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甲医院当神医》 第1章 毕业?失业! 陈海是京华大学大五的临床医学毕业生，临近毕业，他也和许多同学一样忙着寻找自己实习的医院。 但不同于其他同学有诸多选择，即便不找医院实习也还能准备考研或者做科研。对他来说，目前唯一的选择就是找家医院实习，因为他要养家。 陈海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父亲靠着在建筑工地打零工养家，母亲因为身体不好，只能在家做些轻省的手工活补贴家用。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在读高中的妹妹。 像他这样的家庭能供得起两个孩子读书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在他们那个地方，大部分孩子都是初中读完就去城里打工了，有的甚至初中都没上就开始帮家里干活补贴家用了。 因此陈家当初能出一个重点大学的学生可是轰动了好久，村长陪着县里的领导还特地到他们家慰问，还给了他一份奖学金，嘱咐他好好学习，让他们家高兴了好久。陈海的高中和初中母校还挂起了喜报和横幅，自己也被学校拉去作为知名校友给学弟学妹们做了演讲，一时间风光无两。 可当初捧得有多高，现实就会摔得多惨。 陈海在家人的建议下选择了临床医学的专业，原本家里人是想着陈海毕业后能出来在医院里做个医生，收入高，社会地位也高。 可他们的认知怎么能想到学医的艰辛，除了背不完的知识点，还要和其他医学生疯狂内卷。这些陈海倒是不怕，自己和城里的学生差的东西，只能用时间来补。别人玩游戏，谈恋爱的时间他全用来读书。就这样，他才勉强达到了其他人的平均水平。 到了大五即将毕业的时候，他和他的同学都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寝室四个人，老大郑峰毫不意外地成功被学校保研，继续深造；老三吴波选择了科研方向，放弃了当临床医生的想法；老幺胡宇则是上岸失败，打算到他爸爸的医药公司上班。 寝室四人组中只有陈海选择了在本科毕业的时间投入茫茫的求职大军中。 其实以陈海的成绩完全可以继续读研深造，但他却不能这么做，因为他知道这个家庭急需他站出来养家糊口。父母的年纪逐渐大了，应付工地上的工作也变得捉襟见肘了起来。而自己学医无疑是个无底洞，这个家庭已经禁不起自己折腾了。尤其是自己得知父母有让妹妹弃学打工供自己上学的时候，他更坚定了找工作的决心。 可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记当头棒喝。他向周边的十几个医院发去简历，可全部石沉大海，连一个面试的机会都没得到。他也尝试过联系导师，请导师帮忙介绍。导师看在情分上答应帮忙问问。可人家一听是本科生便纷纷婉拒，看着陈海的脸色从一脸期待到神情落寞，导师也是心疼但却无可奈何，只能出言安慰几句。 陈海谢过了导师后，一个人回到了寝室。寝室里还是和平时一样热闹，吴波在和女友打电话，胡宇则是在电脑桌前打着游戏。 胡宇见陈海回来，取下耳机问道：“陈海，你去哪儿了？” 陈海敏感地收起了自己沮丧的情绪，走到自己的床铺前，放下东西后还是强打精神地回了句：“没事儿，我去图书馆看了会儿书。” “哦，那你实习的医院找得咋样了？”胡宇继续问道。 “还没着落呢，我打算再看看，在周围的其他医院再碰碰运气。”陈海虽然嘴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脸上的局促和不安全落在了胡宇的眼里。胡宇看出来陈海的尴尬，也不再多问，转头玩起了自己的游戏。 陈海扒拉了几口从食堂打回来的饭菜，吃完爬上了床，想休息一下，可一闭上眼父母的辛劳，妹妹的期待还有找工作的不顺全部在脑中挥之不去。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将头埋进被窝哭了出来。成年人的崩溃总是那么无声，他将右手食指弯曲放在牙齿间以防哭声被室友听到。 不知是不是自己咬的太用力了，自己的食指都被咬出了血，血液混合着眼泪流了出来，正好流到了陈海爸爸给他的家传护身符上。护身符上的古怪符文在接触到陈海泪水和血液的混合物的时候，顿时金光大盛，好在是白天，又是在被窝中，这才没让其他人发现异常。 陈海此时的心神被护身符上的符文牵引着，这些符文犹如一把把飞起的小木锤直击陈海的脑海。 陈海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混沌的奇异空间之中。在空间中只有灰色的星云泛着微弱的光。 同时不断有朗诵的声音在陈海耳边炸起。 “故古之医也，以救死扶生为心，其业专而用方也慎。专则精而造诣入室，慎则审而投药奏功。” “德不近佛者不可以为医，才不近仙者不可以为医。” “夫以利济存心，则其学业必能日造乎高明；若仅为衣食计，则其知识自必终囿于庸俗。” …… 这些话不断从陈海的耳边传来，陈海感觉的脑子都要炸了。他痛苦地跪在地上，捂着耳朵，嘴里喊到：“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啦！” 陈海从床上坐了起来。 郑峰，吴波和胡宇一脸担心地看着陈海。 陈海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这才明白自己原来是做了个梦。看来自己这几天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否则也不会做这种奇怪的梦。陈海心想。 “海子，你没事儿吧？”老大郑峰关切地问道。 陈峰摸了摸胸口，缓缓的吐了口气后说道：“没事儿，做了个噩梦。” “没事儿就好。刚刚吓死我们了，我们还以为你疯了呢，嘴里嘟囔个不停。你也别压力太大了，实在不行，跟我读研去吧，反正继续读研又不是坏事儿，到哪儿都是名正言顺的。”郑峰对着陈海说道。 “没事儿的，我就是这两天到处跑，有点累了，休息休息就没事儿了，别担心。”陈海看着郑峰的眼睛说道，希望郑峰能相信他的话。 “那就好。”郑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第2章 动车奇遇 陈海踏上了前往外省的动车，即便有着京华大学毕业生这样金字招牌的背书，依旧没能让他在京华这样的大城市找到一份医院实习的工作，他所有投递的简历全部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 陈海心里的落差是可想而知的，可生活的压力不允许他留出时间让自己伤感，他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和机会找到一份工作支撑自己和家人的生活，于是他不得不把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周边的其他省份。 说出来也不怕别人笑话，即便他选择了最便宜的站票，光是这一趟往返的车票就花了陈海五六天的生活费，这花费让陈海肉痛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踏上此次的动车。倒不是他不想坐火车，而是两个城市之间关于火车的记忆全部留给了10年前。 “旅客们，你们好，由京华开往津港方向的高2626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有乘坐高2626次列车的旅客，请您整理好自己携带的行李物品到a2检票口检票。” 高铁检票的播报声打断了陈海胡思乱想的思绪，陈海摇了摇头，让精神和肉体再次结合。 他背起了自己陈旧的包，走进了进站口，即便他小心使用依旧让包添上了许多使用的痕迹。很快动车开始从繁华的市区行驶到了空旷的郊外。陈海在两节车厢的交界处寻了一个位置站着，这样一来他既不会因为站在其他乘客身边而尴尬，也可以将一路上的风景尽收眼底。 陈海呆呆地看着眼前飞驰而过的风景出了神。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1号车厢有位旅客突发不适，情况紧急，请问车内是否有医护人员可以帮助？若有医护人员能够提供帮助，请就近联系动车上的工作人员或尽快赶到1号车厢，谢谢。”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 听到广播的第一时间，陈海几乎是下意识地往1号车厢小跑了过去。穿过一堵堵人墙，陈海才挤到了人群前排，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患者和一个正在替患者查体的头发花白的老爷爷。 见到有人已经开始诊治，且是位经验丰富的专家，陈海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也没有向其他人表明自己医学生的身份，只是如同其他看客一起观察着老爷爷的诊断救治。 陈海仔细观察着患者，患者是一位中年男性，年龄应该在40-45岁之间。他捂着胸口，表情痛苦地张大着嘴巴，大口地喘着粗气，但是看上去依旧没能缓解缺氧的状况，初步诊断好像是个哮喘的大发作。 那个老爷爷应该也和陈海判断一致，对着动车上的工作人员问道：“车上有配备制氧机吗？” 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说道：“没有，车上只配备了听诊器，纱布和一些外伤应急处理的药，清单都在这儿了，您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上的。” 老爷爷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清单，迅速地扫过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能够帮上忙的东西。见车上的设备指望不上，老爷爷又开始在病人的行李物品和身上寻找着，一边询问患者道：“你身上有带哮喘的急救药吗？” 患者吃力地摇了摇头，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苍白的脸色让人看着都担心。 老爷爷一时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对着工作人员问道：“下一站到站是什么时候？” “下一站是津港站，现在大概还要三十分钟的车程，我们已经联系调度，加快车辆的行驶速度，不过至少也还要二十分钟左右才能到站。我们也已经联系了120，只要一到站，就会有120来接应。”工作人员回答说。 即便工作人员怎么说，老爷爷的眉头依旧拧成一团麻花，他实在不知道这个患者能不能撑到动车到站，看他缺氧的情况，很有可能会因为窒息缺氧而对脑部造成不可逆的永久损伤。 陈海将一切尽收眼底，眼下一来没有气管舒张的急救药，二来没有呼吸机之类的应急设备，学习西医的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就在陈海思考的时候，一股股处理的措施仿佛流水一般流进了陈海的脑子，他的眼睛里患者颈后的左右两侧的风池穴，后正中线上的大椎穴，以及背部左右两侧的肺俞穴不断闪着亮光，不停有个声音在催促这他拿针扎这几个穴位。于此同时一套按摩手法不知从哪儿来一直在陈海的脑海中涌现。 陈海有些茫然，他不明白这些是什么东西，自己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东西。虽然内心的那股冲动一直怂恿着陈海上前施针，可陈海的理智却抵制这这股莫名的冲动，令陈海不敢贸然上前，因为他不知道这些东西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最后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 就在陈海犹豫的时间，躺在地上的患者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脚上不停地蹬着，老爷爷不停地帮助他顺气可是依旧没有好转，看上去应该是过敏反应加重阻塞气管了。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让一下，让一下。” 陈海一边说着，一边拨开前面的人群蹲伏到了患者身旁。 “你是？”那个老爷爷问道。 陈海没有回答他，他先是凑近患者的嘴边，听了听他的呼吸音。情况已经非常紧急，他转头问身边的人：“有针吗？” 周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回答。 “注射器可以吗？”一位工作人员说道。 “可以，酒精和剪子也给我拿来。”陈海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敢当着老专家的面指挥别人做事。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就将东西交到了陈海手上。陈海接过剪刀，三下五除二就将患者身上的衣物给剪开了，将患者的上半身露了出来。患者因为缺氧此时意识都已经有些丧失了，任由陈海摆弄着。他将患者从平躺的姿势调整到了斜卧的姿势，露出了患者的背部。随后选取了最小号的注射器，拔下来针头，将酒精泼到了自己手上，患者的身上和注射器的针头上。随后迅速地将针头依次刺进了风池，大椎和肺俞穴，每个穴位上陈海都使用了不同的手法，刺进不同深度以达到陈海想要的结果。 老爷爷看着陈海的操作，暗暗思考着陈海的治疗方法，不时露出欣赏的表情。 陈海也不知道自己手上的动作是怎么做出来的，仿佛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第3章 无巧不成书 陈海施完针后，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地冒出来。陈海也顾不得擦汗，施针完毕后立马开始在患者的前胸和后背的固定位置用一套奇特的手法为患者推拿起来。 一分钟过去了，陈海依旧保持着艰难的姿势替患者推拿。 两分钟过去了，陈海头上的汗已经开始往下掉，甚至手都开始有些僵硬了。 到了第三分钟，陈海感觉自己都要脱力了。就在陈海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那个中年患者终于发出了一声： “呵！” 陈海这才松开了手上的动作，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嘴里重重地喘着气。那名老爷爷见状马上从陈海手上接过手来，给患者重新做一次查体。 结果令他欣喜，患者的气道虽然依旧算不上通畅，但比刚才陈海上手前可好太多了，起码支撑到动车到站是没有问题的。 老爷爷冲着陈海比了个大拇指，说道：“小伙子，牛！” 陈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靠在商务座椅子的边缘休息着，不时伸手擦去头上的汗水。 乘务人员见状问道：“医生，情况怎么样？” 老爷爷笑了笑：“虽然谈不上安心，但经过刚才那个小伙子的治疗，想来撑到救护车上应该不成问题了，等上了车，用了药，再好好留院观察，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太好了，谢谢两位医生！” “好。”不知谁喊了一句，后面的人全部跟着鼓起掌来。 过了一会儿，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也逐渐恢复了意识，老爷爷见状马上问道：“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中年男人用虚弱的声音轻声回答道：“就是胸口有点闷，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那老爷爷点点头，跟旁边助手模样的人说了句仔细观察患者的话后便来到了陈海身边。 乘务员这时也开始劝导大家回到座位上，维持着列车的秩序。 陈海还在犹豫要不要回到之前的车厢，乘务员就上来说道：“患者现在状况还不稳定，能请两位在这儿待到到站吗？” 老爷爷一口答应了下来，陈海想想确实应该实时监护着，以免患者出现其他的突发症状。 不过陈海也有点犹豫，自己毕竟不是这个车厢的乘客，在这个车厢不管是站着还是坐在地上都不合适。 似是看出来陈海的尴尬，乘务员赶紧从别处找了把折叠椅子给陈海。陈海道了声谢谢后接过了椅子，在患者的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那位老爷爷也和陈海一样坐到了患者边上，开口对陈海说道：“小伙子技术不错，是学中医的吗？” 陈海摇了摇头，右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回答道：“不是的，我是京华大五大学的学生，我是学临床医学的，学的西医。” “临床医学？那你刚刚的手法可不像是西医的治疗方法，难不成现在京华大学的临床医学都开始教中医方面的内容了吗？”老爷爷用疑惑不解的语气问道。 陈海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一切。他总不能告诉面前的老爷爷自己是灵光乍现才做出了刚刚的一番施救措施的吧。只怕自己有脸说也没有人会相信吧。思来想去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看陈海许久没有回答，他便以为陈海不愿意透露，便说道：“若不方便讲，就当我没有说过吧。” 陈海听闻摆了摆手，说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这些针灸和按摩是跟我爷爷学的，他原先是我们村里的赤脚医生，我跟他学过几手罢了。今天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我也不会冒险献丑，我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老爷爷笑了笑，说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虽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中医，但这么多年行医下来，耳濡目染还是知道一点的。你刚刚施针的时候毫不犹豫，精准度和推拿的手法都无可挑剔，背地里肯定是下过一番苦功的。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还是要自信一点啊。”老人家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对着陈海说道。 “对了，你这一趟是要上哪去？”话锋一转，老爷爷问道。 “哦，我这趟是到津港的医院面试，到津港第一人民医院找份实习的工作。”陈海想了想要不要说出自己的目的，但想着反正说了也不损失什么，如果运气好老爷爷在医院有熟人能给自己引荐一下更好。 “津港第一人民医院，确实还不错，那老夫就预祝你能得偿所愿了。”老人说着这话的时候，一旁的助理表情古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借您吉言。”果然，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陈海自嘲地笑了笑。那些什么遇到大佬直接一路保送的事果然只能出现在文学作品中，自己还是小说看多了。 老爷爷问完陈海，又转头问起患者：“你这哮喘是老毛病了吧，怎么出来连急救药都没有带在身上呢？” 患者开口说道：“本来是从不离身的，只是今天出门匆忙，再加上路程也不远，而且哮喘也很久不发作了，我就没回酒店拿，谁知道偏偏就出了事儿。” “哮喘可不是开玩笑的病啊，要长时间地控制，否则一直恶化下去保不齐命就没了，尤其是到了你这个岁数，更要注意控制啊，这次运气好，遇上了他，要不然可就难说了。” “谢谢啊，大夫。”患者扭过头，对陈海说道。 “没事儿的，应该做的。” “女士们，先生们列车前方即将达到津港站，请下车的旅客提前整理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做好下车准备......” 乘务员和乘警此时都已经来到了1号车厢，将病人抬上担架，准备一到站就将病人送上救护车。见到陈海站起来收拾行李，乘务员来到陈海面前说道：“这位医生，您是要在津港站下车吗？” “是的。” “那可以请您跟着患者到出站口跟救护车上的医生交接一下吗？” “举手之劳。”陈海说完又转过身去对着老爷爷说道：“我要到站了，老爷爷，那我先走了，咱们有缘再见。” “好的，再见了。”老爷爷冲着陈海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手，扭过头去对着自己的助理说道：“小刘啊，帮我留意下这个年轻人。” 助理推了推眼睛回答道：“好的，院士。” 第4章 东郭先生 下了车，陈海和站内的工作人员从特殊通道出了站，一旁的等候的救护车立刻将患者抬上了救护车，给患者用上了哮喘急救药和呼吸机。 同样在此等候的还有好几辆豪车，虽然陈海叫不上名字，但他却看得出这些车的设计和自己平常见到的车型不同。车子旁边站着几个衣着光鲜的人，担忧地看着车里的患者。 陈海和救护车上的医生交代了几句，把病人的基本情况和自己在车上的诊疗措施简单地叙述了下后便打算离开。 他也想过是不是跟着救护车一起到医院，可是一来救护车未必是将患者送去津港第一人民医院，二来自己在车上一顿操作，身上难免留下了些痕迹，自己还是打算先捯饬捯饬给面试的主考留下个好印象。 可就在陈海打算离开的时候，一旁年轻的家属却拦住了陈海的去路。 “这位是？”一个看上去年纪比陈海稍大一点，身穿蓝色西装的年轻人开口询问了车站的工作人员。 “这位是陈医生，动车上幸好有陈医生紧急处理，这才让乘客的情况稳定了下来，等到动车到站。” “哦？是吗？陈医生这么年少有为不知道在哪高就啊？” 陈海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我是京华大学的学生，病人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我下午还有事儿要做呢。”陈海虽然因为这个人质问的语气有些不爽，但也不愿意闹事耽误自己的事儿。 “你是说你只是学生是吗？”年轻人阴阳怪气的语气实在让人不舒服，得到陈海的答复后他又转头对着车站的工作人员质问道：“你们就找这样的货色来给我爸治病吗，如果出了什么事儿你们承担的起这个责任吗？”听完陈海的话，年轻人顿时好像抓到了把柄，马上变了脸。 车站的工作人员显然也没想到陈海竟然只是个刚毕业的医学生，毕竟车上那样紧急的情况，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敢上手，因此面对年轻人的质问也是一时语滞。他此刻可没想着要替陈海辩白，只是想着怎么做能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陈海听完这年轻人的话，脸上顿时也露出了些怒容。泥人还有三分火呢，自己好心帮忙救人没得到一句感谢就算了，现在反倒落了埋怨。陈海板着脸，也不管小年轻的阻拦便要离开。 小年轻见状马上招呼了身边的保镖拦住了陈海的去路。 “你们想干什么，让开！”陈海对着身前的人吼道。 可面前的人墙却不为所动，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 这时车站的工作人员下来打圆场道：“您稍安勿躁，当时参与急救的还有一位医院的老教授，老教授现在还在车上呢，他们共同决定的诊疗方案想必不会有错的。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将乘客先送去医院吧，有什么事儿后面再说。” “那不行，他必须跟我们一起去医院，有什么问题，他要承担后果，你们铁路也跑不了。” “我可没时间陪你疯，我下午还有事儿做呢，赶紧把路让开。”陈海此时只觉得心里有团火随时要爆发。 “传飞，别闹了，现在赶紧把你爸送去医院才是正事儿。”就在场面一时僵持不下的时候，一旁身穿米黄色连衣裙，耳朵上吊挂着珍珠耳环的贵妇人开口道。 “妈~我这哪儿是胡闹啊，我这是怕我爸出什么意外到时候医生要找人了解情况找不到人。” 贵妇人想了想倒也合理，即便不为了他丈夫的诊疗，想必他丈夫清醒了之后肯定也是要见见这个救他性命的人，当面致谢。于是她走到陈海身边，对陈海说道：“陈医生，医者仁心，您就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麻烦您就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绝对不会让您吃亏的，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您先收下，事后我另有重谢。”说完，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点现金塞给了陈海，看那分量，应该有一万多的样子。 虽然这贵妇人嘴上的话挺客气的，但话中那股盛气凌人，自视高人一等的语气却让陈海十分不舒服。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儿子的傲气和母亲一脉相承，只是母亲多了些时间的阅历，懂得收敛罢了。 陈海十分不屑，此时救护车也在一旁催促：“你们走不走，病人情况这么危急，你们还在那耽误时间，你们不走也赶紧把你们的车挪开，别挡着我们去医院的路。” “上车吧，陈医生，时间不等人啊。”陈海虽然很想甩脸就走，可是手上沉甸甸的一沓钱却绊住了他的腿。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如果自己把钱甩到那两母子的脸上，一走了之，固然很爽。可这样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呢，要知道自己手里的这沓钱可以让家里生活好久。可要自己对这对母子卑躬屈膝，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天人交战一番后他还是决定开口拒绝，说道：“如果平时我倒是可以陪你去上一趟，但我下午去津港第一人民医院有重要的事儿，这钱你们还是拿回去吧。” “这不正好吗，我们也是要往津港第一人民医院去，陈医生坐我们的车一道去，津港第一人民医院的副院长是我们家的熟人，您过去也好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至于这钱，您就别推辞了，我老公的命可比这些钱珍贵多了。” 贵妇人的话让陈海原本迈出的脚步又迟疑了，倒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她说他们家认识津港第一人民医院的副院长，他们已经知道自己要去人民医院办事，如果自己不跟他们一起去，如果她真的认识人民医院的副院长，到时候给自己穿小鞋，那自己这次的面试恐怕又要无功而返。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还是跟他们去吧，省的节外生枝。 这样想着，陈海回答道：“好吧，那我就和你们一道去。” 贵妇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笑着说道：“陈医生这边请。” 第5章 负心多是读书人 车子很快到了津港第一人民医院，陈海在车上远远地就看见医院门口站满了接车的医生和护士。车子刚到，就立马有人接手后通过医院的绿色通道送到了特护病房。陈海虽然是医学生，但医院的特护病房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不同于一般的病房，特护病房的空间非常大，基本和一个普通家庭的卧室差不多。空旷病房里摆着一张床，床对面还有电视机供人闲暇时打发时间。床旁基本的生命监护设备一应俱全，每天还会有专门的护士对患者的生命体征进行监测，床旁还设有呼叫铃，有需要随时可以呼叫护士。在床位紧张的医院，这样的医疗资源是非常珍贵且难得的，随之带来的就是高昂的价格，因此能在这儿住着的都是非富即贵。 推进病房后，呼吸内科的医生便开始用听诊器听他的心肺音，随后便下医嘱做了肺功能的检查。很快，肺功能的结果就到了医生的手上。 贵妇人急忙问道：“周医生，我们老肖的情况怎么样，严重吗？” 周医生一边看着报告一边说道：“从检查结果上看，肖总的呼出气一氧化氮数值已经达到70，且舒张实验呈现阳性，说明他现在已经处于气道痉挛的状态。不过从fev1的数值上看，目前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只要再住院观察几天，出院后规律用药，再定期检测肺功能是能够控制住的。”周医生内心腹诽，虽说肖运平是本市出名的企业家，可现在看也就是个中度哮喘发作，至于特意让我一个呼吸内科的主任放下科里的活亲自来管吗，不过副院长既然交代了让我关照他们，我还是表现得上心点吧。 “真的吗，那就好。对了周医生，这位陈医生是在动车上帮我们老肖做急救处理的医生，您看看有没有什么话需要询问的。”贵妇人对着周医生道。 “哦，陈医生方便跟我讲一下您的处理措施吗？”周医生心想，一个中度哮喘而已，我堂堂呼吸内科主任需要问什么，但这话显然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因此还是象征性地问道。 “没什么不能讲的，我先是用注射器的针头刺激了病人的风池，大椎和肺俞穴，然后用推拿的手法替病人顺气，仅此而已。”出于礼貌和即将迎来的面试准备，陈海将自己的处置方案和盘托出。 “你是中医？” 陈海摇了摇头：“我是学临床医学的，中医的手法是我和家里的老人学的。” 周医生对中医并不了解，可他作为一个从小接受西方教育那一套的人对中医难免是有偏见的，他打量着陈海也就是学了一点三角猫的技术，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好救了肖运平的医学生。自己正愁不知道怎么体现自己的专业和对肖运平的关心，眼前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 于是他故作语重心长状说道：“年轻人还是要脚踏实地一点，既然学了临床医学就应该知道哮喘应该怎么科学地处理，这次幸好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如果真的操作不当，酿成了医疗事故，你的前途可就毁了。” “周医生，你的意思是他的处理方法有误吗？”贵妇人急切地说道。 “倒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就是他在给肖总做推拿的时候难免会改变肖总的体位，这样容易导致呼吸变得不畅。” “看吧，我就知道，就是个小年轻，还不是正式医生，怎么可能给我爸做什么急救。幸好没出什么事，否则我一定追究到底。” 陈海哂笑道：“周医生，你懂中医吗？我想你学生生涯应该都没怎么接触过中医吧，你又凭什么在那大放厥词呢？依你的意思，我不应该改变病人的体位，是不是意味着我任何急救的措施都不应该做因为这些都不可避免地会改变病人的体位？” “至于你，我是年轻，可这不代表我做的急救措施有任何问题，谁不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还真是应了那句无知者无畏啊。” 陈海背起自己的包，一时半刻也不想跟这帮内心龌龊的人再共处一室。临到病房门前，停下脚步背对着众人说道：“哦，还有躺在床上的肖总，我知道你已经醒了，你是当事人，我当时的救治到底有没有效果你最清楚，可你在这个时候不发一语，是看我只是个没权没势的学生，说的话不如面前的这位大专家有说服力，自己也动摇了吗？”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你别走，你回来。”年轻人还想追出病房。 “站住！算了，由他去吧。”肖运平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对着儿子说道：“你也太沉不住气了，这么大个人了，做事儿还是没个分寸。不管怎么说人家是担了个救我的名头，咱们这样对他的事儿传出去又要惹闲话，现在这样息事宁人最好，好在我们也给了他点钱，也不算亏待了他。” 说完转过头对着周医生说道：“周医生，我这病就麻烦您多费心了。”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 出了特护病房，陈海心里一肚子火没处发，他来到了洗手间，洗了把脸，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面对接下来的面试。 来到了约好的面试地点，面试的人员在约定时间的5分钟后才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面试现场。到了现场没有一句抱歉的话，只是问了陈海三句话： “你就是那个在特护病房和周主任争论的学生吗？” “你本科毕业想到我们医院找实习？” “你觉得你有什么能让我们医院破格录取你的理由吗？” 说完这三句话，陈海的面试就匆匆结束了，不出意外地让陈海回去等通知。其实不用说陈海也知道，这次的面试结果凶多吉少。他一脸失望地走出了医院的大门，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 此刻医院三楼的窗前，周医生和肖云平的儿子看着陈海的背影有说有笑，勾肩搭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多熟呢。 “哼，得罪了周主任和肖总还想在这儿找工作......” 第6章 急诊小练 从津港第一人民医院的门诊部出来，陈海并没有直接往动车站去，因为原本也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转转津港这座城市，起码不算白费了这几张车票，因此他买的晚上最后一班回京华的票。 不同于其他旅游的人，陈海没有做旅游攻略，也没有去什么风景怡人的景点。他选择了津港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科作为自己的目的地。一来是因为他没有什么钱支撑他游山玩水，二来陈海本身就是个比较宅的人，他也确实不喜欢到处逛。相比之下他更喜欢泡在医院的急诊科，因为那才是汇聚人间百态的地方，也是最能体现医生价值的地方。 和大多数医院的设置一样，津港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和门诊并不在一个街区。陈海上了公交车，坐了好几站，又下车走了一两公里才到达了津港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部。 才刚到急诊门口，迎面而来的便是一种紧张感，行色匆匆的患者家属和医务人员，配上来来往往的救护车的刺耳的鸣笛声让进入急诊的每个人内心都充满了焦虑和不安。但这种紧迫感是必须的，因为在急诊室里最好的纪律就是紧迫感，这紧迫感是生命的沉重和庄严必然带来的。 陈海刚到门口，便正好撞上了一辆救护车到达，救护车上的工作人员将病人从车上转移了下来，随后迅速到了分诊台等待护士分配医生。在这个间隙，陈海仔细观察了一下病人的情况。 患者青年男性，意识清晰，盗虚汗，双手抱着腹部，口中痛苦的呻吟着。救护车上的跟车大夫和急诊的接诊大夫交代道：“患者任海田，45岁男性，一小时前突发上腹部疼痛，gcs指数10，血压130\/90，呼吸20次每分钟。” 接诊的急诊大夫用听诊器在患者胸口和腹部位置听了听，拍了拍患者询问意识情况，随后对着护士说：“怀疑是个急腹症，你先建立静脉通路，带他抽血验尿，再做个腹部超声。” 护士拿着医嘱，让患者家属去缴费窗口缴费，自己和其他家属将病人放在床上推去做检查。 陈海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觉得非常亲切和向往，想象着自己在急诊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样子。 就在陈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时候，陈海脑中那股若隐若现的感觉又出现了，这次出现的不是上次那样穴位和手法，而是刚刚送进去的患者的影像，在心脏位置不断地发出刺眼的红光。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老是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上次哮喘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难道是我那天晚上的梦。想到那天晚上，陈海突然想起自己那天晚上自己在梦里看见的奇特符号自己见过，就是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护身符上的纹路。联想到这，陈海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果然东西已经不见了。可在自己的胸口位置却出现了和护身符一样的纹身，难道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都是因为这个护身符，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次的红光又代表了什么呢？ 陈海仔细地回想了刚刚病人接诊的过程，仔细思考着患者的每一个指征，可是他并没有发现接诊大夫的处理有任何问题。 上腹痛，心脏！ 陈海突然想明白了，这个患者很有可能是个下壁心梗，虽然接诊大夫的处理就急腹症来说没有问题，但他却忘了排除心肌梗塞的可能性。应该做下心电图，触诊颈动脉二联律以排除心梗的可能性。可现在病人不在身边，自己也不是这个医院的医生，没办法确诊。况且这一切只是自己的猜想罢了，自己总不能说自己有异能吧。还是先观察下事态的发展吧，再伺机而动。 很快，患者做完了一系列检查后，报告已经到了医生的手上。医生看着报告，眼里充满疑惑。就检查报告而言，急腹症的阳性指标并不充分，病人在留观处置室已经出现了脉搏偏快，手部颤抖的症状，自己得尽快确认病因才行。医生询问家属道：“患者有什么基础病吗，之前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吗？” 患者的妻子说道：“我老公有糖尿病，但是一直吃药控制着，之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症状。大夫，我老公的情况怎么样” “有糖尿病是吗，现在还不能确定您丈夫的发病原因，从之前的检查来看基本可以排除急腹症的可能，基于他糖尿病的病史我目前怀疑是酮症酸中毒。这样我再开个血气，血糖，酮体和电解质的检查，排除下酮症酸中毒的可能。”说完接诊的唐大夫就要开医嘱。 “医生，是不是要加一项心电图，排除下患者急性心梗的可能呢？” 对了，难怪我总觉得少了什么，患者上腹痛是应该做下心电图的，我确实是因为接了太多普外的急诊，思维有点想当然了。诶，是谁在说话？ 唐医生顺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是个背着个双肩包的年轻人。唐医生回答道：“是要做的，我正准备开呢，你也是学医的吧，毕业了吗？” 出声的自然是陈海，陈海一直悄悄地跟在家属身后，其他人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患者家属或者是医院的工作人员，也没有起疑。终于在唐医生准备做进一步的检查的时候适时地插上了话。陈海回答唐医生的问题道：“老师好，我是京华大学临床医学的学生，今年刚毕业。” “不错，刚毕业就知道上腹痛应该排查心梗，看来学得不错，不过学海无涯，继续努力。”唐医生一边开着医嘱，一边跟陈海聊着。开完之后嘱咐患者缴费后去检查，陈海趁着这个时间跟着患者家属溜了出来，一直跟到了患者做完检查，他向家属拿了检查的报告。果然验证了自己的猜想，病人心电图2、3、avf导联的st段抬高，st段弓背向上抬高，并且逐渐与t波融合。非常典型的下壁心梗。 验证完自己的猜想，陈海就悄悄的离开了，只要查到病因，急诊大夫的处置经验和方法肯定比自己熟练得多，自己根本不用操心。 虽然陈海见习的时候也跟老师出过门诊，可第一次自己做鉴别诊断成功还是让他兴奋不已，暂时忘记了面试失败的沮丧。 第7章 急诊风云 还真是个下壁心梗，幸好发现得及时，唐医生看着患者的心电图不免有些后怕。抬起头正想找陈海，却没见到陈海的身影。于是开口问道：“你们刚刚那个学医的家属呢？” 患者的老婆不解地说：“你是说刚刚背着包的年轻人吗，他不是我们的家属啊，我们根本不认识，我还以为他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呢？医生我丈夫怎么样，严重吗？” 不是家属，那他是谁啊？虽然内心疑惑，唐医生还是说道：“初步判断是一个急性的下壁心梗，我先开点硝酸甘油，缓解一下症状，后续的诊疗会有心内科的医生跟您接洽，我已经通知了心内科下来会诊，一会儿您听听他怎么说吧。” 此时的主角陈海正在急诊大厅寻找着下一个目标，他忍不住想要寻找病人验证自己的猜想。如果自己真的获得了诊断的超能力，那自己的医生生涯就真就是一片光明了。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一辆救护车飞快地驶入了医院。 从救护车抬下来，病人已经处在四肢抽搐的状态，并伴随有尿失禁，看上去像是个癫痫。这次接诊医生很快地到了现场，一边拍患者的肩膀，一边问道：“能听见我说话吗？”但回答他的只有沉默和不断抽搐的四肢，病人已经意识模糊，医生又查了查患者的瞳孔，患者瞳孔反应迟钝，接诊的医生明白情况已经非常危急。医生赶紧将患者推进了抢救室，急诊护士非常迅速地连上了检测生命体征的设备并开放静脉通路。 设备刚连上没多久，监护仪就发出了警告的声音并伴随着不断闪烁的红光。医生看了看生命监护仪，氧饱和度只有80出头，已经严重缺氧，面部都有些发紫。护士又迅速地清理了气道并连上了氧气机。急诊医生当机立断下了个动脉血气分析。在等待血气结果的空档，接诊医生去门外与家属沟通病人的情况。 尽管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但医生护士们有条不紊地进行让大家的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点。 此时的陈海静静等待着和之前的一样的诊断提示和处理方式，但这次却久久没有出现。就在陈海以为这次的处理结果不会出现的时候，提示又出现了，但这次的颜色却是黑色，出现的位置是在病人的松果体。陈海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还在等着下一步的指示，可出现在陈海眼前的只有几个大字——胶质母细胞瘤。 看到这几个字陈海的心中翻江倒海，这是目前已知恶性程度最高的几种肿瘤，预后非常差，手术后复发的几率非常高。看病人入院时的状况，应该是松果体的胶质母细胞瘤已经累及皮层，继而诱发癫痫，具体情况要看头部的ct情况再做判断。 胶质母细胞瘤的文字消失后，很久都没有什么动静。陈海除了看着医生进进出出和患者家属失声痛哭，跪地祈祷，纵然内心煎熬，也别无他法。 令人意外的是，在文字消失一段时间后，病人的影像又再一次地出现在了陈海的眼前。伴随而来的是手术下刀的方案，可这次的手法与上次治疗哮喘的时候不同，这次的手法并没有再次凭空出现在陈海的脑中，而且这次影像的主色调不停地闪烁，在长时间的黑色后短暂变红，随后又迅速转为黑色。 如果陈海没有猜错的话，这光应该就是代表着治疗的希望，红色是治愈，黑色是死亡。长时间的黑色后转红就意味着，即便是他的超能力外挂，做这手术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急诊大夫这时候已经在和家属谈话，陈海悄悄地靠了上去，听着医生和患者家属的谈话。 “你爱人的病我想之前的医生应该也跟你交代过了，现在她的病情在之前的治疗后再度发作说明她的病情再度进展了，脑部异常放电导致她现在四肢抽搐。就目前的医疗手段来说，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方案了。” “呜......”听到大夫的话，病人的丈夫终于坚持不住大哭了起来，但大夫表情也变得越发凝重起来，但也只能在一旁一边安慰着家属，一边交代后续的诊疗方案以及带来的后果。但陈海也知道医生这么说就意味着目前能做的只有让她体面地离开。 现代医疗程序最残忍的地方其实在于医生和患者家属谈完话后，见到病人家属颤颤巍巍地拿起手中的笔，在知情同意书上签字那一刻。签完字病人家属情绪彻底崩溃了，哭声如同一枚枚尖锐的方锥一般砸进在场每个人的胸膛。一阵强烈的悲酸掠过每个人的心头。 看着病人家属的痛苦与无助，陈海几次忍不住想按照外挂给的手术方案替病人做手术，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一来自己即便做了手术，手术的结果也不见得是好的，甚至大概率还是逃不过死亡的命运。既然这样还不如让患者少受点罪，体面地离开，也可以替患者家属减轻经济上的负担。二来自己一个刚毕业的学生，面对这样恶性的病情，贸然说要给病人做手术，患者家属和急诊的医生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吧。即便他们同意了，一旦手术失败了，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他都不敢想。 陈海一个人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急诊室，头顶的太阳炽热地烘烤着依旧没能让陈海冰冷的心融化，他的眼前满是病人家属的绝望与无助。 虽然在上学的时候，老师就告诉过自己，做一个医生你必须要接受的一点是即便现代医学发展到现在，依旧是有很多病症是我们无法攻克的。我们不可能介入到每个病人的事件中去。我们能做的就是特鲁多医生墓志铭上写的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虽然我们要求对病人有同理心和人文关怀，但作为一个医生如果你内心没有强大到能够处理这些负面情绪，我们还是尽量做一个情感上的切割。 但陈海第一次亲眼见到病人在眼前离开和患者家属的伤痛，内心还是充满了震撼，同时也坚定了他学医的决心。 第8章 系统苏醒 从津港回来，陈海又继续着手寻找着实习的机会，可海投了这么多家医院，却如同石子丢进大海，连个小水花都没见到，偌大个京华愣是没有一家医院愿意给一个本科生实习的机会。再这样下去，陈海也就只能往其他的小城市去了。陈海倒不是不愿意在小城市工作生活，只是小城市的医院的规培程序确实不如大医院正规，上级医生的带教意识也不如大医院有经验的医生强烈，更不用提未来的职业规划和上升空间了。 一想到这些陈海的心思就乱得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唯一还能算得上有丝安慰的就是津港之行拿到了一万二的酬谢，让他短时间内不用为花费忧心。 这天晚上，连续几夜睡不好的陈海早早地躺在了床上。半梦半醒间，陈海听到了一个隐约的声音。职业医生医疗辅助系统绑定成功。绑定宿主信息： 姓名：陈海 年龄：24岁 职称：京华大学临床医学大五毕业生 身体素质：中等偏下，轻度营养不良，轻度贫血 ...... “谁？什么声音？”陈海听到在耳边响起的声音，脑子嗡的一下清醒了过来。 “宿主你好，我是来自未来的医疗辅助系统，我的目标是收集各个时代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并加以记录，分析后提供最妥善的医疗处理方案。同时培养各个时代最杰出的医生，并帮助宿主实现时代的医疗突破。” “你在哪，我怎么找不到你？“陈海清楚地听到一个机械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可宿舍的其他人显然是没有听到的，否则不可能毫无反应。 “宿主，我就寄宿在你的身体里，我与你的沟通是直接透过脑电波，因此你看不到我，其他人也听不见我们的交流。如果你想与我沟通，就摸着胸口的印记，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请宿主为我起名。” “胸口？”陈海拉开衣服看了看胸口，那道护身符的印记映入了眼帘，陈海心里顿时明白了三分。 “既然你是医疗辅助系统，那我就叫你小助吧。” “系统唤醒词命名成功。唤醒词触发条件，手触胸口印记。” “小助，你是怎么绑定我的？” “宿主，我也不知道，我刚刚攒够能量苏醒，记忆和意识还停留在最基础的程度，没办法回答复杂的问题。” “积攒能量，你怎么积攒能量，我能帮上忙吗？” “我是医疗辅助系统，宿主的每次医疗行为和医疗学习都能帮助我获取能量，能量越强，我能帮宿主实现的功能就越强大，同时消耗的能量也就越多。” “你能帮助我做些什么？” “目前我能帮助宿主做的有初级医疗辅助诊断，初级医疗场景模拟，初级医疗处置和初级医疗护理。其他的功能需要系统升级及宿主开发。每次系统启动及辅助医疗行为都会消耗系统储存的能量，且辅助医疗行为仅为一次性功能，技能掌握需要宿主通过自身学习，宿主掌握医疗技能后便会返还之前学习所消耗的能量。” “小助，能解释一下初级医疗辅助诊断，初级医疗场景模拟，初级医疗处置和初级医疗护理都是什么意思吗？” 初级医疗辅助诊断，顾名思义就是通过收集宿主查体及医疗检查获取的信息，经过搜寻比对之后帮助宿主进行医疗判断。比如之前的急性心梗诊断，胶质母细胞瘤诊断都是属于辅助诊断的范围。但由于胶质母细胞瘤的诊断难度较大，且直接给出了诊断结果，已经超出了初级诊断的范畴。目前的初级诊断只能给出大致的诊断方向，具体的诊断结果仍然需要宿主自行判断。到了中级诊断，面对较为简单的诊断，系统会直接给出结论。 初级医疗场景模拟就是通过ai模拟技术，还原病人的情况以帮助宿主达到练习的目的，医疗场景的记忆和重建需要宿主唤醒系统后人为下达记忆指令。目前系统自动储存的医疗场景有一例哮喘病人的应急处理，宿主可以计入场景模拟功能后从目录中调取。 初级医疗处置主要面向的是急诊的处置方案及处置方案。面对突发状况的应急处理，以及医疗资源不足的情况下的替代处理方案。比如动车哮喘的处理就属于医疗处置的范畴。哮喘的处置用到的针灸技术以及推拿技术为一次性使用，上次的处置已帮助宿主取得了一定的经验，宿主可以进入医疗场景模拟联系后学习掌握这两项技术。 初级医疗护理主要是患者术后或者长期慢性疾病的医疗护理方案的制定。这部分虽然是护士的工作内容，但是医生需要对后续的护理方向以及可能并发症有预见性，在护理中重点交代保证医疗行为的效益达到最大化。 以上所有的功能都是基于医疗系统收集的医疗技术和医疗信息，但超出当前时代的医疗水平的疾病，系统只能提供辅助性指导。换句话说，系统最多只能帮助宿主达到当前医疗水平内的最佳，却无法超出当前的局限。宿主所有的突破和创新只能由宿主自行完成。宿主所做的创新和突破将帮助系统获得进化点，进化点可以为宿主提供超出当前医疗水平限制的医疗技术支持。以胶质母细胞瘤为例，系统能帮助宿主诊断并且提供当前最优的手术方案，但当前的医疗水平面对这样恶性的疾病能够提供的医疗支持有限。但如果宿主能够获得进化点，就有机会能够使用技能点为患者提供治愈的可能。 “绝症也可以治疗吗？” “是的，但这一切都是基于宿主的水平，也就是说如果宿主的水平过低，即便系统能够帮助制定方案，实际的操作中也无法达到系统模拟的治疗水平。因此，要成为一名当代大医，宿主可以说是任重道远。” 本次系统能量已耗尽，系统将在30秒后进入进入休眠状态。 第9章 柳暗花明 那夜之后，陈海再也没有听到关于系统的任何消息，陈海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不过无论是要唤醒系统又或者支撑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自己都必须尽快找到一份实习工作。不过事与愿违，陈海已经将简历海投给了他能想到的医院，无一不是被拒之门外。甚至他投递的标准也已经一降再降，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陈海此时的沮丧与失落可想而知，他甚至已经在考虑自己下一步该往哪儿去了。 好在事情在半个月后出现了转机。这天陈海破天荒地接到了导师的电话，先是问了问陈海的生活状况，随后问了陈海的实习单位找到了没，在接到否认的答复后，电话中导师激动地通知陈海到办公室，具体事项却要见面详谈。陈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导师办公室。 “咚咚咚，老师，您找我。”陈海站在办公室门口，有些拘束地敲了敲门。 “陈海啊，进来坐吧。”导师停下了手中的笔，将陈海叫了进来。递给了陈海一份文件。“这份文件你先看看。” 陈海坐到了办公桌旁的椅子上，接过了导师递来的文件，细细地看了起来。 《成医之路项目计划书》 “这个是？” 导师笑了笑，说：“我们省的电视台打算出一档节目——成医之路。节目宣称聚焦于医学生的成长，目前正在全国的各所高校之中选拔符合条件的医学生。最终节目中最为出色的三名医学生将会得到京华第一医院的工作机会，我看了看条件，你正好符合。正好你实习的医院还没着落，我就立刻联系你，想看看你的意思。你也知道，以你本科生的学历想要在竞争激烈的医院里找一份实习也不容易，更何况是京华第一医院这样全国知名的三甲医院，这次实在是不可多得的难得机会。” 陈海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他之前投给京华第一医院的简历连第一轮的简历筛选都没有通过，现在有一个能够通过自身的硬实力和其他医学生竞争的机会，陈海当然不愿意放弃。只是陈海不是个喜欢抛头露面的人，现在要在电视中全方位地展示自己，陈海难免有些担心。作为医学生，他更愿意大家聚焦于自己的专业和医术上，而不是将自己的生活的方方面面全都展示在大众视野。不过相比于这样的珍贵的机会，这些犹豫只能暂且抛诸脑后了。 “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陈海问道。 “节目的面试在1个月后，你这一个月好好温习下之前学过的知识，千万不要在节目里出什么专业上的错误。如果你决定参加，就代表了我们学校，节目中的一举一动一定要小心谨慎。如果有时间，去京华第一医院的各个科室转转，提前感受下科室的氛围，对医疗流程熟悉一番。” “放心吧，老师。我一定会好好准备的，一定会展现出自己最好的水平的，不给咱们学校丢人。” “嗯，这是报名表，你填完之后就回去好好准备吧。”导师从一叠文件中拿出了一张纸，交给了陈海，陈海填完表交给老师便回到了宿舍，将往年学过的几本书都取了出来。那几本书叠起来足足有一人多高，陈海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学过来的。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陈海这一个月除了吃饭睡觉，全部的时间都花在了图书馆和医院，算是体验了一把考研的生活作息。令人惊喜的是，在节目开始的前一天，由于陈海日以继夜的学习，系统吸收了足够的能量从休眠状态中苏醒了过来，让陈海更加有信心面对即将到来的公开挑战。 面试当天，陈海早早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说是早起，其实陈海紧张得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为了这次的面试，他特意从宿舍的小土豪胡宇那儿借了西装。好在两个人的身材差距不大，因此尽管有些宽松，胡宇的西装穿在陈海的身上并不显得那么突兀。不过由于自己穿西装的次数不多，穿上后有种小孩儿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来到电视台的大楼，陈海向工作人员出示了从导师那儿拿到的身份证明和工作证明，随后就有工作人员将陈海带到了面试的等待区。打开房间的门，映入眼帘的是像高中小考那样的，一排排的课桌椅，桌子的右上角贴着医学生的名字。陈海见四下无人稍稍庆幸了一下，或许是因为自己要赶公交，因此留出的时间比较多，来的也是最早的，如果有人来得也很早，自己真不知道应该和他们聊些什么。 陈海找了一圈，找到了自己在最后一排右下角的位置坐了下来。坐下之后，他开始观察起了四周的布置陈设。看得出这应该是电视台临时布置的，除了条红色的条幅和一个节目的宣传海报之外，就跟正常的办公室一样。 “吱呀——” 在陈海还在观察环境的时候，一阵开门声传了进来。陈海转过头，一个身材中等，穿着半休闲的西装，梳着马尾辫的女生走了进来。那个女生看到陈海，先打了招呼。 “hello，你也是来这边面试的医学生吗？“ 陈海见到陌生人还有些拘束，反而是那女生显得落落大方多了。 “是的，你好，我叫陈海。” “你好，我叫刘婧，是申沪医科大学八年制的博士。” “你好你好，我是京华大学的毕业生。”听到刘婧自报家门，陈海心底深藏的自卑又开始冒头了，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刻意避开了自己的学历，只敢说自己是京华大学的毕业生。 “诶，这个位置是自己随便坐的还是已经排好了的？” “应该是排好了的，桌子上面有自己名字。” 刘婧从最后一排一路往前找，终于在第二排的第三个位置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拿出消毒湿巾，擦了擦桌子和椅子，将自己背着的黑色双肩包放到了桌上。 随后气氛又陷入了陈海最为害怕的寂静...... 第10章 依次登场 陈海只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自己实在是有些不太擅长和别人打交道。沉默的尴尬蔓延开来，让他如同陷入沼泽般深陷其中，动弹不得。陈海在心里做了好一阵儿的心理建设，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开口缓解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才刚要出声，房间的门又打开了。陈海重重地缓了口气，谢天谢地，终于有人进来打破僵局了。 门外进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和陈海差不多年纪的男生，男生长相斯文，留着到眉毛的碎刘海，鼻子上的半框眼镜更衬得他文质彬彬，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他是个学霸型的人。 “你们好，你们到了很久了吗？”新到的人一边摆手，一边跟陈海他们打着招呼。 “没有，我也刚刚才到，陈海是第一个到的。自我介绍下，我叫刘婧。”刘婧放下手机，跟门外刚进来的医学生交流道。 “你们好，我叫白子昊，是之江大学的硕士。” “你好，我是陈海，京华大学的。” “你是本地大学的啊，那你对京华第一医院应该比较熟悉吧。” 陈海尴尬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地说道：“谈不上多熟悉吧，我们平时也不怎么来医院，除了见习的时候来医院学习过，其他的时候，除非自己有了什么病，否则我们也没时间来医院溜达。” “那也比我们这些人生地不熟的人好多了，以后多多指教。”说完白子昊又找了找自己的位置，他的位置在陈海的左前方，放下了自己的随身物品，他转过头来和陈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半个小时之后，原本空空荡荡的办公室已经坐满了人。除了陈海他们三个人之外，参与这次节目录制的人还有其他六个人，他们分别是冯绍波，钟广辉，齐铭轩，于茵，栾盛，姚舒雯。除了刘婧，于茵，姚舒雯三个女生，其他六个人都是大老爷们儿。 不同于刘婧给人的精明干练，于茵是个看上去非常内向的软妹。从门外进来后就自己一个人坐在位置上，除了别人主动上前搭话，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在一旁默默听着别人的谈话。 姚舒雯则是彻底相反，她是个绝对的社牛。进门后和周围的所有人都聊了一遍，把所有人的底细像查户口一样问了个清楚。不过她似乎有些白目，说好听点叫单纯，没有心机。说难听点那就是情商低，在她的一再追问下，陈海不得已吐露了自己本科生的学历，不过她似乎没有察觉到陈海脸上的尴尬，依旧自顾自地追问着陈海，甚至还说出了陈海走后门这样类似的话。因为陈海是在场所有人之中学历最低的，也是唯一一个本科生。 9个人中，3个博士，5个硕士，只有陈海一个本科生。三个博士分别是刘婧，白子昊和齐铭轩，刘婧和白子昊是八年制的博士，而齐铭轩则是通过5年本科，三年硕士，三年博士的完整学习上来的，因此也是这群人中年龄最大，资历最深的。 剩下的5个硕士中，冯绍波，钟广辉，于茵都是本校八年制硕士在读，栾盛，姚舒雯则是硕士即将毕业。冯绍波更是陈海同校的师兄，陈海之前也和他有过几面之缘，不过也只是见过，并没有深入的交情。但毕竟两人出自同一所学校，因此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很自然地抱团交流了起来。 钟广辉是个身材壮硕的肌肉男，坚实的肌肉将他的西装整个撑了起来，让人即便透过衣服也能看出他令人羡慕的身材，他刚进来的时候就引起了姚舒雯的惊呼。 栾盛算是场的几个人中给陈海的第一印象最浅的，也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了。陈海对他的初印象只有一个——平庸，外貌不出众也不丑陋，学历既不高也不低，性格也只是中规中矩，让人第一时间很难找到印象深刻的特点将他本人和他的名字联想起来。 众人齐聚后的10分钟后，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来到了现场，短暂的自我介绍后工作人员将今日面试的流程和注意事项向众人做了简短的说明，随后就开始了面试顺序的抽签。 陈海不幸地抽中了第一个，陈海的心感觉都跳到嗓子眼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学历和简历都不算出彩，自己第一个出场反而更好，否则后面有了和其他人的对比，自己的印象分反而容易变低。 工作人员叫到自己的号后，陈海站起身，收拾收拾了自己。其他的人给陈海加油打气，陈海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走进了面试的现场。 面试的四位老师坐在正对着门口的位置，前面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摆着名牌和矿泉水。 “老师好。”陈海刚进门，先给四位面试老师鞠了个躬，打了个招呼，之后坐到了四位老师面前的一张椅子上。 “陈海是吗？” “是的，老师。”一个戴着深色黑框眼镜，年纪大概50岁上下的男老师坐于正中的位置，和陈海确认着身份，也主持着面试的流程。陈海看着他身前的名牌，上面写着严绪——京华第一人民医院普外科副主任。 其他的三位老师的名牌上分别写着： 梁宽——京华第一人民医院心内科副主任 石镇辉——京华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副主任 丁璐——京华第一人民医院神经外科副主任 “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老师们好，我叫陈海，之江商州人，今年24岁，京华大学临床医学专业应届毕业生。在校期间我曾经参与省级的重点实验项目，大学生医学技术技能大赛中获得一等奖，在国家期刊上联合发表过文章。” 等陈海自我介绍完，严绪主任提问到：“我看了看你的简历，你的英语水平似乎不错，校内竞赛也得过奖你的英语水平大概能够到什么程度，医学英语的部分你能够熟练掌握吗，接下来的对话可以用英语继续吗？” 面试刚开始，严主任便提出了极具压迫力的致命三连问。 第11章 面试 “可以的，我的英语水平虽说没法和当地土生土长的外国人比，但满足基本的日常对话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至于医学英语方面，学校有专门的选修课，我也从期刊中学习了很多，我想如果能在工作中多接触一些，日常的工作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英语回答） 听完陈海的英文回答，严主任和其他老师交换了眼神，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梁宽老师紧接着提问道：“我看了看这次面试的人的学历，你是全场唯一一个本科生来参加节目的，你的学历并不占优势，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呢？” 梁宽老师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说话时脸上总是带着笑意。可就是这样一位笑眯眯的老师问出全场最犀利的问题。 陈海收了收心神，回答道：“老实说我也是到了这儿之后才知道我是全场唯一的一个本科生。不过在我看来，要当好一个医生，非常重要的一点在于终身学习，不断进步。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课固然是学习，在医院中实际操作同样也是学习，二者的区别在于一个在课堂上，一个在医院中。但学习这种事儿，在心不在场合，只要我愿意学习，我想我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大夫的。而且我也希望自己能够用亲身经历告诉大家，即便像我这样，学历一般的医学生，只要肯努力，也是可以成为一名好医生的。” “说得不错，这点我是比较认可的不过我还有一点想问问你，因为你是本科毕业，还没有选择科室，我想问问你心里将来希望到哪个科室呢？”梁老师依旧是那样人畜无害的表情问出了问题。 不过陈海内心早已有了决断，因此很快地就给出了自己的答复：“急诊，我想去急诊。” “石主任，想去你那儿，接下来的问题你来问吧。”梁主任转过头，看向了石镇辉主任。 石主任可不像梁主任那样笑里藏刀，而是看上去就一副生人勿近，雷厉风行的样子。 “为什么想去急诊呢，你有了解过急诊的工作内容吗？”石主任问道。 陈海想了想说：“我想去急诊主要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我小时候我奶奶因为车祸被送进了医院，到了医院的时候生命体征已经非常微弱了，刚到医院就下了病危通知书。后来医院急诊科的医生努力抢救了一个晚上才终于将我奶奶救了回来。我永远记得那天晚上，那位救我奶奶的医生累得瘫坐在地的样子，以及我们全家人在得知奶奶救回来之后感激的表情。这些过往的回忆让我强烈地想要成为一名急诊科的医生。” “有情怀是好事，可要成为一名急诊科的医生，光有情怀是没有用的。我刚才之所以问你有没有了解过急诊科的工作内容是想你能够在全盘了解的基础上做决定，而不是一时头脑发热。” 石主任顿了顿后继续说道：“急诊科的工作强度不夸张地说是医院所有科室里最大的，而且急诊科日夜颠倒，随叫随到，半夜赶回医院救人基本跟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医学生都不愿意做急诊科的医生。我也实话跟你说，我们医院的急诊科非常缺人，现在都是1个人顶1.5个人在用。但急诊和其他科室最大的不同在于，急诊是救命的地方，不是治病的地方。这样的性质决定了我们要人绝对是宁缺毋滥，如果你想好了要成为一名急诊科大夫，要付出的时间和心血就要更多，对自己的要求也要更高，明白吗？” “好的，我明白了。” 在结束面试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问你：“一句话概括，你觉得急诊科医生收治病人最重要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陈海长考了一会儿，回想了自己对急诊科医生的理解和石主任刚刚那番话，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认为急诊科医生最重要的工作内容是稳定患者的生命体征。” 石主任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严绪主任接过话说道：“我们今天的面试就到此为止，你先回休息室等消息吧。” “好的，谢谢老师。”陈海关门走出去的那一刹那，感觉身体都轻了半截。 回到休息室，周围的医学生都围了过来，询问陈海关于面试的内容，陈海将自己的面试内容告诉了众人，众人也有目的性地准备了起来。很快的，工作人员就叫到了第二位的医学生前往面试现场。 围成一圈的医学生们又在陈海身边问了许多细节后，才慢慢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陈海闲着无聊，从包里拿了几本专业书看了起来。尽管陈海的视线一直在书上，可思绪却总是停留在刚刚面试的过程，那些专业知识像是绕道一般左眼进，右眼出。陈海看了半天愣是连第一页都没看完。 陈海心里总是在回顾刚刚的面试过程，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回答得不好，自己是不是如果刚才那样回答会更好，懊悔自己当时怎么没想到要这样回答呢。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终于9位医学生的面试全部结束。随着最后一位医学生走进休息室，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走进来宣布今天的面试环节结束。大家本以为可以收拾行李回家的时候，丁璐主任拿着一叠试卷走了进来。 这熟悉的场景让在场的众位医学生哀嚎了起来，但也只能服从安排，于是众人又花了大概一个小时完成了试卷。在答题的过程中，丁璐主任不断地来回走动，查看学生们的答题情况，给在场的医学生无形中增加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第一个交卷的是学霸齐铭轩，不愧是五年本科，三年硕士，三年博士练出来的学霸，面对这种难度的考试很快就完成了。 陈海算是其中完成速度比较慢的了，题目难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许多临床的问题需要一定的临床经验才能比较好的完成，这也正是陈海缺失的内容。如果不是考前一个月恶补过专业知识，恐怕陈海完成的速度会更慢。 第12章 初入医院 距离上次的面试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这个星期陈海都没有收到医院和节目组的任何信息，说实话，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面试被刷下来了，毕竟自己是所有人中学历最低的。不过自己再怎么想也没有用，有时间想这想那不如花点时间充实自己。因此即便面试和笔试已经结束，他依旧保持着宿舍，图书馆，医院三点来回的生活。 好在不久后，他就收到了节目组明天医院集合的通知。他按捺下心中的激动，花了点钱去小卖部买了一本小的笔记本和一支录音笔，为接下来的实习做准备。 到了节目正式开始的日子，陈海依旧早早地到了医院。医院的大门口，一个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将陈海带到了电视台专门搭建的办公室，办公室的四周摆满了事先架好的各种设备，在看不到的小角落里还有很多隐藏式的针孔摄影机。不同于医院正常的办公室那样每个人有单独的办公桌和一定的办公区域，临时搭建的办公室的办公桌是一个并排的面对面的办公桌，中间有一个相对较高的隔断能稍微阻挡下对面投来的视线。 和上次面试一样，过了不久其他的医学生也陆陆续续地进入了办公室。因为有了上次的交流，这次陈海很快和众人熟络了起来。众人正交谈的时候，广播里传出了声音：“各位医学生请注意，欢迎来到《成医之路》摄制组的现场，我们的节目已正式开始录制。在你们的右手边贴着你们上次笔试和面试的成绩，一会儿会有带教老师领你们去到你们轮转的第一个科室——普外科，请提前做好准备。” 广播的声音刚消失，众人已经来到了公示板面前，上面贴着一张a4纸，上面写着： 面试排名：姚舒雯，陈海，刘婧，齐铭轩，栾盛，于茵，钟广辉，白子昊，冯绍波 笔试排名：齐铭轩，刘婧，冯绍波，栾盛，白子昊，陈海，于茵，姚舒雯，钟广辉 综合排名：刘婧，齐铭轩，陈海，姚舒雯，栾盛，冯绍波，于茵，白子昊，钟广辉 陈海看到自己的排名，心里是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的排名会这么靠前。不过他却不好表露出来，毕竟简历比自己好出许多的师兄都排在了自己后面，自己如果太开心难免给人得意忘形的印象。除了自己的排名，陈海还对齐铭轩和刘婧心生敬佩。刘婧自不必多说，能在劲敌环伺的竞争中以一己之力夺得榜首，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句经过不让须眉。而对齐铭轩的敬佩则是在于他不愧是学霸，即便是第一个交卷离场，依然能够保持着高分差得到笔试成绩的第一。要知道老师们明显是为了照顾大家的情绪，并没有给出很大的分差，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先出的排名，后有的成绩。只有齐铭轩的笔试成绩和第二名的刘婧拉出了一定的差距。 一阵恭维和抱怨之后，一个穿着白大褂，35岁上下的老师走了进来，众人不一会儿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等待着下一步的安排。 “我是严绪主任小组下面的主治医生，我叫谢松茂，你们可以叫我茂哥。接下来的一个月，严主任比较忙，你们在肝胆外科轮转期间主要将由我来带你们，严主任有时间也会下来指导一下你们。你们现在打开下你们面前的电脑，电脑里有6个病人的病历，你们先熟悉一下，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也可以去病房跟病人聊聊，熟悉下情况。下午我们做个晚查房，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那我先去忙自己的事儿了，你们有什么事要了解的也可以去护士站问问护士，或者打我电话，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熟悉下病历。” “老师再见。”谢老师来的快，去得也快，留下了一脸苦涩的众位医学生。 “这一上来就让我们看病历，我还没有临床经历呢，还真有点慌。” “一个上午的时间要准备6个病历，这么多的检查和指标，这怎么背的下来啊。” “这什么破电脑啊，开个机都要半天。” ...... 众人叫苦不迭，可做小大夫，除了听话也没其他路了。 陈海也正准备死记硬背的时候，胸口的系统突然传来了声音：“叮，系统检测到病人病历，自动录入系统启动，宿主可随时启动系统调出病历。” “系统还有这功能呢，所有病人的病历都可以自动录入吗？” “宿主接触过的病历都会被系统自动录入，但病历是每个医生了解病人的重要手段，也是医院内非常重要的法律文书。要做好一个医生，首先要学会怎么看病历和写病历，系统已为宿主准备好相关课程，是否进入学习？。” “是。” 很快，陈海就进入了自己梦中的那个世界，这次的世界不再是灰蒙蒙的一片，而是有专业的老师在手把手地教陈海病历读写的方法，以及每个病历应该注意的事项。 于是，在其他医学生都在埋头背病历的情况下，陈海独自一人在系统空间里上着私教课。 时间很快的过去了，几个没有任何临床经验的医学生都被病历折磨得不成样子。胆红素，黄疸，转氨酶，血红蛋白这几个指标看得人心烦意乱，不是记混了人，就是记错了时间，有些住院时间长的病人的病历和检查报告一本都写不下，连这些久经背书考验的医学生都处理不了，更别说普通人了。除了谢医生带着他们去食堂吃饭，其他时间大家都全心全意地背着病历。 到了时间，谢老师在众人忐忑不安的内心中走进了休息室，通知众人准备查房，还带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严主任将会和他们一起查房，这让大家本就焦虑的心情更加紧张了，紧张得甚至把已经记住的指标又给忘了，如果这时候有台检测仪器连接着，很容易就会看到众人的心率血压飙升，说不定都要报警了。 第13章 初露锋芒 在谢老师的带领下，一行10人浩浩荡荡地来到病房门口等待严主任的到来。谢医生进了病房之后和患者家属有说有笑，和谐的医患关系让人羡慕。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严主任如同众星捧月般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即便严主任这个位置，严主任仍然在接打着会诊的电话，医院的工作强度可见一斑。 严主任先是和医学生们打了招呼，尝试着叫出了每一位医学生的姓名，询问医学生们的适应情况，之后便进入了正题—查房。 第一位病人是一位70多岁的老爷爷，是严主任自己收治的病人，进入病房时身边他的老伴正在床旁照顾着他。 二老见到严主任来，热情地和主任打着招呼。主任先安抚了病人的情绪，将查房的事情与两位说明，最终还是到了令人窒息的查房提问环节。 “这个病人的情况你们谁来汇报一下？”严主任看着一伙人问道。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想主动做汇报的。面对严主任的目光众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样躲避着。 “齐铭轩你来说说。”作为一群人中学历最高，经验最丰富的人，齐铭轩毫无疑问地被第一个提问。 齐铭轩换了口气，开口说道：“患者常根海，男性，73岁，两月前在当地医院体检时做腹部超声发现肝部出现实性占位，当地医院收治后予以护肝治疗，两日前转至我院接受治疗。 患者曾因肠梗阻于当地医院进行手术治疗，术中有输血，并伴有糖尿病，胆囊结石，慢性胆囊炎，胆囊息肉样变，无药物过敏史。 “患者的手术指征有哪些？” 患者的转氨酶数值偏高，甲胎蛋白数值......还行，还有......被严主任一下打断了思路加上本身当众汇报就紧张，齐铭轩开始犹豫了起来，回答得越来越慢，甚至还有些数据和别床的病人记混了。 “什么叫还行？还行是多少？患者入院最基本的指征都记不住吗？”严主任不愧姓严，一个关键问题回答不上来，随之而来的就是狂风暴雨。这还是因为在病人面前，严主任已经有所收敛的情况。一边的谢老师似乎见惯了这一幕，早早地躲在一边的角落以免被殃及池鱼。 训完齐铭轩，又转头问其他人：“你们呢，有记得的吗？刘婧你说说看。” “患者的为甲胎蛋白为1mg\/l......” “这个数值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得出的化验结果？”陈婧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严主任打断了汇报。陈婧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一丝慌张。 “应该是刚入院的数值吧？” “你难道是在问我吗？患者为什么入院，入院后做了哪些检查，有哪些手术指征这个都不知道吗?你们看病历在看什么？” “你们其他人有知道的吗？”见无人回答，严主任更加生气。 “你们一个下午就......” “入院前外院静脉采血化验后肿瘤指示物甲胎蛋白为1mg\/l，alt谷丙转氨酶175u\/l，ast谷草转氨酶159u\/l，alb白蛋白33.8g\/l。” 严主任刚准备火力全开，陈海当着众人的面，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将患者的数据准确地报了出来。 “这些检查的指标分别说明什么，你说说看。”严主任继续问道。 “甲胎蛋白的正常值是25mg\/l，临床上主要被用来作为原发性肝癌的标志物。患者在外院检测数值为1mg\/l，属于正常范围，如果数据可靠可以暂时排除肝部肿瘤的可能。不过患者在入我院后做了二次复查，复查的结果达到了248.1g\/l，因此怀疑肝部肿瘤。” “alt谷丙转氨酶正常值是零至四十，患者转氨酶数值偏高说明有严重肝脏损伤。” “alb白蛋白33.8g\/l，低于正常的35-55g\/l，怀疑患者存在是肝脏功能受损。” “不错，你叫陈海是吗，你继续汇报。” 陈海向前走了几步，继续说道：“患者入院后做了腹部增强ct，ct显示肝右前叶上段富血供占位性病变，肝右后叶上段乏血供性病变，肝右后叶下段囊性灶。” 陈海一边从系统里调取数据，一边回忆刚刚空间内学习的内容，一边继续说道：“入院后我们又重新给患者重新做了肝功能的检查和其他补充检查，除了刚刚提到的afp甲胎蛋白异常升高外，检查还显示患者hcv丙型肝炎为阳性，ca-199(低聚糖肿瘤抗体检查)提示为133u\/l。综合afp甲胎蛋白和ca-199诊断基本可以患者肝部存在肿瘤。” 肝功能方面，院内检查alt谷丙转氨酶133u\/ml，alt谷丙转氨酶55u\/l，ast谷草转氨酶 44u\/l， tbil(总胆红素)31.5umol\/l， dbil(直接胆红素)22.2umol\/l。说明患者肝功在外院接受护肝支持治疗后有一定的好转。 其他医学生看着陈海像是在看怪物，这么多的数据他是怎么做到连小数点都精确地记下来的，关键他连笔记本都没有翻开，他是人类吗？同时无形中也给了后面汇报的医学生们极大的压力，毕竟珠玉在前，自己如果掉链子很容易就会有对比。一群人都有问题，那说明任务难度本身有问题，可就怕有人出问题，有人完美完成，这就是自己的问题了。关键完成的人，还是个几乎没有临床经验的本科生，这让一帮硕士和博士们情何以堪。 冯绍波这个时候是最难受的，他是陈海的直系师兄，学历又比陈海高，这对比不要太强烈。节目录制前导师还特地让他关照下自己的师弟，不要让他太受挫，现在看来自己根本插不上手不说，倒过来让师弟关照还差不多。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一脸苦笑了。 谢老师看到陈海的表现心里也是开心的。因为这个病人不是自己在管，自己也只是在给他们布置任务的时候撇了一眼，不过看主任的反应，想必数据应当是正确的。虽说这帮一线大夫表现不佳也不会对自己造成多大影响，可毕竟主任把他们交给了自己，他们表现得不好自己难免被牵连，如今第一关算是过了。 严主任听陈海如数家珍般将患者的检查指标报出来，脸上虽然没有明显的表情，心里也是暗暗点头，虽说这样的数据对他这样久经临床考验的老油条不算什么，可对一个本科刚毕业，没有什么临床经验的小白来说着实不易，想当初自己在实习的这个阶段也是被这些检查数据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陈海虽说学历不行，但绝对是个做临床医生的好苗子。 第14章 查房 “其他数据不用报了，说一下患者入院后的治疗措施。”见数据已经难不倒陈海，主任调转方向想考考陈海手术治疗方面的知识。 “术前给予患者护肝、稳定凝血机制，补充白蛋白等治疗措施以稳定病情，满足手术条件。半月前实施了肝占位切除，肝占位射频消融和腹腔引流术。” “患者为什么要采用射频消融的方法治疗?”严主任就手术方案追问道。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陈海直接的回答道。系统只给了他手术数据和阅读病历的方法，具体的诊疗措施和手术方案的选择陈海确实不是很清楚，除非他消耗能量唤醒系统，系统说不定能给他一个答案。但为了主任的一个提问浪费这么珍贵的能量，得不偿失，毕竟临床上比这重要得多的场景多的是，况且今天自己已经大出风头，没必要再显摆什么。 主任见终于问住了陈海，也不再提问，而是开始教授知识。“记住了，像这类肝功能不稳定的患者，手术中切除过多肝组织容易造成患者术后肝功能不全，预后差。因此我们往往会在选择手术方案的时候尽可能得减少肝组织的切除。从ct上看，患者的占位主要是在肝右后叶上段，小部分在肝右后叶下段。针对这一情况我们采用肝右后叶上段之较大占位予手术切除，肝右后叶下段之占位结合术中具体探查情况决定射频消融术的手术方案。” “好的，我记住了。”陈海回答道。 谢老师都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严主任竟然还能这么和颜悦色地说话？果然年纪大了，什么事儿都能撞见。 严主任其实是故意把这个情况复杂的病人放在第一个的，为的就是给所有的医学生一个下马威，让他们收起自己的嘻嘻哈哈，说说笑笑，严肃对待。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白子昊，你来说说病人术前要做哪些检查......” “栾盛，你来说说病人术后应该注意哪些......” ...... “老爷子，你术后的情况我看过了，恢复得蛮好的，你好好休养，听大夫的话，这样就能提前出院了。” “嗯，去查下一个病人吧。” “这个病人冯绍波你来汇报。” 听到主任叫到自己的名字，冯绍波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跳了半拍。 “患者马忠强，男性，66岁。一个半月前因突发大量呕血急诊入院，入院时血压92\/55mmhg，心率72次每分钟，体温36摄氏度。入院时已处于休克状态。询问病史后得知患者曾于半年前因结肠癌接受过结肠切除手术。” “切除了结肠的哪一段？”严主任出言打断了冯绍波继续汇报病历，出声提问道。 冯绍波抿了抿嘴，同时在脑中疯狂头脑风暴，可确实记不起患者切除的哪一段，毕竟这个实在有点太细节了，自己根本没注意。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阵似乎是笔的触感，往东移动了下。他瞬间领悟到了身后的人的意思，并好似长考后想起了似的回答道：“右半结肠。” “继续。” 冯绍波喘了口气，转头看了看身后提示他的人，果然是陈海在，也只有他能游刃有余地回答出这种细枝末节，旁人即便记得也会因为不确定怕反倒害了他不敢轻易提示。 “急诊入院后即刻给予了扩容补液，心电监护，吸氧，止血输血的措施以纠正低血容量休克，稳定后转入我科病房做进一步观察治疗。” “没了吗？这样出血性休克的病人你除了生命体征最应该关注的是什么？” “嗯.......血常规？” “知道你还等我问？” 冯绍波心想，完了呀，我怎么现在脑子一团浆糊，我明明之前背过的呀。 “对不起老师，我有点忘记了。” 严主任白了一眼冯绍波，随后点名说道：“陈海，你来说。” “患者急诊入院时，血常规为wbc(白细胞)8.3，rbc（红细胞）1.39，hb（血红蛋白）35，hct(血细胞比容)12，plt(血小板)105。” “输了多少血，输血后血常规有提升吗？” “入院后连续三天输血400ml，红细胞8u，输血后rbc（红细胞），hb（血红蛋白）和hct(血细胞比容)稳步提高，至输血第三天已分别升至3.49，102和29.8。虽然仍然处于贫血状态，但相较于入院前已明显改善。但plt(血小板)未见恢复，反倒持续降低至62” “姚舒雯，你来告诉我，plt(血小板)持续下降说明什么？” “说明患者造血功能异常，要小心病人出现自发出血的情况。” “于茵，患者的预后护理应该注意些什么？” “患者术后给予心电监护，吸氧，胃肠减压，术后给予心电监护，吸氧，胃肠减压，观察生命体征和神志，做好引流管和切口的观察和护理，定期观察患者的血常规指标......” 就这样，一帮医学生们和主任在病房间来回穿梭，将病房中的病人一个个地查了过来，每次陈海都能对主任提出的数据指标和入院处理的问题对答如流，还好几次帮助其他人回答问题，让医学生们和主任对陈海另眼相看。主任甚至都怀疑陈海是不是真的没有任何临床经验。 查完房，2个小时过去了，回到休息室，主任板着脸对大家说道：“你们这次的病史汇报总体来说让我很不满意，我对事不对人，你们自己对号入座。汇报病史最重要的指标你要凸出汇报，这样我才能知道病人现在是什么程度，下一步需要做什么。像是今天的几个黄疸的病例，术后的黄疸降到多少你们甚至都有人答不上来，那请你们告诉我手术的意义是什么，你们又在关注什么？。这些应该是我们临床需要重点关注的，也是最基本的。今天一共才给了你们6个病历，工作量已经是非常小的了。你像我在当住院总的时候，每天收的病人，出院的病人手术的病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如果今天这样的情况你们不想办法的话是没有办法做临床的。” 这话说得几个人都低下了头，尤其是三个博士。在学校里，他们无一不是天之骄子。他们的简历到哪儿都是相当出彩的，恐怕学医以来，像今天这样的挫败还是第一次。 “总体来看，今天表现最好的是陈海，对病人的数据基本都能回答上来。明天陈海跟我出门诊，其他人继续在这儿熟悉病历。” 第15章 门诊 当天查房结束，主任刚出休息室的门，一众医学生瞬间感觉像是身上的大山暂时落了地，总算能喘口气了。自从主任走后，每个人都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嘴上虽然不停地抱怨着，可手上的动作却很诚实地拿着病人的病历，疯狂地背着。 坐在陈海对面的冯绍波透过夹层挡板，对陈海开口说道：“师弟，今天谢谢你啊，要不我肯定也要被骂惨了。” 陈海放下手中的书，回答道：“没事儿，师兄，咱们都是同一个导师，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况且谁能不遇到个难事儿啊，以后说不得我也得师兄帮忙呢。” “有你这句话，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难事儿，只管跟师兄说，师兄能帮的一定帮你。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么多数据你是怎么记下来的啊，你有什么技巧不，跟师兄我说说呗！” “是啊是啊，你给我们传授传授点经验呗。”姚舒雯坐在旁边听到两人的谈话，也凑了上来，同时她的声音也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于是陈海这儿就成了众人目光的汇聚地。 陈海心想，我有系统，能开挂，这算技巧吗。虽然这么想，嘴上回复到：“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在背数据的时候会联想病人，冰冷的数据不好背，可病人是活生生的。肝胆外科的病很多都会直接体现在脸上，比较典型的肝病病人只要见过就能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再结合病历去背就会好背很多。” “这倒是个方法，我明天也试试看。真羡慕你，明天能去门诊，不想我们还得苦兮兮地在这儿背病历。”姚舒雯说道。 “你还羡慕我，明天可就只有我一个人去跟着主任出门诊，到时候出什么问题被骂的可都只有我一个，要能选，我宁愿在这儿背病历呢。” “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严主任这种咖位的老师言传身教，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有这样的机会，你就偷着乐吧。”白子昊搭话道。 “希望明天的门诊不要来特别复杂的患者，晚上我得再恶补下，否则明天出错肯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陈海回道。 “嗯，晚上我们也得恶补下病历，要是明天再出错，真要被带教老师骂成猪头了。” “来来来，与君共勉......” 第二天刚到休息室，陈海被叫到了严主任的专家门诊室，陈海到的时候严主任还没到，陈海只好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起了书。等严主任走进来的时候，陈海因为看书入了神，一时没注意到。 “看的什么书啊？” 严主任突然出声吓得陈海一激灵，差点把手里的书都给掉地上了。 “严主任，不好意思，我看书一时间入了神，您进来我都没注意到。” “看书又不是什么坏事，有什么可道歉的。怎么样，今天是你第一次出门诊看病人吧，紧张吗？”严主任一边打开电脑，一边问陈海。 “说实话，挺紧张的。昨天回去恶补了好久的书，说实话心里还是有点没底。”陈海搓了搓手心，想了想说道。 “正常，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是有一点，不要在病人面前露怯，否则病人会质疑你的能力的。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吧。” 陈海搬着自己的椅子坐到了严主任的身旁。很快第一位病人走了进来。第一个病人是个20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个子中等。 严主任将患者引到座位上后，没有马上开口问诊，而是开口让陈海先问，陈海虽说心里紧张，但看上去还算镇定。 “你好，请问你哪里不舒服？” “医生我这两天肚子这边有点疼，好几天了，我身体健康，以前都没有过什么病的，本来以为这次的肚子疼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这几天越来越疼，实在受不了了我就来医院了。” “哪个位置疼啊我看看？是什么类型的疼痛？持续多久了？弯腰或者按压会有加重或者减轻吗？最近有输过血或者吃什么药吗？大小便颜色有变化吗？除了肚子疼还有其他哪儿不舒服吗......” 陈海问了病人许多问题，问完过了好一会严主任问道：“病史采集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有诊断结果了吗？你觉得他是个什么病？” “患者右上腹阵发绞痛，刚刚查体的时候我看他皮肤和巩膜发黄，患者口述尿液发黄，初步怀疑应该是黄疸。” “那你觉得他的黄疸是什么因素引起的?”严主任进一步发问。 陈海沉思了片刻后，回答道：“患者为年轻男性，既往无黄疸或其他疾病家族史，近期无输血史，手术史和药物服用史。我觉得应该是个胆结石或胆道蛔虫引起的阻塞性黄疸黄疸病例。” “你下一步要怎么确认病因？” “应该做肝功能，血常规，尿常规检查，做腹部彩超、ct、肿瘤标志物等进一步检查，也可以做内镜逆行胰胆管造影检查。” “医院的系统会操作吗？” “大致会的，第一天谢老师有跟我们讲过，但具体的操作我还不是很熟悉。” “那这个病人的病历和医嘱你先填，哪里不会的再问我，填完后让我看看，你先给病人开个肝功能，血常规和尿常规。”说完严主任站了起来，将方便操作的位置让给了陈海。陈海接过键盘，快速地在电脑系统中输入了患者的情况。 由于在系统空间内系统学习过，陈海很快开好了病历和医嘱。严主任接过手后本想边改边教，却愣是没有发现什么大的错处。于是便将单子给了病人，让病人去做检查了。 “你之前真的没有什么临床经验吗？”严主任有些怀疑，实在是陈海的表现太超乎寻常，已经不是一个本科刚毕业的医学生应该有的水平了。 “除了大四有过一段时间的见习，大二的暑假有到医院提前熟悉。除此之外系统性的临床培训确实没有。不过我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喜欢到医院到处逛逛，因此对医院的基本情况还算熟悉。”陈海有些心虚，又不能暴露系统的存在，因此赶紧找些理由搪塞过去。 第16章 下一关，值班 严主任仔细观察陈海，看上去也不像是个故意隐瞒的人，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于是抛开这些不想，跟陈海讲起了刚才的病例。 “你刚刚的基本诊疗思路没有错，但是还是太停留在书本了，换句话说想法有点太学生气。这样一通检查下来首先会导致你的临床效率非常低下，要知道医生的门诊时间是非常珍贵的，而且医院对于医生的门诊效率是非常重视的，如果你每个病人都按照这样的思路去做检查，恐怕你这一天下来也看不了几个病人。 其次，从患者的角度考虑，这么多的检查一来浪费患者的时间，二来会让患者觉得你乱开检查，骗他们的钱。虽然内行人一眼就知道你的诊疗并没有错，但从患者角度他们是不能理解的，只会觉得我一个腹痛你就给我开了这么多检查。 再者，开这么多检查会有浪费医疗资源的风险，因此，在临床中，我们要做到问诊和诊疗要做到稳，准，狠。既要解决病人的病痛，也要采用最高效的方法。这分寸之间的拿捏就是医生水平所在。” “以这个病人为例，既然你已经初步判断他是一个胆结石引起的阻塞性黄疸，基本上我们会先做个肝功能，血常规检查，后续再根据这些检查的结果再判断他是不是有做进一步检查的必要。” “另外还要注意的一点，在临床中，我们一般要求医生一边问诊，一边输病历以达到效率最大化。而不是像你今天这样先问了病史再输入，这样我们在输入病历的时候也容易遗漏掉重要的内容，而这些漏掉的内容都会成为患者追责的重要依据。因此医生必须要学会一心二用，对大多数常见的病要非常熟悉，否则很容易造成你输入病历的时候自己的诊断思路忘了或者输入病历的时候漏掉了重要信息。而这一切的基础是你要对病情的诊断鉴别非常熟悉，同时要对病历的书写格式，书写内容和医院流程非常熟悉，今天回去之后好好回顾一下今天的说的话。” “好的，严主任。”陈海听完严主任的话，心里对医生这个职业也更加向往，同时对进入临床的难度也有了更深的理解。 不一会儿，患者拿着化验单重新进入了诊室，严主任接过后看了看，一边递给了陈海，一边说道：“如果让你来评估一下他的肝功能，你的思路是什么。” “我会用child-pugh评分的五项标准来一一对应。分别从血清胆红素、血浆白蛋白、凝血酶原延长时间、腹水以及肝性脑病五个方面来评估。从检查结果上看，患者总胆红素38.5，评分2分，白蛋白34，评分2分，凝血时间延长1秒，评分2分，查无腹水，评分1分，无扑翼样震颤，评分1分，总分8分，对应b级分级，说明患者肝功能比较一般。 从肝功能的检查来看，患者的直接胆红素明显升高，直接胆红素占总胆红素的比例超过70%，转氨酶主要是谷丙转氨酶、谷草转氨酶、谷氨酰转肽酶和碱性磷酸酶不同程度的升高。其中以碱性磷酸酶和谷氨酰转肽酶升高幅度较为明显，大于谷丙转氨酶和谷草转氨酶升高的幅度。应该再做个腹部b超以确认梗阻性黄疸的诊断。” “没有问题，你下医嘱吧，写完给我看一眼。”严主任看着面前的陈海，熟练地在电脑上快速地开着检查和输入病历，好像比刚刚更加熟练了。不禁苦笑，原来世上还真有生来就适合当医生的人。回想自己当初初入临床实习的时候，被老师骂的狗血淋头，被护士各种嫌弃的样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样的学生怎么就想去急诊那地方受罪呢，看来我还是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他留在我们科室。 “主任，我写好了，您看看还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的。”陈海的话打断了严主任的思绪，严主任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就让患者做进一步检查去了。 很快，一个上午过去了，虽说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休息时间，可中间一直有患者不断加号，搞得陈海和严主任到了12点多才有时间到食堂吃饭。在食堂的时候，陈海和严主任正好碰上了谢老师带着其他实习生也在食堂吃饭，他们就顺道和其他的实习生一起吃了。由于医院食堂的桌椅设置是类似大学食堂的四人桌，因此陈海不得不和严主任和谢老师一起拼桌，好在陈海经过和严主任一上午的相处，已经渐渐适应，否则这顿饭吃得该有多难受啊。 吃饭间严主任问起了其他实习生的表现，谢老师给了几个中规中矩的评价，严主任听完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陈海后对谢老师说道：“对了，陈海的情况我上午大概了解了下，很不错，就是缺了些临床经验，你带着他熟悉一下收病人的流程，明天晚上开始安排他值班吧。” 谢老师的心里翻起来惊涛骇浪，严主任居然会在他一个主治面前夸一个实习生，这可是严主任——“活严王”啊，自己不是在做梦吧。自己堂堂一个工作3年的主治都经常被骂的抬不起头，他一个实习生何德何能啊。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谢老师瞠目结舌。 只见谢主任叮嘱过他后又转头对陈海说道：“明天要开始值班了，你不要太有压力，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儿随时打电话给我和谢老师，下午你学会收病人后就自由安排，好好休息，准备下明天的值班。”说完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拍了拍陈海的肩膀，活脱脱像是个慈祥的长辈关怀晚辈。 “好的，谢谢严主任。” 谢老师如果此时能表现出来一定已经泪流满面，怎么当初我第一天值班的时候没这待遇呢，陈海难道是严主任的私生子吗，还是哪个领导的亲戚？ 在旁边两桌的其他实习生更是一时惊讶地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还在苦哈哈的背病历，陈海都已经准备收病人值班了。这陈海还真是韩湘子吹箫——不同凡响。 第17章 车祸急诊 下午，谢老师带着陈海到病房，手把手地教陈海怎么收病人，收病人后首程应该怎么写，怎样提交以及应该注意些什么。之后的绝大部分时间谢老师都在教陈海夜间值班的注意事项，看得出来，陈海的第一次值班他比陈海更紧张。毕竟在小大夫阶段，陈海可不担责任，出了事儿可全是他这个带教老师的问题。 交代完这些，谢老师去忙自己的事儿了，剩下的时间让陈海自己安排。陈海也没什么事儿，就回到休息室准备看会儿书，复习一下外科的知识。 刚走到休息室的门口准备进去，就听到门外的护士说道：“你是新来的实习生吧，急诊那边忙不过来，需要几个人去帮忙做清创缝合，你会吗？” “我会的，见习的时候和在学校的时候我们都有练过的。”陈海回答道。 “行，那就你了，跟我过来吧。”说完小护士就将陈海带到了一楼的急诊大厅。 “王大夫，这个是新来的实习生，你看看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王大夫抬起头，露出来满是汗水的脸，看着三十多岁的样子，带着金丝边的眼镜，手里不停地忙活着。 “你会缝合清创吗？” “会的，在学校都有练过。” “这边的几个病人都是开放伤，你帮他们做下清创和缝合吧。” “好的，怎么会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开放伤的病人啊?”陈海一边从医用托盘上拿起镊子和纱布，一边问道。 “别提了，三环上发生交通事故，五车连环追尾，咱们医院离得最近，所以基本上全部都送来我们医院了，这不几个重的全部送进手术室了，急诊的几个主治和主任基本都在手术台上了。急诊的人手本来就少，这不忙不过来，才找了你来帮忙吗？” “缝完了，王老师你要不要检查检查。” “这么快，我看看。哟，手艺还不错，看来在学校没少练吧。” “是啊，在学校也没什么机会可以上手，也就只能练练缝合了。” “还不错，继续吧。” “放开我，我没病，不用检查，你们放开我......” 陈海正忙活着，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个男人高喊的声音，过了不久，就有护士进来说：“王医生，警察送了病人到了分诊台，你去看看吧。” “患者情况怎么样，意识清醒吗？” “我看着意识还挺清楚的，在分诊台一直叫嚷着自己没事儿，不用来医院，看上去也没有特别严重的外伤。” “我这手上的活儿正在紧要关头，暂时抽不开身，这样好了，你叫陈海是吧，你先去看看吧，做一些基础的检查，我忙完手上的事就去。” “好的。” 陈海跟着护士来到了分诊台，还没靠近就听到那个病人喊着：“不关我的事儿，都是前面那辆车，突然一下变道，我已经踩刹车了，真的不关我的事儿，我没病，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让我回去吧......” “你给我老实点儿，检查没事儿的话我们会带你回去做笔录的，现在好好配合医生检查。”站在后面的警察呵斥道。见到陈海和护士，警察对陈海说道：“医生，您赶紧给看看吧。” “这个是什么情况？”陈海一边给病人做查体，一边询问病人和带他来的警察。 谁知道陈海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病人突然暴起，抓住陈海的双臂，一边摇晃着陈海，一边重复着自己没有病的那番话。 警察见状赶紧将二人分开，随后转头对陈海说道：“这就是那五车相撞事故的那辆车的肇事司机，我们刚刚把他从被困车辆里面救出来，说起来也奇了，全车三个人，就他一点外伤都没有，从他出来的那一刻到现在没一分钟消停的，我们先把他送医院来检查检查，没问题我们就带回去做笔录了。” 陈海看了看患者的瞳孔和肌力，又用听诊器听了心音和肺音，均没发现什么异常，并且患者除了一些擦伤没有其他大的开放性伤口，基本不需要怎么处理。为了排除患者内脏受损，陈海想着先开个腹部ct，不过他暂时还不具备开医嘱的条件，只能等王医生处理完后将情况告知，再由王医生下医嘱。 虽然陈海几次查体都没有查出什么大的病症，但陈海内心总是莫名的涌起一阵不安，难道说自己还遗漏了什么吗？他只能将之前做过的查体再做一次，依旧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为了安抚心中的焦虑，陈海第一次主动唤醒了小助。 “小助，你现在积攒的能量能够实施一次医疗辅助诊断吗？” “经过宿主这段时间的学习，系统已积攒能量325，唤醒系统消耗20，初级辅助诊断一次消耗能量100，诊断成功可获得能量200，并奖励初级美容缝合以及100次缝合经验，请问是否进行初级医疗辅助诊断。” “是。” “初级医疗辅助诊断扫描中，请稍候。” “初级医疗辅助诊断已完成。” 陈海的心神沉入了系统，系统展示了一个类似人体的透明解剖模型，模型非常真实，上面布满了人体的肌肉和血管，甚至中医的穴位也在其中标注得清清楚楚。在透明的人体模型上，一个闪烁红点在其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那个红点出现在模型的脑部，想必这就是系统给出的提示了。同时在空中还漂浮着几个大字：诊断结果——。横线上应该就是陈海要给出的诊断结果。 回到现实世界，陈海仿佛是灵魂回到肉身，现在已经知道病人的脑部出了问题，可究竟是什么问题。陈海看到王大夫已经从清创室走了出来，自己必须赶紧找出答案，否则如果自己说服不了王大夫，又或者王大夫没有想到正确答案，不仅自己的这次系统能量损耗，患者也可能有危险。 “车祸，脑部损伤，无大开放伤，情绪亢奋......”这几个词在陈海脑子里飞速闪过，终于，陈海想到了自己莫名的不安感到底是什么。 第18章 硬脑膜外血肿 “陈海，陈海，发什么呆呢，病人情况看过了吗，什么结果。”王大夫的一声厉喝将陈海从思绪中解脱了出来。 “患者表面没有大的开放性伤口，但患者情绪异常亢奋，不能排除颅内出血或者内脏出血的可能，尤其是患者瞳孔对光反应迟钝，首先怀疑是有颅内出血的情况，应该完善腹部和头部的ct检查，确认出血的部位以及出血量。” “怎么可能，我脑子里出血我怎么可能没感觉，你这医生不要为了赚钱就胡说八道，给我开一堆的检查，我告诉你，别人可能会着你的道，我可不会。你们放开我，我现在就要回去。” “喂，喂，你醒醒，你怎么了。”话刚说完，正要迈出步子走出分诊台，患者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陈海和王大夫见状急忙上前接手，王大夫还在检查患者意识，一边拿着听诊器听患者的心肺音以确认患者内脏是否受损。但陈海直接上前检查起了患者的瞳孔，呼吸以及脉搏。 倒不是陈海对于患者的急救更有经验，而是他有挂，他不用像王大夫那样需要排除其他脏器的器质性病变，在刚刚别人认为陈海在发呆的时候，陈海已经将答案填入了系统空间的问题上，系统提示他完成了诊断，获得了奖励，因此，他可以很确定地说，眼前的病人就是硬脑膜外血肿，因此他可以很针对地进行查体和救治。 硬脑膜外血肿往往是因为头部受到较大的外力撞击，大脑受到较大的震动，颅骨下方的硬脑膜和颅骨之间的血管破裂，一段时间后就会形成硬脑膜外血肿，随时会危及患者生命。患者之所以能够像个正常人那样和警察医生对答如流，是因为硬脑膜外血肿有个迷惑性非常强的特点，被称为中间清醒期。在这段时间内，患者的表现与常人无异，但颅内却在不停出血，出血量越小，中间清醒期越长，迷惑性也越强，如果没有做头部ct很难发现。 针对这类病人，一旦再次出现昏迷，说明硬脑膜外血肿已经压迫到脑组织。因此陈海首先做的是确认病人患者的呼吸情况。 果然，如陈海所料，患者已经出现了呼吸抑制的情况，左侧瞳孔对光反应消失，脉搏减慢，病人应该是脑疝了。这个时候必须马上开颅将血引出来，要赶紧通知神外的医生下来，现在陈海能做的也只是维持住他的生命体征。 “王老师，赶紧叫神外的医生下来吧，我怀疑病人是硬脑膜外出血，现在脑疝了。” “你确定是头的问题吗？你判断依据是什么？ “患者呼吸停止，左侧瞳孔对光反射消失，加上患者是驾驶员，我猜想他是在受到撞击后头部撞到左侧的车窗玻璃上了，引起了硬脑膜外出血。” “给病人上呼吸机，先加急做个头颅ct，做完直接送一号手术室，我去通知神外和麻醉医生下来会诊，林护士，看下石主任和陆主任什么时候下台，下台后马上通知他们到一号手术室。” “王老师，不先给点药物吗，我怕病人颅内压不降下来的话会有后遗症？”在王老师在交代护士的时候，陈海已经跨上了担架车，进行胸外按压，一边询问王大夫。 “这个等神内和神外的医生下来先吧，说实话我也是外院来进修的，对神经科和院内的急救流程我还不是很熟悉。” “建立静脉通路，20%甘露醇250ml快速静滴。” “一路静脉通路已建立，20%甘露醇静滴完成。” 陈海没有时间理会王大夫的话，他只能冒险先下命令，否则病人一旦出现脑部缺氧带来的后遗症是不可能挽回的。好在急诊的护士也是身经百战，对于这样的病人的诊疗措施非常熟悉，明白陈海的用意，因此也没有多说就执行了陈海的医嘱。 才揣了不到一分钟陈海已经觉得自己的双手仿佛不属于自己了，胸外按压这种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好在有王大夫接替陈海，让他能短暂的休息一下。不过陈海也没闲着，问了带病人来的警察病人家属的问题。 结果不出所料，病人的妻子和女儿都在医院接受治疗，目前没有办法签字，警察已经在联系他的父母，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 事情紧急，没有等家属的道理，只能先赶紧联系医务处到场做个报备，先救人再说。 5分钟不到，麻醉医生，神经外科和神经内科的医生就悉数就位。看了看急诊ct后，神外的医生当即决定为患者开颅引流，再之后的事儿就不是陈海能做主的了。神外的医生在这方面肯定比陈海专业得多得多。 就在陈海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一个老熟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急诊的石主任。石主任显然是刚下台，衣服上还残留着血迹，怒气冲冲地来到了陈海和王大夫面前。 “那个颅内出血的病人怎么样了？” “已经送进手术室了，神外的肖医生正在里面做手术。”王大夫被石主任怒容满面的样子吓得怔住了，一时间竟然没答上话，陈海为了不让话落地上于是抢先开口说道。 “我没有在问你。”石主任瞪了一眼陈海，随后转过头对着王医生骂道：“王起升，你是急诊科的执业医生，我问你，为什么病人入院后你没有第一时间组织抢救，而是让一个实习生主导着抢救流程。你知不知道一旦抢救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他要承担什么责任，你要承担什么责任，医院要承担什么责任。你身为前辈，身为执业医生的担当呢？” “还有你，我记得你叫陈海是吗，你知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是摄像机录着的，一旦你的急救过程有任何偏差都会被外界无限放大，如果追究起来你这整个职业生涯就完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晚了。想要做医生，尤其是急诊科的医生，不仅要学会保护病人，更要学会保护自己，你应该能想到急诊是医患矛盾最高发的科室，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两个回去把我的话好好想想，想不清楚就不要回来了。” 第19章 值班 陈海被石主任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弄得有点懵，自己原本还因为救治了一位病人而沾沾自喜的心情顿时低落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后怕。石主任说得对，自己因为神经比较大条再加上这几天的表现傲视群雄而自鸣得意，逐渐忘记了摄像机的存在。虽说刚刚自己的处理在医学上没有犯什么特别大的失误，可自己毕竟还不是正经的执业医生，如果有人拿这大做文章，不仅自己的医生生涯被毁，说不得还会连累带教医生和护士，这是陈海最不愿意看到的。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对系统的依赖和信任有些过头了，虽然系统已经提示自己诊断正确，但自己应该再做确认才对，毕竟自己不能拿病人的生命做赌注，如果系统出错或者系统漏诊，患者甚至有可能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断送性命。石主任的这顿骂自己挨的不冤，也帮自己从沾沾自喜的小心思上调整了心态。 刚挨了骂，陈海也没心思继续待在急诊，他回到休息室，用医院准备的器械练起了深部打结和穿刺。深部打结对于医生的手部力量控制和灵活度有着很高的要求，既不能让血管有太大张力，同时又要保证结能够准确地打上。在上手术前必须要熟练掌握，否则到时候自己真的只能干看着了。 医学上四大穿刺包括胸穿，腰穿，骨穿和腹穿。胸穿和腹穿算是普外科用到比较多的，腰穿和骨穿一般是对应神经科和血液科的一些疾病的探查。陈海已经不知道在脑中过过多少次，拿医院和学校的教具也练过不少，虽然一针出水的概率相当高，但真人毕竟不是冷冰冰的教具，真人的体位摆放和个人差异都会极大的影响穿刺的结果，弄个不好甚至可能造成感染或者脑疝这些结果，因此陈海对于这些练习还是做足了十二分的准备。 正练习着，谢老师带着几个实习生从病房回来，应该是刚刚查完房。看大家有说有笑的样子和脸上轻松的表情，想必这次的查房结果应当是非常令人满意的。从众人的口中陈海得知了大家已经通过了背病历的阶段，下一阶段会分成两队分别跟着主任和谢老师上门诊。虽然年纪最小，但陈海却是最先进入下个阶段的，于是陈海又理所当然地被大家围在中间问起了门诊的经验，陈海也将自己的经验如实相告。 很快地，到了第二天，这天白天陈海已经开始独立收治病人了，对病房的情况更加熟悉，同时和病房的护士和护工也算有了初步的熟悉作为本届实习医生中最为年轻的存在，陈海的个人感情状况，家庭状况被护士们打听得明明白白，不少人还请缨主动替陈海介绍对象，陈海都婉拒了，毕竟自己工作都还不稳定，谈婚论嫁还太早。 到了晚上，令人望而生畏的值班在陈海惴惴不安的心情中还是到来了。不同于白天，夜间值班没有上级医生在场，虽然能够打电话请示，但毕竟晚上上级大夫都在休息，自己总不能什么事儿都请示上级，但重要的情况不请示上级容易造成病人病情延误，因此要求值班医生对患者的情况能充分地评估，这也是小大夫阶段最难的地方。 除此之外，值夜班的医生第二天还要继续上班，除了夜班的间隙能够稍微休息外，其他时间都是奔波在各个病房之间。因此值夜班对医生的身体素质和健康也是一大考验。值班前，严主任特意来到病房，跟陈海讲了些值班的注意事项和休息的注意事项，临走前还给了陈海一个苹果让陈海放在床头供着，图个平平安安的兆头。 不过这个苹果似乎没有给陈海带来好运气，才刚坐下不久，陈海的值班手机就响起了好运来的铃声。接起电话，对面就传来了值班护士的声音：“31床术后体温升高，39.1摄氏度，来病房看下。” “好的，我马上过去。”放下手机，陈海就往31床病房走了过去。 到了病床前，陈海先对了下患者的情况，随后看了看患者伤口的情况，纱布上没有出现渗血的情况，正常情况下，患者的体温都会因为身体的应激反应和组织渗出的吸收热而出现体温升高的现象，但通常情况下不会超过38度，并且体温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降低，这次患者的提问已经超出正常范围因此护士才会选选择打电话联系值班医生下来查看一下。 陈海首先问了问患者的过敏史和输血史，排除了因药物过敏和输血排异导致的体温异常升高，患者的意识清醒，有寒战的主诉。之后陈海看了看这个病人这几天的体温检测情况，体温出现了短时间内的升高，因此怀疑患者的情况属于术后感染，通知护士给患者做了个血常规，给患者用上冰袋并给上静脉补液，补充水分及电解质。 血常规结果出来后，白细胞和中性粒细胞果然超出了正常范围，确定了患者术后感染，陈海开了解热镇痛抗炎药，一方面能减轻机体炎症，另一方面也有轻度镇痛和降温的作用，同时联系了二线值班医生，将情况反映给了二线医生和管床大夫，等待管床大夫的进一步处理。 做完这些，陈海刚走出病房，陈海的值班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15床的绷带掉落。陈海又火急火燎地去到了15床给患者换了绷带，同时看了看患者的伤口情况，患者的预后还是不错的，应该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回到值班室，陈海刚和对面的值班医生寒暄了几句，正要拿起书读一会儿的时候，口袋里又传来了好运来的铃声，声音大得陈海心里都一哆嗦。这次是个患者的术后尿储留，患者术后感觉因为无法排尿腹部胀痛，这种一般是麻醉的药性还没有完全过去，尤其成年男性因为尿道长，容易出现这一情况。 陈海试着嘱咐患者热水湿毛巾热敷下腹部，并将水在杯子内反复倒，产生水声，刺激排尿，如果还是没有排尿就通知护士下尿管。处理完这个病人陈海再一次回到了值班室。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经过一晚上的摧残，陈海只觉得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好运来了，每次听到手机铃声响起陈海都觉得自己要心悸了。 第20章 腹穿实战 早上交班，陈海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挪到了电梯口，在电梯口和冯绍波，刘婧撞了个正着，看着陈海半死不活的样子，他们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刚挖出来的样子？” “别提了，昨天晚上值夜班，活生生要了我半条命。一晚上电话没完没了，不是这个伤口疼就是那个体温高，一晚上净到各个病房里看病人了，总共加起来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还有好几次是睡到一半被铃声闹醒的，我感觉自己随时都要厥过去了。” “好运来......” 不知电梯里是谁的手机响了起来，然后就看见电梯里一帮医生在身上掏手机，陈海也不例外，好在这个响起来的不是自己的铃声，但也把陈海的心率和血压抬升了一阵，加上一夜没睡，他的心情更加烦躁了。 看到陈海着急忙慌地掏手机的样子，冯绍波用担忧的语气说道：“连你值完夜班都成这个样子了，我就更不敢值夜班了，本来医院的流程就不熟悉，要是到时候再来一个危重的病人来点突发状况，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希望到时候带我的老师能温和一点，要不少不了一顿骂。” “来，这个给你，贴上这个面膜，或许能让你的脸色好点。”刘婧毕竟是女生，就是比冯绍波这个糙汉子要细致，虽然陈海知道熬了一夜敷面膜的用处不大，都不如好好睡一觉强，但收到礼物还是很暖心的。 到了白夜班交接的地方，陈海作为当日值班的医生和其他医生坐在第一排，其他的实习生坐在靠墙的位置旁听，最中间的是严主任和其他医生。按照顺序，每位医生依次将自己手中的病人的情况一一汇报。轮到陈海的时候，陈海一一详述了自己夜班病人的情况，尤其是31床疑似伤口感染的情况做了重点交代。 尽管陈海尽量详尽地转述了病人的情况，依旧因为信息太多，太杂，没有重点而被主任当众批评。不过有了被急诊科室主任批评的经历在，陈海倒也没有那么玻璃心，直接了当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陈海的虚心认错的态度让严主任对陈海更加高看了一眼。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白夜班的医生和护士将病人情况交接后大家又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今天严主任没有让陈海单独行动，而是将他们拉到了操作间，操作间内，一位病人正躺在操作床上等待着接下来的操作。 “今天带你们来，是让你们给病人做个腹穿。腹穿在四大穿刺里面属于比较简单的，你们之前在学校应该都有教过的吧。之前有过真人腹穿经验的举手我看下。” 满座寂然，只有齐铭轩举起了手。 严主任扫视了一眼众人除了陈海和齐铭轩，其他人依旧是尽力躲避严主任的直视，亦或者在对视的时候露出心虚的眼神，严主任随后说道：“陈海，这个病人你来做。” 被点名的陈海避无可避，只能是站了出来。说实话他虽然已经期待了很久，但这次真让他在真人身上做，他还是不免有些紧张。他先是按照要求清洗了双手，打开穿刺包，带上无菌手套，根据患者的腹部ct和b超的结果，选择了让患者侧卧的体位，按照书本上的内容取左下腹穿刺点，肚脐与左髂前上棘连线的中外1\/3处进针，在这个点穿刺，腹腔内的脏器较少，损伤能降到最低。 消完毒后，陈海用麻醉剂浸润做局部麻醉，之后拿起了5ml注射器抽取利多卡因，进针前，陈海因为过于紧张，头上的汗珠将他压在帽子下的头发都浸湿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用瓦萨瓦动作让自己的心率和呼吸降到正常水平后，刺入了患者的皮肤，打了个皮丘，回抽无血后将麻醉剂注入了患者体内，之后改用30ml的注射器，准备抽取腹水。 在一边观察的严主任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陈海的操作，陈海粗重的呼吸音他听得一清二楚，他能感觉到陈海应该是私下练习了很多，但真人毕竟和教具有着天差地别，万一穿刺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他随时准备上手替下陈海，好在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另一边的其他医学生，除了齐铭轩外的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盯着陈海的操作，他们中绝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近距离地观看腹腔穿刺，毕竟他们中很多人的科室也不是普外科，甚至还有人没有任何的临床经验，说不定这是他们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机会能上手做腹穿。他们现在更担心的是，万一严主任后面要他们一一上手，自己趁现在赶紧查漏补缺总比到时候挨骂强。 接下来抽取腹水的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陈海消毒后盖上纱布，这个病人就的腹穿就算完成了。 严主任交代腹水送检后，将几名医学生带到了一间没人的会议室。 “陈海，你自己回想一下刚刚的腹穿过程有哪里有疏漏吗，一会儿我讲完了回答我。” “接下来我给你们讲讲腹穿的要点，腹穿在临床中的意义是什么，栾盛你来说说......” 严主任在上面滔滔不绝地讲着的时候，陈海脑子里快速地过了一下自己刚刚的操作流程，可是自己似乎没有哪里的操作有问题，等到严主任讲完问陈海的时候，陈海回答了一句：“对不起老师，我没想到自己的操作哪里有问题。” “我没说你的操作有什么问题，对于一个没有临床经验的新手大夫来说，你刚刚的操作已经是相当出乎我的意料了，虽然明显是对着书本照本宣科，还有待临床调整，但基本的操作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那您说的我的疏漏是指什么？”陈海不解地问道。 “我说了，你的操作没有问题，但是你对患者的共情程度不够。患者愿意让你们几个新手上手练是冒着一定的风险的，对于每一位这样信任我们的患者我们都应该心怀感激。患者虽然同意了但是心理压力是可想而知的。刚刚你在操作的时候，哪怕跟病人讲两句让病人放松一点对患者的心理压力都是非常大的缓解。可是你呢，完全专注在临床操作上，对患者没有一丝安慰，除了机械地问患者穿刺过程中有没有异常感受几乎没有其他交流。虽然在医疗上不会造成什么事故，但是共情能力也是临床医生一项非常重要的能力，这一点不光是陈海，你们在座的所有人都要记住，明白吗？” 第21章 体力药剂 陈海做完腹穿后，姚舒雯在陈海挨骂之后紧接着上手操作，结果因为注射麻醉的时候没有先打皮丘被严主任好一顿骂，再后来剩下最后一个需要做腹穿的病人留给了资历最深的齐铭轩，结果还没进针就因为持针姿势被骂成是扔飞镖，好在后面的操作没有什么失误，一针出水，否则后面指不定被骂得多难听呢。 本来就一夜没睡，又接连着上了一天的白班，还被严主任骂了一通，陈海的情绪可以说是差到无以复加，那天的经历让陈海对于“德不近佛者不可以为医，才不近仙者不可以为医”这句话有了更深的理解，同时也对医生这份职业有了更深的敬畏。 这天下班之后，陈海整个人昏昏沉沉地回到宿舍，稍微洗漱完后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陈海又进入了那个系统空间。 “宿主您好，经过宿主这段时间的学习和医学实践，系统身体锻炼功能已苏醒，宿主可通过消耗能量换取瞬时体力药剂，和永久体力药剂，并有一定几率在任务中获得以上两种药剂。下面是两个药剂的说明：” 瞬时体力药剂：服用后宿主会得到短时间的体力恢复，每支兑换消耗能量100。 永久体力药剂：服用后宿主体力永久增加，每支兑换消耗能量500。 这可是个好东西，陈海心想，毕竟自己光是处理日常的工作就已经焦头烂额了，再加上偶尔值个夜班，自己的身体再怎么好也禁不住这样蹂躏啊，如果说自己后面还有上手术，一天7-8个小时下来没有充足的体力连整个完整的手术都坚持不下来。 通过这几天的学习和操作，陈海的能量已经累计到1500点了，陈海一咬牙兑换了一瓶永久体力药剂，留下1000点以备不时之需。兑换之后，深绿色的试管出现在了陈海手中，陈海喝了之后只觉得一阵反胃，这味道真是不敢恭维，形容一下那就是下雨天的泥土混合着青草的榨成汁。不过喝下之后，陈海顿时觉得疲惫的身体舒服了不少，一觉醒来，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到了医院，陈海像往常那样来到休息室换了衣服，准备先去病房看看病人的情况，结果刚出门就撞到了值班医生说让他去找下严主任。刚被骂完，陈海见严主任还是有点发怵的。 到了严主任办公室门口，陈海敲了敲门后进去坐到了严主任办公室对面的椅子上，严主任起来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这一举动让陈海更加紧张了，以前自己到严主任办公室严主任可是从来不关门的呀。陈海心里赶紧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些日子做的事，希望能找出问题将功补过。 像是看出了陈海的局促，严主任开口道：“放轻松，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聊聊最近的工作生活，就当是朋友之间聊聊天。昨天值夜班，感觉怎么样？” “感觉挺累人的，一晚上电话就没停过，我一晚上就睡了一个小时左右。” “哈哈，知道做临床医生的难了吧。别人都说当医生好，社会地位高，工资还高，不过具体情况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虽然说我们也不会每天值班都这么忙，但确实忙起来一晚上不睡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这一点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啊，到时候你做了住院总，几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儿。” “谢谢主任，我有心理准备的。” “嗯。”主任点点头，拍了拍陈海的肩膀，继续说道：“今天我找你来呢，除了这件事儿外，还想问问你对自己未来的打算。” 来了，陈海感觉悬在头上的利剑正在疾速往下掉。 “我想你对你们这帮医学生的学历基本都有了解的吧，你是你们当中唯一一个本科生，说实话这样的学历在我们这样的三甲医院里是非常吃亏的，但是你的临床水平甚至是医学知识水平却是目前看来最高的，这着实令我又诧异又惊喜。但按照医院的规章制度，我想医院是不会为了你而改变的，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陈海被戳中了内心最大的痛点，他自己又何尝不明白呢，电视台提供的所谓工作机会其实是很难给到自己的，到最后，医院一定会有各种理由来拒绝自己，但他没有办法，这已经是他能抓住的最好的机会了，他只希望自己能通过这次的表现吸引到一些其他的医院愿意接收自己，至于留院，那只能是个美丽的梦罢了。 “我明白的，主任。但至少我来这一趟总要学点东西，至少也不算空手而归，况且，这样规范的培训如果不是这个节目，恐怕我也很难接触到，即便现在让我再重新选择一次，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做出同样的抉择。” “我很欣赏你，陈海，真的。你是目前我带过的学生里面临床能力最优秀的，即便当初我在你这个阶段表现也不会比你做得更好。你能对这次的节目录制有清醒的认知让我对你更加刮目相看。今天我叫你来也不是闲着为了泼你冷水，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一个机会，如果你能抓住这个机会我想将来不说编制，至少会有一份合同工的机会给到你，但具体是什么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要得到这个机会你要在这次的实习中拿出足够的亮眼成绩，好好努力吧。” 陈海听完顿时喜上眉梢，虽然不知道严主任说的机会是什么，但得到了严主任的认同就已经很让他开心了。 “还有一件事，之前面试的时候你说你想去急诊是吗？”严主任话锋一转。 “是的。”陈海虽然不知道严主任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诚实地回答道。 “急诊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想当初我上急诊的时候也是怀着一腔热血。我理解你想要去急诊的想法，但是急诊不是电视上拍的那样光辉夺目的，急诊说是医院最累，最容易受责难的地方一点都不过分，在急诊考验的就不单单是你的医学水平了。当然后续你也会轮转到急诊，到时候你也会明白为什么医院没人愿意去急诊。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希望你如果能留下来，能优先考虑普外科，虽然我不敢说带教水平比其他科室的老师强，但我绝对是目前所有老师中最欣赏你的，如果你愿意留在普外，我可以保证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我也知道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你这几天好好考虑下，下午准备下跟我上手术。 第22章 上手术 进手术室之前，带教的老师和陈海说了手术衣的穿脱，洗手消毒和其他无菌操作。做完一系列准备工作进入手术室已经是10分钟后的事儿了。 似是看出了陈海的局促不安，严主任开口安慰道：“不用担心，今天只是个胆囊切除而已，这个手术几乎可以说是所有外科医生的必修课，等你当上主治，你遇到最多的也就是这类的手术，今天你来当我的二助，帮我拉拉钩，扶扶镜子暴露视野就好。” “好的，严主任，我明白了，我会尽力的。” “患者屈政杰，中年男性，行镜下胆囊切除术......” 另外一名进修大夫汇报了手术患者的情况，在核对患者信息后，严主任很快按照预先设计好的切口打开了患者的腹部。外科手术设计切口是非常考验医生经验和水平的。一来需要充分暴露病灶视野，帮助术者更好地切除病灶，另一方面要考虑到患者的预后，切口要尽量小，减少感染和伤口撕裂的风险。 伤口切开后，就轮到陈海上场了，一来要帮助术者拉钩，二来扶镜子。让病灶更好地暴露在术者的视野中。这可没有大家想象得那样简单。 首先扶镜拉钩是非常消耗体力的，一来外科手术时间往往比较长，站在手术台上几个小时保持一个动作，头上高功率的手术灯炙烤着，体力不好当场晕台昏倒的都不少。再加上这台手术的患者是个成年男性，成年男性肌肉是非常紧的，往往上台后还需要麻醉医生增加肌松剂量才能比较顺利地打开腹腔。 二来拉钩扶镜不是站在那一动不动就可以的，助手需要配合术者不断地调整方位和角度，一个好的助手会让手术的过程非常赏心悦目，相反如果助手拿不稳镜子或者跟不上术者，很容易把术者弄晕，手术也会非常煎熬，因此很多大夫上台都喜欢挑熟悉的助手跟台。而要做到配合术者，首先需要助手对患者的情况，术式甚至术者的手术习惯都要非常清楚，才能精准地预判术者下一步的动作并做出调整。 手术进行了好一阵，严主任才突然意识到今天做二助是陈海，而不是和自己经常搭台的那几个助手。倒不是严主任脑子发懵，而是因为手术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自己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手术当中，一时间忘了今天自己带陈海上手术的事儿了，等到最紧张的环节过了之后，才想起了这件事。 严主任看着陈海专心地扶着镜的样子，一般第一次上台的医生都是束手束脚的，不添乱就谢天谢地了，没想到陈海不仅不慌不忙，反而让自己的这次手术进行得更加顺畅了，因此对他的欣赏又不禁多了几分。 “陈海，你会关腹吗，要不这个病人你来关腹吧！” “好的。”陈海虽然嘴上无悲无喜，可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毕竟第一次上台，连穿手术衣都是进台现学的情况下能让自己做个操作，这可是来之不易的珍贵机会。 不过旁边的一助进修医生可就有些失望了，毕竟这个关腹一般都是自己这个一助做的，眼下被主任给了这个新来的医生，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过主任都发话了，自己一个外来的小医生能说什么呢。 由于是第一次关腹，陈海内心还是有些紧张，如果上午严主任没有和自己的那一番谈话，自己一定会试着用自己的所学尝试关腹，但现在自己急需表现，因此选择了求助系统，在系统的帮助下，陈海非常完美地完成了关腹缝合的一系列流程。在外人看来，丝毫没有一点新手的稚嫩，反而非常地流畅。 严主任仔细地盯着陈海的每一步动作，随时准备接手，之后陈海的动作愈发熟练，严主任也越加坚定自己的决定。“好，小伙子不错，第一次上手术就有这样的表现，看这手上的动作私下里肯定没少练吧，更难得的是拉了这么久的钩，手上动作还能这么稳，体力看来相当不错，很有当外科医生的潜力。这样，你之后除了门诊和管病人，就来跟我上手术吧，外科医生的水平还是很需要手术量来积累的。” “好的，谢谢严主任。” 严主任其实也是有点小私心的，毕竟自己用得趁手的几个助手都忙，自己不可能每次上台都找他们，眼下陈海能帮忙又乐意学，让他跟着自己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这个病人处置完了，手术很成功，一助去跟家属讲一下手术后的注意事项，然后就推到麻醉恢复室吧。” 下了手术台，陈海可没有什么时间休息，他一边要看病人，一边要完成自己的文书工作，光是写写病历和出院小结就花去了陈海大量的时间，更不用提他还要时刻关注病人的状况。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陈海却没有马上下班，因为虽然工作内容很煎熬，但他却没有疲惫的感觉，反而精力充沛，想来应该就是精力药剂的效果了。更令陈海惊喜的是，体力药剂不仅是增加了陈海的体力上限，更加强了陈海的精神专注力和反应力，正是在这样的加成下陈海今天才能出色地完成二助的任务。 他之所以还没下班的另一个原因是和他一起来的实习生都还没下班，都在忙活着手里的事儿，他也不好太鹤立鸡群了，否则太过出挑总是会招致不满的，不过他也没有浪费时间，他唤醒了系统，进入了系统空间，模拟起来了今天关腹病人的状况，在没有系统帮助的情况下练习着，毕竟自己不能一直依赖系统，总有一天自己要独立面对患者，学到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其他人看着陈海明明已经那么优秀的情况下依旧那么刻苦，更加不敢懈怠，哪怕是最爱玩闹的姚舒雯此刻也收了心，认真学习着。刘婧，白子昊还有齐铭轩也没有丝毫懈怠，他们明明是博士毕业却处处比不上只是本科生的陈海，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刘婧，她是个对自己要求非常高的人，在来之前她做了非常多的准备但她没想到临床上知识的密度这么高，她还是受挫了。 就在这样互相竞争的氛围中，医学生的一天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第23章 支援急诊 不知不觉一个多星期过去了，陈海已经慢慢适应了医院的工作节奏，尽管依旧忙碌，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疲于奔命，处理一些日常事务也更加得游刃有余。几天前。其他的几位医学生也相继开始了医院值班，也终于明白了陈海为什么那么不想值班了，不过他们值班，无奈的却还是陈海，因为他们遇到事情不敢打给上级医生，只敢先打给陈海确认后再决定是否联系上级医生。这就导致了陈海不得不在夜里多次仰卧起坐，同宿舍的人也是叫苦不迭。 这天早上，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仅凭着一把雨伞基本无济于事，陈海的半身都被雨浇透了，好在医院有换洗的干净衣服。换好衣服，陈海才出更衣室的门就听到医院广播里传来了通知。 “紧急会诊通知：请脑外科，胸外科，普外科，骨科，医务处至急诊抢救室会诊。紧急通知......” 陈海还在疑惑，就听到了手机铃声响起，陈海接过电话，电话的那一头是严主任。 “陈海，现在马上到急诊来支援急诊，还有其他的医学生也全部叫下来，到了之后马上通知我，做好手术准备，明白了吗？” “好的严主任，我马上下去。”按掉电话，陈海先到休息室将通知告知了所有的医学生，交代完之后陈海很快到了急救室，与严主任会合。 “市里发生了一起连环车祸，救护车正在不断地往我们医院运送病人，急诊科忙不过来了，你们几个，除了陈海，其他人在清创室和分诊台听从其他医生的指令，协助他们完成工作，明白吗。” “明白！” “陈海，你跟我来。”严主任交代完这些，快速地做完准备工作后走进了手术室。路上严主任跟陈海说道：“今天要做的病人是个腹部贯穿伤，大出血的病人，这次的手术难度和之前的手术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我原本没打算那么早让你上这台手术的，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其他的医生全部派出去做手术了，我一时也找不到其他医生做助手，只好让你先顶上了。上台后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明白吗？” “明白。”陈海不知不觉间也被严主任身上的严肃氛围影响了，以前严主任从来没有在陈海面前露出过这样严肃的表情，即便之前做手术的时候严主任也是一副胸有成竹，云淡风轻的样子，看来这次的病人的确是一块硬骨头。 “记住，这次的手术安全第一，有什么疑问或者操作上有什么做不到的，尽早提出来，手术台上，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 “放心吧严主任，我会量力而为的。” 进入手术台，严主任问道：“10个单位的血浆备下了吗？” 一助回答：“血库那边血液告急，只给了6个单位，其他的还在尽力争取。” “腹部贯穿伤给6个单位，血库那帮人以为我是神仙吗，继续要，病人现在血压多少？” “90\/60，心率23次\/分钟。” “来不及了，准备开腹，把颈静脉开了，准备血管活性剂，做好血液回收，这个病人是死是活就看我们的速度了。手术过程中保持加压输血，晶体液胶体液别停。” “老黄，麻醉可以手术了吗？”黄医生是医院麻醉科的老医生了，麻醉抢救的经验相当丰富，也是严主任惯用的麻醉医师。 “可以开始了。”黄主任虽然戴着口罩，但是语气间透出的不容置喙的坚定在这个时候反而让人安心。 “好的。”说完严主任拿起了剪刀剪开了患者的衣服和加压的绷带，随后拿起开腹的手术刀，刀刚划破皮肤，腹腔内的血液就像山洪暴发的泥石流一般涌了出来，流了一地，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唯有严主任和陈海只是望着这一切皱了皱眉，这个位置果然是伤到了大动脉，否则不会有这么恐怖的血压下降。继续扩大刀口，腹腔内堆积的血液也随着伤口的扩大不断涌出，不断涌出的血液将术者的视野遮挡，短时间内根本判断不出出血点的位置。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刚开腹不久，患者的血压就开始掉，严主任已经发现了患者肝破裂，正在迅速地处理中，可是一眨眼的功夫患者血压已经掉到了80\/40，尽管旁边的护士已经用尽全力在加压输血，可是已经阻止不了血压的下降，显然患者还有其他地方在出血。这样下去不行，如果再找不到出血点进行封堵的话，这病人八成就没了。这个时候就是医生需要根据自己经验做抉择的时候了，真正厉害的医生除了看手术做得好坏，更重要的就是在这种临场突发状况时候做出的瞬间反应。陈海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紧急，赶紧唤醒了系统，用这些天积攒的能量兑换了辅助诊断和医疗处置。 就在严主任决定继续扩大刀口的时候，陈海说话了：“严主任，我认为患者是脾动脉破裂，手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患者即便能救回来也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的。” “为什么觉得是脾动脉，这个位置的出血可能性很多，伤到其他大的动脉也是可能的。” 严主任正说着，患者的监护仪就报警了。 黄医生开口说道：“增加补液量，上冰盐水和去甲肾上腺素。”麻醉医生一边组织着抢救，一边催促着严主任尽快结束手术。 严主任当机立断：“这个出血量，只能先无视野徒手止血了，我要先处理已经发现的肝破裂，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陈海，你行吗？” “我行的，徒手止血我之前学过，而且我也有过无视野徒手止血的经验了。” “好，那你就试试吧，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我会尽快处理好肝破裂的问题，在这之前给我稳住患者的生命体征，明白吗？” “明白！” 立完军令状，陈海直接将一只手伸到了病人腹部的刀口内，静心感受着血流的方向。这难度好比是在一泓潭水中寻找水源，而且他的动作还要小心再小心，以免造成内脏器官的二次伤害，而且这个患者没有时间让陈海慢慢试错了。尽管有了初级的辅助诊断和医疗处置，但徒手止血除了技术外，还需要一定的运气。说白了，患者是死是活只能是看陈海下手的准确度和速度了。 第24章 术中 陈海的手在病人的腹腔内缓慢移动着，即便在系统的外挂下已经知道问题出在了脾动脉上，但要从满是鲜血的腹腔内精准地找到脾动脉还要找到出血点，无疑是大海捞针。即便陈海在开始前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结果还是低估了徒手止血的难度。 然而此时病人的情况已经不容陈海反悔了，就在陈海将手伸入腹腔的期间，病人的血压极速下降，即便黄大夫再怎么努力稳定生命体征，病人依旧在不断出血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备用的血浆也快要用完了，即便黄大夫这样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对着陈海喊道： “找到了吗，陈海，病人快坚持不住了。” 陈海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自顾自地在摸索着。 见陈海没有答复，黄大夫忍不住再次对着陈海大喊道：“陈海!” 喊声结束的一刹那，原本还在不断下降的血压顿时慢了下来。没错，陈海终于还是不负众望地找到了那一条脾动脉，出血点正好是在脾脏的下方，因此陈海不得不用半蹲的姿势，用食指的指腹堵住出血点。 陈海和在场的医护人员同时松了口气，虽然这个病人距离脱离危险还差得远，但至少不会因为没来得及找到出血点死在手术室。 严主任此时说话了：“好样的，陈海，再坚持15分钟，我这边就差不多可以处理好了，你们继续去催血，给陈海找张椅子，他这个姿势坚持不了多久的。” 黄大夫此刻也是放下了悬着的心，从手术间的小角落里拿出了一张小椅子，放到了陈海的身下，随后说道：“小伙子干的不错，胆大心细，手还挺稳，是个当医生的材料。” 面对黄大夫这个级别的医生，陈海也只能转过头去笑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在多么凶险的情况下才找到了这个位置，差点实力和运气都不行。同时他也有点后怕，如果这个病人因为自己没找到出血点，自己贸然的行为恐怕少不得引来非议，看来以后还是得再小心些。 接下来的一分一秒对陈海来说都是煎熬，他已经渐渐地感觉右手开始发麻可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自己一松，这个病人可能就没了。 5分钟过去了。陈海已经开始用左手借力，支撑着身体。 10分钟过去了。陈海已经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15分钟过去了，严主任终于结束了肝破裂的应急处理，开始处理脾脏的出血，陈海把手松开的一刹那，只觉得数以万计的蚂蚁顺着手臂的血管爬到了自己的手指上，好在自己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陈海活动了几下手指，来不及休息就回到了手术助手的位置，毕竟这次的手术不是什么小手术，没有几个小时下不来。刚刚的处理只是暂时将病人的生命体征稳定下来，距离手术结束还有好一段距离呢。 严主任看了看陈海，问道：“没问题吧？” “没问题。” 得到陈海肯定的回答，严主任专心地继续完成手上的活计，陈海在旁边打着配合。 半个多小时后，病人最致命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手术室的氛围又从紧张慢慢地变得轻松了起来。 黄大夫见患者生命体征平稳，对着陈海问道：“陈海，你今年多大了，有对象了吗？” 陈海尴尬地说：“我24了，还没对象呢。” 黄主任笑笑说：“那正好啊，咱们医院那么多有为女青年，你看中了哪个，告诉我，我去给你做媒人。” 严主任一边操作一边搭话道：“得了吧你，就你这样，不把陈海的对象吓跑就不错了，还做媒，要说做媒，那也得是我这个普外科主任出面啊，是吧陈海。” 黄主任不乐意地说道：“我吓走他对象，你吓走他对象还差不多，看你整天双手血淋淋的样子，哪家的小姑娘看到不害怕啊，是吧陈海。” 严主任笑笑：“你们好？这话糊弄外行人还行，咱们都知根知底儿的，何必呢？谁不知道麻醉科每天来的最早，走的最晚，来几个危重抢救的病人不把你们累趴下才怪，睡不好觉心理压力还大，医院猝死的的医生里麻醉医生最多了。诶~病人肚子紧了，给点肌松。” 黄大夫看了看病人，一边给药一边说道：“别的不说，起码我们待遇比你们高啊。”一边说着，一边推了点药。 “切，就那几百块钱，够干什么的。” “几百块不是钱啊，有能耐，每月工资你划几百到我工资卡。” “切，你又不是我儿子，我还给你零花钱啊。” “那儿子孝敬老子，总是天经地义的吧。” “去去去，小心我做完手术抽你。” ...... 陈海感觉严主任之前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形象崩塌了，可能是之前在陈海几个实习生，面前一直端着上级医师的范儿，所以才让这帮医学生觉得严主任是个严厉的上级吧。今天从那么紧张的气氛中走了过来，搭档的麻醉医生又是他的老搭档，因此暴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似乎是看出陈海的心思，黄大夫对陈海说道：“小陈啊，是不是觉得上级大夫的滤镜碎一地，医生也是人嘛，成天到晚不苟言笑那还是人吗？尤其是外科，手术多，时间还长，要不说说笑笑这时间得多煎熬啊，人家患者也说了，希望我手术的过程中医生都是在谈天说地的，要是整个手术过程一句话没有，那才吓人。所以外科医生基本都是话唠，等你以后上多了手术，你也会学着聊天的。” 陈海笑道：“我明白了，黄老师。” 整台手术就在医护人员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过程中过去了，严主任将关腹的收尾工作留给了陈海，自己拖着疲惫的身体和满头大汗走到了一边。陈海很激动，毕竟这是第一次在没有系统加持下关腹，虽然自己在系统空间内练习了很久，但是真的到具体的病人身上还是不由得有点紧张，好在整个过程有惊无险。 术后患者被送去了icu观察，因为联系不到病人家属，所以患者的情况被上报到了医务处备案。 第25章 mdt考核 “恭喜宿主缝合水平到达精通，奖励临时精力药剂*3，返还缝合练习模拟的能量点并奖励1000点能量，请宿主再接再厉，向着成为最好的全科医生继续前进。” 陈海正在急诊处置室帮忙做清创缝合的工作，惊喜地得到系统提示，陈海虽然心里高兴，手上依旧不敢有丝毫懈怠，等到最后一个病人缝合结束后才唤醒系统，看了看自己所获得的奖励。自己所积攒的能量已经到了2150点，如果不是因为临时兑换了辅助鉴别诊断和医疗处置，自己的能量点会累计得更高。更让陈海开心的是系统奖励的精力药剂，虽然不是永久的，但自己再值班就不用再害怕了。 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陈海他们终于有时间喘口气了。姚舒雯找个了凳子坐到了陈海边上，开口道：“累死我了，支援个急诊感觉比我上一天班都累，幸好晚上不是我值班，要不然命都要没半条了。” “还行吧，累是累了点，但是好在有机会上手实操不是。”钟广辉在一旁搭话道。 “你还说呢，这样没准备的突然袭击才是最可怕的，听到支援的消息我心里就开始直突突，要是来的我不会怎么办，要是过程中我出错怎么办。好在是无惊无险顺利过关了。”姚舒雯回道。 “你是无惊无险了，我可就惨了，今天急救我被护士骂的狗血淋头，一会儿这个操作不对，一会儿剂量有问题，难怪我老听老师说，有经验的护士简直是年轻医生的天敌。”栾盛懊丧地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你们都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看看人家陈海，跟着严主任上急诊手术，一做就是几个小时，他不也没抱怨什么吗？”白子昊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其他人说道。 “对啊，师弟，你今天做什么手术啊，顺利吗？”冯绍波关切地问道。 “还算顺利吧，跟着严主任做了个肝脾破裂，总算是把人有惊无险地送进icu了。” “卧槽，肝脾破裂啊，那放外科也算个大手术了吧，你也太牛了吧，严主任居然点名带你上手术。”于茵因为跟大家熟悉了起来，已经不像刚来那时候认生。 “还好吧，我也就是在旁边打打下手，肝脾处理都是严主任在做的。” “那也很好了好不好，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上这样的手术，哪怕只是在一边看着也好啊。”刘婧说道。 “不要着急，只要你们愿意学，一定会有这样的机会的。”门外传来了严主任的声音，众医学生立马站起来向严主任问好。严主任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今天表现得不错，我还是比较满意的，从你们身上我看到了成为一名优秀医生的潜质，大家要再接再厉。这次我来主要是给大家布置任务的，明天我们会有一场mdt（多学科会诊）考核，病人的情况一会儿会发到大家手上。大家根据患者的情况自行决定需要请的会诊科室，明天早上8点前以ppt的形式将mdt的结论和诊疗思路发到我都邮箱上，8点钟进行汇报，你们还有问题吗？” “没有。”大家回答道。 “好，那你们准备准备吧。” 就在大家已经开始构思的时候，严主任开口说道：“陈海，你今天晚上值班，有问题吗？” 对啊，大家这时候才想到陈海今天晚上还要值班，那他岂不是没有多少时间准备了，要是值班的时候忙起来那就真是要命了。白天已经上了一天手术，晚上还要值班加做个ppt，铁人也受不住吧。 “没事儿的，严主任，我想我可以的。” “嗯，能者多劳，这才有个能人的样子，加油吧。” 等严主任走后，冯绍波开口道：“师弟，你疯了啊，你这样身体受得了吗？你怎么不跟严主任说说换一天值班啊？” “没事儿的师兄，做个ppt而已，用不了多少时间的，我值班的间隙能做完的。” “哎，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不要一个人死扛着，知道了吗？” “谢谢师兄，我会的。” “还有我，有什么你觉得我可以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还有我们......” “谢谢大家，有需要大家帮忙的地方，我不会逞强的。” 说完大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专心看起了病例。 患者蔡某，老年女性，一周前无明显诱因下出现尿色发黄皮肤巩膜发黄伴有上腹部不适，无明显腹痛，无皮肤瘙痒，无恶心呕吐。 看完前面的描述，陈海基本已经初步判断患者是个黄疸病例，病历上的描述简直是按照教科书来的，如果只是黄疸应该不需要请会诊，于是陈海继续看了下去。 查肝功能”总胆红素107.93umol\/l直接胆红素83.15umol\/l，间接肥红素25.43umoml，谷丙转氨酶232ul，谷草转氨酶190ul“，彩超提示“肝内回声改变，肝囊肿，肝内多发强光斑，双肾囊肿。彩超检查，腹部ct，查mrcp (磁共振胰胆管造影)，mrcp提示“胆总管下端结石，伴以上胆管、胆囊扩张，胆总管多发结石。 从上面的描述陈海基本可以确定是个梗阻性的黄疸病例，治疗方法还是比较明确的，首先需要请超声科和影像科的医生会诊，明确患者病因和病灶。患者年纪偏大，需要考虑麻醉的风险，要报备医务处的同时请麻醉科和心内科评估麻醉风险。 第二页上写的是患者的既往病史，上面记录着患者有高血压，糖尿病，两年的房颤史，吃利伐沙班抗凝一年零两个月，三个月前查出了冠心病和多支血管病变，一个小时前突发脑溢血。这下神内和神外的医生都要请来，考虑保守治疗的可行性以及是否需要开颅，并明确开颅的指征有哪些。心内科和神经内科还需要评估利伐沙班的停用，重启以及脑溢血与利伐沙班之间的关系。 陈海光是看着文字描述都觉得好难，这个病人根本不是他这个级别的大夫能处理的。不过转念想想，如果这样的病人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也没有拒绝的空间，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26章 mdt汇报 陈海也觉得难，其他的人可想而知。mdt最大的难点就在于对于患者整体情况的一个掌握和全盘的把握，没有思路的情况下甚至连汇报的ppt都很难做出来。而且需要mdt会诊的患者一般都是些危重症患者，这样的患者情况复杂，病情又很危急，因此非常需要医生临场做出准确而又正确的判断，而这恰好是没有临床经验的医学生们最欠缺的。 以这个病例为例，患者年龄大，基础病非常多的情况下首先需要明确的是最危及患者生命的问题，在这个病例里能看出来的最明显的问题就是心脏基础病，脑溢血和黄疸，但是到底需不需要做手术，病人身体情况能不能做手术，是先做头还是先做肚子，如果暂时不需要做手术，诊疗方案以及什么时候需要考虑重启手术方案都是需要医生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分析的。 摆在医学生面前还有一个怎么请会诊的问题，要知道各个科室的医生都非常忙，而且各个科室的医生对于会诊都是非常反感的，尤其是会诊的目的只是陪着这帮医学生完成一个类似于随堂作业的任务，医生心里没有抵触是不可能的。虽然严主任肯定和各个科室的医生都事先打过招呼，但是让他们主动找上级大夫还是心里有点发怵的。 忙活了一下午，陈海终于把自己认为需要会诊的科室意见全部汇总到了一起，忙活完已经到了晚上值班，陈海感觉脑子里塞了铅块一样，手指放在电脑键盘上不久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毕竟跟了一天的手术并且忙活到现在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好在陈海还有作弊神器，陈海拿出系统奖励的临时精力药剂一饮而尽。喝下的瞬间，陈海感觉自己的疲劳一扫而空，像是涨潮的沙滩，将原本杂乱的思绪抚平，陈海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到了第二天早上，即便昨晚通宵做了ppt，又值了一晚上的班，陈海依旧觉得精神奕奕，丝毫没有疲劳的感觉。反倒是其他的医学生，像是没有睡好一样，一个个哈欠连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昨天值了一晚上班的是他们。刘婧，于茵，姚舒雯三个女生的脸上都有黑眼圈了。 陈海问道：“你们昨天晚上熬夜了吗，黑眼圈都出来了。” “真的吗？”三个女生连忙拿出镜子看了看自己，心痛地看了看自己的脸。 姚舒雯更是叫苦连天：“哎呀，我这张脸不知道要多少护肤品才能救得回来？诶，陈海，你熬了个通宵，怎么好像没事儿人一样，我感觉你的气色反而比之前还好了，你用的什么保养品啊？” “我？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用保养品的人吗，上次说的上保养的还是婧姐之前给我的面膜。” 陈海回道。 “我也用了那个面膜呀，怎么我还是这个样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刘婧说。 “对了，陈海，你那个汇报的ppt做完了吗？” 刘婧问道。 “做完了呀，昨天晚上我已经发到老师邮箱里了。” “这么早啊，我一直改到早上才发给老师的，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你昨晚还值班呢！”姚舒雯说道。 “还行吧，昨天晚上没有那么忙，我做完ppt看了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发了，省的夜长梦多。” “也就是你了，我们都是再三斟酌后改了好几版才敢发。” 白子昊，冯绍波，钟广辉三个从边上走了进来。 不多久，汇报评判的老师就悉数登场了，还都是几个医学生的老熟人除了严主任，还有心内的梁宽老师，神外的丁璐老师和浑身散发着王霸气息的急诊石主任，说实话，陈海还真是有点怵石主任，毕竟自己因为各种原因被骂过。 在严主任的主持下，汇报正式开始。原本陈海还想着自己一个本科生，应该不会让自己先汇报，结果自己就被严主任拎出来第一个做汇报，说是按照ppt上传的时间排序的，这属实让陈海觉得有点无语。 陈海打开了自己的ppt，映入眼帘的第一张ppt陈海对患者的基本情况做了一个概述，随后紧跟着的一页ppt陈海将麻醉科和心内科就手术的可行性进行了分析，就目前这个患者而言，心内和麻醉都认为麻醉手术的风险无疑是非常大的，麻醉和心内的会诊意见为在全身支持治疗和酌情给予抗凝治疗的前提下，可以进行手术。 在此基础上，陈海就患者肝胆的情况进行了分析，首先是患者的超声报告显示，患者是慢性胆囊炎伴多发结石，基本可以排除患者存在肿瘤的可能，推断患者的黄疸是结石造成的梗阻性的黄疸，由此陈海提出在目前患者手术风险非常大的情况下，建议通过穿刺或者ercp（经内镜逆行胰胆管造影）的方式进行治疗。 针对患者脑出血的情况，陈海通过ct的片子判断患者基底出血量大概在30ml左右，并且出血点并不是非常关键的位置，因此建议暂时进行保守治疗，对出血点进行动态观察，如果后续出血点还在扩大，再考虑手术的方案。 最后是心内科的部分，陈海将重点放在了抗凝药物与脑出血的关联以及后续的抗凝和抗血小板的重启上，由于这部分内容是相对靠后的诊疗措施，因此陈海只是简单概括了一下。 在陈海汇报的过程中，严主任一脸笑意地看着台上的陈海，那表情仿佛在说：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带出来的学生，陈海，你可真是太给我长脸了。 不过台下的医学生们可笑不出来，他们此时正忙着根据陈海的汇报内容调整自己的汇报，他们总会在陈海汇报的过程中发现许多自己没有考虑到的细节，陈海说出口的时候，自己才醍醐灌顶，可是ppt已经上交，只能是自己在讲解的时候再多做一些额外的补充了。 其他的老师看着严主任那溢出屏幕的笑容，心想知道你带出了一个得意门生，不过你这表现得也太明显了，不过几位带教老师对陈海的赞赏还是溢于言表的。 第27章 先知陈海 “以上就是我关于这个病例的全部分析，请各位老师指正。” 陈海说完最后一句话，台下的几位老师开始了讨论，首先开口的是心内科的梁宽老师。 “就这个病人心内科的诊疗策略的选择上，你的方案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增加一下对于这个病人吃利伐沙班抗凝一年零两个月和他这次脑出血之间的关系会更好。不过毕竟你还没轮转过心内科，能有这样的水平已经相当不错了。等你之后轮转心内科的时候，我亲自带你出几次门诊你就清楚了。” “梁主任，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吧。”严主任看梁主任想抢人，明显有些忍不了了。不过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也不好发作。于是接着梁主任的话说道：“肝胆外科方面你的诊疗方案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不过如果你mdt汇报的格式再规范些就更好了。” 在听完严主任和梁主任的话，神外的丁璐老师不由得给了个白眼，这两个老家伙一个挑专科的小毛病，一个挑报告文件的格式，分明是没话找话，可就神经科而言，自己也确实找不到什么特别大的错处，但什么都不说就显得自己很没水平。于是有样学样，也找了个不痛不痒的小毛病就过去了。 终于轮到真正的大boss石主任出场了，陈海不由地吞了口口水，像是即将上战场的士兵一样在心里做足了心理建设。 “不错，知道这样危急的病例要上报医务处，看来上次我跟你讲过的事儿你还是听进去了。” 令人惊讶地是，不苟言笑的石主任居然破天荒地夸奖了陈海，陈海不由地有了几分窃喜。 评价完陈海，石主任转过头对所有的医学生说道：“记住，医生的天职是治病救人，但不要忘了保护自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在座的几位主任都见了太多因为不懂得保护自己而断送职业生涯的好医生，这些都是经验教训，前人掉过的坑，后人再往下跳那就是愚蠢了。” 说完，陈海的汇报也到此圆满结束了，紧接着上场的是齐铭轩，他上台的时候陈海刚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旁的刘婧微笑着暗暗地向陈海竖起了大拇指。看到齐铭轩打开了全英文做的ppt，陈海脱口而出：“坏了。” “怎么了？刘婧问道。 “齐哥怎么用的全英文做的ppt啊，按理说时间虽然紧张，但不至于没时间翻译吧？” “唉，我以为什么事儿呢，这明显就是故意用全英文做的，我们读博的时候经常是全英上课，课堂汇报也是的全英文，都成习惯了。” 刘婧对陈海说道。 “平时的小讲课当然可以用全英文了，还能秀一下自己的英文水平。可现在是什么场合？病人在病房等着救命呢，这个时候时间是最宝贵的。你作为本科医生请其他科室的医生来会诊，第一要做的就是方便其他科室的医生了解病人情况。换位思考下，如果是其他科室的医生请你来会诊结果做了个英文的ppt,你是什么感觉？” 刘婧转念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自己因为上惯了全英文的课堂，因为对于英文的ppt汇报第一时间也没有觉得奇怪，不过陈海一点拨，自己也回过味儿来了。 果不其然，在齐铭轩汇报完的第一时间，石主任第一个开口道：“你为什么要用英文的ppt，你知不知道病人现在正在等你们几个医生商量好方案救命，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医生都跟你们一样有那么好的教学背景的，甚至很多的老教授都是不懂英语的，你做个英文的ppt不仅会造成会诊医生的理解障碍，甚至如果因为翻译错误出了医疗事故你负的了责吗？你记住，你现在不是学生了，在这儿，你是医生，要用医生的思维思考问题。如果现实中碰到英文ppt汇报我肯定已经开骂了。” 挨了通狠批，齐铭轩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着下来了，不过遭重的可不止他一个，和他同一宿舍的栾盛和钟广辉也都是因为想借机秀一波，用的全英文做了汇报的ppt，齐铭轩还算幸运，已经报完了，他们俩像是要上刑场的犯人一样，感觉一把刀随时会落下来。 紧接着上场的是白子昊，相对于齐铭轩和陈海，白子昊的汇报简直算是知识的大爆炸，几乎把病人入院到出院的所有治疗方案都定了下来，让陈海对白子昊又有了点刮目相看。不过汇报时间似乎太长了。 “白子昊好厉害啊，之前不显山不露水的，都不知道他还有这本事？”刘婧跟陈海说道。 “嗯，确实很强，看得出来基础知识掌握得很扎实，不过汇报内容似乎太多了点，能精简下更好。” 陈海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细节多还不好，要是我，巴不得把所有东西都考虑到呢？” “的确，就诊疗方案而言，当然是尽善尽美最好，可这是mdt啊，抓大放小才是正理。况且病人多病情实在不断变化的，现在考虑到东西未必能用得上。” “实在太多了。”严主任在白子昊汇报完说道。“mdt的讨论应该是着眼于当下你应该怎么做，我需要的是你给我一个大纲，细节有当然最好但不是必要的。但你的细节太多，反而让我觉得你抓不住重点，而且在场的医生没有办法接收那么多的信息，因此你的汇报应该抓住重点，对于你需要其他科室医生帮你解决的问题重点突出，至于其他的细节在病人病情稳定之后再考虑不迟。” “你太牛了吧，未卜先知啊，早知道这样我就先把我的ppt发你看看了。” 刘婧懊悔地说道。 “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只是凑巧我和几位主任的想法一致而已，在专业汇报上，我比你们可差远了。” “别谦虚了，过分的谦虚可就成虚伪了。” “嗯，我尽量。” 陈海笑着说。 第28章 两只手 接替白子昊上场的是姚舒雯，姚舒雯上台就展示了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把现场的气氛烘托了起来，不过汇报的内容只能说不尽如人意，这次都不用陈海张口，刘婧就已经点出了问题：“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感觉应该就病人的治疗方案和禁忌再多说点，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缺少了最重要的诊疗方案，虽然说病人的情况尚不明确，且后续的病情发展无从得知，但起码的几个种可能性应该要提到。而且我认为最大的问题是没有考虑到ercp这些微创的治疗方案，反而是一味地提手术，我觉得是有点诊疗方案上的失误。” 像是在呼应陈海的话，心内科的梁宽老师说道：“就这个病人而言，患者有高血压和房颤史，并且还有糖尿病和多个系统的疾病，手术一定不是第一选择。我想如果你有请心内和麻醉科的医生会诊的话，他们一定有着重跟你强调这个病人麻醉的风险，术中的风险以及术后的风险都非常高，在能保守治疗的情况下我们一定是建议先保守治疗的。这个问题是你考虑欠缺的地方。” “这个汇报的ppt你是最晚交的，陈海反而是最早交的。他昨晚值了一晚上的班，做出来的东西却是目前为止你们几人中最完整的，也是最有可操作性的方案。如果这个病人按照你这样的方案和效率，这个病人很有可能会死在你手上。” 严主任接过梁主任的话头补充道。 不过这话可能对姚舒雯来说有点重了，一向活泼的她此刻站在台上一脸的不知所措，眼眶更是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毫不怀疑如果她现在一个人的话，眼泪已经顺着眼眶掉下来了。看到姚舒雯的样子，几位老师也没有再说下去，随后换上了刘婧，刘婧的方案中规中矩，没有什么新意但也没有什么特别致命的错误，只要再润色润色，不失为一份行之有效的治疗措施。 随后出场的是陈海的直系师兄冯绍波，得到了一句缺乏对病人综合性的考虑。有点头痛医头，脚疼医脚的评价。而因为和陈海是一个导师的原因，冯绍波和陈海的对比也显得更加强烈。 接下来汇报的几人都学聪明了，吸取了前面几人的教训，在讲解中补充了很多之前没有考虑到的细节，因此没有像前面被骂得那么狠。 几人全部汇报完成后，几位主任商量讨论了一番后将几人叫到了会议室，宣布了这次mdt的名次。陈海毫无疑问地得了第一，并且着重表扬了陈海完成值班的同时，还能做出这样完整且行之有效的方案，几个主任都对陈海表示了肯定，连石主任都说了句：“不错，继续努力。” 几个医学生对陈海受表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但羡慕却是实打实的。名次紧随其后的是刘婧和白子昊，两人的方案虽然有瑕疵，但是在现实中是可操作的，而且没有什么大的错误。作为奖励，陈海他们三人可以和严主任上一台肝移植的手术，对陈海来说这样的机会还是比较难得的。 全部流程结束后，大家互相恭维了一番后又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不过姚舒雯并没有和大家一道，而是说要去换衣服离开了，陈海知道，她肯定是找了个借口想一个人发泄下情绪。一旁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多次暗示陈海去安慰安慰姚舒雯，不过陈海拒绝了。 一来陈海自问如果是自己处在姚舒雯这样的处境，发泄的时候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任何人的安慰都是有限的。二来医生不同于其他职业，这份职业面临的压力和挑战都是其他职业难以比拟的，毕竟医生的一只手托着生命，一只手拿着手术刀。如果这样的挫折她没法走出来的话，或许她是真的不适合这个职业，早点认清现实也没什么不好。三来自己和姚舒雯也只是正常的同事关系，如果要说谁最适合安慰她，那也应该是同宿舍的几个女生去才合理，摄像机下工作人员撺掇自己去找姚舒雯很难说存了什么样的心思。自己还是希望外界对自己的关注点停留在医术上，而不是情感这些私人的问题上。 下午陈海忙活了几个病人的出院文书，又去急诊缝了几个病人，临近下班的时候跟值班的医生交代了几个病人的情况后就收拾东西下班了。 因为喝了精力药剂，陈海白天还没觉得有什么，到了晚上，药效一过，疲劳感如同潮水一般向陈海袭来。正准备休息的时候他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电话的那头是陈海的母亲。 “阿海，在干嘛呢？” “刚刚下夜班，准备睡觉呢？” 陈海回答道。 “医院工作很辛苦吧？” “还行，习惯了就好。” “你在医院有没有心仪的女朋友啊，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要是找到喜欢的人就早点结婚吧，钱的事你不要操心，我和你爸砸锅卖铁也会让你娶上媳妇的。” “妈，你就别操心我了，我现在在医院上班有工资，能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和我爸，要多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 挂了电话，陈海的睡意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强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父母的声声叮嘱，父母年纪已经渐渐大了，自己这个长子也该担负起家庭的重担了。可现实的残酷却让他倍感无奈，他现在一个小大夫的工资即便他已经非常节俭的情况下也只能勉强满足自己的生活需要，想支援家里给陈海一种天方夜谭的感觉。 医院内外就像是两个世界，医院内即便陈海表现得再优异，在现实生活面前也是无济于事。医生就是一只手连接医院的琐事，一只手连接着现实的重担，这压力压得陈海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一头扎进了系统的训练空间，练习着基本的技能，只有这样，他才能暂时忘记现实的不如意，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第29章 心内轮转 一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陈海他们在普外科已经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可把他们折腾得够呛，每天都要面对数不清的病人和上级大夫考不完的试，不过这一个月陈海他们也是受益良多，尤其是陈海，在主任的授意下，跟了好几台手术，并且手术的技巧也变得更加熟练。 眼看着到了轮转心内科的日子。心内科全称为心血管内科，生活中比较常见的疾病有高血压，冠心病等。人们常常分不清心内和心外的区别。简单概括来说心外科病人的治疗大部分都需要通过外科手术的方式完成，比如冠心病搭桥手术、心脏瓣膜病换瓣手术，还有心脏外伤等。而心内科主要是以保守治疗为主，也就是以药物治疗为主。 在轮转心内科的前一个晚上，严主任请了医学生们吃了一顿晚饭，跟他们交流了一番学医的经历和体会，医学生们也是感慨颇多，临散伙前，严主任又特意将陈海叫到自己跟前，跟陈海讲了好一段话。大意就是让陈海好好努力，规培完选科室优先考虑普外科，陈海一一应下了。 第二天，心内科的一位姓林的女医生把陈海他们带到了心内科的科室。进科的第一天，林医生先带着几个医学生参观了一下心内科，随后将他们带到了一个会议室，给他们上了第一节课——怎么看懂心电图。 不要小看心电图，心电图基本上是心内科患者入院后要做的第一件事，经验丰富的医生从心电图上就能对患者的情况有所判断。如果真的要把心电图讲透，没有一两个星期是没可能的，很多规培完的医生出科的时候也是只能看懂基本的心电图。 不过陈海有系统作弊，在知道要轮转心内科后，陈海多次进入系统兑换了学习经验和实战模拟，因此对心内科的掌握程度已经远远高出了这帮医学生的平均水平。在林老师讲完后，又来到了大家喜闻乐见的提问环节。不过这次林老师可不是随机抓壮丁，而是专门奔着人来的。 “你们哪个是陈海？” 此话一出，几个医学生齐刷刷地看向了陈海，眼神中有如释重负，又有又被这小子抢得先机的不甘。 “老师我是。” 陈海怯生生地举起了手。 “你就是陈海啊，梁主任把你夸的跟朵花似的，今儿我就考考你。你来说说看t波低平代表患者存在什么问题。” 林老师笑眯眯地看着陈海，等待着陈海的回答。 “t波低平，这种情况一般代表患者存在心肌供血不足，另外有低钾血症的人也有可能会出现t波低平。” “房颤的病人心电图上会有什么表现？” 林老师继续问道。 陈海回忆了一会儿后回答道：“窦性p波消失，心房无规律的收缩，取而代之的是频率是比较快的，小而不规则的f波，房颤时一般心跳频率快且不规则。” “你之前有学过怎么看心电图吗？” “学校有学过一点，大二熟悉科室的时候带队的老师也给我们讲过，因此还记得一些。”陈海又只能把这些内容推给大学课堂和时间经验，毕竟自己有系统，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 林老师点了点头，转身从身后抽出了一张心电图，说：“这里有一份心电图，你看看患者是什么问题？” 陈海接过心电图仔细端详了起来，其他几个医学生也凑了上来，静静地思考了起来，好一会儿后，陈海开口说道：“患者心电图出现2度的房室传导阻滞和心室内的阻滞。st段下移，t波倒置，说明患者心肌缺血。qrs波群低电压，qt间期延长，我怀疑可能是个心肌炎，具体的病因还需要进一步询问病人。 林老师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说：“不愧是梁主任点名的学生，诊断结果没有错。患者是一周前病毒性心肌炎入的院。现在还在我们医院的病房呢。简单的心电图看来是难不倒你了，心内科的相关知识轮转前有预习过吗？” 陈海虽然心里狂喜，但表面上仍旧保持着平淡，回答道：“稍微预习过一些，不过过的时间比较久了，有些细节可能有点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 “患者30岁青年男性，主诉呼吸困难，胸闷半年，近期加重后来医院，前一晚咳血，你觉得还需要问些什么?” “患者的心音心率怎么样？” “心率稍快，心律不整齐，心音无杂音。” “患者咳血是咳出的全是血还是只是痰中带有血？” 林老师满脸欣慰地说：“痰中有血，呈现泡沫状。” 陈海继续问道：“患者喝酒吗，喝了多久，酒量怎么样？” “患者是做销售的，经常要陪客户喝酒，自己平常在家饭前也会小酌一杯，喝酒已经近10年了，酒量根据患者自述大概有白酒半斤。” “患者有心肌炎的病史吗？” “没有心肌炎的病史。” “有头晕恶心，盗汗的症状吗？” “都没有。” “有心脏病的家族史或者相关的用药史吗？” “都没有。” “患者不喝酒后，胸闷的症状有好转吗？” “患者停止饮酒后胸闷症状有明显好转。怎么样，有诊断了吗？” 林老师和陈海你问我答一番后，陈海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患者30岁青年男性，胸闷伴有粉红色泡沫样痰，有10年饮酒史，每次饮酒量超250ml，停止饮酒后胸闷症状缓解，无心肌炎病史，初步怀疑是酒精性心肌病，急性左心衰和新功能不全。后续应该完善心电图，心脏b超，血管造影的检查，进一步确诊。” “诊断酒精性心肌病需要做哪些鉴别诊断？” “一般需要与扩张性心肌病，脚气病性心脏病和酒精性肝病做鉴别鉴别方法为......” 林老师眼中止不住的欣赏，几位医学生见到这一场景无奈地苦笑着，这眼神他们可太熟悉了，严主任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陈海的。 等到陈海说完，林老师对着大家说道：“大家一起给陈海鼓个掌。” 大家一边用羡慕和嫉妒的眼神看着陈海，一边鼓起了掌。掌声完毕后，林老师说道：“作为刚入科室的实习生，能掌握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好了，希望你们都能向陈海学习，出科的时候也能这样对答如流。” 第30章 心内初印象 林老师转过头说：“接下来我再考考你们，你们说说看，现在临床上我们用的降压药有哪几个类别？一人说一种。” 白子昊：“利尿剂，又分为噻嗪类利尿剂，袢利尿剂，保钾类利尿剂，渗透性利尿剂。比较典型的例如氢氯噻嗪，例如呋塞米，螺内酯、氨苯蝶啶，还有甘露醇，都属于利尿类降压药。” 刘婧：“β受体阻滞剂，常见的比如比索洛尔，美托洛尔，这类的降压药主要通过抑制兴奋、镇静的方式降低血压。因此这类药物对于高血压伴随不稳定型心绞痛、心律失常的患者也有明显的疗效。” 冯绍波：“临床中我们最常用到的应该是钙离子通道阻滞剂，通常有氨氯地平、硝苯地平，这些药物同时还有抗动脉粥样硬化的作用。” 姚舒雯：“acei类的药物（血管紧张素抑制剂），有卡托普利、依那普利。” 于茵：“arb（血管紧张素2受体阻滞剂）类的药物，例如缬沙坦、氯沙坦等等。”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吗？” 林老师笑盈盈地等待着众人的回答。 栾盛：“课本上应该只讲了这五类，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林老师扫视众人，见久久没有答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林老师转过头去问陈海：“陈海你知道吗？” “其实还应该加上arni类即血管紧张素受体脑啡肽酶抑制剂，也可以叫做沙库巴曲缬沙坦。arni能同时阻断肾素-血管紧张素系统中的血管紧张素受体和脑啡肽酶，具有舒张血管、利尿、抑制交感神经的作用，主要用于射血分数降低的症状性心力衰竭患者。尤其是接受acei、arb，β受体阻滞剂治疗的心力衰竭患者，经受体阻滞剂、螺内酯等药物治疗后，症状仍无法缓解的情况下，arni类药物能发挥非常大的作用。虽然课本上只说了五大类，但2023年中国高血压指南中已经把arni类降压药单独列了出来，分成了六大类。” 林老师点了点头说：“没有错，虽然课本上没有更新，但临床上我们已经开始使用新的分类方式了。这是比较前沿的心内科知识，你们刚出校门不了解很正常，但是你们此刻已经开始上临床了，这些前沿的知识要时刻关注。陈海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海一时答不上来，他总不能说因为系统的知识是在实时更新的吧，只好胡乱地说自己是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名字想不起来了。 林老师听了这番解释但也没多问，毕竟一个医学生看了本前沿的医学期刊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因此只是告诉了大家医院有图书室放着前沿的医学期刊，让大家有时间去了解下，之后就带着大家去了食堂吃饭。 在食堂，大家很有默契地选择没有跟上级大夫坐一桌，林老师也很识趣地跟梁主任搭了桌。 吃饭间，姚舒雯说道：“陈海，我真是服了你了，在普外你说术业有专攻就算了，你怎么连心内的东西都知道这么多啊？我都怀疑我上了个假学。” 陈海咽下嘴里的饭后说道：“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林老师如果问我其他难的东西，我也答不上来的。” “算了吧，我可不跟我这个变态的小师弟比了，你们能想象我一个同个导师出身却处处被小师弟无情碾压的感觉吗？”冯绍波半开玩笑地抱怨道。 “别郁闷了，你们好歹也就是个硕士，我这个博士不是一样被比下去了吗，现在别人问我，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博士毕业的。”刘婧也插了一嘴说道。 “你们说得我都怪不好意思的。我还羡慕你们呢，能读到更高的学位深造，不像我，本科学历就要出来跟你们这些高学历人才争饭碗。” 陈海感叹了一句，趁着这个机会把深埋在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众人见风向不对，连忙岔开话题，打断了这样忧伤的氛围。 在众医学生交谈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另一边的林老师和梁主任也聊得正起劲儿。 “怎么样，今天带这几个实习生，累够呛吧。”梁主任一边扒拉着盘子里的饭菜，一边问道。看起来好像是他更累。 “可不是嘛，比我收病人都累。我说升职加薪这样的好事儿你怎么都不想想我。反而这样的苦差事你倒第一个想起我来了。” “谁让你长得美若天仙呢，心内科谁能比你上镜啊。再说了，你要升职带教的经历也是不可缺少的嘛。” “你就是欺负我好说话呗。” “别抱怨了，给你个鸡腿补补。”说着，梁主任从自己的盘子里夹了个鸡腿放到了林老师的盘子里。 “说正事儿，那几个医学生怎么样？” “中规中矩吧，跟咱们那时候进科室差不多。不过你说的那个陈海，我看了，是个好苗子，相比起其他的医学生水平完全不在一个级别，甚至知识储备比很多住院医都好。后续好好培养，绝对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医生。” “陈海，那可是普外科严主任的心头宝，听说在普外科的时候严主任就经常带他上手术，待遇也跟其他医学生天差地别，上次mdt的时候我就看他不错，现在有你这么一说，我就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怎么，你打算把他抢过来？” 林老师戏谑地说了一句。 “谈得上抢吗，他又没定科，只要他自己愿意，严主任还能拿刀架到他脖子上逼着他去普外科不成。再说，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医院会不会让他留下都是未知数呢。” “论目前表现而言，这个offer的名额可以说是非他莫属了，只可惜是个本科生，咱们医院进了千禧年可从来没再招过本科生了。医院那帮人要是暗中使绊子，留院恐怕还是难。” “谁说不是呢，不过咱们医院这么缺人手，或许医院会看在他表现优异的情况下大开方便之门也说不定，不过说到底还是要看他自己的表现啊。你后面再着重带带他，适当地给点帮助，一来增加他留院的可能，二来如果真的留院了，他又是个好苗子，将来咱们争取也算有了本钱。” “嗯，我知道了，我会尽力帮他的，不为别的，我看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第31章 心内诊断 “白子昊，你来汇报一下15床病人的情况。” 吃完饭，林老师又带大家到了病房，又到了大家喜闻乐见的查房时间，不过不同于之前刚进普外科的时候，大家对查房应该注意的要点，汇报的流程和禁忌的事项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尤其是大家对之前陈海在病例汇报时候出的风头记忆犹新，因此大家这次都憋着一股劲儿准备着。 白子昊被第一个叫到汇报：“患者65岁女性，无既往病史，两天前因胸痛15小时入院，胸痛前无明显诱因下出现胸前区痛胸闷，伴冷汗，并出现短暂的视物模糊来我院急诊，急诊时自述曾在家中服用‘保心丸’，无明显效果，至我院急诊时，胸痛依然持续。急诊心电图显示st段抬高，急诊科通知心内会诊，经绿色通道收至我科病房。收至我科时，患者否认高血压，糖尿病病史以及相关家族史。后经血常规和ct检查后确诊为病毒性心肌炎，经丙球冲击治疗和激素治疗后明显好转。 “嗯，不错，汇报病史还是比较完整的，看来普外科轮转的效果还是挺不错的。” 听了林老师的夸奖，白子昊还是比较开心的，除了被夸奖外，自己的提升更加让他兴奋。 说完。林老师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文件夹板里抽出了一张心电图，提问道：“这是患者入院的时候做的心电图，你说说看你的诊疗思路。” 虽然已经知道了最终的诊疗结果，但是这可不是一般的开卷考试，就像数学论证题，虽然已经答案，但是解题过程，解题的思路没有的话，依旧得不到分。 白子昊从林老师手中接过心电图，仔细端详了一两分钟后缓慢地回答道：“患者心电图st段抬高明显......侧壁倒联上st段抬高尤为显着，说明他可能存在房室传导阻滞。” 明显地，到了要看心电图做诊断的时候，白子昊的汇报就不如刚刚汇报病例的时候那样流畅了，林老师也看出了他的为难，因此也没有进一步再追问。 此时一旁的冯绍波问了问陈海：“小师弟，要是你，你能看出什么问题吗？” 陈海压低声音回答道：“这哪儿知道啊，这得看见心电图才知道。st端抬高的可能太多了，急性冠脉阻塞，心肌炎，心包炎，甚至brugada综合征都有可能。” “brugada综合征是什么?” “brugada综合征就是......” “陈海，冯绍波，你们下面讨论得很激烈嘛，看来你们应该有很多想法想和我们大家一起分享，那你就上来给大家讲讲你们的诊断思路吧。” 陈海自知理亏，看着师兄一脸害怕的样子，便毅然上前替师兄挡下了这一劫。从白子昊手中接过了心电图，观察了一会儿后说道：“v4,v5,v6 st段抬高外，2导联上p波和qrs波群正常，基本心率维持在60次上下，在没有出现缓慢性心率失常的相应症状。v4,v5,v6通常代表了旋支供应的前侧壁区域，因此考虑是冠脉急性闭塞的合并症，应该做冠脉造影确认病因。” “冠脉造影做了，造影结果显示三支冠脉完全通畅，无堵塞和斑块，动态血流达三级。”林老师在场外给出了补充信息，看看陈海能做到哪一步。 “这个造影结果基本可以排除急性冠脉阻塞。患者急性起病，心电图v1导联rs r波无明显st段抬高，因此应该排除brugada综合征。患者有做心肌酶谱和血液化验的检查吗？” “患者心肌酶谱检查ck-mb16.61ng\/ml，血液化验tnt0.61ng\/ml，肌红蛋白62.66ng\/ml,nt-probnp2048pg\/ml。”林老师继续补充道。 我们医院tnt的上限应该是0.025ng\/ml，患者数值明显超出，基本可以肯定患者合并了明确的心肌损伤。t-probnp偏高说明心功能也存在损伤，应该做心脏超声确认下心功能情况。 “床旁心超结果：左房增大，轻度二尖瓣反流，少量心包积液，左心收缩功能正常。” 前头的陈海侃侃而谈，下面的几个实习生却是无奈地交换了眼神，虽然他们不知道陈海说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不过看他和林老师一唱一和的样子就知道他的诊断思路是有的，换作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纵然心中不甘，但也只能知耻而后勇吧。 想当初初次见面的时候，陈海也就是在人海中平平无奇的存在，如果不是有个最低学历的帽子，可能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他。谁曾想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一到临床，陈海就像是龙入大海，虎入山林，一下子将所有人的光明全部掩盖。原以为等换个科室就会好一点，没想到到了心内科，结果也还是一样。 这个时候，大家的心里都或多或少地产生了变化，毕竟他们本质上还是竞争对手，看着对手一次次领跑自己，心里没有落差和自卑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钟广辉，他样貌出众，身材傲人，学习成绩更是只有旁人羡慕的份，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如今风头被抢，他的失落慢慢变成了嫉妒和不满，连他看向陈海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值得玩味的情绪。 陈海的思路被断，重新回到了病人的病史，想了想说：“病人视物模糊，会不会是神经系统的问题累及了心脏，是不是可以请神内会诊，确认视物模糊的问题？” 林主任听完陈海的话会心一笑，陈海这话一出说明他是真的在用自己的思路在做鉴别诊断，而不是知道答案后刻意忘答案靠拢，而且他也没有只关注心内的问题忽略视物模糊这个主诉，说明他的大局观不错。 “神内会诊认为患者视物模糊是由病毒性颅神经炎导致的，给予免疫蛋白25g，qd*5天的静滴治疗。治疗后患者的胸痛也有好转。你的诊疗思路很对，我们也是因为神经科的治疗确定了患者是病毒性的疾病导致的胸痛。最后进一步查验了患者的血常规和肿瘤指标，最终确定了患者的病毒性心肌炎的诊疗结果。不过记住，下次别人在汇报的时候不要开小差，遗漏了重要信息你后悔都来不及。你明天开始跟我们科的大夫出门诊吧，不用再跟着我们一起来，其他的我会安排好的。” 第32章 想办法搞钱 进心内科的第一天，又是以陈海又在上级大夫面前大放异彩的结局结束，尽管其他人眼红，但是奈何人家是凭着实力获得的赏识，自己也只能尽力查漏补缺，希望能缩小二者之间的差距。至少刘婧和冯绍波是这么想的。 刘婧能一路读到博士，自然有他的骄傲，看着陈海一个学弟在自己面前一路领跑，心里既有挫败又有对陈海的欣赏，人总是天生慕强的，看着陈海认真努力的样子，刘婧心里对陈海不自觉地生出了异样的好感。 冯绍波顶着陈海直系师兄的title，看着师弟能够大放异彩为学校争光，自己也能顺道沾光当然是开心的，但失落也是实打实的。还记得那时录制节目之前，导师还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地让自己照顾一下小师弟，自己也是在导师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了。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反而被这个小师弟带飞了，想想也是挺无奈的，只能说天赋这个东西还是羡慕不来的。 因为今天是第一天到心内科轮转，之前在普外又连轴转了近一个月，因此医院给了医学生们两天的假期让医学生们休息调整状态。刘婧打算这两天恶补一下心内科相关的知识，因此并没有安排出行计划，冯绍波则是学校有事要回校找导师。陈海也没有什么安排，忙了这么久，一下子闲了下来自己还真有点不适应。 陈海昨天和家里的妹妹通话，电话里妹妹偷偷告诉自己爸爸不小心摔伤了脚，但是心疼钱不愿意去医院，陈海于是把自己之前的存钱和实习赚到的钱都寄了回去，只留下了基本的生活费用，陈海知道自己必须要想办法搞点钱了，否则不仅无法支撑自己在这城市里面生活，家里的情况也会进一步地恶化。 陈海原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结束普外科的轮转后，系统奖励了陈海一个机会，一个让自己可以启用未来的医学的机会，也就是说陈海可以用未来的医学救治一个现代医学无法救治的绝症，相信这样的机会，那些富豪们是不会吝啬财帛的，不过自己要怎么样找到这样的人群并且让人相信自己才是最大的问题。 陈海好生乔装了一番，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一旦自己的真实身份曝光，自己的职业生涯可能就要到此为止了。陈海没有选择自己实习的医院，而是选择了其他医院以尽量降低身份暴露的风险。陈海来到了京华肿瘤医院姑息治疗中心，之所以选择来这是因为姑息治疗中心聚集了现代医学宣判死刑的患者，且能来姑息治疗中心的患者家境都不会差，正是陈海搜寻目标的好去处。 陈海来之前都打听过，姑息治疗中心里住着一位京华富豪榜前十的富豪的父亲，还有许多高官的亲人也在这儿。不过他们都不是陈海的目标，陈海的目标是一位工程师。 陈海当然知道救治一位富豪或者高官带给自己的名利是更大的，但是陈海还是希望自己这份来之不易的机会能发挥最大作用。 陈海这次要救的这位工程师不是一般人，他是国内最年轻的总设计师，国家科学院院士，境外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说一句国之重器一点都不为过。就是在他的努力下，我国和西方发达国家的差距一下缩小，甚至隐隐有了赶超的趋势。没有人怀疑在他的带领下，我国会赶超西方发达国家的水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这个国之重器病倒在了一线。为了完成任务，阳平院士不得不在工作室加班加点，一周工作六天，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经常是一周都回不了家几次，三餐不定。铁人也受不了这样折腾。 6个月前，阳院士确诊了恶性的腹腔粘液瘤，当时召集了国内最好的专家来会诊，最终做完手术后，腹腔粘液瘤依旧复发了，所有的专家都认为已经回天乏术了，于是阳院士便被送到了姑息治疗中心做姑息治疗，希望能尽量延长生存时间和提高生存质量。 陈海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来到了阳院士的病房门前，在被门口的保镖搜身后，陈海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大佬。四十九岁的他脸上虽然已经有了几条皱纹，但从外表看却像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浑身透露出一种读书人儒雅和上位者威严的威严。两者看似矛盾的气质却在他的身上完美相融。 但显然，他的病情已经相当严重了，他的面色暗淡无光泽，双颊凹陷，如果要用成语来形容的话，风中残烛这个形容还是比较贴切的。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阳院士的手上依旧没停，依旧做着飞机设计的工作。光是这份敬业的心和为国为民的情操就让人心生敬意。 陈海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信封放到了阳院士的文件里，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到阳院士的爱人说道：“阳朔，别看了，歇会儿吧。” 阳院士没有搭理爱人，自顾自地说：“没事儿的，趁现在我还能动，赶紧把手头上的事儿做完才是正理儿。” 阳院士的爱人一下没忍住，又怕阳院士看到自己伤心，扭过头去让眼泪滑落。 阳院士又怎么会不懂，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笔，对着爱人说道：“艾夏，别难过，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没什么可伤心的，我这一辈子活得够精彩了，对于死亡，我从来没有害怕过，只是可惜了，如果再给我两年，下一代战机的雏形一定会有眉目的。” 陈海不禁给这位为国鞠躬尽瘁的院士鼓起了掌，不过这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于是陈海干脆说道：“阳院士，您的奉献精神实在让人动容。冲着您的这番话，我也索性将话说开吧。今天我来是想主动请缨为您治病的，这个信封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和我的要求，如果您愿意一试的话，就联系我吧。” 阳院士和爱人一脸错愕，接过信封后说道：“小伙子，你是哪位？你应该不到三十吧，那么多专家都说我没救了，我为什么放着那么多专家教授的话不信要相信你一个小年轻呢？” 陈海走到门口的脚步顿住，用坚定的眼神转过头说道：“因为只有我能救您，因为我也想看到您所畅想的下一代战机在中国的上空飞行，因为我是中国人。只要您愿意相信我，我可以向您立下军令状，保证您一定能看到下一代战机在我国的上空盘旋。” 第33章 目播出 说完那一大段话，整个房间安静了好一会儿。陈海当下非常后悔，心想自己到底在干嘛，怎么这么冲动，没头没脑地说了那么大段话，这下算是把自己陷进去了。 不出所料，反应过来的警卫员马上进来要求陈海出示工作证，陈海自然是拿不出的，就在警卫员要把陈海带走的时候，阳院士说话了：“等等，二位不好意思，误会一场，他是我朋友，来看看我又怕被挡在外边，所以冒昧地找了个理由，二位不要见怪。” 二位警卫员见阳院士亲自下场保人，虽然心里一万个不信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训斥了几句就让陈海离开了。阳院士怕其他人为难，还以老友叙话的名义送了陈海一程。路上陈海问道：“阳院士，您为什么要替我打掩护呢？” 阳院士笑笑后说：“因为我相信能说出那样一段话的人不会是什么坏人。更何况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冒着这么大风险主动要求替我做手术难道还是想害我不成？” “那您是愿意让我为你做手术了？” 陈海惊喜地问道。 阳院士摇了摇头：“我倒不是舍不得我这条老命，只是我这个情况已经被全国所有的专家判了死刑，又何必临死前再搭上你个年轻人的前途呢？你想要救人的心情我明白，但万事都讲究一个过程，最忌操之过急啊。” 陈海听出了阳院士的话外音，合着阳院士认为自己是为了借此机会一举成名的愣头青。陈海无奈地苦笑，的确要让阳院士这个层次的人推翻顶级专家的诊断相信自己一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还是太难了。不过阳院士在认定自己是想趁机出名的人依旧愿意替自己解围并苦口婆心的劝说自己，更让陈海对这位盛名在外的大专家肃然起敬。 “好了，我就送到这儿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好。” 阳院士喘着粗气说，显然，病痛已经将他的身体拖垮，对于常人只是一小段路，但对病痛缠身的阳院士却像是经历了一次慢跑似的。 陈海回过头说道：“阳院士，我知道让您相信我一个不知根底的陌生人很难，但请您相信我，我不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我既然开口，就说明我有把握能做到。或许现在您还有顾虑，但请您如果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刻，请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我的这个机会会一直为您留着的，您多保重。” 告别了阳院士，陈海坐车回了学校。学校还是和从前那样一派祥和，就像孟瑞说的校园永远在那里一动不动，行走的是朝气蓬勃、浑然天成的我们。做学生的感觉就是好，除了整本书都是重点的考试，其他都是我们不曾在意过的青春。 奇怪的是陈海一路走来都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不少还指指点点的，跟旁边的同伴说着悄悄话，令陈海尴尬不已。陈海自己检查了自己今天的打扮，并没有什么不妥的情况。直到一位胆大的女同学上来找陈海要签名陈海才明白了原委。《成医之路》的第一期已经播出了，陈海用近乎完美的表现征服了一众学弟学妹。 陈海也没想到节目居然在学校里面会有这么高的影响力，一下子出了名还挺不适应的。因此他特意选了一条人少的小道回到宿舍。 打开宿舍大门，陈海惊喜的看到老大郑峰和老三吴波一个在床上玩手机，一个在打着游戏。见陈海回来，两人惊喜地停下了手里的事，关切地询问陈海实习的情况，陈海一一回答后，几人约定晚上一起吃饭。 三人聊的正起劲，陈海接到了导师的电话，让陈海到办公室去一趟。陈海跟两人打了招呼就到了导师办公室。刚进门，就有老师说道：“这不是我们陈海吗，今天怎么有时间回学校了，实习结束了吗？医院的的offer拿到了吗？” 那老师尖锐的声音将整个办公室室目光都聚集到了陈海身上，让陈海感觉压力山大，回答道：“还没呢，医院放了我们几天假，我回学校看一眼。” “没事儿，听说你在这边学生里面是最突出的，只要你继续努力，offer一定不会有问题的，我看好你哦。” “谢谢老师，对了老师，您知道李恒李老师在哪儿吗，他让我来找他一趟。” “李老师啊，他现在应该在开会，看时间应该马上要结束了。这不，说曹操曹操到，这不来了吗。” “陈海来了啊，你等我放下手里的东西，我们找间空的教室，我们聊聊。” 李老师放下开会的材料，又从办公室接了两杯水，跟其他老师交代了一声后，带着陈海找了一间角落里空的教室坐下后开口问道： “怎么样，实习生活还算适应吧？”李老师一边把水递给陈海，一边说道。 陈海接过水回答道：“总体来说还行吧，实习生活确实比我想象得更复杂，操的心也更多，说真的挺累的，不过好歹也算挺过来了。” “你师兄要是听到你这么说恐怕都要找块儿豆腐撞死了。你知道他是怎么跟我评价你的吗？他说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以本科的学历才压一众博士生和硕士生，独得各科室主任的偏爱。说实话，当初你代表去参加节目的录制的时候，我还有点担心，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的，医院才是你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舞台啊。” “老师您和师兄夸张了，我就是运气比较好罢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节目的第一期我看了，况且我也是临床规培过的人，知道一个刚毕业的本科生想做到你的水平有多不容易，你私下里肯定是下了不少苦工的。今天我找你来呢，一来是想勉励你再接再厉，继续为我们学校争光。二来是想把你参加节目前因后果跟你讲一下，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让你有个思想准备。你是不是也很奇怪，为什么节目里除了你意外最低学历都是硕士，只有你一个本科生？” 第34章 前因后果 “其实当初节目组做这个节目的时候是明确要求学历要在硕士以上的，我们学校也是按照这个标准做筛选的。” 李老师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那我是怎么入选的？” 陈海不解地问道。其实他自己也不是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能以一个本科生的身份参加这档节目的录制，但是他起初只是把这一切归结为自己运气好，学院关照，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另有隐情。 “说来也奇怪，那天我到办公室，突然接到了院长的电话，点名要你参加这档节目，开始我也奇怪，后来在我旁敲侧击之下，我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原来你参加这档节目是节目的医疗顾问韩纪中院士向节目组提议的，节目组一来不好驳了院士的面子，二来节目确实需要一个本科生的视角来，这才同意放宽要求邀请你参加。” “韩纪中院士？可我不认识他啊，他为什么点名要我参加？” 陈海不解地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韩院士既然点名要你参加，想必有他的考量。今天我告诉你，一来是要你承了这份情，将来有机会报答，二来是是希望你能继续加油，不要让我们失望。” 李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陈海的肩膀，像极了老父亲对临行前的儿子的嘱托。 陈海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嘴唇后开口说道:“放心吧，李老师，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回来的路上陈海不住地思考着韩院士为什么帮自己，想来自己一个穷学生也跟韩老不会有什么交集，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就更不可能了。想了一圈下来也没想出个结果，干脆不想了，以后有机会再当面问问吧。 晚上陈海和兄弟们一起吃了顿饭，席间三人就自己的境遇好一通抱怨，或是抱怨生活艰难，或是抱怨科研难做，三人久别重逢，话题就没停过。交谈间陈海才知道老幺胡宇因为出差的关系，这段时间都没在京华。当了医生之后陈海养成了滴酒不沾的习惯，即便明知道明天休息，依旧如此。 在陈海他们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中的时候，另一边的姑息治疗中心的病房里却忙乱了起来。阳院士正在看报告的时候突然生命监护仪就开始报警，阳院士也陷入了昏迷当中。阳院士的爱人急忙唤来了医生和护士进行抢救，并且下达了病危通知书。签字前的谈话中阳院士的主管医生交代道：“阳院士的腹腔粘液瘤已经进展了，开始累及身体的其他系统，进入了昏迷状态，希望阳院士的爱人能够做心理准备。” 虽然早就已经做了充足的思想准备，但当真的到了要分别的时候，艾夏心里还是止不住地难受，就像被放进水泥车中搅过一样。签字的那一刻手都是颤抖的，签完之后她独自一人蹲在地上，把头深埋进双臂，安静地啜泣着，她不敢想象失去丈夫的日子。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她发了疯一样跑到了病房，从病房一件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信封，按照信封的电话打了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人，可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电话里的那个人可以救她丈夫 。 正准备回宿舍的路上，陈海接到了电话：“你好，我是阳朔的爱人，阳朔快不行了，你能救救他吗？” 电话那头带着哭腔和急促的声音让陈海明白事情有多紧急，因此交代了一声后就打车赶到了姑息治疗中心。因为事情紧急，陈海来不及换衣服，好在自己为了以防万一在口袋里放了口罩和帽子，虽然熟人一眼依旧能认出，但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下了车，在门口等候多时的艾夏将陈海带了进去。进了病房，陈海立马唤醒系统兑换了奖励，奖励发放的瞬间，全屋所有人的生命信息就像是电脑数据般不断涌进陈海的大脑，只不过阳院士的查体信息却是鲜红的，说明了阳院士此刻陷入了危险之中。不用系统说明，奖励兑换的那一刻系统的使用方法就已经在陈海的脑中。 陈海马上启动了腹部ct成像和三维重建，不一会儿，阳院士的检查结果和三维解剖信息就出现在了眼前的面板上。 也难怪这么多专家都认为阳院士救不了了，阳院士的肠子上满满的都是像果冻一样的凝胶，一块儿一块儿的像是一颗颗内部充满脓液的番茄，按照现代医学的水平即便开腹也没有办法做干净。更何况现在粘液瘤已经累及其他系统，手术和麻醉的风险又更加提高了数倍。 不过在陈海和系统看来，却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因为未来的医疗技术已经能够明确粘液瘤的病灶边缘，并且体内的癌细胞也有专门对症的靶向药能够杀灭。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时间，必须要在阳院士的生命体征恶化之前做手术。 为了尽快手术，陈海用简短的语言告诉艾夏病情的危险性和手术的急迫性。好在艾夏是信任陈海的，因此直接要求陈海主刀，其他医生配合陈海。抢救的医生见有人愿意接手还以为是别处请来的专家，并且陈海和艾夏都表示期间出的任何问题他们承担，因此也再没多问。 万幸的是姑息治疗中心一应的手术室和手术器械俱全，配合的麻醉大夫和手术人员也是现成的不需要转运或者从别处调，省了不少时间。这个时候，专业急救团队的重要性体现得淋漓尽致。不需要陈海多说什么，大家都心有灵犀地各司其职，很快手术的条件就完备了。 在麻醉医生点头后，陈海从器械护士那儿接过手术刀，在保留视野的前提选择了稍微小一点的切口，等到腹腔彻底暴露在众人视野中的时候，一助和二助的大夫都皱紧了眉头，只有陈海因为已经事先有了预期并没有觉得意外。 现在摆在陈海面前最大的问题其实是时间，腹腔粘液瘤的清理因为有系统的加持和普外科规培的经验，操作并不是什么难点，但阳院士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支撑到那个时间谁也保证不了，陈海只能尽可能地加快手里的速度，并请麻醉医生稳定住阳院士的生命体征。 手术室内医护人员们苦心竭力地奋斗着，门外的亲友们虔诚地向上天祈祷着，焦急地等待着手术的结果。 第35章 术后安排 随着手术的不断推进，门外得到消息的亲友们和国家的高层领导们都陆续地来到了手术室门前。 “艾教授，阳院士怎么样了，情况严重吗？” “医生正在里面救治呢，谢谢领导关心。” 尽管内心担心不已，但艾教授还是展现出了她身为外交官的专业素养，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艾教授请尽管放宽心，我们已经召集了全国最顶尖的专家坐阵，并且给阳院士用的都是全世界最先进的治疗措施。相信我们的医护人员一定能让阳院士化险为夷的。” 艾教授点了点头，随后向赶来的众人简短地说明了情况，但因为此刻的她太过焦虑，对于情况只是匆匆一笔带过，其他人也没有追问，因此门外的人都以为现在在里面主刀的是治疗中心的专家。 手术开始两小时后，阳院士正在上学的儿子也从外地赶来，见到儿子，艾教授的心防全部卸了下来，扑倒了儿子的怀里大哭了起来，那一刻，她不再是贤名在外的贤内助，不再是八面玲珑的外交官，不再是满腹才华的教授，只是一个生怕失去丈夫的妻子。 又一个半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陈海迎着众人急切的目光中从手术室走了出来。左脚还没来得及迈出手术室，就被阳教授的亲友们团团围住，打听着手术的情况。 “大家麻烦安静一下，你们这样一人一句我没法交代。” 陈海的话一落，众人的喧闹声就停了下来。 陈海见众人安静下来，于是继续开口讲道：“阳院士的手术很成功，眼下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等过了麻醉就可以推回病房了，后续的诊疗方案和预后的注意事项我会和艾教授单独交代的，大家散了吧。艾教授，麻烦跟我来一下。” 听到阳院士手术成功，艾教授高兴不已，一边给陈海致谢一边给陈海鞠躬。陈海连忙扶起了艾教授，示意她跟着陈海走。 “等等，我可以一起旁听吗？我是他儿子。” 在陈海转过身的刹那 阳院士的儿子叫住了陈海。 陈海想了想，摇了摇头，“阳院士的治疗方案越少人知道越好，具体内容我会和艾教授交代清楚的，如果艾教授怕有遗漏，可以录音或者打电话再跟我确认。” 听陈海这么说，艾教授回过头对着儿子说：“没事儿的，这么晚了你坐飞机赶回来也累了，你先去休息吧，你爸的事儿我会处理好的。” 听陈海和母亲都这么说，阳院士的儿子也不好再纠缠，其他人更是没法儿说什么。 艾主任带着陈海找了一个偏僻的房间，确认过周围环境后陈海跟艾教授说道：“我们的运气不错，阳院士的腹腔粘液瘤手术非常成功，肠子上的主要的病灶我已经清除了，剩下的就要靠药物治疗收尾了。” 陈海从胸口拿出了一瓶白色的药瓶和一张方子，其实是陈海从系统中兑换的，但在艾教授看来是陈海事先准备好放在胸前的。陈海将二者递给艾教授后说道：“这瓶药片和这个中药方子你拿着，白色的药片是用来救急的，如果阳院士术后有出现感染，高烧不退的并发症，就一天吃一片，没有就不用了。中药方子是日常给阳院士清除剩余的肿瘤细胞和调养身子用的，取无污染的山泉水，三碗水煎成一碗，一日一次，饭后服用。还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白色药片术后不良反应时用，中药日常服用，山泉水三碗煎一碗，一日一次，饭后服用，我记住了。可医生你不留下吗，我丈夫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有您在我也放心些。” “不需要，粘液瘤的预后治疗中心的专家可比我专业多了，我只要帮他们解决掉最致命的问题，术后的预后和处理他们会完成得比我更好，再者如果说有什么紧急情况，随时打我电话就好，我短时间内都不会离开京华，放心吧。” “谢谢医生，您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才好，您放心，只要我丈夫痊愈，您信中要求的50万治疗费用我会一分不少地交到您手上。” 艾教授一个跟自己妈妈差不多年纪的人一直给自己鞠躬，搞得陈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艾教授，如果您真的想谢我，我有个忙希望您能帮我。” “您尽管说，只要在我们夫妻能力范围之内的，我一定帮。” “其实这事儿对您来说也简单，我希望你们能帮我隐藏身份。我知道以你们的能力只要查查电话就可以得到我所有的信息，但是出于个人的一些原因，我不希望在公众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我希望能得到您的一句承诺，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我的信息，并且不去调查我的信息。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支开所有人单独与您谈话。” “这件事简单，您放心，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隐藏自己，但我以我的人格向您保证，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从我们夫妇口中得到有关您的半个字，并且我会动用我们能动用的一切资源阻止其他人对您的调查。对了，既然要保密，这部电话您拿着，这是专门为我们夫妻配备的保密电话，除了最高领导人的指示，否则任何人都无权调查监听这部电话，否则就是叛国。为了方便我们的联系，您就收下吧。” 艾教授伸手递来的是一部老式的手机，样式非常像20年前非常流行的诺基亚，除了接打电话和发短信几乎没有其他功能，但想来内部的科技含量绝对高得吓人。 陈海没有矫情，接过了手机：“多谢。另外还有件事儿，我想避开众人离开，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安排？” “这件事儿包在我身上，一会儿您坐我的车，跟我一块儿走，没有人会拦的。” “多谢，另外今天我给的药和药方我想阳院士病愈后会有很多人来向您讨要，倒不是我敝帚自珍，而是这药我是根据阳院士本人的情况调整的，其他人吃了不仅无益，反而有害，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尽量不要流传出去了。” “好的，我明白了。对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叫我小陈吧。” “啸辰，好名字，看你的样子，我应该比你痴长几岁，那以后我就腆着脸叫你啸辰了。” “您随意。” 陈海笑了笑，并没有打算解开这误会，这样也好，旁人想查到自己就更难了。 过了不久，等风头过去陈海趁着夜色坐上了艾教授的车离开了姑息治疗中心。 第36章 一夜 送走了陈海，艾教授又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姑息治疗中心，阳院士依旧在麻醉恢复室等待苏醒。按理说麻醉恢复室是不应该让家属和亲友进来的，但是这次来的都是领导，甚至还有卫生部的领导在，医院哪敢说什么。因此当艾教授回来的时候阳院士的周围已经站满了焦急等待的人。 “艾教授，您回来了，那个主刀医生呢，他没跟您一起吗，我们还有很多问题要和那位主刀医生确认呢？” 那个政府部门的领导开口问道。 因为答应了陈海替他隐瞒，因此当有人问起陈海艾教授马上起了戒心，小心地说道：“主刀医生有事儿，我让他先回去了。” 问询的领导显然有些不悦，那个主刀医生出来的时候将他这个政府部门的主管排除在外，现在又不辞而别，这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啊。自己大小也是个京官儿，这也太不把馒头当主食了。一旁卫生部的主管领导察觉到了领导的不快，于是替领导说道：“这主刀医生是哪个医院的？这也太不懂事了，阳教授现在还没苏醒呢，手术情况也没跟我们交代，他这个主刀医生怎么能一声不吭地走了呢？” 艾教授不悦地回答道：“都是我的错，是我看都这么晚了，那个医生有重要的事儿我就让他先回去了，是我考虑不周了，领导要怪就怪我吧。” “艾教授言重了，不过是从那位医生嘴里想多了解了解阳院士的病情罢了，那位医生都忙了一个晚上了，想必也累了，只要能救阳院士，那就是大功一件，哪里有什么怪罪的呢？艾教授言重了。” 领导看出艾教授的不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艾教授这么抗拒，但总是不好撕破脸的。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这里毕竟是医院，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病人休息了。各位都请先回吧，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各位的。” 在座的又怎么会听不出艾教授话里逐客的意思呢，于是借坡下驴道：“说的也是，这么多人也不利于阳院士的恢复，还是回去等消息吧。”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什么情况甭管多晚，只管打电话给我。艾教授也劳累一天了，就别送了，早点休息吧。” “嗯，谢谢各位了.......” “领导，你觉不觉得艾教授的态度有点奇怪？” “你都看出来了我还能感觉不到吗，不过人家既然不想说我们也不好追问，既然主刀医生找不到，你去把那几个手术的助手了解了解情况吧。” 送走了一群人，艾教授的儿子发问了：“妈，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你像故意赶人似的，我看那帮人走的时候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啊。” “唉，我这也是没办法，总之是为了你爸好。你赶飞机回来累了吧，早点去歇着吧。” “妈，我没事儿的，您才是操劳了这么久，肯定没休息好，您先去休息吧，我爸这儿我在这儿看着，有什么事儿我再去喊您。” 艾教授宠溺地摸了摸儿子的头说：“你爸这个样子我怎么睡得下啊，我就在这躺椅上歇歇吧。” 刚躺下没多久，艾教授迷迷糊糊地就看到阳院士坐了起来，对着空气说道：“小赵，帮我把引擎的降落参数拿来。” “老李，你过来看看这个是什么故障。” ...... “阳朔，阳朔你怎么了，你醒醒。” “爸，爸，你醒醒，我是阳睿啊。” “阳睿，去叫医生来。” ...... “医生，阳朔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没事儿的，只是正常麻醉清醒时候出现的幻觉和意识不清，这是正常现象，往往病人清醒后是没有这段记忆的，只要患者没有出现什么自伤就没有问题的，过段时间后麻醉药效过了就没事儿的，放心吧。” 第二天白天，艾教授在凌晨折腾一宿后小睡了一会儿。清晨的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透过晃醒了她，她的儿子还在他身边的躺椅上睡着。 艾教授扎起了散乱的头发，坐到了阳院士床边，替他整理了一下仪表。突然间，她感觉阳院士的眼皮动了一下，是错觉吗？又动了一下，不是错觉，阳院士真的醒了。艾教授马上叫来医生，麻醉医生来到病房，此时阳院士已经完全睁开了双眼。 “能听到我的声音吗，这是几根手指。” 麻醉医师一边伸出一根手指，一边问道。 阳院士费力地张开嘴回答道：“一根。” 医生又继续问道：“能抓住我的手指吗？” 阳院士吃力得抬起手轻轻地握住了医生的手指。医生点了点头，将阳院士的手放回了床上，跟家属交代道：“没事儿，患者意识清醒，等麻药再代谢一会儿就可以正常开口说话了。” “谢谢医生。” 又过了两个小时，阳院士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他用虚弱的语气说道：“艾夏，小睿，你们吓坏了吧，看来我运气不错，又从阎王爷那儿抢了几天寿命回来。” “何止是运气不错，你这次是撞上大运了，你岂止是从阎王爷那儿抢了几天，人家是硬把你从鬼门关上拉回来了，他说已经把你的病治好了，以后不用再担心了，要不是人家啸晨大夫 ，你恐怕就回不来了。” “是真的吗？我不会死了？那些专家不是说我的病治不了了吗？你没骗我吧。” “如果你工作起来再这么不要命，神仙也难救你了。” “啸辰大夫是谁啊，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位专家给我看过病？” “你贵人多忘事，当然不记得了。人家那天毛遂自荐，你偏不信人家，要不是我急中生智，想到了他，我们可真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是他，那个小年轻，真的是他把我治好的吗？看来我也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觉得人家年轻，小看他了，他人呢，我得当面谢谢他。” “他已经走了，要谢谢他也不是现在，等你养好伤再说吧。对了，说起他，关于他的事儿我得跟你交代一下......” 第37章 江湖传说 “这挺有意思的，旁人都是唯恐自己的名气不够响亮，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提出这样奇怪的要求。不过你做得对，人家既然提出了我们就没有拒绝的道理，以后你多提醒着我，省的我一顺嘴就说漏嘴了。”听完艾教授复述了陈海的要求，阳院士也感觉挺新奇，但以防万一还是对着艾教授嘱咐道。 艾教授点了点头后说道：“咱们互相提醒，如果有人说起马上打断对方。要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咱们都做不到，也太对不起人家毛遂自荐救你的一片心了。不过你说这事儿，咱们要不要跟小睿说，毕竟如果啸辰来给你复诊，小睿如果见到，要是他不小心说漏嘴了就坏事儿了。” “别，人家既然特意没让小睿跟你一起去听医嘱，想必就是不想让小睿知道这件事。至于复诊，他反正待不了太久就要回学校了，这段时间我们和啸辰提前约好时间，把他支开就是了。” “你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了。” “爸妈，韩爷爷来看你们来了。” 就在二人在病床前商量的时候，阳睿跑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一个头发花白，但是精神矍铄的老爷爷。如果陈海在这儿恐怕一眼就会认出眼前的老人，他不就是那个和陈海在动车上一起救肖运平的老爷爷吗？合着闹了半天，他就是陈海百思得其解的韩纪中院士。 “韩叔，您来了，快坐吧。小睿，再去拿两把椅子来。” 韩院士坐到了阳院士的旁边，一边观察一边问道：“小朔，感觉怎么样，肚子鼓胀的感觉好点儿了吗？” “韩叔，我好多了，肚子没有之前那样鼓胀的感觉了，不过手术的伤口还是有点疼的。” “什么，你做手术了，这不是胡闹吗，你身体情况本来就不好，上手术不是等于又给你的身体加了一次打击吗？主刀医生是谁，难道连这样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吗？” 听阳朔说自己做了手术，阳院士的心立刻揪了起来，他可太清楚阳朔的情况了，如果有办法，自己早就做了，现在如果再添上手术的打击，阳朔的预计生存时间恐怕就更短了。 “应该不会的，韩叔，您不知道，昨天阳朔突然发病，医生都下病危通知了，如果不是现在这个医生，恐怕阳朔都熬不过昨晚。而且昨天主刀的医生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我想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骗我的。” 艾教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替陈海说话，可能是自己不愿意希望落空，也可能只是因为陈海清澈的眼神中透露出的坚定吧。 “那也不成，你把昨天主刀的医生叫来，我亲自问问他。我再给你做点检查，看看手术对你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阳院士两夫妻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开口说道：“韩叔，这位医生不愿意透露身份，我们答应过他不会跟其他人透露半个字的，您别难为我们了。” “呵，我当大夫这么多年了，头一次听说还有人不肯透露姓名的。既然这样，那就先做检查吧。小刘，帮我把那晚上除了主刀以外的所有医生叫来，顺便把手术当天的视频资料调出来，再安排间会议室。” “好的，院士。” “那个主刀医生既然不肯透露身份，自然也不会是你们现在的主管大夫，那你们现在的主管大夫是谁？” “是京华第一医院的普外科主任，盛砼主任。” “小盛啊，那既然这样，就把小盛也一起叫来吧。你们俩好好休息，一看你们就没休息好，黑眼圈都出来了。” 很快的，当晚参与阳院士手术的医护人员就全部到了会议室，一起看起了当晚的手术录像。待到录像播放完毕，韩院士开口道：“大家看了昨晚的手术录像，有什么想法吗？小盛，你是主管大夫，你说说看。” “手术手法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甚至不如在座的很多同行，不过下刀的精准度和速度似乎太快了，有好几处，我都觉得有点冒险，如果是我主刀，切下的组织边界一定会再多一点以防清不干净，可是主刀的大夫好像完全不担心做不干净似的，都是一刀就切完了，我持保留意见。”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手术的时候这个主刀下刀真的是又快又稳，感觉事先完全预估到了情况似的，而且现在反过来看这个手术刀口的设计，你们觉不觉得很巧妙，在保留手术视野的同时几乎做到了最小的刀口，就这刀口的设计，没有充足的经验和胆识就做不出来。”治疗中心的手术二助说道。 经手术二助一点，大家又倒了回去看了看刀口的设计，确实如同二助所说的，刀口的设计非常精巧，即便现在站在上帝视角来看也未必能找出更合适的刀口。外科手术刀口虽然是越小越好，越利于病人的预后，但是刀口小就意味着手术的术野小，进刀的角度，深浅都不好掌握，也就对医生的技术要求更高，医生和病人的风险也就更高，因此很多年轻的外科医生经常会出现在第一次下刀后术野不佳的情况下再次扩大刀口的情况。有经验的大夫从刀口的设计就能看出大夫手术的水平。 “我觉得这个大夫的水平，至少就外科手术的方面来说还是挺牛的。不过他选择做手术的方案我还是持保留意见，在我看来这个腹腔粘液瘤的手术是一定没有办法清理干净的，如果明知做不干净，病人最后的结果也还是死，做手术反而会让患者增加痛苦。不过最后还是要等看了病人的术后报告才好下结论，韩老您说呢？” 一个名牌上写着津港第一人民医院主任医师付衡的医生说道。 “我跟你们的想法大致相同，这个主刀医生的手术水平应该是毋庸置疑的，至少手术过程没有什么明显的错误。不过还有一点你们没注意到，这个主刀大夫在做这一截肠子清理的时候，还没等切开就已经让准备止血了，说明他对整个手术的预判是非常令人震惊的。并且整台手术下来，只用了三个半小时就准备关腹了，不知道他是有着怎样的自信才做了这台手术。希望他真的有这本事吧。” 第38章 方案验证 “院士，检查结果出来了。” 韩院士从助理手里接过检查报告，随后说道：“你们也看看吧。” “这怎么可能，这也太神了吧，这么恶性的腹腔粘液瘤居然真的被他做成了，不会是报告有问题吧？” “不会的，我们已经督促检验科再三确认过了，三次检验的结果依旧和诸位手里的报告一致。” 此话一出，整个会议室的讨论声不止不住了，活生生像是个菜场的感觉。作为会议的组织者，韩老并没有叫停大家的讨论，因为韩老明白一个被全国专家定义为不治之症的病例被治愈了对所有人是多大的震撼，这又会给后续腹腔粘液瘤的治疗和学术界带来多大的地震。 “小盛，你怎么看？” 作为阳院士的主管大夫，韩老自然地问起了盛主任的看法。 “如果这份报告是真的，我只能说神乎其技，我自愧不如。” 沈主任仔细端详着手里的报告，又时不时地转过头研究着陈海的手术录像。 “那接下来的治疗你准备用什么方案？” “如果您问我，我会选择化疗+靶向药的方法清除体内剩余的肿瘤细胞，以免复发。但我想那位主刀医生想必对后续的治疗方案已经有了详尽的安排，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对了，韩老，这个主刀是哪个专家啊，能帮忙引荐一下吗？” “是啊，韩老，这样的大牛给我们介绍介绍吧。” 韩老无奈地摆了摆手表示：“我也不知道这位主刀医生是谁，人家明确要求身份保密，我也想问问在座的诸位有没有认识的呢？” 显然，只凭着一个身穿手术衣的身形和被口罩帽子遮住大半张脸的外貌想认出一个人还是太难了，除非这个人是在座的专家的熟人。如果这个人真的有这样的水平，行业内找出来应该是不难的，毕竟行业就这么大。可是谁能想到做这台手术的人只是一个医院的实习生呢。 “看来是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不知道又是哪尊大佛在外面开的小号。没什么事儿，大家先散了吧。” “等等，韩老，这个手术视频能发我一份吗？我想回去再好好研究研究。” “对对对，还有我。” “这个我要向病人和上级请示一下，毕竟阳朔的身份敏感，程序还是要走一走的，不过这张手术光盘我留在警卫连，你们有需要的话就去警卫连看看吧。等上面的批准下来，我再转发给各位。” “应该的，应该的......” 刚进阳院士的病房，焦急等待的艾教授就问道：“韩叔，怎么样？阳朔没事儿吧？” 韩教授笑了笑：“你看他像有事儿的样子吗？你们这次是撞大运了，阳朔的报告我看过了，神乎其技，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 听了这话，艾教授和阳院士激动地抱在了一起，丝毫没顾及在场的人。兴奋劲儿过后，两人似乎也觉得不妥，尴尬地松开了彼此。 韩院士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问道：“对了，那个主刀医生有留下后续的治疗方案吗？” 艾教授脸色的尴尬还没褪去，开口说道：“有的，他留下了一张中药方子和一瓶药，让我平常给阳朔煎中药，应急的时候再吃西药。不过他说不要把方子流出去，说这药是他根据阳朔的情况配的，其他人吃了反而有害。至于其他的安排，他让我们听医生的，说他们更专业。” “中药，有意思，能让我看看吗？” 这就让两人有的为难了，如果是其他人，他们有的是办法推脱，可韩院士想看，自己推脱显得自己太不懂事了，于是艾教授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要不这样吧，叔，我给这主刀医生打个电话，如果他同意了我再给您看看，行吗？” “应该的，你打吧，正好我也想跟这位医生交流交流阳朔后续的诊疗方案。” 此时的陈海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实在是这一个月的实习工作太辛苦了，昨晚又做了一晚上的手术，回到宿舍床上粘上枕头就呼呼大睡了起来。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他习惯性地拿起自己的手机，结果发现不对，响起来的是艾教授昨晚给的那支保密 手机。难道是阳院士的病情有变？