发它为之创造出「因」。 有因有果,方成始终。 整片海域突然静止了一瞬。 陆思危只觉脑袋一空,下一秒就离开了漆黑的海水,身处一处庄严的大殿之内。 她跪伏在地,感觉到前方王座上有一人正双目灼灼的看着自己,然而她此时根本控制不了身体,没法抬头看一看那个人是谁。 「天舞姬,为孤一舞吧。」她听到对方如是说。 然后下一秒她就动了起来。 长袖翩翩,舞姿摇曳,每一步舞步都熟悉得烙印在了骨子里,仿佛自己已经为他舞了千百年。 陆思危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她在舞蹈间隙努力想要看清对方的脸,然而那人的面孔始终模煳不清,她只看得清他肩头微微颤动的黑色鸦羽。 这场舞持续了很久,等她终于从这个似幻似梦的场景中挣脱出去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被海浪沖回了血唇码头的岸边。 被冰冷的海水泡得太久,陆思危只觉全身又冷又痛,体内的灵力也只也剩下不到三成。 第102页 暴风雨已经停了,可血唇码头却安静得近乎诡异,一个人影也没有。 不对劲,很不对劲。 陆思危快速用灵力烘干了衣物,小心翼翼地摸进了怪贩妖市的市集。 她呆住了:「怎么回事……」 只见原本人声鼎沸的市集内只剩满地尸体,地面也被血液染成了暗红色,一切阴森而又可怖。 此时已经将近傍晚,天空升起的月亮也是诡异的血色,给她也染上了一层不详的红。 「呵呵呵呵……」 「这里还有活人……」 「我好难受,给我魂,给我魂……」 陆思危皱眉看着这群包围了自己的傢伙,森然道:「妖市的人是你们杀的?龙戬呢?」 其中一人忽然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圣上……不就正在你的身后吗?」 什么?! 陆思危脸色微变,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她蓦然转身,只见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正静静望着自己,苍白的脸上带着邪异的魔纹,肩头的黑色鸦羽在夜风吹拂下微微颤动着。 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迟疑道:「……龙戬?」 对方忽然笑了,幽深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然后朝她伸出手说道:「来,到孤身边来。」 他的声音温柔至极,可陆思危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思危:得到菩提长几*1 焱无上:得到妖皇*1 …… 陆思危:失去菩提长几*1 齐天变:得到菩提长几*1 …… 陆思危:得到变异龙戬*1 龙戬(魔息):得到梦中情人*1 堕神阙:??? 第55章 第8章 丘山百妖路的妖脉深处,躺在妖脉之上承受妖力灌体的堕神阙缓缓睁开了那双赤金异色的妖瞳。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响彻在他耳畔,他尚有些茫然的眼神骤然变得清明且冷冽。 堕神阙转过头,脸上带了丝意外:「圣婴主?」 焱无上哼了一声,傲娇的别过脸道:「既然你醒了,是不是该和本爷解释一下你是如何復活的?」要是有可能,他想把玄皇他们也一併復活了。 「我?復活?」堕神阙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 「难道你不记得了吗?」焱无上勐地把脸转了回来,「你之前……堕、堕神阙……」 他的表情逐渐惊恐。 堕神阙莫名其妙:「怎么……」 他忽然感觉到了不对,七窍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他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然后低头一看,竟是一手的血。 堕神阙:…… 焱无上:=口=! 妖脉的妖力吸收太多,一时补过头了= = …… 陆思危虽然没办法忽略龙戬这一身浓厚的魔气,但还是跟着他回了王宫。 「你先暂且住下,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侍女就好。」走在前方的龙戬没有回头,只微微侧身露出小半张苍白的面孔,「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容我失陪片刻。」 说完他不等陆思危回话,便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姑娘,请随我来。」一旁的侍女向她行了一礼,微微颤抖的指尖透露出她深藏的恐惧,「这是圣上为您准备的房间,您若有什么需要,直接叫奴婢便是。」 「好。」陆思危轻轻颔首,「你先下去吧。」 「是。」 龙戬身上的魔气与魔息山内的魔气如出一辙,除此之外,她竟然没在龙戬身边看到盗天下的身影……如果盗天下在,他绝对不会让龙戬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陆思危的心中渐渐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想,她觉得……盗天下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另一边,书房内的龙戬一手掩面,遮住了自己疲惫的神色。而他垂下的另一只手却被盗天下捧在手中,对方森白的牙齿狠狠咬破了他的手腕,随着「咕噜咕噜」的吞咽声,盗天下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贪婪地吸食着他的鲜血。 「呵呵……」 龙戬忍不住发出一声苦笑,手腕传来的剧痛完全比不上他内心的痛苦。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自私地将盗天下强行留在人间,但他却宁愿使他变成这般模样,也不肯放手接受他已经死去的事实。 龙戬用空闲的那只手抚上胸口心脏的位置,眼底是晦暗不明的神色。他本不该将陆姑娘留在自己身边,因为他随时可能会失控,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让她赶紧离开怪贩妖市,并且离他越远越好。 可是不知为何,在看到她的瞬间,他竟完全不想放手了。 是你吗,魔息?是驻扎在心口的你影响了我吗?可为什么偏偏是陆姑娘?你……究竟想做什么? 是夜,陆思危在用过晚膳后忽然有侍女前来,说龙戬要见她。 她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然后看向一旁等待的侍女,无声地嘆了口气:「带路吧。」 侍女躬身后转身:「请跟我来。」 大殿之内燃着幽幽烛火,朦胧的光线下,龙戬高坐王座,面孔隐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陆思危只觉这场景莫名眼熟,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来了。」单手支着下颌,正在闭目养神的龙戬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103页 他望向她轻声道:「你……可以为我一舞吗?」 陆思危:「……」就这? 「当然可以,王上。」最终她说道。 明灭的烛光间,纤细的身影舞姿流畅,长袖翩飞宛若惊鸿,眉眼灵动是他情之所钟。 王座上的帝王无声注视着这道为他而舞的倩影,熟悉的舞步好似穿透了悠悠岁月,终于将他从那不可得的幻梦中照进了现实。 他无声微笑:「果然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舞毕,陆思危看向不知何时已经走下王座的龙戬,随着他身上的某种违和感渐渐变得微弱,她心底的不安却开始逐渐增强。 她开口道:「……王上?」 龙戬蓦然停下了靠近她的脚步,眼底在闪过剧烈的挣扎后终于朝她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夜深了,陆姑娘快回去歇息吧,多谢你为我跳舞,很美。」 「王上,如果你感觉哪里不舒服,请一定要告诉我。」陆思危没有动,反而盯着他幽深的眼睛缓缓说道,「隐瞒有时候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我会的。」龙戬微微颔首,「陆姑娘既然是赮儿的朋友,自然不必如其他人那般叫我,你可以直接称唿我的名字,龙戬。」 「……好,龙戬。」 他的指尖动了动,却终究只是缓缓握成了拳,然后再次催促道:「快去歇息吧。」 「嗯。」 随着陆思危身影的消失,龙戬勐然单膝半跪在地,然后抬起手掌狠狠按在了心口的位置,表情微微扭曲。 他厉声道:「魔息,你休想控制我!只要是我做主一天,你就别想染指陆姑娘!」 「她本就该属于我。」那道令他厌恶至极的声音迴响在他脑海深处,此刻却带着股蛊惑的味道,「再说了,你真的对她不心动吗?龙戬啊龙戬,好好看清你自己的心吧,你我如今一体,你骗不了我的。」 「闭嘴!」龙戬狠狠闭了闭眼睛,「胡说八道!」 「哈哈哈哈哈!」魔息却是狂笑,「你拒绝不了她,就像孤拒绝不了天舞姬一样!她们是同一个人,你也终将会变成我!」 「不可能。」龙戬冷冷说道,「我……绝不会变成你。」 「是吗?」魔息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孤,拭目以待。」 高大的男人缓缓直起身,俊美的面孔越发苍白妖异,深谭般的眼睛里有猩红之色一闪而过。 一直站在阴影之中的盗天下僵硬而缓慢地走了出来,他伸手拍了拍龙戬的手臂,好似无声的安慰。 …… 陆思危并没有回房间,龙戬的异状令她如鲠在喉,她怎么可能放心去休息。所以她在屋内简单布下了一个幻阵,做出自己已经睡下的假象后就开始小心翼翼地搜索起王宫来。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她搜完了整个王宫都没发现盗天下的影子,而龙戬同样不知所踪。 这三天的时间里,怪贩妖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龙戬为什么会染上魔息山的魔气?盗天下是死是活?素还真那边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赮毕钵罗有没有拿回菩提长几?堕神阙醒了吗?…… 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也有太多的牵挂,不知为何,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苦境那边似乎也出了什么变故,令她莫名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不行,她不能再耽搁了,虽然龙戬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但她必须尽快找到船只出海返回苦境。而到时候她会将龙戬的情况告知赮毕钵罗,相信赮毕钵罗一定能解决龙戬的异状。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她却始终没有找到机会,龙戬莫名看她看得很紧,对她的态度也时而热情,时而克制……就好像他的体内有着两个互相拉扯的灵魂。 不过很快,她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龙戬被一个自称黯翼飞宵的男人缠住脱不开身,她便趁机抢了黯翼飞宵驾驶来的大船,当机立断开船离开了怪贩妖市。 等龙戬察觉时她已经快接近苦境的海域,再追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突如其来的愤怒淹没了他的理智,他一时之间竟是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龙戬,还是魔息珥图。 宛如巨人般的魔影从高空投下了森然的影子,笼罩住了陆思危驾驶的船只。 陆思危怡然不惧,抬着头与它对视:「你不是龙戬,你究竟是谁?」 「你不该忘记孤的名字。」它说,「吾名,魔息珥图。」 「果然是你。」陆思危的脸上并没多少意外的神色。 魔影看着她,陆思危竟然诡异的从它脸上看出了温柔的表情:「你摆脱不了孤,龙戬不能,你亦不能。」 「是吗?」陆思危冷哼道,「等你追上我再说吧。」 船只终于进入了苦境海域,庞大的魔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随着大船越来越远。 魔影道:「好,届时孤要你单独为孤一舞。」 「好说好说。」她冷笑着回道,「届时你死了,我一定在你坟头蹦迪,保证满足你的要求。」 魔影:「……」 第56章 第9章 陆思危怼完魔息之后神采奕奕,完全压过了晕船带来的不适感。 船只靠岸后,她便兴沖沖地奔向了魔吞不动城,想问问自家老闆有没有成功唤醒她的睡美人。然而当她回到不动城时,却发现城中竟然空无一人。 第104页 就连大殿之内原本放置着十二圣兽面具的石台之上亦是空无一物。 看来在她前往怪贩妖市之后,剩下的圣兽人选都相继出现,而她不在的时间,腾蛇的身份也有人继续使用。 但如今不动城人马竟然全数出动,武林之中必是发生了大事。 可究竟是怎样的事情,竟然使得不动城人马全数出动? 陆思危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一个原因——九轮降世。 她对于九轮天这个组织其实不怎么熟悉,毕竟在苦境经歷过的各种浩劫之中,九轮天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若真要说他们做过最大的事情,也不过就是…… 陆思危忽然动作一僵,神色骤变。 糟了!素还真!老闆你还活着吗?! 多亏了不动城行事向来大张旗鼓,陆思危才能一路寻着消息找到葬神之野。然而此时的葬神之野一片荒芜,黄沙满地,只有无数狰狞的大战痕迹徒留于此。 她没找到想找的人,却看见了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对方身上菩提长几的气息也表明了他的身份。 她开口叫住他:「赮毕钵罗?」 年轻的佛门衔令者闻言转身朝她望过来,清俊秀美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惊讶:「你是……陆姑娘?」 「是我。」她颔首道,「看来齐天变已经将菩提长几带回给你了。」 「没错,这次多亏姑娘及时找回菩提长几,赮才能被救回一命。」赮毕钵罗微笑道,「以后姑娘若有需要赮的地方,赮必不会推辞。」 「举手之劳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只是怪贩妖市那边……」陆思危顿了一下,还是将怪贩妖市的情况以及龙戬身上的异状详细地给他说了一遍。 「什么?!」赮毕钵罗瞳孔骤缩,龙戬的变故使他向来冷静淡然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惊怒,「师父……魔息他竟然敢?!」 「你先冷静,情况还没那么糟糕。」陆思危斟酌着说道,「起码在我离开的时候,龙戬还没被魔息彻底控制。」然后她在心里默默补充道,「当然之后就不好说了。」 「我知道了,多谢你告知我这些。」赮毕钵罗向她郑重道谢,「师父的事我不能不管,此事我必须与琴姬商量,容赮失陪。」 「你快去吧,这事儿比较重要。」陆思危又叫住他,「诶对了,你知道素还真现在在哪儿吗?」 「素还真……」赮毕钵罗摇了摇头,「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你或许可以寻卜相机关一问。」 「卜相机关在哪里?」 「魔吞不动城,或者天涯半窟。」 …… 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她最后又绕回了不动城,幸好这一次没再扑了个空。 不过……陆思危看着眼前这个「麒麟星」,他的身上并没有那股她熟悉的莲花香。 「你回来了。」「麒麟星」看见她倒是没多少意外,「素还真有封信让我转交给你,所有事情你都能从里面得到解答。」 陆思危接过信,一目十行的看完后,听着「麒麟星」的解释只觉心情复杂,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离开了十多天,整个中原竟然就已经地覆天翻。 在她离开后不久,先是刀猿、剑狼双双牺牲,后来甦醒的堕神阙找来了魔吞不动城,并被麒麟星说服暂时接替了她的螣蛇之位。然后便是素还真被卜相机关发现异识附体,在一番计划后,不动城众人按照方法祛除了他被异识侵染的心脏,然后把他的尸体埋到了葬神之野的地底等待覆生,然而在葬神之野一战过后,深埋地底的素还真却是不知所踪。 而素还真留给她的信里有提到,当她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便证明他已经出事,卜相机关足以信任,他也会代替他成为「麒麟星」继续引领不动城众人。 然而三教之乱未解,儒道两门受阴谋者挑拨仍旧对佛门心怀芥蒂,因此他希望她可以前去德风古道请出她的师尊,那位传说中的的法儒尊驾,将目前正在针对佛门与不动城的儒门导回正轨,不让阴谋者得逞。 陆思危:「……」找法儒?我觉得你在为难我。 但她终究只是嘆了口气,然后当着卜相机关的面将信彻底销毁:「他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德风古道一趟,如果堕……螣蛇回来了,麻烦你先别把我回来的消息告诉他,我怕他听到以后直接冲到德风古道,要是被我师尊看到了……恐怕……」 剩下的话她没说完,只是给了他一个欲言又止的眼神,卜相机关表示理解。 于是陆思危稍作休息后,便又出城前往了德风古道。 …… 德风古道外,一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的白衣姑娘引起了巡逻儒生的注意。 其中年长的儒生将她拦了下来:「小姑娘,你来德风古道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嗯……那个……」她抬起头,白皙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看起来害羞极了,「我、我……」 「你别紧张。」儒生放柔了语气,「你若是有什么困难之处,但说无妨。」 她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细声细气地问道:「先生,请问德风古道现在的主事者是谁呀?」 「玉离经。」 「这样啊。」她咬了咬嘴唇,「那先生能为我引见一下玉主事吗?」 「这……」儒生有些为难,「主事日理万机,并非是想见便能见的,你有什么急事儿吗?不妨说出来,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第105页 「谢谢先生好意,但这事儿恐怕非得麻烦玉主事不可。」小姑娘嘆了口气,「我想得到他的允许一闯昊正五道,请法儒尊驾出手帮我一个小忙。」 儒生:!!! 「那你随我来吧,我这就为你通告一声。」他没有小看她,虽然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但苦境之中向来卧虎藏龙,年纪和外貌并不能代表一个人能为的大小。 