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用系统救治这么严重的病人，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因此陈海赶紧打起精神接起电话。 “艾教授，是阳院士的病情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没有，啸辰，是这样，我们的一位医生长辈想跟你确定一下阳朔后续的治疗方案，你看看方不方便。” “行啊，有什么要问的您说。” “你好，我是韩纪中。” 韩院士从艾教授那儿接过电话，对着电话说道。 韩院士，陈海懵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在这儿跟韩院士搭上话了，可惜自己不能暴露身份，要不自己就可以直接跟院士确认了。陈海心想。 韩院士不知道电话那头的陈海此刻内心的翻江倒海，因此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想问问，关于阳朔的术后方案你是怎么安排的？” “韩老您好，关于阳院士的术后安排需要特殊处理的部分我已经跟艾教授交代过了，其他的按照正常外科手术预后护理就好，您对我的治疗方案是有什么疑问吗？” “那倒没有，主要是我想看看你开的那张药方和药，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韩院士小心翼翼地提了自己的要求。 “没什么的，您要就拿去好了，只要不是真的开出处方来给其他病人吃就行，其他的研究随便。” “谢谢，对了，阳朔的主治医生说想加点化疗和靶向药，你是什么看法？” “暂时没必要，正常来说我开的药应该是足够了，但是还是要定期监测，如果监测结果肿瘤指示物没有增加那就暂时不需要化疗，尤其是现在阳院士身体还比较虚脱的情况下。不过如果肿瘤指示物有增加的趋势，那就请务必赶紧联系我，我再去评估化疗治疗的必要性。” “听艾夏称呼你为啸辰，看来电话那头应该是个年轻医生，那我也称呼你为啸辰可好？” “您随意。” “啸辰，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我觉得你的声音非常熟悉。” 第39章 回医院 陈海也觉得对面的声音有点熟悉，但就是一时间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渊源。 “您见多识广，见的人多了，声音相似的也是正常，我一个小大夫哪儿有机会认识您啊。” “你可别谦虚了，你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别的不说，就光你能治好阳朔的病我就不如你，就这一手就足够你在整个医疗界站稳脚跟了。不过我老头子也想倚老卖老劝劝你，你这一手治疗腹腔粘液瘤的技术如果推广出去，我想能帮到很多面临同样困扰的患者和家庭的。” 电话那一头久久没有传来声音，好一会儿后才再次听到陈海的声音：“韩老，我是个大夫，如果这项医疗技术能推广，我不会敝帚自珍的。但是我能治好阳院士的病完全是特殊情况，没有普适性。我最近也在考虑怎么把这项技术固定下来，等有了成果，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这下电话那头的韩院士也沉默了，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说道：“是我唐突了，我不该质疑一个医生治病救人的决心。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卸掉伪装，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大众面前为患者带去希望。” “我也期盼着那一天的早日到来。” 挂了电话，陈海睡意全无，洗了把脸起床了。中午和室友吃了饭，打了几把游戏，他就又踏上了回医院的路。到了医院宿舍，几个室友都还没回来，陈海一人闲来也是无事，唤醒了系统进行了模拟练习和课程训练，可惜恶性腹腔粘液瘤的难度过高，陈海现在的水平还不能够独立完成，而且模拟所需要的能量太高，陈海兑换了药方和药片之后，只剩下了1000点的能量，现在只能省着点用了。 第二天，陈海又不得不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医院去。到了休息室，换完衣服，陈海和一众医学生汇合，去楼上找林老师。谁知道才刚到，林老师就宣布了一件让一干人崩溃的事儿：“陈海，你今天不用跟我们一起了，你去和梁主任出门诊吧，其他人跟我一起去查房。” 这话在其他人听来怎么听怎么别扭，好像是普外科昨日重现。刘婧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到了哪儿都逃不开被陈海压一头的命运啊。就这样，在众人或幽怨，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的目送下，陈海又一次脱离了大部队独自开小灶去了。 到了梁主任的专家门诊室，梁主任已经在接病人，陈海站在门外等着这个病人门诊时间结束后才敲了敲门，坐在了梁主任的旁边。因为身为医生的陈海明白门诊中途思路被打断是多么令人难受的事儿，更何况医生出门诊的时候心情本来就很差，陈海可不想触这个霉头。 不同于严主任雷厉风行的风格，梁主任给陈海的感觉是非常平易近人的，跟梁主任的交谈完全不会有任何上下级的压力。 很快，第二位病人进来了，是一个青年男性，病人的主诉1个月前受凉感冒后，轻微的活动就会感到胸闷喘憋，夜间阵发性呼吸困难，坐起后改善。听完病人的自述，梁主任没有继续问诊，而是转头示意陈海继续下去，陈海也不多犹豫，直接问道：“您既往有高血压或者其他基础病的病史吗？” “我去年体检的时候查出高血压，现在在吃硝苯地平缓释片，还有轻度的脂肪肝。” “您抽烟吗，一天抽多少，持续多久了？” “我抽烟快16年了，每天大概10根左右” “喝酒吗？” “喝的少，我平时不怎么喝，只是偶尔和朋友出去的时候会喝一点。” “家里有人有心脏血管相关的疾病吗，比如高血压，冠心病之类的？” “我爸妈都有点高血压，但没听说我们家有谁有冠心病之类的病。” “这样，您把外套脱了，我给您检查一下。” 体温：36.5摄氏度，心率84次\/分，呼吸频率11次每分，血压120\/77mmhg。 心律齐，心率84次\/分，双肺呼吸音清，未闻及干湿性啰音各瓣膜无病理性杂音，腹部饱满，无压痛反跳痛，双下肢凹陷性水肿。 “怎么样，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梁主任等陈海坐回位置，笑眯眯地对着陈海问道。 陈海回答道：“我怀疑是个心衰，具体原因待查。” “如果是你，你会给病人做什么检查？” “先拉个心电图，再做个心脏超声和胸部ct，三大常规（血常规，尿常规，便常规）送检，再查一下感染的指标和肿瘤指示物。” “医生要开这么多检查吗，我只是有点呼吸有点不顺，你随便给我开点药就好了。” “你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感冒导致的鼻塞，就目前的迹象来看我怀疑你是心脏衰竭，这个很严重的，处理不好是会死人的。” “你是不是故意吓唬我，一个小感冒还能死人，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想骗钱也不是这么个骗法，你要骗也找那些有钱人啊，骗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你不亏心吗？” “我骗你？我骗你图什么啊，钱最后又不是落在我口袋。” “你赚没赚黑心钱，你自己心里有数。什么专家，一个挂号费收我100块钱。要不你就把药给我开了，要不就把挂号费退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稍安勿躁，坐下再说。就医学层面上来说，我自问给出的诊断和开出的检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您如果有疑问可以再去其他的医院或者其他的医生看看，至于药我们在没有足够临床证据的情况下肯定是不能胡乱开的，要是吃出问题来，你麻烦我们也麻烦。至于您说的挂号费费问题，挂号费不是我们收的,也落不到我们的口袋里，我们是没办法退给你的。” 陈海自认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碰到这种说不清道理的人只觉得十分无奈，除了给个白眼外陈海真的懒得跟这种被害妄想症的人浪费口舌。 眼见事情的发展脱离了轨道，梁主任马上站出来继续说道：“陈大夫说的没错，你的病我需要跟你说清楚，我们现在怀疑你的问题有可能是严重的心衰导致的，心衰发病起来是很快的，如果没办法确诊治疗它会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设想。如果你不相信我们，执意要走，我们尊重您的选择，但请您不要打扰正常的医疗秩序和其他病人的就诊，否则我们只好让保安请您离开了。” 第40章 所谓医生 “大医院了不起啊，我花了钱买你们的服务，顾客就是上帝，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上帝的吗?” 患者情绪激动起来，一边拍桌子，一边指着陈海和梁主任的鼻子骂。 陈海强压心里的火气，这也就是梁主任在场，摄像机拍着，要不陈海一定上去给这个无知的人好好上一课。 梁主任也不是好惹的，这样的无赖他这些年可是见多了。既然话说不通，那就直接叫保安请人了，无谓为这种人浪费口舌。 请走了人之后，梁主任对陈海说道：“没关系吧，没想到第一次出门诊就让你碰到这种病人，在医院出几个月门诊，你就知道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医生当久了就见怪不怪了。你刚刚的诊断和检查的思路都很正确，不要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人打击到你的信心，我们继续吧。” 门诊的时间紧任务重，不知道是谁规定的把医生门诊看的病人数量作为医生和科室的考核标准，搞得医生门诊的时候忙的要死不说，平均分给每个病人的时间也不得不相应缩短。这也为什么很多医生一听到门诊就心烦。梁主任其实是想跟陈海再多说几句的，但无奈门诊时间不允许，一直到午饭时间梁主任才有时间和陈海单独聊聊。 “今天那病人没吓到你吧？” “放心吧，梁主任，我既然选择了当医生，就已经做好了碰到各种病人的心理准备。” 梁主任笑了笑，摇了摇头说到：“我明白你的心情，虽然可能学医前就听说过各种医闹，但类似的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还是会忍不住生气对吗？” 陈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梁主任见状也是会心一笑说道：“别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们现在都还算好的，国内医疗发展到今天，各种规章制度已经算是发展得比较成熟了，医院和社会也制定了各种各样的规则来保护医生，见得多了医生也有了防备意识。要知道当年这些都不成熟的时候，我们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可以说你们听说过的那些医闹，各种恶性事件我们都是亲身经历的。多少医生都是因为一件件频繁发生的恶性事件放弃了十几年的学习和当医生的梦想，你一个初入职场的小大夫觉得生气也是正常的。” “梁主任，其实与其说我是生气，不如说是心寒和惋惜吧。为了当医生，我们在医学院学习了这么多年，我还算是少的，本科五年，那些一路从本科读到博士的，花了十几年时间，背负着父母和家人的期望，在其他同学功成名就，事业有成，家成业立的时候，我们在挑灯夜读；在其他学生及格万岁，四处旅游处对象的时候，我们在夜以继日地学习；在我们终于好不容易毕业开始工作的时候，不仅要背负规培和学术的压力，还要被各种奇葩病人刁难，我是真不知道自己当医生到底图什么。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学医，而是和其他人一样选择了热门的计算机，金融行业，或许现在拿着名校的毕业证，我也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只为求一份实习机会四处求人了吧。” 梁主任叹了口气说道：“说实话，陈海，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因为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感同身受。说实话到了当今这个年代，当医生早就不再是大家固有观念里的那样受人尊敬，腰缠万贯，反而处处受气。而且更荒谬的是医生这个职业要求我们压抑人性，包容所有的一切不合理，所以所有的垃圾情绪我们都只能自己消化。稍微表现出一点不满，就会被指责。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能坚持在医生岗位上的每个医生，都有自己的原因，你的原因，只有你自己去找。” “那梁主任，那你坚持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的原因吗？” 说这话的时候，梁主任双手握拳，放在了自己的胸前，思绪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记得刚当上主治的时候，我接诊了一位冠心病的老人家，送来的时候就已经很严重了，又联系不上家属，我们也只能在没有签字授权的情况下，冒着风险和其他的几位医护人员抢救了3个小时，还是没能抢救回来。说实话当时我的心情已经沮丧到了极点，我甚至想到了和病人家属对簿公堂的画面。我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手术室大门的时候，门外等候的是老人的爱人和儿女。我将老人的情况和手术的情况告知了家属，但是并没有出现我想象的极端画面。老人家非常克制地凑到了爱人的脸旁边，流着泪给了老人一个吻，随后转过身，老人的家属们给我们所有的医护人员鞠了一躬，就带着老人回家了，这就是我的原因。” 即便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陈海看得真真的，梁主任的眼角有泪光闪烁。 “陈海，在现在的社会当医生，是需要有奉献和牺牲精神的。在工作中我们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其中当然不乏别有用心的烂人，也不乏无知而无畏的蠢人，但是更多的是需要我们提供帮助的普通人和他们身后千千万万的家庭。只要这样的人还存在，我们就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梁主任的话给了陈海很大的触动。其实陈海生气的点除了病人的无理，还有为自己不值。说实话，在他这个年纪，能得到各科主任的认同，能在一众硕士和博士当中脱颖而出，说他没有自己的骄傲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自己在其他大专家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抢回阳院士的性命，得到院士和其他专家的认同甚至是吹捧，今天却要无端地遭受一个普通病人的指责。梁主任想必内心的落差会更明显。以梁主任今时今日在学术界的地位，早就已经是各种政商界人士的座上宾，甚至很多富豪为了请动他不惜花上大价钱，今天给一个普通人诊疗却要被指责，但他依旧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或许这就是所谓医生吧，不敢说济世救人，但起码对自己的每位病人都算是做到真正的问心无愧吧。 第41章 介入手术 吃完饭，在回医院的路上，梁主任对陈海问道：“下午我要做几台冠脉介入，你要跟我一起还是跟林老师他们一起？” “有机会我当然想见识一下介入手术，毕竟我听说冠脉手术是未来心内的主流方向，现在也非常吃香。” 跟梁主任有了一次食堂的交心之谈后，陈海感觉和梁主任的心理距离一下拉近了，现在跟梁主任说话也不会再藏着掖着了。 “你可想好啊，冠脉介入可是要吃辐射的，你小子现在都没结婚，也没孩子，要是吃多了射线可是有可能生不出孩子还脱发找不到对象的，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在咱们医院，上介入的大夫都是至少有了一个孩子才允许上介入手术的。” “不至于吧，那不是有铅衣的吗？” “铅衣你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啊，说到铅衣我还得提醒你，铅衣穿脱得多了，对我们的关节会造成非常大的压力，所以很多做介入的大夫关节都不好，如果你将来有这方面的打算，记得要好好保养关节。怎么样，还上吗？” 梁主任一脸玩味地等待着陈海的回答。 陈海想了想回答道：“上，有机会为什么不上，反正我又不是一直暴露在辐射里，大不了下午上完休息一阵儿，短时间不上介入就是了，要是不知道介入手术怎么做，将来分科我怎么知道要不要选心内。” “那行，下午你休息完到办公室找我......” “给大家介绍一下，陈海，我们科新来的实习生，咱们的未来之星，大家记得关照关照啊。” “小伙子长得真精神，尤其是跟你们这帮老帮菜待久了，看到这么年轻的脸蛋怎么瞧怎么让人稀罕。小伙子今年多大了啊，有对象了没？” “怎么的，咱们赵护士也想玩儿老牛吃嫩草那一套啊，可惜啊，你要是个富婆咱们陈海还能考虑考虑，是吧。” 梁主任抬头示意了陈海一下，陈海笑笑不说话。 “去去去，你还好意思说，我当不成富婆你这个科室主任要负主要责任，有时间在这儿说风凉话，不如帮我们把那补贴申请下来。” “这事儿你可是赖不着我啊，你找你们护士长和孙主任去，他们俩才是咱们的最高领导。行了，你教教陈海怎么穿铅衣吧，我去做术前准备了。” “赶紧滚蛋，让老娘和年轻人单独待会儿。陈海，穿脱铅衣要好好听好好学啊，要是没穿好，暴露在射线里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好的，赵老师。” “首先穿脱铅衣前必须要仔细检查铅衣的完整性，要是发现有什么问题马上通知更换，尤其是你们新来的年轻人，千万不要不好意思开口，每个人都是自己健康的第一责任人，这话你肯定听得比我都多，医生也不例外，知道吗？” “放心吧，赵老师，我不是那脸皮儿薄的人，我要是频繁提出换铅衣的要求，您别烦我就成。” 经过普外科手术时严主任的言传身教，陈海也变得越来越活跃，话也变得越来越多，活跃气氛的能力也比刚进医院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 赵老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检查完铅衣，就准备穿了。记得穿之前把可能损坏铅衣的物品取下，比如笔，首饰，印章之类的。穿铅衣需要两个人的配合，穿铅衣的时候记得把内衣裤塞进铅衣里，以免......” 等赵老师差不多讲完的时候，梁主任也做好了术前的准备走了出来。 “对咱们来说，帽子眼镜可戴可不戴。以上就是穿脱铅衣的基本要求了，记住了吗？” “别，陈海还没结婚呢，以防万一还是戴上吧，虽然陈海自己说不怕，但第一次上介入我还是有点慌的。一会儿做介入的时候你尽量离得远一点，站在后面，这样可以少吃点辐射，记住了吗？” “记住了。” 穿完这一整套，陈海感觉自己跟背了袋儿米一样，之前一直听别人说铅衣有多沉，真的穿身上了才知道穿着这一身儿做手术有多不容易，这一套铅衣足足有40斤左右，光是活动就已经够受限了，还要做上导管，搓导丝这样精细的活儿，难度可想而知。 “那行，咱们开始吧，今天第一台做的是个装起搏器的，陈海仔细看看，有什么问题就问我，知道吗？” 介入的机器一开，陈海还没感觉到什么，系统的提示先一步出现了。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进行介入手术，请问是否启动系统自带的高密度纤维防辐射服？” “启动。” “高密度纤维防辐射服已启动，检测到宿主正身着铅衣，防辐射服将通过铅衣的外显展现，重量及防辐射性能与高密度纤维防辐射服仍保持一致。” 系统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陈海顿时感觉身上一轻，差点因为没适应摔个踉跄。在系统的帮助下，陈海终于可以专心地观摩起了手术。 介入手术不像普外科手术那样一做4,5个小时，有的甚至能做一整天。介入手术的时间都相对较短，第一台装起搏器的手术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在手术即将结束的时候，梁主任问陈海：“你知道我固定电极为什么要转16圈吗？” 陈海思前想后，仍然没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试探性地回答：“为了固定？” “哈哈，没想到还有你陈海答不上来的问题，要是为了固定我多转几圈不好吗？” 赵护士白了梁主任一眼说道：“陈海，别理他，没有那么复杂，就是个幸运数字罢了，让他讲得好像什么高深的医学难题似的。很多医生都有这样的小习惯，倒不是说真的信这个，但是能有这样的心理暗示也是好的嘛。” 做完心脏起搏器，陈海又接着跟了几台心脏介入手术和冠脉扩张球囊导管置入，放冠脉球囊手术的速度更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完成了一台。当支架和球囊在病人的血管里面顺利撑开的时候，带来的成就感是和大开大合的普外科手术完全不同的。 下午的手术中耗时最长，难度最大的当属主动脉瓣置换术，梁主任也特意把这台手术放在下午三点，手最热精神最好的时候做。这台手术陈海看得一知半解，但也不敢打扰，因为梁主任的表情已经说明了这台手术有多难，陈海只能先通过系统记录，再找机会找梁主任请教。总的算下来，陈海足足跟了近15台手术，等出手术室，天都已经暗下来了。 只是站着跟了一天手术，陈海就感觉腰酸背痛，更不用说其他穿着近40斤铅衣做手术的医生护士了，这样的工作强度让陈海对梁主任的敬佩又增添了几分。 第42章 急性心衰 跟完了第一天的介入手术，第二天早上六点，陈海和室友还在睡梦中的时候，陈海莫名接到了梁主任电话，电话里梁主任气喘吁吁赶路的声音清楚地从电话那头传来，电话里梁主任也没说明到底什么事，只是让陈海马上到急诊。 陈海虽然奇怪为什么让自己一个实习生到医院急诊，尤其是自己才刚轮转到心内科，就算有心内相关的急诊也不该让自己上，但身为医生的职业素养，陈海还是第一时间爬起来往医院去了。 到了医院，刚进入到抢救室陈海就明白了梁主任为什么把自己叫来了，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正是那天不顾陈海和梁主任的劝阻，一心离院的疑似心衰患者。心电监护仪上患者的心率曲线已经在随着梁主任的按压上下波动，说明患者已经没有自主心律，只剩下机械的按压心率。如果这个时候梁主任停止按压，患者的心率曲线会立马变成一条直线，患者也会因为缺氧面临死亡。 看着梁主任揣得上满头大汗，气不接下气，陈海赶忙上前。 “梁主任，我来接手吧。” “好，1001,1002,1003。” 数到三的时候，陈海接过了揣的活儿，一边揣一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急性心衰，发作的时候直接躺马路上了，被晨跑的路过的路人送来的，一到急诊就被保安认出来了，这不就赶紧打电话把我叫来了。送来的时候氧饱和度已经掉到70了，这已经揣了15分钟了，还是没有恢复自主心律。两分钟了，准备换人。” “1001.1002.1003。陈海你去外面看看病人家属到了没，到了马上让病人家属签字。记住，把病人的情况简短地告知病人家属，告诉他们再不下决定病人就救不回来了。” 陈海什么话都没说，刚出抢救室的大门，陈海就在分诊台大喊：“赵丘山的家属，赵丘山的家属在吗？” 幸运的是，听到陈海的呼叫，一个35岁上下的青年妇女手里牵着一个3岁左右的孩子朝陈海这个方向跑了过来说：“医生，我是赵丘山的老婆，赵丘山怎么样了。” “现在赵三甲的情况非常不乐观，他送来医院的时间太晚了，到医院的时候氧饱和度已经掉到70了，已经是非常危险的状态了，现在医生正在里面急救，但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医生，真的有这么严重吗，他一向身体都很好的，平时连个感冒发烧都不怎么得的。” 病人家属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病吓到了，心下第一反应就是极力否认现实。陈海理解但是他必须保持冷静，他必须把病人家属从不现实的幻想中拉出来面对现实，毕竟现在病人还在抢救室等着她拿主意呢。于是陈海继续说道： “病人之前有什么基础病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 “他之前有到医院看过病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我跟他结婚这几年，他从来没有喊过什么病什么痛的。他真的一直身体都很好的。” “现在目前我们知道的就有高血压和心衰，急性的心衰也是我们认为他这次昏迷入院的主要原因。现在这里有一份病危通知书和有创抢救知情书，请你签下字。我们好继续下一步的抢救。” “医生，你救救他，我求求你救救他。我们这个家全靠着他一个人撑着，孩子还小，我肚子里又怀了一个，要是没了他，我们这个家就散了。” “我明白，我们一定会尽力的，现在请您先在这边签一下字。” “主任，病人家属已经签字。主任，要上萨博机（自动心肺复苏机）吗？” “病人经济状况怎么样？” “非常一般，全家都靠患者一人的工资生活，还要养活一个孩子还一个待出生的婴儿。” “先不上吧，还是咱们几个手揣为主，实在受不了再上萨博机，病人经济状况不好，能省一点是一点吧。陈海，准备接手。”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陈海已经觉得双手不像自己的了，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梁主任查了查病人的瞳孔和角膜，对陈海和一众医护人员摇了摇头，瞳孔散大，对光反射消失，角膜混浊，病人已经没有了抢救的必要，其实这个结果在座的人在揣了10分钟依旧没有恢复自主心律的时候就都有了准备，只是真正到了这个时间，在场的所有人已经做了所有能做一切，这才宣布了病人的死亡。 “死亡时间——2023年6月23日7点43分。” ......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早上出门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怎么才过1个小时人就没了，孩子他爹，你醒醒啊，你睁眼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病人的妻子见到丈夫的遗体，情绪完全崩溃，扑到了病人的遗体边上，一边摇晃着病人的遗体，一边哭喊着。一边的儿子还不明白眼前的一幕代表着什么，瞪着汪汪的大眼睛在妈妈的旁边呆立着。 陈海看不得这一幕，找了个由头回了休息室，可思绪还是忍不住回想刚刚的场景，他忍不住地想这个家庭接下来要怎么生活，这个失去丈夫的妻子独自抚养年幼的儿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会过得多么凄凉，这个年幼失去父亲的孩子将来会面临怎么的困难。想到这儿，陈海又忍不住回想，自己如果当初再强硬一点，再耐心一点地跟病人讲清楚，结果会不会不同，现在想来，也许病人为了100块钱的挂号费不顾尊严大闹门诊，可能只是为了剩下一点钱让这个家庭有更好的生活，以他的性格，恐怕是真的已经难受到了一定程度，才会选择来这样的大医院看病吧。 可惜生活从来不会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时间也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但却真真实实地让这个病人的时间停止在了这一刻。 第43章 六月寒 陈海正愣神儿的时候，休息室的门开了，刘婧从门后走了出来，看着陈海懊恼的神情，刘婧一边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开口问道：“陈海，怎么了，昨天累着了吗？” 陈海装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回答道：“没事儿，就是有个门诊的病人急性心衰，刚走了。” 人总是那样自欺欺人，陈海以为擦掉眼泪别人就看不出来，但是红了的眼角和轻微的鼻音已经完全出卖了他。不过既然陈海不打算讲，刘婧也不打算追问，而是围魏救赵地问起了陈海昨天做了些什么，在知道陈海跟了介入手术后，刘婧又追问了许多关于介入手术的细节，除了真的对介入手术的好奇，主要还是想打岔陈海的思绪，省得他胡思乱想。不过找话题这个事儿实在不是刘婧的擅长，为了找话题甚至问了很多非常基础的问题，基础到陈海都疑惑刘婧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样的局促知道姚舒雯和其他人加入谈话才好了起来。 有了刘婧的打岔，陈海的心情好多了，转身又开始准备投入今天的实习工作。今天的陈海依旧是跟着梁主任，不过不是出门诊，而是梁主任带着陈海做死亡证明，死亡抢救记录，和各种签字文件。 每一个病人的离去，医生都需要做大量的文书工作，这样的文书工作甚至能持续一两周，所以医生刚刚在自己手底下送走病人的时候，是没有时间给医生去调整自己的情绪的，医生必须要快速地从情绪中剥离出来，否则后续的诊疗是没有办法继续进行下去的。 梁主任明显感觉到了陈海的心情受了早上的抢救影响，于是问道：“今天是你第一次从手里送病人吗？” “严格意义上，算是吧。” 陈海回答。 “看开点儿吧，当医生就是不断地迎来送往，这个是不管你选择哪个科室都躲不掉的。” “道理我都懂，主任，如果只是抢救一个急诊病人没抢救过来，我只会觉得惋惜。但是这个病人，他是先到了门诊，有了初步诊断的，如果那时候他愿意听我们的话，做了检查或许我们是有机会救回来的。我没办法不去想如果当初我再强硬一点，再耐心一点，情况会不会有改变。尤其是在我见过他的家人之后，这样的想法和负罪感就想海啸一样要将我淹没。” 梁主任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一边敲击这键盘一边跟陈海说着：“陈海我问你，从医学角度讲，你扪心自问自己在门诊和急救室做的一系列诊断和处理有没有问题？” 陈海回想了一遍，回答说：“至少就我目前的水平而言，我不觉得我的处理有什么失误。” “那就完了，记得在医学院的时候，我们一直在强调的一句话：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健康的第一责任人。知道为什么我们是在对医生讲吗，除了希望每一位医学生将这个观念带给每一位病人外，还有一个重要的意义在于要让医生明白，医生是人，不是神，很多时候医生是没有办法做到切身地帮助每一位病人，即便是现代医学发展到如今，仍旧有很多疾病是无法治愈的，甚至很多时候我们和患者需要面对的问题就不是医学相关的问题。我们作为医生能做的就是让患者能够明白自己有哪些选择以及这些选择带来的后果，这个选择依旧是患者要自己做出的。这个病人只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判断，并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要把这一切全部背负到自己的身上，背负太多，你做医生的路是很难走远的。” “我只能说我尽量不让这个心情影响到我，但如果情绪这么容易调整，心理科就没必要设置了。” “我知道，根据我的经验，现在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忙起来，这也是我为什么下午把你带来的原因，你自己找个位置坐吧，一会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梁主任的办法很有效，当脑中不停地在斟酌医疗文书的遣词造句并且梁主任在旁边不断打岔说教的时候，陈海完全没有时间考虑那些木已成舟的事实。不过真正让陈海摆脱这样内耗的情绪的其实是医务处的一通电话。 下午4点，陈海破天荒地接到了医院医务处的电话，放下电话陈海就到了医务处，早上那个患者的文书工作才刚刚开了个头，陈海也想早点处理完，早点放下心里的一块石头。接待陈海的是医务处的孙副处长。或许是因为陈海只是医院的实习生，眼下又有节目的热度在，孙副处长对陈海还算客气。可等孙副处长说明了这次叫陈海来的缘由，陈海连掀桌子的想法都有。 “早上你是不是参与了一场抢救，抢救的病人没有抢救过来，而这个病人在前天曾经到过医院的门诊，当时给他看病的是你和心内的梁副主任对吗？” 孙主任语气还算温和地问道。 “是的，没错，当时他挂了梁副主任的专家号，我作为实习生跟着梁副主任上的门诊，梁主任让我先问诊，我通过询问病人诊断病人疑似心衰并且开出了相应的检查，可病人不相信我，执意要求我们在没有检查的情况下开药，在我们出于医疗的严谨性明确拒绝的情况下，病人要求我们退还挂号费，并扰乱医疗秩序。我们出于维护医疗秩序的考虑让保安将病人请了出去。” “那你知道病人的家属今天下午带着律师来到医院扬言要起诉你们吗？” “起诉我们，起诉我们什么？自始至终我们的医疗行为都是合规合法的。而且问诊的全程都有电视台的视频录像为证。” “我现在把人家对你们质疑的点转告你，首先你作为有专业素质的医生，为什么在明知患者可能存在风险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了让患者在没有接受任何医疗救治的情况下离开了？” “这不是废话吗，我说的话他要是肯听，我肯定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啊，他对我完全没有一点信任，言语间全是对我们的质疑，他执意不肯听我的接受检查，我还能把他绑在医院强制检查吗？” “陈海，注意你的态度！” 第44章 外快到手 陈海拿起桌上的水猛灌了一口，想要压一压自己的火气。 等到陈海稍稍冷静下来之后，孙副处长继续说道：“陈海，这些都是正常的调查程序，不要有抵触情绪，配合调查也是医生的分内工作。” “分内个屁，我就知道你老孙头叫陈海来肯定没憋什么好屁，果然让我猜中了。有什么事儿你冲我来啊，找个实习生算什么本事。” 梁主任气冲冲地从门外冲了进来，一把把陈海护在了身后。 “梁主任，你不要太过分了，这是医院的正常流程，请你配合。” 孙主任看梁主任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为了不激化事态，克制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正常流程？你放着我一个副主任不问，专门挑一个实习生欺负，这就是你说的正常流程？我们医院什么时候要一个实习生对医疗全程负责了。” “我只是按程序对所有人依次问询，下一个我正打算叫你呢。” “用不着，我既然人已经在这儿了，有什么要问的就直接问。这件事儿本来跟陈海一个实习生就没有什么关系。” “行，那我问你，你既然已经初步诊断病人是心衰了，你为什么不开点儿药给病人缓解一下，事先声明啊，这话不是我问的，我是替患者家属问的。” “因为当时只是心衰还只是一个疑似的初步诊断，我需要更多的检查来佐证我的诊断，在我没能确诊的情况下给病人开药无论对患者还是医生都是极其不负责的，因此我拒绝了患者要求开药的无理要求。而且事后我已经第一时间向医务处做了报备，还有什么情况不明的可以看我当时提交的报告和视频。” “下一个问题，为什么在急诊抢救患者的时候没有用萨博机，而是坚持使用人工按压的方式做心肺复苏？” “因为人工按压心肺复苏的抢救成本更低，是我在得知患者家庭经济状况不好的情况下决定不用萨博机的。” “尸检后发现患者的肋骨断了6根，患者家属以此认为抢救过程存在失误，你怎么解释。” “心肺复苏按断几根肋骨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吗？这还有值得讨论的必要吗？说完了吧，陈海，跟我回去，一大堆死亡证明的文书工作要做呢，一位谁都跟他似的闲的没事干。” 孙主任气得个半死，但无奈医务科就是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科室，好事想不到，坏事优先到。自己反正是患者医生两头受气，患者说自己和医生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医生说自己卖友求荣，吃里扒外。 回去的路上陈海没说什么，梁主任反而像是机关枪似的讲个没完，结果陈海还得反过头来安慰梁主任，不过这关应该算是过去了。 “梁主任，你是什么时候跟医务处报备的啊，我当时也是气糊涂了，一时没有想到要上报医务处。” 陈海在回去的路上问道。 “就在你上午问诊的时候啊，你一门心思扑在病人的病情上，没注意到也是正常。不过陈海，吃一堑长一智，不管什么时候，哪怕自己再怎么生气，也要记得保护好自己。这次有摄像机全程录像，可以后就没有那么方便了，如果病人胡搅蛮缠，要是没有书面的证据，你就是长十张嘴都说不清。” “嗯，我记住了。” 梁主任点点头，说道：“对了，经过这么一闹，你还会对这个病人的离去有负罪感吗？” 陈海想了想：“我也说不好，但是减轻了了很多是毋庸置疑的。” “那就对了，很多医生开始都跟你一样，一心想要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但是太多这样的恶性事件让很多医生的一腔热血都凉了。记得希波克拉底誓言吗？虽然每个医学生都曾经宣誓过，并且很多人奉之为座右铭，但是能做到的太少太少。因为医生首先是人，其次才是医生。誓言中描述的是我们所憧憬的，但却不能是我们日常工作的指导。医生应该有大爱，但却不能是圣母，明白吗？” “我明白了，我会选择尊重他人的命运和选择的。提供我作为医生所能提供的医疗帮助和建议，剩下的决定留给病人自己。” 梁主任笑笑作势要拍陈海的头：“咱们说的是一回事儿吗？对了，你准备准备，明天开始值班上去管病人吧。” “这么早就让我管病人吗，我觉得心内的很多东西我还没掌握明白呢？” “不会有问题的，你的优秀我和林老师都看在眼里，如果你没那金刚钻，我们也不敢让你揽那瓷器活。况且现在科里也确实缺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能者多劳呗。” “行，冲着梁主任这句能者多劳我就赶鸭子上架一回。”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让你值班儿就给我麻溜的，还敢跟我讨价还价，再废话我让你写心电图报告去。” 做了一下午的文书报告，陈海只觉得头昏脑胀，好在梁主任看在明天陈海要值班的份儿上让陈海提前回去了。 陈海到宿舍屁股都没坐热，就接到了艾教授打来的电话：“啸辰啊，你现在有时间吗，你要的那50万我给你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来一趟？” 陈海当然想越早拿到越好，毕竟这笔钱早点给到家里，爸妈也不用那么辛苦为了生计四处奔波。 “就今天晚上吧，正好我也看看阳院士的术后恢复情况。” “那好，那我去接你吧，你给我个定位。” 陈海想了想回答说：“还是不用了，我自己过去方便些，况且阳院士的身边也不好离人，到了我再打您电话。” “那行，等你电话。” 知道陈海晚上要来，艾教授谢绝了一切访客，并寻了个由头把阳睿支走了。 到了大概7点钟，陈海终于到了阳院士的病房，陈海还是戴着那副口罩，不过这次没有穿白大褂，而是穿了身普通的运动裤就来了。 陈海看了看手术的刀口和这几天复查的ct报告和化验单。阳院士的身体都再往好的方向发展，肿瘤细胞已经基本清除了，体质也比做手术的时候好多了 虽然看上去依然很瘦。 “恭喜啊，阳院士，你的预后比我预估的还要好，看来您马上可以准备出院了。” 阳院士坐在病床上笑了笑：“这都多亏了啸辰你的福啊，要不是你，我现在恐怕只能在病床上等死了。说起来，我应该为当初的有眼无珠给你道个歉。” “您别折煞我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况且我也不是白白给您做的手术，说起来拿您这么多钱我还有点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你做的那台手术，50万的手术费换我一条命，太值了。” “是啊，啸辰，这是你应得的，你知道，到了我们这个层次，已经基本可以做到经济自由了，你就别客气了。这张卡你拿着，钱我存卡里了，密码我也附在上面了，你回头查查。” 第45章 蝴蝶效应 “对了，啸辰，有件事儿我想问问你的意见，你也知道，我们家阳朔在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之前他被各个医院的专家判了死刑这事儿大家也都知道，尤其是姑息治疗中心的人，每个人是因为什么入的院，还有多久活头大家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即便是我和阳朔已经动用了自己能动用的力量尽量把这件事儿的影响力压下来，可这件事儿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消息还是流出去了，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且消息传着传着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我们家阳朔找了个包治百病的神医，因此有不少有权势地位的人还有我们的一些朋友都想来我们这儿碰碰运气，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如果你还在找赚钱的机会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联系。” 陈海想了想，上次救阳院士全靠系统的奖励，没了系统的加持自己的水平甚至连一般临床经验丰富的主治都比不过，更何况能通过阳院士找上门来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和药石无灵的疑难杂症，不是自己目前这个水平能够处理的了的，不过事先留意等哪天自己再次获得奖励再决定不迟。 这样想着，陈海回答道：“谢谢艾教授，不过一来我水平有限，未必能够处理那些疑难杂症，二来短时间内暂时不打算再出风头了，等风波平息些再说。不过如果我哪天改变主意了，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艾教授无奈地看向了阳院士，阳院士也同样回了个果然如此的表情，这些陈海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结合两人今天的谈话内容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想必是有人求到他们面前，而求的人又是他们不好拒绝的人，所以他们才想借这次陈海拿钱的机会试探一下陈海的态度，但陈海也确实是爱莫能助。 等陈海走后，艾教授对床上的阳院士说道：“看吧，我就说以啸辰的性格他是不会答应的，要是他想，就凭这一手做手术的能力就能名利双收，怎么可能会主动上门替你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做手术呢，现在倒好，以他的智商，想必是回过味来我们这次为什么找他了。苗苗的忙没帮上不说，还给啸辰添堵。” 阳院士叹了口气说：“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要是旁人，你我一抬手也就打发了，可苗苗他爸既是我的同学，又是我的战友，还救过我的命，苗苗求到我跟前儿了，我还能说个不字吗？” “反正这事儿我觉得我们做的不地道，人家啸辰好心好意上门救你，就提了一个身份保密的要求，咱们还给办成这样。没办法了，事已至此，你就打个电话给苗苗吧，把事情跟她讲清楚。”艾教授略带委屈地坐到了阳院士的床边说。 阳院士一听急了：“你怎么不打，这话我怎么好说出口啊？要是苗苗跟之前一样向我要啸辰的联系方式说亲自上门去求，我给还是不给？” “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又不是咱们能帮不帮，现在是事情确实咱们帮不上忙。至于啸辰的电话你可千万不能给，如果啸辰知道咱们把他的信息泄露出去，那可是把他彻底得罪死了，以后再想联系可就难了。” 阳院士搓了搓手，手机上的拨号键久久按不下去，最后艾教授实在看不下去，又担心这件事儿不处理会成为心结影响阳院士的恢复，于是夺过了手机，按下了拨号键并开启了免提。 拨号的第一声铃声响起，电话就被接了起来，想必电话那头的人已经守在电话前很久了，不等艾教授开口，电话那头先传来了焦急的询问：“阳叔叔，怎么样，联系上那个医生了吗，那个医生愿意出手吗？” “苗苗，我是你艾阿姨，刚刚我们已经替你问过了那个医生了，不过不管我们怎么说，那个医生还是不愿意出面，对不起啊，没能帮上忙。”艾教授此刻心也难受得紧，她甚至能想象到苗苗在电话那头的眼神，感受着她的眼神里的希望一点点消失。 苗苗这孩子着实可怜，从小生在单亲家庭，爸爸一手把她养大，从小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他爸爸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把生意做得有声有色的，打下了一片商业帝国。眼看日子一天天变好，谁知道突然就得了重病。自从他爸爸病倒之后她就不得不接下家里的生意，还要一边去医院照顾自己的爸爸，眼看着孩子日益消瘦的身形，艾教授这个母亲心就难受。这也是为什么她明知今天晚上的事儿有可能影响陈海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情况下依旧默许了这个行为。 “艾阿姨，您能不能把这个医生的联系方式给我，或者我自己来当面求他，只要他愿意救我爸爸，我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他，哪怕他要的是青苗集团。” 电话那头的吴苗苗带着哭腔的声音异常坚定，让人毫不怀疑她的决心。 艾教授强忍心酸说道：“苗苗，阿姨明白你的心情，真的，当初如果有人告诉我能救你阳叔叔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要我一命换一命我都愿意。可是一来这个医生对你父亲的病情一无所知，到底能不能治好你父亲，我们谁都没有把握。二来这个医生当初来救你叔叔的最重要的要求就是要替他保密，万一你叔的病情再有变化，我们还得求到人家头上，我们实在不能泄露他的身份。这次算是阿姨对不住你，我们会继续劝说那位医生的，你也再带着你爸找找其他医院的医生吧。” 挂了电话，吴苗苗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完全没有了白天在公司雷厉风行，霸气侧漏的女强人形象。哭声飘荡在这个富丽堂皇却空无一人的家里，让闻者为之伤心，见者替其流泪。在哭声中，小时候和父亲的一点一滴不断在她的脑中浮现，随后又是父亲在病房痛苦呻吟的声音和在自己面前故作坚强的模样将她的心都要碾碎了，终于她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稳定情绪后拿起了手机。 “董明，你帮我召集公司技术部的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帮我破译一份电话的通话记录。” “吴总，你想清楚了吗，先且不说凭我们的技术能不能破译保密手机，即便可以，我们的行为也是逃不过国家技术人员的眼睛的。一旦东窗事发，到时候您可是要负全部责任的，公司的董事也绝不会再让您坐上董事长的位子的。” “我不在乎，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救我爸，就算是付出再多我也在所不惜，算我求你了，好吗？” 第46章 反哺家庭 拿到了钱，陈海想都没想就先到了银行，确认了卡里的钱之后马上转了30万到了家里的银行账户。 结果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陈海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急切地问道：“阿海，你是不是往家里打了30万，你哪来那么多钱，要不是你妹妹告诉我们我们都不知道。” 陈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为避免吵到室友，陈海从宿舍走出去到走廊上才压低声音回答说：“妈，你别担心，那钱是我打的，是我的一个患者为了感谢我给我的，你们放心用吧。” 陈海妈妈听完担心地说：“你怎么不留着啊，家里的钱够花，你一个人出门在外，比我们需要钱。” 陈海一边伸了伸腰，一边说：“妈，你放心吧，我还留了点钱在身边的，我有分寸。那些钱你们拿去给我妹和你们买几身儿衣服，添几件家具，你们都好几年没有添过新衣服了。现在我能挣钱了，你和我爸就把工作辞了吧，现在这个天气，你们在外边工作我也不放心。” “那可不行，钱哪儿能禁得住这么花啊，这钱我还是存着将来给你娶媳妇吧，你妹妹读书出嫁也要花不少钱呢。” “妈，我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能为自己打算的，那钱你们该花花，要是你们没花，下次我就直接打给我妹，不告诉你们了。” “那可不行，你妹妹还在上学呢，她能管的住钱？行了，妈知道了，妈会安排好的，现在时间还早，你再回去睡会儿吧，妈先挂了。” 挂完电话，陈海妈妈跟陈海爸爸还有妹妹说：“钱是阿海打过来的，让我们放心花，还让你把工辞了，以后他养我们。” 陈海爸爸还没等开口，陈海妹妹先激动地说道：“真的，太好了。”陈欣高兴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按理说这个时间陈欣这个时候应该还在睡梦中，可早上爸爸做工早起，妈妈给爸爸做早饭的时候看见了汇款的短信，两个人识字不多，看得一知半解就把陈欣从床上拉起来了。 “妈，我想买点学习资料，我还想再买几套衣服。刚刚我哥的话我可是都听见了，你可别想赖账。” “买什么买，你衣服不是还能穿吗，干嘛花那个冤枉钱。” “我不，你要不给我买，我就告诉我哥去，让我哥给我买。” 坐在椅子上的爸爸抽着烟说：“行了，就给她买吧，她现在也确实到了应该打扮的年纪了。她从小跟着咱们，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现在既然日子好过点了，他哥也能挣钱了，就给买了吧。” 陈海妈妈嗔怪地看了爸爸一眼，说道：“每次都是都是你当好人，我当坏人，我这不是打量着阿海没结婚，欣欣的大学没上吗？将来还有好多要用钱的地方呢。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行了，阿海现在也不用咱们操心了，孩子能挣钱养活自己了。阿海从小就懂事，说起来也怪我没本事，全靠孩子自己努力有了今天，我心里对阿海总有亏欠。同样的事儿我不想再在欣欣身上重演了。”说起这事儿，陈海爸爸眼眶湿润了，这件事儿一直是陈海爸爸的一块儿心病。 “爸，你胡说什么呢，怎么就亏欠了呢？我跟我哥从来没这么想过。虽然咱们家不算富裕，但也从来没有短过我们吃喝，你们也是安安稳稳地把我们拉扯到这么大了。再说明明哥打钱回来是好事儿，干嘛整的那么哀伤。” “行了行了，我给买不就是了吗，正好我也给你买几身儿换洗衣服。你那几件衣服洗得都褪色了，也该换了。” “我在工地里天天灰头土脸的，买什么衣服啊，这不浪费钱吗？” “哎呀爸，都决定了，你就别磨磨唧唧的了，再这样我就直接跟我哥讲，让他以后把钱都打我卡上，我看着你们花。” 就这样，陈欣跟着爸妈在县城里的商店里左逛逛，右瞧瞧。陈海爸妈因为节俭惯了，愣是不敢花钱，最后还是陈欣眼疾手快直接买了单才让二老忍痛买下了几件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 就在一家子大包小包往回走的时候 陈海爸爸接到了一通电话，说是城里的电器行打来的，人已经出发了，准备上门安装了。说了半天才搞明白合着是陈海知道爸妈舍不得花钱，于是直接从网上订了之后直接上门安装，不给二老拒绝的机会。眼看木已成舟，他们虽然心痛也无可奈何。 邻居们看着陈海家破天荒的大件小件往家里扛，一家人回来又是满载而归，于是好奇地问道：“哎呀，老陈，你们家这是发了什么财啊，这么大包小裹的往家里送。” 陈海妈妈回答道：“什么发财啊，就是阿海从京华给我们买了点东西，刚送到家里来罢了，都是些小钱，只是看着多而已。”嘴上虽然这么说，可陈海妈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能让邻居看到自己儿子学业有成，孝顺自己，她开心都来不及。 邻居李阿姨说道：“我就知道阿海有本事，打小我就看他格外不一般。别的孩子整天撒尿和泥的时候，陈海就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现在也算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了，更难得的是陈海还知道孝顺父母，真是难得，陈海妈，恭喜你们啊，你们这回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陈海妈强忍笑意说道：“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好啊，阿海就是刚工作赚了点钱，不懂得节约，我还得多说说他。” 陈欣在一旁都无力吐槽了，明明都笑得把大牙花子都露出来了，非要装作好像不值一提似的，要是这都看不出来那可真就该去医院看看眼睛了。 “孩子有孝心是好事儿，阿海现在是在京华工作吧，找的什么工作啊，每个月收入不少吧？” “对啊，阿海现在在京华的医院当医生呢，挣得也不多，具体是多少我也没问，反正都是给孩子的。” “在京华当医生啊，我可听说京华的医院可难进了，当医生可能赚钱了。就咱们隔壁村的村长儿子，在县城里当医生，没几年就在家里该起了小洋楼，阿海能留在京华当医生那能差得了。” “我就说当初让阿海读医准没错儿，你想想当医生每天在办公室吹吹空调，开开药。不仅是个铁饭碗，而且越老越吃香。等出了名回来自己开家医院，那不得要什么有什么吗？” “陈海妈，我这儿有个检查的片子，你帮我问问阿海呗。” “我这右手一到冬天就疼得厉害，你也帮我问问呗。” ...... 陈海不知道自己买东西回家的行为让爸妈妹妹在村里人面前长了脸，就连不善言辞的爸爸都被村里人拉去喝喝酒，攀攀关系。就在家这边儿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另一边的陈海可要被折磨坏了。 第47章 心内值班 为了让陈海晚上的值班儿更加顺畅，梁主任特意让陈海跟着心内的住院总出会诊。不出还好，一出会诊陈海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医生一提到会诊就心情烦躁，恶心心悸，尤其是心内科的大夫。 实在是心内科的会诊量实在是太夸张了，就陈海跟的这一天，心内科的住院总从早到晚就接到了30多个会诊申请，而且据他说心内科常规每天都是30多个会诊，多的时候40多个也很正常。每个病人去会下诊，再写写会诊意见，一天基本都干不了多少事儿了。 虽然说每个会诊医生能拿到些会诊的费用，但相比起工作量这点会诊费用完全是杯水车薪。而且心内科的会诊，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些低价值的会诊，很多都是病人手术前的一个评估，虽然说手术前确实应该评估一下病人的心肺功能，但是也没必要所有的手术都要心内科评估后再做吧，尤其是那些年轻的，本身没有什么心血管的基础病的低风险病人，麻醉医生做个麻醉评估基本也就可以了，请会诊不仅浪费了病人的钱，还浪费了大夫的时间和精力，但各个科室为了规避风险，明知心内科的态度还是会选择发会诊。 就以陈海今早跟着出会诊的第一个病人为例，病人26岁青年男性，手术前的心电图检查报了一个偶发的房早，对于一个26岁，没有心脏基础病的患者来说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完全不需要处理的，外科大夫心里也清楚，但是为了避免成为那百分之零点一，也为了避免推进手术室之后麻醉医生因为这偶发发房早不给麻，外科大夫依旧会请心内科来会诊。心内科即便心里万马奔腾，依旧要根据规定到外科病房会诊。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大夫到病房会诊都是黑着脸来的，很多医生也会为了避免触霉头，把请会诊的活儿让手底下的一线大夫去做。 但这也催生出了另一个问题，因为一线大夫的构成很杂，有可能是本科室低年资的大夫，有可能是合作学校的研究生和博士生，还有外院来规培进修的医生。这些一线的大夫对会诊的要求，目的，时间，以及病人的基础情况都不是特别了解，又不敢问自己的带教，因此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都发不出一份符合要求的会诊申请，还要会诊医生打电话回去确认情况，让本就烦躁的工作雪上加霜。 最夸张的来了，外科的一台手术，因为术前没有做相关的检查，推进手术室结果麻醉医生拒绝麻醉，僵持不下只好请心内科到手术室会诊。发会诊申请的还是个刚进临床的研究生，会诊申请的目的只写了个敬邀，气得心内的住院总直接打电话过去骂了一通还不解气，进了手术室又是对着外科医生和麻醉医生一顿乱喷。吓得那个研究生眼泪汪汪的，差点没哭出来。 心内的住院总看着小姑娘的可怜样，又有点不落忍，愤怒的情绪过了之后又有点内疚，是不是对一个小姑娘太凶了。不过没办法，工作就是这么让人抓狂，再好的脾气也很难压住火。好在医生们也知道，不会把工作中的小摩擦带入到私人关系中。所以如果你早上看到两个大夫在手术室呛呛起来，恨不得直接上手，下午下班看到两个大夫在一起吃饭喝酒侃大山，千万不要觉得奇怪。 好不容易跟完了会诊，陈海又要开始值班了。白天跟了一天会诊，陈海几乎跑遍了医院的每一个角落，这么一天下来陈海感觉比上一天外科手术好不了多少。好在终于等到开始值班。内科的值班和外科值班不同，外科因为很多的手术病人，所以值班医生要特别注意手术病人的刀口，排便排气的情况。内科则不同，内科的病人收治的病人大部分都已经比较稳定，一般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波动，且相应的处理机制都比较明确。心内科大夫值班最多状况的其实是急诊的会诊。 很多胸痛，心衰的患者在夜间睡觉的时候会突然发作或者加重，家属拨打120后送到急诊后马上就会让心内科的医生下来处理。且这类病人是拖不起的，拖延一分一秒都有可能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因此医院会要求会急诊的医生在接到急诊会诊的要求的三分钟内必须赶到急诊。 这一个晚上，陈海在急诊和心内的办公室两边来回奔波，光是急诊会诊的邀请陈海就接了十多次，以至于陈海连开系统学习的时间都没有。本来还想着白天出这么多会诊，晚上能稍微休息会儿，现在看来还是想得过于天真了。 就这么病房急诊两头的状况一直持续了一个晚上，眼看着要到8点马上要交班的时候，陈海心想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再出状况了吧。谁知道想什么来什么，到早上六七点，天刚亮的时候，一连五辆救护车开来，还全都是大心衰，大贫血，胸痛，心梗，acs（急性冠状动脉综合征）这些又急又重的病人，忙的陈海整个人晕头转向，还各个都是要命的活儿。 后来跟其他值班医生聊天的时候陈海才知道原因。原来是很多病人在夜里都想着夜里去医院不方便，我挺一挺到白天再去医院，尤其是老人，都想着可能我扛一扛也就过去了。但很多时候，这样的心理不仅帮不到病人，反而会因为耽误治疗时间加重。等到六七点天刚亮的时候，实在熬不住，天也差不多亮了的时候就扎堆让救护车送到医院来了。 等处理完手头上的病人送进病房，天已经大亮，所有的医生都已经正常开始上班儿。陈海连喘口气儿的时间都没有，就投入到了第二天的工作当中。 好在梁主任看陈海半死不活的样子，没有给他安排什么活儿，让他稍微缓了一口。梁主任笑了笑说：“昨天怎么样，内科值班和外科值班感觉有什么差别？” 陈海：“别提了，昨晚忙得连坐下的时间都没有，昨天白天又跟了一天会诊，临近交接班又来了一大波重病号，累的我人要没了。” 梁主任：“年纪轻轻说什么要死要活的，收拾收拾，准备干活了。” 第48章 国安介入 “你好，吴苗苗女士，我们是国家安全局的，你涉嫌违反国家安全法，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这天吴苗苗还在家里，刚准备出门的时候被两个身穿黑色西装制服的一男一女拦住了去路。听他们表明自己的身份，吴苗苗知道自己的努力失败了，但是她不后悔，事到如今她的心里也没有一丝害怕，即便她明白前面等待她的将是万丈悬崖。 还住在姑息治疗中心的阳院士此刻正看着研究所的研究资料，即便是主管大夫和艾教授已经多次劝说他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安心休养几天，他还是做不到完全抛开手头的工作。 门外的两位国安局的专员此时敲了敲病房的门后说道：“阳院士您好，很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了您的工作，我们是国安局的专员，这次来是想跟您了解一些吴苗苗的情况，您方便吗？” 阳院士放下手里的文件，转交给艾教授收好后开口道：“方便，你们进来坐吧，艾夏，帮忙倒壶茶来。” 这几天来探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因此即便阳院士和艾教授都没有喝茶的习惯也常备了一些茶叶在病房。 旁边那位女性专员闻言马上出言制止说：“不用忙了，艾教授，阳院士。我们有规定，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能吃喝除了自带的任何东西，我们都随身带着水呢，我们了解些情况一会儿就走。” 艾教授闻声放下了手中的茶壶，坐到阳院士身边，说道：“这么着急吗，有什么事儿您问吧。” 那位女专员说道：“是这样的，艾教授。昨天我们发现有青苗集团的代理董事长吴苗苗组织了一批人手攻击了二位的保密手机网络，意图破解盗取你们二位的通讯记录，被我们安全局的技术人员第一时间发现并阻止，并且通过技术手段反向追踪到了攻击者的ip，顺藤摸瓜和突击审讯后确定了幕后的老板就是吴苗苗。虽然对方没有能够成功获取二位的通讯信息，但我们按照程序还是要向两位确认一下两位和吴苗苗的关系以及你们是否知道吴苗苗盗取你们的通讯记录的动机好确认这件事情的性质。” 听完国安局专员的话，阳院士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吴苗苗为什么这么做，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艾教授，结果发现艾教授也同样看着他。此刻不需要交谈，两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定要救下吴苗苗，于是阳院士开口对两位专员解释道：“两位，这件事儿是个天大的误会，吴苗苗绝对没有要窃取国家机密的想法。这件事儿其实怪我，吴苗苗想要通过我找那位替我看病的大夫去给他爸看病，我碍于一些原因一直不肯给，她肯定是急坏了，万般无奈下一时失了轻重才会铤而走险的。这件事儿我可以以我的党性和人格担保。” 坐在一旁的艾教授也附和道：“这件事儿我也知道，苗苗求过我们好几次我们都没有答应，需要的话我也可以为吴苗苗做担保。” “二位稍安勿躁，这件事儿目前还在调查中，最终的定性还需要上面的人去做。两位能透露一下你们和吴苗苗的关系吗。”另外一位男性专业见问话的方向不对，赶紧把话头拉回到调查这件事儿上。 “我跟苗苗他爸是老同学，又是老战友，当年我和苗苗他爸在北方某部队当兵，他是大队的军械员。那年冬天天气非常冷，连部的暖气基本没有什么作用。约莫凌晨一点的时候，我的房间被房间里的暖气片点着了，是苗苗他爸冲进火场里把当时处在昏迷当中的我给背了出来的，如果没有他或者他再晚个10分钟救人，我恐怕早就死在那晚的火灾里了。再后来，苗苗他爸退役了之后，一手创办了青苗集团，把他做成了如今的规模。谁知道半年前他突然被确诊了贲门癌，这才退位让苗苗顶替了他的位置。同志，请你们相信我，苗苗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她绝对不是个数典忘祖，背叛国家的人，她这就是为了就她爸，一时发了昏才做这种蠢事的，你们就看在我和艾夏的面子上，看在他爸保家卫国十几年的份儿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两位专员收起了记录的录音笔和笔记本说道：“阳院士，艾教授，你们放心。我们会把这件事儿原原本本地上报，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的。感谢二位的配合，阳院士刚刚做完手术，我们就不打扰了，您好好休息。” 二人临出门，阳院士叫住他们：“二位请留步，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让我和苗苗见一面，让我开导开导她，她现在在里面应该很担心她父亲的情况，我怕她在里面一时想不开。” 阳院士忐忑地说道，他也知道这么做不符合规矩，但是想到自己欠苗苗父亲的情谊以及如果不是自己不肯答应苗苗，苗苗也不会铤而走险的愧疚，他哪怕是冒着被怀疑的风险，依旧选择说出这个请求。 两位专员也没有一口回绝，而是说会上报阳院士的要求，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阳院士，让阳院士好好养病。 等到国安局的人走后，艾教授询问开口阳院士道：“你想好了吗？” 阳院士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儿上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虽然这么做对不起啸辰，也害得你要食言了。” 艾教授没有抱怨什么，只是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过了一会儿回答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考虑我，做你老婆的那天起，你是什么人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看着苗苗被抓你还能无动于衷，那我才真是看走眼了。” “谢谢你，艾夏。”阳院士心里有千万句话堵在胸口，但是到了嘴边却只汇成了这一句简单到直白的话。 “行了，都老夫老妻的，别说那么肉麻的话了。你去见苗苗要穿哪件衣服，我给你找出来熨熨。” 第49章 赶鸭子上架 在国安办公楼的一间小房间里，吴苗苗独自一人靠着窗边的墙坐着。头发斜搭在一边，眼睛不断在窗外的风景和房间内简陋的装饰品之间来回切换，不时还会有眼泪落在手心。 “呱哒。” 门开了，从门外走进来的是吴苗苗的熟人阳院士和一位国安专员，吴苗苗见到阳院士马上坐正了起来，擦了擦两颊的眼泪。 “阳院士，按照程序，你和吴苗苗的这次交谈全过程将被全程录音监听，希望您能理解。” 那名国安专员对着阳院士说道。 “应该的，你们能让我们见上一面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那您先聊吧，有什么问题就出来叫我，我就在隔壁的房间。” 说完，国安专员把门儿一带就离开了。 阳院士心疼地看着吴苗苗，话到嘴边但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好说了句：“苗苗，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以为国家安全的网络技术这么容易攻破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一旦被认定是间谍罪，你这辈子就完了！” 听到这关心的话，吴苗苗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啜泣着说道：“阳叔叔，我这是真的没办法了。我也知道这么做的结果是什么，可那是我爸，我得救他，除了他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别的亲人了，我能不救他吗？哪怕只有万一的机会，我也要试试。” 阳院士一把把吴苗苗抱住，怜惜地说：“都怪我，都怪我，没有早点听你的话，让你一个孩子独自面对这么多。傻孩子，你就没有想过你如果进去了，谁去照顾你爸，你爸如果知道了，他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别，阳叔叔，这件事儿千万不能让我爸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了的。我求求您，千万不要让我爸知道。”听阳院士说起自己的父亲，吴苗苗像是受了惊吓的狐狸，立马从阳院士怀里缩回了身子。 阳院士安慰道：“苗苗，你先别激动，这件事儿你爸暂时还不知道，知道这件事儿的人本来就不多，所有知情人我都事先打过招呼，暂时不会让他知道，只说你是公司事儿忙。可这件事儿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你要是一直不出现，电话也打不通，你爸爸一定会起疑心的。” 吴苗苗擤了擤鼻子，用浓重的鼻音说道：“能瞒一时是一时吧，我会主动配合调查，希望能够尽快脱身吧。对了，小赵他们怎么样，他们是被我连累了，如果不是为了我，小赵他们是无论如何不会冒着这样的风险做这种事儿的。” “你放心吧，这件事儿你主动揽在了自己身上，小赵他们不知情又主动配合调查，国安的人不会为难他们的。不过他们被带走调查的事儿已经在集团内传的沸沸扬扬的了，如果你再不出去，这件事儿恐怕就压不住了。” 吴苗苗点了点头后说：“小赵他们没事儿就好，这件事儿我也没指望能瞒住公司所有人，只要我和我爸能出山，总是有办法能平息事态的。阳叔叔，那位医生，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即便到了现在，吴苗苗依旧不愿意放弃最后的救命稻草。 “这件事儿你就别担心了，我和你艾阿姨已经安排好了。我们把你爸接到我们治疗中心了，晚上我们会想办法把那个医生带来，就是跪在地上求他我也会让他给你爸看病。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那个医生到底能不能帮上你爸，我们谁也说不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积极配合调查，尽快想办法出来。” “真的吗，谢谢阳叔叔。阳叔叔，可不可以让我晚上跟你们一起去见见那个医生，要不然问诊的时候没有家属在，他也没办法知道一些我爸个人的事儿，而且我爸做手术也需要我来签字。” 吴苗苗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原本颓废绝望的眼神顿时又亮起了希望。 阳院士想了想后回答说：“你这情况也确实特殊，我找找人看看能不能特事特办，让你先出去吧。” 陈海这边因为昨天上了一整天的班，白天又没有休息，熬鹰似的终于熬到了下班的时间，迈着虚浮的脚步往宿舍走，陈海现在脑子里只有床，其他就算天塌下来也休想影响自己回宿舍睡觉。 可天不遂人愿，陈海6点钟上休息，7.30左右的时候就接到了电话。被电话铃声吵醒的那一刻，陈海气得想要生吞了打电话的人，但醒都醒了，出于医生的职业操守，陈海冲着空气输出了一顿后还是准备接起电话，他发誓如果电话对面是个推销电话或者哪个白痴打的无厘头的电话，陈海一定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醒过神来意识到吵醒自己的是艾教授给的那个保密电话，不用想也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 陈海很想收拾收拾心情再接起电话，但是深度睡眠被强行中断实在是让陈海的心情糟糕透顶了，因此即便是对艾教授打来的电话，陈海也没带好气的说了句：“艾教授，什么事儿？” 电话那边的艾教授还以为陈海是因为之前自己的试探而生气，因此陈海语气越冲，她反而越平静。 “啸辰啊，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搅你，是这样的，阳朔今天晚上身体突然觉得不舒服，你方便来看一眼吗？” 陈海皱了皱眉，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在电话那头问道：“哪儿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法儿？什么时候开始的，持续多久了？” “电话里面一时也说不清，你能来一趟看看吗，我们也好放心些。” “行吧，我一会儿就到。” 挂完电话，陈海像个孩子一样在床上撒泼打滚，赖了一会床后，一边骂一边收拾自己，现在要是惹毛了陈海，估计是路过的狗都得挨两巴掌。这个时候同宿舍的实习生都还没回来，估计也是被医院里的事儿给绊住了。陈海不禁感叹，当医生怎么这么命苦啊！ 收拾妥当后，陈海在路边打了辆车就往治疗中心去了。 第50章 道德绑架 陈海到的时候已经是8点多了，下了车陈海直奔阳院士的病房而去。 推开门，陈海看到阳院士好端端地和艾教授两个人坐在床上，不同于以往的热情，这次两人看到陈海不仅不似从前那般上前迎接，反而眼神中透露出的净是慌乱，像是偷吃了零食的孩子被父母当场抓包一样。尤其是看着陈海黑着脸进来，两人的手都抓得更紧了，像是两只兔子在狮子面前相互依靠着给彼此信心。 陈海率先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说道：“阳院士，今天是哪儿不舒服，让我看看。” 阳院士咽了口口水，用力地闭了闭眼后陡然睁开，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道：“啸辰，对不住啊，我其实没什么事儿，按照你给的药方恢复得很好。” 陈海绷不住了，冷哼了一声后无语地笑了笑说道：“那您大晚上把我叫来干嘛啊，耍猴儿呢？” 说完拿上东西就要走。泥人还有三分火呢，陈海本就心情糟糕，累了三个班又莫名被吵醒叫了过来，结果还是一场恶作剧，要不是看在阳院士两夫妻德高望重，自己一定先骂个痛快摔门再走。 “啸辰，你先别走，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艾教授跑到门前，拦住了要离开的陈海。 “啸辰，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你生气也是应该的，是我们先背弃了承诺在先。不过你既然都来了，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有什么事儿等我们说完再走也不迟啊。” 陈海摸了摸额头，长舒了一口气说：“行，您说吧，我听着。” “你先去那边坐会儿吧，我们坐下说。这个事情是这样的，阳朔他有一位跟他出生入死，还救过他一命的老战友吴勇，半年前得了重病，跑遍了全国的各大医院，但是都说没有办法，跟阳朔当初一样。后来吴勇的女儿吴苗苗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你做了手术，把阳朔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于是就求到我们夫妻俩跟前了，想从我们这儿打听到你的联系方式。我们起初也是三缄其口的。可是后来苗苗为了得到你的联系方式竟然背着我们强行破译保密手机，结果被国安局的人给抓走了。我们这也是不落忍，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想办法把你框来，想请你帮忙去看看。” “这件事儿从头到尾跟我有关系吗？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不治之症，你凭什么觉得我有办法能治好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状况，甚至都未必是我接触过的专科的一个病症呢？至于那位无理取闹的大小姐，她乐意发疯是她自己的事儿，你们有闲心惯着她，我可没那功夫陪她瞎耽误功夫。二位不用送了，我自己能走。” “等等。” 就在陈海准备离开的时候，守在门口听了许久的吴苗苗从门后跳了出来挡在了陈海面前。 “医生，这件事儿都是我的错，不关阳叔叔他们的事儿，你要怪就怪我吧。我求求你，去看一看我爸爸吧，就一眼。您放心，我不会让您白忙活的。只要您答应去看一眼，我就给您二十万，事成之后我再给您五百万的酬金，您看行吗？” 糟了，艾教授心想，虽然跟陈海接触时间不长，但艾教授知道陈海绝对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苗苗这句话一出可是相当于直接给了陈海一巴掌，结果恐怕会适得其反。 不出所料，陈海听完先是一声冷笑，随后冰冷地开口道：“怎么，威逼不成，现在改利诱了吗？是啊，像我这样的平头小老百姓，有机会讹上你们这些富豪，可不就是应该见钱眼开，坐地起价吗？可惜啊，我虽然没有李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风骨’，但也知道‘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邪’的典故，不好意思，你找错人了。”说完就要推开吴苗苗离开。 “咚。”吴苗苗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跪到了陈海面前。 陈海心下一惊，吓得马上跳开来，然后说道：“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如果你是想搞道德绑架那一套，我劝你趁早放弃吧，我不吃这一套。”不过不得不说吴苗苗的这一跪着实把陈海吓得怒气散了不少。 吴苗苗不肯起来，依旧跪在地上说道：“医生，我知道我说错了话，惹您生气了，我为我说的话和我做过的事儿道歉。我只求您去看一眼我爸爸，只要您看一眼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不会再纠缠您了。我妈走得早，我和我爸相依为命几十年，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爸爸一个亲人了，为了他，我可以放弃一切。” 吴苗苗一边说，一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像是把这些日子压抑的悲伤，无奈，痛苦全部发泄出来。 可她哪儿知道陈海的难处，上次能救阳院士全靠系统奖励，现在系统奖励没了，自己拿什么去救一个被各个专家下了必死诊断的人呢？不过为了他们不再纠缠自己，陈海还是决定去看一眼。至少陈海是想这么说服自己的。 “你起来，我去看一眼就是了。”陈海面无表情地说道。 “真的吗，我就知道啸辰作为医生不会对病患的病痛坐视不理的，有你在我就放心了。苗苗快起来，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爸爸。” “话别说太早，我只是去看一眼，能不能帮上忙还是两说，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我帮不上忙你们也别怨我。” 陈海答应的那时候后悔得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说实话经过上次心衰闹事儿的事儿后，陈海对所有的道德绑架和吹捧都变得极其反感，像吴苗苗这种为了求你治病能给你跪下的人越是要小心，因为你完全不敢想象一旦手术失败她会对医生做出什么事情来。而什么“有你在我就放心了”这样的话更是让陈海感到恶心，好像说了这话病人的所有问题都变成了医生的责任。 但没办法，谁让自己做了医生呢？ 第51章 当年往事 陈海跟着吴苗苗，穿过了中心的走廊，来到了一处别致的小院前。打开房门，可以看到一位年纪40出头的高瘦男子，在插着氧气管吸氧，旁边几位医生护士正在忙活着。想必那个男人就是吴苗苗的父亲吴勇了吧。 吴勇看到陈海他们走了进来，要爬起来招呼客人，就被临床的医生护士和进门的几人拦住了，阳院士和吴苗苗向吴勇说明了来意，吴勇便让陈海给自己做了检查。 “谢谢啊，医生，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来给我一个将死之人看诊，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吴勇调整了自己 的坐姿，好方便陈海给自己检查。陈海没有回话，依旧自顾自地做着检查。 “老吴，别这么说，事情还不到那一步呢，你可不能放弃啊，你看我，当初不也是被所有的医院说没救了吗，我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不为了别人，为了苗苗你说什么也得坚持下去啊。” 阳院士安慰道。 “哎呀，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你看我现在还有几分之前的模样。年纪大了，身体也就差了，要是当初在部队的时候，我能空手打死只老虎，哪儿像现在拍只苍蝇都要喘上半天。我现在也不求别的，能陪着苗苗走完最后的日子我也就满足了。” “爸，你别这么说。” 吴苗苗哭着扑到了吴勇的怀里。吴勇一边帮吴苗苗擦着眼泪，一边对着她说道：“苗苗，真是一眨眼的功夫你就长这么大了。爸爸这两天总是梦到你小时候骑在爸爸的脖子上，爸爸一只手托着你，一只手拉着你妈妈，我们一家三口在街上散步。那个时候我们家穷啊，饿了只能在路上买了一个地瓜，我们一家分着吃。那天的烤地瓜真是难吃，外边儿焦煳煳的，里边儿还有硬芯儿，可我们一家人还是吃得很开心。苗苗，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吴苗苗点了点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虚弱的父亲。 吴勇笑着摇了摇头，说：“胡说，你那时候才3岁多，怎么可能记得住。可惜你妈妈在你5岁的时候走了，从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能像从前那样一家人在一起散步了。”想到已经不在的妻子，即便是坚强如吴勇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你还记得你妈妈吗？” 吴勇一边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一边问道。 “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我对妈妈的形象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我记得妈妈的感觉，那样的温暖，柔和，让人安心。” 吴苗苗用哽咽的声音回答道。 吴勇点了点头说道：“记得就好，不要忘了她。如果当年不是因为我，你妈妈也不会走得那么早，你恨我也是应该的，但请你不要忘了你妈妈，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爸，你别说了，都是我不懂事儿，如果我不是因为当年那件事儿耿耿于怀，对你疏于关心照顾，你的病也不会这么晚才被发现。”吴苗苗整个人崩溃大哭，一句话愣是说了好几遍才说完。 吴勇心疼地看着女儿，用怜惜的手轻抚着吴苗苗的头发说：“苗苗乖，这件事儿不怪你，如果真的要找一个人怪的话那也应该是我，当年我明知道你妈妈身体不好，还是离开她回了部队戍边。如果那时候我能陪在她身边，她也不会因为心脏病突发一个人倒在厨房没人发现，害得你从小就没了妈妈。爸爸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妈。” 陈海在旁边听得真切，也不禁红了眼眶，原本的怒气也全然被可怜取而代之。但陈海还是要逼自己保持冷静，如果自己都不冷静，病人就更没希望了。 吴勇的状况看上去可是比当初的阳院士要好多了。虽然虚弱到需要吸氧保持体力，可基本的生活和交谈还是不成问题的，在陈海检查的时候，看他娓娓而谈的样子属实不像个将死的病人。可是当陈海看到他的ct和化验单的时候，陈海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被那么多专家认定没救了。 从化验单上看，他的贲门癌已经进展到了四期，开始转移了。很显然，以陈海目前的水平，顶破天也就是读读报告，消化外科他都没有轮转过，甚至连最基本的消化外科的知识他都有所欠缺，想要开众人之先河明显是天方夜谭。 不过为了病人，陈海还是打开了系统做了辅助查验和辅助诊断，看看是不是能从必输之局中抢得一丝生机。不过很可惜，以陈海目前的水平和系统的等级，得到的都是一些已经有了的结论。陈海也问了问上次的奖励机制，得到的系统反馈结果是规培完成后，同一科室的病症可以使用。也就是说即便陈海完成了心内科的规培，也只能治疗心内科相关的疾病，等到陈海转完消化外科，恐怕黄花菜都凉了，毕竟自己规培的科室顺序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老阳，小艾，我走了之后，苗苗就交给你们了。苗苗这孩子从小没了妈，我又没教好，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对你只管替我管教她，别碍着我们的脸面不敢管教，这样我和她妈妈在那边也会不安心的。” “说的什么屁话，你自己的女儿自己管，我可管不了她。你要是敢撒手不管，我就把她扔到大街上去，不信你试试看。” 阳院士通红着双眼骂道，另一边的艾教授也已经泣不成声了。 “你不会的，我知道你不会的。说起来当年我们毕业的时候，是我硬生生拉着你去参了军，结果到中途，我不顾你的挽留先退伍跑了，留你一个人在部队摸爬滚打，你还恨我吗？” “恨吗，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你不提我都快忘了。不过就冲当初你冒死把我从火场背出来，我就没资格说个恨字。再说我那时候也是不知道你退役的原因，如果我知道你是为了照顾苗苗我绝对不会说半个字。现在我们都这把年纪了，还说起以前那些小事儿干什么。” “那就好，有你们照顾苗苗，这样我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苗苗，爸爸不在的日子你要坚强，不要给阳叔叔添麻烦知道吗？等到了那边，我会和你妈妈把你从小到大的经历都说给他听，等到几十年后你也老了，累到不想动弹的时候，我和你妈妈一起来接你，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像小时候那样手牵着手一起散步了。” 第52章 绝处逢生 “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早了吗，我这个医生还在这儿站着呢。” 看着吴勇像是交代后事一样，陈海不得不出言打断吴勇继续煽情。 全病房的人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最后全部汇聚在陈海的身上。 “啸辰，你的意思是，老吴还有救？” 还是阳院士率先反应了过来问道。 “医生，真的吗你真的有办法救我爸爸吗？”吴苗苗激动地拉住了陈海的手，好像生怕陈海跑了似的。 “吴小姐，你能先放开我的手吗?” 等吴苗苗放开自己的手之后，陈海继续说道：“从目前的检查上来说。之前专家们的诊断没有错，贲门癌晚期，手术的意义不大，可以说是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无生。即便是我，目前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听完陈海的话，众人原本燃起的希望此刻又再次黯淡了下去。 吴勇为了宽慰众人说道：“没事儿，本来就是木已成舟的事儿，我们心里也已经有了准备。不管怎样，还是谢谢您。” “我还没说完，目前我虽然做不了，不代表以后做不了。不过我现在只是有个思路，具体的治疗方案我需要回去查阅一些资料后才能决定，这个具体时间我没办法答复你，我计划最快能在一个月之内完成，但我不能保证。在我制定下确定的治疗方案之前，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替我争取生存时间。你们能做到吗？” 陈海这么说可不是在吹牛，虽然跟系统商讨了半天，依旧没有好的办法。但陈海转念一想，既然我在规培完成之后就能得到本专科的一项未来救治机会，那么是不是代表只要自己能达到规培后的水平就可以提前得到奖励呢？于是在问询了系统后陈海得到了系统肯定的答复。按正常来说，陈海在医院工作一天后，晚上想要恶补并掌握一门专科知识是几乎没有可能的，不过陈海有精力药剂，这问题倒不是特别大。 其实如果陈海没有听到这两父女之间的故事，陈海即便有奖励能够使用的情况下也很可能会把这个机会留给更需要的人。不得不说他们父女俩之间的故事为他们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我们能的，医生，只要能救我爸爸，我们多久都愿意等。” 吴苗苗回答道。 陈海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决定只能你父亲来做。我指的争取生存时间是接受包括所有的有创抢救和化疗等一系列手段来延长生存时间，这期间病痛的痛苦，化疗的痛苦甚至可能出现的气管插管等一系列抢救措施对患者都是极大的折磨。甚至每年因为承受不了痛苦而选择轻生的也大有人在。而且，如果在等待的这段期间，如果病情一旦出现不可预料的变化，可能之前所承担的所有痛苦和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所以你们还是想清楚再回答我吧。” 吴勇低下了头，长考了起来。不出陈海所料，吴勇在确诊之后没有选择做化疗来博取一线希望确实是因为化疗以及抢救可能带来的痛苦。他其实并不畏惧死亡，甚至对他来说死亡也是一个解脱。与其在生命的尽头插满管，在icu上没有尊严的死去，他宁愿选择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与所有人告别后安静的离开。 原本他也是这样安排的，可陈海的出现打破了自己所有的计划。到底要不要用生命最后可能的痛苦去换取一个可能活下去的机会，吴勇迟疑了。 看出了吴勇的迟疑，陈海也着实累了，选择给他们父女一个商量的时间，暂时先离开了，临走前让他们在明天天亮之前给出一份答复。陈海倒不是不想给他们多点时间考虑，实在是现在的时间太过紧张，如果他们要求治疗的话，陈海明天就要准备学习消化外科的专科知识。如果他们的选择是放弃，陈海也会尊重他们的选择。毕竟现实不是电视剧，不会出现‘作为医生需要考虑到只有病情，不用考虑患者意见这样的神台词’。 不过说实话，在事到临头之前做出的决定也没什么太大意义。昨天想治疗今天改主意才是这样癌症晚期病人的常见心态。陈海今天留给他们的时间也是希望他们能帮助患者建立求生的决心。 陈海走后，阳院士急得先开口了：“老吴，你这还要考虑什么，啸辰可是我，艾夏和苗苗费劲心血才请来的，现在人家说有机会能治，你还不一口答应，要是人家反悔了，你就是把万贯家财都散尽都休想再让他再看你一眼。” “是啊爸，你到现在还考虑什么啊？不为别的，就当是为了多陪我几年，我们就试一试，好吗？” “苗苗，你让爸爸再想想好吗？” 看到吴勇似乎还有什么难言之隐，阳院士便想把吴苗苗支走，好跟吴勇单独谈谈。“苗苗，要不你先出去吧，我跟你爸聊聊。” 阳院士看出了吴苗苗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于是又补了句：“去吧 没事儿的。” 等吴苗苗和艾教授离开，阳院士开口问道：“老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这间房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个人了，你就跟我说实话吧。” 吴勇没有正面回答阳院士 而是反问道：“老阳我问你，如果哪一天艾夏离开了呢 小睿又已经长大成人，能够独当一面了，你会不会选择和艾夏一起走？” 阳院士坐到了吴勇的床边，背对着吴勇说道：“你还是放不下杨青，对吗？” 吴勇叹了口气，一会儿后才张开嘴说道；“是啊，放不下，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放下过。你知道吗，自从杨青走了之后，每个晚上我都在问自己，为什么当初自己没有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陪在她身边。每次一闭上眼，杨青一个人躺在厨房的地板上无助地喘着粗气的样子就出现在我的眼前。这么多年我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天晚上如果没有酒精或者安眠药我都无法入睡。可是当我得知我得了不治之症的时候，我反而轻松了，能踏踏实实地睡个好觉了。而且在梦里，我总能梦到，杨青拉着我的手，站在当年我们相识的那棵杨树下，什么话都不说 就是呆呆得看着对方傻笑。” 第53章 选择 吴勇描述着这些画面的同时，眼角和嘴角止不住地向下弯着，看着憨憨的，像一只咧着嘴笑的大黄狗。 阳院士看着眼前的吴勇也有些恍然了。这才是他当初那个没心没肺，什么事儿都不往心里搁的老同学，老战友。可是自从他从部队退伍之后，他已经很多年都没见过这样的他了。 阳院士不知道怎么劝慰他，他只是陪着他就这么坐着，坐了有大概一刻钟的时间。 一刻钟之后，阳院士从床边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在一只脚即将踏出门的时候，他背对着身后的吴勇说道：“不管你今晚做出什么决定，你都依然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如果你决定放弃，苗苗我会替你照看着的。” “谢了，兄弟。” 说完这句话，吴勇就没有再说什么。房间又陷入了安静。 阳院士迈出第一只脚，准备迈出第二只脚的时候，他顿住了。想了想，开口说：“刚刚你问我艾夏不在了的话，我会怎么办。说实话，我没有想过，艾夏对我而言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就像是空气一样。如果真的有一天她先走了，我想我会忍不住崩溃大哭一场吧。但我不会选择和她一起走，因为我知道小睿已经失去母亲，不能再失去父亲了。即便他已经成年独立，失去至亲的痛苦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而且我想，艾夏也不会赞同我一起离开的。等到真的有一天，我也不得不离开了。我想艾夏会在生命的尽头给我一个最热烈的拥抱，我们席地而坐，我跟她讲述她不在的这些年，我和小睿的点点滴滴。而她也会激动地和我分享着她在那一边的所见所闻。临近结尾，相视一笑罢了。” 说完这些话，阳院士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了一个人在病房默默流泪的吴勇。 第二天早上，陈海像往常一样去医院上班。昨天晚上陈海回宿舍倒头就睡，连回答室友问自己大晚上去哪儿了都没力气回答。今天早上醒得却早，但依旧是满身的疲惫。 到了医院，陈海和刘婧他们打了招呼，刘婧他们也是一脸风霜的样子，想来他们这几天也过的不怎么样。 “你怎么了，跟丢了魂儿似的。”陈海问刘婧。 刘婧苦着脸说道：“你知道这几天我们是这么怎么过来的吗？早上查房背病历，下午跟着护士管病人，还要被护士各种嫌弃各种骂，晚上回去还有一大堆作业要完成，第二天就要考试。生产队的驴都禁不住这么使唤啊。” “你们还没出门诊吗，林老师没提让你们上介入吗？”陈海问道。 “今天应该就要上门诊了，我现在心里扑通扑通地跳，我就怕问诊的时候漏了什么，到时候什么病诊断不出，药也开不出来，那可真是丢死人了。”刘婧苦笑地说着。 “没事儿，林老师不是在的吗，就算有什么遗漏了，林老师还能帮你兜底。现在不多出点错，以后到了临床怎么替别人看病啊，等到哪天我们做到了林老师和梁主任他们的位置，到时候就是我们要替师弟师妹们兜底了。” “你当然说得轻松，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转科第一天就出了门诊，第二天就跟了介入。都是一样的人，怎么结局这么天差地别呢？” 刘婧略带哀怨的语气把陈海都逗笑了，笑着回话说。 “你不也是说得轻松，你怎么不说我心内出门诊第一天都碰到患者医闹，第二天就被医务处请去喝茶呢？” “你碰上医闹了啊！陈海。” 姚舒雯从陈海身后走出，惊呼道。 “是啊，陈海什么时候？” 冯绍波也放下手上的书包搭话道。 “就是那天我去和梁主任出门诊的时候啊，那天我和梁主任出门诊，碰到一个疑似心衰的病人，我刚开了检查病人说什么都不愿做，还一口咬定是我在故意坑他的钱。结果第二天就因为急性心衰被送急诊了，揣了快一个小时也没救回来。后来家属不乐意了，说我们明知风险的情况下放任患者在没做任何治疗的情况下离开了，就找到医务处了，然后我就被医务处请去喝茶了。” “天呐，那之后呢，家属没有再来闹过吗？” 姚舒雯继续问道。 “应该没有吧，反正是没有再来找过我，可能是找过医院或者梁主任被挡回去了吧。” “那就好，这种事情想想都吓人，虽然之前在学校听得多，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第一次呢？” 冯绍波说道。 “作为医生，你怎么能放任高风险的病人不管，让他在什么检查治疗都没有做的情况下就离开了呢？” 钟广辉不知道突然从哪儿冒出来，横加指责，搞得陈海莫名其妙的。在场的其他人也是皱了皱眉头，不知道钟光辉气势汹汹的到底想干什么。 陈海抱着试探的口吻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这么做才是对的呢？病人一口咬定我们就是故意骗他做多余的检查来赚钱，不愿意配合检查，要求我们随便给他开点药就行了。我倒是很好奇，如果是你在当场，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钟广辉一脸正气地说道：“如果是我在场，我一定会先把患者强行留下，对患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他的病情和可能的风险对他说明，只要患者知道自己有多危险，我想没有人会无动于衷的。这才是体现我们医生专业所在。陈海，我承认你的专业知识很强，但论做一个合格的医生，你还差的远呢？” 陈海白眼一翻，根本懒得同这种连实际情况都不了解的理想主义者争执，不过自己也不能平白吃这个哑巴亏，还是略带讽刺地回道：“你也不在当场，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把这个病的前因后果跟患者讲清楚呢？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试图挽留过患者？你怎么知道按照你的逻辑走患者就一定会听呢？当然了，说的总比做的简单，坐在后面动动嘴皮，指点江山一番，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说不得还能得到一些“有识之士”的赞赏呢？” “你！” “你想做理想主义者，我尊重你的选择，但请你不要用你的理想来诋毁我的选择。更不要把患者一个有正常思考能力的成年人的选择当儿戏。你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吃穿不愁，当然不能想象有人因为经济问题而放弃治疗是什么场景。” 陈海和钟广辉针锋相对，针尖对麦芒的紧张气氛让旁边的人想劝架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就这么热闹？” 直到林老师的突然出现才把这段不和谐的音符强行切断。 第54章 门诊兜底 林老师一出声，陈海和钟广辉默契地不再纠缠，林老师对于刚刚的剑拔弩张和空气中弥漫尴尬的氛围也没有多问，毕竟都是些20出头的小伙子，小姑娘，在这么紧张高压的环境里有点情绪摩擦不要太正常。 见众人都不再说话，林老师开始布置今天的任务。跟刘婧说的一样，刘婧他们几个人被安排去跟着林老师出门诊，陈海也被要求跟着一起出门诊，但是要求却跟刘婧他们天差地别。刚刚才跟刘婧说迟早有一天要帮别人兜底，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陈海了。 陈海对此感到非常无奈，倒不是自己不愿意跟着出门诊，而是一旦自己跟着出了门诊，自己一天下来能单独行动的时间基本也就没有了，自己想做什么事儿也就难了，想要更快掌握消化外科的时间就更久了，救治吴勇的周期也就更长了。别的倒不怕，只是怕在这期间，吴勇的病情会进一步发生变化或者身体状况难以维持。但是自己现在也就是个小大夫，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听从安排了。 另一方面，自己跟钟广辉刚刚在众人面前闹了这么一出，要是一会儿钟广辉出了错，自己指出来会不会被认为是公报私仇，不提出来又会被林老师认为是学艺不精，这下陈海可是左右为难了。 今天一大早陈海就接到了阳院士的电话，经过了一晚上的商量考虑，吴勇最终还是接受了陈海提供治疗的条件。接到这个消息陈海一方面庆幸吴勇最终决定接受治疗，另一方面又觉得身上背负的压力之沉重。现在的他只能尽可能地利用碎片化的时间尽可能快速地掌握规培的相关知识，这样他才能更快地获得系统奖励救治吴勇，救治成功的可能性才会更大。没想到早上刚来就来了这么一出。 分配完任务，陈海久违地跟着大家一起行动，反而还有些不习惯。到了门诊室，陈海事先出过门诊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大家有什么不熟悉的，又不敢问林老师的一股脑问陈海就完了，让大家第一次出心内门诊的过渡总体还是挺顺畅的。 第一个病人很快进来了，患者是一位刚成年不久的青年女性，主诉头晕盗汗，胸痛胸闷。陪同一起来的是她的母亲，首先被派出接诊的是白子昊。看得出来母亲是一位非常难搞的角色，在白子昊问诊的时候，这个母亲总是抢女儿的话，甚至会强硬地在女儿自述病情的时候强行插话或者打断。 老实说这样的强势的监护人会给医生的问诊造成非常大的麻烦。如果接诊的是陈海，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要求这位母亲回避或者找个缴费的由头让她先离开，然后再给女儿单独问诊。而且看女儿的表情，陈海第一直觉这个女儿有事儿没交代。 但白子昊显然是临床经验不够，或者是脸皮太薄，没好意思打断这个母亲的侃侃而谈。而是把这个母亲的话全部写进了病历，根据这个患者的自述，白子昊先给患者开出了心电图和胸部ct，然后就让她们先离开了。 等检查报告一出来，在排除了器质性的疾病和家族遗传病的可能后，白子昊认为这个病人胸痛头晕的问题是电脑前坐的时间太长，缺乏锻炼又休息时间不足，于是打算开点助眠和扩张血管的药物。 可陈海觉得不对，这样一个年轻女性因为休息不足而导致心脏出现相关症状的概率属实不大，而且看着女儿欲言又止的模样，陈海隐隐觉得里面有坑。于是陈海制止了白子昊继续做病历并出声打断道：“阿姨，您先出去一会儿可以吗，我有些问题需要跟您女儿单独谈谈。” 母亲一脸不悦地说道：“你要谈就谈呗，为什么要让我出去呢？我女儿我有什么事儿听不得的吗？” 陈海依旧保持平静地说道：“我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和要做的一些检查涉及到病人的隐私，您在场确实不方便。” “我女儿，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她有什么事儿我不仅能知道的，还隐私，年纪轻轻的学点儿什么新词儿就往上使。你想把我单独支走，是不是想对我女儿做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儿？” 这个母亲显然不知道怎么跟人好好沟通，否则这个女儿也不会这么唯唯诺诺。 面对病人无理的揣测，陈海也不生气，依旧平静地说道：“那阿姨您看我们的诊疗还需不需要进行下去，如果您对我们的诊疗过程有疑问，我们可以现在就终止诊疗过程的。” 看陈海都这么说了，那个阿姨即便心中不快也不好再说什么，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回去了吧。 “行了行了，那你们就检查吧。小芬，妈妈就在外边，有什么事儿你就叫妈妈，妈妈马上就进来。” 女儿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后，母亲一步三回头，满脸戒备地走出了诊室。 等母亲离开后，陈海特意锁上了诊室的门，并且压低声音对女儿说道：“好了，现在你母亲已经出去了，你有什么话都可以放心说了。我们在场的医生有职业操守和职业规范要求，保证不会泄露病人的隐私的。但你也要答应我，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吗，你要实事求是地回答我，好吗？” 女儿还是低着头，只是轻声回答了一声嗯。 陈海继续问道：“你有男朋友吗？” 女儿点了点头。 “你和你男朋友有发生过性关系吗？” 女儿把头埋得更深了，过了一会依旧点了点头。 “你最近的经期规律吗，有推迟吗？” 回应陈海的，依旧是女孩儿的默认回答。 听完陈海的询问，白子昊终于明白了陈海打断自己的用意，同时也在庆幸自己刚刚的诊断没有下，否则病人一旦出现宫外孕或者胎儿畸形的风险，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陈海从白子昊手里接过键盘，一边输入病历一边对女儿说道：“作为医生我现在怀疑你可能是怀孕了，我可能需要给你做一些孕检相关的检查，这个检查我会开出，至于做不做，选择权在你。但是我需要跟你说清楚，怀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怀孕的过程中会伴有非常高的风险，一个处理不好，母亲失去生育能力甚至失去生命都是可能的，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 “好了，检查单子我已经开出，你如果要做的话就去缴费排队吧，排队等待时间还挺长的，作为医生我建议你尽快做决定。” “等一下！” 第55章 理想撞现实 陈海都已经把开出的检查单子交到女儿的手上了，钟广辉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出声打乱了陈海的安排。 钟广辉自顾自地走到患者的面前，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小妹妹，你看看需不需要我们来跟你母亲沟通一下，怀孕绝对不是一件小事，作为一名有担当的医生，我们绝对不会让你就这样带着风险离开的。” 陈海知道钟广辉是在暗戳戳地点自己，他也不知道钟广辉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大到他可以当着林老师的面直接反驳自己。按照他以往内向的性格，他是没胆量做出这样出格的事儿的。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即便他有千般不是，陈海现在也没法当着患者的面说些什么，否则一再地出尔反尔会有损医患之间的信任的。他只能看了看林老师，告诉林老师事情已经开始脱离他的掌控了，不过看林老师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应该是打算静观其变了。 于是在钟广辉的坚持下，女孩儿的母亲又一次地被请进了诊室。刚进诊室，钟广辉就像是打预防针似的跟母亲说道：“阿姨，接下来我会和您谈一些关于你女儿的一些隐私，您答应我一会儿无论听到什么都要保持情绪稳定，好吗？” “好，对嘛，这才是医生对病人应该有的态度嘛，医生您说。” 母亲说完余光还扫了扫陈海。陈海很坦然地承受了母亲的扫视，因为他自问自己没有做错什么。 听到妈妈对自己的肯定，钟广辉内心开心坏了，微笑着说：“是这样的，你女儿呢经期已经推迟了2个月，而且据她自述，几个月前曾经和男朋友有过性关系，所以我们现在怀疑她是由于怀孕造成了她相关的症状。” “怀孕？你不是说已经和那个人分手了吗？你还和那个男的搞在一起，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听到怀孕两个字，妈妈像是炸毛的猫一样，对着女儿横眉冷眼的。 钟广辉没想到妈妈会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是出于自身的立场，还是安慰道：“阿姨，您先冷静一下，您答应过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保持冷静的。” 可在气头上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冷静下来，不适得其反就很不错了。不出所料，炸毛的猫一旦被逆着捋毛，她就开始不分你我地乱咬人了。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如果是你的女儿刚成年就被搞大了肚子，你能冷静吗？我早就告诉过你，那个男的不是什么好人，让你离他远一点。你倒好，把我的话全当成了耳边风，还被他搞大了肚子，你告诉我你将来怎么办，哪个男的敢要你啊！” “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不用你管了啦，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说什么是什么，从来不管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说我喜欢他，我想跟他交往，你都不了解一下就要我们分手，我已经成年了，我为什么还要像洋娃娃一样听你摆布？” 女儿压抑已久的情绪此刻终于是忍不住了爆发了。 “我是你妈，我能害你吗？” 妈妈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对着女儿说道。 “阿姨阿姨，您听我说。我们这一代的年轻人和你们上一代人的想法是有些差别的，我们这一代人崇尚自由，而且我们这一代人对于两性关系也会更加开放......” “开放个屁，你个大男人，睡了人拍拍屁股走了当然没关系，可她是个女孩，以后那是要嫁人的，如果传出去了，以后谁还敢要她，她这辈子就完了。” “阿姨，我觉得我们跟孩子沟通呢还是应该多倾听孩子的想法对吗？我们应该尊重孩子的感受，这样孩子才会愿意跟我们说真心话，您觉得呢？” “我就是太给她脸了，让她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 钟广辉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妈妈就强硬地打断了钟广辉准备的话术，钟广辉说一句，那个妈妈有十句话等着钟广辉，秀才遇到兵，有理还说不清，更何况是初出茅庐的学生和一个身经百战的阿姨之间的口舌之争呢？这一段段的你来我往的对话让在场旁观的医学生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居委会，身为医生的权威和滤镜碎一地。 “停停停，阿姨，您今天带她来是看病的，患者可能的病情我们已经跟你交代清楚了，检查我们也已经开了给到你女儿了，这个检查不做会有什么后果我们刚刚也跟您说明了。至于这个检查做不做，到底这个检查做了对您女儿到底是不是为她好您自己决定。如果你们决定做，那就做完带着报告来找我们，如果不愿意做或者选择换个医生乃至医院，我们也尊重你们的选择。现在请你们回去商量，我们要继续为下一个病人问诊了。”陈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眼看情况越来越失控，陈海还是出言打断了这一混乱的局面。 那个妈妈显然是没发泄完自己的怒火，但又不敢冲着陈海发飙，因为看上去陈海就没钟广辉看上去那么好欺负。只能是冲着自己女儿吼道：“走啦，还在这儿丢人现眼干什么？” 最终女儿翘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母亲离开了。等母女俩出门后，钟广辉对着陈海发泄道：“你就这么让她走了，要是她真的是怀孕了怎么办？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负责吗？” 陈海自顾自地敲着键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回复道：“那不然呢，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她是个成年人了，应该要对自己负责了。我已经把怀孕可能产生的问题以及可能导致后果都交代清楚了，我作为医生的义务我已经尽到了，还想我怎么样？你以为你继续跟她妈妈争论下去真的能帮上她吗？我告诉你，即便是你今天说服了她妈妈不在诊室争论，回家去之后她妈妈该说的该做的一样都不会落下，你所做的一切除了耽误后续患者的诊疗时间根本没有其他意义。身为医生，你既然解决不了患者的家庭纠纷就不要介入患者的家庭中，做好你身为医生该做的，给患者想要的专业意见就好。” “选择这件事儿，留给患者自己。” 第56章 网络问诊 不知道钟广辉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因为刚刚自己处理得一塌糊涂没脸再争执下去了，反正直到下一个患者进门钟广辉都没有再发一语。 这个新来的患者由刘婧接诊。这位患者也是一位年轻女性，主诉心跳加速，胸闷胸痛。看上去态度是要比之前那位母亲好一点，应该不至于太难处理。 和陈海想的一样，患者本身并没有多大毛病，心电图和ct检查的结果也佐证了这一点。正常人听到自己没有什么毛病都会暗自庆幸，可是这个患者在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毛病的情况下，反而更加慌乱了起来。其实也可以理解，病人其实就是怕自己身上有什么毛病，但是没有被查出来，等真正被查出来变成癌症晚期这样的重病，回天乏术。 但是实际临床中，患者身体不舒服但是实际没有什么毛病的情况是很常见的。如果把人的身体比作一部高精度的机器，运行时间久了偶尔出一点小毛病是很正常的。像是很多人都会出现一过性的胸痛和心跳加速，还有突然一下感觉天旋地转，休息一会儿后就慢慢缓过来的情况。这是身体的正常反应。但是如果这样的症状经常性地出现，或者这些症状给你的日常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困扰的情况下，还是应该及时就医。 说回这位患者，这位患者虽然有出现相关的症状，但是检查结果来看确实没有出现任何器质性的问题，怎么说服患者自己没有病反而是这个病例的最大难点。 “医生你看看要不要再给我开一点检查，我查了百度，我这个情况很有可能是心衰，我听我隔壁邻居说心衰这个病是很严重的，她有个大伯就是得了心衰，结果没查出来在家里卒死的。” 患者对着刘婧绘声绘色地说起来这些事儿，好像是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刘婧一边输入病历，一边回答说：“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百度上的那些都是文章都是媒体人写的，他们没有经过系统专业的医疗知识培训，对医疗知识都是一知半解的。知道一点皮毛就敢随便往上写，稍微有一点胸痛咳嗽，他就敢给你往肺癌上写。只有这样把人唬住人，他们的文章才能收获高的点击量啊。看他们的文章出事儿的例子也不少，他们可不会管你看了文章之后怎么做，他们最多就是下架文章而已。但是我作为专业医生，我给你的诊断是基于我所学到的专业知识和针对你做的检查，我是可以为我的诊断负责的。如果你不是真的没事儿，我也不敢让你就这么走了啊。” 听完刘婧的话，患者点了点头后说道：“那医生，我还听说我这病吃点硝酸甘油特别好，而且还能预防心血管的毛病，要不你给我开点儿那个吧。” 刘婧挠了挠头回复道：“作为医生，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任何药物进入人体多多少少都会带一点毒副作用。因此我们作为医生是绝对不会给病人随便乱开药的。你如果要吃什么药一定要严格按照医嘱，至少也要问过医生你是不是可以吃，吃了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后再吃。千万不要网上说什么药好就盲目地去吃，一旦吃错药后果可以是很严重的。从目前做的检查来看，你的身体完全没有需要吃药的必要。而且硝酸甘油跟你的情况完全不搭边，更是没有吃的必要。” “那医生，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是没有检查出来的啊，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检查我没有做的，你帮我都开了吧。” 刘婧重新审视了一下病历和检查报告后回答说：“就目前来看呢，根据你的症状该做的相关检查我已经都做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其他检查都不是针对你的病情的，做的意义不大而且反而容易造成伤害。不用担心，回去好好休息，不会有事儿的。” “可是医生，我如果有病没查出来，哪天突然发作，到时候要是旁边没人我这可就完了啊，要不你让我住院再观察一下吧？” 刘婧回答说：“住院的话今天是没有办法安排的，我们心内的床位也比较紧张，如果你实在担心，我可以先把你放到候补名单里，如果有床位了我再通知你，好吗？” 在跟病人周旋了10分钟之后，刘婧终于把这个没有病的病人给送走了。送完人，刘婧站到了陈海身边舒了一大口气，随后对着陈海问道：“怎么样，这个病人的处理我有什么问题吗？” 陈海想了想后说：“总的来说没什么问题，诊疗的思路还有开的检查都没有问题，就是时间如果能再短一点就好了。” 刘婧叹了口气说：“唉，我也不想跟她花这么多时间的，但是她总是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让我不得不花时间把事情跟她讲清楚。诶，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陈海指了指自己说：“我吗？如果是我我在判断出这个病人没有什么问题的情况下也会选择和你一样把病情交代清楚，但是当我发现这个病人非常担忧我可能会选择告诉她她的这些问题是不良的生活习惯引起的，让她早睡早起，清淡饮食。然后再教她一套手法，让她平时自己在家按按。” “可这些不是信口开河吗？她本身就没有什么病，哪来的病因，还什么治疗手法不是更无稽之谈了吗？”刘婧疑惑地问道。 陈海点了点头说：“是的啊，就是在胡说八道啊。可患者就是愿意听啊。面对这种明显能感觉到她的内心焦虑的患者，你只要稍微多说几句话就可以安抚她的焦虑情绪。既然你已经断定她没有什么问题，那你需要做的就是尽早地让她放宽心，回家去。如果你这个时候跟她一味地强调她没病，说不定她还会反过来质疑你的水平呢？你说了这话，一来你能节省时间，看更多的患者。二来患者能安心，不用整天疑神疑鬼。三来能节省医疗资源。既然是一举三得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她如果真的有什么罕见病没有查出来呢？那我们岂不是害了她？” “作为医生你最起码应该对自己的诊断有信心吧，如果连你都没办法确定自己的诊断，病人又该相信谁呢？至于你说的罕见病的问题，其实这就是现代医学的局限性，我们做的这些检查是没有办法确认所有的病症的，还有很多的病症甚至都没有被发现。如果我们不先承认这点 的话，我们日常的诊疗工作是没办法进行下去的。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也只能表示遗憾。” 陈海一脸严肃地说。 第57章 医疗的局限性 “你这些歪理都是哪听来的啊，欺骗患者还能被你说出一番道理来。” 刘婧笑着问道。 “歪理吗？就算是歪理吧，不管你说它是歪理也好，门诊技巧也罢，但是不可否认它在现实工作中有实际指导意义吧。” 陈海回答说。 “你说医生要对自己的诊断有自信，难道你就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的诊断吗？你就不怕出现漏诊误诊之类的事故吗？” 刘婧问陈海。 “当然有啊，我又不是神，现实问诊又不是学生考试，一定会有标准答案。再说了先且不说临床中罕见病的诊断难度有多大，诊断延迟时间有多长。即便是一些常见病的罕见表现就足够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陈海睁着自己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一脸真诚地对刘婧说。 “那你这话不是自相矛盾了吗，诊断存疑的情况下出于医学的严谨和对患者知情权的保护，我们难道不应该对病情持保留意见跟病人说明可能存在的情况吗？” 刘婧不解地说道 陈海笑着说：“你希望我们跟病人说明什么情况？难不成你要跟患者说你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心衰，百分之三十五的可能是心梗，百分之十五的可能是目前还未发现的疾病吗？你要是真的这么说，我估计你能把患者吓死。” “患者来看医生就是奔着确诊和治疗的目的来的，在门诊的时候最怕碰到扭扭捏捏，给不出确切诊断的医生了。虽然从医学的严谨性来说这样的医生做的更正确，可患者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会觉得一个医生连我是什么病都说不出来，我凭什么相信你能把我治好。因此在门诊中我们还是要遵循一元论的原则，哪怕你不能百分百断定患者的情况，你也要优先考虑最常见的，可能性最大的那个疾病。一百个人里面，九十九个人是a病，一个人是b病。即便这个患者最终确认是b病，我也不可能在他一上门诊我就优先考虑他是b病。一味地跟患者谈可能性，会有损医患信任的。病人需要的是你明确地告诉他他得的是是什么疾病，然后给他想要的治疗方案，当然也有概率出现诊断的偏误，但这确实已经是临床上最有效率的操作方法了。” “可是如果你后面发现患者的症状和治疗情况和你刚开始认定的病症不符，你要怎么办？” 刘婧追问道。 陈海思考了一会儿后说：“我如果对自己的初步诊断存疑的情况下我会继续做鉴别诊断，比如我开始认定他是一个病毒性心肌炎，我按照病毒性心肌炎的方法给患者治疗没有明显好转，这个时候我就会重新审视他的主诉，检查和治疗过程中出现的新的改变，然后再判断病人是不是有其他问题导致了这一系列症状。如果还不能诊断，说明这个病人的问题已经超出了我能处理的范围，这个时候我会选择求助上级大夫或者建议患者转诊到其他医院治疗。” 刘婧思考了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上面说的那些我基本都能理解，但是我认为在优先诊断后，排除优先诊断，再重新诊断的这个病人的疾病的过程中同时也消耗了病人的最佳接诊时间和患者的钱，这对患者来说好像不是很公平。” 陈海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只能说这是没办法的事儿，效率，经济，方便这三者几乎构成了一个不可能三角，几乎没有什么事儿是既便宜，又快捷，而且还方便的。说实话我认为我国的医疗体制相比起国外已经是尽可能地兼顾这三者了。而且我认为你说的这个问题，与其说是医疗体制的问题，我觉得更可以说是医疗资源缺乏的问题。如果我们有足够多的高层次医生，每个医生能够配备足够的医疗器材，我们能分配给每个病人的时间就会更多，能给病人做的检查也会更详细。但是不行，我们没有办法这么做。” “现阶段我们不得不承认的现实是医疗资源就是有限的，很少有病人一生病就能接触到头部的医疗资源，很多小地方医院的医生甚至对不常见的疾病都没有相关的知识储备，更不要说诊断了。一个罕见病从最开始的初步怀疑到最后的确诊可能会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长到甚至病情在这个过程中都会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目前全民医疗覆盖的也只是常见的疾病。如果真的有病人得了一个罕见病，或者是常见病的罕见表现，从症状出现到确诊就是会经历很长时间。像我们那儿的小县城，刚开始就诊都是在附近的小诊所，诊所医治没有效果后才会到当地的乡镇医院，当地乡镇医院治不好再到市里的医院，如果还不行才会考虑转诊到京华这样的大城市的三甲医院就诊。这一套流程下来可能都要过个小两年了。两年的时间，你想想病情可能出现多少改变，原本那些不典型的症状可能也会进一步显现出来，这个时候确诊难度就和两年前症状轻微的时候相比都不可同日而语了。” 刘婧沉思了好一会儿，她也知道陈海说的都是血淋淋的现实，但是她就是很难迈出心里这道坎儿。对她来说，学医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可一到实际临床工作中，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无力，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改变什么，这样的失落是在所难免的。可是她仍然不愿意妥协，对她来说每一个病人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她不愿意把每一个病人换算成一个流行病学上一个个冰冷的数据。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能够对每一个病人都做到尽善尽美。 所以，她还是鼓起了勇气对陈海说道：“我同意你说的现实因素，也理解医疗制度对现实的妥协，但我还是坚持我自己的理想，或许在你看来有点天真，但我依旧选择坚持为每一个病人提供我所能提供的最好医疗服务，或许将来我也会因为现实妥协，但是至少，不是现在。” 看着刘婧一脸坚毅的眼神，陈海微笑着说：“那我们一起加油吧，希望你能证明我是错的。” 第58章 医生的威严 在陈海和刘婧的交谈间，门诊的第三位病人如期而至，接诊的人是于茵。这个病人从一进门儿就在打着游戏，把挂号的单子和医保卡扔到桌子上后眼睛就一直盯着游戏，头都没抬起来正眼瞧过一眼医生。 于茵把卡一插，就准备开始问诊。谁知道刚一张口，患者就说道：“医生，稍等我一下，我这团战正到关键时候，马上就结束了。” 这个时候于茵就吃了性格的亏，正常情况下换个脾气火爆点的大夫说不定已经在赶人了。可于茵偏偏是个性格内向的妹子，面对患者这样无理的要求她虽然内心不满可终究没有表现出什么，于是就这样，一伙人一直等了快三分钟才让这个病人完成游戏开始问诊。陈海悄咪咪地看了看林老师的表情，显然林老师对于茵这一处理方式也是不满意的。 这个病人35岁，青年男性，程序员。单位体检的时候发现高血压，目前在吃思诺思控制血压。今天来主要目的是为了复查血压和评估是否需要增加或者更换药物。于茵按正常流程给病人测量了血压，并开了个心电图检查。总的来说这个病人应该算是这三个病例里面来说最简单的一个了。一来已经有了明确的诊断，二来病人的要求也很明确，三来病人病史详尽，处理的方式都有很详尽的应对方法，按理说不应该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陈海还是想简单了，第一个幺蛾子在心电图检查的时候出现了。正常做完心电图之后，随着心电图一起出来的应该还有一份心电图的报告，一般是由在做心电图的房间或者旁边的房间的医生写的报告，上面会有对于心电图的初步研判结果。可这个病人把报告拿来的时候，单单只有一份检查，唯独少了那份报告。起初于茵还以为是那边的医生忘记给了或者患者拿落了，结果刚准备打电话跟那边确认的时候，病人开口说道：“报告在我这儿呢，我就是想看看你们给出的结果是不是一致，看你们是不是离了报告就不会看病了。” 陈海此刻心中万马奔腾，想必在场的人也是一样的感受。一份儿心电图的报告有什么可藏的，就算是医生真的看了报告后得出的结论和写心电图报告的医生的结论有出入，就凭着医疗行业的门槛，只要他愿意，他能有一千种办法把话圆回来，病人不懂的情况下被唬弄住也说不定还会反过来说医生水平高。 另一方面，就单凭一份心电图报告就想判断出医生的水平会不会太片面了点，面对复杂的心电图，年轻医生还有可能有一些细节读不出来，可是现在检查的目的就只是看看高血压对心脏的影响情况，正常经历过规培的医学生没几个说不上来的，要是这样的水平都没有，下急诊的胆儿都要吓破了。 再者说更何况术业有专攻，专门写报告的医生每天看几百上千份心电图，看心电图的水平比临床看病人的医生强不也正常吗，看病人的医生知道怎么对着报告处理基本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真的让写报告的医生来看病人，他也未必能行。 虽然对这样的行为很无语，于茵还是耐着性子看完了心电图。从心电图来看，长期的高血压并没有对心脏没有产生特别严重的器质性的影响，虽然有点小毛病，但几乎无关痛痒。于茵随后又看了看病人的日常血压记录和门诊刚量的血压，发现病人多高血压出现的时间非常有规律，一般都是出现在早上的9点和下午2点之后，晚上6点之后血压又回归了正常，同样的情况下在吃了药后血压基本都能稳定在正常范围，看来这个患者的高血压跟他的工作有很大关系，并且目前的药对他的病情是非常有效的，并没有指征要求新开其他药。于是她对病人说： “我看了你的心电图检查，基本是个正常的心电图，没有什么大毛病。你的血压高基本都是出现在工作日的工作时间之后，说明你的高血压跟你的工作情况是密切相关的，甚至可以说你的药就是为了你的工作吃的。但是在规律地服药之后，血压都能稳固在正常范围。接下去只要保持规律地用药，戒烟戒酒，并且每三个月来复查一次，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患者在下面悄悄地对照着心电图的报告和于茵的讲解，想来是心电图报告和于茵说的大同小异，患者也就没有拿心电图报告再说事儿。 “医生，我这么久了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那我是不是可以稍微喝一点酒，这么多年下来我都养成习惯了，家里自从知道我得高血压之后一点酒都不让我碰，工作压力这么大的情况下，不喝点酒我真的有点撑不住。” 病人用略带央求的语气说道。 “作为医生，高血压我们是建议不要喝酒的，酒精会让你的血管壁变薄，再加上你有高血压，万一血管承受不住爆开了，内出血一个不小心是要没命的。” 即便很无奈，于茵说话还是那样轻声细语的，半点听不出焦躁的情绪。 “我知道的医生，那我就喝一点点，每次我都按照医嘱好好吃药，你看这样可以吗?主要这么多年了，一下子也改不过来了，我就一点点慢慢改，行吗？” 病人此刻的表情像极了和妈妈上街想买玩具在跟妈妈讨价还价的小朋友。 好在专业上，于茵也不是个轻易动摇的人，回答说：“即便你每天只喝一点点，对你的身体也是有伤害的，就像是......” 就这样，在于茵恨不得将酒精对人体的伤害一一列举下来的情况下，病人最终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情况下沮丧地离开了，这个过程总用时将近20分钟。 陈海笑着摇了摇头，心想于茵还是吃了性格的亏，面对病人还是稍微显得软弱了一点，或许是在学校和医院里作为弱势的一方久了，一时间拿不出医生的那个范儿来。倒不是说医生就应该对病人冷眉竖眼的，但是在诊疗阶段，医生应该占主导地位。面对病人干扰诊疗的行为应该第一时间强硬地制止，并且在问诊和治疗的过程中应该以医生的专业为主，不能给病人留下讨价还价的空间。面对病人无理的要求是需要医生强硬地拒绝的。虽然最终结果是好的，可是临床效率难免低了一些。 第59章 sp考核? 经过前面几个奇葩病人和林老师的反应，陈海这时慢慢有点儿回过味儿来了，虽然说还只是陈海自己的猜想，不过这么多奇葩能在同一个门诊聚一堆除了那个可能，估计也没其他解释了。这样想着，第四个病人坐到了齐铭轩的面前。 病人是外地来的，49岁中年女性，体检查出高血压和高脂血症半年，伴有轻微的主动脉狭窄。在当地医院开了点药物控制，没成想半年内病情没控制住，反而还有些进展，就想着跑到京华第一医院这样的大医院来看看。 老实说，这个病例陈海看着都难，主要其中涉及到了血管造影的相关知识，这些东西陈海他们学过，但真正上手看还是第一次，好在这次病人是带着报告一起来的。 齐铭轩看了验血的单子和造影的报告，又查了查血压，翻看了病人之前在当地医院做的一些检查和正在吃的药，初步判定了当地医院的诊断和治疗没有什么问题，按理说只要听医生的医嘱吃药，应该是能比较好地控制的，不过病人病情仍然在进展，就显得有些奇怪了。于是齐铭轩就想着先交代一下情况再寻找病情进展的原因。 谁知道病人刚听完前面自己的情况还好就急眼了，说：“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说我没事儿，难道我都这么严重了，还不能给我做手术吗？” “手术？阿姨，您为什么为什么要做手术呢？是有人跟您提过手术的方案吗？可是您的病我看过了，靠吃药就可以控制得很好啊，目前完全没有手术的必要。而且你这是原发性的高血压和高脂血症，不是手术能够帮上忙的。如果你是其他地方的病症导致的继发性的高血压和高脂血症，我通过手术解决了病灶还有可能根治。可原发性的高血压，跟你长期的生活习惯，生活环境和饮食习惯有关，目前还没有手术根治的办法。至于主动脉狭窄，目前还是很轻微的，基本对生活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齐铭轩耐着性子说道。 阿姨可不听这一番讲解，自顾自地就说：“我就是不想吃药吃一辈子才来你们大医院看的，要是早知道你们也是让我吃一辈子药，我花钱遭这个罪干什么。我故意不吃药就是想让病情再严重一点，等到你们给我做手术一次性清除所有的毛病不就好了吗？医生你是不是不会啊？你要是不会你就找直说，我去其他老专家来给我看。” 好嘛，合着这阿姨打的是这主意，难怪在当地医院没有诊断错误，处理方式得当的情况下，阿姨的病情还会进一步进展，原来是阿姨自己作死。不过这阿姨也属实代表了很多病人的真实想法，就想着小病不治，拖成大病，再回过头来一次性解决大病，殊不知很多病人还没等到大病解决人就没了。 齐铭轩这个时候还能平静地跟阿姨说道：“阿姨，不是我不给你做手术，而是你这个问题根本没有手术治疗的必要。即便是真的到了不得不手术的情况下，我们也需要充分评估手术的手术和麻醉的风险，如果不能确认您从手术的治疗方案比起保守的治疗方案获益更多，我们是不会冒然给您做手术的。” “医生，没关系的，你们不就是怕出问题吗？你们不是有什么免责的协议的吗，我给你签保证书，你给我做手术不管做成什么样我都不怪你们还不行吗？” “阿姨，这真不是手术责任的问题，而是手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手术要面临手术过程中的风险，麻醉的风险。手术完成后你的功能能不能恢复到我们预估的水平我们谁也没法保证。如果说手术没做好，您这不也是白白遭罪吗？更不要说手术后还可能有一系列的并发症。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啊。”齐铭轩满头大汗地跟阿姨解释道 “反正我不管，我今天来就是来找你们做手术的，我路费，住宿费，挂号费全部搭进去了，要是你们不给我做手术，要么赔钱，要么今天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阿姨还一口气坐到了地上，开始号了起来：“你们来看看呐，现在都是什么世道啊，医生都不给病人好好瞧病了，明明可以做手术，他非不给我做，这跟谋财害命有什么区别，这还有天理吗？” 在场的医学生哪儿见过这阵仗啊，当场就慌了。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更不用说一个火力全开的中年妇女一个顶八了。 刘婧此时下意识地看了看站在身边的陈海，不过看陈海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出面干涉，于是她凑到陈海耳边说道：“事情都这样了，你就不管管？” 陈海摇了摇头说：“要是正常门诊，我肯定一脚把这样无理取闹的人当球踢出去了，可今天这不是另有安排吗，我就不强出头了，看看齐铭轩怎么处理吧。” “正常门诊，难道今天这不是正常门诊吗？” 刘婧对陈海说的话有点懵。 陈海胸有成竹地笑着说道：“你见过哪个门诊病人在诊室里这么闹，门外连个探头看戏的人都没有的？你见过我们医院什么时候做个检查报告能出得这么快？你见过哪个门诊一个上午能同时出现这么多刁难人的奇葩？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八成是医院给我们几个设计的sp（标准化病人）考核。你别说，这几个病人还都挺能演的，尤其是这个阿姨，真拉的下脸啊。” 听完陈海的话，刘婧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的几个病例，好像还真的挺像那么回事儿的。转念一想，又挖了一眼陈海说：“你早就知道干嘛早不跟我说，害我这担心了一早上。” 陈海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说：“你觉得林老师他们设置这个环节会告诉我吗？我也是刚刚自己猜的，是不是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是我自己想多了呢。” “看这样子也是八九不离十了，你说这帮人都是哪儿找的啊，我也想当当sp病人去刁难别人，肯定不比这些人差。” “那是，你都不用演，上去就能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你找抽呢陈海？” “干什么呢你们俩，在门诊好好看，好好听，别说一些有的没的耽误功夫。” 林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两人身后，冷不丁地来了一声，吓了两人一激灵。二人随即收声，专心看起来眼前的情况。可是又忍不住撇了撇对方，随后相视一笑，那样子像是课堂上讲话被老师当场抓包的小学生。 第60章 开诚布公 “陈海，你跟我过来，其他人午休时间自由安排，下午一点二十准时到早上的门诊室集合。”到了中午午休的时候，林老师把陈海单独叫了出来，到了一间办公室，梁主任和心内科的其他的几位老师也在其中。陈海跟他们一一打了招呼，其他老师一一和陈海回应，唯独梁主任不发一语地坐着让陈海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等到陈海坐在了几位老师对面，梁主任才面无表情地开口说：“你是不是已经发现早上这个门诊的蹊跷了？” 陈海像是被抓住尾巴的老鼠似的，怯生生地说：“我......应该发现吗？” 梁主任挑了挑嘴角说道：“别跟我这儿耍什么小聪明，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看出问题的，又是从哪儿看出问题的？” 陈海摸了摸自己的头说：“其实刚开始我也没看出什么不对，真的已经设计得很好了。我能看出来主要是觉得这么多难缠的患者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上午的门诊太奇怪了，才会心生疑窦的。” “哈哈，我就说瞒不过这个滑溜的兔崽子吧，这下倒好，精心设计了这么久，结果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老罗，记得欠我顿饭。”梁主任一改之前的严肃，对着在场的人说笑道。 梁主任说的罗老师是一位40多岁的寸头男主治医生，在医院已经待了十几年，陈海在医院值班和会诊都是他带着的。 罗老师端了端自己的黑框眼镜说道：“早就知道你小子能看出来，所以只是赌你能不能在一半儿病人之前猜出来，没想到这么快就露馅儿了。真没意思，我还以为能看到你小子在门诊发次火呢，可惜了我还特地找了几个不好搞的sp，现在看来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别担心啊，罗老师，这不是还有其他人吗？” 陈海笑着说道。 罗老师白了陈海一眼说道：“那能一样吗？这帮人我是特意为你找的，就想看看你会怎么处理。其他人我巴不得sp简单点儿让他们少出点儿丑呢？” 陈海安慰道：“罗老师别担心，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的。” “你小子可别说的那么简单，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下午的考核你肯定是参加不了了，乖乖地给我滚回科里面干活儿去，为了策划这么场考核，科里一个上午一下少了这么多人，搞得整个科室都忙得鸡飞狗跳的。” 梁主任说道。 “好的，梁主任，保证完成任务。” 陈海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做了个敬礼的姿势。 “行了，别贫嘴了，赶紧吃饭去吧，记得对sp考核的事儿保密，尤其是对那几个还没上场的，已经知道的也也通知他们把嘴闭严了，要是让我知道有人泄露了消息，我唯你是问。” 林老师在一边搭腔道。 陈海应了一声是，就跑了出去。几个老师看着陈海跑出门的背影，摇头笑道：“果然，不管他的学医天赋有多高，其实他的心里还只是个刚毕业的孩子啊。这孩子要是能留在咱们科就好了，咱们也能多个干活儿的人。” “唉，别想了，留不留也不是咱们说了算，是吧老梁？咱们就做好咱们能做的，好好教教他临床的知识，其他的自然是领导来操心的事儿。” 罗老师话里的意思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梁主任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况且罗老师临走前还特意点了点自己。梁主任也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如果让陈海规培完成后就这么离开，实在是太可惜了，看来是时候得找个时间跟童主任和陈海好好聊聊这事儿了，梁主任心想。 “陈海留科这事儿我再找时间问问陈海自己的意思，如果人家志不在此，我们总不能强留人家吧。至于医院那边，我们一起想办法给童主任点压力让童主任找院领导商量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就尽人事听天命吧。话说回来，你们觉得陈海这次的sp考核表现怎么样？” 林老师想了想说：“总体来看没有什么问题，应该注意的问题都注意到了。第一个患者一来没有出现怀孕导致的漏诊，二来没有介入到患者的家庭矛盾当中，处理还算得当。之后的患者虽然他没有出面干预，但是听他的思路应该还算没有什么问题的。这个你应该比我们清楚啊，说起来心内门诊你应该算是他的第一个老师啊。” 梁主任点了点头说：“其实陈海的专业性和门诊的技巧上，我都不是很担心，毕竟陈海是我们几个一手带出来的，他有几斤几两我们心里都有数。我是怕我们矫枉过正，让陈海变成一个只知道看病的医生。毕竟他来心内出门诊第一次就遇上医闹，那时候我怕他多想，失去做医生的信心，就跟他讲了些在医院抽离自己情绪的方法和技巧，他也确实听进去了，可我现在反而有点担心我说的太多反而让他变成不懂共情的机器。尤其是刚刚他在考核中的表现，让我更加担忧了。” 罗老师站起来拍了拍梁主任的肩膀说道：“老梁，别想太多了。陈海那孩子我们都看在眼里，他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反而在医院我希望他能学会隔离自己的情绪，毕竟这么多年，因为共情能力太强，受不了病人一个个离开而选择辞职的人我们见得还少吗？陈海真的是我这几年来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如果因为这些场外因素害得他放弃当医生，你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一块儿璞玉被雕刻毁了能不可惜吗，我只是有点担心我们太急功近利”，下刀太快，反而适得其反。” 梁主任担忧地说。 罗老师点点头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这样咱们就看着他，量他小子就算是个孙猴子，也难逃出咱们这么多人的五指山。我就不信一片梨园里还能结出桃来。” 第61章 科室日常 “陈海，你31床开的什么医嘱啊，500瓶生理盐水你想干什么，给病人泡澡吗？”病房的主班护士对着陈海喊道。 陈海接过医嘱单子看了看，一脸歉意地说道：“姐，真是不好意思，您多担待。我是想开500ml生理盐水的，一个不小心开错了，我马上去改。” “下次注意点，下次再开这样的医嘱我把500瓶生理盐水都抱到你们办公室去。” 护士说完，一脸不耐烦地走了，只留下了陈海在原地尴尬地陪着笑脸。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心内规培的时间都快结束了，在规培进入到中期的时候，其他的实习生们也开始陆续上手值班管病房了，让陈海的值班压力小了不少，不过听到在病房里被骂的声音却是多了不少。当然其中大部分不是冲着陈海的。 刘婧关切地凑到陈海身边说道：“你最近在怎么了，没事儿吧？看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还老是因为出这种小问题被骂，以前普外科刚开始规培的时候你都不怎么犯这种失误的。” 陈海用力地按了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老实说他也是高估了自己和精力药剂的药效，没想到即便是有精力药剂和系统的加持下，自己想要掌握消化外科相关的规培知识依旧是那么举步维艰。自己也被这密密麻麻的知识点搞得头昏脑胀，连一些非常基础的失误都频频发生。自己的反常甚至搞得林老师和梁主任他们都来问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偏偏陈海还没法儿明说，面对刘婧的关心，陈海也只能回答说：“没事儿，就是最近太累了，人有点晕乎乎的，好好休息一阵儿应该就没事儿了。” 刘婧一脸质疑的表情说道：“我看你这可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看你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上班连以前的精气神都没了，你要是人不舒服就跟梁主任请个假吧，这么死撑着也不是个事儿。以梁主任和你的关系，你开口他会答应的。” 陈海摇了摇头说：“我自己有分寸的，我要是真的撑不住，我会去找梁主任的，放心吧。” “诶，你们听说我们下个规培的科室定在哪儿了吗？” 冯绍波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跟陈海他们说道。 陈海回答说：“不知道啊，没听梁主任他们说起。你知道了吗？” 冯绍波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在陈海他们耳边说道：“小道消息啊，听说不是儿科就是急诊科。” “不会吧，这么快就到这两个地狱科室去了吗？我还以为会等规培差不多要结束了才会轮到这两个科室呢？” 姚舒雯一脸痛苦地说道。 冯少波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说道：“你吓死我了，你演贞子的吧，怎么走路都没声了的。我说这么小声你都能听见，你这耳朵真是不知道什么构造的，平时被骂的时候两耳一闭，八卦消息听得比谁都清楚。” 姚舒雯不屑地说：“切，自己亏心事儿做多了就直说，我们也又不会因此鄙视你。自己满医院打探小道消息，还好意思说我八卦。再说了，论起被骂，咱们俩也就是半斤对八两，我可是听说某人下医嘱下了个生理盐水兑生理盐水，结果在办公室被人护士小姐姐一路追杀，现在还被人当作反面教材立着呢？” “哎呀行了，你们俩都一人少说一句吧，我这耳朵都快支愣成兔子了。快说说，规培后面的安排是怎么说的。” 白子昊说道。 冯绍波说道：“我听说啊这儿科和急诊科的规培本来是安排得很后面的，毕竟儿科和急诊科的难度高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可是咱们这儿不是出了怪胎陈海吗？本来两个科室就缺人，医院领导一时招不到人手，实在没办法就拉我们几个新来的实习生去填坑了。” “搞了半天，我们还是受了陈海的无妄之灾啊。陈海，你说说怎么补偿我们这些受伤的心灵。” 姚舒雯说。 陈海笑着回答说：“下一步轮转八字儿都还没一撇呢，你这么快就惦记上我了啊，说不定师兄给的是假消息呢？你之前又不是没见识过。再说了，即便是真的让我们先转儿科和急诊科，也不可能是因为我啊。我就是一实习生，哪儿有那份量影响医院领导的决定啊，你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 听了这话。冯绍波急了：“诶~这话我可不爱听啊，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这次的消息，我可是从护工阿姨那儿听来的，听说阿姨她女儿就是咱们这个节目的编导之一，消息可灵通了。” 听着这不靠谱的内部消息来源，陈海也实在忍不住吐槽道：“师兄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护工阿姨的编导女儿给你透露了一个医院规培安排的内部消息。” “冯绍波，你怎么又在账上开了1瓶100片螺内酯啊，连续三天了，你想病人拿来当饭吃吗？之前我都给你改了，你还给我来这么一出，是嫌我太闲了给我找点儿活儿吗？” 正当冯绍波打算继续为自己的消息辩白的时候，主班护士气势汹汹的样子把冯绍波给吓了回去。众人见状也急忙做鸟兽散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陈海去医院卫生间洗了把脸，让自己能清醒一点，他没想到连续使用精力药剂的副作用会累计得这么明显，虽然自己体力上没有出现虚脱的情况，可脑子却变得迟钝了，思考和记忆仿佛像是身陷一摊沥青在极力挣扎中的兔子。果然所有违背自然属性的东西都是有代价的，想要靠精力药剂替代睡眠还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不过好在这十几天以来的努力也不算白费，在陈海夜以继日的学习下，他的消化外科专业水平也在稳步提高，已经逐渐逼近规培后的水平，这也意味着陈海给吴勇做手术的日子也在日益临近。通过这几天和阳院士他们的交流来看，吴勇的身体状况已经出现了持续恶化的情况，已经开始用化疗在尽量维持，治疗宜早不宜迟，陈海也想尽快除去自己的这块心病。 第62章 状况恶化 晚上下班，陈海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了宿舍。今天中午，梁主任特地找了陈海做了一次私人谈话，内容和普外科规培结束的时候严主任说的大同小异。说白了就是想要陈海留在自己的科室，自己会尽最大努力为陈海谋福利。谈话中梁主任提到了接下去规培的安排。出乎意料的是这安排被冯绍波说中了。他们的下一个规培的科室还真就是急诊和儿科二选一，看来冯绍波这次的消息来源很硬啊。 陈海进入系统空间回顾了自己对消化外科规培知识，在马上要结束的时候陈海接到了阳院士的电话：“啸辰，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老吴他快撑不住了，你赶紧过来看看吧。” 陈海蹙着眉头问道：“您别急，您跟我讲讲发生什么事儿了。” “今天晚上，刚刚老吴在准备输液的时候突然吐血了，然后就昏迷过去了，现在医生都还在抢救，你赶紧来看看吧！” 挂了电话，陈海马上坐上出租车往治疗中心去了，一路上陈海还在不停地在系统里复习着过往学习的知识，因为他知道，吴勇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自己今晚恐怕就必须想办法得到系统奖励，即便自己现在也没有十足把握能通过系统的考核。 另一边的治疗中心，医生护士和吴苗苗，阳院士夫妻已经乱成了一团。尤其是吴苗苗，此刻已经靠在了艾教授的怀里哭成了一团。刚刚吴勇口吐鲜血，陷入昏迷的一幕让她又一次想起了母亲离去的画面，失去亲人的恐惧又再一次蒙上了她的心头。 艾教授心疼地抚摸着怀里的吴苗苗，对着阳院士说：“阳朔，啸辰还有多久能到？” 阳院士看了眼自己手表说：“20分钟前我已经打电话给啸辰了，啸辰说马上往这边赶，我想应该快到了。” “你再打个电话催催吧，老吴可等不了太久啊。” 艾教授继续说道。 “我刚刚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了，没有人接，我再继续打吧。” 阳院士回答说。 “哎呀，啸辰怎么搞的，这么紧急的时候联系不上人。” “艾姨，我爸不会有事儿吧？” 吴苗苗带着哭腔说道。 “苗苗不要怕，你爸爸这个人一辈子坦坦荡荡，只要老天有眼，是不会让他就这么走了的。既然天意让我们遇到啸辰，那就没有理由让你爸爸这么没头没尾地结束自己的一生。”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闯进了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看到吴苗苗的瞬间就朝着吴苗苗的方向走了过来。阳院士见到面前的几个人后马上跟吴苗苗做了个示意。吴苗苗顺着阳院士的提醒，看到了朝自己快步走来的几个人，她立马收起了自己的眼泪，抹掉了眼角的泪水并整理了自己的仪容。 等几人走到近前，为首的那个人说道：“苗苗，大哥他没事儿吧，我听说大哥刚刚吐血了，我就赶紧放下手里的事儿赶来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吴苗苗收声说道：“二叔，这么晚了你还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赶来真是难为你了。我爸他就是身体有些不舒服了，医生已经在里面治疗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和三叔还有两位婶婶就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儿我会派人去通知你们的。” “苗苗，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大哥现在还在里面治疗，生死未卜，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我们作为你的叔叔婶婶，这个时候这么能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呢？倒是你，这些日子又要管理公司，又要照顾你爸爸，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儿，你先回去歇歇吧，这有我跟你叔叔照看着就行了。” 站在刚刚那个叔叔旁边的一个珠光宝气的名媛打扮的妇人说道。 “二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现在我爸爸在里面抢救，如果他醒了肯定第一个想见我，倒是叔叔婶婶还是躲着点儿我爸的好，我爸已经听说你们开假发票，骗了集团200万的钱，恐怕看到叔叔婶婶可能会气得病情加重。” “苗苗，你胡说什么呢，你这又是听了谁的挑唆。这都是莫须有的事儿，我们见到大哥自然会跟大哥好好解释的。反倒是你，听说你被警察带走调查了，这件事儿还是瞒着你爸的好，要是给你爸气出个什么好歹来，想必你也不想看到吧。” 一个身着黑色女士西装套装，鼻子上戴着红色眼镜的女人说道。 “三婶儿，这个时候就不用演什么兄弟情深了吧，小时候我爸把我托付给你们照顾，你们一口一个赔钱货的话我可是听得够够的了，你们怕是早八百年就惦记着我爸没儿子就等着我爸没了吃绝户呢吧。亏你们当时还有脸上我们家说什么骨肉至亲，还拿爷爷和奶奶说事儿，这才让我爸给你们在集团寻了个职位。这么多年你们在公司吃拿卡要当我和我爸不知道吗？要不是念在大家都姓吴，你们早就被踢出公司了，今天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谁给你这样的底气。” “苗苗，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咱们怎么说是一家人。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当年是我们对你照顾不周，我们也跟你道过歉了，过去的事儿就不要再提了吧。要是你爸没了，你肯定是要跟着我们生活的，这么大的公司肯定也是要我们这些叔伯兄弟帮你一起打理的，到时候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是客气一点好。” 吴苗苗的三叔说道。 “很用不着，三叔。即便我爸真的有什么事儿，他也已经把我的事儿都安排好了，就不劳几位费心了。至于公司，那是我爸一生的心血，我绝没有将公司拱手让人的道理。” “苗苗你糊涂了，你早晚是要嫁人的，到时候这老吴家的公司姓了别人的姓，你爸就是走了也不会安心的。再说你可别忘了，这公司是老吴家的财产，老吴家的家产怎么处理，自然有老吴家的人做主。你就安安心心准备嫁人，我们身为你的叔叔婶婶，自然是会为你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风光大嫁的。” 吴苗苗正要张嘴说什么的时候，抢救室的大门打开了，一个浑身脏污的医生从里面出来说道：“吴勇的家属，进来看看吧，病人快不行了。” 第63章 拍马赶到 听完医生的话，吴苗苗赶忙就要往病房里面进，吴苗苗的叔叔婶婶也顺势跟上。 一进入病房，就看见吴勇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吴勇本人精神萎靡地躺在床上。吴苗苗走到吴勇床边，豆大的眼泪不断从眼角滑落，拉住了吴勇的手说道：“爸，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 吴勇费劲地出了口气，虚弱地回答道：“苗苗别怕，不管发生什么，爸爸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还没等吴苗苗说什么，吴苗苗的二叔说道：“大哥，不要担心，苗苗和公司我们会替你照看的，你有什么财产要交代的，就趁现在赶紧说吧。” 吴苗苗一听这话就急眼了，瞪着眼睛冲着二叔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爸还好好的呢，你就惦记上公司了，你还有没有人性。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你马上给我滚。” “苗苗，你别生气，你二叔说的也是实话，与其现在假模假式的说一些安慰的话，不如现在先把要交代的话交代了，让你爸爸安心地走。”吴苗苗的三叔搭话道。 “你们再不给我把嘴闭上，我马上让人把你们打出去，你们要是不信就试试看！” 阳院士一把把吴苗苗护在了身后，对着眼前这帮道貌岸然的人渣骂道。阳院士不愧是军旅出身，一句话就把面前几个人吓得连对上阳院士的眼神都不敢。 最后还是吴苗苗的三婶儿先回过神儿来，弱弱地说了一句：“你是哪根儿葱，这是我们老吴家的事儿，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阳院士看向吴苗苗的三婶儿说道：“我告诉你我是谁，吴勇是我兄弟，我们是过命的交情。苗苗是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吴勇已经把苗苗托付给我照顾了，从今以后苗苗就是我女儿，苗苗的事儿就不需要你们再操心了。今天谁敢欺负我女儿，我发誓一定让他付出代价，否则我就不姓阳，不信邪的尽管来试试。” “你少吓唬人，你不就是冲着吴勇的钱和公司来的吗，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演的什么聊斋。我告诉你，吴勇生是老吴家的人，死是老吴家的鬼，他的钱和公司自然也是我们老吴家的东西。你想要虎口夺食，有本事今天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否则想都不要想。”一听阳院士要来抢吴苗苗的抚养权，他们几个一下就急眼了，贪婪和不甘瞬间就将心底的恐惧给压了下去。 “艾夏，去门口把警卫连的人调进来，把这几个狼心狗肺，利欲熏心的垃圾给我扔出去，要是他们敢反抗，就把他们给我扣下，一切责任我来承担。”说完艾教授马上出去把人给叫了进来。很快便有人出手将这几人制服准备带离。 “你们谁敢拉我，我是青苗集团的仓储部经理，你们谁敢动我，我一定告到你们倾家荡产，你们放开我。” 虽然吴苗苗的叔叔婶婶们在病房疯狂撒泼威胁，可惜他们找错了威胁的对象，他们威胁的人可不是他们可以随随便便动得了的。 见威胁不成，他们又开始打吴勇的主意：“大哥你说句话啊，我们可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亲兄弟啊，你难道就这样看着外人骑在我们老吴家头上作威作福吗？” 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扒拉着吴勇的病床。 吴勇见眼前的混乱眼睛瞪得像是龙眼一般，胸膛上有规律地上下起伏着，嘴里大口喘着粗气，但就是一时说不上话。 吴苗苗的三婶儿见木已成舟，在门外咒骂道：“吴勇，你联合外人欺负家里人，活该你没儿子送终。你也别得意，我睁大眼睛看你死了之后，你女儿能是什么下场” “不好意思，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有我在，你恐怕看不到那一天了。” 门外，陈海跑地气喘吁吁的，扒拉着门框大口喘气休息着。 “啸辰！你终于来了，赶紧来看看老吴吧。” 陈海单手叉着腰走了进去，检查了一下吴勇的身体状况，随即转过头对着治疗中心的医生说道：“马上开始准备麻醉，准备进行手术，帮我找两个消化外科的助手，麻醉完成后马上通知进行手术。” 吴苗苗冲着医生点了点头，让医生做准备去了。 陈海此刻无比庆幸自己赶上了最后时间在出租车上通过了系统里消化外科的规培考试并且拿到了奖励，刚刚他看了看吴勇的状况，说实话比他预估的还要差，不过自己在得到系统奖励之后，总算是对他的情况有了最终的治疗思路。 “啸辰，你终于来了，可把我们急坏了，你要再不来，我们恐怕就要满世界贴告示寻人了。” 阳院士急切地说道。 “对不起，路上做了点准备，晚来了一步，好在一切还不算晚。不过在手术之前，我还有些话要对吴苗苗小姐交代。吴苗苗小姐，接下来我要为你父亲做贲门癌的外科切除手术，手术的风险本身就是非常高的，手术的成功率我也不能跟你保证什么，手术费用的问题想必以你的条件是不成问题的，但是你是否已经做好了我们做了这么多努力之后，手术失败的准备？” 艾教授闻言说：“啸辰，那这次的手术成功率大概有多少？” 陈海严肃地回答说：“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零或者百分之百，我没法儿告诉你一个准确的数字。况且我们这次做的手术没有案例参考可研，完全是全无古人的一次尝试，就更谈不上所谓的统计数据。而就我刚才对你父亲的观察而言，你父亲病情的进展情况比我想象得更快，而且你父亲本人的身体状况也比我预估得更差，手术的风险也比原先评估得更高。虽然我会尽全力，但是你们还是要做好手术失败的心理准备。” 吴苗苗眼里的担忧落在全场每一个人的眼中，但却没人敢上前催促她，毕竟这个心理建设只有他自己能做，其他人帮不上忙。吴苗苗沉思了一会后，抬起头对着陈海坚定地说：“医生，你放心，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已经做好了面对的心理准备。既然我们已经尽了人事，剩下的，留给天命吧。” 出于风险的考虑，陈海还是让吴苗苗签署了知情同意书，然后带着身后众人的希望，毅然地走进了手术室。 第64章 功成身退 “诶，听说了吗，今天要做手术的那个大夫就是之前那个在我们医院起死回生，还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大神。” “当然听说了，要不然大半夜的我能特意从家赶来做助手吗？他那台腹腔粘液瘤的手术视频我可是来回观摩了好久，愣是没看出什么门道来。连几个普外科的老主任也对着教学视频一通研究，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研究出什么。要说也是咱们今天运气好，如果不是他们通知手术太临时，这次做助手的机会恐怕根本轮不上我们。如果提前露出消息，恐怕几个主任能为争一个观摩名额打起来你信吗？” “这夸张了吧？就是一个手术观摩，后面看视频又不是看不到，至于吗？” “至于吗？你自信点把吗字去了。你知道那天晚上之后那天参与的助手被多少专家教授拉去询问当天的手术细节吗？而且那天之后，打来我们医院问询的电话就没停过，好多人都提前打过招呼了，让我们一有这个医生的消息马上通知他们。而且你没发现吗？我们医院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床位就变得一床难求，加价等住院的人都排到大街上去了。” “诶诶诶，别说了，人来了。” 认真消毒完的陈海进入手术室，吴勇已经麻完静静地躺在了手术台上。陈海深吸一口气，跟在场参与手术的医护人员简单交代了一下今天手术的要点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在得到众人的肯定后，开始了今天的手术。 门外的吴苗苗和阳院士夫妻此刻只能焦急的等待。阳院士不停地在站与坐之间来回转换，时不时就起来在手术室门外来回踱步。吴苗苗斜坐着，头靠在艾教授身上，艾教授一只手托着吴苗苗的脑袋，一只手放在吴苗苗的腰上，将吴苗苗紧紧地护在了身前。 艾教授看着阳院士这坐立不安的样子实在难受，于是开口说道：“阳朔，你能不能安心点坐下，来回来去的看得人都晕了。” 阳院士停下脚步，对着艾教授说道：“我这不是着急吗，你说这都过去4个多小时了，里面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东西，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还嫌苗苗不够担心吗？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如果有什么事，啸辰肯定第一时间出来通知我们了。肯定是手术情况比较复杂，你上次做手术，我也是在门外等了好久才完成的。你就耐下性子来静心等等吧。” 艾教授对着阳院士说道。 “对对对，我这乌鸦嘴。”一边说着，阳院士还用手在自己的嘴巴上轻拍了几下，然后继续说道：“苗苗你别担心，做手术是要花上一些时间的，我们要相信啸辰，他要是没有一定的把握，肯定不会那么轻率地答应做手术的。” 吴苗苗把靠在艾教授身上的头抬了起来，对着他们说：“没事儿的，阳叔叔，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的。倒是阳叔叔你大病初愈，不宜劳累，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阳院士心疼地看着眼前满眼倔强又懂事的孩子，坐到了她的旁边对着她说：“苗苗，别怕，一切有我们呢。” 与此同时，在手术室的拐角处，又出现了几名医生的打扮的人，他们身穿带着治疗中心标志的白大褂，直到走近之后阳院士和艾教授才认出了他们其中的几个人，正是之前参与过阳院士手术的几名医生，跟在为首的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身后。 等到近前，那个为首的中年人才开口说道：“阳院士您好，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我是这家治疗中心的院长，我姓马，之前我曾经和您有过一面之缘，您还记得吗？” 阳院士回过神来，好像之前是有过这么一个人跟着卫生部的领导一起来看过自己，不过那时候自己身体不好，对这位院长也没有过多交流，只是粗浅有个印象，不过嘴上还是说道：“马院长您好，马院长的大名如雷贯耳，我怎么可能会忘呢，不知道您这次来是......？” “是这样的，我听说之前有一名医生在我们医院给您做了台惊才绝艳的手术。只可惜我当时身在外地，无缘一见。今天听说那位医生又要在我们医院做一次手术，我这不就从外地星夜兼程地赶回来，我们医院的这几位医生想要跟这位医生交流交流，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听到马院长是奔着啸辰来的，阳院士这戒备心一下就上来了。毕竟啸辰一直对自己的身份信息忌讳如深，之前自己已经因为老吴的事儿跟他有了嫌隙，如果这次又因为给老吴做手术的事儿害他陷入两难，那自己再想和他缓和关系恐怕是难如登天了。因此他仔细思索一番后还是婉拒道：“马院长，今日借贵宝地做了场手术，我盛了您的情，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您尽管说，我一定尽力而为。不过今天你要求的这事儿跟我的一位好友有关，我没有办法替他做什么决定。况且在此之前我跟他有过约定，会替他保守身份信息，不会让他无端陷入两难。因此，我只能拒绝您了。不过如果您有什么想要说的，可以跟我讲，我会帮忙转达的。” “阳院士，您听我说，我们就是想跟这位医生交流一下学术心得，没有别的意思。你看这些大夫，都是看了那位医生的手术视频特意来找那位医生学习的，这术业有专攻，您看是不是能让我们跟那位医生面对面交流，我们保证跟学术无关的内容绝对不说，并且对这次交谈的内容和医生的身份信息守口如瓶。” 正说着，手术室的大门开了，吴苗苗连忙上前问道：“医生，我爸他怎么样？” 陈海带着疲惫的声音说道：“手术过程并不顺利，吴勇的病情进展比我想的更快，因此术中我不得不扩大切除面积，好在手术的结果还算差强人意。” 听完最后一句话，众人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不过陈海的话却没有就此打住：“术后病人的体质恐怕会有比较大的下降，不过好好调理对日常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术后的护理你们咨询一下相关的专家吧，我太累了，先回去了，有问题再打我电话吧。” “等等，这位医生请留步。” 第65章 对峙 马院长连忙出言拦住了要走的陈海，陈海不解地扭过身去，蹙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马院长正要拨开身前的人群往陈海这边走的时候，阳院士急忙挡在陈海和马院长之间，一脸严肃地对着杨院长说：“马院长，啸辰大夫刚做完手术，已经很劳累了，我们还是先让啸辰大夫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陈海听阳院士的话基本也清楚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不一般，不过他没有要理会的意思，他实在是太累了。虽然这台手术时间在所有的手术中只能算是中等，比不了那些动辄十几个小时的大手术。可是正常手术真正核心的关键部分可能只占整个手术的十几分之一，其他大部分都是手术的通用常规操作。吴勇的这台手术不同，除了开始的开关刀口，其他时间都是陈海在全程高压的态势下做下去的，这么长时间聚精会神地做精细操作，让陈海的体力和脑力都被极大地消耗，他实在是没有气力再为一些无意义的事情再纠缠了。 马院长见陈海要走，急忙喊道：“这位医生，请先稍等，我是这间医院的院长，我叫马荣，我有些业务上和专业上的事情想与您沟通一下，只耽误您几分钟就好。” 陈海没有理会，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依旧自顾自地走着。 马院长见陈海不为所动，继续喊道：卫生部的成副部长也在往这儿赶，指名道姓要见您，您要是累了就先在我们医院的休息室歇歇吧。” 听到这话，陈海非但没有停留的意思，反而加快了自己的脚步，生怕自己被莫名卷进一些复杂的关系里。 马院长还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吴苗苗站出来开口道：“马院长，我劝您还是请回吧，这位医生这次是我专程请来给我爸看病的，我欠这位医生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果他因为救治我爸而陷入莫名其妙的麻烦之中，不仅我过意不去，我爸也是一样。马院长是聪明人，想必马院长也是不想给我和我们青苗集团找麻烦的。” 马院长此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是卫生部的副部长不知从哪儿听说那位医生在医院做手术，指名道姓要见他，要他在他到之前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拖住他。另一边是市值上亿青苗集团的董事长摆明要护着这位医生，两尊大佛自己都得罪不起，但也不能就这样让这位医生就这么走了，于是思索再三还是开口说道：“吴小姐，我们绝对没有要给您和这位医生添麻烦的意思，我们也只是遵照上面的指示办事而已，您就别为难我们了，这位医生刚做完手术，劳心劳神我们感同身受，我们医院最不缺的就是空房间，这位医生不妨先在我们医院休息一下。” “听马院长的意思，这是要打算强留下我不成？” 陈海没好气地对着马院长说道。 马院长摇了摇头，面带微笑不卑不亢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个医生在我们医院，用我们的设备做的手术，如果手术造成了重大的医疗事故，我们医院或多或少也要承担点连带责任。眼下患者手术还没苏醒，我们对手术的过程也还没有研判，如果说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一时间又找不到这位主刀医生，那对我们和患者来说都是不负责任的，您说是吧？” 虽然明知道自己这样做同时得罪了眼前的几个人，但毕竟卫生部毕竟是直管自己的领导，即便是知道眼前的几个人都不好惹，自己也不得不强出这个头。 正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时候，门口轰鸣的汽车声音让马院长缓了一口气，听这熟悉声音就知道他要等的人来了。果不其然，一个外表看上去斯斯文文，脸上戴着一副四四方方的的黑框眼镜，身着灰色西装的人从门口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同样风格又稍显年轻的青年人。为首的中年人眼神中饱含一种精明，圆滑，可是又不会让人第一时间产生距离感。 马院长见到来人赶忙迎了上去，说道：“成部长，你可总算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恐怕是留不住这位客人了。” 那位成部长抱拳对着众人说道：“诸位，实在是不好意思，一直在开会，现在才赶来，让诸位久等了。这位想必就是之前给阳院士做手术的那位医术卓绝的医生吧，没想到是为这么年轻的医生，看来我们医疗卫生系统还真是人才辈出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将来的世界还是你们这帮年轻人的啊，让我这老头子不得不服老啊。” 陈海冷冰冰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的部长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他的下一次出招。 “陈医生，我有计划想跟你单独聊聊，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您放心，我保证这次的谈话对您来说有利无弊，我以我的职位向您保证。” 成部长面带微笑，等待着陈海的答复。 阳院士和艾教授见事情越闹越大，先坐不住了，开口说道：“成部长，啸辰是我们俩的老朋友了，这次啸辰来是我们夫妻请他来为我们的一位老朋友做手术的，他做了将近5个小时的手术，现在已经很累了，有什么话我想来日再说吧，今天实在是已经太晚了。” 成部长回答说：“我明白，毕竟大家都身处医疗系统，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见，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我也不会深夜前来叨扰，我只说几句话，不会打扰陈医生太多时间的。” 成部长恩威并施，一方面许以好处，另一方面暗戳戳地警告陈海的意思阳院士夫妇和吴苗苗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当然可以不计得失强行送陈海离开，可是陈海毕竟身在医疗系统，要是成部长成心为难，自己也是鞭长莫及。因此他回头看了看陈海，对他说道：“啸辰，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想走，我跟你保证今天晚上没人可以拦得住你离开。” 可是陈海却一反常态地说：“没关系，我也想看看成部长到底有什么事需要跟我这个小医生聊聊的。” 第66章 身份暴露 陈海之所以会答应成部长跟他单独聊聊，主要是担心自己的身份恐怕已经泄露了。这个成部长刚才都是以陈大夫来称呼自己的，如果不是误会恐怕自己的身份信息已经躺在这个部长的办公桌上了。 坐到桌上，成部长笑着说：“陈大夫不用带着强的戒备心，这里这么多人都盯着，我一个糟老头子又不能吃了你。况且陈医生年纪轻轻就有这样高超的医术，我捧在手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害你呢。说不定将来我这条老命都要交到陈医生的手上呢，我当然要趁现在赶紧巴结巴结你呢。” 陈海当然不会把这话当真，用纸擦了擦眼镜后说：“成部长说笑了，你一个高高在上的部长，我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医生，您抬抬手就能把我灭了，哪里谈得上什么巴结呢？” “陈医生就不要自谦了，部长没了我还会有新的人顶上，可是能从阎王跟前把人拉回来的医生可不是说找就能找上的，尤其这位医生还正值壮年，对吧，陈海医生。” 陈海双眼瞳孔陡然缩小，心跳陡然加快，双眼透过眼镜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成部长。 成部长推了推眼镜，笑了笑说：“你别这样防贼似的看着我，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同在一个系统里，我能查到你的信息一点都不奇怪。” 陈海摘下了口罩，随意扔在桌上，拿起旁边的一瓶水猛灌，一边喝一边想着怎么应付眼前的局面。 等一瓶水快要见底，陈海放下了水说道：“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我这么粗浅的隐藏身份的方式根本拦不住有心人的调查，更何况是你们这个级别的人物。成部长有话不妨直说，我想你特意单独拉我到一边来应该不是只是想点破我的身份这么简单吧？” 成部长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说：“倒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阳院士和艾教授那边替你做的不少工作还是对我们的调查产生了一定的阻碍的。我们能查到你的信息也是沾了处在医疗系统内的光，如果不是身处系统内想查出你的信息还真不容易。你也不用担心，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我今天找你来对你来说绝对是有益无害的。你也做了一天的手术了，我也就长话短说了。今天我来是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的专家顾问团队。这个顾问团队专门服务于国家的重要领导人以及各个重要领域的骨干，里面的成员无一不是各个领域的大拿，换句话说，只要你进入了这个团队，未来绝对能成为医疗界的擎天巨擘。” 陈海听到一半转身就要离席，成部长见状原本波澜不惊，胸有成竹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改变，急忙说道：“陈海，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没听清楚吗？” 陈海转头说：“我听清楚了啊，邀请我加入一个顾问团队对吧？既然是邀请，那我应该可以拒绝吧？” 成部长看着这无辜的小表情，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他想的是就算陈海最终不同意，想来也会出于好奇稍微了解一下这个顾问团队，自己再顺水推舟，不愁他最后不心动。可陈海这干脆又决绝的拒绝让自己这准备的一大段话连个张嘴的理由都没有。自己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偏偏自己还说不上什么来。 想了半天，成部长最后憋出了一句：“能告诉我你拒绝的理由是什么吗？” 陈海想了想，回答道：“理由很多，首先我就不是一个喜欢追名逐利的人，加入这个专家顾问团队，毫无疑问会被卷进名利的中心，这与我当初决定做医生的初衷不符，非我所愿。” 成部长伸手示意陈海先坐下，等陈海坐下后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可以跟你保证，即便你加入这个顾问团队，你依然可以使用假名和假身份进行医疗活动，除了我和卫生部的高层，没有人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这样一来只要你不想，其他人即便想用其他途径接近你也没有办法。” 陈海摇了摇头说：“我想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是说能让这个专家顾问团队为之服务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吧，伴君如伴虎这道理我还是懂的，寻常患者对诊疗结果不满最多是医闹打官司，可是他们能做出些什么我可不敢想。” 成部长继续说道：“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专家顾问团队直属卫生部，你们的身后站着的是国家，除非是有人执意要与国家站着对立面，否则没有人敢动那方面的心思。” “即便当真如你所说，我做了这段时间的临床，对有权有势的阶级的嘴脸也多少有了几分了解，他们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就够我喝一壶的了，我可没那个耐心哄着他们。” “这个你放心，能求到你们头上的人只会对你们毕恭毕敬，当祖宗供着。即便真有这样的蠢货，我们专家顾问团的成员也是有权利拒诊的。” “即便这些都能解决，你要怎么说服那些学了几十年的大专家们接受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年轻的话呢，即便我真的进了这个专家顾问团，也不过是充个人头罢了，这样一来你费尽唇舌拉我进去的意义又在哪儿呢？” “不会的，你虽然年轻得令我惊讶，让我一度怀疑你是不是被哪个老妖怪夺舍了或者你的背后又其他人在操刀，但你之前给阳院士做的那台手术已经在专家顾问团内传遍了，再加上今晚的手术，我想内部不会有人会小看你的。” 见陈海依旧是一副兴致缺缺，事不关己的样子，成部长甩出来自己准备的底牌：“这件事儿对你本身的发展也是大有裨益的，只要你加入这个专家顾问团，你的所有科研经费都由部里直接批准安排，并且申请的额度上限会极大地提高，申报时间，手续都会极大地简化。更重要的是，我可以跟你保证，你的学历，年资和科研成果不会成为你晋升路上的绊脚石。规培考试，执业医生考试我们也可以为你开绿灯，这样一来，只要不出意外，你将在非常短的时间内至少晋升到副高，如果运气好，当上最年轻的主任都不是没有可能，这算是我们对你个人的承诺。” 第67章 天道轮回 成部长仔细打量一下陈海的表情，见陈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认真思考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这下算是赌对了。 事实也确如成部长所料，陈海对其他所谓的名利都可以不在乎，但是面对自己的未来他不可能无动于衷。毕竟自己如果想要一直在医疗行业继续发展下去，不得不面对的就是职称的晋升问题。而晋升要求的学历，年资和学术论文都是自己的弱项，老实说陈海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条件想在大的三甲教学医院晋升是难如登天的。按照医院不升就走的隐形规则，自己最后的归宿恐怕还是私立医院或是地方医院。眼下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自己没理由无动于衷。 思考再三，陈海对着成部长说道：“我可以答应假加入专家顾问团，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第一这个专家顾问团的事宜不能影响我的日常工作，如果二者的时间有冲突，我有权拒绝顾问团安排的事宜。第二，对于安排给我负责的患者，患者诊断和治疗措施，我要求全权处理。第三，对于顾问团内部和医疗无关的活动，我有权拒绝参加。如果这三个条件你都能答应的话，我就答应加入。” 目的达成，成部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你刚说的那几点我都可以答应。” “既然这样，那我们一言为定，我就先回去歇着了，做了一晚上手术明早还要早起。” 成部长叫住了陈海：“等等，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我这儿有个病例你不妨带回去看看。患者得的病也是腹腔粘液瘤，而且情况比阳院士那次还要轻一些，想来对你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患者情况也比较着急，你看看什么时候能尽快安排手术。” 陈海没有伸手去接成部长递过来的病历，而是反问道：“这才是你火急火燎地想要拉我下水的原因吧？能找到你头上的人想必非富即贵，能让你抛开这么多大专家特意找到我头上来，想必就算比不上阳院士的病情，严重程度也相差不大吧？” “可以这么说吧，我着急拉你入伙确实有这方面的考量，但对你的欣赏也是认真的，即便没有这个病例我也会想办法拉你入伙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陈海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但是还是接过了病例。刚打开病历看了第一眼，陈海脸上就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只因为这个病例是陈海的老熟人。陈海合上病历，问道：“这个病人知道主刀是我吗？” 成部长奇怪陈海为什么会这么问，回答道：“他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信息，他找上门来的时候我还不确定你的身份，当然不可能告诉他。怎么，你们认识？” 陈海轻蔑一笑说：“应该算是认识吗？恐怕他早就已经忘了吧。”陈海合上病历把病历递了出去说：“这个病人如果知道手术的主刀医生是我，他是不会同意手术的，你还是找其他人给他主刀吧。” “为什么这么说？看来你们之间有一些我不知道的误会，可以和我说说吗，我来做个和事佬。现在他已经病成这样了，只要我们把利害关系和他说明，我想他是不会拒绝一个摆在眼前求生的机会的。” 陈海没有那个耐心继续耗着了，他已经累得上眼皮碰下眼皮了。“我直说了吧，这个人曾经是我的病人，不过这家人用得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的嘴脸至今我都印象深刻。即便现在你说他愿意接受手术方案，我也不会为了这么个人冒着这么大风险给他做手术的。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上班，我就先回去了。” 成部长见陈海去意已决，便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等陈海离开，成部长的秘书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到了成部长得身后，问道：“领导，怎么样，成功了吗？” 成部长阴沉着脸说道：“成功了一半吧。” “怎么，他不愿意加入专家顾问团吗？”秘书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成部长摇了摇头：“他答应了，不过他不愿意替肖运平做手术？”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上去他们两个之前就认识，而且肖运平之前应该是得罪过他。他一看到是肖运平，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如果他不出手替肖运平做手术，那肖运平一死，他答应的捐献医院的计划可就要付诸东流了。” “还能怎么办，既然是他自己惹出来的麻烦，那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去摆平吧。路我已经替他找好了，走不走得通，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你去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出他们的隔阂是什么。至于他答应了的捐献医院，量他也不敢耍我，所有事宜继续推进。明天给我安排个时间，我们一起去见见这位大老板吧。” 陈海走出门，吴苗苗上来千恩万谢地给了陈海一张卡和一张自己的私人名片，名片的样式很简单，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不过那纸的手感摸上去很舒服，比起常用的pvc和白色卡纸的名片更有质感。至于那张卡，应该是是银行专门为会员定制的，看上去就不是一般人能拿出来的。没有普通银行卡看上去那么花里胡哨，卡上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logo。陈海也没问卡里有多少钱，想来以吴苗苗的条件，里面的报酬肯定不会少。 阳院士夫妻也问了问陈海成部长单独会见他的目的以及是不是需要他们帮忙，陈海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就坐上吴苗苗的车回到了宿舍，一头扎进了被窝。 或许是因为这一个月来都在操心吴勇的病，今天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又或许是今天做手术太劳心劳神，陈海这一觉睡得很香甜。 第68章 风水轮流转 到了中午，成部长带着秘书和果篮到了医院，看望住在这儿的肖运平。 肖运平穿着一身白色的病号服，手上带着留置针头和红色的身份腕带，脸上看得出做了一点修饰，让气色不至于看起来特别差。肖运平的儿子和媳妇还有助理分站在肖运平的两边。 见到成部长和秘书走了进来，肖运平作势还要站起身来迎接，成部长连忙说道：“肖董事长快别起来了，赶紧躺下好好休息吧，要是因为我来了这一趟，反倒给你添麻烦，那我可是心里可怎么过意得去啊。” 肖运平接话道：“哪里的话，成部长能够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这是多大的面子啊，我当然要扫榻以待了。成部长这次来是不是那位医生有什么消息了？” 成部长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那个能做手术的医生人是已经找到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肖运平急切地问道。 成部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最后又摆出了一副天人交战的样子才又继续说道：“这位医生他不愿意做这个手术。” “为什么，报酬方面绝对不是问题只要这位医生提出，我们都会尽量满足的。” 肖运平的妻子说道。 成部长摇头说道：“不是钱的问题。哎，肖董事长，我跟这位医生有言在先，不能透露这位医生的信息给任何人，希望你能理解。” 肖运平紧锁眉头说：“成部长，是不是这个医生有什么顾虑，您只管说，我一定尽力解决。” 这时旁边站着的秘书说话了：“肖董事长，您就别为难成部长了，他已经答应了那位医生，没有办法实言相告。我只能告诉你，这位医生一听说是给您做手术，二话不说就直接拒绝了，你想想之前是不是不经意得罪过这么一个人。” 肖运平眉头皱成了一团，一边回想一边说道：“没有啊，我对医生一直都是很敬重的，所有给我治病的医生我都是没有亏待过的。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传飞，是不是你又在外边惹事，得罪了人自己还不知道？” 肖传飞连连含冤：“爸，我什么时候平白无故惹事生非过，我早就已经改了。再说，我就算得罪人，也不可能得罪这样一位医术高超的医生啊。” 秘书打断肖传飞道：“肖董事长，这位医生年纪不大，和你之前只有过一面之缘，或许你已经忘了也说不定。我也只能言尽于此了，再多说，我可就要得罪这位医生了。部长，一会儿我们跟其他部门还有个会要开，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成部长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多留了，肖董事长，你好好休息，这段时间我再想办法劝劝这位医生，兴许他过段时间气消了就答应了手术呢？退一万步讲，即便他不答应，我也一定替你找到最顶级的专家来操刀，过些日子得空我再来看你。” 肖运平打眼色急忙让助理下去送送，顺便再打探一些消息，这些东西他妻子和儿子都不擅长，就没让他们下去送，省得给他们添乱。 等他们走远后，肖运平说：“你们心里有人选了吗，我刚刚一直在回想，但还是没有一点印象。” 肖运平的妻子说：“我也不记得有得罪过这样一个医生。你本身就有哮喘，因此所有给你看过病的医生我们都是礼敬有加的 逢年过节的礼物从来没有落下过。难不成是我们把谁给落下了惹人不高兴了吗？一会儿我再跟王助理再对对单子，看看有什么纰漏。你别多想了，先歇着吧，剩下的事儿交给我跟李助理吧，我们一定会找到那个医生的。” 肖运平的妻子把枕头放到了肖运平的背后，扶着肖运平靠了下来。 肖运平一边调整自己的姿势，一边说：“你觉不觉得王秘书刚才说的话有点奇怪？年纪不大，跟我有过一面之缘，我还得罪过他。” “不会是他吧，不可能啊？”肖传飞惊呼道。 “谁？你想到谁了？”肖运平问道。 “不可能是他啊，他不过是刚毕业的穷学生，跟那些专家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能是他呢？” “到底是谁，你说啊，你要急死我了。” “爸，你记不记得几个月之前你在动车上哮喘犯了，有一个刚毕业的愣头青把你送到医院去了，结果被周医生一顿说嘴，后来自己离开了。” 这么一说，肖运平想起来了，确实当时有这么个人，自己当时看他年轻，周医生又一口咬定他的治疗有错误，自己也就信了周医生的话，让他拿了钱就让他离开了。这个人倒是符合王秘书的所描述的，但是他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啊，自己怎么都无法把这样一个人跟外科专家联系在一起。 “爸，你也觉得离奇吧，应该不会是他。” “虽然我也觉得不现实，但如果别的人选，恐怕就是他了。即便不是他本人，想来这个医生也跟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很有可能这个医生是他的老师或者师兄。恐怕也是冲着帮他出口气的想法才拒绝手术的。” 正说着，李助理推门进来，对着几人说道：“王秘书只说了这个医生曾经到过津港，其他的就不肯再说了。” “就是他了，当初我们就是在去津港的路上遇到的。小李，你马上帮我查一个人，25岁左右，今年刚毕业，应该还在医院工作，三月十五号的时候曾经和我做过同一班动车到津港参加津港第一人民医院面试。” “那个医生叫什么名字你们记得吗？”肖运平问妻子和儿子，得到的只有沉默。 肖运平无奈地说：“目前就是这么多了，你先去查，查到了的话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李助理合上笔记本，径直离开了病房。 肖运平自言自语地说：“幸好当时没得罪得太狠。” 肖传飞此时心虚地说：“爸，一个医生而已，这么多大专家，哪个不能做啊，干嘛非要找他啊？”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虽然其他专家也说能做，但是把握都说不大。而且这些专家都对这个医生推崇备至，说他的手术做得又快又好，做完手术预后还会，都建议我去找找这个医生。人家都这么说自然有人家的道理，有这样的人当然要去请，哪怕只是多上几分把握。” 正说着，肖运平的眼睛对上了肖传飞心虚的眼神，他下意识地问道：“你不会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得罪他的事儿了吧？” 第69章 黎安 “肖传飞，你头被门夹了吗，你怎么会干出这种蠢事啊。我就说医生为什么只是因为我们怠慢了他就这么决绝地拒绝了给我做手术，原来这里面还有你的一份功劳。你真是……咳咳咳。” 肖运平气得话还没说完，一口气顶住胸口就开始咳个不停。 肖运平的妻子见状急忙到肖运平的身后帮他拍了拍背，帮他顺顺气，说：“运平，你别生气，传飞就是个孩子，做事难免有些不周到的地方，况且，他背着你搅了那医生的面试也是为了给你出口气，谁让他那么不识抬举，出门还对你冷言冷语的，传飞也是一时气不过才会想办法让他吃瘪的，他也没想到会有今天的情况啊。” 肖运平怒目圆睁，瞪着妻子说道：“这么说，他这么胡闹你也知道，是你默许他这么做的吗？” 肖运平的妻子不敢回话，她知道肖运平此时正在气头上，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等晚点气消了就好了，他一贯都是这样。不过这次她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的，之前她们闯祸，最多只是让肖运平损失点金钱或者找点人脉摆平，对肖运平这样地位的人来说根本无关痛痒。可这次不一样，事关肖运平的性命，他不可能像之前那样无动于衷。况且他的现任妻子本来就是小三上位，跟他本来就没多少感情基础可言，现在还跟她生的宝贝儿子捅出这么大麻烦。 肖运平缓过气来之后，转过头对着肖传飞说道：“你自己捅的篓子，你自己去摆平。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跪也好，拜也罢。一定要平息这个医生的怒火，恭恭敬敬地请人家来做手术，要是这点儿事都办不到，你们娘俩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我说到做到，不信你就试试看。” 肖传飞从来没见过肖运平生过这么大的气，他瞳孔微缩，细细端详一会儿，余光又悄悄瞥了一眼母亲后，保证道：“爸，你别生气，我一定去把这医生给你请来。” 说完，肖传飞拉着还因为肖运平那番话呆愣在原地的母亲跑出了门。等离得远远的之后，肖传飞才心有余悸地说：“妈，我爸他不会是认真的吧，他不会真的要把我们扫地出门吧，妈你说我可怎么办啊！” 肖母看着眼前恨铁不成钢的儿子，又想起肖运平的决绝，一气之下直接给了肖传飞一嘴巴，打得肖传飞直接愣在了原地。肖母随即骂道：“慌什么，说到底你也是他亲生儿子，他能拿你怎么样？没想到我跟了他这么多年，尽心尽力地照顾他这么多年，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既然他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你该怎么找那个医生就怎么找，就算三跪九叩也要把请人的架势给我摆足了，让外人说不出闲话来。至于后面怎么安排，你听我通知就是了。” 另一边的肖运平虽然嘴上让儿子去找陈海，希望尽力挽回，但他实在不放心让这个儿子全权处理这件事儿，还是打算让李助理跟着以防万一。挂完给李助理打的电话，肖运平又从手机里找出了另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上面的备注都没改，即便他们已经分开十几年了。他下了好一番决心才决定按下了号码。 电话那头滴～的声音持续了好久，等肖运平打算挂掉电话的时候对方才接起了电话。电话接通。 “没想到你还会打电话给我，真是稀奇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 “黎安，你最近过得还好吗？小洋和小芬怎么样？” “很好啊，离开你之后我每天不用为怎么讨好你伤神，不必整天和一群莺莺燕燕争一个男人劳心，还有了自己的事业，还有两个体贴懂事的孩子，我当然过得好了。你今天专门打电话来不会是就为了跟我说这个吧？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说那么多来套近乎，我们俩之间最没得谈的就是情分了。” 肖运平酝酿了许久的话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了，他对这个和自己白手起家的糟糠之妻亏欠的实在太多，因此自己这么多年来都不敢和这个曾经最亲近的人联系。一阵沉默之后，肖运平才说：“我得肿瘤了，是恶性的。” 电话的另一头也是一阵无言，一会儿后才得到一句冷冷的回答：“我知道了，你把医院地址给我，我会带小洋和小芬去看你的。没什么别的事儿我就先挂了。” “等等！黎安，你会来吗？” 这次回答肖运平的只有电话挂掉的嘟嘟声。肖运平盯着手机，看着上面备注的老婆，一时无语凝噎，思绪回到了他们当初白手起家的时候。 当年他们刚结婚，住着一间十二平米的地下室，一穷二白，全家的家当只有几床被子和几个搪瓷缸子。结婚时，肖运平拉着黎安的手，信誓旦旦地说：“安安，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一定会赚很多很多钱，把亏欠你的都给你补上，让你过上好日子。”现在看来自己说的话是那样讽刺。 他们夫妻早出晚归才存下了一点钱，结果被自己一次失败的投资全赔了不说，还倒欠了一大笔钱，正逢这个时候他们的儿子肖洋出生，他们的境遇变得更加窘迫，连给孩子买奶粉的钱都是黎安找娘家借的。那个时候黎安不仅没有责怪自己，反倒紧握他的手让他不要放在心上。后来黎安刚出月子，就出去挣钱，把孩子留给了自己的丈母娘照顾，他们俩这才一点点把窟窿补上，生活也逐渐有了起色。 再后来肖运平想创业，但是又怕失败，是黎安跟肖运平说想创业就创业吧，失败了咱们从头再来就是了，家里有我呢。这才坚定了肖运平创业的决心，刚开始创业的那三年日子过得格外艰难，是黎安一边照看孩子，一边在外边找各种各样的活才让肖运平撑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期。肖运平当时就发誓，一定要在将来十倍百倍地回报她，他做到了。创业成功后，他们买了自己的第一辆车，第一间房，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也出生了，为了照顾孩子黎安辞职在家做了全职太太。 原本他们的生活可以这样一直幸福下去的，但这一切随着当时还是他秘书的曾晓君的出现化为了乌有。当时肖运平忙着工作的事儿，几乎吃住都留在了公司，而黎安已经辞去工作，在家带孩子，疏于对肖运平的关心，这才给了曾晓君可乘之机，自己也是一时糊涂，一失足成千古恨。 曾晓君未婚先孕的事情败露之后，黎安失望之下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家，同时也带走了一半的资产创立了新公司，干起了自己的事业，他们俩自此之后就再无联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了还是老了的原因，肖运平格外得喜欢怀念以前的日子，尤其是那段和黎安相濡以沫的日子，这样的滋味让他贪恋。 第70章 寻上门来 经过一番打听，李助理得知了陈海目前在京华第一医院实习的消息，立刻马不停蹄的往医院去来。他们先是到了普外科，结果被告知陈海已经不在普外科的消息。他们又去了心内科，结果又扑了个空，心内科那边的人说陈海他们这批实习生因为轮转结束，现在正在放假休息，让他们晚些时候再来医院找他。 肖传飞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陈海的消息，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最后他们好说歹说之下才让护士打电话给了陈海。 陈海看到医院的号码，还以为是医院的病人有了什么状况，接起电话问说：“张姐，怎么了，病人有什么问题吗？” 张姐回说：“病人没事儿，就是有两个人到我们病房来找你，说是你的熟人，好说歹说就是不肯走，我这才给你打个电话问问。” “我的朋友？他们叫什么啊？” “他们说自己姓肖，要我把你的电话给他吗？” “姓肖？别，姐，我不认识他们，如果他们真是我朋友，他们怎么可能连我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他们爱留就让他们待着吧，他们见不到人自然会离开的，要是他们妨碍你们就让保安把他们请出去好了。”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知道怎么办了。不打扰你的休息时间了，挂了。” 没想到肖家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看来那个成部长把我卖得很彻底啊，自己还真是高看了他，还以为他起码会象征性地演一下呢。陈海心想。 另一边，护士告诉肖传飞和李助理说：“陈医生说他不认识你们，没有他的同意我不能把他的电话给你。要是没什么事儿你们就离开吧。” “护士小姐，能不能让我跟陈医生说几句话？几句就行。”李助理说道。 “对不起，陈医生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了，如果你们再妨碍医疗秩序，我就只好叫保安了。” “叫保安，你叫一个试试，我就不信你们敢把我们往外赶，你们院长之前还和我爸在酒桌上同桌吃饭呢，你们算个什么东西，敢把我往外赶一个试试，你敢动我一下我让你明天就滚出这家医院。” 肖传飞显然是嚣张惯了，稍微不如意就开始大发雷霆。 护士可不会惯着这种人，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在医院横行霸道的人他们可见多了。看护士真的要打电话叫人，李助理赶紧把人拉走免得事情闹大。 肖传飞挣扎着骂道：“你放开我，你算什么东西，拿着我爸的钱，说白了不过就是我们家养的狗，关键时候胳膊肘往外拐，你拉着我做什么，你这么做，他们还以为我怕了他们呢！” 李助理一脸冷酷地说：“你冷静点，你还嫌现在情况不够乱吗？要是被外人知道你在这闹事，肖总生病的信息就彻底瞒不住了。再者说，要是陈医生知道你在医院闹事，你还怎么请他去给肖总做手术。”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我们去哪儿找他？” “陈医生不是在拍一档电视节目吗？既然医院找不到他，我们就去找找电视台的熟人，他们一定会有陈医生的住址和联系方式的。”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去。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是怎么混到我爸助理这个位置的。” 李助理强忍内心的怒气，给电视台的熟人打去了电话。在心底默默地把这个草包骂了个遍。打听到陈海的住址，二人马不停蹄地往那边赶。 听到敲门的声音，陈海还以为室友提前回来了，打开门看到肖传飞，顿时脸就拉了下来准备关门。还是李助理眼疾手快挡下了门，他对着陈海说道：“陈医生，冒昧打扰，我们今天来，是专门来给你道歉的，麻烦你把门开开吧。” 陈海一脸不耐烦地说：“我不需要你们的道歉，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说的，从哪来回哪去吧，我没时间陪你们浪费时间。” “陈医生，以前是我不懂事，我错了，我不该在你救我爸的时候对你冷言冷语的，希望你能看在我年纪小，不懂事，原谅我，我愿意为我的行为给你经济补偿。” “补偿，你说的好轻巧啊，如果只是你跟你爸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也就算了。我没想到你们竟然会下作到找人毙了我的面试，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在医院你看我狼狈离场的眼神。对你来说不过是多说一句话，出口气罢了。可是对我一个毫无根基的穷学生来说呢，可能失去的就是可能未来。如果不是贵人相助，我现在可能已经不在这个城市，甚至都不当医生了，你一句补偿就完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那你说，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原谅我？难道要我给你跪下你才愿意原谅我吗？” 陈海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很不用，我现在只需要你们从我的眼前消失就够了。我们就当从来没见过吧。” 陈海夺过门就想关上，李助理说道：“陈医生，不管肖少之前做了什么，他现在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吧。我们肖总这么多年一直热心公益事业，帮助过的贫困学生，没有几万也有几千了。捐赠的资金，学校，医院更是不计其数，医者仁心，你难道能眼睁睁地看这样一个人饱受病痛折磨离世吗？ 陈海白眼恨不得翻上天去，没想到这个年代了还有人用这么老土的道德绑架。不想再浪费时间，陈海干脆装傻说道：“你们肖总生病了？那就去找那些专家们啊，按你们的能力应该不难才对吧，为什么会找到我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实习生头上呢？” 看陈海软硬不吃，装痴扮傻的样子，肖传飞再也压不住自己的火，说：“陈海，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跟人这么低声下气地说过话，你做好见好就收，要是真惹毛了我，我让你在这医院混不下去。” 陈海懒得再跟这种人多说什么，直接把门一关，随便肖传飞在门口骂街，等到他们没了耐心，自然也就走了。 第71章 跑不了庙 陈海趁着这段时间，不断地在系统里面练习，终于对腹腔黏液瘤的处理有了一定的心得，他现在有点心痒难耐，巴不得赶紧找个病人实际上手试试。不过自己没在普外科，估计想找到这样的病人一时半会儿也难，只能让严主任帮自己留意一下，再看看有没有机会蹭台手术上手了。 结果一到医院，自己原以为会跟着大家一起下急诊的，结果刚刚到医院就被严主任给叫了过去，而且还神神秘秘的，自己只能先脱离大部队往普外科的病房去了。结果刚一进门，就看见肖运平躺在病床上，和一个自己不认识的，身材微胖，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在热情地交谈着什么。肖传飞乖巧地站在一边陪着笑脸，看到陈海进来，两人停止了谈话。严主任给那个中年人说道：“院长，这个就是陈海了，咱们医院今年来的最优秀的实习生。”然后转过头对陈海说：“陈海，这个就是我们医院的院长林晓鹏，你应该在我们医院的介绍上有见过他的照片。” “院长好。”经过严主任这么一说，陈海就想起来了，难怪陈海总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拍照的时候穿的白大褂，现在穿着一套蓝色的商务西装的关系，林院长本人比照片上还要胖。不过也比照片上看上去更随和，更有亲和力。 “陈海，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你的名字我却已经快要听出茧来了。严主任和心内的童主任三番两次在我面前提到过你，在我面前都快把你夸出花来了。能让两个科室的主任这么看重你，专门到我面前给你说好话，你的面子可是够大的。今天倒是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还是个帅小伙。” “哪里，都是两位主任抬爱，不嫌弃我罢了。” “诶，年轻人就该有点年少轻狂的样子，两个主任都是慧眼识人的人，你就不要再谦虚了。知道今天叫你来做什么吗？” 陈海摇了摇头。 林院长转过身去，伸出右手戏谑地说：“是今天刚转院来的这位肖总点名要你参与他的手术，看来你不光在医院内口碑极佳，院外你也是声名在外啊，你的面子可真够大的啊。” 病床上的肖运平微笑着跟陈海打招呼说：“陈医生，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陈海冷冰冰地回答说：“托您的福，还算可以，只是如果能少点庸人自扰的人就更好了。” “陈医生说笑了，我的手术到时候就麻烦严主任和陈医生了。” 严主任回答道：“这都是我们身为医生应该做的，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为肖总提供最好的医疗服务。” 陈海却不以为然，说道：“院长，主任，这件事是不是再商量一下啊，我一个实习生，让我上手术是不是略显草率了一点，尤其是我对这个肖总的情况毫无了解，我怕我胜任不了，反倒耽误了肖总的病情。” 严主任在陈海说话的时候疯狂地对陈海使眼色，让陈海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可陈海像是没看到一样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虽然他很感激严主任能够像一个长辈那样提点自己，但自己有自己的坚持，不会轻易动摇。 林院长没想到陈海会拒绝，一开始先是愕然，随后也有些生气地说道：“陈海，肖总既然点名要你参与这次手术，那就说明对你的水平有信心，再说了，这不是有严主任在吗，难道你还不相信严主任的水平吗？” 既然林院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海也不会那么不识好歹，非要跟领导对着干，反正就是打个下手而已，就当是一场小手术算了，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林院长又扭身跟肖运平赔罪道：“年轻人，第一次上这么大的手术，难免怯场，您多包涵。” 肖运平连连摆手说：“怎么会呢，这是陈医生为我们患者设身处地地考虑，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见怪呢。林院长，你看方不方便让我和陈医生单独聊聊？” 林院长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就是让陈海单独和肖运平待会儿罢了，于是一口答应了。等林院长，严主任离开后，李助理走出去把门给关上。整个病房就只剩下了肖家父子和陈海。 “好了，现在房间就只有我们三个了，我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陈医生，我这次转院其实就是冲着你来的，我希望你能作为主刀为我做这个手术。” 陈海看着肖运平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就不禁想笑，回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替你做这个手术，难道就凭你现在住进我们医院了吗？你别忘了，你的主管大夫是严主任，不是我。我只是帮严主任打打下手罢了，你与其浪费时间跟我商量，不如好好问问严主任你的下一步诊疗计划吧，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等等，陈医生。你先等我把话说完再走不迟。”说完，肖运平下了床，走到了肖传飞的身后，对着肖传飞厉喝到：“你给我跪下！” 肖传飞一脸的羞恼和愤恨，但说到底他也没有敢违背父亲的勇气，尽管极不情愿，但还是当着陈海的面跪了下来。肖运平拿来一根事先准备好的棍子，朝着肖传飞的背后就打了下去。一时间惨叫声，棍棒和皮肉接触的声音和肖运平骂儿子的声音交加在一起。 “叫你惹是生非，叫你目中无人，叫你兴风作浪，叫你胡作非为......”每列出一条罪状，肖运平的棍子就落在了肖传飞的背上，一声声惨叫在病房里此起彼伏。 打了一会儿，肖运平喘着粗气坐了下来，对着陈海说：“陈医生，这下你能稍微消消气了吧。” 陈海冷漠地说：“这算什么，苦肉计吗？” 肖运平摇摇头说：“这是传飞欠你的，这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他缺乏管教，算是我们父子的赔罪。” 陈海不是圣母，这样拙劣的演技不会让他有一丝动容。看完戏，陈海也打算离开了。 “等等，陈医生，刚刚算是我们为之前的行为道歉，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可以聊聊手术的报酬了？” 第72章 轮转急诊 “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打动我呢？凭着你那万贯家财还是你引以为傲的人脉网？” 陈海哂笑着说。 肖运平面对陈海的嘲讽倒也不气恼，说：“人活一世，无非就是为了财，权和名。这三者，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答应。之前你可能因为我和传飞的事儿心有芥蒂，现在我帮你出了这口气，如果你还觉得不解气也可以提出来，我们再商量。” 陈海看向了疼得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肖传飞，肖传飞的目光和陈海接触的一刹那，像是手指碰到了硫酸那样马上把视线抽了回去，趴在地上的样子像是一只瑟缩在路边的流浪狗，急得不知所措。陈海反倒觉得他有些可悲，在外人看来肖公子的身份带给他无限的荣耀，却不知他在家的地位竟然卑贱到了这般地步。 陈海对着肖运平露出了一个职业的假笑，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肖运平急了，急忙叫住陈海：“陈医生，你难道不想说些什么吗？你如果还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我一定尽力帮你做到。” 陈海不露辞色地转过身，对着肖运平说：“我应该说些什么吗？你找林院长强拉我进组我答应了，我自然会做好我一个手术助理应该做的事儿，不用你操心，这点职业素养我还是有的。至于让我主刀的事儿，别说我不会答应，林院长和严主任他们也不会答应的。今天拜你所赐，让我在林院长面前大出风头，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你。至于你们父子俩在我面前唱的这出负荆请罪，我完全无感。你自以为的那些东西也只是你自以为的，我不是什么圣人，如果可以，财，权和名我都想要，但不能是踩着我的底线求来的，因为在我看来，我坚守的底线比你说的那些更重要。” “等等，如果我说一次手术换你留院的机会，你也不愿意吗？林院长已经答应，只要你点头，就可以在你的实习结束之后正式留院。” 肖运平依旧不死心，希望抛出更多东西让陈海妥协。 “如果你早点跟我说这些，或许我还会有所动摇，可是现在，这个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你还是自己留着玩儿吧。” 说完，陈海推开门走了出去，留下了在病床上双拳紧握，面色铁青的肖运平。 等陈海走了出去，门外等候多时的李助理和曾晓君走了进来。曾晓君看到满身是伤的曾传飞立马绷不住了，抱着曾传飞大哭起来，李助理看出了肖运平的脸色不正常，不愿意触这个霉头，远远地站到了一边去。 可在曾晓君却是因为护子心切，没注意到肖运平的情绪，反而质问起肖运平：“运平，你怎么这么狠心，传飞可是你亲生的儿子啊，你怎么能狠的下心这样打孩子啊。他小时候......” 砰的一声，玻璃杯爆裂的声音打断了曾晓君继续说下去的话。肖运平的胸口上下起伏，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肖运平冲着曾晓君母子怒目而视，叫骂道：“你们俩还有脸在这儿哭哭啼啼的，要不是你们两个不知死活，事情能变成今天这样吗？既然他这么不识抬举，就不要怪我不择手段了。小李，查查陈海的关系网，再给他找找麻烦，我要他到时候求着我做手术。” 曾晓君轻轻地搂着肖传飞，把对肖运平的恨毒之心藏在了眼底，像是蛰伏在暗中的毒蛇，伺机等待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另一半陈海回去的路上被特意等待在此的严主任拦了下来，严主任苦口婆心地对陈海说：“你平时做事情看着挺灵光的，怎么今天干出这种糊涂事儿来。那林院长明摆着就是和肖总已经定下了你，你还傻乎乎地拒绝，要是惹恼了他们，你以后留院就麻烦了。” 陈海看着满心为自己着想的严主任，心里不禁有些动容，回答严主任说：“严主任，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我不会傻乎乎地为了一个肖运飞拿自己的前途去赌的。” 严主任嗔怪地说：“你不要仗着自己年轻，我们都看重你就心浮气躁的。你跟肖运平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点名让你参加这次的手术我就不问了。但是你记住，这次是你在院领导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表现得好将来对你留院是很有好处的，你要认真对待。今天下班了之后来找我，我这儿有童主任特意弄来的高难度腹腔粘液瘤的手术视频，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陈海满口答应后就急急忙忙跟其他人会合去了。等陈海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才被告知其他人已经全部去急诊集合了，陈海立马火急火燎地也赶了过去。 打开会议室的门，一股严肃的氛围就将陈海深深地笼罩其中。之前面试时见过的急诊的石主任正对着门口坐着，他那张凶神恶煞，生人勿近的脸配上杀气腾腾的眼神，再加上虎背熊腰的大高个，总能让陈海的脑中想起“如同天上降魔种，真是人间太岁神”的行者武松，说他能醉杀大虫倒也不是不能相信。 其他人则是像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坐在两边的座位上，头低垂着看着地面。看他们这副模样，陈海对刚刚发生事也有了几分猜想，想必他们又一次被新科室的主任给打击到了，而石主任又是说话不讲情面的主，把几个人都训得抬不起头了。 还没等到陈海告罪来迟了，石主任先对陈海发难了：“陈海，来得这么晚，你干什么去了？” 陈海连忙解释道：“林院长和严主任有点事儿找我过去一趟，耽搁了点时间，对不起石主任。” 原本瘫坐在椅子上的医学生们听到陈海说跟院长都有了接触，顿时向陈海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石主任继续说道：“记住，到了急诊就要把自己当成急诊科的医生，不要再把急诊科当成是你们上学的课堂，随意迟到。你耽搁的这点时间，可能就是病人救命的机会。还有，你是急诊的医生，把你之前轮转的科室的事情交接好，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分散了你的心思，都听到了吗？” 第73章 急诊小测 “来得正好，在你进急诊前，我要先知道你是什么水平，刚刚他们我都考过了，都是半桶水，现在就看你这个立志做急诊医生，又被各科主任抢着要的天才能为你们挣回多少面子了。我问你，急诊送来的病人，你怎么判断病人气道是否通畅？” “首先观察病人的口腔和鼻腔内是否有阻塞气道的异物，如果没有，观察病人的呼吸节律幅度是否有异常。如果病人呼吸节律快，幅度大，此时应该倾向于判断病人的气道不通畅，存在缺氧的情况。” “病人缺氧，应该怎么处理？” “首先检查患者气道状况，在确认没有气道异物的情况下，患者意识清楚首先考虑导管给氧，球囊面罩通气，如果患者血氧状况没有好转，考虑气管切开或者气管插管等有创操作。” “患者胸痛急诊入院，怀疑是个心梗，你怎么处理？” “首先完成心电图和心肌酶谱的检查，同时请心内科会诊。心电图确认后给硝酸甘油，β受体阻滞剂，acei，阿司匹林等抗栓抗凝药物缓解。等心内科医生会诊后决定下一步诊疗计划以及是否需要转移心内科病房治疗。” “脑出血病人，gcs评分八分，跟家属谈话应该注意哪些要点？” “首先需要对患者家属说明，目前患者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而且有进一步进展的可能性，神经功能还在下降的水平。为了维持患者生命体征，可能会对患者做气管插管等有创操作来维持患者的氧合。如果插管的过程中遇到困难气道或者气道畸形，没有办法插管的情况下可能还需要做一个急诊的气管切开。” 石主任撇着嘴对着陈海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对陈海的回答还是比较认可的。随后转过头对着其他人输出道：“总体上来说，我对你们的综合表现非常不满意。你们每个人都自己反思一下，多读了这么多年书，连个本科生的水平都比不上，都学到哪里去了。还跟我扯什么刚毕业，没有实际临床经验。急诊不是托儿所，没有人有时间等你一步步慢慢成长。急诊是确认，但缺的是能干活，能顶住压力的人，而不是事事需要我去分心照看的学生，如果没有做好准备，就自行退出，不要害人害己。” “如果没有人要退出，那我就宣布任务了。你们三人一组，自行组队，一会儿把组队名单给我。下午有一场团队考验性质的急救考试，考试结果会直接影响你们在急诊科的实习评分，你们做好准备。” 说完，石主任就去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石主任一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房间里的气压瞬间降了下来。姚舒雯第一个开口道：“吓死我了，这石主任跟要吃人似的，我没轮转过急诊科，我哪儿知道脑出血应该怎么处理啊。还不让人解释了，我就是刚毕业啊，他以为谁都能和陈海那个怪胎比啊。” 陈海无辜躺枪，说道：“你埋怨石主任就埋怨石主任呗，带上我干嘛啊，我招谁惹谁了？” “还说呢，要不是你，我们能被这么早就被发配到急诊来吗，再说，没有你的陪衬，我们也不会被骂得这么惨不是？” “就是啊，陈海，我算是知道周瑜为什么死前还要说一句既生瑜，何生亮了。跟你在一起啊，我们也只有被骂的份了。做得好，他们觉得是应该的，做得不好，上来就是一句骂，我们还不能有一句抱怨，否则老师就说：你看看人家陈海，人家能做到，怎么你就做不到，人家还是本科刚毕业呢？弄得我们哑口无言，你说说，我们冤不冤？” 白子昊说道。 “得得得，我怕了你们还不行吗？我明天请你们吃饭当赔罪可好？” “那还差不多，算你还有点良心。对了下午那个组队，你可得带上我啊。” 姚舒雯第一个表示赞同。 “诶诶诶，等会吧你。要跟陈海组队，那也是我这个正牌儿师兄首当其冲啊，你排队去。” 冯绍波说道。 “那就我们仨一队呗。” 姚舒雯说。 “等会儿吧你，你们这不拿我们当空气吗？我也想和陈海一队。” 栾盛打岔道。 “还有我......” “停停停，你们最起码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是我先提出跟陈海一队的。” “这事儿还分先来后到啊？陈海你自己说，要选谁？” 陈海一脸苦笑地看着周围的人，他自然谁都不想得罪，但被架住了，那就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大家都是一起进来学习的同学，其实跟谁搭档我都是非常愿意的。不过这次人数限制，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了。冯师兄跟我是同个导师，又一直很照顾我，我没有理由不选他。至于另外一个人选，因为之前值班的时候刘婧给了我一张面膜，这个人情我不能不还，所以我想邀请刘婧加入我的队伍，刘婧，你愿意吗?” 刘婧罕见地露出了害羞的表情，摸着自己发红的脸回了句：“我愿意。” 姚舒雯不爽地说道：“切，见色忘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求婚呢。算了，谁叫我这爹不疼，娘不爱的呢，我找别人组队去了。” 姚舒雯的一番拱火让陈海和刘婧之间产生了莫名的尴尬氛围，陈海也是第一次正视起了自己对刘婧的感情。之前他自己知道条件不好，刻意回避着自己内心的悸动，但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底气去追求自己的感情。但现在的他还没有勇气挑破这层感情，因为他害怕一旦戳破，如果是自己自作多情反而会让刘婧和自己尴尬，双方的相处也没办法回到过去，到时反而得不偿失。 正如饶雪漫说的那样，往往初恋最美好之处，并不是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而是我知道，我爱过你。还是等晚些时候再找机会跟刘婧说明吧，现在这样也挺好。 第74章 现场急救考核 组队名单上传之后，陈海，刘婧和冯绍波三个人就开始商量下午的安排。由于三人都没有经过专门的培训，也没有相关的急救经验，因此只能寻找一些比较常见的现场急救处理方案和急救标准规范操作。 三人分工由陈海作为组长掌控全局并且给刘婧和冯绍波下达指示。这让陈海第一次感觉压力如山，毕竟自己做自己的和指挥全局是有明显的区别的，这种情况最怕出现顾此失彼的情况，因此必须在到达现场的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伤者的危重情况并加以分类，一个判断失误带来的就是一条生命的消逝。 没时间多思考，很快就到了考核的时间。陈海他们作为第一组被率先派出。他们的预设情境是城市内的公路车祸群发伤，两车在转弯过程中相撞造成伤员若干。到了现场，陈海他们原本预先设想的完美计划就全部落了空，因为一到现场，看着现场的惨烈情形和哀嚎的病人。他们瞬间脑子就懵了，就想着抓到一个就先救一个。 还是陈海先反应了过来，对着另外两人说道：“按照我们原先计划的，先确认患者的生命体征，按照绿黄红黑的四个等级分类，确认完之后重的交给我，轻的能处理的就先处理，处理不了的立刻呼叫其他人支援，在其他人赶来之前一定要稳定住伤者的生命体征，明白吗？” “明白！” 说完，三人就分散开来去寻找需要自己救治的伤者。 陈海说的绿黄红黑四色分级是面对成批伤员，情况不明朗的情况下所采用的急救分类办法。绿色是其中最轻的伤势，代伤者可以自主行动、没有严重创伤的人，这类患者治疗顺序会排在第三顺位。 标记为黄色的伤者代表伤情平稳，但无法走动、呼吸循环稳定、意识清楚，虽然存在重大创伤但可以短暂等待后不会危及生命或导致残疾的患者，治疗顺序仅次于红色。 红色标记代表着伤情危重，必须马上救治，及时治疗有生存机会。治疗优先级最高，要优先给予照顾。 对标记为黑色等级的患者，往往因伤势过重，心脏停跳且没有呼吸、生命体征微弱。在现场被认定为已经确认死亡或即将死亡的伤员，属于最不优先的患者。这些伤员在资源匮乏和情况紧急的时候需要放弃，否则占用医疗资源会造成红色伤员大批死亡。 陈海没有朝着那些哀嚎的伤者就近跑去，而是找了一个精神萎靡的患者。一般在现场还能大哭的患者往往情况不会太重，反而是那些说不出话，蔫不出溜的伤者需要第一时间关注。到了伤者身边，陈海首先确认了下患者意识：“你好，我是医生，能听见我说话吗？”回应陈海的只有沉默。陈海直接转过头问身后的考核老师：“患者的心率，血压和氧饱和度是多少。” “血压75\/50mmhg,心率120次\/分钟，氧饱和度98%。” “建立一路静脉通路，快速补液。上肢出血，上止血带，记录时间。” “一路静脉通路已建立，” “我这边这个很重，分级红色，已经休克，我先处理这个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陈海一边操作着一边向另外两个喊道。 冯绍波先回答说：“我现在这个病人只是轻伤，有轻微骨折，分级绿色。” 刘婧也回答说：“我这边这个意识清楚，右腹部有开放性伤口，生命体征还算稳定，分级黄色。” 陈海继续喊道：“你们没有发现红色的病人的话就先放下手边的病人，继续寻找伤者分级，分级全部完成之后再统一判断处理的优先级。”说完，陈海又继续埋头处理自己眼前的这个病人。这个病人可见的外伤就有4处，分别在右侧上臂，胸前擦伤，前额部和头皮，看右侧上臂诡异的弯曲姿势，判断应该是骨折。但是陈海只是上了夹板而没有第一时间进行包扎，因为陈海知道这个病人的这些开放性伤口不可能导致他的他的心率血压下降到这个程度，休克指数到2，一定有别的什么更致命的原因。时不待人，他必须尽快找到致命的原因。 “老师，伤者两侧呼吸音对称吗？” “呼吸音对称。” “叩诊有大面积实音吗？” “没有。” 呼吸音对称说明不是肺的问题，胸前有擦伤和受到重击的痕迹，像是安全气囊弹开的时候撞击到胸口导致的。胸口的伤口，既然不是肺的问题，那就可能是心脏的问题。 “老师，患者现在血压，心率，氧饱和度多少？” “患者补液后血压纠正不明显，68\/48mmhg，心率128次\/分钟，氧饱和度95%。” 患者血压下降，心率上升，说明患者仍然在活动性出血状态。 “老师，患者的心音怎么样？” “心音心音低钝、遥远。” 心音遥远，动脉压下降，静脉压上升，颈静脉怒张，完全符合贝克三联征，十有八九是心包填塞。 “患者怀疑是心包填塞，球囊面罩通气，控制输液速度，采用半坐卧位，前倾坐位转运。通知院内做好心包穿刺的准备，到达医院后第一时间安排。” 帮助转运病人后，陈海又继续寻找他的下一个目标。冯绍波他们也算是行动速度非常快的，在陈海处理那个心包填塞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剩下的病人分完级了，除了陈海那个比较紧急外，剩下4个伤者中，1个绿色，2个黄色，还有一个红色刘婧正在处理，冯绍波在处理其中一个黄色分级的患者。