她弯了弯眼睛:「多谢先生。」 进入德风古道来到淬心殿,陆思危等了片刻,就见到那名熟悉又陌生的紫衣青年缓步走了出来。 玉离经朝她微微一笑,声音温和:「便是姑娘想要一闯昊正五道?」不知为何,这姑娘给他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是。」 「就凭你?」一旁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语带讽刺,「各位尊驾德高望重,如果随便什么人都能一闯昊正五道的话,尊驾们岂不是要忙死了?」 玉离经皱了皱眉,沉声道:「副主事,慎言。」 陆思危这才发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疏道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闯昊正五道并没有什么要求。」她淡淡道,「副主事这么说,是不满皇儒尊驾定下的规矩吗?」 「你!」疏道谴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副主事,少说点吧。」玉离经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陆思危确认道,「姑娘真的决定好要闯昊正五道了?」 「是。」 「那请姑娘随我来吧。」他朝她点点头,「在下德风古道主事玉离经,不知姑娘……」 「镜影千面·陆思危。」 两人说话间已逐渐来到了昊正五道外。 「陆姑娘,前面便是昊正五道了,我也只能在这里止步。」玉离经提醒道,「法儒尊驾修为高深莫测,你千万不要硬撑,若是不敌,以后再来便是。」 「知道了,你就相信我吧。」进去前她朝他眨了眨眼睛,「离经哥哥。」 玉离经愣住:「哥……哥?」 陆思危踏进昊正五道的第一道关卡昊法修堂,空旷的大殿之内虽然空无一人,但某种威严的感觉却始终瀰漫在周围。 陆思危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晚辈陆思危,特来一闯昊正五道,还请法儒尊驾现身一见。」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大殿之内流动的空气蓦然一静,随即一道低沉的诗号声伴随着一道手持至衡律典的威严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正天地所不正,判黑白所不判,犯人鬼所不犯,破日月所不破。儒法、无情,法儒、无私。」 君奉天看向那个胆大的小姑娘:「便是你……」他的表情微不可察地一愣,「……来闯昊正五道?」 「是。」那张令他心内震动的年轻面孔对着他甜甜一笑,「晚辈听说只要能通过昊正五道内对应尊驾的考验,就能向那位尊驾提出一个要求。」 「是。」君奉天看着她,沉默了一下方才缓缓说道,「只要你在我手下能坚持半柱香的时间,我便答应你一个不违背我道义的要求。」 「好。」陆思危化出梦魇剑摆好姿势,「请尊驾赐教吧。」 …… 昊正五道外,疏道谴并不觉得陆思危可以通过第一道的考验。 「近百年来,想要闯过昊正五道换得尊驾出手的人不知凡几,可成功的人一个都没有。」他不屑道,「法儒尊驾镇守的关卡岂是那么好过的?我看那丫头年纪也没多大,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儿去?可别刚进去就又哭哭啼啼的跑出来才好。」 「可是……副主事。」玉离经慢吞吞地说道,「你不觉得,陆姑娘进去的时间有点过长了吗?如果失败了,为什么还不出来呢?」 「这……」疏道谴一时语塞,他还想再说点什么,身后就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昊正五道的大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等在门外的众人在看到陆思危身后那道身影的瞬间纷纷低下了头,一脸恭敬的躬身说道:「恭迎尊驾。」 「嗯。」君奉天淡淡应了一声,「陆思危已经通过了我的考验,按照规定,我会暂时离开德风古道一段时间,在完成她的要求后我自会回来。」 疏道谴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但也只得与其他人一起恭声应道:「是。」 君奉天微微颔首,然后看向陆思危道:「我们走吧。」 「好的尊驾。」陆思危离开前在疏道谴看不见的角度对玉离经无声的比了个口型。 玉离经微微一愣,随即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眼底的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好奇):用本来面目你不怕君奉天对你产生好奇吗? 思危(淡定):不怕他好奇,就怕他不好奇。 作者(干笑):咳咳……所以这个锅,不会又是天迹背吧? 思危(无辜):反正他都替父亲背那么多了,多我一个也不多。 作者(抹汗):你们真不愧是父女……君奉天真的会信吗? 思危(微笑):他会的,至于为什么……不要问,问就是他会脑补。 第57章 第10章 离开德风古道后,君奉天几次欲言又止。 陆思危当然注意到了,但她就是不主动提起话头,毕竟在君奉天脸上看到这种类似于纠结的神色,可是不多见的奇景。 第106页 君奉天最终还是忍不住率先问道:「你姓陆,是随母姓吗?」 「是呀尊驾。」陆思危奇道,「您怎么知道的?一般人不都会认为我父亲姓陆吗?」 「你方才所用乃是仙门招式,但据我所知,云海仙门之内并无陆姓之人。」君奉天沉默了一下,才斟酌着说道,「那你的父亲叫什么?」 「我不知道。」陆思危苦笑了一下,神情有些黯然,半真半假地说道,「不瞒尊驾,我从小便没见过我的父亲,是母亲将我养大的,我曾问过她关于父亲的消息,可她从没细说过,我只知道我的父亲出自云海仙门,名望似乎还不低……至于其它的,我便不清楚了。」 最好的谎言便是七分真三分假,模稜两可才更容易让人深信不疑。 「你……不想去找你父亲吗?」 「想啊,怎么不想,可是我找不到他,我连云海仙门在哪里都不知道。」她笑了笑,故作轻松道,「所以我干脆就不找了,反正这么多年来,我一个人过得也挺好。」 「你一个人?」君奉天微微皱眉,「你的母亲呢?」 「她在另一个世界,我迟早还会再见到她的。」 「……抱歉。」 「尊驾何必道歉,反正都过去了。」陆思危看向他,「不过尊驾方才说到了云海仙门,莫非您知道云海仙门在哪里?」 「嗯。」君奉天颔首道,「待解决你说的事情,我可以带你前往。」 陆思危惊喜道:「真的吗?多谢尊驾!」不不不,谢邀! 君奉天看着她的面孔,神色不禁再柔和了几分:「嗯。」 去掉所有错误选项,剩下的那个选项看起来再不可能,也是惟一的真相。所以……玉逍遥,在我接受了法儒之位后你究竟干了什么?! …… 魔吞不动城。 螣蛇望着上方披着麒麟星外表的卜相机关,紫瞳内仿佛有乌云凝聚其中:「她还是没有消息么?」 「螣蛇,我明白你的担忧,但也请你相信,以陆姑娘的能为,绝对不会出什么事。」卜相机关嘆了口气,「反倒是素还真……阴阳婆说过,他復生之后会有千日之忘,现今大战将启,当务之急是先找回失忆的素还真,千日的时间太长了,容易滋生诸多变数。」 「而且阴阳婆给了我们期限,我们必须在七天之内找回素还真。」 「九轮天已经降临苦境,他们随时都会有动作,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螣蛇沉默了一会儿:「我明白,那就先找人吧。」 …… 陆思危并没有跟随君奉天前往儒门的现任据点缘山寻隐,毕竟她在这个世界和儒门并无交集,若是有她这个「外人」在场看到了法儒斥责他们的样子,恐怕整个缘山寻隐的脸面都不会好看。 不过想来就算没有外人在场,缘山寻隐之人见到君奉天,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可不是么,就好像两个学校的学生之间起了摩擦,还发生了一定规模的打架斗殴。然而双方的班主任还没到,就有人打小报告把教导主任先招来了。 你说可怕不可怕?吓人不吓人? 不过陆思危可不管这些,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先前她曾抓到一个原时空神殿的反叛者羽鸣鸢,当然在催眠之后她便明白她并非真正的反叛者,而是仍旧效忠老殿主,潜伏在现时空神殿之内,妄图推翻现任殿主的人之一。可惜她实力不强,无法接近那些核心成员,只能在外围做情报收集的工作。 在她的催眠之下,羽鸣鸢不可能说谎,所以她放了她。而作为交换,她要将此时停留在这个时空的反叛者的名单交给她,羽鸣鸢自然乐意至极。 所以陆思危现在要做的,就是将那些猎杀者一一清理个干净。 嗤—— 随着一道冷冽的剑光,最后一个猎杀者也在陆思危面前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这些人……」陆思危看着这具被烈火焚毁的尸体,微微皱了皱眉,「太弱了。」要知道,她第一次遇到猎杀者的时候可是和对方拼了个两败俱伤啊。 她知道自己一直在进步,却并未意识到自己在经歷了一系列事情后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到了何等地步。先不说对招式与术法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彼此之间已经开始融会贯通,体内的灵力虽然在总量上没有增加多少,可在吸收吞噬了那些劫雷之后,质量上早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思危收起梦魇剑,决定先回不动城再说。 …… 不动城外,逆三教首领神机正与九轮天崇罪名邦之主罪皇联袂来袭。 陆思危到时,正看到罪皇被炽风翼完虐,而神机也被云中兽一掌打退。 罪皇摸了摸脖间的血痕,脸色难看极了,方才要不是他躲得够快,只怕要被对方一剑枭首。 另一端的神机并不在意己方的伤亡,反倒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云中兽:「能引出你们这等高手,这波不亏。」 说完他轻笑一声,果断下令道:「退。」 罪皇冷冷看了炽风翼一眼,也随之化光离去。 「看来我回来的时机刚刚好。」陆思危踱步走进不动城,看向转过头来的麒麟星笑道,「城主不为我介绍一下新来的几位同伴吗?」 「云中兽,炽风翼,赤龙影,玉璃猿,魔剑狼,至于这一位……应该也不用我来为你介绍了吧。」麒麟星示意她转头,「螣蛇。」 第107页 陆思危转过身,来人一身黑袍猎猎,腰间的暗纹有流光微闪,袖口与领口处皆有银色的丝线勾勒出诡异的图腾,与她先前的装扮颇为对应。 她望着对方脸上那张熟悉的面具,面具下露出的是一双陌生的紫色眼睛。 陆思危身形骤动,当着不动城其余人的面直直扑进了对方的怀里,然后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你终于醒了。」 螣蛇眼神温柔,伸手将她抱了个满怀,一手搂着她的背,一手轻轻摩挲着她的长髮:「思危,我回来了。」 「咳咳咳。」玉璃猿重重咳嗽了几声,酸熘熘地说道,「喂喂喂,你们体谅一下我们好不好?当然,主要是体谅他们,毕竟我可是有对象的人。」 赤龙影哼了一声:「别算上我,我也有对象。」 其他人:「……」 他们看着玉璃猿的眼神十分不善。 螣蛇抬眼瞥了自己的几位同僚一眼,淡淡说了句「失陪」,便揽着陆思危瞬间离开了大殿。 麒麟星打圆场道:「他们多日不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先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稍后再去告知螣蛇吧。」 螣蛇宫内,堕神阙摘下了代表螣蛇的面具,双眼也恢復成了赤金双色的异瞳。 「你觉得怎么样?醒来之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陆思危在他身上四处摸了摸,「我之前明明替你治好了伤势,但不知为何始终无法唤醒你,这次多亏了素还真,我……唔……」 堕神阙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红唇,缠绵又强势地描绘着她的唇线。 陆思危在愣神过后也反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然后热情的回应着他。 堕神阙虽是妖族,但他对人族的一些风俗还是有所了解,因此哪怕他很想要她,却仍旧克制住了那股冲动,在两人失控之前强行停了下来。 陆思危自然也感觉到了,她看着他的眼神是与他同样的温柔。 「我很好,之前是被那些雷霆伤到了妖灵,才会一直昏迷不醒。」他贴着她的唇轻声解释道,「素还真带我回到了百妖路,圣婴主利用妖脉替我补全了损伤的妖灵,我才得以醒来。」 「而且这一次我因祸得福,那些雷霆在对我造成伤害的同时也被我吞噬了一部分,以后再面对类似的力量,我不会再像上次那般被它轻易压制。」 「那就好。」陆思危忍不住又亲了亲他上扬的嘴角。 堕神阙抱着她坐到了椅子上:「你去怪贩妖市没出什么事吧?」 「这个……」陆思危眨了眨眼睛,迟疑道,「不算什么大事……」 「嗯?」堕神阙见她这个表情不由有些狐疑,「你干了什么?」 「没什么。」陆思危避重就轻道,「只是在怪贩妖市遇到了九轮天的人,我在想能不能通过他来找到对抗九轮天的办法……诶对了,素还真你们找到了吗?」 「还没。」堕神阙微微摇头,「不过末日之狂他们在去葬神之野打探消息的时候倒是见到了一个长得十分像素还真的人,不过他并不承认自己就是素还真,反倒自称有生之莲·解锋镝。」 「有生之莲·解锋镝?」陆思危肯定道,「他一定是素还真。」 「大家也都是这么想的,不过他目前对我们没有丝毫的记忆,想让他重回不动城,可能还得等一段时间。」 「问题不大。」陆思危道,「相信屈伯伯吧,他一定有办法说服他的。」 「屈伯伯?」 「就是咱们现在的城主,卜相机关。」 「对了,我得告诉你一件事。」陆思危郑重道,「相信你已经发现了,这个世界并非你先前所在的那个世界,我也不是这两个世界的人。」 堕神阙沉默了片刻:「那你来自哪里?」 陆思危想了想:「空间的话我不确定,但我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至于时间……我来自很久之后的未来。」 「没关系。」堕神阙抚着她的脸,认真道,「不管你来自哪里,对我来说,你都是本皇唯一认定的人。」 「……现在不是说情话的时候。」陆思危捂着脸闷声说道,「我是想告诉你,我在这个世界看到我的师尊了,他可是先天极限,所以……你要小心一点,千万别被他打死了。」 堕神阙:「……」 第58章 第11章 陆思危与堕神阙在螣蛇宫里才说了不到一个时辰的话,两人就忽然收到了麒麟星的紧急传讯——敌袭。 堕神阙的眼中闪过一抹不耐与杀意:「又是逆三教的人,他们可真是阴魂不散。」 陆思危起身道:「你先去帮忙,我在城内防止有人偷熘进来。」 「嗯。」堕神阙微微颔首,随即戴上螣蛇面具,异瞳再次变作幽紫,青发也同时化作雪白。 陆思危想了想,也翻手取出了自己的面具,然后施施然换好了装扮。 她朝着镜子勾唇一笑,谁说螣蛇只能有一个呢? 不动城城墙之上,逆三教众人与末日之狂、燎宇凤、玉璃猿、魔剑狼以及螣蛇缠斗在一处,神机则在外围高山之上默默注视着这场打斗。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风铃声,一道神秘的纤细身影穿过战场,趁着双方互相牵制无法脱身的瞬间进入了不动城之内。 「这么嚣张?」陆思危一挑眉,悄无声息地跟在了那名神秘女子的身后,随她一路来到了关押着被异识感染的沖隐无为的地牢。 第108页 沖隐无为见到她时眼睛一亮:「是罪皇派你来救我的么?」 女子没有说话,手却是按到了腰间的刀柄之上,看起来似是要替他破开牢门,然而她的眼神却是一直盯着他的脖颈。 「你……」沖隐无为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只手忽然按住了她的手腕。 女子表情微变,她竟然没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 「姑娘不请自来,还想杀我们的俘虏。」陆思危在她耳边轻声笑道,「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嗯?」 碎无泪处惊不变,闻声松开了握刀的手,另一只手则肘击陆思危。 「你好兇啊。」陆思危接了她一击的同时还不忘调笑。 「……」 碎无泪感觉自己的内力仿佛泥牛入海,掀不起一丝波澜,瞬间便明白眼前这个面具人非是自己所能敌。作为杀手,一击不中便该远遁千里,因此她毫无恋战之心,顺势便想抽身离开。 「想走?你走得了吗?」 陆思危没有追,只在原地打了个响指,碎无泪眼前一花,瞬间便已陷入了她的幻境之内。 陆思危看到这个女杀手僵立在原地,也不知她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个似悲似喜的复杂表情。 陆思危趁机封了她的内力,将她五花大绑后也扔进了地牢之内。这个杀手的身手不错,可惜根基太浅,还未踏入先天。 陆思危并不关心她的身份来歷,这些自会有人去查。 「你也看到了吧,道朴阁下。」她转头看向另一端一直沉默的沖隐无为,「你现在已经是九轮天的弃子了,刚才这位杀手姑娘所用的身法并非出自苦境,想来她也是九轮天的人。」 「至于九轮天内是谁想要你的命,我想,除了崇罪名邦应该也没别人了。」 「毕竟那位罪皇看重的从来都不是你,而是你体内的罪念晶元啊。」 「所以在你被抓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失去了价值,而只要你死了,罪念晶元便会回归,罪皇又能重新找一个寄主藏在三教之内。」 「啧,我越想就越觉得,似乎你死了对九轮天更有利啊。」 「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沖隐无为脸色难看却没有反驳,那个女杀手的反应已经证明他确实成了九轮天的弃子,「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取出你身上的罪念晶元。」陆思危淡淡道,「只要罪念晶元离体,你就仍是道门道朴,虽然你将会为你的所作所为赎罪,但起码你不会死。」 沖隐无为脸色变幻,陆思危并不急,好整以暇的等在一旁。她相信他会答应的,毕竟罪念晶元只能影响人的意识,却不能让人真如九轮天原住民那般对他们忠心不二,在自己的生死问题上,他知道该怎么选。 「……好,我答应你。」最终他还是妥协道。 陆思危勾了勾嘴角:「那便麻烦道朴随我一见赦天琴箕了。」 …… 红冕边城。 沖隐无为看向忽然停步的螣蛇,狐疑道:「你怎么不走了?」 陆思危却是看着眼前那座暗红色的城池陷入了沉默。 卜相机关告诉她赦天琴箕现在在红冕边城,却没说红冕边城内并非只有一个赦天琴箕。 一股力量自城内无形鼓动,伴随着一道低沉嗓音:「既然到了,何不入内呢?」 耳边骤闻熟悉声线,陆思危还未说话,沖隐无为却是先变了脸色:「这个力量……魔息大帝?!」 他怀疑自己被骗了:「你是真心为我取出罪念晶元,还是想用我做交换取得魔息的帮助?」 「骗你有什么好处?」陆思危冷哼一声,「走吧,既然主人家都开口了,我们若不进去岂不是太过失礼。」 魔息摩挲着手中的权杖,听到脚步声后抬眼望过去,苍白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流淌的幽光让人莫名压抑:「魔吞不动城的人?我听赮毕钵罗说起过你们。」 不等陆思危回话,他又看向沖隐无为:「罪念晶元?呵,绝日狂图也就这点出息了。」语气说不出的不屑与讽刺,魔息国度以骁勇善战闻名九轮,向来看不上这种阴险做派。 绝日狂图便是崇罪名邦之主罪皇的名字。 面对復生的魔息大帝,被锁了功体的沖隐无为敢怒不敢言。 魔息打量着陆思危:「说出你们的来意吧,来红冕边城所为何事?」 「我想请赦天琴箕出手,取出道朴体内的罪念晶元。」陆思危任由他打量,面具下的脸色却是有些凝重,没想到龙戬还是被魔息成功取代了,但赦天琴箕既然选择留在他身边,想来应是龙戬还有救,「还请大帝让我们一见赦天琴箕。」 魔息却是勾了勾嘴角,意味不明地说道:「我同样是九轮天之人,你凭什么会觉得我会允许赦天琴箕帮你们取出罪念晶元,然后好让你们去对付同为九轮一员的崇罪名邦。」 「大帝当九轮是自己人,可九轮却是想要大帝的命。」陆思危可没忽略红冕边城外的那些九轮天探子,「这一点想必大帝也清楚,若能除掉崇罪名邦,日后大帝荣归九轮也会方便得多,不是么?」 「而且,如果大帝有意的话,魔吞不动城会是一个很好的盟友。」 魔息定定瞧了她一会儿,终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琴箕。」 第109页 一身红衣的女子蓦然现身,姿容靡艷却神色清冷,只是用一双冷淡的眼睛静静看向魔息。 「替他取出罪念晶元。」 赦天琴箕微微颔首,并未多话:「好。」 眼见赦天琴箕带走了沖隐无为,魔息骤然凑近陆思危低声笑道:「接下来该谈一谈我们的事儿了吧?」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伸手撩起一缕她鬓边垂下的髮丝,「天舞姬,或者……你更喜欢我叫你思危。」 陆思危后退一步,抽回了自己的头髮:「大帝认错人了吧。」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认错。」魔息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因为我认人从不靠外表,而是靠魂息。」 ……失策了,这一点她是真的没想到。 魔息正要继续说话,忽感一股可怕的威压笼罩了整个红冕边城。随之而来的诗号声低沉至极,蕴含着极大的怒意。 「正天地所不正,判黑白所不判,犯人鬼所不犯,破日月所不破。儒法、无情,法儒、无私。」 君奉天缓步踏进大殿,气势如渊如狱,直直锁定了魔息大帝。 魔息握紧了手中的权杖,这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的敌人。 「阁下是?」 「法儒无私,御命丹心·君奉天。」君奉天看着他,眸光冷冽,「你就是魔息珥图?」 魔息神色不变:「是。」 「很好。」君奉天继续道,「就是你灭了缘山寻隐?隐春秋等人也是被你所杀?」 魔息微微挑眉,没有否认:「是。」 「既然你承认了,那便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吧。」君奉天脸色一沉,周身力量涌动,背后的正法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剑鸣。 陆思危却是挡到了魔息的面前。 君奉天气息一滞,眼前之人给他一股熟悉感,因此他压下怒意,只是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陆思危道:「抱歉,尊驾,魔息不能死。」 先不说解救一际云川众僧者需要魔息的帮助,光是他体内可能还留有龙戬的意识这一点,陆思危就不能坐视他被君奉天所杀。 魔息的死活她并不在意,只是他若是死了,龙戬也活不了。而龙戬一死,赮毕钵罗非得疯了不可。 君奉天越打量她,眉头不禁皱得越深:「……理由。」 「我还没弱到需要自己的女人来保护的程度。」魔息绕过陆思危,直面君奉天冷笑道,「想杀我?你尽可一试。」 陆思危:「???」 魔息珥图,你但凡多吃一粒花生米都不至于醉成这样! 君奉天还未说话,另一个声音却是先响了起来:「可笑。」 魔息目光如刀:「谁?」 两道身影自外而入,其中一人看着他的眼神十分不善,冷笑着开口道:「妖皇,堕神阙。」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思危:就……挺秃然的。 第59章 第12章 和堕神阙一起走进来的是一名丰神俊朗的蓝衣少年,手中摺扇微微摇动,一双幽邃的眼正带着好奇细细打量过殿中众人。 陆思危扫过他那两条熟悉的漩涡眉和那张与素还真一样但却更加年轻的脸,立马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有生之莲·解锋镝。 不过他怎么也来了?而且还是和堕神阙一起。 陆思危还在疑惑,魔息却已经锁定了堕神阙,沉沉开口道:「你有何不满吗?」 堕神阙冷笑了一声,但理智还在,所以并未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陆思危一眼。 魔息和君奉天也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来。 前者眯了眯眼睛,后者眉头一皱。 陆思危:「……」 解锋镝轻轻咳了一声,打圆场道:「各位,劣者有生之莲·解锋镝,可否先听在下一言呢?」 「有什么事,稍后再说吧。」魔息说着,眼神却是一直看着堕神阙,比起君奉天,这个人更让他厌恶,尤其是他方才看向陆思危的那个眼神,让他有种杀了他的欲望。 他的天舞姬,怎容他人觊觎? 魔息:「妖皇气度不凡,魔息很想请教一二。」 堕神阙:「我也正有此意。」 刚才魔息说的话他可是都听到了,这个九轮天的丧家之犬竟然敢肖想他的人,若非他还有用,他一定会杀了他。 两人对视一眼,魔杖对妖戟,蓦然战到了一起。 解锋镝有些头痛的嘆了口气,然后拿着扇子站到了一边开始看戏。 君奉天不知想了些什么,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陆思危的旁边,然后冷不防开口道:「你和妖皇是什么关系?」 陆思危:「……」 您为何能这么一针见血?!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在摸到坚硬的面具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们当她脸上的面具不存在是吗?能不能给这面具一点面子啊喂! 见她不出声,君奉天眉头皱的更紧了:「嗯?」 「……这是我们魔吞不动城的事,与您无关,尊驾。」她冷静地回道。 对,她现在可是螣蛇,所以……陆思危招惹的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魔吞不动城?」君奉天在来的路上听过这个组织,越打量她的装扮越觉得那不是什么正经组织,而作为她的长辈,他怎么可能看着她误入歧途,「退了。」 第110页 「哈?」陆思危懵了一下,「您说什么?」 君奉天:「我让你退出魔吞不动城,随我回德风古道。」 小姑娘还是留在他身边比较让人安心,免得老被这些论七八糟的傢伙惦记。 陆思危拒绝:「不可能。」 君奉天淡淡道:「那法儒不得不去会会这魔吞不动城了。」 「……」 陆思危默默看向另一边看戏正看得津津有味毫无反应的解锋镝,面具下的表情一言难尽。 察觉到她的目光,解锋镝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他当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陆思危:「……」 她太难了,真的。 「但在此之前,我先替你解决了这两个麻烦。」君奉天缓缓抽出身后的正法剑,打算帮她把这两朵烂桃花给掐了。不管是云海仙门还是儒门,有的是青年才俊,轮得到这些异族来捡便宜? 两个「麻烦」毫无所觉,越打越狠厉,完全没发现自家心上人的长辈看他们的眼神已经越来越不善。 解决麻烦?什么麻烦?怎么解决? 陆思危大感不妙。 「等等,尊驾——」 然而已经晚了,君奉天手握正法,一剑噼向了堕神阙与魔息,打算直接来个双杀:「天罡玉旨。」 「小心——」 「师父——」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蓝影沖向堕神阙,一道红影沖向了魔息,分别为对方接下了这一剑。 「噗——」 解锋镝与刚好赶来的赮毕钵罗在仓促接招后同时后退一步,各自吐了口血。 堕神阙与魔息在又一击后同时停下手,然后来到解锋镝与赮毕钵罗身边,一脸警惕的看向君奉天。 君奉天看向赮毕钵罗:「佛门的人?」他顿了顿又道,「这个气息……侠菩提是你什么人?」 赮毕钵罗抹掉嘴角的血迹:「侠菩提是我的兄长,我承接了他的天命。」 「原来你就是新的佛门衔令者。」君奉天点点头,「看在佛门的面上,我不为难你,你让开。」 「抱歉。」赮毕钵罗毫不退让,「赮不能让魔息大帝死。」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一起上吧。」君奉天正法在手,淡淡道,「通过我的考验,我便暂时不找魔息珥图的麻烦。」 「好。」赮毕钵罗化出菩提长几,严阵以待不敢大意。 「欸?为什么要扯上我?」解锋镝一脸无奈,合扇拍击手心,「不过尊驾既然这么说了,便恕劣者得罪了。」 为了救治沉轮王,魔息大帝不能死。 君奉天面无表情:「来吧。」 顷刻间五人战至一处,剑气掌风四扫,轰鸣声不绝于耳。 解锋镝强不强?强。 他就算是失忆了,但武林皇帝毕竟是武林皇帝。可惜他命格奇特,出手永远不能尽全力。 堕神阙强不强?强。 他乃黑狱妖皇,再加上劫雷与妖脉的洗礼,如今的修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可惜他看思危对此人恭敬非常,像是认识的长辈,因此出手不禁留了三分余力。 赮毕钵罗强不强?强。 他作为佛门衔令者,歷经磨难,终于悟出了属于自己的路。可惜他顾虑佛儒两教的关系,攻势少了凌厉。 魔息珥图强不强?强。 他是魔息国度之主,曾在九轮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是令整个九轮天都忌惮的存在。可惜他现今功体恢復有限,虽成功復生,但想完美发挥也是有心无力。 然而可惜他们对上的是君奉天。 仙门少主,儒门法儒,先天极限,在近神与神级不出的情况下他就是妥妥的武力值天花板。 这样状态下的四个人对上君奉天,虽能给他造成一定麻烦,但随着时间推移也不过勉力支撑罢了。 陆思危直接被无视在了一边,她看着头顶双眼放空,只觉帮谁都不对。 她真的好难,简直人间疾苦。 随着君奉天最后一招轰飞四人,这一战也落下了帷幕。 陆思危默默低头看过去,然后: 「……」 君奉天气势不减,只是脸上不知被谁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解锋镝手里的扇子烂了,脸色苍白,但衣冠还算整洁。赮毕钵罗嘴角溢血,握着菩提长几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最惨的还是堕神阙和魔息,一看就是被君奉天重点照顾过的,两人气息萎靡不少,看起来受伤不轻。 「这次我可以放过魔息珥图,但缘山寻隐被灭之仇,他无论如何都得给儒门一个交代。」君奉天收起正法剑,看向陆思危道,「你跟我走,我有话问你。」 「……是。」 堕神阙大体猜到他们的关系,因此没有出声,魔息张了张嘴倒是想说什么,却立马被赮毕钵罗捂住了嘴。 「……」 出了红冕边城,君奉天走在前方不发一言。 气氛逐渐沉闷,陆思危不得不开口道:「尊驾,你想问什么?」 他停下脚步回身看过来,看样子似乎经过了一番斟酌:「我并非想干涉你的交友,如果你们只是寻常朋友倒也罢了,但那两人看你的目光并非仅此而已。」 没想到君奉天对待自己的问题上迟钝,看别人倒是一看一个准。 第111页 「玉主事虽然年轻,但是他为人稳重,性格、人品与资质亦属上乘。」君奉天淡淡道,「我还有一个大徒弟云忘归,为人洒脱,根基不差,向来很招女孩子喜欢。」 陆思危:「……」 等、等等,师尊你在说什么? 「除此之外,文风谷的掌门夏承凛,仁宇明圣的掌门敬天怀,甚至是一笔春秋的系雪衣等,都是儒门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 「如果你不喜欢,道门近年来也出了不少有名的人物。」君奉天看着她缓缓道,「他们不比那两人好得多?」 陆思危干笑两声:「尊驾,螣蛇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而且目前九轮天的问题尚未解决,我实在没有儿女情长的意思。」 稳住!只要面具还在手,她就还能继续苟! 君奉天看着明显在装傻的陆思危,无声嘆了口气,当初养离经的时候可没让他这么操过心。 君奉天:「罢了,你先随我去一个地方。」 陆思危莫名有个不好的预感:「去哪里?」 君奉天:「仙脚。」 陆思危梗了一下:「……好。」 仙脚,顾名思义便是一座形似仙人之足的巨大山体,其上方的浮空岛便是玄黄三乘之中天迹的居住之所,云汉仙阁。 然而天迹如今被地冥设计关进了云汉仙阁的天堂之门内,没有特殊方法,他无法离开此门入世。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与门外之人交流,甚至透过天宙之间还能看到门外的人。 「奉天啊!你终于想起你可怜的师兄了吗?!」察觉到君奉天的气息,天迹的声音穿透天堂之门响彻四野,其声之沉痛,语气之哽咽,简直令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你还不快想办法救师兄出去!!!」 然而君奉天面无表情,丝毫不受影响:「天迹,我有事要问你。」 「不听不听,除非你想办法把我弄出来!」 「……玉、逍、遥。」君奉天眉头一跳,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我没和你开玩笑。」 「……好吧,你想问什么?」天迹一顿,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认真。 君奉天沉声道:「在你被关进天堂之门前,是否与哪位女子……有过肌肤之亲?」 「啥?」天迹震惊了,「奉天你在说什么屁话?!」 君奉天闭了闭眼又睁开,方才那句话他问的十分艰难,但既然开了口,后面的话就好说多了:「好,那我们就用事实来说话。」 「当初玄尊让我们各自用源珠留下过一丝血液,你的源珠在哪里?」 「……就在云汉仙阁里,雕兄,麻烦你帮我拿出来一下。」 一旁的大漠苍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天迹忍不住道:「奉天,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做什么?」 君奉天淡淡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大漠苍鹰拿着一粒拇指大小的乳白色珠子走了出来,珠子中心是一滴鲜红的血液。 君奉天取过天迹的源珠,看向一旁一直不说话的陆思危:「思危,把你的血滴上去。」 天迹炸了:「等、等等!奉天你在做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君奉天沉声道:「源珠会吸收掉同为血亲的另一方的血液,我不过是想证实一个猜想罢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属于天迹的源珠内的血液其实早就被地冥替换掉了。 就在大漠苍鹰偷偷拿着源珠去找永夜剧作家印证自己灭族仇人是不是天迹的时候,永夜剧作家,也就是地冥,将源珠内的血换成了自己的,所以才能将灭族之仇完美甩锅给了天迹。 可惜在场之人谁都不知道。 陆思危感觉自己要翻车。 虽然地冥与天迹属于血元造生的关系,但她不确定自己算不算天迹的血亲,然而现在她不得不伸手将血滴到了源珠之上。 天迹在天堂之门内气得跳脚:「奉天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个带着面具的傢伙是我的血脉吗?!我告诉你,就算你是我的师弟,你这么胡说八道,等我出去了我也一定会狠狠揍你一顿!」 「胡说八道?」君奉天冷着脸举起源珠,「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只见陆思危的血透过源珠表面渗透了进去,数秒后便与中心的那一滴血液融为了一体。 陆思危:「……」 天迹:「……」 天迹裂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思危:老闆,你看那个发生了大爆炸的地方好像是你的魔吞不动城诶。 解锋镝:素还真的魔吞不动城和我解锋镝有什么关系? 本来不打算写到天迹了,结果一个没控制住就……为天迹默哀三秒钟吧。 新文《[霹雳]挽剑生花》已开坑,求收藏,求评论,欢迎大家继续跳坑嘿嘿嘿。 文案: 森狱十八位皇子中,作为剑痴的玄同太子的婚姻大事最是令人担忧,森狱众人一致认为他这辈子都找不到老婆。 然而就在森狱入侵苦境后不久,玄同忽然传回了要成亲的消息。 森狱众人:哈哈哈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莫不是娶了一柄剑? 玄同:嗯。 森狱众人:??? 紫鷨:大家好,我就是那柄剑。 承影,乱世之剑,谓之不详。 第112页 她本是杀伐之剑,直到遇上一个人后,她才恍惚想起来。 自己在最初,乃是王者之剑。 1正道栋樑剑痴男主x白切黑剑灵女主。 2女主武力值爆表且不是人类,不要以人类的道德去要求她。 第60章 第13章 「这不可能!!!」天迹震惊得都快破音了,「我明明没有……反、反正,这不是真的!」 其声波震得整个云汉仙阁都抖了三抖。 陆思危:「……」 君奉天见他还在「狡辩」,冷哼一声道:「思危,面具摘了。」 陆思危只得摘了面具。 她面具下的五官精緻异常,一看就是挑着父母双方的优点长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剔透的紫色瞳孔外是一圈璀璨的金色虹膜,神秘又美丽,与天迹简直如出一辙。 「……」 天迹他心态崩了呀。 君奉天说道:「思危,我有话要单独与天迹一谈,你先去外面等我。」 看来他需要好好和玉逍遥谈一谈关于生而不养这个问题了。 天迹没吭声,不知是不是因为打击过大导致无法回神。 陆思危默默戴好面具走了出去。 【思……危……危……你听得……见……吗……】 一道声音突然从陆思危的脑海之中响了起来,只是这声音断断续续的,听起来十分微弱。 陆思危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在脑海之内回应道:「……拂晓姑姑?」 那声音回应道:【是……你……天宙……靠近……近一点……】 陆思危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不知道西陵拂晓是如何联繫上的自己,但能与熟人沟通,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趁君奉天还在与天迹说话,陆思危轻车熟路地摸到了天宙之间的附近,西陵拂晓的声音也在瞬间清晰连贯了起来。 【思危,你现在在哪儿?你知不知道云海仙门和德风古道找你快找疯了!】 她默默望天:「……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我唯一清楚的是我已经不在原本的时空了。」 【难怪……我自从与天宙之间缔约后,还没出现过找不到人的情况,当时我就怀疑你会不会去了另一个时空位面。】 「拂晓姑姑,麻烦你替我转告大家一声,告诉他们我很安全,让他们别担心。」 【好,不过你究竟是怎么穿越时空位面的?】 「这事儿说来话长,等我回来了再好好跟你说。」