按照伤情的优先级陈海先跑到了刘婧那边。 刘婧这边处理的是一个50多岁的男性，全身多处骨折，腹部有大面积的开放性伤口，血液将全身都染红了，陈海看到刘婧已经第一时间采取了止血措施，但看起来情况依旧不乐观，这一点看刘婧吃力地做着心肺复苏就知道。 第75章 取舍 陈海跪坐在刘婧旁边，对着刘婧说：“准备换人，患者情况怎么样？” 陈海接过患者后，刘婧喘着气说道：“患者刚开始还有意识，但是在我跟他交谈过一段时间之后出现休克，意识丧失。血压降低，心跳停止。我按了快5分钟了，仍然没有调正。” “开放静脉补液了吗？” “开了，但是血压纠正不明显，还是在掉。” “老师，患者现在血压，氧饱和度多少？” “血压50\/30，血氧55。” “查伤者瞳孔。” “瞳孔散大，角膜混浊，对光反射消失。” 陈海在和刘婧交替持续按压了三分钟后停了下来，拿下了绑在伤者手上的红色腕带，换成了黑色腕带。对着还在坚持的刘婧说：“宣布死亡时间吧，人救不回来了。” 刘婧好像没听到一样，不过被汗水浸透的鬓角，继续保持着节奏按压着。陈海拿起病人的左手摸着脉搏，但正如他所想，伤者连脉搏都已经消失了。因此他强行拉下了不肯停止的刘婧，刘婧用尽全身的力量反抗，想要挣脱陈海。陈海的手抓着刘婧的双臂，对着她大声吼道：“你冷静一点，他已经死了救不回来了。” 刘婧也大声咆哮着：“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叫我怎么冷静。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刚才早点诊断出他是胃肠出血，我是有机会救活他的。他说他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他是全家唯一的顶梁柱，他不能死，他求我一定要救救他。” 陈海没有解释那么多，因为他知道时间很宝贵，现在的他没有时间安慰刘婧。他站了起来，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是医生，尊重医学是你最起码要做到的。他就躺在那儿，你要继续做无用功我不拦着你。他是三个孩子的父亲，那边还有三个家庭的父亲，儿子等着我们救命，你自己决定吧。” 刘婧瘫坐在地上，改大哭为啜泣，然后声音渐渐平息。她抬起左手，看着手腕上的表宣布道：“死亡时间，2023年6月27日，下午15:27分。” 然后抬起脚，跟上了陈海往冯绍波那边赶去。 冯绍波处理的那个病人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伤者是个中年男性，右腿被重物压伤，导致右侧大腿的骨折， 四肢肌力为零，上了颈托，开放静脉通路补液并且球囊面罩通气后患者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了下来，根据患者的查体情况初步判断是个高位截瘫，下一步只能是转运到医院再做处理了，毕竟现场的条件实在不支持进一步的治疗。 最后的两个病人，冯绍波去处理那个绿色的伤者了，刘婧处理另外一个黄色的伤者，陈海两头跑，帮忙调整纠正和指导。 刘婧这边的这个患者头部颈部无开放性伤口，左侧小腿有开放性的骨折，伴随腹部开放伤。刘婧见到伤口就打算包上的时候被陈海拦下来了。陈海说道：“急救先救命，这些不致命的伤口等生命体征稳定之后再处理不迟。” “老师，患者现在心率血压和氧饱是多少？” 陈海问道 “血压85\/50mmhg,心率120次\/分，氧饱和度85%。” 没等陈海做下一步指示，刘婧就已经反应过来应该做什么了。刘婧先开放静脉通路，快速补液，稳定血压。随后球囊面罩通气，提升氧饱和度。经过处理后，患者的血压来到了90\/60mmhg，氧饱和度95%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稳定了患者的生命体征之后刘婧又打算包扎开放性伤口，陈海再一次阻止：“生命体征是暂时稳定了，这个时候还是先找出导致生命体征波动的原因为好。而且现场环境太差，天气这么炎，灰尘满天飞的，最好不要直接包上，能先加压止血就先加压止血，到医院后在处理不迟，要不然伤口包上更容易感染。” “患者的血压下降，心率上升，应该是在持续出血。就外伤来看，这样的出血量不会大到影响血压，出血点应该在体内。患者开放性伤口在腹部左侧，我怀疑是外伤造成的脾脏的大出血，你怎么看？” 刘婧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那份沉稳冷静，让人听着就很安心。 “我同意。你先按照这个处理吧，我去看看师兄那边怎么样了？” 陈海交代完，就往冯绍波那边去了。 “师兄，怎么样？” 冯绍波抬头得意地说道：“没事儿，不是很严重，就是一个右臂的错位而已，我先上个夹板，其他的，等到了医院拍个ct，交给骨科的老师，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怎么样，你师兄我今天没拖你后腿吧？” 陈海摇摇头，笑笑说：“当然没有，帮大忙了。” “诶，刚才我离得远，没听清，你跟刘婧吵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有个临床死亡的患者，刘婧不愿意宣布临床死亡，憋着劲儿要把人揣回来，情绪太激动，感情用事儿了呗。” “这不就是一次考核吗？至于吗？” 陈海耸耸肩说：“对你我这样理性的人来说，当然是不会被情绪带着走，因为我们很清楚的知道这就是一次考核。但刘婧不同，感性一直是她最大的优点，但同时也是她的缺点。她太容易带入患者的视角考虑问题了。别看这只是一次考核，对她来说，这和实际的急救或许没什么两样，她也从来没有把这只当做一场考核吧。” “反正我是不理解，对我来说，考核的成绩好就够了，真遇上这样的情况，也不可能派我们几个规培都没过的实习生去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说实话，我是真的担心刘婧这个状态进急诊。我怕她共情深了，抽离不出来反而把自己的工作生活弄得一团乱。更怕她在情绪影响下做出一些不理智的决定，到时候反倒被人当成把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你多帮他照看着就是了。” 陈海看着刘婧眼角依旧挂着的泪珠说：“是啊，也只能这样了。” 第76章 考核继续 “第一组现场急救考核结束，请实习生离场，考核结果将在晚些时候公布，第二组考生准备进场。” 随着监考老师的停止指令下达，陈海他们也算是真正松了口气，回到了车上，一边休息一边通过监视器的画面观察其他两组的表现。 第二组进行考核的是钟广辉，齐铭轩和于茵。他们的场景模拟是商场广告牌掉落导致的群发伤，伤者的情况设置和陈海他们是一样的。陈海想着这组有齐铭轩这样的大神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可事实情况却和陈海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首先这组的人员设置就出乎了陈海预料，原先陈海以为这组不管从年资，实力还是学识，齐铭轩都应该是理所当然的队长，结果却是钟广辉当了队长，另外两个辅助。也许他们有着自己的考虑吧，陈海这样想着。 到了急救现场，三个人就就近选择了自己的接诊患者。于茵找了那个最轻的，标记为绿色的患者。于茵只是做了简单的询问，然后就开始包扎伤口了，看得陈海连连皱眉。 “”这个伤者这么轻的伤，生命体征也很平稳，有必要这么急吗？” 冯绍波说道。 刘婧回了句：“你现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反正考核已经结束了。站在上帝视角看，这个病人肯定是最不急的，处理顺序肯定是排在最后。但是他们在那儿本来就慌张，再加上这个伤者嚎得那么大声，她们肯定想的是能救一个是一个呗。要不是陈海事先要我们把所有人都情况都评估一遍再处理，说不定我们也是上来就奔着最近的那个去了。” “说的也是，陈海，你觉得呢？” “我觉得这些倒还是其次，反而我觉得于茵是不是对生命体征问的有点少了。按理说应该一上来就优先询问生命体征，万一有什么内脏出血，气胸这类的问题，不处理的话人很快就没了。虽然对这个患者来说问题不大，但是出急救还是应该优先关注生命体征才对。” “诶诶诶，你看，钟广辉往那个心包填塞那个患者那儿去了。” 陈海转过头看监视器，只见钟广辉来到了那个心包填塞的病人身边，轻声细语地对着那个病人说道：“你好，我是医生，不要担心，我马上给你处理。” 这个病人难度比陈海那个要低一些，患者意识还清醒，能够说出自己的感受帮助医生判断病情。 “你觉得怎么样，哪里痛？” 钟广辉询问道。 “我头和胸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还不想死，我还那么年轻，我还没结婚呢，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呀，医生，求求你，救救我。” “你不要担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儿的啊。” 说完钟广辉就开始拿纱布把她的头缠上，也许是因为真的慌张，包扎的纱布还好几次脱落。包扎的过程中，患者不断地诉说着自己的人生，恳求医生救命，钟广辉还要一边分神安慰，让本就不熟练的包扎雪上加霜。 包着包着，患者开始出现意识淡漠。这个时候钟广辉终于想到了要问生命体征了。 “血压68\/48mmhg，心率140次\/分，氧饱85%。” “面罩给氧，可能要做气管插管。” 一边说着，钟广辉加快了手上包扎的速度，试图通过外伤包扎的方式稳定住血压和心率。 “急死我了，还不开放静脉补液吗？光是包扎也没办法止住内出血啊。”刘婧在监视器前面一脸担忧。 “他没诊断出心包填塞，他以为患者血压下降，心率上升是因为外伤失血过多导致的，所以一直在包扎。但是如果再不处理，我估计这个患者人就快没了。” 像是预言一般，没一会儿监考老师就提示，患者的血压掉到了50\/30mmhg,心率掉到了82次每分钟。这个时候钟广辉终于想起要开放静脉补液了，可是这个时候要是放在现实情况下，估计患者的血管都已经因为失血过多瘪掉了，针头都是没有办法插进去的，这个患者应该是凶多吉少了。陈海摇头叹了口气，把视线转到了齐铭轩那边。 齐铭轩处理了那个高位截瘫的患者，开了静脉，上了颈托，给了面罩输氧，处理得一气呵成，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诊断出高位截瘫了。非常让人欣慰的是，齐铭轩采取了右侧股骨加压包扎，在转运的时候，特意提醒了担架师傅平移搬运，高位截瘫的诊断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处理完这个，齐铭轩往那个胃肠出血点患者去了。不出意外，这么长时间的耽搁，人已经没了。于是他又往最后一个脾脏破裂的患者去了。正好于茵和钟广辉也处理完各自手里的病人一起赶了过去。 见到三个医生朝着自己这边来，这个脾破裂的患者都快感动哭了。 钟广辉这次学聪明了，上来就先问了生命体征。 “血压85\/50mmhg,心率135\/分，氧饱98%。” “先止血，看下身上有哪些开放性伤口，赶紧加压止血。” 钟广辉指挥其他两个人说。 齐铭轩的眉头皱成一团，试探性地问：“患者血压这么低，身上虽然有开放性伤口，但出血量都不大，我们是不是先考虑其他原因再包扎？” 钟广辉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包着，于茵也不想站在那儿不动，所有也帮着一起包扎，只有齐铭轩一个人站在原地不动，思考着可能的原因。好在齐铭轩的临床思维能力足够扎实，很快就判断出了患者可能是个脾破裂，输上液之后上了夹板就转运到医院了，没出什么大乱子。 不过看得出来，钟广辉对齐铭轩夺了自己的指挥权还是挺介意的。回来的路上和齐铭轩没有一点沟通，全程冷着脸回到了休息区。陈海他们感受到气氛的凝重，因此也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谈笑，专心地看起来第三组的表现。 第77章 公布成绩 第三组的白子昊，姚舒雯，栾盛三人上场，因为钟广辉和齐铭轩在旁边，陈海，刘婧和冯绍波没有再做任何交谈，气氛仿佛凝固了一样，除了于茵和刘婧两个女生偶尔还能说点话，其他时候休息区一片死寂。 说回考核的三人，白子昊，姚舒雯，栾盛这组相比起钟广辉，齐铭轩和于茵那组表现得就中规中矩多了，虽然有好几个诊断错误，但起码该做的急救措施还是做了的。就现场急救而言其实也就足够了。毕竟绝大多数情况下，即便诊断出患者的病情，医生也没有办法在污染严重，细菌满天飞，没有检查报告和医疗器械的情况下给病人做什么处理。 考核结束，姚舒雯蹦蹦跳跳地跑到休息室，问陈海说：“怎么样，我的表现还不错吧！是不是因为没有选我后悔了，可惜啊，没有给你后悔的机会了。” 冯绍波当即挤兑道：“你那是没看到我们这组的一骑绝尘的表现，要是看到了，你估计自惭形秽得要找洞钻了。” “切，就算是那也是人家陈海带飞，你说的好像全部都是你做的似的。” “这话我可不爱听啊，那个外伤的患者和那个高位截瘫的患者可是我处理的啊，不信你问陈海。” “吹牛吧你，你是陈海师兄，他还能驳了你的面子不成？” 冯绍波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陈海打断道：“行了行了，你们俩怎么一见面就掐啊。有时间想这些，不如想想吃些什么。我可是第一回请客啊，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啊。” “那倒是，我可得好好想想吃些什么。不能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我们去吃火锅吧，怎么样？” “你能不能有点追求，火锅哪儿不能吃，起码也找找些私房菜，特色菜之类的吧。来京华这么久了，我还没好好吃过一顿呢。”栾盛说道。 “那你说，去哪儿吃？” “我哪儿知道？我要知道哪有，我早就去了，还要等到现在？” “陈海，冯绍波，你们俩在这地方待了这么久，就没有地方推荐吗？” “你别说，我还真知道一家特色菜，之前导师课题结束的时候请过我们吃过一次。那味道正不正宗我不知道，但是吃着是真好吃，我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呢？要是想去，我就去找导师 问问地址。” “算你还有点用，那就这么说定了，确定好地点你就发到我们的大群里，明天下班之后我们不见不散。” 正好这个时候，石主任和几位监考老师来宣布成绩，众人立刻噤声。石主任还是板着那张脸，强壮的体魄让在他旁边的监考显得格外瘦弱，仿佛他的跟班一样。 “今天考核的结果已经到了我的手上，总的来说跟我的预估差距不大。废话我也不多说了，科里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我呢。” 第一组陈海，刘婧，冯绍波，成绩98.3。监考老师评价：患者处置顺序合理，患者诊断正确，处理得当，队内氛围和谐，团队协作良好。但人文关怀有所欠缺，病人的处置不够果决。 第二组钟广辉，齐铭轩，于茵，成绩92.5。监考老师评价：患者处置优先级考虑欠妥，没有第一时间找到最急需处理的患者，并且对于患者的生命体征缺乏足够的重视，造成了不必要的恶性后果，但人文关怀为三组中最佳。 第三组白子昊，姚舒雯，栾盛，成绩95.6。监考老师评价：团队沟通良好，懂得量力而行，能第一时间向队友寻求帮助，有效地进行优势互补，患者紧急处置基本正确，但患者诊断有一定错漏。 石主任合上文件夹，看向实习生们说道：“这次考核的成绩将被留存，希望你们将来出科的时候能有更好的表现。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回去熟悉熟悉环境，明天开始正式入科。友情提示，急诊的知识比较薄弱的人晚上最好抓紧时间恶补一下，否则明天入了科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石主任一走，众人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考核的成绩。陈海他们自然是开心的，能在进科室之前就给带教老师留个好印象。不过有人得意自然就有人失意，钟广辉，齐铭轩，于茵的脸上明显能看出失落。尤其是钟广辉和齐铭轩，两个人本来就因为考核里的不对付脸拉得老长，现在成绩一出，脸就更更丑了。 到了下班时间，陈海独自一人去普外科找严主任，严主任还没忙完，陈海就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陈海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虽然明明才过了一个多月。 “怎么样，是不是想起自己刚进科室的时候了？” 陈海点了点头，严主任笑着拍了拍陈海的肩膀，说：“走吧，先去食堂吃饭，吃完饭才有力气干活，今天我请你。” 吃饭期间，严主任问道：“怎么样，这些日子在心内科，有什么感触吗？” 陈海嘴角微微扬起，回答道：“说实话，挺累人的，原本我觉得外科天天排手术，一排就是几台，在手术室，一站就是一整天。内科天天坐办公室，查查房，应该不会多累。结果和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内科的病人数量要比外科多得多，而且内科的病历记录要求又高，速度又要快，实在是很考验人。而且心内的介入手术量也不少，两边折腾，一心多用。搞得人心情烦躁。” 严主任眯缝着双眼笑着说：“哈哈哈，还是外科待着舒服吧。不管多大的问题，一刀切了就完事，病历简单写写就好。关键是成就感高，病人认可度也高。你要想回来，规培考试完了直接跟我说，我帮你安排。” 吃完饭，陈海跟着严主任上去看了手术视频，结果发现那视频就是自己给阳院士做的那台，一阵无语，这段视频自己不知道在系统里看过多少次了，关键是自己还有更完整，更清晰的视角。不知道严主任知道这段被他和盛主任推崇备至的手术是自己这个学生做的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第78章 下马威 就在陈海和严主任研究视频的时候，另一边的其他几个医学生被冯绍波拉进了一个群，唯独陈海没有在其中。 姚舒雯先在群里发了个问号，其他人也跟着发了问号。直到确认所有人都已经进群后，冯绍波这才说道：“兄弟姐妹们，关于明天吃饭的事儿，出了一点小问题，需要跟大家商量一下。” 姚舒雯跟着问道：“什么事儿啊，不会是你废柴到没打听到那家餐厅的名字吧？” 冯绍波回复：“餐厅我是从导师那儿问到了，电话刚才我也打过了，人家明天正好有空位，就是费用上有一点点小问题。我问了问，餐厅说他们的人均消费是一千多，按照我们的人头算的话，这顿饭就要花掉上万。” 刘婧回复：“这么贵，这家店的食材是镶金了还是包银了。” 冯绍波回复：“是啊，问题就出在这儿了，我之前也没想到这家餐厅消费这么夸张。虽然陈海说请大家吃饭，可是咱们也不能太狠了是吧。我怕跟陈海直说，他碍于面子不得不答应下来，所以我就想着先跟大家商量一下。我有两个主意，大家看看有什么想法。第一个我们明天跟陈海说不太想吃那家餐厅，换一家便宜的。” 姚舒雯回复：“这也太假了，我们今天都决定了要去你说的那家餐厅，而且大家都很期待的表现陈海都看在眼里，大家突然说不去了，傻子都看得出有问题，陈海怎么可能不怀疑。这个不行。” 齐铭轩回复：“要不你就说你没打听到那家餐厅，找了家平替的餐厅？” 冯绍波回复：“有没有可能陈海跟我是一个导师，如果我这么说了，陈海直接自己打电话给导师问餐厅的地址了呢？要是导师再说漏嘴，说我找过他，问过这家餐厅，到时候不是更尴尬？” 于茵回复：“那你的第二个主意呢？” 冯绍波回复：“我的第二个主意是我们大家每人出点钱，在陈海结账前跟结账的柜员事先说清楚，让他在结账的时候把我们那部分的钱先扣掉再算。我问过了，他们的菜单上是没有价格的，只要我们和柜员不说，陈海是不会知道的。” 姚舒雯回复：“这倒是个办法，既能让我们吃上顿好的，又不会让陈海大出血，我同意。” 刘婧：“同意+1。” 白子昊：“同意+2。” 齐铭轩：“同意+3。” 钟广辉：“同意+。” 于茵：“同意+身份证号。” 栾盛：“同意+世界人口数量。” 冯绍波：“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就这么办吧，我去把餐厅定下来。” 冯绍波此刻无比庆幸，毕竟在高等学府学医能学到硕士甚至博士的人，家里的条件都不会太差，加上医院那边给的实习工资，还是能小小地奢侈一把的。 大家做的这一切，陈海都被蒙在鼓里。此刻的他还在苦兮兮地跟着严主任做手术呢，严主任美其名曰帮陈海找找手术的手感和直觉。陈海也乐在其中，做完几台手术不仅没觉得累，反而觉得精神奕奕的，后来还是严主任担心明天陈海要上急诊，强行叫停了陈海继续跟手术的想法，陈海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去了。 第二天，陈海他们几个一大早就赶到了急诊。每个人都顶着浓浓的黑眼圈，看得出来昨天被石主任那几句提示给吓住了，昨晚一定是通宵达旦地恶补急救知识了，都没有睡好。 急诊的第一天从交班开始。交班的医生需要把昨天各自收的病人，病人的基本情况，做的检查，诊断结果，做的哪些治疗以及病人的去向和第二天的医生交接清楚，但是又不能过度冗余，毕竟人脑不是电脑，没办法记住那么多信息，也没那么多时间听人把所有细节交代清楚。 跟其他专科的交班不同，在急诊，医生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病人，有的病人是自己完全不擅长甚至完全不熟悉的内容，因此急诊科的医生既要有足够广而扎实的知识储备，又要不断学习新的内容。 在交接班的时候，晚班的医生有时候提到一些医学生们不熟悉的领域，又不好开口问老师，于是就在下面相互讨论了起来。 白子昊：“白介素-6一般是感染之后的1-2小时内要升高，内外源性感染都会高，对吗？” 刘婧：“是的，所以急诊我看资料一般都是开的白介素-6或者降钙素原。” 姚舒雯：“病人呕血伴黑便，升压药是不是要先停用啊，如果这时候血压还是低要不要换升压药或者调整剂量？” 冯绍波：“脑出血颅内降压用甘油果糖吗？” ...... 石主任的用余光瞥了几眼医学生们，但是交班中不好发作。等到交班内容全部结束之后，石主任才张嘴说道：“几位实习生几天是第一天参加我们的交班，但是你们显然没有没有进入状态。首先，在夜班交班的时候，好几个医学生在下面窃窃私语，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重要的事儿非得在这个时候讲，我也不关心。但是，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儿强调交班纪律，如果还有下一次，你们几个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几个医学生们有些手足无措，被吓得呆愣在了原地，木讷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第二，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哈气连天，闭目养神的样子。急诊不是给你睡觉的地方，如果你昨天没有睡好，那就不要上班了，回家睡觉去吧。知道第二天要上急诊，前一天就应该养精蓄锐，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否则是对病人和自己的极度不负责。再让我看到一次，我就直接赶人了。” 担心吓到几位医学生们，另外一位医生连忙打岔道：“石主任说得对，急诊不是治病的地方，是救命的地方。大家今天是第一天到急诊，不适应这样紧张的节奏也很正常。但是从这一刻开始，你们要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医生，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这样的失误以后不要再犯了。明白了的话就下去做事吧。” 医学生们逃命似地离开了，投入了第一天的工作。 第79章 急诊培训(1) “这个老师怎么这么凶啊？” 冯绍波到了休息室一摔本子说道。 “我都要被吓傻了，心都要跳出来了。”姚舒雯附和说。 “谁说不是啊，他在的地方感觉气压都低了。我一走出来，心情马上就好了。” 钟广辉说。 “我感觉这个老师一开口跟要吃人一样，吓死人了。”于茵靠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心有余悸地说。 “你们小点儿声，再大点儿声，一会儿门外都听到了。” 陈海说道。 “听到就听到呗，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啊，就是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敢当着他的面把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冯绍波不屑的说道。 “什么话啊，跟我说说呗。” “就......石老师，没什么，就是一些关于急救的问题想请教一下您，您这就来了。” 其他几个人憋着笑，不敢发出声，但胸口还是止不住地上下起伏，直到石主任的眼睛扫过来才收住了笑。 石主任不苟言笑地说：“我来是通知你们接下去的安排。你们几个人分成两个个小组，一组留在休息室学习，二组跟着带教老师。一组：冯绍波，钟广辉，齐铭轩，于茵。二组：姚舒雯，刘婧，栾盛，白子昊。” 陈海迷茫地指了指自己问道：“石老师，那我呢？” 石主任：“你跟着我，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就是了。都明白了吗，明白了就干活儿去。” 其他几个人看着陈海的眼神都麻木了，对陈海的特殊安排仿佛都成了惯例了。 陈海一路跟着石主任到了急诊门口，石主任对陈海说道：“如果可以，其实我也想让你学习一段时间后再让你上手。这次特意把你拎出来，也是无奈之举。现在急诊实在太缺人了，其他医学生又还没成长起来，我不得不把你单独拎出来做事，尤其是这些日子我要分心带着其他几个医学生，急诊能做事的人就更少了，因此你必须尽快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明白吗？” “明白，石老师，这些日子我会尽我所能学习，尽快上手的，您放心。” 石老师点了点头，将一份《京华第一医院急诊医学基层医生培训教材》给到了陈海，说：“对于我们急诊来说，基础的医疗知识是最基本的，这点我相信你是几个医学生中最强的。但是这还远远不够，急诊碰到的病人千差万别，你要从专科医生的思维中跳脱出来。我给你的这份资料是我们医院根据我们急诊的医生从日常工作总结并不断完善的内部学习资料，上面记录了各种常见情况的处置流程，用药习惯以及治疗习惯，你找时间好好熟悉一下，这样碰到事儿，你就不会想无头苍蝇一样找不着北了。” 走着走着，陈海和石主任到了医院的急诊大厅。这个地方，陈海之前在心内值班的时候没少来，有的时候，一晚上能来急诊十几次。不过正式作为急诊医生到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和之前出心内会诊完全不一样。 石主任指着一位被人搀扶着，血液流的满脸都是一只手拿毛巾压迫头部止血的男性患者说：“记住，到了急诊，不再是先来后到的顺序，而是按照病情的轻重缓急决定治疗的顺序，因此你要学会判断病情的轻重。一般像这种出血很多但是还能自己走着来的病人 ，一般都不是很严重。但是老百姓会对出血这件事儿特别介意，在急诊很多病人家属看到这个出血量就会喊：“大夫，死人了，快来啊”。但是作为医生，你要明白肉眼可见的出血我们都是好控制的，反而是那些内出血，意识不清楚的我们要特别注意，不要因为患者家属的反应和催促就一股脑上去了。” 陈海点了点头，随后又跟着石主任走到了家属谈话室。严主任继续说：“一般一个病人，我们问病史加快速查体不超过5分钟。问清楚之后就赶紧写病历开医嘱，该给的治疗给上。急诊的病历你要特别小心，你要随时准备好病历被封的准备，一旦病历被封，你在上面写的每个字都会成为重要的法律文书。当初我老师教我的话，我也教给你。在急诊，病历没写就等于没做。很多小医生在急诊就想着尽快写完病历去救病人，然后病历就会有很多的错漏。但是，如果你的病历里没有写下自己做了哪些处理和治疗，一旦病人没了或者病情恶化，病人家属就会拿着你的急诊病历说事儿。防君子不防小人，你想尽快给病人治疗，他们的家人可未必跟你是一条心，这都是血的教训。” 说到这个，陈海就想起了自己在心内门诊没救回来的那个病人，当时如果不是有节目组的摄像机全程记录，梁主任又有先见之明提前和医务处进行报备，恐怕自己的麻烦少不了。在急诊，自己必须把这个教训牢牢记住，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否则自己将来的麻烦少不了。 “急诊和其他专科还有一个不同就在于家属谈话，急诊的危重症患者很多，因此很多时候会有有创抢救的操作以及下达病危通知书的需要，这些操作进行之前都要跟家属进行说明，家属不同意的情况下不要自作主张，即便是你清楚地知道这个患者再不抢救就救不回来了，如果真的急，就跟病人家属把话解释清楚，尽快拿到他们的签字。 家属谈话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将病人的情况以及可能产生的风险告知家属，让家属能对患者的将来有一定的预期，决定是否要进行下一步的治疗，避免抢救失败后家属找医生麻烦的风险。第二个目的是希望能够得到家属的配合，让我们能够尽快顺利地救人。这种谈话是很需要技巧的，首先你要确认来人和患者的关系，必须是患者的直系亲属且能够负法律责任的，否则任何谈话签字都是无效的。” 第80章 急诊培训(2) “家属谈话环节是非常需要技巧的，说白了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看人下菜碟。同时家属谈话也是医疗纠纷的重灾区，非常多的医疗诉讼都是揪着家属谈话环节的错漏打的，因此你要特别注意。假设现在患者昏迷被救护车送来，我是随患者一起来医院的人，你会怎么处理？” “你好，我是xxx病人的主管医生，你可以称呼我陈医生。你跟患者是什么关系？”陈海说。 “我是他的主管，他上班的时候突然晕倒在工位了，我就紧急联系120把他送来了。”石主任也回答道。 “你这边可以联系上患者家属吗，患者现在病情非常紧急，必须马上做手术。” “患者家属联系不上，他的入职资料里面的紧急联系人电话是空号的。” “患者的病情你这边有所了解吗？” “我不知道，他的入职体检报告都是完全正常的，而且这些年公司组织的体检也从来没有报过问题，这个跟公司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 “那这样，我先简单地把患者情况跟你交代一下......” “错，当你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患者的直系亲属，换言之他的签字完全没有任何法律效力的时候，根本没有继续谈话的必要。这个时候正确的做法是马上报警请求警察帮忙确认患者身份并且想办法联系患者家属到场，并且把情况第一时间告知医务处备案。之前我们就是有个小大夫谈话的时候，拿到了一个患者堂兄弟的签字，结果患者家属转头就把医院和医生给告了，理由就是签字的家属不是直系亲属，签字没有法律效力，结果医院和医生赔了一大笔钱，然后两家把赔偿一分，还是和和气气的一家人。旁系亲属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非亲非故的外人呢？” “可是如果患者的情况已经等不及了，我们还是没能联系上家属怎么办？” 陈海问道。 “把情况上报医务处，如果患者意识清醒，就先让患者签字，后面家属到了，再让家属补签。记住一定要补签，因为如果出现了恶性事件，患者没救回来，患者家属如果质疑患者当时的精神状况，双方就有的扯皮了。如果患者已经意识模糊，签不了字了，那就报备医务处之后直接给与患者应该的治疗，出了问题，医院和医务处会出面帮忙解决。如果你没有上报医务处，那出的所有的问题都是医生个人的问题。” “现在情景切换，我是患者的父亲，你要怎么处理？” “那我先把情况跟你交代一下。” “等等，医生，我要录音。好了，医生，你继续吧。” “患者现在呢......” “又错了，在谈话室我们是不允许录音的。如果患者真的想录音，那就告知他如果他想录音，我们可以联系医务处，我们去医务处去录音。这样一来可以有一个正式的录音环境，二来可以给我们找一个第三方，防止我们的录音被剪辑。被剪辑过的录音传播到网上，网友可不会查根究底，他们只相信自己听到的。一旦引起舆论，最好不要指望医院会出面保你，哪怕明知你的操作处理都是符合医疗流程的。” “如果患者家属没有告知录音，而是私下偷偷录音呢？” “病人如果私下去录音，没有被我们察觉，那我们也没办法，毕竟我们无法强迫患者，所以我们要做好自己，确保自己所说的话符合医疗流程，牢记急诊是不允许你犯错的地方。除此之外，就我个人的经验而言，遇到这种强势的家属，我会一上来先给个下马威，把患者最严重的情况上来先交代，这样吓住家属之后，他才能把注意力转移到患者身上，要不然他会给你后续的医疗流程造成很多麻烦的。” “谈话继续，患者家属在你告知录音后放弃了录音。” “医生，不用说了，需要什么签字我都签，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我们一家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没有他啊。医生我给你跪下了，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你冷静一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治患者的，你不要那么担心。 “你这就让他签字啦？” 陈海无助的摸了摸头，一脸不解地看着石主任。 石主任回头瞥了一眼陈海说：“我刚刚才说过，我们术前谈话签字不是单单为了撇清责任，也是希望能得到家属的配合。签字一定是在病人和家属就你的谈话内容已经充分了解和认可的基础上完成的，不要为了签字而签字。如果患者家属一上来就签字，你要强硬地打断他，要告知病人的情况，面临什么样的风险之后才能让他签字。记住，签字不是目的，谈话才是。” “对不起，石主任，我会牢记的。”陈海没有再辩解什么，毕竟自己错了就是错了，有则改之就是了。 石主任看陈海认错态度诚恳，气也消了一些，继续对陈海说：“这种上来就要签字的是一种极端，另外一种极端情况就是我们在那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患者家属就是不签字，患者在手术台上等着我们救命。我们如果救了，出了任何问题都是医生和医院的，家属可不背任何责任，如果我们不救，患者家属还会站在道德至高点上指责我们：难道我们不签字，你就不治了吗？这种情况下第一时间先通知医务处，先救命再说。” “除此之外，我还要再叮嘱你几句，虽然你不大可能出现这样的问题。在家属谈话的环节，一定是以医生为主导的，有些患者家属会讲一大堆有的没的干扰你，这个时候，需要你强硬地打断他，否则谈话的效率就太低了。今天我跟你讲的这些和我给你的资料，你回去好好再想想，接下来的时间你先跟着我，看着我是怎么做的，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过几天，就准备上手收病人吧。” 第81章 巧遇胡宇 第一天上完急诊，陈海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医生都不愿意来急诊了，急诊的工作环境和工作压力实在不是其他科室能比的，可能全院也就只有icu能有的一拼了吧。陈海上完这一天的急诊，最大的感受就是力不从心，太多自己陌生的领域需要恶补了，自己这一天就是遵照其他医生的指令做事，这种一切脱离掌控的情况，自从陈海得到系统之后还是第一次。 下了班，陈海先回宿舍洗了澡，换了身儿衣服。其他医学生们因为今天的任务比较轻，把餐厅定位发给陈海后，就提前先往那家名叫石聚堂的餐厅去了，陈海洗完澡也赶了过去。等出门坐上车，已经是黄昏。三毛说黄昏是温柔的夜的前奏，是释放、舒畅，叫人享受生命最甜美的一段时光。经过医院这些日子的历练，陈海总算是体会到了一二。 日暮坠入昭昭星野，人间忽晚，山河已秋。车子一路从市中心往郊外驶去，从车窗的缝隙中轻抚过的风像是丝绸般划过陈海的脸，原本密集林立的高楼随着车辆的远离而变得稀疏了起来。下了车，陈海被眼前清幽宁静的环境深深吸引了。餐厅的门口设置了一圈篱笆，院墙的两侧栽满了不知名的矮竹。到了晚上，月光在竹叶上缓缓流淌愈发显得俗世空灵，不染一丝尘埃。 如果是以前，陈海应该没有心情欣赏这些自然景色，反而会开始担心花费了吧。不过现在，有着一定积蓄的陈海只是想着感叹一句：还是他们懂得享受。走进餐厅的大门，正对着的就是餐厅的前台，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陈海和几个医学生们终于会和了。 “陈海，你好慢啊，我们都等得要饿死了，赶紧过来点餐。” 姚舒雯说道。 陈海从鼻腔哼出笑来：“我又没让你们等我，你们饿了就先点呗。” “求你做个人吧，我们好心等你，你没句好话就算了，还在那儿说风凉话。”白子昊附和说。 “你以为我想那么晚啊，石主任那个样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总不能跟他说我今晚有约，要提前走吧。我要是这么说，明天你们估计就在急诊看不见我了。” “行了行了，话等会儿再说，先点餐吧。”冯绍波很自然地拿出菜单，按照之前的经验点了起来。 陈海告罪了一声，出去上了个厕所。在厕所门口感觉有人喊了自己一声。陈海转过头去，惊喜地看见了自己的大学室友老四胡宇。 “你这是发达了啊，医院实习这么挣钱的吗，你平时吃个面，卤都不愿意加的人，今天居然会挑这么贵的地方吃饭。” 胡宇打趣说。 “医院实习工资是什么水平还用我来告诉你啊。今天就是我们医院的几个实习生来这儿热闹热闹，正好就碰到你了。对了你今天来这儿干嘛？”陈海不敢说今天是自己请客，要不胡宇该起疑了。 “我不是上我爸上班的医药公司去了吗，今天跟着经理一起来招待客户。你也知道做药代喝酒应酬的事儿少不了，经理又因为要谈生意喝的少，只能是我这个新人喝了，我实在是喝不下了，就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出来醒醒酒，催吐一下，一会儿进去再继续喝。我先不说了，他们在催我了，一会儿你如果先结束了，在包厢里面先等会我，我们俩再好好聊聊。” “行，你先去忙吧，少喝点儿，喝酒伤身。” 陈海回到包厢，冯绍波把点菜的平板电脑递给陈海说：“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我们点了这么些，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加的。” 陈海摇了摇头说：“赶巧在外边碰到了我大学室友。菜你们点吧，这些我也不懂，你们吃过的人更在行。” “那就先这样吧，一会儿不够再加好了。” “今天第一天去急诊，什么感觉？”刘婧问陈海。 “别提了，忙得晕头转向的。感觉自己跟个白痴一样。医生说一句，我做一句。病人问我开水间在哪儿，我都答不出来。” “那完了呀，你都这样了 那我们到急诊不还得被骂死。”姚舒雯说。 “你下午又碰到特别重的病人吗？”齐铭轩问。 “很重的病人倒是没有碰到，不过有个病人倒是挺吓人的。被人送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头上一个大口子，问他半天都不肯说怎么弄成这样的，你们猜猜看他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呗。”冯绍波说。 “这个人出轨了自己的兄弟的老婆，结果让人堵在门口。为了不被当场捉住，直接从二楼阳台上跳下来，没成想磕到了头，血流得满身都是。后来还是被被自己带了绿帽子的兄弟送来的。” “我去，这也太丢脸了吧，我要是他，估计这辈子都不想出门见人了。” “你们下午都干什么了？”陈海反问。 “我是不是被分成两组了吗，一组被扔到缝合和清创去了，二组学着写急诊病历去了。”姚舒雯回答。 正说着，陈海他们点的菜上来了，大家边说边吃，一直吃了一个多小时。不得不说，石聚堂的菜还真挺好吃的，而且风味和其他家的餐厅能吃出明显的不同，非常有自己的风格，难怪冯绍波吃完之后念念不忘。 陈海中途出去结账，正好经过了胡宇他们的包厢，不过看似乎气氛有些尴尬。胡宇这边一共四个人，主桌坐着的是一个大腹便便，年纪50出头，四方脸，穿着一身灰色西装搭配白色衬衫的大叔，看其他几个对他的态度，应该就是胡宇说的客户了。另外一个男的和这个客户的年纪相仿，身着一件白色衬衫，衬衫的袖口被挽起，衬衫上面的几颗扣子也被解开，满脸通红地跟这个客户说着些什么。最后一个是一个很陈海年纪相仿的女生，穿着一身职业西装拿着酒杯站在两人身后，随时准备给聊得火热的两人倒酒。 胡宇喝得有点多了，晕晕乎乎地拿着自己的酒杯说道：“曲总，这杯我敬你，感谢您今天赏光，我干了，您随意。” 陈海看着这一切有些心酸，换以前，胡宇是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但是步入社会，一切都由不得他们了。 第82章 黑卡 看到胡宇站起来敬酒，这个所谓的客户一脸不屑地说：“小伙子，你这就有点儿不懂事儿了，我和你领导聊着，感谢我今天赏光这种话是你一个小职员应该说的吗？你把你领导放在哪儿，又把我放在哪儿呢？” 胡宇哪儿经历过这种羞辱，当下脸涨得通红，牙都恨不得要咬碎了。胡宇的经理赶紧圆场说：“小胡年轻，刚进职场，对这种事儿还不熟悉，希望曲总您多担待，这样，我作为他的领导，一起罚酒三杯作为赔罪，您看怎么样？” “先把罚的这三杯酒喝了，喝了我们再继续谈。”曲总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双眼直视这两人一副看戏的表情。 胡宇的经理把酒瓶从那个女生那儿拿了过来，给自己和胡宇的酒杯里倒上满杯的酒，同时趁机向胡宇打着眼神，示意胡宇拿起酒杯一起喝。胡宇面色阴沉着，紧紧地捏着酒杯和经理一起往嘴里倒了三杯酒，喝完之后经理满脸赔笑地说：“您看，这您可还满意？” 曲总指着胡宇说：“你看他那个样子，像是认错的态度吗？既然这么不情不愿，那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今天这顿算是我请你们的，至于合同的事儿，我们有时间再慢慢商量吧。” 说着，起身就要走。 经理见状急忙起身就要追上去，一边追一边说：“曲总，这顿饭哪儿能让你请呢，我们再喝点儿，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再商量嘛？曲总，曲总。”经理一路拦，一路说着好话，期待着曲总能够回心转意。 看他们马上就要出包厢，陈海赶紧慌里慌张地跑到了结账柜台，假装自己只是刚刚经过他们包厢，陈海拿出卡结账的时候，正好那个客户和胡宇的经理前后脚出来，胡宇紧随其后。胡宇看到陈海，两人四目相对，胡宇现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的脸一下子涨得红红的，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窘得头也不敢抬。曲总也拿出了自己的卡准备结账，正好看到了陈海的把卡拿了出来。陈海感觉到了胡宇的不安，就想着赶紧结完账离开，让胡宇能不那么尴尬，谁知道那个客户反倒是对着陈海先开口了。 “您好，您的这张卡能让我看看吗？” “卡？”陈海一脸疑惑地看着刚打算递给工作人员的卡，结果发现自己刚才慌乱间拿错了卡，把吴苗苗给自己的那张卡拿出来结账了。如果是完全陌生的人提出这个要求，自己肯定会婉拒的，但想到这个人是胡宇的客户，陈海看在胡宇的面子上还是把卡递了出去。那个曲总把卡拿过去，左看看，右瞧瞧，好像要从那张卡上找出什么似的。这倒把陈海弄糊涂了，难不成吴苗苗给自己的卡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曲总看了好一会儿才把这张卡恭敬地递给了陈海说：“我果然没看错，这张就是总公司那边给vip客户专门定制的卡，全国发出去的卡也没几张，我也只是之前在公司资料里见过，没想到今天看到实卡了。” “你说的总公司是青苗集团吗？” 陈海问道。 “对，没错，我们公司是青苗集团旗下的分公司，我姓曲，这是我的名片，请收下。”曲总对着陈海毕恭毕敬的样子把胡宇震惊到了，他的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心想这还是他认识的陈海吗？ 陈海接过名片，继续问曲总道：“这张卡有什么有什么其他用处吗？” “据我所知，这张卡在青苗集团旗下品牌的消费都是免单的，而且这张卡每个月有百万的额度，账户上的所有支出都将由青苗集团买单。至于其他的权限，我的等级不够，您可以问问给您这张卡的人。” “多谢了。”陈海从曲总手里拿回卡准备结账的时候，那个曲总拦了下来，并把自己的卡强硬地塞给了柜台的工作人员说：“今天哪儿能让您来结账呢，作为我第一次见面的诚意，今天您的消费我来买单,您就别推辞了。”这曲总一副谄媚的样子，和刚刚在包厢里趾高气昂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同一个人，倘若刚才陈海不是听到了一些，估计也只会认为他是个热心的大叔吧。 胡宇的经理见状马上上前说道：“二位都是贵客，怎么能让两位破费呢？胡宇，赶紧过来，把单买了。” 胡宇一时间有些愣神儿，但听到经理的呼叫还是小跑到前面来。还没等胡宇开口说话，陈海抢先说道：“胡宇，你吃完了吗？我那么还有一会儿，你要不先等我一下，我这边结束马上就来。” 曲总和经理懵了，还是经理先问道：“胡宇，你们认识啊？” 胡宇点了点头说：“海子是我大学室友，我们一起住了5年，一起上课，一起玩儿，当然认识了。我们今天也是恰好碰上了，就想着一会儿结束之后再聚聚。” 曲总听完赶紧换了副笑脸说道：“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啊。我们还有事儿没谈完呢，我正打算出来醒醒酒，一会儿再继续呢。这样，我们先回去把事情谈完，您那边要是先结束了，就来我们包厢知会一声，我们估摸着也差不多能谈完了，一定不会耽误你们老同学叙旧的，您看怎么样？” “既然这样，那就多谢了。”陈海说道。 曲总还是坚持替陈海买单，陈海这次没有拒绝，承了这份情。因为他知道自己承了这份情相当于给了曲总一个面子，曲总也能感念着胡宇的一份好。如果自己还是坚持拒绝了的话，固然自己也不会损失什么，但胡宇毕竟还是有求于人，闹得太僵不好。 陈海跟胡宇打了声招呼，就往自己的包厢去了。曲总也在目送陈海之后，和胡宇勾肩搭背地回了包厢，一路上有说有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多熟络呢。 第83章 谈心 回到包厢，陈海又和其他几个医学生们聊了好久，内容包括对实习工作的抱怨，工作中遇到的奇葩患者和医院里的八卦传闻，一直到了晚上才准备散去。中间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让陈海哭笑不得。 话说曲总替陈海结完账之后，石聚堂的工作人员犯了难，原本陈海来结账，她是准备拿冯绍波事先给的钱一起入账的，谁成想杀出个曲总把单一买，而且自己的领班看几人身份不俗，把自己推开自己给陈海他们结了帐，自己连情况知会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冯绍波给的钱就这么砸在自己手上了，自己把情况跟领班一说，领班让自己把钱还给冯绍波，她也只好照办。 推开门，冯绍波他们几个聊得正欢，工作人员说道：“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今天各位的费用已经由一位曲总买过单了，点餐前各位给的费用就还给各位了，请查收。” 这话一出，包厢里的几人表情精彩了。陈海一脸疑惑，想着退还的是什么钱。冯绍波一脸心虚尴尬，跟其他几人对视着。钟广辉一脸无所谓地吃着，好像发生的事儿都与他无关。刘婧则是一脸担心，怕事情暴露陈海会觉得丢面子，又怕他拒绝大家的好意强出头。其他几个人都在想这个曲总是谁，同时又因为省下一笔支出有点小开心。 陈海率先发问：“你是不是弄错了啊，我们之前应该是没有结过账的。” 工作人员指着冯绍波真诚地说道：“不会弄错的，在您结账之前，这位先生事先结过一笔了。” 陈海转头，疑惑不解地看着冯绍波。冯绍波心虚地摸了摸脸，又摸了摸脖子，回避陈海的视线对工作人员说道：“拿来吧。”工作人员把钱交给冯绍波，带上门走了。留下了不知所措的几人在原地凌乱。 姚舒雯怕陈海问起钱的事儿，赶紧转移话题说：“这个曲总是谁啊？为什么帮我们结了账？” 陈海随便扯了个谎说：“曲总是我之前在医院的一个病人，刚刚我出去结账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为了感谢我就帮我把单给买了。话说回来，那个钱......” 就在陈海打算继续问下去的时候，陈海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消息，是刘婧发来的，上面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个清楚，让陈海不要再问下去了，免得大家尴尬。陈海笑了笑，心里暖暖的，跟刘婧交换了个眼神，就不再说些什么了。反倒是其他人对这个曲总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说着说着又拐到了医院的事情上。这场席间的小插曲才告一段落。 散场之后，陈海把大家一一送上了车，这才折回石聚堂到了胡宇那个包间。他们也吃的差不多了，曲总和经理围着胡宇说着一大堆有的没的。曲总显然是喝了不少，早已没有刚刚结账时那样的清醒，整张脸都在酒精的刺激下变得通红。看到陈海进来，曲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着陈海说：“您来了，我们正好也准备散场了，我敬你一杯，我们这就不打扰您和小宇叙旧了哈。” 经理也连忙起身说：“我陪二位一杯。” 陈海接过酒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最后在剩下三人的目送下，和胡宇一起坐上了车，找了一家学校附近的苍蝇小馆，点了几道小菜，说起来自己的境遇。 “海子，你这是发达了呀。你知不知道，你那张卡一亮出来，那个曲总就恨不得跪下来，原本我们好说歹说他就是不可能跟我们签约，我们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讨他开心，他都对我们不理不睬的。结果今天知道我是你室友之后，拉着我说了好多的话，都快把我夸上天了，还说以后我们的合作指定要我来负责。我们谈了一个多月的单子，都没你一张卡好使，是不是挺讽刺的。” 听胡宇这么说，陈海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陈海安慰道：“别这么说，我这也就是狐假虎威，他那是畏惧给我这张卡的人。像他那样拜高踩低的人，要是没有这张卡，他连正眼都不会瞧我一眼的。” “不管怎么说，这次还是要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怕是回去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没这么夸张吧，你爸爸不是在公司吗。他难道还能看着你丢工作吗？” “海子，事到如今我也不怕跟你直说了吧。我爸其实就是医药公司的小文员，根本就不是什么高管。之前我不敢跟你们说，是怕你们瞧不起我。我去学医也是我爸的主意。我爸在医药公司上班，看着那些人衣着光鲜地在公司进进出出，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就想着让我学医，希望我也能成为那样的人。可我自己知道，我不是学医的那块儿材料。在学校我都是垫底的存在，到怪物云集的医院就更不可能出头了，所以我也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医药公司身上，希望能靠我的努力出人头地。可是事与愿违，医药代表这份工作满是人情世故，到处需要去找人脉，拉关系。可我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家里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源，只能是到处赔笑脸，捡那些没人要的小单子才勉强做出了些业绩。经理今天好不容易带我出来见客户，没想到被我搞砸了。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经理看我得罪大客户的表现，以后肯定是不会再带我出来见客户了。” “唉，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啊，我又何尝不是为了找一份实习到处跑，最后还是靠着偶然机会才有了和其他人公平竞争的机会。我每天要应付各种难缠的病人，还要努力表现自己，我现在，我现在都不敢让自己停下来，我怕我一停下脚步就会被别人超越，被医院老师失望。每天晚上一闭眼，我就在想今天收进来的病人怎么样了，我处理得对不对，明天还有几台手术要做。还有好几次我梦到手术的病人醒了，结果一醒来只有一身冷汗，再入睡都很难做到了。” 第84章 调查 “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连学院的老师都对你的表现赞不绝口，你都已经成为我们学院的名人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回过学校找老师吗？” “当然了，我回学校可比你回得勤，你不看看我是做什么呢，手上最好的人脉当然就是学院的老师了。我当然要和老师打好关系了。不过现在我的人脉里要多个你了。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拿到那张卡的啊？” 陈海一时语塞，只能搪塞道：“救了一个病人，病人家属为了感谢我送我的。” “那你这运气可够好的，这样的事儿怎么没让我撞见呢？”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陈海问道。 “就这么干下去呗，现在有了这个大单的业绩，又有你这个护身符，我在公司也能混得舒服点。看看能不能沾沾你的福气，也让我撞上个大单。你呢？” “我能有什么打算，我现在就指望能早点结束实习，留在医院，做我的大夫就好。” “祝我们都能如愿以偿吧。”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陈海已经在急诊待了一周了。这一周下来，陈海忙得对时间麻木了，眼前只有一成不变的灯光和来来往往的病人，这样重复的工作让陈海感到身心俱疲。不过陈海这些日子的耳濡目染也是收获颇丰，跟刚入科的时候已经有了云泥之别。 看着陈海日渐熟练地抢救，石主任也慢慢把权限放给了陈海，让陈海能够独立处理病人，虽然依旧有带教老师带着，不过基本只是挂个名而已，大多时候还是陈海自己在处理，除非真的有很重的病人陈海无法独立处理才会喊来带教老师。而石主任也终于能腾出手来带其他医学生们。 这天，陈海一如既往地在休息室休息，冯绍波转发了一条链接给陈海说道：“不好了，陈海，你快看看这篇文章。” 陈海点开链接，弹出来的是一篇帖子，帖子标题赫然写着：无良医生，草菅人命。内容讲述的是陈海心内时接诊的那位不听劝的心梗患者的情况，笔者自称是死者的妻子。看得出来这篇文章应该是找了专业的律师和枪手写的。上面把陈海写成自恃专业水平高而不顾病人死活，面对患者的求救置之不理的无良医生，但是真的要说诽谤还真的不好认定。 最后还花了大篇幅的笔墨描述了死者家属的悲惨生活，说自己怀着孕，带着一个3岁的孩子，没有生活来源，全靠死者妻子挺着大肚子摆摊支撑，还附带了几张死者妻子大着肚子摆摊，以及小女孩儿脏兮兮地张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镜头的模样，令人看到都无比动容。 果不其然，在文章下面充斥着同情的评论和对医生的谩骂，还有不少“同病相怜” 的“受害者”们在评论区分享了自己的经历。有的说医护人员态度差，没耐心；有的说医院只想挣钱，一点小感冒开一大堆检查；还有的说医院医生水平差，小毛病往大治，大毛病查不出。不知道的还以为全是陈海的问题呢。 “陈海，你是不是得罪谁了啊，这篇文章摆明冲着你来的啊。” “我每天两点一线，医院宿舍两头跑，能得罪什么人？要说跟患者和同事的冲突倒是有，可也犯不着花这么多心思吧，直接投诉我不就好了吗？” “反正不管怎么样，你这几天最好小心点儿，最好能找找梁主任或者院领导。我看了下，连我们的节目里都有骂你的评论。你本来就在节目的风口浪尖上，再被这篇文章一带节奏，烈火烹油，恐怕舆论会发酵得很快。” “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谢谢师兄。” 陈海想了一会儿，打通了梁主任的电话。 “梁主任，之前那个门诊不听劝，急诊心梗没救回来的患者您记得吗？这件事儿后面是怎么处理的您知道吗？” “知道啊，那个死者的妻子也来医院闹过，不过等我们告诉她就算她去告我们也得不到什么赔偿的时候，就没有再出现了，怎么了吗？” 陈海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把情况都告诉了梁主任。梁主任听完瞬间火冒三丈，当即表示会处理好这件事，陈海自然是心存感激，但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儿的症结不在这儿，他想了很久，想着自己的身份已经算是半公开了，没什么可隐藏的，于是拿出了吴苗苗的名片打了过去。 吴苗苗正在办公室办公，突然自己的私人电话响了起来，上面一个陌生的号码，吴苗苗疑惑地接起电话问道：“你好，哪位？” “是我，我是啸辰医生，或者你可以叫我的真名——陈海。” 吴苗苗激动地站了起来说：“陈医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我记得阳院士跟我说过，你那时候为了救你爸，想要强行破开保密手机才被国安局请去喝茶的对吗？我想你们公司应该这方面的实力和资源一定有相当的水平。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下一篇网上的文章，查一下文章的ip地址以及几个评论的ip地址，你们可以做到吗？” “当然没问题，虽说我们破不开国安的保密系统，查几个ip地址还是比较简单的，最多半天时间，我马上把调查的结果发你。我要怎么把结果发你呢？” “直接加我的微信吧，微信号就是这个手机号。” “好的。这件事儿要瞒着我爸爸和阳叔叔吗，我爸爸一直想找机会当面谢谢你，但是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不用，今天我用自己的手机打这个电话就是不打算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了，不过这件事你们知道就好，不要跟别人提起。” “那是当然，我向你保证。我想请你吃顿饭，你看看方便吗？” 陈海正好也想搞清楚吴苗苗给的这张卡到底还有什么权限，以及自己狐假虎威的事儿也需要跟吴苗苗讲清楚，于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第85章 肖家的报复 到了晚上，陈海如约到达了见面地点。为了避开外人，吴苗苗特意把见面的地点约在了自己家的别墅。下了车，看到眼前这依山傍水的豪华独栋别墅，陈海不禁自嘲自己的眼界太窄，实在是不懂有钱人的世界。 进了别墅，吴勇父女和阳院士夫妻早早地在玄关这边迎候，这阵仗倒让陈海有些受宠若惊。吴勇率先开口：“陈医生，恭候多时，今天你能赏光，实在是荣幸之至啊。” 陈海回答说：“吴总客气了，我这才是要感谢您让我开了眼界。您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我的真名是陈海，耳东陈，海洋的海。之前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才用了别名，希望你们不要见怪。” “当然不会，只是没想到，百治百效，手到病除的神医居然会是个富于春秋的年轻人，倒是让我不得不感叹自己青春不再啊。”阳院士打趣说。 “我们就不要站着说话了，先入席吧。” 吴勇说道。 因为平时只有吴苗苗和吴勇两个人在这儿吃饭，别墅的餐桌并没有电视上那样浮夸到交流全靠喊，不过餐厅的布置，桌椅的材质还是能看出主人的富贵。坐上餐桌，陈海开门见山地问：“我请你们调查的信息，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吴苗苗闻此拿出了一个文件袋说：“下午，你打电话给我，我就安排下去了。查到了你说的那几个ip地址。文章确实是死者的妻子的电脑上发出来的，查不出什么有效的信息。不过评论区里面上窜下跳带节奏的几个ip地址却查出了点东西。里面有一个ip是来自权影律师事务所。电脑的主人是刚进权影的实习律师。他的个人资料你看看，认不认识？” 陈海接过资料，端详了一会儿说：“我不认识他，应该跟他没有任何交集才对。如果不是他的个人行为，那就应该是权影律师事务所在针对我本人。可是我跟权影律师事务所应该也没有什么交集才对。权影律师事务所在圈子里是个什么级别的律所呢？” 吴勇接过话茬说：“权影在业内是比较出名的老牌律所了，京华的很多企业都是他们的长期客户，而且我们的法律顾问团队里面，似乎也有权影的人。” 陈海皱眉说：“这就更奇怪了，即便是死者的妻子真的不忿我的所作所为，要找律师告我，凭她的经济实力也应该请不起权影这样级别的律所才对。能帮我查查权影的客户都有谁吗？” 吴苗苗像是未卜先知一般，从身后掏出了另一份资料交给陈海说：“这是权景近五年来接触的客户资料，你看看。” 陈海接过资料仔细地看了看，很快他就从名单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天成集团。天成集团就是肖运平在京华的产业，跟陈海原先的猜想不谋而合。和自己有着恩怨，能请得起权影这样的老牌律所的，在自己认识的人中符合条件的也只有肖运平了。况且权影和天成集团的签约时间这么凑巧就是在发帖前的3天，更加印证了陈海的猜测。 “怎么样，找到可疑的目标了吗？”吴苗苗问道。 “找到了，就是他了。” 陈海指了指名单说。 “天成集团？你跟天成集团有什么矛盾吗，他们为什么要针对你呢？”吴勇问道。 “我跟天成集团没什么矛盾，但是我跟他们总公司的老总倒是有一段恩怨。我以为他会出什么阴招呢，没想到只是这样而已。” “肖运平？你跟他有什么矛盾，要我帮忙从中调和吗？”吴勇说。 “我跟他的矛盾，说白了就是他想让我给他做手术，我拒绝了，他想逼我就范。至于调和，算了吧，跟他这种人，没什么话好说的，要是你出面，他肯定以为我害怕了，肯定会蹬鼻子上脸。我倒想看看他后面还能耍什么花样。”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吴苗苗问道。 陈海想了想说：“还真有几件事儿想请你们帮忙。” “你说吧，要我们做什么？” “第一，帮我出面敲打敲打权影和其他业内的律所，让那些律所好好掂量掂量后果。第二，利用你们的影响力，帮我把舆论的热度炒上去。” “你还要把热度炒上去，你不怕事情越闹越大吗？” “我就是要把事情弄大，现在的时代已经不同以往，想要用权势把消息压下来已然不现实。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反而会被人泼一身脏水，说你们为富不仁，权财勾结。既然这样，不如就把事情彻底闹大，到时候水落石出，就不会在有人拿这事儿说事儿了。” “没问题，我明天就去办。” “多谢了，说起来今天我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陈海从怀里掏出吴苗苗给的那张卡说：“当晚实在太过仓促，这张卡我原本以为只是一张银行卡的，后来机缘巧合得知这张卡还有别的用处，能跟我说说吗?” “当然，这张卡是我们和银行专门为集团的重要人物开办的。这张卡每月有百万的额度，月底自动清零，并且凭着这张卡，在我们青苗集团旗下的所有品牌以及与我们有合作的品牌消费都是免费的。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这张卡的持有人也将拥有我们青苗集团0.5%的股份，每年都是可以凭着这张卡参加董事会并且参与分红的。” “陈海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没想到这张卡竟然还有这样的含义，他顿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似乎这份礼物的份量有些超乎想象地重了。可是要他自恃清高地把这张卡还回去，他也有些舍不得。” 似是看出了陈海的不安，吴勇开口道：“陈海，你不用觉得受之有愧。一张卡换我一条命，绝对是值得的，这张卡你就安心收下吧。你这样高超的医术，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有要求到你的地方呢，你就当是我们为了将来提前拉拢你吧。” “既然这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第86章 火上浇油 “对了，关于这张卡，前几天我遇上了你们分公司的一位曲总，我为了帮我的一位朋友，狐假虎威了一把，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当然不会，这就是这张卡存在的意义啊，你能用得上，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介意呢。你那位朋友的问题解决了吗，需不需要我出面？”吴勇说。 “不麻烦了，我那位朋友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如果有需要，我不会客气的，在此先行谢过吴总了。” “诶，陈海，既然你都已经对我们开诚布公了，你也不要跟我们客气了，我看你的年纪跟苗苗差不了几岁，你就叫我吴叔叔吧。” “老吴说得对啊，你都是救过我们命的人了，还跟我们客气什么，你也直接称呼我为阳叔叔吧。”阳院士附和道。 “既然这样，我也就冒昧了。吴叔叔，杨叔叔，艾婶婶。” “陈海，既然你都叫我一声叔了，有句话我其实一直想问问你，你有这样高超的医术，为什么不愿意展现在世人面前呢，或许你的出现能给很多绝望的家庭带去希望，甚至我们的医学都将进一大步。” 阳院士刚刚说完这句话，艾教授的脸色瞬间变了，毕竟这已经是窥探陈海的隐私了，陈海对这点一直很在意。于是艾教授用手肘在背后戳了戳阳院士，但是阳院士还是自顾自地说着，好像什么都发生一样。阳院士胸怀天下的信念让他不得不问出这句话。 好在陈海早就想到了他们可能会问这样的问题，提前准备好了答案。不过他并没有脱口而出，那样太像是预先准备的了，他佯装思考了一会之后，半真半假地说：“其实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在你们看来，好像是我做了场手术，你们就好起来了，但是手术的难度和风险只有我这个主刀的人才明白。你们的那两场手术我其实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手术能成功，你们能活下来才是幸运的少数。如果那天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阳叔，我是不会冒着个险的。”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意给肖运平做手术的原因，因为我知道，一旦手术过程中出现任何意外，以肖运平的性格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作为医生，我需要的是能与我共同抵御风险，抗击病魔的战友，而不是把责任全部推卸给我，我还要时刻堤防的敌人。” “如果我把我的身份和我的水平展露在大众面前，一来我的身份会让我说的话失去公信力，其他人只会觉得我为了出名，什么瞎话都敢说，到头来反而害得自己名声尽毁。二来即便真的有人愿意相信我，全国那么多患者，我没有时间一一鉴别患者和患者家属是什么样的人。我还只是个刚入临床的医生，我没有抵御风险的能力。一旦手术失败，那等着我的将是什么样的舆论压力和法律责任都是可想而知的。三来，你们二位的手术完全没有任何的前车之鉴，甚至缺乏最基本的数据和病例研究，你们二位甚至可以说是唯一成功的案例，这样的术式即便我愿意公开身份，跟现在的各家医院拿着我的手术视频研究的情况也不会有什么差别，既然如此，何必让病人再多受一次失望的打击呢。” “我们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了，今天庆祝阳朔和吴大哥破茧重生，同时也是感谢陈海拯救两个家庭于水火，我们碰一杯吧。” ...... 第二天，陈海同往常一样上班，结果还没到医院门口就被一群不知道是谁的直播网红给拦住了去路，非要陈海给个说法，陈海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地走着。结果他们跟块儿口香糖似的粘着陈海，挡住了陈海的去路。好在冯绍波和钟广辉他们及时出现，帮着陈海拦下了他们，否则陈海真是想进医院都难。 进了医院，刘婧和姚舒雯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儿吧，昨天晚上写你的那篇文章在网上铺天盖地传播，早上也是一大帮人堵在医院前面，要不今天你就先不要上班了吧，跟石主任请个假。把手机关了，好好休息休息。” 陈海平息这自己的心情说：“没事儿，不过就是被人喷几句唾沫星子罢了，我还能忍，最多别人说什么，我不理会就是了。要是我请假了，倒像是我真的做错事了似的。我偏要让他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看他们能奈我何。” “你千万别说这种赌气的话，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是啊，陈海。那些极端的人，能做出什么事儿都不知道，犯不着为了这样的人伤了自己。”姚舒雯应和说。 “放心吧，我一个大男人，会保护好自己的，谢谢你们。” 正说着，陈海收到了梁主任打来的电话：“陈海，你来一趟我办公室，我们一起去一趟林院长办公室，商量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挂了电话，陈海就会和了梁主任一起去到了林院长的办公室，一同在办公室的还有普外的严主任，医务处的孙副处长还有成医之路节目组的导演。 “陈海，这件事儿动静闹得这么大，你看看怎么处理？”林院长发问说。 “没什么可处理的，就这么晾着他们就好。等到节目一播出，大家看到全部的过程，自然心里会有自己的判断，等时间过了，热度自然也就下去了。” “没这么简单吧，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儿给医院和节目造成了多大的负面影响。网上现在全是骂我们没有医德，见死不救，店大欺客的。托你的福，我们医院这么多年辛苦建立的口碑全部毁于一旦了。” “那找您看来，我应该怎么做？” “你先停止工作，写一份情况说明和道歉声明以你个人的名义发布到网上，节目组会配合你造势，把这件事儿的热度降到最低。等什么时候这件事儿的热度过去了，你什么时候在回来上班。” 第87章 患难见人心 “不好意思，我拒绝。我自问在这件事情上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我相信医院在这点上跟我的想法是一致的，否则医院不会拖到现在才向我发难。您也是临床出身，我的处理有没有问题，您想必心里也清楚。” “陈海，不要赌气，这件事儿不是件小事儿，关系到医院的名声和你的前途，不要意气用事。”严主任关切地说道。 “院长，这件事儿要怪也是怪我，我是陈海的带教老师，陈海当天出门诊也是跟着我出的，陈海接诊的全程我也在场。陈海的每一个医疗行为都是我同意的，要处理也是先处理我这个带教，陈海还是个实习生，他不该承担这些责任。” 梁主任义愤填膺地说。 “梁宽，你注意你的言辞。这件事儿他是直接当事人，患者家属也是冲着他来的，什么叫跟他没关系。医院处理他的事儿已经够麻烦了，你还想趟这趟浑水吗？”林院长何尝不知道这件事儿和陈海一个实习生关系不大，但是事儿既然已经出了，牺牲一个实习生和一个副主任，孰轻孰重难道还用多说吗？而且陈海是实习生，最多就是开除罢了，医院自然也就摆脱关系了，一旦梁宽被拉下水，医院想甩开骂名可就难了。 林院长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正因如此，梁主任和严主任才想极力阻止这件事儿的发生，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陈海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毁了自己的前途。 “院长，要不这样吧，陈海确实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这点咱们都一清二楚。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处理陈海也实在说不过去。现在陈海也确实不适合出现在公众视野下，依我看不如先把陈海调到普外科，我排着他做手术。手术室里也不会有外人知道他在里面动手术。正好肖总的那台手术也需要他再熟悉一下操作，您看这样处理怎么样？”严主任想必是早有打算，只是适时地提了出来。 林院长想了想，似乎可行。为了公平起见，还是转头问了问节目组的导演：“许导，你看这样处理怎么样？” 许导当然是乐意的。陈海弄的这一出，相当于是帮忙把节目的热度炒了上去，自己绝对是受益的。不过后续的收尾，自己确实应该仔细考虑一下。这样想着，许导回答林院长说：“我觉得可以，陈海能在手术室里，一来可以避开锋芒，二来将来洗脱罪名之后医院和我们也不会落得个亏待医生的骂名。等到我们这期的节目一播出，事情的原貌自然会水落石出，到时候风向一转，再请几位医学专家站台，这件事儿应该就翻不起什么水花了。” “既然许导也认可，那就先这么处理吧。石主任那边，我会通知他的。你这两天先跟着严主任，做事低调点。网上的评论不要去，也不要去回应。一切等徐导这边节目播出后再说。” 陈海纵有千般不愿，但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能应下了。 陈海先到急诊休息室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刘婧他们看陈海这个样子还以为他被医院开除了，急忙问道：“陈海，林院长把你叫过去说什么了？他们不会是要开除你吧。” 还不等陈海回答，姚舒雯先爆发了：“这也太过分了，这不是卸磨杀驴吗？活儿我们干了，出了事儿了把我们往外一丢，什么人啊！要我说，我们一起找院领导讨个公道，这事儿要是不说清楚了，以后谁敢再给病人看病啊。” “我同意，这事儿必须有个公允的裁断。”冯少波率先表示赞同。 刘婧满眼担心地看着陈海，态度已然不言而喻。至于其他人，则是久久没有回应。说实话，陈海有些失落，虽然陈海也知道这件事儿本来和他们就没什么关系，不能奢求他们能替自己做什么，但还是止不住地失望。就在陈海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开口了。 “我也同意，如果医院连个公道都给不了医生，那这医生也没什么当的必要了。”说话的人是钟广辉。要说起来，陈海和他的关系并没有很好，甚至之前因为这个病人的事儿还跟陈海有过冲突，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站出来声援自己。 像是看穿了陈海的想法儿，他补充了一句：“我这是对事不对人啊，不代表我就认同你的做法。” 陈海嘴角微微扬起，对着钟广辉说：“不管怎么样，谢了。不过你们也不用那么激动，我没有被开除，只是暂时被调到普外科的手术室而已。过些时候，风波过去，我自然也就回来了。18年后，我依旧是一条好汉。” “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刘婧娇嗔道。 “那不然呢，难道我还要哭出来吗，那样岂不是正随了那帮看笑话的人的心愿，这样的蠢事我才不会做呢？至于我，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我和院领导们自有安排。你们有这时间还不如担心担心我走了之后，你们谁来填我的空缺。我估计因为这事儿，你们进急诊的时间也会被提前，这次算我连累你们了。” 冯绍波过来拍着陈海的肩膀说道：“这算什么呀，不就是上个急诊吗，反正都是早晚的事儿。你要真的觉得亏欠我们，不如找机会再请我们搓一顿，大家说对吧。” “对啊。”下面传来了一连串的附和声，让全场的气氛不至于那么悲伤。 就在这个时候，严主任走了进来，把陈海叫出去之后对着陈海说：“你的事儿，林院长都跟我说过了。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件事儿有院领导扛着，你不会有什么事儿的。不过现在调你去手术室，的确是对你最好的保护，因此我答应了。不过，这不代表急诊的学习可以拉下，在手术室的这段时间，你要更加刻苦地查漏补缺，要是回急诊的时候有一点不熟练，我可不会手软，记住了吗?” “记住了！” 第88章 迷茫的权影 这天，权影律师事务所的创始人封影一如往常到律所处理事务，结果刚到律所，还没等进办公室，助理就急急忙忙地跑上来说：“不好了，封律师。今天早上一早我们就接到了青苗集团那边的通知，要解除和我们的法律代理委托协议，同时还有青苗集团旗下的一揽子子公司和与青苗集团有密切合作的几家公司都要求解约。” 封影顿时攒眉蹙额，原本的好心情也瞬间烟消云散。他赶紧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拨出了号码，但并不是打给青苗集团总公司，而是打给了自己的老同学——青苗集团旗下天青地产的副总经理林辉。 “喂，林辉，我封影。今天一早我听助理说你们要和我们解除委托合同，你那边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我还正想打电话给你了，你们是不是最近得罪谁了？今天一早我就接到总公司那边的通知，要我们跟你们律所解除一切合作，而且连问都不让问，这摆明就是冲着你们律所来的啊。你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吧。” 封影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哪能静下心来回想这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林辉身上：“林辉，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我现在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上哪儿找这尊大佛啊。” “不是我不想帮你，你也知道当初你们跟我们集团合作是我牵的线，公司那边已经对我有情绪了，如果这个时候我再往上凑，公司那边就真的要怀疑我了。” “对不起啊，这件事儿连累你了，我会再想办法解决的，过些日子我请你吃饭。” 挂完电话，封影怒不可遏的骂道：“什么东西，还老同学呢，当初吃饭喝酒拿回扣的时候称兄道弟的，出了事儿把脖子一缩。” 话虽如此，封影还是不得不赶紧想办法解决。青苗集团可是他们律所最大的客户了，还有连带着与青苗集团有关系的一揽子企业，如果损失这些，律所的收入恐怕都要砍去大半。虽然说能拿到一笔违约金，可是生金蛋的母鸡和金蛋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想明白这些，他当即打电话给助理：“通知律所里面的所有律师带着近半个月处理的案子，半个小时后马上到会议室开会，不管他们今天有什么安排，通通给我推了。谁要是没来，以后就都不要在律所出现了。” 助理接到电话马上安排通知了下去。他自进入这家律所以来，从来没见过封影生过这么大的气，恐怕今天有人要倒霉了，自己今天要打起120分的精神，免得被殃及池鱼了。 接到通知，权影的律师们有的疑惑不解，有的满嘴抱怨，还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过嘴上虽然抱怨，行动却很诚实。他们中有的赶紧推掉了和客户的约，有的着急忙慌地从外面赶回来，总算是在要求的时间之内聚集了所有人。 会上，权影开口说：“今天早上，我们收到了青苗集团和他们旗下多家公司的解约告知书，青苗集团对我们律所意味着什么我想不用我再多说了吧。青苗集团的突然发难不会是空穴来风，所以今天把大家叫来就是要你们汇报一下自己手里的案子，并且大家集思广益，确定问题出在哪儿，先从你开始吧。” 就这样，一直开到了下午一点，所有的律师才把自己近半个月以来处理的案子讲清楚了。众人已经饥肠辘辘但没人敢说什么。可是依旧没能找到任何可疑的人事物，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的程序在走。就在事情陷入僵局的时候，来自另一位合伙人的电话终于指明了问题所在。 “打听出来了，青苗集团已经对几家合作的律所全部发出了警告，不允许他们与天成有任何往来，并且要求他们用自己在业内的影响力警告其他律所。这次真的是神仙斗法，凡人遭殃。我想我们这是踩了天成集团的雷，被青苗集团杀鸡儆猴了。你赶紧看看我们跟天成的合作，看能不能及时挽回损失。” 挂了电话，封影连忙问：“我们跟天成集团有合作吗？是谁在负责天成的业务？” 听到天成两个字，田毅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之前他还因为签下了天成的单子在同事面前洋洋得意，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雷了。他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说：“天成的单子是我签的，不过一直是朱计在负责和天成的对接，具体的合作细节我得问问他。”朱计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天成的合作细节，毕竟他这么重视和天成的合作，怎么可能放手把事情全部交给新来的实习生做呢。他现在这么说不过是看风向有变，想把责任甩给手下的实习生罢了，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 封影可不管这些，让田毅马上把人喊进来。 田毅为了让朱计少说些对自己不利的话，因此抢在封影开口前便问道：“朱计，我问你，我们和天成有什么合作，合作有什么进展吗？” 朱计虽然不知道田毅叫自己进来干什么，但是他知道这是他在大老板面前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因此把关于天成的合作细节和要求事无巨细地汇报出来，殊不知一口大锅正由他的上司亲手悬在他的头上等着他去背呢。 “这么说，天成跟我们签约的唯一条件就是要我们帮忙打一个医疗诉讼的案子，他们有什么要求吗？”封影问朱计。 “他们没有要求赔偿，只要求我们把事情闹大，并且把矛头引向一个叫陈海的医生。”朱计回答说。 听完这话，封影心里已然有数，恐怕问题的源头，就是这个叫陈海的医生身上。他早上积攒了一上午的情绪正无处发泄，田毅和朱计正好撞上枪口，因此等散会后对这两人是劈头盖脸地一顿骂，田毅这个老油条急忙认错，并且看似开口把责任揽上身，其实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错误，实际上是把锅甩了朱计。朱计因为资历浅，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为了弥补，封影通知二人今天晚上和他一起去找这个医生道歉。如果得不到谅解，他们在律所的生涯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第89章 权影的选择 晚上，陈海做完了一天的手术，满身疲惫地往宿舍回去。为了避开大众的视线，陈海特意从医院的侧门出去，选了一条人烟比较稀少的小路。一路上陈海因为因为戴着口罩的关系，并没有人认出陈海，不过在小区门口的时候却是被在此久候的封影三人逮个正着。 炎热的天气加上封影三人身上的半永久西装，额头上的汗水反射着路口的白色路灯，衬托的此时的三人格外狼狈。 “你们有事儿吗？” 陈海问道。 “你好，是陈海医生吗？我是权影律师事务所的创始人，我叫封影。” 不等封影把话说完，陈海扭头就走。他对权影的人可没什么好感，如果没有他们的推波助澜，肖运平不会这么轻易得手。不过权影的人既然能找上门来，说明吴苗苗那边已经开始行动并且成效显着。 “陈医生，麻烦等等。我们这次来就是来向您道歉的，您有什么不满或者要求尽管提，请你给我们一次机会好吗？”封影一边追着陈海，一边说着。 陈海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只是冷冷地说道：“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可谈的。我要回去休息了，麻烦你们让开。” 说完陈海就继续往前走，眼看就要进入小区，朱计突然从封影身后冲出来跪到了陈海面前。陈海吓了一跳，急忙朝着另一个方向跳开并说道：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朱计没有起来，保持着跪姿说：“陈医生，我知道您在生我们的气，这件事是我们的错，要罚要骂我都认。网上的那篇文章是我写的，天成的那边也是我在对接的。您有什么火都可以朝着我发，只求您给我们一个解释和将功赎罪的机会。” “行了行了，我答应就是了。你赶紧起来，让路人看到像什么话。” 陈海原本也没打算拿他们怎么样，只不过他们害得自己在网上被骂了这么久，总得让他们吃点苦头。没想到这个朱计这么豁的出去，倒让陈海消气了不少。 封影闻言，连忙做着邀请的手势对着陈海说道：“谢谢陈医生，既然您答应了，那我们上车换个地方谈吧。” 陈海深叹了口气，就往车子的方向去了。封影愁苦了一天的表情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同时也对朱计这个年轻人有了深刻的印象。朱计不知道的是，自己豁出脸皮的这一跪让自己在权影这家律所彻底站稳了脚跟。 到了地方，封影三人领着陈海到了他们早早预备下的地方。很快，酒店就上了满满一桌菜和酒水。等东西全部上齐之后，封影举起自己的酒杯说道：“陈医生，这次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你，希望你能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这一次，作为赔礼，我先自罚三杯。” 见状，其他两个人眼看也要拿起手中的酒杯，陈海赶忙叫停：“我是医生，我不能喝酒，我也不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酒桌文化，有什么话直说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也得准备回去休息了。” “陈医生还真是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其实我们今天来的目的除了希望您接受我们的道歉外，还希望您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青苗集团那边能不能请您帮忙说说话，我们这小家小业的实在是禁不住这样的折腾。”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天这一出可以说是你们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不过说到底这件事儿主谋不是你们，你们也是被人蒙了，原本我也没打算迁怒你们。不过，如果这件事儿的受害者不是我，而是其他医生，他们的下场会怎么样。所以这事儿，我必须要给你们一个教训。”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话别说太满。我的要求就是你们以权影律师事务所的名义配合我出一份公开的道歉声明，声明里要说明你们在事实认定不清的情况下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和决策。具体怎么措辞你们比我专业，这就是我的要求，你们自己决定吧。” 封影刚刚还信誓旦旦，现在却有些迟疑了。如果陈海提出的是经济补偿或者开除律所的人他都不会有任何犹豫。但是陈海的要求无疑是切到他的大动脉上了。这份声明一旦发出，对权影多年积攒的名声无疑是致命的打击，答应这个条件自己恐怕很难向股东和其他合伙人交代。如果不答应，丢了青苗集团和其他几家公司的合同无疑会让律所的收入下降一个档次，同样无法跟其他人交代。面对这样的抉择，封影不禁陷入了两难。 正当封影打算从陈海这边突破，希望他能换个条件或者降低要求的时候，就看到陈海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特意开了免提。 “喂，苗苗，是我。权影的人找上门来了，我告诉他们要他们配合我们出一份公开的道歉声明。这份声明什么时候出，对权影的施压就什么时候停止吧。” “没问题，这段时间要不要我再加大些力度施压？” 这话一出，封影的心都被揪了起来。青苗集团难不成还有后手吗？现在这个情况自己都有些招架不住，如果青苗集团再继续施压，自己恐怕要被几个合伙人追着骂了。 “不用了，就维持现状就好了，我想他们也不敢有其他花花肠子的。” 说这话的时候，陈海还特意扫了眼封影，让封影觉得有种被猛兽盯着的感觉。 挂了电话，陈海也站起身对着他们说道：“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你们也听到了，你们自己拿主意吧。谢谢你们今晚的款待，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封影连忙站起来说：“我送送您吧。”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有那时间不如好好考虑考虑吧，再见。” 等陈海走后，田毅不合时宜地开口问道：“封律，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封影瞪了一眼田毅，随后转过头去看着门外说：“我们还有得选吗？” 第90章 意外来客 第二天查房，严主任特意带了陈海一起去看了肖运平，想着能在肖运平这台手术上让陈海多露露脸，将来或许能帮上陈海。殊不知两人之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严主任问道：“最近感觉怎么样，肖总？” 肖运平笑了笑说：“我最近感觉好多了，我妻子都说我的气色比起之前好多了，严主任不愧是这方面的专家。反倒是陈医生看着好像没休息好啊，难不成是被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给影响了吗？” 肖运平的嘲讽意味陈海听得一清二楚，陈海反击道：“我的一点儿小事儿就不劳肖总费心了，有那个时间还是应该多休息休息，调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同样的，作为医生我还是要劝您一句，这个时候看太多电子设备，消耗太多您的精力对您的身体没好处。您把身子养好，严主任才能有更高的把握替您做手术啊。” 严主任听出了陈海和肖运平之间的火药味，不过陈海加入这场手术本来就是肖运平自己要求的，总不至于自打嘴巴又把陈海弄走吧。至于他们的关系，严主任也没那个心思去深究，只要不影响手术，随他们去就好了。 等严主任查完房，肖运平以陈海帮自己检查一下的理由把陈海单独留了下来。等一清场，肖运平对着陈海坏笑道：“怎么样，被人网暴的滋味不好受吧。早就提醒过你了，到了我们这个层次，想要弄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医生简直不要太简单。看你这样憔悴的样子我也担心，我看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帮我做了手术，我帮你解决麻烦，而且保你留院的承诺依旧有效，怎么样？” 陈海嘴角向上翘起，一道优美的弧度出现在嘴角，玩味地看着肖运平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手段等着我，没想到只是这样的小儿科似的泼脏水，真是让人失望。我还以为你能给我个惊喜，现在看来也是我高看你了。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没看错你，你的鲜廉寡耻又卑陋龌龊和我之前看待你的想法分毫不差。” “你！” 肖运平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两只鼻孔一翕一张，额上的青筋一条条浮出来。 陈海又补充道：“肖总，我劝你还是消消气的好。生气对你的病情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有事儿最好也别来叫我，严主任才是你的主管医生。” 看着陈海离开的背影，肖运平也只能大口喘着气，脸红得好像灯笼，两排银牙咬得咯吱咯吱怪响，但就是奈何不得陈海。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无义了。拿起自己的电话就打给了助理，对着电话喊道：“你在干什么，马上加大力度给陈海施压，联系我们能联系到的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让陈海低头。” 出了病房的门，陈海收拾了心情走进了手术室的大门。一扇沉重的自动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外嘈杂和喧嚣与门内的宁静与充实形成了两个鲜明的对比。只有当进入手术室做手术的时候，陈海才能感觉自己在全身心地投入医学，这样充实而专注的感觉，让他迷恋甚至上瘾。 做完最后一台结肠癌肝转移的手术，陈海收拾完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发现有一位女士坐在办公室等着，陈海试探性地问道：“你好，请问你找谁？” 那位女士转过身，乌黑的长发向上盘起，把头发挽成了一个发髻，充分体现出清爽和干练，给人一种女强人的感觉。“你好，你是陈海医生吧。不好意思，因为您在做手术，我只能冒昧地来办公室等您了。我是肖运平的前妻，我叫黎安。我这次来是想向您了解一下肖运平的情况。” 听到是和肖运平有关的人，陈海当下便打算送客。冤有头，债有主。出于礼貌，陈海还是耐着性子说：“你似乎找错人了，肖运平的情况你应该去问严主任才对，他才是肖运平的主管大夫，他的办公室在7楼，不过他现在应该快下班了，你要找他得尽快去才行。” 女人摇了摇头说：“我就是特意来找您的。我想请您喝杯茶，您看方便吗？” “我想不必了，既然你能特意找上我，说明你对我和肖运平之间的恩怨是有一定了解的，而且据我所知，你和肖运平离婚闹得并不愉快，甚至这些年都没有来往。既然如此，你还是免开尊口了，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且慢，陈医生。我知道肖运平针对你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我愿意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作为交换，能不能请你听听我的故事。听完故事之后，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绝无二话。” 听了这话，陈海的脚步停住了。思索了一会儿后，他转头对着黎安说：“请前面带路吧。” 两人坐上了黎安的车，一路往郊外开去。到了一家偏僻别致的小茶馆，黎安的车停了下来。到了之后听服务员的对黎安称呼陈海才知道这里是黎安自己的产业。黎安带着陈海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小房间。房间里面点着不知名的香，这香味既不似梅花、梨花般高洁淡雅，也不似丁香、蔷薇般清凉爽净，更不似百合般馥熏恼人。人置身其中，仿佛能感觉到置身自然般的轻松畅快。香的烟气随着热气向上传送，仿佛是一道佛光接引这迷茫的世人，颇有种大漠孤烟直的美。 陈海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黎安从一个陶色的小茶罐中取出了一些茶叶，放入了陶制的茶壶中，冲入事先准备的水，待茶汤析出后倒入面前的茶杯中。 “陈医生，这是我自己做的茶叶，请品尝。” 陈海拿起黎安递过来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常听人说，一杯上好的绿茶，能把漫山遍野的浩荡清香，递送到唇齿之间，今天算是见识了。看在这杯茶的份上，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愿闻其详。” 第91章 共患难不可共富贵(上) “这个事情转眼已经是40多年前的事儿了。”黎安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情，眼神中不经意流出的笑意告诉着陈海她对过去的怀念和留恋。 “我跟肖运平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个机修厂的小职员，我也只是个食品厂的工人。我们俩认识靠的是工厂和食品厂的一次联谊舞会。那个时候别人都在舞池里纵情舞蹈的时候，只有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那时候的他还是个青涩的小伙，眼睛贼溜溜地盯着舞池，但是因为害怕却又不敢迈出一步，像只刚出巢的小鸡似的。 但正因为这样笨拙而更显真诚的气质，让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相中了他。我主动上前搭话，邀请他跳舞。他那个时候笨死了，跳舞的时候总是踩到我，踩到我之后又是满嘴的对不起。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我们俩就在一起了。那之后他经常给我写情书，跑到我们工厂楼下接我下班。” “故事挺老套的对吧？”黎安为了不让眼角的泪珠流下，于是打岔地问陈海。 陈海摇了摇头说：“不会，我反而觉得那个时候的爱情更加纯粹，不像现在似的添加了那么多的前缀。” “原本我们在交往了一年之后，都已经准备见家长讨论结婚的事情了。可这一切的计划都在我生病之后彻底被打乱了。起初我只是觉得我只是上火，嗓子不舒服，过几天就好了。可是过了好久，我的情况不仅没缓解，反而还在加重。后来我就去了医院检查，我被医院确诊为甲状腺髓样癌，医生告诉我这个病在国内治愈率非常低，几乎跟判了死刑没什么区别，建议我去国外治疗。” “我的世界当时就一下子塌了。我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我死了，我的父母怎么办，我要怎么跟我的父母交代。那时候我一个月的工资30块8毛，他的工资38块6毛。我们两家算不上多富有，可也能混个吃穿不愁，可是想出国治病还是太奢侈了。我当时一个人我一个绝望地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尽管是初夏的正午，烈日当头我还是觉得一阵阴森森的寒气顺着脚底一阵阵地往心口蹿，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心里恐惧到了极点，恨不得马上插上一对翅膀飞走。” 黎安说着这一切的时候忍不住用右手抓紧了自己的左手手腕，可见当时的事儿给她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她调整一下呼吸后继续说道：“我害怕面对这一切，我害怕肖运平在知道我们病情后会离开我，我害怕我的父母为了给我治病花去他们所有的积蓄，我更害怕他们花去了所有之后得到的依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果。因此我退缩了，在一个下午，我给我的父母和肖运平分别留了一封遗书后，就找个地方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 也是机缘巧合，那天他正好因为有事儿提前下工，因此也提前看到了我给他留的那封遗书。他发了疯拼了命地找我，逢人就问有没有见到我，最后搞得全厂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儿，一起出动找我。最后还是他在我们曾经去过的那片山林里找到了崩溃的我。 “运平，我们分手吧。我不能连累你。对不起，浪费了你这么长时间。还没结婚就要你陪我经历这些，将来你一定能找到一个更好的，我也会在天上祝福你们的。” “不，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你就是最好的。不管遇到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好吗？不就是病吗，咱们一起去治就是了，不要想那么多。也许是我们这儿的医生水平不够，我们再去省城里找医生看，城里不行我们就去国外，总有办法的，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对不起，我其实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勇敢，我不敢面对这一切。我害怕做了一切的努力，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之后，得到的依旧是绝望。我害怕久病床前无孝子，你会在日复一日封绝望中放弃我，我更害怕看到我的爸爸妈妈因为我整天以泪洗面，不能好好生活。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就拖累你们这么多人，你就让我安心地走吧。” “3月20日，亲爱的安安，不知你是否跟我有一样的感觉，离你越来越远，但思念却越来越浓。虽然我们现在还没能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 “4月6日，昨天我走在街上，看见了一个人的背影，像你一样迷人，一样美丽，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你的身影，但当我意识到那个人不是你的时候，我的想心像被扎了一刀子的皮球一样——泄了气了。” “4月15日，晚上的时候如果你也想我，请你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你在看月亮的时候，我也在看你。” “4月21日，从前的我总是害怕变老，但有了你，我却开始期盼和你一起变老，那时的我们应该已经退休，我们的孩子应该也已经成家，或许我们也有了孙子和孙女。但我却不想让他们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因为陪着你，就是我想做的一切。” “5月12日......” “这些我们写过情书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永志不忘。我一直想着等我们老了之后，坐在门口晒着太阳，你靠在我的怀里，我把这些情书慢慢地读给你听。” 说起这些往事，黎安的情绪再也藏不住了。眼圈也湿润起来，有两抹雾气在眼中凝聚，终于变成两滴泪珠，沿着她的面颊滚落下来。她擤了鼻子，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让夜晚的风顺着她的脸颊吹过，带着那些不欲为外人知的悲伤。但过往却如同脸上的泪痕一般，在心底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即便如何遮掩，依旧能够一眼被人看穿。 “想不到肖运平还有这样的一面，后来呢？” 等黎安的情绪稍有缓解之后，陈海问道。 第92章 共患难不可共富贵(下) 黎安坐回座位，给陈海和自己续上茶后继续说道：“后来我就跟着他回去了。可事情闹得这么大，他爸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爸妈在知道我患癌之后逼着他和我分手，甚至不惜说出了断绝父子关系这样的话。可他为了我不惜和家里决裂，从家里搬到了工厂宿舍。当时他的行为不仅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甚至工厂都因为这件事的影响警告过他，可他说宁愿放弃工作回乡下种田也不会放弃我。后来更是为了带我看病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人，变卖了所有的财产只为了给我凑齐看病的费用。可换来的却只有一次次的失望，在我一度想要放弃的时候，还是他在顶着巨大压力的情况下反过头来安慰我。”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我们跑遍了省城的医院后。终于有家医院告诉我们申沪的一家医院在做这方面的研究，让我们去申沪碰碰运气。” “那天我们俩高兴坏了，可是钱却成了最大的难题。当时借来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要去申沪的医院看病，谁也不知道还要花多少钱。可是第二天，他就拉着我买了最早的一班火车票到了申沪。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了弄钱，回去找了他的爸妈，在门外跪了半宿才跪得他的爸妈心软，给了他钱。” “到了申沪的医院，医生告诉我们，他们是全国目前唯一能做这台手术的医院了，但是我的喉部和气管已经被完全侵蚀，手术的风险非常高，而且可能需要切除咽喉。当时的我很害怕，我害怕我失去声音失去说话的能力。又是他带我到附近的小公园散心，在我身边安慰我，说如果我以后都说不了话了，那他以后就做我的嘴。” “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我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持续了大约6个小时。等我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忍不住哭了。我知道老天还是没有放弃我,让我活了下来，当时我就发誓，要用一辈子还眼前这个男人对我的不离不弃。后来，他在医院的病房里单膝跪地向我求了婚，我答应了，那时候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那你们后来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陈海轻声地询问黎安。 “刚结婚的时候，日子过得很苦。家里因为给我治病变得一穷二白，还欠着一大笔外债。但是我不怕，只要有他在我身边，再多的苦我也不怕。我们除了本职工作外，下了班还去摆摊卖宵夜。那时候是真的累，可日子也是真充实。再后来，肖运平开始创业，几次起落之后事业逐渐有了起色。我也辞了职，全心全意地在家打理好家庭，让他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打拼。” “之后，孩子出生了。我就把注意力大部分都给到了孩子，疏于了对他的关心和照顾。起初他也能体谅我，可渐渐地，我能明显得感觉到他对我不像从前那样亲密了，我们之间的话也是越来越少，基本上就是大眼瞪小眼，我说一句，他回一句。我跟他聊孩子，聊生活，他跟我聊企业经营，我们俩连共同话题都很难找到。最后，他连家都很少回了。等到我发现他和自己的秘书笑着逛街的时候被我遇到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时候退出了。他也没有亏待我，把财产留了一半给我，孩子也留在了我的身边。” 陈海问黎安：“你恨他吗？” 黎安摇了摇头说：“如果没有他，也不会有现在的黎安，我对他用不上这个字。我只是经常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选择退居家庭，而是选择和他一起打拼，事情的发展会不会有所不同。没想到四十年那么长，长到可以彻头彻尾地改变一个人和他的梦想。” “你今天特意找我来，是为了让我出手替他做手术吗？” “是的，虽然听起来很讽刺。前妻为了给出轨再婚的前夫讨一线生机，来找和前夫有过节的医生做手术。但这确实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不管在你们的眼里肖运平是个怎么样的人。但在我眼里，无论他怎么变，我永远记得他最本真的样子。我不是在想办法救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资本家，我只是想救在我心底的那个为了我，不惜对抗全世界的那个他。你能帮我吗？” 陈海拿起茶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随后起身对着黎安说道：“对不起，我办不到。你的故事很感人，你的讲述也很真诚。但是这与我又有什么相干呢？肖运平和我之间本无仇怨，我更算得上是曾经救过他一命。他不思回报就算了，反而恩将仇报断了我进医院的可能。如今患病，为了逼我出手，更是不惜颠倒是非，败坏我名誉。我不是圣人，于情于理，我都没有出手的理由。严主任是个技术高超且对患者不遗余力的医生，他会比我更适合。至于肖运平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你要愿意说就说，要是不愿意说就当是我来你这儿喝了你杯茶。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看着陈海离去的背影，黎安还是叫住了陈海：“等等，让你的同事们近期在医院出急诊的时候小心些，还有听说你有个同学在医药公司上班，肖运平可能会对他们下手。” “谢了。”陈海顺着楼梯走出门，心想肖运平的无耻甚至比陈海想的还要没有下限。看来肖运平这是看自己这边不好突破，开始转移目标，打算从自己身边人下手逼自己妥协了，既然这样，自己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他拿出自己的电话，打给了吴苗苗说道：“苗苗，时机到了，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第93章 陈海的反击 几天过去了，陈海依旧忍受着被网友追着痛骂而没有为自己辩驳，因为他知道网上的这些人只是借此在宣泄情绪，或者自诩站在正义那一方居高临下地指责，至于事实真相是怎么样，他们根本不关心。即便是他明知道一堆人会留言骂自己，他还是忍不住去看网友的评论，其中最多的就是骂陈海没有医德，见死不救，这些陈海都有些麻木了，他也不是很在意别人怎么骂自己。他真正在意的是那些比较偏激的网友上纲上线，无差别攻击。骂医院包庇纵容，唯利是图的，更有甚者骂到了陈海母校的头上，说他们上梁不正下梁歪，能培养出这种学生的学校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学校，建议严查。不过还是有几个明事理的人就事论事想要替陈海说几句话，不过也被牵连被跟评骂的体无完肤。 “你收了医院多少钱，让你这样昧着良心说话。” “你说得好像自己当时在场一样，谁不珍惜自己的命啊，要是医生好好说，患者能这么走了吗？” “我看就是因为没有给医生塞红包，医生才不想管的。” “明显是庸医水平不够，害死了病人。” ...... 这样类似的评论简直不要太多，陈海关了手机闭目养神，虽然他也劝自己不要管那些外界的评论，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地生气。这两天他不断接到老师和其他朋友关心的电话，说的都是让他放宽心，别在意的话，听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唯一担心的是父母看到这些网上的风言风语而担心自己，甚至因为自己被旁人说闲话。 这么煎熬着过了几天，终于等到了节目播出的那时候。这期节目的播出仿佛一记核弹一般将原本平静的评论区又掀起了一场波澜。不过这次的评论大多都是向着陈海和医院的，认为他们的处理合乎常理，整个事情本身是个悲剧，不应该只看结果就苛责医生。 “我就想看看那些原本上窜下跳的人，现在是什么表情。” “原本那些说什么没有人会不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当回事儿人呢，怎么不说话了？” “你这节奏带的飞起啊，人家视频都放出来了，你还在这儿死鸭子嘴硬呢？” “前几天每个视频下面都有帮帮失去丈夫的无助妻子和失去父亲的可怜儿女的词条，看得人都尴尬。” ...... 风向的转变除了要归功于节目组有心的剪辑引导外，还要归功于吴苗苗找的一群网络水军刷评论，再加上原本就站在陈海这边的网友，憋了一肚子闷气，如今终于有机会反击，自觉地成为了陈海这边的代言人，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 风向一变，原本那些看热闹的墙头草自然也就变了态度。掉头攻击起了那些没弄清事实真相就胡乱带节奏的人，希望借此洗脱自己的污点。原本那些对这件事情侃侃而谈的新闻号们也偃旗息鼓，删了文章做起了缩头乌龟。除了一些还在嘴硬的犟种还在辩解外，评论区甚至已经看不到什么对于陈海的负面评论了。 眼看时机成熟，权影那边也适时地补上一脚，说自己因为委托人的一面之词，发布了不实言论，误导了大家，表示歉意。在取得当事人的谅解后，现在将作为陈海的代理律师，对网上发布的不实言论以及对陈海个人的谩骂侮辱将提起诉讼。这个时候医院和医疗从业人员都站出来力挺陈海，要求建立一套保障医疗从业人员权益的制度。 这样一套组合拳之下，陈海算是被彻底洗白，甚至还被不少网友盛赞专业。更为关键的是，死者的妻子由于承受不住网上的压力，在媒体面前说出了她是受天成集团撺掇的，背后使坏的天成集团也就被摆到了明面上。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对天成的谩骂。天成的股价应声下跌。天成这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肖运平看着网上那些调转枪头的评论，气得把手上的玻璃杯砸到了墙上，没想到自己苦心安排了这么久，被陈海轻轻松松地就解决了，自己还反惹一身骚。天成是自己的子公司，可是这几年发展起来之后就渐渐不受控制了，颇有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意味。自己这次凭着母公司董事长的位置强行要求天成协助自己陷害陈海，但是天成内部反对的声浪一直很大，这次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借口让他们脱离母公司的掌控，之后想要重新收回实权更是难上加难，一想到这些肖运平就无比头痛。但最让肖运平介意的其实还是自己之前对陈海说的那些威胁的话，现在看来完全成了笑话。 想到这些，他恶狠狠地等着李助理说：“你是怎么办事儿的，怎么会让陈海这么轻松就脱身了呢？现在倒好，你找的律所和当事人直接反水，天成反倒因为这件事儿受了这么大影响。” 李助理：“董事长，这件事儿我查过了，权影律所和当事人的反水背后都有青苗集团的影子。而且青苗集团也在背地里暗戳戳地封杀着天成。正是因为他们的插手，才让我们的谋算落空。” “青苗集团？青苗集团怎么会突然插手？是天成和青苗集团之间有什么纠纷吗？” 李助理否认道：“我查过了，天成和青苗的业务范围虽然有部分重合，但双方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实质矛盾，甚至双方在各种场合之间还有些合作的意向。这次青苗集团插手应该和天成无关。” “既然和天成无关，那就是陈海请来的救兵了。” “以天成集团在京华的影响力，我们想和他们在京华硬碰硬恐怕是行不通的。我们之前计划的针对陈海的计划恐怕是很难奏效了，我们还要继续吗？” “既然知道没有用还继续做什么？现在的他正在风头上，再做些什么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说不定还会反过来为他的势头添一把火。况且已经知道青苗集团在为他保驾护航，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或者与青苗集团彻底交恶的决心，想要真的让他伤筋动骨已然不可能。要想让他妥协，只能是另寻他法了。” 第94章 回急诊 一大早，陈海被就被叫到了林院长的办公室，陈海推门进入办公室的时候，林院长正在和电视台的领导通着电话。电话的内容无非是感谢电视台这次帮医院和陈海做的宣传和舆论引导，并且跟电视台保证会更加用心地配合电视台的工作。 见陈海进来，林院长挂掉了手里的电话对陈海说道：“陈海，这次的风波算是过去了，不过这次的教训你要引以为戒，以后的医疗行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幸运地化险为夷的。记住了吗？” “谢谢林院长指点，我记住了。” 林院长点了点头后，又继续对陈海说：“急诊的石主任那边也跟我说了好几次要让你回急诊，我看了下你今天也没排什么手术，你正好找严主任交接一下工作就收拾收拾就回急诊找石主任报道去吧。不过你人虽然回急诊了，普外的事儿也不能耽误了，要把肖运平的那台手术放心上，免得再被人抓住什么把柄。” “我明白了，谢谢林院长，没其他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回了普外科的手术室，严主任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林院长怎么说？” 陈海：林院长说没事儿了，让我准备回急诊。” 严主任叹了口气说：“跟我想的差不多，你这次能化险为夷回急诊，我是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你终于能摆脱那些麻烦，失落的是你又要离开了，我以后手术又少了个得力助手。” 陈海笑着安慰道：“别那么着急嘛，严主任，我又不是去了急诊就不回来了。再说了，我这急诊轮转完，变得更厉害才更能帮上你啊。” “行了吧，你少给我惹点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科里的活儿你跟小郑交接一下吧。记得肖运平的手术排在这周末了，记得那天养足精神。” “嗯，我记住了，那严主任，我就先走喽。” 在回急诊前，陈海专门去了一趟肖运平的病房。肖运平似乎对陈海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稳稳地靠在病床上，等着陈海开口。 陈海说道：“肖总，这几天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肖运平耸耸肩说道：“没什么不舒服的，严主任的确是技术高超，我在这儿睡得比之前要好多了。倒是陈医生容光焕发，气色比之前好多了。想必是觉得胜了这一局，名声大显，吃饭睡觉都比之前更香了吧。” “当然了，自己身上被人泼的脏水被洗干净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了，不过更令人高兴的还是医院这边答应让我回急诊了，我也可以回归正常的实习生活了。” “你今天就是特意来跟我说这个的吗？” “没错，眼看您的手术日期一天天地临近了，我这都要回急诊了，您要是有事儿找不着我可怎么办，我当然要特意来跟您交代清楚了，是吧？” 陈海的头微微抬起，眼神直视着躺在床上的肖运平，样子像是一只获胜的斗鸡看着满身是伤，整理羽毛的对手。 肖运平撇了撇嘴说：“陈海，这次是我棋差一着，但是我请你做手术的决心不会变，你等着接招吧。” “好，我等着你的下一次出招。” 走在回休息室的路上，陈海只觉得无忧一身轻。推开休息室的大门，陈海大喊：“兄弟们，我胡汉三又杀回来了。” 可是并没有陈海想象的那样被热烈欢迎，大家只是抬头看了眼陈海，然后就又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了。 陈海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你们这是？一个个垂头丧气，臊眉耷眼的。我回来你们不高兴吗？” 姚舒雯歪过脑袋告诉陈海：“早就知道了，石主任一早就告诉我们了。不是我们不想给你办个正经的欢迎仪式，实在是石主任那边的功课时间太紧了，我们都忙着完成任务呢。对了，石主任让你回来之后马上去找他。” “行吧，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去找石主任了。” 陈海又到了急诊找石主任，石主任正忙着做抢救记录。见陈海进来，石主任抬起眼睛瞥了一眼陈海后又继续敲起了键盘，一边做记录一遍对陈海说：“回来了，怎么样，这些日子在手术室？” “手术室您还不知道，我在那儿也就只能拉拉勾，扶扶镜子，您是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么怀念在急诊的日子。” “得了吧，我可是听严主任说，你这些日子在手术室跟器械护士和其他医生打得火热，都有些乐不思蜀了。而且你在手术室可不是简简单单地拉个钩，听说严主任已经把开关腹和胆囊切除之类的小手术全部交给你了，这可不是一般实习生有的待遇。严主任这是把你当他的关门弟子在倾囊相授呢。” “严主任对我好我当然不会忘，其实也不仅是严主任，对所有教过我的老师我都是真心的心怀感恩的。” “行了，别耍贫嘴了。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帮科里干活去，科里一堆事儿呢。急诊的那些东西，你都没忘了吧？” “当然了，要是这么几天就把学到的东西全还给您了，那我还做的什么医生。不过话说其他医学生不是已经被派到急诊帮忙了吗，为什么科里还会缺人手呢？” “别提了，那帮医学生不知道是来院里派来帮忙的还是给我添乱的，一天到晚不是这个有问题就是那个不知道。带着他们收病人比我自己收病人还累。这些账我 可是全部都记在你的头上啊，你要是敢给我掉链子，数罪并罚，看我这么收拾你。” “石主任，您这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他们犯的错，您找他们去啊，记在我头上算怎么回事儿的啊？” “你还说，要不是你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我能连个帮手的人都没有吗？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把这笔账记你头上，你去科里干活还债。要不这帮医学生你来带，我去科里干活，你自己看着办？” “别别别，我去干活还债总行了吧，您消消气。” 第95章 市里表彰(上) 这天上午，陈海父母如同往常那样早早的起床准备工作，即便是陈海给他们寄了一笔钱，他们还是改不了早起工作的习惯。陈海的妹妹因为是周末不用上课，还躺在床上休息。没想到临近出门的时候，村里的村长和村支书着急忙慌地跑到陈海家里拦住了陈海父亲出门，陈海父亲说：“村长，支书，你们俩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早知道你们来，我就让孩子他妈买点菜来招待你们了。你们先坐着，我去市场去去就回。” 村支书急忙拦道：“老陈你别忙了，我们今天一大早来找你是有正事儿。你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市里和县里的领导要到你家来拜访你。” “拜访我们？我们和市里的领导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他们为什么要来看我们？” “这个具体我也不知道，我也是早上临时收到县里的通知，让我做好接待的工作。这不，我天不亮就往你家赶，好在紧赶慢赶是赶上了。” “可我一会儿还得上工呢？” 村长轻皱着眉头说道：“老陈，市里的领导专程来看望你，这是多大的荣誉啊，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想着要上工呢？” 陈海父亲瞪着无辜的双眼对着两人说：“工地里的活儿还没干完呢，我今天要是不去，工地里缺人手耽误了进度那可不行，我答应了人家，临时不去至少也得知会人家一声吧。” 村长对着陈海父亲摆了摆手说：“你不用管了，工地那边我会去打招呼的，我保证没有人会说你一句闲话。代表全村接待市里的领导，这是村里给你的任务，你可不要这个时候掉链子啊。否则丢的可是我们全村人的脸面啊。” 听完这话，陈海父亲原本不安的心终于的放了下来，他问道：“那行吧，接待领导我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你准备什么，村里已经都准备好了。你只管把自己和家里收拾干净利落些，换身体面点的衣服，安静在屋里等着就是了。” “什么事儿啊，一大早的就吵吵嚷嚷的。” 睡梦中的陈欣被爸爸和村干部的交谈吵醒，披散着头发，挠着头出来了。村长看到陈欣说：“陈欣，来得正好，你爸妈都识字不多，一会儿我把接待领导的注意事项给你，你好好跟你爸妈说说，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 “领导，什么领导啊？” 村长不耐烦地说：“哎呀，我刚刚已经跟你爸爸说过一遍了，你问问你爸爸吧，我那儿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呢。县里临时通知，搞得村支部都手忙脚乱的。我先走了啊，你们抓紧时间准备。” “来都来了，吃完早饭再走吧。” 陈海妈妈拿着筷子从里屋出来邀请两人说。 村支书摆了摆手说：“不吃了，不吃了，时间来不及了。记住我跟你说的事儿啊。” 目送村长和村支书离开之后，陈欣问道：“爸妈，什么事儿啊，为什么市里的领导要来看我们？” “我也不知道啊，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哎呀，不管了，反正不会是什么坏事儿。你们也别跟这儿杵着了，赶紧吃饭。吃完饭把之前从城里买的衣服拿出来换上。你看看你们，头发跟个鸟窝似的。” 没过多久，天就大亮了，市领导要来村里的消息也跟长了腿似的传遍了村里的每一户人家，各家都积极地准备着。对这个小山村而言，市一级的领导已经是来过的最高级的领导了，因此每一家都不敢有所懈怠。 村口，村里的干部早早地等候着领导的座驾，陈海一家人作为这次的主角和村里的干部站在了一起。村口的迎宾队伍拉得老长，村里的民乐队也被拉来撑场面，鞭炮和红毯早早就备下了，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远远的，村口前去打探的人边跑边喊道：“来了，来了。” 村长连忙指挥起民乐队演奏起了音乐，等到车子即将到达的时候，鞭炮也被点了起来。这阵仗像极了村里大婚迎接新人。 伴随着鞭炮的声音和乐队的演奏声，领导们从各自的车上下来，并汇聚到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小队伍。村长和村支书急忙拉着陈海父母和陈欣上前说道：“欢迎各级领导来我们村视察指导，各位领导这次能来，真是让我们这个小村子蓬荜生辉啊。” “村干部们有心了，不过我们这次可不是主角，我们这次来也是陪着这位着名的大企业家的代表李助理来给你们的村子送一份大礼的。李助理，这就是我跟您说的东浃村了，也是陈海医生的故乡。” “不愧是陈海医生的故乡，果然是山清水秀，人杰地灵，难怪能生出陈海医生这样的人物。对了，陈海医生的家人在吗？” 如果陈海在这儿的话，肯定第一眼就能认出这个李助理就是一直待在肖运平的身边的那个人。不知道他知道肖运平的手下这样夸自己，会是个什么表情。 “在的在的，老陈，快来快来。” 村支书一边冲着陈海一家人招着手，一边催促陈海一家人来到了队伍的前方。 村长指着他们说：“李助理，这几位就是陈海的家人，这两位是陈海的父母，这位是陈海的妹妹。” 李助理急忙上前，握住两位老人的手上下摇晃着说：“叔叔阿姨，你们好。你们就是陈海医生的父母吧，果然是精神矍铄，低调质朴，难怪能培养出陈海医生这样出类拔萃的医生。我这次来就是特意代表我们的董事长肖运平来感谢二位的。临行前，肖董事长特意让我带上了这张锦旗，以此来感谢陈海医生对我们董事长的照拂，请你们务必要收下。” 说着，李助理从随手携带的物品中拿出了一个锦盒。打开锦盒，里面有着一面绣工精致，材料考究的锦旗。展开锦旗，上面赫然绣着“怀悬壶济世之仁心，行救死扶伤之善事”。 第96章 市里表彰(下) 陈海父母哪见过这阵仗，一下就愣在原地了，竟一时间没接过那面锦旗。 下面的人一听市里来的领导是为了给陈海送锦旗，当场就在下面炸开了锅。 “听到了吗，人家市里领导是特意来找阿海的。” “还是阿海有出息啊，能接触到这么大的领导。” “我早就说当医生好。天天坐办公室，挣得多还轻松。” “小宝，你要好好学习，长大以后也去当医生，知道吗？” ...... 看陈海父母都呆愣在了原地，村长连忙跑到陈海父亲身边用手戳了戳陈海父亲，这才把陈海父亲从愣神儿中抽离出来。 “老陈，干什么呢，赶紧接过来啊。” “哦哦，感谢，感谢。” 说完，双手从李助理那儿接过了锦旗。村民们也都凑上前去拿过锦旗左瞧右看，一边对着陈海父母恭维道：“陈海妈，恭喜啊，阿海在外面有了出息，以后啊，你们就可以享福了。” “对啊，打小我就看阿海这孩子不一般，是个做大事的人。你看他那手，纤细修长，白白嫩嫩的，就不是干活儿的手，天生就该是握笔杆子的.” 李助理对陈海父亲和村子其他人的反应非常满意，反应越大，他这次来的意义就越大。他这次来为的就是造势，利用村子的舆论和陈海父母的反馈倒逼陈海妥协。他也是吃准了陈海不会把他在医院的真实情况告诉父母才会有此一计。既然第一步已然成功，那么也该继续下一步计划了。 “叔叔阿姨，这次我来除了给您送锦旗之外，我还给全村人都带了一份礼物。为了感谢陈海医生，我们董事长已经决定在这儿开办一家医院，并会请来市里的大专家前来坐镇，这样大家以后看病就不用再跑到省城了。” “真的吗，太好了。这可真是件好事儿，以后咱们就可以在家门口看病了，这可得多亏了陈海。” 村民们一听这话自然是欢欣鼓舞，可是市领导们的脸色却不是那么好看，反倒像是愁容满面似的。他们虽然预先知道李助理这次来就是带着答谢陈海，来他们这儿建医院来的，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打算在陈海的村子里建医院，而且还这样当着村民的面就宣布了。要知道建一家医院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其中关系到土地的批划，配套设施的建立，相关人才的引进和医院带来的人口聚集以及随之而来的巨大经济效益。 原本在他们的计划中，他们是要努力说服李助理把医院建在市里的，这样一来这件事儿就可以算作他们的政绩。但是如果只是把医院建在村子里，虽然就从属关系来说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不俗的政绩，但相比于直接引进到自己直接管辖的市区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 于是市里的领导悄悄凑到李助理的耳朵边说：“李助理，你看看在村里建医院的决定要不要再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村里可不比市里，一应的配套设施都是齐整的，缺什么再建也方便。” “蔡副市长，您也知道我就是个传话的，这个决定是我们董事长下的，我只是执行他的命令罢了，如果市里有什么提议，可以再跟我们董事长去商量，我们董事长一定会考虑市里的决定的。” 市领导怎么可能听不出李助理话里的意思，这是明摆着拿肖运平来堵自己的嘴啊，看来这件事儿的转机要先说服县上村里的干部，再联系上这个陈海才行。 村长看事情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于是开口道：“各位领导一路舟车劳顿，先到村办公室休息休息，吃个便饭吧。” 李助理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不麻烦了。我这次来就是特意来送东西的，既然目的已经达成，我就要赶紧赶回去了，董事长那边还有好多事儿等着我去干呢。” 婉拒了村长的邀请之后，李助理又特意跑到陈海父母面前说：“叔叔阿姨，我公司那边还有些事儿，我就先走了，东西和话我已经带到了，麻烦你们跟陈医生说一声，要不他和董事长该怪我办事不利了。” “这就走了吗，留下再坐坐吧，最少吃个便饭再走。哪能让你们带着礼物来，空着肚子回去呢，这样传出去人家该说我们不懂规矩，怠慢客人了。” 李助理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阿姨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这趟能来咱们村子这样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出差，高兴还来不及。如果不是陈医生和董事长在等我的消息，我肯定是想腆着脸着能留多久就留多久的。” “嗐，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不就是阿海在等消息吗。这样我打电话给他，跟他说一声这样你不就可以多留一会儿了吗？” 听了这话，李助理的脸像是盛开的昙花一样，顿时眉开眼笑说：“阿姨愿意帮忙那自然是最好的，不过这样会不会太麻烦陈医生，陈医生现在应该还在医院上班吧。” “没事儿，不就一个电话吗？再忙接个电话的时间总是有的。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在急诊处理室清创的陈海不知道，一张针对他而来的大网已经铺开。清理完眼前这个病人，陈海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阿海啊，我跟你说个事儿。今天李助理和市里县里的领导来给你送锦旗，还说要在咱们村里建医院。我说要留人家吃饭，人家非说要回去给你和领导回话，你说咱能让人家空着肚子回去吗？你看能不能跟那个领导说说，让他在咱们这儿吃个便饭，休息一下晚点儿再回去？” “锦旗？什么锦旗？医院又是什么？是谁来咱们家送的锦旗？”陈海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李助理的声音：“陈医生，是我啊，我是肖总的助理，我们之前在肖总的病房见过面你还记得吗？我这次是接到了我们肖总的指示来给你送锦旗的。为了给您一个惊喜就没有事先通知您，真是不好意思。” 第97章 妥协 陈海一听这声音就已经猜到对面的人是谁了。陈海思考了一会儿就想到了肖运平这是打的什么主意。这是摆明了想要用这些外界的恭维把自己架着，登高易跌重，逼得自己不得不替他做这个手术。他这样明刀明枪冲着自己来，自己这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什么应对的方法，正思考着，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催促声说：“阿海，你在听吗？” “妈，我在听呢。没事儿的，我会去跟他们领导去说的，你就让李助理安心留下吧。” 虽然陈海不愿意收下肖运平给的好处，但说什么现在这个时候也不能让妈妈在村里人面前丢脸，因此也只能先应下这些再做处理。 “诶，好嘞。李助理，你也听到了，这下你总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吧。” “那是当然，阿姨盛情邀请我怎么能不留呢。还是阿姨有本事，能教出陈医生这样有本事又体谅人的好医生。”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好，都是阿海自己肯努力，又有老师们栽培和领导们的赏识，才有他的今天。” 这个时候县里的领导插话说：“阿姨，您就别谦虚了。陈海能学有所成，现在还能回馈村子，这和您和陈海爸爸的辛苦付出是分不开的。对了，陈海的电话能给我一个吗，将来县里如果有什么荣誉我们也好联系他。” “当然了，他的电话是173xxxx4532......” 另一边的陈海，趁着午休的时间去到了肖运平的病房。病房的护士正在给肖运平抽血补液，见到陈海说道：“陈医生，你来了。来看病人吗？” 陈海点了点头说：“对，这不是马上要做手术了吗，我来了解一下病人的情况。” 护士笑着说：“那你先忙吧，我先出去了。” 护士带上门之后，陈海对着肖运平说：“是你派了人到我老家去演那么一出的吗？” 肖运平艰难地爬起身说：“怎么样，这次没让你失望吧。市领导作陪，一家医院为礼，全村轰动，这样的排场够大了吧。” 陈海肯定地说：“说实话，我确实没想到你会搞这么一出，确实是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但你不会觉得这样就能让我妥协吧？虽然说一家医院的建设成本不是我一个小医生能负担得起的，但是如果你出尔反尔，大家也只会觉得是你食言而肥，关我什么事儿？而且市里的领导也不会允许你这样戏耍他们吧？” “你这么想还是因为你太年轻了，对人性缺乏足够的认识。你想的太简单了，我这次之所以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做这么一出，就是要让大家把你我捆绑在一起，建医院的这个承诺就变成了我们共同的承诺。当一块大蛋糕出现的时候，蚂蚁们不会在意这个蛋糕是怎么来的，他们只会想着怎么分到更多的蛋糕，如果这时候蛋糕被拿走了，蚂蚁们会彻底陷入癫狂，对所有人群起而攻之。相信这个时候，你们村子里的人乃至市里的人都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分蛋糕了吧，如果这个时候我突然撤资，他们根本奈何不得我，你猜他们到时候会把怒气朝谁发？至于市里的领导，他们现在巴不得我把医院建在市里，估计这会儿已经在想办法了。只要我把原本打算建在村子里的医院转到市里，你觉得他们会说什么吗？” 陈海尽管已经想到了肖运平此次的目的，但亲耳听到肖运平算计到了自己最珍视的几人头上，还是强装镇定地说：“就算你突然撤资，我也有办法填上你的窟窿。” 肖运平按着自己的肚子，表情略带痛苦地说：“那是当然，以青苗集团的实力，只要他们愿意帮忙，想必再多捐几家医院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但是你别忘了，南方是我的地盘。就像青苗集团在京华，他出面保你，我没有一点办法。同样在商州，我才是老大，青苗集团就算是要跟我作对那也是鞭长莫及。只要我不答应，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在商州动不了工。况且就算是我阻挠不了青苗集团，影响几个人还是办得到的。” 想到自己的父母和妹妹，陈海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怒气：“要是我的家人因为这件事儿受到一丁点波及，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肖运平眼看手术日期马上就要到了，不想和陈海闹僵，自己已经占了上风，陈海又在气头上，因此语气缓和了下来说：“我当然不想这件事儿波及到别人，甚至如果不是情势所迫我也不希望与医学界未来之星起冲突。但我这个人太惜命了，我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赌，哪怕只是几个百分点。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这对我们双方来说是件双赢的局面。” 说实话给原本肖运平做手术他其实最多也就是心有芥蒂，但如果情况真的到了他不得不出手的时候，看在一条命的份上，看在严主任的份上，看在医院的份上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观，因此肖运平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吓自己罢了。但是肖运平如今把算盘都打到自己家人头上去了，陈海不可能再无动于衷。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说：“既然你非要我出手，那我就试试。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不是神仙，我没有办法保证你的手术必定成功，术后不会再复发。如果你那时候还想再掰掰手腕，我随时奉陪。还有，让我主刀的事儿我没办法提，这件事儿你自己想办法，但是不能伤害任何人。” “行，我都答应。只要你可以出手，无论最终结果怎么样我都不会再找你麻烦。严主任那边我会想办法保证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说完这些，陈海交代了些手术细节便离开了。肖运平在病房里无比得意，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病房外，一个身影将他和陈海的交易听得清清楚楚,她深邃的双眼仿佛黑夜中的蝙蝠，双手紧握，水晶美甲深深地嵌入了手里，脑中似是在盘算着些什么。 第98章 紧急会议 李助理来商州的当晚，商州的市领导们就紧急召开了会议，原因无他，就是为了肖运平承诺的医院建址的问题。同样参与会议的还有龙南县里的领导们，不过他们的心思可不是和市里的领导一条心的，对他们来说，怎么让肖运平的医院尽快落地才是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 不过还有些不知所以的领导接到命令的时候还在问：“出了什么事情了，现在可都已经是大晚上的了，这得出什么大事儿才能惊动市里领导临时决定在晚上开会啊。估计现在龙南县的领导得把车子开飞起来才能赶上会吧。” 甚至还有不少人动用和市里的私人关系，打听着这次会议的目的，但得到的答案都是笑而不语，惹得不少人在电话里抱怨连连。 等最后一人到达，已经是晚上的8点钟了，会议也正式开始。副市长首先发言：“这次这么晚把大家叫来，主要是为了跟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肖氏集团决定在咱们这儿投资一家医院！” 副市长用清晰的口吻徐徐道来，向众人宣布出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话刚出口，除了几位今天跟着副市长一起去了的领导早已知晓这一信息外，其他的领导们个个目呆口咂，不顾场合地在下面议论了起来。 “肖氏集团怎么想到来我们这儿办起医院来了？” “这事儿不会是个乌龙吧，按理说就算是肖氏集团想要办医院也应该找个更近的或者更有实力的城市吧。” “这事儿如果是真的，那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啊。” 副市长似乎对大家的反应有了预料，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大家都安静一下，我知道大家现在都是满心的疑惑，但我可以保证，这件事儿绝对是真实的。至于原因，大家还记不记得龙南县的高考状元陈海，他现在当了医生。肖氏集团就是因为他给肖氏集团的董事长看好了病，为了感谢他，这才决定在我们这儿投资一家医院。” 龙山县教育局局长跳出来说道：“这就难怪了，我记得他，应该是叫陈海吧。当年他考上了京华大学的时候，在县里可是造成了一波小轰动呢，我还亲自到他家慰问过，还给他颁发了奖学金呢。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当年的青涩小伙，如今已经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了，更难得的是还能反哺家乡，真是难得啊。” 众人连连称是。这时卫生局的领导笑着说：“不知道肖氏集团选址是在哪儿，我们也好早和土地规划部门商量一下怎么给他们提供些便利。” 副市长这个时候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说：“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儿，肖氏集团的意思是想把医院的选址定在陈海的老家东浃村。” “市长，你是不是听错了啊。东浃村地广人稀的，交通又不发达，配套的设施几乎没有，这怎么能承接建设医院这样的大事儿呢？你要说搞点农副产品加工那还有点可行性，毕竟那儿的橘子杨梅质量和名声还是可以的。” 听到这话，分管东浃村的领导不乐意了：“这话我可不爱听啊，东浃村虽说经济排名并不靠前，但是环境绝对是附近数一数二的，这样的环境才适合病人的疗养。而且东浃村地广人稀，土地拆迁成本比起市里不知道低多少。至于交通和基础配套设施，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肖氏集团这边定了选址，我马上回去安排拨款建设，保证不会拖慢医院的建设进度。” 副市长打断说：“老于，老于，你稍安勿躁，大家也没有质疑你管理的意思，只是在商量一下可行性而已。至于肖氏集团要建医院的消息，大家不用再质疑了，我已经跟人家再三确认过了，不会有错的。” 市卫生局的领导一听这话可就急眼了：“这怎么能行，东浃村可从来没有建设和管理过大型医院的经验，要是肖氏集团看到东浃村的实际情况后反悔撤资了怎么办，那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吗？况且医院的好坏，医疗设施还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要有好的医生，这势必关系到人才引进的问题。以龙南县的财政情况和发展情况，要怎么说服那些专家们留在这样的地方当医生。这绝对不行，依我看，还是得把医院建在市里，这样我们才有足够的筹码去跟肖氏集团和那些大专家的谈判。” 龙山县的领导一听要把医院选址变更，立马就急了：“我们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可这都是因为之前市里老是忽略我们地方的医疗建设，不肯把医院建在我们那儿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哪个地方的人是生下来就知道怎么搞医院的，那不是都得从头学起吗？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那儿看个病有多难。稍微严重点的病就要坐1-2小时的车往市里赶，为了挂上号，还得天不亮就起来坐车，要是不能住院，还得日夜兼程地两边跑。市里要兼顾统筹，我们也都理解，没有喊过一句苦，说过一句难。现在好不容易我们自己的孩子为我们争取到了这样一个机会，我说什么也不能让这样的机会从我手里溜走。不然我要拿什么回去和村里的人交代。” 县领导这是彻底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如果是放在以前，他们是绝对不敢这样强硬地跟自己的上级领导开杠的，不过现在是抢项目的时候，哪儿还能顾得上那么多。市领导张嘴闭嘴就是要把医院建到市里，要是自己再不表现得强硬一点，那可真是要让喂到嘴边的鸭子飞了，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还拿什么脸回去，不如自刎于江东父老面前算了。 “老于，你要有点大局意识，不能总是盯着自己的那点儿一亩三分地。你想想，在市里建医院和在村里建医院那投资的规模是一个量级的吗，东浃村那样薄弱的基础能摆的下肖氏集团这样的大神吗？人家现在还不熟悉情况，等人家反应过来撤资了，那我们岂不是鸡飞蛋打吗？” 第99章 时间竞赛 “你以为人家千里迢迢来咱们这儿是看上了我们这儿的条件吗，要不是看在陈海的份儿上，人家会抛弃省里那么多大城市特意来我们这儿建医院吗？要是我们擅自改变医院的建址，人家一气之下不投资了，那才是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这件事儿我们可以再做做肖氏集团这方面的思想工作嘛，毕竟商州市也是陈海的家乡，和龙山县也没什么不同。” “可是......” “好了，你们别争了。” 主持会议的副市长眼看会议要变成一场无意义的争论，出言打断两人的话。然后对着二人说道：“你们在这儿争来争去有什么用，最后的决定还不是得要肖氏集团来下。依我看先这样，我们先以商州市的名义去跟肖氏集团去谈这件事儿，如果对方还是坚持要把医院定在龙山县，我们当然要尊重对方的决定。至于龙山县蒙受的损失和反应的就医困难，到时候由市里拨款在东浃村建一个医院，满足村民的日常就医需求。” “这......” 老于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旁边的县长老戴用脚碰了碰，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老戴知道，这场会明显就是专门为了他们开的，就是要让他们牺牲。这个决定明显是和一把手商量过的，想要在会议上改变是不可能的。 “这事儿就先这么定了，记得要做好接待工作，尤其是环境卫生和治安，千万不要掉链子，务必要给肖氏集团创造出一个良好的环境和第一印象。” 这个会议一直持续到晚上10:30才将任务布置完全，众人这才能有时间回去休息。 回去的车上，老于问老戴：“刚刚干嘛拦着我，这事儿要是就这么定了，我们还有什么脸回去。” 老戴回答说：“我不拦着你，难道要让你把时间花在无意义的争论上吗？这个会明摆着就是给我们设的套，我们都已经进套了，你觉得他们能松口？”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真就眼睁睁就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吧？” “他有张良记，我有过墙梯。要是连这么点事儿都没办法，我这个县长岂不是白做了这么多年。这件事儿的症结看似是在肖氏集团上，其实真正的关键是在陈海。只要陈海不松口，咬死要在东浃村建医院，量市里就算再有通天之能也无可奈何。我们现在就是在跟他们抢时间，你现在连夜赶去陈海家，把事情跟陈海和陈海父母说清楚，要他们咬死不松口。另外找人把这件事儿在东浃村散播出去，最好能形成民意鼎沸之势，到时候就算是市里，也绝不可能罔顾民意，强行把这事儿定下。” “还是你有办法。行了，这事儿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让陈海父母和陈海站到我们这边的。” 另外一边的杨副市长也没闲着，也在紧锣密鼓地谋划着。他叫来自己的秘书说：“小钱，今天县里的人问陈海父母电话号码的时候，你把陈海的电话号码记下了吗？” “记下了，要我现在打过去吗？” 杨副市长看了看时间说：“打吧，估计这个时候应该还没睡下。” 陈海何止是没睡下，今天他值夜班。说来也奇了，今天急诊的病人莫名地多，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中午病人送的芒果的缘故。 “陈海，出来收病人。” “来了。” 刚处理完一个头部外伤缝合，紧接着又要收下一个病人。这样的事情几乎都已经成为每天工作的常态了。 “什么情况？” “胸这边不舒服，呼吸的时候疼。” “什么时候开始的，持续多久了，痛之前有撞到或者其他特殊的情况吗，之前有过什么基础病吗。我先给你做个心电图，你先别紧张。” 陈海正推来做心电图的机器的时候，兜里的电话响了，一看是自己的私人手机，电话来源还显示是自己老家的，陈海想都没想就直接挂了电话。看了眼心电图，陈海拿出电话打给心内科的院总说：“心内科吗，我这儿是急诊，我们这边有一个疑似心梗的病人，你能来会下诊吗，我会诊申请已经发出了，你看看。” 钱秘书放下电话对杨副市长说：“电话打了两次，两次都被挂断了，要再继续打吗?” “算了吧，现在应该在忙，等明天再打这个电话吧。对了，龙南县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给我盯紧了，千万不要让这件事儿节外生枝。” “好的，我知道了。” 另一边的于局长星夜兼程地赶到了陈海的家里。这夜间的村路实在是不好开车，尤其是路边的路灯年久失修，只有几盏灯还依旧坚挺在路边，散发着微弱的黄色灯光勉强照着路。 下了车，于局长按照记忆摸索着陈海家的路，终于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的景象一致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不过现在正值半夜，他也不好吵醒陈海父母和周围邻居，于是便让司机把车停在了陈海家门口，自己就在车上将就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陈海母亲像往常一样前来开门，结果一眼就发现了停在自家门前的车子，她赶紧叫陈海父亲过来。陈海父亲敲了敲车窗问道：“你们找谁？” 于局长由于在车上睡得实在不习惯，在车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直到凌晨两三点才勉强睡去。被敲窗玻璃的声音吵醒，他来不及难受，见到陈海父母马上从车里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就跳下车对着陈海父母说道：“叔叔阿姨，你们还记得我吧，我昨天跟市里领导一起来看过你们的，我姓于，是咱们县里卫生局的局长。” “于局长，您好，您这么一大早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儿吗？” 陈海父亲问说。 “先别问了，于局长快些进屋吧坐坐吧，我这边正好在做早饭，我们进屋边吃边说吧。”陈海母亲说。 “对对对，瞧我都给忘了。于局长，里边请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小吴，你去把车停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记住不要让人发现，停完车回来找我。” 于局长对着司机说道。 第100章 退步抽身 “叔叔阿姨，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有事儿要求你们帮忙的。” “帮忙，我们俩就是普通人，能帮上你什么忙？是不是你们家里有人生病了，要找阿海问问？” “不不不，叔叔你误会了，这件事儿说来话长。昨天李助理说要在咱们这儿办医院您还记得吧。” “记得，当然记得了。昨天听到这消息，村子里可是讨论了好久呢，还说要摆酒庆祝呢。不会是医院有什么变动吧？” “叔叔，您说的没错，就是这医院的批复出了问题。时间紧张，我就不跟你二老绕弯子了。市里的领导一听肖氏集团想要来我们这儿投资，就想把这个医院弄走，建到他们市里去。您说，我们能答应吗？咱们村子里的人看个病有多难，叔叔阿姨肯定比我清楚，我们向上反应了这么多年，市里都说让我们等，我们为了大局着想已经牺牲了很多。但是现在还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在家门口就能看病，还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帮着我们挣来的机会，我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机会白白溜走呢，您说是吧？” 于局长说得情真意切，句句话都说在了村里人的痛点上，以陈海父亲那急公好义的性格听了这番话怎么能忍得住呢。 “那是当然，市里也太过分了，不想着怎么帮我们老百姓就算了，现在还反过来要抢走我们的医院。这家医院是人家为了感谢我儿子专门为了村里投资的，怎么能让别人摘了桃子，这肯定不成。” 于局长听了这话都快笑成一朵花了，眼看情绪已经挑了起来，于是继续撺掇说：“是啊，叔叔，我们县里也是这个意思。但是无奈上面有领导压着，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所以我们这不才来找您二老帮忙了吗。您二老看看能不能给陈海打个电话，让他帮忙找那位肖总说说，让他坚决把医院就建在咱们村里，不管市里怎么说，都不要答应把医院建到市里。” “没问题，我来跟他说。阿海要是知道这件事儿不会不管的，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现在是不是太早了，阿海估计都还没睡醒呢，要不晚点儿再打吧。”陈海的母亲说。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年轻人少睡一会儿不会怎么样的。” 此时的陈海已经把手头上的病人处理得七七八八了，还剩一点最后收尾的工作就可以准备交班了。他这个时候也睡不着，就在值班室躺了一会儿，结果就接到了爸爸打来的电话。陈海还疑惑，以往家里都不会挑这个时候打电话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接起电话，陈爸爸就对着陈海说：“阿海，吵醒你了吧？” “爸，我昨晚上值班，还没睡呢，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的，之前不是有个什么集团的老总要来咱们村里建医院吗，现在市里听说要把医院的地点改到市里去，这哪儿成啊，所以咱们县里的于局长就找到我们，想让我们跟你说说这事儿，看你能不能跟那个老总说说，把医院留在咱们村子里。” 陈海眼珠子一转，想了一会儿后对着电话说：“爸，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凭什么能干预人家大老板投资的事儿啊。再说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的，建家大的医院牵扯到的关系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咱们就是平头老百姓，听安排就是，还是别趟这趟浑水了。” 陈海这话除了想说给爸妈听，还想借这个机会装作不知道于局长在场，借此表明自己的态度。自己不是不想为村里办事儿，实在是一来自己和肖运平的关系根本不是如大家所想的那样亲密无间，相反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去找肖运平。二来建一家医院涉及的各方利益实在太过复杂，帮了一家势必就要得罪另一家，办不好这件事儿就会变得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三来以村子的规模和能力到底有没有这个实力承办一家医院陈海最清楚，如果到时候周围的设施跟不上，反而会让医院的投资变得尴尬。 原本自己是害怕自己不答应肖运平，他会在背后带节奏把问题引向自己的家人，伤害到父母和妹妹，所以不得不接受一切。但是现在市里的领导要抢蛋糕，旁人要怪也只会怪市里的领导，自己正好退步抽身，还能落下个不错的名声，况且自己又在医院，没办法到现场监工，医院建成到底会是什么样自己也说不好，因此处理这件事儿最好的办法就是置身事外。 于局长一听陈海不愿意帮这忙，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马上跑到电话前说道：“陈海，我是县里的于局长。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县领导们已经决定了要大力发展医疗产业，肖总是为了感谢你专程到我们这儿投资建医院的，只要你开口了，他多少会考虑你的意见，其他的医院建设细节我们县里会去处理，保证不会打扰到你们的，更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于局长，真是不好意思，这件事儿我真的帮不上忙，人家这么大的一个集团老总，怎么可能因为我一个小医生的话而改变主意呢？他不过是借个由头去商州投资而已，这件事儿真的不是我力所能及的，真是抱歉。我这边要忙了，先不说了啊。” “陈海，陈海。” 没等于局长继续说下去，陈海已经把电话挂了。陈爸爸不好意思地看着于局长说：“真是不好意思，害你这么早又这么大老远地来一趟，还没帮上忙。你放心，这个事儿等晚些时候我们会继续跟阿海讲的，有消息了我再跟你说。” 于局长虽然心里焦急万分，但是嘴上还是说道：“是我不好意思才对，一大早来打扰你们，还在你们家吃了饭。叔叔阿姨，时候也不早了，天也快大亮了，我得先赶回去跟县里说明 一下情况，就先不留了，过些时候我再来看您二老。” “那我们就不送了，你们慢慢开车啊......” 第101章 各方出动 “什么，陈海不愿意出面，这是为什么？” 县长办公室里，戴县长听到于局长的汇报吃了一惊。原本他以为陈海会帮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没想到他的一揽子计划出师未捷身先死，偏偏陈海这一环还是整个计划中最关键的部分。 “他有告诉你原因吗？” “没有，他就在电话里说肖氏集团不会听他一个小医生的话，他也不想趟这趟浑水。你说会不会是市里的人先我们一步提前跟他打过招呼了。” “应该不会，市里传来的消息，他们应该还没打通陈海的电话。” “那是为什么，现在已经9点了，陈海应该已经下夜班了，我们要不要再打过去问问？” “先不急于一时，现在我们打过去应该也是差不多的说辞。你先去调查一下陈海的生平，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最好能找到和陈海一起长大的人，听听周围人对他的评价之后，我们再做商议。” “可是，如果市里那边先我们一步说服了陈海，那我们岂不是就更被动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现在就算急也没有用。而且我想就算是市里联系上陈海，得到的答复估计也是大差不差。如果他真的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话，那他也不会选择去帮市里去肖氏集团那里说情。最差的情况也就是我们和市里斗法，还算不上死局。” “行。那我先去了，有消息我再电话联系你。” 另一边，陈海的父亲在于局长走后就打电话给陈海，势必要问出个所以然来，陈海拗不过父亲，于是下了夜班后跟父亲说道：“爸，建医院这事儿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先不说咱们村里有没有那样的条件。就说医生吧，哪个医生愿意去我们村子那样偏僻的地方当医生啊，要是请不来好的医生，医院那就是个空架子，摆在那儿有什么用，那还不是浪费钱？” “不会的，等你把医院建起来，那医生还怕找不来吗？只要我有猪，张屠户不杀，不是还有李屠户吗？没了张屠户，只能吃带毛猪，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爸，杀猪跟看病那能一样吗？杀猪要把刀就行了，看病我能只带个听诊器吗？再说，张屠户本来就住在村子里，不用特意到外边儿去请，医生你不得上外边儿去找吗？” “于局长都说了，只要医院建起来，所有的那些配套设施都会有的。到时候我们村子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村子好了，医生自然也就愿意留下了。” “他一句空口白话你就信了啊，他有跟你保证过会有多少拨款，村子会建设成什么样，分几期完成，什么时候竣工吗？他现在就算一门心思要把医院建在村子里自己管，根本连一个可行性的方案都没有，说白了就是在凭脑子空想，这样的情况我怎么敢冒然找上人家啊。即便是我豁出脸皮不要，人家也一定能听我的啊。挟恩以报这种事儿咱不能做，人家愿意来咱们那儿建医院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们不能再得寸进尺了。” “那村子怎么办，现在村子里的人都以为会把医院建在咱们村里，如果后面变卦了那不是让人家在背后戳脊梁骨吗？” “村子里的事儿自然会有县里和市里的领导处理，要是人家问起来，就一推四五六，说是市里的领导这么安排的，咱们也没有办法就完了。就算真的有那不明事理的蠢人，那就让他们说去吧，咱们家还能少块儿肉不成？行了，话就说到这儿吧，我也累了。要是以后再有村里或者县里的人来找你，你就说我已经跟人家说过了，人家不听就完了，不要再掺和进去了。要实在推脱不过去就让他们来找我，让我来处理，你们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先挂了啊。” 挂完电话，陈海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给妹妹的微信留了言：“小妹，你回家的时候帮哥注意一下，看看最近这段日子都有谁找了咱爸说了什么话，如果有人撺掇咱爸，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哥给你的微信里转了点钱，你看着花，千万不要舍不得花钱，该买买，该用用，知道了吗？” 干完这些，陈海就准备收拾收拾休息了，结果刚放下手机，手机又响了起来，电话的来电显示又是商州的，陈海等了一会儿后才接起电话说：“你好，哪位？” “是陈海，陈医生吗？” “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你好我们是市委办公室的，这次打电话来主要是想感谢你为家乡建设做出的贡献。我们商州能培育出你这样的杰出的人才实在是我们商州的幸运。” “您过奖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千万别这么说，这年头能在自己有所建树还不忘回馈家乡的人可真的是不多了。” “您还有别的事儿吗，我这儿还有病人在等着，要是没有什么事儿我就先挂了。” “既然您忙，我就长话短说了。是这样的，我们市里和县里开会讨论过了，认为肖氏集团捐赠的医院还是应该建在市里比较合适。不管怎么说市里的基础条件远比村里要好得多，许多基础设施都是现成的，这样建设的成本也会相对降低一些，而且建在市里的话我们做人才引进找医生也会更便利些，你觉得呢？” “要我说，我当然愿意把医院建在村里啊，这样一来能带动村里的发展，二来也能解决村里人看病难的问题，一举两得。这么多年村子里连个像样的医院都没有，村里的卫生院除了大大疫苗，做做体检，其他基本什么病都看不了，稍微有点症状就要往市里跑。这么多年了县里和市里也没有解决，眼下难有这样的机会，我当然希望能帮村里人解决些问题，你觉得呢？” “是是是，这些年是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到位，让大家的就医难的问题延续到了今天。但希望你也能理解市里的难处。市里要对全市的市民负责，难免有些兼顾不到的地方，希望你能理解。” 第102章 各方博弈 “我们当然都能理解市政府的难处了，否则我们村这么多年也不可能一直这么平静不是？可是这次不一样啊，这次是其他的人来投资，大头并不需要市里出，只需要市里帮忙给些方便，难道市里连这样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当然不是了，如果说这件事儿能为市民们带来好处，我们当然不会阻拦，反而会大力支持。只是你作为医生，你也知道。医院要开起来，首先就需要有足够的病人，以东浃村的人口和交通情况是没办法支撑一家大型医院的，这也是我们这么多年来没有在东浃村设立医院的主要原因。当然，考虑到村民们的切实需求，我们也决定要在村里建一所小型医院，满足村民们的日常就诊需求。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当然好啊，不过这对村子来说，怎么看都是亏本的买卖。” “话可不能这么说，大型医院的建立对于村子来说才是鸡肋，反而拿这些换取一些切实的东西才是明智之举，市里不会忘记你们做出的贡献的。” “这么说也对。” “那你是答应了？” “答应什么？” “跟肖氏集团的董事长说说把医院建在市里的事儿？” “你们如果有这打算不应该跟肖氏集团的人说吗？为什么会来找我呢？” “肖氏集团这不是专程为了你投资的这家医院吗，你跟他们说说，他们总会听你的意见的。” “我想你们是误会了，肖氏集团投资医院完全是他们的个人行为，只是宣布消息的时间跟给我送锦旗的时间正好撞在一起。其实我就是个小医生，在他们面前也说不上话，更何况是集团投资这样的大事儿呢？不好意思，我这边有几个病人来了，我先不说了。” 商州市委办公室里，副市长问卫生局局长：“怎么样，陈海答应了吗？” “答应才怪，这小子年纪不大，但却是个老油条。一边拿着筹码和我谈条件，一看条件不够立马装傻充愣，说自己在肖氏集团面前说不上话，唬傻子呢。” “他这是等着我们等着我们开条件呢，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倒是件麻烦事儿。不过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既然他愿意跟我们谈，说明没有下定决心要在村子里办医院，那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龙南县那边有什么动作吗？” “一大早，老于就坐着车到陈海家里去了，不过看样子应该是铩羽而归了。” “这样，时间紧迫，我们双管齐下，一边加紧跟肖氏集团的联系，另一方面，盯紧陈海和龙南县那边的动向，就算不能说服陈海站到我们这边，也绝对不能让他和龙南县那边站到一起，在我们和肖氏集团的谈判结果出来之前，绝不能让陈海跳出来搅局。” 另一边龙南县的办公室里，也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一切。经过多方走访打听，陈海的成长轨迹和性格特征于局长也算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得益于陈海在村里的名气，让于局长打听的过程特别顺畅，别人也没有觉得他的行为有什么古怪。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他和戴县长一起到了单位食堂，边吃边说：“陈海这个人还真是少有的怪人，从小到大都是个死脑筋，认死理儿。从小到大，他一直是班级里管纪律的那个。看到别人抄作业，乱扔垃圾还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制止，甚至还因为这事儿跟别人打过架。因此在班级里的人缘儿一直不好。他本人性格也比较孤僻，不是很喜欢跟人交流。” “”这跟他现在的样子差别有点大啊，应该是上大学期间改变了性格。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想到上了个大学会让他的性格和为人处世产生这么大的变化。他在上大学期间的信息我们能收集到吗？” 戴局长打岔说。 “这个还真不好打听，本来我这儿和京华就隔着十万八千里，再加上陈海几乎没有在亲友面前说起过他在大学时候的事儿，因此这方面的信息几乎没有。” 于局长回答说。 戴县长一边嚼着嘴里的米饭，一边点头说道：“我想也是，还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吗？” “还有一点值得说的就是他这个人做事儿非常有条理，从小到大他的衣服，课桌和书本都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他的笔记那也是方方正正的，看得让人赏心悦目。得益于此，他的成绩却一直是班级里的顶尖，全年级甚至连个跟他掰一掰手腕儿的人都没有，所以当年他考上京华大学的时候，也没多少人觉得奇怪。” “那他家庭环境呢，家庭情况怎么样？” “那天去他家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家庭环境只能说一般，甚至都能说比较拮据。家里基本就靠他爸爸一个人在工地上做活养家，妈妈在家做些零散的手工活补贴家用，这样的家庭能供两个孩子上学已经实属不易了。不过陈海开始工作之后，家里的环境应该说比之前要好多了。听邻居说，陈海他们家前段儿时间才换了新的家电，家里人也都添置了些新衣服。” “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一般都比较早熟，能吃苦，性子也会比较倔，一旦认定了方向，那一定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既然他不愿意明说为什么不帮忙，那我们估计也从他那儿打听不到什么。” “那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戴县长把筷子放倒嘴里，牙齿轻轻咬着，眼睛看向远方，做思考状。随后一拍大腿说：“有了，既然正面强攻不行，那我们就迂回包抄。你不说陈海他爸爸听了你的话之后义愤填膺的吗，那就想办法让他爸爸从陈海嘴里问出些什么，只要能找到陈海不愿意帮忙的原因，我们就能对症下药了。” “好主意，那我这两天就多跑两趟东浃村，一定从陈海他爸嘴里撬出斜东西来。” 第103章 术前访视 “肖总您好，我是您这次手术的麻醉医生，我姓黄。明天就是您的手术日了，我来了解一下情况。您之前有做过手术吗？” “没有，这是我第一次做手术。” “你家里人有出现过麻醉后的不良反应吗？” “没有，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事儿。” “您之前有过心脏病高血压这类的病史或者家族史吗？” “心脏病高血压没有，不过我有比较严重的哮喘。” “最近哮喘又发作过吗，上一次哮喘的急性发作是什么时候？” “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不过4个月前有出现过一次急性发作。” “哮喘发作的频率怎么样？” “最近几年发作得都比较少了。通常半年左右才会有一次比较明显的发作。” “你有对什么药物的过敏吗？” “没有。” ...... “是这样，一会儿我会给您开一些呼吸方面和凝血方面的检查，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今天晚上十点之后要禁食水，什么东西都不能吃。等手术时间到了会有专门的人来接您到手术室。这些护士晚点会跟您交代。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晓君，替我送送医生。” 曾晓君从床边站了起来说：“医生，这边请。” 等到出了病房，四下无人的时候，曾晓君从兜里拿出了一封红包塞给麻醉医生说：“医生，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别别别，你这是要让我犯错误啊。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个钱我不能收。” “医生你就收下吧，这个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要是不收下，老肖他也不安心。” “你放心，手术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去做的，跟您给不给红包没关系，您可以转告他我收下了，我不主动点破他也不会知道的。” “大夫，您就收下吧，我可不敢跟老肖撒谎。他要是知道我骗他，他真的会把我们母子赶出门去的。” “行吧，那我就先收下，等手术结束我再返给你们。” “谢谢大夫，那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回去的路上，麻醉的黄医生正好遇到了陈海，陈海问道：“黄老师，这个病人的麻醉您来做啊，这是术前访视来了？” “对啊，这个病人连院长都惊动了，我能不上吗？你也来看病人啊？” “对，我怕他第一次做手术，心里压力太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影响我睡觉，所以就想着术前来安慰安慰他。” “那你可要小心了，一不小心他就给你这个了。” 黄老师抬手亮了亮手里的红包，看厚度，估计应该有上万的金额。 “红包？这还真像他能做出来的事儿。不过您说他要是给我，那我收还是不收？” “我试过拒绝了，可是她老婆死活就是要给，还说我不收他不放心，我就只能先收下，等手术结束再返还给他呗。” 陈海抿着嘴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不保险，我看还是现在就直接返到他的住院费里去吧，以这家人的性格，要是手术里出了一丁点岔子，指不定到时候怎么说呢，反咬一口也不是不可能。” 黄老师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一会就跟护士说一声，直接打到他的住院费里去。你说这帮人到底怎么想的，非要给我们塞红包，我们不收吧还不行，收了吧又给我们添麻烦。这一天到晚的就已经够忙的了，还给我们添乱，不知道现在是什么风气。” “有钱人用钱解决问题的习惯呗，以为什么事儿都可以用钱解决，想用钱给自己争取些特权吧，他就是这么个人。黄老师，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过去看看了哈。” “行，你去吧。” 告别了黄老师，陈海径直走到了肖运平的病房。看肖运平坐立不安的神情，陈海知道肖运平其实还是个很怕死的人。平时别看他镇定自若地在病床上运筹帷幄，挥斥方遒，其实脑子里的神经比弹棉弓上的牛筋还绷得紧巴，心里头就像是老鼠踩着转轮一样，一直安定不下来。哪怕他已经家财万贯，看尽人间繁华，一遇到这种生死的大关，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怎么样，肖总，最近休息得好吗？” 陈海一边向病房走来一边问道。 见陈海来，肖运平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但精神萎靡还是写在了脸上。“陈医生来了，快坐吧。我这两天睡眠一直不是很好，一闭眼就在想手术的事儿，肚子还涨得难受，睡得就更不好了。有时候还会半夜惊醒，反应过来后又会长舒一口气，但之后就很难再睡过去了。” “你也不至于这么担心，你的报告我看了，腹腔粘液瘤虽然是比较恶性的肿瘤，但是你的情况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严重，比你这情况严重多了的情况我都见过，都说手术难度大，结果术后还是能吃能喝，一点儿都不耽误。你这情况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我能不担心吗，毕竟是事关生死啊。你说，我会死在手术台上吗？” “作为医生我没有办法跟你保证手术的成功率以及预后的情况，但是我能说现在的医生阵容已经是国内非常顶级的配置了，哪怕你在全国范围内搜寻一遍也未必能找到稳压一头的阵容了。每个医生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做这台手术，交给这样的医生，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行了，别多想了，没什么事儿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我就先走了。” “晓君，帮我送送医生。” “不用了，你好好歇着吧。我们俩之间还用得着来这套吗？还有一个小建议，以后不要再给医生塞红包了，我们很烦的。你要真想感谢医生送点水果啥的都比这些靠谱的多。但是记住啊，要送千万别送火龙果，芒果和各种莓，医院忌讳这些东西。或者给医生或者医院送锦旗也行啊，你不是最擅长这些了吗？” 听了陈海的话，肖运平噗哧一下笑出声来，没想到陈海这么记仇，这个时候都不忘揶揄一下他。 第104章 手术日 这天早上，陈海早早地就醒了过来。为了今天肖运平的手术，他昨晚早早地就下了班，自己也在系统里反复看了之前的手术录像，又做了几次手术模拟，虽不敢说自己对这次的手术有多少把握，但至少他感觉自己目前的状态做手术是极佳的。 为了提前到手术室准备,陈海早早地收拾好，打了辆车就往医院去了。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出小区的那一刻，有一双眼睛就已经盯上了他。 行到人流不息的十字路口，前方的行人正在斑马线上慢悠悠地走着，突然一个撞击力从出租车的后面延续到了车上，司机当时正挂着空挡等红灯，突然一个劲儿，出租车就冲出了马路撞到了前方的行人，陈海因一个没坐稳摔到了前排的座位上，好在没有摔到眼睛之类的重要部位。不过前方正在过斑马线的行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前面的行人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地被出租车拱出线的车头撞了个正着。 陈海和司机顾不上许多，马上下了车。司机径直地就奔着后面的司机去理论去了，前面行人他是一点儿都没在管。陈海下车看了眼伤者的情况，还好车子的摩擦力顶掉了一部分的冲击力，伤者多是擦伤，并没有出现特别严重的伤势。不过被撞倒或者被惊吓到了的路人看陈海从车上下来张嘴对着陈海就是破口大骂：“你瞎了啊，怎么开的车，没看到前面有人吗就直愣愣地往前冲。” 陈海无奈地解释道：“大姐，你能搞搞清楚再骂吗，我又不是司机，我是车上的乘客。我被撞了什么话都没说先下来看你们的情况，你反倒先骂起我来了。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除了外伤的伤口之外？” “你说呢，能没事儿吗？你看把我这手撞的，还有我这衣服，是我女儿特意从国外给我带回来了，现在全都报废了。你要赔我，还有你刚刚那一下把我高血压都给吓出来了，你得负责把我的病看好。还有我这耽误的功夫，误工费，营养费都要赔。” 见没有人说自己有什么大问题，陈海转身就打算离开。结果那个大妈不依不饶地拉着陈海说：“你不准走，你想就这么跑了，那不能够。” 陈海甩开大妈的手说：“你放开，大妈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司机，我是乘客。不管你有什么诉求，你去找司机和肇事司机去，我一会儿还有重要的事儿，别挡着路行吗？” “你说的司机呢？他到哪儿去了？” 陈海转过头去，刚刚下车的司机已然不见了踪影，唯独剩下一辆空荡荡的出租车，留下了一脸茫然的陈海独自在风中凌乱。 “司机刚刚还在这儿的，一下子跑哪儿去了？” “不行，你不能走，要是你走了，我们岂不是连个负责的人都找不到，至少也得等警察来了再说。” “你放开我，别拉拉扯扯的，我是医生，我早上还有台手术要做呢，我能等，手术台上的病人能等吗？” “我不管什么病人不病人的，我只知道今天你就不能走，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陈海看了看表，因为自己今天提早出门，现在时间才7：20，这段路坐车最多也就10分钟，也就是说自己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处理这件事儿。为了以防万一，陈海还是打了个电话给严主任：“严主任，我这路上出了点儿事儿，大概要晚一点到医院。” 严主任问：“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我过去看看？” “不用，一点点小事儿，等警察来了解释清楚也就没什么事儿了。” “那你尽快处理，不要耽误了今天的手术。肖运平特意嘱咐说想让你今天试一试水，你可千万不要在第一台手术就掉链子啊。” “放心吧，严主任，我会尽快处理好赶过去的。” 挂完电话，陈海坐到了路边等待着警察的到来。还有一些不明就里的司机在后面喇叭按个不停说：“你先把车挪开啊，挡着路干什么？” 陈海整个人都无语了，后来说的人多了实在忍不了了回怼道：“我跟你说过了，这车不是我的，你们谁爱开走谁开走，看不顺眼一把火烧了我也不拦着你们，别在那儿唧唧歪歪的了。” 看陈海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大家也就骂骂咧咧地开走了。半个小时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说来也奇怪，按道理警察半个小时怎么说也该到了，可是愣是一点儿没有看见影子。直到早高峰的到来，才有交警出来维持秩序。 这个时候一个交警朝着陈海这个方向走了过来，陈海原本以为是来处理这个事儿的，谁知道交警上来就询问道：“这个是谁的车，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开走。” 合着是交警看这边堵着一辆车，才来询问的。 陈海不解地说道：“您不是来帮我们处理这个交通事故的吗？” 交警也满脸疑惑地说：“没听说有人报警啊，你等等，我去确认下，车子的司机呢？赶紧把车子挪走。” “司机不知道哪儿去了。” 陈海回答说。 交警于是回到自己的车上拿出对讲机跟台里确认报警信息，随后回来对着陈海说道：“我们没有接到报警电话，你们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陈海一脸震惊地看着大妈说：“你没有报警吗？” 大妈一脸心虚地说：“我报警了啊，可是是打错电话了吧。” 陈海看着大妈这异样的表情，联想到这诡异的车祸和跑路的司机，心里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在往前回想了一下，今天打车的速度好像出奇地快，以往自己没有叫车的情况下都要等个5-6分钟才能叫到车，今天才刚出门就打到了车，陈海还想着今天的运气不错呢。这一且结合起来，陈海感觉像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朝着自己而来，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第105章 状况不断 话说陈海在用简短的语言和交警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完之后，交警留了陈海的个人信息后就让陈海走了，大妈还要上前不依不饶的时候被交警给喝退了。陈海看了看时间，已经是8:30了，估计现在科里已经在交班了，自己也只能赶紧赶过去。可这个时候恰好是上班时候的早高峰，这里又是最堵的路，陈海想要打辆车简直不要太难。 打车打了5分钟后还是没有司机接单，陈海只好把情况跟交警讲了，请求交警的帮助。好在交警愿意帮忙，陈海于是就坐上了交警的摩托一路到了医院。陈海刚走，那个出租车司机就现了身，跟交警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原本这劲儿劲儿的大妈此时居然也说不追究了。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不过既然当事人不追究，而且愿意赔偿，事故的主责又是后面追尾的司机，因此交警也没按肇事逃逸拘留司机，只是口头警告后就放司机走了。 陈海还是小瞧了京华堵车的威力，原本10分钟的路程硬是因为堵车被拖延到了30分钟，这还是交警鸣笛的情况下，要是陈海打了辆车，估计现在还堵在高架上呢吧。路上，严主任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催促的电话，陈海也只能把情况跟严主任反映了。等陈海到达的时候，肖运平都已经推进去准备麻醉了。好在最后关头，陈海还是赶上了这台手术。 就在手术即将开始，陈海正在洗手消毒的时候，一个坏消息传了过来。医务处收到肖运平现任妻子的实名举报，说麻醉的黄医生收受病人的红包，肖运平妻子要求更换麻醉医生。陈海听了大为恼火：“那红包不是肖运平妻子主动给的黄医生吗，这手术还没开始，先给黄医生举报了，这是什么操作？” 严主任问道：“黄主任收红包的事儿你知道？” “知道啊，那天我术前去看肖运平的时候正好撞上了黄老师，黄老师就跟我说了这事儿，他还说要把钱存到肖运平的住院费里去，还提醒我小心呢？” “那你不会？” 严主任用余光瞟了一眼陈海，看得陈海毛骨悚然。他赶紧解释道：“严主任，你看我像是敢收那钱的人吗？” 严主任点了点头：“那就好，既然这样，我们就到医务处把事情讲清楚，尽量不要影响到手术。” 到了医务处，黄主任正跟医务处的赵处长喝着茶呢，另外一边肖运平的妻子也戴着副墨镜坐在一边。赵处长看严主任带着陈海进来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严主任回答说：“赵处长，这个是陈海，是这次手术的医生之一。他说他对黄主任收红包的事情有了解，所以我就带他来说清楚。” “陈海，你知道黄主任的情况吗？” “是的，当时黄主任拿着红包出病房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我，他把这件事儿的前因后果讲清楚了之后就说要把钱打到病人的住院费里。后面的事儿我就不太清楚了。” 赵处长转过头对曾晓君说：“肖太太，这件事儿的情况您都了解了吧。这个事儿就是个误会，黄主任确实没有把这个红包收进自己的口袋里，而是把这笔钱打到了肖总的住院费里，和陈医生的口供也是对得上的。既然已经确认这件事儿就是个误会，不如您和黄主任握个手，大家握手言和吧。” “等等，赵处长，这件事儿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吧。这次虽然是黄主任没有收，保不齐他之前有收过呢？” “那您的意思是？” “这样的医生给我的丈夫做手术，我不放心，我要求换医生。” 陈海和严主任一听这要求都蒙了，还有临阵换将的蠢人，同时也对曾晓君的动机起了疑心，从种种迹象看来，曾晓君看似处处在为肖运平考虑，但实际上却是在故意捣乱肖运平的手术。但是现在肖运平已经在麻醉了，总不能等到他真的醒了做决定之后再重新麻一次吧。 赵处长思考一会儿后说：“这个要求恐怕有点不妥，黄主任已经自证了清白，医院方面没有理由停掉黄医生的手术，况且现在临阵换将，对肖总的手术也没有好处，您看是不是等手术结束之后再做商议呢？” “不行，我不同意，刚刚我举报了他，他万一怀恨在心，故意在手术室捣乱怎么办，况且就算他没有私吞红包，拿了我们的钱这个是事实，给我们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就医体验，医院也应该有所表示，我一定要换个医生。” 赵处长见曾晓君这么坚持，而且她的顾虑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于是转头看了看黄主任，黄主任看出了赵处长的为难，于是开口解围道：“没关系，既然肖总的爱人有这样的顾虑，这台手术让小吴上吧，我上他那台。肖总的情况我看过了，麻醉的情况比较平稳，只要不出现什么大问题，小吴能处理的。” “既然这样，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安排吧。肖太太，这下你可满意了吧？” “等等，我要求把手术除了主刀之外的医生全部换掉，他们和黄主任全部都是有私交的，我担心他们会怀恨在心不给我丈夫好好做手术，因此我要求换掉除了黄主任以外的所有医生。” 这话一出，全部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当医生以来头一次听说家属在手术临近之前就要把整个治疗团队换掉的要求。 赵处长想都没想就拒绝道：“这个我们办不到。您不是医疗从业人员，不了解一台手术的人员构成很正常。一台手术的进行不是主刀做手术，其他人在旁边打下手，而是整个团队在互相配合。团队之间的默契和配合的经验会对手术产生非常大的影响。团队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能随便换的。因此很抱歉，无论是从医疗的专业性的角度还是为肖总个人实际情况考虑，我们都不能答应您这个要求。” 第106章 图穷匕见 “那好，既然赵处长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要求换掉整个团队了。但是我要求必须换掉他。” 曾晓君指着陈海说道。 “为什么？” 赵处长疑惑地问道。 “一来他和黄主任都是这次红包事件的当事人，而且和黄主任的私交非常好，我不放心让他给我丈夫做手术。二来他只是一个实习生，他的水平我信不过。三来我之前在网上看过他的新闻，我对他的医德有质疑。既然你们说团队不能换，换掉一个实习生总能办得到吧。” “你想都不要想！” 不等陈海辩驳，严主任先开口了。“陈海虽然是个实习生，可他的技术是我们几个医生认可的，你一个外行人拿什么来质疑他的水平。再者说了，陈海是你丈夫指名道姓要他做手术的，换句话说他才是这台手术实际的操作者，哪是你说换就换的。要是不让他上台，这台手术我也不做了，谁爱做谁做。或者等你丈夫醒了我们再找他评理，然后再重新择期手术。” “你敢！你信不信我去投诉你。” 一听要换手术时间，曾晓君立马急了。 “医务处处长就在这儿呢，你不投诉等什么呢？” “老严，你消停一会儿，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大家都稍安勿躁。肖太太，您的要求确实理由不够充分。第一您所说的陈海和黄主任私交匪浅，那恐怕您在我们医院很难找到一位跟黄主任素不相识的外科医生了，毕竟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第二，您质疑他的水平问题，严主任是他的直系上级医生，严主任是需要为他的表现负责的，如果他的水平没有达到上台的要求严主任是不会让他上台的，肖总也不会指名要他做这台手术。第三关于他的医德问题，网上的那些争议医院方面已经发了声明，如果您对他的医德还有质疑完全可以拿出证据来医院质询，但现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我们没有理由阻止他上台，希望您理解。” “好，你们等着，我一定会去投诉你们医院的。” 曾晓君骂骂咧咧地就走了。 曾晓君走后，严主任给赵处长比了个大拇指说：“老赵，这次你可算是说了句人话。” 赵处长白了一眼严主任说：“你就不能改改你那脾气吗，吃的亏还少吗？你还是小心小心自己吧，这人明摆着就是来找茬儿的，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你做手术的时候千万要打起12万分的心眼，不要有把柄落在她手上，否则还不知道怎么作妖呢。” “你说的对，她既然已经决定撕破脸了，一定还有后手。不说了，手术时间要到了，我先过去了。” “嗯，你去吧，当心点儿。” 陈海和严主任进手术室前又重新洗了手，期间陈海对严主任说：“严主任，我想今天的手术是不是应该延期，我感觉曾晓君似乎退得太轻松了些。按理说她今天的做法明摆着就是要跟我们和肖运平撕破脸，等于彻底断了自己的后路了。按理说她就算躺在医务处撒泼打滚也应该全力阻止手术顺利进行才对，可是她只是撂了几句不痛不痒的狠话就走了，我担心她还留了后手。而且，她特意弄走了黄主任，换了个年轻的麻醉医生，像是奔着抢救去的。您觉得呢？” “你说的也是我想说的，但是延期手术实在是师出无名。因此我刚才已经和黄主任打过招呼了，让他盯着点儿这边，有什么事儿，马上往这边来。现在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手术开始前，再次查对患者信息后，陈海站到了主刀的位置上，接过护士递来的刀，在严主任的注视下开始了手术。打开腹腔，尽管看了ct，开了腹腔后里面的情况也着实让在场众人吸了一口凉气，实际开腹后的腹腔比起ct报告还是有非常大的差别，陈海小心翼翼地按照记忆一点点剥离开肿瘤组织，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过去了，手术室里回荡的只有生命监护仪的滴滴声和麻醉风箱运转的声音。 半个小时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陈海的手术才刚刚开个头，严主任安慰道：“不要急，慢慢来，腹部粘液瘤的手术时间都是比较长的。” 陈海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后继续投入到了手术中。 不过眼角一个身影的移动让陈海的心揪了起来。原本盯着生命监护仪的麻醉医生突然站了起来，捏了捏床旁的球囊，呼吸机随后也开始报警。严主任问道：“出了什么情况？” “严主任，我先穿个动脉，量下血气，稍等。” 说完就看到麻醉的吴老师拿出棉签对着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消了毒，随后送去查了血气。陈海没有管麻醉医生，依旧自顾自地坐着，两伙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儿。 很快，血气的结果出来了，呼吸性酸中毒。结合病人的哮喘病史，应该是哮喘影响导致出现了呼吸中枢神经抑制。看着血气报告吴老师对着严主任 说：“主任，手术可能要暂停了，我怀疑病人的哮喘导致出现了轻微的呼吸中枢神经抑制。” “怎么会这样，术前不是做过麻醉评估了吗？” “这个病人的情况我不是特别了解，我建议把黄主任叫来。” “你处理着，你们先把伤口贴上，准备抢救，我去把黄主任叫来。” 好在黄主任那边也是随时做着准备的，严主任一通知，黄主任很快就到了手术室。一进来就问道：“小吴，怎么样，病人现在什么情况？” “病人用药之后情况还不太稳定，心率和血压有轻微上升，氧饱下降。” “我来接手吧，你去跟病人家属说明一下情况，找家属签个字。” 黄主任接手后立马对照这生命监护仪给肖运平用了糖皮质激素以及支气管扩张剂，效果立竿见影，病人的情况马上稳定了下来，也避免了做气管插管带来的创伤。 第107章 手术结束 在持续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黄主任示意陈海可以继续手术。陈海虽经刚才那一遭后心里有些波动，但是手上的动作依旧稳定。 严主任心有余悸地说：“老黄，肖运平怎么会有这样的状况，不是麻醉前都做过心肺功能的评估了吗？” 黄主任也是一脸不解：“我看过他的术前检查，都是阴性的。按理说不该出现这样的问题。除非他在术前又接触了新的过敏原，手术麻醉抑制了呼吸中枢神经，两者交替作用下出现了现在的症状，当然也不排除他的体质异于常人，对麻醉药品的呼吸中枢神经作用特别敏感。” “你的水平我是信得过的，体质问题的概率毕竟不大，我想还是他术前接触了过敏原。肖运平有哪些过敏原？” “猫毛，狗毛，花粉。” “这些东西医院里应该是不会有的，外人带进病房的可能性更大。再加上他老婆今天的种种反常，想必十有八九就是他老婆搞的鬼。”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千年修来的情分啊。你说他们俩之间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想着害死自己同床共枕的人呢？” “这个事情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吧。你说肖运平死了的话，他的财产会怎么分，我听说肖运平和前妻还有两个孩子呢？” “那谁知道啊，如果他没有遗嘱的话，应该是他现在的老婆孩子和前妻的两个孩子四个人平分了吧。如果有遗嘱，肯定优先按遗嘱分配。” ...... 就这么七扯八扯的，两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间严主任多次指出了陈海的问题，陈海也根据严主任的批评多次调整。只能说手术这东西，还是要看经验，即便自己在系统的加持下完成过一次更高难度的腹腔粘液瘤手术，但是自己操作的小问题还是太多了，很多小习惯都需要改正。几个小时来，陈海眼睛紧盯着那一小块区域，看得他眼睛都有点花了，眼压更是像要炸开一样。严主任看出了他的疲惫，对着他说：“陈海，你要不要歇会儿，让我来做会儿吧。” 陈海闭了会儿眼睛，然后睁开对严主任说：“没事儿的，严主任，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让我主刀，您让我再做会儿吧，我还撑得住。” 其实陈海是真的有点撑不住了，他刚刚趁着闭眼的功夫去系统用了一瓶临时精力药剂，用上之整个人都状态比之前就好多了。 “那你自己评估一下，要是坚持不下去了赶紧跟我说。” “好的。黄老师，病人肚子有点紧了。” 黄主任上去给病人推了针生理盐水，然后转头问陈海：“现在好些了吗？” 在心理暗示和黄主任的威压的作用下，陈海好像真的感觉松了一点儿，于是回答说：“可以了，谢谢黄老师。” 黄主任坐到椅子上，心里想的是：“傻小子，你还太嫩。” 手术室外，曾晓君和他的傻儿子肖传飞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肖运平一会儿站起来从门缝里偷看，一会儿在位置上蹦蹦跳跳，把一旁的曾晓君都弄得不耐烦了说：“你能不能安静坐会儿，不要在我面前跟只猴子似的，看得人都要烦死了。” “妈，我这不是担心我爸吗，刚刚那医生说我爸手术的时候哮喘犯了，病危通知书都下了，我能不害怕吗？” 肖传飞哪里知道，他爸的病危全是拜自己的母亲所赐，自己的母亲巴不得他爸爸死在手术台上好接手他的一切呢。刚刚医生出来下病危通知的时候，曾晓君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不枉自己忍辱负重，辛苦筹划这么久。虽然没能阻止陈海上手术台，不过瑕不掩瑜，现在只等手术失败，自己就可以把这些日子的委屈在肖运平身上全部发泄出来，就连陈海那个害自己儿子被打得皮开肉绽，尊严全失的罪魁祸首也可以一并收拾了。一想到这些，曾晓君的身体就激动得忍不住颤抖。 肖传飞还以为他妈是因为害怕肖运平的手术失败在害怕，还反过来安慰说：“妈，没事儿的，爸爸一定能逢凶化吉的，你不要担心。” 另一边，医院的地下车库里。黎安独自一人坐在车上，说一千道一万，她还是放不下肖运平。尽管知道现在都肖运平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为了她可以豁出一切的男人，她依旧希望肖运平能够健健康康的。但是她的尊严又不允许她出现在肖运平和他现在都家人面前，于是只能在这个离他比较近又足够隐蔽的地方独自坐着，希望能够第一时间得知他的情况。 手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室内，严主任看着陈海越加熟练的技巧连连点头，不由地感叹道：“看来我真的是不服老不行啊，还是你们年轻人学东西快啊。那台观摩手术的视频我也是来回看了好几次才看懂，没想到我跟你一说你就用上了。照这样的进度看来，你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大夫会比我之前预想的还要快。” “严主任，你就别捧我了，再捧我就真的飘了。” “没事儿，有我们这么多人拽着你，你飞不走，我倒是反而好奇你飘起来会是什么样的。” “大概就是目中无人，刚愎自用，蛮横霸道的样子吧。我想应该就是我初高中时候那样的状态。” “你还有那样状态的时候呢，展开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我高中的时候因为家里环境不好，害怕别人看不起我，所以索性仗着我学习成绩好，看不起那些学习成绩差的同学，不给他们看不起我的机会，所以我那时候跟个愣头青似的，每天鼻孔朝天看人，没少招人恨。偏偏我的成绩还是全年级最好的，老师护着我，他们还奈何我不得。现在想想，其实也挺蠢的。” “害，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再检查检查，要是做干净了就关腹吧。做完推到麻醉清醒室去，我们去跟患者家属交代一下手术情况。” 第108章 收尾 手术室外，曾晓君和肖传飞焦急地等待着结果。没一会儿，手术室外的灯暗了下去，黄主任推着病人出了手术室，把人送进了麻醉恢复室观察。陈海和严主任走到曾晓君和肖传飞面前和两人交代肖运平的情况。肖传飞因为上次的事儿，现在看陈海还有一点发怵，陈海到面前的时候他还退了两步到曾晓君的身后。 “严主任，我丈夫的情况怎么样？” 曾晓君急切地问道。 严主任回答道：“我们的运气不错，手术还是比较成功的，该切除的组织也已经切下来了。虽然术中有出现呼吸中枢神经抑制的情况，这点主要是和他的哮喘有关系。不过好在是抢救过来了，没有影响到手术。接下来我们主要是要做好预后的工作，并且做一些检查，如果术后没有复发......” 严主任接下去说的话曾晓君完全没有听进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肖运平的手术成功了，自己完了。她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坍塌，所有的希望像树叶般凋落，血压一个没上来竟然跌跌撞撞地倒了下去。严主任和陈海赶紧去扶，拍着她的肩膀说道：“肖太太，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我给你开点儿检查？” 曾晓君喘着气虚弱地说道：“我没事儿，不用麻烦了，我坐着休息会儿就没事儿了。” 严主任关切地说：“肖总现在身边还离不开人，您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啊，切忌过度操劳。” 肖传飞也附和说：“是啊妈，你还是检查一下吧。爸现在已经做完手术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李助理，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再打电话通知你。” 肖传飞还以为自己的母亲是因为过度操劳又操心过度才会如此，还不停地在她面前强调父亲没事儿来宽慰她，殊不知只是适得其反。 曾晓君心疼地看着面前这个傻乎乎的儿子，心疼地摸着他的头说：“妈没事儿，妈休息休息就好。” “肖太太，没事儿的话我们就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谢谢医生，您慢走。” 等严主任他们走后，肖传飞再次问道：“妈，你真的没事儿吗，还是检查一下吧，这样我们也好安心啊。” 曾晓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移话题说道：“传飞，你还记得你小的时候吗？你小时候总是一睡醒就哭，别人怎么哄都没有用，就是要找妈妈，所以你每一次睡觉我都有点害怕。” “好像是有些印象，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肖传飞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你还记得你当时在哭什么吗？” 肖传飞笑着说：“我记不太清了，只是隐隐约约记得睡醒难受，想找个人陪陪我，我爸那时候又总是不着家，睡醒你又不在我身边。那个时候有老是有人在我身边撺掇，骂我是没有人要的野种，我爸又总是对我不冷不热的，于是我就想是不是你们都不把我当回事儿，那个时候我也小，我就只能哭了。” “是啊，那个时候你爸刚离婚，为了不让别人说他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把我们母子往别墅一扔，一个月就来几次，来了也只是坐一会儿，像是例行公事儿似的。其他时间也只有我们母子相依为命。你那时候就老是问我，爸爸为什么这么忙，总是来不了多久就要走。” “这个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就骗我说我爸是执行国家秘密任务的特种兵，为了保护国家三天两头就要外出做任务，否则外国的那些坏人就会拿枪指着我们的国家。我那时候可自豪了，后来别人再说我是野种我就没有所谓了，因为我知道我爸爸是在秘密保护我们的国家，他是真正的隐形英雄，身为他的儿子，受这点儿委屈算什么。” 往事在曾晓君心底犹如潮水一般起起落落，变得遥远模糊了。但是现在和肖传飞共同回忆，那一件件往事就又一次浮出记忆的深潭变得清晰了起来。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面颊，像他小时候那样。他的脸颊已经不像是小时候那样光滑细腻，反倒是因为年纪的增长增添了几颗青春痘和几道痘印，但他的心依旧和小时候那样和自己靠拢。 “是妈对不起你，连累你被外人指指点点。要不然，你也是正经的肖少爷，也不用从小到大想尽各种办法表现自己，讨你爸欢心。” “妈，你别这么说。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我已经比很多人的条件好多了。至少我从来没有因为钱的事儿烦恼过不是，至于外人的闲言碎语，我知道他们那是眼红我，我不放在心上就是。我讨好我爸那是我做儿子的孝心，你千万别多想。” “传飞，妈以后要是不在你身边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你不能再跟之前似的，每天玩起来就顾不上吃饭，三餐要吃定时定量，每天要早睡早起。” “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儿？” “没有，你别乱想，我就是看你爸这样，我担心哪一天我也有什么不测了，没有人照顾你。你爸那人我是指不上了，我就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妈担心。” “哎呀，妈。你别胡思乱想了，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呢。你放心吧，我这么大的人了，身边又不缺钱，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你在身边盯着我吗，我哪儿敢出什么事儿啊。” 曾晓君抹了眼角的泪水，咽了口口水说：“行，妈不想了。今天你陪妈回家一起吃顿饭吧，在医院住的这么久，我总感觉不自在，正好你爸手术成功也成功了，我们回家庆祝下。” “行，那我打电话让吴妈准备准备。” “不用，今天你陪妈一起去趟超市吧，我们去买菜，今天妈来给你露一手，你应该也好久没吃到妈做的饭菜了吧。” “好，都依你。” 第109章 县里来电 手术结束后，陈海收拾了一会儿回到了休息室。为了今天的手术，医院特意没有给陈海布置其他任务，让他专心地扑在这场手术上。其他医学生此时还在急诊出诊，因此休息室内只剩下了陈海一人。陈海连续做了6个小时的手术，尽管有短时精力药剂，但药力过后还是疲惫不堪。 他脱下了口罩和外套，伏在桌上歇了起来，不知不觉竟然就在桌上睡着了。直到一个电话把他给吵醒了。电话的那头是黄主任，黄主任说肖运平已经过了麻醉，醒了过来送去了icu。陈海道了声谢后，靠在了椅背上恢复精神。现在肖运平手术已经完成，术后护理有icu，术后的治疗方案有严主任，自己的担子算是彻底放下了。而且icu禁止家属探视，即便是曾晓君还有什么想法也无计可施了。 陈海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样在医院里放松是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要不要去急诊找点事儿做的时候，手机又响了。陈海接起电话，电话那头说道：“你好，是陈海医生吗？” “是我，请问你是哪位，找我有事儿吗？” “陈海医生你好，我是戴从斌，和你是老乡，我是龙南县的县长。” “戴县长，您好，久闻大名，您叫我陈海就好。不知道您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陈海一听是戴县长的电话，心下对这通电话的目的已经有了一番猜测，他连忙坐正身子，拍了拍脸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陈海，说起来我们也算有缘，当年你做了我们县的高考状元的时候，还是我代表我们县委政府给你发的奖学金，你还记得吗？” “当然了，像戴县长这样，名号如雷贯耳的人我怎么会忘呢，反倒是我怕戴县长贵人多忘事才对。” “哈哈，我在你面前可不敢说是如雷贯耳啊。你现在可比我当初见你的时候要成熟多了，能耐也已经不是之前可比了。如果说当时的你还是未成熟的幼麟，如今的你已经遇水化龙，已经是盛名在外的名医了，这次更是为家乡带来了一家医院，我代家乡的父老乡亲谢谢你。” “戴县长折煞我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何况这次的投资全是肖总投资的，您更应该感谢他才对。” “当然，肖总我们自然是不胜感激的。但如果没有你，也就不会有这次的投资，我们自然也是要感谢你的。” “戴县长，我们还是不要互相恭维了。您身为一县之长，每天日理万机，有话不妨直说吧。”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今天打这个电话给你，也就是为了这家医院的事儿。我想之前于局长之前已经将县里的想法跟你沟通过了。事后我也找了你父亲了解了一下你的想法，之前确实是县里的考虑不够成熟，这点上我得跟你道歉。” “戴县长言重了，是我年轻不懂事，没能考虑到县里的苦心，是我应该向您道歉才是。” “一码归一码，这件事儿确实是县里的考虑欠妥。因此我之前没有第一时间打你的电话，而是县里加急讨论了一下，针对这家医院的建立提出了几点方案。今天我就是希望能跟你好好交流一下县里对这家医院的计划与安排。” “既然戴县长快人快语，我也就说说我自己的拙见了。首先我认为一家医院的建立，首先应该有足够的病人，这样建医院才有意义，医院也才有足够的盈利空间来维系自己的运营和发展。但是就村里的那个人口数量和密度而言，明显是不足以维系一家大型综合医院的生存的，因此必须要想办法把外地的病人吸引过来才行。” “我非常认同你的观点，医院存在的意义还是应该要为病人治病，如果病人不来，医院建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但是以东浃村目前的情况想要把周围县市的病人汇聚起来还是比较难的，毕竟市里的医疗资源和配套设施都会更加充足，大家生了病还是会下意识地往市里去。因此如果这家医院要建，它的定位就应该是辐射十里八村去往市区不便的村子和县城，和市里的医院形成互补，而不是以卵击石去跟市里抢病人。” “我同意，但是问题其实在于这样定位的医院是否有必要按照最高标准建立。按照您的说法，这家医院其实还是作为基层医院而存在，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市里已经答应我，只要把这家医院建在市区，他们会补偿性地在村里建一所医院，这样的话似乎更符合村里的实际情况吧，您觉得呢？” 陈海试探性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想要以此来探探县里的底。 “这是自然，但是市里的承诺到底能兑现多少你有把握吗？市里的领导毕竟不是生活在村里，对村子和县里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多年对村子看病难的问题不管不顾。如果你真的答应了他们，他们事后反悔或者只是应付性地建了家社区医院，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到时候木已成舟，你也那他们没办法不是？我相信你也是因为这个顾虑才迟迟没有答应市里的要求对吗？” 老狐狸，陈海暗骂一声。戴县长所说的其实正是陈海所担忧的。自己要是答应了市里，到时候市里如果翻脸不认人，自己真的是没有一点办法，否则当初市里电话来找自己商量的时候自己早就答应他们了，而不是这样吊着他们。自己这么做就是想和市里去谈条件，为村子争取更多切实的利益。 “那依着戴县长的想法呢？” “我们县里的想法是把医院就建在县城里，依托县城的在经济，政治没文化方面的影响力和人口基数，建立一所足以媲美市立医院水平的大型综合医院，这样不管是存在还是周边的其他村子都能因此获益。而且你不用担心县里不尽心尽力地建设这家医院，因为这家医院在县里的定位和规划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么说，戴县长还是要把医院的建址从村里挪走喽，那这样对村里的好处其实也有限不是吗？既然这样，我何不之间在村里建一家小型医院呢？这样不仅更方便村里人，带来的好处也能直接留在村子里不是吗？” 第110章 讨价还价 “陈海，你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你应该早就明白，以村子的规模和实力是支撑不起一家大型医院的。我们选择把医院建在县城，这样村子里的人看病也不用再起个大早，做几个小时的客车去市里不是吗？这对村子来说也是件好事儿啊。” “是好事儿，但不够。我想一家医院能够带来的经济效益和影响力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一旦医院建立，周边的房价，住宿和餐饮产业都会应运而生，甚至周边的地价和房价都会因此高出一大截。而且去县城虽然比去市里要近，可再怎么近也比不过在自己村子里方便。如果只是这样要我选择把医院建在县城，我说服不了自己，更没法儿跟村里人交代，您说呢？” 戴县长显然是早有准备，知道陈海不会那么容易松口，因此抛出自己准备的第一个筹码说道：“村子为我们周围的乡亲们做出的牺牲我们铭记于心，自然也不会让你们就这么吃亏。县里已经决定，会翻修村子里原先的道路，并且在村子里铺一条直达县城的公路，并且设立一班车，专门从村里到县城，这样村子到县城就会方便许多。” “这自然是个好消息，可是我如果把医院建在村子里，难道县里和市里会不给我们这些方便吗？这个好处似乎更像是锦上添花，还是不足以说服我。” 戴县长早已想到陈海这么难缠，好在自己也是不打无准备的仗。尽管自己还有筹码，但也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抛出去，因此还是为难地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啊，陈海。你可知道建设一条从村子公路是要付出多少成本？县里这几年的财政情况一直不好，是我和于局长在会上据理力争了好久才为你们争取来的，别的村子因为这事儿都来过县里好几回了我们都没答应。” 陈海自然不会轻易被这样的苦肉计给唬住，如果这样就满足了，那陈海这几年大学和医院的实习不是白费了。他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用戴县长的语气回答说：“县里的难处我们理解，县里对我们的帮助我们铭感五内，但是也请县里体会一下我们的难处，村里现在已经知道了医院的事儿，如果我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村里人会戳我的脊梁骨的，那我以后都不敢回去了。” 小滑头，拿村里人说事儿，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到时候往肖氏集团变卦一推四五六不就完了。当然，这些话戴县长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他还是态度温和地说道：“我当然理解了，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这也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处事方针。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好呢？” 陈海假装思考了一会儿后说：“我觉得村里人这么期盼医院的到来除了想要看病方便之外，另外一点就是想要借这个机会做点儿小生意。您也知道我们那儿，位置偏僻，交通又不便，村里人为了生计只能外出打工去，留在村里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或者妇孺，这样让别人骨肉分离的也不好对吧。所以我就想能不能在村里办一个乡镇企业，让大家能在家门口把钱赚了，您觉得可行吗？” 我去，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啊，要是有那么多投资我至于看上你这家医院吗？他为难地说：“陈海啊，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说起来这也是我作为一县之长的工作不到位导致的，我愧对这么多的乡亲。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大家都能留在自己的家乡把钱挣了。可是现实情况不允许啊，毕竟经济发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至于你说的乡镇企业的事儿，县里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光是资金就是很大的问题，而且产业的选择也需要慎重考虑，这个我们恐怕没有办法答应你。” 陈海不由地叹了口气，这些年村子里的年轻人全部都往外跑，有本事的都和家人搬去外边儿了，村子里只剩下了出不去的老人和妇孺。小时候那些和自己长大的人都见不上了，村子也不复往日的生气。每每想起陈海也会觉得有些心酸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不是他一点伤春悲秋的情怀能够阻挡的。 他虽然感怀过去，但却不是个拎不清的人，仔细想了想之后还是说：“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强求乡镇企业了，不过作为交换，我希望县政府能拿出一笔资金作为创业补助和就业补助来帮助那些想要回来的人，至少能让那些真正想回来的人少些顾虑。我知道国家现在也在大力支持，县里应该已经制订了相应的政策。但是我要求的这部分资金必须独立出来，作为额外的补助金额叠加存在。我想在国家大力支持的情况下，县政府做到这点应该不难。” 陈海说完，电话的另一头迟迟没有传来答复。戴县长也在认真考虑着陈海所提出的提议，他当然知道陈海这么做对村子有益无害，他也没有为自己谋求利益的打算。说实话，原本自己准备的筹码里就有一条他个人荣誉的颁发，只要他有显露出这方面的意思，自己就会拿出作为交换，可从刚才的对话中，戴县长明白陈海的确是没有私心，反而是一片赤诚为了村子，说实话让自己的算计有些自惭形秽。因此他不愿意再像之前那样用过多的话术来应付，而是用真心换真心，思考着可行性。 过了两三分钟后，电话那边才再次传来了声音：“陈海，我知道你是切实的想要为家乡做一点儿事儿，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作为县长需要为全县考虑，如果说我单单为你们村发放创业补贴和就业补贴，其他村子会有意见的。所以我建议，这笔资金作为全县的补贴，对于就业地点和创业注册地的不同实行不同的补贴政策，对比较发达的地区相应减少补贴，对不发达地区增加补贴，你觉得怎么样？” “这方面您是专家，听您的。” “那我们就先这么初步定下了，具体内容我会再和县里商量，最多三天会告诉你一个结果。肖总那边你记得帮忙说说。” “只有这样了吗？” “我......” 不等戴县长抱怨，陈海先挂断了电话。戴县长看着电话，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第111章 深夜来电 下了班，陈海先是和其他医学生们一起吃了饭，然后就回了宿舍。说来也奇怪，自己在医院的时候累得恨不得直接躺地上，下了班，自己想睡还一时睡不过去。他想了想，既然说不过去，干脆就先不睡了，起来拨通了吴苗苗的号码。 “苗苗，是我陈海，你休息了吗？” “没呢，在公司加班呢。这帮人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接下去又有个大项目要赶，怕是这几天都要在公司加班了。怎么了，你今天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有个事儿，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跟你通个气。你给我的那张卡不是有100万的额度吗，我想把那笔钱捐给老家的县里，你有什么想法吗？” “哈哈，我能有什么想法啊，那张卡给你了就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呗，有必要特意跟我说一声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张卡虽然给了我，可最后付钱的其实还是你们，我当然要跟你们说一声了。其实还有一件事儿，这么大笔钱我要怎么转给县里呢？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接触过这么大笔的资金呢。” “这倒是个麻烦事儿，那张卡要转这些钱估计还有些手续要走。这样吧，你那张卡就不要动了，我直接以我们集团的名义捐款好了，直接从集团的账上走。反正集团每年也有一笔钱去捐款的，这样也省事儿。” “这样自然是最好了，对了，你爸爸最近情况怎么样，他回公司开始工作了吗？” “早就回来了，他不听劝，我让他在医院再多休息几天，等真正大好了再回来。可他闲不住，才刚好就往公司跑，我在还能劝得住他，要是我不在，下面的人连话都不敢说一句。不说他了，肖运平的手术怎么样?” “还算顺利吧，他的情况没有到阳叔那么严重，其实不需要我做，其他医生来做成功率也是差不多的，不过他就是有钱烧得慌，自己吓自己。现在已经送到icu了，手术结果怎么样，还是要看术后的检查结果才知道。” “也可以理解，到了他那个程度，钱基本只是个符号，能花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更何况是事关生死的事儿，他当然会谨慎点儿了。换作我是他，知道有你这个人存在，绑也得把你绑来给我做手术。” “反正我搞不懂你们有钱人的生活，先不说了，你忙吧。” 挂完电话，吴苗苗咧嘴一笑，连助理进来都没察觉...... 反正也睡不着，进系统再练练吧。这样想着，陈海一头扎进了系统空间，直到晚上10点钟才从系统中脱离进入梦乡。 半夜，陈海睡意正浓，忽的就被一个电话给吵醒，陈海睁开惺忪的睡眼，顶着刺眼的光线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个商州的陌生号码。陈海先按下了静音，然后穿着拖鞋往宿舍外走去，走到楼道才回拨了过去。 电话才刚响一声，电话就被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是个女声，声音很急促得说道：“陈海吗？我是你表姐素心啊。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搅你。我这也是实在急得没有办法了，才来麻烦你的。” “没事儿，表姐，你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是这样，我儿子晚上一直闹肚子疼，我就想着找一家医院看看。可是我们到了医院之后，他们说他们医院晚上儿科没有急诊，让我们转去别的医院做。当时离我们比较近的能看儿童的医院只剩下了一家私立医院，所以我跟他爸爸就赶紧送去做了个x光和超声的检查。结果检查报告一出来，那个大夫就说这个病很严重，他们这儿做不了，让我们赶紧送到市里的医院去。我跟他爸爸又连夜赶到了市里的儿童医院，市里的医生说，他们有个检查要空腹八小时才能做，所以我就着急了，想到你是医生，我就想请你帮我看看，或者找找关系什么的。” “表姐你先别急，孩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有不舒服吗？” “他现在正在我边儿上玩儿呢，应该是没有那么疼了。” “他的精神状况怎么样，有呕吐吗？” “我看他在旁边玩儿的挺开心的，精神状况挺好的，也没有出现过呕吐的症状，就是之前喊肚子疼 一直哭。” “表姐你能把检查的片子和报告微信发我看看吗，现在医院联网了之后应该是可以直接分享电子报告的。” “我找找，你等等。” 等了半天，结果发来了一堆照片，陈海顿感无语。他回复道：“不是这个，我要的是电子的报告，你这片子我现在没有在现场也看不了。你从医院的公众号看看，或者找之前的那个医生问问。” 又捣鼓了一会儿，终于是发来了正常的报告。陈海首先看了看报告：咖啡豆征孤立肠袢，疑似肠扭转。难怪那个医生说他们看不了，这如果是真的，孩子的情况很危急，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不过孩子的精神状况似乎和报告对不上，要是真的有咖啡豆征孤立肠袢和肠扭转，孩子应该早就疼得满地打滚了才对，怎么会在一边玩得起劲儿呢？ 带着这样的问题，他打开了片子，仔细看了一会儿后回复道：“表姐，你不要太担心。片子我看过了，是有一个肠袢，肠子也确实是扭到了，所以孩子才会哭的那么厉害。虽然我不是儿科的大夫，不过以我一个普外外科大夫的角度来看的话，这个病没有报告上报的那么吓人，应该问题不大。你接诊的那个儿科急诊大夫应该跟我的判断差不多，所以才会让你们等着做检查。要不让早就想办法做手术了。而且你也说了，孩子现在也没哭了，精神状况很好，那就基本不用担心了。至少支撑到做完检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你们再拿着报告去找那个儿科医生再确认下，排除下病因，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第112章 儿科急诊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那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再做那些检查了，我们也挺不容易的，何必浪费那个钱呢？”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陈海虽然和这个表姐夫不熟，但想想这个时候陪在表姐旁边的也就只有他了。 “不不不，表姐夫，我说了我只是作为成人的普外科医生的角度去分析的病情，我只是告诉你一个大概情况和我的猜测，好让你们安心。但是孩子的检查该做还是得做，毕竟我不是专业的儿科大夫，而且我现在也没办法给孩子做查体，所以最后的结论还是要以儿科大夫为准。” “孩子跟大人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小了点儿吗？都是亲戚，我们信得过你。你说需要吃什么药，我们马上去买。” 陈海心里暗骂：刚刚还急得跳脚呢，现在连个检查都不愿意做，就当花钱买个安心都不行？要是真的信我，那倒是按我说的做啊，还扯什么亲戚不亲戚的，最讨厌这种道德绑架了。到时候孩子真出了什么问题怕不是还要赖我。 当然，陈海耐着性子回复说：“表姐夫，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你要是真信我就去把检查做了吧。我不是吓唬你，儿童的病和成人的疾病谱是完全不一样的。否则儿科也不会被独立出来和大内科，大外科，妇产科，神经科并列为二级学科。儿童的检查标准和用药标准和成人也是完全不一样的，不是缩小版成人那么简单的。而且就算是孩子现在问题不大，可是扭到肠子的原因和要吃的药还是要查的，要不然一样的问题再次出现就未必都像这次那么幸运了。” “行吧，那你都这么说了，我们给你个面子就做了。那你能不帮我们找找关系，让我们提前把检查做了，让孩子在医院走廊上睡一晚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陈海真是忍得牙都要咬碎了，这个人讲话都不动脑的吗，真把自己当许愿池里的王八了。看在亲戚的面子上，他虽然生气，但还是耐心地回答：“表姐夫，我大学是在京华读的，毕业之后工作的医院也是在京华，老家那边儿的医生和医院我都不熟，就算我想找人帮忙，也不知道能找谁啊。而且大夫说要空腹八小时才能做检查，你现在提前查了也不准确啊。” “你们不都是学医的吗，听说你都已经在京华当了大医生了，你打电话给他，他还能不卖你个面子？大家都是亲戚，你就当帮帮我们，算我们求你了还不行吗？” “哎呀，行了，没看到表弟说自己在这儿没熟人，帮不上忙吗，你还没完没了的。表弟，你先休息吧，以后我们有机会去京华麻烦到你，你可一定不要嫌弃我们这些亲戚啊。” 陈海笑笑后挂了电话，冲着电话发泄了一通后才回了房间睡觉。 第二天一早，陈海一如既往地到了急诊。来的是一位爸爸，手里抱着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孩子，孩子的左手鲜血模糊，用毛巾包着，毛巾还在不停地往下渗血。爸爸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大夫，大夫，快来救救我儿子。” 旁边的路人见状赶紧把路让了出来，让他优先处理。 陈海马上上前问道：“什么情况，孩子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医生你先别问了，赶紧先处理吧。 “你跟我来，其他家属去一个填一下单子，挂号缴费。” 陈海进了处置室，拿起止血带就往孩子的身上包。一边包一边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都怪我，我一个没看住孩子，被他从客厅的茶几上拿出水果刀，结果一不小心就成这样了。” “孩子流血流了多长时间了？” “应该已经快10分钟了，我们家就住边儿上，一发现就赶紧送来了。大夫，你赶紧给他缝上吧，他这个血再流都要流干了。” 陈海观察了一下手的出血情况和孩子的精神状态，然后说道：“那应该还来得及。他这个情况我们这儿治不了，得找专门的儿童手外科才行。我现在先把血给他止住，你们赶紧去，还来得及。” “为什么治不了啊，这不就是把手缝上就行了吗？孩子现在还在流血呢，这一时半会儿的你让我们上哪儿去啊？” 陈海一边上止血带一边解释：“这不是缝上那么简单的，出血只要不是出现出血性休克危及生命就不是特别大的问题，我刚才看过了，他这个出血量在目前的时间是基本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的，而且我已经上了止血带，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的。他这个情况已经伤到了手部肌肉和神经，如果我就这么缝上的话他的手部功能将来就会出问题的。至于哪里能做我也不知道，你稍等，我给你问问。” 陈海拿出手机，先是打给了石主任，把这边的情况跟他讲了一番，石主任表示他对哪个医院能做小儿手外也不清楚，但他打给了儿科的主任询问了情况，让陈海等消息。 陈海这边在等消息的时候，家属看陈海在一边拿着电话没有继续处理顿时炸锅了：“你这医生怎么回事儿啊，我儿子都疼成这样了，你还杵在那儿跟块儿木头似的，你怎么当医生的。我儿子的手要是有什么问题，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陈海白眼一翻，压着火安慰道：“这位家属，你冷静一点。我现在是在等儿科那边的消息，省得你们白跑一趟耽误孩子的治疗时间，如果你觉得我的诊疗有什么问题，你大可以在孩子恢复之后来投诉我，或者你们有更好的选择也可以直接往你们信任的医院和医生去。” 正说着，石主任那边的电话来了：“儿科的童主任说京华儿童医院那边应该可以处理，你让他们赶紧去吧。” “儿科那边说京华儿童医院那边可以处理，你们赶紧去吧，晚了手就真的保不住了。” “你给我记住，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放过你，垃圾医生。” 第113章 医从性 “陈海，来帮忙抬一下病人。” 早上不知道又是哪一路神仙没拜好，病人异常的多。往往是刚处理完上一个病人，没来得及回办公室就被分诊台的护士叫走了。 这次救护车送来的是一个约莫60多岁的老人家，男性，银白色的短发让他看上去比较年轻，可他的精神状态已经说明了他的情况。刚到救护车旁边准备把病人从车上抬下来的时候，病人直接就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陈海赶紧拍了拍他的背部，避免血液回流阻塞气道。老人情况稳定后，马上放上床，开始询问病情加查体。一边的护士也在连接生命监护仪和置管做着准备。 “大爷，您今年多大岁数了？” “65了。” 大爷的声音微弱，基本只有点气声，而且口音非常重，陈海不得不把耳朵贴在大爷嘴边才能勉强听清。时不时还需要护士帮忙做下翻译。 大爷基本情况是65岁男性，2小时前因为喝了一罐冰饮，30分钟后出现腹痛，伴有呕鲜红色血和便血，大便颜色暗红。大爷本身有房颤史，吃着利伐沙班抗凝，高血压和混合痔疮。陈海初步判断是个消化道出血，查了血液五项和ct，叫了肛肠科，消化科的和心内科的老师下楼会诊。 血液和ct报告也初步验证了陈海的猜测，病人的血色素直接掉到了正常的12-13g掉到了6g，血小板掉到了100以下，说明出血还是比较急的。很快，肛肠科，消化科和心内科的老师就来了急诊，心内科暂时停用了利伐沙班，待消化道出血稳定后再评估重启，消化科目前没有闲置的病房，只能让大爷现在急诊过道上这边等着消化科腾出床位。 家属谈话环节，陈海才从家属口中知道老人便血已经出现了将近三天了，但老人和家属都坚持认为只是由于他的痔疮导致的，因此没有过多在意。结果今天就是在地里的时候喝了一罐家里人带来的冰饮，没过多久就出现饱腹感和便血，最后出现的呕血才紧急送来的医院。 陈海不禁疑惑：“你们知道老人有痔疮，没有带他去医院看过吗？” 老人的儿女回答：“当然看过的，要不我们怎么知道是痔疮。医生也说要手术，可不是我们不乐意花这个钱啊，是我爸一听要做手术要花钱，说什么都不愿意去，一定要等到地里的活儿干完再说，我们拗不过他才拖到现在的。” 陈海没有要责怪病人家属的意思，毕竟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自己又不是他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没有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什么。他向病人家属交代道：“他现在是因为冷饮刺激导致的消化道出血，按照你们所说的，不排除在之前就有出血的情况，在冷饮的刺激下加重。肛肠科那边也来看过了，痔疮的出血量不大，还能控制。现在我们会给他做输血和止血治疗，在这段时间内一定要禁食水，否则消化道会再次大出血的。到时候止不止得住血都两说，明白了吗？” 陈海先给他输了血，消化科和心内科的药也都用上了，输完血之后血色素上升到了8g左右，接下来只要输血持续观察就可以了。结果就出了幺蛾子。第二天陈海来查房的时候，病人的家属不知道怎么想的，在陈海和值班护士明令禁止的情况下，晚上趁着没人的时候给病人喝了点儿鸡汤和白粥，结果输了400ml的血才稳定住的血色素一下就掉到了4.3g，晚上又开始呕血和便血。昨晚值班的医生又不得不给他输血用药，现在状况还没稳定下来。 陈海一听就怒了，到病房问家属：“我昨天不是特意跟你们交代过患者要禁食禁水吗，护士也跟你们强调过好几次了，他怎么又吃喝上了？” 患者的子女们自知理亏不敢回答，躲避着陈海的眼神，唯独一个看着和老大爷差不多年纪的老奶奶不反思自己的问题，反而怪罪陈海说：“是我给他吃的东西怎么了。我老伴儿昨天在地里干了一天活儿，都饿了一整天了。你们年轻人现在不下地，饿几顿死不了，可我们庄稼人干了一天活儿再什么都不吃，身体怎么受得了。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再饿坏了，那不是身体就更差了吗？我看就是你们没给治好，现在出了问题反倒赖我们。” 陈海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反喷了句：“你们那么能，你怎么不推回家自己治去啊。我跟你们家属谈话的时候就千叮咛万嘱咐，他现在是个消化道出血，好不容易我们才用药止住，你现在吃东西刚止住的血不就又破了吗？再说了，我们已经给了静脉营养，不会有缺营养的问题的。” “那营养针能跟我们亲手做的鸡汤比吗，十瓶营养针都比不过我一碗鸡汤。” “他现在就是喝了你做的鸡汤，昨天晚上呕了一晚上的血，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呢。你那些鸡汤还不是全呕出来了，他吸收进去了吗？” 更奇葩的来了，老人听不懂死犟就算了，老人的儿女看自己妈妈被医生说了一通不乐意了，反过来怼陈海说：“医生，我妈这也是为了我爸好，昨晚也是我爸自己喊的饿我妈才做了鸡汤送来的。再说了，生病喝点儿鸡汤多正常的事儿啊，也没听说生了病喝了碗鸡汤就出事儿了的，不会是你们自己治不好病，反来赖我们吧。” 陈海摘了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后回答：“如果你们对我的水平和诊疗存疑，你们现在就可以签了知情同意书转院，我绝对不拦着你，或者你们有更信任的医生也可叫来代替我。但是只要我一天是他的管床大夫，那你们就得听我的。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听我的好好治疗，要么你们签了知情同意书转院，你们自己决定。” 第114章 吃错药 老人最终还是留在了医院继续治疗，陈海再次跟家属重申了一遍消化道出血的注意事项，这次患者家属没有再反驳，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不过脸上的不屑与愤懑明眼人都看得出。陈海也懒得与他们纠缠，毕竟自己是大夫，不是神仙，他们要怎么做自己也拦不住。 因为这个事儿，陈海又不得不再发一次会诊申请，并且在病历里面更新一大段内容，大大增加了医生不必要的工作量，浪费了医疗资源的同时还增加了家属的经济负担。这样一想，陈海是真的觉得可惜。 查完房，陈海又回到了办公室待命。结果屁股都没坐热，又送来了一个，陈海一边偷偷观察着分诊台护士的表情，一边暗自祈祷，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很快，分诊台护士朝着这边儿走了过来。陈海像是小时候偷偷观察老师到办公室的小学生一样，假装没有在看，一边眼睛又不自觉地往分诊台那个地方瞟。 “陈海，过来收病人了。” 陈海无奈只好再次起身，临走前不忘把桌上的笔别在了自己的胸口，要不然没两分钟估计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送来的是一个30岁上下的女性，腹痛被家人送来的医院。陈海先是简单地做了查体，一边查一边问疼痛的位置，性质，持续时间，加重或者减轻的因素以及月经的时间，家族病史和服药史。患者自述月经已经迟了快两周了，且伴有阵发性的下腹痛，一周前因为腹痛和流感曾经在当地的小诊所做了检查被诊断为浅表性胃炎，开了点儿甲硝锉，头孢和利巴韦林。 这几个药的名字一出，陈海当即便皱起了眉头，他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为了以防万一 ，陈海先在床旁做了个急诊的心电图，排除了心梗的可能，随后开了hcg检查和b超检查。 结果不出所料孕妇是个先兆流产，陈海赶紧打电话找了妇产科的医生来会诊。陈海刚跟患者和患者家属说她怀孕了的时候，她和她的丈夫相拥而泣，孕妇也顾不上自己还在腹痛，直接和自己的丈夫抱在了一起，从他们表情和肢体动作不难看出他们应该已经期待孩子降生很久了。这让陈海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他们开口。 但是孕妇现在很危险，陈海必须直截了当扫兴地说道：“”但是胎儿现在已经有了先兆流产的迹象，而且你在孕期吃的利巴韦林可能会导致胎儿畸形，你们现在这个情况，我建议先转到妇产科，让妇产科那边来评估你们是否还能留得住这个孩子。” 听完陈海的话，孕妇眼里的光像是黑暗中被风吹着的火折子一样一点点黯淡了下去，已经开始啜泣了起来。那个丈夫连忙拉住陈海的手说：“大夫，我求求你，一定要帮我们留住这个孩子啊。我们俩为了要个孩子已经准备了好久，我有少精症，为了要个孩子我四处求医问药，她也是吃了不少的偏方调理身子，眼下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大夫我求求你了。” 陈海不禁要问：“当地大夫给你们开药之前没有问过你们有没有在备孕吗？你们吃药之前没有看过药物的说明书和禁忌吗？利巴韦林是孕妇严禁使用的药物，已经经过实验证明会导致胎儿严重畸形的。” 她们用力地摇了摇头说：“那个诊所的医生没有问，他说我们这个只是小问题的，吃点药就没事儿了。我们也觉得只是个小感冒，也就没有提。” 这两夫妻的心也是够大的，明知道自己在备孕，吃药前都不问问会不会对胎儿有影响。 虽然根据自己学过的知识陈海已经基本可以断定孩子留不住了，但他还是寄希望于自己妇产科方面的病情诊断有误，等妇产科的医生来纠正自己的判断。 不过很遗憾，妇产科大夫给的诊断结果和陈海的诊断基本一致。孩子基本是留不住了。孕妇已经出现了先兆性流产的迹象，关键怀孕初期是吃了甲硝锉和利巴韦林，胎儿畸形的概率本来就比一般的胎儿可能性大，妇产科的大夫看小夫妻还年轻，建议他们放弃这个孩子重新要一个。 但是这对小夫妻还是不肯死心，抓着妇产科的医生的袖子不停地追问保留孩子的可能，希望医生能够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妇产科的大夫也没办法给出一个准确的概率，只能告诉他们从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胎儿的发育还正常，但是后续流产的概率很大，而且即便顺利生下，孩子也会有一定的概率会是畸形的。 即便是妇产科的大夫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们还是指望大夫能够给出一个明确的概率帮助他们下决定，可是利巴韦林致畸没有在人身上做过实验，更谈不上实验数据。即便是真的存在这方面的数据，对病人和医生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结果就是零和百分之百，没碰到就是零，碰到就是百分之百，你没办法指望大夫根据你的状况和检查预测一个几个月后的数据。 其实更让人难过的是，陈海认为这个孕妇的浅表性胃炎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们两口子说的偏方吃出来的，当然这个无从考证，而且现在的意义也不是特别大。甚至根据这个医生水平，浅表性胃炎的诊断都要打个问号，即便是真的诊断无误，诊所的用药也有待商榷，只能说小诊所还是太不正规了，什么药都敢开。 不管怎么说，这个医生在明确知道孕妇严禁使用利巴韦林的情况下，开药前没有询问两个年轻的夫妻他们备孕的情况这个工作失误是不争的事实。但陈海除了骂一句这个医生水平不行，其他的没什么办法，只能为两夫妻暗叹一句可惜。 磨蹭了一个上午之后，最终这对夫妻还是听了医生的话转到了妇产科准备做引产。好好一切顺利，术中没有再出什么乱子。至于他们术后打算怎么处理诊所医生的失误，陈海就不得而知了。 第115章 胡宇的邀请 陈海正在房间里赶着病历，电话又没完没了地响了起来，陈海等把最后一句话打完才接起电话。看到来电显示他还有些讶异，电话是胡宇打来的，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上班吧，怎么想起给自己打电话了。 陈海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胡宇的声音：“海子，是我，你现在在忙吗？” “刚写完病历，怎么了？” “那就好，我还怕打扰你工作呢。是这样，我们公司晚上有场活动，是为专门答谢那些和我们公司有来往的那些客户和供应商们举办的，我们经理想让我问一问，你今天有没有时间一起来玩玩儿。” “你们公司答谢合作伙伴，我去了算是怎么回事儿啊。你帮我谢谢你们经理吧，我就不过去了。” 陈海一听不是什么紧急的事儿，就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说一边继续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起来。 “别啊，今天晚上虽然是公司举办的活动来拉近供应商和客户的距离，可是对我们这些药代来说，那就是秀肌肉和客户的好时候啊，大家平日里明争暗斗，这个时候肯定都想秀一下自己的客户啊，你也知道我这边没有什么大客户，你要不来帮我撑撑场面，那我多尴尬啊！” “我一个实习医生能帮你撑什么场面？再说了我以什么名义去啊，其他来的都是身价不菲的老总或者你们公司的老朋友，我总不能腆着个脸说我是你朋友就进去吧，我看还是算了吧。” 胡宇一听陈海不来那可就急了，声调都高了起来：“别啊，只要你肯来，我保证上下打点妥当，绝对没有人敢拦你。再说了，你一直医院宿舍两点一线，你不腻啊。就当是来玩玩儿了，反正你来了之后，我们两个往角落一缩，那不跟我们两个聚聚是一样的，吃喝还不用我们花钱。而且我们公司有的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我来给你介绍介绍。” 陈海脖子一直保持弯曲的姿势，换了一边肩膀继续说道：“你自己留着吧，我用不着。你们公司这么多小姑娘，你怎么还单着呢，你什么时候脱单了什么时候再来帮我介绍吧。” “我那是没有这想法，我要是想追，那不是分分钟手到擒来。” “行了，你就别吹了，我这边还有事儿呢，晚点儿再聊。” “等等，先别挂。我跟你明说了吧，你还记得那天和你在饭店遇上的曲总你还记得吧，我们经理给他下请帖的时候正好我也在，他就问了句你来不来，我们经理问我，我们经理就顺嘴说你会来的。然后我们经理就给我下了死命令，他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叫来。我可是在他面前说了我们的关系有多铁，你不来那我不是在我们经理面前成了满嘴跑火车了吗？” “你真会给我找事儿干，你就不能说我忙医院的活儿，没时间吗？你没听到我一边在跟你打电话，一边还噼里啪啦忙着写病历的声音吗？” “那你可太小看我们了，我们做药代的哪个医生什么时候值班，什么时候休息我们一清二楚。你想用这瞎话蒙我们经理，他一查不就漏馅儿了吗？你就当帮兄弟个忙，来玩玩嘛。当然了，你要是觉得自己飞黄腾达了，不拿我当兄弟了那就两说。” “这么明显的激将法现在小学生都不用了好吗。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你把地址发我，晚上我下班儿就过去行了吧，没有什么着装要求吧？” “不用，你下班我去接你，这样才显得我们俩关系好嘛。着装倒是没有要求，可你也别穿的太随便了，要不在人群中就太显眼了。” “可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正式的衣服，我上次穿过的最正式的衣服还是你借我的那套西装了。” “那还不简单，我去接你的时候顺道儿买一件儿呗，反正你在医院迟早是用得上的，再说你现在应该也不缺这点儿钱了才对。” “行吧，那我下了班儿给你打电话，我们晚上见面再聊。” 挂完电话，陈海又一次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医疗工作。说实话，他还真是对晚上和胡宇的聚会有一点小期待，毕竟在医院这样紧张的工作氛围里待久了，难免会觉得枯燥，自己也确实需要找一点生活的乐趣来调剂一下。 终于等到了下班的时间，因为今天的急诊病人不多，陈海难得有一次以前做好了归档，准时下了一次班。走出急诊楼的时候天居然还是亮着的，黄昏燃烧炽烈的晚霞衬托得天空如同浅潭一般清莹秀澈，让陈海上完一天半焦躁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胡宇早早地在这儿等候着，接上陈海，两人一路聊天就往路边的商场开去。 下了车，坐着电梯上了6楼。这个商场陈海和胡宇他们在大学时候也来过几次，不过最多就是吃点儿东西，里面的商品陈海最多也就是看看，光是上面的标签就足以让之前的陈海退避三舍了。不过胡宇倒是对里面熟门熟路的，左拐右拐的把陈海领到了一家专门卖西装的店。这店的门头可真是挺下功夫的，非常复古的装修风格，具体是什么风格陈海也说不上来，但就是给人一种古色古香的感觉。 和陈海同时进门的还有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人，带着一副简单的金丝眼镜，手腕上还戴着一块表，一看就是这家店的常客。一进门，就有两个人上前分别问陈海和那个中年人：“你好，二位之前有来过我们店吗，有指定的师傅接待吗？” 胡宇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们今天第一次来。” 一听是第一次来，又看了看陈海和胡宇的穿着打扮，再加上他们两个的年纪不大，接待的兴致就少了大半。看陈海他们的眼神跟瘟神一样。 “二位需要定制西服吗，还是选择我们现有的款式呢？”尽管这样，出于工作要求，她还是象征性地问了问陈海和胡宇，不过语气和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尤其是和那个接待中年人的同事一比，高下立判。 “现有的衣服吧，晚上就要穿了，我们自己先随便看看。” “我就知道。” 那个接待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不过陈海还是听到了。 “好的，二位需要喝点儿什么吗？我们店的花茶比较有名，点的客人也最多。” “就它吧。” “好的。” 第116章 势利眼 等接待走后，陈海趴在胡宇耳边轻声问：“你这是第一次来啊，那你就敢把我往这儿带。” 胡宇拍拍陈海的肩膀说：“放心吧，我虽然是第一次，可我们经理不是啊。为了帮你找一身儿适合你身份的衣服，我可是找我们经理和老业务员问了个遍才选到了这个地方。他们做了这么久的西装，他们挑的店不会错的。你别那么怯生生的，放轻松点儿，这边的衣服你看看喜欢哪件儿？” 陈海一件件看了过去，除了颜色不同，同一个类型的西装陈海看着也都差不多。说实话真没看出什么区别，可能特别在意细节的细节控会注意到吧。走到了一身深藏蓝平驳领的商务套装前停了下来说：“我看起来都差不多，就这身儿吧，我看着舒服。” “我看着这有点儿老气啊，感觉像是我们上一辈人喜欢穿的风格。你别把自己穿老了十几岁。你要不要试试这个，我看这套的配色挺新潮的，基本很少看到有人穿这种。”胡宇指着一件淡蓝色的西装对陈海说。 “不会啊，我看着这件挺好的。你那件太花了，我还是喜欢低调点儿的。你好麻烦帮我拿一下这套西装。” 陈海转头对着那个刚端着茶水放到桌上的接待说。 那个接待放下茶水冷着一张脸说：“这件衣服你确定要吗，按照您的尺码我得去里面找找，挂在外面这件你穿不了。” 这话反而把陈海问懵了，他回接待说：“我不试怎么知道要不要呢？” “我们店的衣服做完之后都是经过严格的清洗和消毒才能收起保存的，您如果不确定要我从仓库里找出来要时间，如果你不要我还得重新清洗，熨烫收起来，这样不是耽误时间吗？” “所以你们店的衣服是不让试穿的吗？” 接待当然不敢说出这种话，否则被抓住把柄闹起来自己可没什么好。她撇了撇嘴，到里面找起了衣服。陈海和胡宇气呼呼地坐了下来，喝起了茶。胡宇直接骂道：“这接待不是明摆着狗眼看人低吗，看咱们穿的不怎么样，又年轻，就想把我们往外轰，什么玩意儿啊。” “还不止呢，你看看坐我们旁边那大叔的茶和我们的茶。”胡宇顺着陈海的提示看去，只见那个大叔壶里的茶汤清亮，一朵朵晒干的鲜花在壶里舒展着，和茶水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层。反观自己这边，连朵完整的花都看不见，全是碎花或者梗。 “我去，这也太看不起人了，这不明摆着拿茶叶沫子来对付我们的吗，而且连个滤网都没有放，这也太不拿我们当回事儿了。气死个人了，我去找他们领班儿去。” “等等，你这去了，大不了换个人接待我们，她最多被不痛不痒地骂几句，顶什么用。” “那你说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们不是来买衣服的吗，不多试几次怎么知道要买哪件。你也别闲着，有什么看上的尽管叫她去拿就是了。 “还是你有主意，我这就去。” 就这样试着试着，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陈海和胡宇每人试了十几套衣服，到后面陈海实在是试不动了，干脆进了试衣间坐着不出来，等休息够了再出来告诉接待衣服不合身，然后继续循环。期间又进来了好几个人，不过因为陈海这边接待还没结束，她也没法儿去接待其他客人，她自己也因为找衣服累的也够呛。到后面她实在忍不住了，在陈海他们再次提出要继续试衣服的时候，她居然恶人先告状去找了领班，说陈海他们故意找茬儿。 领班听了情况，赶来对着陈海他们说：“您好，二位已经试了这么久了，有找到心仪的款式吗？” 胡宇瘫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回答说：“还没有，感觉每件都差点意思，还是没有找到我心目中的那件衣服。再试试吧，你们这么大一家店，总能找到能让人满意的衣服的。我们有时间。慢慢来就是了。” “二位如果对我们的现有款式不满意，可以考虑试试我们的专属定制服务。” “不好意思啊，我们这样的穷人是买不起你们的定制服务的，我们还是再慢慢试吧，我们不赶时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能需要请两位离开了。” 领班见软的不成，便直接开口威胁，估计也就是看着陈海和胡宇年轻好欺负，只能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陈海见过那么多蛮横无理的患者和患者家属，自然不会被一个领班一两句话给吓退，他从沙发上坐直身子，一边活动脖子一边对着领班说道：“怎么，你们店是不让多试几件衣服吗，还是你觉得我们不配试你们家的衣服？” “自然不是，对于那些有需求的顾客，我们会提供无微不至的服务，但是对于那些故意找茬儿的人，自然算不上顾客，我们虽然服务至上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你要怎么请我们出去呢，找人把我们扔到店门外边去吗？” 陈海双手交叉置于胸前，目光直视着领班。 “如果两位执意不肯离开，那我只能报警并向两位索赔妨碍营业导致的损失了。” “好吧，你报警吧，我等着。” 陈海的火气也上来了，大不了今天晚上的活动不去了，跟他们耗上呗，不过这可苦了胡宇了，眼看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自己到现在还在这儿纠缠，如果报了警，那赶过去的时间就更晚了。 正当胡宇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坐在旁边和陈海他们一起进店的中年大叔说话了：“一点点小事儿，至于闹到警察局吗，警察也挺忙的，不如我来做这个和事佬吧。小伙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把人折腾够了，也当给我个面子，这事儿就算了吧。” 陈海回答说：“大叔，不是我得理不饶人，你也看见了他们怎么对待我们的，他们哪有一点儿像是诚心道歉的意思。” “小刘，这事儿确实是你们做的不地道在先，也不能怪人家生气。就当给我个面子，你给人家道个歉，这事儿就算完了。” 见自己被摆在风口浪尖，那个招待只好出来不情不愿地道了歉，陈海也不再为难，买下了第一套试的衣服离开了店里，和胡宇往活动地点赶去。 第117章 抵达会场 上了车，胡宇恨不得把脚踩进油箱里去，差点把车子开出了飞机的速度，这趟车坐的陈海差点心脏病没犯了，好在最终是有惊无险地到了最终的目的地，不过陈海却是实打实地晕车了，差点没吐胡宇车上。 下了车，陈海还觉得脚跟踩在棉花上一样，在车边站了一会儿才缓过来。他对胡宇说道：“下次我再也不坐你车了，我宁愿自己打车来。” “哎呀，这不是为了赶时间吗，平时我也不会这样开车的。你没事儿吧，没事儿我们就进去吧，我们经理都催了我好几次了。” 在胡宇的搀扶下，陈海慢悠悠地进了酒店。路上胡宇问道：“你现在反正也不差钱了，你为什么不自己买辆车啊，这样自己上下班或者出门都方便些。” “买车？我连驾照都还没考呢，买什么车啊？再说，我们宿舍和医院离得又不远，医院前面那条路又堵成那个鬼样，前车和后车恨不得黏在一起，我就算买了车也未必敢开，买了也是摆设。再者说，医院和宿舍那边停车也不好停，我买来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我现在每天上下班打车方便多了，而且还不用找地方停车，堵车了还可以直接下车，你说我有买车的必要吗？” “那倒也是，你这样的土豪也不在乎多花些钱去打车。也就是我们这样可怜人，天生的劳碌命，天天要到处开车跑客户才要计较那点儿仨瓜俩枣的。” “行了，可怜人，再大声点儿你经理就要听到了。” 陈海向右边指了指，顺着陈海手指的方向，胡宇这才注意到他们经理和那个曲总正在往他们这边走来。他尴尬地问陈海：“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陈海无奈地说：“我哪儿知道你会突然有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感慨啊，我想拉住你得未卜先知才行啊。不过我们离得这么远，周围又那么嘈杂，他们应该听不见我们说什么的。你还是赶紧收了你那副心虚的表情吧，否则别人会起疑的。” 胡宇连忙收拾了脸上的表情，笑着跟在了陈海身后。两方人靠近后，曲总和那个经理小跑着拉住了陈海的手说：“陈医生，我们可是恭候大驾多时了。还是小胡有本事啊，能请来陈医生这尊大佛，让我们这次的答谢宴蓬荜生辉啊。” “您客气了，我今天来就是借贵宝地和胡宇叙叙旧，顺便蹭点儿吃喝，你们能不嫌弃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陈医生说笑了，我们就先进去吧，不要在外面站着了。” 在刘经理和曲总的引领下，陈海走进了这次答谢宴的主会场。会场布置得有模有样的。会场中央的led大屏幕上写着“洪发医药有限公司答谢宴”，正中央是一座香槟塔，旁边摆了一架钢琴，钢琴师的手指在琴键上轻巧地悦动着，演奏出一段段和谐的乐章。 答谢宴的老板们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谈论着生意，手上拿着一杯香槟，偶尔举起香槟喝上一口，随后又继续地讨论了起来。会场间不时有人穿梭着，或和老熟人打个招呼，或找机会认识些新的朋友，总之把会场的气氛还是调动得比较热闹的。 在宾客如云，满座风生的隆重场面，表面上看，人们兴高采烈，沉浸在一片高贵的愉快气氛之中，但通常，拘束、尴尬和无聊才是大多数人的常态，因为他们无所求。众人聚合的地方，也就是世俗的面子和各种场面话的集会之处。 在这些围着交谈的人群中，有一个人群显得格外拥挤，看上去像是蚂蚁筑造的蚁巢一般，一下就把陈海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此刻大家也顾不上拥挤和体面，愣是往一边挤在一起，像是狂热粉丝追随在偶像身边一样。人群的焦点是一个和陈海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看他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容，显然他对这样的场合和众人的追捧很受用。 陈海推辞了刘经理给自己留的中心位置，转而找了一个偏僻的，不引人注意的小角落坐了下来。刘经理和曲总向陈海告罪了一声，然后就带着胡宇到人群中交际去了。胡宇在经理的带领下，先去敬了一圈酒，交换了名片。而曲总则是非常明确地投入了刚刚那个最拥挤的人群当中。旁边的人问道：“你刚刚上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曲总回答说：“出去接了尊大佛。” “什么人啊，难道还值得让你抛下这边特意出去迎接？” “你别说，如果真的要比起来，眼前这位恐怕还真比不了。只是人家不是做的咱们这行，不然要是人家肯帮忙，我在总公司不说横着走，至少一席之地是肯定有的。” “谁啊，能让你这么大口气，你怎么认识的啊？你帮我介绍介绍呗。” “不是我不想帮你，我现在跟他也还不熟悉，没他的允许我还真不能帮你引荐，等晚些时候我再找机会吧。” “切，不说拉倒......” 陈海自顾自地吃着，喝着。因为职业习惯，他没有喝酒，而是让服务员找了一杯饮料给自己。正当他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我可以坐这儿吗？” 陈海抬头一瞧，居然是那个在西装店碰到的那个大叔，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他当即回答道：“当然了，随便坐，没想到我们居然在这儿又碰上了。” 大叔儒雅地笑了笑说：“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你，我们俩还真是挺有缘的。刚刚和你一起的那个小伙子呢？” “他去外边儿见几个朋友，一会儿就回来。” “你不去会会那些老板们吗？” “我又不是做这行的，而且我也不喜欢抛头露面的，这样坐着吃东西就挺好的。” “没想到我们这点倒是挺像的，都不爱热闹，也不喜欢往人堆里扎。” 第118章 宴会开始 “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呢？” 陈海问道。 “我姓章，在大学里教书，我看你年纪不大，应该还没毕业或者刚毕业不久吧，叫我刘老师吧，我听着习惯些。” “我叫陈海，章老师的眼睛可真是老辣，我确实是刚毕业，今年刚刚开始实习。不知道章老师在哪儿高就，教授什么专业？” “我在京华大学教医药化工方面的知识，我带的团队和以前的学生都和这家企业有一些合作，所以这次的答谢宴，他们也邀请了我和我的学生。你刚刚说你不说干这一行的，那你是干什么的，他们又为什么请你来呢？” 陈海笑着回答说：“看来章老师和我们的缘分比我想象得还要深，我就是京华大学的学生，不过我学的临床医学，和您的专业方向不太一样，今年刚刚进入医院实习，您刚刚见到的那个和我在一起的是我的大学同班同学，他毕业后进了这家公司，在这家公司也算混的开，于是借今天这个机会要我来这边聚聚，我就腆着脸来了。” 章老师眉眼一弯，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说：“没想到，在这儿我还能看到我们学校的同学，真是难得。不过你没有跟我说实话，刚刚你们去买衣服的时候，你的那个室友明显是以你马首是瞻，而且你为了这样一个活动能眼都不眨花上一万多块钱买一套衣服，我虽然不是学医的，但是我对医生的工资水平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更何况你还只是刚毕业的实习医生，一万多对你这个阶段绝对不是小数。综合看来，你绝对不是你口中那样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我猜的没错吧。” 陈海露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笑，说道：“您才是真正的真人不露相。虽然我不是您的学生，但我们学校的医药化工专业排名和老师是个什么水平我是知道的，您绝对不是一个大学老师那么简单，恐怕大学老师这个头衔是您一连串头衔中最无关紧要的那个头衔吧。而且一看您就是那家西装店的熟客了，以我们学校那点儿工资恐怕很难支撑吧。” 陈海和章老师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默契地没有再继续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毕竟谁都有不想为人所知的事儿，既然无关紧要，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呢？正好这个时候胡宇也应酬完回到了这边。陈海于是借坡下驴，借给胡宇介绍章老师的机会打断了这个话题：“胡宇，这是我们学校医药化工专业的章老师，我们刚刚在西装店见过的。” “章老师，没想到您居然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啊，真是失敬。” “你们经理呢，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啊？”陈海问道。 “我们经理一会儿要和老板上台致辞，他先去准备去了。怎么样，今天的酒水还不错吧，比你一个人待在医院有意思多了吧？” “想听实话吗？” “算了吧，你这话的意思我还能不明白。” “我要说的是，确实不错。至少比在急诊听那些小家电的声音好多了，也不会有人追魂夺命call，再加上有免费的酒水和钢琴演奏，那肯定是要舒服多了。我也确实好久没有出来散散心了，这次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小家电是什么东西，医院还有这种东西吗？” 章老师不解地说。 陈海摸了摸头，自己在医院待久了，把医生和护士间的“黑话”不小心顺嘴就说了，还下意识地以为大家都能理解。他回答说：“小家电是我们对心电监护仪，呼吸机，输液泵之类的装置的昵称，算是大家工作之余的一个小调剂吧。您没在医院待过，不知道很正常。” 陈海，胡宇和章老师聊了一会儿之后，答谢宴也正式开始，大家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台子的前面。先是由主持人上台介绍了一下今天的流程，然后就是公司的老板上台致辞，对在座的所有人表示感谢。 陈海没有兴趣听这些，便去了厕所躲了个清静，刷了会儿手机。等出来的时候，正好撞到了那个人群焦点的年轻人正在洗手。借着厕所的灯光，陈海才看清了这个人的全貌。这人四肢健壮，宽圆的肩膀，高挺的胸脯，再加上本就不算高的身高，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个倒放的墨水瓶子。再搭配上那身长款的礼服，显得整个人都有点莫名的滑稽。 似乎是注意到了陈海的目光，他转过头和陈海对视了一眼。陈海知道自己这样做不礼貌，于是冲他微笑后把视线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他似乎是有点生气，亦或是已经习惯了这样审视的目光，扭头便往门外走，没有理会陈海。 陈海洗完手也往会场的方向走了过去，和他刚好是前后脚进了会场。此时会场的灯光已经被人为地调暗了一点，好让台上的灯光效果能更好。就是因为这，陈海眼看着那个年轻人撞上了前面上菜的服务员，等陈海想提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餐盘和碗碟落地的声音将会场的目光尽数吸引了过来。那个服务员立马上前道歉，并用自己的手帕给那个人擦拭着衣服。 这本身就是个意外，陈海也没觉得怎么样。谁知道那个年轻人上来就把服务员推到了地上，并且骂道：“拿开你的脏手，你什么东西就敢往我这衣服上擦。擦坏了，你赔得起吗？你眼睛瞎了啊，上来就往我这儿撞。” 大家一看这个骂街的人是这个年轻人，于是纷纷上前关心起来，那关怀备至的样子，简直就差直接上嘴舔了，看完只叫人掉鸡皮疙瘩。但这么多上前关心的人竟没有人想着去拉那个地上的服务员一把。 服务员被骂得满脸通红，但是又不敢反驳，只好坐在地上任由那个年轻人和其他献媚的人骂骂咧咧。 第119章 出头 陈海看不过眼，在众人的目光下伸手把那个服务员给拉了起来。 服务员轻声回了一句：“谢谢。” 很快，酒店的经理就赶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就对着服务员骂道：“你怎么回事儿，刚上班就给我捅这么大的篓子。”没等服务员解释，经理就转过头对着那个年轻人说：“真是对不起，您没伤着吧，要不要我们带您去医院？” 结果年轻人还没说话，身为东道主的老板的倒是先跳出来了：“你们酒店怎么回事儿，怎么培训的服务员，怎么能把菜撒到客人身上呢，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们酒店拿什么赔？” “对不起，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我向你道歉。您所有的干洗费和医药费我们都会全部承担的，我们也会加强对酒店内部人员的0培训，保证不会再出现今天这种问题了。” “赔，你拿什么赔？我这套西装是我专门去意大利找人手工定制的，国内都没有卖的。保养和清洗也需要送去意大利，你一个服务员能赔得起吗？” 年轻人怒不可遏，脸上像抹了一层严霜，眼睛像要喷出火来，众人都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 服务员一听更是害怕，他也是刚刚才找关系进的这家酒店，身上可以说是一贫如洗，怎么可能有能力赔偿这样一件衣服。他一个人也只能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经理一听这件衣服这么贵，也不再提赔偿，而是转而问道：“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我们可以尽量满足。他也是刚刚出来打工，也不容易，您就发发慈悲，放他一马吧。” 陈海刚想说些什么，被一边的胡宇给拦了下来，他冲着陈海摇了摇头，想让陈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陈海想想也对，便暂时按下不表，或许那个年轻人会有所收敛也说不定。 可是陈海高看他了，刚刚还因为自己以貌取人而有所愧疚的陈海瞬间就觉得自己的愧疚真是蠢到家了。只见那个年轻人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了旁边的人，然后一副欠揍的样子慢悠悠地走到服务员面前说：“既然你赔不起这个钱，那就让我把气给撒了。打人是犯法的，我自然也不会用那么野蛮的方式。既然你瞎了狗眼，那就学几声狗叫来听听，我满意了，你就可以滚了。” “我去，这也太欺负人了吧，这明摆着不把人当人看啊。”胡宇在陈海耳边喃喃地说。其他人也是表情有些不自然，甚至有的也皱起了眉头，在下面小声地议论了起来。显然是大家都觉得他的要求太过分，但是碍于这个人的权势，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好按下不表，静观事态发展。 活动的主办方更是不敢得罪这个人，毕竟这个人可是他们的财神爷，更不要说他的背后还有一尊庞然大物，他们现在只希望能尽快解决，将一切流程回到正轨。 酒店经理还想开口说情，被那个年轻人给顶了回来：“经理如果还想求情的话还是不要开口的好，要不然我如果找你们老板把今天的事情一说，到时候受影响的可就不只是他了。”经理一听这话，只好选择明哲保身，转过头去等着服务员的答复。 服务员攥紧了双拳，指甲深深嵌入了皮肤，他恨得把牙咬得咯嘣响，心里那股仇恨燃烧着，鼻孔和口腔像灌满了浓烟似的辛辣，脑袋给血液充胀得就要炸开来了，脸上却不敢有丝毫怨毒。因为他知道一旦露出这样的表情，眼前这个人只会变本加厉，到时候自己恐怕下场会更惨，家里人还等着他的工资呢，他不能连累家里。但是，为人的尊严让他实在是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有辱人格的事。一时间责任感，做人的尊严，对结果的恐惧和对年轻人的怨恨交织在心里，像是一团剪不断的乱麻。他整个人也像是没了指令的机器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见服务员久久没有行动，年轻人再一次施压：“怎么了，菜端不稳，连嘴也生锈了吗？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在这儿浪费。你现在还有机会弥补自己的错误，要是我的耐心被消磨干净了，你就算是爬到我脚下求我我都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了。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的律师团队会和你好好讨论一下赔偿。我再给你两分钟时间，如果还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们就法庭上见吧。” “过分了吧，一件衣服而已，至于这么小题大作的吗？而且刚刚我是亲眼看见是你撞上的他，如果非要说有人不长眼的话，恐怕这个人应该说是你比较贴切。” 陈海拉开了胡宇拦着自己的手，拨开前面的人，站到了人群前。 众人看有人站了出来，还敢当面讽刺，马上把位置让了出来。更有怕被牵连的人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似的直接远离了陈海，只留下了胡宇和其他几个零星的人。胡宇虽然不想惹麻烦，可现在这个情况他肯定是挺兄弟的，不顾老板和经理向自己使的眼色，毅然决然地站在了陈海的身后。其他人在下面猜测起了陈海的身份来历，这个会场大厅顿时有种像是进了菜市场的感觉。唯独曲总心下一阵紧张，没想到这俩人还真就对上了，希望这个事情不会波及到自己。 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敢这样当众骂自己了，年轻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一时竟也不知道怎么办，沉默了一会儿后叫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讽刺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要替别人撑腰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别没帮上别人，反倒把自己这跟银样镴枪头给折进去了。” “我几斤几两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至于你是谁，跟我有关系吗，碍着你眼瞎心脏侮辱人了吗？本来我也没打算说什么，不过是一件儿衣服而已。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得寸进尺，为了一件衣服还得人家丢了工作不说，还要侮辱别人人格，我只能说你的爹妈没教好你，才让你变成了今天这副目中无人的鬼样。” 第120章 打脸 “你好大的胆子啊，连吴少的爸妈都敢骂我，你知道吴少是谁吗？他可是青苗集团的少东家，他的大伯可是青苗集团的老总。” 旁边的狗腿子狐假虎威的说，殊不知这可是撞上了陈海这块铁板上。 陈海戏谑地笑了笑说：“青苗集团的少东家不是吴苗苗吗，什么时候又从哪儿冒出了个你。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苗苗三叔或者二叔口中的那个要继承家业的那个吴家子孙吧。你们家里人还没被赶出去啊，我还以为你们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啊，我们都是一家人，怎么可能会被扫地出门，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家的事儿。” 吴宗是真的有些害怕了，没想到自己这次参加这么个小活动都能踢上铁板，而且他好像还对自家的事儿知道得一清二楚。自从他大伯病好之后，他们家和二伯家就在被逐渐架空和边缘化，现在已经基本连话都说不上了。公司的人也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自己这次也是在公司不得志，才想借这次活动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变成了这样。要是闹大了，自己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看吴宗的反应，陈海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苗苗和吴叔已经开始清理公司内部了，吴叔那个护犊子的性格怎么可能看着别人欺负自己的女儿而无动于衷呢，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弟弟和侄子也不行。他自信地说：“我是谁你不用管，我就问你，今天这个事儿，你到底想怎么办？” 吴宗虽然知道陈海身份不一般，但是自己也不能在这儿丢了面子，否则自己以后哪还有脸出现。还是死鸭子嘴硬地说：“这件事儿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必须给我道歉，否则今天都别想出这个门。” 虽然吴宗嘴上说的还是些威胁的话，但话里软下来的语气大家都心知肚明。能让吴宗这样的大少爷把姿态放低，这得是什么身份啊。于是大家伙又开始打听起了陈海的身份，不过陈海的真实情况除了站在陈海身边的胡宇外，连曲总和刘经理都只是知道些皮毛，其他人自然是打听不出什么了。 站在曲总旁边的那个朋友碰了碰曲总问道：“老曲，这个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尊大佛啊？他是谁啊？” 曲总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我不是说了吗，没他的允许我不能透露他的身份。” 其实不是曲总要故弄玄虚，而是他真的不知道陈海到底是什么身份，和青苗集团又有什么关系。 酒店经理看吴宗的语气软了下来，急忙跟当事服务员说道：“林斌，赶紧道歉啊，这样这件事儿就完了。” 服务员这才回过神来，不过有了刚才那么一出，现下又有那么多人盯着自己，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能这样无伤解决他自然是乐意见到的。他正打算道歉的时候，陈海拦住了他。“该道歉的人不是你，我知道你有很多的不得已，但是你相信我，我会替你讨回公道和尊严，并且如果酒店辞退了你，我承诺帮你找一个不差于现在这份工作待遇的工作。但是我不会强迫你，你自己决定吧。” “不用选了，我信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能站在众人的对立面出来挺我，我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即便是丢了这份工作，我也愿意。” “你叫什么名字？” “林斌，森林的林，文武兼备的斌。” 得到了林斌的许可，陈海转过头去对着吴宗说：“原本这件事儿只是件小事儿，如果你刚开始就只是要求林斌道歉的话，即便我知道这不是他的错我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服务行业受点气也正常，但是你非要上纲上线仗势欺人那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了。今天这个事儿我既然出头了就不能只是这么就算了，我的要求也不高，当面道歉我就当没这个事儿，或者你也可以打电话给吴家的人帮你撑腰，逼我松口，你自己选吧。” “要我向他一个服务员道歉，做梦。” “对，他是服务员，可那又怎么了呢？他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劳动赚钱养活自己和一家子人，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儿了。而且他先是林斌然后才是服务员，不过就算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既然你不道歉，那好，我也给你两分钟时间打电话叫人，能叫得到人让我息事宁人，算你有本事。” 吴宗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对方既然知道自己的爸妈是谁，恐怕是不会给这个面子的。难不成真的要打给大伯吗，可是他好像跟大伯也认识，而且大伯会愿意帮自己吗？以大伯的脾气，要是知道今天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恐怕大伯先会把自己骂一顿再逼着自己道歉吧。 在吴宗想着怎么能让自己不丢面子地脱身的时候，时间也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人刚刚还是一副替他出头的样子，现在一看情形不对，又开始了隔岸观火，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会工夫，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吴宗的脸上来了，把整张脸涨的通红。 陈海看了眼手机后说：“两分钟时间已经过了，既然你不打这个电话，那就我来打好了。”说着，陈海拨通了吴苗苗的电话，电话接通之后，吴苗苗不等陈海说明，先开口道：“怎么了，又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咨询呀？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了，你之前不是问我西装怎么选吗，我找了给我爸定制西装的师傅，你什么时候有空到家里来，我把师傅叫过来给你做几套。” 这言语间的亲密程度把所有人惊的目瞪口呆，在大家心里，原本还以为陈海是吴勇的私生子，现在恐怕已经把陈海当成了青苗集团的准女婿了吧。要知道吴勇没有儿子，那青苗集团将来不就是这个未来姑爷的了吗。众人心里此刻又有了自己的小九九，连胡宇和曲总也没想到陈海居然是这样的关系，又是惊讶，又是兴奋。 第121章 闻风而动 陈海也没想到吴苗苗会讲起这些，于是打岔道：“苗苗，这个事儿先不提。有件事儿想请你帮忙，你是不是有个堂弟，我跟他起了点小冲突......” 陈海还没说完，吴宗就气势汹汹地跑到了林斌面前，陈海以为他要恼羞成怒的时候，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向林斌鞠躬道了歉，说道：“对不起，刚刚是我没有看清楚，还得你弄撒了菜，我为我刚刚的不理智道歉，放心，我一定会赔偿你所有的损失的，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年轻气盛。” 吴宗这能屈能伸的样子倒让陈海有些想笑，原本打算和吴苗苗讲的话也全部噎在了嘴里。吴宗起身后又转头一脸告饶似的地问陈海：“这样可以了吧。” 陈海问林斌：“这样的处理结果，你满意吗？” 林斌机械性地点了点头说：“既然他已经道歉了，那就这样算了吧。” 既然林斌都已经接受道歉了，陈海自然也就没有再继续告状的必要了，他对着电话说：“没事儿了，一切都解决了。” 吴苗苗笑着说：“你这电话打得奇怪，打了一半又不说了。我堂弟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又惹到你了，你直接跟我爸说，我爸要是知道他们敢找你麻烦，肯定下定决心把他们赶出公司。” 吴宗一听这话顿时脸变得跟条苦瓜似的，要是因为今天这事儿被赶出公司让他爸妈知道，他们肯定打断自己的腿。现在吴苗苗电话还没挂，他又不敢在电话前面说什么，只能委屈巴巴地看着陈海，希望他能帮帮自己说说好话。 陈海本来也没打算借题发挥，于是回答：“没什么，一点点小误会而已，解开了就没事儿了，不用麻烦吴叔了。” “行吧，不过你有时间也记得跟我爸说一声，让他不要身体刚好就忙集团的事儿，他最听你的话了。” “好，我有时间去一趟，不说了，先挂了。” 挂完电话，陈海就不打算再留了，否则剩下的时间都将被无穷无尽的交际填满，纯粹浪费时间。他转过头和胡宇说：“晚上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我自己打车回去行了，你慢慢玩儿吧。” “且慢。”洪发公司的老板连忙上前拦住了陈海说：“这位小兄弟，我们今晚的活动还没结束呢，之前我们多有怠慢，您再多留一会儿吧，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陈海淡淡地回了一句：“不了，我那边儿还有事儿，就不麻烦了。还没感谢你们这次的盛情邀请，同时我也要为今晚搅扰了你们的答谢宴道歉，希望下次有机会弥补，我就不耽误大家先走了。” “太客气了，那我们就不留了，这是我的名片，有时间随时打电话给我。你叫胡宇对吧，你送这位小兄弟回去吧。” 王总从上衣的内衬口袋中掏出了自己的名片，恭敬地递到了陈海手上，其他人见状也赶紧上前递名片，生怕落于人后。 陈海的手上就收获了大大小小，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名片，他说了句：“不好意思，我没有名片，没有办法和大家交换，大家如果有需要就联系胡宇吧，他能联系到我。大家也别围着我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别因为我一个人影响你们，那样我会不安的。” 说完没给众人继续说话的机会，冲着大家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胡宇说去送送陈海，也跟了出去。等他们走后，洪发公司的王总问身边的刘经理：“这人到底是谁啊，我们什么时候请到了这样一尊大佛都不知道，你们是这么办事儿的。” 刘经理回答：“抱歉，王总，这是我的工作失误。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他是胡宇的大学室友，和青苗集团的关系密切，我还见过他拿出过青苗集团的vip黑卡，这才让胡宇把他同学请来的。” 王总望着陈海离开的背影，蹙着眉语重心长地说：“这人身份肯定不一般，等胡宇回来，你赶紧把胡宇叫来，我要亲自问问他。还有，关注一下胡宇的工作情况，不要让新来的员工寒心，更不能让新来的员工因为看不到未来的发展前景离开公司，知道吗？” “明白了王总，我会把公司的资源向新员工倾斜，帮助他们更好地适应公司，为公司的发展添砖加瓦的。” 另一边，胡宇问陈海：“你什么时候和青苗集团的千金勾搭上了，你不会是要入赘青苗集团当继承人了吧？” 陈海白了眼胡宇说：“你留点儿嘴德吧，我是无所谓，人家吴苗苗可是待字闺中呢，要是让人家知道你这样编排他，保准让你在京华待不下去。” “我可不怕，我有你这个青苗集团未来姑爷做尚方宝剑，我怕什么。” “你真是记吃不记打，之前还因为口无遮拦差点被你们经理听见，现在还敢这样胡说八道。”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让我送你啊，这样我们找个地方吃饭不比在这儿舒服。” “你傻啊，哪有比今天这个场合更好的结识更多人脉的机会。今天我闹了这么一出，大家肯定会对我的身份很好奇，你还不趁这个时候吃一波红利还等什么。不过你不要把我的真实情况都讲了，挑一些无关紧要的或者编一些瞎话也行，总之不要什么都往外说。” “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你这次帮我的我记下了，放心，我绝对会替你保守秘密啊，而且我一定会做出些成绩的，否则就太对不起你帮我搭的台了。” “行了，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这些吗，上学的时候你们明里暗里帮过我多少，现在我既然有能力了，自然也是要投桃报李的。你赶紧进去吧，晚了等这段儿气氛散了，那效果可就没有那么好了。” 胡宇点点头：“那我先进去了，你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第122章 离开 陈海在门口等车的时候，林斌从后面跑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瓶酒。他对着陈海鞠躬起身后说道：“非常感谢您今天帮我解围，如果不是您的帮助，我想我今天不仅会丢了这份工作，而且会丧失我做人的尊严，真的非常感谢。我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感谢，虽然我知道您不缺这些东西，但这是我们酒店的酒，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陈海婉拒道：“你不用谢我，我只是说了我看到的。你的心意我领了，至于这瓶酒，我不能收，你拿回去退了吧，这酒也挺贵的，对你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这些钱你拿去给家人买点东西或者自己去吃顿好的，比给我一瓶可有可无的酒有意义多了不是吗？更何况我本来就不喝酒，这酒给我也是浪费。刚刚我也忘了问你，你们酒店是怎么处理这次的事儿的，没有难为你吧，需要我帮你联系一下换一份工作吗？” “没有没有，托您的福，我们经理说这次客人已经承认是自己的问题，所以不仅没有处罚我，反而因祸得福给我开了几天假，让我回去好好休息。您或许施恩不图报，但我却绝对不敢忘。我们明明只是萍水相逢，您还愿意冒着得罪别人的风险为我出头。自从我来了城里工作，您还是第一个正眼瞧我，问我名字的顾客。” “没想到你们经理还挺通情达理的。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你也不用特别放在心上。好好趁这段时间休息调整，不要因为今天的事儿影响自己的心情。”说着说着，陈海叫的车也到了，陈海转身准备告辞。 “我叫的车来了，我就先走了，回见。” 车门打开的时候，林斌问道：“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陈海的嘴角微微扬起，学着林斌的介绍回答说：“陈海，陈年的陈，胸怀四海的海。”然后车子就在林斌的目送下缓缓驶出酒店。林斌把陈海的名字刻在心底，发誓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陈海。 陈海自然不知道自己今天种下的善因将来会帮上自己的大忙，对他来说，今晚的事儿只是一个不和谐的小插曲罢了。在车上，陈海给吴苗苗打去了电话：“你今晚是故意说那些话的吗，你可是把你堂弟吓得够呛。” 吴苗苗嬉笑着说：“当然了，怎么样，我够给你面子了吧。我一听你说我堂弟的事儿我就知道他肯定又在外面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了。这次吓吓他，也算是给他个教训，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家人都是以势压人的小人呢？” “话说你和吴叔打算怎么处理你叔叔一家的啊，看你堂弟那个样子，我想他们最近这段日子过得应该不是很好。” “那是当然，我爸把他们几个都从公司的实权部门给撸了下去，赶到一些闲职上去了。以前那些趋炎附势的人一看他们被整下去，立马就跟躲瘟神一样对他们敬而远之。他们当然会觉得不适应了。不过要我说还是不够解气，如果是我，我一定把他们都赶出公司，让他们再敢趁我爸病危欺负我。” “那你们还有下一步的计划吗，就这么晾着他们吃工资吗？” 吴苗苗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我爸也没想好，毕竟都是他的亲弟弟和亲侄子，让我爸狠下心还需要点时间。不过我和阳叔叔会一直盯着我爸把这件事儿办好的，绝不让他们再有可乘之机。” “吴叔不是个拎不清的人，只是现在还狠不下心，再给他些时间吧。对了，还有件事儿，刚刚你在电话里又说给我做衣服，又说什么让我去家里的话，估计已经让大家误认为我们俩是情侣关系了。连我朋友都怀疑我要入赘你们家了，我看其他人会传的更玄乎，我也没办法解释。我开始也没想到这次的事儿会变成这样，我得跟你道个歉。” 吴苗苗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你不知道我爸为了不让我叔叔他们再拿我是女孩子说事，已经开始到处给我物色对象了，我一天到晚忙公司的事儿就够烦了，现在还要应付那些贴上来的狗皮膏药。我就是想要借这次的机会让大家传我已经有对象了，这样就没有人再敢来烦我了。而且我爸就算知道了我的绯闻对象是你，他也说不出什么，你就当牺牲色相替我挡那些烂桃花吧。” 陈海拍了拍胸脯说：“那就好，我还怕连累你的名声呢。” “没有什么的，我本来就不在乎外界那些虚名。而且我也不怕跟你说，我是真的对你有好感的，尤其是你每次说到医学问题的时候，整个人自信满满，熠熠闪光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着迷。正好我爸也很看好你，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试着在一起，我爸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反对的。” “你认真的吗？”陈海的内心翻天覆地，慌里慌张，手足无措的样子好像是第一天长了手脚。 相比之下，吴苗苗则是沉稳多了，反问道：“我的话听起来那么假吗？” “额......你这突然的一下，打得我有些措手不及啊。说实话，我每天忙着医院的事儿，自己的事儿我还从来没有考虑过呢，再说我现在连个正式的医生都不算，那点工资养活自己都难，更不要说处对象了。” “所以才需要找我这么个富婆来包养你啊，你觉得我们家缺你那点儿工资吗？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你现在也不用急着回答我，来日方长，你要是哪天觉得时机到了再回答我也不迟，说不准这个期间我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就对你失去兴趣了呢？不说这个了，你什么时候来家里，我让做西装的师傅过来。” “你是认真的啊，我以为你只是随口说说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这周日吧，我那天正好休假。” 第123章 查房肖运平 一早，陈海趁着上班前的时间去找了一趟肖运平，一来看看肖运平的预后情况，二来自己已经答应了县里，把医院建在县里，自然是要和肖运平说说的。 陈海到病房的时候，病床边上只有李助理在场，曾晓君和肖传飞都不在身边。因为要提前准备查房和护理部的检查，肖运平已经被护士叫了起来。陈海跟来给肖传飞输液的护士打了招呼，等一切结束之后李助理关上了病房的门离开了。 陈海一如往常地问道：“手术后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肖运平这个时候的体力因为动了场大手术而有所下降，不过好在精神状态没有什么问题，他虚弱地回答说：“头有点晕晕的，肚子上的伤口也痛，手脚发麻，而且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总之是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不用担心，我给你简单做个检查。” 陈海掀开被子，看了下肖运平的手术刀口，伤口虽然还在轻微渗血，不过没有化脓也没有感染泛红的迹象，刀口的愈合情况还是不错的。 陈海安慰道：“刀口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愈合情况还不错，不用担心。刀口会疼才是麻药过后的正常反应，这么大的伤口还没反应的那是僵尸。至于你头晕那是因为手术后失血加上伤口愈合的正常反应导致的，再加上麻药的药力可能还没有完全过去，晚些时候自然会好转的。手脚发麻是你久卧病床导致的，只要听护士的话，做好翻身，不长血栓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你这些天的检查我也看了，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只管放宽心就是了，不用自己吓自己。” “那就好，对了，你来的正好，我有点事儿想问问你。我前妻是不是去找过你？” 陈海愣了一下，瞳孔微张后回答：“这不是与医疗相关的问题，我有权拒绝回答。” 肖运平轻抵嘴角，一抹戏谑的笑意浮上嘴角。“陈医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我们虽然算不上朋友，但也算是共同面对了一场生死，最少也是个做过交易的交易伙伴吧，难道就不能看在我们俩这样的关系上有一点点的坦诚吗？” 陈海无视了肖运平虚伪的套近乎，面无表情地一边查体说：“你说这话你自己不先掉一身鸡皮疙瘩吗？我们俩之间的恩恩怨怨根本无需多说，要不是我们之间有一场交易，我都不可能再跟你有任何的交集，你还是收起那套虚伪的套路吧。” 肖运平收起了自己做作的表情回道：“你说的对，我们互相是什么样各自都心知肚明，用不着这些套路。既然我们之间不讲情分，那就谈谈交易吧。这几天商州市和龙南县那边一直在联系我，两边都在争取我答应的医院的选址和投资的规模，只要你回答我，我就把这个选址的权利交给你并且加大投资，这个交易听着还不错吧？” 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陈海正纠结怎么和肖运平开口呢，没想到肖运平自己就先提出来了，正好省了自己的口舌。陈海拿出听诊器放到了肖运平的胸口，随后说：“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还问我干什么。” 得到了陈海默认的回答，肖运平像是拿到了糖果的小孩一样，心满意足地笑了，连他的心跳速度都快了起来。他继续问道：“她找你说了些什么，有说起我吗？” “你觉得患者家属找医生，能说什么。至于你，你自己对人家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就更不用我多做说明了吧。” 说完陈海收起听诊器，挂回了自己脖子，就准备离开。 肖运平赶紧叫住了陈海：“等等，我要问你的话还没问完呢，你先别走。” 陈海不情愿地转过身说：“可是我能回答你的已经回答完了，如果你还有什么医疗上的疑问或者顾虑倒是可以提出来，我尽量帮你解答。” “我没有要问你黎安的事儿，也没有什么医疗上的问题要问，我想问你的是我现任妻子的事儿，她是不是想要趁这次手术置我于死地？” 肖运平的脸上一改之前那样的春风得意，取而代之的是恨毒以及愤怒。 陈海看着他的表情有些迟疑了。以他作为医生的经验，曾晓君在肖运平手术当天发难，想要把肖运平处心积虑找来的主刀的医生和经验最丰富，对病人情况最了解的负责抢救的麻醉医生临时换人，而且还是用的理由还是她亲手送出的红包。这样一系列的行为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处心积虑地筹划了这一切。甚至肖运平在手术台上无缘无故的哮喘发作都可能与曾晓君有关，毕竟她身为妻子不可能不知道肖运平的过敏原和哮喘发作的诱因，可是就是在手术当天肖运平的哮喘发作了，这一切似乎太过凑巧了。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其实陈海完全直接说出来，但是看到肖运平的眼神，陈海又担心以肖运平的性格，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可是不说，有曾晓君这样一个想要取走性命性命的枕边人在身边，肖运平也会有生命危险。 思虑再三，陈海决定不对这件事情增加任何个人情绪，直接就事论事。毕竟当事人都是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而且自己也不该把自己陷入这样的本不存在道德困境里面去。他缓缓开口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警察，我只是医生，我只能告诉你在手术前后和术中发生了哪些事情。但是我想，你的助理和严主任应该已经把这些细节告诉你了才对，还需要我再复述一遍吗？” 陈海和肖运平四目相对，久久无话。好一会儿后肖运平才说道：“没事儿了，你去忙你的去吧。” 说完把头蒙进了自己的被子里。 陈海也不做停留，只留了一句“记得你的承诺”的话便离开了。 第124章 摊牌 “我还以为你不敢出现了。” 肖运平躺在床上，看着缓缓走进来的曾晓君说道。 曾晓君把自己的包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从桌上倒了杯水，狠灌了口之后张嘴道：“我有什么不敢来的，既然已经做了，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当初我谋划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就这么恨我吗？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哪会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可以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不顾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不顾传飞的感受，非要取我的性命不可呢？” 这话像是点着了曾晓君的引线，她惨笑着说道：“做了什么？到现在了你还在问我做了什么？多么可笑的事儿啊。肖运平，你扪心自问，你可曾有一刻把我当做你至亲至近的另一半对待，在你眼里，从来都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罢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紧紧咬着嘴唇，脸色发白，浑身微微发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肖运平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曾晓君，悻悻地说：“我承认，感情这件事儿上我对不住你，当初和你在一起也是我一时冲动。但这么多年来我自问尽全力地在补偿你和传飞。你们的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你想买什么我从来没有阻拦过。我们之间何至于走到今天。” “你当我们是什么，养在笼子里的小猫小狗吗？只要给到最好的吃食就可以让我们对你摇尾乞怜。” 曾晓君指着肖运平，说话的时候左手不断地拍击着自己的胸口，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尽数倾泄出来一般。 “当年我不顾自己的清白，一心把你当做我将来的另一半，甚至不顾廉耻地跑到你前妻面前摊牌，求她成全我们。哪知道到头来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天我满心欢喜地跑到你面前，告诉你你的前妻愿意和你分手的时候，你脸上的因为生气而出现的狰狞表情和你不可置信的样子。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以为的两情相悦不过是自己寡廉鲜耻的一厢情愿。” “可我后来不是也和黎安离婚，和你在一起了吗？这么多年来你都是高高在上的肖太太，所有对外的场合包括慈善晚宴，公司年会我都带着你一起出席，从来没有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而有任何的差别对待，你还想怎么样？” 肖运平的情绪也因为曾晓君的话被调动了起来，他的声调逐渐抬高，后面甚至慢慢演变成了嘶吼，好像这样就可以掩饰他内心的心虚一般。 “我想怎么样，你还问我想怎么样？我想要是一个温馨的家，一个爱我的人。不是冷冰冰的屋子和满身的珠宝。我那时还天真的以为我的付出和相处会慢慢让你改变，但是现在看来我是蠢透了，明知道自己已经走错了路，却还指望撞破南墙闯出一条路来。没想到自己的一腔热血根本暖不透你的石头心。自己撞了个头破血流不说，反倒害苦了传飞。” “这跟传飞有什么关系，他从小锦衣玉食，接受的都是最顶级的教育，从来没有受过什么苦。这些年他干的那些荒唐事儿还少吗，还不都是你惯的。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从来没有计较过什么，这次也是因为事急从权我才教训了他。难道我作为他的父亲，连出手教育他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没有！父亲，你配吗，你以为出几个臭钱养活一个孩子就尽了你身为父亲的职责了吗？从小到大你陪过他几天，他爱吃什么，爱玩什么，生过多少病，你这个父亲有一丝一毫的了解吗？他从小因为我们的事儿，在背后被人骂成是野种。他因为这事儿跟别的小孩打过多少次架你知道吗？身为他的母亲，我甚至连出面为他争辩的勇气都没有。我自己不要脸，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那是我活该，我认。可是传飞呢，他是你亲生儿子，他是无辜的。你这个父亲的那时候在哪儿呢？每次睡醒哭着找爸爸的时候你这个父亲死哪儿去了？” 说到肖传飞的时候，曾晓君的情绪犹如溃堤的大坝，说到气头上的时候不顾疼痛拿手重重地往桌上砸。 “我那个时候公司有多忙，难道你不知道吗？我还要忙着处理和黎安的离婚，我哪有时间回来陪着你们。再说我那时候跟你们分开也是为你们好。我要是刚离婚就跟你们在一起，外面的人会怎么议论你我和传飞，难道不顾你们的名声跟你们一起这就叫对你们好了吗？” “肖运平，你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现在演戏要做给谁看。公司那时候再忙难道你连回来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时候根本就是在想办法和黎安复合，你到现在在我面前都没有一句实话，肖运平，你真是虚伪得可以啊。恐怕之前说的要把我们母子赶出家门才是你的真心话吧。要不是你为了给陈海献好，打得传飞皮开肉绽，我到现在恐怕都看不透你的心。我真是后悔当初瞎了眼委身与你，害苦自己还害了自己的孩子。” 肖运平拿撑开的左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后说：“过去的事儿我不想再提，你我也可以各执一词。但是你想趁这次的手术害我却是不争的事实，我绝不可能再留你在我身边。我原以为以你的性格，恐怕在知道计划败露的时候早就逃之夭夭了，没想到你不仅没逃，还反过来找上我来。” 曾晓君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情绪激动之下略显凌乱的头发，随后带上墨镜，斜仰着头对着肖运平说：“你想怎么对我对随你，但传飞是你亲生儿子，我希望你能好好对他，不要迁怒于他，他对这件事儿毫不知情，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好了。” 第125章 亡羊补牢 在肖运平思考着怎么处理曾晓君的时候，肖传飞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曾晓君赶紧擦去脸上的泪痕对肖传飞说道：“传飞，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爸爸刚和我说想吃醉八仙的芙蓉糕，你开车去买点儿吧。” 肖传飞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直走到了母亲身前，一把将母亲拉到了自己怀里。曾晓君此时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委屈，伏在儿子的肩头痛哭了起来。肖传飞轻轻拍着母亲的肩膀，任由眼泪将自己的衣服浸透。 哭了好一会儿，肖传飞的白色衬衫已经变得透明，露出了自己的肩膀。曾晓君从肖传飞的怀里抬起了头，对着肖传飞说：“传飞，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我跟你爸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肖传飞笑着对母亲说：“我早就来了，一直在门外听着呢，你们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妈，我虽然不聪明，可你也不能拿我当傻子啊。你那天那么反常的举动又跟我说了那么多嘱咐我以后生活的话，我要猜不出出事儿了，那我就是真的蠢了。” 曾晓君不停地用自己的手帮肖传飞拭去脸上的泪水，抽泣着对肖传飞说：“对不起啊，妈这次又连累了你。” 肖传飞用力地摇了摇头说：“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我们母子之间难道还要用上这样的字眼吗？记得吗，20几年前是你给了我生命啊。说起来，比起那些出生就失去双亲的孤儿来说，我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 “爸，既然今天话已经说开，我也不妨跟你说几句真心话。小时候我对您的印象就不深，我们父子俩之间也没有多少亲子时光。看着那些有父亲照顾陪伴的同龄人我真的好羡慕他们，但是我知道我的爸爸和他们的不一样，虽然当时的我也不知道原因，可我能感觉得到。 后来我渐渐长大了，也对人情世故有了一定的理解。我也知道了您白手起家把一家小公司带到如今的规模有多了不起。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非常崇拜你，我觉得你无所不能，我也无比希望能得到您的认可。因此我用功读书，努力表现自己。可是这些在你眼里看来只是稀松平常，抬抬手就应该达到，因此您对我的表现也少有肯定。 但是可惜，我不是那块儿材料。小时候的学习，我还可以用时间来弥补。可随着年纪的增长，知识的密度和难度也飞速地增长着，我也开始力不从心。不管我付出多少努力到头来都没有办法达到您的要求，我让您失望了，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了，因此我就希望能够从别的方面得到您的认可，但是说来可笑，一事无成不说，反倒闹出了不少笑话。我知道我这辈子成不了什么大事儿，所以我就想您能看到我对您的关心，或许陪在您身边承欢膝下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但是今天，我恐怕做不到了。我妈做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不忍我受苦，您有什么事儿都冲着我来吧。” “好一出母慈子孝，你妈妈想要趁这次的手术弄死我，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看儿子被肖运平污蔑，曾晓君还想出头为儿子争辩一番，被肖传飞给阻止了。肖传飞对着曾晓君摇摇头，转头对着肖运平说道：“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知道不知道还重要吗？我知道爸爸的手段，也知道爸爸的心思，我愿意放弃肖家的一切，只要您能答应让我带着妈妈离开这个地方，以后再也不回来。” “不可以，你是他的亲生儿子，你的路还长，怎么能这样轻易地放弃呢？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人策划，一人实施，跟传飞没有任何一点关系，你有气就来冲我撒，别牵扯到孩子。” 曾晓君一听肖传飞要牺牲自己的前程，马上跳出来反对。 肖运平似是没听到肖传飞的话，自顾自地跟肖传飞说着：“这事儿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如果我不同意呢？” “这么多年，我在公司虽然没有做出什么成绩，但是还算是有所收获。公司的盈利情况我还是有所了解的，据我所知，公司的缴税的情况和实际的收入似乎并不成比例啊。而且恰好，我手上就有这样一份证据，是之前那个顶罪的会计让我转交给你的。我一直没有那个机会把它转交给您，我想今天或许是个非常好的时机，您觉得呢？” “你是在威胁我？” 肖传飞抬起的目光和肖运平四目相对，尽管肖运平鹰视狼顾般的眼神依旧让肖传飞有所发怵，但是这一次肖传飞的眼神没有避开，因为他身后有他在乎的人，他不能退。肖运平也没想到他这个往日庸庸碌碌，懦弱无为的儿子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思索着其中的利害关系，权衡利弊后开口道：“好吧，你的要求我答应，今天晚上就回去收拾你们的东西，从家里滚出去，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 “不可以，传飞，你不可以做这样的事儿。你从小锦衣玉食，这么多年来从未吃过生活的苦，现在要放下一切，从零开始，你怎么能受得了这个苦呢？是我不对，是我蠢，不管最后等待我的结果是什么，我都认，但是你不能放弃这一切，绝对不能。” “妈，不要怕。虽然我没有种过地，但是现在也不是只有种地才能填饱肚子的时候了。我虽然没有特别优秀的长处，但至少找一份工作供我们母子生活是不成问题的，最多就是吃不上山珍海味，穿不了锦衣华服。往后的生活，只要你我母子二人共同面对，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你记得吗，你后悔当初没有听外公和外婆的话离开我爸，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一条重新开始的路，既然当初错了，现在有重新选择的机会还等什么呢？” “爸，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不管我到了哪里，我都会日日为你祈祷，希望你早日康复，我们就此别过了。”说完这些，肖传飞跪了下去，给肖运平磕了几个头，便带着曾晓君离开了病房，离开了这个他出生长大的地方。 第126章 夜半急诊 晚上下了班，陈海就累了一天，回了宿舍就在床上睡了过去。不过这些天的劳累的不是全无价值的，前天系统提示陈海的急诊水平已经提前达到了规培水平，获得了急诊的一次未来水平急救的奖励，并且由于这些日子的奖励，系统开始了休眠，开始了升级。 不过系统升级期间，陈海就没有办法进入系统兑换体力药剂了，因此这些日子陈海在急诊都只能靠自己的所学和经验应付一个个病例，并且即便再怎么劳累都没办法靠体力药剂恢复。好在陈海又先见之明，在医院的这些日子以来多次兑换永久体力药剂，让他的体力在没有时间锻炼的情况下依旧有了非常大的提升，但还是被急诊没完没了的工作累的个够呛。 “铃铃铃，铃铃铃。” 陈海正在梦中的时候，又一次被追魂夺命call给吵醒了。自从到了急诊，这几乎都已经成为常态了。这要是换了一个有起床气的人，怕是早就对着电话开喷了。陈海接起电话放在耳边，脑子虽然已经醒了，但是大脑对身体的掌控却还没恢复，他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努力地睁开眼皮。 “陈海，醒醒，是我成之忌，卫生部部长。医疗专家顾问团队有紧急任务，你赶紧来一趟，车子已经到了你的楼下，你赶紧收拾收拾下楼。” “这么大晚上的什么病那么急，非要我这个时候赶过去啊。不是有很多专家顾问吗，缺我一个应该不会怎么样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我又不是他们，听班的。” 这只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的原因在于系统现在还在休眠状态，陈海就是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别废话了，赶紧的。” “你先告诉我对方是谁，什么情况我再考虑要不要过去。要是我完全不了解的领域我就不过去了，你说过如果时间冲突，我可以自己选择拒绝你们的安排的。你把我的身份信息透露给肖运平给我惹了那么多麻烦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那边简明扼要地回答：“警察，枪伤急救。要不是大专家们都在外地，你又是所有专家顾问团里离得最近的了，我也不会先给你打电话。” “我马上过去。陈海放下电话，什么都没有带，因为太累，睡觉的时候衣服和鞋袜都没脱就上床了，现在倒是方便直接出门。一出门，就是一辆警车在门口等着，陈海什么都没说就直接坐了上去。” 接上了人，警车直接开始鸣笛开道一路狂飙把陈海送到了目的地，陈海多次尝试唤醒系统，终于在离目的地还有最后一个转弯的时候得到了系统的回应，让陈海大舒一口气。因为速度太快，再加上一直凝神呼唤系统，陈海有些小晕车，下车差点摔了。 到了抢救室门口，还没见到病人就被一群人给围上了，一个身上满是鲜血的警察死死抓着陈海的手说道：“医生你救救王鑫，他老婆还在家里等他，他孩子马上要出生了，不能让他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爸爸，医生我求求你。” 旁边的其他警察看着他激动地样子把他拉到了一边冷静冷静。 又一位年纪偏大，职位比较高的老警察出来说：“同志，我命令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救人。他的父亲当年就是一名牺牲的老警察，这么多年了他为了继承父亲的遗志，再次成了一名缉毒警察，他们家就剩他一根独苗了，不管使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救活他，否则我以后要怎么去见他父亲。”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一些跟救人完全无关紧要的信息，听得陈海就来气。陈海直接大喊一声：“你们把嘴闭上，一个个来，捡重要的说，跟医疗行为无关的信息不要再告诉我了，不要浪费我抢救病人的时间，不管他是谁，就算他是天王老子的儿子我该怎么治还是只能怎么治。谁先告诉我病人在哪儿，怎么受的伤，有过哪些家族病史和基础病史？” 一帮人被陈海突如其来的发火给镇住了，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由一个身穿警服，戴着肩章的警察首先开口：“病人是我们警方的卧底，今天我们警方收网行动，在抓捕毒贩的时候被流弹击中。有过哪些病史我们不知道，已经通知病人家属赶来了。病人现在在里面，已经有医生在里面抢救了。” “来不及了，来个人了解情况的人跟我进来，现在马上给病人打电话，电话里直接问。并且要得到他们的授权，等他们到现场再签字就来不及了。听到了没有，等什么呢？” 为首的老警察自从升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向来只有他骂别人的份儿，像今天这样被一个小自己那么多的年轻人当众骂更是从来没有过。但他偏偏还说不出什么来。不过他还是对陈海的专家身份有质疑，毕竟陈海实在是过于年轻了，他真的可以吗？ 陈海可管不了这些，推开抢救室的门，陈海对正在抢救的医生问道：“病人现在什么情况，做了那些检查，血液五项和ct做了吗？” 抢救的医生虽然不知道陈海是谁，不过慑于陈海身上那上级大夫的气势，没有多问就直接交代说：“病人身上一共有3处枪伤，胸腹部有2处，一处在左胸，可能伤到心脏。另外两处分别在左下腹和和右臂。” 陈海一看心率血压，马上下医嘱道：“贺斯1000ml，多巴胺200mg，间羟胺100mg入液。” 护士因为不认识陈海，因此对陈海下的医嘱还有些犹豫。陈海于是直接打电话给了成部长，那边也很快接起了电话：“我到地方了，病人现在情况很危险，你看下有没有其他人能赶过来，没有的话我必须马上做手术，但是这边的医生和护士不认我，还有手术资质问题你帮我搞定。” “给我两分钟。”那边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很快那边就回复授权陈海全权处理，陈海也正式唤醒了系统开始了抢救工作。 第127章 抢救 “贺斯1000ml，多巴胺200mg，间羟胺100mg入液完毕。”护士一边重复医嘱确认，一边执行着陈海的医嘱。 “准备锁穿和气管插管，跟血站那边确认下到底能调多少的血来，现在能用的血还有多少，加压输血。” 陈海一下指令，护士就立刻从边上取出了包括球囊面罩喉镜，胶布，牙垫听诊器，气管导管还要塑形和涂抹石蜡油。 老实说这还是陈海第一次上手给真人做气管插管，但在系统的加持下他却有着无比的自信心能够完成这次的插管，并且系统升级之后，他明显感觉到的自己的大脑更加的清醒理智，并且对身体的掌控程度比之前要高得多，自己的操作也变得更加地精细了起来。 他没时间去细细体会系统升级后的改变，正在球囊面罩给患者给氧的时候，患者的心电慢慢变成了一条直线报警。病人的血压已经因为失血过多量不出来了，陈海马上下医嘱道：“肾上腺素1mg静推，再推1mg去甲。” “肾上腺素1mg，去甲肾上腺素1mg静推完毕。” 3分钟后，患者依旧没有恢复自主心律，血压也只有在肾上腺素起作用的时候上升了一点，陈海于是再次给了十支多巴胺盐水加注，患者的心率和血压才有所恢复。 心率血压恢复后，陈海来到了患者头部的位置做着气管插管来维持患者的氧饱和度。好在患者不是个胖子，气管插管非常顺利又快速地完成了。陈海观察患者血压依旧偏低，便继续加了1mg的肾上腺素，血压总算恢复了一点。 “马上推手术室，准备10个单位的血，赶紧下麻醉。” 趁着这个功夫，陈海马上跟一边早已接通的患者家属沟通了一下患者的情况，另一边的患者家属早已是泣不成声，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多少，陈海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把情况解释清楚，只能先取得家属配合，至于其他的风险，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在患者家属的授权下，患者的直系领导代表患者家属签下了手术知情同意书，病危通知书和其他一系列的文书。 陈海换好了手术衣，进入手术室。看着灯箱上的ct，陈海不由地有些担心。胸前的子弹还是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伤到了心脏，具体什么情况只能等开胸之后才知道。另外的两颗子弹,一颗打中了左肾，手臂上的枪伤造成了粉碎性骨折。 陈海首先要先处理最要命的问题，他必须先建立体外循环，然后开胸取出胸口的那颗子弹，再修补心脏受损的结构。好在这家医院的一应设施都是齐备的。ecmo的机子直接推过来就可以直接用。 在系统的加持下，陈海的每一次下刀都变得又快又稳，不过陈海感觉到自己的体力也在飞速消耗着，这是他在之前没有感受过的副作用。没一会儿的功夫，陈海已经喝下了一瓶体力药剂，好在系统升级后体力药剂药效也比之前好了不少，系统升级后陈海的能量也足够兑换，否则这会儿陈海应该已经站不住了。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病人的生命体征能不能维持到手术结束，这对麻醉科的医生和主刀医生都是重大的考验，陈海也只能加快手上的速度。很快，胸口的那颗子弹就被取了出来，陈海继续着手修复受损的瓣膜结构。 陈海的手在手术台上上下飞舞，动作精准得像是预先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看不到一丁点冗余的动作。这样精准的操作看得旁边的一助和二助目瞪口呆。这样一台手术对于专科医生来说称得上是一次难得的经验积累。 手术室里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对门外等待的人都是一次煎熬。患者的家属也已经赶到了手术室外。同时到场的还有医疗卫生系统和警务系统的各级领导。他们一边安慰着患者家属，一边试图跟手术室里交流但都被陈海给骂了回去，几个病人的家属和同事此时都在默默祈祷着。 尤其是患者的母亲，20年前，也是一模一样的场景，他也是这样在家里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赶到医院，在外等了好久，最终却只等来了丈夫的死讯。她害怕极了，这一切都仿佛昨日重现，这次手术台上躺着的变成了她的儿子，而她除了在外面等候，什么也做不了。一想到这些，她的眼泪就像是脱了线的珍珠项链一样掉了下来。 另外一边，患者怀着身孕的妻子挺着个大肚子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无论其他人怎么劝慰，她都不愿意先回去休息，执意要在手术室前等消息。也难为她挺着八个月的身孕大半夜地还要为自己的丈夫担惊受怕。身边一起行动的同事一直在懊悔自责，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手术室内，陈海也遇到了麻烦。血站的血调配的太慢了在加压输血的情况下原先预备的5个血很快就用完了，这个情况下陈海也不敢做什么可能导致严重出血的操作，只能不停地让人去催。门外等候的人还特别有奉献精神，说让抽自己的血，明显是被电视里的情节给误导了。 很多人认为输血就是从别人身上抽出来输到患者身体里，这其实是非常大的错误。刚从人体抽出来的新鲜血液对于受血者来说是非常危险的。先不说血液的提供者本身血液中是不是带有不知名的病毒，就单单一个排异反应情况严重就能随时要了患者的命，更不用提血浆里面的淋巴细胞和移植物抗宿主病这些风险。而且法律也是明令禁止自行抽血进行输血的。要是真想帮忙不如催促下血站。 好在外面等着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陈海要的血很快就到了，陈海才敢继续处理打穿左肾的那颗子弹。 不知不觉间，天都蒙蒙亮了，这场手术已经持续了快6个小时，陈海这才把手臂上的最后一颗子弹处理完。在处理左臂的时候，鉴于患者警察的职业特点，陈海为了让他左臂能获得更好的血供，预后能够更好，花了大量的时间处理。尽管这样会延长手术时间增加手术风险，但好在一切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第128章 抢救结束 “成部长，你跟我说实话。你叫来的这个人是不是专家，看着似乎年纪都不大，他真的能撑得起这么大的一场手术吗？” 之前被陈海骂了一通的老警察问道。 成部长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就现有的资料来看，他擅长的应该是诸如肿瘤切除一类的手术，这样的急救他到底有多少水平他也摸不清底细，毕竟他不像那些成名已久的大专家，什么都有迹可循。陈海的崛起其实他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毕竟从陈海的成长经历和教育经历都没办法解释陈海的水平到底是哪来的，可事实就是这样明摆着，由不得他怀疑。 虽然他心里没底，但就他对陈海的了解来看，如果他没那个水平，他是不会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的。因此他维护陈海说：“当然了，他虽然看着年轻，但就水平而言，绝对是最顶尖的。他手上救过的病人，有中科院的院士和企业家，每一个都是对他的医术都是赞不绝口的。如果他没有那水平，我是不会让他进专家顾问团队的，更不会让他来主导这场手术。” “希望如此吧！当初我就说不让他去，他偏要去，要是他出了事儿，我拿什么脸去见他父亲啊。” 这样说着，这个在外人看来雷厉风行，冷面无情的钢铁硬汉也忍不住啜泣了起来。只能叹一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情绪，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到伤心的时候，王鑫的母亲和怀孕的妻子还在等着呢。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王鑫母亲和妻子的面前对着正在努力克制的二人说道：“大嫂，我对不住你，更对不住大哥，没能照顾好小鑫。当初大哥要不是为我挡下那颗子弹，现在躺下的人应该是我，我却没能照顾好他唯一的儿子，对不起。” 一提到已经离去的丈夫，王鑫母亲再也绷不住了，他很想告诉眼前的这个人自己不怪他，这都是他们父子自己的选择。但是她说不出口，她真的说不出口。自己的丈夫在自己和他结婚不到5年的时候就离开了，儿子那个时候才只有3岁。这么多年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好不容易看着他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小家庭，结果他的孩子还没出生，他就跟他父亲一样走上了这条路。这些年尽管政府和所里对自己百般优待，但一个寡妇拉扯一个孩子的心酸又有多少人能真的明白呢。 这时她的儿媳妇拿起手里的纸巾拭去了他脸上的泪水，另一只手的手掌盖在了王鑫母亲的手上，一边噙着泪水，一边用颤抖的声音安慰道：“妈，没事儿的，别害怕。医生已经在里面抢救了，王鑫他帮了那么多人，他一定能平安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的。” “楠楠，妈对不起你。当初我就应该坚决反对他继续当警察的，要是我当初反对得再坚决一些，或许他现在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王鑫的妻子摇了摇头说：“如果他当初没当警察，我才不会看上他呢，我们俩也不会在一起。他还没见到自己的孩子落地，他绝对不舍得离开我们的，如果他敢就这样走了，那我绝对都不会原谅他的，绝对不会。” 一边说着，王鑫的妻子的眼泪又要漫出眼眶，拿着纸巾的那只手死死地攥紧了拳头，以免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王鑫母亲拿出两只手，把王鑫妻子的手护在了自己的两只手之间说：“王鑫他爸爸走的时候他才只有三岁，他那时候还不懂什么是死亡。他就指着他爸爸的照片问我，爸爸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后来他慢慢长大了，也明白了爸爸不会再回来了，为了不让我伤心，他从来不在我面前提他想当警察，可我就是一直能感觉到。高考完填志愿的那天，他才第一次跟我说他想报警察学院，将来和他爸爸一样当一名警察。我其实心里是千般不愿，万般不舍的。但我知道，这是他从小到大一直以来深藏在心底的梦想，我纵然再有不愿也无法狠下心来阻止他。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你和他爸爸啊。” “妈，你别这么说，我既然选择当了王鑫的妻子，我就已经有了这个觉悟......” 她们还在说话的时候，陈海推开了手术室的大门，其他人一看马上蜂拥了上来，又是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不过这次陈海没有像之前那样把他们喝退，而是平静地问道：“王鑫家属，王鑫的家属在不在？” “在这儿，在这儿呢。” 王鑫的母亲搀着自己的儿媳妇来到了人堆前面。 “你们是患者什么人？” 陈海问道。 “我是王鑫的妻子。这是王鑫的母亲。” 陈海摘下口罩说道：“我先告诉你手术很成功，但是接下去的话你们认真听好，有什么问题等我说完再问。其他人听着就好，不要打断我。” 王鑫的母亲一听手术成功，整个人马上瘫软了下去。陈海见状赶忙把她扶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给她做了个简单的查体。应该是长时间的精神高度紧张后突然松了下来，血压有一下子点跟不上导致的，问题不大。 “您没事儿吧，要不您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事儿我跟您儿媳妇交代一下。” “我没事儿的，坐一下就好了，医生你有什么就说吧。” 陈海想了一下，说道：“行，那我先说，您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跟我说。王鑫的手术非常成功，他身上一共有三颗子弹，分别伤到了心，肾和左臂。通过手术已经全部取出了，该修补的我也已经修补了。” “谢谢医生，您真是救了我们一家，谢谢医生。” “您先别着急，听我说完。他的手术虽然已经做完了，但是他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他失血的时间太长，失血量又比较大，后续可能会有相应的后遗症。而且他的左臂粉碎性骨折，术后手臂功能到底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也还不确定。你们要做好一定的思想准备。” 第129章 交换学生 “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看他呢？” “他什么时候能醒我也没办法保证，这个要看个人的体质差异和他的求生意志。他现在麻醉还没有过，等麻醉过了会转去icu观察，短时间内家属肯定是没有办法探望的。下一步icu会密切监视他的生命体征，等生命体征平稳，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你们还有别的问题吗？” “医生，他的手部功能还能恢复吗？他以后还能拿枪吗？” 陈海摇了摇头说：“现在说这些还太早，我手术的时候已经尽力去保证血供了，但是术后到底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要看骨头的愈合情况和后续的康复治疗才知道。” “没有其他问题了吧，成部长，你要我做的我已经做完了，没什么事儿我就回去了。”陈海做完手术累的个半死，现在全靠这体力药剂在强撑着，要不早就精神恍惚地倒下了。 成部长惊讶地问道：“你还回去，去哪儿啊？” 陈海满不在乎地说：“去上班儿啊，你不看现在都几点了，再晚一点我连吃早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的意思你还要去上班儿啊，你不在这儿盯着，万一他出了什么情况，我们再去叫你哪儿来得及啊，你就请几天假呗，正好你也忙了一夜，就在这儿的值班室休息休息吧。” “当医生的熬几个夜班不是寻常事吗，你干什么说的好像你是今天第一天知道似的。你要真有那个心思，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提升我们的福利待遇的好。不过病人的问题倒确实是个事儿，要不你找人把他送到我们医院去吧，这样我也不用两头跑。或者你找其他的人来顶替我，我把情况和他交代清楚，这个时间找个大主任来对你应该不是难事儿吧。” “病人不是血氧才刚刚恢复吗，现在转运风险太高了吧？” 陈海点了点头说：“确实，所以我也建议找别的大夫来接手，这样风险能降到最低。” “医生，能不能请你留下来，有你在，我们才能安心些。” 王鑫的母亲言辞恳切地说道，一旁的王鑫妻子也附和着。 这让陈海有些为难。作为医生，他完全明白患者家属的顾虑和担心，但是自己留下来就意味着要跟石主任请假，而且请的时间肯定不会短，更何况自己一个实习生消失这么久，别人肯定会问起来，自己到时候怎么解释呢？搞不好自己的所有事情就都瞒不住了。 他只好打着商量的名义，把成部长带到一边，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他。谁知道他却满不在乎地说：“知道就知道呗，正好趁这个机会把你推向台前不好吗？我真是搞不懂你。人人都想自己名满天下却无门可入，偏偏你是个另类。” 陈海严肃地说：“我可告诉你啊，我们有言在先，帮我保密是我加入这个专家顾问团队的条件之一，要是你做不到那我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行了行了，算是我怕了你了。这样吧，我帮你善后，你就安心留下来吧。” “你想怎么做？” “你们不是在拍节目吗，我找电视台电视节目组的领导和你们医院的领导做一期交换学生的项目不就结了吗？” “你还嫌医院不够忙啊！每个医院的流程都不一样，而且学生水平都参差不齐，贸然换医院那不是还要重新适应，那医院不是乱套了吗？而且你觉得他们能答应你这样匆匆忙忙地做一期没头没尾的节目？” 成部长嗔怪道：“你当我是谁？他们有不答应的空间吗？也就你小子不拿我当回事儿，在外人面前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再说了，我也不会傻到拿什么都不懂的实习生去交换，我会挑几个经验丰富的住院医以进修的名义去做交换的，他们这些人的水平顶替你们几个刚进临床的小娃娃总没问题吧？” “我什么时候不给你面子了，我那都是就事论事好吗，你别上纲上线啊。再说了，肖运平怎么知道我能做腹腔粘液瘤的手术，还能找上我的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吗？你以为肖运平为什么那么轻易就能答应在你们老家投资一家医院，那是我跟他谈的交易，我把你的消息给他，作为回报他要答应捐一家大型医院。谁知道他为了讨好你直接就把地方定在商州了。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阻止的好吗？” “我去，那我不是让肖运平给耍了，他左手倒右手，直接白捡了我一个人情，说不定还能挑起你我之间的矛盾，这老小子真是心机够深的，不愧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老油条，到底还是玩儿不过他啊。” “现在知道了吧，这件事儿上反倒是你欠我一个人情，这次就算是还我了吧。” 陈海没好气地说：“你想赖账就赖账吧，偏要找这么个蹩脚的理由，放心吧，我又不是周扒皮，什么都谈交易。人家警察为了保护我们受的伤，我给他治疗难道还能上赶着要人家支付医疗费吗？再说了，我们那儿医疗条件不好也是你这个卫生部长失职导致的，我这也算是弥补你的工作疏漏好吗？” 成部长被陈海的神逻辑给气笑了。“你小子比我想的还不要脸，不跟你小子聊闲天了，我得赶紧找分管广电总局的人聊聊了，要不然就没时间了。” “那今天在场的其他人怎么办，他们可是知道手术是我做的，要是他们一说不是全白费了。” “放心吧，公安系统那边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他们的保密能力不用我多说吧，至于患者家属，人家感激你还来不及，而且他们还有求于你，你只要跟她们交代一声她们不会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的。至于其他的医生和护士，我会跟他们说明事情的利害，同在一个系统内，我想他们不会那自己的前途来做赌注的。” 第130章 抵达新医院 虽然陈海答应了留下，不过陈海还是先回了趟京华第一医院参加了交班，把自己手上的病人情况交给了接手的医生，随后跟着其他的医学生们一起坐着节目组的车到了他们要交换的这家京华新铭医院。 虽然其它医学生们对这次的安排也是感到有些诧异，不过能换个环境，而且可以轻松一天他们还是挺开心的，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不过对一切心知肚明的陈海可就不同了，他做了一夜手术，又赶回去做了交接，此刻在车上完全对周围的一切提不起兴趣，他恨不得直接在车上就直接睡过去。 这让旁边的刘婧感到十分诧异，她不禁问道：“陈海，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刘婧的问话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姚舒雯也问道：“对啊，这可不像你啊。平时你值完夜班都没看你这么累过，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为了不露馅儿，陈海强打精神说：“没有，昨天看书看得太晚了，又被住院的患者家属半夜打了好几个电话，没睡好。” “那就好，诶，你说我们为什么突然要交换医院实习啊，之前从来没听说还有这么个环节啊，冯绍波，你有打听到什么小道消息吗？”姚舒雯问道。 冯绍波摇摇头回答：“我也奇怪，之前从来没听说任何消息，早上急急忙忙地就把我们给弄来了，而且听说石主任也是今天临时收到的消息，他还因为这事儿跟院领导发了通火呢。” 听到这，姚舒雯不禁为石主任鼓掌叫好道：“哇，不愧是石主任，居然敢和院领导叫板，不过这事儿也实在是太奇怪了，连石主任都是临时收到的通知。陈海，你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连石主任都不知道，你觉得我能知道吗？再说管他是为什么呢，我们听从安排就是了。”陈海虽然有些心虚，但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其实就算是陈海承认这次的交换是专门为了他设计的，其他人也未必信。 “那倒是，在哪儿实习不是实习呢，我们这些小大夫还是命苦啊，只有听安排的份。”栾盛说道。 姚舒雯回答：“这命苦什么，我还巴不得呢，终于可以不用在办公室里苦哈哈的收病人，写病历了。” 白子昊泼冷水说道：“我劝你别高兴得太早，人家既然是交换，早上来的是急诊的人，那估计我们去了也是在急诊，还不知道交换医院的带教老师是什么性格的呢，要是比石主任更严格，那可就有的受了。” “应该不会吧，石主任已经是地狱级别的了，应该难找到第二个了吧。” “这可难说，毕竟在急诊，没有石主任那样的脾气估计也镇不住患者家属和医生，而且即便带教老师性格好，急诊的老护士才是我们接触最多的，难保不会出几个脾气不好的。”钟广辉附和说。 “别想了，最起码今天应该不会直接让我们上手管病人，会给我们点时间适应，就当是白捡几天的假期我们也是稳赚不赔的。” “那倒是......” 谈话间，车子就到达了医院。医院这边负责接收实习生的是急诊的一位一线大夫，看上去年纪比陈海他们稍微大一点，和齐铭轩应该差不多大。在他的介绍下，陈海他们对医院和医院的科室设置有了一定的了解。当然这部分除了带陈海他们了解医院外，医院也是存了借机宣传的心的。 等介绍完这些，陈海他们被带到了他们在急诊的办公室，看得出来应该是临时腾空的房间，房间里面还有些办公桌椅被挪动的痕迹。 那个本院的一线大夫让他们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一边等急诊的带教老师来。陈海他们也不磨叽，把自己的水杯，书本，雨伞什么的都放到了柜子或者桌面上。收拾完之后静静地等待着带教老师的到来。 因为事先有过急诊的相关实习经验，因此他们对这次的实习经历不像刚开始进科室那样焦虑。于是她们就借机问了那个本院的一线大夫：“诶，师兄，我问一句，这个带教的董老师凶吗？会不会很严格？” 师兄偷偷说了一句：“董老师带学生还是比较严格的，不过生活中他还是挺平易近人的，只是对待学术上会比较严厉，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啊，那我们不是才出狼穴，又入虎窝吗，那这还换个什么劲儿啊。” “你小声点儿，你这话要是被董老师听到了，分分钟让你回家去。上次就是有个新来的实习生，因为跟病人家属说话的时候口无遮拦，直接被董主任赶回学校重修去了。” 姚舒雯连忙捂住了嘴，四下看看无人之后才放下心来。 “师兄，你来这儿多久了，哪里毕业的啊？”冯绍波试图跟这个师兄套套近乎，于是问道。 “我来这家医院快三年了，我硕士毕业就进临床了，一直是跟着董老师的。不过你们也放心，董老师也没有那么可怕，他只是在学术上有自己的要求。在平时生活里，他都是非常平易近人的，你们习惯了就知道了。” “师兄你们平时忙吗，每天加班的情况多吗？” “急诊哪有不忙的，加班也是要看情况吧。有时候一晚上风平浪静，见不到几个病人，有时候忙起来一连八辆救护车开来，忙起来就顾不得时间了。你们原先的医院应该也差不多吧。” 其他人和师兄聊得正欢的时候，陈海已经感觉要坚持不住了。他的上眼皮重重的搭在下眼皮上，用尽全力才睁开了一条缝看向了师兄的方向，假装自己好像在听他们说话。可实际上他的眼前已经是一片朦胧，连脸都看不清了。 刘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陈海犯困的样子，一个人痴痴地傻笑着，还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拍下了一张，输入软件里做成了表情包发给了陈海。 第131章 熟人相见 “别说了，别说了。董老师来了！” 虽然还没看到董老师的身影，不过一直跟着董老师的人早就已经学会了通过脚步判断来人。其他人知道跟着做总是没错的。 果不其然，大家刚噤声坐下不久，董老师就风风火火地拿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打着请会诊的电话。好在大家提前做了准备，不过总有意外，那个人就是陈海。陈海不是故意想要显出自己的不同，而是他真的太困了，直接在桌上用手托着自己的腮帮子就睡过去了。 陈海又和大家坐的比较远，大家想要提醒也办不到。坐陈海最近的冯绍波已经尽力去够陈海了，不过还是差一点，并且因为冯绍波的异常举动，反而让董老师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睡梦中的陈海。冯绍波知道董老师肯定已经看到了熟睡中的陈海，于是干脆站了起来打算摇醒陈海，谁知道居然被董老师给阻止了。 并不是董老师想要故意整陈海，而是他不敢叫醒陈海。如果陈海现在醒着的话，他应该一眼就能认出眼前的这个董老师，就是昨天手术台上他的二助。董老师昨天看陈海那操作可是对陈海佩服的五体投地啊，他的手术视频他还特地拷贝了一份自学呢。没想到今天自己崇拜的大神就变成了自己带的学生，这样的反差让他属实有些不知所措。 董老师心想，这帮人不是坑爹的吗，哪儿有这样编排人的啊。自己这水平怎么带这帮学生啊，有他在他教自己那还差不多，万一自己带教的时候说错一两句被他给问住了，那脸真的是丢到天际了。可是偏偏医院里下了死命令，昨天的事儿一个字儿都不能往外泄露，他只能是有苦说不出了。嗯，等等，他竟然只是个实习生，现在实习生都这么逆天了吗，自己还以为他只是看着年轻，没想到是真的小年轻。 恰在此时，陈海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反倒是董老师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陈海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睡着了，于是马上慌张地马上坐正。正准备道歉的时候，定睛一看，认出了他就是自己昨天手术的时候的二助。虽然做手术的时候戴着口罩，但陈海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可其他人显然不这么认为，他们还以为董老师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酝酿着准备发火呢，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场面一下子僵在那儿了。 还是陈海先开口打破了僵局：“董老师，对不起，我昨天没休息好。” 董老师会意后忙尴尬地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我都理解的。你们这个阶段刚进临床，有很多内容需要学习，是比较辛苦的，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我都理解。” 这番话一出，站在董老师后面的学长可是被惊掉了下巴，董老师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了，不是今天出门喝了假酒了吧。哦，一定是因为要拍摄节目的需要，所以要让自己显得温和一些，等真的开始干活，肯定会显露出本性的，一定是这样的。 “那董老师，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您给我们安排吧。” “啊，哦哦哦。” 董老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把自己带来资料发了下去，上面是医院的一些规章制度，用药习惯和病人的资料。不过原本给陈海准备的那一份，他思虑再三之后还是没有给陈海。 发资料的时候师兄就在想，果然，董老师还是个笑面虎，嘴上说理解，但是现在却连教学资料都不肯发了，这是准备要放弃他了吗，他也未免太惨了点。其他人也是和师兄的想法一样，都以为老师是不满陈海，所以故意不给陈海。刘婧和冯绍波不禁为陈海捏了一把汗。 陈海疑惑地问道：“董老师，我没有拿到资料。” 董老师一听陈海喊自己老师就感觉浑身不自在，关键是陈海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就像是真的小白一样，听上去就像是90多岁的老奶奶装嫩，令人抓心挠肝的难受但又说不上来。他强压那股违和感说道：“你跟我出来一下，我对你另有安排。” 等陈海跟着董老师出去，下面立马炸开了锅。师兄心有余悸地说：“看吧，我就说董老师很可怕吧，只是上班时间打个盹儿被单独拉出去批斗了，你们以后可千万要小心，千万不要出现低级错误。” “啊，可是我怎么觉得董老师挺温和的，而且我看他那表情不像是想要骂陈海的样子。” 于茵说道。 “千万不要被董老师的外表迷惑，你们看到的都是他为了上节目所做的伪装。我跟了他这么久，他的想法我一眼便知，你们相信我。” 也不怪大家会不相信师兄，实在是“我对你另有安排”这句话他们都听得麻木了。从他们进科室以来，每个带教老师都是这么说的。董老师现在又是这样一句话，大家很自然地就会觉得董老师对陈海是偏爱。可他们今天不是第一次见吗，为什么董老师会对陈海另眼相看呢？难得上班打盹还有这样的好处，还是医院那边给了特殊关照？ 陈海跟着董老师到了一个清静的地方，等坐下后陈海开口道：“董老师，我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别别别，你可千万别在叫我老师了，我听着瘆得慌。达者为师，你那急救水平，做我老师还差不多，要早知道这次是来带你，我说什么都不会接下的。” “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不叫您老师叫什么，这么多医学生我总不能显得太特别吧，要不大家一定会起疑的。” “那这样吧，你叫我董大哥吧，这样我也舒服点，其他人也只会觉得我们是关系好。” “好的，董大哥，那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你自己安排吧，原本我是打算带着你们了解一下医院的流程的，但是我想想我直接找个住院医吧，你有什么需要就问他。对了，这是值班室的钥匙，你昨晚做了一晚手术，去休息休息吧。” 第132章 升级后的系统 董老师把那个住院医和陈海互相介绍了一番之后，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留下陈海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他此刻顾不上那么多，他实在是太累了，这种累是系统不停消耗，体力药剂的药效不停作用后共同导致的，而不是简单的熬了一个大夜那么简单。 他用董老师给的钥匙进了值班室，然后蒙上头就开始呼呼大睡。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醒来的时候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整个人都是懵的，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他推开值班室的门，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等清醒了一点之后他再次唤醒了系统，感受了一下系统升级后的变化。辅助诊断，医疗场景模拟，医疗处置和医疗护理全部升级到了中级，同样的每次使用所需要的能量也翻了倍。而兑换商店里的体力药剂也全部升级到了中级，并且增加了定制专属医疗器械的功能。 医疗器械包括但不限于各种手术用具，检查用器和其他防护用具。这些定制的道具每个都有自己专属的特效附加并且能够不断升级，随之而来的特效也会变得更加强大，而升级所需要的经验需要陈海不断地使用获得。 陈海迫不及待地先定制了一把手术刀，很快系统就提示手术刀定制已完成。陈海打开面板一看，定制的一级手术刀具有锋利度+1的特效，并且会以无实物的方式存在，需要使用时会与现实中的真实器具叠加，这样外人便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陈海像是拿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样迫不及待地想找人试一试，不过现在大概率是找不到这样的病人的，他只好先收起自己激动的心情，等待着需要使用的那天。陈海看了看系统升级后给自己剩下的能量，原本充盈的能量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陈海也一夜回到了解放前。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用所剩无几的能量定制了一个听诊器。 听诊器附带的特效是杂音辨析能力+1，环境噪音屏蔽+1。陈海迫不及待地把听诊器放到了自己的胸口听了起来，陈海瞬间感受到了系统定制的强大之处。他把听诊器放进耳朵的时候，仿佛是将耳朵贴到了心脏上，跟随着心脏上下跳动一般。除此之外，戴上听诊器的时候，周围环境的噪声瞬间被自动过滤，仿佛戴上了一个高质量的耳塞一般。 除此之外这次的系统升级之后还增加了一个体质锻炼的功能，毕竟医生们作息颠倒，三餐不定是常态。外科医生站一天做个几台手术，内科医生天天坐班查房，而且医生们还缺少锻炼的时间，因此一般或多或少都有都职业病，年纪越大越明显。这个功能就是针对这一情况，通过能量兑换增强自身的体质，甚至还包括一些武术也可以兑换。 等全部捋顺了系统升级后的功能，陈海退出系统找到了那个住院医，在他的带领下找到了他们医院icu的所在。好在icu里有知道陈海就是那天晚上主刀的人，省的陈海还要一个个打电话找人，还要一个个向icu的医生护士解释。 他和icu的主管医生交流了一下王鑫的生命体征的情况，总的来说还算是比较平稳，虽然血压还是低，但没有出现心肺功能衰竭就已经是非常好的消息了。但是王鑫到底能不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他因为缺血缺氧，脑子已经出现了水肿和缺血缺氧性脑病，后面可能还要到高压氧舱做进一步治疗才行。好在他的病有国家做后盾，否则这样的治疗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将会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做完这一切，陈海也没打算再继续待在医院，毕竟时间也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医生们也马上要换班了，自己在这点儿时间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可能因为不熟悉环境和流程给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换了衣服，出了医院，他随便找了个路边的小店打算对付一口晚饭。毕竟中午饭没吃，睡醒了还是会感觉到饥饿的。店面不大，也就是两家彩票站的大小，装修也非常老旧。他之所以选择这家店是因为店主夫妻脸上洋溢的的热情。这样充满希望的笑脸在医院那样压抑的环境下是非常少见的。 这家店是一家专门做饺子，面条这类面食的店，虽然不是饭点儿，但是里面吃饭的人却有不少，想必这家店的味道一定不错。陈海看着墙上挂着的菜单，他被惊到了。倒不是菜单上的菜有多华丽，种类有多丰富，而是菜单上的价格实在是出人意料地低了。一碗汤面2块钱，加个蛋5毛，一碗牛肉面才5块，看其他人正在吃的情况，这个量还不少. 要知道这可是医院附近的黄金地段啊，寸土寸金都不足以形容，旁边的商家都恨不得把白菜卖出金子价，唯独这家店不仅没有因此涨价，反而以远远低于市场行情的物价在卖，这让陈海对这家店和这家店的老板产生了浓重的好奇心。 他挑了个靠里的座位坐下，点了碗招牌的牛腩面，没多久，老板就热情地端上来了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面上满满当当的都是肥瘦相间的大块儿牛腩，把整个碗面几乎都给覆盖了。牛腩经过长时间的熬煮在自然光下透着油光，看着就叫人食欲大开。 他先喝了口汤，又吃了块儿牛肉，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家店在这个时候还能有这么多客人了。这面的味道虽然说不上珍馐美味，但原汤原味足以让一身疲惫又饥肠辘辘的人得到充分的满足。 第133章 逆行者 正好现在这个时候店里客人也不多，老板就坐到了陈海对面问道：“后生，味道咋样，你是当医生的吧？” 陈海惊讶地回答道：“味道非常不错，不过老板，您是怎么知道我是医生的？” 老板大大咧咧地笑了起来：“只有你们这些医生，吃东西的时候才喜欢把手举着，手肘不碰到桌子，而且你们当医生的身上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别人看不出来，我在医院这边开了快30年的店了，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陈海在老板的感染下也笑了起来。喜欢把手举着，不碰到桌子那是手术台上无菌原则留下的职业习惯，老板不提陈海自己还真没发觉自己有这样的习惯。至于那种医生的感觉，陈海周围全是这样的人，他更是当局者迷。 陈海反问道：“老板，你这面和料给的那么足，价格还那么低，能赚的到钱吗?” 老板翘起二郎腿，满脸笑地对陈海说：“那肯定不能啊，不赔本儿不错了。不说其他，就说那几块牛腩，又要烂糊，又要入味，炖的时间必须要长，还要有人看着，光牛肉钱，煤气费和香料的费用就差不多一碗面钱了，更不用说我们还有无限续的面条了。” 陈海一边吃一边问道：“那您开这么一家店图什么啊，您老两口靠什么生活啊？” 老板满不在乎的娓娓道来：“其实我和我老婆刚开始的时候就是想着退休之后，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开家店。正好那个时候这家店的老板在转租，于是我们就租下了这家店。说实话，医院里面每天进进出出这么多人，每个人总要吃饭吧，再加上大家都觉得要让病人吃点儿好吃的，想吃的，有营养的。所以很多人都舍得花那个钱，只要你的东西好。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的生意就非常红火。” “可是后来开着开着我们就发现不对味儿了。很多在店里吃的人全是只点一碗清汤寡水儿的面，甚至还有的是两夫妻一起吃一碗面，可是打包的时候就会多加一份牛肉或者多加一个蛋。后来一问才知道他们是家里人生了病，为了省点儿钱给家里人看病，又不能不吃，每天就这么凑活着吃一点儿。找遍了附近这一圈儿，就属我们这家店的面最便宜，一传十，十传百地大家就都上我们家吃了。” “您就因为这才坚持做了这样一家店吗？” “那也没有，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冷血的人，可这样的事儿我们在这儿见得太多了，我们就是想帮也帮不过来。” “那是什么让你们决定做了现在这家店呢？” “后来我老婆得了病，心脏病，当时人就不行了，我发现的时候直接就倒在地上了，我急忙往医院送。后来医生跟我说我老婆的情况很危险，可能就花了钱人也救不回来了，让我签字。当时在手术室外面我才真正的感觉到在亲人生病的时候，家属能有多无助。当时我就发愿，只要我老婆能救回来，我就开这样一家店给医院里的人帮忙。后来我老婆真的救回来了，我就把价格重新定了，一直开到了现在。” “所以您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卖的的这个价吗，其他店里的商家知道您卖的这么便宜，他们没有来找您麻烦吗？毕竟您卖的这么便宜，基本就是断了他们的财路了。” “刚开始我们卖的价格和其他家也差不太多，最多就便宜那么三块五块的。后来我跟我老婆一合计，干脆把价格直接降了一半。旁边的商户一听说我们卖的这么便宜，说我们故意挤兑他们，三不五时地就来我们店里闹，还有的把垃圾到我们门口，在我们门口泼油漆。闹得最凶的时候差点把店都给砸了，把警察都叫来了。” “可是我们还是坚持在做，后来别人看我们这么坚持，也拿我们没办法，所以也多多少少都跟着降了一点，不过这几年生意难做，他们卖的也就越来越贵了。也有亲戚朋友挑唆我，说我们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让我卖的贵一点。我都没理他们。因为我知道很多人来我这儿就是奔着省钱给家里人看病的，我不能赚别人的救命钱。” 陈海点了点头，对眼前的老人家肃然起敬，可又不免替两位老人家担心，毕竟年纪大了，总要留点钱在身边养老才是，因此他还是问道：“可是这么多年，您二老靠什么支撑这家店呢？” 老板挥了挥手回答：“这个你就不用替我们担心了，你别看我们穿成这样，我们俩其实有好几套房子，而且我们也有退休金，儿子女儿也都成家了，每个月孝顺我们的钱也不少，所以我们本来也不指望能赚什么钱。我们俩年纪这么大了，也走不动吃不动了，所以每个月也花不了什么钱。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往这家店里贴钱，这不我们的退休金，孩子们给的赡养费基本全搭进去了。后来又卖了套房，才让这家店一直撑到了现在。” “您做这些，您的儿子女儿们不反对吗？” “反对，怎么可能不反对。刚开始的时候闹得可凶了，说我们两个魔怔了，连断绝父子关系这话都说出来了。后来他们几个连续过年都没回来。但是我和老婆就是不松口，他们也没办法就只能由着我们了，慢慢地，他们也就接受了。” “那您有想过要干到什么时候吗？毕竟你们两位的年纪也不小了，总有干不动的那天。” “这个我们没想过，能干一天就干一天吧。就算我们哪天真的干不动了，我们再请个人来帮忙也会让这家店继续开下去的，要不然那些病人和家属来了吃不上东西，他们会很失望的。这么多年下来，我们也碰到了很多家里人生病的，慢慢地就处成朋友了。还有很多志同道合的人会来给我们帮帮忙，还有的会给我们捐钱，不过我们都没收。你看，那边都是病人家属给我们夫妻俩送的锦旗，我们都没挂出来。” 大爷把那些锦旗拿出，如数家珍地给陈海做了介绍，他对每一面锦旗的来历都记得一清二楚，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的骄傲和笑容藏都藏不住，或许这些东西比起金山银山对于老板来说都都重要。 第134章 升米恩，斗米仇(上) 晚上的时候，陈海接到了龙南县那边的电话。他们已经得到了肖运平那边的同意，最终将医院的选址定在了龙南县县城，当然这也是陈海授意的。他们已经成立了工作组，专门负责对接处理这件事儿。他们还想邀请陈海参加医院的奠基仪式，被陈海以工作忙碌为由推辞了。 等这一切交代完了，陈海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县里准备怎么和村里人解释这件事儿，毕竟当初肖运平的助理这么大张旗鼓地去，又当着全村人的面宣布了这个事情，如今突然变卦，肯定会有人不甘心。别人怎么看待这件事儿其实陈海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件事儿到底会不会影响到父母。 龙南县那边给出的回复是村里条件不足，肖氏集团临时变卦，准备把责任推给肖氏集团后就一推四五六，反正村民也不可能去找肖氏集团对峙。虽然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陈海总觉得不妥，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很快，肖氏集团打算把医院建到县里的消息不胫而走。县城的人自然是兴奋得恨不能直接起飞，更有甚者已经在打听医院的选址准备先下手为强，在医院正式落地前抢一杯羹。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村里很快消息也流传开来，大家对此义愤填膺，准备一起到陈海家里问个究竟。 陈海的父亲在陈海的多番劝导下，再加上年纪渐长，工地上的活儿慢慢地变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最主要的是看到了儿子现在的本事，也彻底放下心来，因此辞去了工地上的活儿。现在每天就在家门口的几块菜地上消磨些时间。“” 到了陈海家，带头的人忙叫住了正在地里浇水的陈海父亲，陈海父亲把大家请进门之后，领头的老孙头就直接开口了：“老陈，你听说了没，原本要建在咱们村里的医院现在要改到县城去建了，这不是开玩笑吗。你能不能打个电话问问陈海，看看他知不知道是个怎么回事儿。” 陈海他爸一听是为这事儿来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之前来的县领导和陈海电话里对自己的嘱咐，就打算推说不知道，陈海现在在上班，等晚些时候再打电话去问。 可村民们不依不饶地说：“只是说几句话问一下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的。再忙，还能连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再说了，什么事儿能比这件事儿重要啊，大家伙儿说是吧。” “对啊，你就打一个吧，你也是村里人，你也知道这些年来村里人看病有多不方便，现在托你们家的福好不容易有一家医院了，我们不能让外人摘桃子吧！现在问清楚了，或许还能有办法再争取，你说呢。” “对啊，老陈，你也不想看到阿海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医院就这么被人给抢走了吧。” 最后逼的老实憨厚了一辈子的陈海爸只能打电话给陈海，电话还真就接通了，不过陈海这时候正在给病人做问诊，突然来的电话一下打断了他的诊疗思路，一看是自己爸爸打来的又不能发火，只能先接起电话说：“爸，你有什么急事儿吗？不急的话我现在在忙，晚点儿给你打过去。” “好好，那你先忙。”陈海他爸正欲按掉电话的时候，被旁边的老孙头一把把电话接了过去，他冲着电话里说道：“阿海啊，我是你孙叔啊。我们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村里的那家医院的事儿，你......” 不等说完，陈海直接挂断了电话。他最烦这种听不懂人话的人了，偏偏还是在自己问诊的时候。而且他爸都没说什么，他算哪根葱跳出来。既然他做的出，那就别怪自己不给他脸了。 电话另一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村民们脸上可是难看得紧，尤其是老孙头，在众人面前丢了脸，于是阴阳怪气地说：“老陈，你们家陈海现在可真是成了大人物了，脾气也越来越像那些大人物了，忙得连村里的长辈都不管了。” 陈海爸看老孙头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阴阳自己的儿子，哪儿能忍得住，直接回说：“那要看是谁啊，长辈就要有个长辈的样子，孩子都说在忙了，晚些打回来，你抢我手机做什么。非要这个时候给孩子添点儿乱你才高兴是不是。” 老孙头自知留下也是自讨没趣，便不再留，其他人没了老孙头的带头，也纷纷离开了。可他们可不会就这么算了，他们开始多方打听消息，甚至还有人上村委会去闹。村委会自然也是满腹的委屈。上面的领导和投资的人都下了通知，他们能怎么办。好好的一家医院就这么没了，他们还要被村里人指桑骂槐，他们向谁抱怨去呢。 于是村里就聚集了一帮人在老孙头家里，大家一边说着绝对不允许县里把医院抢走，一面传着各种闲话。 “早知道要是这样，之前人家来我们这儿收地建房的时候就应该卖了，人家出的价可不低，都能在县城里付一套首付了。” “谁说不是呢，我早就心动了，还是听别人说等医院建起来之后地会更值钱我才没卖的，没想到现在变成这样。你说我们要不要再问问那些人，说不定他们还愿意收呢？” “不用问了，我早就打电话问过了，人家说了，没了医院，村里的房子和地一文不值，他们是不会收的，让我们死了这条心。” “你们还不是最惨的，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我儿子一听村里要建医院，准备拆掉老房子改成民宿的。结果贷款都借出来了，医院不开了，害得我儿子白白背了笔贷款，还有付银行利息。” 老孙头说道。 “这叫什么事儿啊，到嘴的鸭子飞了，你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我死都不信。” “那谁知道呢，村里的干部说自己只是执行命令，什么都不知道。陈海又联系不上，我们要不找找县里的关系，说不定县里的人知道呢。” 第135章 升米恩，斗米仇(中) “县里的人早就去问过了，人家什么都不肯说。不过我听我在县里面当科员的表舅说，他们县里之前为了敲定这事儿临时开了好几场大会，而且私下里找了陈海好几次，还专门找人调查了陈海。” “说起这个陈海我就来气，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当初要不是我们帮忙，他想上大学，他能有今天。我呸，什么东西，还敢挂我电话。”老孙头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好像自己的计划破产都是被陈海害的一样。全然忘记了没有陈海，他们连看病的问题都不会有人在意，更不要说现在有家离自己家近的医院了。 “你说陈海他们家是不是收了县里什么好处，要不然怎么可能说好的医院说没就没了呢，而且陈海连个话都不说清楚。”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就在市里领导来我们村里后的第二天，我看见有辆车从陈海家鬼鬼祟祟地停到了一边的小路上。开车的那个人我认识，就是给县里领导开车的司机。” “那就对了，那这些就全都能说通了。肯定是陈海他们家收了县里的好处，找了投资的人让他们把医院建到县里去了，人家碍于陈海的面子就答应了。肯定没错，要不然他不会躲着我们的。” “不会吧，我看老陈他们一家挺老实的，陈海这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他在外面大城市见的人多了，自然也就变了，谁知道他是不是跟谁学坏了。要不然就他那点刚毕业的工资，能给家里置办那么多东西还让老陈心甘情愿地辞工，肯定是在医院收了黑心钱。” “他们这事儿办得也太不地道了吧，这不是拿我们全村的利益去换取他自己的利益了吗？这也太自私了。” “他收的钱我看至少得有个千八百万的，你想想，他把医院建在咱们这儿。那些收地的价格都能开这么高，要是他把医院建在县里，县里那些人塞给他的钱一定更多，要不然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这事儿要是真的，那他们家也太不是东西了。我们不能只干看着啊，得想想折啊。” “依我看现在也到了下班时间了，我们就直接上老陈他们家当面质问去，这样他们就没时间编理由了。” “这样不太好吧，大家都是街里街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还怎么相处啊！” “他们家都能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儿，你还给他脸干什么。现在不去也可以，要是到时候他们家吐出什么好处，你也别来分一杯羹。” “走，上老陈家讨说法去！” 此时的陈海爸妈正在院子里吃着晚饭，两人正聊着闲天的时候就看见老孙头领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朝着家里走了过来。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老孙头开口了：“老陈，我问你，你们家是不是收了县里的好处了，要不然医院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被移到县里去了。” 原本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进自己家就很让人恼火了，现在开口就朝着自己家泼脏水，这谁能受得了，气得陈海爸这样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有毛病啊，莫名其妙到我家来骂我。医院被转到县里去，你不去问村里和县里的领导，跑来问我干什么？” “别装了，谁不知道这个医院的投资是冲着你们家陈海来的，现在医院没了他能不知道？肯定是你们家收了县里的黑心钱，才昧着良心把答应大家伙儿的医院给转到县里去了，要不然你们家哪来的钱买这些新家电。”好孙头把话说的煞有其事，好像是他真的看见了一样。 陈海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老孙头骂道：“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们家收了什么黑心钱了，你要说不出来我就去公安局告你去。” “去，你赶紧去。你不去，我都要告你们贪污受贿。别人都说看见县领导的司机鬼鬼祟祟地到你们家，然后医院就被挪到县里去了，你们还抵赖什么。” “天地良心，我们家要是收了一分黑心钱，出门就让车撞死。要是我们家没收，你们全家不得好死，你敢发这个誓吗？” 老孙头死撑着不搭话，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事儿，他可不敢随便拿来发誓。他回击道：“这种誓不就是随口就发了，顶什么用啊。你要真想把这事儿解释清楚，就打电话给陈海，让他把事情解释清楚，否则我们今天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要是好声好气地跟我说，我还会打这个电话。可你居然敢跑到我家来撒野，欺人太甚，我偏不打这个电话，有本事你们就把我家给点了，否则今天这事儿别说你们不会善罢甘休，我就算闹到警局也一定要讨个说法。” 场面一时间僵在了那儿，大家总不能真的把人杀了，把房子点了吧，那成什么了。 恰逢村干部听闻了这件事儿，连忙赶了过来。要是发生了群体斗殴的恶性事件，他们的帽子肯定要被撸下去，指不定还会上新闻被千夫所指。 “你们这是干什么，来打劫吗？这么一大群人堵在人家家门口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去睡觉去。” 村里的干部一来，原本就有些动摇的人便有了想要离开的打算，毕竟这件事儿真的闹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但也有不死心的，尤其是老孙头。既然已经得罪死陈海一家了，没理由不把事情弄清楚，自己的贷款利息不能白白打水漂。因此他还是很硬气地说道：“村长，你来得正好，我们村子的医院无缘无故被挪到了县里这事儿您知道吧！就是陈海他们一家收了县里的钱，把咱们给卖了，这事儿你管不管？” “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啊，这事儿是县里的决定，跟人家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人家，咱们看病还得去市里呢！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136章 升米恩，斗米仇(下) “我没胡说，县里的人来找他们，都有人看见的。今天他要是不打电话给陈海对质，我就待在这不走了。” 村干部转头问陈海父亲：“老陈，有这事儿？” 陈海父亲也是个坦坦荡荡的性子，因此也没有藏着掖着，明白地告诉了大家：“是有这么回事儿。” “你看，他承认了吧。”老孙头好像是抓住了把柄，还不等别人把话说完就跳了出来。 “他们是来找过我们，那时候县里的领导说市里的领导想要把医院弄到市里去，他们想让我们帮忙说情，不要把医院弄到市里面去，我们家陈海拒绝了他们，说不会掺和这件事儿的。” “谁信啊，他们来找你们是为了保住医院，结果保来保去，医院归了县里去了。你说这事儿和你们没关系，你问问大家伙有没有人信你。” 老孙头继续胡搅蛮缠地说道。 “你们爱信不信，谁管你们信不信，我们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你们要有本事，今天就留在这儿别走。”陈海妈也不甘示弱地说着。 “村长，你看见了吧，他们这要不是心虚，为什么不敢打电话给陈海问个清楚，他们这就是心里有鬼，没时间对口供现在才藏着掖着的。”经此一遭，村里人对老孙头欺软怕硬的有了充分的认识，陈海父母面前穷凶极恶，村长面前像只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 村长此时也动了歪脑筋。要知道医院建不成对他的影响可不比老孙头小，此时此刻正好有个老孙头做马前卒，自己何不趁此机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个清楚，这样既能解决问题又不脏了自己的手，岂不是一举两得。 想通了这些，村长先假模假式的骂了一番前来闹事的村民，说他们捕风捉影，听风就是雨。随后转过头来话锋一转对着陈海爸说道：“老陈，他们这些人要是不弄个清楚，即便今天走了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风言风语传得就更难听了，对你们也不好。我看不如就趁今天大伙都在，给陈海打个电话问问清楚，这样大家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陈海爸气愤地说：“早上我就在他们面前给陈海打过电话了，陈海在上班，说了等有时间会回电话的，我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事儿打扰孩子的工作啊。这不是还在等电话他们就打上门来要说法了吗？我要是这样就听了他们的话，我成了什么了？” “是是是，这事儿是他们做的不对。不过现在天也晚了，陈海应该已经忙完了，不如你现在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村长故作指责村民，试图让陈海爸能平复下心情，心甘情愿地打这个电话。否则陈海如果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威胁之下打了这通电话，想要知道真相可就难了，说不定一气之下还会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儿。 陈海爸见村长居中调停，自己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于是尽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以免让陈海听出什么异常而为他们担心。他按下了电话键和免提键，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陈海先开口说道：“爸，有什么事儿吗？” 陈海爸寒暄着说道：“阿海，你下班儿了吗？” “还没呢，不过也快了。这边几个病人首程的病历提交了我就准备下班儿了。” “你怎么现在还没下班儿啊，医院那边最近这么忙吗，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不要熬得那么累，一天三顿饭要准时吃，要不容易得胃病的......” “阿海啊，我是村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不等陈海爸说完，村长看他始终聊不到正题上,于是直接打岔道。“是这样，之前你不是找了个大老板说来咱们村里建一家医院的吗，现在县里说他们又决定把医院建到县里去了，所以我们就想了解一下情况。” 一听是这事儿，陈海就有些烦躁。他本就不希望这件事儿跟父母扯上什么关系，但是现在麻烦还是找上门了。他想了想，离开了办公室，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说道：“村长，这个事儿你应该去问县里啊，你怎么会来问我呢？” 村长回说：“阿海，我要是能从县里那边拿到准确的消息，我干嘛还要来问你呢？当初那个大老板不是说冲着你才来我们村建医院的吗，你要不去问问那个大老板，看他是怎么说的？” “村长，人家起初是打算在村里建医院的。可是后来人家实地考察后觉得村里的条件盖不成一家大医院。人家既然提出来了，又是人家花的钱，那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医院建到县里去了。不过县领导那边答应会在我们村和县城之间修一条直达的公路，并且会开设专门的公交专线，这样我们村里人去也方便。” 陈海回答说。 “他们为什么觉得村里没办法建医院，你知道吗？” 村长还不死心，一边问陈海，一边给身边的人做眼色。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他们公司有专业的团队在考察，我哪儿能插得上话。再说了，就算是人家是真的反悔了，我也不能强逼着他来我们村子长投资啊，您说是不？” 村长听完一时无言以对。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啊，这样我们早点儿把房子一卖也能多少赚点儿啊。现在倒好，不仅钱没赚到，我还要搭上贷款的利息钱，这钱你们家得负责。” 老孙头继续胡搅蛮缠，硬是赖上了陈海他们一家。 陈海一听这话火一下就上头了，但是没有搭理这种无赖，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件事儿是肖氏集团和县政府之间的决定，要宣布自然也是他们去宣布，我自然也是等事情定下来了之后才知道的。再说了，如果我通知了，要是他们又改主意了你们是不是还要再来找我算账。至于什么房子贷款的关我什么事儿，我又不知道你们干了什么。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想靠耍赖骗东西吗？” 村长拦住了还想继续说的老孙头，对着电话说道：“阿海，你看看还能不能再找找那个大老板，或许你求求人家，人家看在你的面子上能回心转意呢？” 陈海直接说道：“事情已经定下了，改不了了，我还要忙，先挂了。” 第137章 买房计划 电话挂断，村里人看捞不到什么好处，也就散了，只有老孙头还不愿离去，最后被村长赶了回去。陈海妈跟丈夫抱怨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贪得无厌又忘恩负义。要不是我们家阿海，他们连看病都要去市里。现在说医院不建在村里了，倒反过来说我们家拿了黑心钱了。” “谁能想到这帮人一谈到钱立马跟变了个人似的，尤其是那个老孙头，真不是个东西。难怪阿海那时候让我不要掺和这些破事儿，要是当时听了阿海的话就好了。”陈海爸爸又是懊悔，又是生气。 “你还要吃点儿吗，不吃我就把碗筷给收了。” 陈海妈坐回位子上，看着眼前的饭菜陷入了沉思。 “收了吧，谁还吃得下啊！” 陈海爸爸长叹了一口气，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像自己小时候那样。只不过此时的天空已不复当年那般清澈，自己也没了童年的那份心境，儿时的伙伴也变得面目全非。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用来形容此刻的心情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没给陈海爸留下多少感伤的时间，一阵电话铃声便打断了思绪。是个陌生电话，陈海爸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个陌生的声音：“请问是陈海医生的爸爸吗，您现在方便说话吗？” “是我，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陈海爸对这个电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当陈海接起电话的时候，他就全明白了。 “爸，是我，我借我同事的电话打给你们的，那帮人走了吗？” 陈海问道。 “走了，他们看讹不到钱，就全走了。” “那就好，你把我妈一起叫来，我跟你们商量个事儿。” 听到那帮牛鬼蛇神已经离开，陈海总算是放下来心，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他开口对他爸妈说：“爸妈，我想过了，我打算在县城里买套房子，让你跟我妈搬到县城里面去住，这样你们照顾小欣也方便，小欣要是想回家也不用坐那么久的车。” 陈海这可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原先他是想着等自己这边的事儿忙完了之后，趁着假期再回去看看房子，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他只能把买房的计划提前了。 “阿海，有必要到这个程度吗？我跟你们在村里都住惯了，突然说要搬家，我还挺舍不得的。” 陈海爸虽然对村民们的行为非常气愤，但真要让自己因为这事儿离开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村子，他是真有些舍不得。老人都说故土难离，大概说的就是这个吧。 “我觉得有必要，倒也不全是因为村子的这档子事儿，您二老本来年纪也大了，生活在交通和基础设施不便的村子本来我就不是很放心，更何况小欣和我也长大了，再挤在家里也不方便了。搬到县城里面去，那里基础设施更好，县城的领导我也算能说上话，你们真有什么事儿我也好拜托他们关照。而且，这对小欣的学习也有好处，她现在正是学习的关键时候，搬去县城里也方便些。” 陈海爸也知道陈海的这番话句句在理，可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做出这样的重大的决定。几十年的生活已经让他习惯了生活在村子里，甚至自己已经到了依赖的程度。不只是陈海爸。每个中国人心上总有这样一块土地，是终生溯洄以求的。有的人称之为故乡，有些人道它是梦土，这条归乡路不是长夜漫漫、更行更远，就是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名字，留下的痕迹只是脑海深处盛夏摇椅上的几声蝉鸣和夜晚无尽的蛙声。 陈海也知道一下子让爸妈做决定有些难了，因此他也没有催促父母下决定，但这件事已经被陈海提上了日程，剩下的只是做好父母的思想工作罢了。 陈海不知道的是，他的这番话让他的爸爸久久难以入眠，他何尝不知道搬走不管对孩子还是自己都是最好的选择，可他是真的放不下，他也没有考虑过这些。 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于是干脆靠着墙坐了起来。月光透过窗户照到了他的脸上，照出了他脸上的不安与纠结。时代的进步就像是一台台压路机，前进的同时也压碎了一切与时代进步相违背的一切，这其中又包含了多少人的愁绪呢？ 或许是因为他翻身的动静太大了，把原本已经进入梦乡的陈海妈给吵醒了。陈海妈看着端坐着无法入睡的陈海爸爸问道：“你怎么还没睡呢，还在想海子让咱们搬家的事儿呢？” 陈海爸爸没有回答，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好像是在吸烟一样。 陈海妈知道陈海爸的心事，于是她也坐了起来，理了理头发后说道：“别想了，我们搬到县城里又不是不回来了，以后想回来不随时都能回来吗？” “道理我都懂，但就是心里不得劲儿。你看这院子，还是那时候你嫁进来的时候我特意拿水泥给铺平的。阿海和小欣小时候还帮我们在院子里一起掰玉米，晒稻谷。” “我当然记得了，阿海和小欣小时候可调皮了，总是在院子里玩儿。没少因为才在稻谷上摔跤，不过小孩子皮实，站起来拍拍灰就又开始跑起来了。有一次把裤子摔了个大洞，气的我满院子地追着他们打，还摔了个狗吃屎。” 陈海妈一说起这些就笑得前仰后合，但是笑着笑着也变得伤感了起来。是啊，这间小院承载了他们家太多的悲欢离合，又包含了他们太多的回忆，岂是一句时常回来看看能够填平的呢？ 他们俩沉默了一阵儿之后又开始回忆起了从前。从他们俩相识，相爱，结婚一直聊到孩子出生，长大。一直这样说说笑笑到了鸡鸣拂晓，像是在一夜之间又重新走了一遍他们的人生。未来就像是渐渐变白的天际，不知不觉便到来了。 第138章 离家 “爸，医院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吗？当时不是都说好了吗，这么说变卦就变卦了。” 老孙头跟儿子在屋里说着医院的事儿，商量着下一步的安排。 要说老孙头为什么会跳出来和陈海他们家撕破脸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对于其他村民来说，无非也就是失去了些挣钱的机会。但是总的来看他们其实也从中获得了一些好处，只是没有原先那么多了而已。但是老孙头是实打实地把钱给亏了出去。贷款的利息是实打实的，而贷款在手上怎么使用也成了烫手山芋。 “都是老陈他们家太不是东西了，收了县里的黑心钱就把咱们村子给卖了。” 老孙头坐在自家的门槛上一边抽着旱烟，一边跟自己儿子说着。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贷款的钱已经下来了，想要取消也已经来不及了。我为了申请下来这笔贷款四处送了不少礼呢，要是这个民宿开不起来，那我们可就亏大了。” 老孙头的儿子略带抱怨地说。 “你问我，我问谁去？”老孙头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现在他外边儿被人看不起，家里边还在给他施压，堆积的情绪瞬间冲着儿子发泄了出来。“要不是你读书读不成，又好高骛远不肯出去找份正经工作，我至于这样急着在医院还没开始建的时候就急着贷款给你找个事儿做吗？” 老孙头的儿子也是一脸委屈地说：“说来说去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我什么时候说自己不出去找活儿做了，我这不是还在找吗，现在找工作哪儿有那么好找，你总要给我点时间找工作吧。” “你告诉我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你表弟在电子厂里上班，叫你去你是怎么说的？你嫌厂里上班太辛苦，没有自由，只有他们那些没有追求的人才去厂里上班。你现在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人家现在都已经混成个小组长了，你呢？到现在连个工作都没有，整天在村子里瞎晃荡，跟个二流子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无业在家里蹲着是吗？” 老孙头早就看这个眼高手低的儿子一万个不顺眼了，之前自己还顾及他的面子，只是旁敲侧击地说他。就这样他还一脸的不耐烦，到了现在老孙头也没什么心情再顾忌他那不堪一击的自尊了。 “我什么时候在村里晃荡了，我不得出去走走找找机会吗，合着你想要我一天到晚在家里你就满意了是吗？我知道，你不就是嫌我花你钱了吗，你要看不惯我我走还不行吗？” 老孙头儿子叫板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好好的说着眼前的事儿，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现在是要商量怎么处理这笔贷款，要是吵有用的话我随便你们去吵。” 老孙头媳妇儿从后面拿着锅铲出来劝架说道。 “你别管他，你让他走，我就不信有胆子离了这个家。用不了三天，他肯定就哭哭啼啼地跑回来了。” “好，这是你说的，你别后悔。我告诉你，我就算是死外边都不会回来的。” 说完，老孙头的儿子拿着手机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儿子，儿子，你回来。” 不管怎么叫，老孙头的儿子都管自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老孙头媳妇儿转过身对着老孙头埋怨道：“你干什么啊，好好的干嘛要把气撒在儿子身上，这又不是他的错。现在儿子离家出走，你满意了。” 老孙头低垂着头，将头深埋进了自己的手心说：“我就是故意的，现在民宿也开不成了，还留他在家干什么。要是再把他留在家里，那他真的就要废了。还不如让他出去闯一闯，哪怕撞个头破血流也好过一直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你去帮他收拾一下衣服吧，再给他点钱，不要说是我授意的，你就说是背着我偷偷做的吧。” 老孙头媳妇儿看着眼前这对闹得不欢而散的父子，她何尝不知道老孙头这么做是为了儿子好的无奈之举。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儿女留在自己身边享受天伦之乐，但是没办法，为了儿子以后的发展，自己必须要接受孩子终将离开自己的事实。 就像龙应台说的。身为父母终会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那贷款怎么办？” 老孙头媳妇儿问道。 “还能怎么办，我这个当老子的还呗。晚些时候我去找家利率高的银行把钱存进去，能少亏一些就少亏一些吧。不过这个亏我不会就这样白白吃的，老陈家欠我们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讨回来的。” 老孙头回答说。 “你别一气之下做些什么不理智的事儿，要是你再出点什么事儿，我们这个家可就真的要散了。” 老孙头媳妇儿一脸担忧地看着老孙头，生怕他冲动之下做些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儿。 “放心吧，我不会蠢到拿把刀去把人给捅了的。你赶紧去把儿子的衣服收拾了送过去吧，要不然他晚上真要睡大街上了。” 夜半时分，老孙头躺在自家的床上辗转难眠。他每每想起自己无缘无故地背了这样一笔债就觉得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他越想越气。于是干脆趁着媳妇儿熟睡的时候走出了家门散散心。 走着走着就到了陈海的家门口。他随手捡起了几块儿石头，朝着陈海家的玻璃扔了过去。玻璃碎裂的声音把睡梦之中的陈海父母给惊醒了。 “谁啊，是谁？” 陈海爸的声音从屋里传出，随后灯光将屋子照亮。老孙头见状赶紧跑开，远远地就听到陈海爸在后面骂道：“谁这么缺德，大半夜砸人家玻璃。有胆子做，有种别跑啊。” 陈海妈也紧随其后地出了屋子，问道：“有抓到人吗？” “让这孙子跑了。让我知道是谁，我把他骨头打断。” 陈海爸恶狠狠地说。 “算了吧，想想也知道是谁干的。或许，我们真的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第139章 下定决心 在陈海做了多次思想工作之后，父母终于答应了在县城里买房安家。但陈海不知道的是，父母下定决心搬家跟村里人的风言风语和那晚老孙头的那几块儿砸窗的石头有很深的关系，当父母的总是不希望自己的不幸被子女知道，否则陈海不定有多担心呢。 虽然那晚陈海已经说明了这事儿跟自己无关，是县里和企业自己的决定，但是村民们还是把空欢喜一场的责任怪到了陈海他们一家的头上。甚至依旧有不少人相信陈海是收了黑钱才让医院掉到了县政府的口袋里。 “诶，你听说了吗，就是因为老陈他们家收了县里的黑心钱，所以人家大老板才不来我们村里投资的。” “我也听说了，他们家收了好几百万呢，有人亲眼看到县里的人开成车来给他们送钱的，要不然根本装不下，听说光搬钱就搬了一个多小时呢？” “这家人也太不是东西了，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心底这么黑。” “要不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看他们家陈海，要不是收了黑心钱，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能挣这么多钱，做梦吧。” “这种人怎么还好意思在村里待着，要是我肯定躲在自己家里不敢出门，否则哪天打雷，一定把这种丧良心的人给劈了。” “已经被人给劈了，你没听说吗？他们家的玻璃都让人在晚上给打碎好几块了。” “干得好，要我说还不够解气，要是我，肯定拿石头往他们那脑袋上砸，这才解气呢。” ...... 这些日子以来，陈海的爸妈已经听到了太多这样的风言风语，虽然大家明面儿上没有对着陈海爸妈指责什么，但是明摆着不待见陈海一家是显而易见的。就连邻居李阿姨这几天都没给过他们什么好脸色。陈海爸妈出门甚至连个打招呼的人都没有。原先那些看他们家蒸蒸日上跑来拉关系的人现在更是转过头去诋毁他们，真应了那句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陈海爸妈商量了许久，觉得这样待着也是无趣，于是便答应了陈海的买房搬家的提议。陈海知道父母想通了之后非常高兴，让父母自己先去县城里找找房子，如果有心仪的就告诉陈海，陈海再去做最后确认。没办法，自己最近实在是抽不开身。节目录制已经接近尾声，自己实在是分身乏术，只好让父母先找找，要是有顺眼的，自己直接去买下就是了。 此时的陈海正在在手术室，警察王鑫的急诊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是在icu的时候先后出现了心脏骤停，多器官衰竭，现在又出现了肾脏出血，icu的医生不得不紧急联系陈海，在手术室里准备再次封堵出血点。手术虽然难度不是特别大，但是又一次手术的打击无疑是对患者全身功能的又一次考验，一个不小心患者随时都会死在手术台上。 很多人都以为手术成功的时候就等于已经把人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但其实不对，手术成功只是从孟婆的汤锅边上拉回到鬼门关，距离治愈成功还有很大一段距离。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时候医生告诉家属手术成功但是不久之后患者就去世了，这也是很多家属很难接受的地方。 做完封堵，陈海终于松了口气。等巡回护士和器械护士清点完成，就可以正式开始关腹。搭台的麻醉医生对陈海说道：“辛苦了，陈大夫。这个病人也真是够遭罪的，这一星期里手术室和icu进进出出，就是不知道经受了这么多人最后能不能救回来。” 陈海回答道：“魏老师你也不轻松啊，估计为了这个病人你也没少操心吧。这个病人，心肺功能不全，全身多器官衰竭，术中多次抢救。要不是魏医生有几把刷子，估计连这个病人的麻醉都不敢下。现在也就只能寄希望他自己能挺过来了。他老婆和没出生的孩子还在等着他呢。” “幸好他是警察，背后有国家医保挺着，否则光是icu每天的费用和几台手术的费用就够喝一壶的了。” 麻醉的魏医生说道。 陈海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说反了，应该说国家有这样的人民警察支撑着，才有了我们现在强大的国家和安定的生活。而且以我对他的家人观察来看，他们家不是那种舍命不舍财的主，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哪怕散尽家财睡到大街上去，也不会放弃他的。” “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魏医生点了点头回答说。“不过我得提醒你一点，陈医生，我看你年纪不大，所以才多说一句。永远不要相信患者家属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些不离不弃，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面具底下藏着的是怎样的人心。上一秒还在信誓旦旦地说着不惜一切代价救人的家属，下一秒可能就会因为医疗费谁出而在医院大打出手。这样的事儿我们见到的太多了，希望你以后遇到的时候不要因为这样的事儿吃亏，也不要因为这样的事儿感到心寒。” “谢谢魏老师，我知道了。” 陈海跟麻醉老师说完，转头问器械护士：“姐，清点完了吗，清点完成我就准备关腹了。” “清点完了，可以关腹了。”器械护士回答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陈海便着手关腹腔，待剪完最后一个线头，陈海便对着麻醉老师说道：“魏老师，这就交给你了，我出去跟患者家属交代一下情况，他们在外面等了这么久，肯定已经等着急了。” 魏老师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答复道：“你放心去吧，等麻醉过了我就送他回icu。” 出了手术室，陈海脱下口罩，陈海对着门口等候的家属说道：“肾的出血点我已经封堵上了，目前人还没清醒，等麻醉后会送回icu，但还是那句话，病人的情况很复杂，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但是也不用太过操心，说到底有我们这帮医生在呢。” 第140章 韩院士到来 随着对这家医院的急救流程和科室设置逐渐熟悉之后，陈海在这家医院的工作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尤其是分诊台的护士对陈海情有独钟，毕竟谁能不爱一个自己能够随意指使，并且水平冠绝群雄的医生呢？ 陈海对此也是感到乐此不疲，因为系统升级之后，他急需能量来锻炼自己的体质和兑换定制的道具。他在第一次体验完系统的体质锻炼之后就深深地爱上了。体质锻炼之后的感觉就像是跑了3公里后，精神焕发但是却没有跑完步后的劳累，反而觉得神采奕奕，有一种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的感觉，这对自己手术时的精细操作有着极大的帮助。 这天下班之前，陈海接到了一个让他非常惊喜的电话，电话那头约了陈海下班之后一起吃饭，陈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不过在陈海的坚持下，这顿饭最终由陈海请客。对方也没有纠缠在这一点上，于是双方便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放下电话，陈海激动得手舞足蹈。让旁边习惯了陈海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同事们一脸吃惊，坐在陈海边上的规培医生更是打趣道：“你怎么了，陈海，接到女朋友电话了啊，这么高兴。” 陈海伸出食指左右摇晃着回应：“no,no,no，女朋友电话来都没这个电话来的叫人开心。” “那你瞎乐什么啊，赶紧说说。” 规培医生八卦的样子恨不得直接写在脸上了。 “真的想知道？” 陈海拔高音调反问道。 规培医生把把头点得像是小鸡啄米似的。陈海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然后附在他的耳边轻声一个字一顿地说了句：“你太八卦了。” 规培医生一听马上把头一歪，斜了一眼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没好气地说：“不说就不说呗，至于这样捉弄人吗？” 陈海轻笑着告罪道：“不好意思，没有故意挤兑你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别在意。其实就是我一个许久未见的长辈约我吃饭。” “跟一个长辈吃饭，你至于高兴成这样吗？要我说跟长辈吃饭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吃饭呢，起码还落个自在。每年过年回家，一大帮长辈围在身边对你说三道四，指指点点的场景我都怕了，你也就是刚毕业，还年轻，过几年你也就知道这样的感觉了。” 规培医生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陈海笑着摇了摇头回答：“你不懂，长辈跟长辈之间也是不一样的。你写你的病历去吧，你手里那几个病人还不够你操心的啊，要不我把我手里的病人分你点儿？” 医生们自然知道陈海这只是在打趣，于是又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便到了下班时间。 因为担心下班时间到了，陈海脱不开身的情况发生，陈海特地把时间约在了晚上的7.30分。不过今天运气还不错，难得有个准点儿下班的机会。因为时间还早，陈海于是回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儿衣服后才早早地到了约定的地点。路上又因为堵车耽误了些工夫，等陈海到的时候已经是7点左右。 说实话，陈海其实还是有点紧张的。毕竟自己之前虽然和韩院士有过一些简短的交流，但像今天这样知根知底地坦诚相见还是第一次。况且自己能进这个节目还全是靠着韩院士的推荐，说韩院士是陈海的伯乐也不为过，陈海还在想要怎么与韩院士沟通才能显得不那么疏远又不显得谄媚，还要表达自己的感激。 陈海在心底默默想着一会儿韩院士来了自己应该怎么做，说些什么。排练了多次之后，韩院士终于到了。陈海远远地看到了韩院士，马上站了起来，直到韩院士和助理到了跟前，他马上伸出手用很快的语速说道：“韩院士您好，我是......陈海。” 枉费了陈海还排练了这么久，结果刚开口就吃了螺蛳，差点没想起来自己叫什么。陈海的手还因为紧张出了些手汗。 韩院士笑着握住了陈海的手，安慰道：“别紧张，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就当我是那天在火车上的老人家就好。入座吧，别干站着了。” 听了韩院士的话，陈海放松了不少。正思索着怎么找话题开口的时候，韩院士率先开口道：“没想到那个治了阳朔的外科圣手，居然就是那天我在动车上遇见的那个年轻人，我刚知道的时候也是大吃了一惊。” “对不起，韩院士。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的，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儿太过惊世骇俗，所以才没有把真实情况相告，希望您别怪罪。”陈海告罪道。 韩院士冲着陈海摆了摆手沉声说：“没什么好怪罪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欲为人知的秘密。况且我知道我发掘了一个这么有本事又有潜力的年轻人，我应该高兴才是。” 陈海被韩院士当这面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稳着语调回道：“说起这件事儿，我更应该感谢您才对。我也是后来听导师说了我才知道，原来当初我能入选这个成医之路这个项目还是多亏了您的举荐，否则我现在应该已经在老家的医院或者私立医院待着了。”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当初我看你在动车上的那两手，我就觉得你不寻常，于是让助理关注了一下你的信息。也是正好，当时我正好担任着这个节目的顾问，也在找一个能够代表本科医学生的这么一个人，你就正好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这也是天意使然。” 韩院士感叹着说。 “不！”陈海非常坚决地说：“或许这对您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却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如果当时我没有收到节目的邀约，恐怕我就没有机会在这样的大型的教学医院学习了。甚至我可能因为对未来失去信心，放弃当一名医生了。” 第141章 未来规划 “这也是我最痛心的地方。虽说现在的教学研一体的培养体系方便了我们筛选和培养全面综合的医生，但同时也有很多的优秀医生因为学历或者论文的限制，在这样的大型教学医院里看不到自己的前途而被迫离职。” 说起这些的时候，韩院士的眉眼隐隐透露着伤感,像是想起了什么悲伤的往事。 为了缓解悲伤的气氛，陈海于是打岔道：“韩院士，您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韩院士听了陈海的话，才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说道：“瞧我，上了年纪就容易多愁善感，连今天来的正事儿都给忘了。我今天叫你出来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想问问你关于腹腔粘液瘤的手术研究进展，第二就是想问问你关于你个人节目之后的安排。” 陈海听到韩院士说起腹腔粘液瘤的手术研究，便有些心虚。虽然他他在系统里将做过的这几台手术反复观看，并且通过系统模拟亲自操刀了几台，但是最终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虽然不是没有成功的案例，但是陈海在完全熟悉病情的情况下，成功率依旧只有50%左右，可想而知如果是一个全新的病人让陈海操刀，手术的成功率能有多少。 他不愿意欺骗韩院士，于是如实答道：“腹腔粘液瘤的手术我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但是说来惭愧，一直都是纸上谈兵。虽然最近也做了一例，但是严重程度远远跟阳院士的那台手术相比，手术难度也不在一个档次。如果真的有阳院士那般严重的病人再次出现，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有能力复刻那场手术。” 韩院士轻声安慰道：“不要着急，一项新的手术方案从创造到验证再到推广，期间是一定会有无数的苦难与挑战的。你在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很难得的了。不要灰心，坚持下去一定会有结果到底。说起来也是我给忽略了，外科手术的研究总是要靠手术量堆起来的。按你现在的年资和头衔，确实很难接触到这方面的病人。 韩院士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这样吧，我以我的名义去各个医院搜罗些腹腔粘液瘤的晚期患者，再成立一项研究项目，申请些经费。手术名义上我来主刀，实际上你来操作，这样你就不用再为患者发愁了。” “可是这样真可行吗?我担心因为我的水平不够，耽误了病人的病情。” 陈海有些迟疑，虽说自己操刀过不少的手术，可那都是有上级医生或者系统帮自己兜底的情况下做的。现在真的放手让陈海主刀一场难度这么大，而且是在真人身上做。一旦失败，那就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的消失，他有些害怕。 “陈海，你错了。你只要做了这项手术，就是真的帮助了这帮患者。一来这些恶性程度非常高的腹腔粘液瘤病人，基本都是被各大医院宣判了死刑的患者。对他们来说，任何潜在的治疗方法都是一线生机。即便是真的到最后我们没能帮上他们，但是至少有国家的科研经费在，他们的手术和治疗费用是国家承担的，对他们和他们的家庭来说也是降低他们的负担。所以你不要担心手术的结果，因为在你答应做这台手术的时候，你就已经帮到他们了。” “韩院士，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有些残忍，感觉好像把病人当成了试验品。道德上有点儿过不去这道坎儿。”陈海向韩院士解释道。 “残忍的从来就不是我们，陈海，残忍的是病魔。”韩院士语气坚定地对陈海说道，随后又转变了语气继续说。 “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也有过这样的阶段。但你要知道，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受试者不断地前赴后继，将自己的信任托付给医生，才有了现代医学的不断进步。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对受试者和大体老师都怀揣着崇高的敬意。如果你真的想帮助他们，想感激他们，就想办法攻克腹腔粘液瘤，让后来人不必再和他们一样面临这样的情况，这才是一个有格局的医生应该做的。被所有读书人奉为圭臬的张载的横渠四句，除了为往圣继绝学，还要为万世开太平啊。” 听了韩院士慷慨激昂的一番肺腑之言，陈海才明白韩院士为什么能获得那么崇高的敬意和赞扬，因为他的心里装的不只是患者，还有患者背后的家庭，社会。国家以及未来。上一辈的家国情怀是陈海这一辈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很难真正理解透彻的。经过这一遭，韩院士在陈海的心目中又高大了几分。 再多说就是对韩院士和被腹腔粘液瘤困扰的患者们的不尊重了，因此陈海干脆地回答韩院士说：“您说的对，是我太多愁善感了，身为医生在与病魔战斗的时候，不该摆出这种小女儿态的，让您见笑了。您安排吧，我听您的。” 韩院士得到了陈海肯定的答复之后总算露出了笑容欢喜道：“对嘛，这才是新一代医学领头羊应该有的态度和气魄。” 说完这些，他把助理叫了过来，对着助理交代了一番，随后助理便出门安排去了。 做完这些，韩院士继续补充道：“既然第一件事儿已经了了，我们就来聊聊第二件事儿吧。你也应该感觉得到。成医之路这档节目马上就要结束了，节目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这话把陈海问得有些懵，因为成部长和肖运平都曾经答应过自己会帮自己留院，而且自己在节目中的表现也绝对说得上是首屈一指，因此他还真没想过节目结束之后要怎么办。他其实是想要留在京华第一医院的，毕竟京华第一医院他比较熟悉，里面的流程和各个科室的老师他也算是熟识。 于是陈海回答韩院士：“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通过这档节目留在京华第一医院，虽然我知道要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医生我还有很多欠缺，但是我会努力的。” 第142章 拜师 韩院士笑道：“我不是在问你这个，以你在节目中的表现，拿到节目组许诺的offer已经几乎是大家默认的了。我想那些跟你一起的医学生们也是这么想的。我想问的是你留在医院后的打算。你也知道，学历在京华第一医院这样的大型教学医院有多重要，它直接关系到你未来的上升空间和职业道路规划。如果你不想办法提升的话，即便你能留下，在医院的成就也有限。” “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自己也考虑过。之前我因为钱的问题放弃了考研的机会，如今我也算赚了点钱，能让自己往更高的平台走的时候，考研的时间却也已经过了。我也只能先在医院工作着，等来年再备考研究生吧。” 说起这些，陈海的眼神有些落寞。学历一直是他的一块儿心病，虽然他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不靠学历，依然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但医院有自己的规则，学历不到说不定自己将来带的学生都看不上自己。 “你确定在医院这样的工作强度下，你真的有时间准备考研吗？而且你留在医院就成了住院医生了。到时候的工作强度只会比现在高得多，尤其是医院里的人是拿你当主治用的，到时候忙起来说不定还要住在医院，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你真的有办法兼顾医院的工作和考研吗？” 韩院士语重心长地对陈海说。 陈海愁眉不展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些呢，但除此之外我也别无他法，现在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韩院士嘴角挑起了一个笑容，平心气和地说：“这就是我为什么来找你的原因了。你在普外科实习的时候，带你的老师是不是姓严？” “您认识严主任？”陈海狐疑道。 韩院士露出了一个欣慰骄傲的笑说：“他是我的学生，你说我认识他吗？小严在你结束普外科规培的时候特地来我家找过我，他跟我说你真的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不应该被学历这样的事儿影响前途，让我想办法把你留下。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再一次对你的表现开始有了关注。后来你的表现也证明了他所说不差。虽然考研的时间已经过了，但是如果你愿意当我的学生的话，我可以想办法通过特殊渠道把你录取。” 陈海喜出望外，喜悦如潮水一般漫过心头，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可是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有点难为情起来。 韩院士见陈海迟迟没有回应，于是开口询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不，以您的学识和地位，当我老师绝对是我高攀了。我求都求不来，怎么可能不愿意。” 陈海连忙摇头摆手，生怕韩院士误会了，让这个机会白白溜走不说，还造成了他和韩院士之间的隔阂。 “那你刚才是在犹豫什么？我看你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有什么顾虑不妨直接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 韩院士继续问道。 陈海犹豫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只是担心我要是做了您的学生，那我和严主任就成师兄弟了。严主任是我的老师，我一直很尊敬他，要是突然之间我们变成了师兄弟，这样一来不就乱套了吗？” 韩院士突然扬唇笑了起，一脸慈祥的说：“我还以为你担心什么呢，小小年纪脑子装的全是些老教条。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这辈子的老师多到根本数不过来。医疗行业就这么大，圈子也就是那么些人，要是都跟你想的一样，那医生之间的关系得复杂成什么样。我也没有那么在意辈分，我们之间完全可以各论各的。再说，小严找我来帮你肯定是做了心理准备的，他不会在意这些的。” “既然这样，老师在上，学生陈海拜见。从今往后，学生一定认真钻研医术，定让师门以我为荣，绝不做半点有辱师门之事。” 陈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整肃衣冠，端身立正，双脚分开一拳，双手举起与胸同高，左手在前，五指并拢，平掌相叠，拇指在上，手举过眉头作高揖，恭恭敬敬地朝着韩院士的方向行了一礼。 虽然陈海也觉得在现在的时代这样做略有些夸张，但他对韩院士的尊重和崇拜确是发自肺腑的，因此他做这些的时候也是心甘情愿的。 韩院士欣慰地说：“我刚刚才说，我不在意这些礼节，你又忘了。不过既然你都已经做了，那我就再嘱咐你几句。” 说完，韩院士让服务员端来了一杯茶，交到了陈海的手里，然后用严肃的语气嘱咐道：“我这一生教过不少的学生，但是正式收过的学生却不多。你是所有人之中我最看好的，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医学发展的希望和未来。希望你能克己复礼，好好钻研医学，不要浪费上天赐予你的一身才华和我对你的期望。” “学生谨记。” 陈海恭敬地将茶杯举过头顶，身子微微躬起。 韩院士伸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继续对着陈海交代道：“今天我既然喝了你的这杯茶，你叫了这声老师，我定然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韩纪中的学生了。快坐下吧，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陈海收起礼节，坐回位置，等候听老师的教诲。 待陈海坐定后，韩院士对着陈海说道：“虽然你之后几年时间会在学校度过，但我明白你的志向不在与研究，而在于临床治疗。我也不想埋没你做临床医生的天赋，因此我会和其他老师商量让你可以不用在课堂上上课，而采用以临床代替考试的方法上课。这样你就可以兼顾到医院的工作了。不过你还是要适当地露露面，不要等考试了结果连老师是谁都不知道。” “太好了！”听到这个好消息，陈海心里那个高兴劲就甭提了，全身每一根汗毛都欢快得跳了起来。他原本因为要离开临床还有些伤感，如今能够两不耽误，他自是喜不自胜。 第143章 选择科室 看到陈海高兴得像个小孩一样，韩院士知道自己这次做的这个决定是对的，陈海天生就是干临床的料，临床才是最适合他的战场。如果一味地像其他人那样把他锁在学校和实验室，只会埋没掉他对医学的的才华和热情。 陈海可能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很快便冷静下来坐回到了椅子上，不过心里还是激动得像揣了个小兔子，怦怦直跳。 韩院士话锋一转说道：“你马上要结束实习了，也该选择科室了吧，你想好要选哪个科室了吗？听小严说你待过的几个科室都在抢你，小严也跟我提过很多次想让我说服你去帮他，我想知道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陈海其实也有些困扰。按理说严主任现在成了自己的师兄，而且严主任一直待自己很好，自己如果选择去普外科的话，自己能够得到的锻炼机会和重视程度是最高的，也会是最舒服的。但是这就意味着自己很难再接触到其他科室的病症了，那自己学习的其他知识就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忘，这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而且系统摆明是要把自己往全科医学方向培养，自己如果选了普外科，那么就是白白浪费了系统。 因此他思虑再三，回答道：“我明白师兄想要留我在普外科的打算，我也知道如果我选择留在普外科那么我在工作会少很多麻烦，锻炼的机会也会更多。但是我不想被单一的科室所限制，我希望成为一名全科医生。” 韩教授似乎对陈海的想法有些惊讶，于是问道：“这个想法有意思，但是你想必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说说你想做全科医生的理由吧。” 陈海想了想之后回道：“我始终认为科室的分割是不合理的，更不要说现在更加细分的学科和亚专科。病人来医院看病，还要先学习应该挂什么科室，这样极大浪费了病人的时间，也增加了病人的就医成本。而且专科医生容易存在思维的局限性，如果病人挂到了自己这儿，自己也只会用自己学科的知识来做分析诊断。一旦病人的症状是其他学科的病症，而有没有出现典型的其他专科的症状，就容易出现确认延误乃至误诊的情况。” 韩院士点头表示赞同地说：“的确，病人没有专业地学习过医学知识，也很难准确描述自己的情况，即便有分诊台也不一定能准确地找到对应的专科，分科的确会有这样的问题。因为症状不典型而被耽误治疗的情况也确实存在，但是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毕竟现代医学的知识体积实在是过于庞大，已经不能像过去那样一个医生看所有的病了。如果继续按照以前的就医模式，一个医生看所有的病，不仅对医生来说要求太高，对病人也是非常不负责的。我希望你能再认真考虑一下。” 陈海当然知道韩老师说的都是事实，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没有了以前中医那种从小培养的学徒制，从买药，制药做些杂活，再到搭脉问诊。这个培养过程甚至需要几十年才能学成出徒。现在的每个医学生都是在大学之后才真正开始接触到医学相关的知识，这么短的时间内要学有所成难免拔苗助长，因此想要掌握全科的知识是几乎不可能的。 但是陈海不同，他有别人不具备的优势——他有系统的帮助。这让他掌握各科的知识速度比正常医学生快得多。而且渐渐的，他在各种机缘巧合下也逐渐有了一定的影响力，他们会成为陈海最大的助力。 因此他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回答说：“虽然我也明白医学不断发展的时候，医学的知识也变得越来越庞大，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很难真的兼顾到所有学科。但是我还是想试试。我所向往的还是古代医生那样的状态，只要病人有病就会来找医生，病人也愿意相信医生。” 虽然陈海说的有理有据，但是这条路是不是真的可行却困扰着韩院士。他既不想打击陈海的积极性，也想看看陈海到底能按他所说的走多远，但他同时也害怕会因为这条不归路会耽误陈海的天赋。他相信，如果陈海按照他替陈海规划的道路走下去，不出二十年，他就能成为医疗行业的领头羊之一，假以时日超过自己的成就也不是不可能。 韩院士久久没有回答，他的手不停地在桌上来回摸索着，像是遇到了一道难解的问题那样费神地思考着，沉思的神态活像一尊雕像。陈海也在心怀忐忑地等待着老师的回答，他还是第一次向别人透露自己的野心，如果自己身为行业顶尖的老师都不赞同，陈海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这条路会很难，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沉默了许久之后，韩院士语重心长的问了陈海一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陈海的双眼。 陈海吸了口气，目光坚定地望向韩院士，眼神中闪烁着必胜的信念。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陈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了屈原《离骚》中的一句作为答案。 韩院士当即会意说道：“既然你已经想好了，就去做吧。说实话，如果你选择了偏安一隅，选择待在普外科，我可能反而会低看你一眼。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悔今天没有阻止你，但我想看看你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开拓和创新才是年轻人的本色，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做什么才能对得起您对我的这番看重，我也不敢向您保证什么，因为我知道说再多也只是空谈，但我保证我会尽我所能地做到最好。”陈海的话中仿佛自带镇静剂，让人听了之后总是愿意相信他。 “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韩院士追问道。 “我想继续留在急诊科，只有在那儿我才能接触到足够多的不同疾病的病人。我希望在我的手中，我们医院的急诊能够做到有一天可以不请会诊，自己解决所有的急诊问题......” 第144章 出院 时间在每日不停的忙碌中过得很快，两家医院交换一线大夫的项目时间很快就结束了。临走前交换医院的带组老师还存了把陈海挖走的想法，不过陈海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自然不可能会离开医院，于是婉拒了邀请。 这次交换的结束也意味着节目的录制正式进入了倒计时，和大家相处了这么久，马上就要天各一方，陈海还真有些舍不得。于是大家便约着结束前再去石聚堂聚一聚，算是给这段旅程画上个句号吧。 刚回到医院，陈海就被严主任给抓走了。这还是陈海有了身份转变之后第一次和严主任的会见，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到了办公室门口，陈海敲了敲门，严主任抬头看见是陈海，马上怪声怪调的说道：“哟，这不是我那刚入门的小师弟吗，怎么有闲心到师兄这儿来啊？” 这话说得陈海的鸡皮疙瘩掉一地，他告饶似的跟严主任说道：“严主任，你别这样讲话行吗，说得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你小子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啊，你知道那天我知道老师收了你做学生的时候我是什么感受吗？最可气的是我都当了你师兄了，你居然不留在我这儿帮我，你说你小子该打不该打。”严主任半调侃半批评地说道。 “严主任，您消消气。” “还叫我严主任？”严主任白了一眼陈海质问道。 陈海一听话风马上改称道：“师兄，您稍安勿躁，坐下喝杯茶，听我慢慢跟你说。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好啊，你说如果我要是留在您这儿，您不得三天两头地来关照我，这样时间一长，难免有风言风语，这样对您也不好不是？而且我选其他科室也是老师默许的，我总不能违逆老师的意思吧。” “你小子翅膀是真的硬了，居然敢拿老师来压我。是不是觉着实习结束了，我这个师兄就管不了你了？” “我哪儿敢啊，我就是实事求是而已。对了，师兄，你今天叫我来不只是要来找我算账的吧，还有别的正事儿吗？” 陈海赶紧打岔道。 严主任也不多做纠缠，说道：“肖运平说要出院，院长让我找你来看看，没问题的话我就让他办出院手续了。” “好，我这就去......”严主任看着陈海逃命似的样子，心里是又喜又气。不过喜还是占了绝大部分的。 一天下午，黎安像往常一样开车回到了家中，当车子驶入地下车库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了一个打扮得西装革履的人站在了自己的车位旁边。等车靠近了之后，她才认出了眼前的人。她停下了车，拿起包，打开车门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刚从医院出来的肖运平，在看过他的检查报告之后，陈海就让他出院了。他似乎已经在车库等了有一段时间了，否则他的鞋上不会沾染那么多灰。只有黎安知道，肖运平在闲着无聊的时候，喜欢拿鞋子到处乱踢的习惯。现在看来，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改变这个习惯。 肖运平没有回答黎安的问题，而是迈着大步，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黎安面前说：“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黎安和肖运平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黎安说道：“走吧！”黎安在前面带路，肖运平在后面跟着，二人一路上都没有任何的交流，像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直到来到了大门前，黎安一如往常地输入密码——。 密码还是和肖运平搬出去的时候一样，那是他们买下这套房子的日期，这个密码还是他们俩商量了好一阵儿才定下的。或许是许久未来了，又或许是这些日子发生的诸多变故让肖运平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了起来，这样随意的一件小事儿就勾起了肖运平的许多回忆。 “进来吧，在外面傻站着干嘛？”黎安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回过头看着肖运平呆呆地站在门外，于是问道。 “这么多年了，大门密码一直没换啊？”肖运平满眼怀念地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问道。 黎安像是一下子被看穿了心思，眼神有些慌乱，背过身去回答说：“是啊，我也不懂怎么改密码，这么多年也用习惯了，就懒得换了。赶紧进来吧，要喝点儿什么？”黎安一边问一边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肖运平走了进来，顺手把门给带上了。“随便，你看着弄吧。” 肖运平进门之后没有坐到沙发上，而是像是个参观者一样，四处张望着。但又不似那些真正的参观者，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神中充满了喜悦，他的眼神里有的只是无尽的落寞。 “你看什么呢，又不是没看过。”黎安从厨房出来，拿着一杯冒着些许热气的温水递给了肖运平说：“给你，你刚大病初愈，白开水对你是最好的。” 肖运平从黎安手里把杯子接了过来说：“以前虽说是天天看，可是我现在才发现，自己以前看的时候错过了许多，现在有机会自然想再多看两眼。” “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到来我这儿了，没什么事儿喝完水就赶紧回去吧，一会儿小芬和小洋就回来了，你们要是见面，又要闹得不欢而散了。” 黎安不耐烦地说道。 “回来正好，我们一家人也很久没有吃过一次饭了，我也这么久没见过小洋和小芬了，正好我也想跟他们待一会儿。”肖运平还想说下去的时候，被黎安伸手给打断了。 “你可别忘了，我们离婚的时候有言在先，小洋和小芬跟着我，如果你要见他们，要提前跟我说。你今天不请自来，到底想干什么。你别忘了，小洋和小芬到现在还没原谅你呢？要是他们回来被他们看见了，把你赶出去，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要没事儿赶紧走吧。” 说完黎安便想把肖运平赶出去，她有些担心肖运平今天不请自来是因为病了这一遭，想跟自己抢小洋和小芬的抚养权，不过现在可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我离婚了！” 黎安还在想着怎么把肖运平往外推的时候，肖运平这一句话可以说是平地起惊雷，在黎安的心底翻起了惊涛骇浪。 第145章 复合? “什么，你说什么？” 黎安再次确认道。 “我和曾晓君离婚了，肖传飞也和我脱离了父子关系。” 肖运平像是准备这句话准备了许久，此刻终于鼓起了勇气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他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双拳，满眼期待地等待着黎安的回应，心跳都因此快了起来。然而他所期待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 房间里先是一阵沉默，黎安思考着应该怎么回应肖运平，同时也想着肖运平此次不请自来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思索再三后她回答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想跟谁结婚跟谁离婚是你的自由。但是如果你想跟我抢孩子的抚养权，我是不会同意的。 “我不是这意思，你误会了。我这次来是想来找你复婚的。”肖运平一听黎安误会了自己的来意，连忙摆手解释道。 “复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黎安听说这话，先是冷笑了一声，然后情绪激动地对着肖运平一顿骂。 “肖运平，你把我当什么了？你以为我是你手里的风筝，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当年你出轨的时候，小洋才只有2岁。你说要离婚，我没有一丁点为难你，看都没看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因为我知道你我之间已经没有当初的感情了，这样强撑着也是无用，不如就这样放手让你做你想做的事去。我对你够仁至义尽了。现在你又突然莫名其妙地上门，说你离婚了想要复合，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黎安听了肖运平的打算更加生气了，离婚复婚在肖运平的嘴里说起来是那么轻松，仿佛就应该是理所当然一样。但是当年离婚的时候，黎安的心碎与绝望非亲身经历不能体会。虽然说起这些事儿的时候，黎安表面上云淡风轻，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样子。但是实际上，这件事儿在黎安的心里一直就没放下过。否则她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直对和肖运平有关的人，事，物都讳莫如深，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听到。 “我不是这个意思，黎安，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我知道当年是我做错了，我对不起你和孩子。但我保证当年哪怕现在，我从来没有想要离开你，离开这个家打算，如果我有，就让我癌症复发，死在外面没人收尸。当年曾晓君来找你，我完全不知情，是她自己瞒着我做的。”肖运平对着黎安信誓旦旦地说着，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的错误显得不那么严重一样。 “那又怎样，如果你心有我，有孩子，有这个家，你就不会和其他人生孩子。难不成也是她逼你上床的吗？肖运平，你想把自己摘干净，已经是不可能了，你现在马上给我滚，我一刻都不想再看到你。” 黎安指着大门的方向呵斥道，胸膛因为情绪的激动而上下起伏着。 “黎安，你别这样。我知道当年是我做的不对，不管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我都认。但求你不要赶我走，我真的已经一无所有了。曾晓君恨毒了我，计划着想要通过这次的手术害死我。而传飞，为了维护曾晓君已经跟我断绝了父子关系。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了。”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肖运平。当年你我熬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到最后终于修成正果的时候，是你主动放弃了这一切，放弃了我，放弃了孩子，放弃了我们这个家。你走吧，我就当你没有来过。”黎安说完就要开门逐客。 肖运平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集团老总的威严，一把从背后抱住了黎安，带着哭腔对着黎安说道：“黎安。我知道你还没有放下我，否则这么久了你不可能还保留着家里的摆设，连大门的密码都没有换。更不可能为了我去找陈海，让他给我做这次手术。既然你还想着我，我的心里也还记挂着你，我们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黎安挣扎着从肖运平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她背靠着墙，对肖运平说：“我承认，到现在了我还是放不下你。我恨这样的自己。但我放不下的那个肖运平，是那个为了我能和父母反目，又为了我能抛开尊严地跪求父母，更是为了我可以背离全世界的肖运平，可是他已经不在了，我们也再也回不去了。” “黎安，你看着我，我还是我。你还记得吗，当年我跟你说的，等我们老了之后，我们坐在门口，晒着太阳，把我们的情书一封封念给你听。就算你真的恨我，你也替孩子考虑考虑吧，难道你真的希望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是没有我这个父亲的吗，你真的希望孩子孩子跟我这个父亲一直是这样若即若离的吗？” “你在干什么，你放开我妈！” 恰在这个时候，黎安和肖运平的儿女们回到了家中。又正好看到了肖运平对着黎安拉拉扯扯的样子，赶忙上前分开了他们二人。随后对着肖运平说道：“你怎么来了，你想对我妈做什么？” 女儿小芬将黎安护在了自己的怀里，侧着半边身子阻挡着黎安和肖运平，她关切地问道：“妈，你没事儿吧，他没怎么样你吧？” 黎安哭着摇了摇头，但也是再多一句的话也没有了。 “小洋，你听我说，我这次来是想来找你妈妈复合的。” 肖运平对着儿子解释道。 儿子和女儿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还有些接受不了，于是他问黎安道：“妈，他说的，是真的吗？” 黎安点了点头。 肖洋对着肖运平说道：“既然你是来找我妈复合的，为什么我妈会哭成这样。想来是我妈不同意你就打算用强了是吧，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小洋，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爸，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 肖运平的情绪也有些激动，毕竟被自己的儿子这样说任谁心里都不会舒服，更何况刚刚前妻对自己又是那个态度。 第146章 父亲 肖洋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你除了生了我之外，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是我爸。凭你在我刚生下来没多久就出轨自己的秘书，还是凭你抛家弃子，让我和我姐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没了爸爸，亦或者是凭你这些年来一个月一次施舍一样的探望。要不是我妈劝我接受你，我早就跟你脱离父子关系了，希望你能有一点自知之明。” “小洋，我知道是我做错了。可你们难道就不能给我一个弥补自己错误的机会吗？就算是杀人放火的死刑犯还会给一个为自己辩护的机会呢，难道我犯的错真就那么不能原谅吗？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亲儿子，将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难道我们要一直这样老死不相往来吗？我也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难道连一点天伦之乐的机会都不能给我吗？” 肖运平此刻心中无比憋闷，他想不通为什么前妻和儿女会对自己如此决绝。他这一生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没想到到头来身边竟然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之前他一直以为有了钱就有家，但经过了生病这一遭，他越发感受到了亲情的重要性。他想回过头来挽回弥补，却发现原来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都已经渐行渐远，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你有钱而在原地等你。 肖洋听了肖运平的哭诉，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大病一场而显得有些虚弱的亲生父亲，心里也是百味杂陈。任谁看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在自己面前哭的像个孩子一样都无法像块儿石头一样无动于衷。但是要他和肖运平抱作一团，父子相认那也是天方夜谭。 他走到肖运平的面前，对着他哭诉道：“小时候别的小朋友也有爸爸，但是我没有；别的同学开运动会的时候，都会有爸爸去，可我没有；我长大了，开始长胡子了，别的人都有父亲教怎么刮胡子，可是我没有；我想在晚上能有爸爸搂着我睡觉，可是我没有；小时候作文题目：我的爸爸。可我连写都不知道写谁，因为我没有爸爸。 肖洋说起这些的时候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肖芬虽然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弟弟说的那些，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切身体会呢？父母离婚的时候，肖洋还没有意识到，可她确是父母离婚的亲历者，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圆满的家庭因为外人插足而被破坏，她一想到这些往事，她便抑制不住心头的悲伤，眼泪连续不断地流下来。 “你或许都不知道，我小时候我妈生过一场大病，发着高烧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我和姐姐那时候还小，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医生，我和姐姐只能摸索着跌跌撞撞地出门找人帮忙。你知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有多害怕，我害怕自己变成一个孤儿，我那时多么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可是没有！我恨你，恨得咬牙切齿，发自肺腑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肖洋几乎是嘶吼着说出了这番话，谁又知道这番话，这通委屈在他的心里酝酿了多久，又被隐藏了多久。这么多年来，他满腔的怨气，愤恨，无处发泄，撑得胸膛好像要爆炸似的，但是他却不能在母亲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因为他知道那样母亲会把这个错误归到自己身上。他也不能冲着肖运平发，因为他知道这没有用，因为肖运平根本无暇理会。 “现在你后悔了，想要回来了，那麻烦你先把我没有爸爸的日子还给我！为什么你要在我已经不需要爸爸的时候才想起来弥补呢？” 肖运平听着儿子那些伤人的话，想着那些话像刀子似的刺痛着他的心。他只能连声的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算我求求你了，好吗？不要赶我走，我发誓会用剩下的时间好好补偿你们的。” 肖洋强忍眼泪摇着头说道：“算了吧，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搅我们的生活了。” 肖运平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肖洋已经倔强地把头转了过去。肖运平知道这个家不欢迎自己，现在孩子们和黎安都还没能从情绪中缓过来，再留下强撑着也是无用，于是落寞的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看着肖运平因为衰老而逐渐逐渐佝偻的背影和若隐若现的几根白发，肖洋又有些后悔了。后悔说了那么决绝的话，后悔赶自己的亲生父亲离开，后悔放弃了让这个家重新圆满的机会。虽然他嘴上说着自己不再需要父亲了，但有机会一家团聚谁又舍得放弃呢。但是他又无法说服自己原谅肖运平，更重要的是，他没资格代替母亲去原谅。 等肖运平走后，黎安走过来搂住了两个孩子，满含歉意地对着两个人说道：“对不起，都是妈妈没用，让你们从小就没了爸爸，受了这么多委屈，妈对不起你们。” “妈，你别这样，我和姐姐都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又要照顾我和姐姐，又要兼顾这外面的生意，这些年你才是真的不容易。我和姐姐虽然从小就没了爸爸，但我们知道我们有世界上最爱我们的妈妈。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好不好，我们去吃饭吧。” 肖芬为母亲拭去脸上的泪水，搀扶着母亲到了餐厅的椅子上。肖洋为母亲打来了饭菜，不过这顿饭注定所有人都吃得味同嚼蜡，因为所有人的心里都装着自己的心事。 吃饭的时候，肖芬还是忍不住问道：“妈，你还想和他在一起吗？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的话，不用考虑我和肖洋，只要你开心，我们就开心。” 听了这话，肖洋忍不住瞪了一眼姐姐，似乎在责怪姐姐不应该再次提起母亲的伤心事。黎安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孩子们自己的真实感受，她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我知道了......” 第147章 分别(上) 到了节目录制的最后一天，所有人这天难得地不用早起，这倒让习惯了早起晚睡的医学生们反而有些不习惯。他们又一次回到了面试那天的场地。大家在这里相遇又在这里告别，倒也算是个圆满的句号。虽然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但是故地重游还是在分别之前，还是让人的心情有些沉重，谁道伤情最是晚凉天。 不过这次第一个到的可不是陈海，而是姚舒雯。明明是难得的休息日，姚舒雯期盼已久的日子终于到来了，她却有些高兴不起来，昨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天刚蒙蒙亮，她就干脆直接起床，来到了今天的录制场地。 她一遍遍地在场地里来回地走着，摸索着那些写有他们名字的桌子，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大家走过的点点滴滴，眼睛慢慢得变得模糊了起来。她本以为应该不会有人跟自己似的来得这么早，谁知道其实大家的心里都是差不多的想法。 第二个进来的是冯绍波，姚舒雯没想到会有人进来，于是马上擦去眼角的泪花，装作满不在乎地问道：“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好不容易能睡到自然醒，你居然不睡个懒觉？” 冯绍波一脸欠揍的走进来说道：“你还不是一样，来得比我还早，我还想问你呢。” “你想问我什么？” 姚舒雯睁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呆呆傻傻的人，一脸期盼地希望他能说出那句自己一直想听到的话，她保证，只要他肯说出那句话，自己一定会答应他，一定会。 冯绍波看着姚舒雯殷切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姚舒雯是话中有话，但是他还是有些胆怯。或许像他这样表面外向的人一旦说到真正的心里话的时候，反而会比一般人更加胆怯吧。 “我......我想......我想问你......”冯绍波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但偏偏每一个字都拨弄着姚舒雯的心弦。 “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几乎是同一时间，白子昊和钟广辉推门而入，开门的声音和冯绍波的声音重叠了。冯绍波不知道姚舒雯有没有听到，不过看姚舒雯蹦蹦跳跳地去找钟广辉和白子昊的样子，冯绍波觉得她应该没听到吧。或许人家原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自己做作多情罢了。他收拾收拾心情，朝着人群走去。 很快 陆陆续续的，大家就都集合到了一起。姚舒雯，于茵和刘婧坐在一起交流着这些日子遇到了哪些难缠的病人，自己又是怎么处理的，同时还分享了自己的护肤心得。 冯绍波，陈海，钟广辉，白子昊，栾盛和齐铭轩六个人围成了一圈，说着游戏和自己遇到的妹子。这一幕仿佛似曾相识，就好像他们刚来的时候一样。 这样交谈着，时间就走得很快。在主持人的组织下，大家很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主持人盛情地请出了普外的严主任，心内的梁主任和急诊的石主任。 在前面回顾了每个医学生的高光和进步的剪辑视频之后，终于迎来了今天的重头戏—宣布医院offer的归属。 首先出场的是急诊的石主任，因为陈海的offer是几乎没有悬念的，陈海又是选择了急诊科，所以节目组就决定由石主任先行宣布。在石主任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所有人都向着陈海送来了祝福。因为他们早就知道陈海一定会拿到，所以也没有人觉得惊讶。毕竟陈海冠绝众人的表现摆在眼前，不服不行啊。 随后出场的是心内的梁主任，梁主任先是肯定了大家的表现，而后为了制造悬念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后宣布了白子昊获得了第二个offer。 最后出场的是严主任，他讲述了一些自己和陈海他们的一些小故事，然后分享了一下自己的心得体会，随后便到了最为激动人心的时候。不过结果一出确是让陈海大跌眼镜。 晚上，大家齐聚石聚堂做最后的告别。大家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一直聊到了凌晨3点多。各自诉说着自己的收获和遗憾，虽然大家都刻意回避了分别的伤感话题，但还是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 第一个离开的是栾盛，虽然他在陈海这一帮人中并没有那么突出，但是他确是所有人中最踏实点的那个，不管什么事儿只要老师说了，他就一定会做到。 当他挥手向着众人告别的时候，大家的喉咙都酸了。他们知道，或许这一别之后，就很难再见面了。但是成年人的分别就是这样，没有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只有各自的体面和点到即止。 第二个离开的人是于茵，她是所有人中反差最大的那个。刚开始的时候觉得她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但等她和大家打成一片的时候，她的热情和善良才迸发出来。等到后来，陈海才知道她给每个人都写了一封离别的信，看到信上的内容的时候陈海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第三个离开的人是钟广辉，他给陈海的第一印象就是令所有男生羡慕的身材。后来他与陈海因为理念不合起过争执，又在陈海被千夫所指的时候毅然站在了陈海这边。男生间的所谓矛盾总是这样。明明上一秒还气得想打架，下一秒就能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真的到了离别的时候，再多的恩怨也化为了不舍。 看着大家一个个离去，姚舒雯和刘婧已经撑不住了，泪水模糊了她们的眼睛，刘婧用牙齿咬着下嘴唇，终于没让眼泪流下来，而姚舒雯已经憋不住哭出了声。为了缓解情绪，其余的人都没有再提离开的事儿，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相送不忍别，更行一程路，情知不可留，犹胜轻别去。 第148章 分别(下) 人们口中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心里却舍不得喝掉手中的酒。还想再唱一支歌，再跳一支舞。临别之前还想问上一句：你可不可以不走？但人这一生会遇到许多人，有的人成为了朋友，有些人却注定只是过客。但即便如此，我依旧感激那些能够陪我走过一段人生的人，或许我们未来永远不会再见，但即使他们离开了疏远了，至少还有美好的回忆和真实的过程。 接下来跟大家告别的人是齐铭轩。作为所有人中年龄最大，资历最深的老大哥。他一直非常照顾这些弟弟妹妹，姚舒雯他们有什么问题都爱去找他，他也从来没有嫌烦，不管手边有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来帮助他们。他在这一群人当中一直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虽然他有些古板，一副老学究的样子。没事儿的时候就还鼓捣他那副眼镜，但所有人还是愿意和他打成一片。 齐铭轩一走，大家的情绪就再也憋不住了，尤其是姚舒雯已经哭成一个泪人了，泪水夺眶而出，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肩膀上下颤抖着。过去几个月的一幕幕一直在眼前闪回，有她和冯绍波之间的斗嘴，有她和钟广辉的争执，有她和于茵的同床共枕。一想起这些，她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灌满了铅块，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在她的感染下，刘婧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无声落下，不时的啜泣变成了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喉咙也被悲伤所填满。连陈海，冯绍波和白子昊三个大男人的眼眶也红了起来，仿佛空气中都带上了一股浓郁的悲伤。 为了不让气氛变得那么悲伤，白子昊提议道：“大家不要那么悲伤嘛，我们又不是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现在交通那么发达，想见面还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而且我们还可以在电话上时常联系啊。不想这些事儿了，我们几个举杯碰一个吧” 大家擦掉脸上的泪水，举起了酒杯，混着眼泪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不得不说古人爱酒不是没有道理的，它的确是情绪的最好载体。比如现在，到了分别的时候，连酒都是都是苦涩的。中国人的离别，肝肠寸断的时候也还敬酒饯行，作揖万福。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对那个留到最后的那个人是最残忍的，因为他要承受每一个人的离开，每一个人的离开都是一次心如刀绞。待到最后，便只剩他一人承受所有的悲伤。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恍如隔世的错觉该是多么令人难以承受啊。 也是因为这样，姚舒雯即便心中有着千般不愿，还是鼓起勇气先行与众人告别。在大家的心目中，她一直是大家的开心果，是话题的制造机。有她在的地方，气氛从来不会冷场。她心直口快，敢作敢当的性格大家视若珍宝，希望将来再见之时，她还能保有这份率真。姚舒雯带着哭腔和剩下的所有人一一拥抱，大家也在安慰着她。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在这个世界上，许多别离径直就是永别。 在和冯绍波拥抱告别的时候，她在冯绍波的耳边说了句：“我愿意，然后朝着门外就跑开了。” 冯绍波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后立刻起身跟其他人告别。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是大家心里也或多或少地猜到了一点。所以对他的离开没有那么伤感，反倒是他和姚舒雯这对欢喜冤家间的纠缠稍微冲淡了些离别的氛围。于是白子昊，刘婧和陈海就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散伙了，省的到最后被留下来独自对着空荡的房间伤神。 在分别的时候，陈海提出了要送刘婧回去。白子昊心照不宣地独自离开了。于是，陈海和刘婧就保持微笑地白子昊说出了再见。虽说是告别，可陈海和刘婧还是目送着白子昊，希望能尽可能多地留下一些关于他的回忆。 白子昊也频频回顾，一直不停地挥手，嘱咐陈海他们早点回去休息。直到他的身影在暮色中逐渐模糊，在最后有一个转角将他遮住，将陈海的视线与他隔绝，从那以后，就是离别了。 白子昊这人给陈海的印象就是很有上进心。他目标明确，一心奔着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努力着，即便在这样高强度的环境下，平时也几乎没有抱怨过苦或累。只要是有助于他的建议他都虚心接受。老师说过的每一个点他都认真记下，每次老师对他的批评他也从不犟嘴，从来都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在他身上，你真的能体会到优秀的人有他优秀的道理。 最后剩下的人只剩陈海和刘婧了。两人之间一直有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如今到了最后关头，再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了。两人并行走在路上，青曦已在那天边吐露，苏醒的林鸟，已在远近间相应喧呼。 陈海心怀忐忑地开口道：“今天的最后一个offer我本以为会是你的，没想到最后被于茵截胡了，你会觉得失望吗？” 刘婧还以为到了这个时候，陈海会鼓起勇气的，没想到一开口居然还是问的工作。她有些失望地说：“失望肯定是有的，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其实offer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我之所以失望是因为我觉得我没有能给自己的这段难得的实习经历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没有能够得到带教老师的认可。” 说到这个的时候，刘婧的眼神难以察觉地闪过了一丝落寞与失望，像她这样好强的人怎么可能甘于人后。只是木已成舟，说再多也是无用。 这一切陈海都看在眼里，他斩钉截铁地说：“不，你其实已经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在节目录制之后，我去找过严主任，问过他没有选你的原因是什么。他给我的答案是你输在了临床表现之外的地方。虽然他没有明说具体的原因，但是他对你的表现是高度肯定的。抛开场外因素，你就是他心目中的最佳人选。” 第149章 青涩的告别 刘婧释然一笑说：“你不用这样安慰我，我明白的。虽然这次没有拿到最后的offer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到需要因此伤心痛苦的地步。你也知道，我硕士和博士一直是读的科研方向，我本来也没有打算成为一名临床的医生。” “那你这次来录制这个节目是为什么？” 陈海疑惑地问道。 刘婧正色道：“我之所以这次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参加这样一个节目的录制，是因为我马上要去国外继续深造，我知道自己很难再有机会接触到临床，作为一名医学生，心里难免有些遗憾。恰好这个时候这个节目出现了，录制时间正好是在我的空档期里，所以我希望能够通过这次的机会了解临床是怎么样的，以弥补我的遗憾。所以即便是这个offer真的给到我，我也是不可能去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确实没有这个offer也没影响，是我有些想当然了。” 陈海没有想到，原来自己视为救命稻草的offer，在刘婧那儿只是可有可无的附赠品。这一刻，他才深深地认识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他所有在临床上的骄傲在这一刻被瞬间粉碎，一股自卑感从心底将他深深笼罩，仿佛要将他拉进无尽的深渊。 不过刘婧并没有注意到陈海的情绪变化，她继续补充道：“其实不只是我，姚舒雯和钟广辉他们几个都已经拿到了博士的offer，他们也不可能会放弃读博的机会跑来做临床医生的。于茵他们家里是卫生系统的，这次来这个节目就是来镀金的。她虽然拿到了offer，她肯定也是不会去的，她肯定是要考公后进医疗系统的。” 刘婧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是一记重锤砸到了陈海的头上，刘婧越说陈海越觉得自己低了他们一头。原来自己引以为傲的表现，到头来在他们眼里或许跟看猴戏差不多。陈海知道这样想他们是看低了他们，但是他此刻已经被自卑的情绪占领，他依旧无法保持理性了。 原本他打算在今天跟刘婧告白，为此他酝酿了一天的情绪，说辞在他的脑海里修改了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准备鼓起勇气说出来的时候，却胎死腹中。在他得知刘婧要去国外深造之后，他的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那些排练了许多次，背的滚瓜烂熟的台词像是海胆一样刺进喉咙，每每想要吐露就会受到钻心的疼痛。 “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刘婧见陈海久久没有回应，于是问道。 “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呢？” 陈海机械式地回答着，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样子好像一个任人摆弄的布娃娃。 “你就没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刘婧拽着衣角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海。眼神中的期待，像是要把整个夜空照亮。 陈海低头不语，他很想大声地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人，自己想要和她在一起，想要和她一起度过更多的时光。