陆思危说着眼神一动,连忙道,「对了拂晓姑姑,你既然可以通过天宙之间联繫到我,那你知不知道我们时空的位面坐标?」 【当然。】 …… 陆思危这端刚与西陵拂晓交流完毕,转头便听到了君奉天叫她过去的传音。也不知君奉天对天迹说了些什么,天迹的态度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思危啊。」天迹的声音透过天堂之门传出来,莫名多了股慈祥的味道,「你既然是我闺女,就留在这里多陪陪我吧,雕兄老是不说人话,我一个人可是孤单得紧啊。」 不是……等等,玉伯伯你对自己喜当爹这件事儿接受得这么快的吗? 陆思危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君奉天没说话,但却微微点了点头。天迹虽然不靠谱了点,但好歹是云海仙门的大师兄,有他教导,小姑娘也不至于老跟那些藏头露尾身份不明的傢伙混在一起。 「……前辈,抱歉,我并不想留在这里。」陆思危反应很快,她冷着声音无情地拒绝了天迹的提议,「我以前一个人过得很好,现在也很好,将来更不会有什么问题,母亲一直教导我要学会独立,相信我现在的样子也正是她所期望的。」 天迹一时语塞,君奉天也陷入了沉默。他们听懂了她的意思:我的过去既然你从未参与,那现在和未来你也没必要加入。 天迹摸了摸身上这个沉甸甸的黑锅,为这明显疑点重重却一时找不到证据反驳的自己无语凝噎。 陆思危不等他们说话,维持着人设继续冷声道:「两位前辈,与什么人为伍,过什么样的人生,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至于你们的意见,我会听取,但不一定遵从,还希望你们不要过多插手我的事。」 「如果你们非管不可……」她勾了勾嘴角,眼底却没丝毫的笑意,「彼此为敌是最坏的结果,希望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就不继续打扰两位前辈了,晚辈先行告辞,请。」 「这……」天迹眼睁睁看着陆思危化光而去,有些委屈地对君奉天道,「奉天啊,思危好像不喜欢我。」英俊潇洒又风趣幽默的玉逍遥竟然被嫌弃了,他仿佛隔着面具都能看到小姑娘那避之不及的表情。 君奉天轻轻嘆了口气,他其实也并非是不相信天迹,只是那小姑娘给他的亲切感让他不愿怀疑。而且他相信自己的眼光,陆思危虽然有所隐瞒,但她绝对不会做危害儒门或是仙门的事。 而另一边,陆思危在离开仙脚之后就立马赶回了魔吞不动城。 不动城之内,陆思危在天海麒麟星的身上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淡淡的莲花香气,看来某朵失忆的小莲花最终还是从屈世途的手中接下了这个身份。 「你回来了。」麒麟星看着她关切道,「法儒前辈没为难你吧?」 第113页 陆思危摇了摇头:「没有。」可不是么,不仅没为难,甚至还想给她相个亲,然后再认个爹。 「那就好。」麒麟星微微颔首,他虽然仍旧没有恢復记忆,但适应起新身份倒是很快,和众人之间的相处也颇为熟稔,完全看不出是个失忆人士。 「堕神阙怎么样了?」陆思危问他道,「尊驾下手可不轻。」 「放心,他的伤并无大碍,调息两天就能好。」麒麟星道,「而三天之后,魔息大帝会配合我们破除沉轮王的秘术,解救一际云川众人,届时九轮天其余势力必然也会对我们横加阻拦,他们就由你和苍鹰、末日之狂与燎宇凤配合拦截。」 「好。」陆思危接下任务,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之前曾将隐春秋交给赦天琴箕,请她帮忙取出他体内的罪念晶元,也不知她成功了没有。」 「此事我已知晓,在你离开之后,赦天琴箕便已将固化封印后的罪念晶元给了我。」麒麟星含笑道,「有了这枚罪念晶元,罪皇那边倒是有了周旋的余地。」 陆思危心想,被你惦记上,先给罪皇点个蜡吧。 「行,那玩意儿你看着处置就好。」她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告退道,「我先去看一下堕神阙,三天之后争取将九轮天的事情彻底解决。」 「你去吧。」麒麟星没有她那般乐观,「想解决九轮天,就要从天譩着手,此事还需要魔息大帝的帮助,嗯……」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思……」正在房间内养伤的堕神阙见到陆思危时眼中明显带上了一丝喜色,正要开口却被她急匆匆打断了。 「堕神阙,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陆思危抓住他的手臂直接说道,「我找到回家的路了,等咱们解决完九轮天的事情就离开。」 堕神阙微微一愣:「你是说……回你的时空?」 陆思危点点头:「对,你很快就要见到岳父岳母了,开心吗?」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啊,不过父亲可能不会太开心……」 还不知道心上人家庭情况的堕神阙并未太过担心,他觉得以他的能为,应付起来应该是绰绰有余的:「我理解,若是我们以后也有了女儿,她忽然带回来一个男人,换我我也不高兴。」 「说起来我还没跟你介绍过我家里的情况。」陆思危咳了一声,「那个,我希望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你的语气听起来,嗯……」他有些好笑,然后斟酌着说道,「怎么感觉我会遇到危险一样?」 陆思危默默看着他不说话。 堕神阙:「……」 笑容逐渐消失。 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见过一次思危的长辈,那个自称人觉的男人,他来的不过是个化身,竟然就能短暂阻挡合体的波旬,那若是真身,又该有多强? 陆思危决定好好给他说一下自己家的情况。 「我的父亲是玄黄三乘中的地冥·无神论,与他齐名的另外两人分别是人觉·非常君与天迹·玉逍遥,人觉伯伯你见过的,想必你对他应该还有印象。」 「我的母亲叫做陆知槐,我这一身医术与奇特的治疗能力都是继承于她,要是父亲为难你,你可以向她求救,相信我,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她一定会护你的。」 「我家里还有两位兄长,大哥邪说,是个嘴巴有点毒的傲娇,二哥离凡倒是自来熟,他还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剑随风。」 「至于我的师尊,你也已经见过了,正是德风古道的法儒,御命丹心·君奉天。」 等陆思危轻声把所有人都说完了一遍后,堕神阙的表情已经麻木了。 陆思危歪着头看他:「堕神阙,你被吓到了吗?」 「……怎么可能。」堕神阙冷静道,「我可是堂堂妖皇,这点挑战还不至于吓到我。」然而顿了几秒后他又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岳母真的拦得住岳父?」 陆思危:「……」 作者有话要说: 堕神阙: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 第61章 第14章 三天时间转眼即过,陆思危按照计划,与末日之狂和燎宇凤等人守在了一际云川的外围。 除了赤龙影留守不动城外,麒麟星带着苍鹰与魔息、赮毕钵罗一同将沉轮王带到了一际云川,准备解除沉轮王之前设下的封印结界。 此时陆思危正慵懒的靠在树上,与暗中的末日之狂等人静候九轮天的到来。魔息与不动城一直是九轮天的心腹大患,所以他们必然不会放过这次可以将魔息与不动城一网打尽的机会。 不过陆思危并不怎么担心,阵法与幻术可是她的拿手好戏,所以她最不怕的就是打群架了。她已经在一际云川外围设好了结界,只要九轮天的人敢来,她就会为他们送上这一份大礼。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一际云川之内传出动静的同时,一际云川之外也涌现出了九轮天的人马,打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与逆三教合作攻击过不动城的罪皇·绝日狂图。 但陆思危却是直接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那道银白色的神圣身影。 那人一身繁复的华丽银袍,头戴银冠,脸上是一张银白色的面具,手上还戴着一双白色的蚕丝手套,全身上下竟是没露出一丝一毫的肌肤,整个人透露出一股神秘又庄严的气息。 第114页 但这并不是引起陆思危注意的主要原因,而是因为她发现这个人或许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在她的感应中,这个「人」的身上没有丝毫的生命气息,那只是一套中空的、会活动的衣物。 而控制这套衣物像活人一般动作的,是一股属于灵魂的力量。 「□□消亡,但灵魂独存吗?」陆思危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那个「人」,「那件衣服也不是凡物,里面蕴含着一股庞大的能量,就是它和那个灵魂共同造就了这个『人』?嗯……如果我把这件衣服扒下来,那个灵魂是不是也会随之消散呢?」 天譩自然也感觉到了陆思危的目光,她顺着那目光看回去,只见远处树下一名黑衣女子正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她的眼睛里甚至还带着某种不怀好意的跃跃欲试。 天譩曾经是九轮天金骑帝国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月之熙,每次出现都会备受瞩目,但从未在别人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那张面孔很陌生,给她的感觉也很危险,可传回来的情报中却从未提过这个人……她是谁? 天譩转头看向一旁的苍羽凌霄,却发现对方微微蹙眉,眼神中也带着一丝疑惑。 在九轮天素有「天相」一称的苍羽凌霄正是此次九轮入侵苦境的军师,但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陆思危。在此之前他也从未见过听过这个人,但这个女子现在既然敢这么肆无忌惮的站在他们面前,必然也不会是个简单人物。 「天譩不必担心,不管她是谁,都阻挡不了九轮天。」苍羽凌霄神色淡然,手中的羽扇不急不缓地摇着,「此次就算不能消灭魔吞不动城,至少也能杀死魔息珥图。」 是的,比起魔吞不动城,他更想要的是魔息珥图的命! 想到魔息珥图,苍羽凌霄的眼底就划过深深的恨意。魔息珥图当初背信弃义,灭了他的国家雀陵台,也杀死了他的父亲,家仇国恨,他如何不恨! 而且魔息珥图当初征战九轮天,害死之人不知凡几,就连金骑帝国的君主天之煕和近神天之主永恆天司都死在了他的手中。 这两人一个是天譩的丈夫,一个是天譩的父亲,她对魔息珥图的仇恨也不比他少多少。 苍羽凌霄眼神深邃而冷酷,这一次九轮天算得上是倾巢而出,所以魔息珥图绝对在劫难逃。 陆思危可不知道他们与魔息的恩怨,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毕竟从九轮天决定入侵苦境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她与他们只能是敌对的关系,除非他们放弃入侵苦境的计划。 而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而且她也没被九轮天放在眼中。 近神天司手握权杖,率先请命道:「天譩,就由我为九轮天开路解决此女,你们率大军直接攻进一际云川,敌寡我众,他们插翅难飞。」 「好。」天譩微微颔首,「那就麻烦天司了。」 然而就在近神天司接近的时候,陆思危却是朝他微微一笑,然后身形骤退,瞬间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后方的罪皇冷笑一声:「装神弄鬼,我看他们不过就是在故弄玄虚,我们不妨直接大军压进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计谋都没有用。」 「我觉得可行,天相,你觉得呢?」天譩看向苍羽凌霄。 苍羽凌霄也觉得可行,儒道两教如今元气大伤,根本无力支援一际云川,正是最好的进攻时机,于是他点头道:「我同意罪皇的看法。」 「很好。」天譩轻轻挥手,「大军前进。」 九轮天大军一路畅通无阻,期间竟然没遇到任何的阻力。 天譩脚步一顿,警觉道:「不对,我们中计了。」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她,天譩一转身,只见身旁的罪皇、苍羽凌霄等人以及身后的大部队全都在她眼前化作幻影消失了。 天譩缓缓吐出两个字:「幻境?」 她竟然完全没察觉到幻境的存在,布置下这个幻境的人,对方的阵法造诣究竟有多高?她蓦然想到了刚才消失的那个女子,直觉告诉她这个幻境绝对与对方有关。 是她大意了。 天譩在观察环境想找出破除幻境方法的同时,完全没察觉到正在逐渐接近她的陆思危。直到一缕耀眼至极的剑光划过她的身侧射向身后,她才勐然察觉到在无声无息间那黑衣女子离自己竟然已经只剩几步之遥。 陆思危抬手用梦魇剑接下了那道剑光,微微挑眉道:「哎呀,被发现了。」 「一剑七命,锋过腰斩魂断,眼见胆裂心惊,独不留行。」随着一道舒朗的诗号声,一名面容坚毅俊美的金髮男子率先打破了困住自己的幻境之墙,出现在了天譩的身侧,手中的光明剑直指陆思危,「妄图伤害天譩者,死。」 天譩淡淡道:「阿迩法,活捉她。」 阿迩法颔首:「是。」 「谁活捉谁还不一定呢。」陆思危轻笑,提剑与阿迩法战到了一处,你来我往间竟是势均力敌,一时难分高下。但随着时间推移,她逐渐落入了下风,脸上的表情也微微变得严肃了起来。 眼见阿迩法的情势越来越来,天譩不禁放松了几分。就在这时,她身上的玉神衣忽然朝她发出了预警,哪怕早已没有了躯体,天譩也瞬间产生了一种汗毛倒竖的错觉。 然而还是晚了,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可怕的力量死死压制住了她身上玉神衣的暴动。 第115页 有人在她耳边呵气如兰地说道:「抓到你了。」 而另一边的阿迩法同样脸色一变,下意识叫出了那个一直深埋在自己心底的名字:「月之熙!」 眼见天譩到手,陆思危也不再假装不敌,要不是害怕打草惊蛇加大抓到天譩的难度,她何必压制力量和他缠斗至此?所以陆思危不再伪装,直接抬起一脚踢飞了阿迩法的光明剑,然后横剑在他身前一划,在他胸口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阿迩法退后几步,他的胸前被瞬间染红,嘴角也溢出血来。但他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只是赤红着眼睛盯着控制住了天譩的竹枝曲,已然投鼠忌器。 天譩沉声道:「别杀他,你们想要什么?」 陆思危看着她道:「九轮天退出苦境,回到你们自己的地方去。」 「就算我愿意答应你,也没法做到。」天譩不等她询问,自顾自说下去道,「九轮天由于五国内乱,资源被大量消耗,已经不适宜继续居住了,过不了多久,整个九轮天都会毁灭。」 「这也是我们选择入侵苦境最根本的原因。」 陆思危一愣,她倒是没想到九轮天入侵的主要原因竟然会是这样。 「苦境并不排斥外来者,只可惜你们选错了方式。」她淡淡道,「想要移民,侵略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天譩道:「如果你是一只勐虎,在抢占羊圈的时候会愿意与羊好好谈判吗?」说着她笑了笑,「只可惜苦境并不是羊。」所以他们这次踢到了铁板。 陆思危想了想,问她道:「如果苦境愿意给你们一个栖身之所,你们是否愿意和平共处?」 「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天譩平静道,「其他人想必现在也已经处于你们的控制之下了吧?」 「天譩是个聪明人,相信你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陆思危微笑,「只可惜你的属下并不都如你一样识时务。」 天譩的动作凝固了一下:「姑娘是什么意思?」 「冲突之下,伤亡总是在所难免的。」陆思危无奈道,「还请节哀。」 天譩不禁握拳沉声道:「……谁出事了?」 「绝日狂徒,以及——」陆思危看着她缓缓道,「苍羽凌霄。」 「天相……」天譩闭了闭眼睛,復又睁开,冷冷道,「姑娘好手段。」 「哪里哪里。」陆思危只是笑,「为了九轮天与苦境能和平共处,牺牲总是难免的,不是吗?」 对,她就是故意的。 罪皇的罪念晶元防不胜防,危害太大,而苍羽凌霄作为九轮天的首席军师,有他在一天,难保九轮天又生出什么阴谋诡计来,所以在用幻阵将他们分化之后,这两人便是首诛的对象。 而显然,在幻境阵法的辅助之下,末日之狂他们成功了。九轮天的大部队也因为幻境的原因,自相残杀之下伤亡惨重。加上天譩被她所擒,只要将天譩交给解锋镝,相信他能处理好之后的一切。 陆思危与竹枝曲对视一眼,竹枝曲便控制着天譩消失在了阿迩法的面前。阿迩法脸色骤变,强压着身上的伤势,一脸愤怒的看向陆思危:「天譩若出了什么意外,九轮天必与你们不死不休。」 「何必这么紧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陆思危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反正她就要离开了,而且以解锋镝的手段,九轮天也翻不起什么浪来,「我只是请天譩去不动城做客一段时间,你回去告诉其他人,好好想清楚你们的选择。」 说完她不再看他,也缓缓后退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一际云川的僧人们在这段时间内也已经被麒麟星等人尽数救了出来,当麒麟星带领不动城之人回到不动城时,只看到正被赤龙影看守着的封了功体的天譩,而陆思危与螣蛇堕神阙则是不告而别,就此不知所踪。 虽然已经有所预感,但这一天真的到来时,麒麟星还是轻轻嘆了口气。 一旁的苍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啊」了一声。麒麟星笑了笑,看着满天繁星轻声道:「你说得对,若有缘,我们终会再见。」 而另一边,陆思危在经歷过几个时空后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而她这次不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始终跟随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我终于回来了!」不需要进行确认,陆思危感受着这股熟悉的空间波动,万分确定自己回家了。 堕神阙看着她一脸兴奋喜悦的表情,眼神柔和极了。 「走,我们回家。」陆思危笑着牵起堕神阙的手,「见家长去咯!」 「这……」堕神阙愣了愣,「会不会太快了一点?我还没准备好礼物。」 「不用这么麻烦,你有这心意就够了。」陆思危笑道,「先刷个脸熟,其他的以后再说。」 堕神阙看出了她的归心似箭,于是不再坚持,点头说了声好。 离家甚久的陆思危带着堕神阙直接进入了冥日之渊,大厅内的两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母亲!父亲!我回来啦!你们看我带回来了谁!」 他们进来的速度太快,大厅内的两人一时不由愣住。 「……」 「……」 两人转头对上陆思危与堕神阙的眼神,双方同时陷入了沉默。 