但是两人之间犹如马里亚纳海沟一般的差距令陈海望而却步。虽然说如今的这个年代已经不是很在意门第的差距了，但是人们心中的成见却没有随着消退。 刘婧一看就是出生在富贵人家的天之骄女，对她而言，或许这次的实习只是一次难得的体验，但确是陈海留下来的希望。陈海家的成长环境是刘婧想象不到的，他靠着自己一步步的努力和令人艳羡的天赋才爬到了刘婧的起点。更不要说他还有在老家的父母和妹妹要照顾，这样的他，该拿什么来追求刘婧呢？她的父母能答应吗？ 想通了这些，陈海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祝你前程似锦，学有所成。” 刘婧听到这些话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她不敢相信自己这样的暗示，换来的却是这样冠冕堂皇的场面话，难道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自己的错觉吗？难道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吗？ 她很想抓住陈海的肩膀追问下去，但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允许她继续问下去，她几度开合的嘴唇终于还是没能说出自己的疑问。她的脸不受控制地抽动着，像是五官都有了各自的想法一样。她咽了口口水，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你也是”之后，就好像是不小心被人挖出的沙滩上的螃蟹一样逃进了出租车。随着司机的一脚油门，她们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便匆匆而别了。 陈海一个人呆立在原地，望着出租车离开的方向出神，好像自己的魂也跟着那辆出租车离开了。他的目光呆滞，神情木然，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好像世上只剩下了眼前的这方天地和充斥在这方天地间的伤感。 或许刘婧和陈海之间的感情本就只是特定环境下的产物，医院这样快节奏，高压力的氛围让她们产生了错觉。等到他们脱离了医院的环境，回到了现实回过神来看，又会是另外一番景象。就像是被戳破的肥皂泡，或许从内部看来五彩斑斓，光彩夺目，但当你真正离开它的时候，回头看去却只剩下了一些弥散在空气中的小水滴和在水滴之下枯燥乏味的大地罢了。 虽然这样想，陈海还是忍不住地去想，如果时光倒流，自己抓住了刘婧的手，说出了想说的那句话，结局会怎样？是刘婧害羞着跑开，然后无疾而终；还是刘婧会欣然答应，骂自己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亦或红着脸说是自己误会了，完全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梦。 但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想假如，才是无尽的折磨。陈海不知道他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单纯地想要散散心，他沿着公路往回走，路上遇到了好几辆出租车揽客他都没有坐上去，直到天空大亮。 第150章 回家 在与众人道别之后，陈海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也准备踏上返乡的动车。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虽说拿到了医院的offer，但是他正式入职还需要一段时间，医院那边也给了他几天的假期。正好他可以借这个机会回去把给家里买房的事情给敲定，同时县里也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他要回乡的消息，强烈要求陈海出席医院的奠基仪式，陈海也打算有时间去看看。 陈海站在空荡的宿舍中，思绪万千。他环顾四周，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和桌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这里曾经是他和室友们共同奋斗，互相鼓励的地方，但是现在却变得如此冷清和寂静。 他想起了和室友们一起生活的日子，那些嬉笑打闹、互相扶持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他们一起看书、一起吐槽医院、一起交流病例，度过了许多难忘的时光。而现在，他们都已各奔前程，追寻自己的梦想和未来。 动车开动的那一刻，陈海看着眼前装修精致，明亮宽敞的车站逐渐被隧道和田野所取代，心底有激动，有不舍，更多了几分近乡情更怯的复杂心情。看着看着，这些天积攒的疲惫和通宵没睡的困意一下子涌了上来，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让陈海从美梦中醒来的是一个不知名的女生，她努力地摇晃着陈海的身子，眼神中似乎有些焦急，看到陈海醒来眉头这才舒展了些。陈海刚睡醒时，感到头脑有些混沌不清，思维也变得有些迟钝。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的世界似乎有些模糊不清。他揉了揉眼睛，想要清晰地看到周围的一切，但思维还是有些迟缓，仿佛还没有完全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他坐直了身子，努力地挪动着自己的身子，像是在跟人抢夺身体的控制权一样。等他清醒了之后，那个女生才说道：“你是陈海对吧？我在电视上看过你的节目，你应该是医生吧？那里有个人突然倒地了，你快去看看吧！” 一听有病人，陈海马上扶着靠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女生的带领下，陈海很快到了病人的所在位置，陈海匆忙赶到现场时，一眼便看到一个中年大叔已经跪在地上，为那位病人做心肺复苏。他的手法熟练而迅速，每一次按压都准确而有力，显示出他具备的专业技能和经验。周围的人已经围成了一圈指指点点的。 “诶呀，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样的病啊，这也太吓人了，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啊，她家里人这也能放心的啊！” “我看她这个样子，像是被人下了咒。要不然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就倒下去了，肯定是她在外面得罪了哪个高人了，结果人家找上门来了。我听说泰国那边有很多这样的情况的，可吓人了。” “她这个病不会传染吧，你们还靠的那么近。万一被传染了，那可就糟了。” “我看就是她上辈子造的孽太多，这辈子才会报应到自己身上得了这个病的。应该要好好赎罪，多做善事，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罪孽。我们这儿下个月就有个放生的活动，我帮她联系下，看能不能把她也加上。” 这阿姨人还怪好的嘞，只可惜完全错了方向。陈海拨开人群，终于看到了病人。病人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小姑娘，穿着一件运动外套，拉链一直拉到顶，旁边还散落着一个口罩，应该就是她的。她的两眼上翻，四肢抽搐，口中有白色泡沫。陈海表明自己的医生身份后，对着那个中年大叔问道：“她心脏骤停了吗？” 那个大叔一脸不解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医生，我看她这个样子就想起之前单位做过心肺复苏的急救培训，我就赶紧给她摁上了。” “她心跳没停你摁她干嘛，再把她肋骨摁断了，她嘴巴里那根筷子也是你给她咬上的吗？”大哥肯定的回答令陈海十分无语，不知道要怎么评价大哥的好心。只能说医学的科普真的是任重道远。 他示意大哥让开，他先把病人的上衣拉链拉了下来，保持病人的呼吸顺畅，把耳朵贴在了病人的胸口，病人的心跳并没有明显异常，受限于身边没有什么仪器，他只能先对病人做了个简单的查体。他拍了拍病人问道：“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病人没有任何回应，看上去应该是出现了意识丧失。于是他冲着身边看热闹的人问道：“刚刚她倒下去的时候有人看到全过程吗？” “我看到了，刚刚我起来上厕所，正好看到她倒下去了。” 一个30多岁带着孩子的妈妈说道。 “她倒下去的时候有捂着胸口的动作吗，还是突然一下子就抽起来了？” 陈海继续问道。 “应该没有，我看他一下子就倒下去了，没有捂着胸口的动作。” 陈海一边唤醒系统，一边在病人身上翻找着，想能找到一些药物或者其他的一些东西来帮助他进行判断。虽然他初步判断病人应该是癫痫发作，但是他需要排除阿斯综合征，即因为心脏问题诱发的晕厥。 结果还真的让他在病人的上衣口袋里发现了拉莫三嗪——一种癫痫的治疗药物，在经过系统的验证下，他基本可以断定，这个病人的情况是一个癫痫的大发作。于是他把病人嘴里的筷子拿了出来，然后帮病人把异物清理出来，冲着人群大喊：“所有人全部离开，把空间让出来。” 不过人群只是象征性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又是一副看戏的表情杵在了原地。 陈海不得不又一次冲着人群大喊：“看什么啊，有什么可看的，都回自己位置上去，在这儿挤着干什么。要是她因为你们没了命，你们也是要担责任的。” 陈海没办法，真能装腔作势地吓唬这帮看热闹的闲人。最后在动车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才将人群疏散。 第151章 癫痫 “医生，她这是个什么情况，严重吗？” 等人群疏散开了之后，动车上的工作人员问道。那个帮忙做心肺复苏的大哥和那个把陈海叫来的女生也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 陈海宽慰众人道：“我判断她应该是癫痫的急性发作。” 癫痫也就是俗称的羊癫疯，但是陈海非常不喜欢这样的叫法，所以即便是知道羊癫疯这样的叫法能让大家更快地理解病情，他宁可多花些时间解释也没有用这样的叫法。 古人之所以把癫痫称为羊癫疯，主要是人们对其发病机制不了解，部分癫痫患者在发作时，喉中会发出如猪、羊、马的声音，所以古代医籍称之为“羊痫”、“马痫”、“鸡痫”等。但实际上癫痫的发作是由于脑内的神经元细胞过度兴奋，快速甚至爆发式发放杂乱无章的电信号，导致脑内原本有序、和谐的电流活动出现了异常，继而导致相对应的脑功能区域的异常放电，不断刺激这一部分发放冲动。 “听您这么说，那我之前拿筷子放到她嘴里的措施应该是对的啊，您为什么又把筷子给拿出来了呢？这样不会让她咬到自己的舌头吗？” 一边的大叔听了陈海的讲解，根据他的生活经验已经大致猜到了病人的情况，他不解陈海之前的操作，于是好奇地问道。 “对啊，医生，要不要我再找个干净的筷子来放到她嘴里去？”车站的工作人员附和道。 “谁告诉你们癫痫发作要把东西放嘴里防止咬到舌头的？” 陈海皱起眉头，眼神迷离，表现出疑惑不解的神态。 “电视剧里好多都是这样演的，而且电视里不是有很多咬舌自尽的吗，万一她咬到自己舌头，那大出血不就救不回来了吗？” 大叔回答说。 “对对对，我也看过。”动车上的工作人员和那个女生也默默点头，对大叔的说法表示认同。 陈海耷拉着肩膀，目光空洞，一时间竟然不知怎么解释才好。这种电视剧真的是容易误导大众。甚至就连很多医疗相关的从业人员甚至都觉得，在癫痫持续状态期间，要往病人的嘴里塞东西防止咬伤舌头，但其实这是完全错误的。 陈海组织了语言对着在场的人解释道：“首先，舌头是由八块肌肉共同组成的，而不是大家想象的只是一块肌肉。它是非常具有韧性和灵活性的。先不说咬断舌头有多痛，就算是真的有狠人忍着剧痛咬了下去，他能咬到的也是舌尖部分，这部分的舌头血供并不丰富，及时就医也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所以你看电视剧里的那些一咬舌头就死了的，纯属扯淡，你说他是因为疼痛导致的神经性休克可能性倒还大一点。” “可是这都是正常人啊，羊癫疯......哦不是，癫痫发作的人控制不了自己啊，还是有可能咬到自己的舌头的啊？” 坐在旁边的那个女生搭话道。 “我刚刚也说了，想要咬断舌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儿。对一个平常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没有主观意识的癫痫发作患者呢？那得要他发作的时候，舌头正好得卡在牙齿之间，而且癫痫持续期间，牙齿还得不断的用力才有很小的概率能咬下来，你觉得这样的概率有多大。退一万步讲，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成立，即便真的是舌头被咬下来了，那样的出血量短时间内是不会致死的，只要舌头不是掉到气道里或者血液流到气道。及时送到医院里，舌头也是可以接上的。” 陈海耐心的解释道。 “可是既然还是有概率，为什么不干脆像我一样，拿个东西给病人咬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中年大叔还是有些不服的样子，继续问道。 估计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想法，所有人张着一双双大眼睛，眼睛中满是求知的欲望。陈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要说这样的小概率事件，确实存在理论可能，但至少我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案例。不过我倒是听我的老师说过，有个很有牺牲精神的家属，在患者癫痫持续期间把手指放进了病人嘴里，结果手指被咬断，堵塞了气道，患者的嘴又扒不开，虽然最后人救回来了，不过原本休息一下就能解决的事儿变成了icu里住了1个星期，你说有必要吗？” 不能大叔回答，陈海又补充道：“刚刚我也说了，癫痫发作期间只要没有出现呼吸的问题基本上不会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但是如果你拿个东西去堵着患者的嘴，反而可能造成患者气道堵塞出现窒息。总不能为了排个手雷，埋个核弹吧，你说是不？” 大叔无言以对，只有在一边默默点头。 这时动车的工作人员问道：“那医生，如果我们在车上，旁边没有医生的情况下，我们普通人可以做些什么吗？” “其实要做的也很简单。首先把病人挪到一个安全的位置，把周围的人驱散，让他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解开扣子或者拉链这些可能影响呼吸的服装，再把她嘴里的分泌物或者其他东西清理出来，把患者的身体侧到一边。然后等她醒了之后或者等救护车来把她送进医院处理就可以了。不过你们也别看着像是癫痫就这样冒冒然上去，就怕她不是癫痫。最好是能及时送医。” 其实陈海说的就是这个大叔这样的情况，大叔现在肯定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可能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这个患者明明没有心脏的问题，可是大叔还是给她做了心肺复苏。陈海当然知道大叔是好心，想要救人。但是结果可能和这个大叔设想的有点误差。看刚刚大叔标准而有力的动作，再加上这个病人的体型来看，刚刚揣的那几下很有可能伤到了病人的肋骨，具体情况要等患者恢复意识了之后，到医院做个ct看看。 只能希望病人没有事皆大欢喜吧。 第152章 意想不到的缘分 到了下一站，癫痫的病人就被救护车给拉走了，陈海也就完成了自己任务，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这个时候陈海才知道，原来坐在自己旁边的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车了，刚刚那个来叫自己的女生就是坐在他旁边的乘客。 回到座位上，她继续找陈海攀谈道：“陈医生，你懂的可真多。你们节目录制完了吗，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 陈海随口应付道：“对啊，节目录完了，我难得有时间休假，就回来一趟。你呢？” 她害羞地避开视线，脸颊泛起红晕，羞涩地说：“我是来找我男朋友的，他说要带我来见家长。” 陈海有些吃惊地说：“那看来你是好事将近啊，我先提前恭喜你了。” 女生摇摇头回应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对了，你们最后拿到offer的结果也出来了吧，谁拿到offer了呀？” 节目拍摄和播出的时间是不同步的，陈海因为看到自己在节目里出现会觉得尴尬，所以陈海从来不会去追节目，因此他也不知道节目播出了什么内容，并且播到了什么时间点。所以他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更不要说他和节目组签了保密协议，节目的最后结果这样的超级看点是肯定不能向其他人透露的，于是陈海反问道：“我们几个人之中你最喜欢谁啊，你觉得谁可以拿到这次的offer呢？” “首屈一指的当然是你啊，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我可喜欢你了。要不我也不可能再车上一眼就认出你。每一期节目我都追，每次你的那部分，我都是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的。而且每次到你的时候，画风总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别人在为知识烦恼的时候，你都已经上手开始治疗病人了，连那些医生们都待你特别不同。” 她激动地说着，好像录节目的不是陈海，而是她。 “谢谢你的夸奖，其实节目里看到的只是一部分，其实大家到最后都是差不多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优劣势，没有什么高下之分的。除了我以外呢，你还觉得有谁?” 陈海自谦道。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说：“刘婧和白子昊吧。我觉得他们两个给我的印象比较深一点，而且也很少犯错，表现得也很亮眼。我猜的对吗？” 陈海笑而不答，只是回复了一句：“你继续看下去吧，后面的内容会更精彩。我要是现在说了，你不就没有看下去的欲望了吗？” “我知道了，你不能说，你肯定是跟节目组签了保密协议了。算了，既然这样，我就不难为你了，要是害你惹上麻烦，我反而会良心不安呢。” 陈海默认了她的说法，他打岔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郑心雨，叫我心雨吧。” 说着说着，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窗外的景色也从野外旖旎的自然风光变成了华灯初上的夜幕陈海他们也到了他的目的地。心雨恰好和陈海是一个站点下车，于是他们便前后脚地出了车站。 刚出车站，心雨的男朋友就迎了上来。“心雨，你可总算是到了，这一路坐车辛苦了吧。我就说应该请个假去接你的，这样你也不用枯坐一天的车 。” 心雨所谓地说：“我没有那么娇气，不过就是坐一天动车而已，这有什么的。我一个有手有脚的大活人，难不成还能丢了不成？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干嘛要让你请假，再千里迢迢地去接我，还要来回两边跑。再说了，我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也没觉得累。” “哦，对了，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陈海医生，我们在动车上遇到的。人家可是大明星，上过电视的。” 心雨见到自己的男朋友，一时间开心得忘乎所以了。等回过神来才想起陈海还站在自己身边。 “陈海！”眼前人好像认出了陈海，但是陈海却站在原地一脸不知所措。自己难道见过他吗？不会这么尴尬吧，万一人家认出了自己，自己却没认出他来，那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好在心雨的男朋友很快补充道：“是我啊，胡宇轩，你小学同学，小学时候坐你前面的那个，你不记得我了？” 经过这一番提醒，陈海总算是想起了这么个人。那个时候自己在班级里的人缘一般，他算是为数不多的能和陈海玩到一起的人之一。只不过他如今已经是大变样，陈海已经完全无法从他现在的样貌认出他，只有鼻子边上标志性的一颗痣还能看出些看出他往日的影子。 陈海高兴地一拍手说：“哦，胡宇轩，我们得有十多年不见了吧。你现在瘦了好多啊，小学的时候，你可是天天零食不离手的啊。那时候，一个你都快有两个我那么重了吧，没想到现在变得这么高，这么瘦了。” 陈海立刻从尴尬转为了老友相见的欣喜，丝毫没有因为十多年不见而变得有任何的疏离感。 “原来你们是同学啊，没想到你们这么有缘，竟然会这样遇到。” 心雨附和着说。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再见。你知道我为了减掉那一身肥肉，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吗，要是还没瘦下来，我去哪儿找这样漂亮的女朋友呢？心雨被胡宇轩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掐了一下胡宇轩的腰，粉面含春地笑了起来。 胡宇轩和陈海也跟着笑了起来，胡宇轩继续说道：“不过你跟以前的差别可不大，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咱们这么多年不见，你也从来没有来参加过咱们的同学会，我们也不知道你的后续发展，原来你现在当了医生。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几个小学同学，过几天就是同学聚会了，你要没什么事儿就一起来吧，正好大家也这么多年不见了，我们一起聚聚。” 陈海老实说并不是很想去，说实话，自己的那帮小学同学自己有印象的也没有几个了，而且自己小学时候的人缘并不好，去了难免尴尬。但架不住胡宇轩多番邀请，陈海也只能答应了。 第153章 到家 在连续转了几趟车之后，陈海终于回到了村子里。走在村里的石子路上，脚下咯吱作响的小石子也没能阻挡他轻盈的脚步。这个他曾经熟悉的村子，如今却似乎变得陌生。在他离开的这些年里，这里发生了多少改变，又留下了多少回忆。 在到村口的时候，在村口的树底下乘凉的大爷大妈们有不少都认出了陈海。以往他暑假回来的时候，他们总是会热情地欢迎道：“阿海回来啦，这么久不见又长高了不少。什么时候在外面找个女朋友回来，也让我们看看。” 陈海也会回以笑容，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跑开。可今天，迎接他的只有大家一样的眼光和私下的指指点点。 陈海知道，他们这是还在因为医院那事儿不待见自己。连自己都是这样的情况。父母天天在村里的境遇更是可想而知，这更加坚定了他带父母离开的决心。等陈海走了之后，村口的大树下才传来了声音说道：“他还有脸回来，他就不怕全村人朝他扔鸡蛋啊！” “他连那么不要脸的事儿都干得出来，他还会怕你朝他扔鸡蛋。要是惹他不高兴了，他直接去找县里的人来抓你了。” “有本事就来试试呗，别人怕他，我可不怕。我就不信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就是，老孙头怎么可能害怕，他连他们家的玻璃都干碎了，他们家不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你说他这次突然回来是干什么来了，不会是听说了什么回来给他爸妈撑腰，来找我们的麻烦了吧？” “怕什么，他还能生吞了我们不成。我们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他了。” “看着吧，他不会那么好过的......” 尽管有些小插曲，当家的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陈海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当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直接跑了起来。 “爸，妈，我回来了！” 陈海一口气冲进了大门，激动得喊了起来。 因为想给爸妈一个惊喜，同时也是不想给爸妈造成麻烦，所以他并没有告诉爸妈自己今天回来的消息。当陈海爸妈见到陈海的那一瞬间，爸爸妈妈瞬间愣住了。随后，他们的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笑容。妈妈激动地放下手中的锅铲，爸爸则快步走到儿子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妈妈激动地拥抱了儿子，眼中闪烁着泪光，嘴角不停地微笑。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衣服，仿佛在确认这个眼前的事实。儿子轻轻拥抱着妈妈，在她耳边轻声说：“妈，我回来了。” 爸爸则握住儿子的手，笑容满面，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显得格外开心。他张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最后，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阿海，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也好去买点菜准备准备啊。你一定饿坏了吧，饭菜马上就好，你先把东西放到房间里去休息休息。” 陈海拉住了要去帮陈海放行李的爸爸说道：“爸，我就是不想你们那么操劳，所以才不告诉你们的。我回来的路上带了点儿吃的，晚上咱们先在家吃一顿，正好我也好久没吃到家里的饭菜了。明天我们去县城里把小欣接上，一起去看看房子再好好吃一顿。” 陈海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的包袱里把自己买的特产一个个地拿了出来，没过多久，地上就摆满了东西。等给家里带的东西全部拿完，原本撑得鼓鼓囊囊的包裹一下子瘪了下去，像是泄了气的气球。陈海自己这次带的随身物品不多，只有几件衣服，被挤在了包袱的一角。 陈海妈妈接过东西叮嘱道：“行，都听你的。赶紧先去休息去吧。坐了一天的车肯定累坏了吧，一会儿饭好了我去叫你。对了，家里的饭不够，我去隔壁借一碗去。” 陈海伸手拦住了要出门的妈妈，对着妈妈说道：“妈，算了吧，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看见隔壁的李阿姨了。她正在村口的树下乘凉呢，我看她见到我连个招呼都没打，估计也是不想搭理我，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吧。您现在放下去做吧，我现在还不饿，可以晚点再吃。” 陈海妈妈拍了拍陈海的手，用温和的语气对陈海说道：“没事儿的，我再多去几家就好了。一碗饭而已，大家不会说什么的。你就别管了，安心去房间里休息吧。等吃完饭，妈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呢。” 陈海还是有些担心，但是妈妈坚持要去，自己也就没有再坚持。 陈海妈妈还是先找到了隔壁的李阿姨，尽管陈海说见到了李阿姨在村口，但李阿姨的丈夫或者孩子在也是一样的。毕竟是远亲不如近邻，自己家跟隔壁家关系也是村里最好的，很自然地就先到了隔壁。 敲开隔壁的门，李阿姨的丈夫打开门，透过门缝中观察着，一看来人是陈海妈妈，原本还满脸笑意的李大哥立时改变了表情冷冷地说道：“陈海妈呀，有什么事儿吗？” 陈海妈妈开口道：“李大哥，是这样的。陈海今天回来了，他回来事先没有告诉我们，所以我们就没有准备那么多饭，所以就想来找你们借碗饭，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哟，真是稀奇了。没想到你们家还缺我们家这口饭，你们家吃了那么多黑心钱还不够，还想来我们家白吃白喝。对不起啊，我们家的饭配不上你们这样的人家。你还是上别处去要吧。” 李叔说完不等陈海妈妈解释什么就直接用力地关上了门，气的陈海妈妈在门口缓了一阵儿才到了下一家继续借碗饭。 她也想直接回去算了，可是如果这样，陈海就会猜到自己肯定遭遇了什么，为了不让陈海担心，也是怕陈海替自己强出头，惹麻烦 ，所以她选择什么都不说。 第154章 彻底撕破脸 陈海在家里等了许久，父亲连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都不见母亲回来。陈海有些担心，便想出门去找找。 他担心地说道：“爸，我妈怎么出去借碗饭，这么久都没回来，我出去寻寻吧。” 被父亲给阻止道：“你安心吃饭，你妈这么大个人了，你还怕她在村里丢了不成，你妈肯定是借饭的时候跟人聊起来一时忘了时间，一会儿肯定就回来了。我出去转转，马上回来。”刚欲起身出门，就看到母亲拿着出门时的空碗，一脸不安地走了进来。 陈海爸爸一眼就明白出了什么事儿，一定是他们在村里人人喊打，没人肯借饭，所以才拖到现在才回来。陈海也想到了这点，于是说道：“妈，是不是他们狗眼看人低，不肯借我们饭？” 陈海妈面色不安地仓皇解释道：“没有，我找你刘婶儿去借饭，她说什么都要留我吃饭，我跟她说着说着就忘了时间。我在刘婶儿家都吃过了，你和你爸赶紧吃饭吧，一会儿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海心里跟明镜似的，如果真的像母亲说的那样，母亲进门的时候不会是像刚才那样像是打了败仗的士兵一样垂头丧气。想必是村里人因为医院的事儿不待见自己，连带着不待见母亲，连碗饭都不肯借。想到这些，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眼睛里隐隐闪着怒意，但他终于没有发作，很快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必须要装作被父母骗过了才能让父母放心，否则戳穿这一切只会让父母失了面子。而且父母也一定会拦着自己去找村里人算账，挑明这一切只会伤害到父母，与其这样，还不如就这样装糊涂，反正等自己家搬出去，爸妈也再也见不到那些人忘恩负义的嘴脸了，眼不见为净。 为了让妈妈有个台阶下，又不会让爸妈饿着肚子，于是陈海说道：“妈，你尝尝我从京华带回来的特产，这味道，我们这儿可吃不上，包您吃了还想吃。” 陈海夹起一块儿酱板鸭，喂到了母亲嘴里。 “怎么样，好吃吧。” 陈海看着母亲问道。 陈海妈妈仔细嚼了嚼后抿了抿嘴唇说道：“是挺好吃的，跟咱们这儿的口味不太一样。” “是吧，我就知道我妈会喜欢这个味道的。你再尝尝那个粽子，是那儿最有名的特产。网上虽然能买到，但那都是真空速冻的，吃起来就不是那个味儿了。这个是我特地找那种小巷子里做的最地道的人买的现包的，刚才让我爸做的，您也尝尝。爸，你也吃啊，别干坐在那儿啊。” 陈海爸抿了口酒说：“好，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吃的。” 还没吃多久，就有一帮不速之客闯了进来，毁了陈海原本回家的好心情。为首的就是一直和陈海一家不对付的老孙头，他们此来的目的不言自明。 “吃着呢？亏你也好意思回来，还吃得这么心安理得，你们家这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吃谁的啊？” 老孙头怪声怪气地说，一看就是专门来找麻烦的。 陈海一边继续吃着，一边反驳：“我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啊，我又没吃你家饭。不过你来了倒是真的倒胃口，原本好好的吃饭心情都给毁了。你要是有点儿自知之明就赶紧走吧，省得我拿扫把赶你出去。” 老孙头嘴角一歪，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胡咧咧：“装什么装啊，你吃饭倒是吃得香，你要吃饭凭什么偷着摸着那我们大家当冤大头，砸我们大家的饭碗啊。因为你，我们家都吃不上饭了你知道不？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从今天起我就住你家了，你家吃啥我吃啥。” 陈海爸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骂老孙头，被陈海伸手示意挡了下来。他让爸妈坐回位置上，管自己吃饭，事情交给自己处理。他面无表情地问：“我要给你们什么交代，你说说，我听着。” “什么交代？你还问我好意思问。穿着明白装糊涂。你说，这好好的医院怎么就没了，你们家哪儿来的那么多钱，是不是你们家收了县里的黑钱了，把我们大家都给卖了。”老孙头质问道，就差指着鼻子骂了。 “你胡说八道，你再敢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我把你舌头给你拔了你信不信。” 陈海爸爸一听自己儿子被这样侮辱，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要不是陈海拦着，可能都直接上手了。 “呵，我还真就不信了，你有本事来试试，你要是不敢就是孙子。” 老孙头对陈陈海爸爸叫嚣道。 陈海连忙拉住了要上前的父亲，上去代替父亲给了老孙头一拳头。所有的人都瞪大了双眼，许多胆小的已经捂上了嘴，大家都没有想到陈海一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儿。 陈海爸妈赶紧上前挡在陈海面前，担心地问道：“阿海，你没事儿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要教训他也该是我出手啊。” “这孩子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啊，以前看他挺乖的啊，怎么现在说打人就打人了呢。” “这孩子现在是翅膀硬了，眼里都没人了。” “你看他那样子，像是要吃人似的。” 陈海眼光扫过，那些人都心虚地回避着眼神，不敢和陈海对视，好像生怕陈海因此记恨上他们一样。 老孙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给打蒙了，虽然说他嘴上厉害，可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陈海这一拳算是彻底把他打怕了，他在别人的搀扶下起来，甚至连找陈海反击的胆子都没有，只敢嘴上叫嚣着：“你敢打我，你个小兔崽子敢打我，我在外面呼风唤雨的时候，你个小兔崽子还在你娘肚子里呢，你现在居然敢打我，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我要报警，我要让你小子吃牢饭......” 陈海眼睛冷冷地一扫，老孙头立时声音就低了下来，嘴里嘟嘟囔囔的。 “你怎么说我，我都可以忍，但是你说我爸妈一句坏话我敢把你骨头卸了你信不信！” 陈海此时像个怒目金刚，震慑得周围的一群小鬼不敢闹事儿。 第155章 善后(上) “这一拳算是警告，要是还有下次，我虽然说不能弄死你们，但是要砸了你们饭碗还是能做到的，不信你就试试。当然这一拳你也不白挨，你不就是因为贷款的事儿才没完没了的吗。你那贷款我接了，利息我来给。如果你要报警你就去报，我等着，但是这钱你自己还，我们的梁子也算结下了，以后就别怪我下手狠了，你自己决定吧。” 陈海等上头的火气过了之后，也是稍微的冷静了一点，把自己原先想的解决方案顺势提了出来，让老孙头自己去选。 老孙头听了这话，虽然没有立马表态，不过也没有再嚷嚷着要去找陈海的麻烦，想来是已经用行动做出了诚实的选择。 陈海转过头对着村民镇定自若地说道：“既然大家今天也来了，索性我就借这个机会把事情都说开。村长也一起出来吧，在门外待着也挺累人的，你们其实也想知道吧。” 老孙头没有在村口遇到自己的时候就发难，而是等自己到家了这么久才带着这一帮人上门兴师问罪。陈海当时就想到了这是他们一群人商量过之后才做出的决定，而能把这样一群人聚到一起的，除了村干部，也没有其他人了。 一群村干部左瞧右看地互相交换了眼神，然后在村长的带头下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村长对着陈海解释道：“阿海啊，大家伙儿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把事情弄弄清楚，你千万别多想。” 陈海要是信了这种鬼话，那才真是见鬼了。他没有理会村长，自顾自地说：“大家也都知道当初是因为我，人家大老板才来我们这儿投资医院的，为什么后面又改主意了呢？没错，就是我让肖氏集团的大老板把医院建在县城的。”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立马炸开了锅。 “我就说无风不起浪吧，肯定就是他们家被县里买通的。 “这人怎么这样啊，凭什么把我们村里医院搬到县里去啊，做人怎么能这么自私啊！” “就是，要不是他，我们那房子和地能卖好多钱呢，真是没有良心，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 “让他把收的黑心钱都吐出来，不能让他一个人把全村人的钱拿了。” ...... “大家都安静一下，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听人陈海把话说完。” 村长见下面闹哄哄的，马上出面维持秩序。 等大家安静下来，陈海继续说道：“我为什么要把医院建在县里。村里什么条件我能不知道吗？这些年大家看病有多不方便我能看不见吗？我爸妈还在村子里，我能不希望村里有家好的医院让大家出门儿就能看病吗？可就是因为我生在村里，长在村里，所以我才知道以村子的条件根本养不起一家医院。” 陈海因为过于激动，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他抿了抿嘴唇继续说：“我知道你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只要有医生有地方怎么可能建不起一家医院。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如果只是一家乡村卫生院，每天打打疫苗，挂挂吊瓶那是要求不高。可是人家要建的医院不是这样的乡村卫生院，而是能比肩市里的大医院看大病的综合三甲医院。这样的医院需要进的设备就需要上亿甚至上十亿的天文数字的资金，这样的设备维护运行又是一大笔费用。要是没有足够的病人，怎么支撑运行。你们自己问问自己，村里能有多少病人，能拿出多少钱来看病。” 陈海的每一声诘问振聋发聩，让所有人都开始反思。 “天呐，建医院要花这么多钱啊。我还以为花个一两亿顶天了呢？” “要建的医院这么大呀，我还以为跟县里的医院差不多呢？” ...... 陈海没有给他们讨论的时间，自顾自地继续说：“市里和县里都给我打过电话，跟我说了在村里建医院有多难，让我说服肖氏集团把医院挪到市里或者县里去。一个是把医院建到市里面去，市里再跟以前一样象征性地建一个卫生所，除了打打疫苗，看看感冒，啥事儿不当，村里跟过去一样该怎么看病还是怎么看病。一个是把医院建到县里，县里答应在村里建一条县道直通县里，还给开设一条公交线路，以后村里人有什么大病都能坐车直接到县里去看。你告诉我，是你，你怎么选！” 陈海越说越起劲，像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把藏在自己心底的苦水全部倒出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自己尽心尽力地为村子，结果换来的是全村人的不待见，还害的爸妈在村子里都住得不安生。他心里的委屈，还不能和爸妈说，只能自己憋着。他好几次都后悔得捶胸顿足，今天终于有机会一吐为快了。 “我给我爸妈的那些钱，都是我一分一毫自己挣来的。我敢指着天，对着地说一句自己问心无愧。我所做的一切，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父母，无愧于村子。我但凡要是有一点儿私心，我都没脸再回村子。”尽管他也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说，肯定有人不信，背后该怎么议论还是怎么议论。但至少能借这个机会告诉父母，他们的儿子没给他们丢人！ 说完这些，陈海已经是泪流满面了。陈海终于有机会将那些深藏在心底的委屈全部倾诉出来。他感觉内心压抑了太久，需要一次彻底的宣泄。在他断断续续地道出那些心底的委屈时，他的心情逐渐变得轻松起来。 在他诉说的过程中，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坚定，越来越有力。当他终于把最后一个委屈倾诉出来后，他感到内心轻松无比。他感觉自己像是获得了一次彻底的解脱，就像一个紧绷的弹簧终于得到了放松。 陈海爸妈在陈海诉说这些的时候，来到了陈海的身边，搭着陈海的肩膀，像是定海神针一样，给了陈海把一切说完的勇气。 第156章 善后(下) “你说得好听，你凭什么帮我们决定啊。这是我们全村人的事儿，影响的也是我们全村人，你说定就给定下了，你算老几啊！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决定，我们村里多少人原本可以卖地卖房挣上一笔，现在卖都卖不出去了。” “就是啊，原本我还想着观望一会儿，等房子价格炒起来把村里的房子卖了，在城里付个首付什么的。现在倒好了，全部砸手里了。你说说，这损失，怎么赔？” “说得对，你说没收钱就没收钱啊，红口白牙的我们凭什么信你，说不定钱就藏在你们家床底下呢。” “我算老几？” 呵呵，陈海抬起双手，从泪腺由内向外擦去眼泪，嘴里喃喃地重复着刚刚的那帮人说的令人作呕的小人之言一步步朝着那帮人走去。 他正立于院墙的大门，对着那些人心境坦然道：“我告诉你们我算老几。这家医院是我给你们拉来的，这家医院的投资人是冲着我的面子投资的，这家医院的政府关系是我打通的。从头到尾这家医院跟你们就没有一点关系，我给了你们，你们就受着，没有给你们，你们就给我站一边去把嘴闭上！” 陈海的一番霸气发言还是没能镇得住这帮宵小之徒，人群中还是有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可是建在我们村里的医院呢，怎么能和我们没关系呢？” “是啊，大家在你小的时候和你上学困难的时候没少帮你，不说这些，就光说这么多年的街里街坊的住着，你现在说这话你不亏心吗？没想到我们村儿这么多年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这番奇葩的发言让陈海气得笑了出来。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无奈和好笑的表情，两只眼睛也微微眯成了一条缝。他的手也不自觉地抬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仿佛在试图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随着他的笑声响起，其他人也是心头一凛，生怕他跟之前打老孙头一样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我亏心，我凭什么要亏心。我要是没有为村里着想我会花那么多心思跟县政府，市政府的人去谈判？我要是没有为村里着想我会让县政府专门给村里修一条路直通县里的医院？我要是没有为村里着想我能现在站在这儿跟你们解释这些？你们这次来到底是为了让自己看病方便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到底是我白眼儿狼还是你们一个个人心不足蛇吞象？” 当被说中了心里的想法，所有人都感到有些羞愧。他们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眼神也闪烁不定。一些人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人；另一些人则用手捂住了脸，仿佛在试图遮掩自己的羞愧之情。整个氛围变得尴尬而沉默，每个人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质问了这帮人之后，陈海继续寒声道：“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反正木已成舟，上面的文件也已经下来了。不瞒你们说，我这次回来的目的之一就是参加医院的奠基仪式。你们要是有本事去县政府那边儿闹，闹的他们不顾前期的投入回心转意那是你们的本事，我绝对不拦着，还倒过来给你们写个服字。” “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你不就是现在在大城市里有体面的工作，现在翅膀硬了，不把大家伙放眼里了吗？要是惹急了我，我上你们单位去闹，我看你怎么收场。” “行了，越说越不像话了。”眼看继续打嘴仗已经没有什么意义，陈海的态度和事情的经过也已经明了，村里人马上就要和陈海闹上了，村长此时充当老好人站了出来，装腔作势的对着村里人斥责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人家陈海为村里尽心尽力,你们这么做你不怕人寒心吗？陈海是好样的，即便在外边做医生心里也还是想着村子里，相比之下你们看看自己都为村里做过什么。从今以后，任何人都不许再那这件事儿做文章，要是再让我知道谁在背后嚼舌根，我大棒子赶他出村。赶紧散了吧，堵在这算怎么回事儿。” 只见村长说话时语气激动，双手叉腰，怒目圆睁。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愤怒和不解，仿佛对这种行为深感痛心。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替陈海抱不平呢。周围的村民们纷纷围观过来，有些人皱起了眉头，有些人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家一看陈海已经放出话来了，村长又已经把这件事儿定了性，手上也没有什么别的证据，也就只好作罢了。但走的时候，还是有人对此颇有微词，还是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这些陈海管不了，也不屑于继续在烂泥沟里再与这些人纠缠。 等村民陆续散了之后，村长带着村里的干部回过头来向着陈海一家抱歉道：“真是对不住啊，都怪我没有事先洞察村民的情绪，有没有及时传递上面的工作精神，这才害得你们家受了这么多委屈，我在这儿代表咱们村给你们道个歉。” 他深深地朝着陈海和陈海爸妈鞠了一躬，脸上满是歉意和真诚。他的声音颤抖，眼中闪耀着泪光，似乎为自己的过失感到深深的悔恨。陈海爸妈出于情分还是赶紧上前扶住了村长，可是陈海对于鳄鱼的眼泪实在是很难有什么感觉，如果换作平时，他还可能说几句场面话，现在他是完全没有这个心情的。 “你们放心，像今天这样的事儿，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我向你们保证。如果以后还有人找你们麻烦，第一时间就通知我们，我们一定第一时间帮你们处理。” 村干部再三保证后也离开了院子。等他们走后，老孙头这才从角落里冒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沓文件和一张卡对着陈海说道：“阿海，你说的帮我扛下贷款的事儿，还算数吧？” 第157章 回母校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户柔和地洒在床上，将陈海从睡梦中唤醒。他慵懒地睁开眼睛，看到外面的天空一片晴朗，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如洗，仿佛用清水洗过的宝石一般晶莹剔透。阳光洒在窗户上，折射出温暖的光芒，仿佛是自然的精灵在舞动。 这样和煦的天气冲淡了昨天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已经是早上的八点钟。看来昨天坐了一天车，昨天晚上又是一番直抒胸臆的控诉真的是累到了陈海。否则按照他在医院里的生物钟，早就应该醒了。 他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卡和一沓资料。那是老孙头昨天拿给他的贷款资料。虽然老孙头这人属实可恨，但一码归一码，他也确实因为自己的事儿受了损失，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况且自己也给了他一拳，让他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也算是出了口气。 另一方面，自己也不清楚现在县里的房价是个什么水平，要是钱不够也得去贷款。这笔钱拿着也省得陈海再跑一趟银行了。至于那点利息，在现在的陈海看来已经不算什么了。只要不是明摆着坑人，陈海也不会在意。 他穿上拖鞋走到饭厅，爸妈还在厨房忙碌着，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早餐。和爸妈一起吃过早餐之后，陈海坐车到了县里。不过他的目的地并不是各大售楼处，而是他的高中母校，也是他妹妹现在就读的高中。 本来满心期待着和老师们叙旧的画面，结果到头来连校门都没进去，自己就被保安拦在了校门口，令陈海也是哭笑不得。 “保安大哥，我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我今天是来找老师的，您就让我进去吧！” “对不起，我们有规定，非学校职工或者学生不能入内，你打个电话给老师吧，只要老师开口，我就放你进去。”保安大哥一本正经地说。 尴尬就尴尬在这儿了，陈海没有老师的电话，因为高中毕业的时候陈海还没有手机，自然也就没有保存电话。陈海正想着怎么让保安通融一下的时候，他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陈海？你是陈海吗？” 陈海转过头：“张老师！”来人是陈海高中时候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张强老师，高中时候大家都他戏称他为强总。陈海那一届正好是他带的第一届学生，那时候的年纪比陈海他们也大不了几岁，所以跟陈海他们比较有共同话题，关系也比较好。 张老师惊喜地说道：“真的是你啊陈海，我还以为是我看花了眼了呢。我们这得有五六年没见了吧。” “是啊张老师，幸亏是遇上你了，要不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张老师，你认识他？”门卫问道。 “他你都不认识啊，你记不得记得我们学校几年前出了个状元，不就是他吗。那时候学校里还有他照片的喜报在学校里展示呢。不过他现在确实跟高中的时候不太一样了，更高，更壮，整个人也变得更自信阳光了，也难怪你认不出来了。” 张老师这一通夸把陈海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时而低头，时而挠挠自己的后脑勺。这样的小动作让张老师想起以前陈海上台领奖时情形，他就是这样站在台上手足无措，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 “原来是他呀，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那张老师，你签个字带他进去？” “好......” “这几年你音信全无，班级群也没加，同学会也没有来过。班级里的同学都说联系不上你，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来到了张老师的办公室，张老师的办公桌上，还是熟悉的作业本和模拟卷，只是上面的名字不再熟悉。陈海找了个位子坐到了张老师对面，张老师一边给陈海倒水一边说。 “哪儿能啊，我没有想要躲着大家的意思。我那时候不加班级群其实是因为我没有手机，我又不好意思跟大家明说，这才弄得好像我断了所有联系的样子。现在想想，那时候也是挺可笑的，直接明说其实也没什么。” 陈海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从前的画面感扑面而来，像是要把他拽回去似的。 “时间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会有所不同。你现在毕竟已经过了那个阶段，当然会觉得那个时候的想法幼稚，但那才是你的青春，不是吗？”张老师满脸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透过眼镜片的目光也显得异常温暖。 “其他老师呢，他们今天有课吗？” 陈海问道。 “数学老师辞职下海了，现在在做宠物用品的出口。语文老师今天应该是没课，其他的老师因为现在没有和我一起搭班，所以我们也不在一个办公室，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今天有没有课。一会儿你去各个楼层转转，兴许就能碰上。” “我记得你那时候报的是医学院吧，你应该毕业了吧，当医生了吗？” “算是吧。我留在京华的医院了，不过我还没通过执业考试，还不算正式的医生。” “恭喜你啊，终于实现了当医生的梦想。京华的医院不好留吧，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哦对了，今天正好有一节班会，你有时间不，留下来给你的学弟学妹们讲讲大学生活和传授一下自己的学习经验。” 陈海面露难色，虽然说大学和医院里做课堂展示的时候经常有过这样在很多人面前发表观点的时候，但在自己高中老师面前给自己的学弟学妹讲又不太一样，而且自己毫无准备，于是他开口道：“这不要吧，我不知道能跟他们说些什么，我事先也没有准备。” “没有关系的，你就随便说说，分享一些你在大学期间做过的一些项目，或者是对你印象比较深的事情。要不行，讲讲你当医生时候的经历，我估计他们应该也挺好奇的。” “既然这样，那好吧。” 第158章 高中回忆 “同学们，今天的班会课，我们不讲那些考试成绩和班级评分的事儿了，我为大家请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嘉宾。想必大家在课间的时候也都听说了，也有些人特意跑到办公室里看到了。没错，我为大家请来的就是你们前几届的学长，一直活在学校里宣传栏里的传说人物，几年前为我们学校勇夺状元头衔，目前在京华的知名三甲医院当医生的的陈海学长。我们大家一起来掌声欢迎他来给我们讲一讲大学的见闻和他的学习经验。” 在张老师的一番介绍下，在门口等待的陈海从门外缓步走上了讲台。虽然上学时候也学过老师站在讲台上挥斥方遒，在黑板上写写画画，但是真的站上讲台像这样给人讲授还是有了别样的感受。眼前这帮青涩且充满朝气的脸让陈海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我见过你！”还不等陈海张口，下面就传来了一声惊呼。 “我在电视上看见过你，没想到你就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干净利落，透露出一种优雅的气质，一头乌黑的短发的男生。虽然穿着宽松校服，但是还是能看得出他经常锻炼。 张老师有些不解地看着陈海，陈海解释道：“如果你说的是成医之路，那你看到的的确是我。” 这番话有在同学间引起了一阵骚动，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学长不只是学习好，还是个电视的名人。张老师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这才让陈海得了继续说话的空。 “其实今天来，我也是临时被张老师抓了壮丁，所以我也没有准备什么。我就随便跟你们聊聊我的经历吧。其实我高中时候可找人恨了，基本上班级里的人都不怎么搭理我。这个张老师应该知道。” 张老师笑着点了点头。高中时候的陈海仗着学习成绩好，目空一切，基本没有把什么人放在眼里，做事我行我素，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平时上课，吃饭，回宿舍都是自己一个人，除了课堂交流几乎很少与人交流。偏偏他还是成绩最好的，别人想赶都赶不上，因此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被孤立的那个人，只不过是他主动孤立的自己。为这事儿，张老师还担心过，甚至还找过陈海谈话。 “我那时候为什么那么不受待见呢？当然学习成绩好也是一部分原因，但其实不跟同学们走的近也不是我骨子里傲，而是因为我的自卑。那时候我的家庭比较困难，一直靠着学校的助学金过活，我害怕别人会因此看不起我。尤其是我当时的室友，每一个家庭环境都不差。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当时的我可望而不可及的。所以我不敢跟他们走那么近，因为一旦我跟他们走的近了，我怕他们会看不起我。所以我只好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让别人敬而远之。” 陈海说起这些的时候，下面很多同学的眼神都看向了坐在最左边角落里的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陈海用来说自己的那些描述都与他完美契合，也难怪大家一听到这些就会想起他。他本人则是低着头，埋头写着题目，表面上好像不在意，实际上心里已经因为被说中心思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为什么吃饭也是一个人呢？因为那时候我只能买得起最便宜的清水面，而且基本上顿顿都是这样，如果我和别人一起吃的话，他们一定会吃腻的。到时候他们如果邀请我去吃别的，我要是拒绝了，显得我不合群。如果我接受了，那我就不得不花好几顿饭的钱和他们一起吃。因此我只能选择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 更让我难过的是，我因为自己的自卑敏感，伤害到了自己的家人。记得那个时候，暑假要到了，大家都在把宿舍里的东西往家里，我自然也不例外。那个时候我把搬东西的人自动分成了三档。 第一档就是自己家里有车，把自己的行李往自己家的轿车上搬的。这样的家庭一般都是经济条件阔绰，家长的时间也比较自由。 第二档就是叫了辆车，花钱雇人帮忙搬东西的。这种一般是家长比较忙，于是花钱摆平， 第三档则是叫了辆运货的电三轮往家里搬东西。这种就是家里经济不富裕，只想着解决问题，顾不上体面的。 而我，其实这三档都算不上，因为我是纯粹靠着人力把东西拉回去的。起初我爸也是想来帮我的，被我给拒绝了。因为我害怕同学们看到我爸一身泥泞，满身大汗来接我的样子，所以我跟我爸说我自己能解决，让他忙自己的事儿去了。这样我拖着行李走在路上还可以借口说我叫不到车或者车还没到。 可是，到了那天，我拖着行李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我看到我爸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大夏天的，我爸不知道顶着太阳骑了多久才到了学校，我看到他满头大汗蹬着车子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要做的不是心疼地上前帮他，而是想要逃走，因为我觉得让同学们看到这些太丢人了。 当我看到我爸在人群中找到我笑着向我招手的时候，我恨不能装作不认识他，找个地缝躲起来。但我没办法，我低着头穿过所有人的目光，拖着行李上了车。然后在车后面推着车。过程中我不敢抬头，因为我害怕被同学认出。虽然我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但是我爸一定看到了我的眼神。因为从那之后，我爸就一直在嘴边念叨着对不起我，虽然他没有提起，但是这件事儿却成为了他心里永远的痛。 “我今天之所以跟你们说这些，是希望你们能够不要重蹈覆辙，因为家庭的贫困而自卑。家庭不富裕并不是你的错，你也不需要为此感觉自己低人一等。我现在回想我的时高中时光，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儿就是因为自己的自卑让自己像是一座浮岛一样。以至于我对于高中的回忆只剩下了学习，而错过了人生中非常宝贵的一段时光。” 第159章 资助 陈海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自己的肺腑之言，他真的不希望自己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能回到过去，改写这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其实现在想想，当时自己家里是什么条件，大家肯定也是心知肚明，从自己平时的吃穿用度就能一览无遗。自己做的这一切欲盖弥彰的隐瞒根本毫无意义。如果那时自己能够坦然接受一切，或许自己的高中生活也会是另一番景象吧。 想着想着，陈海这才发觉自己跑了题，于是赶紧找补道：“当然了，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给你们喂鸡汤的。我说的话你们听个响就好，要不要听，听多少你们自己判断，也不要我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我也只不过比你们大几岁，人生阅历比你们多不了多少。不过我这次回来也确实希望能为学校做点事。” 陈海话锋一转，像一道清流涌现在原本沉郁的气氛中，瞬间将悲伤的氛围冲淡了许多。他的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决定，嘴唇紧闭，仿佛在寻找合适的话语。 他清了一下喉咙，那声音在静谧的空间中回荡：“我这次回来会拿出一笔钱设立一个专门的基金，用以资助那些和我一样在现阶段面临着贫困压力的同学。这笔钱我希望是真的可以落实到最需要的人手中，希望大家能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决定是否需要这笔钱。” 这个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枚巨石，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下面的人群瞬间沸腾了，发出了嗡嗡的议论声，有些人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呆在原地。 一些人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摇摇头，试图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而另一些人则因为这个消息感到兴奋和激动，他们的眼睛闪烁着光芒，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这动静把旁边几个班级的老师和学生都吸引了过来。 不等议论平息，陈海继续补充道：“但是我不希望这笔钱的最终归属像其他的那些助学金一样，需要靠大家在班级竞选，自揭伤疤后产生。让那些本就敏感自卑的同学们的隐私和尊严受到伤害。我自己曾经就经历过这样的两难情况，对此深恶痛绝，所以我不会让你们再走我的老路，经历我所经历的痛苦和困扰。因此这笔助学金，我不设置名额限制，名额由各个班级的老师推荐。但是也不是所有推荐上来的人都能得到最终的助学金，得到名单之后，我会请我的朋友去实地走访，最终确定了之后，才会发放到个人手里。” 陈海的话无疑是让本就热烈的讨论火上浇油。张老师顾不上维持课堂秩序，把陈海拉到一边焦急地叮嘱：“陈海你别冲动啊，这可不是小事儿。你现在虽然开始工作了，可是刚开始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吧。你自己家里也不宽裕，这钱你还是先先紧着你自己吧。” 陈海笑意盈盈地安慰道：“别担心，老师。在你眼前的陈海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需要为钱而自卑的高中生了，你已经完全不用再为我担心了。虽然设立助学金这个事儿的确是我临时起意的，但实际上想要回馈学校的这个想法却是早就存在的了。您觉得我是个为了面子可以不顾一切的人吗？” 陈海是个什么样的人，张老师还是心里有数的。但话虽如此，张老师脸上的担心却没有丝毫的减少。“你真的没事儿吗？如果你后悔了，我去帮你解释，你不用出面，你可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啊。” “张老师，您就放心吧。”陈海挺直胸膛，沉声说道。他的眼神坚定，透过眼镜片目光炯炯有神，眼神里透露出一种从容和成熟他的语气严肃而有力，让张老师感到安心和信任。 张老师轻轻拍了拍陈海的肩膀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代表那些受你资助的那些学生向你道谢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那几年如果没有学校的助学金和奖学金，我想我可能早就辍学了吧。如今我既然有能力回馈学校，自然是要投桃报李的。” “不过这件事儿有点大了，我要跟学校那边报备一下。” “千万不要！这个事情我不希望学校这边掺和进来。” 张老师刚想掏出电话就被陈海给拦了下来。 “为什么？这个事情是好事儿啊，学校出面才合理，这样子寻找人选也方便些。” 张老师不解地问道。 陈海摇头解释道：“因为一旦学校参与进来，这个事情的性质就容易发生变化。很有可能，它将会变得像那些国家和社会的助学金一样，成为了贫困生不得不牺牲自己的骄傲才能获得的钱。这违背了我在学校设立基金的初衷，我希望能帮助那些有需要的学生，让他们能够安心学习，而不是为了生活而担忧，让他们因为经济原因而失去自信和青春。” “我当然知道投票选举是最公平且最有效率的方式。但这样的方式带给每个贫困生的煎熬我是最能体会的。甚至我知道的，就有不少真正需要这笔钱的贫困生因为这个原因放弃了竞选名额的机会。我不想看着这样的问题再度重演。”陈海说着这些的时候，眼前似乎还能看到那些同学的身影和他们不甘自责的眼神。 而且这样的方式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导致大家把票投给自己关系好的人。这样真正需要这笔钱的人很有可能因为和同学相处的问题而因此错失机会。这也不是助学金设立的目的。所以为了摆脱这样的困境，我必须把选择资助对象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样我才能在帮助到学生的同时还不会伤到他们的自尊。 “可是这样一来，你要怎么寻找合适的人选资助呢？这件事情肯定是瞒不住学校的。” “我没有想要瞒过学校，学校知道也无妨。因为我会跳过学校直接和老师们联系，老师们给到人选我也会逐一鉴别，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有机会浑水摸鱼的。只是可能要麻烦老师把这件事和各位老师交代一声。” “我明白你的想法了，这件事情我会上心的。” 第160章 现状 初步定下了计划之后，张老师不由地感慨道：“其实班级里现成的就有一个人，很需要你的资助。” “是那个坐在角落里一直埋头做题的同学吗？” 陈海问道。 “你也注意到了？” 陈海点了点头：“我一进来就注意到了他和全班格格不入的气质了，而且在我说话的时候，总有人有意无意地看向他。或许是因为我们曾经是同类人吧，所以从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对方。” 张老师叹了口气说：“唉，这孩子实在是可怜。他妈妈嫌弃家里穷，在他5岁的时候和他爸爸离婚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看过孩子一眼。他爸爸一个人去外地打工了，一年才回来一次。这孩子就寄宿在他伯父伯母家。留守儿童本来无依无靠就容易受欺负，偏偏他大伯母还是个刻薄寡恩的，从来没有把他当过孩子看。每天使唤着他和他的两个妹妹干活儿，而且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只给一点土豆白菜，就这样每个月还把他爸给他的抚养费克扣了大半，说是代为照顾的看护费。” “他爸爸知道这个情况吗，他爸爸难道就不管吗？” 陈海忍不住发问。 张老师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奈：“知道又有什么用，他爸爸一个人在外地打工，即便想管也是鞭长莫及。他爸爸为了能让他专心上学，已经把他两个妹妹带走了。可是他马上就要高考了，只能是让孩子的伯父伯母先代为照顾。你看他身上的衣服，都是松松垮垮的，甚至有的还短一截。那些都是别人家不要的旧衣服，或者是一些好心人送去的。他脚上的那双鞋，还是他爸爸回来的时候给他带的，已经不合脚了，但他还是穿着，即便是鞋底已经磨穿了也舍不得换。” “学校知道他的情况吗？学校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帮他吗？” “当然是有的，学校已经免去了他的住宿费和其他学杂费，每个月给他的饭卡上充了500块钱，不过这些钱对于他一个正在发育的孩子完全是杯水车薪，根本支撑不了他的生活。好几次我都看他一个人在教室，拿着家里带来的，已经冷得发硬了的土豆充饥。但是这孩子跟你一样脾气倔，每次我说帮他买份饭，他都拒绝了。不过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学校，学校也已经尽力在帮了。你也知道，在我这儿，像他这样情况的孩子太多了，只靠学校根本管不过来。” 是啊，像这样的留守家庭在这儿实在是太常见了。说白了还是大家在家赚不到钱，不得不离乡背井去外地挣钱养活家里。在家受穷还是离乡赚钱，我想大部分人为了家庭，为了孩子还是会选择后者吧。 “他没有申请助学金吗？” “当然申请了，按照他这样的条件，助学金的名额一下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但是那些钱，大部分都被用来买复习用的教辅材料了。之前还有听说这笔钱被他大伯母给拿走了，为了杜绝这种情况，我就直接做主把钱充到他的饭卡上了。因为这事儿，他大伯母还来过学校找我闹过，被我给怼了回去。” 一说到那个大伯母，张老师气得满脸通红，胸口不断地起伏着。他紧紧地握着拳头，似乎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哪怕是陈海这个旁观者，听到张老师的描述都替这个学弟感到不忿，也难怪张老师会是这般反应。他想了想说：“这样也对，把钱充到饭卡上，这样谁也打不了这笔钱的主意。我记得我们学校的饭卡现在应该可以用手机充值了吧，那以后您筛选名单的时候，把他们的饭卡卡号信息这些也一起给我吧，我就直接把钱充到饭卡里去，如果有特殊情况需要现金的话您再跟我讲。” 张老师看着陈海，脸上露出了满脸欣慰的笑容。他走到陈海面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陈海，你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需要我事事关心，处处留意的孩子了。不知不觉间，你已经成为了一棵能为别人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了，能有你这样的学生我感到非常骄傲。也正是因为看着你们这样的学生一批一批地成长，步入社会，才让我觉得当老师真的是件很有成就感的工作。” 陈海听到张老师的话，脸上不禁泛起了一丝羞涩的笑容。他低下头，似乎在回忆着自己的成长历程。 张老师继续说道：“我们先进去吧，他们应该在里面都等急了。” 说完，张老师带着陈海一起走进了教室。关于助学金的问题，张老师先是给了大家一个肯定的答复，让有需要的同学可以来找他。然后进入了提问的环节，原本以为大家应该会兴致缺缺，没想到大家都提问一个比一个踊跃，问题也一个比一个犀利。 “学长，你们的那个电视综艺有剧本吗？” “学长，你能拿到明星的签名吗，我超级喜欢” “学长，你当医生的收入高吗，有人给你塞过红包吗，你收了吗？” ...... 提问一直持续到下课放学，大家还是意犹未尽。直接把陈海围在正中间，问着自己好奇的问题。甚至还有人拿着本子找陈海签名。更有甚者，直接脱下校服让陈海在校服上签名，搞得陈海哭笑不得。后来还是张老师出面解围，陈海这才从人群中脱离了出来。 也是这个时候，陈海想起来今天自己还有要事没做。自己一个不小心得意忘形之下把正事儿给忘了。他赶紧道别了张老师，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小妹的教室，不出所料的已经人去楼空，陈海询问了在教室里值日的同学，他们说小妹应该是在食堂打饭，他道完谢后又到了食堂。 食堂里，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大大小小的餐桌旁坐满了学生和教职工，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和愉悦的笑容。 第161章 意外撞破 陈海走进了食堂，他的目光迅速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四处张望，迫切地寻找着小妹的身影。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期待和紧张的表情，似乎生怕错过她的出现。他们俩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前年过年的时候。去年陈海因为要去医院见习，所以过年也没有回去。如今终于有机会见面，他还有些小期待。 他走到取餐区，环顾四周。他的视线在每一个餐桌上游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时不时地停下脚步，试图从人群中分辨出熟悉的面孔。 当他走到餐厅的另一侧时，突然看到了小妹。她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照亮了整个餐厅。陈海的心跳瞬间加速，他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小妹拿着餐盘，正在和周遭的同学们有说有笑地排着队等着打饭。 他正准备快步走过去和妹妹兄妹相认的时候，陡然间看到了妹妹的手牵着另一个男生的手，这让陈海有种如遭雷击的错觉。他心想，小妹这不会是谈恋爱了吧。他仔细观察着那个男生，就这跟小妹齐平的身高，还有那瘦瘦的小身板儿，哪儿配得上自己的宝贝妹妹啊，真不知道小妹是怎么看上他的。 或许天下的哥哥看到自己妹妹的男朋友都会像陈海这样如临大敌吧，内心瞬间充满了焦虑和不安，仿佛自己的宝贝被别人抢走了。就像遇到了一个你无法打败的情敌，而且还得笑脸相迎的感觉。激进一点儿的说不定见面的当下连墓地都帮对方选好了。 或许是陈海没有穿校服，外表又显得比较成熟，所以在一群穿着校服的高中生里特别显眼，不时有人朝着陈海这边看。小妹在同学的提醒下，也注意到了陈海。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虽然周围环境喧闹，但他们的世界仿佛静止了。他们的笑容交织在一起，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不过当小妹意识到什么的时候，顿时脸色一变，神情紧张。陡然甩开了那个男的的手，仿佛想把自己藏起来。那个男生还有些纳闷，以为是小妹不小心松了手，于是便又想去牵小妹的手，被小妹慌忙间甩开了。 陈海走到小妹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缓解她的紧张情绪。小妹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但眼中的不安还是无法掩饰。他温柔地看着她，说：“小妹，你怎么了？没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小妹直接上前给了陈海一个熊抱，说：“当然有了，我想死你了。哥，你怎么回来了。你来找我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怎么，不欢迎我回来？” “怎么可能，我和爸妈天天都盼着你回来呢。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这个时间回来了，当医生不是一直很忙的吗？” “我再忙也得有时间休假吧，我难得有个不错的假期回来，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一见面，就看到些不该看到的事儿。” 陈海瞥了一眼男生，小妹瞬间羞红了脸。男孩则是一副尴尬的表情，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发呆。 “爸妈知道你回来的事儿吗？” “当然了，昨天我就回去过了。” 陈海拉过小妹的手，仿佛在宣示主权一样。他对着小妹说：“走吧，今天我带你去外边儿吃饭，爸妈应该也已经在路上了，我们一家人吃一顿团圆饭。” “那我跟老师说一声，你在这儿等我会儿。” “不用，一会儿我打电话跟老师说一声就是了。我们先走吧，再晚我定的餐厅该过时间了。” “那好吧！”小妹弱弱地说了一句，和同学们道别之后，便跟着陈海离开了。留下男生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哇，那个就是陈欣说道他哥啊，居然还有点小帅诶。” “他哥不就是我们学校前几年的高考状元吗，没想到今天见到真人了，吸吸大神的欧气。” “原来学长的妹妹也在我们学校读书啊，要是我也有这么个温柔多金的哥哥就好了。” “你花痴啊，你哪儿看出来他多金了。” “你才花痴呢，陈海学长在我们学校设立了一个基金......” 此时的陈海拉着小妹的手问道：“你难道就不想跟我说说站在你旁边的那个小男生吗？我可是一直在等你开口啊。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小妹红着脸，扭捏地开口说道：“哥，他……就是我一个普通朋友，没什么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清楚。 “哦，普通朋友。是我老了呗，几年不见，现在的高中生都已经发展到普通的异性朋友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公众场合手牵手了呗。” 听了陈海的话，小妹的脸更红了，像朝阳初升的霞光。。 看到小妹这样，陈海对那个男生更来气了，他追问道：“赶紧老实交代哦，要是一会儿让爸妈知道了，他们可没有我那么好说话。” 一听陈海要告诉爸妈，陈欣马上急了：“别别别，哥，你千万不要告诉爸妈，我告诉你就是了。他叫丁禹泽，是我的同班同学，我是对他一些好感，不过这是他主动追求我的，我可没有耽误学习。” “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接吻了没，该不会同居过了吧！” 陈海摆出一副像是要吃人的架势，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小妹给他的答案是肯定的，陈海一定活劈了那小崽子。 小妹被陈海说得有些羞恼：“哥，你怎么越说越起劲了。没有，都没有，我们最多也就是牵牵手而已，别的就再没有了。” “那就好。小妹，哥是过来人，哥没有那么封建到不让你谈恋爱。但是你要懂得保护自己，千万不要因为谈恋爱耽误了学习。等到大学的时候，你想怎么谈恋爱哥都没有意见。这件事儿我不会告诉爸妈，不过你自己也不要露馅儿了，要是你成绩一掉，不管原因是什么，爸妈肯定会认为是你谈恋爱导致的。” “我知道了哥，我已经是大人了，我自己有分寸的。这件事儿只要你不说，爸妈是一定不会知道的。” 第162章 餐厅吃饭 “阿海啊，这里吃饭是不是很贵啊，要不我们换家店吧。我知道前面就有一家店，菜量大，价格还公道，要不我们去那儿吃吧。” 陈海妈妈担心地说道。 陈海接上了小妹之后，和爸妈在餐厅门口会合了。从走进门那一刻开始，陈海妈妈的嘴巴就一直没有停过，表达着她的担忧。她的脸上充满了焦虑，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陈海爸爸则显得很不自在，他的表情僵硬，目光四处游移，似乎在寻找能让他感到舒适的地方。 他们两个人的神态形成鲜明的对比，却又奇妙地互补。陈海妈妈的语言像是一把无形的剑，试图刺破周围沉闷的气氛，而陈海爸爸的沉默则像是一种防御，尽量减少他在这个陌生环境中的存在感。 相比之下，小妹则是适应得非常迅速。张着大眼睛四处张望着，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要不是怕丢人，恐怕早就把手机掏出来拍照了吧。 “爸，妈，你们就安心坐着吧，不用替我省钱，你儿子我现在也算是个小土豪了。再说我们也不是天天来，只是偶尔来尝个鲜罢了。你们先尝尝看，要是不喜欢我们下次不来就是了。” 当陈海想要点餐时，却发现服务员不在身边。于是他对着远处的服务员示意道：“你好。”结果服务员自顾自地说着，没有理会。陈海以为是服务员没有听到，于是起身走到服务员近前。 在走过来的路上，就听到了服务员和同事抱怨道：“凭什么又让我调班，她是经理的情人了不起啊，真以为自己和经理睡过一张床就真的成了经理夫人了啊，不就是个小三儿吗，还对我们颐指气使的。” 陈海拍了拍服务员的肩膀打断道：“你好，我们要点餐，麻烦给我们三份菜单，谢谢。” 服务员斜眼审视着陈海一家的穿着，流露出一副轻蔑的神情，仿佛看不起他们一家人。他挺起胸膛，高傲地扭过头，对陈海敷衍道：“桌上有二维码，扫码点餐就可以了。” 说完，又继续和同事聊了起来。 服务员这种态度让陈海感到非常不舒服，他明显地感受到了服务员的有色眼镜和偏见。要是换作平时，自己肯定就已经和服务员争论起来要个说法了，不过今天爸妈和小妹在场，他不想破坏好不容易到来的一家团圆的聚餐氛围，于是他沉声对着服务员说：“你好，我爸妈他们不懂得二维码点餐，请给我们三份纸质的菜单，谢谢。” “对不起，我们店里都是扫码点餐的，没有纸质的菜单。”服务员嘴上虽然说着道歉的话，可语气生硬得像是陈海欠了她钱一样，听了让陈海非常不舒服。要是真的没有纸质的菜单就算了，可他明明在就来之前就看到了有人拿着纸质的菜单点餐，服务员明摆着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再说一遍，我要三份纸质的菜单，如果你还是坚持你们餐厅不提供纸质的菜单，那就请你们经理出来跟我解释一下这个事情。” 正在聊天的另一位服务员明显是感觉到陈海隐藏在火山下的愤怒了，于是赶紧找机会开溜了。 另一个服务员一看自己聊天的搭子都跑了，也只能转过头来对着陈海说：“对不起，我们餐厅不提供纸质的菜单。因为我们餐厅服务的对象都是些高素质的顾客，对他们而言，扫描点餐是一件非常自然而然的事情。如果您不懂得怎么使用，可以自行上网学习或者求助一下其他顾客哦。如果还是不行，那我们也没有办法。至于我们经理，很抱歉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您可以自己去里面找找。” 说完话就像只生完蛋的老母鸡一样趾高气昂地走了。陈海为了不影响父母的心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嘱咐小妹扫码后帮父母点餐，自己则是以上厕所的名义直接到了后面找他们的经理。 “先生，这里是我们餐厅的工作区域，顾客是不能进入的。” “这件事儿不关你的事儿，把你们经理给我叫出来！” 陈海刚要往后面走，就被里面的一位男性工作人员给拦了下来。 “先生，您要找我们经理是吗？你请外面稍等，我去里面把我们经理叫出来，您看可以吗？” 这个工作人员的态度还算正常，让陈海的心情稍微平复下来了一点，于是他回复道：“可以，不过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你们尽快把你们经理叫出来，要不然会有什么后果我可不保证。” 话说完，陈海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等陈海他们点的菜都上齐了，那个经理才慢慢悠悠地从后面出来。他走到陈海这桌旁边，对着陈海问道：“您好，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是我们餐厅的饭菜不合您胃口吗？” 陈海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所以压着火气和声细语地说：“我想请问一下，你们餐厅是不提供纸质菜单的是吗？” 餐厅经理一听，也不正面回答，而是说：“您是需要纸质的菜单是吗，我这让他们就给您去拿。” 陈海出声制止道：“现在已经不用了，我已经点完餐了。我只是想问一句，为什么在我之前提出要纸质菜单的时候，你们的服务员告诉我你们不提供纸质菜单，只能扫码点餐。而且话里话外地告诉我，你们餐厅只招待会扫码点餐的高素质顾客。怎么？是你们觉得自己的餐厅档次足够高，所以玩儿店大欺客那一套是吗？” 陈海这一番论调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越来越多正在就餐的顾客把视线投向了陈海他们这桌，这让经理压力倍增，一个处理不好，这事儿恐怕就会成为自己的一颗雷。于是他不停地向陈海解释： “不不不，当然不会了。我们餐厅能有今天，都是顾客们的支持，顾客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怎么可能会挑顾客的理儿呢？您看我代表她向您道歉，您看行不行？” 第163章 时代迷思 陈海缓缓抬头：“这件事儿不关你的事儿，我想该道歉的人不应该是你。” 餐厅经理立刻心领神会：“我明白了，您稍等，我马上去处理这件事儿。” 周围的人看经理走了，收回了视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陈海妈妈皱着眉头担心地说：“阿海，没出什么事儿吧？” 陈海轻轻笑了笑：“没事儿的，一点儿小事儿，让服务员道个歉就完了。您觉得这家餐厅的味道怎么样？” 陈海妈妈扫了一眼盘子里的食物，微微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微笑，说道：“味道吧，还行，就是量太少了。就这么点儿东西，根本吃不饱，还不如去我说道那家店呢，不仅东西实惠，味道也不差。” “妈，人家餐厅就是这样的，人家上这儿来也不全是为了吃饱，主要就是吃个味道和食材的鲜度。你看人家这海鲜，用的都是鲜活的原材料，平时我们去的那些小馆子哪儿会用这么贵的食材。不过您要是觉得不喜欢，下次我们就换一家。” 陈海和妈妈耐心地说道。 “爸，你觉得怎么样，您喜欢这味道吗？” 陈海转头问起了爸爸。 “还行，还行。我跟你妈感觉差不多，就是觉得这钱花的不值当。”爸爸还是一样，虽然他不知道这顿饭到底花了多少钱，但是对于他来说，花钱在口腹之欲上本就是不值当的一笔投资，更何况这家餐厅一看就不便宜。 “哥，你怎么不问问我，我还发表意见呢？” 小妹仰着头，不服气地说，嘴里还不忘嚼着东西，那样子生怕有人跟她抢着吃一样。 “你还用问？我看你都恨不得直接把盘子吃进去了。你慢点儿吃，有没人催着你。要是不够就再点，一会儿再吃噎着了。” 小妹忙着往嘴里塞，连回答陈海的时间都没有。 不一会儿，经理就带着犯错的服务员来到了陈海桌旁。经理在前面快步走着，服务员在后面不情不愿地跟着，等经理都站定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悠悠地走了上来。陈海与她四目相对，她的表情好像在说这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多事儿，真是麻烦。 但是，在面对客人的投诉时，她还是不得不勉强道歉说：“非常抱歉，先生，都是我由于业务的不熟练导致没能在您提出要求的第一时间满足您，我保证今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形了，希望您能原谅我。” 服务员道歉的时候皱着眉头，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微笑，显然并不服气自己的错误。她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情况。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似乎在表示自己的不服气。 受到这样口是心非，似是而非，故作而言他的道歉，陈海怎么可能会就这样罢休，他回击道：“不好意思，你的道歉我不接受，因为很明显你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第一，你在上班期间和你的同事聊天，对我的要求视而不见，这是你工作上的失职。第二，在你们明明有纸质菜单的情况下，当我要求提供纸质菜单的时候，你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你嘴上说是你对业务的不熟练。但我不相信你们入职培训连这样基本的要求都没有，很明显是你们餐厅敷衍我的托词。” 说着说着，陈海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旁边的顾客纷纷放下了餐具，张着耳朵吃瓜。渐渐的，餐厅里面除了陈海的控诉之外，甚至听不到其他人交流的声音和餐具碰撞的声音。这让事件中心的服务员和经理备受煎熬 “第三，当我告知你我们不会用二维码点餐的时候，你不仅没有选择主动帮忙，而是用了“我们服务的都是高素质顾客”这样令人听着心里不舒服的字眼，说明在你眼里不仅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还把我们归到了最低的那一等，说明你不仅缺乏教养而且狗眼看人低。而且你刚刚的道歉里充满着言不由衷，没有一丝一毫的真诚。这样的道歉只会让我的就餐体验更糟糕罢了。” “那您还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出来，我会在我的权限范围内尽量满足的。” 经理打圆场说道。 “我没有什么要求，只是要一个真心实意的道歉而已，但是很明显，你们给不了我。我也不打算再继续追究什么，只是有个个人的小建议，希望你们能加强对服务员的培训，不要再在餐厅里讨论什么经理的情人，小三儿上位这样的话题。我们不是聋子，听得见。我想大家也不想再因为这样的闲谈影响就餐的心情。” 听到这些，全场的人哄堂大笑。经理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死孩子一样难受，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服务员，恨不能当场打死她。那个服务员则是一改之前的趾高气扬，变得像只受惊的仓鼠一样惴惴不安。最后两人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黯然退场。 如果刚刚那个服务员真诚地道了歉，陈海是不会把她和同事背后议论经理的话说出来的。不过既然她既然硬要恶心陈海，那就不要怪陈海把这事儿抖搂出来了。陈海说出来还有个目的也是想敲打敲打那个经理，谁让他不想着解决问题，只想着和稀泥，这也他自找的。 不过陈海父母经此一遭后也明白了，这是因为自己才引出的麻烦。要是自己会扫码点餐，就不会有后续那么多事情发生了。他们感受到了自己与这个时代的脱节，那种被遗忘、被忽视的感觉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沮丧和无助。父母的难受陈海看在眼里，心里也不好受。 不知道为什么，科技在发展，时代在进步。原本是好事儿但是最后却变成了对那些慢了时代一步的人的绞杀。陈海也知道，扫码点餐是时代发展的趋势，但是像陈海爸妈一样不懂得使用的人要怎么办，未来难道真的要让这样的人坐在餐厅里无餐可点吗？陈海不知道时代究竟会变成什么样，他只能尽自己所能教会爸妈怎么跟上时代，但又有多少人倒在了半路呢？ 第164章 家庭时光 “都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就出去溜溜食儿吧。”大家本来吃得也差不多了，闹了那么一遭之后也没什么胃口了，陈海爸妈更是如坐针毡，陈海于是提议道。 这个提议自然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为了不让爸妈看到结账的金额，，陈海让小妹拉着爸妈先离开了，自己拿着账单去前台结账了。前台的工作人员一看是陈海，非常客气地结了账，还给打了个折。 等陈海追上爸妈和小妹，妈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的这顿饭花儿多少钱，被陈海给糊弄过去了。为了叉开话题，陈海对着小妹聊起了正事儿：“小妹，哥这次回来，最重要的就是要在县城里买一套房子，这样以后你就不用坐这么久的车去上学了。你有没有心仪的楼盘，你要有的话就提出来，正好你明天不上学，我们一起去看看，省得哥还要到处去找。” 小妹激动地搓手：“真的，哥，你中彩票了啊。我还以为你给家里打的钱已经是你全部的积蓄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有钱去买房，当医生这么挣钱吗？” 当医生当然不可能有这么多钱，陈海的那点儿工资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更别提支援家里买房了。可这些他当然不能和爸妈说，否则他们一定会追究到底的。他回小妹说：“挣不挣钱的你别管，反正买房又不用你出钱，你还怀疑什么。赶紧说说有没有看好的楼盘，要不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太好了。不过我从来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信息，你这一下问我，我怎么知道要去哪儿买啊。你自己决定吧，我没意见，只要有房子住就行了。”小妹满脸红光，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头乌黑的长发随着她的激动而微微颤动。 “你倒是说得轻松，做个甩手掌柜。那好吧，明天我们先去爸妈看到那套房子看看，再多转转几个楼盘，尽量这两天把房子定下来，早点入住。我也好安心回医院搬砖。” “哥，你过来，我有悄悄话要你说。”走着走着，小妹故作神秘地把陈海拽到一边，等爸妈走远了之后靠近陈海的耳边，嘴唇微微颤动，用只有陈海能够听清的音量说道：“给我买个手机吧。” “你要那玩意儿干什么，你现在还是学生，平时都在学校里，你用不上那东西啊。” “哥，你不懂。现在的高中生很多人都是带着手机上学的，我同学有一个最新款的手机，我羡慕了好久。你就给我买一个吧，我求你了。” 小妹像小时候那样。双手拉着陈海的手，身体左右摇晃带动了陈海的手也一起摇晃着，陈海最受不了小妹这一套了。 “行了，行了，你别晃了。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我们得约法三章啊！这个手机，你只能在寝室里用，不能带到教室里去，学习的时候不准用。只有晚上休息的时候可以拿来放松一下。最重要的是，不许你用这个手机跟你那个男朋友煲电话粥，要是让我知道了，我马上收回，听明白了吗?” “哎呀，放心吧哥，你妹妹我是那没有自律能力的人吗？我保证，这个手机只是为了和家里联系方便，只在业余时间消遣的时候使用，绝对不会影响到我自己的学习的，我保证。”小妹还伸出了三根手指放在了自己的脸旁边。不过小妹的手指柔韧性不好，伸出的三根手指把小拇指都要带起来了。 陈海对着眼前的妹妹也是无可奈何，谁让她是自己的妹妹呢？“走吧，再不追上去，爸妈都该等着急了。” 等赶上爸妈，妈妈开口问道：“你们兄妹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说这么久，还不让我们听。” 爸爸走在妈妈身边，傻笑着看着一家人。 小妹牵着陈海的手，狡黠的说道：“不告诉你，这是我跟我哥的秘密。对吧，哥。” 陈海宠溺的看着眼前已经长到自己肩膀高的妹妹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妈妈满脸笑容地对小妹说：“你啊，你就仗着你哥宠你吧，等你以后嫁了人，看你未来的老公能不能跟你哥似的那么宠你。” 小妹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微笑，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她双手叉腰，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有些挑衅的口吻说道：“他是我哥，他不宠我谁宠我。我将来的老公不好我也不怕，我还有我哥呢，大不了我找我哥去。再说了，要结婚也是我哥先结婚，哪儿那么快轮上我啊。” “是啊，阿海。你这也老大不小了，现在房子也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有喜欢的对象了没？没有的话过年让你妈给你寻摸几个。”说到陈海的终身大事，爸爸这时也开口询问道。 陈海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毛病，你们说着说着怎么莫名其妙说到我头上了。我这平时有多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哪儿有什么时间谈恋爱啊。再说了，找个人结婚哪儿是你们容易的事儿啊。我现在还小呢，等工作稳定下来再说吧。” “你现在还小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已经会叫人了。现在的男孩子比女孩子多这么多，你要是不抓紧时间找，再过几年就不好找了。你就要趁现在这个时候，赶紧把婚结了，那才能专心去搞事业，明白不？” 陈海爸爸苦口婆心地劝道。 陈海妈妈也附和道：“对啊，阿海。你要是同事里面有合适的，就试着处处看嘛。你现在结婚，妈还能帮你带，等过几年，妈老了，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气了。” “爸，妈。不是我不想结，那结婚也得找个合适的人不是？哪儿那么容易找到。随缘吧，缘分到了的时候，我自然会结婚的。缘分不到，我就是想结也找不到那个人。你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陈海说起这个话题有些烦躁，实在是不想让这样的话题影响自己的心情 “你得多出去走走，多认识些人才能找到啊。要不然你天天窝在医院里，结婚对象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啊......” 第165章 同学会(上) “哥，还有几个楼盘要看啊，我真的走不动了，再走下去，我真的就要累死路边儿了。”陈海带着爸妈和小妹，一天的时间将全县城大大小小的楼盘全部看了一遍从，雄鸡报晓看到暮霭沉沉，从兴致勃勃看到兴味索然。这一趟走下来，别说是小妹这样久坐教室的学生了，就是平日里干惯了农活的父母都有些吃不消了。 “你看看你那个要死不活的样子，哪里像是个朝气蓬勃的高中生。你就是平时教室里久坐缺乏锻炼，今天正好让你好好锻炼锻炼。再说了，之前逛街的时候跟打了鸡血一样，每家店里也来回折腾也不见你喊一声累。” 陈海嗔怪道。 小妹一边喘气，一边走着：“你还好意思说我，就跟你你比我好多少似的，你看你那呼哧带喘的样，脑门儿上的汗都恨不得流一路了。别人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就是把工作证和毕业证拍桌子上，谁会相信你是个医生，肯定觉得你是刚从外面搬砖回来的。” “你个死丫头，有你这么编排你哥的吗？你哥这忙里忙外的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那买房子不得好好比对比对吗，你还说这话。” 妈妈开口道。 爸爸也在一旁安慰道：“是啊，小欣，再忍忍，咱们很快就到家了。” “我又没有埋怨我哥的意思，我就是走累了，说两句还不行啊。” “行了，这已经是最后的一家楼盘了。等出了小区，门口车子已经在等着了，上车咱们就回家。等到了家，我就把你心心念念的宝贝给你，这总行了吧。” 陈海指着口袋里的新手机和小妹说道。 小妹一听手机就原地满血复活，恨不得立刻马上长对儿翅膀飞回家。陈海和爸妈追都追不上。 “铃铃铃，铃铃铃。” 陈海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陈海拿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陈海接起电话：“你好，哪位？” “大哥，不至于吧，我们前几天不是才刚交换过联系方式，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这样一提醒，再加上声音，陈海这才意识到电话那头是胡宇轩，他连声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比较平时私人联系一般比较少用电话，用微信比较多，所以就没备注你的电话号码，抱歉，你今天找我有事儿吗？” 估计电话那头的胡宇轩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他揶揄道：“大佬，你真的是医生吗？记性这么差。小心哪天给病人开错药。今天是同学会啊，我前几天刚跟你说过的，这种事儿你都能忘啊！” “是今天吗？” 陈海惊呼。他确实完全完全忘了这件事儿，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再加上今天累了一天了，他现在只想早点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刷手机，实在提不起兴趣去和那些数年未曾谋面的同学社交了。 于是他婉拒道：“要不我就不过去了吧。我今天在县城里走了一整天，实在走不动了。现在又全身都是汗，一脸的狼狈样，你们玩儿得开心点儿。” “别啊，你别把我给坑里头了，我可是已经放话出去说今天晚上同学会，会有一个许久不见的重磅嘉宾登场，你要不来，那我不成了说瞎话的了吗，你不会这样拆兄弟的台吧？” 陈海惊叹道：“你这嘴的速度也太快了吧，火箭都追不上你的速度。话说那么早干嘛，这下要打脸了吧。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过去啊，要不你就跟大伙儿解释解释吧，或者你给我打个电话，我们电话里把情况说说，这样大伙儿就不会觉得你在说瞎话了。” “那电话和真人能一样吗？再说了，大伙儿知道联系上你了，肯定说什么都会把你拉出来的，到时候，你还不是得抽时间去应付，倒不如直接去漏个面儿，一了百了。再说了，大家都是同学，谁不认识谁啊，干嘛要搞得那么隆重，不过就是大家伙出来吃顿饭的事儿。你就来一趟吧，晚些时候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早点走也来得及啊。” 胡宇轩还在做着不懈的努力，一副不把陈海说动不罢休的架势。 陈海想想也有道理，自己要是不去，到时候源源不断的电话打来，自己也是够烦的，倒不如露个面就走，倒也省下些麻烦，于是他便答应道：“那好吧，为了不让你在同学们面前出丑，我就去一趟吧。不过话先说好，我就去待一会儿，马上就走。你把地址发我吧，我一会儿过去。” “阿海，快点儿，我们上车回家了。” 妈妈在副驾上喊道。 “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还有几个老同学要聚聚。车钱我已经付过了，你们晚上不用等我了，给我留个门儿就行。” 说完，陈海从兜里把小妹心心念念的手机放到了小妹手里。看她刚才那失望的眼神，要是现在不给她，估计回去了有自己好果子吃。 “那行吧，你晚上少喝点酒，早点回来。” “放心吧，妈，我心里有数的。晚上不要等我，累了一天了早点睡......”随着车子开走，陈海的声音也逐渐被距离和车子的尾气稀释了。 父母走后，陈海叫了另外一辆车，往同学会的目的地去了。还别说，这帮人还真挺懂得享受的，聚会的地点定在了君豪会所。虽然说县城里的会所肯定没法儿和京华相比，可在县城里绝对算得上是比较高端的招待场所了。 能把同学聚会的地点定在这儿，要不就是同学中有人混得特别好，要不就是有人希望别人以为自己混得特别好。总之不管是哪种情况，陈海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希望只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他下了车之后，给胡宇轩打去了电话，不到几分钟，胡宇轩就带着点儿酒气下来接陈海上楼，正式拉开了同学会的序曲。 第166章 同学会(中) “宇轩，这次的同学会是谁定的要在这儿办的啊？这儿吃一顿不便宜吧？” 陈海好奇地问道。 “张志豪呗，班级里除了他，还能有谁这么豪横。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咱们出100，其他的钱张志豪一人全出了，你就管自己吃好喝好就是了。” 胡宇轩口中的张志豪是陈海的小学同学之一。小学时候就听说他们家特别有钱，在那个每人一顿早餐一块钱搞定的年代，他们家一顿早餐就能吃掉平常人一个月的花销。有人肯定好奇，为什么他们家这么有钱不在家里请人做早餐。说实话，陈海也好奇，不过每次当他拿着自己的早餐施舍性地分给其他小伙伴的时候那个满足的样子，你或许就能明白了。实话实说，陈海年少不懂事儿的时候也曾经凑上去分到过他的早饭，不过后来觉得无趣，便不再做这样的事儿了。 他们家豪横的事儿还不只这一件。从入学起，他手里的玩具就没重样过，都是时下最新最好的。小学大家都零食还停留在辣条色素水的时候，他的零食就已经是进口薯片巧克力了。他还经常在班级里吹嘘，自己爷爷有上千万的资产，以后都是他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个样子。 一推开门，陈海就瞬间成了众矢之地。“哦，我们班的学霸终于到了，可是让我们一阵儿好等啊。这么多年都没有你的消息，我们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第一个开口就是张志豪，张志豪给陈海的第一感觉就是完全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钱的样子。 他虽然只是穿着一件普通的白t恤，可是上面却是一个大大logo，让本来平平无奇的t恤瞬间变得引人瞩目。这个牌子陈海虽然没有多了解，可是却也是听说过的。不用想也知道，这件t恤就因为这个logo价格不知道价格飙升了多少倍，陈海只想感叹一句：有钱人真的是有钱烧的慌。 张志豪的裤子是件短裤，虽然不知道说什么牌子，可是简单一想就知道不会是是什么便宜货色。张志豪走了过来，用他带着大金表的手拍了拍陈海的肩膀说：“赶紧入座吧，大家都有好多问题想问你呢。” 陈海尴尬地笑了笑，坐到了胡宇轩旁边的位置上。 “陈海，你怎么满头大汗的，你不会是跑着来的吧？” 尴尬地一幕来了，因为陈海不知道对面这个人是谁！他已经尽量头脑风暴了，可就是无法从记忆中挖掘出这个人的任何信息，他抿了抿唇回答：“没有，今天在外面逛了一圈，还没缓过来就往这边赶了，所以没来得及换衣服，大家多多包涵。” “没事儿的，大家都理解的。都是同学有什么不能说的啊。就算你直白地跟我们说你是刚做完活下班，大家也不会说什么的，大家说对吧。” “对啊，陈海。你跟我们还藏着掖着干什么，胡宇轩都跟我们说了。”众人齐声附和道。 “哈啊？”这下轮到陈海懵了，他碰了碰胡宇轩的手问道：“你跟他们怎么说的啊，怎么他们说的话我听得云里雾里的啊！” “你不是说你可能不来吗，他们问我我就只能说你是忙着搬砖，没时间过来。我想他们应该是看你满头大汗地走进来误会了我的意思了吧。” 胡宇轩小声地解释道。“要不要我帮你解释一下？” 陈海摆手道：“算了吧，随便他们怎么想吧，反正我也不打算多坐，他们想怎么误会都随他们吧。没必要为了这点儿误会扫了大家的兴。” 在陈海和胡宇轩说悄悄话的时候，张志豪硬生生地拿着杯酒挤到了陈海身后搭着陈海的肩膀感叹道：“真是可惜啊，当年你是我们班读书最好的一个了。可惜啊，生不逢时，偏偏出生在了一个大学生不值钱的时代了。要是放过去，你这个成绩估计都能一路报送端上铁饭碗了吧。所以我说，考得好不如选得好，选得好不如生的好。大家说对吧？” “对啊，看看你不就知道了。这么年轻就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的。别人毕业还在忙着找工作的时候，你就已经管着几家公司了，要说混的好，咱们班谁能比得了你啊。” “对啊，你看看我们班成绩好的几个。分数考的再高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个毕业了之后苦兮兮地在大城市里找活儿干，哪能比得了你啊。” 这场景还真像小学的时候，张志豪不管说什么，旁边都有一帮狗腿子在旁边捧臭脚，可能在他们眼里，张志豪的屁都是香的吧。十几年过去了，没想到他们的性子一点儿都没变，变的只是捧臭脚的话术而已。 “你别管他们，他们现在就跟着张志豪混呢，一帮狗腿子而已，当是听狗叫好了。”胡宇轩安慰道。 陈海会心一笑，他当然不会把他们的话放心上，否则自己在医院遇到那些奇葩病人不得被活活气死。他也无需向他们解释什么。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各有各的天空，他们开心就好。 “其实陈海，你既然混得这么不顺，早就应该来找我的。看在我们同学一场的份儿上，我一定会帮你在我家的公司里面找个轻松又高薪的活计给你的。” 张志豪假惺惺地说道。 “不过呢，在此之前，我得先看看你会些什么。这样吧，你把我手里这杯酒干了，我看看你的酒量怎么样，要是你的酒量够好，我就让你去销售部，只要干得好，一个月工资保证比你现在的工作给的多。怎么样，哥们儿我够仗义吧。” 陈海还没开口，张志豪就已经举手把酒放到了陈海的面前。其他的几个狗腿子在旁边坏笑着嘟囔道：“豪哥又搞这一套，他这酒里肯定又加了料，只是不知道这次加了什么。上次的指甲，脚皮，还有次加过鼻屎呢。” “哈哈哈，这次可有的看好戏了。” “谁让陈海上学的时候就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就该治治他。” 这帮人不知道心理扭曲到什么程度，明明自己也是受害人，结果转过头来就成为了推波助澜的加害者，难道是觉得只有踩低了别人，才能掩盖自己跪着的事实吗？ 第167章 同学会(下) “怎么样，陈海，考虑清楚了吗？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张志豪志得意满地看着陈海，眼睛斜睨着，眼神中满满的不屑和玩味。其中流转着冷冽而轻视的光芒，仿佛在看待一个不值一提的对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带着一种玩味的态度，既显得满不在乎，又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一只手压在陈海的肩膀上，，好像对陈海会喝下这杯酒成竹在胸。 “这样吧，我们今天能在这么豪华的地方聚餐，全是托了张志豪同学的福，我们一起举杯敬张志豪同学一杯吧，好不好?” 出声解围的人是陈海他们班的班长，他还是像小学那样戴着副与年龄不合的黑框眼镜，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好啊，我们一起举杯敬张志豪同学一杯吧。” 正好大家也有些气不过张志豪仗势欺人的嘴脸，如今既然班长已经挑了这个头，自己何不就顺水推舟呢。 可张志豪哪儿是懂得见好就收的人，要是他懂这些，就不会今天搞这么一出了。“大家稍等片刻，一码归一码。我和陈海的这杯酒还没喝完，你们稍等我们一会儿。陈海，你快喝了吧，大家都还等着我们呢。” 于是事情的焦点又再一次转移到了陈海身上。陈海深深地叹了口气，眼角微微下垂，显示出他的无可奈何。他摇了摇头，似乎在试图摆脱张志豪的纠缠。接着，他轻轻一笑，露出一丝尴尬和无奈。他抬起手，轻轻地推开了张志豪的手，举动带着温和和礼貌。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了一丝坚定和决绝。 “对不起，我挺喜欢我现在的工作的，我也不打算换，只能辜负张同学的一番好意了。” 陈海的话像一颗炸弹在平静的湖面上掀起波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他的声音平静而清晰，丝毫不带颤抖，仿佛他早已准备好应对这样的局面。他缓缓地站起身，挺直了脊背，面对着张志豪，眼神中闪烁着决然。 在场的每个人都被他的举动和言辞惊得几乎停止了呼吸，仿佛他们被这个突发事件震慑住了。张志豪更是一脸铁青，双目瞪大，那狂妄自大的神态瞬间烟消云散。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显然是气得无法自已。 陈海丝毫不畏惧他的威胁，反而向他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他知道他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而他自己也清楚，他必须以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和自己的立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仿佛在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然后，他再次开口，声音仍然平静而坚定：“时间也不早了，我看我还是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他的话语让在场的人心生敬畏，他们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在他们眼前展现出无比勇气的人。 “我跟你一起走。” 胡宇轩喊道。他早就对这帮人趋炎附势的样子不满了，要不是陈海拦着，他肯定把陈海在京华当医生还上了电视的事儿说出来，狠狠打他们的脸。 张志豪的愤怒像一股烈火，在空气中弥漫出浓浓的火药味。他的眼睛瞪大，满眼血丝，仿佛要把一切不满都倾泻出来。他紧紧地咬着牙，身体因为怒火而颤抖着，让周围的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声音震耳欲聋，让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他怒视着眼前两人，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仿佛要跟他们算账。 张志豪一步步向他们逼近着，他的双手捏成拳，仿佛要挥舞出他的愤怒。他的声音像一阵狂风暴雨，向他们猛烈地倾泻而来：“你们两个给我站住！”他的叫喊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让人们都不寒而栗。 陈海和胡宇轩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张志豪，仿佛他们已经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你们两个就想这么走了吗，最起码把吃饭的钱留下吧。” 张志豪故意刁难道。 “什么钱？聚餐的钱我已经转给班长了。” 胡宇轩回答道。 “你好好看看这是哪儿？100块钱就想在这儿吃饭，你活在梦里吗？这跟白吃白喝有什么区别。” 张志豪故意挑衅道。 “你喝多了吧，是你说的我们每人出100，其他钱你去掏。” “我是说过，可我说的是我邀请的朋友，可我的好朋友现在可不包括你们两个。你们要走也可以，把你们的那份儿钱给我。如果不想给钱也可以，把吃的喝的全部给我吐出来，否则今天别想走出这个门。” 张志豪的眼神如刀，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显然在压抑着怒火。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威严，散发出强烈的威胁感。看来张志豪这是下面子下的狠了，铁了心要把陈海他们往死里整。 班长这个时候又一次冒着得罪张志豪的风险劝道：“志豪，别这样，大家都是同学，何必搞得这么难堪呢？” 看得出班长还是挺害怕的，说话的时候都磕磕绊绊的，好像心脏血液供给大脑失败了一样。 其他同学也纷纷劝道，可这在张志豪的眼里就是对他的挑衅。他以一种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在场的人，语气严厉，让人感到不寒而栗：“这是我的地方，我的话你们就得听。”他的话音刚落，一股紧张的气氛立刻笼罩了整个房间。 然后，他突然高声咆哮道：“如果不听话，就跟他们一个下场！”这一声咆哮，如同猛兽的咆哮，让在场的人都感到心跳加速，血液沸腾。所有人都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和恐惧。在张志豪的威严下，他们只能默默地低下头，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握住喉咙。 在场的众人中，唯独陈海未受张志豪的咆哮所影响，依然保持着平静如水的神态和云淡风轻的态度。他的脸上既无惧怕，也无惶恐，仿佛张志豪的怒火对他来说不过是一阵轻风，根本无法触动他的内心。 他的双手插在裤兜里，神态自若，悠然自得。当张志豪的咆哮声充斥整个房间时，他只是轻轻地抬起头，以一种略带笑意的眼神扫过张志豪，然后平静地注视着前方，仿佛张志豪的愤怒与他毫无关系。 第168章 自讨苦吃(上) 以陈海如今的财力，自然是能付得起一顿饭钱的。不过他可不想被人家当冤大头，尤其是被张志豪这样坐井观天的人当冤大头。 “对不起，我不打算付钱，也不打算吐出来，不知道张大少你想拿我怎么样？”陈海的话语带着一种毫不退让的态度，让人觉得他好像对眼前的一切毫不畏惧。 张志豪眉头紧锁，眼神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他慢慢地走到陈海面前，冷冷地说道：“你以为这里是哪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种威胁的语气。“我已经把酒店的经理和保安全部叫来了，要是不付钱，你们就准备蹲号子去吧。” 不出所料，很快酒店的经理就带着一队保安上来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进来，而是分批地悄悄进来，进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先关门，好像生怕人看到似的，想来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何叔，就是他们俩要吃白食，赶紧拦住他们。”经理和保安一进门，张志豪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像只小狗一样小跑了过去，对着经理模样的人说道。不过经理显然知道张志豪是个什么货色，因此并没有一进门就找陈海他们了解情况，而是先把张志豪带到了旁边指责道： “你疯了，你不知道你爸爸在隔壁房间招待一个重要的客人吗，你还在这儿大吵大闹，生怕隔壁听不到动静是吗？你爷爷本来对你们你和你爸爸就不满意，你几个堂兄弟还在旁边虎视眈眈，这个时候你还不懂得收敛。要是这次的项目再搞黄了，你和你爸就等着被留在家吃闲饭吧。我这次可是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才答应把旁边的这个房间安排给你撑场面的，你可别给我找麻烦。” 面对何经理，张志豪脸上的笑容如春天的花朵般绽放，双眼中闪烁着讨好和奉承的光芒。他迅速转向那个人，语气甜得几乎让人起鸡皮疙瘩，说道：“何叔，你对我最好了，你可千万别让我爸知道。我这也是没办法，这小子太不把我放眼里了，我要是不吓吓他，以后我还这么在同学面前做人啊。” 何经理审视了一下陈海和胡宇轩，胡宇轩还算是有点儿看头，身上的衣服虽然说算不上什么顶奢的品牌，但在这样的小县城里也算是不错的了。不过今天是同学会，他肯定穿的自己最好的衣服来，而且看样子衣服应该是不常穿，撑死应该也就是个中产阶级，应该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背景。至于陈海则是直接被他忽略了。全身上下全都是杂牌，一件儿叫得上名字的都没有，更不要说满头大汗，衣衫不整的样子了。那还不是任自己拿捏。 想通这些，他于是就想卖个顺水人情：“你净给我惹事儿！要不是看在我和你爸是老同学的份儿上，我才懒得管你。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最多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人家要是道歉了，你给我见好就收，别没完没了的，听到了吗？” “你那是看在我爸的份儿上吗，你那是看在我爸天天光顾你们餐厅，带你一起吃喝玩乐和那些年送的礼物上吧。”张志豪腹诽道。当然，这些真实想法他是不会傻到宣之于口的，他不停地挤着笑容回答：“我知道的，谢谢何叔了。” 与此同时，其他同学也在劝陈海：“陈海，强龙不压地头蛇，要不你就跟张志豪服个软吧。” “是啊，龙游浅滩还有遭虾戏的时候呢，你就当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撞到鬼了，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好汉不吃眼前亏，保安和餐厅经理都来了，这事儿要是闹大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顾念同学的情分上对着陈海好言相劝的是一拨人，不过另一波人以张志豪的狗腿子们为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拱火道：“陈海，是男人就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哪怕是输了，那也落个有种的评价。要是你前面张牙舞爪，重拳出击。后面畏畏缩缩，虎头蛇尾，那可真是要变成大家的笑柄了。” 陈海心里有底，所以完全不会在乎这些场面。可胡宇轩有些心虚了，他可没有陈海那样的底气。大不了陈海就回京华去做他的医生，自己可是以后打算留在这儿发展的啊，他可不想因为一场同学会就和这些当地有头有脸人交恶。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陈海：“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咱们也做回韩信，退一步海阔天空？” 陈海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然后双手一摊，不屑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我也很好奇，想看看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陈海冷静的话并未起到安慰胡宇轩的作用，他还是着急得询问道：“大哥，这个时候你就别耍帅了，你给我老实透个底，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不等陈海回答，何经理就迈着压迫力十足的步伐朝着陈海他们走了过来。胡宇轩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不过看陈海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待何经理走到跟前，何经理对着陈海开口道：“先生不好意思，根据那位张先生的说法，您这次来并不是受他邀请，所以你们的消费不算在他的账上，如果两位想要离开，请先到柜台结账。” 陈海以一种平和而坚定的态度，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我想你和那边那位张先生应该早就认识吧，一进来就躲到角落里咬耳朵，现在又玩儿避嫌叫什么张先生，这算是掩耳盗铃吗？”他的声音清晰而稳定，没有丝毫的颤抖和不安。 何经理的眉头突然皱起，神情显得格外凝重回答道：“张先生之前和他的父亲来过我们会所几次，所以我和他见过面，但也只是寥寥数面之缘而已，谈不上什么交情。刚刚我只是带他到一边了解一下情况而已，就如我现在向您求证一样。” 第169章 自讨苦吃(中) 何经理这番苍白的解释当然不会有人信，两个人亲昵的模样就差跪在地上叫爹了，说只有数面之缘纯粹是糊弄鬼呢。不过即便证明了他们俩关系非同一般也没什么用，眼下怎么脱身才是关键。 “姑且相信你吧。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我们不是他请来的，我们能这样堂而皇之的入席？他能那这杯酒一直逼着我喝而没有把我赶出去？他能一直忍到我们要离席了才向我们发难？你们会所应该是有监控的吧，到底事情是不是如他所说的一看便知。就这样你还能相信他的鬼话，难不成你们会所招人都不在乎智商的吗？” 陈海的一番话攻击性拉满，把何经理也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不好意思，会所的监控今天下午坏掉了，我们还没来得及找人检修。现在既然张先生不为你买单，这个钱我自然是要找你这个当事人去要的。如果您不愿意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的话，那我们也就只好报警处理了。” 何经理恶狠狠地威胁道。 “想要报警啊，我帮你。” 说着，陈海就在众人的面前拨通了报警电话，陈海的报警速度快到何经理都没有来得及阻止。何经理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不按套路出牌，正常人一听要报警，不都是想方设法地不让警察介入的吗，这么他搞得好像警察局是他家一样。 很快电话那头就接通了，陈海把会所的地址，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以及会所方面单方面限制人身自由的情况都告知了警察，指挥中心那边答应很快会派警察来。这下子事情真的就闹大了。 会所的经营本来就有很多见不得光的地方，最怕警察来查，要是查到了什么都够他这个经理喝一壶的。不说这些，光是警察一来，要是惊扰了隔壁的客人，到时候他们俩都得跟着一起遭殃。可是木已成舟，他也不能强迫陈海取消报警吧。陈海也是抓住了这一点，这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报警。 警察一来，最多就是让陈海象征性地出点钱，那点钱都不够点几瓶酒的，自己的顺水人情没送成，现在反而惹上的这么大的麻烦。一想到这些，何经理就气不打一处来，无处发泄的怒气憋得他满脸通红。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志豪，眼神犹如利剑一般锐利，仿佛要将对方戳穿。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手指上的青筋暴起，显示出他内心的不满和愤怒。 他再一次把张志豪拉到一边：“现在怎么办，你同学已经报警了。警察要是来了，你和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何经理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但他仍然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失态。 “那可怎么办啊，何叔。这件事儿可千万不能让我爸知道啊，要不我就完了。”听到何经理的话，张志豪不由得心跳加速，脸上的血色迅速消退。他尝试着回应何经理的话，但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表达着他内心的恐慌。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让你的同学离开，等警察来了，只要他这个当事人不在里面搅和，我都能应付。” “好好好，那我现在赶紧让他们走。” 张志豪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保住自己更重要。他转过头，对着陈海说道：“看在我们俩是同学的份儿上，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走吧。” 虽然张志豪心里巴不得陈海赶紧走，可是又拉不下面子，还是嘴硬地说道。 胡宇轩一听张志豪不再纠缠，赶紧就想拉着陈海离开。陈海虽然看穿了张志豪的心虚，可是他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浪费警务资源。因此即便是看不惯张志豪到底也没有说什么。他掏出手机，一边打电话取消报警一边往外走着。 结果因为打电话太过投入，一出门，陈海正好撞上了一个人。那人三十岁上下。穿着一整套的灰色西装，穿着得体，看上去应该是个体面人。陈海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你没事儿吧。” 还不等当事人说话，后面乌泱泱的一群人先开口了：“你走路注意点啊，黄秘书，你没事儿吧。”那关切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陈海开坦克把人家给撞了呢。 张志豪从门缝里看到说话的人，脸上顿时没了血色，直接躲到一边去躲着了。 好在当事人还是个正常人，摆了摆手说：“没事儿，就是撞了一下而已。” “黄秘书，我看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再回去喝点儿吧，让我再尽尽地主之谊。” 这个开口的人跟这个黄秘书说话的时候和跟陈海说话的时候简直就是两副面孔，难怪他能在商界混的如鱼得水。 “不了，今天多谢张总的招待，我还有些事儿要赶去处理，我就不留了。”黄秘书婉拒道。 张总随后又是百般挽留，都被黄秘书挡了回来。既然黄秘书没事儿，陈海也无意再留。结果刚要抬脚，就被叫住了。 “你是陈海，陈医生吗？” 陈海转过头，说话的那个人正是那个黄秘书。他回答道：“是我，你认识我？” “真是您啊，我还以为是我认错人了。您没见过我，不过之前因为县里的事儿，我跟您通过电话。我是县长的秘书，我姓黄。之前县长让我收集过您的资料，见过您的照片，所以我能认出您。” 这个声音是挺熟悉的，不过陈海是真的没什么印象，毕竟他和眼前的这个黄秘书，只有在帮忙转接电话的时候有过简短的交谈。不过陈海出于礼貌，还是谎称道：“是你啊，没想到能在这遇到，我们还挺有缘的。” 黄秘书露出了职业的微笑说道：“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戴县长一直想跟您吃顿饭，可惜一直没有时间。” 陈海回答说：“我也是刚回来不久，这不是正好医院那边儿给我放了个假，我正好趁这个时候回来处理一些琐事儿。” 第170章 自讨苦吃(下) 张志豪爸爸看黄秘书和陈海聊得那么投入，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他可是知道今天自己儿子在隔壁开同学会的，眼前的这个人年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十有八九就是自己儿子的同学。有了这层关系，自己想求黄秘书的事儿可就更有把握了。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儿子可是刚刚才把陈海彻底给得罪死了。他现在有多开心，他儿子就有多害怕。张志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完全没放在眼里的陈海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能量，连县长和他吃饭都要看他时间。他现在是又惧又悔，要是刚刚自己没有和陈海闹这么一出，陈海要是愿意帮自己一把，那自己还怕在家里吃不开吗？ 他现在是真正的欲哭无泪。陈海明明有这么不得了的身份在，干嘛要故意弄的这么落魄的样子。一想到自己的父亲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后，将会面临怎样的局面，张志豪就不寒而栗。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眼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同样两股战战，几欲先走的还有何经理。自己看了一辈子的人，没想到这次居然看走了眼。要是被自己老板知道了自己得罪了这样一尊大佛，他可就彻底完了。要知道能来会所消费的人的圈子本来就不大。消息很快就会散出去，他可是全指着这些客人吃饭的。要是陈海有意找麻烦，自己恐怕就在圈子里混不下去了。他现在想杀了张志豪的心都有了。 张志豪爸爸还直愣愣地往上凑，问道：“黄秘书，这位是？” 黄秘书好像大梦初醒一般：“哦，看我，一时间不小心忘了介绍。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位陈海医生，你们想承包的那个项目就是陈医生找人投资的医院下面的一个项目。” “哇，陈海原来是当了医生啊，是哪个傻叉说的陈海是在工地干活儿的。” “诶，你听到了吗，原来县里要建的那家医院是陈海找人投资的。天呐，那得多少钱啊。你们还说陈海家里穷，脑袋被驴踢了吧。” “胡宇轩，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陈海是隐藏的大佬，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还骗我们他忙着搬砖，没时间来。我看是人家看不上我们这个小打小闹的同学会才对吧。你要是早点告诉我，兴许我们也能跟着喝口汤呢。” 胡宇轩嘴唇抽动着，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要说自己事前不知道陈海的情况，谅谁都不会相信的。可是他也只是知道陈海在京华当医生，而且上过电视，在京华混得非常开。谁曾想陈海早就已经完全不是自己能够想象的层次了。这还只是陈海显露出来的部分，谁知道冰山下的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们不为人知的。同时他也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在陈海遭难的时候落井下石，而是站在了他这边。 “原来您好就是陈医生啊，您好。我是张志豪的爸爸。一直听我们家志豪说，他们班里有一个年轻有为的同学，我一直还以为他是在吹牛，没想到今天一见，才知道他说的还是太保守了。志豪没有什么本事，我一直很担心，今天见了您，知道他有您这样的同学，我也算是能安心些了。希望您能看在同学一场的份儿上，以后能拉他一把。” 张志豪爸爸这话一出，全部知道内情的人脸上全部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就连张志豪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陈海虽然气愤于张志豪的所作所为，但也没有要扯出黄秘书和戴县长这面虎皮做大旗的打算，他只是冷冷地回应道：“算了吧，我想张志豪并不需要我的帮助。我跟他的关系也就到这儿了。而且很明显，他并没有拿我当同学的想法。时候也不早了，我想我该回去了。” 陈海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大锤砸到了张志豪爸爸的胸口上，他的脸色从刚开始的喜上眉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无比难看。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显然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是彻底把人给得罪了。如果陈海只是帮不上忙还好，如果他用他的影响力把自己的工程给踢了， 那自己这次可就彻底出局了。要不是现在黄秘书在这儿，他不好发作，他一定拽过张志豪的衣领质问他又干了什么蠢事。 他还是想要挽救，于是出声：“陈医生，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样，不管他怎么冒犯了您，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做爸爸的没有教好。这样我们父子敬您一杯，就当是我们父子俩给您的赔罪。” “你还在那儿跟个木头一样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赔罪。” 张志豪爸爸呵斥道。张志豪一听，赶紧屁颠屁颠地拿了酒和酒杯就赶紧过来了。他怯生生地躲到了父亲身后，结果被他爸爸直接推到了前面。 张志豪爸爸拿过酒杯，接过了杯子，把酒满上。然后一杯给了张志豪，一杯给了自己。举着杯子对陈海说道：“这杯酒算是我不知道您在场，招待不周，给您赔罪的。”说完就直接干了下去。那可是一整杯的红酒啊，就这样灌进去看着都难受。 陈海还没说什么，第二杯酒就接踵而至。“这杯酒算是我欢迎陈医生的到来，让我的场面蓬荜生辉，我干了。” 紧接着又是第三杯。“这杯酒，我们父子俩一起敬您。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志豪年轻不懂事儿的份儿上，不要把他干的蠢事儿放在心上。如果您还是不满意，我们父子俩就喝到您满意为止。” 说完，张志豪爸爸又是一杯满杯的红酒下肚。 这连着三杯红酒下肚，任是蛤蟆喝水也撑不住，更何况张志豪爸爸显然刚才在隔壁已经喝了不少，陈海都怕他会急性酒精中毒，看得他是不停地皱眉。 张爸爸三杯酒都下肚了，眼看就要再满上。陈海急忙制止了下来：“行了行了，你不用再喝了，要是酒精中毒了还要麻烦医生。我只要张志豪喝一杯就够了，哪一杯，他自己心里清楚。” 第171章 酒局下半 陈海说的那杯酒，自然就是张志豪一直逼着陈海喝的那杯酒。虽然陈海不知道张志豪往那杯酒里到底加了什么，但是看张志豪和他那群狗腿子一脸戏谑的表情，陈海就知道准不是什么好东西，张志豪如今也算是自食其果。 张志豪面露难色。他立时便猜到了陈海说的是什么。那杯酒里他可是让所有手下用挖过鼻子的手进去搅拌过。甚至还有人在里面加了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料。一想到那个场景，他顿时感到胃部一阵翻涌，仿佛有东西在胃里不断翻腾。他满脸的惊愕和厌恶，忍不住干呕了几下，脚像被铁链锁住一样难以移动，仿佛每一步都在拖着沉重的负担。 张志豪的父亲看着这个呆头呆脑的蠢货还站在原地，怒火中烧，无法抑制内心的暴躁。他暴跳如雷，直接冲向了这个家伙，狠狠地踹了两脚，发泄着心中的愤怒。他唾沫飞溅，骂道：“还不快给我滚出去，难道还要老子背你过去吗？！”他的眼神咄咄逼人，脸色铁青，充满了威胁。张志豪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不禁畏缩在角落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看张志豪还没有什么动作，张志豪的父亲愤怒难当，正欲再次上前补上几脚。张志豪立刻吓得脸色苍白，惊慌失措，他连滚带爬地冲到桌子边，一把抓起那杯酒，然后瑟瑟发抖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张志豪光是看着这杯被加了料的酒，他的胃便不由自主地翻涌起来，感觉胆汁都要吐出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和恶心。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嘴角微微抽搐，仿佛在极力抑制内心的恶心感。 “赶紧喝了啊，还想等着你老子我来喂你吗?”张志豪爸爸看着眼前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顿时怒从心头起。他老子为了他已经连喝了三杯满杯的红酒，现在胃里别提多难受了。也就是现在人多，否则他非要哕出来不可。自己都已经帮他把台子搭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在磨磨蹭蹭的。要是陈海甩脸走了，自己的一番苦心可就全白费了。刚才就应该再多踹他两脚的。 张志豪瞥见父亲那恶狠狠的眼神，如同利刃般锐利，刺入他的心灵深处。他的心跳加速，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瞬间遍布全身。他的脸色苍白，双手微微颤抖，仿佛能看到自己回去之后被打得体无完肤的样子。他尝试着迎上父亲的视线，但内心的恐惧让他无法做到这一点。 一边是在自己的同学和跟班面前颜面尽失，一边是承受父亲的雷霆之怒，两害相权取其轻，孰轻孰重张志豪还是能分得清的。 张志豪紧闭着眼，嘴角紧绷，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他举起酒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任凭那烈酒灼烧着他的喉咙，直入胃部。他的眉头紧锁，显然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他用手捂住嘴巴，仿佛在试图压制自己的恶心感，但那股味道却依然顽强地在他的口腔中回荡。 他的狗腿子们此刻可没有感同身受，反而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和残忍，仿佛在享受着这个让他痛苦的时刻。他们的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似乎在冷笑他的无奈和无助。 要怪也只能怪张志豪自己平日里太不把他们当人看了，平日里的挖苦讽刺，还有那些羞辱他们取乐的游戏都让他们暗地里对张志豪恨之入骨，要不是自己无路可走，怎么可能任张志豪这样侮辱，这也算是张志豪多行不义必自毙。 他下意识想往厕所跑，把刚刚喝下的酒水全部呕出来，却被自己的父亲拉住了。父亲一个眼神就把张志豪给吓退了。 张志豪爸爸笑意盈盈地看着陈海说道：“陈医生，这样你可满意？” 陈海冷冷地回了句：“我说过了，只要他喝下这杯酒，我们之间就两清了。既然这杯酒你喝了，那么今天晚上我和胡宇轩的花销就由我承担好了。” 说完陈海叫来了何经理，拿出了自己的卡。 张志豪爸爸连忙制止道：“今天是我们父子俩招待不周，哪儿能让您破费呢？不光是今天，以后只要你来这里消费，所有的费用我来买单，就当是我们父子俩的赔礼了。您要是不答应，那就是还没有原谅我们父子。” 陈海累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坚持付钱的话张志豪爸爸肯定还有一篇长篇大论的场面话等着自己。他实在是不想再浪费时间纠缠了，于是便默认了他的说法。 正当他道完谢准备离开的时候，在一旁旁观了许久的黄秘书说话了：“陈医生请留步，我想您这次回来应该是要参加几天后的奠基仪式吧。关于奠基仪式上的流程我想和您过一遍。之前因为不确定您能不能来，我们又找不到您，所以一直没有这个机会。今天既然天赐良机，不知道能不能耽误您些时间？” 张志豪爸爸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也附和道：“是啊，是啊。陈医生还是再留留吧，也好让我代替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好好招待您。” 陈海感到疲惫不堪，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样。但是奠基仪式就在眼前，如果自己今天不解决，一来给黄秘书造成不必要的工作量的增加，二来自己和黄秘书还要额外再找时间见面。自己回来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也不想因为这事儿吊着再花时间，于是答应了黄秘书的要求留了下来。 张志豪爸爸赶紧让何经理重新找间包间，让何经理带着陈海他们先过去，自己先去点菜。等陈海他们进入电梯之后，张爸爸赶紧往厕所那边冲了过去。短时间内灌了这么多的酒，身体一定是会有应激反应的，只不过他一直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压制着罢了。一会儿还要继续喝，而且还要保持清醒谈生意。他只能先找个借口出来把酒都吐了，免得影响一会儿的酒局。 第172章 签合同 陈海缓缓地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疲劳感仍然不断袭来。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吸入了黑洞，无法挣脱出来。但他还是强打着精神和所有人告别。 刚刚他和黄秘书用了最快的速度将奠基仪式当天的流程过了一遍，并且当天会出席的嘉宾，陈海的站位，穿着要求以及其他注意事项详细地说了一遍。过程中张志豪的爸爸几次想找话题插入，都是无功而返。张志豪则是不知去向，想来他应该也没脸再留下了，想必是找了个时间走了吧。 大致的流程说完之后，即便张志豪爸爸的百般挽留，黄秘书还是和陈海一到儿走了。不过他还是一直送到了门口，一直目送陈海和黄秘书坐上车离开。 车上，黄秘书试探着说：“陈医生，你觉得张总他们公司的规模怎么样，实力能达到您的要求吗？” 陈海刚开始还有些诧异，政府招标的问题为什么黄秘书会来问自己。不过他很快便懂得了黄秘书这个问题的目的。他无非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心地想要放过张志豪他们一家，并且也是在告诉陈海，如果他有心，自己有办法让张志豪他们家出局。 不过他显然是想错了陈海，陈海既然说了两清就不会再暗戳戳地再去找麻烦，他一向都是有问题直接摆在明面儿上说的。因此他官方地回答道：“我相信你们的眼光，只要是为了医院的这个项目好，无论是谁我都会一视同仁的。” 黄秘书当即表示：“这是当然，我们一定会选择最好的供应商来完成这次的医院建设。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保质保量地完成这次的项目。” “希望这家医院能够尽快落成，早日投入使用，这就是我最大的希望了。当然也是我们大家共同的希望。” ...... 到了家门口，陈海看到家里的灯还亮着。不出所料，当陈海推开门的时候，爸妈都还没有入睡。一听到门开的声音，爸妈就披着衣服从自己的房间出来。看到陈海回来，老两口的心就放下了。 “爸，妈。我不是让你们别等我了吗，这么晚了你们还不睡，对你们的身体不好。” 陈海爸妈没有接话，而是关切地问道：“阿海，你喝了多少酒啊，这一身的酒味儿。要我给你弄碗醒酒汤不用？” 陈海把衣服凑到鼻子这块儿闻了闻，却没闻出什么味道，他回答说：“妈，不用，我没喝酒。我身上的酒味儿是别人喝酒的时候沾上的。自从我当了医生，我就基本上没沾过酒了。” 陈海爸爸掺和道：“阿海，你别听你妈的。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喝点儿酒怎么了。以后你在外面应酬喝酒的场合少不了，现在提前练练酒量也是好事儿。不过也不要喝太多，酒这玩意儿喝多了伤身子。” 陈海他爸还以为陈海这是不想陈海妈妈唠叨，所以才说自己没喝。说起来这事儿也不怪他爸会这么想。正常情况下，谁家同学会见了面连酒都不喝一杯，这事儿陈海还真不好解释：“爸，我晚上真没喝。我这白天累了一天了，晚上哪儿有心思喝酒啊。我就是过去跟同学见个面，坐一会儿就回来了。不说了，我先去洗澡了，你们也早点儿睡吧。一会儿我洗完澡，就回房间睡了。” “你不用管我们，我跟你爸上了年纪之后本来就觉少。我们俩先回屋去了，你记得洗完澡早点睡觉，不要再玩手机了。” 陈海静静地听着老妈那熟悉而亲切的唠叨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温暖。不管到了什么年纪，在父母眼里，永远是个孩子，你依旧是父母的担心和牵挂。有时想想，自己在外辛苦打拼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这一盏在深夜为你点亮的灯吗？ 第二天早上，陈海就带着父母和妹妹去到了售楼大厅签约。陈海选的这个小区在县城中属于中端。倒不是陈海不舍得花钱买更高档的小区，陈海选择这个小区主要是考虑以下三点。 首先是这个小区离小妹的学校近，这样小妹就可以自由选择走读或者住校，每周放学也不用坐车来回倒腾。 其次是这个小区距离车站近，这样爸妈如果想要回村儿也也方便些，出门坐公共汽车就可以直达。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这个地方因为不在中心城区，所以管理没有那么严格。街道两边还时不时有摆摊卖菜的大爷大妈和挑着扁担叫卖的小贩，显得烟火气十足。 陈海把家搬到城里，最怕的就是爸妈不适应。爸妈操劳了一辈子，突然让他们闲下来他们肯定不适应。毕竟农村是他们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突然间让他们什么都不干，换个方式生活，他们肯定不适应。自己不能时常陪在他们身边，小妹又要忙于学业，他们的落差感就更足了。 把家搬到这块儿来，小妹时常回来陪伴他们可以让他们不那么孤单。这里的烟火气能够帮助他们更好地适应这样的环境，即便真的适应不了，他们要回去坐车也方便。 为了防止父母被骗，陈海把这套房子记到了自己的名下。待签完合同，拿到钥匙并且交到父亲手上的时候，陈海看到他们的眼角闪烁了泪光。 因为房子是自带装修的，拎包就可以入住，陈海只需要带着父母买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即可，顺便带父母了解一下周边的一些设施。父母还想着回村里把能用的东西全部搬到城里来。被陈海给拦了下来。对于陈海来说，这些东西直接买新的就是了，也省的两头奔波。再者说，要全部搬过来也需要找搬家公司，未必真划算。最重要的是，陈海预感父母一定会经常回去，要是到时候缺这少那的，反而不方便。 等一切置办妥当，已经是下午了。小妹因为下午有课，早早地回了学校，回去的时候把陈海给他买的新手机带上了，陈海给她的账户上转了些钱，这样小妹就不用跟自己一样再因为钱的事儿而担心。 第173章 尾声 根据陈海他们老家的习俗，买了新房之后，要挑选良辰吉时，在半夜的时候先回老房子，提前在老房子里置办伞，扁担，装满了的米桶，老式的秤和秤砣，以及风水瓶等一系列物件。连同亲友们送来暖房的礼物一起送到新房，然后由长子嫡孙把先人的灵请到新房。还有些人，会专门去银行门口扫些灰尘带到新家，寓意把财气带回家。 新房这边需要有同族中命带富贵并且有一定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同辈人在新房煮汤圆配红糖，在负责招待来暖房的客人。另一人在得知车子即将到达的时候，在楼下放鞭炮。其他亲朋好友为了表示恭喜，也会送些鞭炮，烟花什么的，在这个时候一起放。虽然是有些扰民，不过大家也是见怪不怪了。 在仪式完成之前，是不能够在新房开火的。虽然陈海不是很在意这些，但是父母还是坚持要完成这些之后再住进新房。所以这些日子陈海和父母白天在新家这边忙活收拾，晚上再回老家去休息。 老实说，陈海实在是有些担心，毕竟这些亲朋好友因为这次医院的事儿基本都得罪光了。自己虽说不在乎，但是父母肯定是希望自己搬家的时候是热热闹闹的，受人祝福的。到时候如果门可罗雀，父母应该会很失望吧。 好在等真正选好日子搬家，自己应该已经回京华去了。没了自己这样一个导火索的存在，大家也许能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来捧捧场。但是陈海还是把人心想得过于简单了。 村里人听到陈海一家搬到县城里去的消息，他们可不会觉得陈海这是靠自己赚了钱，不管陈海怎么解释，他们都已经认定了陈海出卖了大家。县城里的房子就是铁证，就是贼赃。他们一家急着搬走，就是做贼心虚。 人性不就是这样吗？恨人有,笑人无,嫌人穷,怕人富。 只是陈海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人心会变成这样？当年他们家穷的吃不起饭的时候，是邻居们每次做菜的时候都匀出一份儿来给他们家。有时候几家邻居送重了，甚至让原本空空荡荡的餐桌堆得放不下碗。 后来陈海考上了大学，也是村里人送来的贺礼加上各种奖学金才让陈海5年的大学时光变得不那么拮据。那个时候，陈海就打定了主意，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大家。如今，陈海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到了奠基仪式的当天，陈海早早醒来，将自己从京华带的那件西装给穿在了身上。这件西装还是陈海为了参加胡宇他们公司的酒会买的。幸好陈海有先见之明，把它给带上了，否则还得临时再买一套。 陈海妈妈平时看儿子穿的运动装看惯了，陡然间看儿子穿着一身正装，还有些新奇。变着花样地给陈海拍照，搞得陈海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等到了现场，陈海给黄秘书发去了消息，黄秘书很快出来把陈海给带了进去。看得出来他们为了这次的活动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整个场地布置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黄秘书把陈海带到了县长的面前。在这里，他出乎意料地见到了一个熟人。 黄秘书介绍道：“戴县长，这位就是您一直挂在嘴边的陈医生了。陈医生，这位就是本县的戴县长，你们之前通过电话的。” 戴县长慈祥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温暖如春的笑容，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种亲和力，他的声音温和而沉稳，开口说道：“陈海医生，没想到我们再见面一转眼就已经是5,6年之后了，不过你本人倒是比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更成熟稳重了。见到你这样的青年俊才，真是让人不由得让人感叹一句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陈海附和着笑了笑：“戴县长过誉了，在您和肖总这样的人物面前，我哪敢称什么英雄，只望两位不取笑我浅薄无知，上不得台面才好。您也别叫我陈医生了，这也不是在医院里，叫我陈海就行了。” 说完，陈海把话头对向了站在戴县长旁边的人：“肖总好久不见，看肖总的脸色和状态，想来身体已经大好了吧？”陈海在戴县长身边见到的人正是肖运平。说来也怪，按理说今天这样的场合，肖运平随找个人代表自己来一趟就可以了，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来了。 “托陈医生的福，我的身体已经基本痊愈了。” “这我可不敢抢功，这都是严主任和其他的医护人员悉心照料的结果。没想到我们会在这儿遇见。我还以为肖总日理万机，没时间来参加今天这样的场合呢。” 肖运平露出了一个官方的笑容：“今天是新医院的奠基仪式，这样重要的场合我怎么可能不来呢？倒是陈医生，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样的场合，肯定是不会来的，没想到倒是我看走眼了。” “不，肖总没有猜错。一开始的时候陈医生是不肯来的。还是我们百般邀请之下，并且恰好医院放假回乡，他才答应来捧捧场的。两位今天能来都是对我们工作的莫大支持，我代表全体工作人员向两位的到来以及两位对本地医疗事业的帮助表示感谢......” 尊敬的各位领导，亲爱的同志们： 大家好！ 首先，请允许我对医院的奠基表示热烈的祝贺！这是我们县医疗事业发展的一大里程碑，也是我们为提高人民健康水平，提升医疗服务质量迈出的坚实一步。同时，这也标志着我们在实现医疗资源均衡布局，解决群众看病难、看病贵问题上，取得了重要的阶段性成果...... 戴县长在台上侃侃而谈，陈海一个人在台下无聊地坐着，一直坐到发言结束。原本他们是打算让陈海和肖运平，戴县长几人一起奠基的，不过陈海拒绝了，他可不想再出什么风头了。全部结束后陈海和一众人拍了合照，这才算是正式结束了这场仪式。 不过，这张合照见报后很快在村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也成为了村里人口诛笔伐他的“罪证”之一。 第174章 团圆饺子，离家面(上) 十几天的假期很快就进入了尾声。陈海马上又要离开家，回到京华去。但对陈海是回，对陈海的爸妈来说却是去。 离家的前一天，陈海妈妈已经在帮收拾衣服。虽然陈海在家待的时间不多，但妈妈还是一件件地洗干净，整理平整后放进了行李箱。因为天气马上要转凉了，陈海妈妈还放了几件秋衣。除了这些，陈海妈妈还大包小包的给陈海装了半箱子的吃食。都是些放得住，陈海从小吃到大的味道。 尽管陈海告诉妈妈可以寄，而且上网也能买到。妈妈回手就是一句：“外边买的能跟家里的比吗，买的能像自己家做的似的给那么足的料吗，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再说，外边儿买的能有家里的那么正宗吗？没事儿花那个冤枉钱寄上去干嘛，你直接顺带手带上去就是了。等你什么时候吃完了，我和你爸再给你寄。” 这一番话下来说得陈海哑口无言。即便他知道很多东西，他即便带上去也是放在冰箱里吃灰，可能很久之后才会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把东西吃了。但是他没有拦着妈妈往里面塞，因为他明白这里每件东西都是爸妈对儿女的担忧和考虑，儿行千里母担忧的道理从古至今一直不曾改变。不管陈海在外面是怎么样，在父母眼里，他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即便再有不舍，陈海和爸妈也知道，陈海的未来不在这儿，他们不能拽着陈海追寻自己的未来。虽然父母私心里希望孩子们能留在自己身边，陪伴自己安享晚年，但理智却让他们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宣之于口。小时候担心儿女们没出息，现在出息了，想想留在即便是没出息，留在自己身边也挺好。 陈海爸爸嘴上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帮着陈海妈妈整理东西。 夜色降临，陈海在这张陪伴他度过无数个夜晚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室内的寂静与黑暗让他更加清醒，思绪如同泛滥的江水般涌入脑海。他瞪大着眼睛，凝视着天花板，仿佛在追忆着过去的岁月。 这床是他生活多年的见证，承载着他的欢笑与泪水。床头的木纹已经磨损，雕刻着时光的印记。他轻叹了口气，悄悄地打开门，搬了张椅子准备去外面坐着，看着窗外的月色。月亮高悬，洒下一片柔和的银光。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哀愁，那是对过去的怀念，对未来的忧虑。 突然间，黑暗中，一阵忽明忽暗的光烧破了寂静。陈海走过去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爸爸一个人坐在墙根处抽烟。陈海叫了声：“爸。” 陈海爸爸被吓了一跳，转过头看见陈海，忙用力地眨了眨眼说道：“阿海啊，这么晚还没睡啊？” 在淡淡的月光映照下，陈海凝视着父亲。父亲的眼角闪烁着微光，宛如晨露中沾湿的泪珠，那是不轻易流露的情感。他的脸庞刻着岁月的痕迹，犹如那被岁月抚摩的古老石碑，载着无数沉甸甸的故事。“爸，我睡不着，就想着到院子里走走。您这么晚了还不睡，一个人在院子里干嘛呢？” 父亲默默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始终未让泪水滑落。他的嘴角微动，似乎在寻找着合适的词语：“没事儿，我今天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过去，就出来抽根烟。” 父亲似是有千言万语要和陈海说，但是又怕会给陈海带来不必要的负担，可一想到儿子马上就要离开了，他要是再不说就只能等下次见面了。于是他思量再三，说道：“阿海，反正我们都睡不着，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陈海看出父亲这是有话要说，当即便答应了。 夜深人静，村子这个时候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天边的月和地上的影为伴。倒是方便了他们父子谈心。走过了一大段路，父亲都只是在问一些陈海在京华那边的生活和工作琐事。父子俩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走着走着，他们就走到了村口的那棵大树那儿。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父亲对着陈海开口道：“我们父子俩得有快十年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起出来散步了吧。没想到一转眼，我的儿子就已经长得比我还要高了，现在爸爸已经抱不动你了。” 一边感叹着，父亲一边抚摸着陈海的头，好像小时候那样。 陈海的心灵感受到撕扯般的疼痛，情感如洪水猛兽般冲垮了他的防线，尤其是他看到父亲那曾经伟岸高大的身影已逐渐变得佝偻，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那双曾经充满力量的手臂也因为长年累月的辛勤劳动而变得皮肤松弛，手掌上更是结满了厚厚的老茧。 在病人看来，陈海是技术高超的医生；在同事看来，陈海是天赋异禀的天才；在妹妹看来，陈海是让人依靠的大哥。又有谁还记得，陈海也只是个刚毕业的学生，他面对的这一切，本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面对的。所有人都在逼着陈海往前走，只有父母，只有他们记得陈海脆弱的那面，并且也只有在父母面前，陈海可以不用背负那么沉重的负担，只做陈海，他们的儿子。 “爸，我不想走了，我想留下来陪你和我妈。”陈海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父亲心疼地抚摸眼前默默流泪的儿子，他不知道陈海这些年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从前那个认死理儿，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儿子要变成如今这样圆滑世故，肯定是吃了无数的亏，受了无数的责难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这些年他从来没有跟家里说过一句苦，一句累。每次家里问起来他都说挺好的，他心里到底藏了多少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多想说一句：“儿子，你要不想走，咱们就不走了。”留在我和你妈身边，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地过日子，但是他不能。因为父母必须学会面对孩子的背影，如果硬要孩子转过来面对你，他就必须用背对着未来。 第175章 团圆饺子，离家面(下) 他明白自己的儿子有着更大的理想和目标，而这个目标是他留在自己身边所无法达成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陈海爸爸虽然读书不多，说不出这样的大道理，但是天下古今父母爱护孩子的心却是相通的。 因此他在等陈海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后，对着陈海说道：“傻孩子，哪儿有小鸟长大了，不肯离开鸟巢的道理。我和你妈能看着你和你妹妹长大成人，就已经很知足了。你现在事业有成，闯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我和你妈虽然不舍你背井离乡，但也是乐见你找到自己想为之努力的事业的。大男人应该要志在四方，天不怕地不怕地出去闯才对。” 话刚说到一半，这个将近60岁的男人，一直以坚毅和冷静着称，此刻却无法再保持他的坚强。他的话语渐渐哽咽，随后眼眶里闪现出晶莹的泪花。他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在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肩膀微微颤动，仿佛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哭泣。 “说起来都怪爸爸没本事，别人的孩子都是爸爸妈妈帮忙铺好路的，一毕业房子，车子和工作都有了，而你却只能靠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闯荡，家里新买的房子也是靠你挣来的，是爸爸对不起你。” 终于，泪水滑落，从他的脸颊上滚落下来。他的眼睛低垂，泪水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道泪痕。他的声音也变得嘶哑，他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的哭泣，但无法阻止自己的声音哽咽。 陈海坐在父亲旁边，他的眼睛已经湿润，闪烁着泪光。他的头低垂着，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膝盖，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的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含糊的声音，“不，不，不……” 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摇头。他伸出粗糙的手，轻抚父亲的眼角，如同触摸到冰冷的金属，那是父亲的坚韧和无奈。 陈海爸爸抓住陈海的手，任由泪水滴落在陈海和他的手上，语重心长地说：“爸爸妈妈老了，帮不了你和你妹妹多少了。当然，你现在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也不用爸爸帮了。爸爸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我和你妈当然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们身边，但是我们更想看到的是你们能找到自己的人生。不过如果你哪天真的是累了，自己想回来了，我和你妈一定会支持你的选择。随时都可以回来，家里的永远会有你的一双筷子。” 他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陈海的背脊，他的眼神充满了爱怜和无奈。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一缕花白的头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他的嘴唇紧闭，似乎在默默地忍受着心中的痛苦。 陈海在父亲的怀抱中哭泣着，他的身体一抽一抽的，渐渐地，他的哭泣声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他抬起头来，眼眸里透着一丝疲惫和决然，仿佛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 到了分别的那天，陈海妈妈早早地起床给陈海煮了碗面，面上放了一双煎蛋，一对虾，以及木耳，金针，瘦肉等许多浇头。团圆的饺子，离家的面。只是不知道全世界的父母在做出这道面食的时候，是否都会像陈海的母亲一样心中满是酸楚。那感觉就好像是他们亲自送走了自己心爱的儿子，踏上遥远的旅程。陈海妈妈的脸上掠过一抹苦涩，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她的手指在光滑的面条上轻轻滑过，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内心深处的忧虑。 她轻声地嘀咕着：“不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声音微微颤抖，却充满了真挚的关切。接着，她用熟练的手法，将面条浸入热气腾腾的汤水中，面条在热汤中翻滚，仿佛在回应着母亲的担忧。 陈海妈妈的眼眶里泪水在打转，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在孩子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但是，当她看到陈海那消瘦的面庞，还有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时，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不仅仅是一碗面，更是母亲对儿子的爱和牵挂，是母爱最真挚的诠释。 陈海早起本就没什么胃口，如今分别在即，喉咙更像是被水泥封了一样吞咽不得。他只好象征性地动了几筷子，便起身将行李拿到了自己的身边。 等出租车来的时候，陈海爸爸把行李放进了出租车。陈海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了句：“爸，妈我走了。” 尽管陈海竭力保持冷静和镇定，但当他与母亲那深情的目光交汇时，内心几乎无法承受住情感的冲击。他的母亲用那双充满爱意和担忧的眼睛注视着他，仿佛能看穿他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他的眼角微微颤动，嘴唇紧抿，内心的波涛汹涌仿佛随时都要喷涌而出。 他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想在母亲面前展现出脆弱的一面。然而，那一刻的沉默与对视，却让他难以掩饰内心的百感交集。 爸爸眼看陈海和陈海妈妈妈妈就要绷不出情绪，为了不让儿子担心，于是回答说：“走吧，路上小心点儿。不用担心家里，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在那边记得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儿记得不要一个人硬扛，要是累了就回来歇歇。” 陈海嗯了一声之后，便坐上了离开家的出租车。他不敢回头看，因为他害怕看到母亲和父亲哭，看着他们送别自己时候不舍的模样。车子启动后不久，他的心情一下子被伤心填满了。尽管他拼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泪水还是无法抑制地滑落下来。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流进了嘴角，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扩散开来。他的身体在座位上微微颤抖着，仿佛在默默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车子在道路上飞驰，而他的心却早已飘荡在失落与悲伤的边缘。 曾经以为，离别是离开不爱的人，有一天，长大了，才发现，有一种离别，是离开你爱的人，有一种离别，是擦着眼泪，不敢回首。 第176章 律师函警告 兜兜转转，陈海又再一次地回到了京华，这座让他既熟悉又感到有些陌生的城市。由于节目录制已经结束，陈海不能免费继续住在节目组安排的宿舍。好在陈海通过节目组联系上了房东，将房间给租了下来。离开前，房东答应会找人清扫后重新布置房间。陈海回来一看，果然房间布局有了一些变化。 原本三个人住的房间，现在只剩下陈海一个人，空间一下子就宽敞了许多。原本的房间也被分出了一间作为工作的书房。虽然陈海很少在这儿办公，但房间布局的合理改变还是让陈海赏心悦目的。 为了方便，他先点了份外卖，然后他将自己的行李打开，一一归置了。等一切收拾完之后，正好外卖也到了。吃完外卖，洗完澡，他一个人美滋滋地躺在床上刷着手机。脑子里还在想着明天上班要做哪些事儿。 正想着，一个电话打断了陈海的思绪。又是一个不知道来历的电话，陈海接起电话机械地回答：“你好，请问哪位？” “你好，请问你是陈海先生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冷淡得像是一个机器人，从话中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陈海回答道。 “陈海先生你好，我们是江明律师事务所。我们这次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我们收到了易红梅女士的委托，针对您在火车上无证行医的行为以及易红梅女士的不当救治导致的易红梅女士出现肋骨骨折，肺挫伤等不当后果对您追偿的案子，我们律所已经正式决定代理，并且我们律所已经正式向您发出了律师函。” 陈海打断对面说道：“你们找错人了吧？你们说的那个易红梅我根本就不认识啊。而且我在医院里的所有医疗行为都是合理合法的，如果你们对我的医疗行为有任何异议，你们大可以去医院封存病历做医疗事故鉴定。” 电话那边随即解释道：“您误会了，易红梅女士的医疗行为并不是发生在医院内,而是发生在京华往商州方向的动车上。当时参与救治的人员除了您，还有一位50岁上下的中年人，您还记得吗？” 这么一说陈海就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个在动车上癫痫的患者吗，她把自己给告了？陈海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操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错漏能够被指责。而且，自己所做的一切急救措施都不会造成严重的损伤，至于他所说的肋骨骨折，应该是之前那位大叔做心肺复苏的时候，不小心把肋骨压断了。 这其实在临床上挺常见的，这主要是因为在进行心肺复苏时，为了确保胸廓能够充分扩张，以便进行人工呼吸和心脏按压，需要使用一定的力量来对患者的胸骨进行按压。如果按压的幅度过深、力量过大，或者患者本身患有骨质疏松疾病等情况，就有可能导致肋骨骨折。 不过那个癫痫的患者是不是需要心肺复苏倒是有待商榷，要是对方律师以此为由起诉那个大叔倒还勉强能说得过去，可这跟陈海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海反问律师道：“这件事儿似乎跟我的关系不大吧。患者肋骨骨折大概率是由于心肺复苏导致的，而当时在场做心肺复苏的人似乎不是我吧，这个情况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为我作证。你们就算要起诉应该去找别人而不是我。更何况我当时所做的急救措施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即便有，也不会有肋骨骨折这样的后果。” 对方律师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他平静地回答道：“根据我们所了解的情况，您目前应该还在医院实习，并没有取得执业证书吧。我方认为，您在动车上的行为属于非法行医，或许患者肋骨骨折的情况并非您造成的，但是您也应该为此承担一部分的责任。至于你说的哪位贸然实施心肺复苏导致我方代理人肋骨骨折的直接责任人，我方也会同样向其索赔。” 他咬紧了牙关，神情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苦涩和无奈。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变得发白。他的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含糊的声音：“所以按照你的意思。在当时你的代理人癫痫发作，倒地抽搐，身边没有专业的医疗人员的情况下，我作为当时唯一接受过正规医疗培训的从业人员，因为没有取得从业资格证，就应该袖手旁观是吗？” “对于您的医疗行为，我们不予判断。但是您无证行医的行为的事实是非常明确的。鉴于这个案子的特殊性以及尊重您和我当事人的意愿。我们希望能够通过调解解决纠纷，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能够当面谈一谈赔偿问题。” 听了律师的话，陈海只觉得心中一阵寒意袭来。他的脸上原本坚定的表情此刻变得僵硬，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无奈。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好心救人竟然还救错了，反而因此被患者起诉。他不停地摇头，仿佛想要摆脱这种不真实的荒谬感。 陈海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平静自己的情绪。他说：“我明白了，不过我是不会浪费那个时间和你们这样的人纠缠的。你也不用调解了，直接起诉我好了，我会找律师应诉的。不过，律师函那种垃圾就不要给我寄了，我希望下次收到的是法院的传票。”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充满了坚定和勇气。 “陈先生，你确定要走到法庭这一步吗？一旦法院正式立案，到时候消息传出去，无论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对您的声誉都是极大的打击。病人可不在乎你的行为是不是合理，他们只要知道这个医生身上背着官司，他们就会对您敬而远之，因此我建议还是私下调解的好。” 律师的语气急转直下，换个人可能真就被唬住了。 “你这是协商不成改威胁了是吗？可惜啊，我就是吓大的。你要来告就尽管来好了，先不说你们到底能不能打赢官司，就算赢了，我也还可以上诉。还不行，我也可以拖到法院强制执行，我有的是时间陪你们慢慢玩儿。想要让我知难而退，你们打错算盘了。”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躺在床上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第177章 医院首日 尽管陈海昨天对着电话那头的律师一通喷，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感到心寒。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履行的是自己救死扶伤的天职，却要被一个没有任何医疗知识，连当事人都说不上的律师威胁指责。更让人心寒的是这个患者，明明自己和她萍水相逢，自己不说救了她一命，那也算是尽心尽力地帮助了她。她不领情不说，一转身就把自己给告了，陈海真的无法理解这种人是什么心态。 陈海只能尽量不让这样的糟心事儿影响自己回来第一天上班的心情。陈海轻车熟路地来到急诊找到了石主任报到。石主任还是那样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样子。见到陈海回来，严主任难得嘴角有了一点弧度：“回来了，怎么样，这些日子休息得爽了吧？” 陈海摸摸头回答道：“还行吧，感觉自从上了医学院之后，这段日子算是我最轻松的时候了。没有学习的压力，没有等着救命的病人，也没有人催着我赶病历，也没有半夜被叫醒的值班电话。我也算是从节目录制时候濒临死亡的状态下终于活过来了。” 石主任拧开保温杯，轻轻地往里面吹了口气，喝了一口之后说：“你这些日子是轻松了，还是年轻的时候好，不用担那么多责任。我都快不记得上一次休假是什么时候了。既然回来了，就赶紧进入工作状态，一会儿交班的时候好好听，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急诊可没有给你调整状态的时间。” “我明白的石主任，我会尽快进入状态的。” 石主任点了点头：“还有，虽然你现在还是实习生，但是我对你的要求一直是很高的，我也是拿你在当住院医在用，不过现在节目录制既然已经结束了，我对你的要求只会提高，不会降低，你的工作量只会比以前更多，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没等陈海表决心，石主任就毫不迟疑地起身，带着陈海前往交接班的地方。由于陈海已经十几天没有回来，对于急诊新收的病人情况，他一无所知。因此，他必须全力以赴，更认真地记录每个病人的状况、使用的药物和现状，以避免出现任何差错。 接班的那一刻，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了他的工作。陈海先按照交班医生交代的顺序一一去看了每位病人的情况，将每个病人的情况，去向以及他们的脸联系在一起，好让自己能够尽快熟悉。 在病房转了一圈，陈海正准备回穿过急诊台回办公室等着分诊台的护士给自己安排活儿的时候，直接被一个病人家属给拉住了。他试图挣脱家属的拉扯，但家属的双手却像铁钳一样死死地扣住他的手臂。陈海皱了皱眉头，忍受着疼痛和不便。 还不等陈海说什么，抓住陈海的那个人就先开骂了：“你们医院是干什么吃的，我们都已经到了这么久了，我老婆头疼的都快晕过去了，你们还在磨磨蹭蹭的。怎么，不是你们家属你们反正都不着急呗。” 患者家属大喊大叫的行为很快引起了保安和分诊台护士的注意。 “你放开我！”陈海不耐烦地甩开了病人家属的手，他尽量保持着语气平缓，但仍然可以察觉到其中隐忍的怒意：“有什么就好好说，别在这儿动手动脚的，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分诊台的护士也来到了陈海身边，对着陈海关心道：“没事儿吧？” 陈海摇了摇头向护士和保安表明自己的情况良好，就是因为这样莫名其妙的刁难有些生气。 然而，患者家属的反应却更加激烈，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愤怒，眉头紧锁，眼神犹如利刃一般，狠狠地盯着他。说话的语调也升高了几个度，话语中充满了指责和怒意：“好好说？我刚才好好说的时候你们听了吗，现在闹起来了知道害怕了。是不是我们不说话，你们就当我们好欺负啊！” 分诊台的护士大姐显然已经对这种事儿见怪不怪了，她冷静镇定地对患者家属说：“我刚刚不是让你们去挂号了吗？号挂上了没有，要是挂上了就等着叫号就是了。” “怎么等，你告诉我还要怎么等？来医院的路上，我们就已经堵了一路了，好不容易到了你们医院，我们都已经已经来了快半个小时了，你们除给我老婆测了血压，量了体温，还做什么了。我们等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好几个人在我们前面插队，你们也不管。我等等没事儿，我老婆还能等吗？你们就是这么做医生的吗，对患者的死活置之不理，不闻不问?” 患者家属的气愤已经无法遏制，他的脸庞变得通红，仿佛被烈火烧过一样。他的脖子青筋暴起，仿佛一条条蚯蚓在皮肤下蠕动。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伴随着沉重的鼻息声，仿佛要将所有的怒气都吸入体内。 分诊台护士也不惯着，直接回怼道：“合着整个急诊科就你急呗。你可以问问哪个来急诊的患者和患者家属不急？你老婆的情况我们已经有了初步判断了，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重大突发的改变。所以我们才会放心地让你们等一等。我也告诉过你了，你们的这个情况，完全可以去挂门诊的号，是你们说门诊人太多才硬要留在急诊等待的。急诊接诊有急诊的规矩，轻重缓急才是我们接诊的首要标准，想要先来后到就去门诊排队。” “合着你们医院不看病还成了我们的错了呗？我告诉你，你们现在就给我找个医生来看病，要不然我跟你们医院没完！”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明显的怒意和威胁，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砸进人们的心里。 第178章 偏头痛 “老公，你别吵了，你越吵，我头越疼，我还能忍忍。”一旁的妻子扶着额头，用她的声音温柔而无力对着丈夫劝解道。看得出来妻子应该确实是挺难受的，整个人因为头疼甚至有些站不稳的情况，脸上也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苍白。看到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这么痛苦，丈夫突然发疯倒也不是那么难理解。 石主任得知消息之后，也是火急火燎地第一时间到了现场，一边安抚自己的人，一边对着患者家属说道：“你有什么话冲我说，不要动我手底下的人。你的焦急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这不能成为你干扰我们正常医疗秩序的理由，如果你不听劝，那我也只好找保安请你出去了。至于你说要我们优先给你老婆看病，对不起，我们做不到。急诊有急诊的规矩，要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为了先让自己看上病，都来闹一次，我们的日常工作还要不要进行下去了。” “说得好，就是不能开这种先河。谁来医院不是看病的啊，真以为医院是他家开的啊，全医院都要围着你转？我出车祸。头上流血我都在等，你不过就是个头疼而已，有什么等不了的。” “就是，要是不相信医院就不要来医院好了，自己在家治得了。” “就是给这种人惯的，花两个钱来看病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患者家属被挤兑得面色如猪肝般铁青，看起来非常难堪。“好好好，你们医院大，了不起了是吧，我要投诉你，还有你，还有你们所有人。” “你要投诉我是吗？”石主任指着自己的胸牌说道：“能看清楚吗，看不清楚就拍下来，我等着接投诉。”然后对着围观的人群说道：“大家都散了吧，没什么可看的。大家还是回到各自的位置，不要干扰医护人员的正常工作，我谢谢大家了。” 在石主任和其他医护人员的劝说下，很快人群就散开了。石主任对着患者家属问道：“你怎么考虑的，如果你还想继续留在我们医院看病，那就继续等排队叫号。如果你不相信我们，那你可以选择其他医院继续治疗。” 丈夫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妻子的话帮丈夫下定了决心：“老公，算了，我们再等等吧，我不想再折腾了。就在这儿吧，我们再等等就是了。” “决定了吗，你要是决定继续在我们医院治疗，那我就给你安排了。陈海，你帮她看看吧，有事儿叫我，我先上去忙了。” “他？他行吗，要不你给我们换个大夫吧。”患者一来是看陈海年轻，不相信陈海的水平，二来是由于自己刚刚和陈海吵了一架，怕陈海不尽心给他们看病，打发他们就算了。这也是年轻大夫经常会遇到的困境。 陈海也觉得瓜田李下，想了想回答道：“石主任，要不换个人吧。我看他们......”不等陈海说完，石主任一个眼神就把陈海想说的话直接给吓了回去。无奈，陈海也只好听从安排。 石主任继续对着患者说：“如果你们想要其他医生去看的话，你们可以继续等着叫号。如果你们想要尽快的话，陈医生会是你们最好的选择。当然你们的顾虑我也理解，但是你应该相信，没有一个医生希望自己的病人在医院出事，因此你们完全不用担心他不给你们好好看病。至于他的水平问题，这个我可以保证，即便是他真的有解决不了问题，也会第一时间找其他上级大夫帮你们的。现在选择已经给到你们俩，你们自己决定吧。” 思虑再三，患者还是答应了让陈海先看。陈海把患者带到了门诊室，完成姓名年龄等基本信息的确认，便开始了问诊。患者主诉头痛10年，10年来头痛反复发作，一直辗转与各大医院，但是都没有查出病因。意识清楚，四肢肌力正常，否认头痛家族史，发作频率大概每年3-4次，每次发作能持续6-8小时。发作部位为右侧太阳穴，发作时出现跳痛，胀痛和搏动样痛，伴有恶心，呕吐，行走不稳的症状。前驱存在眼花，闪光，服用止痛药之后会有好转。 陈海先找其他医生开了个脑部ct，排除脑肿瘤或者脑出血的可能。按理说这个也算是正常的操作，可是病人和病人家属却非常不乐意，他们说道：“这个什么脑ct就不用拍了，我们去的每家医院都让我们拍，拍出来结果都说是没问题。你要看的话，之前拍的片子我们还有留着，ct就不要做了吧，ct还有辐射，拍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作为医生，陈海也能理解患者的这个想法，但是陈海不敢去赌。一来他不知道拍ct的医院和医生的水平怎么样，当地设备的参数陈海也看不习惯，只能是看个大概。要想要准确的结果，还是要用自己熟悉的设备以及参数来判断。 二来，患者的病情实在不断变化发展的，陈海没法判断这个ct拍完到现在，患者本身是不是出现了些重大的变化。如果说患者在ct拍完的这段时间内，脑子里长了个肿瘤，而自己仅凭这之前的ct结果就排除了这个可能，那么这就是非常严重的医疗事故，自己的前途尽毁不说，患者也会错过肿瘤的最佳治疗时间。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医生都会让患者再次检查以确保检查的时效性和准确性。 陈海也把这个情况和患者及其家属做了说明。出于对患者的考虑，他们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做了ct和其他的相关检查。 等他们再度回来的时候，陈海还以为是报告已经出来了。他还在想今天检验科和影像科的效率怎么这么高。结果病人的拳头啪直接一下砸在办公桌上，随即就是一顿谩骂：“你这医生也太不是东西了，要是不会看病就不要赚这个钱。” 第179章 卵圆孔未闭 泥人还有三分火呢，任谁被这样无端地指责都会火冒三丈的。“你干什么，你再拍桌子我就喊人了。我不是给你开了检查了吗，检查结果都没出来，你没事儿进来撒的什么疯。” “你还敢跟我提检查，我问你我老婆头痛来的医院。你说老的报告时间隔得太久不可信，要重新做ct，这我们都忍了，也听你的全部重新做了一遍。可你也不要那我们拿傻子啊，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给我老婆开心脏超声检查是什么意思？你就是因为我在外面的时候得罪你了，所以你就给我老婆开一大堆的检查来故意膈应我们，是不是？” 陈海终于知道理不直，气也壮是个什么意思了。他反驳道：“我做个检查多少钱啊，检查的钱落在我口袋里了吗？你要是不知道我做的这些检查是什么目的回来问问我不就是了，干什么敲桌子砸椅子，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发泄完不满，出于医生的职业操守，陈海强压着自己的愤怒指着患者说道：“人体是一个整体，不是头痛就是头的问题。你老婆，10年不明原因的偏头痛了，头痛还是一过性的搏动样痛，我怀疑她是卵圆孔未闭也算是合情合理吧。我给你老婆开的tcd发泡和心脏超声都是针对这方面的检查。反正现在检查的单子就在你手里，做不做随便你。” 患者丈夫一拍桌子，右手食指指着陈海斥责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可是花了钱的。你少拿那些我没听说过的名词来吓唬我们。我告诉你，像你这样什么都不会，只会讹钱的人我见多了。什么孔不孔的，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说头疼是因为心脏出问题的。一看你就是新来的，你们医院就拿你这么个小年轻糊弄我们。” 他的面部肌肉扭曲，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要将满腔的愤怒倾泻出来。他的声音犹如野兽般低沉而凶狠。他的手指犹如枪口般直指向前，指向陈海。眼眸中闪烁着怒火，仿佛要将陈海医生的身影烧出一个洞。 妻子也顾不得头痛，极力拉住了自己的丈夫，好像她不拉住自己丈夫，自己丈夫就要冲上去和陈海撕打起来了。 陈海拉着自己的衣摆，背过身去。双拳紧握，胸膛急速起伏，脸颊上的肌肉如同绷紧的琴弦，显示出他内心的激荡。他用沉稳而坚定的声音对患者说“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听不听是你的事儿。你要是不相信我的水平，你大可以重新出去挂个号。你要是还想继续检查，可以带着报告来找我。” “信你？要是相信你我还不如直接从这楼上跳下去呢？媳妇儿，我们走。我就不信，离了你们医院，我们还看不了病了。” 说完，就拉着自己的老婆离开了诊室。陈海一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边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原本这件事儿到此就应该结束了，结果第二天。这个患者一个人来到了医院，特意找到了跟陈海道歉：“医生，昨天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丈夫他也是因为心疼我，才做出了这么不理智的行为，他平时不是这样的。我为他昨天的鲁莽向您道歉，希望您能原谅我丈夫。” 陈海从心底里并不愿意原谅那个丈夫，他也不是圣母。他丈夫着急的心情他可以理解，但这并不是他可以胡搅蛮缠，人身攻击陈海的理由。这件事儿给陈海造成的影响是实打实的，不是一个轻描淡写的道歉就能就能轻飘飘地过去了的。 但是这和患者本人没有什么关系，所以陈海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关心其患者的病情来：“你现在头还痛吗？昨天去别的医院看过了吗，检查结果怎么样？” 患者摇了摇头说：“没有，昨天我们离开了之后，我的头就不那么痛了，所以我跟我丈夫两个人就先回去了。我就是希望能今天当面跟您道歉，并且把那些应该做的检查给做了。” “既然你现在已经不痛了，那我建议你去神经内科挂个普通门诊。你的病历我已经输入系统了，接诊的医生是可以看到的。早点儿去吧，晚了可能上午就没号了。”说完，陈海就打算去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医生，等等，您能跟我说说您昨天跟我说的那个什么卵圆孔未闭是什么吗？” 患者叫住了陈海。 “这个你到时候直接问接诊的医生就行了，他会跟你说明的。再说，我也只是推测而已，是不是还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知道。”话虽这么说，陈海看出了她脸上的担忧，为了不让她在等待的时候自己吓自己，陈海解释道：“卵圆孔未闭可能是由于多种因素导致的一种常见的先天性心脏畸形。不过这种畸形发生的概率是非常高的，几乎每四个人里面就会有一例。” “可是我也没看到周围有那么多人跟我一样头痛啊，我想我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吧。” 陈海摇了摇头：“这就是卵圆孔未闭的一个特点。绝大多数卵圆孔未闭的人是没有任何症状的。它既不会影响心脏的功能，微量的分流也不会对人体造成影响。不过有一部分人群会因为卵圆孔未闭导致静脉里的一些血栓和大分子物质通过卵圆孔流到动脉，再通过升主动进入大脑，引起偏头痛甚至脑梗。” “那这个病，能治吗？”她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如同封存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忧虑。而那苍白的脸庞，宛如冬日里的雪，透露出她的不安和忧虑。 “你不用那么担心，你现在还没确诊呢。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你那么紧张也没必要。即便真的确诊了，也可以通过卵圆孔未闭封堵术治疗，20分钟左右就做好了。局部麻醉，恢复也快。你还是先去挂号吧，再晚了真的就没号了。” 陈海为了减少她的担忧，没有说的是 ，卵圆孔未闭封堵术的对偏头痛治疗效果并没有那么尽如人意。甚至很多医生是拒绝因为单纯的偏头痛做手术的。目前封堵术的临床意义还是以预防脑卒中为主，对于脑卒中低风险的病人是不会贸然手术的。对于偏头痛还是以阿司匹林的药物治疗为主。 第180章 夜班心梗(上) 自从回到医院之后，陈海又再次开始了昼夜不规律的作息。对于陈海这样的年轻人来说还好，休息一阵儿也就调整回来了。可是对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医生来说，值个夜班能难受好几天。上个夜班可能还没调整回来，下个夜班就已经到来了。不过这些对于陈海来说都不是问题，无非就是一个体力药剂的事儿。 “今天晚上倒是挺......” 值班医生的话还没说完，整个办公室几双眼睛就死死地盯着他，像是黑夜中的蝙蝠在黑夜中狩猎一般目露凶光。等值班的张医生怯生生地收回了话，大家才收回想要刀人的眼睛。 张医生开玩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你们迷信，我都没说呢，你们刚才那眼神都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了。今天之前出院的病人还给我送了火龙果和芒果的果篮儿呢，你们不也吃得有滋有味儿的，现在说句话都不行了。” 旁边的护士说道：“张医生你要是真的那么闲，就赶紧把那个急腹症的病人病历提交了，楼上都在催了。你看看都是急诊科的大夫，陈海就是没有你话那么多。难怪我们护士长那么喜欢陈海。” “你们神仙打架别扯上我啊，我可不想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要是张哥生气了，给我穿小鞋，我一个小大夫可禁不住折腾。” 陈海打趣地说。 “诶，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个小心眼儿的人呗。难怪小静这么看不上我，合着就是你小子在外边造我的谣，败坏我名声呗。难怪这些日子我去找护士们，他们都对我爱答不理的，我要是因为这找不到对象，你可得负责啊。” 张哥说道。 “那不然呢？我可不是造谣啊，我那可是有理有据的。就说之前，我不就是饿了吃了你放在值班室的饼干吗，你至于那么鬼哭狼嚎的吗？” 陈海一边忙着手头的事儿，一边回答道。 “那能一样吗，那是我放在值班室压阵的，之前我夜班饿的差点儿低血糖晕过去我都没敢动。结果你上来就给我吃了，我想找一个一样的替代品都找不到。你说，这是不是你的问题。” 不等陈海说什么，办公室的门就被分诊台的护士推开了：“赶紧出来，一个病人在挂号的时候晕倒了，呼吸心跳暂停。” 顾不得许多，一听呼吸心跳暂停，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病人在挂号处晕倒之后，已经用平车经由绿色通道直接进入了抢救室。护士在一边对着病人叮嘱道：“不能睡哦，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睡。” 不到一分钟，病人就到了地方。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地做着应该做的事儿。护士第一时间挂起了盐水，建立了一路静脉通路，并且连接上了生命监护仪。张医生对着病人问道：“能听得到我说话吗，能听到就回应我一下。” 病人没有任何反应，与此同时，陈海已经推来的做心电图的设备。陈海和张哥熟练地把电极连接到了病人的胸口和脚上。在等待心电图结果的时候，陈海又上了球囊面罩通气，一边观察着病人的生命体征。 病人满头大汗，面色发紫，呼吸心跳微弱，已经出现了缺氧的体征。陈海和张哥当下的判断都是认为病人心脏出了问题，很大的概率是急性心梗。因此当陈海推来心电图机的时候，张哥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非常迅速地连接上了仪器。 “陈海，你去看看病人家属在不在外面，把情况跟病人家属说一下，准备做气管插管了。” 张哥指示陈海去做谈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护士也已经第一时间去准备气管插管的东西了。 出了抢救室，陈海大喊：“候勇的家属，侯勇家属在不在？” “这里，这里！” 很快，旁边焦急等待的病人家属就和陈海碰上了面。这个家属是个看上去和患者差不多年纪的女性。不等陈海说话，她先问道：“大夫，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陈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和侯勇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妻子，医生，他现在情况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吗？” 家属回答道。 陈海对着家属交代道：“你先别急，你先听我说。” 往往这个时候，病人家属就容易出现关心则乱的问题，但是一来患者家属没有专业的医疗知识，无法判断什么信息是重要的，什么信息是无关紧要的。再者，遇到这样紧急的情况，很多人是没有办法有逻辑地说出关键性的信息的，因此这个时候，还是以医生为主导，医生问什么，回答什么就是了。 “我们现在初步怀疑患者是急性心梗导致的呼吸心跳暂停，但是具体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还没办法下定论。但是患者现在因为呼吸心跳暂停，已经出现了缺氧的情况，所以现在必须要给他做气管插管来维持他的氧饱和度。另外患者因为心脏微弱，我们可能会需要进行心肺复苏或者电除颤维持生命、因为气管插管和电除颤都是是有创的抢救措施，需要你们患者家属签字授权我们才能做，这里是有关的风险，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在这里签个字，我们就可以去抢救了。” 面对一大段的文字，患者家属显然是没有那个耐心一个字一个字看下了，只是粗略地扫了几眼便直接签字。要是在理想状态下，陈海肯定会想着让病人家属充分了解情况后签字，自己也会详尽地交代病人情况。可是病人如今命悬一线，他此刻只想着救人，至于其他的，他没空去考虑。 陈海拿回签字之后。还不等陈海他们下喉镜，病人的心电监护仪就开始了报警。看了下波形，qrs波群与t波完全消失，代之以形态、大小不等，频率不规则的颤动波。典型的室颤波形。张医生赶紧下了让护士去拿了除颤仪，自己则是给病人做起了心肺复苏。 陈海也不浪费时间，很快接手完成了气管插管。陈海的水平张医生心里有数，因此并未阻止，反而是陈海插管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动作也更加娴熟了让张医生有些吃惊于陈海的进步速度，难怪会被各科主任称之为怪物。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第181章 夜班心梗(中) 张医生拿着剪刀，干脆利落地将患者的衣服从下而上地剪开了。护士推来除颤仪，拿着电极对着所有人喝道：“闪开，闪开。” 随后对着病人的胸口就来了一发。伴随着“咚”的一声，病人整个人也跟着抽动了一下。 除完颤之后他们又继续做胸外按压，但除颤纠正室颤的效果不明显。他们不得不加大功率到200焦再次除颤。又是“咚”的一声，幸运的是，这次病人的心率总算是恢复了正常。趁着这个时间，陈海和张医生看起了心电图报告，不出所料的是一个急性心肌梗死。 急性心梗是急诊死亡率非常高的一个疾病。这个病人还算是运气好的，在医院里发病。心梗的黄金抢救时间也就是那么几分钟，很多病人实际上还没送到医院就已经不行了。简单地说就是血栓导致冠状动脉持续闭塞，最终引起供血区的心肌细胞坏死。 急性心梗的主要症状是心绞痛，通常表现为突然出现的胸痛或原有心绞痛突然加重和濒死感。这种疼痛主要集中在胸骨后、心前区，呈压榨性疼痛，且常放射到左肩、左臂内侧达无名指和小指，或至颈、咽或下颌。休息和含服硝酸甘油一般不能缓解。少数病人没有疼痛，刚开始就出现休克或者心力衰竭等危重情况。 在下了判断之后，陈海马上打电话通知了心内科下来会诊。没等心内科到，患者又一次出现了室颤。医生护士们又一次进行除颤，前前后后又出现了四次室颤。这意味着这个病人半只脚依旧踏在鬼门关上，所有人的依旧悬着。 张医生对护士下医嘱道：“可达龙250ml 2支静脉滴注。” 即便是下了药物，患者目前心率103次\/分钟，血压71\/42mmhg，呼吸微弱，大汗淋漓，频发室颤，瞳孔反应迟钝。这样的状态实在是让人担忧。且病人一直处于意识丧失的状态下，陈海他们必须要迅速判断侯勇病发的原因，并做出下一步的部署。 为了弄清原因，陈海再次找病人家属做了进一步的了解。此时的病人的其他家属已经赶到了医院，全部堵在门口等待着病人的消息，陈海从人群中找到了病人的妻子问道：“病人之前有过冠心病，高血压糖尿病这类的病史，或者现在在吃什么药吗？” “没有的，之前都没有查出来有这些问题的。医生，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病人家属回答道。 “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呼吸和心跳都很微弱。他平时有抽烟吗，平时有运动吗？” 陈海继续追问道。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他啊，他才50多岁，孩子都还没结婚呢，我们家不能没有他啊。” 家属双手合十，一边说着一边给陈海拜着。情绪激动时还打算给陈海跪下，还好被其他家属给扶住了。 “我们会尽力的，但是我现在要先确认他的病因。我问什么，你直接告诉我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好吗？” “好好，医生，你问吧。我知道的我都说......” “怎么样，病人的发病原因了解了吗？”张医生对着回来的陈海问道。 “问了，患者近40年的烟龄，每天都要抽将近一包烟。平时基本不怎么运动，喜欢吃肥肉，不喜欢吃蔬菜。算是把心梗的高危因素叠满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陈海交代道。 “你刚出去的时候又室颤了一次，这样下去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来。” 像是在呼应张医生的话，原本躺在床上失去意识的患者突然还是抽搐起来，舌头不停地往外翻动着，像是想要把插的管给呕出来一样。 陈海赶紧上前拍着患者肩膀呼喊道：“侯勇，能听到我说话吗？侯勇，能不能听到我说话。配合一下，放松一点，你现在在医院，我们在救你呢。” 可惜没有任何的回应，患者的在床上的动作幅度反而越来越大。原本只是头颈部是挪动，现在变成了四肢在空中不断地挣扎着，看上去像是大话西游里的蜘蛛精一样。 他现在的状态应该是处于清醒和昏迷之间，身体由于插管的不适，下意识地开始了反抗。但是意识又不能完全清醒，配合陈海他们的抢救，这给抢救带来了非常大的麻烦。医生和护士们只能先按住他，不让他上下折腾。但是还是控制不住他的行动，脚上的鞋都被他无意识的挣扎给甩飞了出去。 现在他的氧和全靠着插的这根管儿维持着呢，要是被他给拔了下来，他的情况就更危险了，因此说什么都要阻止他。陈海和护士数次的呼唤都没能唤醒患者的意识。陈海和张医生商量着给患者推了支安定，但这并没能抑制住患者的狂躁。陈海只好把旁边的其他人也叫来一起约束患者的行动，并且找来了绳子把病人给绑上了。 护士加大了安定的剂量，结果第一针直接崩掉了，第二针还是没能奏效，等到第三针再加了半支安定这才让病人彻底稳定了下来。 在急救室外的病人家属透过玻璃看到了医生们捆绑病人和病人的挣扎，当下就炸开了锅。在门外不停地拍打着大门。一直等情况好转了之后，陈海才有时间出去和心内科医生一起去门外向病人家属交代。 “你们这么回事儿？你们这是杀人还是救人啊，为什么我爸爸在里面一直在惨叫，你们把他绑起来干什么？你们有本事吗，没本事不要做这个生意。” 好不容易稳定了病人的情况，结果家属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指责。 “你是他儿子是吗？你和你妈妈进来一下，其他人在门外等消息。” 陈海压抑着火气，对着门外气势汹汹的一群病人家属说道。患者儿子和妻子很快进入了门内，其他病人家属还想跟进来，被陈海给拦在了门外。 第182章 夜班心梗(下) “我爸爸到底怎么了，他怎么刚刚在里面惨叫，你们还把他给绑起来了。” 他的双眼瞪得溜圆，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他的嗓音像寒冬中的北风，呼啸着刮过每个人的耳朵：”你们到底是怎么治疗的？”他站在医生面前，身体略微前倾，犹如一只即将扑向猎物的豹子，充满了威胁和质问的意味。他的言语充满了质疑和责备，仿佛是在指责医生们的无能和疏忽。 陈海当下真想撕烂他的嘴让他清醒清醒。他们这么多人忙活了这么久，被他说得好像是想故意害他爸爸一样。但是陈海知道，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除非自己不想干了。谁让自己选了当医生呢。 他深吸一口气向患者家属解释道：“你爸爸的情况我们怀疑是急性心梗导致的，他送进来的时候呼吸和心跳都已经很微弱了。我们用上了很多的药物，并且做了很多的抢救措施才让他现在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至于他为什么会大喊大叫，那是因为电除颤就是通过电流刺激心脏，是有一定的痛感的。但是如果我们不做，你爸爸就救不回来了，孰轻孰重不用我多说了吧。” “那你们为什么把他绑起来，这个你怎么解释。” 病人家属依旧咄咄逼人，但是语气已经有所缓和。 “我们把你爸爸绑起来是因为你爸爸一直在无意识地挣扎，想要拔掉嘴里的管子。但是你爸爸现在的氧和是靠这根管子维持的，如果你爸爸把它拔掉了，他随时有可能因为缺氧导致死亡。我们这也是权宜之计。” “那他现在脱离危险了吗，后面要怎么处理？” 患者的妻子问道。 到了心梗患者的治疗问题，心内科的医生回答道：“下一步我们要先给患者做一个急诊的血管造影，看一下血管堵塞的情况，如果堵了，就马上疏通堵塞的血管，然后下支架。不过在此之前，因为患者一直到现在还没有苏醒，所以我们需要去做个头颅ct排除脑出血的可能。如果排除了脑血管的问题，那我们就可以进导管室下支架了。” “还要下支架？我看我爸现在已经挺稳定的了，躺在那儿也没有怎么样，有必要下支架吗？” 陈海心想，你刚刚不还急的要吃人吗，怎么现在一听要放支架就开始磨叽起来了。心里腹诽着，表面上还是耐心解释道：“你爸爸现在只是情况暂时稳定了，但是他还没有脱离危险。对现在的他来说，时间就是生命。他随时有可能因为心梗人就没了，你们赶紧做决定吧。” “你等等，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说完患者的儿子就掏出电话打了出去：“喂，嫂子，你们家是不是有个亲戚在医院上班儿呢？我爸爸心脏出了点儿问题，大夫说心电图是心梗，非得要放个支架，你帮我问问有没有必要放啊？” 陈海真的是看不懂了，这么多活生生的大夫站在你面前说的话不信，非得信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的话。陈海深知病人此刻的危险，于是向张医生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张医生让陈海等着，等家属的决定后再做。 5分钟过去了，陈海没忍住，去找了患者家属询问：“你们决定了没有，你爸爸的情况现在可不等人。” “再等等，我嫂子已经帮我去问了，应该马上就有消息了。” 病人儿子不紧不慢的说。陈海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张医生给拦下了，他把陈海拉到一边说道：“不用说了，他们不会因为你催得紧了改变主意的。他们现在是怀疑我过度治疗为了坑他们的钱。你要是催得紧了，他们反而会觉得我们做贼心虚，我们一起等等吧。” 10分钟过去了，15分钟过去了，依旧没能等到回电，反而是等来了病人新一轮的室颤。陈海他们赶紧开始新一轮的抢救。终于在亲眼看到了病人的凶险，家属才终于决定不再耽搁，他们才终于将患者送进了ct室。 可是由于患者意识不清，非常的不配合，导致ct检查的过程一波三折。只能是让患者家属在旁边按住患者，再推一支安定才勉强完成了这次的ct检查。 不幸中的万幸，病人没有出现脑出血的问题。可是造影结果就不是那么乐观了，三根主要的血管被堵了两根，最后一根也是摇摇欲坠，真是对得起他40年里抽的没一根烟啊。 来不及多想，麻醉医生给病人下了麻醉，病人这才被送进了导管室放支架，陈海作为急诊的医生也参与了这次的手术。手术过程中，病人又一次出现了室颤，陈海他们没办法，只能是在导管室内做了电除颤。一边放支架，一边随时准备抢救。 原本一次简单的急性冠脉再通手术，因为抢救时间被一次次的延长。好在手术最后是完成了。陈海和心内的医生一起出去给患者家属交代完手术情况后，就回到了急诊办公室。陈海已经尽量让患者家属理解患者的情况了，但是陈海从患者家属的眼神和表情中可以看出来，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差点就见不到自己的家人了，也没有意识到这次的凶险。 回到办公室之后，其他的医生护士询问了患者的情况，陈海说完之后大家也是松了口气。护士小静挤兑张医生道：“你看吧，就是你那个乌鸦嘴，把本来好好的一个晚上硬是弄出了点儿事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嘴贱。” “这可不一定是我那句话的事儿啊，你们吃的芒果火龙果说不定才是罪魁祸首呢。是吧，陈海？” 张医生叫了陈海，陈海没有回应。张哥又拍了拍陈海：“陈海，你想什么呢，叫你都没反应。” 陈海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这病人家属为什么不肯早点听我们的，这样病人也能少受点罪。” “别想你们那么多了，等你在急诊再多待几天，你就知道急诊什么人都能见到，到时候你就见怪不怪了。” 第183章 远洋来客(上) “陈海，外面来了个外国病人，大家都听不懂，你出来看下。” 眼看临近下班，陈海还以为今天能顺风顺水地准点儿下班，陈海连下班后要干什么都想好了。结果眼看还有5分钟就要下班，门外护士的一声呼唤把陈海的计划全部打乱了。只能寄希望于患者的情况不严重，陈海能很快搞定吧。 陈海来到了病人旁边，一看病人这年纪和周围医生的表情，陈海就知道这个病人的情况好不了，自己的计划看来是要彻底破产了。陈海尝试着用英语问道：“你好，能听见我说话吗？” 要是病人听不懂英文，自己恐怕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这位老人就像一棵枯树，身形弯曲，背脊佝偻。他的皮肤如同干涸的河床，布满皱纹和斑痕，颜色苍白而枯黄。他的眼睛已经变得浑浊，失去了往日的明亮，显然是岁月的痕迹。他的长发已经稀疏花白，贴在额头上，像一层苍白的霜。 他的手指瘦弱而弯曲，像是枯枝，皮肤像老化的树皮，满是斑点和凸起。他的步态不再稳健，而是颤巍巍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他的身体瘦弱，似乎已经被岁月和疾病折磨得只剩下骨架。他的衣服总是宽大而空荡，更显得他的身形瘦弱无比。 好在他听得懂英语，而且还能清醒地用英语回应陈海：“可以的。” 不过说完他就开始虚弱地咳了起来，他的咳嗽声像是从深渊中挖出的声音，沙哑而微弱。他的气息像是游丝，细而颤抖。 “你能联系上你的家人吗，你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需要跟你的家属联系。” 陈海继续用英语问道。 老人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家人了，我的家人全部已经去世了快20年了。这几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不过老人却从手机里找出了一个号码给陈海，看他的意思是让陈海联系电话里的这个人。 “你是要我打这个电话是吗，电话是什么人的，和你是什么关系？” 老人用力地想要回应陈海的问题，但是看得出他非常难受，陈海便不再犹豫，直接按照手机上的电话打了出去。电话很快被接通：“你好，我们医院有个外国病人，在路上摔倒，被路人送到我们医院来了，你能到医院来一下吗，病人的情况还挺危急的。” 接电话的是个中国人，他用中文回复陈海：“你们是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陈海把医院地址告诉了电话里的人之后，为了防止病人出现什么意外，陈海一直在边上做着翻译工作。陈海也趁着这个时候了解了一下病人的情况。 患者的诊断结果很明确，急性心脏衰竭，这个病在他的这个年纪还挺常见的。一般急诊的做法就是用利尿剂，比如氢氯噻嗪片，通过排尿缓解心脏负担。也可以服用硝酸酯类药物扩张血管、减轻心脏负担，缓解高血压心绞痛等症状。还可以服用洋地黄类药物，可以增加心肌收缩力，缓解症状。不过到了这个年纪，这么严重的心衰，一般是比较难抢救回来的。 在确诊之后，负责的医生已经第一时间把相关的药物用上了，但是效果并不明显。心内科和麻醉科的医生也下来看过了，但是他们都对手术治疗的方案比较悲观。认为病人很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但是不做手术病人很有可能还是个死。 为今之计只有等病人家属到了之后把情况交代清楚之后，由病人家属来决定这个手术做不做。可偏偏这个病人说自己没有家属，而且还是个外国人，他们只能先把情况上报医务处，至于那个说要赶来的人和病人是什么关系，只能等那个人到场之后再问了。 很快，电话里的那个人就在护士的带领下和陈海他们会合了。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国人，这位四十岁的中国人有着一张圆润的脸庞，微微显出的双下巴使他的面部看起来有些丰满。他的眼睛虽然不大，但却显得很有神，透出一种经历了岁月洗礼的深沉。他的身材有些微胖，但并不臃肿，并不高大，也不健硕。他的手臂和腿部肌肉线条分明，手指宽厚有力，尽显中年男子的成熟和稳重。 看得出他和这个外国老人的关系不错，他一到抢救室，老人就像是大海中的船终于找到了停靠的避风港，一下子就有了支柱。中年人也在竭力安抚着这个老人。为了了解这个病人的情况，以及病人和他的关系，医生不得不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话：“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病人的情况你这边有所了解吗？” 中年人回答道：“我是他的朋友，他没有家属。他在英国的时候就是一个人，是我把他接到中国来居住的。我是他最亲近的人了，他在国内一直是跟着我们一起住的，我们之间一直是亲如父子的，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 病人的情况属实有些特殊，为了不耽误病人的治疗，接诊的医生也只好对着这个中年人交代道：“病人现在的情况我们怀疑是一个急性的心衰，目前我们已经把相关的药物已经用上了，但是药物的纠正作用并不明显，所以我们也在考虑做手术治疗。但是病人的情况你也知道，年纪已经大了，全身的系统都已经出现了问题。如果我们要做手术，病人很有可能会支撑不到手术结束就没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呢？他平时身体都挺好的，从来没有出过问题的。” 中年人似乎还有些不愿意接受现实，还在极力否认着现实，他多希望这只是医生的误诊啊。 但是身为医生，必须打破他的幻想，把他拉回现实，于是继续补充道：“即便是手术成功了，病人也会送到icu。到时候可能还要面临插管等一系列的有创操作，到时候不仅病人受罪，而且还不一定救得回来，你们也没办法陪在病人身边。如果不做手术，继续用药物保守治疗，病人很有可能会因为情况进一步恶化随时离开。所以我们需要你下个决定，好让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第184章 远洋来客(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突然呢？医生，他的手术成功率怎么样，如果我们做了这个手术，他能恢复到以前的情况吗？” 中年人站在医生办公室的中央，他的脸色苍白，双眼空洞，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的力量和勇气。他的双手颤抖着，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角，仿佛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寻找一丝的安慰。 医生沉重的声音从桌子对面传来：“手术的成功率我们没有办法跟你保证。正如我之前跟你说的，病人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个花瓶被打碎之后，用胶水重新粘到一起，任何情况都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导致整个花瓶彻底崩溃。病人术后的预后情况我们也没办法保证，毕竟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但是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么大年纪的心衰患者一般预后都比较差，即便能出院，生活质量也会大幅下降。但是我们可以保证，如果你决定接受手术，我们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去救他。” 家属的眼睛瞪得溜圆，眼眸中闪烁着无法置信的光芒。他向后踉跄了一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重重一击。 “不……这不可能……”他无力地低语，双手掩面，身形微颤。他的身体像一根紧绷的琴弦，似乎随时都会断裂。他的嗓音沙哑而微弱，却像刀割般锐利，割开了这个寂静的房间。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他的身体僵硬，目光空洞，仿佛被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仿佛在努力消化这个无法接受的现实。 医生也知道要一个人突然接受这样的打击，并且要他从一个两难的选择里做出抉择是很难的事儿，于是他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说：“我知道现在下决定很难，你可以和家人商量一下。但是时不我待，希望你们还能尽快下决定。” 交代完这些，接诊的医生便出去处理患者的问题了。留下了患者家属独自一人在办公室。 在陈海也打算离开准备下班的时候，那个中年人突然发出一声绝望的哭泣，泪水滑过脸颊，落在颤抖的双手上。他无力地跪在地上，把头埋进双臂之间，任由痛苦像汹涌的洪流般席卷过他的身体。此刻，他就像一个在暴风雨中孤独无助的孩子，茫然失措地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陈海迟疑着走到他的旁边，从桌子上抽了些纸递给了他。他接过纸巾后回了句谢谢，然后又开始了无助的啜泣。陈海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呆呆地站在一边陪着他。等他的情绪冷静了一些之后，陈海建议道：“你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吧，这个时候有个人商量一下比较好。” 患者家属拿纸巾抹去了自己的泪水回答道：“我没有家人，我是个孤儿。” 陈海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被干涩的空气堵住，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病人家属似乎已经习惯了陈海这样的反应，他好像没看到一样继续说道：“从小我就是一个人在孤儿院长大，后来我考上了英国的大学，拿着全额奖学金到了英国留学。那时候我刚到英国，人生地不熟的，英语口语也不熟练，初来乍到的很不习惯。结果到英国的第三天，我就因为看错了路线，坐反了车。不过如果我没有做错车，我就遇不到汉斯，也就没有那么多故事了。” 陈海知道他这是没有人能够商量，又想要找人倾诉，自己作为房间里唯一的活人，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他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了两瓶葡萄糖，将其中的一瓶递给了他：“医院里没有酒，就喝点儿这个代替吧。” 他从陈海的手里接过了葡萄糖，打开后猛灌了一口后继续说道：“在我知道坐错车，在旁边心烦意乱地等下一班车的时候，汉斯出现了。他那个时候的头发还没有现在那么白，还能隐约看到一些黑色。他热情地冲我打招呼道：‘你好，你是韩国人还是日本人？’”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吓了一跳，但我也只是当他是对我的亚洲长相好奇的外国人之一，毕竟之前也有不少外国人问过我一样的问题，所以我解释道：‘我不是韩国人，更不是日本人，我是中国人。’” “我原本以为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便会选择离去，没想到他反而对我中国人的身份大感好奇，他告诉我他一直对中国非常向往，我们就在等车的间隙聊了起来。我们聊得很投缘，后来即便车子到了我们也没有停下聊天。后来他还邀请我去他家做客。” “你答应了？” 陈海有些疑惑，毕竟如果换做是自己孤身一人在外，被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外国人这样热情地邀请回家做客，心里一定会有防备的。而且即便是不考虑安全问题，大多数人应该对到不熟悉的陌生人家里做客还是挺排斥的吧，无论是出于不想给人添麻烦的考虑或者是避免和对方家人无异议的社交的考虑。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青涩的笑容，这个笑容在他这个年纪可不多见，可能是当他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他的心又回到了自己那个青葱的岁月了吧。 “刚开始我也是拒绝的，不过他说那天是他的生日，他的家人全都不在了，希望我能在他生日这天陪陪他。我看他手里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里面还有一个像是蛋糕的盒子。再想到自己一直以来也是这样一个人过生日。想到那种独自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环顾四周，却找不到一丝生日的氛围，房间里唯一的声响是钟表的滴答声，眼睛注视着那个静静的蛋糕，蛋糕上的烛光在微弱地闪烁的悲凉。再看到他眼里充满期待的眼神，我也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其实现在想想也是挺鲁莽的，如果汉斯对我是别有所图，恐怕我现在都没办法站在这里了。” 第185章 远洋来客(下) “我到了他家，才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冒着危险在大街上拉陌生人到自己家做客，他只是和我一样，太孤单了，想要找个人说说话。我环顾了房间，屋子里面很昏暗，四处随风摇摆的蜘蛛网仿佛诉说着他的压抑。屋子里很凌乱，沙发上和地板上都是汉斯的脏衣服，屋里的陈设也是非常陈旧的，甚至有些都已经破烂不堪了他都没舍得换。” 说着说着，他的眼里又开始有了泪光，似乎是在为老人前半生的生活感到痛心。陈海此时举起了手中的葡萄糖，示意着碰了一杯，好让他能够暂时摆脱那样的悲伤情绪。 他喝完后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们就在他家帮他过了生日。然后我还帮他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收拾了一遍。为了帮他庆祝生日，我还按照我们的习俗给他做了碗长寿面。我的手艺并不好，但是那天晚上他却吃得很开心，我也很开心。我们一直聊到深夜都还没散，我跟他说些中国的趣事儿，他跟我讲了他的身世，那时候我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年纪还是孤身一人。” “他跟我一样，小时候就没了父母，所以他一直很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所以他年轻的时候早早地就结过一次婚，并且生了个孩子。但是那个女生只是拿他当接盘侠，孩子也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刚满月，他就把孩子扔给他，自己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地去外面找男人。后来汉斯实在忍不住，和那个女人摊牌了。结果那个女人不仅没有因为汉斯的包容而感动，还反过来嘲笑汉斯是个傻子，说他不是个男人。” 中年人说着说着，脸上的红一阵，白一阵的，脖子上的青筋都有些鼓起。陈海听了他的描述也为这位外国老人感到不值。陈海拍了拍中年男人的手，试图让他平静下来。随后中年男人继续说道： “汉斯一怒之下不小心推倒了那个女人，结果那个女人一不小心磕到了后脑勺，当场去世了。汉斯也因此被关进了监狱，那个孩子则是被英国政府带走了。出狱之后，汉斯也试图找过那个孩子，但是都是石沉大海。经过了这么一段失败的婚姻，他对婚姻从此再也没了向往，因此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再考虑结婚。” “那天晚上，我们俩就一直聊着，我们俩像是要把一辈子的话全部说完一样。一直到了第二天白天，我们才依依不舍地结束了对话。正当我可惜我们两个没能继续聊下去的时候，汉斯提出让我住在他家，他不收我的房租，只要我每天陪着他说说话就够了。孤独的人总是这么卑微，明明是我占了便宜，但是却要他像是乞丐一样讨要着陪伴，是不是很可笑？” 他自嘲般的说了一句。 “不，我不同意。” 陈海反驳道：“我不认为这是他的卑微，我觉得这是他的善良。试想一个老人，想要找个人陪伴自己，他有很多的选择。可是他偏偏选择了你——一个在异国他乡独自漂泊的外国人，如果只是把这归结于他的孤独，我想这至少是有失偏颇的。” 中年人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仿佛是刚刚见到陈海一样，从上到下地仔细打量着陈海。随后点了点头像是对自己说似的：“你说得对，他就是这样一个人。那个时候我原本租的房子在郊区，每天去学校都要花上一个小时。再加上高物价，因此我自然是欣然同意了。” “虽然我们俩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帮他收拾家务，做菜给他吃，他带着我熟悉环境，教我英语，但是我们也就只能算是关系很好的租客和房东。一直到那一年我在外出的时候出了车祸，我们的关系才算是真正拉近了。” “那个时候，我满脸是血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但是奇怪的是，我却很坦然，那个时候我回想自己这一生，一直像个皮球一样被人扔来抛去的，没人关心，也没人在乎，或许就这样离开也挺好的。” “在我不断坠入地狱深处的时候，是汉斯拉了我一把，是他在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帮我垫付了医药费，也是他在我昏迷期间，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更是他在我醒了之后，帮我找律师，陪着我复健。他一个天天面包蘸酱的人，为了我也试着学做饭。事实证明他吃面包的选择是对的，他就不是做菜的那块料，难吃死了，不过那却是第一次有人专门为了我这个人做的饭，我也从来没有吃得那么香。” “后来呢，他怎么到国内来了？” 陈海问道。 “后来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直到毕业了，我要准备回国了，我们俩不得不面临残酷的分离。我也考虑过为他留下来，但是我始终没办法放弃自己的文化烙印，融入另外一个国家。分别前，我再次给他过起了生日，只是这次的蛋糕，吃起来确实无比苦涩。因为担心他不会做饭，临走前我特地买了几百罐罐头，并且拜托了领居和朋友代为照看。” “回国后的九个月里，我们俩天天打电话，哪怕明知道国际电话贵，我们也从来没断过联系，有时候一打就是一个多小时。因为有时差，所以每次我们通电话都是我们这儿的半夜，那段时间，我都没能睡上一个囫囵觉，但我却没有丝毫怨言，反而甘之如饴。” “后来的一天晚上，汉斯的邻居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汉斯傍晚离家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我急疯了，马上打电话给我在那里认识的所有人打去电话，让他们帮我一起找。后来终于在一个他常去的公园的椅子上找到了他。那个时候，我才明白我们对于彼此有多重要。自从我走后，他就经常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宁愿一个人在公园里发呆，都不愿意回那个冷冷清清的家。” “出了那件事儿之后，我就下定决心，我一定不能让汉斯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我决定接他回国养老。当我询问汉斯的意见的时候，他笑得很开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即便是到一个他完全没来过的陌生地方，他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只因为这里有我。” 第186章 都是错的选择 汉斯下飞机之后，我看到他憔悴的样子，我就忍不住的后悔，我应该早点带他回来的。我们不过才分开九个多月的时间，他就瘦了足足二十斤。他的脸颊凹陷，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他经历了很多的痛苦。愧疚感像一块巨石压在我心头，我走过去，环抱住汉斯，紧紧地拥抱着他，像是要把内心的痛苦和愧疚都释放出来。我哭了，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洒落在他的肩膀上。 我无力地抚摸着他的背部，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我对他的慰问和关心。我的双手微微颤抖，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只是一直在哭，一直拥抱着他。时间仿佛静止了，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我和汉斯两个人。 半个小时过去了，我才慢慢地松开汉斯，但我的眼泪仍然不停地流淌。我看着他，心里充满了内疚和痛苦。我知道我不能为他做些什么，我只能在这里哭泣，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祷。汉斯看着我，他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泪水，但是他的脸上却满是重逢的喜悦。” 后来我就陪着他，教他中文，带他认识中国，就像他当初在英国时做的那样。他也会像个父亲那样，关心我的生活，教我怎么用手动刮胡刀刮胡子，怎么修理车子，怎么更换保险丝。我还以为我能多陪他一段时间的。 “医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转过头，用充满了无助和祈求的那双眼睛望着陈海，和微弱到几乎让人听不清的声音勉强挤出了这句话。 陈海看着那双眼睛，一时竟有些语塞。作为医生，他当然希望每个病人都能健健康康的离开医院，但是这么多年的临床经验告诉他，这个病人的情况并不乐观。他回避着眼神说道：“站在医生的角度，我的观点和刚刚那位医生没有什么区别，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但是不是努力就会有好的结果。” “如果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上。对不起，我刚刚试着带入你的处境，但是很遗憾，我完全想象不到，你们俩之间的感情完全是我一个局外人无法代入的。但如果是我的亲人目前是这种情况的话，我想我会选择让他就这样安安静静，体体面面地离开。因为我太知道icu里面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到时候面临插管抢救对病人来说是多么大的痛苦和折磨。当然，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你。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们都会支持你。去看看他吧，问问他的意见或许能让你好受一些。” 说完，陈海便准备离开。身后的中年人叫住了他：“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陈海转过身回答道：“当然，我叫陈海，医生陈海。”随后将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并且举瓶示意。 “陈海医生，谢谢你，我是宋杨，希望我们还能有下次举杯共饮的机会，到时候，我希望能听听你的故事。” 然后也喝完了手里饮料。 陈海挥动着手里的空瓶回答道：“会有机会的。”随后便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陈海走后，宋杨独自一人来到了病房看望汉斯。宋杨把汉斯的情况告诉了他，汉斯知道自己的情况后不仅没有任何担心，反而是对着宋杨道歉道：“对不起，宋杨，我可能陪不了你太久了。我原本以为可以看你结婚生子的，现在看来我是等不到了。” 宋杨眼睛里涌出一串串泪珠，它们争先恐后地溢出眼眶，滑过脸颊。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洒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感到自己的心在抽泣，每一个抽泣都仿佛在提醒他，他无法减轻他的痛苦，他无法为他减轻病痛带来的折磨。 “不会的，汉斯，只要手术成功了，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明天，你一定可以看到我找到自己爱的那个人，你一定可以的......” 汉斯轻轻地摇了摇头，虚弱地说：“不，宋杨。我自己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能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我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段时间，能死在你的怀里，我死而无憾了。” 宋杨抓着汉斯的手，将那双手放在了他的脸上，感受这这个老人带给他的最后的温暖。尽管不愿意，但是他已经做好了陪伴汉斯离开的准备。 “宋杨，不要哭。人总是要死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些话要交代你。你还记得我在英国的房子吗？我托人把它卖了，钱我全部放到了我的银行卡里，密码就是我们相遇的日子。你记得等我死后去把那笔钱取出来。” 老人紧握着宋阳的手，眼中充满了深深的不舍与眷恋。他的手指尖微微颤抖，却仍用力握紧，仿佛要将这一刻刻骨铭心的情感传递给宋阳。他注视着宋杨，双眼中映出的是他深爱的面庞，也是他无法割舍的回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眶里闪烁着泪光，然后开口说话。他的声音颤抖而低沉，像是一首悲凉的挽歌：“宋杨，我希望我死了之后，你能好好生活，找到一个你爱的，她也爱你的人。”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割在宋阳的心上，他的眼泪已经无法控制地流淌下来。 老人最后轻轻地握紧宋阳的手，微微一笑，说：“我相信你，你可以的。”然后，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这一刻，宋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和痛苦。 “等我死后，就把我埋在中国吧。这里有我的家人，有我爱的人，这里就是我的家。如果哪天你找到了那个人，记得带他来看看我，我会在天堂为你们祝福的。我不想待在医院里，这里太冷了，带我回家吧，好吗？” “好，爸爸，我们回家......” 宋杨带着汉斯办理了出院手续，没有人知道汉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是他应该是带着笑离开的吧。 第187章 苏醒 “你好，我是陈海，请问哪位？”这已经是陈海今天接到的不知道第几个电话了，他现在已经连没有力气去注意自己的语气了，即便可能在别人听起来他的语气有些生硬，甚至有点凶巴巴的。 “陈海，你的那个警察病人醒了你来看看吧。”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像是恨不得从电话里直接跳出来一样。 “我有接过警察病人吗？床号报我下。” 陈海机械地回答着，脑中对自己管的病人飞速地过了一遍。 “你上班上傻啦。连我的声音都没有听出来？” 陈海觉得声音听着是有些熟悉，但是一下子还真想不到到底是谁。 看陈海久久没有回复，成部长就知道陈海是真的没有想起来，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自己大小也算是陈海的上司，结果他不仅没有存自己的号码，更是连声音都没有听出来。他真想把陈海从电话里拽出来扁一顿。 为了不耽误时间，成部长挑明道：“是我，成之忌，现在听出来了吗？” 陈海拿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用疲惫的声音回复道：“哦，成部长啊，不好意思。这几天要管的病人实在是太多了，我这个人都有点忙晕了，有什么事儿吗？” “你是不是忘了你在外院还有个病人昏迷没醒呢？他下午的时候已经醒了，病人家属强烈要求你去看看，他们找不到你，就只能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你赶紧过去吧，他们应该都等急了。” “那个缉毒警察醒了吗，太好了。”陈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也不枉费自己用掉了一次系统给的奖励。“不过我现在手头上还有一堆事儿呢，走不开。等我下班儿吧，下班儿后我会马上赶过去的。” 陈海回答道。 “你没搞错吧，这个时候你还想着你手里的工作呢？你管的重伤昏迷的患者苏醒了，你还不赶紧过去确认下情况，难道作为医生，你就一点不好奇，你的患者情况和手术结果到底怎么样了吗？” 成部长实在是对陈海的平静无语了。正常人听说医生起死回生，都要凑上前去看个热闹。反倒是陈海这个主刀医生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好像手术不是他做的一样。 “我好奇啊，我也想现在就过去。但是我能怎么办啊，手头上一堆活儿总得有人干吧。整个急诊干活的就那么几个人，我不往死了干，那别人不得干到死。再说了，我现在过去也干不了什么，他现在身边又不缺医生，比我有经验的医生多了去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醒了又不是什么坏事儿，等我下班再过去完全来得及。” 成部长当然知道就医学角度而言，陈海说的是大实话，但这事儿哪儿是那么简单的。现在这事儿因为缉毒警察两代人前赴后继的事迹，已经被树立成了典型，各方都在密切关注着这个事儿。现在病人醒了，病人家属强烈要求陈海去确认下情况，这个时候他当然要代表整个卫生表明自己重视关心的态度了，可偏偏陈海这个主刀医生是个愣头青，他要是迟迟不出现，其他人再怎么摆态度都是白搭。 为了说动陈海，成部长只好把事情的重要性告诉了陈海：“我可告诉你，这次可不同以往，你的那台手术都被选作医院的教学视频了，卫生系统和公安系统的领导听说有你这么个人，都想见见你，现在都往医院那边去了。难不成到了那儿让人家等你啊，你可别在这个时候给我尥蹶子。” “那我就更不能去了。” 陈海拒绝道。“我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没事儿被一帮人围着，问长道短的，我还得注意言辞。说多了不行，说少了不行，热情了不行，冷淡了还不行。一举一动都被这些大人物盯着，我还不如直接回家睡觉呢。” “你不去怎么办，病人的情况，手术的过程的问题谁去回答！” 成部长这下真的是有些着急了，他可是知道陈海古怪的脾气的。要是陈海真的打定主意，自己要是硬逼着他去，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当天晚上做手术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领导他们也不认识我。你随便找个当天晚上的助手或者在我接手前的治疗的医生顶上去不就好了。他们对医学最多也只是一知半解，能问出什么刁钻的问题，只要看过手术视频的人，要糊弄几个门外汉还是轻轻松松的吧。再说了，我只是主刀，手术后的抢救和护理都是在icu进行的。icu的管床医生和护士了解病人的情况比我多的多，有什么问题该问他们才对。” “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这事儿能开玩笑吗？领导不认识你，病人家属还能不认识你吗？人家要是当场揭穿，那我和你就准备回乡下种菜去吧。” 成部长急得对着电话吹胡子瞪眼的，恨不能直接杀到医院，把陈海给拽走。 陈海听出了成部长这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尽管不情愿，但还是放缓语气说道：“你稍安勿躁，我又不是说不过去了，我这不是没忙完吗？现在已经四点半了，差不多再有一个小时我就下班了。下班之后我也不吃饭了，直接往那边赶总行了吧。到时候你就说我从别的地方赶过来，路上耽误了些时间，总能找点理由搪塞过去的吧。不过虽然我答应了过去看看，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不相干的人不要出现，更不要让他们知道我的事情。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要还不行，那我也没办法了。” 成部长算了算时间，等领导们到了之后先去看望病人，然后是病人家属，这样算起来时间应该是来得及的。既然陈海都已经让步了，自己要是再往前进一步，陈海恐怕真的要掀桌了。于是他只好答应道：“好吧，不过你记得尽快赶过来，千万不要让领导们等你。” 第188章 考察团 “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啊，领导们都等你半天了。”在门口等候陈海许久的成部长的秘书看到陈海后赶紧迎了上来抱怨道。 陈海一边擦汗，一边说道：“我也不想啊，京华这个时候晚高峰你又不是不知道，临下班前医院那边还出了点儿状况。我知道你们等的着急了，这还是坐车坐到一半，骑共享单车来的呢，要不估计现在还在路上堵着呢。” “什么都别说了，赶紧去洗把脸，然后跟我进去。成部长估计快要拖不住了。” 另一边的成部长，此时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眼前的这帮人讲解着情况。眼看自己马上就要无话可说了，陈海还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实在是急人。 “成部长，怎么那个负责手术的医生还没有到吗？现在国内的医生难道现在都这么忙吗，忙到现在抽个空见面的时间都没有吗？看来你们的工作还要改进啊，不能让医生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否则可就成了杀鸡取卵了。”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对着成部长问道。 “现在国内的医生是比较忙，比不得外国医生，每天看多少个病人都是提前计划好的。但是我们做这一行的，不就是为了患者考虑嘛。正是因为医生们不辞辛劳，我们能让每个病人来医院后当天能看上病，不像国外看个病还要排几个月队。” 成部长明白他这是哪是在关心医生忙不忙，他只是在生气陈海一个小小的医生，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到场，而是让他等了这么久，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是谁让对面是打着国际交流的旗号来的外国考察团，因此成部长也只能点到为止。 眼前人被成部长一番阴阳，也不好反驳什么，毕竟都是事实。于是贬低医疗体系不成，转而说起了王鑫的治疗方案：“我看你们还是还是太冒失了，应该让那名主刀医生驻守在医院才对，这样万一病人出了什么问题，要是也和今天一样从外面赶回来，黄花菜都要凉了。你们等等倒是无所谓，主要是不应该让我们这些从国外请来的专家等着，这就是你们礼仪之邦的待客之道吗？” 旁边的外国人也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跟旁边随行的人员一同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眼神中透露着自负和傲慢，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他身材高大，给人一种压迫感。他的西装革履十分考究，一尘不染，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皮鞋擦得噌亮。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偶尔，他会用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扫视一下周围的人，然后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感叹这些人的无知和庸俗。 “那么按照你的意思，我就应该跟你们似的一天到晚围着一个病人转，谁给的钱多围着谁呗。” 陈海从拐角的走廊处走了出来，王鑫的家人看到陈海马上兴奋地迎了上去：“陈医生，你总算是来了。我儿子他醒了，你快去看看他的情况吧。” “你说什么？”男子质问道。 陈海轻蔑地笑道：“我刚刚说的是人话吧，你没听懂？”陈海讥讽道的句话引得在场的人都偷偷笑了起来，旁边的翻译不敢把陈海的话翻译那几个外国人，面对询问也只是打着哈哈。 男子对突然出现的陈海嘲讽道：“我还以为让我们等了这么久的人是什么大专家，没想到居然是个生瓜蛋子。看来外面的传言还是言过其实了，要早知道是这样，我们就不等了。” 说话的这个男子的眼神中充满了傲慢和自大，仿佛所有人都不如他。说完话轻蔑地笑了笑，眼角微微上扬，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势。 陈海好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直接越过了他往病房走去。那个男人看自己被无视，仿佛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一样，厉声喝止道：“等等！” 陈海只是顿了一步后依旧管自己继续走着，见自己再次被无视，他不顾体面，直接追到了陈海旁边挡住了陈海的去路。 “你有何贵干？”陈海问道。 “你没听见我说话吗，我叫你等等你听不懂吗？” “我当然听得懂，只是不想理你。” 挡在面前的男人顿时脸红得像个煮熟的猪肝一样。他咬牙切齿道：“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们是德国苏藤耶医院的访问团，这次来受了你们的邀请，来指导你们的工作的，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就王鑫病人的手术情况和手术方案，希望你能给我们仔细讲一讲，这样我们才能知道你们的手术过程中，是不是存在什么纰漏，我们才好指导你们。” “不好意思，纠正一下。你们是我们请来交流经验，互相学习的，而不是指导哦。”成部长打断道。 “有什么区别吗？就你们这落后的医疗水平，我们来交流不就是来给你们上课的吗？我记得出发前，你们答应过我们会尽全力配合我们的工作的吧，现在我们只是需要你来说明一下你的手术方案和手术过程，好指导你们而已，难不成你们连这点要求都办不到吗？” 成部长一时语塞，站在他的立场，说话都要三思而行，但陈海就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了，他上前质问道：“你是这家医院的领导吗？你是患者的家属吗？你说的这些跟我有关系吗？既然都不是我为什么我要浪费时间跟你们交代这些？就凭你眼睛长在头顶上那目中无人的态度吗？我现在要去看病人了，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陈海就要绕开那个男人离开，结果这个男人还不死心，想要挡住陈海的去路。 “让开！”陈海一声响亮的呼喝，让眼前的男人如受惊的兔子般慌乱地退后。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像是被什么东西驱赶着一样，快速地让开了路。 “稍等一下。” 刚解决完一个，后面的翻译又开口叫住了陈海。 第189章 恢复情况 “你就是那位神乎其技的主刀医生吧，你好，我是苏耶藤医院的主任医生（oberarzt），我叫leon。我认为无论是为了病人好，还是为了出于学术交流的考虑，我们能够心平气和地讨论手术方案，都是最理想的结果，你觉得呢？” 旁边的翻译对着陈海说道。 “当然，不过我想这一切的前提应该是双方的平等与互相的尊重，但是从你们的眼里我看不到一点对学术的敬畏和对我的尊重，所以我拒绝。” 陈海对这帮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如果是普通的同行交流经验，陈海很乐意互相交流，互相进步。但是显然这帮人就从心底瞧不起人，那么这样，陈海也不可能上赶着和他们浪费时间。 “你玷污了医生这个神圣的职业！我以有你这样的同行为耻。” 陈海正要走，结果对方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 陈海转过头戏谑地问道：“你倒是说说，我怎么玷污了医生这个职业？” “身为医生，我很佩服你为王鑫做的手术，无论是临场的判断，手术方案的设计或者是手术的基本功，你都是我见过最顶级的那拨人。可是你却没有他们应有的胸怀，因为你不仅不与同行分享经验，反而敝帚自珍，难道这不是玷污了医生这个神圣的职业吗？” 没想到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惯会倒打一耙的人，陈海把他的话当乐子听，一边点头一边问：“还有吗？” “身为医生，应该永远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病人，让他们感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可是你呢，在明知道今天要来见病人，不仅没有专业体面的穿着，反而蓬头垢面的就来了，要是病人看见了，病人是什么感受，病人家属是什么感受？” “你说我敝帚自珍，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也不准备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关于我的衣着，我倒是觉得可以讨论讨论。你觉得医生应该是什么打扮？跟你们一样一套笔挺的西装，精心搭配的领带，鬓角修得整整齐齐的短发，擦得熠熠生辉的皮鞋，戴着贵重的名牌手表和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医生的胸牌和白大褂吗？“ ”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我不需要衣冠楚楚的外表来告诉我的病人我的专业。相反，我手术衣上的每一滴血，白大褂上的每一处污渍都是我兢兢业兢为患者服务的铁证。我为什么今天穿成这样就来了，是因为一直到下班的最后一分钟，我都在忙着尽我所学减轻患者的病痛。” “我们的医学理念跟你们不一样，我们的医生讲究的是有治无类，对所有病人给出的都是尽我们所能给出对于患者最好的治疗。而不是像你们一样只为能付得起钱的富人治疗。所以你们当然需要一套体面的皮囊和精心的包装来吸引病人，因为他们是你们的客户。但是不要把你们那套东西强加到我们的头上。我们国家，没有那么多有钱的病人，他们也不需要我们穿得衣冠楚楚地给他看病，他们更需要的是我们专业的医疗服务。我们的前辈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甚至是全靠一步一个脚印，挨家挨户地给病人治疗，你们的那套理论，简直就是对他们的侮辱！” 陈海慷慨陈词一番后，对着患者家属说道：“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时间了，我们走吧。” “你不要以为这件事儿就这样完了，我会向大使馆投诉你这种无理的行为的。”这考察团像是小孩子一样，吵架输了，还要撂下狠话。陈海没有理会，自顾自地去了病房，气得他们几个直跳脚。 陈海换上衣服，进了icu，看了看病人这些日子做的检查和病人本身的状况。为了以防万一，陈海还动用了系统进行了全方位的扫描，结果却得出了一个令人失望的结果。病人的情况目前已经稳定了一点，虽然还没有彻底摆脱危险情况，但是有这么多医生的监护，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但是他的手臂功能恢复情况，却没有达到陈海原先的预估。系统扫描提示，患者的手臂因为伤势过重，加上时间过久，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术后可能达不到原先的功能水平。虽然这对于正常人来说，不会太影响生活质量，但是对于一个警察来说，如果一只手使不上劲，对他的工作就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他可能就不得不转去做文职方面的工作，他会愿意吗？ 更令陈海感到揪心的是，系统提示患者的手臂功能恢复不理想的原因，还在于陈海骨科及手外科的知识太过匮乏，手术水平过于粗浅，以至于系统的水平无法得到充分的发挥，否则以系统的水平是完全有可能达到更好的效果的。 面对几乎无穷无尽的医学知识，陈海感到深深的无力感以及对患者和患者家属的自责和愧疚。即便他已经几乎用尽全力，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学习中，在这段时间通过系统自学的方式完成了神经内科相关规培知识的学习，但是真正需要用到的时候，他还是发现自己差得实在是太多了。 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当初不是硬着头皮做手臂部分的手术，而是等专业的专家来是不是对患者会更好，又或许自己如果早点开始学习骨科和手外科的知识，是不是情况会有所改变。但是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临床不是考试，有标准答案。临床只有选择和结果，至于另一个选择的结果会是什么，谁都不知道。很多医生会因此陷入深深地内耗当中，但走出去只能靠医生们自己想开了。 陈海心情有些低落，他把病人的情况简单的告诉了家属，他能明显看到当他说出病人手臂功能的恢复情况不理想的时候，家人眼里的失望与无助，这更加深了陈海的内疚。交代完情况，他在医院找了一个僻静的小角落坐着，独自吹着风，思考着自己的选择与方向。 第190章 交心 “你一个人在那儿干嘛呢，让我们一群人好一通找。”成部长从旁边门里出来，对着陈海抱怨道。“你要是再不出现，我都要发动警察系统那边的人把医院翻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陈海的脸上有些难掩的失落，他的语气也不像刚刚在面对那帮外国人都时候那么自信，简直跟刚刚的状态判若两人。 成部长听出了陈海的状态有些不对，于是收起了玩笑的语气，像个贴心的长辈一样坐在陈海身边关切地问道：“我是不知道你在这儿，但我想以你的个性肯定不会往人堆里面挤，一问医院的人，哪里比较清静又能待人，一找你果然在这。你怎么了，听起来和你平时有些不一样啊？有什么话不妨跟我说说吧，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陈海瞧了一眼成部长后，又迅速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扣着自己右手的指甲，犹豫了一会儿后开口道：“王鑫的情况我去看过了，总体上已经脱离了最危险的那个阶段，再观察一两个星期就可转普通病房了。” “这不是很好吗，你在沮丧什么？”成部长不解地说。 “虽然他的总体状况已经好转，但是他的手，可能没有办法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了......”陈海的话语声音中充满了无力和失望的情绪，如同乌云压顶，让人心情沉重。在说出每一个字时，他似乎都在犹豫和挣扎，仿佛在权衡着每个词的重量和意义。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手指微微颤抖，似乎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成部长当即会意，他不由地想到了王鑫和他的家人，一个警察，因为手伤可能不得不放弃一线的工作岗位，这不论是对他本人，还是对他的家人恐怕都是巨大的打击吧。他不由地为这样一位尽职尽责的警察感到惋惜。 但是同时他也知道，陈海已经尽力了。那种情况下，能保住命就已经是烧高香了。他拍着陈海的肩膀安慰道：“别想那么多，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人力总有穷尽时，凡夫岂能常胜天。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没有你，可能他都没有办法活下来，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陈海用左手手心托起了自己的额头，问道：“我真的尽力了吗？其实现在回头想想，我当时下的决定是不是太武断了，我如果换个方式，结果会不会变好。如果再让我重新做一次手术，我是不是可以做得更好。你说的道理我都懂，要是换个人，我也能说一堆大道理。可事情真的到自己头上了，我就是忍不住去想。” “既然想不通就不要去想了，我虽然不知道要怎么帮你排解，但是根据我的个人经验，当你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件事情中出不来的时候，就找点时间把自己填满。等你真的忙起来了，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 “是我还不够忙吗？” 陈海自嘲似的说道。我已经几乎把自己除了吃饭，睡觉的所有时间都用来学习了，但是我越是努力，越是一个人的力量在病痛面前实在是太过渺小了。我有些累了，我有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对得起医生这份工作和患者对我的信任了。” “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吧？” “什么？” 陈海好像是第一次听到休息这个词一样，一脸吃惊地跟成部长确认着。也难怪，自从毕业开始找工作以来，毕业的压力，实习的压力，工作的压力，家庭的压力甚至是系统升级的压力接连不断的交替出现，压得陈海有些喘不上气了。他就像是一个上紧发条的玩具车，不停地前进着。他的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生怕自己一个没做好，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身边的人也在不时地鞭策着他，已经很久没有人告诉他停下来，歇一歇，看看风景了。 陈海的反应也出乎了成部长的预料，他有些心疼地看着陈海，成部长轻声开口，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温和与安抚：“你把自己逼的太紧了。好吧，今天我就开诚布公地说说我对你的感受吧。” “在遇到你之前，我是从来不相信当医生还有什么天才这一说的。我一直认为，当医生是一个经验累积的行业，那些什么所谓天赋异禀的人不过是临床总结能力和理解能力比较强，但是强得也有限。但是你的出现打破了我之前所有的认知。即便是到了现在，我依旧不能理解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如今的成绩的。你的每一次出手都是那么石破天惊，出乎常理，但是却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了现实当中。” “即便是这么多年，我见过了那么多出色的年轻医生，你也是毫无疑问的第一，甚至连找出一个能和你比肩的都做不到。你已经完全超出了你这个年龄的医生应该有的水平了。既然你已经超出了同龄人不知凡几，停下来歇一歇又何妨呢。背负着医生这个头衔的不是你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你不需要把所有的压力都背负到你自己一个人身上，即便你休息了，也会有无数的人站起来把你的那份单子挑起来。做好你自己，千古功过，留后人评说。” 听了这样一番夸奖和排解，陈海虽说没能完全走出来，但是知道有人这样关心自己，他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他点头说道：“谢谢你，不过你这么夸我，我都有些不适应了。话说刚刚我在那帮外国人面前把话说得那么绝，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吧。” 成部长看陈海心情有所好转，也松了口气。笑到：“你现在才想起来啊，我还以为你刚刚那个盛气凌人的样子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呢？不过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虽然说他们的交流也算是政治任务，不过他们那帮目中无人的样子，早就该给他们点教训了。要不是碍于身份，我肯定一脚一个把他们踹出去。你也不用担心，他们就是纸老虎，他们没有那胆量真的把事情闹大，否则影响了外交，他们才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走吧，两边的领导都到了，也别让他们等着了。” 第191章 暗流 “各位领导们好，这位就是这次替我们王鑫同志做手术的主刀医生陈海。”成部长给面前的几人介绍道。 “嚯，我以为能做这么高难度手术的医生一定是位老专家呢，没想到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要是我们再多几个像陈医生这样的青年医生，我们这样的老家伙都可以准备退休了。一个穿着深色老干部服，沉稳和内敛的老干部玩笑道。陈医生是哪儿毕业的，现在在哪儿高就？” 陈海回答道：“我是京华大学的毕业生，目前在京华第一医院工作。” “看来京华大学这几年的办学做得挺不错的，竟然能培养出陈医生这样优秀的年轻人。” “您过奖了。” 陈海谦辞道。 “陈医生这么年轻，就有这么高的水平实在是难得。在此我代表警察系统为您不遗余力，日夜操劳地救治我们的人民警察表示感谢。” 说完，身着警服的领导向陈海敬了一礼。这个人的面部表情严肃而深刻，眉毛浓密且有些下垂，眼睛深邃有力，脸庞棱角分明，具有一种坚毅的神态。 陈海赶紧回礼：“您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作为医生应该做的。” 身着警服的领导笑道：“我这礼除了向您救治王鑫的行为表示感谢外，还有另外一层含义。想必你也知道，身为警察，我们总是在与各种危险打交道。陈医生年纪轻轻在医学上就有这么高的造诣，以后我们需要麻烦你的地方肯定不少，我这礼，也算是提前为陈医生的以后对我们工作上的支持表示感谢，希望你不会嫌我们烦才好。” “您言重了，我只是众多医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如果您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这话陈海说的倒是发自肺腑的，陈海虽然自诩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圣人，但是基本的是非观还是有的。大家能有现在这样的安全的环境，全是他们替我们承担的危险。哪有什么从天而降的神明，有的不过是挺身而出的凡人罢了。 “我就喜欢你这样有本事又不自满的爽快人，我们一直是有恩必报，有仇必还的。如果你遇到了什么情况，尽可以来找我们，我们会在我们的职责范围内为你排忧解难的。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医生们治疗了。感谢各位的付出，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成部长将人送出去的时候，一个年纪偏大，头发花白，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领导把成部长拉到一边质问道：“你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小年轻给他看病，你不知道上面对王鑫的情况有多重视吗？” 成部长连忙解释道：“您老放心，陈海虽然年轻，但是他的水平绝对不比您能说得上来的那些专家们低。而且当时我也是事急从权，事发突然，那些有名气，有实力的大专家们都不在当地，我只有找陈海来救场了。” “不管怎么说，你找一个小年轻来负责，别人不会觉得你是知人善用，只会让人觉得你是随便找了个年轻人来顶包。即便手术真的是他做的，手术情况和汇报你也应该找个专家来，现在一弄，反而让人觉得我们说一套做一套，不重视他的情况。”领导指责道。 “是是是，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我一定引以为戒......” “各位领导慢走。” 成部长挥手送别了各位领导，他的秘书也在这个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说道：“老领导看着好像有点儿不高兴？” 陈部长悻悻地说道：“能高兴吗，原本想送出去个人情，没想到不仅人情没送出去，说不好还要落埋怨，最后的好处更是被人给摘了桃子，换做是你说不定会更不高兴。” “不会有事儿吧，万一他拿这次考察团的事儿来作文章，那我们可得想好怎么应付才好。” 成部长微微地摇着头说道:“不会的，他这次让他的孙子带队考察团，无非就是想要让他的孙子在大家面前露个脸，以后好为他的孙子进系统铺路。不过没想到被陈海撞了个正着，被陈海挤兑得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更是连面都不敢露，他可丢不起那个脸。要是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对他只有坏处。到时候最多就是几句口头上的训诫罢了。不过陈海和他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换作其他人还好，偏偏他们家都是些小肚鸡肠的人。你到时候关注一下，如果他们对陈海有什么动作，马上告诉我。” 此时的陈海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地被卷进了一场旋涡当中，当然，即便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毕竟自己做的都是出自真心，至于结果怎么样，等出了结果再说呗。他此时正在与之前共事过的医生们叙旧，再过些时候，他就准备回去休息了。 好在明天正好轮到白夜下休里休息的那天，自己可以不用去医院。正聊着，韩院士的电话打了过来，陈海急忙接起电话：“老师，你找我？” 韩院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陈海，明天是新生开学，你有没有时间来一趟学校，跟老师和同学们见个面，混个脸熟？” 陈海回道：“明天我正好休息，不过为什么这么突然，我想您这么临时的通知我去学校，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韩院士肯定道：“你说的没错，如果只是开学典礼我不会这么着急地临时通知你的。你还记得之前我说的要成立腹腔粘液瘤的研究项目吗？项目已经立项了，你的第一个病人就在学校。我之所以这么突然地找你就是因为他。明天我会安排你们见面，敲定一下手术时间和手术方案，你记得准备一下。” “这么快！” 说实话，陈海并没有想到第一个手术会这么快出现，但是他也没有犹豫答应道：“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陈海跟众人道别后，便坐上车离开了，养足精神准备迎接自己的又一次挑战。 第192章 新生开学 陈海按着韩院士给的定位来到了学校。这样按着课表找教室上课的感觉真是久违了。还是当学生好，什么都不用担心，出了事儿也有人兜着，只要专心上课考试就好，考试还有标准答案，要是在医院也是这样该有多好。 这样想着，陈海已经摸索着找到了教室，教室里面已经坐了一部分同学。因为刚开学，大家都不是很熟悉，因此大家基本都是按照宿舍为单位坐的座位。但是陈海因为一直没有到学校的宿舍住过，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室友是谁，他只能随便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 总的看起来这个班的男女比例还挺均衡的，基本各占一半。突然一下子从医生的身份转变到学生，他还觉得有些有些不习惯。 “是他吗？”坐在位置上的其中的三个人指着陈海问道。 “看样子应该就是他了，其他人都是一个宿舍坐一起，也就他一人在旁边坐着不说话。” “想那么多干嘛，直接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还不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其中那个体态偏瘦，染着一头中等长度的棕色头发，穿着时尚潮流的人直接朝着陈海走了过去。另外两个也顺势跟了过去。 染着棕色头发的那个人坐到了陈海后面的那个位置上，从背后拍了拍身后说道：“你好，我是门良，旁边的两位一个是林翔，另一个是曹强，我们三个是一个宿舍的。”门梁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话，让人一听就能明白他的老家是哪儿的。从他的身上，你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北方人那种好客，豪爽的性格。 林翔人长得人高马大的，但是性格却有些内向，肉乎乎的脸让他整个人的气质稍微温和了一点，不会因为体型而给人强烈的压迫感。他的脸上时常挂着笑，笑起来的时候，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像极了过年时候的那种娃娃。 最后一个曹强，名字听上去虽然挺凶的，但是他的真人和名字的反差还是挺大的，尤其是和林翔站在一起的时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组合实在是有些吸引眼球。曹强看上去应该一米七不到的样子，一头向上弯曲的烫发让他的身高稍微显得不那么明显。 他们三个身上都有一种青涩的学生气，朝气蓬勃的感觉，让在医院见惯了形形色色的社会人之后的陈海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你们好，我是陈海，也是这个班研一的新生。” 他们也跟陈海打着招呼：“我们来主要是想跟你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我们那个神神秘秘，素未谋面的室友？” 陈海笑着点了点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们说的应该就是我了，不过我可没什么神秘的，只是因为我一直在医院实习，所以都住在医院附近，宿舍这边我也没有时间去好好整理一番，所以我们没碰到面。” “哇，你这么早就已经开始实习了啊，你在哪个医院实习啊，感觉怎么样？” 林翔问道。 “我在京华第一医院实习，现在在急诊科。感觉说实话有点累，主要是心累，其他倒没什么感觉。” “京华第一医院！我可是听说他们基本不招本科的实习生的，之前我也试过想要在那儿实习，不过完全是石沉大海，一点回应都没有，我也就死了这条心了。” 林翔还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看上去比陈海他们稍大一些的人走到了讲台前。这个人一脸严肃，穿着非常简约时尚，一件白色的衬衫和一条黑色的西裤，没有过多的装饰，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她的衬衫熨烫得非常平整，没有一丝皱纹，散发着一种利落的气息。她的步态坚定而有力，每一个步伐都透露出自信和果敢，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她一进门先扫了眼众人，开口说道：“后排的同学全部坐到前面的位置来，前面所有的位置全部补满。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还要好朋友挤在一起干什么。我现在在黑板上写板书，我希望等我写完转过身之后，你们已经按我的要求坐好座位了，否则你们就全班一起受罚。” 虽然不知道她嘴里的惩罚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们知道开学第一天得罪导员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于是大家都赶紧站起来把位置往前挪。因为陈海他们坐得实在是太靠后了，因此为了不受罚，陈海只能去挡枪眼儿坐到了讲台最前面正对着导员的位置。 很快，新来的导员就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电话以及办公室的地址。“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婷，是你们的辅导员，将在你们未来的几年负责你们的思想政治教育、日常管理、就业指导、心理健康以及党团建设。你们如果有这方面的困惑或者疑虑都可以来找我。我跟你们本科时候的辅导员不一样，他们或许对你们的要求就是不惹事儿，平时都是放养你们的状态。但是我会对你们高标准，严要求，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接下来从我面前开始，从前到后，从左往右开始做自我介绍。” 人背起来，真的是喝凉水都塞牙。陈海不情愿地站起来，第一个向大家介绍了自己：“大家好，我叫陈海，商州人，很高兴认识大家。” 陈海说完，刚打算坐下，结果直接被叫住：“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医学生，你就是这么做自我介绍的吗？按照门诊书写病历的要求重新再来一遍。” 陈海不禁在心里吐槽：医学生怎么了，医学生做自己介绍你难道就不能说人话了吗，难不成学汉语言文学的还要现场七步成诗吗？奈何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重新组织语言：“本人陈海，25岁青年男性。3个月前本科毕业于京华大学临床医学专业，在京时间5年，目前正在京华第一医院急诊科实习。平日无不良嗜好，既往无家族病史，无重大疾病史......” 第193章 经验分享 众人如和尚念经一般介绍自己的过程中，导员没少点名批评，不是说这个人的关键信息缺少，就是说这个人的音量不够大，让大家彻底见识了她口中的高标准，严要求到底是什么。磕磕绊绊介绍完之后，导员这才把接下来的安排告诉了大家。 “为了能让你们了解今后的发展方向，我特地请了几位你们的学长学姐来做经验分享，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你们都给我好好听，好好记，有什么问题趁现在全部提出来，否则下一次你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现在掌声欢迎你们的学长学姐来给你们做经验分享。” 在同学们的一阵掌声之中，学长学姐们从门外闪亮登场。陈海暗忖：这样能与已经开始工作的，有各自领域有一定建树的学长学姐推心置腹地谈话的机会，的确是非常难得。如果是以前自己还没进医院的时候，他可能还会专心地听讲，然后问一大堆问题来帮助自己做职业规划。 但是对于现在的他，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用处，自己的路自己已经找到了，而且临床自己也已经亲身体验过了，自己不可能因为学长学姐的一两句话改变自己的职业规划，因此，这个机会陈海只当是了解一下学长学姐们的职业理解了。 第一个走上讲台的是一个学姐，纯白色的衬衫露出了她性感的锁骨，下身是一件格子短裙，再搭配上她柔顺的长直发，在校园时期，绝对是众多男生讨论的焦点。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用温柔的声音跟大家说道：“各位学弟学妹们好，今天很高兴有机会来为大家做经验分享。” 这个声音想来在很多男生的心里，甚至很多男性患者心里都应该是酥酥麻麻的吧，但是在陈海听来却是一阵的鸡皮疙瘩，这个声音又细又尖，听着还有些上颚共鸣的参与。只是不知道这个声音是学姐与生俱来的，还是她后期刻意练习的。 她的ppt内容主要是自己工作日常的一些分享，可能是因为医院不同，科室的设置也有些不同，她所说的日常流程和工作内容和陈海自己了解的也有些出入，这也算是给陈海上了堂课。不过大部分的时间，其实这个学姐都是在分享自己的工作有多辛苦，收入有多低，这一点陈海倒是挺能感同身受的。 不过接下来的说法，陈海就有些无法苟同了。学姐义正言辞地说道：“在职场上，我们要有职场人的素质，要用职场人的思维来思考问题。比如我之前有出过这样的一件事儿，有个患者因为喝了敌敌畏送到了我们医院抢救，那时候我们需要大量的阿托品来救命，但是医院又没有常备大剂量的阿托品，所以我们不得不从一小支一小支的安破瓶里抽阿托品。大家为了救人都跑过来帮忙，而我们当时新来的新来的一批实习生，我眼看着他们那时候手里没有什么重要的活儿，看到我们在忙，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就直接到点下班了。后来我去找我们领导狠狠地骂了一顿，这就是眼里没活儿，非常不专业的表现，医院也不愿意招这样的人，大家要引以为戒。” 陈海眼看着周围的人还在疯狂地点头，他觉得有些荒谬，实在没忍住举起手来打断学姐道：“不好意思学姐，我本来没有想打断你的，但是我实在是有些问题忍不住想要跟您讨论一下，有得罪您的地方希望您能理解。” 学姐显然因为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在学校的课堂里打断自己，而且辅导员也没有要制止的意思。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表面上还是说道：“没事儿，你说吧。” “首先是我认为实习生到点儿下班的行为并没有错。他们只是按照劳动法和医院的规章制度到点儿下班而已，我相信他们那时候已经把上级医生给他们布置的任务完成了，下班的时间怎么安排我想不应该被人指指点点。 虽然我也知道因为医生这个职业的特殊性，劳动法的很多规定是没有办法落地的。但是我想至少这应该被视作一个问题去讨论，想办法从规章制度和法律法规的角度去解决，而不是披上职场人的标签被理所当然地全盘接受，并且将其视为潜规则默认。这其实也是对那些舍弃了自己休息时间的医生们努力的否定。” 学姐的脸色大变，脸上也看不出刚进门时的笑容。陈海没有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第二，我想说帮人是情分，不帮人是本分。不应该因为他们没有主动帮忙而怨恨。我听学姐的口气，想必学姐时候也没有提出要他们帮忙的请求吧。想那个时候如果学姐你有开口让他们帮忙，他们想必无论是摄于上级大夫的威严，亦或是出自医生救死扶伤的初衷他们是不会拒绝的。但是学姐你应该也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离开，然后事后再去告状的吧。都是成年人了，需要帮忙的时候开口说一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学姐的脸色变得更加地难看，看上去好像眼泪就在眼眶打转，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陈海不禁想问：就这样的抗压能力，她是怎么在医院待下去的。 “第三，掰安珀瓶这样的事儿看起来没有什么难度，但实际上上过手的都知道，这绝对不是随便来个人都能干的活儿。新来的实习生也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就算他们来帮忙又能帮上多少，甚至帮倒忙也绝对不是没可能的事儿，掰安珀瓶这样的事儿还是护士更熟练。” “第四，实习医生到了医院当然是听带教老师的安排，如果他们哪儿忙就往哪儿钻，医院岂不是要乱套了？就算您和您的上级觉得他们的做法欠妥，难道不应该先去找他们的带教医生了解清楚吗，为什么直接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批评？” 第194章 石破天惊 “第五，既然当时你已经看到了他们离开，并且感到非常地不爽，为什么不选择当场把他们叫住，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错处之后以后改正。如果说你当时不打算发作，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为什么又选择了等事情结束之后在背后阴戳戳地告人黑状呢。你不觉得这是纯纯的小人行径吗，做人不能敞亮一点吗？” 陈海的问题犹如台风天的海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一个比一个犀利。说得这位学姐毫无招架之力。 这也怪这个学姐倒霉，要是碰上的是个涉世未深的小白，即便是心里有不同的看法，也会因为不好意思在公共场合公开发表自己的想法，选择在旁边默默隐忍。但是偏偏遇上陈海就这个异类，有医疗现状和发展的一套理解的同时，对于临床工作的还有一定的洞悉，也不惧公开发表自己的意见。因此一番话下来直接弄得学姐有些下不来台了。 学姐做了这么久的医生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不甘示弱，直接回击道：“学弟你说的这些都没错，但是你不觉得你所说的这些都太理想化了吗？谁不知道准时上下班是所有劳动者的基本权益，医生们这样内卷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可是你不卷怎么办？现在医学生的处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要是不卷，连医院的门槛你都进不去。” “我怕非常同意学姐你说的，没有人希望内卷，如果可以，大家当然想轻轻松松上班，开开心心下班。但是现实不允许我们拒绝内卷，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条件，为了留在医院放弃一些利益也都是可以理解的，我也无意对此批判什么。” 陈海说道。 “那不就结了，你还要争论什么？”学姐一副胜利在望的表情，脸上又再次出现了得意的笑容。 “但是放弃的这些东西里面不应该包括基本的是非观。行为上我们可以为了现实做出妥协，但是思想上我们应该清晰地认识到这件事儿本身就是错的。只有这样等到我们哪天有能力影响现状的时候我们才会想到去改变现状。而不是像学姐你所做的那样调转枪头反过来成为现状的帮凶。” 陈海的正义感和胜负欲此刻也被调动了起来。虽然事后他可能也会后悔此刻的措辞太过具有攻击性，但是这也正是这一刻陈海身为一个有过临床经验的医生，和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学生面对陈朽的制度应该发出的声音。 “你说得轻巧，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见识过找工作的残酷，等你什么时候被各家医院拒之门外的时候，看你还能不能这么轻巧地说出现在的这番话。” 学姐恶狠狠地说道，好像已经看到了陈海的简历被各家医院扔进了垃圾桶的样子。 “我想不用等到以后，我现在就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你所说的那些东西我全都经历过了。我在本科期间被省内的所有三甲医院全部拒绝，甚至大部分连通知一声的电话都没有收到。你所设想的最糟糕的情况不过是找不到工作，我经历的远比你所设想的情况还要糟糕。但是我今天依旧站在这里，依旧坚持的是我刚刚说的那样的原则。我知道你会说我很幼稚，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不过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现在不幼稚，什么时候幼稚呢？” “可能有一天我也会因为各种原因，我也会因为现实的种种原因而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个样子，但是至少不是今天。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我最讨厌的那个样子，我跟学姐异位而处，我希望我的学弟学妹乃至徒子徒孙们以我为耻，而不是像学姐那样把那些错误奉为圭臬，贴上职业的标签，然后堂而皇之地塞到我们的脑子里。” 陈海在学校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大出风头的时候，以往的他谨小慎微，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是有多远躲多远。但是经过了这些日子，这些经历的沉淀，他已经不再需要隐藏自己的看法。此刻的他像是背靠着真理的孤身奋战的战士，即便四面楚歌，目光所至尽是敌人，他的心中也丝毫没有畏惧，因为他知道自己坚持的到底是什么。 “本来我完全可以明哲保身，不用像现在这样言辞激烈地反驳你。但是我不能忍受你企图将这一切灌输给没有多少临床经验的医学生们的做法。如果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我被针对亦或是被排挤，我欣然接受这样的结果并向往之。” 对着学姐慷慨激昂地说完了上面的一番话，陈海转过身对身后的同学们说道：“不好意思同学们，浪费了大家宝贵的时间，我希望我刚刚说的那些能引发你们自己独立的思考，而不是人云亦云。即便是我说的话也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拙见，希望大家能够自己思考后加以判断。我想接下来的时间，我也不方便在场了，你们请继续。” 说完，陈海拿着自己的东西便要离开。陈海走后，台下自发地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像是在欢送他们的英雄一般。台上的学姐一脸阴鸷地看着陈海离开的背影，脸上满是委屈的泪水，接下去准备的内容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可能了。辅导员既想去拦住陈海，又想去安慰台上的学姐。权衡利弊之后还是选择把学姐拉到一边安慰，让其他几位学长学姐做经验分享。 学长学姐有了刚才血一般的经验教训，说起话来明显谨慎了许多，很多话也不敢再说得那么满，不过班级里的同学们显然已经对学长学姐们的经验分享没有多少兴趣了，如果不是摄于辅导员的淫威，现在肯定都已经议论上了。 辅导员为了安慰学姐，嘴上虽然对陈海严厉地批评着，但是心里却是对陈海的独立思考和理性充满了赞赏。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敢于在众人面前发表自己石破天惊的言论的学生了，她不由得好奇陈海的成长经历以及他的未来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 第195章 医学的过往 陈海走出门后，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措辞，似乎是有点太过激了，或许换个说法会更容易让人接受。但是转念一想，这样涉及底线的事儿，要是措辞温和被这样糊弄过去，他恐怕会更难受吧。他一边走着，一边复盘刚刚说的那些话，心想刚刚如果自己是那样说的就好了。 走着走着，他就走到了韩院士给他发的定位的位置。根据定位他走到了一楼门口，被门口的门卫大爷以这里是教师的宿舍，不允许学生随意进出为由给拦在了外边。没办法，他只好打电话给韩院士，让韩院士的助理把自己接了进去。 一进去韩院士就问道：“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快，第二节课还没结束，你现在应该还在开班会才对。” 陈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韩院士说了一番。韩院士一听，顿时笑得前仰后合，一边笑一边说：“你可真是闲不住啊，在学校第一天就弄出了这么爆炸性的事件，恐怕很快你就会成为全校的讨论对象了。我在学校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新生开学怼哭学姐的。” “您别消遣我了，我这也是话赶话到了那个份儿上，一时没收住劲儿。其实现在想想，我也是有点后悔的。”陈海不好意思地说道。 “有什么可后悔的，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血性和觉悟。年纪轻轻的心里装的就应该是星辰大海，而不是眼前的几两纹银。我最烦的就是那些一味地讲现实，把读书人的风骨和尊严全部抛诸脑后的人。学生就该有个学生样，什么就业指标，未来发展那都是以后应该考虑的事儿。现在刚开学就开始盘算起以后了，难怪学校的学术研究全是满满的铜臭味，就是应该杀杀这些不正之风。” 韩院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想必对当前的风气也是不满已久。 “对了老师，你电话里说的那个腹腔粘液瘤的病人，来了吗？” 陈海问道。 韩院士摇了摇头：“我没想到你今天会结束得这么早，我跟他约的午饭时间，你先坐着等会儿吧。” “老师，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约在学校见面应该是学校的老师或者学生吧。” “唉。”说起这个病人，韩院士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这个人是学校的老师，也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了。他和我一样，是新中国刚成立的时候培养的第一批医学教授。当年新中国刚成立，百废待兴在你们现在看来只是课本上的四个字，但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当时有多难。” 韩院士垂下眼帘，陷入了沉思。他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仿佛在寻找着记忆的线索。他的皱纹深刻而明显，映衬出一生的勤奋与专注。他的眼镜反射出微弱的灯光，如同记忆的窗户，静静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当年在国内想看个病有多难，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可能都想象不到。我们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我们一边要出门诊，一边还要兼顾医学院的教学工作，真的是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那个时候的医院还是临时征用的民房改造的，医院的挂号窗口就是普通的窗子上加装了几根铁条。病人站在门外，收费员坐在房间里。要是赶上下大雨，所有人身上就全部湿透了。因为挂号窗口太少，能看病的医生更少，所以挂号处永远是人满为患。” 韩院士的声音低沉而悠长，如同古老的故事在夜空中回荡。他的语言中充满了情感和温度，让人仿佛感受到了那份深深的情感。如同一位老茶师在精心调配着他的茶香，他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瞬间的沉默，唤醒着沉睡已久的记忆。 “那时候我们也没有那么多专业的仪器，连基本的生理盐水都是短缺的。病人来医院输液，连个躺的地方都没有。就搬个小凳子就坐下输液了，到后面甚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那个时候病房都不能叫做病房，就一个水泥房间，摆了几张床，上面挂几个简易灯管。” “那个时候教学工作也是一大挑战，我们不仅要在出门诊和手术的时候带学生，我们带的学生还不是经过系统培训的医学生，大部分都是些仅仅会些包扎，打针经验的门外汉，甚至他们中的很多人就连基本的医学常识都没有。当时又没有专业的资料，我们只能是手把手地教他们。为了教他们，我们不得不从各种资料里面找出适合他们水平的，自己编一份教材出来。” 韩院士的肩膀轻轻倾斜，如同一座倾诉的桥梁，向这个虚无的空间传递着他的回忆。他的神态中透出一种深深的怀念和悠远的情感，仿佛在时间的长河中追寻着已逝的时光。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我们多花点儿时间克服克服也就过去了，最愁人的其实是我们找不到能供学生解剖的大体老师。学医的要是没解剖过几个人，怎么敢在活人身上做手术啊。我们学医的那时候是战争年代，找解剖的尸体都是从战场上直接拖回来。可是新中国都成立了，这种事儿是肯定干不了了。 那个时候大家的思维还很传统，讲究入土为安，根本没有人愿意捐献遗体。那时候给我们愁的呀，我们就听说谁家在办丧事，就一家一家去求，结果可想而知。碰上个斯文的家属，最多只是嘴上骂几句，要是碰上个脾气火爆点儿的家属，要是跑慢了，恐怕就要被人打出来了。最后好不容易在政府的帮助下，我们35个医学生才终于争取来了一具大体老师。” 陈海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韩院士说着那些过往，韩院士就像是那个守着古老故事的人，用他的回忆打开了一个个尘封的记忆盒子，让我们窥见了那个年代的独特印记和韩院士内心深处的情感。 第196章 李教授 “前些时候我散消息出去找病人的时候，被他听说了。他就主动来找了我，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被查出了腹腔粘液瘤晚期。到了我们这个岁数，本身又是学医的，也见多了生离死别，所以他本来是打算回家姑息治疗的。但是他 一听说我搜罗病人是为了你的研究，他二话没说就联系了我，主动说愿意当你的第一个手术对象。于是，我就马上联系你了。” “陈海。” 韩院士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不出口，叫了声陈海之后，又再一次地陷入了沉默当中。 陈海宽慰道：“老师，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们师生之间您不需要觉得有什么负担。” 韩院士点了点头：“这些话原本也不用我多说什么，你也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多嘱咐你一句。他的情况我也看过了，不是很乐观。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帮帮他。” 陈海怀着对上一辈的医学开拓者们的崇高敬意，对韩院士说道：“老师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这台手术的。” “铃铃铃......” “第二节课下课了，你跟我去食堂去见见他吧。” 韩院士在陈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准备往学校食堂走去。 “食堂？您是说他确诊之后，现在还在学校任教吗？” 陈海不免有些吃惊，毕竟腹腔粘液瘤是会带来明显的胀痛感，甚至一些病人因为忍受不住疼痛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的都大有人在。这位前辈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坚持在讲台上教书育人，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韩院士无奈解释道：“我们也都劝过他，让他在家好好修养。可是他主意大，说既然知道自己时日无多，那就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把自己的毕生所学尽可能地传授出去，所以现在吃着止痛药在讲台上发挥着自己最后的余热。这个人年轻的时候脾气就倔，老了之后脾气就更差了，所以也没人能劝住他，你去看了 就知道了。” 陈海随着韩院士一路走到了食堂，路上韩院士没少遇到熟人和学生，韩院士面对众人的问候也亲切地回应着，像个普通的邻家老人，完全没有身为顶级生理系专家的架子。到了食堂，陈海终于见到了韩院士口中的他。 韩院士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老李，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最近新收的弟子陈海。陈海，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倔老头，李炳宣。” “李老师好。” 陈海微笑着和李教授打着招呼。 “你好。你就是韩老头新收的那个学生啊，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年轻。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韩老头说得那么厉害。” 李老师待人接物总是面带微笑，让人感到十分亲切。他身高约一米七五，身材匀称，略微有些瘦削，但看起来却很有精神。面容清矍，头发有些花白，但却打理得一丝不苟，给人留下极深的印象。 他的穿着也是十分简洁大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尽管已经是穿的偏大的款式，但还是盖不住他向外挺出的肚子。下身则是一条深色的裤子，脚下踩着一双普通的皮鞋，从外表上看不出他是一位教授，更像是一位普通的市民。 “水平怎么样，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片子和报告都带了吗？” 韩院士问道。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老糊涂了，做什么事儿都要人提醒。这么基本的东西我当然带了。” 李老师和韩老师像是电视剧里的那些欢喜冤家一样互相斗嘴，这样持续了半个多世纪的友情，实在是令人羡慕。 陈海接过李老师的检查，他的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严肃。他仔细地浏览着纸张上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细节，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烛光下闪烁着认真的光芒。随着报告和检查一张一张地翻过，他的眉头开始不自觉地紧锁，就像一尊专注的雕塑，只有那不经意间的一皱眉，才透露出他内心的疑惑和忧虑。 他的目光在结束时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他看向了李老师。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严肃与尊重，但同时也流露出一种深深的忧虑。他开口说话，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深的关切，“李老师，恕我直言，您的情况比我原先预想的还要复杂，腹腔内的包块已经把整个腹腔占满了，并且压迫到了其他器官。您现在这样的情况，老实说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李老师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一种欣慰和认可。他点点头：“看来老韩还没有老眼昏花，这么大年纪收了你这么个徒弟。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你不用担心。我都活了这么大年纪了，也活够了，你不用顾虑那么多，只管去做就是了。” 陈海有些迟疑了，如果自己不做这个手术，李老师可能还能有一段时间的生存期，但是一旦手术失败，按照李老师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么多的基础病再加上手术的打击，李老师恐怕...... “李老师，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 “我才刚夸了你两句，你怎么就可我婆婆妈妈起来了。我和老韩既然答应了让你做，就是相信你。你就管自己去做就是了。我相信老韩的眼光，他不会害我的。你要做的，就是做好充足的准备，一往无前地完成这个手术。至于结果怎么样，那就听天由命吧。” 陈海还想再劝劝李老师，被韩院士拦住了：“陈海，你就放手去做吧。我和老李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你只要做好你的分内工作，不要让那些非医疗的因素影响你的下刀速度。” 陈海眉头依然紧锁，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他知道，他必须去面对这个挑战，去解决这个问题。“既然两位老师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多说什么就是我的不专业了，我会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的，请两位老师放心。” 两位老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赶紧吃吧，一会儿菜凉了该不好吃了。” 第197章 三英战陈海(上) 和韩院士以及李教授吃完了饭，又商量了一下李教授手术的时间以及手术方案，陈海这才拜别了两位老师，心不甘情不愿地结束了自己的难得假期离开了学校。 回到了出租屋，陈海打开手机，就看到了一大堆的好友申请。一看全是自己班级的同学们发来的，同时发来的还有几个群组的邀请，一个是学院研究生的大群，一个是班级群，一个是宿舍内部的小群。 陈海全部点了接受。一进群，陈海就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 “呀，我们凯旋归来的陈海终于进群了，大家快来围观。” “哇，你终于进群了，我们都已经讨论你半天了。你今天可太牛了，开学第一天，竟然敢当着学长学姐和辅导员的面当场怼学姐，还说得学姐哑口无言。更牛的是，你居然说完那番话之后就敢直接走人。我宣布，今天起你就是我偶像了，以后我墙都不服，就服你。” “行了楼上，你就别犯花痴了。说正事儿，陈海，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事儿已经被人匿名发到表白墙了，下边一堆跟评的人，你现在真的成了我们学院的名人了。我估计如果当时有人发到拍下视频，现在肯定就火了。” “陈海人呢，别装死啊，出来说话。” 陈海笑着摇了摇头，手指在手机上敲击着回复道：“你想我说什么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现在就躺平任嘲呗。” “你想多了，表白墙里可都是挺你的，都说你不畏强权，勇于表达自己的意见。还有人在下面要你的联系方式呢，你现在可是已经获得三年的优先择偶权了。” 在班级群里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陈海收到了一条另类的消息。“我是今天被你怼哭的冉梅梅的男朋友，你今天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算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就敢大放厥词，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对待前辈的是吗？” 本来说两句就算了，今天自己说的话确实有些过激，陈海觉得道个歉也没什么。结果这个人上来二话不说就开始骂起了陈海的父母，这无疑是在陈海的雷区上蹦迪，那就别怪陈海不给他脸了。 “我爸妈怎么教的，你就是现在去死，重新投胎也来不及体验了。不过你爸妈怎么教你的，我倒是从你的行为上一览无遗。” 论起吵架，陈海可是见识过那些大爷大妈是怎么在医院无理取闹的，骂人的话听多了，自然也会想着自己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要怎么回嘴。这个人骂人的功力跟那些大爷大妈们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亏你还是大学研究生呢，这么多年书都读哪儿去了。” 眼看陈海骂人的功力比他还深，他反而急了。明明开这个头的是他，现在急得要咬人的还是他。 “我读什么书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要是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就把嘴闭上。你不知道你那口气比脚气都重吗？实在不行我给你找个医生调理调理。要是没话说就互删吧，我实在是不想再听你狗叫了。” “你敢删我一下试试，我告诉你，我今天可不是来找你商量的。我女朋友回去了之后很不高兴，你现在马上去给她道个歉，要是她原谅你了，我就不追究什么了，要不然你后果自负。” 陈海真是服了这个人了，他是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的啊。他这个人还真的是又怂又装，来武的，一看和陈海嘴上没有办法占到什么便宜，立马开始威胁起人了，不过这种话陈海在医院里已经要听出茧了，自然不会因为这种轻飘飘的威胁就服软。 陈海回复：“本来道歉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但是你们如果是这个态度，你们还是不用做梦了。要我道歉也可以，你先告诉我我说的那些话错在哪儿？如果你能驳倒我，那我就收回我的那些话并道歉，你们与其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不如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 “你给我等着，我要是不能让你跪着求原谅，我就跟你姓。” “我可没你这样的傻儿子。” 陈海属实无语了，抱着常与同好争高下，不共傻瓜论短长的想法，陈海决定要结束这场闹剧似的谈话。直接把他拉黑，然后继续回到群里看起了聊天记录。群里即便没有陈海依旧聊得热火朝天。 还没过多久，又一个不明来历的人加上了陈海的联系方式。不过这个人看上去要比第一个人理智多了，没有一上来就满嘴喷粪。“我是今天被你骂哭的冉苗苗的闺蜜，苗苗今天回来之后一直在哭，你去给他道个歉吧，她要是原谅你了，这件事儿我们就当没发生。” 陈海今天算是被屎壳郎排队过脚面，一群人上赶着来恶心自己。“得，又来一个。刚刚我跟他男朋友说的话我不想再浪费时间说一次，你应该是有他微信的吧，你自己去问吧，没其他话我就删好友了。” “你等一下，你知不知道当医生压力有多大，你知不知道我闺蜜为了留在医院做了多少努力，你凭什么这样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他大放厥词。为了当好医生，她每天加班到深夜，每天晚上睡不好觉，头发都大把大把地掉。你不能体会她的辛苦就算了，反而对她横加指责。要是因为这个事儿害得她出了医疗事故，你付的起这个责任吗？” “你们来找我对线，都不提前了解一下事情的起因经过吗？这年头当人的标准这么低了吗，还是进化论的研究方向错了，猪也可以进化成人了？听你的口气你应该不是医生吧，做医生压力有多大你这个外行人知道，反而我这个在医院里当医生的不知道呗。人们对医生这个职业的尊敬和推崇，不是让你们这种人拿来挡枪的免死金牌。我真心提个建议，你闺蜜如果就这点承受能力，还是趁早改行吧，别留在医院祸害人了。” 说完秒拉黑，一点回嘴的机会都不留给这种人，让她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去吧。 第198章 三英战陈海(中) 陈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这个世界上的蠢人太多，要是对待每一个蠢人自己都大动肝火，自己恐怕早就要被气死了。为了舒缓下情绪，陈海去浴室洗了个澡。 结果天不遂人愿，出来之后一看手机，手机已经被一个陌生的好友申请弄得快炸了。而且还在不停地发好友申请。陈海为了晚上睡个好觉，只能接受了申请。 陈海直接上来就是一顿输出：“你有毛病啊，加个好友申请个没完。我要是想加你，自然就点通过了，不想加你你在那儿抽的什么疯。你是闲的没事儿做了吗？要是吃饱了撑的就去外面跑跑步，把邪火给散了，别在这儿祸害人。” 输出完之后，陈海的心情算是缓和了些，对方也没有还嘴，直接上来就发了100元的转账给陈海。这番迷之操作看得陈海眉头紧皱，过了半天之后才回复：“你给我转账干什么？” “学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影响到你休息了。这100块钱算是你的精神损失费，你去买点夜宵补充补充体力，听我把话说完。” 陈海直接点了退还，毕竟这种不明来路的钱收了自己也不安心。看在这个人的态度客气，陈海说道：“夜宵就不必了，我没有那个习惯。有什么话你就长话短说吧，我准备休息了。” “学弟，是这样的，我跟你今天的那个学姐是同一届的。今天我也听说了你和她之间发生的事儿，她也打电话和我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现在非常伤心，我看着他伤心我也难受，你看能不能跟她道个歉，算是学长求你了。” “等等，等等，在你之前有一个自称是他男朋友的人也加过我，难道是那个人在骗我吗？”陈海有些吃惊，要是那个人真的是假冒学姐的男朋友，那自己岂不是冤枉了学姐。但是他又想不通，什么人会这么无聊假冒别人的男朋友来要陈海道歉呢，再说，那个闺蜜要怎么解释？ 事实证明，纯粹是陈海自己想多了。不过这个学长的话更让陈海感到炸裂。 “你说的是那个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他男朋友，我知道的。” “哈？” 陈海脑门一万个问号：“那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追求者。” “她有男朋友。” “我知道。” ...... 面对这样畸形的关系和这样炸裂的三观，陈海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表达这件事儿对自己内心的震撼。他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回了句：“我确认下，他有男朋友，你知道，但是你还是坚持着做她的追求者，甚至不惜为了她的心情好受些，特意来求我给她道歉，她也没有拒绝你的追求是吗？” “没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我挖别人墙角，明知道他已经有了男朋友，还在追求他当小三，恬不知耻对吧。但是这些都是我自愿的，她也没有强迫我。她现在只是有男朋友，又不是结婚了，她依然有选择自己将来生活对象的权利，我和他男朋友公平竞争。感情里，只有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小三。” 陈海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原本觉得三个人里还算正常的这个学长，反倒是最让陈海大为震撼的人。该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可惜了这么个人了。 “怎么样，学弟，考虑好了吗？只要你愿意去给她道歉，你这个月的伙食费我都给你包了怎么样？我已经在她面前夸下海口了，如果我做不到，我会在她面前丢了尊严的。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答应了吧。你要是不想麻烦，我把字给你打好，你转发给她就行。” 陈海实在不知道该说他是痴情，还是呆傻。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偏偏是贾宝玉遇上了潘金莲，这要找谁说理去。 “学长，不是我这个当学弟的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你的这个要求太不合理了。如果前面没有她男朋友和闺蜜闹的那么一出，我倒是愿意为了我自己今天的鲁莽道个歉。但是现在，话已经放出来了，木已成舟，再想要我去道歉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能够说服我，我就去道歉，否则，你们就尽管使出手段试试吧。没什么事儿我就拉黑了，学长晚安。” 处理完这些污糟事，陈海一头钻进了系统开始仔细复盘起之前阳院士和肖运平的手术，又通过系统模拟起了李教授的身体情况。眼下时间已经不多，陈海必须抓紧每一分钟的时间提升自己的手术水平。 李教授是自己为为数不多的，让自己发自内心地尊敬的人。这又是陈海在韩院士面前第一次亲自操刀的手术，也是韩院士第一次对自己提出要求，自己必须要竭尽全力。 但或许是关心则乱，陈海今天晚上反而犯了许多急功近利的错。成功率反倒比之前没有心理负担的时候更低。陈海只能先暂时停止练习，调整自己的心情之后再进行练习。 陈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拿起手机准备刷刷视频休息休息。结果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黑屏关机了。难道是自己在系统内的时间过得太久了吗？可是他没觉得这次的时间和之前练习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啊。 他回到卧室，连上了手机数据线。结果一开机，好友申请就跟轰炸一样发到了手机上，备注栏里还写了一条条的小作文。往往是一条还没看完，马上就被下一条直接覆盖了。这样的情况，难怪这次的手机电用得特别快。 陈海一看还是之前的那几个人，不过是换了个马甲。本来手术失败就够糟心的了，这帮人还在不依不饶。陈海一怒之下就直接把几个人从自己的黑名单里拉了出来，并且建了个群把三个人拉到了一起。 第201章 学院墙(上) 他们没有选择打电话来喷，而且好友申请的提示也显示的是搜索名称加上的好友。自己的账号昵称除了自己的好友之外应该没人能看到才对，而自己的其他好友不可能和他们有什么交集，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班级里的人把自己的名称截图给发了出去。 想明白之后，他在班级群里问了一句：“你们有谁把我的名称给发出去了吗，跑来了一群不明来历的人加我，你们要是谁发了的话撤回或者删除一下吧，一直应付这帮陌生人我也挺烦的。” 群里没人认领，陈海只当是当事人默默处理了，也不想找什么麻烦。刚准备退出来，就看到：“学院的表白墙上好像有人在发，你去学院的学院墙上看看吧，我估计他们应该都是通过学院的学院墙找到的你。” 说完，他就发来了学院墙的链接。陈海回了句谢后，便加上了表白墙的管理员。陈海先是从历史记录中找到了表白墙发的那些关于自己的消息。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不知道是谁已经在这件事儿的后面评论了一条小作文，造谣陈海是求爱不成，伺机报复，还说学姐有抑郁症，一直在吃药维持着，结果好不容易维持住的病情，被陈海的一番话给刺激了，现在都有轻生的想法了。故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但是这个故事骗骗傻子还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里面有问题。 但是你别说，还真的有不动脑子，直接动手打字的。“这个男的真恶心。得不到就想毁掉。幸好学姐眼光好，没有接受他，要不然都不敢想他会对学姐做出什么。” “依我看，这个男的就是故意想要逼死学姐的，他追求这个学姐，肯定是知道她有抑郁症的。他故意让学姐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那不就是想要学姐的命吗？” “我听说这个学姐是有男朋友的，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还贴上去倒追。现在的男的越来越恶心了。” “楼上的有毛病吧，就事儿说事儿很难吗？干嘛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你们这样因为一个人攻击一群人的行为更让人恶心。” ...... 见过裹小脚的，没见过裹小脑的，这帮人是真的完全就不动脑子啊。稍微一想就知道，要是她真有严重的抑郁症，辅导员怎么可能请她来给新生们做经验分享，难道不怕她在学校里出事儿吗？即便是真的辅导员一时没想到，难道中间的时候都不打断陈海的话吗？ 下面也有不少人在替陈海说话的，不过都没有泛起什么水花，反倒是那些找麻烦的热度不减，下面的跟评不断。继续翻找下去，陈海果然在其中找到了自己头像和昵称的截屏，这应该就是他们找到自己的万恶之源了。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其实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对于事情的真相根本不关心吧，但是陈海的名声却被这帮人推波助澜下给毁了。虽然陈海陈海不想在意这些，但是人言可畏，自己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办法把消息给撤了吧。 陈海把学院墙上有关自己的信息一一截图之后发给了管理员后开门见山地说道：“你好，我是这几则消息的当事人陈海，您发的这几则消息已经影响到了我的日常生活，麻烦你删除一下。” 过了很久之后，学院墙的管理人员才回复了一句：“不好意思同学，我们的表白墙只是给同学们一个发布信息的平台，我们是不负责管理和删除的，如果您有什么问题，请自行去联系一下发布这几条信息的同学删除。” 陈海眉头一皱：“你不是管理员吗，要是发布在上面的信息可以不用审核，要你们干什么？你总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们只负责发，不负责删吧？”陈海对这样不负责任的回复有些气愤地回复道。 等了许久之后，对方才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是的，学院墙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运行的，学院里的老师也是认可的，如果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去找学院的老师去提。不要跟我这儿发火，我又不欠你的。” “那请你告诉我，是学校的哪个老师负责这块儿的管理，或者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去找他。” 陈海对这样敷衍塞责的回复显然是不满意的。既然他说自己不负责管理，那自己就不妨去找能做主的人去说。 “是谁主管这块，我们也不知道。你自己去找老师问问吧。” 陈海要是再听不出来对方的敷衍，那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地敲击着：“你觉得这样的回复就能撇清你们的责任了吗？你不觉得你身为一个面向全体师生的一个公众平台，你是需要对发布在平台上的信息的真实性，合法性负有直接责任的吗？” 对面一看陈海的架势，也干脆摊牌了：“你在装什么啊，你要讲真实性是吗？那你先证明你是这个消息的当事人再说吧。你以为这是哪儿，小学生过家家吗，还跟我扯什么真实性。这么喜欢发这些专业名词怎么不去写书去。” “我们又不是专业的新闻媒体和社交软件开发者，这个平台设立的初衷就是为了促进同学们之间的交流，为需要帮助的同学提供帮助。负责运营的人也是本校的学生，大家平时都挺忙的，谁跟你一样有时间吃饱了撑的去一条条查看并且验证信息的真实性。” “我们做的只是把当事人的表达让更多的人看到而已，上面的信息又不是我们发的。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的，怎么别人都没事儿，就你事儿多。你要是觉得我们发布的信息有问题，你去找那个造谣的人啊，来找我们这些用爱发电的人的麻烦干什么。” 呵呵，陈海不仅想笑，而且还想骂人。或许真的有些人在为了做自己想做的事坚持用爱发电，但是绝对不是他们。虽然陈海刚刚只是粗略地翻了一下他们以往发布的内容，里面除了有一些人在发表白信息外，还有不少关于兼职信息和二手物品买卖的消息。陈海对二手物品买卖或许不太熟悉，但是对于在大学时期靠着兼职勤工俭学的他来说，一看那个兼职的单价，陈海就知道他们一定是收了抽成的，光是做中介介绍兼职信息就能挣不少钱，根本不是如他们口中的为爱发电。 第199章 三英战陈海(下) “你们三个人是不是有毛病，上辈子是当知了的吗，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我不理你们，你们还没完没了的。你们几个要是真的闲的没事儿，不如去学校看门吧，这样保安大叔也能轻省些。要是吃不惯学校的剩菜剩饭，去当宠物吃狗粮也行。” “你会不会说话，不知道什么是绅士风度吗？你这样的人是怎么考进学校的。你赶紧道歉，要不然这事儿没完。” 女生的闺蜜回复道。 “就是，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道歉，这事儿就没完。”男朋友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继续威胁道。 “学弟，你就道个歉吧，要不然楼上的真的会出来咬你的。”那个舔狗学长在下面阴阳怪气了一句。 “你是谁啊？你算什么东西。我女朋友的事儿有你什么事儿？”男朋友质问道。 “你管我是谁呢？我跟她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算老几？”舔狗学长不甘示弱地反击道。 “你们能不能先别吵，先让他道歉啊。” 闺蜜煞风景地说了一句，打扰了陈海看戏的心情。 “我是她男朋友，你说我算老几？”好在男朋友争这一口气，没有因为闺蜜的话而停止争吵。 “切，你不过就是比我早出现了一点，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摆什么男朋友的架子。你们俩还没结婚呢，等你们真的领了证，你再来摆你的架子吧。不过你肯定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因为她只会是我的。” “你可真是马不嫌脸长，你既然都知道她有男朋友，居然还能腆着脸说这种话。难怪我最近这段时间找她，她都对我不冷不热的，原来是多了你这么个舔狗。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陈海没想到把这三只蛊虫拉到一起居然还有意外的收获，陈海现在的心情已经和刚开始的时候完全不同，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吃个瓜。没想到那个学长舔狗的存在她男朋友原来是不知道的，这下事情的发展可有意思了。不过那个闺蜜总是不合时宜地出现，影响了陈海吃瓜的心情。 “你们能不能先别吵，我们是来让他道歉的。你是不是男人，道个歉跟要你命一样。赶紧道歉，要不今天没完。” “你是池塘里的癞蛤蟆吗，叫起来没完没了了。坐在一边吃瓜不香吗，跑出来显着你了啊。” “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把嘴闭上。你才是狗呢，你们全家都是。”舔狗学长反击道。 “我现在突然好害怕，我今天出门没有打狂犬疫苗，被你给咬了，我不会得狂犬病吧！”这番阴阳怪气的说辞，说得陈海在屏幕外为他疯狂鼓掌。陈海心想，多说点，最好能狗咬狗打起来。 “你别让我知道你是谁，要不然我一定对你不客气。”男朋友威胁道。 “哟，来来来，我等着你。”舔狗学长也不甘示弱。 “你们俩还让不让他道歉了？我闺蜜怎么会同时遇到你们两个奇葩，这也太遇人不淑了吧。” 闺蜜再一次出来搅局，不过她的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要让两个人停止争吵很难，但是要他们俩调转枪口攻击同一个人，那可太容易了。 “你装什么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女朋友面前说过我坏话，调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还在我面前秀什么闺蜜情，说什么我有的，我闺蜜也要有，强行逼我每次都要买两份礼物。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就是，和我女神当闺蜜，你也配。她可是告诉我了，她跟你根本都不是一路人，玩都玩不到一起去，都是你主动贴上来她不好意思拒绝才认你当闺蜜的。你有点儿自知之明吧。” “就是，大学就被人包养的人，装什么清纯白莲花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被人包养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要不然这事儿没完。”这下好了，闺蜜也被彻底激怒，加入了这场骂战。反而是陈海这个原本的敌人被排除在了这场口水战之外。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都告诉我了。你在大学期间的所有费用都是一个男人资助你的，而且过年过节的时候总有人送贵重的礼物给你。她问你你还推三阻四地不肯说。你要不是被人包养了，干嘛藏着掖着不让人说。” 陈海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激动得出声会影响这场闹剧，心里暗暗为学长的发言拍手叫好。 “你满嘴喷粪，你给我等着。” 说完，闺蜜转头就拉了另外一个人进了群，然后直接把聊天记录一截图，直接艾特了那个刚进群的人：“你是不是跟他们胡说八道造我的谣了。亏我还把你当闺蜜，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什么什么啊，这个是什么群？” 刚被拉进来的人一脸懵。 “你来的正好，我问你，这个人是谁，你和他说什么关系？” 从男朋友的话里应该不难推测，这个被新拉进群的人应该就是学姐本人。这下所有的正主都齐活儿了，好戏也该正式上演了。 “你们怎么在这？这个是什么群？”学姐还是一脸茫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你们先躲一边儿去，先处理我的问题。我问你，你是不是在你的舔狗面前造谣说我被人包养了？” 闺蜜无差别攻击道。 “你满嘴喷的什么粪，你才是舔狗呢，你怎么跟我女神说话的？” “你又是什么东西，哪家犬舍没关好门把你放出来了。我在跟我女朋友说话，你跑出来插什么嘴。” 攻击完舔狗学长，学姐男朋友又一次质问道：“这个舔狗到底谁，你们什么时候有联系的。” 闺蜜也不是好惹的，看自己被一只舔狗给攻击了，直接转移火力骂道：“你敢在这叫不就是仗着动物保护协会撑腰吗？不过我告诉你，动物保护协会不保护舔狗，你打错算盘了。” “你们都别吵了行不行，能不能来个人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群，你们又是怎么吵起来的？” 学姐试图出来挽救局面，不过她显然低估了其他人都怒火。 第200章 反噬 学姐为了了解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直接艾特了那个舔狗学长，让他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结果这一行为再次激怒了她的男朋友。 “冉梅梅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宁愿去问这个舔狗都不来问我，你现在是觉得他比我要更亲密了是吗？” “看吧，我就说你男朋友不是什么好东西吧，通过这次的事儿把他的嘴脸暴露得一览无遗，他就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无论你怎么对我，我对你都是包容的，不像他，一点点小事就对你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你要是现在想离开他，我随时等候你。” 看不出来这舔狗学长还挺有绿茶的那味儿的，这俩要是不打起来，都对不起他精彩绝伦的一番调拨。 “你们就不能先把话说明白再吵吗，你们长嘴都是干嘛使的？”结果这个学姐也是搞笑，看其他几个人说不清楚，居然厚着脸皮让陈海出来解释。 陈海吃瓜吃得正香，没想到居然还能扯到自己身上。还不等陈海解释什么，冉梅梅的男朋友先爆发了。“解释了屁，冉梅梅，枉我对你掏心掏肺地好，你居然背着我在外面养舔狗。” “我又没跟他怎么样，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不就行了吗？” “我呸，这话你也说的出口。你那脸皮比防弹玻璃还厚。难怪你能跟那舔狗玩一起，说明月老垃圾分类做得够到位。我以后要是再搭理你，我就跟你姓。” 说完这个男朋友就直接退群了，舔狗学长还在一边煽风点火说：“你看看，我就说他不爱你吧，这会你该信我了吧。” “冉梅梅，我们俩之间的账，是不是也该好好算算了。”闺蜜潜伏许久后，阴森森地从角落里冒出了这么一句。 “我们俩之间有什么账可算？”冉梅梅不解地问道。 “你装的什么蒜，我问你，你跟他们说我被包养了说什么意思？你有证据吗，你就在那儿造我的遥？亏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姐妹。听说你今天受欺负了，二话没说就帮你找场子来了，结果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冉梅梅今天也是受了一肚子气，眼下人证物证也都在，她于是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是，那些话是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以为我不知道，我都观察你好久了。一直以来，每次我们问你你的礼物是谁送的，你都遮遮掩掩的。但是后来有一次被我撞到了，我亲眼看见一个男的给你送钱和礼物，你们俩在角落里有说有笑的，还亲上了，这难道不是事实？” “是事实，不过那个人是我男朋友，他给我送钱和花难道不应该吗？” “要是他是你男朋友，为什么每次我问你你都不说，而且一直跟别人说自己是单身，还说让我帮你介绍对象，这些事情是不是你自己干的？既然做了难道还不许我说吗？” 果然还是最亲近的人最懂得怎么伤人的心，冉梅梅一番话说得那边久久无言，唯有那个舔狗学长刷屏一直在为冉梅梅加油打气。 但是闺蜜怎么可能容忍别人骑在自己脖子上输出，她反击道：“是，我是贪慕虚荣。我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又个初中没毕业就辍学打工的男朋友。但也好过你吧。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一边跟自己的男朋友在外面开房，一边还吊着个舔狗。冉梅梅，要是比贱，谁能比得过你啊？” “那又怎么了，平常人想享齐人之福还没那个本事呢？你又是什么好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追求那个学长，结果人家没同意，你这才一直没甩掉你那个男朋友。你大学时候的所有花销，都是你那个男朋友给的钱吧。你拿着你男朋友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去追学长，等自己毕业了之后就一脚把人踹开。装什么盛世白莲花啊。” “行啊，既然今天把话都说开了，那我就让你的这个备胎也知道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个舔狗你听着，你别看冉梅梅平时人模狗样，穿着个学生装扮清纯，其实他才是那个为了钱出卖身体的那一个。她刚上大学，为了买一部新的手机，就把自己给卖了。她还跟我们炫耀过她的战绩，这事儿你不知道吧。” 舔狗学长没有回复。闺蜜见状继续添油加醋道：“还有，你知道她为什么缠着现在的男朋友不放吗？因为她男朋友的爸爸就是他们科室的主任，她就是为了留在医院这才跟他在一起的。要不然，就她那点水平想留在医院，做梦去吧。她现在之所以敢和男朋友分手，肯定是她在医院找到了新的靠山，至于这个人是谁，她们医院的人都知道。” “够了，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去告你诽谤。” “去吧，我就怕你自己不敢去，要是你那些脏事儿暴露出来，看看受影响的是你还是我。以后我们肯定不会再联系了，我祝你们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发完这句话，闺蜜也直接退群了，眼下整个群里只剩下了陈海，舔狗学长和那个学姐了。 舔狗学长还不死心，还想再问问：“女神，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那个学姐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舔狗是得不到爱情的，老奶奶吃棒棒糖，舔到最后，必定是一无所有。那个学姐直接就退群了，连个答案都没留下。 陈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从群里退了出去。今天算是莫名其妙地看了场狗血剧，没想到这样的事儿都能被自己碰上，实在是不知道是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不过陈海仍然有一个疑问——她们是怎么得到自己的联系方式的？现在再去问他们 ，肯定是不合时宜的，他们估计也没心情告诉陈海。 第202章 学院墙(下) “你们是不是真的在用爱发电，你我心里都心知肚明。你想要借着学院墙的这个平台吸引大家的目光我也能理解。但是这不代表你在上面发布的一切信息都可以不经过求证就直接发布。大家都是同学，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僵。我现在作为当事人，正式向你提出删除有关于我的帖子，否则我就报警了。” “你要报警就报去，我看警察来了能把我们怎么样。大不了警察来了我先删除，等他们走了我再重新发。而且我还要加精置顶，不信你就去试试看。” 管理员倒不是真的不怕陈海报警，而是笃定陈海不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儿报警。报警？吓唬谁啊，这么点儿小事儿警察估计都不愿意理你。猪鼻子插葱，装象。 这几条消息他作为管理员，热度刚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而且还暗中用小号小小地推波助澜了一波。现在好不容易热度上来了，现在要是删了帖子别人还看什么，而且别人会怎么看待学院墙。自己正愁学院墙的热度越来越低，赚钱越来越难。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大个礼物送上门来，他怎么可能因为当事人几句轻飘飘地话就放过。 但是这样嚣张的态度无疑彻底激怒了陈海，明明是他有错在先，自己已经去找上门了，他还拿各种说辞来堵陈海的嘴。既然他不仁，就别怪陈海不讲同学情面了。陈海没有惯着他，直接便报了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对方未经允许，擅自把自己的信息发布到网络上的事情告诉了警察，警察那边虽然还没有立案，但是承诺会处理。陈海找不到学院墙的管理人，对警察来说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当问到陈海的诉求的时候，陈海提出了立刻删除所有有关自己的信息，要求对方道歉，并且将道歉信发布到学院墙上公示三天，承诺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类似的事情。 此时学院墙的管理员正躺在床上悠哉悠哉地刷着手机。他根本没有在意陈海的警告，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毕竟自己从前任的管理员手中买下这个平台之前，平台一直都是这么运行的，也没有闹出过什么事儿来。 “你好，我们是公安局的。有人报案，你们在平台上寻衅滋事，未经他的许可，私自发布了一些不实言论，并且泄露了他的个人隐私。现在请你们配合调查。” “不会吧，这小子来真的啊。”他还是有些不相信，觉得可能是陈海找人假扮警察。于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即便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还是抱着一丝幻想，要了警察的警号之后，拨打了110确认了警号的真实性。 等真的求证了之后，他才知道陈海这是玩儿真的，开始害怕了起来。面对警察的质询，他当然不敢耍什么花花肠子，面对警察的询问无一不是实事求是，恨不得将整个情况全部告知，像只温顺的小狗一样，怕是连对他爸他都没有这样的待遇。要是他早先面对陈海也是这个态度，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毕竟只是个学生，面对警察还是有些天然的发怵，因此当警察提出了删帖的要求之后，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不过道歉的事儿他倒是想打个商量，不过警察也没法替陈海答应，只告诉了他如果当事人不追究就可以。于是他放下电话后就马上开始了删除帖子，然后又他就想找陈海求求情，把这条免了。 “同学，在吗？” 陈海刚刚接到警察的回电，紧跟着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陈海故意晾了他半个小时，让他也好好尝尝着急的感觉。期间我还感觉到对面是真的急了，甚至还打了视频电话来催，陈海直接关掉了软件。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之后才慢悠悠地回了句：“什么事儿？” 看到陈海的回复，他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与淡定：“同学，我为刚刚的事儿向你道歉，刚刚是我一时间没想清楚。你说的那几条帖子我已经全部删掉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帖子要删的？” “哟，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你刚刚说话时候都傲气哪里去了？” 陈海揶揄着说。 估计现在的管理员肯定连把陈海从对面直接拉过来打一顿的心都有了。但是为了息事宁人，还是忍着口气对陈海说道：“学弟，刚刚是学长刚睡醒，没看清消息。我事后想清楚了之后已经认识到错误了，这不直接就把消息给删了。你就别再计较了，你看，道歉的事儿是不是就算了。” “行啊，想不道歉也可以，把学院管理学院墙的老师找来，我要当面跟他聊聊学院墙的管理问题。如果他来了，那你也就不用发道歉声明了。否则没商量，你自己选吧。” 哪有什么学院老师在管这个东西，自己刚刚不过是随便扯了个谎想要堵住陈海的嘴，没想到现在自食其果。 自己都已经放下架子来找他了，他居然这么不识抬举，眼看软的不成，他便开始威胁：“学弟，咱们都是一个学校的，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保持和气的好。毕竟你现在也是新生，以后肯定会有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你说是吧？” 陈海类似的话已经听得耳朵要起茧子了，不过以往跟他说这种话的人和现在说这话的人显然都不是一个量级的，陈海自然不会这样就被吓住了。他回复了个微笑的表情后说了句：“你这些话留着给警察说吧，如果我要是明天凌晨12:00之后还没有看到道歉信，那我就正式通知警方立案了，希望到时候你也能保持这样的硬气。” 学长还想再发些威胁的话，结果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连个消息都发不出去，只能一个人在宿舍无能狂怒，还把手机给砸了，事后又心疼手机在宿舍里气得直跺脚。发展到最后，还是不得不按照陈海的要求发了道歉声明，这件事儿才算是告一段落。 第203章 玩火自焚 又是一天夜班时，不见补贴只见车。今晚的夜班显得格外的忙，几个值班的医生忙得晕头转向，不是这个病人呕吐了，就是那个病人摔伤了。病房里也是麻烦不断，抢救的人都换了好几个，还有一个没抢救过来，直接送到楼下的。光是抢救记录和死亡证明的文书就够大家一阵忙活的了。 “大夫快来，我儿子他快不行了。” 急诊门口，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过来人可不是丹唇未启笑先闻的王熙凤，而是个1米75的彪形大汉，怀里还抱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孩子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不太好，左手胳膊露在外面，手臂位置用红绳绑住了。 这种情况一般是为了减少出血而采取的紧急措施，不过也不能绑太久，否则肢体会因为缺血而导致坏死。护士左看看，右看看也不见出血，于是问道：“孩子这是怎么了，你们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爸爸，孩子本来在一边玩儿，突然跑过来跟我说自己被蛇咬了。我就赶紧开车带孩子过来了。医生，你快救救他吧。”孩子爸爸，满头的汗，说话的声音一喘一喘的。 “你先别急。” 护士一边安抚家属，一边打了电话：“你好，分诊台，这里有一个被蛇咬伤的患者，孩子精神已经有些淡漠了，你们赶紧来个人看看吧。” 值班室里只剩下了陈海一个人，但陈海对于蛇咬伤这样的病例实在是没有什么处理经验，他只能先硬着头皮出去找患者和家属了解一下情况之后再做决定。 陈海出来之后先是拍了拍小朋友问道：“小朋友，能听我我说的话吗？” 孩子只是轻轻地哼了几声。陈海拿起手电筒看了看孩子的眼球，孩子的眼睑出现了中度的下垂，眼球固定，四肢的肌力也出现了影响，嘴角不断有口水在往外流。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被神经性毒蛇咬过之后产生的反应。但是具体是什么蛇，得专业的人才能判断。陈海只能先问家属：“孩子被什么蛇咬的知道吗，蛇的照片有吗？” 孩子父亲摇了摇头，这下事情就有些棘手了，陈海只能先把孩子和家属带到处置室，先用双氧水清洗伤口，同时打电话给石主任求助。这个情况确实已经超过了陈海能处理的范围，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先缓解病人的症状，但是要治疗首先要确认蛇的种类才能对症下药。 石主任告诉陈海他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并且给了他一个研究蛇类的专家的电话号码。陈海拨通了电话号码之后，对象明显是在睡觉的时候被吵醒的，在知道陈海的来意之后也没有怪罪，直接问起了孩子的症状。 陈海把孩子的症状和专家一说，专家那边的反应却有些耐人寻味。他追问道：“患者被咬之后，伤口有没有出现局部的肿胀？” 陈明确表示没有，伤口处仅有两个毒牙留下的小伤口，并且出血量也不大，并没有出现血流不止的情况。综合了以上的情况，蛇类的专家提出了令陈海大吃一惊的结果。 “根据你所说的情况，病人的被咬伤的部位并没有出现局部的肿胀，基本可以排除原矛头蝮，竹叶青，泰国圆斑蝰这一类的蛇。并且没有大量出血也基本可以排除五步蛇和泰国圆斑蝰这类会毒液为血循环类型的毒蛇。剩下的可能造成这类神经毒症状的还有眼镜王蛇和白环蛇。但是这两类的毒蛇在我们当地是没有分布的。所以我只能告诉你，从症状上看，咬人的蛇大概率就是这两种蛇的其中一种，其中银环蛇的可能性更高，因为眼镜王蛇咬人后一般也会出现肿胀的情况，当然也有例外。” “谢谢您的帮助，我明白了，抱歉这么晚打扰您，祝您好梦。” 挂了电话，陈海先试图从小男孩的嘴里问出些什么，但是小男孩的情况已经比较严重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孩子的爸爸了解情况：“孩子是在哪儿被咬伤的？被咬伤多久了？” “具体什么时间我也不知道，大概半个小时前，我那时候正在家门口和邻居聊天，他突然从家里跑出来说自己被蛇咬了，然后就跟现在一样昏迷过去了。医生，你能不能先救人，先给他打一针，具体什么蛇等他清醒了再问可以吗？” “半个小时肯定不止了，他现在这个状况，至少已经被咬了一个半小时了，否则不会出现这么明显的神经毒症状的。血清不是乱打的，先去做个皮试吧，要是没过敏反应就先注射血清。不过我们医院只有蝮蛇血清，没有银环蛇和眼镜蛇血清，如果蛇的种类不对，血清的效果可能不明显，这点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陈海叮嘱道。 在病人家属送去做皮试的时候，石主任终于赶到了现场，陈海把蛇类专家的话和病人现在的情况告诉了石主任。这个时候就体现出经验的重要性了，石主任很快找到了病人家属，询问了小男孩儿平时使用手机的情况。 据爸爸所说，他们为了不影响孩子的成绩，一直没给他买手机，平时都是拿他们两夫妻的手机玩儿的。石主任马上让爸爸检查一下自己的网购和聊天记录，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明的消费和聊天记录，又或者有没有多了什么好友。 但是爸爸这边查来查去都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市主任赶紧让他联系妈妈查查，这一查果然发现了一笔不知名的转账。转账的收款方是一个人陌生人，孩子妈妈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什么时候加上的好友。 石主任点开头像，一看对方的昵称就基本心里有数了——药酒原料销售。联系上卖家问，果然是小男孩儿用妈妈的手机偷偷买了条银环蛇当宠物，并且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儿，事后还把所有的聊天记录全部删除了。被咬了之后，怕被责骂，所以一直隐瞒着真相。 第204章 生死时速 男孩儿的妈妈在电话里像个疯子一样辱骂着卖家，卖家自己也觉得冤枉。明明自己已经提醒过好几次了要他小心些，谁能想到对面买蛇的人是个未成年的小男孩呢,而且还胆大到拿这种剧毒的蛇类来当宠物。根据卖家的提供的聊天记录来看，卖家也曾经询问过患者为什么要购买活的银环蛇。男孩含糊其辞，只说自己拿来泡药酒。卖家也特意叮嘱他注意防护，显然男孩并没有听进去。 确定了咬人的蛇的种类之后，石主任马上联系了省内的其他医院，不幸的是其他医院也没有备银环蛇的血清，因为他们当地根本就没有银环蛇的分布，没道理常备这类药物。石主任只能向上级反映情况，希望能尽快得到有这类血清医院的协助。 但是还不等血清的消息传来，小男孩儿的生命体征先稳不住了。医院也下了病危通知书，家属在签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抖的，但是救治的意愿是非常强烈的，这让医生的抢救也有了底气。可以判断蝮蛇血清基本没有什么效果，患者已经出现了呼吸衰竭的情况。陈海他们在征得病人家属同意之后，马上开始了插管抢救，并用气囊加压给氧。 连上生命监护仪，体温36.5c，脉搏107次\/分钟，呼吸35次\/分钟，血压19.6\/10.7kpa，然后又急查了肾功能，电解质和二氧化碳结合力，没有发现明显异常。但是血气分析显示ph7.3,二氧化碳分压31.2mmhg,氧分压94mmhg，血浆hco3浓度16.6mmol\/l患者已经代谢性酸中毒，处在严重缺氧状况。血液分析结果：wbc26.3x10?\/l，ne93.5%。初步可以判断患者为银环蛇神经毒咬伤，伴外周性呼吸麻痹，缺氧性脑病。 因为没有银环蛇血清，医生这边只能先做血浆置换来清除患者体内游离的毒素。但是很不幸的是，患者出现了很严重的排斥反应。陈海他们不得不停止血浆置换，改做血液过滤。2个小时后，才有医院表示自己那儿有银环蛇血清，不过两地相隔上千公里。陈海他们只能尽力稳住小男孩的生命体征，为血清的到来争取时间。 期间小男孩儿出现了好几次的呼吸、心脏骤停,陈海他们轮番上阵按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患者才恢复了自主心律。但是30分钟的缺氧意味着什么，在场的医生们都非常清楚，但他们在和家属谈话之后，家属依旧坚持救人，身为医生也没什么可犹豫的。 为了防止脑部因为缺氧产生水肿，陈海他们又给上了甘露醇和甘油果糖交替使用。并给予全身的支持治疗以稳定内环境，最后甚至连免疫球蛋白都上了。 眼下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体现得淋漓尽致，石主任那边不停地在催促着司机和医院，陈海这边也在一刻不停地盯着患者的生命体征。没有人知道银环蛇血清到底多久能到，患者又能坚持多久。从省外调血清，这一千多公里的路程中间又会发生什么，陈海不敢去想，眼下只能祈祷飞机平安落地，尽快把药物送到医院。 这样高压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下午，银环蛇血清才在众人的护送下姗姗来迟。众人好不容易盼来的银环蛇血清，结果还没法儿第一时间用上。因为小男孩因为年纪太小，对银环蛇血清过敏。陈海他们不得不先做脱敏治疗，再予以抗银环蛇毒血清加生理盐水缓慢静脉滴注。即便如此，患者在滴注的过程中依旧出现了全身的皮疹和喉头水肿等过敏反应。后又加了40mg甲强龙静脉滴注抗过敏治疗。 即便是已经用上了银环蛇血清，小男孩依旧没能脱离危险。 血清注射4小时后，小男孩瞳孔出现了略微的散大，对光反射迟钝，全身略微出汗。12小时后，小男孩出现了意识不清，双眼球固定，所有生理反射消失，要是所有的反射都消失了，那一切就真的回天乏术了。22小时后，患者出现了发热，面色潮红，烦躁的迹象，为了不让患者无意识的扭动影响到他们的治疗，陈海他们又不得不给患者加了几支眯唑安定镇静。 在经过和家属的协商，陈海他们把患者转到了icu观察。终于在一周之后，患者恢复了意识。但是精神状态依旧很差，喉中有痰鸣音，吞咽困难，无法进食。复查生命体征，体温36.5c，脉搏86次\/分，呼吸24次\/分,血压17.1\/11.3kpa。 陈海他们又找来了五官科前来会诊，五官科会诊意见为蛇毒导致的咽神经麻痹，排除了咽部感染的可能，看着日渐稳定的病情和生命体征，医生们这才松了口气。 当陈海把患者好转的情况告知了家属之后，他的爸爸妈妈一起抱头痛哭，这里面既有悔恨的泪水，又有喜极而泣的喜悦。没人能知道这些日子他们都经历了些什么。病人在icu无法探视，他们就时刻守在医院寸步不离。他们心里的后悔难以言表，他们多希望里面躺着的人是自己。眼下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他们对陈海千恩万谢。这个时候，能看着患者家属眼里发自内心的感激和喜悦，是陈海觉得当医生最有成就感的时候。 虽然这么说，可是长时间的缺氧加上长时间的中毒还是给这个小男孩还是留下了很大的后遗症。人虽然醒了，但是被咬伤的手却出现了不受控制的颤抖，推测是银环蛇的蛇毒伤害到了中枢神经，至于是否可逆，就只能看神经科的医生的判断了。可惜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有了这样的后遗症，即便后来孩子的父母把卖家告上了法庭，并且获得了一定数额的赔偿，但对于他们的家庭来说，这样的伤害是多少钱都弥补不了的吧。 第205章 价值(上) 回去之后，他把患者的情况报告给了石主任，石主任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没有想象中那样救人一命的兴奋，也没有因为小男孩的后遗症而惋惜。就连陈海的脸上也看不见刚刚和病人家属交待情况后的欣喜。 正好这个时候也不是很忙，陈海就趁着这个时候提出了自己好奇已久的问题：“石主任，当时你是怎么第一时间想到去找患者的手机聊天记录和网购记录的？按理说如果患者自述是在家被咬，即便症状不是特别典型，不是也应该先考虑本地的那些蛇类毒性变异之类的吗？” 石主任解释道：“因为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接手过一个类似的病人。那个时候不像现在网络那么发达，可以那么方便找到对应的蛇类的专家帮忙。我们只能先根据自己的经验加以判断，病人刚送到医院的时候，有个高年资的老医生也说这个情况和之前接诊过的蛇伤不太一样，怀疑是不是被一些当地不太常见的蛇给咬了。但是家属和患者都不承认，他们坚持是在公园里散步的时候被咬了，所以我们都没有往那方面去想。我们把当时医院里能用的治疗手段全部用上了，但是因为不对症，所以治疗效果非常差，不出三天人就没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病人其实是专门倒卖蛇的，他就是在倒腾的时候一不小心被蛇给咬了。因为怕自己倒卖野生动物的事情败露，所以他咬死不说到底是被什么蛇给咬了，最后他老婆想吐露实情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也是我第一个亲手送走的病人。” 石主任的声音低沉而庄重。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有些迷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带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从此以后，只要是蛇类咬伤的病例，我都会格外留心他们的说辞。当我听说是这么小的病人在家里被咬的时候，我就留了个心眼。因为蛇类一般很少会出现在人类的家中的，而且被咬的时间还是在白天，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一般蛇类都是夜间的时候活动比较多。再结合你所说他的中毒症状送来的时候就已经那么严重，我就猜想他肯定不是刚刚被咬就去找了大人，而是在症状还不显着的时候，自己先忍了一段时间，等症状严重了，实在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才找了父母。” “一个孩子被蛇咬了却不敢第一时间告诉父母，并且从他后来去找父母的害怕说明他是了解被蛇咬了的严重后果的。这么多的反常举动的最好解释就是他有事儿瞒着父母，再进一步我就猜这个蛇应该是他自己找来的。你又告诉我蛇类专家认为不是本地蛇咬的，我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他一个孩子要想找到这种渠道，而且卖家还愿意卖给他这样一个小孩儿，最有可能的渠道就是网购了。所以我马上让你们去查消费和转账的记录去了，结果不出所料。” 听完石主任这一番描述，陈海忍不住想要为石主任拍手叫绝。这每一个环节虽然都没有十足的证据，可是推理却丝丝入扣，实在是不能不让人说一句佩服。听说后来那条蛇被家长从小男孩儿的床下找到了，不过没等到被送去放生，就被怒火中烧的家长给碎尸万段了。 认真想想，陈海觉得蛇还挺无辜的，明明它做这一切，完全是出于自卫，结果却要因为人类莫名的欲望被直接抹杀，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陈海又转念一想，卖蛇的被蛇给咬死了，玩蛇的被送进了icu，这算是报应吗？虽然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但是要说对他对这些引火烧身的人能有多少同情那是在骗自己。 “你在想什么呢？” 石主任的话把陈海从思绪中抽离了出来。他不知道这些话应不应该说，说了之后，石主任会怎么看待自己，但是这些话憋在心里也实在难受，与其一直被这些东西困扰着，不如就大大方方拿出来讨论讨论，大不了被石主任骂一顿。如果石主任能给自己一个答案，那也值了。 想清楚之后，陈海对着石主任说道：“我刚刚在想，明明这些事儿都是他们自找的，但是却要我们医生花费这么多精力，再搭上那么多的医疗资源去救他们。我觉得自己的努力花在他们这些自寻死路的人身上有些不值。” 石主任对陈海的回答有些吃惊，在他眼里，陈海一直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医生，他从来没有想到这样冰冷的话他会从陈海嘴里听到：“陈海，什么叫自寻死路？抢救哪有什么值不值的说法？你难道你觉得我们应该见死不救吗？” 石主任的反应有些出乎陈海的意料，但是他也没有因此就收回自己的话：“石主任，我明白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我只是有一种在为他人的愚蠢善后的感觉。明明如果他们不做这样的蠢事，我们完全可以省下这些医疗资源去帮助那些更有需要的人的。现在因为他的愚蠢，不仅浪费了我们的时间精力，浪费了那么多的药品和设备，甚至为了给他调血清，医院，司机，交通还有其他各个环节的所有人都耗费了那么多心力。造成这一切麻烦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的猎奇心理，我实在是忍不住不对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感到生气。” “陈海！”石主任严肃地喊住了陈海，在陈海的印象中，石主任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和他说话。“你知不知道你这么想很危险，身为医生，我们是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病人的。我应该做的是中立且客观地去治病，至于这个病是怎么得的，这和我们医生无关，病人或许是犯了错，这自然有法律去裁定。我们医生要做的，就是为他们提供专业的医疗救治。” 理智告诉陈海，现在石主任已经发火了，他现在应该要做的是承认错误并且向石主任道歉。但是陈海偏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如果不能说服他，想要以势压人只会适得其反。 第206章 价值(下) “石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即便真的让我选择一遍，我依旧会选择救人，但我心里的那种惋惜和愤怒也是实打实存在的。我也不知道这样不值的感觉是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看到了那么多人在艰难求生，我们却无能为力。而他明明可以健康地生活着，却偏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吧。” 陈海现在的矛盾感在于，自己几年来受到的教育和被灌输的理念与自己真实的内心感受上的冲突。明明感性上自己就是对这样愚蠢的行为感到气愤，但是理智和职业的道德却不允许他有这样的情绪，因为世俗和大众会认为这样的情绪是对医生的职业光环的玷污。 但是情绪的产生是人的本能，不会因为理性的压制而消失。反而会像是埋藏在灰烬里的火苗，暗中蓄势。如果不去正视它，一旦时机到来，便会立时成燎原之势，将所有的理智燃尽，并将整个人占据，进而影响到医生们的日常工作。这也是为什么陈海宁愿顶着石主任的怒火也一定要把自己心中所想一五一十地说出。 石主任语重心长地说：“你难道没有看到他的父母听到孩子抢救时候的担忧，没有看到孩子挣扎在生死线时候的他们的自责，没有看到当孩子脱离危险后他们眼里的惊喜吗？难道看到这些你还不能释怀吗？” 陈海明白石主任说的释怀是什么，孩子能够救回来，孩子父母眼底燃起的希望的火苗都让他感觉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并且那时候的成就感也是其他职业难以带给陈海的。但也正是因为看到了患者父母为他寝食难安，坐立不安的样子，陈海更觉得他们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可恨。他没有办法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 或许有人会说，他们的父母为他的抢救花了这个钱，他就应该享受这样的医疗资源，无所谓什么值得不值得。但是医疗资源不单单是一样商品那么简单，它有着其他商品所不具备的属性。如果只是把医疗资源当做一种商品，那么根据市场规律，那么我们就应该接受现在市场供不应求的现状并且接受很多人看不起病等死的现状。但是这显然是违背道德和常识的。 在如今这个时代，医疗资源依旧紧缺，并且还有太多人因为医疗资源的紧缺看不上病，看不起病。医护人员为了弥补这样的现状，是做出了极大的牺牲的。夸张一点说，现在这样的医疗体系是以牺牲医护人员的一部分的人权换来的。如果说医护人员这样的牺牲，换来的不是更多的人能够享有更好医疗资源，而是被某这样愚蠢的行为浪费了，医生的牺牲又算什么？ 陈海回答石主任道：“道理我都懂，我知道医生应该中立客观地平等对待每一个病人，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但那只是理想化的状态，是我们应该追求的。但我是个有思想的活人，面对每一件事儿我自然而然会有自己的价值判断，不是我不说出口就代表这个它就不存在。我相信您也是一样的。” “以这个病人为例，他做了错事不代表他就该死，但是他做错了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浪费了医生的精力和医疗资源也是事实。我对他的愚蠢深恶痛绝，这并不会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教训或者他的家人有多可怜而有丝毫的减少。” “陈海，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石主任有些不解地问道。 陈海咬着牙点了点头：“我听说有个送血清的司机，在送血清的时候为了赶时间闯红灯出了车祸，但是赖以为生的车毁了不说，人还因为骨折进了医院医院，到现在还没出院。如果您说的消息是这个，那我是听说了。”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那个司机的消息陈海也是刚从icu回来的时候听人说的，据说那个司机的家庭条件本来就不好，老婆一个人在家带着两个孩子，只有他一个人赚钱养家，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儿，家里一下子失去了经济来源不说，还要贴钱去补贴医院。这些事儿病人和家属是不会知道的，他们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愚蠢害了一个家庭，也就谈不上因此悔恨。 石主任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助陈海排解，他也是这样走过来的，面对的情况比陈海更多更复杂，他明白陈海心中的不忿到底是什么。但是以他对陈海的了解，他不应该是这么激进的人。按照陈海平时的作风，即便是心里有什么也是私下里自己消化，像今天这样多愁善感还是第一次。 于是他转头关心起了陈海的情况：“陈海，你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你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听石主任这么一说，陈海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是有些冲动了。可能是因为李教授的手术近在眼前，而自己的手术成功率依旧达不到理想状态，再加上医院这边没完没了的工作绊住了陈海，所以自己有些急了吧。 陈海摸了摸头，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后说：“我没事儿，石主任，可能是最近遇到的事儿有点多，心里有太多话压着没人说，所以有些失控了吧，对不起。” 石主任拍了拍陈海的肩膀说：“我明白的，要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的工作是有些难为你了。你的问题我没有办法答复你，不过我想有个办法可以让你自己找到答案。正好这几天我在制定出救护车的人员名单，我考虑让你去，亲临现场好好感受一下患者们的生活状况和他们要面对的现实，我想，你可以在那里找到自己的答案。” “出救护车？” 这是陈海之前没有想过的方向。虽然天天看救护车迎来送往地接送病人，但其实陈海对于出救护车的工作内容还真不是很了解。虽然出救护车的工作时间颠倒，但是胜在时间比较固定，正好自己这段时间需要稳定的时间来练习，并且他也迫切地渴望找到石主任说的那个答案，所以他答应了石主任的要求。 第207章 慈善晚宴 “陈海，在干嘛呢？”陈海在刚刚处理完一个打完架，头上被开了瓢的大哥，就接到了吴苗苗的电话。 “你电话来得可真是时候，我刚刚才处理完一个头部外伤的病人，你要是早点或者晚点打来，我还真不一定能接得到你的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明天晚上有个慈善晚宴邀请我和我爸，我爸不去，想问问你明天也没有时间和我一起去。” 吴苗苗说道。 “我去？我一个穷医生过去干嘛，我可没有什么闲钱可捐款的，我也不喜欢凑那个热闹。” “你得去啊，你可是我的绯闻男友，你要不去，这事儿不就露馅儿了吗？我爸就是听说这次的晚宴是两人出席的，所以才不去的。他还让之前那个给你做西装的裁缝师傅给你定做了一套衣服，这不明摆着是给我们俩制造机会的吗？再说了，你要是不去，那些臭鱼烂虾到时候贴上来，谁替我挡着？” 吴苗苗言语之中似是无意中带着些急切，好像是早就想到了陈海的反应，连迫使他妥协的说辞都准备好了。以陈海的个性，只要说自己需要他的帮助，只要不是真的很为难，他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事实也如吴苗苗设想的一样，陈海听完之后果然开始认真思考起了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他迟疑地问道：“非去不可吗，我明天晚上本来想着去练练手术的术式的。” 这些日子陈海第一次觉得陷入了难以突破的瓶颈，自己越是试图突破，反而越会因为太过急切而出现纰漏，因此手术的水平也一直停滞不前。 他也觉得或许是自己把自己逼得太狠了，这个机会放松一下或许能收获更好的结果。不过他原先的打算是去找韩院士聊聊天，现在吴苗苗提出来要自己陪他去慈善晚宴，倒也不失为一个放松的方法，因此陈海并没有一口回绝。 “当然要去啊，别人都在传我们两个的绯闻，但是却总是看不到我们俩一起出现。再忙也不可能这么久都不见面吧，连我爸我在问我怎么最近都没看到你，你要是不去，那估计这个谎是圆不回来了。我帮了你这么多回，你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吴苗苗说。 陈海揉了揉太阳穴回答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拒绝的余地吗？不过我明天可能没办法那么早下班，你也知道我这工作的特殊性，不是我能说下班就下班的。” “这你放心，明天我让人把家伙全部备下，等你一下班就去接你。等做完发型，洗完澡，换完衣服再去，完全来得及，你不用担心。” 吴苗苗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喜悦和期待说道，那种迫不及待又可以掩饰的感觉简直要透过电话溢出来一样。 也就陈海这样的木头脑袋听不出来，他有些不解地回道：“还要做发型？我一个男的，至于弄得这么夸张吗？上次你送我的几套西装我都还在衣柜里面放着呢，我明天带过来，等下班换上就行了。” “那当然不行了，你出席这次的慈善晚宴，代表的可是我们青苗集团的脸面和我的眼光，当然不能这么随意了。这次的慈善晚宴是有固定的主题的，你之前做的那几套西装都是休闲款的，和这次的主题不搭。再说，衣服做都做了，你要是不穿别人也穿不了。这些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全部准备好的。你把你这个人准备好就行了。” 陈海不懂其中的那些弯弯绕，因此也没有坚持什么。“那行吧，这种事儿你有经验，都听你的。明天我快下班了的话，我打电话给你，我们到时候见。” “嗯，不见不散。” 办公室里，吴苗苗猛地双手握拳，声音因兴奋而变得高昂，欢呼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她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兴奋，脸颊微红，就像春天的桃花盛开在她的面庞上。她的长发随风轻轻飘动，似乎也在庆祝这个美好的时刻。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和喜悦，仿佛整个世界都因此而变得明亮起来。 她站起身来，在原地跳跃着，像一只轻盈的鸟儿在蓝天中展翅飞翔。她的双手时而握拳，时而展开，仿佛在释放她内心的喜悦。她的笑声清脆动人，就如同甜蜜的音符，给这个空间带来了无尽的欢乐。 她拿起电话把在门外的助理叫了进来：“小杨，帮我把今天下午的行程空出来，我要出去一趟。还有，明天晚上的慈善晚宴我决定出席，帮我安排好行程。” 小杨拿出了吴苗苗的行程单说道：“可是吴总，您今天下午有个集团内部的例会，说是要和各个分公司的主管过一遍集团业务，您不打算参加了吗？” 吴苗苗如梦初醒：“对哦，我都给忘了。现在取消估计是来不及了。” 她的眼珠转了转，给自己的爸爸打去了电话：“喂，爸，今天下午集团有个例会，要跟各个分公司过一下手上的业务情况。我下午有点儿事儿去不了了，你帮我出席下吧。” “什么事儿能比和各个分公司过业务还要重要，让我的工作狂的宝贝女儿抛下工作。你要是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帮你去的。我今天下午可也是约了人的，你要是说服不了我，我是不会答应的。”吴勇故作严肃地说道。 吴苗苗撒娇道：“哎呀爸，你就帮我去吧。我下午真有事儿。” “你先告诉我什么事儿，你要能说服我，我就答应你。” 吴苗苗的嘴都要歪到天上去了，思索再三，万般无奈下说了实话：“我明天要和陈海一起出席个活动，我得赶紧把明天要穿的衣服和发型定好。要是下午不去，做衣服的时间该来不及了。” “啊哈哈哈，那这事儿是比较重要。你放心去吧，公司的事儿有我呢，你只管全心全意地拿下陈海就行。” “老不正经的，不跟你说了，挂了。” 挂完电话，吴苗苗和助理交代好自己的行程后便起身离开了。 助理此时也是一脑门子问号，吴苗苗不是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的吗，而且明天的慈善活动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人要参加，怎么今天一反常态地决定参加了不说，还特地为了这个无关紧要的活动推了自己原定的行程了？ 第208章 惊鸿一瞥 陈海和吴苗苗今天的运气实在不算好，眼看要到了下班时间，结果接连来了好几个亟待处理的病人，陈海不得不留下先处理完这些病人再下班。 吴苗苗在外面的车上枯坐着等待陈海的电话，因为怕打扰陈海的工作，一直没敢打电话催他。同时又害怕自己的身份被人认出来，给陈海和医院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也没敢进去找他。 眼看时间距离陈海下班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要不是吴苗苗实在有些等不住，让司机进去问了问陈海还在不在，她可能都要以为陈海是忙忘了今晚的活动，一个人先回去了。又过了十几分钟，吴苗苗终于等来了陈海的电话：“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吧。刚刚来了好几拨病人，我这刚刚处理完，我马上出去了，我去哪个位置找你？” 吴苗苗为了不让陈海有心理负担，随口扯了个谎：“没有，我也是因为堵车，刚刚才到不久，我就在你们科急诊楼外面的黑色保姆车上，你出来就能看到。” 其实吴苗苗因为怕路上堵车，在陈海下班前1个小时就到了外面等待，没想到不仅没遇上堵车，陈海还因为因为突发事件“留堂”了，算起来，吴苗苗在外面将近干等了陈海快两个小时了。 挂完电话，吴苗苗赶紧拿出镜子检查起了自己的妆容和发型，时不时拿出化妆品在脸上飞快地点着。这司机也是吴苗苗身边的老人了，虽然作为司机，他能留在吴苗苗身边这么久的秘诀就是开好自己的车，做聋子和哑巴。 但是吴苗苗今天的反常，让他都有些吃惊。在他的印象中，吴苗苗一直是个时间观念非常重的人，像今天这样花这么多时间等一个人，还心甘情愿没有发火就已经够稀奇的了，她这样的女汉子居然也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妆容来了，只能说那个能让吴苗苗等的人着实有些神通广大。 陈海出了急诊楼，果然看到了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停在一边的角落里。那边想来也已经看到了陈海，陈海刚往那边走了没几步，保姆车的门就自动打开了。从打开的车门里，陈海瞥见了吴苗苗今天的穿着。 吴苗苗的美丽妆容和内敛低调的穿着，如同艳阳天下的一缕清泉，一下子就把陈海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她的面庞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精致得无可挑剔，那淡淡的妆容完美地凸显了她本身的自然美。她的眉形如同两道弯弯的月牙，洋溢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在诉说着她内心的喜悦。 她的穿着更是别具一格。看似简约的衣着却透露着高贵与不凡，低调中流露出她独特的品位。那件淡雅的连衣礼服，恰如其分地勾勒出她修长的身形，裙摆随着她轻轻摆动，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那双精致的鞋子，更是如同诗中的主角，通过吴苗苗的这双鞋，向外界传达出一种难以言表的美。 陈海的眼睛在吴苗苗身上定格，他的心被她深深地吸引。他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欣赏与倾慕，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在她的身影之中。他安静地看着她，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只有他们两人的存在。 “你傻站在那儿干什么呢，还不赶紧上车来，你还嫌大家看我们看得还不够多吗？” 吴苗苗的声音把陈海从幻想中唤醒。他向周围一看，果然大家的眼神全部都聚集了过来。说起来还是吴苗苗这辆保姆车太过显眼，让人忍不住想要驻足观看一番。 陈海赶紧上车关上了门，他轻声道：“你今天穿得好漂亮啊，平时看惯了你穿职业装，今天看你穿这种正式的礼服，配上这样精致的发型和妆容，都让我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要是再路上碰见，我可能都不敢认你。” 吴苗苗微微垂下眼眸，闪过一丝害羞的笑容。她抬起手，轻轻地拢了拢耳边垂下的发丝，那不经意的动作更像是在诉说着她的纯情和羞涩。 “你这意思是我平时的时候不好看喽？” 吴苗苗翘着嘴，嘴角带笑地看着陈海。声音如同轻轻摇晃的风铃，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甜美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平时的你和现在的你是两个风格，各有各的美。平时的你，大大咧咧，精明强干，代表的是一种干练的美。但是今天的你，妆容精致，穿着知性，体现的是一种温柔的美。” 要是换了平时，陈海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的，但是今天陈海说的却是出自真心。 “哇，没想到这种肉麻的话，居然能从你陈大医生的嘴里说出来。你今天出门怕不是嘴上抹了蜜吧。” 吴苗苗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粉红色，仿佛被春风吹过的桃花，娇艳欲滴。把陈海看得都有些愣神儿了。 陈海托着下巴，呆呆地看着吴苗苗：“实话实说而已。对了，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陈海岔开话题说道。 “接下去的事儿你就不用管了，我先带你去换衣服，做发型，那边的人都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你一会儿到了之后听他们的安排就好。对了，你刚处理的那帮人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个点儿一群人来医院团建来了？”吴苗苗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手指上的小动作似乎在掩饰她内心的紧张和羞涩。 说起这群人，陈海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唉，别提了。说起这群人我就来气，本来我今天都打算好了，眼看要到下班的点儿了，正准备收拾收拾给你打电话的时候，结果一群人不知道哪儿喝多了打群架，伤的虽然都不重，但是架不住人多啊。更可气的是，这帮人喝多了在医院撒酒疯，我也只能一个个慢慢处理完才能下班了。我们现在过去不会太晚吧？” “晚倒是不至于，本来也没有特别严格的到场时间，去得早了也只是应酬一番，结识些人脉而已，我们只要能赶得上拍卖会的时间就行。” 第209章 陈海的追求 连日来的辛苦，再加上李教授手术的压力让陈海心力交瘁。车子把陈海带到了地点之后，吴苗苗就把陈海交给了专业的造型师们，自己则是在另一边静静地看着。连日来的辛苦积累到这个时候，竟然让陈海在做发型和化妆的时候直接睡了过去。 吴苗苗示意众人轻手轻脚，免得吵醒陈海、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弯弯的微笑，犹如清晨的阳光，带着淡淡的暖意。她的眼睛轻轻地眨动，视线落在陈海安详的睡脸上。陈海沉睡的样子，如同一个天真的孩子，毫无防备，让人心生怜爱。 吴苗苗轻轻地靠近陈海，她的动作轻盈得像是怕惊扰了这位正在梦境中游走的旅人。看着陈海的样子，吴苗苗的双手忍不住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脸上，她的指尖带着温暖，轻轻地划过他的脸颊。 突然，陈海的一阵轻微的鼾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吴苗苗还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吵醒了陈海，立刻收回了手，结果陈海只是抽动了一下之后便再次沉入梦乡。吴苗苗见陈海没有醒过来，她忍不住再次微微向前倾斜身体，仔细观察陈海在睡梦中的样子。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逗弄和调皮，仿佛在捉弄这个正在熟睡的家伙。 然后，她的手指轻轻地抚过陈海的鼻子，她的动作轻盈而充满爱意，像是在抚摸一只温顺的小猫。而陈海，则在她的挑弄下，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鼾声，这使得吴苗苗的笑声更加欢快。 \"原来你睡着了之后是这个样子。\"吴苗苗轻轻地低语，语气中充满了爱意。她的话音刚落，自己的笑声便再次响起，清脆而悦耳，仿佛一串银铃被轻轻摇动。 终于在这样清脆的笑声中，陈海从梦中醒了过来。他摸了摸椅子，好像是今天刚刚获得这个身体的掌控权一样，等意识回归之后，他好奇地问：“我怎么睡着了，我睡了多久？” 吴苗苗捂着自己的嘴，笑着说道：“放心吧，才不到十分钟，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陈海用力地眯了眯眼，深吸一口气后说道：“不了，我睡一觉之后已经觉得好多了。”说完他转头对着帮自己做造型的造型师说：“不好意思老师，我不小心睡过去给你添麻烦了，这个造型做完大概还要多久？” 造型老师手上拿着刷子和瓶瓶罐罐回答说：“不碍事儿的，这个很快就完了，再给我五分钟。” 吴苗苗右手的手肘靠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掌托着自己的脸，呆呆地盯着陈海的脸，对他说道：“当医生有这么累吗，你坐着都能睡着？你现在反正有我们给你的钱，又有一手手术的绝技，干嘛不自己出来单干，每天想干活就干活，不想干活就休息。那不比在医院受气舒服吗？” 陈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哪儿有你说得那么容易。我当医生也不全是为了钱，更重要的是当医生带给我的成就感。每当我看到病人家属眼里的那份重新燃起的希望，我就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那种感觉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如果我当医生只是为了钱，你们每个月给我的那点儿钱都够我躺平了。” 吴苗苗补充道：“我又没让你放弃做医生，我只是说让你自己出来单干，到时候还不是你自己一个人说了算，你还是能帮助到病人和病人家属啊？难道你更想在医院看人脸色，被各种奇葩刁难？” 陈海挠了挠头，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用其他人能尽量理解的话解释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每次我在医院碰到那些奇葩病人和没完没了的工作琐事的时候，我也想当场给他们几巴掌出出气。但是大部分的病人还是挺好的，对我们也是挺尊重的。我总不能因为几个歪瓜梨枣就一辈子不吃瓜果了吧。” “当然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出去单干。但是一来我现在一来学艺不精，距离独当一面还差得远呢。二来我没有名气，又没有什么职称傍身，就算我想出去单干，谁敢来找我看病呢？” “这你不用担心。” 吴苗苗激动地说道。“只要你愿意，就凭你治好了我爸和阳叔的病，我和我爸绝对可以给你找来源源不断慕名而来的病人，而且绝对是些高素质，高层次的病人，绝对没有人敢在你面前摆谱。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陈海马上摆手拒绝道：“别了，你先听我说完吧。更重要的是，相比起那些有钱有势的病人，我更喜欢给普通人看病。你还记得当时你找我给吴叔治病的时候想用钱砸我吗？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苗头，但是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后来随着在医院里看的病人越来越多，我才渐渐意识到。” “你这是什么逻辑啊，别人都巴不得找几个有钱人，让自己能够功成名就，名利双收。你倒好，眼前就有现成的机会，反倒往外推，我真的不是很懂你诶。”吴苗苗说。 听吴苗苗这么一说，陈海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奇怪。普通人追逐一生，无非是在名利场上摸爬滚打。但是自己在解决了基本的温饱之后，并没有那个欲望继续往前追逐的动力，反而内心的平静更让陈海贪恋。 如果是其他人，他也不屑于让其他人理解自己，但是对方是吴苗苗，自己居然莫名地希望她能理解，他解释道：“应该这么说吧，对于我来说，每个来找我看病的病人不只是病人那么简单。我更希望能够了解这个病人的性格，他背后的故事以及他经历的人生。相比起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我觉得那些在现实生活中砥砺前行的人更加鲜活，而且相比起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他们才是更需要我的人，在他们身上，我更能获得成就感。所以我才更喜欢待在急诊科，因为急诊的特殊性，来急诊的人往往会脱下世俗 的伪装，展现出最真实的那一面。” 第210章 坦明心迹 吴苗苗坐在陈海对面，双手托腮，认真地听着他讲述自己的理想抱负。陈海的神态自信而坚定，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理想实现的那一天。 吴苗苗虽然不理解陈海的理想，但是她能看到他开心，自己也就开心。她的脸上洋溢着温暖的微笑，眼神中充满了对陈海的支持和鼓励。 陈海越说越兴奋，他的手势变得越来越多，仿佛在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仿佛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抱负。 吴苗苗看着陈海，心中充满了敬佩和感动。她知道自己不能为他做什么，但是她愿意陪伴在他身边，一起分享他的喜悦和成功。 他转过头来，看到了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吴苗苗。他这才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笑容。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仿佛在为自己的失态而道歉。 “我是不是说得有点太多了。这些日子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待着，平日里见到的不是病人就是同事，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今天好不容易能跟你说说，我一不小心就忘乎所以了。” “不会，我喜欢你刚刚那样发自肺腑的笑，我更喜欢你对我吐露真心的样子。”吴苗苗已经是近乎露骨地向陈海表明自己的爱意了。陈海要是这还听不出来，那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了。 上一次吴苗苗对陈海的告白，陈海因为看不清自己的心，所以没有给吴苗苗直接的回复。但是现在，陈海也明白了自己对吴苗苗的心意。他不想再藏，这一次他要给吴苗苗更加直接的回应。 他抬起头，一双如水般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吴苗苗：“谢谢你，如果我以后还有话找不到人倾诉，你还愿意听我说吗？” 得到了陈海的回应，吴苗苗的心脏瞬间加速跳动，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仿佛一朵害羞的桃花。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惊喜和羞涩的光芒，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海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他知道自己的回答对吴苗苗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她的回应。 吴苗苗低下头，轻轻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仿佛在思考着如何回应陈海的告白。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仿佛在表达自己的内心的激动和羞涩。 突然，她抬起头，看着陈海的眼睛，轻声说道：“当然了，我一直期待着。”她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却充满了坚定和真诚。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在无声地确认着彼此的存在。陈海感受到了吴苗苗的目光中所蕴含的情感，那是一种深深的吸引和无法言喻的默契。他明白，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美丽而智慧的女孩。 “好了，全部都弄完了，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 一边的造型师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露出了姨母笑，煞风景地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陈海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场。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瞬间被尴尬所冲淡。他们都没仔细看造型，就逃命似的拿着自己的东西跑了出去，留下几个工作人员在里面哈哈大笑。 陈海他们手拉着手跑上了保姆车，吴苗苗气还没喘匀，就赶紧让司机开车。车子刚起步没多久，陈海和吴苗苗两个人就傻笑了起来。两个人就这样一路到了会场。 会场的门口，早有一群摄像师拿着长枪短炮等着。保姆车把陈海和吴苗苗送到了门口，就离开了。陈海因为对流程和应该注意的事项不甚了解，只能是跟着吴苗苗的指示做。 会场门口，主办方早早地铺上了红毯。陈海在吴苗苗的带领下第一次走上了红毯，面对摄影师的长枪短炮，陈海整个人显得非常不自然。吴苗苗倒是有些如鱼得水的感觉，不时地朝着镜头挥着或摆着造型。 吴苗苗拉着陈海的手扶住了自己的腰，对着陈海安慰道：“你别紧张，放轻松，就是走个红毯而已。平时是什么样，就怎么样，不用特别刻意地做些什么。” 吴苗苗和陈海的亲密举动瞬间吸引了一众记者跟拍，不少人为了抢占一个好一点的位置使劲地往前面挤，由此引来了一阵骚动。他们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人群的焦点，下面更是有些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陈海搭在吴苗苗腰间的手有些不自然，他想要收回来被吴苗苗给拦住了。陈海小声地说道：“你这是打算把我们的关系彻底公之于众了吗，你不怕对你有影响吗？” 吴苗苗一边对着镜头露出微笑，一边说道：“我怕什么，我就是要让大家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别人爱说什么让别人说去。我要是怕被人知道，我就不带你来了。你呢？你怕不怕被你那些同事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以后拿这事儿来打趣你？” “你堂堂青苗集团大小姐都不怕，我怕什么。医院里的人虽然八卦，但八卦的都是身边的人，对这些新闻周刊的小道消息还是没有那么关心的，说不定根本没人知道呢？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知道了，那也不是什么坏事。到时候说不定我可以仗着你这张虎皮在医院横着走呢。” 说着说着，陈海和吴苗苗就走到了中央，有礼仪小姐递来了笔。吴苗苗潇洒地在活动的签名板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那鬼画符一样的字好看是好看，只是那字就连陈海这样的医生看了都认不出，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陈海有样学样，在板上胡乱涂了几笔就算是签完字了。签完字之后，吴苗苗拉着陈海的手在签名板面前留影之后，便领着陈海往晚宴的正式场地走去。 里面熙熙攘攘的一大群人在互相打着招呼，但大多数看上去都不是真的那么熟络，更像是维持体面的社交。 第211章 入席 “苗苗，你可算是来了。你要再不到，我都要以为你看不上我这活动，不来捧场了呢。” 吴苗苗和陈海两人刚进场，就有一个四十岁上下，身着白色吊肩礼服的女人上来接待起了两人。看得出来应该是富豪圈子里的一员，手上的戒指和耳朵上的耳环都快闪瞎陈海的眼了。 吴苗苗也佯装热情地回应着：“我当然要来了，舒姐。今天晚上可是圈子里最大的慈善活动，圈子里和杂志上早就炒开了，就算是不为了露脸蹭个热度，慈善活动这么有意义的事儿，我们青苗集团也不可能错过啊。” “当然啦，每次活动，你们集团的捐款都是排名前列的。诶，站在你旁边的这位帅哥，你不给我介绍介绍吗？” 她们之间假惺惺地叙完旧，很自然地将话题转移到了旁边的陈海身上。 吴苗苗挽起陈海的胳膊：“这是陈海，他是我男朋友。” 说完他对着陈海说道：“陈海，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舒蕾姐，她是国内知名杂志的主编，也是这次慈善活动的主办方。” 陈海会意，伸出手说道：“舒蕾姐好，经常听到苗苗提起你，今天一见，没想到你比苗苗说的更加年轻，也更加的光彩照人。” 舒蕾也抬起手和陈海握了握手：“哟，没想到你嘴巴这么甜，难怪能拿下苗苗这样又有能力又有实力的大美女。你的眼光很好，不过你可要小心，苗苗可是圈儿里多少人的梦中情人，现在被你小子拿下了，肯定有好多双眼睛盯着你。你可要看好了，不要被人给挖了墙角啊。” “舒姐，你说什么呢！”吴苗苗的脸颊微微泛红，如同酒后的微醺，为她本就清丽的容貌更添了几分娇俏。 “哟哟哟，还不好意思了。行了，不逗你们了，今天晚上好好玩儿，有什么事儿你就叫我，我就在那边。” “好的，舒姐，我们会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一样的，您不嫌我们烦就好。”和吴苗苗说完，舒蕾便去到了另一个来宾那边叙旧了，留下陈海和吴苗苗两个人单独在一边。陈海和吴苗苗一边找位子坐下，一边说： “没想到你这么抢手，那我不会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吧。我今天来这儿，算不算是羊入虎穴？” 陈海打趣说。 “你现在知道我有多抢手了吧，我告诉你，追我的人可以从这儿排到城墙根儿底下。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分分钟把你甩了找下家去。咱们坐那儿吧，一会等拍卖会开始了我们再入席。” 陈苗苗指着一个偏向角落的位置说道。 其实以吴苗苗的身份，位置自然是排在非常靠前的。但是他知道，陈海不喜欢出风头，也不喜欢在人堆里扎着，所以特地挑了个人比较少的位置。 陈海和吴苗苗坐下后，陈海问道：“那个舒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你们不像是很熟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说？” 吴苗苗反问陈海。 “虽然你们一口一个姐姐妹妹的假装亲热，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们是装的。如果你们真的关系好，她完全不用一看到你，就急匆匆地上来接待你。等全部应酬完再来找你叙旧不是更好？这么迫不及待，生怕失礼于人前只能说明她只是把你当成一个重要的客人，而不是朋友。而且你在和她说话的时候，也全是表面的客套话，我要是这还看不出来，那不是白长这么大了。” “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没想到看人倒还挺准的。你说的没错，我和她也就是一起参加过几次活动，见过几次面而已。不过我很不喜欢这个人，拜高踩低，见人下菜碟。仗着自己有几分资源就在圈子里耀武扬威。”吴苗苗对舒蕾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每当提起舒蕾时，吴苗苗的眉头就会紧锁，像是见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陈海扭过头看了看在人群中熟练应酬的舒蕾，虽然他没有亲眼见到舒蕾的恶行，但是吴苗苗这么评价她一定有她的道理。她的圆滑世故也在一次次的谈话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既然你这么讨厌她，为什么还要来，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陈海疑惑地发问。 “我虽然不喜欢她，但是不得不说，她还是有几分手段的。上任不过几年，就把这个原本小众圈子里的慈善晚宴办成了国内最有名气的慈善活动。我虽然不喜欢她，但是为了集团的形象也还是要出席一下的。再者，这个活动的主办方再怎么不堪，说到底也是有帮到部分需要帮助的人的，就当是为了做好事，帮她捧捧场也无妨。” 其实吴苗苗没有说出口的是，以往这样的活动，她和她爸爸都是不屑亲自前来参加的。前几年多是找公司的高层代替出席。今天她来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找个理由让陈海陪着自己出来。 陈海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你不去应酬应酬，见见熟人吗？” 吴苗苗摇了摇头：“算了吧，这场宴会说是慈善宴会，但是和舒蕾一样，充满了铜臭味。这里的人大多也是只敬罗衫不敬人，要是没钱没地位，管你是谁，直接扭头走人了。这些应酬交际的事儿，平时都是我爸负责的，我不擅长。那些人我也不认识，要是认错了就更不好了，索性就不去了。” “你难道就没有一些认识的闺蜜之类的朋友吗？” “没有诶。我原先认识的那些同学朋友，因为大家的生活节奏不一样，基本都没怎么联系了。跟我同一个阶层的女生，我跟她们不一样，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女。她们对我们这样的外来户可不待见，虽然我们也因为各种原因接触过，但是活不投机半句多。她们天天聊的限量款的手势，全球限量几个的包我都没有兴趣，也插不上话。跟她们在一起，我宁愿回公司加班。” 陈海有些心疼地握住了吴苗苗的手：“这样也好，我们两个人可以多些时间在这儿安心地坐着，不会有人来打搅我们。” 吴苗苗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回应着陈海。 第212章 冤家路窄 陈海和吴苗苗两个人在位置上分享着那些自己遇到有趣的故事和人，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全然无视了周围的人。不过两人正聊到兴头上，陈海却突然看到一个人一直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眼神中还带着敌意。 起初陈海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不过时间一久，他便意识到了他确实是一直死死地在盯着自己，难道是吴苗苗的哪个追求者？他指着那个方向的人问道：“那个人是谁你认识吗，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我们，是不是你的哪个狂热的追求者吃醋了？” 吴苗苗仔细端详了一番，满是疑惑地说：“我不认识他，应该不是。而且我看他的眼神好像是一直盯着你，应该是你认识的人吧。” 那个男的像是知道陈海他们已经看到了自己，索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陈海他们的位置这边走了过来。等走到近前，陈海和吴苗苗才看清楚了这个人的长相。来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个子不高，胸前还闷骚地插了条西装手帕，一副死了没埋的表情往他们这边走来。 待走到近前，一张嘴就在那儿喷粪：“看来我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了，要不然怎么可能在这儿都能碰到你。不过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穷医生来这儿能干什么，这个地方难道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能来的吗？” 说话的人和陈海仅有一面之缘，陈海的已经有些记不太清了。不过一听这欠揍的语气和这个做作的表情，陈海终于想起了这个人。 “是你啊！你不是外国人吗，我还以为你这样数典忘祖的人早就已经把中国人的那一套东西全扔了，不看黄历了呢？哦，对了，你的那帮外国主子没跟着来吗？”来人正是陈海在医院碰到的那个考察团中的那个拽里拽气的领头人。 经过上次考察团的事情之后，他一直以来都对陈海满怀恨意。考察团的失败不仅破坏了爷爷送自己进系统的计划，自己也被爷爷批得一无是处，说自己这么多年在国外读书，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没学懂。更可恨的是，爷爷还拿陈海来和自己对比，说自己要是有陈海一半的水平，自己进系统都不用爷爷大费周折。 这让他的自尊心大受打击。可是爷爷说什么都不让自己再去找陈海找回场子。陈海几乎成为了他的梦魇，这份恨意如一团黑云，始终在他的心头盘旋。每当他想起陈海，他的心就会瞬间变得沉重，仿佛被一块巨石所压迫。他对陈海的怨恨如一根毒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头，时而疼痛，时而发痒，让他无法忘怀。 然而，当他再次看到陈海时，他却惊讶地发现，陈海竟然已经忘记了他。这个发现瞬间将他心头的怒火点燃。他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和轻视。 这些日子以来，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陈海的脸。那张脸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仿佛一个无法摆脱的幽灵。他时常想象自己狠狠地踩在陈海的脸上，让他尝尝自己的痛苦和愤怒。这个想象让他感到一丝快感，但也让他更加愤怒和不满。 “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是根正苗红的红三代，我爷爷在参加抗日的时候，你爸爸都还没出生呢？你敢这样诋毁我，信不信我敢告你诽谤。”那冲天的敌意犹如一股汹涌的洪流，几乎要溢出他的那张脸，仿佛一头即将发起攻击的猛兽。 陈海不以为意：“我听你那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参加抗日的人是你呢。我很尊重老一辈的抗日英雄，如果是你爷爷现在站在这儿跟我说他的那些丰功伟绩，我会对他推崇备至并且仔细听他说的每一个字。但是你现在的行为你知道是什么吗？你在他们的脸上抹黑。” 吴苗苗一脸嫌弃地问道：“陈海，这人是谁啊，你不给我介绍介绍吗？” “算了吧，不相干的人。我们走吧，” 陈海也没兴趣跟他纠缠什么，尤其是他今天出来是代表了吴苗苗的面子，在这儿闹起来对吴苗苗不好。但反倒是陈海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为了维持面子，他也不可能真的拦住陈海，干出些出格的事。他也只能在原地自己生着闷气，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陈海后悔。 为了弄清楚陈海的到这里来的目的，他找上了舒蕾问道：“表姐，那边那两人是什么来历啊，怎么今天也来了这儿？” 郑博涛指着陈海他们问道。 “你说他们啊，那个年女的是青苗集团的大小姐吴苗苗，下一任青苗阶段的接班人。至于旁边那个男的，是她的男朋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原来有这么个男朋友。不过我从来没在圈子里见过他，想来应该就是个攀高枝的小白脸。怎么了？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女朋友了吧？”舒蕾问道。 “我对那个女的没兴趣，倒是那个男的，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郑博涛恶狠狠地说道。 “他怎么你了？我可告诉你啊，今天晚上是你姐我精心筹备了好几个月的活动，你可千万别给我闹出什么乱子啊。再者说青苗集团也不是好惹的，得罪了她们可不是说说的。今天晚上来的人非富即贵，要是闹开了，这事儿是一定会传出去的。” 郑博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像是已经看到了陈海陈海哭丧着脸捶胸顿足的样子。“放心吧，表姐，他不过就是个刚毕业的小医生，踩了狗屎运攀上了高枝。吴苗苗估计也就是新鲜几天，要是他在人前出了丑，她肯定一脚就把人给蹬了。就算吴苗苗被感情冲昏了头，他爸爸要是知道了，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到时候看他被打回原形之后，还敢不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你非弄他不可吗？” 舒蕾有些担心地问道。 郑博涛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你还不了解吗，表姐。我保证我的手段，就算是吴苗苗知道也说不出什么，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你刚回来正是关键的节骨眼，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 第213章 拍卖会 宴会到了时间，舒蕾就开始领着大家入席。但是陈海的出现并不在舒蕾的计划之中，因此并没有给陈海预留位置。这种级别的宴会座次都是提前排好的，座次的高低直接代表的是座位的主人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 以青苗集团的实力，吴苗苗的座位毫无异议地被安排在了第一排。但是吴苗苗旁边的座位同样是在圈子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让他们给陈海让出位置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让吴苗苗和陈海分开坐又不符合人之常情。 这一下倒让舒蕾犯了难，也因此被郑博涛钻了个空子。舒蕾原本是打算和吴苗苗事先通个气，问问她的意见，但是郑博涛直接把舒蕾给拦了下来，并且指使人把陈海直接往吴苗苗旁边第一排的位置领，让陈海坐到了第一排那个备受关注的位置。 另一方面，郑博涛从舒蕾那里打听了那个位置上的人之后，自己找了个借口，把原来安排坐在陈海位置上的人给拖住，好让陈海先一步入座。 座位的原主人刘宏志是一个早年在行业里颇有地位的大佬，早些年通过投资赚了些钱。掌握了些话语权。不过这些年因为生意失败，一直在走下坡路。但是他又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一直在打肿脸充胖子，最在意的就是别人对他的看法。如果他是个好说话的就罢了，大不了就是道个歉，但他偏偏是个脾气差的，一旦闹起来那是八匹马都拉不住。 郑博涛这事儿办得属实阴险，陈海本来就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所以对这些潜规则不甚了解。再加上领他来的人是活动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因此即便是他看到了椅子上的名字也没有觉得奇怪。 吴苗苗倒是察觉出了不合理，按理说这个座位不应该这么安排。她原先是打算跟着陈海一起往后面去坐，结果工作人员直接把陈海一起领到了前排的座位。不过她也只是认为是舒蕾给她的面子，因此也没有多想便和陈海一起坐了下来。 结果拍卖会临近开场的时候，刘宏志从后面走了出来，看到原本安排给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一个陌生人，有些生气地问郑博涛：“那边坐在我位子上的人是谁啊？怎么把我的位置给占了？” 郑博涛假装惊讶地说：“他怎么在这儿，我记得他的位置应该是在后面的啊，他怎么自作主张地坐到前面来了？您放心，我去找你把他赶走。” “先等等。” 刘宏志因为这些年没少因为得罪人吃亏，所以变得有些有些谨慎了起来，他先确认道：“那个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跟青苗集团的人有说有笑，好像很熟悉似的。” 刘宏志的反应属实让郑博涛有些失望，没想到因为自己生意失败，连人都变怂了。既然你还没生气，那我就再添一把火。 “唉，那人啊，我都不好意思说。”郑博涛故弄玄虚地说。“他就是个攀高枝儿的小白脸，讨好了青苗集团的少东家，这才爬进了今天这个场合。要不然，就凭他那个样子，想混进咱们这个圈子，做梦去吧。” “一个小白脸敢这么蹬鼻子上脸，还有王法吗，你们就不管一管，任由他在这儿胡作非为？”一听陈海的来头，刘宏志马上变得硬气了起来，好像恨不得直接上去一脚把陈海踢出会场去。 郑博涛感觉到了自己的奸计得逞，在一旁立刻添油加醋地说道：“没办法啊，谁让他讨好了青苗集团的大小姐呢，他非要在那边赖着，我们也不好驳了青苗集团的脸面，也只能任由他在那儿狐假虎威了。” “你们怕他，我可不怕他。我今天偏要让这个小白脸知道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让他好好知道天高地厚。” 说完话就气冲冲地往陈海和吴苗苗走了过去。 “刘总，刘总。” 郑博涛还假意拦了一下，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刘宏志的背影上，嘴角逐渐上扬，勾勒出一个阴险而又狡黠的笑容。 刘宏志却毫无察觉，他步履疾速地向前走着，凶神恶煞地走到陈海面前说道：“你怎么这么没规矩，这是我的位置，上面写着我的名字，你没看到吗？” 陈海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名牌，对着刘宏志解释道：“这是你的位置吗？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礼仪小姐把我领来的。不过你也用不着这么大火气吧，一个位置而已，既然你想要，我让给你就是了。” “让给我，什么叫让给我。这本来就是安排给我的位置，你一个靠着讨好女人上位的小白脸，有什么资格说让这个字。”刘宏志的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高傲而又自信的样子，仿佛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而陈海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冷漠和轻视的光芒，仿佛在看一只卑微的蝼蚁。 “你说什么呢你。”吴苗苗听到别人当面侮辱自己的男朋友，怎么可能忍得了，马上出来维护陈海。 刘宏志对吴苗苗还是有些忌惮的，毕竟青苗集团的实力和体量摆在那儿。“苗苗，我跟你爸也算是老朋友了，做叔叔的我得说你一句，找人呢，要擦亮眼睛。像这种没本事，一心只想攀高枝的人你要小心。” “我怎么找男朋友就不劳您费心了。今天的这个位置，是主办方带我们来的，出了问题你不找主办方兴师问罪，反而跑到我们俩面前耀武扬威的，您是不是觉得我们年轻，好欺负啊？” 吴苗苗硬气地维护着陈海，让刘宏志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他不甘示弱地说：“苗苗，你想找什么样的男朋友，那是你的事儿，我这个做叔叔的也说不上什么。但是你让这样一个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的人跟我们坐在一排，难道不是对我们这些人的侮辱吗？其他人就算不说，心里肯定也是不好受的。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到时候变成众矢之的。” 第214章 霸气救场 “我吴勇的女儿女婿，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 会场的门口，一声霸气的喊话犹如炸雷一般回荡在会场。 众人回身望去，在会场的大门口，一个身影如山一般屹立在那里。他身穿一件深色的西装，笔挺的背脊仿佛一把利剑，直插云霄。他的眉毛浓密且粗犷，一双眼睛犹如猎豹一般犀利，透射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 这还是陈海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吴叔。以往他见到的吴叔，不是躺在病床上病恹恹的，就是如同邻家大叔一般和蔼可亲，从来没见过这样霸气侧漏的一面。不过其实想想也对，如果吴叔没有这样的魄力，怎么可能管理一下大型企业，又怎么可能在军队里混的风生水起，让阳叔对他推崇备至呢？ 吴叔的双手负在背后，脚步稳重有力，仿佛每一步都在向世界宣告他的存在。他的神态中透露出一股不容挑战的威严，仿佛任何人都不得不对他敬畏三分。 此时，会场内的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有的人露出了畏惧之色，有的人则暗暗议论。陈海和吴苗苗，也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来自吴勇的强大支持，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敬意。 吴苗苗激动地扑到了吴勇怀里说道：“爸，你怎么来了？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在陪着阳叔下棋吗？” 吴勇刮了刮吴苗苗的鼻子回答说：“你还说呢，你和陈海亮公开关系都不跟我提前打声招呼，还是一群人打电话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才知道。我的宝贝女儿和我未来的女婿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我能不来看看吗？没想到我来的这么凑巧，就让我撞上了这样的事儿。” 陈海也走到跟前叫道：“吴叔。” 吴勇点了点头回应道：“陈海，不是吴叔说你。你既然和苗苗早有这个意思，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难道你害怕我不拦着你和苗苗在一起不成？你都不知道，我和你阳叔下棋的时候听说你们在一起了，我们别提哟多开心了。要不我拦着，你阳叔和艾姨肯定不顾身份也来了。” “吴叔，我没有要故意瞒着你和阳叔的意思，我也是今天才和苗苗确认的关系，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呢，您就知道了。”陈海解释道。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儿你都要和给我和你吴叔一个解释。一会儿跟我一起回家，你阳叔和艾姨都等着兴师问罪呢。你现在先在一边待着，等我先帮你找回场子。”说完，吴勇便找上了刘宏志。 刘志宏看到吴勇，就像是老鼠见到猫，天然地有些发怵。一来是吴勇身上，那份独属于军人的杀伐果断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二来是即便当初自己最如日中天的时候，也曾经暗施手段给他下过绊子。现在自己实力已经大不如前，要是吴勇新仇旧恨一起算，自己真不一定招架得住。 看吴勇和陈海熟络的样子，显然吴勇是知道陈海和苗苗的关系的，并且吴勇是非常赞同吴苗苗和陈海在一起的。陈海绝对不是郑博涛口中只会讨好吴苗苗的小白脸那么简单。现在想想，自己也是猪油蒙了心了，居然会被一个小辈几句话给怂恿了。一想到此处，他就忍不住想把郑博涛碎尸万段。不过眼下，他还是先过了吴勇这一关再说吧。 面对一步步逼近自己的吴勇，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对着吴勇说道：“老吴，你来得正好，你快劝劝苗苗吧，要不然为了一个男人得罪在场这么多人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儿啊，她和……” “你刚刚说我吴勇的准女婿怎么了，你再说一遍。” 吴勇打断了刘宏志的解释，像一头雄狮盯着小白兔一样。刘宏志感受到了吴勇的压迫感，他的心中充满了畏惧和不安。他不敢与吴勇直视，只能低下头，避开他那犀利的目光。 “准……准女婿，老吴，你开什么玩笑呢？这小子难道不是苗苗新交往的男朋友吗，怎么这么快就成了你的准女婿了。你可不要为了苗苗的面子，就胡乱认下了这个女婿，要不然他这种人指不定会打着你的旗号做出什么事来呢。到时候毁了你的名声，你可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吴勇没想到刘宏志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失败，连胆子也变得越来越小了，亏自己以前还觉得这样的人是个对手，眼下看来，是自己高看了他。以前他做的那些小手段，自己不是知道，只是因为一方面不想树敌，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到底没导致什么严重后果，所以没有找他的麻烦。但是他今天既然跳出来挑衅了自己，就不要怪自己新仇旧恨一起算，拿他给陈海立立威了。 “这就是你敢肆无忌惮侮辱陈海的底气吗？既然这样，我不妨就告诉你和在座的所有人。陈海是我吴勇看好的人，只要他和苗苗愿意，明天他就可以是我吴勇的女婿，青苗集团下一任的主事人。你们今天对他所做的一切侮辱，都是对我青苗集团的挑衅。我们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不敬我,反其道加倍还之。你们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儿不要怪我青苗集团不给你们面子了。” 吴勇的话音刚落，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人群的一阵骚动。有人瞪大了双眼，有人议论纷纷，有人纷纷掏出手机打着电话，抢占着这轰动性的新闻。陈海也有些瞠目结舌，自己不过才和吴苗苗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吴叔这话应该只是给自己脸上贴金找回场子吧，应该不是认真的吧。 比陈海更加震惊的是郑博涛，原本吴勇的出现就不在他的计划之内，现在吴勇还当众宣布他是下一任接班人。以青苗集团的体量，即便是自己爷爷都不能等闲视之，那自己岂不是这辈子都要被陈海压一头？自己以后想要找回场子就更不可能了。自己苦心设计的局，没想到不仅没能落了他的面子，反倒成全了他的名声。想到此处，郑博涛心中的郁闷都要把胸口撑爆了。 第215章 平地起惊雷 “头条新闻啊，青苗集团下一任接班人首次出现在大众面前，被众人轻慢，吴勇扬言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这个消息要是登报了，不是妥妥的头版头条吗？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拍照，打电话给主编，让主编把明天的头版头条留给我。” “青苗集团接班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啊，能让吴家父女对他这样推崇备至。他是上辈子拯救了地球吗，还是给他们父女俩喂了什么迷药？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难道是什么家族的哪个低调的继承人吗？” “这下有好戏看了，原来外界还在传，青苗集团到底会是谁来接手，现在吴勇把消息这么一放，吴家的那些叔伯兄弟怕是睡不好觉了。你说他们会找吴勇怎么闹呢？真是令人期待。” “先别说那么远了，眼下先看看他们怎么收场吧。青苗集团的乘龙快婿，下一任的话事人被这样羞辱，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尤其是活动的主办方，原本就是他们安排的座次出了问题，他们在陈海被刁难的时候也没有出头，现在即便是再出来做和事佬也已经把人得罪死了，这个事情要是处理不好，今天晚上的宴会恐怕得不到什么好结果，之前积攒的名声也要全部毁于一旦了。” 他说的没有错，此时的舒蕾已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原本她以为陈海顶多就是个攀高枝的小白脸，所以就算是郑博涛找陈海麻烦自己碍于亲戚脸面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阻拦还顺势推波助澜了一番。但是现在陈海的身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自己绝对是参与其中了，这个时候想要把自己摘干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吴勇仿佛没有听到周围人的议论，继续施加压力道：“刘宏志，我敬你是圈中的前辈，今天只要你跟陈海道个歉，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如果你一意孤行，就不要怪我和你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刘宏志虽然如今的实力大不如前，但也不是吃素的，要是因为吴勇的几句话就当众向陈海一个晚辈道歉，那自己以后就成圈子里的笑柄了。即便慑于青苗集团如今的威势，他还是强装镇定地指着吴勇反击道：“姓吴的，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到底算是你的长辈，你让我向一个小辈道歉，你把我置于何地？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怕了你，只是不想和你撕破脸，大家以后还好见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我现在巅峰不再，也不是你能随意挑衅的。” “既然这样，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两家就真刀真枪的好好碰一碰。我倒想看看，你这个从前的擎天巨擘，现在还能剩下几分实力。” 吴勇正式向刘宏志扔出了战书，两大集团之间的商战也将正式拉开了序幕。 “今天真是来对了，又一个轰动性的新闻诞生了。青苗集团和刘宏志正式宣战。一个是从前毫无争议的巨无霸，一个是如今势头最盛的新兴科技公司。这两个集团打起商战来到底是新时代的新秀能够突破重围，打败旧时代的王者，还是旧时代的王者能够凭借丰富的经验和精湛的技巧扞卫自己的尊严，守住自己的领地？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等待着结果的揭晓。” “你们说吴勇是不是太冲动了，刘宏志虽说如今的实力大不如前，但是从前的老本还是在的，青苗集团虽说如今发展势头正猛，但是现在就和刘宏志打起来还是有些太不明智了。” “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现在才正是青苗集团和老牌势力掰掰手腕的好时机。青苗集团现在发展的势头这么猛，早就动了某些人的蛋糕了，听说已经有人来找吴勇谈论股权的问题了。如果吴勇不想自己亲手创办的集团落到别人手里，迟早都是要和那帮人宣战的。现在趁着这个机会表明自己的态度，再拿刘宏志这个有着一定名头，但是实力又配不上名气的人祭旗。只要这一仗能够赢下，青苗集团发展的势头就再也没人拦得住了。这也能叫冲动吗？” “这个陈海，我想就是吴勇故意推出来挡枪的一步棋，否则也解释不了为什么吴勇会这么急着宣布陈海的关系。枪打出头鸟，到时候他一定会成为敌人的靶子的。你别看他现在风光，到时候有他哭的时候。” “陈海，苗苗，我们走吧。既然这个地方不欢迎我们，我们也别在这赖着，占着人家的地方了。” 吴勇招呼着陈海和吴苗苗离开，舒蕾见状马上上前告罪道：“几位贵客请留步，今天是我们工作的失误，让几位在今天晚上有了这样不愉快的体验。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几位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将功补过。” 吴勇依旧不改霸气，丝毫不给面子说道：“不必了，既然今天晚上已经撕破脸了，我不妨就明说了吧。我不相信你们这样活动经验这么丰富的主办方，能在嘉宾的座次上出这么大的差错，我更愿意相信你们是故意的。而且刚才陈海被刁难的时候，也不见你们出来调停。大家都不是傻子，你们打的什么算盘大家都听得到，就不要这样假惺惺地再挽留什么了。” 说完，吴勇便带着陈海和吴苗苗离开了。许多和青苗集团交好和一些不愿意再搅进是非场的嘉宾纷纷离席。原本邀请来的记者为了抢独家的新闻也离开了，只有几个零星的记者和摄影师还留着。 舒蕾面色铁青地主持完了这场宴席，但这场宴席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名声一旦败了，恐怕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知名人物愿意再来参加了吧。舒蕾面对自己苦心经营这么久的宴会被弄成烂摊子也只能气得想要骂娘，找郑博涛这个罪魁祸首发泄发泄自己的怒火了。 第216章 改行? 到了家，陈海他们才和在家里焦急等待的艾教授和阳院士碰上了头。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吴苗苗虽然不是艾教授的亲生女儿，可也是一直把吴苗苗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的。如今看到吴苗苗和陈海这样有本事又有人品的青年才俊走到了一起，自然是喜出望外的。 饭桌上早早地已经摆满了一桌菜，是吴勇出门前吩咐家里的厨师准备的。陈海和吴苗苗刚好没吃上饭，早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眼下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落座后，还不等陈海和吴苗苗动筷子，阳院士就迫不及待地先开口道：“苗苗，陈海，你们俩这可是闷声干大事，之前一点儿消息都不漏。你们俩这保密工作做得够好的啊，连我们几个老家伙都给瞒了。” 吴苗苗撒娇地说：“阳叔，事先声明啊，这可不是我要瞒着你和我爸的。都怪陈海，谁让他之前一直不表明态度的。他是今天晚上的时候才答应和我在一起的，我们这才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阳院士指着陈海笑道：“好啊，陈海。原来这都是你小子使得坏。你倒是说说，我们苗苗怎么配不上你了，让你犹豫了这么久，到现在才接受。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们几个可不会轻易放过你哦。” “阳叔，您别拿我打镲了。我哪儿敢看不上苗苗啊，我是怕自己配不上苗苗，怕怕耽误了她的终生幸福，这才一直不敢下定决心。” 陈海告饶似的说。 “那你现在怎么又突然答应了呢？难不成是你觉得你现在今非昔比了，还是苗苗已经不同以往了？”艾教授看着陈海不好意思的样子，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道。以往陈海在他们面前总是一副老学究的高深样子，今天看到陈海这样腼腆羞涩的样子反倒激起了他们挑逗陈海的兴趣。 “艾婶婶，我这不是年轻吗，两个人干柴烈火，情难自持，哪里想的了这么多。我这是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让苗苗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我一定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苗苗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啊，谁跟你干柴烈火，情难自持了？” 吴苗苗听了陈海越描越黑的解释，瞬间羞红了脸，看上去像是个刚出笼的寿包一样。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陈海原本是想要向长辈们表明自己的决心的，但是一时心急，自己又笨嘴拙舌的，说的话产生了歧义。他本就不适应这样的场合，现在说错了话，更是尴尬地愣在了原地。 还是吴勇看出了陈海的尴尬，出声解围道。“行了行了，他们年轻人脸皮薄，就不要再打趣他们了，说得他们都不好意思了。” “哟哟哟，这姑爷都还没进门呢，你这就护上了。也是，人家一家人的事儿，咱们跟着掺和什么啊，是吧，艾青。” 阳院士对着艾教授示意道。 “就是的啊，那既然你们是一家人，这顿团圆饭你们慢慢吃好了，我们这两个外人就不在这儿当电灯泡了。” 艾教授和阳院士打着配合，等待着陈海他们怎么把场子圆回来。 “行行行，算我说错话了。陈海，苗苗，我们三个一起敬你阳叔艾婶一杯酒，就当是我们三个的赔罪了。这总可以了吧？”吴勇看着阳院士两口子询问道。 阳院士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不过这酒还是换成饮料吧，陈海是医生，喝酒还是尽量少喝，要不然万一有急事儿就麻烦了。这样，我们换成茶，一起碰一杯，庆祝苗苗和陈海两人确定关系，也预祝你们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得对，干杯！” 喝完了酒，艾教授夹起盘子里的排骨放到陈海和苗苗的碗里说道：“你们晚上都没怎么吃，都饿坏了吧。赶紧吃吧，尤其是这个排骨，是我亲自做的，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谢谢艾婶婶。” 陈海一边吃着碗里的饭菜，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吴勇开口问道：”对了，吴叔，你刚刚在会场里说的下一任主事人的事儿应该只是为了我的面子，随口说说的吧。” 吴勇摇了摇头：“不，陈海，我是认真的。苗苗是我唯一的女儿，以后我的东西肯定是要留给她的。如果你们最后真的走到了一起，青苗集团最后理所当然会是你们的。虽然说苗苗现在在集团里做得风生水起的，但是她一个女孩子，我不希望她抛头露面那么辛苦，我还是希望他将来的另一半能够替她分担些。” “可是吴叔，你知道的，我志不在此。况且企业经营的事儿，我是一窍不通的。我每天忙着医院那摊子事儿就已经心力交瘁了，我真的没有多余的时间放到其他的事儿上去了。” 陈海生怕吴叔一个脑热把事情给定下了，那自己真是哭都来不及了。 “对啊，老吴，你这事儿做得太欠考虑了。陈海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吗？未来医学届绝对的领军人物，你要是硬把他拽过来做企业，那不是浪费了他那一身的天赋吗？再说了，你不怕他把你积攒下来的那些家业全给赔了吗？” 阳院士附和道。 “对啊爸，集团里的事儿我自己能应付得过来，不需要陈海特意来帮我，你难道不相信你的女儿吗？” 吴叔笑着拍了拍苗苗的手：“怎么，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那么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吗？我是希望陈海能帮帮苗苗，但是我肯定不会蠢到逼他放弃自己的追求的。我只是想告诉陈海，你现在毕竟年轻，将来的路还很长。或许你现在目标明确，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我也不怀疑你有这个能力。但是人生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如果你那天改主意了，我们永远会支持你，你也永远会有我们这条后路在。当然了，希望你永远不会有用到这条后路的机会。” 第217章 新旧之争 听吴叔这么一说，陈海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同时，心底也泛起了一阵感动。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吴叔能够设身处地为自己考虑，陈海心里对他也是充满了感激。 他的眼角微微湿润，发自肺腑地说了句：“谢谢吴叔，不过今天晚上的事儿，不会给您带来什么麻烦吧，我看那个刘宏志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个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即便是今天晚上没有闹这么一出，我和他们早晚也是要有一次正面的碰撞的。我正愁找不到目标杀鸡儆猴，你就把刘宏志送到我面前来了。” 吴勇安慰道。 “刘宏志，你们怎么招惹他了？” 阳院士问道。 陈海于是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跟阳院士他们解释了一番，阳院士气愤地骂道：“这个刘宏志，这么大年纪了还和小辈们过不去，狗眼看人低，是该好好杀杀他们的锐气，要不然他们都以为咱们是软柿子，什么人都想来捏一把。” 其他人好像对吴叔说的碰撞都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反倒是陈海有些懵圈，他询问道：“吴叔，这个刘宏志，以前跟你们有什么过节吗，为什么你会说早晚会和他们有正面的碰撞？” 吴勇叹了口气解释道：“这件事儿说来话长。当年我白手起家，做出了点成绩。那时候的刘宏志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不过在业务上被我们打得节节败退，市场怎么都抢不过我们。眼看在市场上通过常规手段正面交火不是对手，刘宏志便想通过些下作的手段直接将我们公司收购吞并。” “这个我还记得。” 吴苗苗插话道。“刘宏志来公司谈判的时候，我正好在公司，听到了他在爸爸的办公室里威胁爸爸，说如果爸爸不同意被收购，他会用尽一切办法让我们消失，他最不差的就是钱和各种资源。他走了之后爸爸在办公室里又摔又砸的，我还从来没见过爸爸发那么大的火，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 吴勇点了点头：“他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自然也没有答应他的收购要求。于是他就在背地里使坏，一方面疯狂降价，抢占市场的同时挤压我们的利润率，一方面抄袭我们的产品，给我们的产品身上泼脏水。那段时间我们公司产品的投诉率特别高，口碑也是一落千丈。他眼看时机成熟，又一次提出收购，并且收购的条件比刚开始的时候还低了不少。我还是拒绝了，那段时间我和公司的几个股东就是抱着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想法，一直咬牙坚持才挺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期。” 虽然吴叔现在说起来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其中的凶险和刘宏志的阴险手段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否则吴叔和苗苗不会对那段时间的记忆这么刻骨铭心。 “那您缓过劲儿来之后，没有再找他算账吗？” 陈海好奇地问道。 “没有，一方面是我们那时候也是立足未稳，不适宜那么大张旗鼓的得罪人。另一方面，刘宏志那时候还正处在巅峰期，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撼动他。所以我们一直蛰伏到现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如日中天的刘宏志已经不复当年的盛况，而我们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潜心发展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众人皆可欺的小公司了。我们之间的实力，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产生了反转。” “原本他不主动跳出来，我暂时也没有找他麻烦的想法。不过既然他自己要找死，我也不会惯着他。更重要的是，我要借他的头，向他和他身后的那群人表明我的态度。” “那群人是什么人？” 陈海追问道。 吴勇回答：“陈海，你不在商场之中，所以你对做生意的这些弯弯绕不是很理解。这么说吧，在我们的国家，想要把企业做大，光靠商业逻辑和实力产品是不够的，还有一些敏感的关系是必须要处理好的。所以就诞生了这么一批人，一点事情不干，但是仗着自己祖辈留下来的关系，就想要来分一杯羹。如果你不同意，他们就会用自己方方面面的关系来打压你，逼你就范。” “这不就是强盗吗，企业做起来之前，他们一点贡献没做，一点风险不担。等企业真正做起来了，他们就想来摘桃子了。这无本万利的生意恐怕大部分人都不会接受的吧。”陈海感叹道。 “说的没错，大部分的人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做起来的公司，被一个外人几句话就分走了股份，当然是不乐意的。但是随着一家家新兴企业因为不接受他们的招安，被打压到退出市场，丧失控制权这样的例子越来越多了之后，大家也就心生畏惧，选择舍尾求生了。” 听了吴勇一番解释，陈海的心中充满了怒火，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的胸口翻涌。“这太可恨了，如果每个新兴的企业都是这样顺我者生，逆我者亡，那得有多少有潜力的企业夭折，对市场秩序又是多么大的破坏。” “你说得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意向他们妥协的原因。最近他们也找上了我，我已经决定要跟他们斗到底。所以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即便没有今晚的事情，我们之间的斗争也只是时间问题。不过他们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盘剥，早就形成了一块儿根深蒂固的势力，想要跟他们硬碰硬只会是两败俱伤。如今正好借刘宏志这个机会，给他们一个警告。如果他们肯就此收手，那我们也可暂时相安无事，否则，就只能是凭实力真刀真枪地来一场了。” 陈海可以从吴叔坚毅的脸上看出他斗争到底的决心。他原以为医生的手术刀在分毫之间游走已经是够凶险的了，没想到原来在商场中也是这样的凶险，一旦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拼尽全力守护他们。 第218章 消息传开 第二天一早，昨夜慈善晚会的事情和刘宏志与吴勇正面宣战的事情就登上了各大八卦杂志的头版头条。这些豪门恩怨和八卦绯闻本就是大众的最爱，眼下更是成了城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们看，你们看。这个是不是陈海？”急诊的李护士指着八卦杂志上的封面说道。 “我看像，这个眼神和这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八成就是他，一会儿来了问问就知道了。” “你还真别说，陈海换了衣服，做了造型之后还挺上镜的。这不比一些二流明星强。果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啊。” “陈海被青苗集团招了婿，这可是医院里的大新闻啊。你说他要是这么有来头，干嘛还在我们医院里猫着做个小大夫，直接让他岳父给他安排个职位不就好了。以青苗集团的人脉想干什么不能干，来咱们医院做个实习生，不是浪费了吗？” “你说他哪天如果一高兴，会不会直接给我们医院捐栋楼。” “捐楼那也是捐给医院的，还不如想想一会儿怎么让他请我们吃饭来得实在呢。这小子瞒我们瞒了这么久，可得好好敲他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你们说，陈海本科学历能留在咱们医院，是不是找人走了后门啊。我听说陈海在我们医院轮转的时候，可是被各科的主任捧在手心里的。我看八成就是给主任们送了礼，说不定都跟院长打过招呼了。据说他实习的时候经常出入我们医院的副院长的办公室，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呢。” “你别胡说八道造谣了。陈海什么水平外人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吗？陈海这水平，如果不是年资限制，现在估计都已经上住院总了。你别听风就是雨的，要是被人误会了，那就不好了。” 昨晚的事情，不仅在医院内部传开了，连胡宇这边也听到了消息。胡宇一大早被公司的老总叫到了办公室。老板那个热情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板给胡宇打工呢。 经过陈海上次的帮忙，胡宇是彻底在这家公司站稳了脚跟。凭借着陈海帮自己搭建的资源和人脉，他很快成为了公司内业绩第一的销售代表，老板和经理对他也是格外不同。不过虽说和老板关系逐渐熟络了起来，但是一大清早地让胡宇去老板办公室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所以他也有些疑惑。 老板拿出了招待客户的上好的茶叶，亲自冲泡后为胡宇满上了茶水：“来，小胡，来尝尝这茶，是我托一个朋友特意给我留的，平常花钱都买不到。” 胡宇恭敬地接过茶杯：“谢谢王总。” 胡宇其实也不懂品茶，但既然王总都这么说了，哪怕是茶叶沫子他也必须夸出花来。“这茶茶汤清凉，香气清新自然，口感浓郁醇厚，回味无穷，果然是好茶。” “你喜欢吗，喜欢我一会儿打包点让你带回去尝尝。” 王总的客气出乎胡宇的意料，他只是学着电视上随口胡诌了几句，没想到王总竟然舍得把这么珍贵的茶拿来送自己，他连忙摆手拒绝。 “王总，我不是个会喝茶的人，这茶给我也是可惜了。还是放在王总这样懂得欣赏它的人这儿才好。对了王总，这么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办吗？” 王总也不是真心想要送，胡宇既然把话题岔开了，他就不妨直来直往：“小胡啊，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这里是公司的一个大客户的资料，你熟悉熟悉，过几天跟我一起出趟差。只要你能拿下这家客户，那你就是我们公司的大功臣，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王总栽培，我一定不会让公司失望的。”胡宇高兴得简直要疯了。这个客户是公司最老，最大的客户之一，每年的订单量几乎是公司前三的存在。这样的资源以前一直是老板直接对接的，没想到老板竟然会舍得把这块肥肉分给自己。 当然，老板也不是慈善家，有得必有失。王总眼见时机成熟，便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对了小胡，上次答谢晚宴你的那个同学你还能联系上吗？之前我们招待不周，我一直想找机会当面跟你的那个同学道个歉，你看能不能把他约出来。” 老板的狐狸尾巴一露，胡宇便明白了老板的用意。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眼下自己两样都占了，如果自己再婉拒就显得太不懂事了。从一开始，这一切就是彻头彻尾针对陈海的阴谋。不过他也奇怪，为什么老板今天突然像是吃错药了一样要见陈海，难道是陈海出了什么事儿？ 他只能继续跟老板先打打太极试探道：“王总，您着急吗，我听他说他最近挺忙的，恐怕不是很好抽出时间。” 王总一看有戏，乐的都快合不拢嘴了：“我明白。我也不是需要很长的时间，一顿午饭的时间就够了。我也明白他刚刚官宣了身份，事情比较多。他说个地方，我们上门去拜访就是了，绝对不会耽误他的时间的。” “官宣，官宣什么了？” 胡宇问道。 “怎么，你不知道，你看看这个。”老板从桌上拿起一本杂志递给胡宇，杂志封面上赫然是陈海和吴苗苗的合照…… 另外一边的学校，虽然消息没有那么灵通，但只要有一个人知道，再加上前段时间学院墙的那个事儿让陈海小出了一波名，消息很快便在校园内四散。有私下谈论的，也有社牛直接找陈海求证的。总之这件事儿几乎成了公开的新闻。 辅导员看着满天飞的消息，再加上陈海不同常人的做派，让她对陈海产生了更大的好奇。 韩院士也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到了消息，他先是打电话给陈海祝贺了一番，然后又和陈海聊起了手术的准备情况，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给李教授手术的日子，终于是到来了。 第219章 术前筹备 为了李教授的手术，韩院士特意找时间让陈海和其他医生们互相熟悉了一番。都是些经验丰富，身经百战的老师们，这次也是看在韩院士和李教授的面子上，才愿意来给陈海做配，陈海对各位老师也是感激莫名。 手术之前，陈海和韩院士一起来到了病房前看望了李教授。李教授的爱人和儿女们陪在李教授的身边照顾着。李教授的爱人胡教授也是医学方面的专家，主攻的研究方向是妇产科，和陈海他们算是大同行，小外行。 因为他们夫妻都有医学背景，所以手术的沟通变得非常顺畅，基本上陈海刚说一句，他们便想到了陈海交代的目的。很快陈海便做好了术前的交代并拿到了签字。 “陈海，明天我的这条老命可就交代到你手里了。你不要有压力，得之吾幸，失之吾命，尽力而为就好。”明明明天上手术台的是李教授，可是在他的话里却听不出丝毫的担忧，反而是安慰起了陈海。 李教授的担心其实不无道理，陈海这些日子以来肩上的压力从未轻过，甚至已经好几晚都没有睡好了。不过也许是上天垂怜，又或许是陈海厚积薄发，也许是因为陈海放松了心情之后下刀变得更加果决，最近他在系统内的手术成功率变得高了许多，这也是为什么他敢在这个时候选择给李教授动手术。 陈海回答道：“李老师，您放心吧，明天的手术我会尽力而为的。我不打扰您几位叙旧了，我出去跟明天手术的几位老师再聊聊手术的内容。”说完，陈海便起身离开了。 临出门前，李教授的爱人叫住了陈海：“陈医生，我想跟你聊聊老李的手术，你看看方便吗？” “胡老师，您可千万别这么叫我。您和李老师都是我非常尊敬的前辈，在您面前我可不敢摆医生的架子，您可以叫我陈海或者小陈都行。”陈海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跟老李一样叫你陈海了。我把你叫住，主要是想知道关于明天老李的手术，你有多大的把握。我知道这样问你会让你很为难，也显得非常不专业。但希望你能理解我关心则乱的心情，我实在想知道你有多大的信心。” “胡老师，我明白的。李老师的情况您想必也都清楚，要说我真的有多大把握，那完全是自欺欺人。但是无论是李老师目前的身体状况亦或是我个人的手术状态，明天都是一个绝佳的日期。” 陈海此话一出，胡教授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担心。陈海也觉得自己可能说得太过直白，又找补道：“不过胡老师您放心，虽然李老师的情况并不乐观，但是他也不是我经手过最难的病例，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的。” 胡老师显然并没有真的把陈海的话听进去，脸上的担忧丝毫没有减少。她语重心长地对陈海说：“你也不用安慰我，其实老李的情况是什么样，我心里早就有数了。说实话，我并不赞同他接受这次的手术，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他能继续留在我身边保守治疗。” “当然，我不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愿意做这个豪赌。” 胡老师似乎觉得自己这么说会伤了陈海的自尊心，于是再一次出言解释道。 “我理解的胡老师，您不用在意，我不是那么玻璃心的人。” 胡老师点点头后继续说道：“正是因为我自己本身就是医生，所以我才不愿意去赌。奇迹之所以称之为奇迹，就是因为它的稀少。我和老李已经这把年纪了，离开只是早晚的事儿。我相信他和我一样，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走得没有痛苦。但是他这个人就是轴，越老越不听劝。既然这是他的选择，我会选择尊重。但是陈海，如果可以，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您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一定尽可能地办到。”陈海说道。 胡老师在心里思索了一番措辞后，缓缓地开口：“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如果术中出现了不可挽回的问题，你能停止有创抢救，让他安安心心地离开。” 陈海虽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胡教授能够这样坦然地跟陈海提出这个要求，还是让陈海觉得有些惊讶。毕竟不是停止抢救就意味着亲人的离开，虽然大多数人在理智的时候，也是能够做出相同的决定。但是真正等家属躺马上要上手术台上的时候，家属的心境往往就变了。这个时候家属往往是做不到理智思考的。 胡老师看出了陈海的惊讶，她进一步解释道：“我和老李从小就在一起，一起长大，一起出国上学，又一起回国任教。这几十年我们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我们的生命早就是对方的了，即便是死亡也休想将我们分开。他不过就是先走一步，帮我去前面探探路而已。就像是我们小时候去户外探险一样。我并不感到害怕，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在那个地方等我。相反，我更害怕他在临走之前经受痛苦折磨，所以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陈海不禁对两位老师的爱情心生向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也找到这样一个志趣相投，并且陪伴终生的人。他答应了胡老师的要求，毕竟这本身就是患者家属的权利，自己身为医生，要做的就是尊重他们的选择。 回去之后，陈海经历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失眠。原本陈海还想着早点睡，养足精神好以最佳的面貌面对明天的手术。但是越是这样想，陈海反而越睡不着。再加上生物钟的错乱，陈海几乎一晚上都只是浅浅地眯着眼睛休息。 待到鸡鸣拂晓，陈海终是换上了手术服，走到了手术台前。在经过麻醉医生的确认之后，陈海拿过手术刀，划开李教授皮肤的那一刻，也正式宣告了手术的启动。 第220章 手术失败 随着腹腔被一层层打开，李教授的情况也正式暴露在了陈海的视野下。李教授的情况比预先设想的还要糟糕，他的腹腔内几乎已经被粘液瘤完全占满，几个重要的脏器也被挤压到了边缘位置。 由于年龄和个人体质的问题，手术时间每增加一分钟，李教授的身体承受的打击便越大，承担的风险也就多一分。所以陈海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为李教授实施减瘤术，同时还要保证清除得够干净，才能避免术后的二次复发。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顺利，正如陈海无数次地在系统空间里练习的那样。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手术也在一步步地稳步推进着。·手术室内，每一步的分离都是惊心动魄。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待同样令人坐立不安。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安，仿佛每一秒钟都是漫长的煎熬。 突然，手术室内，李教授的生命监护仪开始报警，李教授的血压突然下降，心脏出现了严重的心律失常。麻醉医生立马站起来开始着手稳定李教授的生命体征。但是效果甚微，即便是用上了电除颤也没能把心律拉回到正常波形。 陈海也开始慌乱了起来，他甚至没时间去想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眼下实施抢救才是第一要务。手术出了这样的情况，陈海不得不到手术室外和家人交代了一下情况。尽管胡教授的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但是眼下担忧成为现实，她也忍不住眼前一黑，差点要昏过去。还是在众人的搀扶下才坐到了医院的椅子上。 李教授的儿女们此刻已经泣不成声，他的儿子是个脾气爆的，抓着陈海的衣领就质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我爸明明推进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就病危了呢，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李世，你在干什么，把手给我松开。” 胡教授厉声喝止道。 “妈！” “松开！” 在胡教授的再三要求下，李市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手。胡教授看着陈海的眼睛对陈海说道：“陈海，你进去抢救吧，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 陈海麻木地点了点头，转身正准备回手术室的时候，被韩院士给叫住了：“陈海，记住，身为主刀，任何时候都要保持绝对的清醒。只有心静了，你的手才不会抖。如果身为主刀的你都慌了，难道你要指望其他人替你主持大局吗？” 韩院士的话让陈海不由地打了个冷战。是啊，自己到底在干嘛，之前那么多惊险的场合，自己都挺过来了，现在还没到最后关头，自己怎么开始害怕起来了。陈海忍不住问自己，想清楚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恢复冷静，稳步地走向了手术室。 手术室内，麻醉医生还在尽力抢救，升压药已经不知道推了多少支，电除颤也做了好几次，但是结果却并不理想。升压药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等一段时间之后，血压依旧在往下掉，电除颤也是一样，除颤后没过多久便再次出现了室颤。 很快，随之而来的便是全身各个器官的衰竭。陈海已经调取系统帮忙，但是结果依旧不容乐观。陈海心里已经有数，恐怕李教授这场手术是失败了。按照如今的情况，如果不做有创抢救，李教授是坚持不到下手术台的。如果自己不顾家属要求坚持抢救的话，李教授接下来的时间恐怕也只能在icu度过了。 终于在抢救了半个小时之后，出于对患者本人意愿和家属意愿的尊重，陈海放弃了抢救，正式宣告了这次手术的失败。 陈海以为自己会彻底崩溃，但是没想到事到临头，自己反而有些无悲无喜。他亲手去除了连接在李教授身上的那些生命监护设备。然后将暴露的腹腔给缝合上了，算是送了李教授最后一程。 “对不起老师，我让你和李老师失望了。” 从手术室出来，陈海几乎是麻木地说出了这句话。眼下支撑着他继续站在这儿的，已经不是自己的灵魂，而是身为医生的职业道德和对病人家属对自己的横眉冷对的渴望。 韩院士摇了摇头，拿出了手帕，帮着陈海擦去了脸上的汗水和血水说：“这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答应我，回去之后好好洗个澡，把这件事儿先搁在一边，不要让这次的失败影响到你。” 胡教授也强忍悲痛，在儿女们的搀扶下反过头来安慰陈海：“陈海，不要有心理负担。老李和我都已经有过准备了。能够这样没有痛苦地离开，或许对老李也是个解脱。老李手术前留了一封信给你，嘱咐我如果手术失败就把它转交给你，你拿去吧。” 胡教授递过信封的手甚至都是颤抖的。陈海接过信封，被精心保存的信封上甚至看不到一丝折痕，上面用黑色的钢笔清楚地写着：致陈海。 但也胡教授越是这样，陈海心里越难受。他宁愿被一通指责，哪怕是被拳脚相加，也好过被自己折磨。他除了一直跟胡教授和他的儿女们说对不起，甚至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胡教授喘着粗气，强忍泪水啜泣道：“老李临终前嘱咐我把他的遗体捐献出去，把那些有用的器官捐给需要的人。遗体也捐献出去，给你们继续做医学研究。剩下的事情，你们去处理吧。” “我不同意！李老师的儿子出来反对道。我爸爸这一生已经奉献给了医疗事业，难道现在他走了，连我们寄托哀思的一点念想都不留给我们吗？我爸爸如果捐献遗体，那就要被解剖，被展览，难道以后要我们去玻璃窗前悼念我爸爸吗？” 李志此刻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要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受父亲的离世和父亲遗体的捐献，实在是对他要求太高了、 “李志，这是你爸临终前最后的愿望，你难道要让他死不瞑目吗？你爸爸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吃了这样的亏，所以才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在他的学生身上。他就是要以身作则，希望能让更多的人投入到遗体捐献之中，你就成全你爸吧。” 李志的哭声撕心裂肺，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仿佛在寻求一丝安慰。他的哭声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深深地刺入了每一个在场人的心中。但是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尊重父亲的遗愿，没有再阻拦。 