大厅之内,丹色长髮的绝色女子正坐在永昼之琴前,白皙纤细的手指正轻轻按在琴键上,而她小巧的下巴则被清俊的黑髮青年用指尖轻轻抬起。两人之间离得极近,看起来若不是被人打搅,青年就要吻下去了。 第116页 陆思危干笑一声:「我、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黑髮青年泰然自若地收回手,转身看向他们,眼神温柔:「思危,欢迎回家,你身后那位是……」 丹色长髮的美人没有说话,只是凉凉扫了他们一眼,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晚辈堕神阙,见过两位前辈。」堕神阙的神色没什么异样,看起来十分镇定。 「堕神阙?」青年微微睁大了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思危,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话长。」陆思危轻轻咳了一声,然后对堕神阙介绍起这两人。 「堕神阙,这位就是我的母亲,陆知槐。」 黑髮青年朝他温和一笑。 「这是我的父亲,地冥。」 丹色长髮的美人朝他阴冷一笑。 堕神阙:「……?」 第62章 第1章 虽然堕神阙的表情十分平静,但陆知槐仍旧看出了他的震惊。他的反应算是好的了,想当初云海仙门和儒门看到他们这样出现的时候,能保持冷静的可没有几个,邪说的表情更是直接扭曲了。 在生下陆思危后,陆知槐偶尔就会化作李笑夜的男体外形,地冥则将永夜剧作家的形象微微改了改。永夜的容貌本就精緻妖艷,将衣服换做男女适用的长衫后更加显得雌雄莫辨,因此当他站在李笑夜的身边时,几乎所有人都会下意识把他当成「她」。 乍一看之下都以为他俩在玩反串,然而他们很快却又反应过来并非如此。毕竟以地冥的骄傲,就算真的男扮女装,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出现在熟人面前?看到的人莫不是会被他直接灭口。 他们不过是利用了人的潜意识罢了,这样既满足了陆知槐的恶趣味,地冥也不用真的穿女装。 陆知槐与地冥暂回房间换装之后,堕神阙的表情才出现了一丝龟裂。他看向陆思危,嘴角微微抽搐道:「他们……两位前辈一向如此吗?」 「也不是。」陆思危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忍笑道,「母亲比较贪玩,父亲又向来宠她,所以不时会陪着她胡闹,我们都习惯了。」 习惯了? 堕神阙不由沉默。 两人说话间,陆思危和地冥很快就再次回到了大厅之内。 前者黑髮白裙,姿容清丽,银灰色的瞳孔仿佛蕴含了星空,显得深邃又温柔。后者一身黑金长袍,面容俊美,黑紫色长髮下与陆思危如出一辙的紫金色眼睛却带着与她截然不同的威严与冷漠。 堕神阙:「……」 这是刚才那两人? 「母亲!」陆思危直接扑进了陆知槐的怀里,伸手搂住她的腰,撒娇道,「您不知道,我这次差点就真的回不来了。」 「是嘛?」陆知槐失笑,她对自己女儿的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只是她没想到她这次竟然会跑到另一个时空去,当她从西陵拂晓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惊呆了,「那你好好跟我说说,你这一趟出去都发生了些什么?妖皇又是怎么一回事?」 地冥在一旁一边认真听着自家女儿的经歷,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堕神阙。妖皇被他看得精神紧绷,但面上却没露出丝毫的紧张之色,显得十分冷静。 在听完陆思危的叙述后,地冥微微挑眉,对堕神阙单刀直入道:「你想娶思危?」 「是。」堕神阙神色认真道,「我真心求娶,还望前辈成全。」 地冥先是轻笑了一声,然后斩钉截铁地吐出五个字:「眩者不同意。」 陆思危闻言神色微变,她正要说话,却被陆知槐制止了。看到母亲让自己稍安勿躁,她张了张嘴还是保持了沉默。 堕神阙神色平静,在他知道陆思危的家世后,便对这种情况已经有所预料,所以他只是冷静反问道:「为何?是因为我不是人族吗?」 地冥淡淡道:「与种族无关,只是因为你太弱了。」他点出一个事实,「你连思危都打不过,以后要是遇到强敌,难道让思危保护你吗?」 陆思危这下忍不住了,她小声嘀咕道:「可父亲不也不是母亲的对手吗?」 地冥:「……」 陆知槐:「咳。」 「思危。」地冥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你先回你的房间,我有话要和堕神阙单独一谈。」 陆思危看了看堕神阙,对方朝她微微点头示意不必担心后,她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大厅。 「小妹!」 陆思危刚出大厅,迎面就被背着长剑的俊朗青年一个熊抱,她的脑袋被对方按在坚硬的胸膛上,整个人感觉到一阵窒息。 「二、哥。」她勐地使劲将对方推开,阴森森地说道,「你想死吗?」 剑随风委屈道:「小妹你好兇,这么久没见,你都不想二哥吗?」 陆思危冷酷无情地说道:「不想。」 剑随风大受打击。 「逗你的,我怎么可能不想你呢。」陆思危抱住他的胳膊软软改口,「二哥,你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剑随风被自家小妹撒娇的语气说得晕乎乎的,不管她想要什么他都愿意给她弄来。 「二哥,你帮我去大厅偷偷听一下父亲和堕神阙谈了些什么吧。」陆思危眼巴巴的看着他,「我被父亲赶出来了,他不让我知道。」 剑随风先是点头,接着又好奇道:「堕神阙是谁?」 第117页 陆思危幽幽道:「你未来妹夫。」 剑随风:「哦……啊???」 陆思危在他背后一推:「别『啊』了,快去快去!」 剑随风一脸懵逼的去了。 大厅之内。 「眩者看得出来,思危很喜欢你。」地冥坐在陆知槐身边,双腿交叠,一手握拳支着下巴,一手置于膝盖,神情慵懒的审视着堕神阙,「但你想做我地冥的女婿,光凭思危喜欢你是不够的。」 「除非……你能达到我的要求,」 堕神阙神色认真:「什么要求?」 地冥嘴角微勾:「看在思危喜欢你的份上,眩者也不难为你。眩者就两个要求,第一,闯过昊正五道。第二,在眩者手下坚持一炷香的时间。」 「如何?很简单吧?」 堕神阙道:「我若完成了前辈所说的要求,前辈是不是就会同意将思危嫁给我?」 「当然。」地冥颔首道,「但在你完成之前,你们暂时先别见面了。」 「好。」堕神阙深深看了他一眼,「待我完成这两个要求后,我会再来找思危,希望届时前辈不会食言,请。」 看着堕神阙离开,地冥嘴角的弧度不禁扩大了几分。 陆知槐正要说话,就见他马上给君奉天发了飞信,让他在这段时间内给御钧衡、邃无端与剑咫尺等人来个强化特训,因为过段时间会有人去昊正五道踢馆。 陆知槐:「……」 接收到自家媳妇儿一言难尽的眼神,地冥微微侧过头:「怎么了?」 陆知槐实话实话:「你这样子好像话本子里那些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恶婆婆」地冥闻言却只是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低声笑道:「怎么说我也是思危的父亲,当然得好好替她把把关才是。」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凤儒的问心茶也能帮我们更好的看清他的心性和人品。」 然而陆知槐却是「啧」了一声,然后伸手捧住他的脸道:「说实话。」 「哈。」地冥轻轻笑了一声,「好吧,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哼,妖皇又如何,他想娶我女儿可没那么容易。」 「我倒是觉得妖皇不错,你别玩得太过火了。」陆知槐靠在他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道,「要是把妖皇打坏了,小心思危跟你发脾气。」 地冥合拢掌心握住她的手,无奈地嘆了口气:「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而另一边,陆思危终于等回了剑随风。她迎上前问他道:「二哥,父亲他没把堕神阙怎么样吧?」没趁机对他下黑手吧? 「没怎么样啊。」剑随风挠了挠头,「我看他们谈话挺平和的。」 「真的?」陆思危将信将疑,「你好好给我说说他们说了些什么。」 剑随风如实道:「父亲说堕神阙如果想娶你,就必须闯过昊正五道,还要能在他手下坚持一炷香的时间,而在他能做到这两个要求之前,不许他再见你。」 陆思危:「……」 「怎么了小妹,我觉得这两个要求挺简单啊。」剑随风不明白她为什么露出这么一副表情,「看来父亲对他也很满意,不过就算他能过了父亲那关,也还有我这关要过,他可别想轻易娶走你。」说着他露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陆思危看了自家傻白甜的哥哥一眼,无声嘆了口气。二哥没看出父亲的「险恶」用心,可她却是一目了然。 第一个要求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不过以堕神阙的能为,想闯过去也并非难事。难的是第二个要求,先不说父亲如今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什么层次,按照他的恶趣味,绝对会故意给他看见成功的希望,然后再在接近一炷香的时间时将他打败。 就像猫捉老鼠一样的戏弄。 父亲默许了二哥的旁听,自然也是借二哥的口把他的意思传达给她——不许她插手帮助堕神阙。 不过…… 陆思危摸了摸下巴,眸光微微闪动。 她不能光明正大的帮他,但可以找别人啊!至于找谁……还有比已经见过堕神阙的非常君更好的人选吗? 作者有话要说: 地冥:年轻人,你经歷过绝望吗? 堕神阙:…… 第63章 第2章 碧海银波,花繁树盛,向来阒静的明月不归沉内迎来了一道久违的纤细身影。 「觉君!」 正在低头泡茶的黄衫青年闻声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如月一般的秀美面孔,眼角眉梢都带着烟雨微波的细腻与温柔。 他放下手中的茶具,一抬手便将扑过来的小姑娘揽进了怀里。 「你呀。」非常君一脸无奈,可嘴角的弧度却是带着宠溺,「都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咋咋唿唿的不注意形象,让外人见了不知要怎么笑话你。」 「嘴长在他们身上,随他们怎么说好了,反正我又不会少块肉。」陆思危哼了一声,然后笑道,「再说了,这里又没有外人,谁会笑我?」 非常君失笑:「是是是。」 「觉君。」不远处走来的黑髮青年有着与非常君相同的面孔,但眼神更加清澈,「思危你回来了。」 「冽红角!」陆思危朝端着果盘走过来的青年笑着招手道,「对啊,你有没有想我啊?」 「当然有。」冽红角将果盘放下来,看着她笑道,「你不在,都没人隔三差五就送我新的食谱了。」 第118页 「我这次出去可没忘记给你带礼物。」陆思危嘿嘿一笑,手中光芒闪过后便出现了一个包裹,「给,这些都是给你的。」 冽红角接过包裹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不下十本食谱,他不禁摇头苦笑道:「不愧是你。」 「好了丫头。」非常君摸了摸她的脑袋,含笑道,「你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儿?说来听听吧。」 「咳咳,我就知道瞒不过觉君。」陆思危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事情是这样的……」 「堕神阙,他就是之前我天风寄影的化身见到的那个妖族吧?」非常君听完事情经过后微微挑眉。 「是。」陆思危点了点头。 「以他的修为,闯过昊正五道倒是不难,毕竟现在守关的法儒可不是君奉天。」非常君说道,「但按照地冥的性子,他肯定不会让堕神阙轻易闯过昊正五道。」 「对呀。」陆思危摸了摸鼻子,「我探过母亲的口风,她说父亲已经给师尊修书一封,让他加强了昊正五道的难度。」 原本昊正五道只是单纯的考验,并不是非要与闯关者分出个胜负不可,但现在可不一定了。在前任法儒的督促下,特别针对堕神阙的闯关难度肯定和之前是两个等级,而且说不定……第一关的御钧衡会换成君奉天。 想到这个可能,陆思危都替堕神阙感到头皮发麻。 非常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陆思危握拳道,「我希望觉君给他来次强化训练,我相信以你对他们的了解,能给堕神阙提供一些帮助,起码让他别输得太惨。」 不是她不相信堕神阙,只是堕神阙虽然不弱,但昊正五道的守关者们明显更强。 「好。」非常君颔首道,「你带他来吧。」 陆思危笑道:「我就知道觉君对我最好了!」 「哦?」非常君却是挑了挑眉,悠悠道,「上次你对天迹也是这么说的。」 陆思危抱着他的胳膊道:「觉君这是吃醋了吗?」 「小丫头又在胡说八道。」非常君曲指弹了弹她的脑门,好笑道,「去把人带来吧。」 「好!」陆思危朝他做了个鬼脸,转身便跑了。 「堕神阙……」非常君若有所思地微笑起来,「有趣,真是有趣。」 …… 丘山百妖路。 堕神阙来到记忆中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时之间竟有些百感交集。从上一个时空的素还真与圣婴主口中他便已经得知了自己的死讯,深知若非他有幸遇到了陆思危,只怕自己的结局与另一个自己也并无不同。 「来者何人?」就在他踏进百妖路的地界之内,一道浑厚低沉且暗含警告的声音响彻在了他的耳边,「此地禁止生人入内。」 堕神阙淡淡道:「妖皇·堕神阙,求见圣婴主。」 「嗯?」那声音顿了一顿,随即暴怒道,「放肆!你竟然敢冒充妖皇大人,简直罪无可恕!」 话音未落,妖气瀰漫间,一道魁梧的身影便骤然出现在了堕神阙眼前,手掌高抬,狠狠一拳朝他砸了下来。 堕神阙眉头微皱,妖异的面孔上闪过一抹冷色。然而他身形不动,只是冷哼一声,那道身影的拳头刚砸在他的护身妖气形成的护罩之上,便立马被他的气势掀翻了回去。 「我不想伤你。」堕神阙冷声道,「你只管回去禀报,我是真是假,圣婴主一看便知。」 「……哼。」那身影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因此也不再做无谓的纠缠,立马回身将消息传回了妖族之内。 片刻后,堕神阙若有所觉地抬起头,入眼便是那人标志性的赤金双色高马尾。 两人对望片刻,堕神阙正要行礼,就被对方紧紧捏住肩膀止住了动作。 「堕神阙……」圣婴主的声音沙哑了几分,看着他的眼中既惊且疑,却也带着掩不住的狂喜,「竟然真的是你……」 「是我。」堕神阙大体能明白他的心情,「圣婴主,我回来了,我……」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哈哈哈哈哈!」圣婴主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有什么话进去再说,走!」 堕神阙被他半拖半拉地跩进了丘山百妖路深处。 下面的小妖很快便准备好了酒宴,入席后,圣婴主目光灼灼的望着堕神阙,示意他可以开始解释他是怎么活过来的了。 「圣婴主,其实我并非是你记忆中的堕神阙……」堕神阙开口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缓缓叙述了一遍。 圣婴主安静的听着,他的脸上看似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微微抿紧的嘴角却泄露了几分他内心的不平静。 「事情就是这样。」 堕神阙说完便不再说话,等圣婴主自己消化这些消息。 「原来是这样……」圣婴主喃喃开口,表情有瞬间的愣愣,但马上便恢復了过来。在经歷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他现在较之以往早已成熟了许多,因此接受起来并没有多么困难。 「那个时空的我还真是好运啊。」圣婴主哈哈一笑,「你还活着,玄皇也在,还有他……大家都还活着可真是太好了。」 「诶等等,你刚才说……」圣婴主的笑声戛然而止,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是跟着谁来的?」 「陆思危。」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堕神阙的神色都柔和了下来。 第119页 圣婴主惊讶道:「竟然是她。」 「嗯?」堕神阙道,「你知道她?」 「虽然我久封妖界,但外界的情况还是略知一二的。」圣婴主的表情有些复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似乎是玄黄三乘中地冥的女儿?那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傢伙啊,你……」 他拍了拍堕神阙的肩膀:「加油。」 堕神阙:「……」 …… 而另一边,陆思危在给堕神阙发完消息让他去明月不归沉后,便来到了德风古道。 守门的儒门弟子看见她先是一愣,随即惊喜道:「陆……」 「嘘——」陆思危示意他们噤声,「不要声张,我悄悄进去给主事他们一个惊喜。」 守门弟子笑着点了点头。 陆思危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德风古道,轻车熟路地来到了玉离经办公的小苑之内。她在窗外看着室内正低头批改文件的紫衣青年,眼底不由浮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在收敛了气息之后便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 然而下一秒她却是动作一顿,然后缓缓转过头,眼底也随之映入了一抹淡蓝色的身影。 那是位十分美丽且端庄的女子。 她一头黑髮被暗蓝色的宝石扣和金色细链固定在了脑后,蓝色长裙上绣着几只栩栩如生的银色凤尾蝶,贵气之中又带着浓浓的书卷气,除了钟灵毓秀竟再找不出其它的形容词。 陆思危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姑娘是?」 「伏辰夕。」对方朝她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姑娘,这里是我们主事办公的地方,没有传唤不得入内。」 陆思危感觉自己似乎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离经办公的时候确实不喜欢不熟的人待在旁边,可这位姑娘看起来似乎能随意进出这里的样子……难道说这位姑娘和离经……? 等等,她说她叫伏辰夕……伏辰夕,伏辰初……伏字羲?鬼麒主? 陆思危挑眉道:「鬼麒主是你什么人?」 伏辰初笑容不变:「正是家师。」顿了顿又补充道,「也是养父。」 陆思危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你和离经……」 「思危。」 身后忽然传来一到熟悉的温润嗓音,陆思危回过头,正是听到动静而闻声出来的玉离经。 「你终于捨得回来了?」 青年含笑看着她,眉目温柔一如往昔,并未因十多年未见而产生丝毫的生疏与隔阂。 「离经!」陆思危本想像幼时那般亲昵地抱住他,却在伸手的瞬间又立马改为拉住了他的袖子。 她不再是那个任性的小姑娘了,如今早已成熟了许多,总不能因为自己而让离经和这位姑娘之间产生什么误会。 玉离经看着她如今变得克制的动作,无声嘆了口气,然后主动伸手抱了抱她。无论如何,她在他心里始终是他看着长大的那个小姑娘,他们之间虽无血缘,但两人的感情却也不输那些亲兄妹。 