第221章 陈海的崩溃 陈海在韩院士和胡教授的劝说下，离开了手术室，一个个木讷地往外面走去，同时手里还死死地攥着李教授留给他的信。 韩院士此时也很想陪伴在李教授的爱人身边安慰他，自己和他们夫妻俩大半辈子的交情了，李教授的离开他和胡教授感同身受。但是他知道眼下李教授的儿女们和其他的朋友会替自己去安慰她。眼下，有一个人比李教授的爱人更需要他。 韩院士来到了更衣室，陈海的衣服还在，但是却没有见到陈海的身影。韩院士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都没能找到陈海的身影。随着时间的推移，韩院士脸上的担忧也越来越重，他知道以陈海的个性，现在一定是在医院附近，但是陈海到底在哪儿他心底也没数。 韩院士的关节本来就因为年纪大了之后有所退化，眼下为了找陈海又快步走了一大段的路程，膝盖的位置隐隐地有些痛了起来。他只能一边扶着膝盖，一边继续到处搜寻着陈海的踪迹。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行动逐渐变得困难起来，关节的疼痛像一根看不见的线，紧紧地勒住他的身体。他的面容因疼痛而变得有些苍白，额头上冒出细小的汗珠。然而，他并没有停下脚步，他咬紧牙关，默默忍受着痛苦的煎熬。 经过一番搜寻，韩院士终于在医院废弃的自行车棚黑暗的角落里，找到了蜷缩成一团的陈海。尽管韩院士为了找陈海走遍了医院的角角落落，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为了不让陈海有心理压力，他顺了顺气，用温和的口吻对陈海说道：“陈海，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猫着呢，让我一顿好找。” 陈海应该是没有想到韩院士会找到这儿来，他抬起头说道：“老师，您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您这个时候应该陪在李教授的家人身边安慰他们才对，他们才更需要您的陪伴。” 陈海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夜晚倒映在井里的月亮一样，深沉而冷冽。听起来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但是韩院士知道，陈海这样的性格，经历了一场这样的手术失败之后，尤其是面对这个手术的对象是陈海非常敬重的人，陈海也非常重视这次的手术并为此做了大量的准备之后依旧失败的结果，他绝对不可能像表面那样无悲无喜，甚至他可能才是这场手术失败后最受内心煎熬的那个人。隐藏在这样的平静背后的，一定是如同海啸般汹涌的感情。 韩院士没有离开，而是学着陈海那样席地而坐，坐到了陈海的旁边：“陈海，安慰的话我也不说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和老李都没有怪过你，你不要太有负担。手术失败了，我和老李都有准备。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自责，很痛苦。但我想说的是，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今天晚上你可以尽情地去发泄，但是不要忘了，发泄完之后，明天日出之后，穿好你的白大褂，还有很多的人等着你去救助，不要辜负我和老李对你的期望。” 陈海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然后像断线的珠子一样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的肩膀颤抖着，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抽泣，身体仿佛在悲伤的海洋中摇摆。他的双手掩面，手指深深地陷入双颊，仿佛在寻找一种安慰，一种能抵消内心痛苦的方式。他的眼泪滑过粗壮的手腕，落在他的口袋上，那口袋布料上印着小图案已经被他湿润的泪水染成了深色。 “老师……对不起……我真的……真的没有做错什么。我……我下的每一刀……每一刀都是深思熟虑的。但是……但是我就是帮不了他。我……我”他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低鸣，那是他内心深处的哀嚎，是他对刚刚发生的恐惧和对结果的悔恨。他的双眼注视着前方空无一物的空气，仿佛在寻找一种解脱，一种能让他从痛苦中摆脱出来的解脱。 韩院士一把搂过了陈海，即便是自己的身体和陈海比起来显得那样单薄，他还是任由陈海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那眼神中的温柔和爱护像是父亲安慰受惊的儿子一样。此刻的他就像是陈海心中的定海神针。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韩院士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和温暖。他的话语像一股清泉，缓缓地流淌在陈海的心田里，带走了一切不安和疑虑，留下的只有平静和理解。 陈海依偎在韩院士的怀里，慢慢的，他哽咽了一下，然后嘴唇开始颤抖，伴随着鼻子的抽泣，泪水从他的眼角不间断地流下。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仿佛在抽泣的节奏中寻找一种自我安慰的方式。他无声地哭泣着，只有他自己的眼泪，和他喉咙里发出的哽咽声在空气中回荡。 甚至因为过快的换气，他甚至出现了呼吸碱中毒的部分症状，手足面部麻木，并伴随有部分肌肉的的抽搐。为了缓解症状，他开始有意识地调整起了自己呼吸的节奏和幅度，并将双手合拢，置于口鼻处，以增加体内二氧化碳的含量。 慢慢地，原本泣不成声变成了啜泣，啜泣又渐渐变成了一声声的呜咽。等陈海收起了眼泪，他的袖子和裤子已经完全被泪水打湿。 韩院士就这样一直静静地陪伴在陈海的身边，等到陈海发泄完了之后，才拍了拍陈海的肩膀，将陈海给拉了起来。并在医院门口给陈海叫了辆车，一直到陈海坐上了车，韩院士还不忘嘱咐道：“回去之后不要多想，洗把脸，好好休息。等你什么时候情绪稳定了，我们再来复盘一下这次的手术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放心吧老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也早点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虽然这样说，韩院士知道陈海是一定会忍不住回想这个手术过程的，所以一直到出租车消失在转角，他依旧担心着陈海。 第222章 李教授的信 不出所料，陈海到了家之后根本睡不着，一想起胡教授以及他们的亲人那样痛苦的模样，陈海就忍不住自责后悔。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选择做这个手术，李教授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可以陪在他的家人身边更久…… 这样的思绪一旦打开，就会像是潘多拉的宝盒一样，不断地往外涌现可怕的幻想，这些幻想，又会变成压在陈海心头的巨石，堵得陈海痛苦的想要逃离。想着想着，眼泪就不知不觉地涌了出来。 陈海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不停地在回想手术的过程，明明自己的一切操作都演练过成百上千次，他不明白手术的问题到底出在哪。想不明白又睡不着的他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陈海坐在书桌前，手里紧紧握着李教授留下的最后的信。他的脸色苍白，双眼红肿，仿佛经历了一场灾难。 他盯着灯光，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看了好久。然后才用颤抖的双手拆开信封，展开信纸，静静地读了起来： 陈海，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恐怕已经不在了。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身为众多医学工作者中的一员，见过了这么多的生生死死，我早就已经把生死看淡。当我知道老韩正好在找人做腹腔粘液瘤的研究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高兴。没想到我这个数着日子进坟墓的人，临了了还能为医学事业作出最后的贡献，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我要谢谢你成全了我。 陈海，医学的发展之路本就是无数的先行者前赴后继铺就的，如果说一定要有人牺牲，那我宁愿那个人是我。当我签下手术同意书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好了不下手术台的准备。我的病情我们都清楚，成功实乃奇迹，失败才是常事。回顾我这一生，我非常满足，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我害怕因为我的这场手术，害了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医生，所以我特意留下了这封信，希望你不会因为这次的失败而气馁。 我和老韩对你的期望不比常人。虽然我和你相处的时间不长，但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相处和听说了老韩跟我说的你的事迹之后，我就知道老韩没有看错人。我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已经决定了要将我的身体捐出，希望你能好好利用我的遗体，深刻总结手术过程中的不足，为下一次的手术积累经验。医学发展的接力棒，我算是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和老韩失望。 好了，不多说了，要不你该嫌我老人家啰嗦了。记住，陈海，过去的留着怀念，当下的才是人生。 随着信的内容逐渐映入眼帘，陈海的眼泪开始夺眶而出，他的泪水在他脸上纵横交错地流，就像雨水打在窗玻璃上，就像裂缝爬上快要破碎的碗，就像蓬勃生长出去的树枝，就像渠水流进了田地，就像街道布满了城镇，泪水在他脸上织成了一张网。 他想起了李教授对他的关爱和指导，想起了李教授的音容笑貌。这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悲痛和绝望。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一位重要的人生导师和朋友。 但是生活不会因为个人的悲伤而停止前进，天亮之后，陈海还是必须收拾心情去迎接今天的工作。 陈海为了不影响今天的工作，选择使用了一剂体力药剂。但是体力药剂恢复的只是体力，陈海因为彻夜未眠而产生和黑眼圈以及红肿的双眼是遮掩不住的。同事问起来，陈海也只是说是失眠推脱着。 陈海那哭丧的脸，让所有人都有些敬而远之。这也正好顺了陈海的意，今天的他实在没有心情去和同事们聊一些有的没的。陈海现在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忙起来，这样他才不会胡思乱想。 今天急诊来的人也确实多，虽然大部分都只是些简单的表面撕裂伤，但是要让陈海忙起来还是能够做到的。结果没想到，之前这么多的疑难杂症和复杂的情况，陈海都没接到过投诉，这次反而因为给患者包扎的时候脸太臭被投诉了。 院方还想陈海去给患者本人道歉，但是被陈海拒绝了。医院那边想怎么处理都随便的，他真的累了。好在陈海现在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医院里要扣钱对陈海来说只是不痛不痒罢了。 午休时间，严主任特意来看了陈海：“陈海，你没事儿吧，我和老师都很担心你，老师特意让我来看看你。昨天手术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不要想那么多，这件事情不怪你。” 陈海丧丧地点了点头：“放心吧，师兄，让你和老师担心了。我会处理好自己的情绪的，不会影响工作的。但是你和老师也要给我些时间，毕竟事情是昨天发生的，我没办法这么快走出来。” “我理解。听说你今天收了个投诉？”严主任问道。 陈海点了点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是刚刚知道的，没想到这么快连你都知道了。一个女病人，嫌我给她包扎的时候态度不好。我给她包扎的时候，她一个字没说，走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的，没想到一转头就把我给举报了。刚开始我知道自己被投诉的时候，我都没有往她身上去想。” “你这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尤其是这种对你客客气气，甚至一见面就要给你跪下的病人，你要特别小心。往往这种人，一旦自己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回手就是一个投诉。我们都司空见惯了。我说这个不是为了借你的伤疤，听说医院那边让你给患者打电话道歉，被你给拒绝了？” 陈海默认了。严主任继续开解道：“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跟患者道个歉吧。那点钱你肯定不在意，但是投诉率会影响到你以后的升迁，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影响到自己。” 陈海没有回答，严主任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路都是陈海自己走的，能为他做选择的，也只有他。 第223章 救护车岗前培训 医院调陈海出救护车的通知很快下来了，为了更好地适应，医院方面组织了陈海和其他几位出救护车的医生一起参加了岗前培训。内容涵盖了抢救的方方面面，包括用药习惯，抢救方式还有救治的原则等。 各种病情对症的用药和抢救方式，陈海之前在急诊都已经学过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医院这边还是安排了人给陈海他们做相关的培训。主要的就是一些工作上的流程和原则，需要陈海他们去熟悉一下。 救护车送病人有两个主要的原则。首先是就患者个人的意愿，如果患者本人或者家属提出要到要到某个指定的医院，那么救护车就会优先把病人往这个医院送。当前，前提是患者本人的情况没有那么危急，能够支撑到到达他指定的那家医院。 如果说患者本人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或者患者及家属没有提出要往固定的医院去，司机就会选择就近送到有能力处理的医院去。而不是说陈海是京华第一医院的医生，所以他们就把所有的病人都往京华第一医院领。 救护车是由调度统一调配的，调度会根据病人的具体位置和救护车的情况，选择让哪辆救护车去接人。当然有一些不正规的医院有黑救护车的存在，但是这并不在讨论范围内。 出救护车跟急诊的工作时间安排和急诊一样，也是人们常说的“白夜下休”。即两天白班、一天夜班、一天休息，然后进入下一个四天周期。白班从早上8点到下午到5点半，第二天的晚上8点到第三天早上8点。第三天早上8点之后，就是所谓的下夜班。第四天就是休息日，用来给工作人员倒时差。 京华第一医院采取的是人休车不休的工作方式。每辆车配备两组人，交替上班。这样做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救护车和救护人员的需求量太大，而医院的救护车数量不够。一个救治小组通常由一名司机，一个担架工，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医生作为小组组长要对救援小组的工作负责。 不过陈海这组有点特殊，因为和陈海交替接班的医生是个年纪非常大的老医生，吃不消夜班的活儿，所以陈海他们这个救治小组被固定安排在了晚上。其实这也未必是件坏事儿，相较于动不动调整作息，陈海其实宁愿固定在晚班。更重要的是，固定在夜班工作，陈海就有了时间去陪吴苗苗。 下午的时候，陈海和自己这组的成员碰了个面，司机老李，担架工老林，护士老赵。陈海他们这个组阳盛阴衰，虽然一般情况下，担架工和司机都是男的，但是像陈海这组碰上个男护士的倒是不多。既是幸运，也是不幸吧。不幸的是，少了个女生调剂一下工作氛围。幸运的是男护士力气大，紧急的时候可以当担架工用。 司机老李是当地土生土长的老司机了，40年的驾龄让他对京华的每一条道路都了如指掌。紧急情况下甚至恨不得能把车当飞机用。也是从他口中，陈海才知道救护车闯红灯是有条件的，不是闭着眼睛瞎冲都可以的。并且如果因为闯红灯出现任何安全问题，司机也是要负责的。 得益于各种媒体的宣传，很多人已经知道了让行救护车是可以免于交通处罚的。所以很多人在遇到救护车的时候都会选择让行。这当然是件好事，毕竟救护车早到一秒，病人的危险就减少一分。但是如果是遇到了返程的救护车，救护车没有鸣笛或者按喇叭催促司机让道，说明并没有紧急情况，这种时候也可以不用让。 担架工老林原来是当兵的，退伍之后来了医院当担架工，已经做了有近15年的时间了。他的形象如同一座雄伟的雕塑，深深地刻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他的身材高大威猛，仿佛是一座无法动摇的山峰。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即使年过半百，他的身体依然健硕有力，散发着一股不屈不挠的气息。 有他在，陈海就放心多了。别看都是人，人和人之间的体重差距可是非常大的，军训的时候有试过抬担架的人就知道了，要抬着个病人上下楼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儿。尤其是一些体型比较胖的病人，一般人要是没有锻炼过，那真是吃不消。更有一些老旧小区，是没有配备电梯的，要是病人住得再高点儿，那简直是要了人半条命了。 护士老赵则是陈海在急诊科的熟人了，两个人在工作上有过不少交集，配合也有一定的默契度。好在有他这么个熟人在，才不会让陈海他们第一次的见面显得这么尴尬。 出救护车前的那个晚上，陈海和小组成员们组织了一次聚餐，大家互相熟悉了一下，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要不说男人间感情的建立就是简单，一顿饭的功夫，大家就变得无话不谈了起来。 陈海虽然是所有人中最年轻的那个，但是其他人也并没有仗着年纪摆什么架子，反倒是给了陈海不少的建议。尤其是担架工老林，作为东鲁人，他完美契合了陈海心目中对东鲁人豪爽性格的想象。原本他还想把今天晚上聚餐的费用给抢着付了，但是被陈海和其他两个人给拦了下来，在其他几个人的坚持下，这顿饭最终aa收尾。 第二天白天，陈海还是按照正常的生物钟醒来，可是因为晚上要上班，陈海在床上又多躺了一会儿，可是生物钟哪儿是那么容易能够调整过来的，躺在床上的陈海实在是难受，他干脆进入了系统中，兑换了体质锻炼的功能，并且选了门比较基础的武术作为配套练习。 这体质锻炼的功能的确好用，陈海练完之后感觉神清气爽，吃完了外卖后，陈海再次躺到床上睡了起来。到了下午，陈海给吴苗苗打去了电话，把自己现在的工作时间告诉了她，她也很开心，陈海可以有时间陪她。 晚上，陈海便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出车。 第224章 路边醉汉 陈海他们接到调度的第一个电话是在晚上的19点。调度中心告知是个醉酒倒在路边的醉汉，怀疑是酒精中毒。陈海一听是酒精中毒，又是第一次出车，心里别提多紧张了。反倒是司机老李和担架工老林不慌不忙的。 陈海刚开始还觉得是他们经验丰富，所以对任何紧急的情况都见怪不怪了。结果老林说：“不是我们不急，而是这种情况我们见得太多了。很多时候这种情况都是路边的醉汉喝醉酒倒在路边被人发现了。然后我们过去之后，要不就是睡得跟死猪一样叫不醒，第二天睡醒了之后就一问三不知。要不就是叫醒了之后问他，他直接拒绝去医院，让我们白白跑一趟。我们还得打电话给警察，让警察查清楚他的身份。” “真的吗，这种情况很多吗？” 陈海询问道。 “不信你问老李，他肯定这种情况也是见得多了的。” 老林指着老李说。 老李一边开着车，一边附和：“是真的，基本上十个有八个是像老林说的那种情况，像那种真的严重要要去洗胃的才是少数。而且像这种喝酒能把自己喝趴下的人，一般都是酒蒙子，一般酒品都不太好，你们一会儿小心点儿，别伤到自己了。” 老李不愧是本地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看路上有点堵，马上抄了条小道，绕啊绕的就到了目的地，不过车上的人可是被折腾得够呛，尤其是陈海。本来陈海就比较容易晕车，再加上老林为了节省时间，没少猛踩油门，陈海感觉自己的脑子和胃里翻江倒海，下车的时候差点摔了。 下了车，陈海很快和打120的电话取得了联系，并且通过指引，很快就找到了躺在路边草丛上烂醉如泥的疑似患者。打120的人称自己只是路人，看到120来了就打算离开。陈海觉得没理由拦下，再加上第一次出车有一些腼腆，原本打算让他先走了。 还是担架工老林比较有经验，拦下了路人说道：“麻烦稍等一下，我们需要联系一下警察来确认患者身份，麻烦您稍等一下，把您知道的信息跟警方说一下，方便警察确定一下他的身份信息。”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家里还有事儿呢。我不是已经在电话里把情况都跟你们交代清楚了吗，有什么话你们跟警察转述一下不就是了吗，为什么还要我留下？实在不行，你们不是有我电话吗，你们打电话给我不就行了吗？” 路人带着些情绪说。 虽然路人有些许的不满，但是在陈海他们的勉力安抚之下，还是答应了留在现场等警察到来。 刚靠近患者一点，陈海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白酒味，那味道，恨不得让人退避三舍。 陈海先检查了一下患者的情况，一边拍打着患者的肩膀，一边在他的耳边喊道：“你好，先生，能听得到我说话吗？”连续叫了三遍，患者像个木桩一样没有丝毫的回应。查体后发现患者瞳孔扩大，对光反射迟钝。呼吸的节律和幅度虽然变长变慢，但是还算是正常，血压略微升高了一点，非常典型的急性酒精中毒的症状。 患者现在昏迷，家属又联系不上，陈海他们只能先打电话报警，请求警察的协助来确定身份之后再决定下一步的方案。警察也很快抵达了现场，警察从他随身携带的物品里找到了他的身份证。通过警察的渠道，很快联系上了患者家属。 “你好，是曹冲华的家属吗？”警察对着电话说道 “你是谁？”电话里的声音似乎带着些警惕。 “我是京华派出所的，曹冲华晚上喝醉了倒在路边，被路人发现报了警和救护车，我们现在在兰亭金源的楼下，你们赶紧过来看看吧。” 警察将情况和电话那边的人解释清楚，但是电话那边的人没有一点着急的要来的样子，反倒是和旁边的人聊了起来。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骚动的声音，更有人在骂骂咧咧的，好一会儿后才有一个自称是曹冲华老婆的说道：“你们都别管他，让他喝死在外面算了。我们不会去的，你们要是愿意就带走，不愿意就让他死在那儿。”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明白了，这个男的和家里人的关系已经恶劣到家人不顾他的死活的地步了，虽然大家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小事。 为了解决问题，警察好声好气地劝解道：“你别这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再怎么说，这个人也是你法律上的丈夫。有什么矛盾，你先把人接回去，关起门来你们俩再好好说说，夫妻哪有什么隔夜仇呢，你说是不是？” “算了吧，有他这样的丈夫吗？我当初就是瞎了眼才嫁给了这么个男人。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喝醉倒在路边了。他每天都出去喝酒，一喝就喝醉。我劝过他多少次，他都左耳进，右耳出。有时喝醉了发酒疯，还打我和儿子。那是他亲儿子，他都能下得去手。你知道他今天晚上喝酒的钱是哪来的吗，那是我准备给儿子交学费的钱，这笔钱他都敢拿。你说，这样的男人，这样的丈夫，这样的爹还留着干什么。” 说着说着，电话那边的声音就从激愤变成了带着些许哭腔。警察面对这一问题也是无奈，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能做的也只是尽量调停他们的矛盾。尽管警察已经把好话说尽，电话那头也不愿意来人。 无奈之下，警察又找了他的其他家属，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来管他，做人做到他这样众叛亲离也是够了。无奈之下，警察又不能看着他真的死在路边不管，于是和陈海打起了商量：“他这个样子，你把他带到医院去吧，总不能不管他吧。” 陈海这哪敢做主啊，这人一看就是个无赖，把人带回去不是纯粹给自己和医院找麻烦吗，所以他也拒绝道：“这个我们带回去，没有家属同意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刚刚我给他检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喝多了，等他醒了就没事儿了。医院里也没专人看着他，还是你们带回去吧。” 最后一番拉扯，还是以警察带走人收尾。 第225章 救护车的账 虽然说那个醉汉最后是被警察带走了，但是救护车的钱谁来付又成了一个问题。让拨打120的好心路人来付这个钱显然是不合理的，要不然以后碰到路上有人需要帮助，都没人敢打电话帮忙了。 之前一切流程还不是那么正规的时候，陈海还听说过有救护车因为病人拒绝付钱，而向打120的路人催缴的情况。这件事情不知道寒了多少人的心。但是随着这个问题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之后，这样的情况已经非常少见了。当然不排除还有一些地方存在违规的情况。 回去的路上，陈海忍不住和车上的几个人吐槽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喝酒喝得家都不顾了，结果到最后害人终害己，躺路边儿连个理他的人都没有。” 担架工老林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说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是刚出救护车，所以觉得新鲜，你像我和老李，早就见怪不怪了。这还算是正常的家属。我之前还碰到过一个家属，赶到现场之后根本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就过去骂报120的路人了，说他多管闲事。” “这是什么道理，人家也是好心，家属不感激人家就算了，还反过头去怪救助的路人。要是都这么搞，等什么时候真的需要路人帮忙，没人帮，有他们哭的时候。”护士老赵也加入了讨论。 “谁说不是呢，但是你跟他们那种人根本讲不通道理。他们但凡有个正常人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你们这也算是赶上好时候了，以前那个时候如果出车的钱患者不肯付，你是要向报120的人去收这个钱的，要是没收上来，就要从全组人的工资里去扣了。要不然我刚刚为什么不让那个路人走呢。” “这也没道理啊，又不是我们的错，凭什么要我们付这个钱？” 护士老赵说道。 “所以现在不就改了吗。但是其实想想，这个钱你让谁出都不合理。患者和患者家属一想，我又没上你的车也没用你的药，也不是我打的电话叫你过来的，这个钱你凭什么要他们出。” 老林这话听着也挺有道理的，老赵一时也说不上什么。 老林又继续补充道：“你说路人来出，那就更没道理了。我一个路人，好心好意地打了电话，结果到头来没有得到一句感谢就算了，这个钱还得我来出，那凭什么？从医院和调度中心来看，我明明是尽职尽责地按照流程出发去救人，结果到头来费用变成我来承担，那我还出的什么车？”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老赵感叹道。 老林笑了笑：“是吧，还有更绝的呢。我还听过有人问为什么出救护车要钱，119和110也没有收钱啊，凭什么120要搞特殊。” 老赵似乎被绕了进去，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又好像是哪里不对。 “我猜是因为怕浪费医疗资源吧。” 陈海说道。“120不像110,119那样，有很明确的事实依据。119一来。一看现场有没有着火点一眼就看出来了。110也是一样的道理，有没有人闹事，问一问就知道了，但120不行。” “很多时候难受不难受只是一个主观的感受，即便是全套检查下来显示这个人是健康的，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难受，医生也没办法百分之百的把握证明他一定没问题。要是120也跟110和119一样免费，就会有很多无聊的人，因为个感冒发烧，甚至完全没有症状的人，为了搭个便车之类蠢到死的原因选择打120。这样就会有很多真正需要救护车急救的病人被耽误了病情。” 老林给陈海鼓了鼓掌：“不愧是当医生的，一下子就说点上了。” “会有这么无聊的人打120玩儿的吗？”老赵不可置信地问道。 “有，有的是。”说起这个，老李可就太有发言权了。“不要说免费了，就是现在收费的情况下，且立法明确了虚报120犯法的情况下，都有人打120玩。我们基本上两三天就能碰上一两个。更恶心的是那种打完电话直接关机的人，我们到了现场，找不到人又不敢走，每次我们都要转悠好久才能确定他是报的假情况。你们这两天估计就能碰到。” 老赵一脸不解地摊着手说：“这种人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他不知道救护车是非常稀缺的急救资源吗？万一因为他报假情况导致了真正需要救护车的病人耽误了病情，他就不怕良心不安吗？” “良心，跟这种人有什么良心可讲的。”老林回答道。“这种人就不能用正常的思维逻辑去代入。” “那碰到这种人怎么办，就让他们这么轻易脱身了吗？” “报警啊，让警察来处理喽。具体警察是怎么处理的，那我倒是不知道了。”说完，老林又专心地开起了车。大家也不再讨论这些问题。 陈海只是从医生的角度来考虑了救护车免费的问题，但救护车不免费其实还有其他的原因。现在医院的运营都是自负盈亏的，如果救护车也变成免费的，那么就很容易出现为了赚钱过度医疗的情况。这只能从医生的道德层面去约束，但是难保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患者本人处在昏迷中，家人又明确拒绝了支付救护车的钱，眼下肯定是收不到出救护车的钱了。只能是先把相关的单据上传给中心，由中心根据正规的催费流程进行催费。如果运气好，患者有医保，那还可以收得回来。不过看这个人的样子和他家人的态度，就不像是有医保的，这笔钱大概率只能当坏账处理了。 第226章 霸王餐(上) 陈海他们一组人正坐着车往回去赶的时候，接到了调度的通知，说南屏路一处饭点内有人在就餐期间突发胸闷，老板帮忙报了120，陈海他们是目前离得最近的空车，所以被调派过去处理。 到了地点，下了车。陈海拿着东西很快便找到了那个胸闷的病人。病人捂着胸口，靠在椅背上喘着粗气，看起来还是挺吓人的。陈海赶紧拿出来听诊器，听诊器的心音正常，不像是急性心梗的样子。 又排除了一些其他的器质性的疾病之后，陈海询问了患者自身的疾病史，家族史以及过敏源，都没能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陈海只能先招呼老林把病人抬到了车上，等上了车再拉个心电图并且上呼吸机，先平稳到医院再做后续的检查。 结果车子才没开出去多久，护士老赵在给他戴面罩的时候，病人嚷嚷道：“我现在已经没事儿了，不用去医院了，谢谢医生，你让我下车吧。” 陈海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说道：“你现在虽然暂时症状缓解了，不代表你的病已经好了。万一下次再出现这样的症状，你周围又没有能帮忙的人，你自己想想不害怕吗。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你自己也放心些。” 陈海出于安全考虑再三劝阻，反倒是病人自己满不在乎的样：“不用了，医生，你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心里清楚。放心吧，我不会赖上你们的，前面路口放我下车就行了。” 陈海严肃地再次确认道：“你确定你没有问题，并且拒绝到医院检查对吗？” 病人点了点头：“没错。” 陈海也没法强求什么，在医院待的这些日子，他最早学会的就是尊重他人命运，毕竟陈海不是患者本人，他到底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现状只有他自己能体会。虽然都说生命无价，但是对有些人来说，自己的命就是抵不过那些钱来得有价值。 陈海只能无奈的说道：“那你把救护车的费用结一下吧。” 一听还要钱，病人当场就炸锅了：“我为什么要付钱，又不是我叫你们来的。我也没有用你们的药。谁叫你们来的，你们去找谁要啊。” 陈海解释道：“不是的，我们有规定，出救护车的钱是要由患者本人承担的。要不然你说以后谁还敢见义勇为是不？”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规定，我只知道我没有叫你们来，也没有用你们的东西，你们要收钱也收不到我头上。我要下车，你们要是不让我下车，我就报警告你们限制我人身自由。” 陈海知道自己这是碰上无赖了，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不会付钱的。陈海也拿他没办法，只好让他自己先下车了。看着他趾高气昂离开的背影，和刚刚在餐厅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碰上这样的人，陈海他们也只能说一声晦气，把情况跟调度中心的人说清楚了之后，取消了救助，再一次地返回。 原本这件事儿到此也就结束了，谁成想第二天出车的时候，陈海又碰上了这个人。一样的情形，一样的症状，一样的面色苍白喘着粗气。不过这次不是靠在椅背上，而是整个人直接躺在地上。基本上除了换了家餐厅和姿势，基本上就是昨天的翻版。 陈海已经开始疯狂地头脑风暴了，这么短的时间，一样的症状，这么高频率的发作，那么这个问题一定不是小问题。可是这个人又拒绝去医院检查，仅仅凭着这些表面的症状想要下判断实在是太难了。 陈海又是和昨天一样做了查体，不过这次比昨天的更加详细，连一些比较少用到的查体陈海都做了一遍，依旧没有什么头绪。有了昨天的经验，陈海这次没有再冒冒然的把病人抬上救护车，而是先把病人抬到了外面开阔的地方。 但是这次，病人没有缓解的迹象，甚至有些加重。陈海没办法，只好直接调动了系统，做了一个初步的检查。检查结果令陈海大为震惊。 倒不是查出了什么天大的病，而是以往无往不利的系统这次居然失手了，什么都没有查出来，甚至一点线索都没有。如果默认系统不会出错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他在装病。 如果以这个作为前提条件的话，那么他的一切行为就都变得合理了起来。他当然不敢去医院，毕竟一旦到了医院，他装病的事实可就全部原形毕露了。 对于这种浪费医疗资源的人，陈海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好感。陈海检查完之后，收起了听诊器，对着他说道：“我的初步诊断你没有什么问题，如果你想再详细地检查一下，我们可以送你去就近的医院。但是救护车的费用就要你来付。如果你不想去医院，那你就在这先休息一会儿，等好点儿了之后再自行选择去不去医院。” 他一听陈海这次不打算把他带走，一下子就急了：“医生，我真的很难受，你先把我抬上车吧，万一我难受了也好往医院去啊。”他一边说，一边还不忘装得虚弱，痛苦。 旁边的店主也是好心，还帮着他对着陈海说:“是啊，医生，你还是先带他到医院去吧。要是闹出人命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一看店主这么说，更加卖力地表演了起来，像是恨不得马上晕过去的样子。要是陈海没有用系统检查过，恐怕现在已经着急地开始抢救了，但是现在，这样拙劣的演技只会让陈海对这样消耗别人善意的人更加反感。 护士老赵看这个样子，也来和陈海商量：“要不要先抬上车，上呼吸机。虽然说他可能会跟之前一样赖账，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陈海凑到老赵的耳边：“放心吧，他是装的。我里里外外，从头到脚都检查过一遍了，我保证他只是在装病。” 第227章 霸王餐(中) “装的，那他装得这么辛苦，又是打滚，又是躺下的，图什么啊？” 老赵一边斜眼瞥了一眼，一边对陈海说道。 “我也还不确定他这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但是想想他两次发病，两次这么巧都是在饭店里，都是快要吃完的时候发病了，我想八成是跟这个有关。”陈海回答道。 “你是说他是为了吃霸王餐装的病？不至于吧，这又不是什么五星级酒店，能花几个钱？为了这么点钱至于的吗？” 老赵似乎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会不会是你弄错了，有些病没检查出来？” 陈海摇了摇头：“八九不离十，不信我们就做个实验看看。” “怎么做？”老赵问道。 陈海一副看我的的表情，走到了装病的病人身边问：“你决定好了吗，我们已经联系好了医院，检查的项目都帮你约好了。你要是想去，我们现在就走，绝对不耽误功夫。不过，那些检查的费用可就取消不掉了，你自己决定清楚哦。” “医生，你先让我上车，上车之后我再决定可以吗？我真的很难受，我感觉我快喘不上来气了。” 说着，还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儿的，马上捂着胸口张大嘴喘气起来。 这番表演可是把店主吓得够呛，要是在他店里死了个人，不说赔偿，他以后还做不生意了。这番着急的情绪直接演变成了对陈海的愤怒指责：“你们这是当的什么医生，病人没钱你们就眼睁睁看着病人死是吗，你们是钻钱眼儿里去了吗？” 装病的人一看有人声援自己，装得就更来劲了。陈海就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不管店主怎么说就是不松口，一定要他先决定之后再进行后面的事儿。 眼看店主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陈海让其他人先看着那个人，然后自己把店主拉到一边说：“叔，你别激动。那个人是装的，他没病，一点儿事儿没有，路边随便抓一个人都未必真的比他健康。” “不会吧，我看他那个样子挺像是真的呀！你不会是为了推脱责任随口胡诌的吧？”店主这是吃了好心的亏，宁愿相信那个装病的人都不愿意相信陈海。 陈海解释道：“叔，我这这么能是胡诌的呢。有没有病我一个医生还敢乱说吗？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儿那还不全是我的责任。我要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我肯定不敢说这话啊。他这都已经是惯犯了，就这两天，我都已经撞到他两次了。” 店主看看他，又看看陈海，显然陈海身上的这身白大褂更有说服力，再加上陈海说的确实有道理，所以店主的立场不知不觉间已经更倾向陈海了。 “那他为什么要装病啊，不会是想要讹我吧？”老板满脸戒备地说。 “那倒也没有那么夸张，毕竟讹人这事儿要是碰上个较真儿的一定要去医院，那他不就全穿帮了吗？叔，我问你啊，要是他在你这儿发病了送去医院，你还好意思追上他让他付钱吗？” “那肯定不好意思啊，他没事儿我就谢天谢地了，再说了你点儿东西也不值几个钱。”渐渐的，老板开始咂摸出味儿了。“你是说，他摆那么大阵仗就是为了吃霸王餐啊？” 陈海耸了耸肩，摆出了不置可否的姿态。 老板听到这个答案，瞬间就从原来的担心变成了恼怒：“至于的吗，他要是真的没钱，跟我说了我也不会拿他怎么样。难道我还能为了点吃的把他绑着啊。可是他骗人就太恶劣了，还出动了救护车，浪费了这么多人的时间和精力。不行，我得去好好教训他一顿。” “诶诶诶，叔，你先等等。”陈海拦住了老板：“你现在要是去了，他要是死都不承认，那你怎么办？说不定还会赖上你呢，那你可这边的要管他一辈子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看着他在那儿骗人吗？” “叔，你别急，一会儿你就看着我眼色行事，我保证让他原形毕露。” 说完，陈海一脸严肃地带着老板走了回来，那个人一看老板回来了，马上又一次开始了自己的第二轮表演。 “哦哟，我……我的心脏受不了了，你们快点救我，我喘不上来气了。” 老板这次可不会再上当了，就站在一边，看着他表演。他一看连老板都不管他了，干脆变本加厉了起来。 陈海直截了当地说：“怎么样，决定好了吗，医院那边都等着急了。要不我们先回去，等你决定了我们再回来？” 一听陈海这么说，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异议。要是陈海他们这样走了，他这出戏不是白演了吗？于是他急中生智，竟然直接装晕了过去。 陈海将计就计，马上跑到他的身边，装作很紧张，很害怕的样子，然后对着老赵说道：“快，快去，把我们车里的沙林思星拿来。” 这个名字当然是陈海随口胡诌的，老赵也满脸疑惑地再次确认道：“你刚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就是沙林思星啊，那个靠着疼痛把人疼醒的那个促醒的药，你赶紧去拿，要是晚了，说不定真的就醒不过来了。” 陈海给老赵打着眼神，老赵会意之后也马上说了起来：“哦，你说那个啊。我记得那个药的副作用很大的，甚至有人打完药之后直接阳痿了。” 老赵这可比陈海想的还要离谱，原本陈海是想说这个针打完会非常痛，没想到老赵直接就接了这么一句。陈海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了：“那也没办法啊，现在的情况这么紧急，阳痿总比没命好。” “好，我马上去拿。”说完，老赵就跑到车里拿了点东西下来。陈海接过来之后一看，就是支原子笔，包了一个塑料袋和纸巾。 陈海让他们按住病人，自己假装拿着笔一点一点逼近。为了演得像一点，还脱下了他的裤子，像是从臀部肌肉注射一样，看着原子笔头一点点靠近，他装病的人的嘴角和眼角不自然地一点点抽动着，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第228章 霸王餐(下) “等，等等，我现在觉得好多了，已经没事儿了，你们把我放开吧。”终于在原子笔的笔尖接触到他的臀部肌肉的瞬间，他再也装不下去了。立刻生龙活虎地跳了起来。果然，面对阳痿这样的威胁，任何男人都遭不住。 看他这个反应，老板终于定下了心，确定了他就是在装病的事实。想到自己的好心竟然被这种人利用，他一时间气就不打一处来。要是在场的没有外人，他高低得上去踹上两脚解解气。 陈海也是玩心上头，抱着小惩大诫的心态说道：“那怎么能行，你现在只是跟昨天一样，暂时缓解了而已，如果不治疗的话，明天你也会和今天一样持续发作的。要是你明天出了事儿，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虽然这个针打下去会非常痛苦好几个月，并且伴随阳痿的副作用，但是为了治病，你就忍一忍吧。你们帮我 ，别让他乱动，我下手很快的。” “我来。”老板自告奋勇地跑到了前面，用自己庞大的身体死死压住了他，一边控制着他，一边还不忘在旁边补刀：“小兄弟，不用怕，很快就会过去的，这都是为了给你治病，你就忍忍吧。” 说完就赶紧招呼着陈海：“你们快来啊，我摁住他了。” 陈海他们也很配合，摆出了一副要注射的样子。尽管他用尽全力挣扎着，但是面对众多彪形大汉的压制，他又岂是那么容易挣脱的。他只能一边挣扎，一边痛苦地叫嚷：“你们放开我，我没事儿，你们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就去告你们。” “忘了告诉你了，我们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是有应急处置豁免权的，只要是为了救命，任何的处置只要没有违背原则，都是会被豁免的，所以你去告我们也没有用，还是不要浪费那个钱了。”陈海信口胡诌道。 “你们拉住了，我要来喽。千万不要让他乱动，要不然针头就断在里面了。”陈海这么一吓唬，他挣扎得就更用力了，语气也慢慢从强硬的威胁，慢慢变成了求饶，最后甚至带上了哭腔。 “准备好，3，2，1。”陈海提高声调倒数着，陈海故意数得慢了一点，好让那个装病的人的心里受到煎熬，一点点摧毁他的心理防线。 “我是装病的！”就在陈海倒数结束的尾声，他终于是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说出了实话。其他人听到了答案便放开了他，到旁边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他或许也是觉得无地自容，所以一直趴在地上，双手抱头，不敢抬头看人。还是老板到了前面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老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问道：“你个大小伙子，年纪轻轻，身强体健地做点什么不好，偏要干这种下三滥的事儿，你自己不觉得心里亏的慌吗？” 面对着老板的质问，他也觉得没脸。耷拉着脑袋，蹙着眉，双手死死拉住了自己的衣角。 突然间，一声警笛声响了起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以为是对方报的警。结果一圈下来发现不是他们报的警。警车很快就停到了饭馆门口，两名警察下车说道：“你好，我们接到群众报案，说你们在这儿殴打他人，限制人身自由，我们来核实一下情况。” 大家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个人，但是他否认了自己报警。想想也对，陈海他们一直是和他在一起 ，要是他报警了，陈海他们不可能没发现。再说了，他自己装病诈骗的事儿被警察知道了对他反而不好。应该是围观的路人看到了陈海他们压制他的行为和他嚎叫的声音，误会了之后报的警。 眼下警察已经到了现场，只要老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警察说清楚，装病的人是一定会被警察带走的。警察也是正询问着老板。 那个装病的人心如死灰，已经做好了进派出所的准备。老板转头看了看他那张年轻的脸和那个颓丧的样子，想了想后还是回答警察：“没有什么事儿，应该是旁边的人误会了，我们几个就是闹着玩儿，动静弄得大了点儿。” 装病的小伙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他没想到老板居然会选择帮他隐瞒。 警察当然不会听信老板的一面之词，毕竟老板可能是潜在的施暴者。刚刚看陈海他们的表情和小伙灰头土脸的样子，马上猜到了他可能就是那个被欺负的受害人，于是转过头来问小伙：“是他说的那样吗？” 小伙看了一圈之后，木讷地点了点头。 警察看没问出什么，也没有人受伤，所以便做了个询问便准备离开了，离开前还嘱咐道：“你们玩儿也要自己注意分寸，不要闹出火来，要不然都不好收场。” 老板笑着答应道：“是是是，我们下次不会了。不好意思，还让你们辛苦，大老远的来这儿一趟。你们要不在这吃完饭再走吧。” “不了，我们还有任务呢。” “慢走啊，有空常来吃饭啊。” 老板在门口送着警察，店里面装病小伙呆呆地盯着老板，眼神迷离，像是在想什么一样。 送走了警察，老板回到店里，看他这样，也没再责问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心平气和地说：“以后你要是实在饿了，找不到饭吃，那就到我这儿来。我虽然自己手头也不宽裕，但是一顿饭还是管的起的。但是以后千万不要再随便装病找救护车了。他们很忙的，很多人等着救命的，这些东西要留给真正有需要的人。” 老板的一番话，终于是打开了小伙的心。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五味杂陈的情感在他心里翻涌着。 突然，他的泪水滑落眼眶，滑过脸颊，落在他的手上。他用手捂住脸，试图掩饰他的泪水，但那已经太迟了，悔恨的泪水已经如洪水猛兽般涌出。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他的眼神充满了痛苦。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那声音仿佛来自灵魂的深处，\"我错了...\"他低声说着，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 第229章 黑心中介 老板看他哭成那个样子，一下子想到了自己漂泊在外的儿子。这孩子的父母要是知道他这样得有多心疼啊。此刻的他，像是一个父亲一样，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任由他肆意的宣泄自己的情绪。 等一会儿后，小伙儿才缓过劲儿来，慢慢讲述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其实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我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才想到这样骗吃骗喝的。” “你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的，你为什么不出去找个正经事儿干？”老板语气温和地问道。 “我，我其实……”小伙似乎还有些难言之隐，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老板看出了小伙的为难，所以开口道：“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了。” 小伙看老板这么善解人意，又想了想老板的为人处世，也便没了后顾之忧，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众人。 “其实我是被人从村子里骗出来的。我老家其实不在这儿，是在景暑省下面的一个小山村里。我们那儿的人读书读得都不多，我也是读书读到初中就没有读了。原本我是在家里在务农的。后来村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伙人，在村子里逢人就说能带我们出去打工赚大钱。我那时候也是没有什么经验，心高气傲的想要出去闯荡一番，赚钱回来证明自己，所以我才不顾家人的劝阻，毅然决然地踏上了来这儿的车。” 一提到家人，小伙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悔恨的情绪像是一把无法控制的烈火，几乎让他窒息。老板见状从桌上拿了一包纸巾递到了他的手上。小伙接过纸巾，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后继续说道。 “可是等我真的跟着那些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事情跟我预想的完全不同。那帮人说白了，就是一帮黑中介。他们把我们骗过去之后就让我们进了家工厂干活，每天从早上八点开始干活，加班到晚上十一二点。累是累了点，可是想到能赚到钱，我也没有在意。可是等到发工资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被坑了，原本我以为工资是按照保底加绩效的方式给的，后来算工资的时候才知道，如果绩效没达到保底，会有保底工资。可是如果绩效超过保底，他们就不发保底，只算绩效了。我那个时候，每天加班到深夜，原本以为能拿到上万的工资，结果到头来一算，只比那些保底摸鱼的同事高了一点点。” 话至此处，所有人心里都已经心里有数了，又是一个被黑中介坑惨了的可怜孩子。老赵也收起了之前的鄙夷，反而关切地询问道：“你后来有去找过那些黑中介或者找劳动监察部门仲裁过吗？” 小伙点了点头：“我当然去找过那些黑心中介理论过了，我那时候也不懂这些，但是听那帮人说我们当初白纸黑字的签过了合同，他们只是按照合同办事，就算是去找相关部门举报也没有用，所以我们都没有去。也怪我自己，当初太相信他们，看都没仔细看就把合同签了。如果那时候我能小心一点就好了。” “那你怎么又变成现在这样了？”老赵进一步问道。 “我后来实在是气不过，就想离开那家工厂，自谋生路。正好那个时候也有别的工厂在招人。可是，他们竟然扣着我的身份证不放，逼着我让我留在厂里工作。如果我想走，那就要赔偿他们的招聘和培训的费用。” “太欺负人了，这不是明摆着骗钱吗？哪有这样的道理。”老林也忍不住跳出来主持公道。 “因为没有身份证，所以我到处都找不到工作，就只能到处打点不查身份证的零工过活。但是这样的活，哪是那么容易找的，所以我就一直饥一顿，饱一顿的。平时就睡在公园的长椅上，或者在银行的自动取款机大厅里。” 老板有些心疼地看着这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心里的同情和酸楚油然而生。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说：“既然你都这样了，为什么不回家呢？” 说起自己的家，小伙的眼泪就犹如决堤的大坝，一发不可收拾。他一边哽咽地喘着气，一边解释：“我怎么有脸回去啊。当初我说好了要在城里面赚钱，现在不仅钱没赚到，连身份证都丢了，我哪里有脸回去啊。” 其他人都纷纷安慰了起来，唯独陈海觉得有些怪异，他出言询问道：“遇到这样的事儿，你为什么不找警察啊。按道理说非法扣押别人的身份证，警察是一定会管的。我不相信他们连警察都敢蒙。” “说得对啊，就算是你签错了合同，要不回工资，但是身份证这种东西是肯定能要回来的。你只管报警，警察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老林附和道。 此时的小伙再一次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不敢说。陈海就知道自己的第六感没错，他一定还有事情隐瞒。否则他就算找不到工作，身边也不可能连个随身物品都没有，至少换洗的衣服要随身带着吧。按他所说自己露天席地地睡在路边，他总不至于直接把随身物品直接扔在路边吧。 想到这，在结合如果他说那些经历，陈海苦口婆心地劝他说：“你既然都已经说到这儿了，那肯定也是没有把我们当坏人，如果是这样，你有什么不好说的呢？只有你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我保证，今天听到的，听到的一切，全部都烂在肚子里，这样可以吗？” “对对对，我们也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半个字，你就直说了吧。”大家异口同声的说。 小伙摩挲着自己的裤子，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回避着众人关切的眼神。他的内心充满了挣扎，他知道他需要说实话，但他害怕后果。小伙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吞下了涌上来的话语。他紧闭着嘴唇，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决定做最后的挣扎。 第230章 分析 “我去找那黑心中介讨要身份证的的那次，把他们的负责人给打了。我是从那帮人的围追堵截里逃出来的。”犹豫再三，小伙还是决定把实情给说了出来。 他这么一说，陈海他们一下子就懂了。难怪他出来的时候，一点随身的行李都没有，也不敢报警找警察帮忙把身份证给要回来。原来是害怕找警察之后，因为打人的事儿被抓进去。 大家一时间不知道应该给出些什么反应，气氛仿佛陡然间凝固了起来。沉默了许久之后，还是老板先开口询问道：“那个人伤得重吗，他们后来有找过你吗？” 小伙懊悔地抱着头说：“我也不记得了，当时我也是一时冲动，就把人给打了。打完人之后，我也害怕极了，就一个劲往外跑了。我就记得他的脸上流了好多血，好多人都跑出来抓我。如果不是我跑得快，恐怕就被他们抓到了。” 提起这事，小伙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恐怕这件事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了吧。 老板当下的第一反应就是劝他去自首，但是小伙像是被踩到尾巴了一样，一说去警局情绪陡然激动了起来，说什么都不肯去。即便老板把好话说尽了，他已经非常抗拒，事情便僵持住了。 “你打了人之后，警察就没有找过你吗？”陈海这时说了话。 小伙否认道：“我都跑出来了，警察上哪儿去找我啊。” 陈海摆了摆手：“那你错了，现在监控那么发达，你还是在监控的眼皮子底下打的人。警察要是想要找到你，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既然这么久警察都没有找过你，只能说明一件事儿——他们没有敢报警。” “他们为什么不报警，他们那时候抓我的时候可凶了，怎么可能好心帮我隐瞒这些？”小伙问道。 “他们怎么可能是出于好心，他们那是害怕自己的那点儿破事儿被警察知道。你想，如果他们要是报了警，警察到现场一问，你们为什么打起来的，他们要怎么回答？就算他们胡编乱扯一番或者避重就轻的说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难道你会帮他们圆谎吗？到时候警察抓到你，一番盘问之下，事情不就全部清楚了，以后他们还能做这样的生意吗？他们抓你的时候当然凶了，抓到你怎么处理还不是他们说了算，但既然已经让你跑掉了，他们是不会傻乎乎地把自己做的那些作奸犯科的事儿抖露出去的。” 其实小伙未必就想不到这一层，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不敢拿自己的自由和冒着留下案底的风险去赌对方是否报警。尽管他也觉得陈海的这通分析合情合理，但是真要说起来去警局核实，他还是感到本能的抗拒。 不管怎么样，这个人生和决定是小伙自己的，最后的主意只能他自己去拿。陈海没有选择去劝说，而是继续帮小伙分析道：“假设他们现在真的因为种种顾虑没有报警，那么其实现在的主动权也是掌握在你手里的，你完全可以去找他们把自己的东西要回来。” 一提到回去的事儿，小伙就满脸的恐惧：“我打了他们的人，我怎么还敢去要东西？要是他们见到我，那还不得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陈海安慰道：“放心吧，我也没让你一个人回去。你随便找上几个熟悉的人，把阵仗充得大一些，他们自然不敢造次。虽然说你打了他们的人，但是他们扣留了你的身份证和你的东西，再加上你说的那些合同上的烂事儿，他们其实也有把柄在你手上，他们根本不敢把事情闹大。” “可是，他们如果报警抓我怎么办？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们要是咬死不认我的身份证在他们那里，警察也不一定会信我啊。” “放心吧，他们如果要报警，你当初打人的时候就报了，怎么可能拖到现在。而且报警也不是说报就报的，事情都过了这么久，被打的伤都好了，监控记录也都被覆盖掉了，哪儿是那么容易立案的。就算是那个被你打的人头脑发热，一定要拉你垫背，其他人也不会看着他把整个行业的人拉下水的。你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一下他们是不是已经把你的东西给扔了呢。” 陈海的每一句话，落在小伙的耳朵里都像是一针强心针，让他的眼里再次充满了希望：“东西扔了就扔了吧，这么久了肯定也用不了了。身份证我去补办一张好了。” “你先别这么着急，你要补办身份证，有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吗？”小伙又垂下了头，看他那个样子就没有，否则也不可能在外一个人流浪了这么久。 “你如果要补办身份证，肯定是要有能证明你身份的证件的，比如户口本，居住证什么的。居住证你估计是没有，那么其他的证件，恐怕你还是得回去一趟之后才能拿到去补办身份证。” 如陈海所想，一说要回家，小伙的脸立刻耷拉了下来，毕竟自己当初可是在家人面前放下狠话的，结果现在不仅钱没有赚到，还这样灰头土脸地跑回去，让他怎么拉的下这个脸。谁又不想衣锦还乡呢？ “具体怎么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陈海说完之后，便让老板重新打了120，取消了救助。和众人道别之后，便带着人一起离开了。 送走了陈海他们，老板回到了店里，对着也准备离开的小伙说道：“你现在走了，晚上有地方待吗？” 小伙摇了摇头。老板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吧，正好我这儿也还缺个人帮忙，你要是没地方待就先留下来给我帮忙，我给你开工资。虽然不高，但是也算够你在这儿的花销了。里面就是休息的地方，你可以住下。” “真的可以吗？”小伙惊喜地问。 “你先别急着答应，我是有条件的。你必须去个电话给家里报个平安，这么久没消息，家里人恐怕都要急坏了。真不知道你们这帮小孩儿是怎么想的，跟家里人难道还有隔夜仇吗……” 第231章 魇 在车上忙活了一晚上，陈海一个人浑浑噩噩地回到家，瘫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在救护车上的辛苦远超过了陈海的预想。在逼仄的空间里面颠啊颠的，还要时不时因为急开和急停在车上上下翻飞，陈海差点因为晕车把胆汁儿吐出来。 不幸中的万幸是今天没有碰到当场死亡的病人，也没有碰到血肉横飞的外伤病人，大部分都是些内科的病，对症用药之后都成功送到了对应的医院。 不过下班吧，面对空荡的房间，陈海又忍不住想起来李教授的手术，手术的一幕幕和家属的悲痛欲绝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了眼前。好几天了，每次自己一个人闲下来的时候都是这样，他已经很努力地让自己去放空了。但是反而越是刻意，那些回忆出现得就越是强烈。像是一浪高过一浪的海啸，不断蚕食着陈海的心理防线。 陈海实在是有些不堪其扰。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陈海看了眼时间，打了电话给吴苗苗。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才被接了起来，接通之后陈海轻声问道：“醒了吗？” 电话那边用慵懒的声音回答说：“你说呢？我昨天晚上被国外的客户折磨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把那群人给应付完。” “那我先不妨碍你补觉了，晚点我们再聊吧。”陈海说。 “不用，我反正又不用准点上下班，什么时候都能补觉。倒是你，昨天晚上出了一晚上的车，现在应该是刚刚下班吧。都不知道好好休息，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吴苗苗嘴上似有责怪之意，但其实内核全是满满的爱。 “我睡不着，想找人说说话。我原本以为这个时间你怎么也该起了，没想到昨晚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谁能想到你这个天之骄女竟然还要苦兮兮地通宵陪客户处理问题，说出去谁信啊。” 陈海没有把自己打电话的目的告诉吴苗苗，是因为他想着尽快结束对话，让吴苗苗能好好休息。自己如果把实话给说了，他们肯定要聊很久才能结束。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现在国内的情况那么不明朗，我总要给自己安排条后路吧。要是我爸和那帮人的对抗输了，起码到时候我们可以把业务中心转移到国外。所以现在海外的业务对我们至关重要，所有外贸业务部的人都在加班加点的。我这个领导，肯定是要身先士卒，起带头作用的，要不然手底下的人会不服的。” “你拼归拼，注意点身体，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你难道忘了吴叔那时候的教训了吗？” “你这话怎么说得跟我爸的口气一模一样。别人要怕，我可不怕。我谁让我男朋友是医生呢，还是冠绝天下的神医。我要是病倒了，你总不会不管我吧？” 陈海笑笑：“医术再高，碰上你这样作死的病人，那也是无计可施啊。知道扁鹊三兄弟的故事吗？治病于病情发作之前为优，治病于病情初起之时为次，治病于病情严重之时为末。我可不想哪天在医院的手术台上看到你。” “呸呸呸，你这个乌鸦嘴。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再说了，你难道真的不想在医院的手术台上见到我吗，也许那时候我是在手术台上分娩呢？” 要说起这些流里流气的话，陈海可不是吴苗苗的对手，吴苗苗可是从小听着这些话长大的，身旁的三教九流怕是比陈海听说过的更多，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吴苗苗可以说是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本领和三寸不烂的舌头，否则他也不会在公司事物上这样顺风顺水。 反倒是陈海听了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你这也想得太远了吧，咱俩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就想到孩子去了。” “远吗？我爸比我想得更远。我可告诉你，我爸都已经把他孙子的未来都规划好了，从他出生到上学，到工作几乎全部都设想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爸虽然明里没说什么，但是一直暗戳戳地暗示我，说谁谁谁家里刚结了婚，孩子都有了。又是谁谁谁家，家里的狗又生了一窝。” “停停停。”陈海打断了吴苗苗继续说下去的话。“你还是有时间劝劝吴叔吧，咱俩现在八字都没一撇，他就开始想以后了，搞得我压力很大啊。要是最后咱俩分了，我都不敢想他们会有多失望。” “你才是想得远呢，咱俩刚确定关系，还在蜜月期你就想到分手以后的事情了。难不成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吗？”吴苗苗有些生气地问道。 “当然不是了，能有你是我的福气。只是我想稍微降低一下他们的期待，毕竟保不齐哪一天你就看不上我，移情别恋了呢？” “这还差不多。”吴苗苗有些傲娇地回应道。“不过你是这么不自信的人吗？我可记得某人初次见面的时候，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陈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我就这么一点小骄傲，你至于这么念念不忘吗？” “那当然，对你来说可能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对我来说意义是完全不同的。那是我们俩第一次见面，我最脆弱，最无助的样子都被你看见了。你那时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可是要记一辈子的，早晚我是要讨回来的，你可小心了。” “放心吧，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不说了，我也困了，你也好好补补觉吧，等我休息了，我再和你好好聊聊。” “嗯，好好休息，我等你。” 挂了电话，陈海的心情被聊天的轻松氛围影响得稍微好了一点。他拿着自己的衣服走到卫生间，打开花洒，让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短暂的放松。 但是心里的伤疤如果不去处理，他是不会自己痊愈的，反而会慢慢溃烂发脓。李教授的手术已经成了陈海心头的梦魇，挥之不去，甚至时常做梦都能梦到当天手术的场景。陈海已经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了，但是收效甚微。 第232章 独老 “喂，你好，120指挥救援中心，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同样的说辞，120指挥中心的工作人员一天不知道要重复多少次，但是他们必须得要保证每一次的通话都是清晰且专业的，为的是能够最快地定位到病人所在的位置，根据每个病人的位置，派出最合适的车辆。 这次正好轮到了陈海他们这组，调度在确定位置后，把情况告知了陈海他们：“奎光路有一位老人在家中晕厥，生命体征已经非常微弱，疑似心衰，请立刻携带相应物品赶往目的地实施救援。” “收到。”陈海一边被车子颠簸，一边回答着。这几天来回来去地颠簸，已经让他逐渐适应了起来。司机老李不愧是本地土生土长的老司机了。所有你能想得到的，想不到的路，他都能给你找着。更牛的是他的车技，就那么比车宽了一指的小路，他都能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换成陈海，估计他连踩油门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今天这个病人情况是在城市的中心，倒是没给老李秀车技的机会。下了车，陈海有些晕了。这小区实在是有太多的楼了，陈海第一次来，对编号规则又不是很熟悉，只能是向保安求助。 陈海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上了打120的人，确定了位置之后，在保安的带领下，拐了七八个弯之后，终于赶到了地方和报120的人碰上了面。 报120的人是个70多岁，满脸皱纹，行动不便的老奶奶，自称是患者的邻居。患者也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两只小小的眼睛有点浑浊，她的手，有小薄扇那么大，每一根指头都粗得好像弯不过来了，皮肤皱巴巴的，有点儿像树皮。 陈海第一时间检查了患者的生命体征。心脏已经停跳，呼吸停止，瞳孔散大，对光反射消失，颈静脉无搏动。陈海还想试着做做心肺复苏，这才发现老人身上已经出现了尸斑和尸僵，整个人都是硬的，像是一个塑料假人一样。陈海知道，这个老人已经不在了，已经完全没有了抢救的必要。 陈海问报120的奶奶询问道：“奶奶，您知道这位奶奶的家属在哪儿吗？” 老奶奶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陈海听了好几次才听懂了老奶奶的话：“她的大儿子在国外，二儿子也在外地，只有她女儿离得比较近。不过听说之前她女儿因为房子拆迁款的事情跟她断绝了关系，很久都没有再来往了。” “那您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可以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回来处理一下吗？老人现在的这个情况，可能需要他们在场。” 老奶奶用嘶哑的声音回答：“我不知道，我们平时一起约着出去买个菜，互相做个伴，今天也是因为看她这么久没有出来买菜，敲门又没有回应，这才找了物业的人帮忙开了锁。你们就不能先救人吗，等她的子女回来之后再给你们付钱。” 陈海一看，老奶奶这是误会了自己的用意，于是他向老奶奶解释道：“我们找她的子女不是想着收钱，而是要联系他们处理老奶奶的身后事。” “身后事？她已经走了？”老奶奶乍闻噩耗，还有些站不稳，幸好陈海扶了一把，才没让老人摔了过去。 “怎么会呢，昨天她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突然不行了呢？”老奶奶像是在问陈海，又好像在问自己。 陈海蹲下来，握住了老奶奶冰凉的手说道：“是真的，刚刚我进来的时候，奶奶人都已经硬了，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您要是联系不上的话，那我也只能求助警察了。您先回去休息吧，要有事我再来找您。” 陈海先把老人搀回了自己家，然后打电话让警察到了现场。在警方的帮助下，很快便联系上了老人的女儿。等警察说明来意之后，对面直接就是一句：“我跟她已经断绝关系了，你们有事去找找他两个宝贝儿子去，别来烦我。”不等警察说什么，对面直接决绝地挂断了电话。 警察再打过去，老人女儿那边干脆电话都不接了。无奈之下，警察又联系上了老人的二儿子。二儿子的回复更加令人寒心：“这事儿可不归我管。当初我们和我妈都商量好了，拆迁款我大哥拿的大头，我妈以后的生老病死都由他去管。你们有事儿去找我大哥去吧。” “他说什么也是你妈啊，你知道你妈去世了，难道就没有一点伤心吗，就不想回来看她最后一眼吗？” “到现在了你居然还能说得出这种话，你有良心吗，你对起你妈吗？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奶奶听到二儿子和警察的对话，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就冲了出来。 “你妈为了让你娶上媳妇，在城里买房，可是昧着良心把你妹妹的那份钱都给黑了。你妈因为这事儿，没少骂自己，你妹妹也因为这事儿和你妈妈断了来往。你现在说这样的话，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老奶奶越说越激动，恨不能直接跳进电话里，当面替逝者，骂骂这忘恩负义的不孝子。可惜，话是说给人听的，跟畜牲说是没有用的。二儿子甚至都没有想和老太太争辩的欲望，直接挂了电话，连个回话都没有。 剩下的唯一希望，只剩老人的大儿子了。但是老人的大儿子，如今人在国外，警察一时间也难以联系上，只能再次给二儿子打去了电话，从他那里要到了大儿子的联系方式。 因为时差的关系，大儿子那边如今已是深夜，连续打了三个电话，一直等到第三个电话，电话才被人接起，电话那头先是说了些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等到警察用中文把情况讲了一遍，那边才传来了尖锐的哭声。 第233章 患不均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老人的大儿子这下哭的这么凄惨，老人的身后事总算有人能够操办的时候，结果却让所有人都失望了，更多的，是寒心。 虽然对面的大儿子一直在哭，但是一直没提要回来的事儿，还是民警一直追问之下，他才哭哭啼啼地说：“我……我现在巴不得马上飞回去，但是，我现在手头上还有好几个项目在谈，现在公司正式裁员的阶段，我怕我现在回去丢了工作，对不起我妈对我的期望。” 好一出惺惺作态，好一出母慈子孝的好戏啊。原本以为大儿子受尽母亲的恩宠，之前那般姿态，应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谁曾想不过是禽兽混迹在人类社会时间长了之后，也学会了人类的那一套虚伪，成了真正的衣冠禽兽。 大家的表情也从原来的轻松，慢慢变得冷了下来，顺带着对大儿子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冷淡了下来：“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母亲的后事总要有人来处理吧。” “警察同志，要不这样吧，你打电话给我的弟弟妹妹 他们都在国内，处理起来也方便。等我这边的事儿忙完了，我肯定第一时间赶回去参加我妈的葬礼。先不说了，再见。” 这大儿子接个电话磨磨唧唧的，挂电话的速度倒是快。连给老太太骂他的时间都没留。 “什么人啊，他妈活着的时候最疼他。什么好事儿都紧着他，生怕他受一点苦。当初他说自己要去国外留学，他妈二话没说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给卖了，连他爸当初留给他妈的镯子都给当了。他可倒好，过年过节从来不说回来看看他妈，工作十几年了，往家寄了不到5万块钱。现在这样算什么，连他妈死了这样的事儿都不回来，他还算个人吗？” 老奶奶不忿地跟众人诉说着老奶奶这些年的艰难和不幸，也不断地咒骂那几个禽兽不如的儿子。 不说老奶奶了，就是陈海这些和老奶奶非亲非故的人都替老奶奶感到不值。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总要找个解决的办法。人已经往生了，救护车不拉死者，陈海是没有任何道理把人送到医院的。警察只能先联系殡仪馆，把人送到殡仪馆保存。 回去的路上，老赵先沉不住气，骂了出来：“这都是一帮什么人啊，他妈死了，这个时候正常人都应该先回来看一眼吧。他们可倒好，不说赶紧赶回来操办丧事，反倒一个个推脱起来了。那个小女儿咱们先不说，毕竟老太太生前确实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儿。可那两个儿子呢，那可是老太太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啊，到死都一直在替他们着想。他们就是这么报答老太太的？” “那个大儿子最不是东西，你们听二儿子说什么了吗？他们之前是协商过的，老太太生老病死都由大儿子照料的，所以他拿的是大头。结果现在拍拍屁股出国了，自己说出去的话都不认了。最可气的是，他还猫哭耗子假慈悲，装得人五人六的，谁知道一肚子男盗女娼。”老林附和道。 “那个老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是之前说好了老大负责赡养他妈，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不管他妈了吗？就算是不出钱吧，回来见最后一眼难道不应该吗？”老李也义愤填膺地骂道。 “她女儿做得也有问题，不管怎么说也是她妈，怀胎十月把她从小养大。怎么就这么绝情，为了一点钱就连她妈的最后一面都不来见呢？难道钱真的这么重要吗？”老赵继续说道。 “那话倒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老太太确实是对不起女儿在先。”老林还想帮女儿辩解一番。 “别解释。”老赵伸手打断了老林帮女儿开脱的说辞。“我不知道老太太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女儿的事。但是至少听上去，不过就是些拆迁款的事儿。老太太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女儿养大了，只是不争的事实。她养女儿长大，女儿陪她变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说破大天去也没有什么可争辩的。我知道现在很多人在网上装着一副理中客的人，说什么不知全貌，不予评论。但是如果所有人面对这样的情况都选择闭嘴，那社会舆论还有什么必要存在，社会公德靠什么维护？靠法律吗，法律能告他们弃养吗，法律能还老太太公道吗？” 老赵还是第一次，在小组内这样态度鲜明地表达自己的观点，没想到平日里不争不抢的老赵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陈海，你怎么不说话啊，平时遇到这种事儿，你不是最有话说的吗？”老赵拍了拍陈海的肩膀。 陈海扭头看着老赵回答说：“我只是在想，老太太死的时候得有多痛苦啊。老太太的死因我猜测应该是心脏衰竭。发展到这么严重的程度，一般情况不会是短期之功。大部分心衰病人死亡的死因是心衰晚期，逐渐泵衰竭导致的全心衰竭，左心衰淤血情况会非常的严重，患者呼吸困难、不能平卧、气促，伴有1型呼吸衰竭。因为泵衰竭，心搏量下降、血压下降，肾灌注也会比较差，尿少，出现肾功能衰竭。消化道出现淤血，食欲很差。这些情况都是随着病程而逐渐显现的。病人本身会非常痛苦，再加上没有家人的陪伴，老太太在发病的该有多孤独啊。” “可是老太太的情况，她的儿女显然是不知情的，她肯定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忍受了很久，才会把病情拖延到这个程度的。刚刚我看了，她的两只手都血肉模糊了，手指甲都快掉下来了，指甲缝里全是木屑和血肉混合的血泥。那是她挣扎着爬到门边求生的证明。我不敢想象，她是在多么绝望的情况下离开了这个世界的。” 陈海这么一说，车里的气氛更压抑了。都说养儿防老，怎么到了这会儿需要儿女们的时候，就不灵了呢？ 世人当然可以义正言辞地指责老人的儿女，他们也应该受万人唾弃，可是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还是古人说得对，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第234章 老人的女儿 这件事情过去了几天之后，陈海趁着休息日来到了老太太所在的社区，询问了老太去世之后的安排。正好碰上了老太太的邻居正和社区里的其他老太太围成一圈，讲述着老人的事。不用想也知道，大家一定是对老太太的儿女啧有烦言，尤其是这些年纪相仿的老人家，对老太太的遭遇更能感同身受吧。 老太太一看陈海来了，马上招呼陈海一起加入了谴责不孝儿女们的大军中。从老太太的口中，陈海得知，老人的遗体，到现在都还停放在殡仪馆。社区的人多次联系了老人的儿女们，得到的大多都是同样的，冰冷的答复。 在陈海和老人们的交谈中，陈海发现有一个戴着口罩鸭舌帽的女人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什么。起初陈海也没有在意，只那个人似乎有意无意地在陈海他们周围走动着，虽然手里牵着一只狗，但是注意力似乎全然不在狗的身上，跟一般遛狗的人有很大区别。 一直等到说话的人群散了之后，观望一番，四下无人之后，她才径直朝着陈海走了过来说道：“方便聊两句吗？” 陈海对她的突然搭话似乎也没有感到奇怪，回答了一句：“你定个地方吧。” 女人点了点头，带着陈海来到了路边的一家饮品店坐了下来。进门之后，她把菜单递到了陈海的手上说：“陈医生看看喝点儿什么吧，我请。” “你认识我？”陈海接过菜单，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看过您的节目，所以对您有些印象。刚刚又听那帮七大姑八大姨说起你，我就基本能确定您的身份了。”女人回答。 陈海点了一杯茶，支开了服务员后对着对面的女人说道：“你就是小区里那位去世的奶奶的女儿吧，我在电话里听过你的声音。” 女人点了点头，摘掉了自己的口罩和帽子。她的脸上因为口罩够关系出现了几道勒痕，头发也显得有些凌乱，没有经过打理，自然地散落在肩上，显得枯黄而无力。未经粉饰的脸上满是憔悴。她的眼皮微垂，透露着疲惫和无助，眼底的黑眼圈更是难以掩盖。 “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陈海开门见山的说。 女人的表情开始变得极为的不自然，她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她的牙齿紧咬，仿佛在极力抑制自己内心的慌乱。她的手指紧紧地抓住手袋，指节苍白，凸显出她的紧张和不安。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想你今天也不会来。既然都已经下定决心了，又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呢？”陈海淡淡地说道。 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你说的对，来都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女人这话，似是在对陈海说道，又好像是在给自己找了个开口的理由。 “陈医生，我其实是想问问你，她……走的时候，痛苦吗？” “你想听实话吗？” 陈海反问。 “当然。”女人不置可否。 “实话就是，我其实也不知道。你母亲的遗体现在还在殡仪馆保存，如果想要确定她的死因，只能是通知警方做尸检，当然，这首先需要家属同意并签字。” 陈海大有深意地看着女人，似乎希望能从女人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但陈海失望了，女人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陈海有些失望地说：“当然，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猜测，不过结果，我猜不会是你想听的，你要听听吗？。” 女人有些迟疑，恰好这个时候，服务员端上了饮品。给了女人一点思考的时间。 “既然都来了，当然是要听听的，您直说吧。”女人挣扎了一番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勉强的理由。 “据我推测，你母亲应该是死于心脏衰竭。心衰的病人到了晚期，会因为心功能下降而出现一系列的症状，比如睡觉的时候不能平卧，需要端坐才能呼吸，以及因缺氧而导致的呼吸急促、大汗淋漓、心脏压榨感等症状。右心衰竭的患者容易出现下肢水肿，走路困难。心衰到了后期会因脑组织缺氧而出现头晕、意识不清、昏迷等症状。因此到临终的时候通常比较痛苦。” 陈海这么一番解释，女人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变化。她回避着陈海的眼睛，将视线转移到了橱窗外。 陈海很开心女儿的反应，至少证明了，在老太太离开之后，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在乎老太太的。但是同时也为这对母女的悲剧感到痛心。如果没有拆迁这个事儿，没有那个该死的拆迁款，没有落后的重男轻女的观念，或许她们可以是外人眼中令人羡慕的母女吧。 陈海想要安慰她，但又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事情，想要安慰也是无从谈起。她们母女俩之间发生的那些恩恩怨怨，她不说，陈海也不会主动去问，毕竟自己只是个外人。 陈海也没有圣母到要道德绑架女儿，毕竟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相比之下，老太太的两个儿子，其实才是那个应该要担负起责任的人。 “能再拜托你一件事儿吗？”女人的话打断了陈海的思考。“你说吧，我视自己的能力而定要不要帮这个忙。” “我想请你出面，以好心人的名义，找人帮我母亲把葬礼办了。”女人这话说得，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我拒绝。”陈海面无表情地回绝道。 “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你放心，这个钱我来出，我也不会让你白忙活的。事成之后……”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陈海阻止了女人继续往下说的话。”我一来没有这个时间，二来没有经验。如果你想要做这个事情，完全可以全权委托给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他们要有经验得多，你也依旧可以不出面。而且你的行为语言告诉我，你现在并不是处在一个理智的状态，我没办法答应你的要求。” 说完，陈海起身准备离开，去了前台结了账，走之前对着女人说：“我觉得其实需要想清楚的人是你。老奶奶已经不在了，做得再多，对她而言也已经没有意义了。所谓的葬礼，对活着的人来说其实更为重要。只要你不后悔，葬礼办不办的，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 第235章 成，长(上) “你站住。” 陈海刚走出饮品店的门口，女人就紧跟着从饮品店里冲了出来，对着陈海大喊大叫：“你算是我什么人，你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吗，你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着我一番说教。” 女人这样异常的行为引得周边的路人纷纷驻足围观。好在陈海也算是已经慢慢习惯了这样被人围观的场景了，联想到女人现在的心情，陈海虽然有些生气于女人的莫名其妙，但也不至于说直接甩脸走人。 通常这种情况的人，应该是心里有一大堆的话想说，但是又找不到倾诉的对象，这才选择了当街发疯吧。陈海冷着脸说：“如果你想说的话，我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可以当一个倾听者。如果你只是想找人发泄的话，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女人收了收情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在一边默不作声，等着陈海的安排。陈海在前面带路，女人跟在陈海的身后。背对着众人的目光和议论声，离开了街道。 陈海选的地方，是出租屋楼下的一个荒废的小亭子。亭子里全是枯枝败叶，像是一层天然的地毯，几乎要把地面全部覆盖了。不过因为天气干燥，地上的叶子也没有腐烂，亭子里的桌椅擦擦倒也还能坐坐。没办法，陈海天天基本都是医院家里两点一线，要找个人烟稀少，适合说心里话的地方，他也只能想到这儿了。 陈海帮女人把椅子擦了擦，然后示意女人坐下后说：“现在这里没有什么人，你可以说了。” 可是刚刚还有一肚子话要说的女人，现在真的要说的时候，又像个蛤蜊一样不发一言。 “你要不说我就回去了，你自己也想办法回去吧。” 看陈海转身要走，那个女人终于开口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愤怒，语气激动而沉重：“我恨她，我恨死她了。”她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拼命压制自己的情绪。 她的眼中闪烁着泪花，却硬是咬着下唇，不让泪水滑落。她的面容变得扭曲，显然，她内心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清，“既然当初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还不如当初就把我掐死算了。”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责和怨恨，仿佛在指责着那个曾经的不喜欢她的人，又仿佛在指责着自己。 陈海听到这里，身体猛地一颤，他转过身来，看着那个女人。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女人慢慢平静下来。 “小时候，我就知道我妈重男轻女，偏心。我爸爸走得早，家里就靠我爸留下的抚恤金和我们几个人做点儿手工活补贴家用。可是明明我才是年龄最小的那一个，但是要我做得活却是我们三个里最多的。每次干活的时候，我妈都跟我哥他们说：“你们几个男孩儿就别在屋里猫着了，去外面野会儿吧”。然后对我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天天出去疯跑什么，都不知道留在家帮我干点活儿，你妈我一个人拉扯你们三个容易吗？” “你哥他们从小就是这样被溺爱着长大，难怪现在现在养成了这样自私自利的性格。”陈海忿忿不平地说。 “不，不是这样的。我哥他们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女人解释说。“我哥他们小时候可疼我了，每次我妈让我做活的时候，他们都把我的活抢过去做，而且他们也很少听我妈的话，真的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干活然后自己出去玩。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会在家陪我一起干活，等干完了，我再一起出去玩。那时候我同学都羡慕我有两个这么照顾我的哥哥。” 她的话音未落，泪水便悄然而至。她的眼睛曾经闪耀着坚定的光芒，但此刻却变得模糊而湿润。似乎是尝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仰起了头，试图让眼泪倒流回去。 然而，泪水并未因此而止住，反而越流越多，缓缓地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的脸颊上逐渐泛起一丝微咸的湿润，那是一种心痛的痕迹，也是一种倾诉的方式。 她的声音哽咽，带着一丝颤抖，“我……”她的话语变得断断续续，仿佛被哽咽所阻碍。她的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角，尽管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她的肩膀依然在轻轻地颤抖着。 终于，泪水无法抑制地流淌而下。她的眼泪像是一面破碎的镜子，映射出她内心深处的脆弱与哀伤。她的眼睛低垂，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悲伤和无助。 这一刻，她的心如潮水般涌动，悲伤、愤怒、无助……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般纷纷洒落，打湿了她的衣袖，却也释放了她内心的压抑与痛苦。 陈海从口袋里拿出来纸巾递给了她，她接过之后，擤了擤鼻涕后继续说道：“那个时候，不管我想要什么，我都让我哥哥找我妈去要。虽然我哥不是每次都同意，但是只要我的要求不过分，他们基本都会答应的。即便是可能被我妈骂不懂事，他们也会尽量帮我达成心愿。不管我闯下什么祸，他们都会帮我善后，帮我承担。” 回忆起童年，女人的脸庞上洋溢着一种罕见的轻松与温情，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眸里，仿佛映照出了她的童年时光。那时的她，想必也是这样一个温暖的日子里，无忧无虑地享受着阳光的拥抱，任由心中的喜悦如花朵般绽放。 “既然你们兄妹关系这么好，怎么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是因为那笔拆迁款吗？”陈海不禁想问。 女人抬起了头，脸上的那些喜悦瞬间化为泡影。即便如此，她依旧强撑着，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其实那笔拆迁款只是导火索，真正的改变其实在我哥他们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就开始了。” 第236章 成，长(中) “我哥还没谈恋爱的时候。一门心思全部扑在我们这个家，赚了钱全部都往家里拿，从来没有自己藏着掖着。在我们一家人的努力下，加上我妈这些年来攒的钱，我们很快就搬到了新房子里。” 陈海聆听着女人的描述，犹如被一道晴天霹雳劈中，惊愕、疑惑交织在他的脸上。他难以置信，这个女人口中的无私长者、关切家人的兄长，与现在这个自私自利、利益至上的儿子，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陈海无法言喻自己内心的震撼。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迷茫。他的手紧紧地握住石桌的边缘，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变得发白。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女人显然并没有注意到陈海异样，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可是自从我哥和我嫂子谈恋爱之后，他们对我和这个家的关心就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少，他们也不再往家里拿钱。”当她谈及这些话题时，她的面部表情迅速冷却下来，如同冬日里的暴风雪突然袭来。原本柔和的双眸此刻变得冷硬起来，如同两颗冻僵的冰块，而她的嘴角则勾起了一丝冷漠的微笑，让人不寒而栗。 “那个时候我还安慰自己，等我哥娶了我嫂子进门之后，什么时候给我添一个侄子，我们这个家就变得更热闹了。可事实证明，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哥结婚之后，他和我嫂子就搬走了。刚开始的时候还好，我除了觉得家里冷清了些，倒也没什么太多想法，他们也时常会回来看看我们。可是渐渐的，我就发现。我和我哥慢慢地就从之前的亲密无间，慢慢地变得疏远了起来。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是我就是能感觉到我们中间隔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是隔阂。” “真正让我们的矛盾爆发的，其实是我哥和我嫂子向我借钱的时候做生意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哥他们刚刚结婚，手里没什么积蓄。我嫂子又是待业在家，于是就想找我借点钱。他们不好意思向我要钱，于是便找到了我妈，给我妈灌迷魂汤，让我妈出面跟我要钱。 我那时候正好也是单身，工作了几年，手上有了点积蓄，于是我也就把钱借给我哥和我嫂子去周转了。那个时候说好了，只还本金，不要利息，算是我们一家人之间的互相帮衬。可是谁成想，我嫂子生意成功了之后，翻脸就不认人了，非说当初没有借钱这回事。” “刚开始我也不想和他们闹得那么僵，所以我也就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想着拿回本金就算了。可是到了后来我才知道，那笔钱我妈和我嫂子根本没说个借字，只说是给我哥的。我去要的时候，我妈还说他养我这么多年，吃家里的，喝家里的，出点钱都舍不得。还说我的那笔钱，是给她的，就当是她把我养那么大的孝敬了，她要怎么处理那是她自己的自由。” 说着说着，女人的眼中开始闪烁着晶莹的泪光，脸上还挂着几滴泪珠，嘴唇紧抿着，嘴角微微向下拉，显得格外委屈。 “我嫂子也来骂我，说我为了钱，连兄妹亲情都不要了。以前这种时候，我哥一定会出来维护我的。可是那次，嫂子和我妈把我骂的不值一文的时候，他却选择沉默了。后来那笔钱也没要回来，那是我攒了快五年的积蓄，就这样被我妈给了我哥。我不是心疼钱，我只是心疼为什么他们不把我当一家人，要这样算计我，我到底在这个家算什么！” 女人似乎是把陈海当成了老太太质问着，等醒过神来后，她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 “等到我结婚了之后，慢慢地我也开始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更疏远了。等到我们都有了各自的孩子，有了自己的小家和利益的时候，我们这个家其实就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虽然我们平日里也会经常走动，可是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一条心了。” 是的，小时候，我们常常把“亲戚”看得多么美好和重要。一旦长大成人，开始独立生活，我们便很快知道，亲戚关系常常是庸俗的；互相设法沾光，沾不上光就翻白眼；甚至你生活中最大的困难也常常是亲戚们造成的；生活同样会告诉你，亲戚往往不如朋友对你真诚。而亲人变成亲戚，往往是从婚姻开始的。 但是，陈海心中充满了困惑。他无法理解，为何在年幼时期，他们兄妹三人之间那份深厚的情谊、那份无条件的相互支持，在生活条件逐渐改善、成家立业之后，会变得如此陌生，如此疏离。他眼中闪烁着迷茫的光芒，那是一种对曾经熟悉的人和事变得陌生的深深不解。 他低声自问，“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吗？”这句话像是弹弓般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他的手无意识地握紧，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在寻找一种支撑，一种能够解答他心中疑惑的支撑。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悲凉与迷茫，那份深深的无力感让人心痛。他摇摇头，试图把那些困惑和疑虑甩出脑海，但那些回忆和疑虑却像锋利的爪子一样紧紧抓住他。 他的脸上充满了悲痛和不解，仿佛是在默默询问着命运，为什么原本淳朴善良的人会在时间的流逝中变得如此陌生。陈海心中的困惑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那些改变。他看着远方，眼中闪烁着迷茫的光芒，仿佛在寻找着答案，寻找着那个能解答他心中所有困惑的答案。 小时候的一家人，怎么结婚之后就变成了亲戚，陈海不懂。如果婚姻是这一切变化的根源，如果婚姻代表的是放弃一个原本的家庭，组建一个新的家庭，那么陈海宁愿选择单身。他很害怕自己也会变成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样子，难道自己也会和小妹变成这样吗，他不敢去想，更不愿去想。 第237章 成，长(下) “再后来，就是老房子拆迁的那个事儿了。”女人的话，将陈海从思考中拉回了现实。“本来老房子拆迁，是一件挺开心的事情的。这个钱，如果是我妈准备留着养老，那我是一句话没有。可是我妈嘴上这么说，私下里却把钱给了她的宝贝儿子，还让我不要惦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生老病死都不用我再操心。” “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要是再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她了。大家都以为我是因为没有拿到钱，所以才和我妈闹翻了。但是谁又知道我自己的真实想法，谁又真的在乎呢？我是想要钱，谁不想要呢，可是如果那钱是我要拿自己的骨肉亲情来换，出多少钱我都不稀罕。我要那笔钱，只是希望我妈和我哥能像以前那样当我是一家人。” “这些话，你有跟你妈和你哥说过吗？” 陈海问道。 女人漠然地摇了摇头：“如果我说出来了，那还有什么意思。所做的一切如果都不再是出于本心，那这些不都失去了意义吗？” “这些话，你为什么不跟你老公说，而选择和我一个外人说呢？”陈海继续问道。 “我老公？”女人冷笑着摇了摇头。“我老公是独生子女，我知道他从来就没有把我妈和我哥当做过一家人，他又这么能对我的想法感同身受呢？当初分拆迁款的时候，他就是撺掇我回去争的主力军，我要是把我的想法告诉他，他恐怕只会笑我天真吧。” 陈海又一次被女人的话震惊。在陈海心里，结婚是件好事。两个人，一男一女，愿意结为合法夫妻，共同生活，一起欢笑，又共度患难，人生虽然孤苦，你们两个人有商有量，互敬互爱，必觉幸福。 结婚以后，夫妇两人可以共同拟定目标，由理想、计划、奋斗，使理想成为事实，而获得无穷的乐趣。 可是眼前的这个过来人，却在用着自己的人生经验告诉陈海，夫妻之间，有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将就，还有打落牙齿和血吞的隐忍。他不明白，如果两个人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做到真心相待，那为什么还要走到一起。 “你们是俩是夫妻，每天晚上同床异梦，你难道不觉得可怕吗？”陈海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女人没有直接回答陈海，而是反问道：“你还没结婚吧。” 陈海点了点头。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等你到了需要结婚的年纪，你就会知道。大部分的人结婚并不是因为爱，其实都是两个人之间的互相将就。结婚双方都知道，在世间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的另一半，既然到了年纪，不如就选择一个合适的人吧。即便双方都知道，即将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不是自己爱的那个人，但是我们擅长给这样的婚姻一个符合世俗审美的包装，并给这个包装起名叫做门当户对。” 见陈海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女人接着解释道：“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摆出一副和我妈妈断绝母女关系的架子吗？固然有我对我母亲和我哥哥不满的原因，但是其实还有向我丈夫表明我和他是站在一条船上的态度的想法。如果我不这么做，这个大家都矛盾就会渗透到我和我丈夫之间。不过，说了这些你也不会懂的，等你以后结婚了就知道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陈海试着问道。 “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对我母亲和那个家，都是又爱又恨。我恨我妈妈，我恨她要把我生下来，我恨她既然生了我，为什么不能对我和哥哥一碗水端平，我恨她让我在我哥哥嫂子那里变成了只在乎钱的混蛋，我恨她让我哥哥变成了现在这样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样子。但是现在，她都不在了，我要去恨谁呢？” “她不是有两个宝贝儿子吗，怎么现在人死了，那两个宝贝儿子连回来见她一面都不肯。”女人半是讥讽，半是不忿地说道。女人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开始颤抖，眼中涌出了泪水。她的双唇紧抿，仿佛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泪水仍然从她的眼角滑落。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女人用浓重的鼻音问道。 陈海摇了摇头，说：“真的很奇怪，在医院里，也有很多病人和病人家属都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可是无论从生活经验还是思想高度，明明我才是那个缺乏的人，为什么你们都喜欢问我呢？我给不出答案，因为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是我，我也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个决定的背后，到底蕴藏着些什么故事，什么样的情感，什么样的现实。所以我没有办法真的设身处地替你们做这个决定。但我知道的是，身为成年人，要为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买单，你我都不例外。” “但是我想，你既然问了我，说明你其实是在犹豫要不要原谅你妈妈对吗？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如果你还在犹豫，那么我建议你去看她一眼，因为现在真的已经是看一眼少一眼了。当你以后见她只能通过入梦的方式，我想，你会留下一身的遗憾的。” “我不是在劝你原谅你妈妈，我更希望你能放过自己。我想你现在之所以不敢去殡仪馆见你妈妈，除了对你妈妈的恨，还因为你自己的自责和愧疚吧。” 不管女儿曾经多恨，知道自己妈妈痛苦离世都不可能毫无波澜。中国人说人死为大，除了因为死亡是死者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之外，还因为死亡意味着生前所有的恩怨，在此刻全部一笔勾销。一切的恩怨情仇，在死亡面前，都变得毫无意义。如果只是单纯的恨，此刻或许会兔死狐悲地觉得空虚，并感叹一句人生苦短。但是对于亲人来说，当一切仇恨烟消云散的时候，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悔恨和遗憾了吧。 听了陈海的话，女人扭过头去，泪水再也阻挡不住地喷涌而出，胸膛止不住地上下抖动着。 第238章 殡仪馆一行 在陈海的耐心劝导下，女人最终鼓起勇气，决定先去殡仪馆看一眼她的母亲。陈海原本并不打算陪同前往，但考虑到女人此时需要有人陪伴和支持，他便决定陪她一起去。陈海忍不住自嘲，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烂好人了。 这座殡仪馆的建筑外观朴素而庄重，主要色调是灰色或白色，几乎没有其他色彩。这种朴素的设计风格给人一种简洁而纯粹的感觉，仿佛在向人们传达着生死之事的庄重与宁静。 殡仪馆内部设施装饰同样以简洁、朴素为主。没有繁复的细节或奢华的装饰，只有必备的设施和物件，以功能性和实用性为主。这种简洁的环境营造出一种肃穆而庄重的氛围，使人们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在悼念逝者上。 殡仪馆周围是大面积的草坪和树木，这些绿化的地带为人们提供了一种宁静、和谐的氛围。茂密的树木遮挡住了外界的喧嚣，让殡仪馆内的人们能够更好地专注于内心的情感和思绪。这不仅舒缓了人们在失去亲人时的悲痛，还让他们感到一丝安慰和温暖。 老太太的尸体因为无人认领，便被存放在了殡仪馆的停尸间。殡仪馆的停尸间比医院停尸间的温度还要低，也比医院的要宽敞许多。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陈海很快找到了老人的遗体。女人看着老太太的遗体从柜子里抽了出来，脸上说不出的怪异。 为了让女人能有机会宣泄心中的悲伤，陈海借口上厕所，和工作人员一起离开了。停尸间的门在陈海和工作人员身后砰然关闭，他独自站在门前，默默等待。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双眼注视着地板。 人离开后，女人独自坐在房间里，陷入沉思。她的眼神空洞，仿佛在追忆着什么，却又如同被浓雾笼罩着，无法清晰地映照出她的内心世界。她的双手无意识地抚弄着头发，手指在发丝间穿梭，仿佛在寻找一种安慰，一种解脱。 若是旁人看到这一幕，或许会认为这两个人并不熟悉，甚至有些冷漠。但只有经历过这种极度悲伤的人才会明白，当心理上的痛苦过于巨大，身体往往无法做出反应，于是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导致情绪变得淡漠。此时的女人，便处于这样的状态之中。 可是，当人渐渐缓过神的时候，有一个瞬间或者某个契机触发了悲伤的时候，悲伤就会像是被一片小雪花触发的血崩，将整个人吞噬殆尽。这个契机可能是回家时，桌上没吃完的半个面包，也可能是几瓶还没收起来的辣椒酱，甚至是枕边的一根头发丝。 女人站在老太太的遗体前，满脸的惋惜与嘲讽交织在一起。她双手叉腰，对着冷冰冰的遗体说道：“你说你，一辈子都干了些什么事儿，你说说看？”她摇了摇头，“用不着想都能知道，你肯定已经成了大家口中的笑话。三个孩子是你一手拉扯大的，可现在你死后却一个人都没有来送你，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很可笑？” 她的声音逐渐高昂，充满着质问的意味，“人们总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可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变成了这样呢？”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悲伤和无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可能是因为寒冷的空气，也可能是因为站得太久而感到虚弱，她选择坐下来。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腿，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看别人家的孩子，虽然家里也有困难，但总能被当作一家人看待。你对那些与你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很热情和善，但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变得像个仇人一样呢？是因为我是个女的吗？你不也是女的吗？” “你怎么了，你以为躺那儿装死这事儿就算了了吗？我告诉你，做梦！你欠我的，还没还呢。你给我起来，给我起来，起来告诉我答案。”女人抓着母亲冰冷的身体，试图把，母亲从这场大梦中唤醒。 “妈，你起来啊，我原谅你了还不行吗，我答应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还不行吗？你别吓我，你走了之后，我以后可怎么办，我要去恨谁啊。” 陈海站在门外，清晰地听到女人的哭泣和叫喊声。他的内心充满了怜悯和关切，但他没有选择进去安慰她。因为这不仅是她与母亲的对话，更是她自我疗愈和心灵和解的过程。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让她独自面对这一切远比无足轻重的关心更加重要。他深知此刻的孤独是必须的，是女人必须经历的情感宣泄。因此，他默默地守候在门外，让她在悲伤中找到自己的力量。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很久，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来过好几次了，听到里面的哭声和喃喃自语的说话声，他们一直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中，也明白了女人此时的状态，因此也没有催促陈海，而是和陈海一起在门外，等待女人发泄完自己的情绪。 等女人出现在陈海面前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女人出来之后一言不发，既没说要怎么处理老太太的后事，也没说自己下一步的打算，陈海也没有问，他的目的本来也不是让女人来承担这一切。陈海把女人送上了出租车之后，便独自一人回到了殡仪馆。 说实话，虽然作为医生，经常和死亡打交道，不过来京华这边的殡仪馆还是头一次。作为所有人的最后一站，殡仪馆却往往被人们所忌讳，好像那里自带某种晦气和灾殃。不过陈海并不在意这些。 坦白说殡仪馆的环境完全没有陈海脑子里想象的那样阴森可怖，反而是绿意盎然的草地和四季常青的青松处处透露着生机。他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观察着里面的布局。走着走着，一位意想不到的熟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叫住了他。 第239章 殡仪馆遇熟人 “陈医生？”陈海扭过头，看到了一位熟人正在后面朝着自己微笑着。他也还以微笑，并朝着他走了过去。 “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陈海先开口道。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刚刚看到你，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看花了眼了呢？”来人是和陈海有过一瓶葡萄糖交情的宋杨。那时候，宋杨还在因为汉斯的病情踌躇，陈海试图开导他，这才有了交集。 宋杨先问道：“陈医生，你今天来是？”宋杨似乎是误会了，和陈海说话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提及陈海的伤心事一样。 “我是陪我一个朋友来送送他母亲。”陈海解释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是汉斯……”不怪陈海会这么猜，毕竟宋杨说过自己是个孤儿，他来殡仪馆除了处理汉斯的后事，也想不到其他原因了。宋杨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配上一条黑色的领带和黑色的皮鞋，显得整个人非常得庄严肃穆。 提到汉斯，宋杨的眼底出现了一丝哀伤，不过很快便从其中抽离了出来。“汉斯的确已经不在了，不过不是最近，而是在一个多月前。”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提起你的伤心事的。”陈海有些紧张地说。 “没有关系，我已经差不多走出来了。我还得谢谢你呢，汉斯走得很安详。那天，他走的那天靠在我的肩膀上，笑着对我说了许多我们共同的回忆，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开心。” 陈海在宋杨的脸上，看到的不是哀伤，而是追思，多少说明他确实已经从汉斯离开的事情中走出来了。陈海替他感到开心。 “对了，那你今天来这儿是干什么？”陈海岔开话题说道。 “我现在在这里工作，是一名殡仪馆的司仪。”宋杨回答说。“不过，我也是最近刚刚转的行。” “转行，你为什么选择转行了呢？”陈海继续问道。 “我想主要是因为汉斯在这里吧。我跟你说过的吧，我是个孤儿，一辈子没有什么牵挂，除了汉斯。现在汉斯走了，我遵照他的意愿，把他埋在了这儿，我的牵挂也就被带到了这儿。现在的这个工作，我可以离他近一点，时时刻刻陪着他，看看他，我觉得挺好。” 陈海想劝解一下宋杨，不过一想，这本就是个人的选择，有什么可劝的呢？他在这儿能有个寄托，能得个心安，其他还有什么重要的吗？ “其实也不全是为了汉斯，还有你的一部分原因。” “我？”陈海吃惊地指了指自己。“为什么这么说。” 宋杨笑着点了点头：“我从前一直觉得，我是个对死亡看得很开的人。孑然一身，生来无趣，死也无妨。不过，一直到汉斯出现，我才明白自己把自己想得太过强大了。有了后来和你的一段谈话之后，我才明白，原来国内对于死亡的教育是那么短缺。之前汉斯其实就有试图跟我聊过这方面的事情，但是我因为忌讳给婉拒了，等汉斯走了之后我才明白自己那时候有多蠢。” “所以我就想着，能够帮助大家接受死亡，和自己的亲友告别，是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正好原来我就是电台的主持人，电台的收益也不好，所以我干脆来了这边，应聘了司仪。” “你在这儿还适应吗？”陈海笑着问道。 原本以为宋杨说了那么多，一定已经完全适应了这边的工作节奏，谁料宋杨直接否认：“刚开始的时候可以说是非常不适应。原本以为这份工作非常神圣，非常有意义。可是当我真正开始做这份工作的时候，我才发现，有些事情不是光靠一腔热情和情怀能够完成的。” “就拿我来说吧。按理说我原来电台主持人的工作和殡仪馆司仪的工作还算挺接近的对吧，而且我也不缺对这份工作的热情和对逝者的尊重，按理说我应该能做的风生水起，令人刮目相看才对。可是等我真正上手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事情完全不是我设想的那样。” “我第一天来殡仪馆上班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位车祸死亡的往生者。送到我这儿的时候都已经是经过修复之后的样子了，但我还是忍不住地害怕。幸好当时带我的那个老师没有直接让我上去主持，否则我估计都说不清楚话。” 的确，身为医生，陈海最能明白宋杨口中的害怕。在大学里，当时上解剖课的时候，大家也都是互相给对方壮胆儿，才敢真的去解剖室。过了好久之后，才慢慢适应了解剖的感觉。大家在学医的时候可能都没有想到这件事儿，毕竟想到学医，都是电视剧里专业，光辉的医生形象。 即便是想到了解剖，如果只是想象尸体的样子，应该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殡仪馆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躺在棺材里的样子。 但是事实上，那已经是经过美化后的样子了。大部分的人，在死后其实是挺狰狞可怖的。尤其是一些病死的或者意外去世的人，甚至尸体都未必是完整的。即便没有这些，尸僵，尸斑，巨人观都会让人觉得毛森骨立。 这些是人的正常生理排斥，与尊重，同情这些词都搭不上边。即便是现在，陈海看到些血肉淋漓的伤口的时候，依然会有这样的生理反应，只是没有以前那么严重了而已。宋杨一没有殡葬的背景，二没有医学解剖的专业知识，会感到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陈海拍了拍宋杨的肩膀安慰道：“看来你还有一段路要走啊，等你见多了，自然也就慢慢习惯了。我刚开始解剖的时候，也是害怕得在旁边看着，等见多了，自然也就胆大了。” 宋杨点了点头。陈海继续说道：“你一会儿还有事吗？没事儿的话带我去看看汉斯吧，我想给他献朵花。” “你跟我来吧，我早上的活儿已经忙完了。我想汉斯见到你来看他，他会很高兴的。” 第240章 告别仪式 陈海缓缓地来到了汉斯的墓前。他的手中握着一束鲜花，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了汉斯的墓碑前。在汉斯的墓碑前，已经摆放着一束鲜花，鲜艳的颜色映衬着墓地的寂静。应该是宋杨放在那儿的吧。 汉斯的墓碑与周围的墓碑有些不同。它上面没有复杂的装饰，没有繁琐的雕刻，只有一行简短而深情的文字：“异国来客，长眠于此——汉斯。”陈海默默地盯着这行字，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这句话是你写的吗？”陈海问宋杨。宋杨摇了摇头：“那是汉斯为自己选的，我帮他翻译了一版中文。原来我是想要按照我们的习惯给他做一块儿墓碑的，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未免显得太普通了，汉斯应该更喜欢特立独行一点的，所以只是简单地刻了几个字。” “挺好的，我想不管做成什么样子，只要是你为他准备的，汉斯应该都是会很满意的。只要你能过得好，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了。”陈海用那温和而又老练的话语安慰着宋扬，宋扬也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对了，陈医生下午有安排吗？” 宋扬话锋一转。 “下午我倒是没事儿，怎么了吗？”陈海回答。 宋扬正式且严肃地回答：“下午我们这儿有一场告别仪式，您要是下午没什么事儿，不妨留下看看。” “告别仪式，是谁的告别仪式？”陈海不禁想问。 “是个警察，之前为了救人，在山里搜寻救人的时候一不小心掉到了山崖下，牺牲了。今天他的告别仪式就在我们殡仪馆举行。您下午要是没什么安排的话，不妨留下送烈士一程。晚上的时候，我想再请您吃顿饭，感激您之前的帮忙。” 说实话，陈海对这类的仪式总是心存畏惧。并非是因为害怕葬礼的庄严肃穆，亦非担心牺牲的烈士在死后会加害于他。恰恰相反，他们的奉献和牺牲精神，总是如一缕暖阳，照亮人们的心灵，使人们在天地间感受到一股浩然正气。这股正气，是我们民族的脊梁，坚韧不屈，无法被任何力量所折服。 真正让陈海害怕的，是失去家人的亲属，失去战友的同事和失去朋友的挚友们肝肠寸断的场面。对于陈海这样的陌生人来说，牺牲的烈士是人们心目中的英雄。但对于那些亲友们来说，却是真正的切肤之痛。他们不要英雄，他们只想他们心中的人能够平安归来。 失去挚爱亲朋的场面，陈海在医院已经见过太多。但是不管见多少次，陈海都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次次他都会感到深深的无力感和感同身受的锥心之痛。 在医院里，如果陈海没办法从这样的情绪中抽离出去的话，他是没有办法继续开展自己的工作的。因此这样的场合，陈海常常会选择逃避。不过今天既然都已经来了，之后也不用马上投入工作。不去送送，陈海是无法迈过心里的这道坎的。所以他犹豫再三，还是答应留了下来。 下午两点，告别仪式准时开始。陈海没有和人群走到一起，而是选择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远远地看着。告别仪式在鲜花环绕的大厅中举行。现场哀乐低回，庄严肃穆。灵堂正前方悬挂着林浩同志遗像，上方悬挂着黑底白字的横幅“沉痛悼念林浩烈士”，庄重的党旗覆盖在林浩烈士的遗体上，周围放满了黄、白两色菊花，两名警察肃然站立在遗体两边守护。 陈海认为自己看不得这样的场面不是空穴来风，哪怕牺牲的那个人自己素未谋面，哪怕自己对他的生平几乎一无所知，哪怕告别仪式都还没正式开始，陈海光是看着遗像上那张年轻乐观的脸，和现场亲友们撕心裂肺的哭喊的模样，陈海就已经泪流满面。 亲友们们的脸上写满了失落和悲伤，眼眸中深藏着无尽的哀伤和思念。他们的声音颤抖着，泪水却无法控制地流淌下来。他们的衣服也显得杂乱无章，仿佛在述说着一场无法言喻的痛苦。失去战友的同事们，他们的神态严肃，脸上带着一丝凄凉，他们长时间的沉默着，仿佛在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伴随着低沉的音乐，悼词开始了： “林浩同志自参加公安工作以来，始终奋战在维护社会治安稳定和服务人民群众第一线，忠诚履职、爱岗敬业、勇于担当、甘于奉献，为维护辖区社会稳定做出了积极贡献，直至生命最后一刻。林浩同志英勇无畏，冲锋在前，以实际行动践行了“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的总要求，用鲜血和生命诠释了“人民公安为人民”的铮铮誓言……” 主持人用沉痛的声音缓缓道出林浩的生平。他们讲述着林浩如何从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员，如何在生活中乐观向上，如何在困难面前坚韧不拔。每一个熟悉的故事，原本都应该是大家共同的珍贵回忆，可在这一刻，都仿佛是一把把刺向大家心中的利刃。 失去亲人的家人们的肩膀颤抖着，伴随着深深的无力和绝望。他们口中不断低声呼唤逝者的名字，声音沙哑而微弱，仿佛带着无尽的遗憾和痛苦。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塌陷了一般。 失去战友的同事们的眼神深邃而沉寂，仿佛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有一座无法被填满的空洞。他们的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膝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变得发白。他们的身体僵硬，仿佛变成了石雕。 失去挚友的朋友们的面部肌肉扭曲，眼眶里充满了泪水，但泪水却顽固地没有落下。他们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呜咽，却又似乎被什么堵住，连声音都难以释放出来。 悼词结束之后，参加告别仪式的全体人员肃立脱帽，颔首默哀，含泪告别林浩同志。 送行的时刻到了，大家手捧鲜花，排成长队，缓缓走向林浩的遗像。他们把鲜花放在遗像前，默默地鞠躬，然后转身离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哀思与怀念，送他最后一程。 第241章 告别 在最后的遗体告别仪式上，林浩的母亲唐玉梅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思念和悲伤，她的身体像被一阵风刮倒的大树一样向前倾斜，双手伸出，紧紧地抓住儿子的棺材，将脸埋进他的冰冷之中。她的眼睛紧闭，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声音，仿佛要将心中的痛苦和思念倾泻出来。 “让我再抱抱他，让我再抱一下我的儿子。”唐玉梅的声音微弱而坚定，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从她的脸颊滑落，打在棺材上，发出“嘀嗒”的声音。她的手指紧紧地抓住棺材边缘，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她的心酸和痛苦传递出去。 唐玉梅的身体在颤抖，她用尽全力抱紧儿子，希望能像他小时候一样，再抱着儿子，感受他在自己怀里的体温。但是回应她的只有棺材的冰冷，没有一丝温暖。她的心碎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落在她紧握的手上，也落在她儿子冰冷的棺材上。 林浩的父亲林泽一步步走近，他的妻子唐玉梅跪在儿子的棺材旁，她的身体颤抖着，像一片飘摇的树叶。林泽伸出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妻子的肩膀，他的眼眸里深藏着悲痛与无奈。 他用颤抖的声音说：“别这样，玉梅，你这样，会让儿子走得不安心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无尽的苦涩和痛苦。他的声音微弱而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但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唐玉梅的心头。 唐玉梅的头低垂着，她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放在膝盖上。听到丈夫的话，她慢慢地抬起头，那双红肿的眼睛望着丈夫，里面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无尽的自责。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出声。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她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 唐玉梅缓缓地松开手，棺材的冰冷仿佛刺痛了她的心。她颤抖着用手隔着透明的罩子，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脸庞，那熟悉的轮廓如今变得如此陌生。她的手指在儿子的脸上划过，那手指上传来的冰冷的触感让她感到惊心动魄的痛苦，这种痛苦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唐玉梅缓缓地跪倒在地上，无助地将头靠在棺材上。她的身体无力地颤抖着，嘴角抽动着，仿佛在呼唤着儿子的名字。她的眼睛空洞而深邃，仿佛可以吞噬一切光明。那种绝望和无助的眼神，让人心碎不已。 林浩刚学会说话的儿子，小浩，也跑来安慰悲伤的奶奶。年仅五岁的他，小脸蛋上写满了天真和无知，此时他还不知道父亲的牺牲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他深爱的奶奶、爷爷和妈妈，他们此刻的心情非常沉重，脸上总是带着悲伤的表情。 小浩走到奶奶身边，看着她哭泣的脸庞，他的眼睛里也开始闪烁着泪花。他伸出小手，轻轻地拍打着奶奶的肩膀，试图给她一些安慰。虽然他不明白奶奶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但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抬头看了看那个透明的罩子，里面躺着他的爸爸，一动也不动。小浩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不起来陪自己玩，他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和失落。他记得爸爸上次答应给他买的玩具还没有买，他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林浩的妻子，周琴，温柔地抱起他们的儿子。小浩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他的眼睛像两颗明亮的星星，此时却已经泪水汪汪。周琴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说：“小浩，再仔细看看爸爸吧。记住他的样子，永远记住。” 周琴的眼睛已经变得红润，但她强忍着泪水，不想在儿子面前失态。她的脸色略显苍白，嘴唇微微颤抖，显示出了她内心的悲痛。但是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仿佛在告诉儿子，他们必须要坚强，要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小浩趴在妈妈的肩上，他的小手紧紧地抓住妈妈的衣服，头低低地垂下，泪水一串串地滑落。他虽然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受到家里的气氛和妈妈的悲伤。他努力地抬起头，看着那个熟悉的面孔，那个总是对他笑嘻嘻的爸爸。现在，那个面孔安静而僵硬，那双曾经充满爱意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爸爸……”小浩哽咽着念叨，他的小脸蛋上尽是泪痕。他并不明白死亡的含义，只知道爸爸不会在身边陪伴他了。他试图回忆起爸爸最后的嘱托，但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他只能用小手拭去泪水，努力地记住这个最后的画面，这个最后的爸爸的样子。 她的手紧紧地握住小浩的手，那只温暖而亲切的手，是她唯一的安慰。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压住内心的悲痛。 \"小浩，你爸爸走了，去很远的地方旅行去了。\"妈妈的声音颤抖而低沉，\"他太累了，需要休息，所以他选择了那个美丽的地方。你不要怪他，也不要太难过，因为他永远都会在我们心里。\" 小浩听后，泪水滑落眼眶，他点点头，表示理解。但他仍然有些不解，\"那爸爸还会回来吗？\"他抽泣着问。 妈妈知道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但她也不能让小浩失望。她思索了片刻，然后温柔地说：\"我不知道你爸爸会不会回来，但我知道他会一直看着我们，一直陪伴着我们。就像星星一样，虽然它们离我们很远，但它们仍然在天空中闪烁，照亮我们的路。\" 小浩抬头看着妈妈，眼中闪烁着泪花。他再次点点头，这次他明白了。虽然他不能理解这个复杂的事情，但他知道他的爸爸是爱他的，他会在心里永远陪伴着他。 他知道奶奶现在非常难过，所以他不想让她再为他担心。他擦干泪水，用力握紧妈妈的手，\"妈妈，我会乖的，我会想爸爸的。\"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第242章 出手 尽管心中充满了不情愿，但仪式终究是走到了这最后一步。火化炉旁，林浩的遗体被缓缓推进，消失在炉门后方。他的母亲唐玉梅站在一旁，眼看着那具曾经熟悉的身体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她的脸上写满了悲痛与无助。 传送带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刺耳，唐玉梅感觉自己的心被一点点的撕裂。她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角，目光呆滞地看着火化炉的门被重重地放下，那声音如同死亡的钟声，震得她耳鸣不已。 然后，唐玉梅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我的儿子！”她的身体在瞬间失去了力气，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倾去。在晕倒的那一刻，她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哀伤，如同被寒冷的冬风猛烈吹打的落叶，无力抵抗。 周围人见状，赶忙上前查看情况。陈海也坐不住了，急急忙忙地冲出了人群。他拨开那些围观的人，一边焦急地大喊着：“让开一下，我是医生！”他的脸上满是紧张的神情，双目焦急而坚毅。他的声音在喧闹的环境中回荡，引来众人注目。在他身前，人群慢慢地让出了一条通道，让他能够顺利地靠近出事地点。 陈海的叫嚷声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很快，在人群中便有人认出了陈海。赫然是之前在缉毒警察那个案例中遇到的几个领导。 在他们的主持和帮助下，陈海迅速来到唐玉梅的身边，他全神贯注地进行了快速的查体。唐玉梅的呼吸急促，心率赫然高达160次每分钟，这远超过正常的60到100次每分钟的范畴。她的脉搏和呼吸速度也比正常人快了很多。 陈海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先是让周围的人散开，随后指挥旁边的人将唐玉梅轻柔地扶起，让她取一个半卧位，这样既有利于她的呼吸，也能减少身体的应激反应。他双手交叉，用手掌根部在唐玉梅的背部中央线轻柔地按压，以帮助她调整姿势，同时让她的身体放松。 在调整呼吸方面，陈海引导唐玉梅采用腹式呼吸法。他示唐玉梅慢慢地深深地吸气，让气充满肺部和腹部，然后再慢慢地呼气，将气彻底地排出体外。这种深呼吸可以帮助减缓心率，放松身体，并提高注意力。 陈海还鼓励唐玉梅在吸气时想象自己正在吸入一种平静和安宁的能量，而在呼气时则将紧张和焦虑排出体外。这种呼吸练习有助于唐玉梅缓解情绪，并提高心理和身体的稳定性。 接着陈海迅速找来一瓶水和一条毛巾。他小心翼翼地用水打湿毛巾，然后轻轻地敷在唐玉梅的脸上。这一系列熟练而精确的操作之后，唐玉梅的意识开始慢慢恢复。 由于现场找不到压舌板，陈海临时起意，他拿起一根一次性筷子，朝着唐玉梅的嗓子眼儿里轻轻地捅了一下。试图通过这一捅刺激了她的迷走神经，促使她的心率下降。与此同时，陈海还密切关注唐玉梅的反应，以便在必要时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在经历了那阵恶心之后，唐玉梅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不少。陈海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不少了。 “大夫，她怎么样，没事吧？”林泽蹲在唐玉梅的床边，满脸的忧虑和紧张。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焦急，盯着唐玉梅，似乎要从她的脸上寻找出任何一丝好转的迹象。尽管他极力保持镇定，但林泽的声音还是流露出了一丝颤抖。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唐玉梅的脸，唐玉梅的一点点动作，一丝丝表情变化都牵动着他的心。 “目前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我初步怀疑她是因为过度伤心导致的一过性晕厥。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建议你们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这样你们也能更放心一些。”陈海嘱咐道。 唐玉梅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她的眼神却很坚定。她的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急促和费力。她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林泽，眼中流露出安慰的神情。 “好，好，谢谢大夫。”家属们异口同声的感谢着陈海。 众人原本打算将唐玉梅先送往医院以防不测，然而唐玉梅断然拒绝了。她坚决不愿离开殡仪馆，与儿子分离。唐玉梅的态度坚决，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倔强与坚决。她的语气带着决然，没有半分妥协的余地。唐玉梅坚持一定要亲自接儿子的骨灰回家，这是她唯一的心愿，也是她在这段痛苦历程中最后的坚持。 没办法，大家只能是陈海先留下费心照看些了。举手之劳，陈海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拒绝的。其中的一个老熟人，也留了下来，如果陈海或者家属有什么需要，也好安排。 陈海还是那个问题，不懂得怎么和家属打交道，所以他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亲友们安慰着唐玉梅。 “陈医生，我们又见面了。”警察系统的领导看陈海一个人窝在角落，于是过来搭话。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身上透露出一种职业特有的敏锐和干练。 “是啊，又见面了。可惜啊，我们每次见面都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可以，我还真巴不得我们永远不要见面。”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落寞，但也不失礼貌和尊重。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神态略显疲惫，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他的内心却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那位警察神色黯然地回答道：“做我们警察这一行，见得最多的人，除了同事和家人，恐怕就是你们了吧。”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神态中流露出些许无奈。 “我们也算是熟人了，别叫我陈医生了，叫我陈海吧。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陈海问道。 “凌风，凌厉的凌，风筝的风。虽然我的年纪大了你不少，你也不用您啊您的，叫我名字就行。对了，你今天怎么来了，是特意来参加告别仪式的吗？” 第243章 人渣 “不是的，我今天是陪一个朋友来吊唁的，正好听说了告别仪式的事情，所以想着留下来送烈士最后一程。本来只是想远远地看着，没想到正好遇上了这样的情况。”陈海回答道。 “这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凌风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眼神低垂，愧疚地说道，“实际上我们早就应该预料到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突发状况，应该早点安排医生在场的。幸好这次有你在，要不然真的出了问题，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浩交代。” 他提起林浩的名字，语气中充满了悲伤。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疼痛，像是被寒风刺骨的冷风吹过。那种痛苦的神情在凌风的脸上迅速蔓延开来，使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轻轻地咬了咬牙，强忍着泪水，但眼眶已经湿润了。 凌风双手掩面，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的沉重情绪几乎让他窒息。他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能说说林浩警官是怎么牺牲的吗？”陈海其实很少会问这种问题，因为他害怕得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是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他会觉得对不起林浩警官的付出。 凌风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件事儿应该已经在电视上被广泛报道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新闻。林浩，他实际上是在搜救一群鲁莽又缺乏经验的大学生时牺牲的。那几个大学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在没有向导、没有专业的户外装备、没有基本的野外探险知识的情况下，18个人就这么进入了深山老林。结果不出意料的，他们全部都迷了路，被困在了那片深山老林里。\" “好死不死的，他们的电话居然还有信号。”话至此处，凌风似乎觉得自己的措辞有些不妥，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接到他们的求救电话后，我们迅速组织了搜救队，展开了紧急的搜救行动。入秋的气温本来就低，加上山上的高海拔，更是让气温“低上加低”。夜间的一场大雨更是让那次的搜救难度“雪上加霜”。 \"更要命的是，因为水汽的急剧增加以及山上的气温骤降，山上很快就被一层厚厚的雾气笼罩了。这样的条件原本是没办法进山搜救的，更别提什么救援了。可是这件事情不知道被哪个神通广大的家长捅到了某个大领导那里，领导以那些大学生是国家未来的希望和支柱为理由，硬是逼着我们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下必须进山救人。\"随着叙述的深入，凌风眼中的悲伤之情逐渐燃起了愤怒的烈焰。 “没办法，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山里走。然而山本就地势险峻，道路狭窄，到处都是断崖。连白天都不好行走，更何况是夜晚呢？山里的泥路遇到下雨天就变得特别湿滑，在进山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因为滑到摔伤。走了6个多小时的山路，救援人员终于在一处峭壁下面发现了正在躲雨的他们。” 本来我们是打算等天亮了之后，再护送这些人下山。可是这帮“未来的国之栋梁”进山的时候胆大包天，可是出了事儿之后。一个个全都变成了怕事儿的老鼠。硬是情绪激动地要我们在雨夜里冒着危险带他们下山。” 凌风突然间感到了内心的震颤，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紧缩，就像是正在全力遏制内心的惧意。他的呼吸也略微变得急促。 “原本我们是不同意的。但是那帮胆小鬼为了逼我们妥协，竟然装起病来了。我们当时也没有人有专业的医疗知识，为了救人，只能冒险带着他们下山。林浩为了不让其他人冒险，主动挑头站到了队伍最前方帮大家探路。结果在经过一处窄路时一脚踩空，不慎跌下了断崖。其他人只看到一束光芒随着手电筒被抛起而上升，然后又迅速跌落，直至消失。” “我们本来还想在原地施救，可是那帮''未来的栋梁们'' 一个个贪生怕死，不顾别人死活，强硬地要我们尽快带他们下山。我们的人即便有再多的不满，职责在身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兵分两路，一路人留下尝试救援，另一路人带他们下山。” “等我们的人经历了万千险阻，好不容易带他们安全下山之后，原本还病恹恹的学生马上开始变得生龙活虎起来，直接扑到了自己的家长怀里哭诉了起来，哪里还有之前一点虚弱的样子。而林浩，等我们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人就已经没了。” 凌风的胸口起伏不定，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林浩被抬下山之后，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无动于衷和冷漠，甚至连个谢都没有，脸上还满是嫌弃，坐上了车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谈及林浩的牺牲，心中涌起一股悲痛和愤怒。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眼神中透露出强烈的谴责和厌恶。他的拳头紧握，关节因过于用力而发白。 陈海对于这帮人渣也是同样的鄙视，甚至为林浩尽管的牺牲感到深深的不值。他不敢想，如果是他本人在现场，他会对这帮人渣做出些什么。 “那后来呢，那帮人渣得到应有处罚了吗？”陈海愤愤不平地说。 “处罚？”凌风的语气中满是鄙夷和不屑。“这才是最令人寒心的地方。我们的法律只能惩治罪犯，却处罚不了人渣。他们回学校之后，还是该上学上学，该谈恋爱谈恋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更有甚者，还拿着自己这段经历到处炫耀。新闻报道之后，他们被人谴责之后还说：警察不就是应该为纳税人服务吗？学校那边对此也是冷处理，甚至连个处分都没有。” “等到后面事态逐渐变得严重了之后，他们才不得不假惺惺地出来道歉，送来了几个花圈。今天告别仪式上，甚至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这就是我们的高校培养出来的人才，怎么能不让人寒心呢？” 第244章 教育的弊病 身为高校培养出的学生中的一员，陈海其实羞于与这帮恬不知耻，两面三刀的小人为伍。但不得不说，高校这样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着实令人寒心。 个人的道德品行在小时候就已经基本定型，和高校关系不大。但是高校作为培养高素质人才的主阵地，在面对这样大是大非的舆论面前，哪怕无法给予什么实质的处罚，但是至少应该要旗帜鲜明地表达自己的态度。一个烂苹果不扔就要烂全筐。 如果高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么大家只会觉得是那18个人的个人问题，但是如果高校对此无动于衷，就不能怪大众认为他们这样的行为是高校默许的。并且给高校和高校毕业生打上不辨是非，忘恩负义的标签。因为学校的不作为，导致学校里的全体学生名声被毁，学校里的其他学生何其无辜啊。 “你说得对，学历能过滤学渣，但是过滤不了人渣。老祖宗也告诉过我们，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陈海有感而发地说了一句。 凌风看到了陈海脸上的落寞神情，也觉得自己的攻击范围有点太大了，于是又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针对那几个忘恩负义的学生而已，你别多想。” “不，你说的对。其实这件事儿是应该给所有的人敲响一个警钟的。这么多年以来，其实不管是社会，家庭或者学校，都在一味强调着学习成绩，似乎只要学习成绩好了，连带着这个人的素质，智力和前途就全部得到了认可。但是其实这些都太片面了。”陈海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说。 “这18个人能考上最顶级的大学，家里还有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你觉得他们的家长素质差吗？我想大概率不是的。他们能变成这样，只能说明他们的环境中，受到的有关道德方面的教育太少了。家长和学校只看到了方便量化的成绩，却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个人的素质和道德教育。一直到今天，这个弊端才显现了出来。” “可是你看，即便是他们的道德水平已经彻底展现在了高校面前，学校也依旧是无动于衷。因为这件事儿并不会影响他们的科研成果，也不影响高校申请国家的科研基金。说白了，其实是整个社会的共识已经发生了变化，所以高校才敢变得有恃无恐了起来。如果社会的共识认为个人道德比所谓的科研成果和就业率更重要，高校肯定是第一时间出来发声的。说白了就是，藤条不打在自己身上，他们是不知道痛的。” “你也不用这么激进，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高校培养出来的人才还是占绝大多数的，比如你，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凌风因为年纪大，见的东西也多，看问题还是更稳重些，不会像陈海这样被情绪带着走。 陈海此时情绪上脑，哪还管的了那么多，他当即反驳道：“恰恰相反，我其实应该是其中的一个反例。小时候，因为成绩好，老师和家长都把我当成宝，所以我那时候就慢慢变得目中无人，进而导致我在班里的人缘都变得很差。 可是那时候，所有人都没觉得这是个问题，反而有了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错觉。因为老师们和家长们也不认为这是个问题，他们反而会觉得我就是因为没有那么多的场外因素干扰，才能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鼓励他们的孩子向我学习。” “你不觉得听着有些荒唐吗？一直到上了大学之后，有了几个成绩不弱于我，并且课余生活丰富多彩的同学的带动下，我才慢慢扭转了一点。但是即便如此，我现在面对社交依然有着天然的恐惧，这其实就是只在乎成绩而忽略综合素质教育带来的恶果之一。” 陈海说的这些都是他自己的切身感受，凌风没见过陈海小时候的样子，自然是体会不到陈海为什么会这么义愤填膺，但是看陈海这样激进，他也希望陈海能够稍微冷静一点看待问题，毕竟陈海也算是他所看好的后辈之一。于是他反而替高校辩解起来： “其实高校也已经尽力在引导正确的社会风气了。之前不就有听说，某个见义勇为的学生被某个名牌大学提前录取了吗？可见高校们其实也已经意识到这些问题了，只是改变需要时间吧。” 不说这事儿还好，一说这事儿陈海就更来气了：“这个新闻我也看了，可是你觉得他们是真的惜才，还是想要蹭热度来宣传自己的学校呢？”陈海自嘲般的笑了笑。 ”恐怕还是后者作秀的意味更重吧。而且这样的行为还打破了大家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公平竞争的局面——高考。谁能想到，到了21世纪，还能有‘举孝廉’这样的人才选拔制度存在，‘举孝廉’还知道要综合考评一个人呢，现在可好，就单凭被大肆报道的一件好人好事儿就可以打败所有学子十几年的努力，你让那些天天挑灯夜读的学子怎么想？高校带头不守规矩，而社会大众对此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是件多么可怕的事儿啊！” “话也不能说得那么绝对不是，毕竟那些学生确实是因为做好人好事而耽误了考试，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吗？”凌风说道。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这句话原本是陈海说给别人听到，没想到今天倒从别人口中听到这句话，让陈海感到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不过也正是因此，陈海稍稍冷静了一点，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喧宾夺主了。 冷静下来之后的他没有再继续反驳凌风的话，而是选择和凌风聊起了警队的日常。聊着聊着，仪式也进行到了末尾，凌风带着唐玉梅离开了，陈海的任务也就到此为止了。 第245章 谣言 陈海原本打算等仪式结束之后，就跟宋杨说一声离开的。但是架不住宋杨的热情，于是陈海就愣是等到了宋杨下班之后，两人寻了一处小酒馆坐了下来。话说殡仪馆的位置虽然偏僻，可是毕竟有着这么大帮人每天进进出出，附近居然连个能吃点东西的地方都没有，不知道是没人见到这个商机，还是大家为了避讳而没有选择在殡仪馆附近开店。 陈海坐下之后，宋杨把菜单递了过来。陈海不喜欢那样假客套地你推我挡，让宋杨去点菜，而是自己点了些自己喜欢又不会太贵的菜。随后把菜单交给了宋杨，他也添了点菜。宋杨不是个爱喝酒的人，陈海也因为职业关系，基本不碰酒，他们就点了一瓶饮料替代 。 点完这一切之后，陈海问道：“想到了殡仪馆附近会比较荒凉，没想到会这么荒凉，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那你们平时吃饭的问题要怎么解决？” “基本上就是在在食堂吃，不过如果错过饭点儿或者要点点儿夜宵的时候，我们偶尔也会点外卖。不过点虽然能点，愿意送的人可就不多了。有时候点完外卖，一个小时过去都没人肯接单，尤其是晚上的时候。” 宋杨一边摆放着碗盘，一边回答。 “那你们还挺惨的，每天翻来覆去地吃食堂，再好吃的菜估计都要吐了吧。”陈海说道。 “可不是吗，我们食堂的厨师，翻来覆去地就会做那么几样菜，我本来就吃不太惯，再加上天天吃，我都快要吐了。要不是每天下班回家，我会买点东西祭祭五脏庙，恐怕我这肚子早就要罢工了。”宋杨表现出无奈和些许厌烦的神情，看着手中的餐盘，叹了口气。 “其实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恶心的就是每天上下班打不到车。开车的人一听我们是到殡仪馆，或者把上车的定位定位到殡仪馆，司机直接就拒载了。我还算好，起码自己有辆车，每天还能自己开开，可是馆里的那些刚毕业的小年轻可就惨了，每天上下班都要把定位放在离殡仪馆很远的地方，然后再徒步走过来。上个班跟打游击战一样，别提多烦了。” 陈海点了点头：“想想也是，大部分人应该听到殡仪馆三个字就有些害怕了，更不要说往那边去了。尤其是晚上，黑灯瞎火的，想想都让人害怕，更不要说那些天天走夜路的司机和外卖小哥了。” “我知道这不怪他们，我也就是抱怨几句。”宋杨无奈地说。 “别这么沮丧嘛，我听说你们殡仪馆的工资很高啊，这也算是有所补偿了吧。” 陈海安慰道。 宋杨叹了口气：“唉，别提了，越说我越伤心。都说殡仪馆的工资高，我进来的时候也以为是这样的。结果工资到手一看，都不比我之前在那个效益不好的电台收入高。都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哪里传出来的。” 陈海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不会吧，我记得之前看到过一个招抬尸工的帖子，上面写着每天工资能有上千呢！难道这也是假的吗？” “这就是信息差的骗局了，你像我们这些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就是个假新闻或者就是个骗局。殡仪馆是需要编制才能进的，哪有那么容易。我现在也是在备考中，作为编外人员在工作。说实话，其实我们的工资比正常的工薪族差不多，甚至可能还不如。” 陈海和宋杨碰了碰杯，抿了一口杯中的饮料后说：“其实大家觉得殡仪馆的工资高，主要是觉得殡仪馆的工作大部分人应该都不怎么愿意干，供需不平衡的情况下，工资高点儿也是正常的。” 宋杨咧嘴笑了起来：“确实，愿意去殡仪馆工作的人不多。可是殡仪馆招人就不多啊。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地方基本上也就一个殡仪馆吧。再加上殡仪馆是能给编制的，每年考进来的人就不少，真正能到劳务市场招人的基本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岗位。编外人员如果工资太高，体制内的人心里该不平衡了。不也有人说医生的工资高吗，实际有多少，你肯定心里要比我清楚吧。” 说起自己，陈海那可就有话说了：“那可不是吗，到现在，家里的人都以为我能年入百万呢，他们每次问起来，我把实际的情况一说，他们都觉得我是在故意骗他们，索性后面我就干脆不说了，随他们猜去吧。” “哈哈，他们肯定是觉得你怕露富，所以才故意不告诉他们的吧。你越是这样，他们就会越觉得你是在故意瞒着他们。说不定后面传得会越来越邪门，日入百万这样的话说不定都能说出来。”宋杨打趣道。 “这些我倒是无所谓了，我只希望他们不要传我在医院里面收黑钱我就谢天谢地了。” 宋杨作势俯下身，紧紧贴近陈海，双眼如炬，射出意味深长的光芒。低声问道：“你能跟我说句实话吗？医院里真的没有人收黑钱吗？”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真诚和急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的声音。 “实话说，塞红包肯定是有人塞的。为了加床的，为了住院住进去的，为了提前安排手术的，为了医生手术的时候尽心一点的。各种各样的塞红包理由都有，我亲眼见过的就有。不过我确实是没听说过有谁收的，至少在我们医院是这样的。” “可能地方的那些不正规的小医院，这样的事情会比较多吧。越是正规的医院，这方面的流程就越完善，想要违规操作的成本就越高。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个成名的医生，你经过了几十年的学习才小有所成，要用多高的成本去诱惑你，你才愿意冒着丢掉工作，声名狼藉的风险去做违规的操作？至少为了几万块钱的红包肯定不至于吧。” 宋杨认同地点了点头。 “当然我也不是说这样的情况就真的不存在，可能医院的制度还是有亟待完善的部分，还是留了些空子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去钻。但是至少我目前的层次还没遇到这样的人。” 第246章 禁忌 “我都把医院的内幕撂了，你也跟我说句实话呗。” 陈海饶有兴致地说道。 “什么实话？”宋杨不解地说。 陈海神秘兮兮地问道：“你在殡仪馆，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灵异事件？” 宋杨有些忍俊不禁：“你不是医生吗，见过的往生者也不少吧，你手下送走的人可能都有，这你还需要问我吗？” “那不一样。医院虽然去世的人很多，但是活人也多啊。大部分时间我们其实能接触到的往生者其实不多，最多也就是在医院的太平间待一会儿就上去了，一上去全是忙不完的活儿和看不完的病人，哪有什么时间让你后怕。而且我们在医学院上解剖课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对大体老师也是很尊重的，所以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殡仪馆可就不同了。殡仪馆不仅地处在地广人稀的郊外，而且天天都有人送来，其中除了寿终正寝的，还有很多意外去世的。而且殡仪馆那样严肃的氛围更是令人心生畏惧。这样的条件，自然而然就会催生出许多的灵异故事来。到底有没有你真实遇到过的啊。” 陈海的双眼闪烁着热切的好奇，他的脸颊微微涨红，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然后又松开，显示出他的紧张和期待。他的呼吸略微急促，双眼死死地盯着对方的嘴巴，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回答。他的样子就像一个好奇的孩子，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完全沉浸在这个期待中。 看着陈海那满脸期待的神情，宋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奈。他轻轻叹了口气，开口道：“这些说法也不过是外面传得太过神奇了，我并没有亲身经历过。不过，殡仪馆里的确是有不少禁忌，你想听听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每一个字都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严肃。 “当然。”陈海认真地点了点头。 “比如说，在殡仪馆里，忌讳穿红带绿、浓妆艳抹，以及佩戴太过鲜丽的首饰。有人说，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的很容易招惹已故之人的亡灵。但是其实想想，主要还是为了表示对逝者的尊重和保持场地的肃穆氛围居多。毕竟如果你穿得那么喜庆，不说逝者了，逝者的家属可能都不会容忍这样的行为，没上来给你几下就算好的了。” “这倒是合理，任谁在这样的时候看着这样的情形都会不舒服的。” 陈海附和道。 “还有就是参加葬礼时一切都应以逝者为大，无论和离世的人是什么关系，都应肃然恭敬。不可对逝者评头论足，谈论是非。以免先人挑礼，煞气临头。” 陈海赞同地说：“这是应该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应该对往生者有敬重之心，这算是基本的职业道德了。我们在医院也是一样的，无论是对刚病故的病人或者是大体老师，我们都是应该怀着敬畏和感恩之心的。” “再然后就是禁止在管内谈论任何有关的鬼故事以免扰乱人心。还有就是在送人的时候，我们不能说再回，只能说慢走。诸如此类的禁忌其实说白了，就是些工作的准则，都是可以找到客观的理由的。只是外面的人喜欢加一些神神鬼鬼的传说，我们这样的工作性质，又不好公开解释什么，所以就显得我们的工作特别神秘。”宋杨双手一摊，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听了宋杨的描述，陈海也笑着分享了一些医院里的禁忌：“其实这些东西，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其实类似的禁忌，在医院里也有不少，比如说不能在病人去世的时候在病人的床头接最后一口气，不要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把病人推出手术室，外科夜班的时候不穿红色的衣服和鞋。虽然我们没有说很相信这些，但是我们也会默默的遵守。” “对啊，这些鬼神之说其实我们都是敬而远之的，虽然不是说一定相信，可是一定不会去主动招惹的。不过相比起这些往生的人和这些鬼神的传说，其实活人才更可怕。” 陈海给宋杨把饮料倒上，听着宋杨慢慢叙述着自己的经历。 “你听过冥婚吗？”宋杨问陈海。 听到“冥婚”这个词语，陈海不禁感到一丝惊异。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被他隐藏在深深的思考之中。他摇了摇头，试图从脑海中抹去这种突如其来的不安。他直勾勾地盯着宋杨，身体像被施了魔咒般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一个解答。 陈海以前从未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过这种事情，虽然电视剧和电影里倒是有不少类似的情节。他一直以为这种事儿都只是封建迷信的产物，只存在于遥远的过去，而绝非现代社会所应有的现象。他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不解与困惑。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个他平日里用来思考的动作此时却像是在寻找一种安慰。他的眼神游移不定，但始终没有离开宋杨的脸。他的眉头紧锁，似乎正在经历一场思想的挣扎。 最后，他叹了口气，神态中充满了无奈与困惑。他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些许颤抖，“我一直以为这种事儿都是以前封建迷信的时候的事儿，现在还有吗？”他的声音仿佛是从深渊中挤压出来的一般，沙哑而微弱。 宋杨眉头紧锁，神情严肃，如同被重担压垮的驼背老人。他的嗓音低沉而凝重，每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的沉重石头。他说：“原本我也以为，冥婚这种东西早已被时代的洪流冲刷得无影无踪，直到我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才明白它并未如我们想象中那样被现代社会彻底抛弃。它并未消失，只是在大众的视线之外，悄然隐藏在一些偏远的小地方，像一颗毒瘤般被遗留下来，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习俗。” 第247章 冥婚 “之前我们这儿送来了一个自寻短见的小女孩儿。原本我们都是在按照正常的流程联系家属，然后家属来我们这边处理的。原本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连火化的日子都定下来了。直到后来告别仪式上，冲出来一伙人，说要来抢人，我们这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当时，两伙人一见面，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两边的人互相骂，骂的什么我们都听不太清了。骂着骂着，两边都动起手来了。其中一伙人犹如暴徒一样，把布置整齐的的灵堂弄得乱糟糟的，将所有的花圈，祭品都被践踏在脚下。要不是我们的人拦着，恐怕连棺材都要被他们翻得底朝天了。” “这得是什么深仇大恨，才能让他们在这样的日子来闹事儿啊？” 陈海不由地感叹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和愤怒。 “刚开始我们也以为是来闹事儿的，所以赶紧叫人把这两拨人分开了。但是这帮人不达目的不罢休，为了维护逝者的尊严和殡仪馆的秩序，我们就报警了。通过警察我们才知道，刚开始来给女孩儿办后事儿的是女孩儿的养父养母，而来闹事儿的另一波人就是女孩儿的亲生父母。” 陈海皱着眉头，双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反问道：“养父母和亲生父母大闹女儿葬礼，他们到底图什么啊？”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有些困惑和不解。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稀奇吧，更稀奇的还在后面呢。”宋杨继续说道。“刚开始警察来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死都不肯说为什么要闹事儿。只说是女儿是他们家的，自然后事是应该他们家去操办。两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得旁边的人一阵头大。” “不对啊，女孩儿亲生父母还在，哪儿来的什么养父母？”陈海后知后觉地问道。 宋杨的眼神闪过一丝无奈与悲哀：“还不是重男轻女那一套老思想害的。女孩儿的爸妈想要生个儿子，偏偏那时候计划生育抓的严，他们为了不让这个女儿占掉这个名额，所以就到处找人想把孩子送回去。正好，这个女孩儿妈妈的表哥的小姨子的老公有少精症，生不出孩子，夫妻俩所以就把孩子给了出去。” “就算这样也不合理啊，”陈海皱着眉头，疑惑的神情在眼中蔓延开来，“虽然这两个夫妻的行为让人深恶痛绝，但他们既然已经把孩子送走了，现在又来强抢，算什么事儿啊？”他眼神中流露出对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的厌恶与不屑。 宋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沉痛与惋惜，他说道：“这就要从那个小女孩自寻短见的原因说起了。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少精症这种病症。尽管患有少精症的人自然怀孕的可能性较低，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而刚好，这家人就这么幸运地中了这个小概率。当女孩十岁的时候，她的养母发现自己怀孕了。就在发现怀孕的那一刻，那对夫妻的脸就变了，他们不仅对养女的日常生活不闻不问，甚至开始不愿意提供基本的生活费用。” 宋杨的语气变得沉重，他继续说道：“不久之后，养父母就生下了一个他们自己的亲生孩子。他们的态度变得更加冷漠，简直就是把女孩儿当成了家里帮佣的杂役了。后来为了不让女儿当拖油瓶，甚至直接把女孩儿的身世告诉了女孩儿，想让她回去找他的亲生父母去。” “这些人也太不是东西了。”陈海气愤地用拳头拍了下桌子，不知不觉间连说话的声调都高了几个度。 “即便不是亲生的，十年朝夕相处的感情，难道还比不过一丝轻飘飘的血缘来得重要吗？即便是冲着这份十年的亲情，供到小女孩儿成人后出去自谋生路也行啊。当初他们求爷爷告奶奶地要收养小女孩，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把小女孩抛到一边，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谁说不是呢。还有她的亲生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说要把女儿送回来，他们是一千一万个不同意。说既然已经送出去了，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两伙人就当着小女孩儿的面儿，把女孩当成一块儿旧抹布一样推来推去的。小女孩儿也是个性子烈的，回去之后不就就跳河自杀了。” 陈海忍不住想要替这个小女孩儿抱不平，可是现在已经为时已晚了。这个可怜的女孩，她当时得有多无助和绝望，才会选择走上自寻短见的道路啊。她才那么小，正是花一般无忧无虑的年纪，她都还没来得及看到自己的人生，就这样断送在了丧心病狂的父母和养父母手中。 有些人真的不配为人父母，甚至不配为人。陈海和宋杨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为小女孩的悲剧默哀，又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种事情。他们的脸上带着一丝悲伤和愤怒，眼神中闪烁着对那个女孩的同情和对人性的思考。 陈海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无奈和困惑。他低声说道：“既然人都已经被他们逼死了，现在还来假惺惺地做这些干什么，给谁看？” 宋杨摇了摇头：“你又错了，他们可不是良心发现，所以要抢着要帮小女孩儿处理后事。良心这种东西可不能让这帮禽兽回头，但是利益可以。” “你知道他们拿小女孩的尸体去干嘛吗？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配冥婚。这事儿虽然见不得光，但是确实有这么个产业链在。听说小女孩刚去世 就有人找上门来，说愿意出20万买下小女孩的骨灰，拿去配冥婚。听说配冥婚的对方是个有钱人，儿子出了意外去世了。所以才着急忙慌地找人配冥婚。那两对狼心狗肺的夫妻，就是为了这20万，才会在殡仪馆大打出手的。” “这也太过分了，小女孩儿活着的时候他们没有做到一点儿父母的责任，死了都不让人安生。现在眼看有利益了想起来自己是小女孩儿的父母了，世上怎么会有这种黑心烂肺的人！” 第248章 空白地带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陈海急切地问道。 “警察处理完现场后，他们就带走了两家人，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后续的处理情况。不过，小女孩的骨灰最后还是由她的养父母领走了，至于他们最后如何处理，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我想，以那几个人的恶劣本性，恐怕小女孩最后还是被配了冥婚吧。\" 宋杨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声音透露出深深的沮丧和无力。 陈海简直不敢相信，到了现在这个年代，居然还有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小女孩活着的时候，就因为父母和养父母的不负责任，让小女孩饱尝世态炎凉。没想到即便是死了之后，依旧无法得到自己渴望的自由，尸体还是被养父母拿来作为为自己牟利的工具。虽然陈海并不相信所谓的鬼神之说，可是依旧会为小女孩儿的悲惨遭遇抱不平。 虽然养父母和亲生父母所做的一切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从道义上讲，他们应该受到严厉谴责，然而在现实的法律层面上，制裁他们却面临着相当大的困难。在我们国家，尸体的最终处置权还是掌握在死者家属手中。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很多时候，离世之人在生前签订的遗体捐赠协议，在实施时仍需要经过家属的同意。如果家属不同意，即使逝者在世时已经签署过协议，协议仍然无效。 像小女孩遇到的这种情况，在双方家属自愿的情况下，将两人的遗体或骨灰合葬，外人很难去干预这样的行为，也很难提供帮助。 再者冥婚这种事情，虽然在主流层面上见不得光，但是想必在某些依旧保留了这一陋习的部分地方，人们的思想里想必也并不认为这是一件错事，反而觉得这样的行为是在积阴德，说不定反倒会觉得为死者尽了最后一份心而心怀安慰。旁边的人没有拍手称赞就不错了，更不可能会对这一情况指指点点，遑论形成一种谴责的舆论了。 陈海后面也查询了相关的资料。虽然新闻中也出现过某些处罚冥婚的判例，但是这一般都是基于他们存在偷盗尸体这样恶劣的情况，像小女孩儿这样，双方亲属你情我愿的情况，是很难从法律层面上给予惩处的。像陈海这样的外人，除了扼腕叹息一番，也做不了什么。 如果想要真的从法律上给几人一些处罚，只能是另辟蹊径，看看能不能从非法收养，遗弃这方面下手。但是恐怕也比较难，毕竟养父母在发现怀孕之前，还是尽心尽力地对小女孩儿好的，没有出现过虐待之类的情况。直到小女孩儿自杀的时候，养父母还是有供他吃穿的，也没有真的把她赶出家门，构不成遗弃罪的必要条件。非法收养即便罪名成立，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也就是一点微不足道的罚金而已。 陈海越想越生气：“一想到这帮人拿着卖小女孩儿的钱在外面逍遥，真是感觉心里有块儿大石头压着，气得直叫人喘不上来气。” “对啊，所以我才说，在殡仪馆，可怕的不是逝者，而是那些活生生，披着人皮的人。”宋杨有感而发。 陈海叹了口气说：“其实这样类似的事情，在医院里我们也碰到过不少。就比如我们医院的icu，有一个老人，之前是政府单位的高干。退休之后就医有国家医保，并且每个月有大把的退休金。听我们之前的大夫讲，患者是因为脑出血送来的医院，同时还伴随高血压，心脏病和糖尿病。送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没有什么抢救的希望了，即便是用尽一切手段抢救，人也是醒不过来的，只能待在icu里上着机器维持，一旦机器撤了，最终的结果还是个死。我们能做的最多也就是维持生命体征。说白了，人虽然还活着，但是其实跟死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们一般会跟家属谈放弃抢救。因为抢救的过程中会有很多有创的操作，这些操作其实是非常痛苦的，并且如果病人长期不动，还可能诱发褥疮，血栓等一系列问题。哪怕抛开这些东西不谈，就说那么多管子插在身上，一般家属哪怕只是看一眼都不忍心家人受这份罪，直接就放弃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病人可以说是毫无尊严的。而且一旦进了icu，家属是没有办法探视的，即便是家人希望多留一阵子也是没有意义的。” “一般人听到我们这么说，通常就选择放弃了。可是这家人很奇怪，不管我们怎么说，他们都是要求我们尽全力抢救。刚开始我们还以为家属是为了奇迹，愿意去赌那一份微乎其微的希望。后来我们才知道，其实是因为老人有医保，看病都是国家掏钱，所以家人根本无所谓抢救的费用。更重要的是，老人每个月有一大笔的退休金，只要老人没去世，家属就可以拿到这笔钱。所以家属一开始的想法就不是奔着救人去赌，而是想要医院维持住老人的生命。只要医院不下死亡通知，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我们没办法，只要家属坚持，不管怎么样，我们依旧要尽全力去救治。最后人虽然没有当场死亡，可是不出我们所料，病人的生命体征完全只能靠机器维持着，送进icu就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在减缓他死亡的速度罢了，而且因为长时间的昏迷，病人说白了都已经不成人样了。那帮家人，也再没出现在医院。我想，如果只要病人没有死亡，只要他们还能按时拿到病人的退休金，他们是不会上医院来询问情况的。” 宋杨感慨道：“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起码还能有个体面。” 陈海表示认同：“如果真的有得选的话，我想大部分人都不会让自己生命的最后时间被这样对待的。可惜，还是那个问题，病人的治疗选择，最终还是要落在家属身上的，他们不同意，我们也没有办法。” 第249章 遇袭 与宋杨饮料代酒过了三巡，畅谈一番之后，宋杨开车把陈海送到了小区楼下，两人这才分别。陈海一边心疼着自己休息时间转瞬即逝，一边慢慢在小区的楼下慢悠悠地转着。他有些不敢回那个空荡荡的家，因为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陈海就会开始忍不住地回想李教授的手术。 陈海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夜晚的街道，别有一番寂寥的美意。夜里的市区依然灯火通明，冷暖交织成片。陈海不愿这份寂寥被俗市的喧嚣打破，所以特意挑了少有人走的几条小路。 走着走着，陈海就发现了自己的后面跟着几个人，开始的时候陈海也没有在意，毕竟大路朝天，有几个同路的路人再正常不过了。可是渐渐的，他就发现，事情似乎又有怪异了起来。 自己可是为了避开人群，特意挑选的小路啊。这几条路白天都少有人走，到了晚上，却有着这么一帮人恰好跟自己走的一样的路，这样的概率太小了。十有八九，他们就是特意跟踪自己的。 陈海当下有些害怕，不会是让自己碰上拦路抢劫的人了吧？这个年代，满大街的摄像头，还有人会蠢到冒着一定会被抓的风险来抢劫自己吗？自己也不像个有钱人啊，而且自己虽然不算强壮，可好歹也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就算要选目标也不应该选择自己吧。 思来想去，陈海依旧不觉得他们是为了抢钱来的，他们明摆着是有目标地冲着自己来的。自己一直很少跟人有直接矛盾，就算有，顶多也就是个医患矛盾，当场在医院就解决了，应该不至于因为这个特意来堵自己。 如果不是为钱，也不是为仇，那自己身上值得人惦记的，也就剩和青苗集团的关系了。难道是那帮和吴叔有矛盾的人，想要拿自己来要挟吴叔就范吗？ 陈海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眼下正是吴叔和那帮人斗法的节骨眼儿，他绝对不能接受自己成为吴叔的累赘，无论如何，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掉这帮人。 他尝试着加快自己的脚步，并且绕了九拐十八弯的路，后面的那帮人还是跟狗皮膏药一样跟着自己。而且看陈海越走越快，他们已经放弃尾随，直接加快脚步追赶了起来。两边越走越快，到后面直接开始跑了起来。 好在陈海平时一直有在坚持用系统锤炼自己的体质，否则要是天天坐着，现在恐怕已经趴在地上喘气了。反而是后面追的那帮人，跑起来有气无力的，还没一会儿就被陈海拉开了距离。 陈海不禁感到疑惑，这帮人怎么这么弱，难道找麻烦的那帮人就派这么几个货色来吗？亏自己还为了以防万一留了后手，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管他呢，反正他们找自己准没好事儿，他们越弱越好。 眼看陈海就要在下一个转角甩开后面的人的时候，前面再次出现了一伙人，组成了人墙，拦住了陈海的去路。两伙人包夹之下，陈海已然没了退路。 “跑啊，你再跑啊，我看你今天怎么跑出爷的手掌心。”后面追得气喘吁吁，穿得流里流气，染着一头非主流棕色头发，35岁上下的人开口道。 陈海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端详观察着这帮人。在他前方追赶自己的五个人和刚才挡住自己的三个人，一共八个人，看起来都是年轻人。他们的面容都显得稚嫩，甚至有几个人的年纪看起来比陈海还要小，散发着一种高中生般的青涩气息。 他们的打扮也十分不羁，似乎是刚刚从校园里走出来的一群二流子。其中一个人身材高大，一头黄发，身穿破洞牛仔裤和黑色t恤，嘴里还嚼着口香糖。另一个人则矮胖身材，剃着光头，上身穿着花衬衫，下身穿着短裤，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还有一个人脸上满是痘痘，头发乱糟糟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狡黠。 陈海心中不禁怀疑起了自己原先的判断，应该不会有哪个大人物找这么一帮人来找自己的麻烦的，可不是他们，还能是谁呢？ “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找我干什么，谁让你们来的。”陈海面对众人的压迫，丝毫不虚，既然猜不到，那就直截了当地从他们嘴里问出来就好。 那男子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对陈海道：“小子，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啊。现在是我们几个把你给堵了，你倒先问起我们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自己的拳头，“你叫陈海是吧，看来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人家要我们兄弟几个出手给你点教训，识相的就站在原地不要动，让哥几个好好收拾收拾你，要不然，有你小子受的。” 陈海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几个男子，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威胁和恐吓，但陈海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害怕。他用轻蔑的眼神扫视了他们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他知道，现在这个年代，到处都是电子眼，只要他愿意，只要到时候他一报警，这几个男子一个都跑不了。他轻蔑地笑了笑，不屑地说：“你们这么多人换我一个，你们不觉得亏得慌吗？” 他上前一步，直视着领头的男子，语气平和地说：“要不我们打个商量吧，你告诉我幕后指使你们的是谁，然后你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今天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看怎么样？” “哈哈哈……”陈海的话音一落，大堂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嘲弄的大笑。那些男子们戏谑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被吓破了胆的小丑。 “小子，你以为你是谁？脑子被吓傻了吗？”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首先发难，“现在是我们几个要把你海扁一顿，你竟然还敢让我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你以为你是谁？” 另一个男子接过话茬，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意，“我们既然敢来，自然有办法逃脱。你小子还是乖乖跪下，说几句好听的，没准儿我们还能下手轻一点，让你少吃点苦头。” 他们的言辞轻蔑而戏谑，仿佛陈海在他们面前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哦，是吗，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第250章 武斗 话音未落，陈海已如龙卷风般迅猛地扑向了小混混们。他的身形快如闪电，几乎让人无法看清。他目光坚定，眼神中闪耀着决断的光芒，身体紧绷，仿佛在积蓄力量。犹如一只下山猛虎，抓住领头者的衣领，用力一甩，将对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这一摔落地，震动了整个地面，引起周围一片尘土飞扬。 小混混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震慑住了，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惊愕不已的神情。领头者的同伴们也没有来得及反应，陈海已经跃到了他们面前。他一脚踢向一个男子的膝盖，那个男子痛苦地弯下腰去。同时，陈海的手臂如闪电般挥出，抓向另一个男子。他紧紧地抓住对方的衣领，将他的身体狠狠地摔向墙壁。那个男子撞击到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陈海的动作犹如流水般畅快，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果断，丝毫没有拖沓。一头黑发随风飘动，他的双眸炯炯有神，像是两颗明亮的星星，照亮了他的面庞。他的体型健硕，肌肉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强壮。当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捏紧拳头从身后偷袭陈海时，陈海就像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他敏锐地扭头看向偷袭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错开了对方的拳头。 这时，陈海的手以惊人的速度抓住了偷袭者的胳膊，他用力一甩，将对方如同一袋沉重的谷物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这一摔的力量如同潮水般涌出，冲击着偷袭者的身体在空中画出了一道抛物线，然后沉重地摔在了地上。 偷袭者被摔得七荤八素，一时间无法起身。陈海伫立在原地，他的眼中闪耀着胜利的光芒。此时的他更像一头丛林中的狮子，威风凛凛，不容侵犯。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因他的力量与自信而变得凝固了。 同时，陈海的双脚一错，一个回旋踢扫向了旁边的一个小混混。那个小混混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陈海的脚力给踢得飞了出去，身体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陈海的动作不停，他借着冲劲儿，一个飞身跃起，跳到了另一个小混混的面前。他的手如鹰爪般伸出，扣住了对方的喉咙，用力一捏，使得对方无法反抗。整个打斗场面一片混乱，尘土飞扬，呼喊声、呻吟声交织在一起。陈海如猛兽般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攻击都像雷霆万钧，力道十足。他的眼神冷冽，动作矫健有力，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小混混们纷纷抱着伤痛的身体倒在地上，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敬畏。 他们的头目躺在地上，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惊愕，他看着陈海，痛苦的呻吟不断从他的嘴里不断传来。其他的小混混们也纷纷躺在地上，按着自己受伤的部位打着滚，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敬畏。 最后剩下的那个人，脸色苍白地看着陈海，这个接近疯狂的男人让他完全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勇气。他扭头转身，想逃离这个恐怖的战场。然而，陈海的动作比他更快，他像是猎豹一般迅猛地冲刺过去，从背后猛地飞起一脚，将那人踢得向前踉跄，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那个倒在地上的人，犹如一只无助的小鸡，害怕地抱起双臂挡在脸前，害怕陈海继续攻击。他的身体紧缩着，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然而，陈海并没有再继续攻击，他站在那里，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陈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冷冷地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人，语气森然地说：“我话还没问完呢，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想跑，是不是不太礼貌啊。是你自己回去，还是让我拖着你回去呢？”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让周围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没有回答，他只是惊恐地看着陈海，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敬畏。他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慌忙地站起来，一扭一扭地走向人群中。他的脚步声沉重而缓慢，仿佛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了巨大的负担。当他终于到达人群中的时候，他才敢躺下，和其他人一起发出痛苦的呻吟。 陈海缓步跟了上来，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但他的眼神却依然坚定。他面色冷酷地看着小混混们，心里却在暗自惊喜。没想到系统自带的武学体系这么厉害，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帮小混混给打翻在地。自己原来的担心现在看来全是多余的，自己现在反而觉得有些不尽兴。果然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陈海此时觉得，自己像极了小说中描写的武林高手，面对一众反派的围攻不仅没有受伤，反而以寡胜众。为了不破坏自己心目中的大侠模样，陈海忍住了想要跳起来大叫的冲动，依旧冷冷地对着躺在地上的那帮人问道：““现在，你们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地上的人面对陈海，就像老鼠面对猫一样，不由自主地不断向后蹭着，尽可能地与陈海保持距离。他们相互看着彼此，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犹豫，就是没有人敢回答陈海的话。 陈海看着这情况，心中早已明白这群人不会轻易开口，于是他假装要继续动手的样子。这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道：“别打，别打，我说。是他，都是他让我们来的。”他颤巍巍地指向那个男子，仿佛那个男子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一般。 开口的人指着一名与陈海年纪相仿的男子，那人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文绉绉的，和旁边的几个混混看上去格格不入。他的脸色苍白，眼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 旁边人看已经有人先开口了，急忙与眼镜男划清界限：“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花钱让我们出手的，这事儿跟我们可没关系。” 陈海微笑着慢慢逼近眼镜男，缓缓地开口说道：“我想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我今天已经够累的了，不要再逼我动手好吗？” 第251章 幕后曝光 陈海如猛虎般步步紧逼，眼镜男则像一只惊恐的小白兔，不断地向后退去。然而，他的退路很快就被迫到了尽头，后脑勺不偏不倚地撞上了坚实的墙壁。尽管身处绝境，但还是一点都没有要说实话的意思。 陈海心中仅存的耐心已经被消磨得所剩无几。他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刑侦训练，也没有足够的狠心肠去实施真正的暴力。因此，他只能选择智取。他蹲下身子，装作打算给眼镜男更多的教训，让他彻底屈服。 眼镜男被吓得冷汗直冒，他的身体颤抖着，仿佛一片风中的树叶。然而，他的眼神中依旧闪烁着倔强的光芒，显然并不打算轻易地认输。 陈海装作更加凶狠的样子，威胁着眼镜男。他的眼神如刀，显然要让眼镜男感受到他不会轻易放过他。然而，在眼镜男的眼中，陈海只不过是一个虚张声势的人，他并不相信陈海会真的伤害他。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让陈海感到更加恼火，他决定采取更加有力的措施。 当陈海将手伸进眼镜男的口袋时，情况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眼镜男突然像被触碰到尾巴的猫一样疯狂地扑向陈海。不过这种挑衅对于陈海来说无异于蚍蜉撼树，他轻松地化解了眼镜男的攻击，将他摔倒在地。 陈海以膝盖压住眼镜男的背部，像一位中世纪的骑士用盾牌将敌人压制在地。然后，他继续从眼镜男的口袋中拿出他的手机，犹如从荆棘丛中摘取果实。在这个过程中，眼镜男的身体被他的力量死死地压在墙上，无助地挣扎着。他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却又无可奈何。 陈海用面部识别，轻松打开了眼镜男的手机。陈海招呼着其他几个小流氓压制住了眼镜男，自己则是在一边研究了起来。他先是打开拨号界面，输入自己的号码之后，他们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记录。 于是他又继续试了其他的软件，不出所料，从聊天软件中找到了自己和他的对话，眼镜男的身份也不言自明。 “你们放开他吧。”陈海对那些控制着眼镜男的人说。 听到这话，其他人立刻放开了眼镜男。然而，他仍然匍匐在地板上，头埋得深深的，羞愧得不敢直视陈海。他的肩膀微微颤抖，显示出他内心的剧烈震动。眼镜男知道，自己在陈海面前已经颜面扫地，毫无尊严可言。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而他却只能默默承受这份屈辱。 陈海没有管眼镜男，转头对着那帮小流氓说：“今天是你们找我麻烦在先，我只是被迫自卫，你们身上的伤算是对你们的一点小教训，以后不要再干这种堵人的缺德事儿了。你们身上的伤，记得回去上点儿药，要是痛的话，用拿点冰块儿冰敷一下。” 几个人心领神会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察觉到陈海似乎有意放他们一马，然而陈海又并未明确表示什么，他们也拿不准他的真实意图。犹豫不决的他们，只能愣愣地呆立在原地，一时间无法做出决断。 陈海对这帮人被吓到的程度感到既惊讶又好笑。他干脆挑明道：\"怎么，你们还不走？还想留下来挨打吗？”他的话语如同寒冬的北风，尖锐而刺骨。那伙人听后如梦初醒，他们如同一群老鼠在猫的追逐下，慌不择路，纷纷逃窜。 陈海看着他们逃跑时候的背影摇了摇头。等他们都走完了之后，才对趴在地上的人说道：“他们都走了，你还趴在地上干什么，不嫌脏啊。” 眼镜男闻言，这才慢慢从地上抬起他那颤抖的双腿。他的脸色如同生锈的金属一般铁青，显然是羞愧和尴尬的情感在作祟。他的目光低垂，不敢直视陈海，仿佛害怕看到陈海对他的嘲笑和鄙视。他的双手握紧，无处释放的羞愧和尴尬使他的肩膀颤抖不已。 “至于吗，学长。咱们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就因为另一个女人那点儿小事儿，特意跑来堵我。”这个人正是之前和陈素未谋面，但是曾经和陈海有过一段简短谈话的舔狗学长。他们之前因为让陈海道歉的事儿加上了好友。后面因为学姐的海王行为和拉踩闺蜜的行为暴露，众人闹得不欢而散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陈海也没有把这段儿小插曲放在心上，所以也没有把这两件事儿联系在一起。 学长苦笑连连，眼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和疲惫，他低声说道：“你不会懂的。我也知道今天这么做是我不对，可我又能怎么样呢，她都亲自来找我了，我难道还能拒绝她的要求吗？” “她的要求就是让你找人把我打一顿？”陈海不禁感到脊背上升起一股一种无可名状的寒意，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他皱着眉头，原本他和学姐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最多不过是一些口舌之争，然而这个学姐却像是附骨之蛆，不停地找麻烦。先是煽动一帮人来找他麻烦，让他向她道歉，现在她竟直接采取了更极端的手段。陈海不禁感慨：这样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学长垂下了头，声音微弱地说：“她说想给你点教训，把你出丑的照片发到学校的校园网上，让你颜面扫地。如果我能做到，她就愿意跟我在一起。这次我对不住你，你有什么想发泄的都冲我来，希望你不要怪她。”他眼神迷离，有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陈海真是对这样的恋爱脑无语，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这舔狗学长居然还在帮她开脱。那学姐到底是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学长这样死心塌地。既然这事儿跟吴叔没关系，只是小打小闹。陈海也不想浪费时间再掺和这破事儿了。于是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独留学长一人在原地。 系统的时效一过，陈海瞬间感觉腰酸腿疼，没想到系统副作用这么强。看来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有待提高，以后再用得慎重些。 第252章 心源性猝死 已经到了工作时间，陈海却依然未能从昨天那件事的余波中完全恢复过来。他的手脚似乎还在隐隐酸疼，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份疲惫。甚至车组的其他成员都注意到了陈海的异样担架工老林走过来关心地问道：“陈海，你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今天感觉你有点儿不在状态啊？” 陈海揉着酸痛的肌肉，苦笑着回应：“别提了，昨天去健身房练了一下，可能有点儿过头了，今天就变成这样了。” 他没有提到自己其实是因为打了一场架才变成这样的，不想平白无故地让别人担心。实际上，其实昨天那个情况也不能说是去打架了，应该说是陈海单方面殴打更为贴切。 \"哟，真看不出来啊，陈海。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居然有去健身房的习惯！什么时候咱俩约个时间一起去练练，我也好久没去了，正好可以一起去。\" 老林，这位经验丰富的担架工，带着他那独特的幽默感和亲切的神情说道。 \"没问题，老林。你什么时候打算去健身房，跟我打个招呼就行。我也是刚开始尝试锻炼，有个经验丰富的人在旁边指导，我会更加安心一些。\" 陈海真诚地回应着，这倒不是客套话。从昨天的经历中，他深刻体会到了锻炼身体的重要性，因此越发坚定了锻炼的决心。 尽管昨天的事情只是误会，但却不能保证未来陈海所想象的事情不会发生。如果将来真的遇到关键时刻，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体质成为拖后腿的因素。否则，就不只是轻松地打个哈哈就能过关的了。即使把这些暂时放在一边，他也必须保持一个良好的体魄来支撑自己站在手术台上，进行一些长时间的大手术。 \"你们俩这精力可真够旺盛的。我每次下班，都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床吸走了一样，连个手指都不想动弹。你们居然还能抽出时间锻炼，我真是佩服你俩了，你们俩是真不怕猝死啊。\" 护士老赵感叹道，眼神中流露出疲惫但又欣赏的神情。 \"不会吧，锻炼身体还能猝死啊？我以前在部队的时候，练得可比现在要狠多了，也没出过什么问题啊。现在我就是稍微练练，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老林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样。 陈海转过头，对着老赵笑道：“老林害怕了。”老赵会心一笑，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老林看他们一直笑，也急了起来：“你们俩别一直笑啊，你们倒是给我说说啊，你们这么笑，应该是在骗我吧？” 当谈到医学相关的问题时，陈海瞬间止住了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正色道：“这可不是开玩笑，我们说的都是有真凭实据的。熬夜和不规律作息都是猝死的高危因素。像我们这样昼夜颠倒、熬夜当喝水的工作性质，本身就是猝死的高危人群，更不用说我们每次出车急救还经常处于高压状态。所以说，我们就要比平常人更注重保养身体。如果要锻炼的话，最好就不要选在刚下班的那段时间了。”他的语气中透露出认真和关切，仿佛在告诫自己也要注意身体保养。 “可是我锻炼了这么久，也没出过什么问题诶，而且每次我锻炼完反而觉得神清气爽的。”老林补充道。 老赵看着老林，一脸的严肃和担忧，他借机给老林科普道：“老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猝死的情况一般都是心源性猝死偏多，一旦发生，那就很凶险了。”他眉头紧锁，眼神凝聚，似乎在讲述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 他继续说道：“心源性猝死，就是在短短的三秒之后，人就会因为脑缺氧感到头晕，然后在10到20秒内就会意识模糊，30到45秒之后瞳孔就会散大。”他伸出一只手，比划着时间，显然对这个数字印象深刻。 “等到一分钟后，人的呼吸就会停止，大小便失禁。如果过了四分钟，脑细胞就会出现不可逆的损害。你知道吗？我们只有四分钟的黄金抢救时间。一般来说，这个时间我们几乎不可能赶到的。”他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个现实感到无奈。 他的语气稍微一顿，然后继续说道：“即使最后能救回来，也要看心肌损伤的情况。如果严重的话，一定会影响到你后面的生活质量的。你总不想下半辈子只能被迫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上个厕所都要让人伺候着吧！”他的话语充满了担忧和关心，显然是在为老林的身体健康担心。 陈海也适时地劝道：“老赵说得对，猝死这个问题是非常严重的。我们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们本身是猝死的高危人群，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就不把这不当回事儿。”他神情严肃，语重心长地望着老林，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乎生死的大事。 “你觉得锻炼完之后神清气爽，那是因为你已经养成了多年的锻炼习惯。但你现在已经不比年轻的时侯了，你的心脏强度和血管弹性都有所下降，所以要尽量避免冒险。我下班之后也是一样瘫在沙发上的，锻炼也是挑的休息时间。”他的话语透露出深深的关切和劝告，希望老林能够听劝。 好在这时候老林还是很明智的，听到陈海和老赵都这么劝告他，他有些后怕地说：“这么危险啊，那我以后下班也跟你们一样躺着休息好了。让我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呢！” “这就对了嘛，要是所有人都能跟老林你一样那么听劝，那我们能省下多少功夫啊 。”陈海笑着说。 不过真的是说什么来什么，陈海话刚说完，调度那边就让陈海他们这组人赶往了春源路一处路口，说是有一起车祸，有人受伤，受伤者到底不起，怀疑有内出血，陈海没有犹豫，马上招呼整组人上了车，赶往了事故地点。 第253章 老赖 陈海他们到了地方之后，路边的确躺着一个头部在流血的老大娘，前面停着一辆白色的suv，车头的引擎盖上隐约可以看到有一点血迹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故。老大娘用毛巾捂着头，毛巾被鲜血染红，看着还挺吓人的。老大娘看上去表情有些痛苦，不过看着她还能抖擞精神地在对司机口诛笔伐，这多少让陈海的心中踏实了一些。 他环顾四周，奇怪的是，现场竟然没有交警在处理事故，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寻常。他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比交警先一步到达了现场吗？ 想不了那么多，陈海他们赶紧拿着东西下了车。等陈海上手给老大娘做检查的时候，老大娘完全变了个模样。只见原本生龙活虎，恨不能有当年诸葛亮舌战群儒之势的大娘，在陈海检查的时候，立刻变成了弱柳扶风的林黛玉，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唤了起来。陈海还是按照正常流程查着，结果还没查完，旁边的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年轻人就跑来说道：“不用查了，医生，她这就是装的。我刚刚明明车子都已经停下来了，是她自己拿头往我车上撞过来的，她就是来碰瓷的。” “谁是碰瓷的，谁是碰瓷的你小子有种再说一遍！”听司机这么一说，原本躺在地上痛得无法动弹的老大娘瞬间像被打了鸡血一样，猛地从地上翻了起来，以龙精虎猛的姿态朝着司机大吼。这一幕看得陈海颇为滑稽，就像是弱柳扶风的林黛玉瞬间变成了勇猛的关公。 老大娘瞪着司机，气得满脸通红，怒斥道：“你这个缺了大德的，你撞了人还不认，还敢说我碰瓷。我这么一个孤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能为了这么点钱来讹你吗？你不说赶紧送我到医院吧，还一口一个碰瓷的冤枉我，我看就是你爸妈就是没教好你，连尊老爱幼的道理都不懂。”她一边说一边指着司机，手指颤抖，气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司机一听，老大娘竟然骂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也不干了。他唾了一口，狠狠地瞪着老大娘，怒斥道：“你这老不死的，这么大岁数活狗身上去了。正事儿不干，竟然学人跑来碰瓷，你就不怕被雷劈吗？”他的声音十分气愤，脸色也变得铁青，仿佛要把老大娘给吃了似的。 “我告诉你，如果老天有眼，也一定会劈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小人！”老大娘不甘示弱，回敬道。她满脸怒容，双目如炬，犹如一头发怒的母狮。两个人情绪越来越激动，言辞越来越激烈，最后甚至不堪入耳，仿佛要将对方置之死地。 眼看两个人恨不得直接上手，陈海站出来制止道：“你们先别吵了，要吵等警察来了再吵行不行。既然叫了120，我们都已经来了，就先让我们看看情况行不行，起码先止血吧。” 听陈海这么一说，两人虽然嘴上还是骂骂咧咧，但是老大娘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来到了陈海的旁边，让陈海继续做了检查。初步检查下来，老大娘除了头上的伤口，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心率虽然有些快，血压也有些高。但是联想到刚才老大娘那副气涌如山的样子，没有这些症状反而更诡异。 陈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给老大娘上药。他手法熟练，老大娘疼得呲牙咧嘴，却不敢叫出声来。上完药后，陈海又用干净纱布包扎伤口。 不过陈海检查的时候也发现了另一个问题，老大娘头上的伤口，确实不像是刚刚造成的新伤口，伤口两侧的皮肤都已经有些愈合了。再结合小伙说的情况，基本可以确定，这老大娘确实像个碰瓷的主。这老大娘也真是挺下本儿的，为了碰个瓷，还特意把已经长上的伤口重新弄开，流这么多血，一般人看到还真会被吓一跳，如果开车的时候注意力不集中，说不定真就想着破财消灾让老太太得逞了。 不管怎么说，这些事情都不是陈海来管的，作为医生，他还是帮着先把伤口给包扎上了。包好之后，陈海嘱咐老太太：“您这个情况我看过了，情况不严重，我刚刚已经做了处理，您记得每天上医院换药，伤口不要沾水。否则伤口要是发炎就很麻烦了。” 老大娘一听陈海说自己的情况不严重，马上急眼了。“你就这么糊弄我啊，我这个情况你不得送我去医院再多做些检查吗？我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哪有功夫天天上医院去换药啊。我看这样吧，我去医院住院，再多做些检查，检查的钱让这个肇事司机出。” “谁是肇事司机了，你自己碰瓷撞到我车上，我没跟你要修车和洗车的钱就不错了，你还赖上我了。告诉你，你爱上哪儿待着上哪儿待着去，要钱一分没有。”司机义愤填膺地说。 眼看两人又要掀起一场骂战，陈海赶忙打岔：“你们都别吵了，先听我说。大娘，你这个情况确实没有去医院的必要，如果您想去，我们可以送您到就近的医院，费用按照正常的收费标准收取。至于您说的那些检查，接诊的医生会判断你需不需要那些检查，如果您真的需要，他会给您开的。至于住不住院，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医生会根据您的情况和检查结果决定您是否需要住院。您现在决定一下，要不要跟我们一车走。” “我当然要走了，不过这个挨千刀的必须跟我一起去，他要负责我的一切费用的。”老大娘恶狠狠地指着那个年轻人，像是吃定了他一样。 陈海只好转头询问年轻人的意见，年轻人的回应也很干脆：“绝对不可能，她爱做什么检查那是她自己的事儿，跟我无关。你们要收钱去找她，跟我无关。” 陈海很是无奈，他可不想当居委会的大妈处理这些东西，他拿出手机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警察来处理好了。” “不要！”老太太和司机异口同声地说。 第254章 影帝 陈海疑惑地皱紧了眉头。老大娘不想报警的想法陈海可以理解，毕竟碰瓷这种事情，警察以来可就全部玩儿完了。可是年轻人为什么不愿意报警呢？陈海原本以为是警察晚到一步，结果没想到原来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报警。 那小伙的suv和老大娘躺下的位置，几乎把整条车道给堵住了。因此，后面的道路也堵得水泄不通，后面的司机也已经在骂骂咧咧地按喇叭催促了。陈海抬眼望去，只见车龙长龙一般蜿蜒，即使他不想报警，恐怕交警也会很快赶到现场吧。 陈海也不想因为非医疗相关的因素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因此他很直白的跟两人说：“现在就两个选择，要不你们俩自己商量着决定下一步怎么做，要不要去医院，钱谁来付。要不我打电话叫警察，让警察来裁定这个结果，你们想选哪一个？” 小伙子被陈海顶的说不出话，只能改口威胁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叫你们来不是来添乱的，你们最好态度好一点儿，要不然我就把你曝光到网上，看看我们现在的医生都是什么素质。” 老大娘也配合着小伙，坐在地上嚎了起来：“哎呀，没天理了啊。连当医生都来欺负我这个孤老婆子啊。” 旁边的人不明就里，也跟着说起了陈海的不是：“这医生怎么这样啊，对病人就这态度？这还是在外边儿，要是这是在医院里，他们自己的地盘，那得是什么样啊？” “现在都医生还算医生吗？就是一帮认钱不认人的狗而已。要是现在躺在地上的是个有钱人，他们肯定早就过来摇尾巴，献殷勤了。” 一个热心的老奶奶，还跑来劝陈海：“小伙子，可不能这样对待老人啊，你也会有老的那一天的，如果你老了之后，别人也这么对你，你怎么想？” 陈海没有理会那些人，他还是坚定地说：“你们商量好了吗，没商量好的话那我还是打电话吧，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在这儿胡闹。” 陈海刚准备拨号，那个年轻人直接开始上手抢起了手机。好在车上的人及时把两个人拉开，这才没让他把手机抢过去。 “陈海，你没事儿吧？”老赵问道。 陈海摇了摇头示意大伙儿自己没事儿。 老林喝止道：“你干什么，有事儿说事儿，抢手机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就你刚才抢手机的事儿，我们就可以报警了。” 说到报警，年轻人这才消停了一会儿。眼看陈海油盐不进，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硬着头皮找到了躺在地上的老大娘：“喂，警察要是来了，对你没好处，我劝你见好就收，要不然等警察真的来了，你想跑都跑不了了。” 老大娘也知道，自己如果真的等警察来了，准跑不了。但是，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人态度变软，要是就这么放弃了，岂不是前功尽弃？不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要我放手也行，你出5000块钱，当是我的营养费和精神损失费，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老大娘双手叉腰，一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架势。 小伙被老太太这样的态度激怒了，本来就是她碰瓷挑事儿在先，结果现在自己都已经愿意让一步了，她倒好，直接得寸进尺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看看谁的手腕更硬吧。于是咬着牙说道：“好好好，你非要犟是吧，那好，那我们就等警察来，看谁怕谁。” 远处的一声警笛声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破开了周围环境的喧嚣。老大娘和年轻人此刻真的是形如槁木，心如死灰了。 老太太这下是真的后悔了，自己怎么就没有见好就收呢，现在警察来了，自己恐怕就不好脱身了。 于是她灵机一动，直接靠着陈海倒了下去，装作了昏迷。希望陈海能够借机带她离开这里到医院去。等到了医院，自己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样自己就能从这样的死局中逃出来了。 可是陈海又会怎么看不出她是在装晕呢，陈海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直接把她往车上抬，而是把她原地放下，不慌不忙地检查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啊，要是照这样下去，等警察来了，自己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了？她心急如焚，只好冒着被揭穿的风险，再次装作虚弱地恢复意识，用微弱的声音向陈海恳求道：“医生，我现在心脏难受得厉害，你赶紧带我到医院去做个检查吧！你放心，所有检查费用都由我来出，我不会赖账的。” 那苍白的脸和不规律的呼吸，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了。陈海心里暗笑，要是他真的相信了这鬼话，那他这十几年的书可真是白念了。他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沉着冷静地回答道：“你先让我检查一下，如果问题严重，我们必须在现场处理，否则你可能无法坚持到医院。”他的语气坚定而温和，让人无法反驳。 这话要是落在真正的病人耳朵里，会觉得安心，但是落在这个和警察争分夺秒，想要借机逃跑的大娘耳朵里，那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她蛮横地拒绝了陈海检查的动作，推开陈海就自己往救护车上爬。可是没有陈海的同意，她就算能爬上车又怎么样呢，车难道还能自己开走吗？ 在她绞尽脑汁的这段时间，警察已经把车停好，往这边走了过来，她的心也随之跌到了谷底。眼见自己的计划失败，老大娘索性也不装了，直接转头对着陈海破口大骂：“你这个傻x，我叫你走没听见是不是，一直在那儿拖拖拖。我看你就是和这个开车的一伙的，想我死了就死无对证了。我咒你……” 陈海挖了挖耳朵，总之就是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态度，反正等警察来了，就有人来收拾她了，自己何必去浪费那个口舌，直接找好位置看戏就是了。 第255章 交警到来 警察来了之后可不会像陈海他们一样惯着他们，因为他们两个人，堵了一整条道，害得交警晚上还要出来主持交通，估计交警心里也是憋着一肚子火，上来就对两个人吼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呢，没看到后面堵上了吗，还在那里磨蹭什么？” 老大娘决定先发制人，她趁着那个开车的年轻人不注意，抢先一步走到了警察面前，激动地开口说道：“警察同志，你们可得为我作主啊！”她边说边猛地扑到了警察前面的地上，双手紧紧抓住警察的裤腿，几乎要抱住警察的大腿。 警察想来是见惯了大世面，对这样的情形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惊奇，直接躲到了一边去。不过老大娘这样的行为可这可把陈海雷得不轻。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开堂问案的那一套呢？司机也鄙夷地瞥了眼老太太，然后转过头去，不愿再多看她一眼。显然他也对这样的行为非常地不屑。 警察直接皱着眉头把人给拉了起来说：“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老大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着司机控诉道：“是他，就是他。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他看都不看就直接把我给撞倒了。你们看我这一头的血就知道他当时撞得有多狠了。” “诶诶诶，你能不在那儿胡说八道吗？” 小伙不满于老大娘扭曲事实的话，上前呛声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就是你小子撞了人还不认……” 交警见两人又要起争执，果断地进行了干预。他严肃地说道：“你们都别吵了，一个一个来。我们不会只听信任何一方的一面之词，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陈述。我们还会结合现场的物证和证人证言来做判断。”他的神态坚定而公正，语气不容置疑。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仿佛在告诉他们：这是严肃的法律程序，不是儿戏。他的举动有效地平息了双方的争端，让整个场面恢复了秩序。 “现在没轮到你，你先不要说话。”警察对司机说道。然后又对老大娘说：“你继续说。” 还是警察的话管用，原本还在张牙舞爪的两个人，现在又像是温顺的小猫一样，连毛都不敢炸。 老大娘满心不甘，试图再次施展她的策略，甚至差点跪下。然而，警察的一个眼神让她退缩了回去。无奈之下，她只能一边用右手手背拍着左手手心，一边哭诉道：“警察同志啊，我这辈子命苦啊，老公早早过世，孩子又不在身边。这个人欺负我一个孤寡老人，明明撞了我还不承认，还和这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一起联合起来，故意不送我去医院，想要害死我啊……”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悲痛和无助，眼中泪水汪汪，要不是亲身经历，陈海说不定都不禁为她的遭遇感到同情。 “好了，好了。就说这个事故，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交警处理这事儿还是有经验，一看老太太已经无话可说，尽顾着哭惨了，就直接转头听起了司机的陈述。 “我正常驾驶着车辆，突然间，这个人从路边冲了出来，我及时减速，恰巧将车停在了她面前。刚想松一口气时，这个人就直接拿头冲着我的引擎盖上撞了过来，把我引擎盖都撞得凹了一块儿。我一下车查看情况，她就赖上我了，说是我撞了她，硬是要我赔钱。你说我能赔吗？我好说歹说，她就是不挪道儿，我这没办法才跟她耗上的。要不然我早就把车挪开了，看着这么多车堵着，我心里也不舒服啊。警察同志，这事儿明摆着就是她故意碰瓷我，我是受害者。” “那这救护车是谁叫来的？”警察问道。 “救护车是我叫来的。我看她脑袋上流血的那个样子，怕她真的出什么事儿，让他赶紧去医院包上，她又不肯。我没办法，才好心帮她叫了救护车。谁知道这老太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说谢谢我，连那个帮她包扎的医生，都被她给骂了，你说她是什么人？” 司机这也是玩儿了个心理，只要能抹黑老太太的事儿，他是尽可能绘声绘色的描述，自己刚刚抢陈海手机的事儿那是一点儿不提啊。如果交警真的听信了他的话，很可能会产生先入为主的观念，从而在判断时受到他的影响。 不过警察显然没有那么单纯，很快就从司机的话里找出了不符合常理的部分反问：“你既然说是她碰瓷，为什么出了事儿，没有第一时间报警呢？你既然都已经打了120，怎么就没想到找警察呢？” 年轻司机显然对此早有准备，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应道：“我也是一时心急，没有想到这个事情。”他的语气显得冷静而坚定，似乎早已为这种情况做好了准备。然而，这个理由显然有些牵强，正常人在遭遇这种事情之后，第一时间应该想到的是报警。即使在事故发生时有些惊慌失措，但一旦回过神来，应该立即报警。然而，在这个案件中，司机有时间打120求救，却似乎没有想到要拨打110报警，实在是有些违背常理。 此外，陈海和其他车组人员的证词也成为了破绽。陈海和车组的人可不会帮他圆谎。 不出所料，警察很快又找上了陈海了解情况。陈海把事情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警察，包括司机制止自己报警，试图抢夺手机和老大娘头上的伤不像是新伤，怀疑有可能是碰瓷的情况。 警察听了陈海的描述，心里就更加觉得奇怪。司机的种种反常行为都说明司机在刻意隐藏着什么，可是刚刚警察已经查看过了司机的驾驶证，也进行了酒精吹气测试，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而且现场的人都说没有看到第二个人从车上下来，这样也排除了司机替人顶包的可能，但事有古怪，其中必有蹊跷，因此警察也没有立时下判断。 第256章 毒驾 交警为了能争取足够的时间，先是找陈海问道：“医生，伤者的情况严重吗，需要先赶往医院吗？” 陈海摆了摆手：“初步检查下来，伤者的生命体征稳定，体表除了头部的开放性损伤导致的轻微出血外，没有其他伤口。而且看她那个精神抖擞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大问题的存在。刚刚她头部的外伤我已经处理过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交警听了陈海的话，点了点头。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拖延时间，来慢慢调查小伙试图隐瞒的真相了。陈海对此也感到十分好奇，而且救护车的钱还没收上来，所以也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静观事态的后续发展。 突然，陈海注意到，司机头上开始疯狂地冒冷汗，整个人开始出现四肢发抖。开始陈海还以为是夜里天气转凉，司机穿得少，所以在打冷战。可是渐渐地，陈海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司机原本的四肢发抖，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演变成了不受控的浑身震颤，同时他的面容发青，呼吸声也慢慢变粗。 陈海赶忙上前关心道：“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我帮你检查一下？” 司机直接非常用力地把陈海的手甩开，强作镇定地说：“我没事儿，你不用管我，我就是衣服穿少了而已。” 陈海听着他颤抖的声音，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说道：“我还是给你检查一下吧。”说罢就拉起司机的手，数起了脉搏 。 谁知道司机突然间转变了态度，瞪大眼睛，用极其凶狠的眼神死死盯着陈海，那眼神仿佛来自地狱一般，完全看不到任何的人性。对上眼神的瞬间，陈海如坠冰窖，从脚底板到头顶有一种被冰冷的寒气直冲的刺激感觉，仿佛有一股冷酷无情的寒流从司机的眼中射向他，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司机的声音嘶哑而尖锐，大叫着：“我说了没事儿，你别碰我。”他的双手紧紧握着水瓶，青筋暴起，就像是一只人形野兽，肌肉紧绷，似乎准备随时扑向陈海。他的表情凶狠而狰狞，就像一头即将猛扑的猛兽。 司机的吼叫很快引起了警察的注意，赶忙上前来询问道：“怎么了？” 看到交警来，司机的表情才有所收敛，不过潜藏在背后的野性还是让人心惊。 陈海没有再坚持检查，以免进一步刺激他。可是司机古怪的样子，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想要继续隐瞒是不可能的。 交警也怕出意外，对着司机说道：“你看着状态不太对啊，你有没有受伤，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吧！” 司机的理智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暴戾的野性取代，睁着如同金刚怒目的双眼，虎视眈眈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随后便爆发出了令人心惊的惨叫。 身为医生，陈海顾不得自身安危，出于职业本能，他大声呼喊着，试图引导众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疯狂的司机。司机一看到有人靠近，便毫无预警地用手中的水瓶猛烈地砸向陈海。幸运的是，陈海反应迅速，成功地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然而，这一举动似乎彻底点燃了司机的疯狂。