陆思危从他怀里抬起头:「我回来了,离经。」 「嗯。」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欢迎回家。」 第64章 第3章 陆思危从玉离经的口中得知,在她离开德风古道后,武林中又发生了许多大事,比如三教的内乱,罪神·虚无的降临以及八岐邪神与死神的回归。 「看来大家的生活都过得挺精彩嘛。」陆思危听完后对玉离经揶揄道。 「我宁愿不这么精彩。」玉离经没好气道,「苦境风波不断,苦的还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没办法,谁让苦境一直是阴谋家们眼中的香饽饽呢?」陆思危道,「不过这次我回来应该会待很长一段时间,你也可以轻松很多了。」 「这倒是。」玉离经笑道,「好了,你赶紧去看看亚父吧,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对你的思念可不比我们少。」 虽然君奉天早已卸任法儒一职回归了云海仙门,但德风古道内仍旧留着他的居所,他不时也会带着玉箫回来住一段时间,而陆思危回来的时候他恰巧就在德风古道之内。 陆思危闻言站起身,边走边回头道:「那我去了,回头再和你好好叙旧。」 「好。」玉离经点点头,忍不住道,「看前面好好走路。」 「知道了。」陆思危朝他做了个鬼脸。 玉离经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思危穿过重重走廊,朝遇到的每个人都热情的打了一声招唿,然后逐渐接近了君奉天的居所。 然而她没看到君奉天或是玉箫,反倒是看到了一个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人。 那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白底云纹的劲装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身背长剑,俊美桀骜的脸上隐约透出了几分君奉天的影子。 而看到她,对方也明显一愣。 「你是?」 两人同时开口。 「陆思危?」 「君庭沅?」 对于对方认识自己这件事陆思危并不觉得奇怪,相信其他人肯定和他介绍过自己。至于她为什么知道他叫君庭沅,则是因为在她离开的时候玉箫就已经被母亲诊断出有了身孕。 她还记得,当时师母玉箫笑着告诉他们,要是生了女儿就叫君庭云,儿子就叫君庭沅。 「小师姐。」君庭沅朝她微微颔首,年纪看着虽小,却已有了几分大家风范,「父亲刚刚离开德风古道,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回来,母亲这两天都在云汉仙阁与大伯叙旧。」 第120页 「看来是我来晚了。」陆思危挠了挠头,问他道,「你知道师尊是去哪儿了吗?」 君庭沅看了她一眼:「地冥前辈发来消息,约父亲一叙。」 陆思危:「……」 见她表情有异,君庭沅疑惑道:「怎么了小师姐?」 「没事。」陆思危幽幽道,「看来只能寄希望于觉君了……先不说这个,我们初次见面,师姐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过这次出去我倒是收集了不少宝贝,你尽管挑,喜欢什么拿走就是。」 「诶,你先别拒绝。」陆思危在他说话前抢先道,「我这东西可不是白拿的,收了我的礼物,咱们以后可就是同一战线的人了,今后不管出了什么事儿你可都要罩着我,知道吗小师弟。」说着朝他眨了眨眼。 君庭沅愣了愣,他少年早熟又天资过人,再加上所受教育无不是顶尖指导,因此无论是心智还是修为都远超同龄人,而这过大的差距也导致他除了仙门的澡雪和白马外其实并无几个朋友。 若遇不到能惺惺相惜的人,天才便大多都是孤独的,但……这位陆师姐却是个意外。 他自出生起便总能听见她的各种传闻,传闻中她聪慧过人,无论是资质还是根骨都是上上之选,但她总喜欢去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因此不论在仙门还是儒门的求学时期,她都没少闯祸。 看不惯她的人不少,但喜欢她的人更多,无论是性情清冷的前辈,还是出生低下的市井九流,她似乎都能和对方打好关系。 他不擅长与人制造话题相处,因此也想不出来她是如何做到的,但现在看着对方的笑脸和清晰映出自己的眼睛,他却似乎明白了几分。 「……好。」他看着她不断掏出各种东西放到桌上,「那我就先谢过师姐了。」 「不用和我客气。」陆思危嘻嘻笑着,往外掏东西的动作却是忽然一顿。 君庭沅若有所觉地抬起头:「师姐,怎……」 他脸色骤变,只见陆思危半个身子都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扯进了一个突然出现的黑洞之内,就在她快被那个洞彻底吞噬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却抵不过那股吸扯之力,两人也随之一起被黑洞所吞噬。 …… 德风古道最近出了一件大事,上到皇儒蔺天刑,下到巡逻弟子,每每想起这件事都不禁表情扭曲,怀疑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昊正五道的守门人,出自云海仙门的法儒君奉天。 君奉天少年天才,虽然年轻时桀骜不驯,但在经歷了玉箫之死后早已变得成熟了许多。如今的他常年不苟言笑,威严愈重,只靠眼神就能震慑宵小,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忽然之间竟然喜当爹了! 可从未听闻法儒有过妻子啊!难道说…… 嘶——也是,毕竟法儒年少时可是天之骄子,有所风流也是在所难免的。 君奉天:「……」 事情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彼时苦境刚刚经歷完血闇之灾第五灾——风末之灾,百姓死伤惨重,三教纷纷派出弟子帮忙安置百姓重建家园。 儒门德风古道照例在淬心殿内开会,玉离经正要说话,就见君奉天的头顶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然后一道人影就从里面直直的掉了下来。 他张嘴正要提醒,就见君奉天已经下意识地一把接住了对方。 君庭沅感应到熟悉的气息,模煳的视线中隐隐约约看到了君奉天的脸,他松了一口气,抓住对方的袖子吃力道:「父、父亲……快去救……陆师姐……」话未说完,他便彻底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只剩下一脸懵逼的众人。 他们刚刚听到了什么?!父亲?! 然而看看那名少年的脸,再看看君奉天,众人不由沉默了。 君奉天瞳孔地震:「……」 他看着怀中已经昏死过去的少年,也陷入了沉默。 …… 而另一边,窈窈之冥内,刚解决完精灵一族回来的地冥也正在自我怀疑之中。 「冥冥之神,她是谁?」傀一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然后指着在角落里小小缩着的那一团问道。 似乎听出对方很不喜欢自己,糰子缩得更小了。 「邪说,你吓到她了。」 地冥看了他一眼,邪说表情一僵,然后缓缓收回了手,低下头道:「是邪说莽撞了。」 地冥走到她面前蹲下,然后伸出手指戳了戳,只见糰子微微一颤,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从挡住脸的指缝间露出了一只湿漉漉的眼睛。 地冥轻声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到这里来的?」 见到他,对方先是一愣,然后「嗷」地一声直接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带着哭腔的声音也随即响彻在了他的耳边:「父亲你终于回来了!大哥坏,他竟然骂思危呜呜呜……我不要喜欢他了,我要二哥呜呜呜……」 地冥:「……」父亲? 傀一:「……」大哥? 地冥僵着身子把黏在自己身上的小傢伙扯了下来,但不知为何还是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 小傢伙打了个哭嗝,长长的睫毛被眼泪煳在了一起,鼻子红红的,看样子委屈极了。而且虽然她的模样稚嫩尚未长开,但从她的五官之间却也隐约能看出几分自己的影子。 第121页 但地冥确信自己从未制造过第三个孩子,所以……她究竟是谁? 不管她是谁,能悄无声息来到这里,还顶着这样一张脸,她的来歷必然都不简单。 「眩者不是你的父亲。」地冥看着她一脸的泪痕慢条斯理地说道,「所以哭对眩者来说是没有用的。」 眼见对方嘴巴一瘪似乎又要哭,他微笑道:「你要是再哭一声,眩者就把你丢出去。」 「……」陆思危伸手捂住嘴巴,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两颗泪珠吧嗒一下砸在了地上。 地冥心情复杂,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但理智上却告诉他对方十分可疑。 「现在眩者问什么,你就答什么,知道了吗?」他说,「你要是敢撒谎,眩者就让傀一把你丢出去。」 陆思危哽咽着点了点头。 地冥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嗝——思危。」她没忍住打了个嗝。 「……你为什么叫眩者父亲?」 陆思危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你和母亲生了我,你当然是我父亲。」 「……」地冥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你母亲是谁?」 「母亲就是母亲啊。」陆思危歪了歪脑袋。 地冥道:「她叫什么名字?」 陆思危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然后无辜道:「忘了。」 地冥气笑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小傢伙,你知道眩者是谁吗?」耍心眼竟然耍到他头上去了。 「可我真的忘了呀。」陆思危的眼泪又涌了上来,「你凶我!」 「……」地冥很想把她丢出去算了,但不知为何就是做不到,「……眩者没有。」 「你有!」陆思危瞪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就像一只小河豚。 看着她,地冥感觉心脏蓦然一软,但面上仍旧冷淡:「那你想怎么样呢?」 「我要找母亲。」陆思危哼哼道,「然后劝她改嫁!我看觉君就很不错,烈红角哥哥做的饭菜可好吃了!要是能天天吃到……」说着说着,不争气的泪水就从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哧熘——」 地冥:「……」 作者有话要说: 思危目前处于记忆混乱阶段,身形也变小了,原因后面会解释。 君庭沅: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君奉天: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嗯,不愧是父子。 第65章 第4章 到底是个孩子,精力支撑不了多久,陆思危很快就趴在地冥怀里睡着了。 地冥看着她的睡颜,眸色深深看不出情绪。 傀一在一旁轻声道:「冥冥之神,您真信了她的话吗?」 「有意思。」地冥却是微笑起来,「傀一。」 「在。」 「去查查她的来歷。」他淡淡道,「只要有痕迹,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是。」 陆思危趴在地冥的怀里,一只手抓着他的领口,手腕间银色的手镯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暗芒,谁也没有发觉。 识海深处,陆思危一脸生无可恋。 她没想到当初流百年说过的叛徒首领长墟竟然这么快就定位到了她的位置,还想直接使用时空之力将她抓走。要不是当时她反应够快,强行激活了还在冷却时间内的时空之钥,只怕这会已经被他抓住了。 能有如此修为,那个长墟只怕已经是神级了吧。 可惜她经歷了这么多,虽然修为大进,却仍旧未能进入近神的领域,更不要说近神之上的神级了。 以她如今的修为强行开启时空之钥,虽不至于直接被它吸干,却也给自身带来了极大的负荷——这也导致她清醒时记忆混乱,只有沉睡后才想起一切。 至于她为什么会变小,说到底不过是阴差阳错下莫名激活了逆时计在她体内遗留的力量,导致她自身时间倒流,变成了六七岁时的模样。 当时情况紧急,不过眨眼间她就被拽出了自己的时空。在启动时空之钥后她也来不及精准定位,只能让它自己搜寻到最近的时空坐标穿透进去,并将他们直接传送到了与自己有联繫的人身边。 所以她才会直接掉在了窈窈之冥,想来君庭沅十之八九应该掉到了德风古道,她得想办法联络上他才行。 现实中的陆思危没有睡得太久,冥冥之中的一股危机感迫使她睁开了眼睛。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小榻上,身下铺了一张柔软的蓆子,身上还盖着一张薄薄的小被子。 她的脸上还带着刚刚睡醒时的茫然,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奇怪,睡觉的时候她好像有听到一个声音一直在催促着自己去德风古道……可是为什么要去德风古道? 陆思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从榻上爬了起来。 「父亲!」她噔噔噔跑到大厅,却未得到任何的回应,「大哥!」 「奇怪,人呢?」陆思危挠了挠头,「算了,那我自己去好了。」 小傢伙一路畅通无阻的跑出了窈窈之冥,地冥设下的结界对她来说完全形同虚设。 地冥和傀一在她身后露出身形,傀一一脸的不敢置信:「这……为何结界对她无用?」 「眩者的……女儿么?」地冥微微垂下眼睑,颊边的丹色长髮微微晃动,神色莫测,「傀一,你先留在此地,不必跟来了。」 第122页 傀一愣了愣:「……是,冥冥之神。」 地冥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鬼谛星宿劫,然后抬脚跟了上去。 陆思危完全没发现自己身后还跟着人,直接一路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德风古道。 「小姑娘,你找谁?」德风古道外围巡逻的弟子把她拦了下来。 陆思危眨了眨眼睛,脆生生回道:「我来找我大伯。」 巡逻弟子:「你大伯是谁?」 陆思危:「法儒,君奉天。」 巡逻弟子:「……?」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巡逻弟子不敢大意,他让陆思危在此地稍等片刻,自己先进去进行通报。 陆思危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却在巡逻弟子转身之后就悄无声息地熘进了德风古道。 不知为何,在靠近德风古道之后她便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吸引力,那股感觉太过强烈,以至于她一秒都不愿再等下去。 陆思危轻车熟路地避过德风古道内的各处巡逻弟子,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昊正五道内皇儒所镇守的昊正无上殿。 虽然有些奇怪为何昊正五道内竟然空无一人,但陆思危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地下封印着的那个东西吸引了。 透过看似普通的地面,陆思危「看」到地下封印着一颗漆黑狰狞的龙首。 陆思危眼睛发亮,不知道为什么,这玩意儿「闻」起来……可真香啊。 「咕嘟。」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那么问题来了,她要怎么把这个美味的龙首弄出来? 陆思危冥思苦想了几秒,忽然眼睛一亮。随即她右手虚握,于虚无之中抽出了一把黑色的长剑,剑身纤细而锋锐,散发着与那龙首一般无二的气息。 然而她此时的身高实在太矮,也就比剑身堪堪高出半个头,握着剑时看起来与它实在不相匹配。虽然陆思危不记得这把剑的来歷,却能感觉到对方和自己之间那无比紧密的联繫。 「宝贝,靠你了。」她摸了摸长剑,「不要让我失望噢。」 梦魇剑轻轻嗡鸣一声,仿佛回应。 陆思危握着剑柄尽力举高,剑尖朝下狠狠刺向地面——面对梦魇剑的锋利,地面宛若豆腐一般毫无阻力。 受到同源气息的吸引和加持,地底的龙首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勐然破开了自身的封印,瞬间破土而出。 然而就在它即将腾飞的一刻,却被一剑贯首。精纯可怖的雷霆之力顺着长剑灌入它的体内,自身的力量也随之被净化,并顺着剑身源源不绝地被对方吸收吞噬。 吼—— 龙首最后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哀鸣,然后便被陆思危彻底吞噬。 陆思危抬起头,双瞳之内有紫金色的雷电隐隐闪烁。 当初轰击鷇音子的天雷赫然已被她尽数吸收炼化并与她自身的力量相融合,雷霆本就是万邪克星,本身就带有极强的破坏力,但在她的控制下,她完全可以用这股力量将邪能净化后再将其吞噬壮大己身。 难怪龙首会对她产生如此大的吸引力。 而另一边,被龙首破封惊动的皇儒再顾不上和君庭沅说话,瞬间返回了昊正无上殿。 「诶?」 陆思危一出殿门便和皇儒打了个照面。 皇儒不禁微微睁大眼睛,最近可真是奇了怪了,先是见到了一个长得像君奉天的小子,现在又来一个带着几分天迹影子的女娃娃。 这……当初的奉天逍遥竟然是这么风流的人吗? 不过想归想,察觉到龙首已经消失的皇儒一把提起陆思危,故意恶狠狠的板着脸道:「小丫头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昊正无上殿?刚才的动静是不是你弄出来的?八岐龙首呢?」 陆思危被他的一串问题砸的懵了一下,到很快就回过神,一脸乖巧地回道:「皇儒爷爷您怎么啦?我是思危呀,我不是故意破坏你的地板的,怪那个龙首太香了,我……我没忍住……」 皇儒透过殿门看到自己那已经被冲击毁坏了的地板,眉心狠狠一跳:「……龙首呢?」 陆思危无辜道:「吃掉了。」 皇儒先是:「……?」然后,「!!!」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把八岐龙首吃了?!」 「是啊。」陆思危说着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味道还可以。」 皇儒无语了片刻,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道:「你刚才叫我什么?」皇儒爷爷? 他已经数百年没在人前露过面了,按道理这个小丫头根本不该认识他才对。 「皇儒爷爷啊。」陆思危纳闷道,「难道我叫的不对吗?」 「……算了,随你吧。」皇儒轻轻咳了一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一直想认自己养大的那个孩子凄城为义子却一直开不了口,这下忽然平白无故得了个孙女……嗯,还是有点高兴的,毕竟不知为何,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但那种莫名的亲切感却是骗不了人的。 但龙首一事兹事体大,他不得不小心处理。 于是德风古道众人便看到忽然变脸离开的皇儒在片刻后抱回来了一个小丫头。 众人:「……」 看看君庭沅,再看看陆思危。 瞳孔地震。 最后一起看向君奉天。 君奉天:「……」 相比众人的震惊,君庭沅和陆思危的反应就淡定多了。 第123页 两人面面相觑,君庭沅犹豫了一下,迟疑道:「陆师姐?」 陆思危愣了愣,歪着头看了他片刻,混乱的脑海中忽然蹦出了一个名字:「庭庭?」 君庭沅:「……」庭庭是什么鬼? 君庭沅忽略这个称唿,表情隐隐松了口气:「陆师姐,你没事就好。」但马上又皱眉道,「不过你的样子……」 「咳咳。」皇儒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你们谁来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君庭沅也察觉到眼前的众人并不是自己记忆中的人,因此在甦醒后并未透露过任何事情,此刻干脆把问题踢到了陆思危的头上:「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具体情况可能还得问陆师姐,不过看她目前的样子,只怕也给不出你们想要的答案。」 就在这时,楼千影才带着巡逻弟子传上来的消息走了进来:「师尊,外面有一个自称是你侄女的小姑娘要求见……你……」他的声音在看到陆思危后缓缓消失。 陆思危沖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侄女?难道说…… 众人忍不住再看向君奉天。 君奉天面无表情地回望过去。 玉离经轻轻咳了一声:「我刚才已经给天迹前辈传过消息,想必他一会儿就会到了。」 所以别再欺负亚父了。 陆思危被皇儒放了下来,此时正小声和君庭沅说着话:「庭庭,为什么我感觉大家都怪怪的?」 君庭沅:「……我觉得,奇怪的只有我们。」 看着面前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亲人」,君庭沅的心情十分复杂。 「奉天啊——」天迹人未到,声先至,「我听离经说你遇到了麻烦,究竟是什么样的麻烦可以困住……诶???」 「麻烦」君庭沅抬头看向翩翩而来的天迹。 天迹大惊:「奉天啊,你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了?!大师兄我竟然都不知道!」 君奉天忍了又忍:「闭嘴,天迹。」 天迹正要说话,然而一低头就看到了正盯着自己的陆思危。 「嗯……」他沉吟片刻,「小丫头看起来有些眼熟啊。」 众人:「……」 云忘归贴心地给天迹递上了一面镜子。 天迹莫名其妙:「你这是做什么?」 君奉天冷声道:「照。」 天迹纳闷的看向镜子:「怎么了,难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勐然睁大了眼睛。 看看镜子,再看看陆思危。 天迹花容失色:「她她她……我我我……???」 陆思危:「???」 君庭沅忍不住了:「你们别乱猜了,陆师姐的父亲是地冥前辈。」 天迹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就说我怎么可能……诶等等,你说什么?」 其他人也同样一愣,但一想到地冥那张和天迹一模一样的脸,又觉得这个答案其实也说得通。 陆思危奇怪道:「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为什么你们一副才知道的样子?」 她皱着眉,混乱的脑海之中隐隐窜过一抹念头,但那念头消失的太快,她一时竟没能抓住。 「那你呢。」君奉天看着君庭沅缓缓开口道,「你和『我』,又是什么关系?」 君庭沅看着他,明白他已经猜出了什么,所以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道:「我的父亲是君奉天,母亲是玉箫。」 天迹愣住:「小妹……」 君奉天也愣了愣,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嗯。」 第66章 第5章 昊正五道内八岐龙首那一闪而逝的气息对于别人来说或许陌生,但对于有着殉道之眼的地冥来说,那股气息就像是黑暗之中的火光一样刺眼。 地冥站在德风古道之外,亲眼看到那股气息从觉醒到壮大,却又在微微一滞之后变得微弱,直至彻底消失。 地冥眼神微动,八岐龙首被皇儒重新封印镇压了? 作为九天玄尊末日计划的执行者,地冥对八岐邪神自然不陌生,也比现今任何人都要清楚当初的示流岛一战。 当初那一战,八岐邪神连同他的手下战败,八名天邪众战死,八岐邪神也被九天玄尊砍下了八颗龙首。 八歧邪神乃是聚集人、魔、妖各种生命的怨念、冤魂所形成的未知的生命体,表面有形,实则无形,因此他不死不灭,无法将其消灭,只能封印。所以他的身体被九天玄尊封印在了示流岛,八颗龙首则被带回苦境,分别封印在了八个地方。 显然昊正五道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龙首震动,是不是说明天邪众余孽也即将涅槃重来? 天邪众乃是被八岐邪神点化收入麾下的八个人,只要邪神不灭,他们就能不断转生,而他的任务之一,便就是找出转生的天邪众,然后在他们觉醒之前将其再次杀死。 地冥负手而立,想到那个被自己丢下山谷的大漠苍鹰,以及被他改造过的暗影,眼底眉梢不禁流露出了一丝嘲讽。 八名天邪众已经有两人在他的设计之中,剩下的六人被他找到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他一定会完美完成帝父布置的任务。 而另一边,陆思危一边听着君庭沅和君奉天的对话,一边忍不住悄悄拉了拉天迹的袖子。 第124页 「怎么了小丫头。」天迹顺势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和她视线平齐后笑眯眯地说道,「你是不是饿了?」 虽然她是地冥的孩子,但他并不会因此对她有什么偏见,毕竟这小丫头可比地冥可爱多了,才不会三言两语就气得自己火冒三丈。 「嗯。」陆思危点点头,「好吃的东西,还有七个。」 「七个?」天迹愣了愣,不解道,「那是什么?」 「唔。」陆思危皱着眉比划道,「七个这么大的龙首。」再次强调,「可好吃了!」 「玉伯伯,你带思危去找它们吧,好不好?」陆思危对他露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这……」天迹回头看了一眼君奉天,对方神色温和平静,正和那少年有问有答,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全在那两人身上。 「天迹,你就带她去吧。」一旁的皇儒忽然开了口,眼神深邃,「这个小丫头,可能……」他终究没有说完,「总之,保护好她。」 「大前辈,跟我你还打哑谜。」天迹无奈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保护好她的,我堂堂天迹不至于连个孩子都护不住。」 皇儒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陆思危道:「小丫头,你知道它们都在哪里吗?」 陆思危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那就好。」皇儒面上露出一丝微笑。真是想不到啊,当初连九天玄尊都无法消灭而只能选择封印的龙首,竟会在这一天迎来了转机。 天迹抱起陆思危离开了德风古道。 他问道:「小丫头,我们先去哪儿?」 陆思危想了想:「幽界的冥洞口。」 「好。」天迹笑道,「你抓稳,我可要加速了。」 陆思危闻言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咳咳咳——」天迹被她的手臂勒得忍不住道,「其实……倒也不必这么紧。」 幽界·冥洞口外,本在闭目养神的剑非道忽然睁开了那双空洞的眼睛。 「剑非道,你怎么也来了。」天迹一边和他打招唿,一边把陆思危放了下来。 「前辈。」剑非道面朝天迹行了一礼,解释道,「门下弟子先前传讯,幽界似有异动,我才离开仙脚来这边看看。」 「那你可有看出什么?」天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随口问道。 「还未看出问题。」剑非道微微摇头,「但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有一丝不安。」 「就是这儿!」女孩稚嫩的声线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玉伯伯,这里这里,龙首被封印在这里,你先把它放出来。」 「龙首?」剑非道一愣,还未说话便听到天迹应了一声,天谕剑也随即应声而出。 吼—— 随着一声龙吟,冥洞口石壁震动,一颗黑色狰狞的龙首化作一道黑龙虚影就要窜天而走。 然而就在它想要一飞沖天之际,一把有着与它同源气息的黑色长剑却将它一剑贯首。 不同的地点,相同的场景再次上演。 陆思危满足地摸了摸肚子,只觉整个丹田都暖洋洋的,净化之后的灵力庞大又精纯,从丹田到四肢百骸,无时无刻不在快速修復着她体内的伤势。 剑非道惊讶道:「这股力量……这个气息……天迹前辈,刚才那个是什么东西?」 天迹却是愕然道:「这个……这不会就是八岐邪神的龙首吧?」 小丫头口中的龙首竟然是这个?! 他不久前才看过九天玄尊遗留的笔迹,也从笔记中看到了示流岛那一战。只是笔记中并未提及过龙首封印地点,因此他一时之间也没把它们和陆思危口中的龙首联繫在一起。 毕竟这也太荒谬了,当初连九天玄尊都无法消灭的八岐龙首,怎么可能被一个孩子所吞噬所消灭? 然而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却真真确确的告诉他,龙首确实被这个才到半人高的小傢伙吞噬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天迹忍不住问道。 陆思危想了想回答道:「先用梦魇剑破它的防,再用血闇之力压制它,然后雷灵力会净化它,最后我就能把它吃掉啦!」 血闇之力竟然有这个作用?天迹心下讶然,他想到地冥自入世以来的各种举动,脑海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你那把剑能让我看看吗?」天迹对于能够破除八岐龙首防御的剑感到十分好奇。 「当然可以。」陆思危毫不在意地把剑递给了他。 天迹接过梦魇剑,双指抚过剑身,神色微变:「小思危,你这把剑是怎么来的?」这把剑的气息竟与八岐龙首如出一辙! 「不记得了……」陆思危茫然了片刻,「好像,是我母亲给我的。」 「那你的母亲现在又在何处?」 「母亲她不是一直和父亲在一起吗?」陆思危奇怪道,「他们两人向来形影不离的,玉伯伯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过说起来,我最近好像确实没看到母亲。」陆思危微微皱眉,「奇怪……我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思考中她忽然脸色一白,不禁闷哼出声。 天迹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的头好痛……」陆思危喃喃道,身形不由晃动了一下。 天迹立马扶住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头痛?」 第125页 「唔……」陆思危闷哼一声,脑海中混乱的记忆随着庞大灵力的灌入隐隐梳顺了一角。 「时间不多了。」她的声音低若蚊蝇,天迹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玉伯伯!」陆思危忽然抬起头,双眼灼灼地盯着他,神色凝重极了,「他快来了!」 「谁,谁快来了?」天迹被她的反应惊住,「你指的是八岐邪神吗?他復活了?」 「不,不是他。」陆思危抓着他的衣袖越发用力,额角隐隐可见青筋,似乎此刻她正承受着极大的压力,「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尽快回去,否则不仅是我,就连你们也会受到致命的威胁……」 「带我去找父亲……」她在昏过去之前强撑着最后的清醒说道,「记得带上君庭沅……」 「前辈。」一旁的剑非道担忧道,「这位姑娘没事吧?」 「放心,她会没事的。」天迹将昏迷的陆思危抱起来,「我先带她去找地冥,剑非道,劳烦你前往德风古道一趟,让奉天把君庭沅也带过来。」 「好。」 …… 永夜剧场之内,地冥指尖微动,华丽低靡的琴声逐渐响奏四周,显示出主人此时愉悦的心情。 傀一安安静静的垂首站在他的身后,表情恭敬。 随着最后一个琴键按下,一道蓝白色的身影也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地冥!」天迹的视线第一时间锁定了他。 地冥缓缓抬起头,声线低沉靡丽,在微微的沙哑中又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意:「天迹,你没听过什么叫『非请勿入』么?」说话间他嘲讽的表情微微一凝,目光随之落在了天迹怀中那道身影上。 「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地冥。」天迹没好气道,「小丫头体内的血闇之力暴走了,我只能帮她压制片刻,你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地冥闪至他身侧,抬手握住陆思危的手腕,片刻后转身冷着脸道:「跟我来。」 天迹连忙抱着人紧随其后。 而在陆思危识海深处,她正与一道身影僵持对峙着。 那是一名一袭银袍的俊美男子,胸前的宝珠散发着莹莹蓝色微光,看着她的暗金色兽瞳内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对方兴致盎然的打量着她,陆思危身体紧绷,如临大敌。 「不要紧张,小傢伙。」他笑盈盈开口道,「我不过一道残念,不会也不能对你做什么。」 「我只是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吞噬我的力量的?」 第67章 第6章 「有趣,我们分明从未见过,可你的眼神却告诉我,你认识我。」对方微微笑着,「你能为我解惑吗?」 陆思危看着他没有说话。 八岐邪神此刻明明还被镇压在示流岛,龙首未曾回归,他怎么还有这么多力量将身影投射到中原? 「别紧张啊小丫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狱婪仍旧微笑着,看向她的手道,「我只是藉助了一个小小的媒介才能与你交流。」 陆思危一愣,低下头时才发现,不知何时梦魇剑已被自己握在了手中。 「这把剑上,有我的气息。」狱婪说到「我」时加重了语气。 陆思危懂了他的意思。 他仅代表他自己,而非八岐邪神。 「这把剑,是另一个时空的前辈送与我母亲的,后来母亲又将它给了我。」陆思危解释道,「而我会出现在这个时空,是因为出了点意外。」 「原来如此。」狱婪微微挑眉,表情带了几分玩味,「你的母亲,是『我』的策王对象?」 「准确来说,应该是合作对象。」陆思危没有隐瞒,将陆知槐曾经对她说过的八岐邪神的事情都快速说了一遍。 狱婪兴致盎然地问道:「有意思,她既知我是九天玄尊的敌人,为何还要与我合作呢?」 「我也不知母亲当时是如何想的,但最终的结果证明,母亲是对的。」陆思危认真道,「你并非真正的敌人。」 「呵。」狱婪轻轻笑了一声,在沉思片刻后,他朝陆思危道,「龙首不要吞噬太多,你最多还能再承受两个。」话语间透露出他对龙首回归与否毫不在意。 「你的麻烦不小。」他看了一眼她手腕上的镯子,身影消散前似真似假地嘆息道,「真是可惜,我遇不到这么有趣的人类,另一个『我』还真是好运。」 …… 「地冥,你到底行不行?」天迹望着被浓郁的血闇之力包裹住的陆思危,紧皱着的眉头都快能夹死苍蝇了,「小丫头怎么还不醒?」 「闭嘴。」地冥语气恶劣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将视线放回了仍处于昏迷之中的陆思危身上。 大量的血闇之力被陆思危吸收进了体内,她的模样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产生着变化。 首先身量开始拔高,从一个小不点缓缓抽长成了纤细高挑的少女,稚嫩的五官缓缓长开,婴儿肥逐渐消退,最终定格下来的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女孩的面孔隐约可见几分地冥的影子,却比地冥更加精緻清丽,想来这部分应是来自于她的母亲。 陆思危的眼皮动了动,长睫微颤之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仿佛画龙点睛一般,看到这双和地冥如出一辙的眼睛,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地冥不禁有片刻的愣神。 第126页 陆思危刚醒来还有些茫然,她坐起身后,迷濛的眼睛呆呆看着地冥和天迹。 「我……」她刚说完一个字便发现了不对,然后下意识一低头,便看到了自己起伏的身体曲线和拉长的双腿。 她恢復了! 陆思危骤然清醒了过来。 「小丫头,你终于醒了。」天迹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这就是你原本的样子吗?」他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笑嘻嘻道,「和我挺像的。」 地冥闻言冷笑了一声:「呵呵。」 「你笑什么?」天迹不满道,「你不也用了我的脸?」 地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外形骤变——紫黑色的长髮被丹色所覆盖,属于永夜剧作家的精緻妖艷的脸也取代了和天迹长得一模一样的无神论俊美的面孔。 「现在不一样了。」地冥幽幽道。 「……」天迹被梗了一下,随即幸灾乐祸道,「那真是太好了,现在大家只会当小丫头是我的女儿了。」 地冥:「……」 陆思危哭笑不得。 「父亲,玉伯伯。」陆思危不得不打断了他们的幼稚行为,「我得离开了。」 「离开?」天迹一愣,但马上便反应了过来,「你要回去你自己的时空了?」他先前已经从君庭沅那里得知了他们的来歷。 「嗯。」陆思危摩挲着手腕上的银龙镯,心头瀰漫着淡淡的不安,「等庭沅到了我就走。」 「这么急?」天迹有些惊讶,「不多待一段时间了吗?」虽然认识时间短,但他对陆思危这个小丫头还是挺喜欢的,她给他一种天然的亲切感。 地冥的视线扫过她无意识摩挲着时空之钥的手,冷不防出声道:「你在担心什么?」 陆思危的动作凝滞了一下,果然还是没能瞒过他。 「……我被一个组织盯上了。」她嘆了口气,实话实说道,「我杀了他们不少人,他们的老大现在已经坐不住了,想必很快就会亲自找上我。」最关键的是,她手上还有对方一直在找的时空之钥,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 她将时空神殿的事情快速向两人解释了一遍。 「哇哦——」天迹惊嘆道,「小丫头,你这经歷倒是还挺精彩的。」说话间听不出多少担忧,反倒有几分跃跃欲试。 「别怕。」他安慰她道,「你神勇无敌的玉伯伯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安全的。」 陆思危觉得他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不是担心我自己。」她无奈道,「我担心的是……」 「我们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地冥打断她道,「你害怕我们受你牵连受伤甚至死亡,是吗?」 陆思危不由沉默,她害怕的确实是这个。 她从不否认他们的能力,只是——时间不对,现在的他们,确实还不够强,起码还没强到能正面对上神级强者。 「神级啊……这确实是个问题。」天迹挠了挠头,但马上就笑起来,「说起来,我还没和神级打过,这次倒是个好机会。」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天迹一转口继续道,「虽然我很想和神级的高手打上一打,但不能拿你的安全去冒险,所以,小丫头,如果你那个世界的『我』确实有保护你的力量,那你就赶快回去吧,只是以后有时间记得回来看看我们就好。」 地冥没有说话,但也默认了天迹的说法。 「当然。」陆思危笑起来,「我已经记住了这个时空的坐标,等解决完我的问题,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那就好。」天迹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说话间,君奉天带着君庭沅也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跟着因为没能阻止二人进入而臭着一张脸的傀一。 「师姐。」君庭沅看到已经变回原样的陆思危,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你恢復了。」 陆思危不好意思道:「是,抱歉啊庭庭,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无妨。」君庭沅神色柔和,早已没了初见时生疏的神色,「你没事就好。」 「现在我们可以准备回家了。」陆思危一拍手道,「八岐邪神不愧是神级,他被我吞噬掉的那两个龙首已经为我补充了足够的灵力,剩下的龙首父亲他们也可以一一解决,我们必须尽快回去,在敌人定位到我之前。」 「敌人?」君庭沅抿了抿唇,神色冷肃,「就是先前试图抓走你的那个傢伙?」 「没错。」陆思危无奈道,「而且那还不是他的真身,只是一道身外化身,如果是他本人来的话,我是绝对跑不掉的,还会连累你和我一起死。」 「好了,不说这个了。」她正色道,「你准备一下,我要带你回家去告状了。」 君庭沅:「……告状?」 「是啊。」陆思危理直气壮道,「一个神级竟然好意思对我这么一个小先天出手,我既然打不过他,找家长难道不对吗?」 找、找家长?还有这种操作? 只经歷过「被找家长」的君庭沅:「……」 君庭沅欲言又止。 君庭沅止言又欲。 君庭沅无法反驳。 「……嗯。」君庭沅一脸无奈,「师姐说的对。」 一旁的天迹噗嗤笑出声。 「奉天,你儿子这表情真像你。」他撞了撞君奉天的肩膀,「对吧?」 君奉天:「……」 第127页 他想说这不是我儿子,但君庭沅又确实是「君奉天」的儿子……算了,多说多错,随天迹怎么说吧。 陆思危伸手拉住君庭沅的手臂,看向另外几人道:「父亲,大哥,玉伯伯,还有师尊,等解决完这件事我们就回来看你们。」 地冥看着她微微颔首,傀一没有说话。 君奉天沉声道:「一切小心。」 「我们等你们回来。」天迹笑嘻嘻道,「小丫头你可别忘了。」 「当然。」陆思危同样笑道,「那我们走啦。」说话间她启动了手腕上的时空之钥。 首尾相接的银龙睁开了闭着的眼睛,银白色的微光从镯身上缓缓扩散开来,直到将陆思危和君庭沅两人包裹在内。 然而下一秒,堪堪包裹住两人的光芒骤散,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蓦然迴荡响起,仿佛一颗突然砸向了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抓到你了。」有人淡淡说道,「流百年的继任者。」 声音层层叠叠,于天地之间轰然迴响。 作者有话要说: _(:3」∠)_时间太久你们可能忘了,流百年是私设时空神殿的殿主,刀剑篇(10)有提到。 第68章 第7章 「什么人?」君庭沅反应很快,背后的长剑瞬间出鞘,以一种保护者的姿势挡在了陆思危的身前。 虽然他明白陆思危的能为不在自己之下,甚至犹有过之,但这并不妨碍他想保护她的想法。 天、地、法三人的反应也很快,虽然没有经过商量,却也默契地呈三角之势将陆思危和君庭沅护在了中间。 「不自量力。」随着对方淡漠的声音传来的是属于神级强者的威压。 陆思危的神色沉了下去,在这如渊如狱的气势压迫下缓缓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长墟。」 「看来流百年和你说过我。」说话间,这位叛出时光神殿且自己制造出了伪时空之钥的天才在几人眼前缓缓凝聚出了身形。 「想抓到你还挺不容易。」长墟黑髮银瞳,面容俊美,眉心暗紫色的菱形水晶反射出冷冷的光晕,「流百年选定的继任者,陆思危。」 「说明你的手下太没用了。」陆思危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道。 「你说得对。」长墟并未生气,反而微笑着轻轻颔首道,「所以我亲自来了。」 他淡淡道:「亲手杀死你,也算是我对流百年他选择的尊重。」 「阁下未免也太过自大了。」地冥在一旁幽幽开口。 「这么嚣张?当着我们的面说要杀我们的人?」天迹夸张道,「今天要被你得逞的话我们的脸往哪儿搁啊。」 君奉天持剑在手,淡淡道:「正法面前,不容放肆。」 陆思危被众人护在身后,表面上有恃无恐,看起来并不怎么担心,内心却已经在尖叫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她催促着自己那已经在急速狂奔的化身竹枝曲,「再不赶到天宙之间所有人就真的要凉了!!!」 竹枝曲嘴角抽动:「这已经是我最快的速度了!」 此时的仙脚之上,云汉仙阁之外,剑非道和来找天迹的人觉正在说话,就看到一道青色的人影「咻」地一下从两人中间快速穿过,头也不回地冲去了天宙之间所在的地方。 剑非道脸色一变,连忙追了上去:「什么人!站住!」 人觉微微一愣,眼底划过一抹流光,随即也跟了过去。 感应到身后来人,竹枝曲头也不回地在天宙之间的大门上刻画着法阵:「别捣乱,我这是在救人,再耽搁下去天迹法儒就要死了!」 剑非道:「!!!」 「你说什么?」他艰难出声道,「怎么可能……究竟出了何事?」 「现在没时间跟你们解释,稍后再跟你们说。」竹枝曲快速布置完法阵,从怀里掏出收藏的天宙碎片,按照自己世界的坐标方位一一放了上去。 她将掌心印在法阵的中心,通过本体调动着时空之钥的力量源源不绝地灌入阵中。 结晶化的天宙碎片宛若唿吸般亮了起来,明灭之间无数复杂的线条浮现在法阵四周,逐渐形成了一扇门的形状。 「再快一点,我必须再快一点!」竹枝曲咬牙加大了力量的输出,丝毫不在意体内经脉被磅礴的力量逐渐撕裂,身上青色的衣裙也逐渐被血色所覆盖。 剑非道震惊道:「姑娘!」 「嘘。」人觉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别打扰她。」 七窍流血之间,竹枝曲轻喝一声:「启——」 法阵形成的银色光门轰然洞开! 「嗯?」门内黑洞的另一头传来一道熟悉的柔和声线,「思危?」 「娘!」竹枝曲大喜,没想到陆知槐竟然刚好也在西陵拂晓那里,「救、咳咳咳——救命!」 「……」门的另一边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陆知槐冷冽的声音,「你受伤了。」 说话间,一只莹白的手穿过黑洞,接着是脚、小腿,伴随着一股清冷的药香,一名黑髮银瞳的白衣丽人出现在了剑非道和人觉面前。 「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陆知槐嘆了口气,抬手轻轻抚过竹枝曲的脸,瞬间治癒了她裂开的经脉。 「娘!我没事,你快去永夜剧场!」竹枝曲急声道,「长墟已经来了!」 第128页 「别担心。」陆知槐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陆思危所在的方向,声音又轻又冷,「我已经到了。」 …… 轰—— 永夜剧场之内,君奉天周身染血,再一次被长墟一掌轰开。 地冥左手捂住胸口,杵着神泣剑单膝跪在地上,嘴角溢血。一旁的天迹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挣扎着想再次起身,却又被长墟一袖震飞。 君庭沅面如金纸的躺在陆思危怀里,命悬一线。 陆思危同样嘴角渗血,却仍旧不断加大灵力的输出,尽力维持着怀中君庭沅的生机。 「我不会杀你们。」长墟看着悍不畏死的天地法三人,微微皱眉,「但陆思危作为『歷史』中不该出现的异数,她是必死的,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歷史』?谁写的『歷史』?」陆思危冷冷看着他,「自诩为神,便真的把自己当神了吗?」 「继承了时空之钥的你应该也知道平行世界的存在。」长墟淡淡道,「在无数相同的世界里,有且只有一个你,所以,你是异数,是需要被校正的『错误』。」 「是吗?」有人温温柔柔地接话道,「这点你可说错了,思危不是异数,我才是。」 陆思危惊喜道:「娘!」 天地法三人也下意识看了过去。 一身白衣的陆知槐无声无息出现在陆思危身侧,清冷的银瞳扫过在场重伤的众人,对上地冥的眼神后微微一顿,最后将眼神落在了陆思危和君庭沅的身上。 「你们两个,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陆知槐嘆了口气,手中出现一把晶莹剔透的摺扇,然后朝着众人轻轻一挥,淡绿色的灵力瞬间浸透几人的身躯,眨眼间便将他们的伤势彻底復原。 天迹惊讶地「咦」了一声:「这种力量……」 君奉□□她颔首:「多谢。」 地冥沉默的看着她,神色略微复杂。 陆知槐无声微笑。 「我也不想的。」陆思危委屈道,「可谁让我打不过他呢。」 君庭沅也恢復了意识,他睁开眼睛,被陆思危扶着站起来,朝陆知槐行了一礼:「槐姨。」 陆知槐沖他温和道:「抱歉,庭沅,这次是思危连累你了。」 「没关系的,槐姨。」君庭沅认真道,「我不可能放任陆师姐在我眼前出事。」 「好孩子。」陆知槐不禁微笑起来,「看我给你们出气。」 说完她转过身,看向一直安静又冷漠的注视着众人的长墟,温和地告诉他:「你要死了。」 长墟:「……」 他微笑起来:「那就让我一试你之能为吧,看看你能做到何种地步。」 「试试就逝世。」陆知槐同样微笑道,「跟我来吧,我们换个地方,别把苦境给打坏了。」 说完,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 天迹凑到陆思危身边,摸着下巴道:「思危啊,你母亲叫什么名字?她现在已经是什么境界了?」 「母亲叫陆知槐,境界的话,我也不太清楚,我从来都看不透她的修为。」陆思危想了想,不确定道,「但是我想,最起码也是神级了吧,毕竟父亲他们现在都已经是近神巅峰了,但是……」她委婉道,「上次切磋,他们联手也不是母亲的对手。」 天地法三人:「……」 天迹震惊道:「地冥真是出息了。」 地冥:「……」 「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虽然长墟被我娘引走了,但是,他手下的近神还在。」陆思危严肃道,「我们先去天宙之间。」 而另一边,竹枝曲正与黑洞另一头的地冥对话。 「我们不能过来。」地冥冷静道,「一个世界不能同时出现两个我们,天道会乱,所以我和天迹、君奉天他们会通过你把力量传递过来,暂时和这个世界的我们连接在一起,你让他们不要抵抗。」 「好。」竹枝曲道,「他们到了。」 说话间,陆思危已带着几人瞬间出现。 剑非道「看」向天迹:「前辈,你们没事吧?」 「没事。」天迹看着眼前的黑洞,奇道,「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竹枝曲解释过后,天迹挑了挑眉:「所以,这个黑洞后面,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们?」 「没错。」竹枝曲道,「父亲他们不能过来,但可以把力量借给你们,不过你们不能抵抗,否则力量会接收失败。」 天迹沉吟了几秒钟后便笑道:「我觉得可以,地冥和奉天呢?」 地冥淡淡道:「可以一试。」 君奉天同样淡然道:「可以。」 竹枝曲点点头:「那我开始了,你们准备好,千万别抵抗。」 人觉在一旁温和道:「我为你们护法。」 天地法三人盘膝而坐,竹枝曲深吸一口气,开始为他们进行异界同位体的力量传输。 时间流逝,力量传输到九成的时候,天边忽然落下一道闪电,三抹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陆思危眼神一紧,轻声道:「他们来了。」 竹枝曲咬牙加大了传输速度。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中,三道流光疾驰而来。 人觉抬头看向那三道人影,感受到逐渐接近的近神威压,眼神微凝。 陆思危抚摸着手腕上的时空之钥,冷静道:「没有长墟封锁空间,我能拦住他们半刻钟,足够了。」 第129页 ……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陆知槐和长墟仍未归来,陆思危、君庭沅、剑非道以及人觉四人均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还真是顽强啊。」三名近神中的老者冷哼一声,「要没有时空之钥,你们早死了。」 「别废话了,赶紧解决掉他们,夺回时空之钥。」另一名女性近神皱眉道,「也不知道殿主那边怎么样了。」 陆思危轻轻唿出一口气,朝他们笑道:「可惜你们没机会了。」 少年模样、神情阴郁的近神勐然回身,抬手接下一道剑气,冷冽的眼神朝来人望了过去。 气息已与三名近神不相上下的天迹笑嘻嘻道:「你们的对手是我们。」 君奉天默默拔出正法剑,与他们冷然相对。 地冥同样手握神泣,先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了一眼负伤的人觉后,才看向那三名近神,露出一抹幽冷的微笑:「来。」 人觉:「……?」 轰—— 近神之战,一触即发。 陆思危等人退到一边,抓紧时间恢復伤势。 人觉一边调息,一边默默思忖地冥方才的眼神究竟是何含义。 「思危,我可以这么叫你吧?」他转头看向正在为君庭沅和剑非道疗伤的陆思危温和道。 「当然可以啊,觉君。」陆思危边疗伤边回答他道。 「你可知你们世界的『我』为何没有出现?」人觉缓缓道,「是『我』出事了吗?」 「当然没有,觉君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出事呢。」陆思危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觉君不在,可能是因为我之前拜託他帮忙训练堕神阙,所以才没收到消息。」 「堕神阙?」人觉微微一愣,「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咳咳,就是黑狱妖皇。」陆思危不好意思道,「我和他在一起了。」 人觉惊讶过后笑了笑:「那等你们大婚,可一定要记得邀请我啊。」 「会的。」陆思危道,「等此间事了,我会带他一起来看你们的。」 「那我可就等着了。」人觉轻笑颔首,言罢继续闭目调息,不再说话。 天地法三人与对方战得不相上下,随着时间推移甚至隐隐佔了上风。 他们在接受另一个自己的力量的同时,随着力量过来的,还有对方对武道的感悟,帮助他们更快更好地使用这股力量。 「怎么打了这么久。」陆知槐的声音忽然在场中响起,「喂,你们三个,可以去替你们的殿主收尸了。」 「什么?!」女性近神惊怒出声,「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杀得了——噗——咳咳咳——」 说话间,她因为分心而露出的微小破绽被地冥抓住,趁机将她重创。 她怒斥道:「卑鄙。」 地冥嗤笑一声,没有理她。 「再不走,就别走了吧。」陆知槐缓缓现出身形,冷漠的眼神看得他们心头一颤。 少年近神当机立断道:「走,先去找殿主。」 「哼。」老者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呵呵,这事儿没完。」女近神放完狠话,也跟上了两位同僚的脚步。 「娘,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陆思危担忧道,「他们回头报復这个世界的父亲他们怎么办?」 「傻孩子,我让他们走,可没说他们能活。」陆知槐摸了摸她的脑袋,「神级之间也有高低之分,我以医毒进阶神位,是其他神级最不愿对上的对手之一,三个近神而已,我的毒,他们解不了。」 陆思危恍然大悟:「那长墟真的死了吗?」 「虽然没死,但也离死不远了。」陆知槐淡淡道,「他确实是个人物,可惜……」 可惜什么她没说完,但众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走吧,该回家了。」陆知槐温和道,「大家都很担心你们。」 「好。」陆思危乖巧应道。 在和众人告别后,陆思危成功启动了时空之钥,带着陆知槐和君庭沅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看着三人逐渐消失的身影,众人表情不一。 地冥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掌,陆知槐在离开前悄悄给了他三粒可以救命回魂的丹药。 「喂,地冥,这次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的战友了,你能不能停止你的那些疯狂计划,别再给我们添乱了吗?」天迹回头看向地冥道。 地冥睨了他一眼,甩袖转身离开前哼笑道:「哼,看眩者的心情吧。」 「你!」天迹转头对君奉天抱怨道,「我果然还是和他处不来。」 君奉天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 另一个世界。 君庭沅出现在了自己失踪前所在的地方。 「庭沅。」 「娘。」君庭沅闻声望过去,「抱歉,让您担心了,只是事发突然,我实在来不及给你们留下消息。」 「没关系。」玉箫看着他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就好。」 …… 陆知槐出现在地冥面前。 「冥冥!」她直接扑进对方怀里,亲了对方一口后笑嘻嘻道,「你又坑觉君。」 地冥搂住她,轻轻哼了一声:「他自找的。」 …… 「思危。」看着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堕神阙惊讶过后微笑着接住扑过来的她,「你怎么来了?」 第130页 「看看你训练的怎么样了。」陆思危搂住他的腰,小声道,「我想你了。」 堕神阙无声抱紧了她。 陆思危笑着在他怀里安心地闭上眼睛。 心有所依,从此此心安处是吾乡。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天迹法儒正正经经传送力量和感悟,只有地冥夹带私货嘻嘻嘻。 …… 终于!我完结了!我没食言!感谢还愿意等我的各位呜呜呜,你们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可以说,我随缘挑着写!新的一年,让我们一起继续走下去!祝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