他瞪大眼睛，眼神中充满了嗜血与狂暴，就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他挥舞着双手，以一种恐怖而疯狂的架势朝着陈海冲来。他的面部肌肉扭曲，看上去就像电影里的丧尸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陈海还在犹豫要不要开系统保命的时候，交警眼明手快，瞬间挡在了陈海的面前，犹如一座坚固的石壁，挡住了疯狂的洪水。 交警的行动则更加干脆利落。他一跃而上，熟练地施展出一套精妙的擒拿技巧。他的双手如铁钳般有力，紧紧地锁住司机的脖子。交警的动作既迅速又准确，一气呵成地将司机制服在地。他的动作协调流畅，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 司机试图反抗，但被其他人迅速一拥而上，紧紧地压制住。陈海和老赵迅速跃上车，从车里取出镇静药物。陈海一把拉开司机手臂上的衣服，暴露出密密麻麻的针眼。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些针眼很明显是由注射器造成的。 陈海没时间多想，他眼疾手快地将镇静药物迅速注射到司机体内。起初，司机还在剧烈挣扎，但随着药物开始起效，他逐渐恢复了平静。 他的身体变得无力，肌肉松弛下来，眼神也变得模糊起来。陈海和老赵终于松了一口气。 陈海趁着镇静剂开始发挥效用，赶紧给司机做了详细检查。他注意到司机的尿液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而且瞳孔扩大，眼神飘忽不定，充满了恐惧。陈海首先怀疑司机是否因为脑部出血而导致的尿失禁。然而，结合司机之前异常的精神状态和行为举止，以及手上密密麻麻的针眼，他的心中闪现了一个更为可怕的念头——吸毒。 司机的脸色苍白，汗水淋漓，身体颤抖着，仿佛在努力忍受着无尽的痛苦。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恐惧和混乱，仿佛吸毒后产生的幻觉正在困扰着他。陈海心中震惊不已，他曾经在医学文献中读到过关于吸毒后尿失禁和行为异常的描述，但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 他迅速采取了措施，为司机注射了额外的镇静药物，以便稳定他的情绪。陈海虽然不能百分百肯定，但是如果司机是个瘾君子，不仅解释了他身上的所有症状，同时也解释了司机为什么明明自己占理，却不敢报警。 陈海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交警，交警也被吓了一跳，立刻找了缉毒警察过来，和陈海他们一起把人送到医院去，做进一步的检查，最终结果和陈海猜想的一样，司机的确是个瘾君子。但是吸毒的时间还不长，所以面部特征并不是那么明显。 这次的出车，最终以碰瓷老大娘和司机双双被警察带走收尾，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第257章 跳楼 “陈海，接到警方的电话，xx花园楼顶有群众欲轻生，请迅速赶往现场支援。”电话里，调度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静而清晰。 “收到，我们现在马上赶过去。”陈海虽然回答的语气非常冷静，但是心里却不免有些担忧和焦急。这种有自杀倾向的高空坠落伤，死亡率一般都是非常高的。因为他们一般都会相对较高的楼层，而且坠落的时候也不会正常人那样选择调整姿势来尽可能地减少高中坠落带来的伤害，很多时候，甚至等不到开始抢救就已经可以宣布死亡了。 “xx小区？我记得那个楼盘才刚预售不久吧，这要是有人从上面直接跳下来，那这个小区可就废了一大半了，估计房价都要受影响大跳水。”老赵说道。 “是啊，那小区的房价可不便宜，之前宣传单铺天盖地的发，连中心广场的大屏幕上都播过他们家的楼盘，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出这档子事儿。”老李一边开车，一边附和道。 “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看新闻的吗？”老林说道。“xx花园的开发商破产跑路了你们不知道吗？现在之前所有买过xx花园房子的业主们都疯了，天天堵在开发商那里要求交房，这两天新闻里都有在报道了。” 陈海摇了摇头：“我基本都不怎么看新闻的，外界最新的消息基本上都是从手机上看得多。而且这几天累得我回去倒头就睡，就更没什么时间去看新闻了。” “对啊，老林。现在这个年代，谁还守着电视看新闻啊，看来叫你老林还真没说错，别看这车人除了陈海之外，年龄差距都不是很大，但是我们之间都已经有代沟了。”老赵打趣道。 “去去去，你们自己不看新闻那是你们对国家大事不够关心。你们看的那些都是什么啊，就那么一两个片段，然后配上几个字幕就叫新闻了？连个当事人采访或者现场拍摄未经剪辑的画面都没有，那多片面啊。难怪你们那么容易被这些报道带着走。哪像我看到那些，都是有血有肉的报道。”老林嫌弃地说。 “这点我站老林，新闻还是得看这些相对真实的，偏官方的，有一定体量的媒体。他们的工作人员一般都是经过专业的培训出来的，综合素养会相对偏高。同时他们因为行业规则和法律的束缚，不会无的放矢，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的报道会更加贴近事实，他们的真实性和可信度也会相对较高。”陈海也加入了这场讨论，以此缓解自己的焦虑情绪。 “哪儿有时间啊，我们平时空闲的时间也就那么多，哪儿有闲工夫看电视新闻啊。再说了，电视新闻报道得那么杂，我总不能为了蹲一个自己想看的内容把整集全部给看了吧，这也不现实啊！”老赵补充道。 陈海点了点头：“那倒也是，你要让我再跟我爸妈那样守着电视看新闻，那我肯定也坐不住。” 老林眉头一皱：“陈海，你到底站哪边儿的啊？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墙头草，两边倒。” 陈海有些哭笑不得：“我站在道理那边儿。这不是你们说道都有道理吗？再说了，咱们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啊，你们说是不？” “说得对啊，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差点儿就被老林给拐走了。”老赵没好气地说。“你们说，今天这个跳楼的事件，会不会就跟xx花园烂尾有关？” 老李一边鸣笛催促前面的车辆让行，一边抽空说道：“我看十有八九就是，要不然这附近这么多能跳楼的地方不选，偏偏选个烂尾楼干什么？那地方现在都还没装电梯呢，光爬上去就能把人累得够呛。要是没什么深仇大恨，至于特意爬那么高去跳楼吗？” “我倒是希望是这种，这种有要求的还好，只要满足了要求，再好好劝劝，基本都是能劝下来的。如果是那些抑郁的，或者有一些解决不了的问题出现，那真就随时有可能往下跳，而且即便是这次劝下来了，下次估计还会再上去的。”老林这方面有经验，之前估计没少因为这事儿出过车，他说的情况基本还是比较可信的。 陈海此刻只能默默祈祷，同时一边做着准备，一边催促着老李：“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快了，前面再拐一个弯就到了。”老李加快车速，一个漂移就将陈海他们送到了地方。 陈海他们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围满了围观的群众，警察已经在周围拉起了警戒线，并且驱散围观的群众。消防队员也是刚刚到不久的样子，刚刚才开始铺救生气垫。 警察，消防以及120三家救援队伍，此刻已经全部赶到了一起。大家能够这么快速的集结在一起，还得得益于三方联动的应急预案机制。三方先是互相打了个招呼，并且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其实这样的介绍在平时的时候是没有的，因为来来去去带头参与救援行动的就是那么固定的几个人，大家都已经是非常熟悉的老朋友了。不过这次因为有陈海的这个生面孔的加入，大家才加了一个环节。 “你好，我是傅大庆，是负责这一块儿辖区的消防站站长。”傅站长的自我介绍虽然简短，可是健硕的身材，被阳光晒得黝黑的皮肤和犀利而专注的眼神都让人印象深刻，透出一种坚毅与果敢的气质，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你好，我是仇超武，是本地派出所的副所长。”仇所长做自我介绍的时候站得笔直，双眼直视陈海，展现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被帽子盖着的头发整洁而短促，给人一种干练和严谨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陈海总感觉仇所长有些面熟，陈海怀疑自己应该是在哪儿见过，但是具体是在之前抢救那个警察的时候见过还是在殡仪馆的告别仪式上见过，陈海有些拿不准。 好在陈海自我介绍的时候，仇所长主动说道：“陈医生，上次告别仪式上，我们都没机会道声谢，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第258章 百态(上) 眼下事态紧急，并没有给陈海他们叙旧的时间。这次的主题是救援，所以以消防员为主导，这方面他们更有经验。消防员很快也按照应急预案做好了部署，消防员展开了从开发商那里拿到的结构图，仔细研究起了救援的方案。 “从当前的位置来看，情况并不乐观。如果轻生者从楼顶一跃而下，这么高的高度，消防气垫所能起到的缓冲作用微乎其微。因此，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尽最大努力把人从上面救下来。” 傅站长指出一处位置继续说道：“轻生者目前所坐的位置十分刁钻，他所在的楼层与下一层之间存在着不小的距离，使得我们无法直接从下一层的窗户翻上去接近他。如果贸然行动，很可能会被轻生者立刻发现，从而引发不必要的危险。 “此外，因为房子尚未交付使用，上面几乎没有可以阻挡轻生者视线的障碍物。这无疑增加了我们救援的难度，使得我们无法轻易地接近轻生者而不被发现。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一会儿会先上去和轻生者沟通，尽力了解他的诉求。请公安部门配合我们，尽量满足他的要求。我们的目标是能够劝说他放弃轻生的想法，但如果无法成功，我们会在合适的时机采取行动，控制住他。随后，医生为他进行检查和治疗。当然，如果最不幸的情况发生，轻生者从楼顶跳下，你们也要做好急救的准备。” “放心，我会做好准备的。”陈海坚定地说。在救援行动开始之前，陈海能做的东西很少，眼下，他也只能祈祷着轻生者和救援人员都能安全地下来了。 做好了部署，傅站长和仇所长带人上楼，陈海则是转过头对着小组的人说：“我们先做好准备，不然等人跳下来准备就太晚了。担架，铲架，颈托全部准备好。老李，你去把车开进来，把头调好，如果真的不幸出了事儿，我们就马上往医院赶。”身为医生，总是要做最坏的打算和最好的准备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很快，抢救可能用到的一系列东西都被搬了下来，老李也用最快的速度掉了头，车子也没有熄火，准备一旦出现任何情况立即往医院去。 现场的人群越来越拥挤，人们各怀心思地聚焦在这里。一些人手中拿着手机，专心拍摄现场的视频，一些人则争先恐后地抢拍照片，还有人不惜开启直播，渴望捕捉到这突发事件的第一手资料。然而，有些人竟然试图强行越过警方的封锁线，他们似乎觉得这样可以拍到更清晰的现场情况，却未曾意识到这行为只会给警察和消防队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和压力。 陈海站在一旁，双眸闪烁着严肃与专注的光芒。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旁边的一位大爷。这位大爷从封锁线下面钻了过来，他笑容满面，举起手机，对着电话里的人兴奋地说：“你们看到了没，楼顶那里，有个人影，脚已经有一半悬在外边了，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跳下来。要是跳了，那就得有人倒霉了，我们也有好戏看了。”他的话语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他们开始议论纷纷，整个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而混乱。 这位大爷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期待和激动，仿佛他正在期待着一场大戏的开幕。然而在陈海看来，这种行为无疑只会给救援工作带来更多的困难。他心中默念着：“希望这个人能尽快下来吧。”但现实是严峻的，他明白此刻最需要的是专业的救援力量，而不是群众的骚动和无意义的热情。 电话里传出了几位大妈的声音：“哎呦，吓死人了，阿弥陀佛，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千万不要跳啊！”她们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关切和忧虑，仿佛是自己的孩子站在那楼顶边缘。 大爷却不以为然：“我看就是现在年轻人太娇气了，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你看我们那时候，哪儿有这样的事儿，最多就是喝顿酒，发点儿牢骚就过去了。现在倒好，不愁吃，不愁穿的，一点点小事儿就想不开了。”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与不屑，似乎在他看来，现今的年轻人所面临的困难都是那么不值一提，会想不开全是因为过于娇纵导致太过脆弱。 如果现在不是情况如此紧急，陈海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与那位大爷理论一番。但眼前的状况显然不允许他这么做。陈海现在必须集中精力处理眼前的危机，无暇顾及大爷的言行。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警员和消防员，他们正在另一头忙碌地维持着秩序，暂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大爷。陈海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试图制止大爷的行为：“大爷，请你退到线外面去。”他的声音坚定而沉稳，带着不容忽视的权威。 大爷斜睨着陈海，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轻蔑。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陈海，似乎对他的白大褂感到特别不以为然。他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语气也变得嘲讽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啊，又不是警察又不是消防员，你凭什么来管我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陈海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感到一阵愤怒和无奈涌上心头。他不想与这位大爷争执，但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他不管。他正色道：“虽然我不是警察也不是消防员，但我可以把警察和消防员叫来管你你信不？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一个劲儿的凑什么热闹啊。要是上面人跳下来砸到你，你觉得自己能比他好多少？” 电话里的大妈们听到两人的争吵，也劝道：“老侯啊，你赶紧退回去吧，别妨碍人家救人。” 然而，大爷并不领情。他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陈海，不再理会他的劝告。他甚至开始冷嘲热讽起来：“这地方你能进，我就不能进？你不就是多穿了一身白大褂的皮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现在不也跟我一样在看戏吗，有本事你上去把人救下来啊。”他的言辞尖刻而刻薄，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阻碍救援行动的进行。 第259章 百态(中) 陈海已经好言相劝，既然大爷不听，陈海再说下去只会引起大爷的逆反心理，陈海于是直接找了警员，把情况告知了他。大爷一看警察往这边儿走，麻溜地就钻了回去。同时眼神狠狠地瞪着陈海。不过陈海可没那个闲工夫理他，他现在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楼顶。 现场的人群涌动，声音嘈杂，如同蚁群般喧嚣。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不安的气息，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人们都在议论纷纷，有人在大声喊叫，有人在高声叹息，整个现场显得非常混乱。 在楼顶边缘，那个轻生者身体摇摇欲坠，如同风中的一片叶子，让人感到心惊胆战。他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瘦弱，仿佛是一个幽灵，随时都可能从那里消失。 消防员们应该已经开始了和他的谈判，但是因为隔得比较远，陈海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他只能看到消防员的手势和表情，感受到他们的紧张和担忧。轻生者偶尔向外伸出的脚却牵动着现场所有人的心。人群中不时发出阵阵惊呼，仿佛已经看到轻生者从楼顶坠落的样子。 显然，谈判在短时间内无法轻易解决，然而围观的人群却在持续聚集，甚至有人驱车特意前来见证这一“盛况”。不久，楼底下已经站满了人。新来的人们无法抢占到优越的观察位置，于是各显神通。一些人在附近找到了一棵树，不顾自己西装革履的打扮，像猴子一样灵活地翻身而上。我在想，我们的祖先从树上进化下来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们会因为这样的原因再次回到树上吧。 还有一部分人，他们果断地涌向了对面楼的天台，抢占了观看的黄金vip位置。那座天台估计自己都没有想到，原本一直冷冷清清的天台，有一天竟然会成为受人争抢的香饽饽。那些幸运儿们，站在高高的天台上，仿佛成为了这场危机的旁观者。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和紧张的神情，眼睛紧紧地盯着楼顶，关注着每一个细微的动态。他们的手指紧紧地扣着围栏，仿佛在感受着整个事件的紧张氛围。他们偶尔低声议论着什么，但更多的时候则是沉默地注视着前方。在这些人的心中，此刻的场景仿佛是一场戏剧，而他们则是这场戏剧的幸运观众。然而，谁又能保证这场戏剧不会有悲剧发生呢？ 他们就像是一群冷漠的旁观者，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一切。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奇和兴奋，就像是在观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电影。他们的言辞中充满了轻浮和调侃，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和同情。 他们的目光，像是一把把锐利的剑，刺痛了轻生者的心灵。他们的举动，像是一股股寒流，让轻生者感到更加孤独和无助。在这样的刺激下，轻生者的情绪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为了安抚轻生者，警方很快把那帮人给赶了下去。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不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反而不断抱怨着没能亲眼见证到事情的结局。 楼顶的人不安分，楼下的人同样如此。随着人越聚越多，楼底下都已经站不下了。看热闹的人为了继续查看事态的发展，全部站到了路中间，把所有前行的车全部堵的死死的。后面的车不停地按着喇叭催促着，前面也有部分人听到喇叭声开始让路，但是要通行无阻，哪是一两个人让路就能实现的。于是，本就不宽敞的小路拥挤得像是灌的腊肠一样。 那条小路本就狭窄，只能容纳两辆车勉强并行。此时，路上的车辆已经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人们的身影在车窗前晃动，仿佛是一个个不安的幽灵。他们纷纷探出头来，有的咒骂着，有的高声呼唤着，试图让前面的人让路。然而，前面的人同样也是被困住的，他们听到后面的喇叭声，心中也不愿堵住道路，但是他们没有办法。 后面的车辆不停地按着喇叭，声音尖锐刺耳，仿佛在刺破这个混乱的夜晚。然而，前面的人并不是不想让路，而是他们已经被堵住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后面的车辆按着喇叭，却无能为力。这条小路已经不再是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而是一个混乱无序的场所。人们在这里面相互挤搡、争抢、咒骂，却没有人愿意率先离开。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话真是一点没错。就在这个混乱的夜晚，后面不知道是谁一个没刹住车，竟然将前车的车屁股追尾了。两车的车主立刻开始了唇枪舌剑的对战，后车的车主因为追尾，毫无疑问地承担了全责。他自己被堵在路上这么久，心情已经十分烦躁，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更是雪上加霜。车子被撞坏不说，一天的工资也要搭进去，这让他感到十分愤怒和无奈。 他的脸上青筋暴起，眼神中充满了怒火。他用力拍打着方向盘，口中不停地咒骂着前面的车辆和那个轻生者。他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将怨愤全部怪罪到楼顶的那个轻生者的头上。他认为，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轻生者，他也不会被堵在这里这么久，也不会发生这样的追尾事故。 周围的车辆和人群也因为这个意外而变得更加混乱。人们的议论声和喇叭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嘈杂的声响。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车辆和人群都在混乱中挣扎着前行。这个原本平静的夜晚，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生而变得充满紧张和不安。 “要跳赶紧跳，死都死得那么不干脆。楼下面又没有加盖，自己上去痛快了，还把别人害惨了。”这样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知道轻生者能不能听到，听到了又会做何感想。 第260章 百态(下) 在这混乱的一切中，楼顶的轻生者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或许无法听清那些围观者们的叫嚣和喧哗，但是只需要看看人群因为他而密密麻麻地围在一起，那种无形的恐惧就足以令他心惊胆颤。他们的叫嚣和喧哗仿佛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感到窒息和压抑。 陈海在楼下不自觉地等待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在他焦急的等待中仿佛变得缓慢而沉重。他始终没有等到期待的好消息，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原本悬着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的脸上原本充满了紧张和期盼，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冷静而沉着。他的眼神虽然依旧坚定，但已经不再那么急躁和焦虑。他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虽然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但已经不再那么紧绷和僵硬。 在等待的过程中，陈海也曾经试图通过各种方式来缓解自己的焦虑和紧张。他不停地在楼下来回走动，时而停下脚步抬头仰望楼顶，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他的手也不停地握紧然后松开，显示出他内心的矛盾和挣扎。 突然间，陈海听到了旁边有人在楼里起哄大喊：“跳啊，你不跳不是人！” 陈海四处寻找着那个人。起哄者在楼里，受视线阻挡，陈海看不见起哄者的具体长相。但是陈海内心的愤怒是毋庸置疑的。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无疑就是在把人往绝路上引。 陈海的脸色铁青，双目喷火，仿佛要把那起哄者烧成灰烬。他的拳头紧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内心的愤怒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 然而，陈海还没来得及发火，他的目光突然被楼顶的情景吸引住了。只见楼顶上的人一只脚伸了出来，身体向前倾斜，仿佛就要从楼顶跳下来。周围的人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发出惊呼声，有人甚至不敢看这一幕，直接闭上了眼睛。 陈海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目圆睁，。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他的身体紧绷着，每一块肌肉都像是被弹簧拉扯着，准备随时做出反应。 周围的惊呼声在他的耳边回荡，仿佛是一种可怕的噪音。他努力集中精神，关注着楼顶的情景。他可以看到那个人身体前倾的幅度越来越大，仿佛已经做出了决定。陈海的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 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位身穿消防制服的男子挺身而出，他的手臂强壮有力，突然间抓住了轻生者的衣领。他的行动像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轻生者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周围的观众也在这个瞬间齐声欢呼，他们的声音如同万众一心的巨浪，掀起了强烈的情感波澜。他们为这位英勇的男子鼓掌喝彩，也为轻生者的获救感到庆幸。众人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陈海却看到原本因为那只手而停止下坠的身体，再一次落下。这一次，男子的努力似乎已经用尽，他只能无奈地看着轻生者的身躯不断坠落。 轻生者的身体在空中翻滚着，像一截干枯的木头。他的脸庞扭曲着，双手在空中乱抓着，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是，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他的身上，他再也无法感受到任何东西。 陈海和周围的人们都惊呆了，他们的心跳似乎已经停止了。他们目睹着这一幕，仿佛时间已经凝固了。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最终，轻生者的身体没能落在消防气垫上，而是落在了旁边的草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这一声巨响，像是破晓前的黑暗被撕裂，让人心悸。随之而来的，便是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陈海和周围的人们都瞬间惊醒过来，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愕和惶恐。人群中的大多数人此时纷纷选择了四散而开，他们无法承受这样的画面，害怕看到什么晚上做噩梦。 还有些人跟陈海一样，面对这悲惨的一幕，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想要试图再拯救轻生者。然而，这一切都太晚了，甚至连给陈海抢救的机会都没有，轻生者的生命已经逝去无踪。他的身体甚至都因为坠落的时候的撞击而断裂，都快看不出看不出人的样子了。他的身体就像是一颗破碎的玻璃珠，碎得不能再碎。 轻生者的衣物被风吹得飘扬起来，他的身体却再也无法感受到任何东西。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充满了无尽的惊恐和不甘。他的手脚断折扭曲，像是一幅失控的画，让人不忍心看下去。他的身体上布满了伤痕和血迹，看起来让人感到心痛和无奈。 这样的情况，已经毫无生还的可能。陈海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他站在死者面前，双手微微颤抖，轻轻地合上了那双已经失去光彩的眼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哀伤和无奈，仿佛想要通过自己的力量，让死者安息。 陈海用一块干净的布，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尸体上。他的动作轻柔而庄重，像是在保护一个沉睡的灵魂。他知道，这是他能为这位陌生人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让他在离世之后，还能保留一份体面和尊严。 在一片混乱之中，一些人竟然试图趁机拍摄现场的惨烈照片。他们的行为引起了陈海的极度愤慨，他瞬间变得怒目圆瞪，直接冲向这些不尊重生命的人：“别太过分了，人都已经死了。” “让开，又不是拍你，你管我呢！”拍照的人还想绕过陈海，继续拍照，被陈海直接抢过了相机。 陈海的动作有力而坚决，他按着手机的手像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其他的人也纷纷开始谴责了起来。拍照者一看时机已失，威胁道：“你给我等着。”然后就想拿着手机离开，可是陈海可不会就这样让他轻巧离去，抓着手机的手不管他说什么，都没有放开。 最终警察赶到，看着他删掉了所有的照片和云端备份之后，才把手机还给了他。 第261章 对比 轻生者坠楼后不久，楼顶的救援人员也迅速展开了行动。他们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了现场。率先冲下楼的是一名身形壮硕的消防员，他的手上满是被指甲抓伤后留下的鲜血，那是他为了救援轻生者而留下的痕迹。 他的眼神坚定而果敢，步履沉稳而有力。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仿佛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为处在危险中的人提供着庇护。他满怀期待地问陈海：“大夫，他怎么样了?” 陈海咬着牙，无奈地摇了摇头。 消防员的身体似乎被重锤击中，他瞬间呆住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悲痛和震惊，他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想要寻找一丝生命的痕迹。但是，现实是残酷的，轻生者的生命已经逝去无踪。 他怀着沉痛的心情，紧紧地握住陈海的手，眼中充满了期待和恳求。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透露出他内心的绝望和悲伤。他对着陈海说道：“大夫，求求你再试试，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呢，或许他只是暂时昏迷了呢。算我求你了，大夫。” 他的手在颤抖，心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陈海，仿佛在等待着救命的稻草。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诚恳和哀求，让人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陈海感受到他的手心传来的温度和紧握的力量，心中不禁感到一丝心酸。陈海的双眼根本不敢直视这名消防员，无论从什么角度，陈海都只能遗憾地说：“他确实已经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了。” “大夫，求求你，再试试吧！如果你害怕担责的话，或者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来做。”消防员的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和恳求，他的手紧紧地抓住陈海的手，力量越来越大，甚至让陈海感到有些不适。 “雷大伟，你干什么呢，还不把手松开。”在消防员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傅站长的呼喊声。 在听到傅站长的声音后，雷大伟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他的身体颤抖着，像是在经历一场强烈的震动。他的眼眶里闪烁着泪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他紧紧地扶着傅站长的肩膀，仿佛在寻找一种安慰和支持。 雷大伟的脸色苍白如纸，神情憔悴不堪。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悲伤和自责，仿佛在请求着原谅。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透露出他内心的绝望和痛苦。他反复地哭着说：“我明明已经抓住他了。我明明已经抓住他了的。” 傅站长紧紧地握住雷大伟的手，眼神中充满了安慰和鼓励。他知道，此刻的雷大伟需要的是支持和理解。他默默地站在雷大伟的身边，让他释放出内心的情感。他的目光坚定而温暖，传递着一种默默的支持和鼓励。就像是小时候，爸妈陪着我们那样。 陈海不知道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他们之间的对话，以及雷大伟手臂上的抓伤不难猜测，雷大伟应该就是刚刚在上面，伸出手紧紧抓着轻生者的那个人。那种生命和从自己手里失之交臂的感受，非经历不能体会。他知道，现在能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雷大伟发泄完内心的痛苦。然后，他会帮他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同时，陈海也感到需要找些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曾经解剖过无数的尸体，但今日这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的遗体和刺眼的血腥场面，却让他心中充满了压力。他的眉头紧锁，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要不是出于责任和使命感，陈海恐怕早就离开了。陈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杂乱的思绪。他知道，他不能被这种情绪所左右。他必须保持冷静，才能准确地判断情况，做好后续的工作。 随着刚刚在楼里叫嚣的那个人被警察找到，陈海才发觉自己刚才试图平复情绪的举措有多无用功。 被抓到的这个人是个40岁上下的中年人，身材瘦弱，看似弱不禁风，但实际上身体灵活，动作敏捷，像是滑溜的泥鳅一样在楼里窜行，让警察好一顿追逐才从楼里把这个人给抓住。他的眼睛显得比较深陷，眼角上扬，给人一种狡猾、阴险的感觉。嘴唇比较厚，有时会微微上翘，嘴角常常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让人感到不安。 雷大伟一看到这个人，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目瞪得溜圆，就像一只怒狮即将爆发。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紧紧地抓住这个人的衣领，厉声质问道：“你还是个人吗？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他才30多岁，才刚刚结婚有了孩子。他这一跳，你让他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消防队的同事们害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赶忙把雷大伟给拉了下来：“大伟，你冷静点，他做错的事，自然会有法律来惩罚他，你可别一时冲动把自己搭进去了。” 岂料眼前的这个人，非但没有因为自己害死人的行为感到内疚，反而满不在乎、嬉皮笑脸地说：“他跳楼自杀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推他下去的。我不过就是随口应了一句话而已。下面那么多人，骂的比我难听的人有的是，你凭什么把错全部赖在我头上，有本事，你们就把刚才所有骂过的人全部抓起来。” 他边说边摆弄着衣服，眼神中透露着玩世不恭和无奈。他耸了耸肩膀，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微笑，仿佛对一切都无所谓。他继续说道：“再者说，你们要怪也应该去怪开发商，都是他们卷款跑路了才导致了他跳楼的。如果你们不想再出现类似的事情，就应该帮我们一起去声讨开发商，帮我们这些无辜的业主讨回公道。”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和冷漠，似乎站在他对面的不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而是一件无足轻重的物品。 第262章 结局 他的态度激怒了周围的人，他们纷纷向他投来愤怒的目光。雷大伟甩开了拉着自己的队友，硬是拉着他到了轻生者的尸体面前：“你自己过来，你自己过来好好看看，看清楚这个是什么？” 教唆者根本不敢张开眼睛，他也知道害怕。面对轻生者血淋淋的尸体，他虽然不敢看，但是眼神中依旧是那样的不屑，仿佛一条生命的消逝，在他的眼中也是那么无足轻重。 这无疑再度激怒了雷大伟，他强硬地掰着他的脑袋，拉开了他的双眼继续质问道：“你看看，这就是被你一句话害死的那个人。刚刚我们都已经把他说动了，他都已经把一只脚收回来了。就是你的一句话，让他彻底失去了生的希望，让他的家人承受了无尽的痛苦。你以为你一句随口一句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了吗？就算是法律答应了，天都不会答应。” “大伟，你冷静点，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当。”旁边的几个队员一边劝说着，一边拉开了雷大伟的手。虽然他们也恨不得能给眼前的这个混蛋一点教训，但是他们毕竟身为公职人员，有着自己的纪律，要是在公众场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被人抓住把柄，那可是分分钟要受处分丢工作的。所以，即便他们有再多的不满，此刻也必须保持冷静。 教唆者马上借坡下驴，哎呦一声倒在了地上：“我刚刚肯定是在被他拉过来的时候受伤了，我感觉我的胳膊断了，我的眼睛好痛，我现在心脏跳的好快，医生快来救救我。” 这样拙劣的演技根本骗不了人，不过既然他已经叫了医生，陈海也只好去给他做个检查，以免他事后给自己弄点儿伤出来诬告雷大伟。 教唆者装模作样地在陈海检查的时候叫唤了几声，装的好像真的伤得很严重似的。他的脸不红心不跳，装得一本正经，演技十分拙劣。不过，陈海自然不会被他蒙骗。他仔细地检查了教唆者的胳膊和腿，发现没有什么大碍。他心中明了，这个教唆者是在故意装伤，企图诬陷雷大伟。 最终的诊断结果当然是由陈海说了算。他沉着地摇了摇头，对着教唆者淡淡地说道：“你没事儿，就是刚才跑得太起劲儿了，好好休息一阵儿就没事了。”教唆者被他揭穿，顿时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周围的人也都对他投以鄙视的目光。 不过眼下是教唆者急于摆脱警方控制的机会，他当然不能就此放过。他灵机一动，仍然装作痛苦的样子，托着自己那只健康的胳膊说道：“医生，是不是现在不在医院，你有一些检查做不了，误诊了呀。我的手真的很痛，要不你先送我去医院吧。”他眉头紧锁，装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仿佛手上的伤痛已经深入骨髓。 接着，他略显夸张地描绘着自己的精神状态：“而且我刚刚见了那么血腥的画面，我现在闭上眼睛全是血淋淋的画面。我觉得自己都快喘不上气了，需要心理治疗。”他努力用自己最逼真的演技去感染陈海，希望能够在关键时刻逃脱警方的控制。 面对这样的无赖，陈海冷着脸回复道：“我的诊断是，你没有任何的问题，我可以为我下的诊断负责。你要是对我的诊断有异议，可以拿着证据去举报我。”他语气坚定，神态从容，完全不惧对方的威胁和无理取闹。 接着，陈海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教唆者的眼睛，严肃地说道：“如果你自己想去医院检查我不拦着你，但是救护车不是给你这样的人用的。” 陈海的话语如同尖锐的刀锋，直指教唆者的痛处。他心中明白，自己的表演已经达到了极限，再装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的脸色微微变幻，眼神闪烁不定，心中在迅速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然而，警方并不买他的账。他们毫不留情地将他押上了车，丝毫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围观的路人也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这种人真该死啊，就应该拉去枪毙。” “你是不是人啊，叫别人跳楼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自己去跳啊。” 连之前那个越过封锁线的大爷也端着手机上来指责：“就是有这种人，见不得别人好的，巴不得别人早死，他心里就舒服了。” “你这样害人会损阴德的，死后会下地狱的。” “你记得以后睡觉睁着眼睛，要不然小心被你害死的人来找你报仇。” 眼下的场面，像极了电视剧里，犯人被压到菜市的路上被人扔菜叶子。这一刻，教唆者也忍受不了谩骂，回嘴道：“你们一个个的装什么好人。现在知道出来打抱不平了，早干嘛去了。刚才他在上面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骂的比我难听多了，当时你们这么不想想自己的话有损阴德了。还有你们，不也是跟我一样想要把事情闹大之后，好引起上面的重视，好来帮我们处理烂尾楼吗？你们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就算了，现在还过河拆桥，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 教唆者的这番深可见骨的叫嚣终于引发了群情激愤。路边的每个人似乎都想冲破警察的封锁，上来将这个嚣张的人暴打一顿。他看到群情激愤的样子终于感到了恐惧和无助，他只能跟随警察快步离开，并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能够平安度过这一关。 在警方的车辆远去的背影中，事情终于告一段落。陈海走到雷大伟身边，仔细地为他处理着手上的伤口。处理完伤口后，陈海转身向小组的成员们走去。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上车准备离开，剩下的善后工作已经交给了警方和殡仪馆处理。 回去的路上，车里格外安静，再不复往日的欢声笑语。甚至连平时话最多的老林此刻都一个人靠着车子，思考着什么。但是调度没有给陈海他们继续悲伤的时间。陈海他们很快就被派到了下一个地点，处理下一个病人。 第263章 备礼 早上，陈海接到了来自韩院士的电话：“陈海，你这两天有时间吗？” 陈海尽管才刚刚睡下就被电话吵醒，但是看到电话那头是老师的电话，很快坐直了身体，调整好声音的状态回答：“有的，我今明两天都有空，您有什么事儿吗？” 尽管陈海极力掩饰，但是韩院士还是从陈海的声音中，听出了陈海的疲惫与不适，他关切地问道：“你最近身体还好吧，出救护车日夜颠倒的作息没把你累坏吧。” 陈海有些疑惑，自己应该没有跟老师说过自己去出救护车了吧，老师怎么知道的？但是他没有直接问，而是先回答：“没事儿，就是前两天出车的时候，有个轻生者从楼上跳下来了，没来得及抢救就没了。我没有经历过，满脑子都是这事儿，所以有些不舒服。” “你人没事儿吧，要不要我去看看你。”韩院士急切地说。 “老师，我没事儿的，您不用担心，我自己可以调整好的。”陈海安慰道。 韩院士深深地叹了口气：“人呐，说起来也奇怪，医院的病房里，有的是为了多活一天，不惜散尽家财，受尽痛苦抢救的。偏偏外面又有人明明身体健康，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放弃自己的生命。” “对了老师，您是怎么知道我去出了救护车的，我应该没有跟您说过这事儿吧。”陈海为了不让气氛陷入悲伤，打岔道。 韩院士回答：“哦，我之前正好去你们医院看个老朋友，想顺路去看看你，结果急诊的人说你现在出救护车了，上的夜班，就没见上。你这两天要是有时间的话，就上我这儿来一趟吧，我有事儿要找你商量商量。” “有什么事儿吗，我好提前有个准备。”陈海问道 “你什么都不用准备，你人过来就行，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韩院士还在故作神秘，陈海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便定了明天上午的时间，去韩院士家里一趟。 第一次登韩院士的门，陈海也不知道买些什么。虽然陈海不喜欢人情往来的那一套，但是不买，万一韩院士比较介意，或者有其他人介意，又显得自己太不懂事。想了很久，又在网上搜了很久，陈海也没想到要买些什么。买的东西太廉价，配不上韩院士的身份，还显得陈海不够重视。买的太贵，韩院士肯定不收，还会显得陈海太过生分。 思来想去，陈海最终决定去找黎安，她那儿的茶叶陈海上次喝完之后还印象深刻，虽然陈海不知道具体价格，但东西绝对是好东西。而且茶叶这种东西，贵的是真贵，便宜的也是真便宜。陈海只要不说这茶花了多少钱，即便韩院士猜到了这东西价值不菲，只要陈海不确认，那也只能停留在猜测的层面。 而且茶叶的好坏，以韩院士的见识，不可能品不出。这样就不存在掉价的问题了。如果韩院士不收，陈海也可以说是家里的一点特产，毕竟是陈海的一片心意，韩院士应该不至于往外推。 打定了主意，陈海很快联系了黎安。虽然陈海电话来得有些突然，但是黎安答应得很痛快，让陈海到她的茶庄去等她。因为没说具体时间，陈海挂了电话便往茶庄那边赶。等陈海到的时候，门口的服务员居然还能一眼认出陈海，并把陈海带到了事先预备下的包间。 陈海与她不过一面之缘，还是匆匆而别，没想到服务员居然还能认得。陈海也只能感叹一句，果然能留在黎安身边的人都是些能人。 上次过来，陈海只是跟黎安一起草草浏览了一下这间茶室。然而，今天他再次审视这间茶室，不禁对其装修风格感到赞赏。这间茶室采用了古典装饰风格，以传统元素为主，完全展现了古朴高雅的氛围。 茶室的内部装饰充满了古老的元素。木质家具看起来历尽沧桑，却依旧保持着原始的美感。古玩摆设和书画作品点缀在茶室的各个角落，每一件都似乎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瓷器更是精挑细选，每一件都显得十分珍贵。这些古玩摆设不仅为茶室增添了历史和文化的底蕴，也为品茶过程提供了一种别样的文化氛围。 茶室的细节之处更是让人赞叹不已。传统的木雕、木梁和木格窗等元素不仅使茶室充满了古典韵味，更在细节之处体现出了对于传统文化的尊重和传承。陈海仔细观察着这些细节，心中不禁对这间茶室的装修风格更加欣赏。 他站在茶室的一角，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木头的气息，这种气息让他感到宁静而舒适。 林清玄说善茶之人必有五美，味之美、器之美、火之美、饮之美、境之美，茶的境界与诗情道心并无分别，境界高的人才能泡出天人合一的滋味。黎安的这间茶室，可算是把五美尽数揽尽了，难怪黎安能把这间茶室经营得有声有色的。 “不好意思，陈医生，等了很久了吧。”黎安的声音先从外面传了进来，随后她快步走着的身影出现在了陈海的视野中，手上还拿着一个包装不凡的锦盒。黎安的气色比陈海之前见到的时候好多了，眉宇之间不再萦绕着愁绪，反而增添了几分柔和。 陈海赶忙起身：“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这么临时的麻烦你。” 黎安笑着打开了手里的锦盒说：“这个倒没什么，我们之前也有不少的客人也是有一些比较临时的场合要我们准备一些礼物，我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只不过你要的这个茶叶比较特殊，今年出的茶叶比较少。这里没有存货了，就我家里还有一点存货。我赶回去拿，这才耽误了功夫你要不要看看？” “不用了，我就是看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再说，我相信你不会骗我的。多少钱？” 陈海一边拿出怀里的卡，一边问道。 “不用了，这茶叶不收钱，就算是我送你和青苗集团大小姐好事将成的礼物了。”黎安露出一脸的姨母笑。 第264章 精英 “这件事儿你都知道了，你的消息未免也有些太灵通了吧。”陈海无奈地苦笑道。 黎安像是对陈海的反应很满意的样子：“圈子本来就那么大，翻来覆去值得讲的也就那么些东西。况且我还是专门面对这个群体做的生意，当然要对圈子里的风吹草动有敏锐的嗅觉了。” 陈海还是低估了青苗集团和吴苗苗这两个名字的分量，没想到连黎安都已经知道自己和吴苗苗的事儿了。“一码归一码，你对我和苗苗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个茶叶我不能就这么收下。虽然我不懂茶，但是我也能猜到这东西价值不菲。这个钱我一定要付，要不然这茶我就不要了。”陈海严肃地说。 “别啊，我这两头跑来跑去的也挺累的，你要是不要我不就白忙活了吗？”黎安看陈海铁了心要付钱，便想换个说法说服陈海收下。“这茶叶也不全是为了祝贺你们的，同时也是为了拉拢你这个未来的医学之星的。你就当是我为了以后找你帮忙看病，提前付的诊费吧。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多带些朋友来我这儿捧捧场，照顾照顾我的生意。” “捧场是应该的，你这儿这么好的环境，我要不是平时工作忙，愿意来着呢，到时候你别嫌我烦就好。不过这茶叶钱我还是得给，要不我心里过意不去。你也说了，我现在不差钱，何必跟我客气呢对吧？” 黎安眼见拗不过陈海，于是便象征性地收取了一些费用。这些费用毫无疑问是远远低于市场价的，但是也够陈海大吃一惊了。黎安还想留陈海一起坐下聊聊，被陈海以下午有约拒绝了，随后便分别了。 分别后，陈海没有回家，而是悄悄地打电话给了吴苗苗。经过黎安的提醒，陈海才发觉自己对吴苗苗的关心还是太少。自己几乎是把所有的时间全部用在了工作上，就算是休息时间也只是偶尔和吴苗苗讲一讲电话，其他时间都被陈海拿来锻炼医术了。 于是，陈海便打算趁着今天有时间，悄悄去找吴苗苗，给她一个惊喜。陈海不知道这个时间，吴苗苗在干什么。但是按照吴苗苗和他在电话里说的，这段时间她们全公司上上下下都在忙活着备战，她这个女强人的性格一定是冲在第一线的，所以陈海的目标直奔青苗集团大楼而去。 当青苗集团的四个字在陈海的眼前化为一个气派恢宏的中心广场和四周高耸入云的几栋大楼时，他才深深感受到自己以前坐井观天的局限性。要知道，他所在的可是那个寸土寸金的cbd啊，那里是众多企业和商业巨头云集的地方，也是财富和权力的象征。 在这个光是上班都让人觉得脸上有光的区域，青苗集团竟然拥有几栋大楼和一个广场。这无疑是对他的视觉和心灵的双重震撼。他以前对青苗集团的了解仅限于一些基本的业务和规模，而现在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个集团在这个区域的实力和影响力,才发觉自己以前是有多坐井观天。 为了不给吴苗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陈海特意戴了个口罩和鸭舌帽。虽然说自己长相挺大众的，大部分人即便见过照片应该也记不太清楚，但是能少点儿麻烦就少点吧。陈海拨通了吴苗苗的手机，心中隐隐期待着她见到自己的激动反应。然而，令陈海感到失望的是，电话被吴苗苗的助理接到了，对方简单地解释说吴苗苗正在开会，然后请陈海留下口信。 陈海为了不泄露惊喜，所以没有留下自己的信息，只说是让苗苗开完会之后给自己来个电话。 在这个周边环境中，来来往往的人全都是西装笔挺、脚踏皮鞋的商务精英，他们或拿着电脑，或带着厚重的文件，忙碌而有序地穿梭其中。相比之下，陈海的穿着显得格外休闲和廉价，他身着一身宽松的休闲服装，头戴帽子，嘴戴口罩，与周遭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陈海不想在这里太过引人注目，他觉得这样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他选择了一家咖啡店坐下来，想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默默地坐在角落，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感受着这里的氛围和人们的生活节奏。 咖啡店里人头攒动，但大多是排队等待打包的人。然而，那种悠闲地坐在咖啡店里，享受每一口咖啡的时刻似乎已经绝迹。即便是有人坐在位置上，他们也在忙碌地敲击着笔记本电脑，或手中拿着文件，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 或许陈海来的时间不太对，这个时刻大家都应该在办公室里努力工作。他独自坐在角落，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感受着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他心中不禁感叹：原来这就是大公司的工作节奏，如果当初自己不是选择读了临床医学，而是选择了更为热门的金融，自己是不是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呢？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置身于这个快节奏的环境中，身穿笔挺的西装，手里拿着一份厚重的文件，敲击着笔记本电脑。他想象着自己在会议中自信地发言，与同事们激烈地讨论着各种金融问题。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美景，心中充满了满足和成就感。 然而，他很快回到了现实，意识到这一切都只是想象。他明白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至少目前他的答案是这样的。他轻轻端起服务员送来的咖啡，小心翼翼地闻了闻，那股浓烈的香气仿佛在挑逗他的味蕾。然而，当他品尝第一口时，他顿觉后悔。这种东西的味道，跟喝中药有什么区别呢？甚至在某些方面，中药的苦味也显得更为宜人。毕竟，中药是用来治病的，而这个咖啡，只会让他的舌头尝到一种无法忍受的苦涩。 他实在是喝不习惯，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这儿办公的人这么喜欢喝这个东西。一看价格，更是惊掉了陈海的下巴。这里的物价好像是另一套货币体系，这个价格，都够他在医院吃上一顿饭的了。这些东西，算是把陈海彻底拉回了现实。 第265章 大楼 陈海正品尝着咖啡，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窗，目光游离在街头巷尾。门外，一个男人步入咖啡厅，他的形象有些随性：身着格子衬衫，脚踏拖鞋，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他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原本在排队买咖啡的人们看到他后，纷纷向他问好，“赵总好。”声音整齐划一，之后迅速退到一边，把前面的位置让了出来。这个男人，似乎是他们心中的权威，他的到来，使得整个咖啡厅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和恭敬。 陈海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的出现为何会引起如此大的反应？他感觉到周围人对他投来的敬畏目光，以及对他出现的期待和迎合。周围人的毕恭毕敬的态度让陈海这个局外人都感到有些不自在。 不过好在这个人不是个难相处的人，看到大家让路，也没有理所当然地就排到了队伍最前方，而是回了一句你们好之后，自觉地走到了队伍的最后方，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默默等待着排队。 不过他的随和，可丝毫没有缓和现场的低气压。随着他的出现，原本嘈杂的咖啡厅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空调的嗡嗡声和远处街道的车辆行驶声。这样异常的转变，不禁让陈海有些好奇这个人的身份。从大家都反应和对他的称呼来看，这个人应该是个管理层，而且在员工心目中的地位不低，因为陈海从员工的眼睛里看到的，不仅仅是对上位者的天然尊重，更有敬畏。 可是问题来了，他既然身居高位，却穿得这样不修边幅，说明他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能够容忍这样的高层代表公司，要不就是公司的包容性强，要不就是这个人已经牛到了公司不敢管的地步，或者二者兼有。看现场的情况，还是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牛人呢？陈海想一会儿找苗苗问个清楚。 说曹操曹操到，陈海正想着的时候，吴苗苗的电话打了过来：“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陈海故作神秘地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现在有时间没，下来取一下呗。” “什么礼物啊，这么神秘，我让人下去取一趟不就好了。我亲自出去取个东西，未免太招摇了点吧。” “神秘大礼当然要你本人亲自来领才有惊喜啊。”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下来一趟。我到了之后打你电话。” 挂完电话，陈海戴好伪装，手里提着一束花和一个小礼物，这是他很久之前就设计好，后面找人3d打印出来的，一直没有机会亲自给吴苗苗，这次正好带上。 吴苗苗众星拱月地从公司门口出来，陈海也迎了上去，用修饰后的声音说道：“吴苗苗小姐吗，这是陈先生让我给您送来的花和礼物。”吴苗苗接过了花和礼物，然后直勾勾地看着陈海。陈海继续说道：“他还让我带句话给您，说他本来今天想来陪你的，结果医院临时有事，他只能先赶回去了，希望您能谅解。” “噗嗤。”吴苗苗眼里没有任何失落，反倒是笑了出来：“你好傻啊，你真的觉得你随便戴个帽子和口罩，再弄点小的伪装，我就认不出你了吗？”吴苗苗说完还想摘掉陈海的帽子。 陈海拉住了她，无奈地说：“先别在这儿摘，要不别人看到对你影响不好，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吴苗苗收起笑容，摆出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说道:“好，那你把花送到我办公室吧。” 陈海也玩笑地回答了一句：“好的，吴总。”说完，就跟在了吴苗苗的身后，一起朝大楼里面走去。 尽管其他人对吴苗苗今天的反常行为感到奇怪，但他们也只是把花和礼物当作某个爱慕者送来的礼物。这种情况他们早已司空见惯。作为职场老手，他们深知职场法则——老板的事少打听。 可是这却引起了买完咖啡的赵总的注意。他很久没看到吴苗苗因为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笑得那么开心了。他既为吴苗苗发自肺腑的笑感到开心，同时也为那个能让她开怀的人不是自己而感到失落。 他原本以为，之前国安的那场共患难能够拉近他和吴苗苗的距离，但是事与愿违。尤其是知道吴苗苗有了男朋友之后，他的心就像是一下子空了一样。他不知道自己明明知道吴苗苗喜欢的人不是自己之后，依旧选择留在她的身边，替她遮风挡雨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想着，他不自觉地捏坏了自己手里的咖啡杯。 陈海不知道，自己的出现无意中打碎了一个男人的幻想。但感情这种事，本就没有什么对错，更谈不上什么先来后到，即便陈海知道，可能也不会在意吧。 从大门口走到一楼大厅，还有一段宽阔的大路要走。路的两旁满是绿植，一眼望去非常舒适宜人。明明已经入秋，草地上和路边都不见一片枯叶，着实令人啧啧称奇。 进了大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闸机，它矗立在电梯口，严格地把守着入口，任何人想要进入都需要刷内部的卡才能进入，即便吴苗苗也不例外。闸机旁边是两名保安，保安的左手边还有一道小闸机，这道门在平常是紧闭的，但当有贵客到来时，保安会迅速用自己的卡刷开门，同时做出一个热情的欢迎手势。托吴苗苗的福，陈海也有幸体验了一把vip的待遇。 在等电梯的间隙，陈海也只能好好感叹一番装修的精致。这栋楼的装修风格整体上属于现代简约风格，色彩搭配非常和谐，运用了黑、白、灰等多种色调，营造出一种简洁、舒适而又高级的氛围。这种色彩搭配不仅使空间显得更加宽敞明亮，还给人一种低调而优雅的感觉。 尤其是上了电梯之后，陈海才从数字按键中得知这栋楼有56层。因为电梯半透明的设计，从电梯内部就能将窗外的景色一览无遗。置身其中，颇有种玩跳楼机的感觉，就是不知道那些恐高的人坐上去会不会突发心悸。 第266章 礼物 “花放那儿吧。”进了办公室，吴苗苗假意指使陈海说。陈海立刻乖乖照做。 然后，吴苗苗对着自己的助理说：“小娄，你先出去吧，出去的时候把门儿带上，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好的，吴总。”助理小娄虽然对吴苗苗的安排感到有些疑惑，但他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当门砰地一声关上后，吴苗苗立刻变了脸色，就像万年的玄冰在阳光下融化一般。她猛地扑进陈海的怀里，用力摘下他的帽子和口罩，调皮地笑道：“怎么今天有空来看我啊？我还以为你有了工作，都快把我忘了呢！” 陈海对吴苗苗突如其来的拥抱还有些不习惯，但是他却很迷恋这种被人依恋的感觉。他的手不自然地搭到了吴苗苗的背上说道：“傻瓜，我怎么可能会把你忘了呢？不说其他，就冲着这几栋高耸入云的大楼和气派的广场我也不能忘了你啊。” 吴苗苗一听笑出了声：“好啊，你果然跟我在一起是别有图谋。你小心我告诉我爸和阳叔，看他们怎么治你。” “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些天一直忙活自己的事儿，都没顾得上你，以后不会了。”陈海带着一丝自责的语气说。回想起过去的日子，陈海对吴苗苗的关心实在太少。他们俩一直在各自的轨道上忙碌，平时连相处的时间都屈指可数。甚至至今，他们还没有过一次正式的约会，只是偶尔通过一两个电话沟通，而谈话的内容大多以陈海为主。 原本陈海认为这种互不干扰的模式对双方来说是理想且舒服的，但今天看到吴苗苗看到他时那充满喜悦的表情，他才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了。即使是像吴苗苗这样的女强人，也有她内心脆弱的一面和需要宣泄的情感。陈海下定决心，以后要尽量多抽出时间陪伴她，即使只是静静地陪在她身边，也是好的。 “那可是你说的啊，要是你没做到，我可是有惩罚的哦。” “还有惩罚，说来听听，让我也好做做思想准备，这样我以后要是违约了，也好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付得起这个违约成本。” “我不告诉你，我就是要你什么都不知道，暗处的箭才是最有杀伤力的。对了，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到来看我了。”吴苗苗从陈海怀里出来，对着陈海问道。 陈海回答：“就是想着这么久没见到你，有点想你了。” “唉，要让你失望了。要是早点就好了，我们俩就可以出去好好玩玩儿了。今天我事情太多了，我还约了几个客户，又不能取消，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了。”吴苗苗满怀歉意和懊悔地看着陈海，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 陈海笑笑安慰道：“没事儿，在哪里都不要紧的，只要我能陪着你，哪怕就是坐着什么都不干，我都心满意足了。”为了缓和吴苗苗失望的情绪，陈海岔开话题说道：“去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吧，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人做出来的。” 陈海这招果然奏效，吴苗苗一扫之前的阴霾，满怀期待地打开了陈海准备的礼物盒。礼物盒不大，分量倒是不轻。吴苗苗从盒子里面拿了出来，是一个彩色的雕塑。雕塑的内容是一个小女孩骑在一个男人背上，和另一个女人分着吃地瓜的场景。而在他们的身后，有一个小男孩默默探出头来满怀期待的样子。 吴苗苗一看就知道，那个小女孩儿是自己，两个大人就是自己的爸爸妈妈。至于那个，在他们背后偷偷摸摸看着他们的人，自然就是陈海了。见到此情此景，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她问陈海：“为什么送了个这个给我？” 陈海轻轻地将吴苗苗眼前垂下的一缕头发拨到一旁，深情地说道：“当我之前听到吴叔讲述你们的故事时，我受到了很大的震撼。你们在那个特殊的时期，仍然能够如数家珍地谈论起你们小时候一起出去逛街、品尝烤地瓜的经历，这件事对你们来说意义非凡。因此，我想要把这份记忆实体化，让你能够永远记住它。” “虽然这个东西看起来并不值很多钱，但为了制作它，我特意找到了吴叔，希望能更多地了解有关你们的信息。但是由于年代太过久远，又没有照片可以作为参考，复原起来非常困难。于是，我求助于警局里的朋友，并请来了专业的画像师。根据吴叔的描述，他们进行了多次修改和调整，最终成功地还原出了这个场景。” “后面我又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了能帮我把这个底稿3d打印出来的地方。原本我是想找专门的手艺人去雕刻的，但是一来是那些大师的时排的太满了，等他们空出时间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再加上人工雕刻毕竟没有办法做到像机器那么精确，虽然我也觉得手工雕刻的东西更有温度，但是我想，对你来说，可能还原度比温度更重要，所以最后才决定有3d打印的技术把这个成品做出来。” “至于后面的那个我，算是我的一点小的私心吧。”说起自己，陈海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我希望你的每个重要时刻都有我的参与，我也希望，你看到这个雕塑的时候，能够想到我。” 吴苗苗听到陈海的解释后，她的眼睛立刻湿润了，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闪烁。她的双唇微微颤抖，轻轻地说：“谢谢你，陈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但充满了真挚的情感。 她的脸上绽放出感激的微笑，瞳孔中映出明亮的泪光，仿佛闪烁着世界上最纯粹的宝石。她的双手紧握着那份礼物，指尖微微发白，仿佛怕失去这个珍贵的礼物一般。 陈海站在一旁，看着吴苗苗的反应，心中涌上一股暖流。“你喜欢就好。”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馨和美好。 第267章 实习生(上) \"吴总，瞬影科技的白总到了，和他的会面安排在了f15的1号会议室了。\"吴苗苗和正和陈海，沉浸在感动当中的时候，秘书的一个电话直接打破了两人难得的独处时间。 “我知道了，我一会儿马上过去。”吴苗苗挂完电话，一脸不舍地对陈海说：“我得走了，不能让客户等太久了。我估计今天要忙挺久的，你要是有事儿就先回去吧，不要等我了。”吴苗苗内心自然是一万个希望陈海能留下来等她的，但是她也知道陈海有自己要忙的事业，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了陈海自己的事儿。 陈海帮吴苗苗整理了一下衣服说：“傻瓜，你有事儿忙就先去吧，不用管我。我今天下午就是专门来陪你的，我的时间都是你的。我会在办公室里面找点事儿干等你的，你放心做你的事儿去吧。” 吴苗苗依依不舍地抱了一下陈海，随后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这儿。 吴苗苗离开后，陈海安心地坐在椅子上，心中平静了下来。原本下午他计划陪伴吴苗苗，但现在她有约在身，而他则闲来无事，于是他决定直接进入系统学习。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吴苗苗离开后不久，办公室里便不断有人送来各种美食和饮料，使得陈海不得不屡次从系统的沉浸中抽身而出以应对来人。 陈海也感到很是无奈，吴苗苗即便自己忙得要连轴转的时候，还能想到陈海的一些小事，实在是有够贴心的。可惜这份贴心没能起到应有的效果。对这满的要溢出来的关心，他也只能摇头苦笑。 被几次三番打搅之后，陈海也没了继续学习的心情。于是他干脆拿起了吴苗苗让人送来的水果和甜点，享受起了这些精心准备的佳肴和甘甜的饮品。他一边品味着美食的味道，感叹着吴苗苗的细心和体贴。 这些东西不愧是大公司用来招待客人的，味道是真的没得说，每一口都让人回味无穷，品质自然也是最好的。还是他们这些有钱人懂得享受。海手捧茶杯，站在办公室的大落地窗前，眼神坚定地俯瞰着城市的繁华，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股豪情壮志油然而生。颇有一种江山尽在我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豪情壮志。 难怪这些大公司都喜欢把办公楼建的那么高了。不仅是为了彰显其地位和成就，更是为了激发自己的斗志和激情。站在这样的高度，确实让人感到心胸开阔，壮志凌云。 不过再多的凌云壮志，也抵不过生理反应来得真实。可能是刚刚在咖啡店里喝了咖啡，刚刚又吃了水果喝了茶，陈海有些想要上厕所。这下尴尬了，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陈海只好自己摸索着找找。 在公司里如果还是和之前一样打扮，肯定会引起别人的关注的，陈海只能退而求其次，戴上了口罩便出门了。 刚出门口，就被吴苗苗的秘书发现并问道：“你有什么事儿吗？” 偏偏吴苗苗的秘书是个小女生，陈海也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想上厕所，只说自己想要洗洗手。秘书还想带陈海过去，被陈海婉拒了。秘书于是给陈海指了个方向，并告知了路线。 可是这整层楼实在是大的有些夸张，陈海走错了好几轮之后，才终于找到了厕所。一出厕所，陈海就撞到了之前在咖啡店碰到的那个赵总。赵总也很快认出了陈海的一身装扮。好在两人对对方的身份都不太清楚，否则还不知道会擦出什么火花来呢。 不过这个赵总对陈海送来的花的主人可非常有兴趣，所以他主动攀谈道：“你不是刚刚在门口给苗苗送花的人吗，你怎么现在还在公司呢？” 陈海也没想到这个赵总会莫名地找自己聊了起来，因此也没有任何准备，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想到说辞，只好先反问拖延时间：“您是哪位？” 赵总也笑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一天需要在公司里做自我介绍。他摸了摸头自我介绍道：“我叫赵剑鸿，是这家公司的首席技术官，也是这家公司的股东之一。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得知了他的身份，陈海终于知道那些人见到他为什么那么毕恭毕敬的了，原来他就是这家公司的股东之一，这些人的大老板。能在这样的科技公司担任首席技术官，毫无疑问他应该是这个行业的大牛人物。也难怪他敢穿成这样就来公司，像他这样的大神，只要不是把公司烧了，估计这家公司也没人敢管他。 可是问题来了，陈海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呢？实话实说肯定不行，谁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和苗苗她们是什么关系，万一被有心人利用，趁机对吴叔不利可不行。就算是他和吴叔关系亲密，万一他是个大嘴巴怎么办，那自己和苗苗的事儿不就尽人皆知了。可是自己该怎么解释自己到现在还没离开呢？说自己是送花的人，说不定会被怀疑是别有用心。说自己是公司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他这个大老板呢？ 情急之下，陈海急中生智给微微躬身对赵剑鸿说：“赵总好，我是公司今天新来的实习生。您在门口看到我拿给吴总的那束花，是我正好在等面试的时候，有人让我转交的。吴总正好路过，就让我把花送上来了。” “转交的，那那个让你转交的人你看清了吗？”赵剑鸿追问道。 陈海内心腹诽，这个赵总怎么这么八卦，都告诉你是别人转交的还要问。但是脸上依旧保持着笑意回答道：“让我转交的人是个骑手，把花交给我就让我走了。” 赵剑鸿也不是好糊弄的，他又进一步抓住陈海的漏洞追问道：“你说你今天是来面试的，怎么这会儿还留在公司，难道面试还没结束吗？” 陈海当下一惊，到底还是临时现编的谎，漏洞实在是有些多。这个赵剑鸿分析能力也实在强，大部分人估计听了陈海的话也不会细想，可却被他直切要害。只能说他果然是有些异于常人的东西在身上的。 第268章 实习生(中) “是这样的，刚刚在面试的时候，吴总突然有点儿事儿出去了，所以面试一直没能进行下去。吴总让我先在办公室等她，但是她一直没有回来，所以我也就一直等到现在。” 陈海硬着头皮继续扯谎，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也不知道赵剑鸿能不能信。 “哦，是这样，那你跟我来吧，吴总既然没时间，那就我来给你面试好了。”赵剑鸿也不知道是信了陈海的鬼话，真的想帮吴苗苗解决麻烦，所以让陈海去他那儿面试，还是对陈海的话仍然留有疑问，想要找机会进一步试探陈海。 陈海害怕再进一步问下去，自己就全部露馅儿了，所以在赵剑鸿叫自己跟着他去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跟上。赵剑鸿听身后没有声音，回头瞥了一眼陈海说道：“走啊，你害怕我这个首席技术官做不了主吗？” 陈海回了一句：“来了！” 随后立马跟了上去。既然戏都已经演到这一步了，那就干脆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要是走了，那之前所有的说辞可就全部露馅儿了。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让苗苗尴尬就不好了。 赵剑鸿的办公室和吴苗苗其实并不在一层楼，想来他这次来应该是有什么原因。回办公室的一路上，陈海都听到有人不停地在跟赵剑鸿问好。由此可见，赵剑鸿在这家公司的威望，绝对超过陈海所了解的那些。 赵剑鸿的办公室与吴苗苗的相比，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吴苗苗的办公室整洁、有序，而赵剑鸿的则显得随性、自在。赵剑鸿的办公室面积虽然不小，但却摆满了各种杂物，宛如一个宝藏丰富的宝库。 他的办公室中摆放着一块特别醒目的白板，上面写满了各种符号和公式，就像一个神秘的密码图。随处可见的电脑主机，宛如一群静静守候的忠诚卫士，随时准备执行主人的命令。大屏幕显示器则像一个个巨大的眼睛，时刻关注着办公室的动态。 此外，他的办公室里还摆放着各种先进的外设设备，有些陈海从未见过的科技设备也赫然在列。在赵剑鸿的办公室里，书籍和文件也是必不可少的元素。它们或躺或坐，或倚或靠，散落在办公室的各个角落。 陈海有些不敢相信，如果说赵剑鸿穿成这样，还可以解释为他相比于服饰的外观，更注重舒服度，可再结合他的办公室也是这样随意的风格，就很能说明他这个人就是个随性的人，不拘一格的人。陈海可不会天真到认为这样的大公司没有给他这样的大股东配备一个合格的保洁。办公室会变成这个样子，一定是他的授意。 赵剑鸿的话也验证了这一点。“不好意思，我的办公室有些乱。公司也说找人帮我收拾收拾的，不过我怕他们收拾完之后，我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就没让他们动手。” 不过赵剑鸿办公桌附近的桌椅摆放得倒还正常，应该是公司时常会有人来，所以座位附近的物品摆放还算正常。赵剑鸿示意陈海坐下，然后问道：“你是来面试什么岗位的？” 完了，陈海心下一惊。自己居然完全忘了先编好自己要面试的岗位，现编一个倒也不是不行，可是吴苗苗他们公司的主营业务是什么陈海也不知道，要怎么编一个岗位呢？保洁，保安这类的边缘岗位是不可能让陈苗苗亲自去面试的，能让吴苗苗特意抽出时间的，一定是个重要的岗位，该编个什么呢？ 有了，吴苗苗之前跟陈海说过，自己这段时间在主攻海外的业务，既然存在海外的业务，那么负责国际项目的业务员岗位也一定存在。而且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吴苗苗对海外业务的重视，和业务息息相关的业务员她亲自面试倒也合理，于是陈海决定一试：“我是来面试国际业务员的。” 赵剑鸿没有反驳，陈海知道自己赌对了。但是现在还不到自己能够志得意满的时候，下一关还在前面等着自己。 赵剑鸿是一个非常随性的人，他的面试问题也与众不同。他没有针对陈海面试的岗位提出具体问题，因为他相信能够进入终面的面试者已经具备了必要的能力和学历，无须质疑。相反，他关注的是陈海的穿着，并问道：“对于一个业务员来说，给客户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一个整洁、专业的外表和言谈举止可以展现出业务员的自信和专业性，从而赢得客户的信任和好感。此外，第一印象还可能影响客户对业务员所代表的公司或品牌的看法。因此即使我们这家开明的公司对业务员的穿着要求相对宽松，但仍有严格的要求。如果你是我，有一个面试者穿着随意得像个路人，来到这座众多精英进进出出的大楼参加面试，而我决定招聘他，你会怎么想？” 赵剑鸿的问题，无疑是对陈海专业能力和职业态度的质疑。可是陈海听到这个问题却是微微一笑，因为他这一问就说明，他已经相信了陈海的说法，把陈海当成了一个真正的面试者在考核。只要达成这个目的，陈海就已经赢了，至于面试的成功与否根本就不在陈海的考虑范围内。 不过陈海也好奇，如果自己当初选择了从商，是否能够达到青苗集团这样大集团的青睐，所以他并没有像很多人那样随口回答，向赵剑鸿极力表明自己的能力和专业素质。赵剑鸿既然问出这样的问题，考验的肯定不是陈海的衣品之类的问题，否则他穿的那一身又算什么，不是自打嘴巴吗？这个问题的本质，更多的还是考验陈海的应变能力和抗压能力。 想通了这点，陈海淡然一笑回道：“如果有一个像我一样的面试者跑来面试，而身为面试官的你选择留用了我，只能说明我的人格魅力和个人形象已经完全到了简陋的衣着都无法掩盖的程度。” 第269章 实习生(下) “嗯哈哈哈。” 听了陈海幽默又有一点自恋的回答，赵剑鸿发出了满意的大笑，想来陈海的回答已经完全达到了他的要求。陈海也跟着笑了起来，说实话，他很喜欢赵剑鸿的性格，无论是他即便身居高位，却没有恃才自傲，依旧对下属们保持着一颗平常心在相处，还是他无惧世俗的眼光，追求自己最舒适的生活方式的态度，都让陈海大为激赏。 赵剑鸿不吝赞美：“我喜欢你的答案，大多数人可能在这个时候会极力解释自己穿成这样的原因，或者极力向我证明这些完全不会影响他的工作能力，更为消极的，甚至会认为我是在故意刁难他，而选择直接放弃，破罐子破摔地摆烂。或许你的答案不是最完美的，但是却是一个让我非常满意的答案。” 赵剑鸿随后从一沓资料里面拿出了一张纸，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海继续说道：“作为一个合格的业务员，除了应变能力，看待问题的角度同样很重要。你既然是来应聘国际业务员的，英语的读写对你来说应该只是小菜一碟吧。正好我这里有一份从网上找来的关于国际业务的英文的百问百答，我希望你能在五分钟之内完成所有问题的问答。现在东西就在我手上，你可以随时从我手上拿走，计时也将从你拿走这份问卷的时候正式开始。” 陈海稍微考虑了一下，虽然自己的英语水平不差，但是主攻的方向其实还是医学英语，商务英语只能说有所涉猎，想要读懂一篇商务英语的文件就挺困难的，更何况，即便是一份关于医学的英文问卷，哪怕陈海是土生土长的英语语系国家的原着名，看问卷的厚度和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要在5分钟之内完成所有的问题也是不可能的。 按照之前的逻辑，这个问题肯定也不是在考验陈海的英语读写能力。唯一的线索想必也就在那份问卷上了，既然如此，多思无益。陈海干脆地拿了那份问卷，看了起来。他没有一条条地慢慢看，然后尽可能快地抢时间回答，而是先匆匆一览，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字体印刷的不同，比如斜体，加粗或者是格式的不同。但是很遗憾，陈海并没有发现。 既然第一条思路行不通，陈海便开始验证第二个可能。陈海将问卷的纸对着自然光观察了一番，看看是不是有特殊的墨水经过晒干之后消失了，但是显然是陈海电影看多了，正常人没事儿谁干这事儿。不过这倒是提醒了陈海，既然赵剑鸿是从网上找来的，那么问题的关键就不应该是纸和墨水，而是内容本身。 “时间已经过去一分半了。”赵剑鸿提醒时间的声音响起，无形中又给了陈海一定的心理压力。 既然不是纸和油墨的关系，内容上也没有加粗，斜体的字加以提示。那么解谜的关键应该就藏在了赵剑鸿的那番话中。陈海稳定了心神，仔细回忆了一下赵剑鸿刚刚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异常。 “时间已经过去3分钟了，你还剩最后两分钟的时间，你现在还一个字没动呢，加快速度哦。” 赵剑鸿再一次响起，仿佛是看台上等着看戏的观众。 磨刀不误砍柴工，陈海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丝毫没有收到影响，依旧自顾自地回忆着刚刚的点点滴滴。 “你还剩最后30秒的时间。” 终于在时间还剩最后30秒时间的时候，陈海想到了赵剑鸿刚刚那番话中可能存在的玄机。陈海先是调转顺序，从最后一页的最后一题开始往上翻找着。但是事情和陈海想的有些出入，陈海并没能通过颠倒顺序的方式得到想要的答案。 “你还剩最后的10秒钟，10，9，8……5，4，3，2……” “我答完了！”终于赶在时间的最后一秒，陈海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窍门。陈海自信地将空白的问卷递还给了赵剑鸿。 赵剑鸿明知故问地问道：“你的答卷明明是空白的，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你为什么告诉我你答完了，是决定放弃了吗？” 陈海解释道：“如果要按照上面的一百道问题一一解答，就算是再给我十倍的时间也根本处理不完，同时我也确信，这不是我个人能力导致的。即便是换个外国人来也是一样的。所以我当时就想，其实这道题目考验的根本就不是我的英语读写能力，而是我解读语言的能力和我的记忆力对吗？” “你刚刚出题前和我说过的第一句话话才是解题的关键。你和我说作为一个合格的业务员，除了应变能力，看待问题的角度同样很重要。这句话在你说过的所有话之中显得特别的突兀，好像是硬插进来的一样。如果不是你突然神经错乱，那就是你给我的提示所在。” “虽然明确了这句话是题眼，但是看待问题的角度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首先想到的是是不是解题的顺序有问题，所以我就想从最后一题开始往上看，是不是能够找出症结，但是我失败了。所以我就换了个思路，既然不上前后颠倒，那相比就是上下电话或者左右颠倒。所以我先试着左右颠倒去看，但是还是每有找到线索。但是当我把问卷倒过来看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样一句话，大概的意思就是‘当你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请将空白的问卷交还给你的面试官’。所以，我才说，我答完了。” 赵剑鸿拍手称赞道：“解得很漂亮，目前为止，你是唯一一个能够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这一个测试的人。在你之前的人，不是心急火燎的上来就做题，等到时间结束都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的人，就是等到发现问题，但是已经落笔了的人。其实这道题，除了你所说的那些，最重要的，是考验一个人对自己判断的自信。如果你刚刚对自己的判断有了一丝的怀疑，你都不可能完成。” 第270章 核校(上) 陈海心想，如果自己没有这份对自己判断的自信，那么在抢救或者手术的过程中便会出现迟疑，而这样的迟疑，对于需要争分夺秒抢救生命的患者来说，有时候可能会是致命的。所以陈海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是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的。 “恭喜你，你已经通过了面试，你可以随时到人力资源那里报到了，我会跟他们打好招呼的。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选择给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赵剑鸿露出邪魅一笑，像是孩子发现了什么宝物一样。 “什么选择，我倒是愿闻其详。” 虽然陈海是根本不可能放弃自己现在的工作，来这里上班的。但是能够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可，尤其是行业顶尖大佬的认可，还是挺让人开心的。因此，他也很想知道赵剑鸿说的另一个选择到底是什么。 “你今天的表现已经完全达到了我认为的一个业务员应该具备的要求，但是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所以我才愿意给你第二个选择——当我的私人助理。当然这不是没有要求的，如果你接受了第二个选择，我还有最后一个考验给你，只要你通过了，入职的条件随你开，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你争取。如果你失败了，你依旧可以继续做你的业务员去。当然，这也不是强制的，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就可以回去了，选择权在你。” 赵剑鸿虽然让陈海自由选择，但其实他对结果早已成竹在胸。这个选择如同一个无本万利的赌局，陈海即使失败了也毫无损失，而一旦成功，等待他的将是一个更有发展空间、条件更优越的职位。在这个挑战面前，陈海这样的人才是不可能退缩的。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陈海接下了这个挑战。虽然说放弃挑战是个借机脱身的好机会，但是陈海已经被勾起了兴趣，他内心的好胜之心已经完全被激发了出来，暂时顾不得那么多了。大不了自己见过了挑战之后再选择故意失败便是了，陈海这样想着。 赵剑鸿听到了陈海的答案，也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嘴角的弧度也变得越来越大。他很快起身，在没有知会一声的情况下就出了办公室。陈海虽然一脸的茫然，但是赵剑鸿绝对不会无的放矢的，他这么做一定有着他的道理，自己等着便是。 事情正如陈海所想，过了不久，赵剑鸿就带了一帮人，每个人手里都带着厚厚的资料走进了办公室。赵剑鸿示意陈海，选个顺手的位置放这些资料，方便查阅。陈海也没有迟疑，直接放到了椅子旁边。 在其他人离开后，赵剑鸿转向陈海，满脸严肃地说：“这些是早年的一些系统开发资料。由于时间跨度太大，那些早期的开发代码随着时间的推移，像滚雪球一样越积越大，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屎山代码。光是涉及关键功能的底层代码就已经大到难以想象的程度。这些年来，这些系统还需要维持其功能，因此雪球还在继续滚大。自从我接手这个项目的第一天起，就打算重新架构，然而一直拖延至今我才勉强梳理完成。”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编程代码这些东西我完全不了解，你跟我说的这些毫无疑问是在对牛弹琴。”陈海问道。 赵剑鸿眉头紧锁，眼神坚定，语气严肃地说道：“我不需要你理解任何细节，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并非在故意为难你，而是确实有这个需求。既然你不想听我长篇大论，那我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你。我需要你从这些文件和代码中找到与我输入系统的代码不同的地方，这样我才能进行后续的修复和重构。” 陈海看着眼前堆得像山一样的资料，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先扫描进电脑，再通过电脑比对呢，那样不是更快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不解。 赵剑鸿淡淡地解释道：“那些资料年代久远，很多留存的档案都是手写的代码，没有电子版，我们之前也试过扫描进电脑，但是扫描进电脑的差异太大，比对的结果完全没有参考意义。而且，有时候纸质资料上的内容比电脑里的更完整，更真实。所以我需要你手动比对，找出两者之间的差异，这样我们才能进行后续的修复和重构。这就是我对你成为我助理的最后一道考验，你要是反悔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陈海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资料，心想是不是赵剑鸿还想再考验考验自己，是不是也和上一题一样存在什么机巧，但是看了看赵剑鸿的表情，陈海觉得赵剑鸿应该是认真的。 陈海的神情变得严肃而专注。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翻阅这些资料，一页一页地仔细阅读，同时也在对着电脑异议对照。他的眼神犀利而专注，仿佛要将每一个字句都印刻在脑海中。他的手指在资料上轻轻滑过，仿佛在感受每一个字句的质感。 他时不时地停下来，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些关键词或公式，然后把这些笔记放在一边，继续翻阅资料。一开始，陈海还感到有些担忧。然而，随着他开始翻阅资料，他的心态逐渐发生变化。他开始专注于每一个字句，理解其中的含义，并思考如何利用这些信息来解决眼前的问题。 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问题，赵剑鸿知道，陈海也知道，因此他们都没有任何的急躁和不安。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陈海的眼睛都因为长时间的聚焦，慢慢出现了不适的感觉。赵剑鸿也早早地想到了这一点，给陈海准备了休息用的眼药水和眼罩，让陈海想要休息的时候可以用上。为了给陈海一个安静的环境，赵剑鸿自己出去找了个地方办公，把自己的办公室留给了陈海。 第271章 核校(中) 陈海看资料看得投入，没有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但是陈海的久久未归，可愁坏了吴苗苗的秘书。这么久了，就算是出这栋大楼上厕所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吴苗苗临走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地让自己好好照看陈海的，要是吴苗苗回来没看到陈海，自己又答不上来，那自己可就麻烦大了。 所以她便开始了整栋大楼里的寻人。她穿着高跟鞋几乎是把整栋楼都跑遍了，依旧没能找到陈海的行踪，偏偏她还没办法找人帮忙。现在唯一没有去过的地方就是几个老总的办公室了。可是那些地方，都是有人看着的啊，陈海也进不去啊。 无奈之下，他只好去调取监控，好在自己作为吴苗苗的秘书能够拿到不那么重要地方的监控权限，否则恐怕这事儿还真不好办了。 打开监控记录一看，她果然找到了陈海出现在卫生间的监控视频。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陈海出来的时候，身边居然跟着的是赵剑鸿，而且后面也是跟着赵剑鸿一起离开监控的范围的，再后面的监控视频调阅就需要更高的权限了。 难怪自己跑遍了整座大楼都找不到陈海的身影，原来是在赵剑鸿的办公室去了。秘书大为不解，别人不知道赵剑鸿和吴苗苗的关系，她作为吴苗苗的秘书怎么可能不知道，陈海跟赵剑鸿能有什么话可聊的？两个人不会在里面打起来了吧！她越想越担心，不过这事儿涉及到了吴苗苗的私事，她肯定是不能插手的。这两尊大佛她都得罪不起，别到最后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眼下既然知道了陈海的下落，她只要等吴苗苗回来之后把情况汇报给吴苗苗，再让吴苗苗处理，便算是完成任务了。 因此她找人盯着赵剑鸿的办公室，便回到了吴苗苗的办公室去。可是在路上，秘书居然阴错阳差地碰到了外出的赵剑鸿，她不禁瞪大了双眼，如果赵剑鸿在这儿，那陈海一个人在赵剑鸿的办公室做什么？难道他们之前就认识？ 她还在想着怎么应对的时候，赵剑鸿先开口问道：“julia，你们吴总会开完了吗，她什么时候回来？” julia虽然心里波涛汹涌，但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地回复道：“吴总还没开完会呢，按照时间推算，应该要6点钟左右才能结束，您有什么事儿吗？” 赵剑鸿点了点头说：“你们吴总回来的话，你跟她说一声，云栖那个项目已经筹划的差不多了，马上就可以正式开始了，你让她有时间的话来我这儿一趟。还有，你们今天那个约的面试的业务员，我已经帮她看过了，人挺好的，思维缜密，逻辑出众，是个难得的人才，我做主让他留下了。你记得跟人力资源部知会一声。” “业务员？”julia有些不解赵剑鸿在说什么，但是也没有立刻表现出来，而是旁敲侧击地试探道：“那个业务员现在人在哪儿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赵剑鸿解释道：“我让他在我办公室，帮我干点儿事儿，估计没那么快办完。怎么，你找他有事儿？” 听赵剑鸿这么一说，julia可以确认，他说的那个人就是陈海。虽然她不知道陈海和赵剑鸿说了些什么，不过从赵剑鸿的描述中也可以推测一二。既然陈海没有表明身份，那么自然有他的理由，自己也无所谓去说些什么。 所以，她回复赵剑鸿：“没有，我原来还在想，他怎么上厕所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没想到是被您给叫去了。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完您安排给他的那些事，这样一会儿吴总问起来我也好有个交代。” 赵剑鸿想了想：“那可说不准，快的话可能今天晚上能完成，要是慢起来的话那可就说不好了。你们吴总要是问起来就让她打电话找我好了，我来跟她解释。” “好的赵总，那没什么吩咐我就先回去工作了。”julia说道。 “等等，我还有些事情要嘱咐一下你们。以后像面试这样的小事，就不要麻烦你们吴总了，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了。如果真的有什么大事你们决定不了的，可以来问我。尤其是最近她要忙着开拓海外的业务，不要让她为这样的小事分神。”能让赵剑鸿这样一个不拘小节的糙汉子特意叮嘱这样的小事，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赵剑鸿对吴苗苗的痴心啊。 “明白了赵总，我会安排好的，您放心吧。您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julia认真回复道。 “没事了，你回去工作吧。”赵剑鸿说完，又开始沉浸在了自己的个人世界中。 下午6.30，吴苗苗终于结束了一天的会谈，送走了瞬影科技的人。刚结束，她就马不停蹄地往办公室赶，连饭都没有吃一口，不过回来却扑了个空。虽然她能理解，陈海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先离开了。但是当她推开门，没有看到陈海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地有些失落，她把julia叫来一问：“他是什么时候走的，走的时候有什么交代吗？” julia看吴苗苗的情绪有些低落，连忙解释道：“他还没走呢，他被赵总叫到办公室去了，说是赵总让他帮忙做什么事，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赵剑鸿？他找陈海能有什么事，该不会是故意找陈海麻烦的吧。不行我得去看看。”julia还没来得及解释，吴苗苗就匆匆忙忙地往赵剑鸿的办公室去赶。julia也连忙跟了上去，路上才有时间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吴苗苗。可吴苗苗这个时候可听不进去，她这是关心则乱，生怕陈海受委屈。 等推开赵剑鸿的办公室，她愣住了，陈海正在办公室里和赵剑鸿仔细复核着什么。看到吴苗苗推门进来，两人都有些吃惊，仿佛陈海和赵剑鸿才是一对，吴苗苗才是那个第三者一般。 第272章 核校(下) “你们俩在那儿干嘛呢？”吴苗苗开口询问道。 赵剑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挂着一抹欣喜的微笑。他迅速放下手中的工作，身姿矫健地迎向吴苗苗：“苗苗，你开完会了！怎么样，谈判还顺利吗？” 吴苗苗因为陈海在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淡淡地回了句：“虽然有惊无险吧，虽然瞬影科技的那帮人趁火打劫，把我们的报价压低了一截，不过好在合同最后是签下来了。你们刚才在干什么，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吴苗苗见陈海没有受到什么刁难，反而是津津有味地和赵剑鸿说着些什么，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这才有时间思考刚刚julia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再加上陈海不断地跟自己使眼色，吴苗苗也已经猜到了一点。 “我们刚才在核校之前的那些手写的老代码和新输入代码之间的差别，正准备要运行呢，你就来了。正好你来了，也一起做个见证吧。”赵剑鸿一提起自己的专业，眼中的火热就完全藏不住。 “好啊。”吴苗苗和赵剑鸿一起回到了座位上，赵剑鸿原本想让吴苗苗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歇息一会儿，不过吴苗苗拒绝了。虽然嘴上说是她坐了一整天了，站着更舒服些，但实际上是她想要和陈海站在一起。赵剑鸿拗她不过，也就跟着站到了旁边。 随着运行指令一下，电脑屏幕上开始疯狂闪烁，一行行不知名的代码飞速地运转着，运转的流畅与否，也直接决定了陈海这次校验的成果。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陈海的心跳也在随着屏幕上的代码的闪烁而跳动。虽然这个结果并不会对陈海造成什么实质影响，但是陈海还是很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够换来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因此他也在不停地期待着最终的结果。 终于，随着最后一串代码定格在电脑屏幕上，也正式宣告了陈海通过了的这次考验。赵剑鸿转过头来对陈海说：“恭喜你，圆满通过了这一次的面试。你不仅出色地完成了校验，并且完成的速度比我想象得还要快，虽然这个速度对于一个资深程序员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你一个完全不懂编程的人来说还是挺令人惊讶的。能告诉我你用的什么方法吗？” 陈海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的脸上闪烁着得意的笑容。他摆了摆手，接着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多高深的办法，只是我完全不懂编程，所以这些代码在我看来其实也只是26个字母和阿拉伯数字组成的一串乱码而已。于是我就想，虽然扫描出来的结果有误差，没有办法直接使用，但是每个人的书写习惯和电脑扫描的识别是有规律的。”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接着说：“我是不是可以从这方面下手，将字母和数字分为识别结果没有误差、基本没有误差和误差很大的几类。再根据不同的分类分配不同的时间校验，最后再进行一次统一的核对，最终呈现出来的结果就是你们眼前的这串代码了。” 听完他的解释，赵剑鸿欣赏地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取巧，但不得不说也算是个方向。即便用你说的方法能节省一定的时间，但是这么大的工作量，能够一丝不苟，一字不差地校验完成已经足以说明你的优秀，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恭喜你，你已经正式通过了我的所有考验，你可以提你的要求了，正好吴总也在这儿，也省的我再说一遍。” 这下尴尬了，刚刚只顾着想怎么解决问题了，忘了出点错好借故离开。现在赵剑鸿想要留自己下来，自己绝对是不可能答应下来的。可是自己前面铺垫了那么多，结果到头来却不留下，那不是自打嘴巴吗，自己前面编的瞎话可就全部露馅儿了。 “怎么了，是还有什么顾虑吗？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尽管提，只要你的能力和表现能够达到我的要求，其他的，你都不需要有什么顾虑。”赵剑鸿看出了陈海的迟疑，似乎是认为陈海有些不好意思提要求，所以想给陈海壮壮胆。 说实话，如果陈海不是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有赵剑鸿这样一个开明又有能的老板绝对是刚毕业的学生的不二之选。可惜陈海不是他们中的一个，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拒绝了，就算赵剑鸿觉得奇怪，那也说不上什么。 “等等，你这是打算跟我抢人吗？”陈海正打算开口的时候，吴苗苗站了出来帮陈海解围说道。 “苗苗，你身边又不缺人帮手。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一直都是独来独往，除了个秘书帮我安排一下行程外，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我难得看上一个人，你就抬抬手，把他让给我吧。”赵剑鸿央求道。 “别人可以，他可不行。他是我打算重点培养的对象，是我下一步计划的关键人物。”说完，吴苗苗又拉过赵剑鸿到旁边，用只有他们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着什么。赵剑鸿转头看看陈海，又和吴苗苗说了些什么。等他们聊完回来之后，赵剑鸿便不再提让陈海留下来的话了，吴苗苗也顺利地从赵剑鸿的办公室里把陈海给带走了。 等回到吴苗苗的办公室，房间里只剩吴苗苗和陈海两个人的时候，陈海忍不住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啊，为什么你一说完，他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你还说呢，你怎么莫名其妙地和赵剑鸿弄到一起去了，我还以为他要怎么你了呢？害得我刚开完会就火急火燎地往回赶。要不是我跟他说，你是别的公司某个大股东的儿子，跑来我们这儿体验生活来了，他肯定不会轻易松口的。” 陈海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我说他怎么突然间就对我没兴趣了呢，原来是怕我摆关系户的谱。亏你能想到这样的理由，你可真是太机智了。” “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大魅力，连赵剑鸿都想把你收到麾下，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对了，你应该还没吃饭吧，我让他们送点上来，我们一起吃点儿吧。本来是应该出去吃点儿的，但是我一会儿还有个视频会议，只能委屈你先吃点食堂的饭了。” “这委屈什么，你们公司的饭，再怎么样总比医院食堂那清汤寡水的好吃多了。再说了，能陪你吃饭，不管吃什么我都心满意足了。”陈海深情地凝视着苗苗，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爱意和温柔。 第273章 惊醒 那天晚上，陈海吃完饭后一直陪着吴苗苗到了九点多。陈海原本想一直陪着吴苗苗到她下班，但是被吴苗苗拒绝了。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陈海也就提前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陈海收拾整齐后，带着自己准备的茶叶，坐着车往韩院士的住所赶去。韩院士住的地方是在离研究所和医院都不远的一套独栋的小别墅。面积倒不大，装修也属于是比较古旧的类型，不过胜在清静。 而且门前的安保措施还是比较严格的。陈海表明身份和来意之后，门口的安保人员还是打了电话确认过后，才放了陈海进去。 来到大门口，陈海按下了门铃。大门打开，是一个50岁上下的中年人开的门，陈海有些拘谨地说道：“您好，请问这里是韩老师的家吗，我叫陈海，是他的学生。” “你就是陈海，经常听我爸提起你，快进来坐吧，我爸在客厅等你呢。”说完，男人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拖鞋放到了陈海的脚边。 “谢谢叔叔。”陈海换上拖鞋，和眼前的男人一起走了进去。说起来，这么久了，陈海还真不知道的韩老师的家庭成员有哪些。一直以来，陪在老师身边的都是他的助理，他们俩也从未聊起过这方面的话题，让陈海都忽略了提前打听一下。 既来之则安之，想来自己是来找老师的，其他人应该也就是点头之交罢了，不碍事的。陈海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道。 “陈海，你来啦。”沙发上的韩院士，见到陈海，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说道。“早上吃了吗，没吃的话就在这儿吃了吧，我让他们给你做点儿。” 陈海摆了摆手说：“不用了老师，我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不用麻烦了。这是我老家的一点特产，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原本还满面笑容的老师，一见陈海手中提着的东西，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他严肃地说道：“你怎么也开始玩这些把戏了？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失望和愤怒，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而沉重。 陈海没想到老师的反应会这么大，赶忙认错道：“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陈海，你不必解释，我明白你的想法。是的，礼多人不怪，油多不坏菜。但你应该明白，我这个年纪，已经功成名就，即将入土的人了，那些东西对我有什么用？你这样的行为，和那些到医院给我送礼塞红包的患者家属有什么区别？如果我这次收下了，你是不是就会觉得送礼和收礼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只是正常的人际交往？那么，下一次病人和病人家属给你送礼塞红包的时候，你还会拒绝吗？一次两次的或许你还能坚持，但如果时间长了，你还确定你能保持初心吗？你要记住啊，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样的教训不能忘啊。”韩院士语重心长的对陈海说道。 陈海站在原地有些羞愤难当，他的眼神有些迷茫，一时无法回过神来。他的肩膀微微下垂，显示出内心的沉重和困惑。是啊，自己这是怎么了，从前自己不是一直对送礼这样的事情深恶痛绝的吗，怎么现在也开始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个样子了。不得不说，社会真的是个大染缸，陈海只是稍有不慎就变成如今的样子了。要不是韩院士点醒自己，自己还真没感觉到这潜移默化的改变。 陈海不禁开始深入反思，自己的心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转变的。是因为与肖运平交往频繁，被他的逻辑和思维方式所影响吗？还是因为与吴叔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相处久了，享受到了被人尊敬和追捧的滋味，慢慢变得自觉高人一等起来？亦或是对于自己目前取得的成就感到自满和得意？陈海认为应该是三者兼有。 陈海不禁想起了与肖运平的种种细节，他记得肖运平那套似是而非的逻辑，每次讨论时自己虽然每次都在不停地反驳他，但其实，自己也在被他的那套方法论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尤其是当他准确地预言了村里的那帮人在知道医院不建在村子里的时候的反应，以及自己被村里人以怨报德之后，自己就似乎开始慢慢认同他的观点。 另一方面，陈海也意识到自己与吴叔等有权有势的，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相处时，尝到了被人尊敬和追捧的甜头。每当与他们在一起时，他感到自己似乎也融入了那个有权有势的圈子，享受到了那种被人瞩目的感觉。慢慢的，他也失去了一颗作为普通人的平常心。 此外，陈海也对自己取得的那点成就感到了一丝自满和得意。人家常说慈母多败儿，看来即便那个人不是母亲也是一样的。自己从开始进入医院以来，一切都太过顺利，遇到的老师对自己也是青眼相加。周围人的称赞和认可，让自己变得有些自满和得意。这些自满和得意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演变成了变得骄傲自大，使自己失去了曾经的谦逊和冷静。 想通了这些，陈海感到一阵后怕，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重重地舒了口气，正色道：“谢谢老师，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韩院士点了点头说：“你能明白就好，百善孝为先 论心不论迹，你有那份心我就很满足了。今天把话挑明了也好，自此我们师徒俩也少一份隔阂，多一分坦诚。你跟我上来吧，我还有些事儿要跟你说。” 陈海上前搀扶起了韩院士，慢慢地朝着书房走去。在这里，推开门，陈海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在房间里面鼓捣着房间里的骨骼模型。 第274章 韩睿 \"韩睿，你先出去一下，书房我要暂用一下。\" 韩院士对着里面的年轻人说道。 “爷爷，他莫非就是你口中对我时常提起的那个陈海吗？”韩瑞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反问道。 “不错，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陈海，我的学生。”韩院士接过韩睿的话头，然后转过身对陈海说道：“陈海，他就是我的孙子韩睿，跟你一样也是学临床医学的，比你大一届，现在在燕北大学读研究生。这次回来是专门做一项有关医生职业暴露的课题研究的，正好你一线的经验丰富，或许你能帮上他。” “学弟好，久闻大名，今日才得一见。之后有需要麻烦学弟的地方，希望你不要嫌我烦。”韩睿伸出手说道。 “当然不会了，该是我希望学长不要因为我才疏学浅，影响你的课题研究而生气才是。”陈海礼貌地伸出手与他握了握，回应道。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但眼中却流露出些许拘谨。他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对方与自己年龄相仿，专业也相同，这使得他有一种天然的熟悉感。然而，他仍然有些紧张和不自在，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与医院里那些比自己年长许多的老师们的相处方式。 通常情况下，只有面对那些年龄明显比陈海大上许多的老师，他才会使用敬称。而对于其他人，他更倾向于直呼其名或者用一些亲切的简称，如哥、姐等。今天这样的场合，突然要对一个几乎同龄人称呼“学长”，陈海感到有些不习惯。学长这个称呼，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似乎有些正式和不自在。不过既然韩睿挑了这个头，自己自然也只能顺着叫了。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和陈海还有一些事情要谈，出去记得把门带上。”韩院士说道。 可是韩睿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他没有按照韩院士的话去做，而是开口请求道：“爷爷，你们准备要说些什么，我可不可以留下来旁听？” “我跟陈海聊的都是些私人的事情，你又不知道前因后果，留下干什么？”韩院士满腹疑问地说。平时韩睿一直都是很听话的，从来是自己指东，他就不往西走。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转性了。 “没有，我就是想看看你把陈海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他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和魅力，能让你忽视我这个亲孙子，而特地把他带到家里来。”韩睿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眨了眨眼，接着转向陈海：“学弟，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是不知道，我这个爷爷对你有多偏心。自从爷爷认识你之后，就经常在我面前夸你。关键是夸你就算了，每次还不忘拿你来损我几句，说得我都快没学医的自信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留下好好向你学习学习。” 韩睿这番话一下子把刚才自己塑造的成熟稳重的翩翩公子形象一棍子全部打碎，现在的他，反倒像是爷爷面前一个争宠的孩子，在爷爷面前坦诚而真挚。他的表情带着一丝尴尬，但更多的是坦然和率真。不过陈海倒是更欣赏这样真诚不做作的性格，和这样的人相处，陈海也更觉得自在。 不过韩睿的话头，陈海可不好随便接。这边是他的老师，那边是老师的亲孙子，他可不能随便表态。韩院士明白其中的微妙，于是他抢过话头，说道：“你那点儿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说？到现在连个手术都没上过，就敢拿学校的那点儿职业比赛成绩来炫耀。你看人家陈海这个年纪，已经主刀过多少台手术了，又有多少台手术是挂着别人的名，实际上却是他主刀的。你说你，还不服气了？还学长呢，你不知道达者为先吗，自己那仨瓜俩枣的水平还好意思摆学长的谱，我要是你，都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韩院士嘴上虽然这么贬低着韩睿，可眼里却满是对韩睿的关爱。 “我那是没机会，我要是有机会观摩几台手术，再上台实操一下，未必会比他差的。”韩睿满脸不服气地坚持道。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纸上谈兵了。我今天跟陈海谈的内容不涉及什么学术上的内容，就算有，以你的水平你也听不出什么门道。我的电脑里有他之前手术的视频就去看看他的那些手术视频，你要是真想知道陈海的水平，或者实习的时候去他们医院跟着他，让他带带你，你就知道天高地厚了。”韩院士打发道。 “看就看，不就是一台手术吗，他还能把线结打出花来吗？”韩睿满脸不服地来开了书房，并且带上了门。 “这孩子。”韩院士在韩睿走后，感叹了一句。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苦笑，接着对陈海说道：“让你见笑了。他被我宠坏了，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什么挫折，所以养成了他那种无所畏惧的脾气，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过，我相信他历练历练，会成长起来的。他有着不俗的潜力，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和历练。”韩院士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韩睿的信心和期待，他的神态和语气都表现出一种坚定和果决。 “不说他了，知道我今天叫你来干什么吗？”韩院士问道。 陈海摇了摇头。韩院士长叹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后说道：“老李的遗体送来了，在解剖室，你一会儿跟我一起去一趟吧。” 陈海听到李教授的名字，当下心里便像是拼图中心的一块儿塌陷了下去，随后整块儿拼图都开始随之沉底崩溃。原本封印在背后的情绪，犹如洪水一般倾泄而出，不断侵蚀着陈海的心理防线。他咬紧牙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眼中还是泛起了淡淡的泪光。这些日子以来，这些情绪一直像座山一样压抑着陈海，他已经尽可能地不让自己去回想，但是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越是不让自己去回想，回忆就越是以更加强烈迅猛的态势倾轧而过，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第275章 面对 \"老师，能缓一缓吗？我觉得，我还没有准备好。\"陈海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这句话。 韩院士看到陈海的脸色，心里便已明白了七八分。果然，李教授的事情对陈海的打击还是太大了。虽然陈海表面上表现得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但是作为一个医生，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手术失败的结果无动于衷。陈海越是将这份情绪隐藏，越是能说明这对于陈海来说到底有多痛苦，以至于他甚至不敢轻易触及。 心中的痛苦，有时就像一个腐烂的伤口。你越是不敢触碰，它越是烂得深入骨髓。你若是狠心给它一刀，让它脓血横流，它反而可能会逐渐收口。就像是口腔溃疡，如果你一直不敢去管它，可能很长时间都无法痊愈。但是如果你勇敢地往上面撒盐，虽然当下会感到极度痛苦，但正是这种痛苦引起了身体免疫系统的注意，促使身体分泌止痛和治疗的成分，创口也会逐渐开始愈合。 韩院士深知这个道理，因此他没有在看到陈海的痛苦之后便停止了这个想法。他深吸一口气，对陈海说道：“陈海，我知道，对于一个医生来说，让他亲手解剖自己的病人有多煎熬。但你要明白，这个病不会因为老李的离开就此消失。它还在折磨着许多和老李一样的普通患者，他们还在为了一丝的生存希望在病床上苦苦挣扎。如果你不尽快找出问题所在，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病痛折磨直至离去吗？” 陈海羞愧地摇了摇头，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手掌之中，眼神不住地向地上飘，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内心的痛苦。“我没办法，我仔细复盘了手术的所有细节，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手术的问题到底出在了哪儿。这样的情况，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李老师和他的家人。” 韩院士站了起来，走到陈海的身边，拍了拍陈海的肩膀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情，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我都没有过问，希望等你能自己走出来。可是事与愿违，很明显，你不仅没能从中解脱，反而这件事儿变成了你的一块儿心病。一味地闭门造车是没有用的，如果你真的想弄清楚手术失败的真相，遗体解剖就是最好的办法。这点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你之所以不愿意去做，是因为这件事在你心里从来就没放下过。” 陈海的心思其实很容易猜到，但即便是这样简单的逻辑，能让陈海真正放下的，也只有他自己。如果这一关过不了，甚至以后会给陈海的手术生涯留下阴影。 “知道吗，在你休息的这段时间，已经有不下3个患者家属或者主管医生来询问过我是不是还在做这方面的研究，我因为考虑到你的状态，所以把他们都推了。不久前，已经有一位病人因为没有治疗的方法去世了。当然这也不是你的问题，可是陈海你要知道，如果你不尽快调整回来，老李的今天，就会是很多病人的明天。我相信，老李如果看到了你今天这个样子，肯定会后悔当天接受了你的手术。不是后悔手术死亡的结果，而是后悔因为他的手术，害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或许是韩院士的话对陈海有些触动，亦或是提到李教授，陈海的心里起了一丝波澜。但这依旧没能让陈海下定决心。 韩院士见此也不再勉强，叹了口气说道：“当然，选择权在你，你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什么。只一点，不要让这件事影响你作为一个医生的职业性和你的自信心。” 说完，韩院士拉开了书房的门，并走了出去。房书房里只剩下了陈海和他的心跳声。出了门，韩院士便拿起电话，找到了那个电话并拨通，接通之后，韩院士说道：“跟你想的一样，陈海果然还没能从老李的事情里缓过来。”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个女声，她说道：“没关系，我对他有信心，他一定会走出来的，我现在就去准备好，去等他过来。” “你就对陈海这么有信心吗，你跟他应该都没见过几面吧。怎么好像比我这个老师还要了解他一样？”韩院士问道。 “我不是对陈海有信心，我是对老李有信心，我相信他不会看错人的。再说了，你不也是一样对他充满了信心吗，要不然，你也不会在他还没点头之前就提前安排好一切，不是吗？” 韩院士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虽然他看不到电话那头说话人的表情，但想来，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不觉间，陈海已经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待了将近半个小时了，依旧没有要出来的动静。韩睿忍不住问道：“爷爷，他一个人在里面干嘛呢，怎么半天不出来？” 韩院士瞥了一眼后说道：“大人的事儿，你别插嘴。有时间担心他，你都不如想想怎么完成你的课题呢！” “大人的事儿？他算哪门子大人，他比我还小一岁呢。怎么这事儿他能听得，我就听不得了？”韩睿不服气地埋怨道。 “你也真好意思说，你也知道人家比你还小一岁，人家什么水平，你什么水平。人家都已经在医院混得风生水起了，你还在发愁学校里的研究课题呢？不要说我没告诉你，千万不要和陈海比，他真正生来吃医生这碗饭的人。要不然你容易被打击到。”韩院士正色道。 “对了，你怎么出来了，陈海的手术视频你看完了吗？”韩院士问道。 韩睿依旧是满脸不服：“看完了，不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不都是些基本操作吗，有什么可牛的。要是我能有机会上台练习，手法也未必会比他差。” 韩院士敲了一下韩睿的头说道：“你看了半天都看了些什么啊，我就说你们之间的水平差别太大，你还不信。到现在你居然连他的手术好在哪儿都没看明白，看来我得好好抓抓你的功课了。” 就在他们祖孙打闹的时候，书房的门不声不响地开了，陈海从门后走出后，对韩院士说道：“老师，我准备好了！” 第276章 解剖 在去的路上，陈海把头靠在车窗旁，望着天空发呆。韩院士没有打扰陈海，只是让司机尽快开。 车子到达之后，下车之前，陈海咽了口水，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之后，才敢走下车。在大门口前，陈海见到了一个自己这个时候最不愿意看到的人。 “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我就知道老李不会看错人的。”在门口等待的陈海的人，正是李老师的爱人胡教授。胡老师还是那么慈眉善目，眼角不再是之前在医院时看到的那种担忧之色，反倒是被一种释然所取代。这一转变让他整个人都有种少见的柔和气质。但是陈海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韩院士先陈海一步说道：“是啊，我就说他一定会来的。不过这臭小子让你在这儿辛苦地等他，可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不碍事，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胡教授牵起陈海的手，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对不起啊，陈海，手术那天的情况太过混乱了，我光顾着自己伤心，都没能好好安慰安慰你，我老说自己见惯了生死，没想到事到临头，也还是和平常人一样。” 陈海的心情已经无法再控制，他的眼眶湿润，脸上布满愁云。他低着头，哽咽着说：“胡老师，您别这么说。您越是这么说，越是让我觉得心里有愧。”陈海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颤抖，后来更是连话都说不出，只有不停的哭声宣告着他的内疚与自责。 陈海吸了一口气，努力稳定情绪，继续说道：“对不起，胡老师。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话，李老师也不会那么早就离开了，他原本可以再陪您一段时间的。” 说起李老师，陈海的心变得越发沉重了。李老师那双和蔼的眼睛再次浮现在眼前，它似乎发出咄咄逼人的光，照得陈海的悲伤与内疚无所遁形。天上的太阳暖暖的，而他觉得浑身冰凉。他恨自己，骂自己，悔恨、内疚、惭愧，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啊！ 胡老师听了陈海的话，眼眶开始湿润，她的眼神透露出深深的感动和关爱。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陈海的肩膀，用温柔而安慰的语气说道：“陈海，这不是你的错。李老师的离开是我们谁都无法预料的，我们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你要记住，李老师的离开不是你的错，错的是病魔的无情和生离死别的无奈。” 她的声音微颤，每个字都透露着沉痛和深沉的情感。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在驱散心中的悲伤和痛苦。接着，她以略带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这点我相信老李心中早已有了准备，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如果你想告慰他，就去实现他的心愿吧，这也是我们大家的心愿。” 胡老师的话语，就像是一颗颗精心配制的良药，逐字逐句地渗透到陈海内心深处，为他封闭已久的内心输送源源不断的养分。每一个字眼，都像是打开心扉的钥匙，让陈海不再抵抗和掩饰，他就像一个突然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在诸位老师面前，彻底地释放出了心中的悲伤。 他的哭泣声如同断线的珍珠，滑落在心头，瞬间化作热泪滚滚。他的泪水如同暴雨后的溪流，湍急而纯净，将内心积压已久的情绪宣泄出来…… 在洗手池前，陈海用双手捧起清水，轻轻地甩向自己的脸庞。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流过他的嘴角和下巴，然后滴落在洗手池中带来一份清凉。他想要以最干净、最精神的面貌去见李老师，让老师看到他最好的一面。因此，这次的洗手和洗脸，他格外地认真和细致。 陈海的手指在温水中划过，仿佛在抚摸着自己的心灵。他轻轻地按摩着双眼，想要洗去那困扰他的泪痕。他用力搓动着双颊，将那尘土和疲惫一并洗去。他让清水流过他的嘴唇，带走了干涩和苦涩。 每一次捧水，每一次甩水，都像是他在跟自己的过去告别。他抬起手，用毛巾轻轻地擦拭干净脸庞。在镜子里，他看到了一个全新的自己。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双颊微微泛红，嘴唇紧闭，挺直腰板，走了出去。他知道，是时候去见李老师了。 随着解剖室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幅沉重的画面呈现在陈海的眼前。李老师的遗体静静地躺在解剖台上，就像王冠上熠熠生辉的珍珠，孤寂而庄重。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悲痛和失落，让陈海的心如同被巨石般压得喘不过气来。 由于解剖过程对于家属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心理冲击，而且解剖室的温度较低，对于年长的人来说更是刺骨的寒冷，胡老师选择留在室外。韩院士本想陪伴陈海一同进入，但陈海在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后，为了照顾胡老师和韩院士的身体健康，他坚定地拒绝了。 在进入解剖室之前，韩院士再三向陈海确认他的状况，担忧地询问如果有任何不适，立刻告诉他。陈海坚定地回应着，保证如果有任何情况，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强撑着。在听到陈海的保证后，韩院士才勉强放心地让陈海独自面对这一切。 解剖开始前，陈海对着李老师的遗体深深地鞠了一躬后说道：“李老师，您的信我看过了。谢谢您即便预知到了手术的结果之后依旧选择了相信我。我可能让您失望了吧，我也知道，作为一名医生，不应该因为一次手术的失败就产生心理阴影和动摇，但是我还是没能做到真的置身事外。但是您用生命给我上的这一课，我会永远铭记于心。”陈海的声音虽然略带颤抖，但是这次却充满了坚定和感激。 “老师，我要开始了。如果您在天有灵的话，请保佑我能够攻克这一病痛。”陈海再度鞠了一躬，然后拿起刀之后便正式开始了解剖。 第277章 死刑执行(上) 解剖的过程还算顺利，唯一的阻碍可能就是陈海内心的挣扎吧。陈海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之后，再结合之前的手术视频，总算是对手术失败的原因有了一个初步的答案。也算是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 在缝合李老师遗体的过程中，陈海刻意减缓了速度。他仔细地对齐刀口，确保每一针都精准无误，以实现最佳的缝合效果。尽管陈海深知这样的做法可能并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但这却是他唯一能表达敬意和心意的方式。他全神贯注地完成每一个针脚，仿佛在通过这种微小而具体的行动，与李老师进行最后的告别。 陈海久久不出，可是急坏了门外的韩院士。要不是助理拦着，可能早就亲自往里面去查看情况了吧。陈海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韩院士赶紧围了上来关切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儿吧，怎么进去了这么久，有什么发现吗？” 陈海微微颔首：“我在检查李老师心脏的时候，发现了一段变异的血管。虽然还不能百分百确认是不是这个原因导致的，但我已经有了研究的方向。我想，再给我一段时间，我可以找到问题的关键并加以解决的。” “那就好，那就好……”胡老师和韩院士欣慰地看着陈海或多或少恢复了以往意气风发的样子，原本悬着的心总算也放下了一些。 为了进一步深入研究，陈海匆匆地拜别了两位老师。回到家后，他一头扎进了系统中，全神贯注地投入到研究中，连晚饭都忘记了吃。直到一个电话突然打断了他的研究，这才让他从沉醉中惊醒，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拿起电话，疑惑地接听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了急救中心调度室的声音，他心中不禁有些疑惑，是不是他们把别人的电话和自己的电话搞混了？今天明明不是他值班的日子。于是，他带着些许困惑和惊讶，对电话那边说道：“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今天我应该是休息的呀……” “死刑执行，我们去干什么？难道等子弹打穿了之后我们再去抢救吗？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陈海他们的聊天群组里，消息不断地闪烁着，显然车组里的其他人也是对这一安排充满了不解。 陈海回答：“当然不是因为这么愚蠢的原因。按照死刑执行的标准流程，死刑执行后，我们需要与法医紧密合作，以确认死者确实已经离世。此外，如果死刑犯在临终前情绪过于激动，或者由于恐惧而晕厥，我们需要在现场迅速应对，无论是安抚他们的情绪还是使用适当的药物使他们平静下来。如果有人因此受伤，我们也需要第一时间对伤者进行处理。总之我们的核心目标就是确保死刑犯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公正、合法地接受死亡的审判。” 其实这番话并不是陈海自己说的，而是刚刚在电话里，调度和陈海说的，陈海也在电话结束之后去搜了搜，还真有这样的流程。虽然陈海依旧不是很能理解这么做的意义，但既然调度都已经安排了，自己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听从安排就是了。 “除此之外，出车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一些死刑犯在临终之前可能会因为良心的发现而选择签署器官捐献协议书。如果他们自愿捐献器官，我们肩负的责任就更加重大了，需要将他们的遗体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医院进行器官摘除手术。不巧的是，明天出车的医生中，不是内科的，对器官摘除手术的注意事项不够了解，就是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一线工作，对手术的技术和流程已经有些生疏。经过仔细的考虑和评估，我们似乎就成为了最合适的选择。” “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啊，什么事儿都能叫我们撞上。好事儿是一件没遇到，坏事儿真的是跑都跑不掉哦。”老赵感叹道。 “是啊，上次那个跳楼的，我现在还经常做噩梦呢。要是再亲眼看到个被执行死刑的人，恐怕又会增添新的梦魇了。”老李也随声附和道。回想起上次跳楼的现场，即便是对于像陈海这样见惯了血肉与器官的医务工作者来说，都是一次不小的冲击，对于像老李这样的普通人来说，无疑会有更深刻的影响。 “听说横死之人的怨气往往很重，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些东西，用来避邪啊？”老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陈海本来平静的心情也变得有些紧张。他开始觉得房间的空气似乎有些冷，后背上也有些凉飕飕的。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他开始默念自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试图用这种自我催眠的方式来摆脱恐惧。同时，他也开始用打字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努力恢复平静。 “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听着怪瘆人的。” 陈海发送道。 老李则是回复了一个大笑的表情包后回复陈海：“咋了，你害怕了。你在医院里见过的死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可怕的。” 陈海心中暗自懊恼，恨不得能当场翻个白眼来回应：“这还用问吗？如果换做是你，一个人在房间里听到这种话，再结合一下现场的氛围和自己的想象，你也会害怕。医院和那里可不一样，医院里人来人往，有那么多人壮胆，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老林这时候也冒出来说道：“我觉得老李说的有道理，你看咱们这些天，尽碰上些死啊，活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我看这样，我去看看路上有没有卖桃木挂饰的，有的话咱们每人买一条带在身上，没有当然最好，有的话也能帮咱们挡挡煞。” “我看行，你帮我们每人买一条吧，钱我一会儿转你。” “嗨，没多少钱，那么客气干什么。就这么说定了。” 第278章 死刑执行(中) 第二天，陈海怀着既紧张又忐忑的心情，与车组一同前往了死刑的执行现场。临出发前，老林把昨天帮大家买的桃木做的小饰品发给了大家。东西还挺精致的，是一把缩小版的桃木剑。其剑柄上还留有一个小孔，而孔中则悬挂着一条红色的剑穗。陈海原本还担心自己的身份，随身带着这样的东西，被人看见影响不好。现在好了，自己只要说这个是随身携带的钥匙扣，应该也不会有人过多质疑。如此一想，他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些。 陈海他们刚一踏入现场，就立刻被那股肃杀的氛围深深震撼。周围是一群全副武装的武警，法警还有检察院的人。他们持枪警惕地巡视着周围，仅仅是看着他们那严肃的表情和坚定的眼神，就给人一种深深的压迫感。 下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与检察院的人员进行身份核实。每个人都需要经过详细的比对和确认，确保身份无误。同时，他们还被要求签署一大堆的文件，每个文件都是关于执行程序的详细说明和规定。 待身份核实完成后，他们还要经历搜身等一系列的流程。这些流程非常严格，要求每个人都要脱去外套，接受随身物品的检查，以确保没有任何违禁品或潜在的危险物品。 在进入场地之后，陈海终于见到了负责这次死刑的法医。他是一个头发银白交错的中年人，大约五十岁上下。他的身材非常典型，属于梨形肥胖类型，大腹便便。然而，他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热情的微笑，非要形容的话，很像是弥勒佛的样子。这让他看起来非常和蔼可亲，完全没有想象中的严肃和冷酷，稍微冲淡了一点现场的肃杀与严肃。 从他的口中，陈海得知了这次的死刑采用的是注射死刑，而不是枪决。这让陈海的心里总算平静了一点。他一直担心会出现那种血肉横飞、脑浆迸裂的恐怖场景。然而，注射死刑至少让他不必再担心这种事情发生。而且注射死刑的药物以及注射都不需要陈海他们参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确认死亡和器官的处理才是陈海他们的主要负责内容。虽然死刑依然是一种极端的惩罚方式，但至少在执行过程中不会让他感到那么恐惧和不安。 谈话中，陈海得知了这位法医的名字——刘斌，已经从事法医工作20多年了。别看法医也沾个医字，他们的工作内容和研究方向和医生完全是天差地别。陈海因为看过一些刑侦类的小说和影视剧，所以一直对法医这个职业感到非常好奇，所以慢慢地就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开始和眼前这位工作经历丰富的法医聊了起来。 他们谈论了法医的工作流程、案件分析、证据收集等方面的知识。刘斌向陈海展示了一些他曾经处理过的案件照片，讲述了每个案件的细节和背后的故事。陈海听得非常认真，他对这些真实的案例感到非常震撼，对法医的工作也更加敬佩。 谈话间，他们又谈到了职业规划的问题：“陈医生，你现在是在哪个医院工作呢？” 虽然这样的话题转折显得有些突然和生硬，但是陈海也只是认为刘老师想要开启一个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所以也没多想就回答了：“刘老师，我现在在京华第一医院工作。不过我也是刚进医院不久，还是个小大夫呢。” “京华第一医院！那地方可不好进啊，都说想进那里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年纪轻轻就能留在医院，看来一定有你的过人之处啊……”刘斌法医还想再说些什么都时候，已经有人来通知，死刑犯已经送到了，这也意味着死刑已经正式进入了流程。 刘斌法医眼看没有时间，便约下了陈海一起吃顿饭，陈海碍于面子，没好意思拒绝，便也只能和刘法医互换了联系方式。随后带着车组的人上了车，准备随时待命。 在车内，陈海终于得以一窥这位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人。他并不是陈海想象中的那种穷凶极恶、煞气逼人的形象。实际上，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中等身材，略微有些瘦弱，头发有些稀疏，可能是由于岁月的痕迹。他的眼神虽然有些黯淡，但却没有流露出陈海想象中的那种凶狠或悔恨。 他也没有像陈海预期的那样，痛苦得哭天喊地，或是捶胸蹋地地表达追悔莫及的情感。相反，他表现得十分平静，仿佛已经接受了即将到来的命运。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低着头，仿佛正在沉思或者休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奈和哀愁。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弥漫着一种压抑和沉闷。车内的灯光昏暗而阴沉，映照在他的脸上，使他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 陈海心中涌动着一种深深的疑惑，因为他无法想象这样的人竟然会是被判处了死刑的罪犯。 陈海看着他被押上了执行车，与此同时，法警那边也拿来了他亲手签字的遗体捐献协议书。这也就意味着，陈海在确认到他的死亡之后，必须以最快的时间将遗体带回医院进行器官摘除手术。如果情况不对，可能还需要在车上进行相应的手术。 根据刘法医的描述，注射死刑一共有三个步骤，分别是镇静药注射，肌松药注射以及致死剂量的含钾心脏去极液，三针一般注射的间隔为30秒左右。因为事先注射了麻醉药，所以被执行人在死亡的过程中几乎不会感到什么痛苦。 镇静一般采用丙泊酚，通过激活伽马氨基丁酸受体，抑制兴奋性神经递质和钠离子通道的开放起到抑制中枢神经兴奋性的作用，这也是临床上使用得很多的镇静药。临床上一般采用2-2.5mg\/kg的剂量注射，一般注射后的3—5秒内，被注射者就会陷入睡眠。 肌松则多为巴夫龙或者去极化肌松。通过竞争性阻断ach的去极化作用，导致全身的骨骼肌全部陷入麻痹。 直到这一步，所有的操作都和日常麻醉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最后一步高浓度氯化钾注射，会直接导致被注射者的心脏麻痹后迅速死亡。 第279章 死刑执行(下) 上车后没多久，旁边的法警便招呼陈海去确认犯人死亡。陈海上前查看了心电图设备，心电图的设备连接正常无损坏，平平的一条直线，仪器上平平的一条直线基本就已经昭示了死亡。陈海做完这些又开始查起了颅神经反射，自主呼吸已经停止，瞳孔散大并及固定，瞳孔反射，角膜反射消失。 在完成上述所有步骤之后，陈海又熟练地连接了其他的仪器，他深知每一个细节都关乎着生命的重量。综合所有的检查结论，陈海严谨地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一刻，他宣告了这个人在生物学意义上的死亡。 他的笔迹落在纸上，墨水在白纸上留下深色的痕迹，象征着生命的终结。这个决定不是轻易能下的，但陈海用他的专业和敬业，准确地做出了判断。 除了陈海之外，其他相关的专业人士，如法医、检察官、法官以及警方，也在这个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们的笔迹交织在一起，共同记录下这个重大的时刻。 整个过程中，车内的气氛异常肃穆，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车窗外的风景也仿佛为此刻的庄重增添了一份沉静，它们无声地见证了这个法律程序的重要一环。 待一切程序完成之后，陈海他们用事先准备好的担架，将遗体抬到了救护车上。然后开始用最快的速度开始往最近的医院赶去。医院是事先就安排好了，只要救护车一到，遗体马上就会被推进手术室进行手术。器官受者也是在拿到器官捐献协议的时候就决定好了的。等器官摘除手术完成后，各家医院会根据自己的需求，派医生来取走相对应的器官。等到移植用的器官一到，相应的器官移植手术也会马上开始。 将遗体送到了医院之后，陈海他们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他们也就继续开始了今天晚上的工作。不过今天的运气比较好，陈海他们完成运送之后，没有人叫救护车，陈海他们也就能在医院多待一会儿。 闲来无事，大家总是难免会说到今天的这个死刑犯。大家对这类的刑事案件了解得不多，所以并没有人认出这个人。不过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说到了一个点，那就是这个人面对死亡实在是显得有些过于从容了。 蝼蚁尚且偷生，别说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了。陈海虽然没有见过其他犯人执行死刑之前的样子，但是从他昨天搜集到的视频资料来看，大部分不是大喊后悔就是跪地求饶。还有一个说法，注射死刑的犯人可以选一首背景音乐舒缓紧张情绪，而大家没有想到的是，登顶的歌曲居然是一首动画片的主题曲—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给出的理由是这首歌是默认的第一首歌，而死刑犯大多没有那个心情在人生的最后时刻静下心来选一首曲子，所以大多数人都是默认播放了这首歌。 虽然这个说法的真实性存疑，但这也一定程度上说明了死刑犯面对死亡时候的恐惧与紧张。 但是陈海他们看到的却不是这样，今天被执行的那个人，虽然说不上什么谈笑风生，但是的确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哪怕一丝的恐惧，甚至跟路边遇到的路人看不出什么区别。如果不是陈海他们事先知晓，是绝对猜不到这个人是马上要被执行死刑的犯人。 这其中的详情和内幕，陈海只能回去通过网络搜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也引起了陈海的注意。一般来说，死刑执行之后会通知家属来收尸，器官捐献也会需要家属的点头才能实施。可是这个人并没有，至少陈海没有看到或者听到家属的存在。 一般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的家属恨毒了他，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丝毫的瓜葛，所以选择了避而不见，将尸体的处置权完全交给了公检法机关。另一种可能就是他已经没有家属在世，所以他的后事自然是由国家安排。 不管哪种，对于一个人来说都是此生难以承受的痛苦吧。陈海忍不住想要对这个人的生平一探究竟，所以在今天的工作结束之后，陈海便开始在网上收集了相关的资料，试图能从网络上寻找到蛛丝马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陈海在网上找到了相关的报道。不知道是哪个不太知名的媒体，新闻标题上用红色的大字写着：“除夕夜屠人满门，是穷凶极恶还是忠孝两全？” 新闻中的主人公，正是今天被执行死刑的那个人。然而，照片中的他与今天所见的形象截然不同。在图片中，他满身鲜血，蹲在路边的土坡上抽烟，令人毛骨悚然。另外还有几张远景照片，地面上布满了马赛克遮盖的黑影，唯独他与手中的烟在一片马赛克中显得格外突出。 通过这些照片，可以感受到他的绝望和孤独，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他的形象与今天所见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不禁对他的经历和命运感到疑惑。 陈海不确定照片是不是加了滤镜，显得整个画面都灰蒙蒙的，也让本就触目惊心的现场变得更加令人毛骨森竦。尽管照片的色彩让整个场景显得更加阴沉，但陈海还是能够透过厚厚的马赛克看到现场的一些细节。他看到死者的尸体被随意地摆放在路边，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够让这个人选择在除夕之夜犯下如此骇人的灭门惨案呢？又是什么，能够让他在犯下这样的杀人案之后，没第一时间选择逃跑，而是静静的等待着警察到来，连旁边对着他拍照的人他都能视若无睹呢？ 第280章 法医实习 “陈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看我这约你出来，结果我还晚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临时有点事儿耽搁了，你等了有一阵儿了吧。”刘斌手里拿着公文包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脸上还是挂着他那招牌的笑容。 死刑执行的事儿本来陈海以为也就到此为止了，陈海也差不多要忘了。没成想刘法医主动给陈海打来了电话，要约陈海出来吃饭，陈海以最近比较忙为由推脱了。但是刘法医说如果吃饭没时间，就一起出来喝杯饮料。陈海本也打算拒绝，但是架不住刘法医的热情邀请，并且陈海也确实有些关于那个犯人的一些疑问想要问刘法医，所以便约定了一个晚餐前的时间见一面。 “没有，是我来早了。您先坐，看下喝些什么？”陈海拿起手边的菜单递给了刘斌。刘斌点了一杯咖啡后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跟你很投缘，要是我儿子能有你一半，那我可就省心多了。” 陈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过誉了，刘老师。都说虎父无犬子，有您这么一位优秀的父亲，我哪儿能跟您儿子比呢？话说回来，刘老师，您这么急着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陈海也不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陈海不知道刘法医找自己一个小医生出来干什么，但是总归肯定是有事情找自己，否则也不会在匆匆的一面之缘之后，这么急着就要私下找自己，还非要见面说。 “那事儿不急，我们先吃点儿，喝点儿，一会儿再聊不迟。”刘法医也没有一上来就把自己的底儿给撩了。毕竟自己和陈海只是一面之缘，想要让陈海帮自己这个忙，还是要尽量多培养些私人感情的好。 “不用了，刘老师，我来之前已经吃过晚餐了，而且我半个小时之后马上要上班儿了，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陈海说道。这也正是陈海选在这个时间和刘斌见面的原因，现在距离陈海上班还有1个小时，这个地方到医院需要20分钟左右的路程，这也就意味着陈海可以以正当的理由，让刘斌在40分钟左右的时间里把自己的目的说出。如果他的要求超出了陈海的能力范围或者陈海不愿意帮这个忙，他也完全可以以工作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为由先行离开，刘斌也说不上什么。 “既然你开门见山了，那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的了。”虽然这样直接说出自己的请求会显得有些生硬，但刘斌显然也不想浪费和陈海见面的机会。于是他在知道陈海半个小时后要上班之后，便不再按照自己原先的计划走了。 “刘泮，你过来。” 刘法医对着身后正在柜台买单的一个年轻小伙说道。 “来了。”那个小伙子也回应了一声后，从柜台小跑着过来。 等人到跟前，刘法医站起来对着陈海说道：“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的儿子刘泮。” 随后转头对着刘泮说道：“刘泮，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的陈海医生，现在就在京华第一医院任职，你应该管他叫陈老师。” “陈老师你好，我是刘泮，经常听我爸说起你，以后请多多关照。”刘泮向着陈海鞠了一躬，倒让陈海有些受宠若惊。 “别别别，我算什么老师啊。真要说起来，我可能还没你大呢，直接叫我陈海就行了。”陈海也站了起来说道。 “陈海你坐，都说达者为师，这个老师的名字你绝对担得起。而且论起年纪，我这个儿子才刚刚大五，年纪一定是比你小上一些的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刘斌在一边打着圆场说道。 “您太客气了，术业有专攻，我只不过比他痴长个一两岁而已，在很多方面，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我听着亲切些。”陈海再次推辞道。 “陈海，你先听我说完。刚刚你不是还问我今天为什么找你来了吗？其实就是为了他。他跟我一样，学的法医专业，今天他不是大五了吗，要去医院实习。” “啊，法医专业是需要到医院实习的吗？”陈海大为震惊。这个真的是陈海的知识盲区了。在陈海的理解里，像刘斌这样在警察系统中的法医，遇到的应该都是尸体了吧，这还有必要到医院实习吗？ 刘斌解释道：“当然需要啊。当好一个合格的法医，也是需要掌握五年的临床医学基础的。像我那个时候，也是现在医院轮转了之后，才当上法医的。这孩子也是运气好，正好分到了你们医院。但是他这个人又比较笨，学东西比较慢。我怕他在医院里人生地不熟地，被带教的老师嫌弃。所以我就想请你帮我在医院照看照看他，在带教老师面前帮我说说情。” 幸好刘斌没有让陈海帮忙去搞个实习的名额，要不然陈海还真只能干瞪眼。先不说陈海没那个本事干预医院的招人，就算有，陈海也不可能去做的。不过如果只是帮着说说话，照看一眼，如果是在自己熟悉的科室还是可以做到的。 陈海恭维道：“您太谦虚了，看他能够考上最难考的法医专业，还分到了我们医院实习，那就说明他绝对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再者说，我们医院的老师都是非常和蔼可亲，诲人不倦的。您完全不用担心。”陈海说这些倒是出自真心，至少在他的个人经历里，所有的带教老师都是这样对他的，同期实习的其他人估计都不会这么想。 “是啊，我也明白，医院里的各位老师都是非常敬业且专业的，对后辈一定是毫无保留的。不过这孩子从小被我们夫妻俩宠坏了，有点儿不懂事。要是你能帮我一起管管他，我也放心些。”刘斌顺着陈海的话，继续说着。 “瞧您说的，我哪说得上管啊。不过您放心，他要是对医院流程有什么不放心的，都可以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见推辞不掉，陈海也就答应下来了。反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自己也花不了什么心思。刘泮进了医院之后根本和自己见不上几面，自己也就是在他轮转的时候去看他一眼就是了。自己何不就卖个顺水人情呢？ “既然如此，我就谢谢你了。” 刘斌见目的达成，自然是喜笑颜开。 第281章 天怒人怨 “对了，正好我也有点儿事儿想要问问您，趁着现在离我上班还有一段时间，我想跟您问个明白。” 趁着刘斌现在正在兴头上，陈海也适时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刘斌当然也不会拒绝，陈海刚刚答应了帮忙，他自然是要投桃报李的。“有什么想要问的你就问吧，我知道的我一定说。” 陈海也不磨叽，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跟您了解一下之前那个被执行死刑的犯人的细节，不知道您是否方便？”他知道被执行死刑的罪犯的资料应该是透明公开的，但也可能存在一些特殊情况或保密条款，如果会带给刘斌麻烦，他就不打算继续问下去。 他看着刘斌，等待他的回答。虽然他心中对于这个犯人的资料充满了好奇，但他更尊重刘斌的感受。如果刘斌不方便透露，他绝对不会强求。 刘斌先是摆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看在你的面子上，即使不方便我也会为你创造空间。但你怎么会对他那么感兴趣，还特意问我？”刘斌是个精明的人，他没有直接回答陈海的问题，而是话里话外透露出想要还给陈海一个人情的意思。 陈海听出了刘斌的意思，他相信这个犯人背后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想借助刘斌的力量，进一步了解这个犯人的情况。于是，他回答道：“我就是觉得那个人看上去有些奇怪，跟我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我这两天也上网找了一些关于他的报道，但是都是一些只言片语，还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所以我也就只能从您这儿了解一些真相了。” 陈海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动机，是好奇心吗？好像是，但是又不完全是。就当是刻在骨子里看热闹的基因作祟吧。 刘斌听后笑了笑，他知道陈海的意思。他考虑了一下，然后说道：“既然你对这个犯人那么感兴趣，我可以跟你说一说我知道的资料。但是，你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情。”陈海听后心中一喜，赶紧问道：“是什么事情？”刘斌神秘地笑了笑，然后开口道：“我今天跟你说的所有事情，你都只能烂在心里，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省的给你我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没问题，我以我的人品担保。” 陈海听后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好奇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本来他也不是一个爱多嘴的人。得到了陈海的保证，刘斌便和陈海换了个隐私一点儿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说道： “哎呀，说起来，那个人也挺可怜的。我这么跟你说你就能明白了。庭审那天，现场挤满了围观的群众，甚至连法院门口都被围得水泄不通。之前还有人专门为他发起请愿，把万民书签好送到领导桌上。但也正因如此，上面怕引起舆论风暴，所以故意在压着这个事情。所以除了几家零星的小媒体，基本看不到关于这个事情的报道”刘斌神神秘秘地跟陈海聊着，只是不知道他的话里，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 “为什么啊？” 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透露着古怪，不管是当事人，还是旁观者，都不符合陈海心中对普罗大众的预期。当事人对所作所为看不出一点悔恨的样子，反而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事后也没有想要逃跑。旁观者按理说应该是嫉恶如仇才对，可这次不仅没有对犯人的残暴行径有任何谴责，反倒为他求起情来了。这让陈海对这事儿也是越来越好奇。 “为什么？还不是被杀的那一家人做的亏心事太多，引得天怒人怨了呗。现在有人替他们收拾了这一家人，他们没有到他们家灵堂前面放鞭炮庆祝就不错了。”刘斌虽然并不是直接的参与者，但是说起被害的一家人，脸上也是露出了一副厌恶的样子。 “这家人得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才能让这么多人同时舍弃善恶是非，在他们死后还继续憎恨他们啊？”陈海继续问道。 “在这次凶案发生之后，我跟着警察到现场调查取证的时候，零星地听说了这家人的一些恶行。你听说过村霸吗？我接下来要说的这家人，就是那种货真价实的村霸。这家人的父亲在村里担任村长，而且他们家也是村里的大姓，这意味着他们在村子里有一定的权威。在北方，可能不会觉得族长有多么重要，但在南方，氏族观念仍然深入人心，影响着人们的日常生活。” “在南方，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祠堂，那是他们举行重要仪式和聚会的地方。而族长在家族中有着极大的话语权，他们的话往往能决定很多事情。但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有时候会显得比较排外，对于不是家族内的人，他们可能会显得不太友好。不仅如此，那个村子的村支书还是村长的老战友，几乎都是穿一条裤子的，所以他们家在村子里，几乎可以说是一手遮天。所以就算是他们在村里横行霸道，也没有人敢管。大家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都不说什么白吃白喝，买东西不给钱这些小事儿了。就说之前有一次自然灾害，造成了村子里很多的房屋受损，他们也根据相关规定，把村子里的损失上报到国家。国家也根据相应的补贴政策拨了款和宅基地给受灾的那些村民。可是你猜怎么着，这些村干部悄悄地把这件事儿给隐瞒了，只拿出了少得可怜的补偿款给到了受灾的群众，骗到他们的签字之后，几个村干部就悄咪咪地把宅基地和安置款给眯了。也不是没有人去质问过，但是半夜里就被人套上麻袋给打了一顿。自此之后就没有人再敢提这件事儿了。虽然这件事儿也是伤天害理，可都是村子了同个宗族的人，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对待凶手一家这样的外姓人，他们可就更肆无忌惮了。” 第282章 仇恨的种子 前面说到的那些恶行，已经让陈海的心里产生了一些愤怒。这还只是刘斌了解到的冰山一角，不用想也知道，以这帮人的德性，这种欺男霸女，搞得天怒人怨的事情一定不会是个案。对于自己同姓的亲族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那些非亲非故的人呢？ 陈海聚精会神地听着刘斌继续说着：“最令人痛心的是这个凶手一家的遭遇。尽管他们已经在村子里生活了两代人，将近70年，但始终没有得到村里人的认可。村长家的大儿子仗着自己家族的势力，欺负他们是外地来的，得知他们家有一块土地将被征收后，强行占用了他们家的土地。” “这个凶手一家眼看着自己的利益被侵犯，当然不甘心就此罢休。他们试图找到村里的干部，希望能得到一个公正的裁决。可是，村干部和他们家关系密切，怎么可能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外姓人做主呢？结果，他们自然是被搪塞过去了。” 那家人眼见在村子里得不到公平的对待，心中满是不甘和愤怒。他们下定决心，决定向县里反映情况，寻求公正的裁决。然而，县里的领导在接到他们的举报后，处理方式却让人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 县领导没有派人了解实际情况，而是轻率地直接致电村里的领导，将举报人的信息交给了他们，要求他们去处理，美其名曰将功补过。然而，这样的处理方式无异于将问题抛给了村里的领导，让他们自行处理，实际上却没有任何改变。 村里的领导接到县里的电话后，满脸堆笑地应承下来，但他们的内心却是另一番打算。结果可想而知，不久后，那家人的家门口突然出现了十几个人，他们堵住了唯一的出路，凶神恶煞地逼向那家人。那家人被吓得瑟瑟发抖，惊恐地望着这群人。 随着一阵阵的叫嚣声响起：“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老子给抵命。”那家人被这群人狠狠地殴打，身体在空中飘舞着，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抵抗能力。他们的身体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着，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那群人却毫不手软，一边打还一边狂笑着，仿佛在享受着这场暴力的快感。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残忍和冷酷，仿佛已经失去了人性。村里人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幕，却无人敢上前帮忙，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家人被殴打。 直到最后一家人被打得满身鲜血，动弹不得之后，他们这才罢手。当时尚且年幼的凶手才刚满13，不顾身上的伤势，就一直抱着母亲大哭不止，在他凄厉的哀嚎声中，她的母亲就撒手人寰了。村里人一看出了人命，这才决定报警。报警之后，警察来了，因为参与的人太多，村里人又对此事三缄其口，只抓走了几个顶包的替罪羊，村长他们一家这个始作俑者反而毫发无伤地就回去了。 更为夸张的是，警方为了找出能够控告的证据，便要对死者进行尸检。兴许是当年的尸检还不正规，所以尸检便在村里露天席地地就进行了。村里人都跑来围观不说，还有不少人就在旁边说着风凉话。他们说他母亲是自作自受，说她不该惹怒村长一家，更有人冷嘲热讽地说他母亲是活该。这些风凉话让他感到心如刀割，他无法理解这些人为什么会对他母亲的遭遇如此冷漠。尸检场面的血腥和周围人的冷嘲热讽都被年幼的他全部记在了心里。 尸检，露天席地，当着家人尤其是13岁的儿子面前，周围人的风凉话。光是这些关键词合在一起就足以让人头皮发麻。要知道尸检说是开膛破肚，甚至还需要开颅的。就算是普通非亲非故的路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引起强烈的生理不适，更不要说直系亲属了。这也是为什么医院不管手术或者抢救都不允许家属在旁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够亲眼目睹惨状后仍然视若无睹。 如此惨况，再加上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也难怪行凶者会选择在除夕之夜，杀害村长家满门了。陈海原以为这件事就是凶手全部的动机所在了，没想到更魔幻的事情还在后面。先前那几个顶包的混混因为年龄不满十八周岁，且能坦白认罪，愿意积极赔偿，所以被从轻处罚。 但是可笑的事情来了，所谓的坦白认罪，不过就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根本没有可以抵赖的余地，积极赔偿也因为几个小混混没有什么财产，家庭困难，最终只赔偿了9639.3元，刨去之前已经花出去的8139.3元，实际到手的只有1500元的赔偿。 他们一家当然不服这个判决，所以行凶者的父亲就想上访寻求一丝的机会。不成想这帮人会这么丧心病狂，在知道他准备上访之后，直接堵在了行凶者父亲所乘坐的那辆大巴车的必经之路上，当着一众人的面，直接把行凶者的父亲拉下了车，并且以他患有精神疾病为由，强行扭送进了精神病医院，受尽了折磨。 这样的事情，在陈海这样身处在大型正规医院的医生来说，简直是匪夷所思的。要知道精神疾病的诊断是要有切实的诊断和证明材料的，哪儿能说扭送到精神病医院就能送的，正常情况下，医院也不可能接收这样来历不明的患者才对，可现实就是如此荒诞，事情还真就这样切实地发生了。 陈海不知道是医院的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但是很明确的是，这家医院肯定不会是什么正规的医院，医生的职业操守也有很大的问题。虽然陈海没有到精神科轮转实习过，和精神科医生算是大同行，小外行。但是陈海坚信，正规医院的正规医生是不敢做这样的事情的，即便真的昧着良心做了，也一定是会被很快发现并处罚的。 第283章 复仇 不仅父亲在精神病院受尽心理和生理上的折磨，儿子在外面也是受尽了村里人的排挤和欺凌。甚至行凶者的爷爷为了替儿子和儿媳伸冤，挺着80多岁的年纪四处奔走，结果被人殴打失血导致终身残疾，后来还被以寻衅滋事的罪名被送进了监狱，含恨而终。 最后没办法，行凶者的父亲为了儿子，只好签下了谅解书之后，带着仅剩的家私逃离了这个伤心地。原本幸福美满的祖孙三代人，就这样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岁月如梭，过去的事情逐渐在村民们的记忆中淡去。然而，案件的爆发犹如波澜再起，让村里人重新回忆起那些陈年旧事。为什么行凶者选择了这个时刻实施复仇呢？刘斌猜测，可能是行凶者的父亲已经离世，他已无牵无挂，没有了后顾之忧。因此，他决定在二十几年后的今天，追寻那笔被欠下的血债，讨回公道。 没有人能想到仇恨的力量是多么强烈，有时远比爱情更强烈。因为爱是柔和的、温暖的，就像是春日的风，春风中的流水。仇恨却尖锐得像是一把刀，一下子就可以刺入你的心脏。 为了能够将仇人一网打尽，他特意选择在除夕之夜的团圆饭上动手。动手前，他取出了自己这些年所有的积蓄，只在身上留了200元钱，其他的全部捐给了慈善基金会。然后购买了帽子，口罩，单刃刀，汽油瓶等作案工具，在确认了仇人全部到场了之后，便实施了这样一场震惊世人的灭门惨案。不过他也不算是良心泯灭，至少他放过了尚未成年的孩子与未参与此事的儿媳。 作案之后，他没有逃跑，而是静静地点了一根烟，等待着警察的到来。烟都抽完了，警察还是没有到，他又一个人来到了母亲的坟前，坐在那里直到警察将他逮捕。 根据刘斌的描述，当几个死者的尸体被送来验尸时，都是残缺不全的。他们的致命伤都在脖子、头部和胸口等要害部位，显然都是奔着致命去的。除此之外，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至少5-6处，伤口最深达15cm。最为狰狞的是大儿子的尸体，他的脖子几乎被一刀斩断，只有一丝皮肉还连接着，没有掉下来。脸上已经被砍得看不出样子，身上还有被汽油烧过的痕迹。 要知道脖子上的肌肉和骨骼虽然容易受伤，但要想将脖子斩断，除了需要锋利的刀具之外，还需要惊人的力量和技巧。由此可见，这段仇恨在他的心里到底积蓄了多长时间，才演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可以想象，他为了报仇，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来策划和准备。 在获知这些信息后，陈海再次回想起执行死刑时刘斌的面部表情，他深深地感到刘斌的推测应该是真实的。而且，在刘斌被执行死刑之后，他的父亲并未出现为他安排后事，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刘斌的眼神中没有恐惧，没有悔恨。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意恩仇，以及给父母和爷爷一个交代后的问心无愧。他的表情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满足和坚定，仿佛在告诉人们，他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已经等待了太久。 陈海深深地被这个故事触动，他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和无奈。他为刘斌的遭遇感到悲痛，也为他的勇气和坚毅感到敬佩。就个人的立场而言，陈海敬他是条汉子，并且为他能够恩怨分明，在已经杀红了眼的情况下，依旧能够保持理智，放过了无辜的孩子及女人的行为感到欣慰。但同时，也为他的遭遇感到惋惜。 如果不是当年遭受了不公的待遇和变故，或许他也会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成人，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吧。无法想象，他们两父子带着这样的深仇大恨，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或许彼此就是活下去的最大依仗吧。 连陈海都这样想，也难怪上面不敢让这件事情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中了，否则当地都不知道要承受怎样的舆情风暴。那些知道事情全貌的村民们，递送万民书又何尝不是在为当年，自己的袖手旁观而感到后悔和自责后的补救措施呢？ 虽然那些涉及腐败、勾结、不作为的干部和徇私舞弊的医生医院最终都被问责，连同这个案子一起被深挖出来，给大众一个交代。然而，对他来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人们常说正义有可能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但是，这句话其实是被翻译曲解后产生的毒鸡汤，他的原文是“justice dyed is justice denied”。这句谚语原本的意思是迟到的正义非正义，却在翻译完之后被某些人拿来安慰那些受了不公正待遇的人，这是何等的讽刺呢？ 迟到的正义是否还能算是正义呢？这个疑问在陈海心中萦绕，不禁让人思考：正义是否真的存在时效性？如果正义在某个时刻姗姗来迟，它是否还能够发挥应有的作用？或者说，正义的迟到是否只是一种无奈的妥协，一种对现实的折中？ 陈海思考了许久之后，得出了一个自己的答案。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但是聊胜于无。拿这个案子来说，所谓的惩罚不过是事后的一点补救。逝者已矣，他们是看不到这一切的。这些惩罚措施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给生者以安慰，给后来者以警醒。但是对于受害者来说，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陈海在匆匆结束了父子俩的谈话之后，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他到的时候，车组的几个人正背靠着救护车，有说有笑的。看到陈海来了，还热情地招呼陈海加入他们的聊天。有了他们的陪伴，陈海很快从情绪中脱离出来。 第284章 拦车 “诶呦喂！””陈海和同伴们刚结束一趟出车任务，处理了一个小车祸。其实那都算不上车祸，只是一场普通的轻微纠纷。伤者的膝盖只是轻微擦伤，裤子也只破了个小洞。陈海简单地给他上了点药，收了出车的费用，正驾车往回赶。 突然，老李一个急刹车，毫无预警。陈海、老林和老赵三个人一下子被甩到了车头，差点儿摔出个好歹来。惊魂未定之余，他们相互看了看，确认没事儿之后，老林对着老李说道：“老李，你抽风了啊，怎么突然就一个急刹车呢，吓死我们了。” 老李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说道：“我也不想啊，谁知道突然一个不长眼的突然从路上窜出来挡我们车前边儿了，我要是不刹车，那不就撞上了吗。” 老李话刚说完，就听到外面有个拍车门的声音，老李放下窗户大声呵斥道：“你干什么啊，不要命了，我刚刚要是没刹住车，你就没命了。” “对不起，求求你们救救我妈妈吧，我妈妈喝药自杀，快要不行了。”说话的人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说话带着哭腔，面色苍白，哭得梨花带雨的。 陈海下车安慰道：“小妹妹，你先别哭。你先告诉我，你打过120了吗，他们派车来了吗？” 小妹妹继续哭着说：“我打过电话了，但是一直没有人接。” “没人接？”120的电话说是真的忙不过来，占线了还有那么一点可能，没人接基本是不可能的。陈海当即判断应该是小妹妹打错了电话，于是继续安慰道：“小妹妹你先别着急啊，你爸爸呢?你家还有其他大人吗？” 小女孩使劲地摇了摇头，然后就哭得说不出话了，陈海看从小女孩儿这问不出什么信息，于是打电话给急救中心说道：“我是陈海，我现在在数电路和西三街的路口遇到了一个拦车的小女孩，自称是自己的母亲和农药自杀，身边找不到其他大人，麻烦帮我确认一下是不是有人已经有过报案记录以及是否已经有车辆在往这边赶了。” 急救中心很快回复道：“我们没有收到相关的求救电话，也没有相关的救援车组被派去。” 果然，陈海想到没错，应该就是小女孩打错了电话。陈海回复道：“这样吧，我让小妹妹接电话，你们做下备案，我现在去看看具体情况，你帮我把出车状态修改一下。” 做完这一切之后，陈海招呼着几个人，跟着小女孩一路跑着。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小女孩儿太小了，为了找人帮忙又跑出了相当的一段距离，她只能记住大概的方位，具体位置就没办法说出来。 没办法，陈海只能带着小女孩上救护车，一路搜寻可能的地方。在这儿附近转了10分钟之后，小女孩儿这才想起来一点，陈海又再一次带着小女孩下车。可是小女孩只能说出就是在这附近，但是一直带着陈海他们转圈。陈海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小女孩的妈妈真的如小女孩所说，喝了农药自杀的话。那么时间每过去一分钟，农药被吸收进血液的浓度就越高，生存的希望也就越渺茫，不能再怎么耽搁下去了。 陈海让老李把救护车开进来，然后把声音开到最大后。果然不出所料，各个窗户里都开始探出头来看起了热闹。随后陈海拿出救护车自带的喇叭喊道：“各位，现在有件很紧急的事情请大家帮忙。这个小女孩的妈妈有一些紧急情况，需要救护车的救助，但是我们现在找不到小女孩妈妈所在的位置。请大家帮忙看一看，有没有人能够认出这个小女孩儿的，能够带我们去找一下这个小女孩的住所。” 陈海知道，这么一喊，后面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的，到后面肯定会对小女孩和他的妈妈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但是现在事急从权，陈海暂时也无暇顾及什么。 随着救护车的缓缓驶入，探出头来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但就是没人能够主动跳出来帮助陈海他们找到具体的方位。陈海眉头的担忧越来越重，眼下还不知道小女孩的妈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到底喝了什么农药，喝了多少？但是找不到人，陈海也只能干着急。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等救护车开到中间的时候，终于有人在窗边喊道：“诶，我知道她家在哪儿，我带你们去。” 陈海扭头看去，那个人也是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儿，正在窗边冲着陈海他们招着手。陈海赶紧回答道：“谢谢你，你下来吧，我们跟着你走。” 小男孩儿迅速地跑下楼梯，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她说是放心不下孙子，想跟着一起看看。陈海毫不犹豫地答应让他们带路。当他们离小女孩儿的家越来越近时，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得触目惊心。随处可见堆积如山的垃圾，生活污水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到后来，道路变得过于狭窄，救护车完全无法通过。陈海立即招呼所有人下车，扛上抢救设备和药物，徒步前行。 在他们的帮助下，陈海在距离他们家两幢楼的地方找到了小女孩儿家的所在。小女孩儿的家里门虚掩着，房房间内的灯光昏暗不堪，给人的感觉有些压抑。一进门，他们首先看到的是一张桌子和几个碗，桌子的小角落里还放着小女孩尚未完成的作业。除此之外，一个破旧的冰箱勉强可以算作家具。整个家庭环境简陋得令人心酸，几乎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陈海虽然有些心疼小女孩，但是眼下还没那个功夫。陈海走进房间找起了人，很快就从一块布围挡着的房间后面找到了小女孩儿的妈妈。一进房间，一股刺鼻的农药味扑鼻而来，旁边躺着一个白色的农药瓶子。小女孩儿的此时正躺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垫上，深度昏迷中，大汗淋漓，口吐白沫。 第285章 农药中毒 陈海首先招呼其他人小心翼翼地将小女孩的妈妈从房间搬至屋外的开阔地，这样做是为了确保新鲜的空气能够流通，防止空气中的农药通过呼吸进一步加重患者体内的浓度。接着，他脱去了她身上的衣物，以防止剩余的农药继续通过皮肤被身体吸收，然后拿了干净的衣物披在了患者身上。在这个过程中，陈海发现了他身体上的一些伤。有新伤也有旧伤，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 眼下顾不上这许多，他用力拍打这小女孩妈妈的肩膀，急切地呼唤她：“喂，你醒醒。听得到我说话吗？如果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就给我一点回应。”这一刻，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急切与期待。他真心希望她能给予任何一点回应，哪怕是微微的眨眼或是手指的颤动。他心中暗自祈祷，希望她仍然有意识，然而，可惜的是，她没有任何的回应。这种沉寂和无力感让陈海的心沉入了谷底。 陈海赶紧拿出瞳孔笔，检查了一下双侧的瞳孔，患者已经呈现出了针尖样的瞳孔，完全处于休克状态，呼吸和心跳也已经非常微弱，几乎可以说半只脚已经踩到了鬼门关上。陈海只能赶紧把她嘴里的分泌物全部清理干净，确认呼吸道通畅之后，指挥着老赵先做着心肺复苏，自己把其他的仪器能连上的先连上。 她的血氧已经掉到了75%，心电图也只剩下了按压心率。眼下必须先维持住她的生命体征，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她转运到医院去。洗胃，插管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如果患者目前还是清醒状态，陈海还可以先进行催吐，降低体内农药的吸收速度。可是按照患者现在的状况，先不说催吐能不能起效，一旦在催吐的过程中呕吐物进入气道，而病人没有办法自主地将阻塞物咳出来，随时可能会因为气道堵塞要了她的命。 陈海小心翼翼地拿起农药瓶子，眼睛紧紧地盯着瓶子上贴着的标签，试图从中找出农药的种类。他的手微微颤抖，心中默默祈祷着不要出现那个令他恐惧的名字——百草枯。 每当他在电视或报纸上看到那三个字，他都会想起那些因百草枯而失去生命的悲惨案例。虽然国家已经全面禁止生产销售百草枯，但陈海知道，仍有一些不法商人在偷偷地销售。这种农药的毒性之强，足以让人在短时间内丧命。 最可怕的是，百草枯至今都没有任何特效药能够治疗。即使患者及时就医，也往往无法逆转病情。陈海知道，一旦确认农药是百草枯，那么几乎就是必死的结局。 他的心情异常沉重，眼睛在瓶子上寻找着……突然，他看到了三个字——敌敌畏！ 一个不好也不坏的消息，敌敌畏是一种典型的有机磷毒药。现在，陈海已经确定了农药的种类，总算能够开始进行对症治疗。但是敌敌畏的毒性在所有农药中可是名列前茅的。陈海不知道她到底摄入了多少，也不知道距离她喝药过去了多久。但至少，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只要不是百草枯，我们就有希望。 陈海小心翼翼地将装有敌敌畏的瓶子收进自己的口袋，心中沉甸甸的。他知道，接下来的治疗将是一场生死较量。在和老林迅速交替进行心肺复苏的过程中，老赵也没闲着，他迅速为患者建立了静脉通道。几只手同时操作，利尿剂和导泻剂被一一注射进去。 陈海也毫不犹豫地给患者注射了一针阿托品和解磷定，这两种药物对于有机磷中毒的治疗至关重要。经过几轮紧张而有序的轮流交替心肺复苏，患者的生命体征总算稳定下来，恢复了自主心律。然而，患者仍未恢复意识，仍处于休克状态，此刻的他们还无法庆祝这个小小的胜利。 陈海和团队紧张而专注地观察着患者的反应，每一个生命体征的变化都牵动着他们的心。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治疗道路仍然充满挑战，他们需要与时间赛跑，与死神抢夺这条脆弱的生命。 在经过几个人轮流交替的心肺复苏之后，患者总算是恢复了自主心律，但是患者还没有恢复意识，仍然处于休克状态。还不到可以庆祝的时候。 既然患者并非因百草枯中毒，陈海便大胆地给予了吸氧治疗。因为如果是百草枯中毒，氧气反而会加速毒物的生效，导致肺部纤维化提前发生，从而加速患者的生命走向终结。这样的情况下，吸氧非但不能起到治疗作用，反而会加速患者的死亡。因此，在确认患者并非因百草枯中毒之前，陈海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在生命体征稍显平稳后，陈海他们赶紧用担架将小女孩的妈妈送上了救护车。他们竭尽全力，以最快速、最平稳的方式将她送上了救护车。然而，由于楼道狭窄且没有电梯，转运过程变得异常困难。 陈海、老林和老赵轮番上阵，变换着姿势，小心翼翼地平稳地将患者送下楼。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谨慎而迅速，为了确保患者在转运过程中不会受到任何额外的伤害。经过几次调整，他们终于成功地将患者平稳地送到了救护车上。 临发车前，陈海思虑再三，还是把小女孩带上了车。虽然小女孩还未成年，到了医院也没办法签字，也没办法做主，但是起码还是能提供一些关于患者的信息。最重要的是，让小女孩儿一个人待在家，陈海实在也是不放心。 上了车，陈海这才有办法跟老赵一起做气管插管。但是患者的的下颌有些后缩，插管的难度比较大，陈海试了两次才成功插上了管。插完管，陈海立刻联系了医院，把患者的情况告知了医院，让他们做好了抢救的准备。同时在车上，将患者的情况尽可能简明扼要地录入。 在车上，陈海不断用酒精擦洗着患者的身体，密切观察小女孩妈妈的病情变化，包括生命体征、意识状态、皮肤状况等，并及时调整治疗方案。同时还要安慰小女孩：“放心，你妈妈会没事的。” 第286章 院内急救 陈海一下车，便和接诊的护士一起把人往抢救室推。因为在车上事先和医院通过气，所以一切的流程全部简化了下来。 “陈海，患者情况怎么样？”这次送达的医院正好是京华第一医院，所以就诊的大夫就直接熟络地问起了陈海有关病人的情况。 “患者姓名不明，疑似服用敌敌畏自杀，服用剂量不明。”陈海从兜里把装有敌敌畏的瓶子递给了接诊的医生后继续说道：“这是我在患者自杀的房间里找到的农药瓶子。患者入院前曾经出现心脏和呼吸的暂停，经过心肺复苏后恢复了自主心律。入院前我已经给了1g解磷定和10mg阿托品静脉注射。” “有家属跟来吗？”接诊的医生问道。接诊的医生肯定也是判断患者的情况比较严重，需要跟家属沟通一下情况以及后续的治疗。 “患者只有一个10岁左右的女儿跟来，其他家属联系不上。”陈海回答道。 接诊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便马上安排了抢救。本来事情进行到这一步，陈海签完交接的单子就可以找病人家属收完钱，就可以离开了。 但是小女孩那个样子是根本不可能有能力支付救护车和药物的费用的，陈海只能先留下看看有没有别的家属能来付款。正好陈海也不放心让小女孩一个人在医院里，这也算是给了陈海一个借口留下。 小女孩儿还在老李在看着，陈海来到了旁边说道：“小妹妹，你今年几岁了，能告诉我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这些话陈海已经问过好几次了，但是小女孩就是不肯开口，一说起这些，她就开始躲避陈海的眼神，用她那双破旧脱胶的粉红色拖鞋在地上画着圈圈。 陈海只能再次用温和的语气解释道：“小妹妹，哥哥问这些不是为了想要打听你们的隐私，哥哥问这些是想要找人好救你妈妈。哥哥跟你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好吗？” 小女孩还是满身戒备，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妈妈，她即便再不情愿也必须开口：“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我爸爸，也从来没见过我其他亲人，妈妈也不准我问。每次问，妈妈都要发好大的脾气。” 小女孩儿的声音微弱而无力，如同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但当她开口说话时，陈海立刻闻到了一股他所熟悉的香气。这股味道如同一把尖锐的箭矢，直射他的心灵深处，让他的心瞬间紧绷起来。 他抓着小女孩儿的肩膀问道：“小妹妹，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喝了你妈妈的那个药？” 陈海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冒起了冷汗，原本放松的心情一下子又提了起来。老赵先问道：“陈海，为什么这么问？” 陈海解释道：“刚才她说话的时候，我在她的嘴巴里闻到了和刚刚她妈妈身上一样的农药味道。刚开始我以为她是在房间里蹭到的味道，所以没在意，但是刚刚她开口的时候，那个味道一下子变重了。好像她身上的那股味道味道，是从她嘴里飘出来的。” 陈海刚说完话，小妹妹一下子吐了出来，随后便出现了倒地后的四肢抽搐。陈海赶紧抱起小女孩儿，让老赵帮忙挂个号，然后直接带着小女孩儿往抢救室跑去。到了抢救室，陈海对着护士喊道：“刘姐，帮我找张床，再帮我找一下今天当班的医生。” 刘姐一看是陈海，立刻找了一张空床，让陈海把小女孩儿轻轻放下。然后便打了电话找了今天值班的医生，也是陈海的老熟人张哥。张哥来到时候，陈海正拿着听诊器和瞳孔笔检查小女孩的情况。小女孩的情况比起她妈妈来说要好上不少。双侧瞳孔等大，约2mm，对光反射存在。心率齐，约70次\/分钟，双侧呼吸音清晰，未闻及湿啰音。皮肤干燥，面部未见变红。 “怎么样，陈海，现在什么情况？”张哥问道。 “我怀疑这是有机磷农药中毒，但看来服用的剂量不大。”陈海医生一边说，一边让出位置给张哥，准备让他来接手治疗。他心中虽然非常想亲自救治病人，但他现在是救护车上的医生，如果擅自进行职责之外的抢救，可能会引发一系列程序问题，不仅他自己可能会受到处罚，还可能连累到刘姐和张哥。因此，他牢记着自己的职责和责任，不能有任何的冲动和任性。 这也是为什么陈海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仍然不忘让老赵为小女孩挂号的原因。他需要确保小女孩得到正确的诊断和治疗，避免出现任何的意外和风险。同时，他也相信张哥有能力处理这种情况，因此他放心地让张哥来接手治疗。他相信在张哥的帮助下，小女孩一定会得到最好的救治。 张哥也懂，很自然地就接手了过去。刘姐也很熟练地连上了机器。好在小女孩的生命体征还是平稳的，至少能给医生们留下一定商量和思考的时间，不用像她妈妈那样争分夺秒，但这并不代表小女孩的病情就不严重。急和重还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张哥对刘姐说道：“先测个血胆碱酯酶，然后准备洗胃吧，先洗ml，阿托品畅滴，系统我一会儿补上。”说完这些，张哥又打电话给儿科的医生，请他们下来会诊。 一番救治之后，小女孩儿总算是恢复了意识。但是不知道是洗胃的胃管太难受，还是对陌生环境感到害怕，小女孩开始出现了挣扎的情况，护士和陈海只能先粗暴地按住小女孩，然后陈海在旁边耐心解释道：“小妹妹，你看着我。你现在是在医院，刚刚你在外面的时候晕倒了，是我把你送进来的。你现在是在洗胃，我知道洗胃的感觉很难受，但你必须要忍一忍，如果你还是继续挣扎的话，我们就只能给你上药了。” 小女孩儿似乎是听懂了，停止了四肢的挣扎，但是嘴里还在发出嘟嘟囔囔的声音，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是胃管插着，她根本说不清楚话，而且她这样反而可能呛到自己，引发危险。 第287章 阿托品过量 陈海为了不让她再出现什么危险，于是对着小女孩儿说道：“你现在不要说话，否则胃内容物一旦堵塞气道，你会有生命危险的。接下来我说，你听着。如果我说的对，你就眨一下眼睛，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就眨两下眼睛，可以吗？” 小女孩儿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认同。陈海便继续说道：“你是在担心你妈妈吗？” 小女孩再次用力地眨了眨眼，以确认她是否已经得到了准确的答案。陈海温和地安慰她：“别担心，你的妈妈现在正由其他医生全力救治，他们一定会竭尽所能来救你妈妈的。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相信医生，积极配合治疗，安心休养。等你恢复健康，就能早点见到你妈妈了。” 小女孩还是不放心，又想要张嘴说些什么，陈海急忙安抚道：“你现在不要乱动，你还是在担心你妈妈是吗？” 小女孩儿又是用力地眨了眨眼，眉头紧锁，似乎在用力地忍受着痛苦。陈海这个时候是肯定不能让小女孩儿拔掉所有的管去找她妈妈的，她现在只是暂时恢复意识，离脱离危险还有十万八千里呢。但是让小女孩儿一直这样狂躁下去肯定也不是办法。张哥也来和陈海说：“这样下去不行，要不我们给一针镇静吧。” 陈海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劝劝小女孩，如果实在不行，那也只能上药了。毕竟药物这种东西，再怎么安全也还是有一定的风险性的，能不打肯定尽量不打。 他轻轻地蹲下身，对着小女孩儿温柔地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旁边去看看你妈妈，把她的情况拍下来告诉你，好吗？”他的语气充满了关爱和耐心。然而，拍照和拍视频这样的行为对于医生来说通常是反感的，因为这可能涉及到隐私和伦理问题。 然而，陈海毕竟是本院的医生，他深知自己有着一定的权威和面子。如果自己将情况转告接诊的医生，保证自己只是让小女孩儿放心，事后便会删除，想来接诊的医生是愿意卖陈海一个面子的。 但是小女孩儿会不会答应，陈海心里也没底。小女孩儿眼神中还是透露出几分犹豫，如果小女孩不答应，陈海也只能让张哥上镇静了。 不过好在小女孩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陈海，让陈海代为探查一下母亲的情况，自己则是安心接受治疗。 陈海在抢救室里转了一圈，终于在靠窗最里面的床上找到了正在洗胃的小女孩儿的母亲。陈海上去询问了下接诊的大夫：“孙哥，这个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孙哥转过头看到陈海，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不用出车吗？” 陈海解释道：“出了点儿事儿，原来以为只有她喝了药，结果临出门的时候，她那个10岁左右的女儿也开始吐，应该是也喝了一点儿，所以我又把人往里面送来了。人倒是情况没那么严重，就是不放心她妈妈，所以一直不是很配合。好说歹说，才答应让我先过来看看情况，回去给她汇报。” 孙哥摇了摇头：“她妈妈的情况不太乐观啊，你也看到了，血压已经掉到了40\/60mmhg，脉搏细数且不规律，又出现了好几次心脏停跳，按了10几分钟才按回来。但是到现在人都还没有醒。现在只能是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瞳孔呢，有扩大的迹象吗？”陈海问道。 孙哥叹了口气说：“我前前后后已经给了100mg阿托品了，瞳孔还是未见扩大和其他阿托品化的迹象，我打算一会儿继续加些。洗过2次胃了，一次ml，血液里的农药浓度也没有特别明显的下降。要是一会儿还没有降低的迹象，我准备上血液净化了。可问题是她身边又没个家属，连个能够商量做主的人都没有，真是有够麻烦的。” 给了这么多阿托品，不应该没有反应啊，陈海心想。陈海拿起瞳孔笔检查了一下瞳孔，的确如孙哥所说，瞳孔未见扩大，并且未见变红，同时伴有四肢发冷，。但是有一点比较奇怪的是，她的心率却是超乎寻常的快，已经达到了130多，而且皮肤非常干燥，这和阿托品不足的症状有些不符。 陈海于是对这孙哥问道：“孙哥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我看着她的瞳孔虽然没有明显扩大，但是她的心率已经快要高到140了，而且血压低得有些过分了，以她的情况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的。我觉得她不像是阿托品不足，反倒有点像是阿托品过量导致的逆反效应。” 孙哥一听，也吓了一跳：“不应该啊，每次注射完阿托品之后，我都有观察过她的瞳孔，没有出现过扩大的迹象，所以我才不停地在加剂量。” “我也不敢肯定，你最好先复查一下吧，顺便让护士上个尿管。阿托品过量是会出现尿潴留的。”经陈海这么一说，孙哥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很快下了尿管并重新复查了胆碱酯酶。尿管刚插上，就有大量的尿液从导尿管中流出，眼看流出的尿液已经逼近800ml，护士赶紧先停了下来，以防止腹腔内压力突然降低，引起全身血压下降而出现休克。 很快，胆碱酯酶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不出所料，胆碱酯酶的结果显示阿托品使用已经过量。孙哥赶紧停用阿托品，并且用40mg速尿和25%浓度甘露醇的溶液静脉快速滴注补液。在停用了阿托品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患者反而出现了阿托品化的症状——瞳孔扩大、发红、面部潮红、皮肤干燥、心率加快、肺啰音消失。 孙哥心有余悸地对陈海说：“幸好你提醒我了，要不然我可就要闯大祸了。” 陈海也长舒一口气：“我也是旁观者清，真要是我接的病人，我也未必有那魄力下判断。” 第288章 小惩大诫 虽然陈海对女孩儿母亲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他却不想这样回去把情况告知小女孩儿。因为他害怕，小女孩儿看到妈妈的情况后，会再次陷入狂躁。所以他目前的打算是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等小女孩儿真的没耐心了，自己再去把情况解释清楚。 陈海没料到的是，小女孩儿的耐心这么快就用完了。距离陈海过来这边才刚刚一个多小时，就看到刘姐来找自己，说小女孩儿又开始狂躁了。 陈海只能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先赶了回去。小女孩儿看到陈海，这才慢慢稳定了情绪。但胸口依旧在上下起伏着，脸上也是一副担忧的神色，眼角还挂着泪滴，似是在责怪陈海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 陈海耐着性子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小妹妹，我回来晚了，你妈妈那边我已经去看过了，情况已经比较稳定了，你不用太担心。” 陈海随后又拿出了一些照片，照片上，小女孩的妈妈虽然还没醒，但是看上去还是挺平静的。这照片是陈海特意找了个角度，再加上些ps的技术才弄出来的。为的就是显得小女孩儿的妈妈看上去病情平稳。 但是小女孩只看到了这样一张照片，显然是非常不满意的。她的双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身体开始剧烈地扭动起来，像一只挣扎的野猫。她伸出小手，想要把身上的留置针拔掉，似乎想要以此来表达她的不满和反抗。 陈海和护士当然不会任由她这样胡闹，他们迅速行动起来，按住了她的双手双脚。尽管如此，小女孩儿仍然不屈不挠地挣扎着，她的表情倔强而固执。无论陈海和护士怎么苦口婆心地劝说，小女孩儿就是不愿意冷静下来。 没办法，刘姐从后面拿了一针管的液体走了出来。陈海心中默许，这也是无奈之下的必要之举。 刘姐缓缓靠近小女孩儿，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温和与关切。他轻轻地抚摸着小女孩儿的头，安抚她狂躁的情绪。然后，他拿起针筒，轻轻地刺入小女孩儿的手臂，推送着镇静剂，让她能够平静下来。 渐渐地，小女孩儿的表情开始松弛，她的眼神变得模糊起来。她的身体无力地倚靠在床上，仿佛被无尽的疲惫淹没。陈海和张哥看着她慢慢安静下来，心中的焦虑也渐渐消散。他们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小女孩儿暂时摆脱痛苦的挣扎，让她能够得到休息和恢复。 “张哥，我不能在这边呆太久，我得先走了。再晚，调度那边就该起疑了。这孩子就交给你们了。”陈海托着疲惫的身体说道。 “你放心去忙吧，她就交给我了，有时间咱俩再聊。”张哥回答。 出了急诊的大门，陈海首先打了电话给老李，问了他们三个的行踪和车子停靠的地方，然后让他们在救护车前面汇合。 老李和老林在车子旁边，陈海一过去就看到了他们两个。老赵则是等挂完号，找以前的老同事叙旧去了，收到陈海的通知之后，两人几乎是前后脚到了救护车前面。 “怎么样，人救回来了吗？”老李一只手拄着车问道。 陈海深吸了一口气，表情严肃地回答道：“哪有那么快，小女孩儿现在是醒了，洗完胃，该用上的药也已经用上了。我估计问题应该不。就是一直要去找她妈妈，不停地闹腾，怎么说都不好使。现在打了一针镇静，已经睡过去了。她妈妈的情况就没那么乐观了，她妈妈喝的量肯定不少，我看那个农药瓶子应该是新打开的，里面的液体足足少了一半。但是小女孩儿喝的不多，剩下的应该全让她妈妈一个人喝了。而且小女孩带我们回去的路上又耽误了一些时间，农药经过胃，空气和皮肤被吸收进血液的浓度就更高了。现在里面还在抢救，能抢救到什么情况，那就得看后面病情的发展了。” “哎呀，你们说能有什么事儿呢，年纪轻轻的这么想不开，还要带着孩子一起死。”老林在一旁感叹道。 陈海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问了好几遍，那个小女孩儿都不肯说家里还有谁，我估计除了她妈妈，应该也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亲戚朋友了。要不然咱们接人回来这么久了，也不至于还一个来问的人都没有。” “诶，这次出车的钱你要到了吗？”老赵问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连个家属都没有，你觉得里面躺着的两个人哪个有能力付钱。”老李说道。 “那倒也是，我也是自己骗自己。一想到又要写一大堆的材料了，我头都大了。”老赵有气无力地抱怨道。 “不，你们这次不用写。这次出车的钱我来付。”陈海这个时候跳出来说道。 “别啊，陈海。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这种报告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写，你不要为了不写报告就自己往里面垫钱，这不值当。”老赵赶紧出来解释，生怕陈海头脑一热，自己吃亏。 陈海摇了摇头解释道：“这个钱应该我来出。我这么说不是为了不写报告，也不是因为可怜他们母女俩，而是对我自己的一点小惩大诫。正常人怎么说都不应该忘记自己住在哪儿，我那时候就应该意识到小女孩儿的精神状况是受了农药的影响。而且她身上的农药味，我没有多想就下意识地以为是她在她妈妈房间里沾上的，也是犯了想当然的错。如果小女孩儿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出现什么问题，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虽然现在小女孩儿没有出什么问题，但是我不能就这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你们就当这个钱是我对自己的一个交代吧。” “陈海，你别这么说。这事儿也不能怪你，谁也没想到那个小姑娘是喝了药的情况下，强忍着痛苦出来求救的。”老林安慰陈海道。 “你们别劝我了，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吧，要不然我是不会安心的。你们别担心，这点钱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的。”众人看陈海坚持，便不再劝陈海。 第289章 诡异的跌落伤 “你好，请问患者现在在哪里？麻烦带我们去看看。” 陈海敲开了拨打急救电话的户主的门。门缓缓打开，迎接他们的是一个身上穿着长款蓝色丝绸睡衣、浑身散发着酒气的男人。他看上去大约30岁上下一头乱糟糟的黑色头发，显然已经好几天没有打理了。他的脸庞瘦削，有着明显的下颚线，但下巴上却留着一些胡渣。眼睛略显狭长，眼眸深邃，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皮肤略带疲惫的苍白，可能是由于担忧和熬夜导致的。 他穿着一件长款蓝色丝绸睡衣，尽管丝绸质地光滑，但因为穿着多日，已经有些许皱褶和污渍。他的鞋子则是一双拖鞋，随意地穿在脚上，显得有些不修边幅。自我介绍说是这家的男主人，也是伤者的丈夫。是他报的120。 自陈海踏进门的那一刻起，男主人便开始哭泣。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滑过脸颊，落在地上。他的肩膀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他口中反复念叨着：“我们今天不应该喝那么多酒的，我明知道她喝了那么多，却还让她一个人下楼拿酒，是我害了我老婆啊。”在话语的尽头，他突然瘫软在地，如同周星驰在《唐伯虎点秋香》中的经典表演一般，放声嚎啕。 面对家属在一旁焦虑不安、喋喋不休却无法提供关键信息的情况，急救医生往往感到非常棘手。毕竟，已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过多的情绪宣泄和自责的话语在急救现场并无实际意义。医生所关注的，其实是事件发生的具体经过，以及伤者是否存在其他影响急救的因素，例如既往病史、家族病史、用药史等等。 然而，面对紧急情况，大多数家属往往变得慌乱无措，甚至语无伦次。急救医生既焦急又无奈，毕竟他们肩负着救死扶伤的重任，不能对家属发火或责备。他们只能先着手处理手头上的紧急情况，并同时尽力安抚家属。这种情况常常考验着医生的沟通技巧和心理承受能力，也是急救工作中充满挑战的一部分。 经过一番焦急的对话，众人依旧未能明确伤者的具体位置。陈海忍不住打断，他的视线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终于发现了躺在楼梯口下方的伤者。她的头部附近有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那半张脸同样被鲜血覆盖，流淌下来的血迹已将她身后的头发浸湿。一双白色的拖鞋，一只停在楼梯上，另外一只则是飞到了离她非常远的地方。 陈海不敢耽误，立刻靠近进行检查。然而，当他踩到地上的血迹时，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当他踩到那滩血时，他并未感受到任何液体的流动或胶水般的粘腻。要知道，血液一旦流出身体后，就会因为失去体温和血液中的氧气，刺激血小板和凝血因子发生反应而逐渐凝固。由于伤者的血液是持续流出的，其凝固时间会因为流动状态而延长。然而，当陈海踩上去的时候，血液已经完全凝固，这让他明白伤者的状况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陈海的预感成真了。当他检查伤者的瞳孔时，发现瞳孔已经扩散，且混浊不堪。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在检查瞳孔时竟发现伤者的上下眼睑合膜近弯窿部及内外眼角处出现了小至针尖、大如粟粒、数目不等的红色或红褐色的点状出血。 陈海的心跳瞬间加速，他紧皱眉头，心中惊愕不已。这种情况显然不同寻常，这些出血点意味着伤者可能出现了更严重的问题。但他同时也清楚，这个病例要比他预想的更加复杂和棘手。 陈海取出了听诊器，轻轻地贴在伤者胸前，试图捕捉到任何一丝生命的气息。然而，听诊器传来的却是死一般的沉寂，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就像一座失去了生命的钟塔。颈动脉的搏动也完全消失，颈静脉则呈现出异常的怒张状态。 此时，所有的生命体征几乎都已经消失，伤者就像是一座被废弃的城堡，空洞而沉寂。但陈海不愿放弃，他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迅速地指挥着身边的人进行心肺复苏，试图用这种方式打开生命的大门。肾上腺素针筒在他的手中迅速滚动，他用力地将针头扎入伤者的皮肤，推入药物，期待着可能的奇迹能够发生。 按了将近15分钟，救护车上的四个人轮番上阵，依然没有任何起色。陈海准备叫停抢救，找伤者的家属宣布死亡。但是在此之前，陈海还有一个疑问需要找刘法医求证一下。 老赵也和陈海的判断一致，这个人已经救不回来了。但是他很奇怪，为什么陈海还没有叫停抢救。如果陈海认为伤者还有抢救的必要，为什么他在抢救的紧要关头选择了去打了个电话，什么电话这么重要，非要在这种时候打。但是陈海是主管抢救的医生，他不叫停，他们就必须继续抢救。 在陈海打完电话，回到现场后，老赵看着他，略带严肃地问：“时间差不多了吧，再按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听到老赵的话，伤者的丈夫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得更加伤心。他的哭声如同一首悲痛的乐章，感染了周围的人。如果不是陈海他们还在继续进行着心肺复苏，他可能会直接扑到伤者的身上，抱着她痛哭起来。 他一边哭泣，一边喊着：“老婆，我对不起你，你怎么走得这么早，我们不是说过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吗？你走了，留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我该怎么办啊……” 陈海这时对着伤者的丈夫说道：“你先不要这么激动，我们还在抢救，在最后的结果出来之前，谁都没办法打包票奇迹不会发生。你现在这样会妨碍到我们的抢救的，老李，你先把人带到旁边休息去吧，如果有情况我再去叫你。” 老李有些困惑，但是陈海给了他一个照做的眼神。老李也没多问，便把人带到隔壁的房间去了。 第290章 沉住气 瞧着陈海一系列的古怪行径，老赵等伤者家属走了之后忍不住问道：“有什么问题吗，伤者这样的情况，已经可以宣布死亡了，你不会看不出来的。” 陈海的神情变得严肃，他的目光紧紧地凝视着伤者丈夫离去的方向。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音量对着老赵和老林说道：“这人已经没救了，但是我还不能宣布死亡。你们一会帮我做个抢救的样子，拖延些时间。等警察来了，一切都都清楚了。” “警察？你刚刚去报警了吗，为什么要报警？”老赵皱着眉，连珠炮一样地问道。 “嘘！”陈海用左手放在嘴唇上，示意他们两个放低声音，然后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刚刚我在检查伤者瞳孔的时候，发现了伤者眼结合膜有很多小的出血点，触诊的时候发现颈静脉怒张。颜面虽然不明显，但是还是能隐隐地看出些青紫色。” “窒息死亡！”老赵一声惊呼。还好他及时收住了音量，没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你确定吗，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老赵一边问，一边复查起陈海说的那些特征。伤者身上的情况果然如陈海所说，有许多不合常理的死亡特征。刚刚自己光顾着救人，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 陈海陈海沉吟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我暂时不能确定，毕竟我不是专业的法医。但是你也看到了，这个人的死因存疑。虽然我们在现场也看到了大片的血迹，身上也有很多因为磕碰造成的伤痕。但是这些解释不了她身上的其他伤痕。所以我刚才才在判断伤者已经抢救不回来之后，出去打电话请教了专业的法医。法医也说这样的情况存疑，具体死因需要做尸检才能判断。” “我明白了！”老赵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如果我们刚刚宣布死亡，我们就需要填写死亡调查表。他就可以拿着死亡调查表去开具死亡证明，然后对尸体进行火化。但如果没有家人的签字，尸检就无法进行。一旦尸体被火化，就很难再找到证据了。如果我们不开死亡调查表，他可能会心生疑虑，甚至狗急跳墙地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说不定我们自己也会有危险。” 陈海点了点头：“没错，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拖延时间，等待警察的到来。在警察到达之前，我们一定要保持镇定，不要让任何人看出我们的破绽。同时，我们还要假装继续全力以赴地抢救伤者，就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老赵和老林默默地点了点头。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他们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而紧张。谁也没有想到，那个进门时痛哭流涕、悲痛欲绝的丈夫，竟然有可能是杀害妻子的凶手。而现在，这个凶手就在他们身边，就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恐惧和压力。 他们必须保持镇定，装作完全不知道真相的样子，继续进行抢救工作。这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心理挑战。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将受到严峻的考验。每个人都在努力压抑住内心的震撼和疑惑，不让任何人看出他们的破绽。 时间仿佛陷入了停滞一般，每一分每一秒对陈海他们几个知情人来说都是煎熬。他们多希望老李能够稳住那个丈夫，让他们能安安心心地等待警察的到来。他们的心跳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仿佛在为这场紧张的等待增添几分悲壮。 但是事事又岂能尽如他们所料，那个丈夫到底还是没有耐住性子，跑到了陈海他们这边，语气冰冷地质问道：“医生，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老婆到底能不能治好了。要是可以，你们就赶紧拉到医院去救人。要是不行，你们也别这样折腾我老婆了行不行！” 老赵和老林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嗓子眼儿，面对这个丈夫的质问，他们愣是说不出话。此时，陈海果断地站了出来，他冷静地说道：“你先回去，我们现在正在尽全力抢救你的妻子。你要是真的想救她，就不要妨碍我们。” 尽管面对一个可能的杀人犯，陈海内心也有些胆怯，但他长期处在救治病人的高压之下，已经练就了一颗大心脏。即便是害怕，他的头脑依旧能够保持绝对的清醒。他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必须保持镇定，拿出自己身为医生的威严，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显露出哪怕一点。 陈海的话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那个丈夫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选择了离开。等那个丈夫走后，老赵和老林他们向陈海投来了敬佩和感激的眼神。虽然看上去陈海面不改色，临危不乱的样子，但陈海自己已经感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他默默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继续将这场戏演下去。 突然间，他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那个丈夫就这样进来了，但是老李去哪儿了？以老李的性格，绝对不会让死者的丈夫一个人走进来的。难道……陈海的心里涌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 他瞬间有些慌乱，眼神四处搜寻着老李的身影。但是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他们几个和那个丈夫。打了老李的手机，手机处在关机状态。这下陈海意识到出事了，出于工作的特殊性，他们的手机几乎都是24小时保持通畅的。现下老李手机关机，很可能已经出事了。他的心开始加速跳动，一种不安的情绪在他的心头蔓延。 他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慌乱，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老李出了事儿的话，说明那个丈夫已经对他们起了疑心。可是他没有和陈海他们撕破脸，说明他还是有所顾忌或者对自己的怀疑不是很肯定，还留有一定的余地。既然这样，老李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但是如果自己这边迟迟不出结果的话，一旦警察到来，那么老李就可能真的危险了。 第291章 胁迫 为了以防万一，陈海并没有把老李失踪的消息告诉老林和老赵，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把实际情况告诉他们俩，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但是看他们满脸戒备的样子，陈海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即便是陈海不说，他们想必也已经做好的万全的准备。既然如此，何必再说其他来吓唬他们呢。 陈海独自一人朝着那个丈夫的房间走去。陈海见到他的时候，他正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水果刀在苹果的皮上划出了一道弧线。看到陈海出来，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反而是一脸镇定地问道：“医生，你出来了，要吃个苹果吗？” 陈海看着眼前热情地招呼着自己的男主人，心底反而泛起阵阵的寒意。他感觉到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身上散发出的冷静和镇定，让陈海感到一阵不安。 陈海努力保持镇定，眼神直视着那个男人，他沉声说道：“不用了，我有些事情要找我的同事老李帮忙，他人去哪儿了？” 那个男人冷冷地看了陈海一眼，削苹果的手指微微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上的动作。他淡淡地说道：“你说刚刚那个跟我一起出来的人吗？他刚才接了个电话，好像有什么急事走了，没说什么去了哪里。怎么，你找他是我老婆有救了吗？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陈海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知道老李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老李出事了。他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慌乱，眼睛直勾勾地和眼前的男人对视着，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他接的是谁的电话吗？” 那个男人抬头看了陈海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阴冷的气息。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冷冷地说道：“不知道，他的电话声音很小，听不清楚。但是看他接电话时的表情，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我想等你们做完急救，他应该会很快出现的。” 陈海的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他知道老李一定是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挟持了，并且他已经是用近乎直白的语言在威胁着陈海。如果陈海他们迟迟下不了诊断，恐怕老李的危险系数也会越来越高。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老李，并且保障老李的安全。对面这个男人不知道的是，陈海已经报了警，所以他才敢弄这么一出。但是一旦让他知道陈海已经报过警了，恐怕老李随时会有危险。所以，陈海必须在警方赶到之前就找到老李。 陈海心中焦急，但他知道不能让这个男人看出他的慌乱。他努力保持镇定，面对这个男人，沉声说道：“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你太太伤得太重了，已经没有抢救的可能了。” 眼下警方想必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现在就算他已经提前联系了人和渠道处理尸体，警方也一定能够根据陈海他们提供的线索，在他们销毁证据之前抓住他。既然这样，陈海就不妨先顺了他的意，把证明给他开了，换取老李的平安。 或许是眼见自己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他连猫哭耗子的那几滴眼泪都懒得装了。他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已经猜到了。其实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已经按照120指挥中心的电话指示给她做过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了。但是无论我怎么做，她的心跳都没有恢复。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她今天是凶多吉少了。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们。放心，救护车的钱和感谢你们付出的报酬我都会支付的。只是你们现在可以先给我开一下相关的材料吗，我好做下一步的安排。” 陈海心中轻蔑地冷笑一声。这个男人，尽管尽力保持外表的平静，但他的眼神却无法掩饰内心的急切与欣喜。那种眼神，就像一只饿狼在捕捉到猎物时的目光，充满了对即将到手的胜利的渴望。 陈海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男人已经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激动和骄傲。他知道，这是因为他眼见胜利在望，即将实现自己的计划。这个男人，就像一只即将抓住猎物的猛兽，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力量和期待。 然而，陈海并没有因此感到害怕或者退缩。他冷静地说道：“好的，没有问题。你跟我来吧，顺便我也可以告诉你这些材料应该要怎么处理。”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从容，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面对即将落入陷阱的猎物。 那个男人冷冷地瞥了陈海一眼，然后说道：“不用了。之前我父亲在家里去世的时候，120的医生就告诉我所有的流程和手续，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办。”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冷漠和决绝，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有了充分的经验和处理能力。 这就解释了他为什么会想到制定这样的计划。通常情况下，如果120医生确认患者已经死亡，他们不会将患者送往医院。这是因为医疗资源需要合理分配，而且遗体处理也有一套既定的流程。所以，如果死者家属对死因没有异议，并且医生也认为没有必要进一步处理，120会让家属签署一份知情同意书，然后开具相关证明。家属可以拿着证明到社区和派出所继续处理后续的流程。 确实，如果今天的医生没有发现死者身上不合常理的点，或者对此没有深究，就给他开具了相关的证明，那么等到尸体被火化之后，就很难再找到他的破绽了。这个男人精心策划的计划本来可以成功，但可惜的是，陈海他们及时发现了死者身上不合理的部分，并且请了警方介入。 但是这也给陈海造成了一定的麻烦。如果他已经对相关的流程很熟悉的话，陈海就不得不用真的文件，否则被他一眼看穿，所有的人都危险了。 第292章 阳谋 无奈之下，陈海只好按照正常的流程开具资料，眼下还是保证老李的安全最重要。老赵和老林看着陈海带着这个丈夫进来，都吃了一惊，还是陈海开口说不用抢救了，可以宣布死亡了，他们才缓过劲儿来，站起来的时候差点因为体位性低血压和过度的压力摔过去。 正常人保持蹲着的姿势久了之后，血液大部分聚集在身体下部，尤其是在腰部以下，突然站起来的时候血液不能快速到达心脏或者头部，所以出现头晕、眼黑的症状，同时会出现心慌、气短、乏力的症状，严重时会出现晕厥。但只要不是病理性的，一般缓一缓，等血液回流到脑部也就没事儿了。 陈海和老赵飞速地办理着手续，这个过程中那个丈夫就死死地盯着陈海他们，以防陈海他们中间出现什么纰漏，让自己一朝不慎，满盘皆输。其实就算没有他盯着，陈海也不敢拿老李的安全去赌，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资料在陈海紧赶慢赶之下，很快就处理好了。陈海之所以要赶时间，是因为根据他的估计，警察马上就要到现场了，他必须在这之前就要找到老李，并且保证在场所有人的安全。 “资料全部在这儿了。”陈海将手中一叠资料放到了那个丈夫的手上说道。“这里也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可是司机不在，我们这也走不了。你们家的别墅实在是太大了，老李应该是出去接电话的时候，在你们家走迷路了。这里你最熟悉，要不你去带我们找找吧，我们也好早点去下一个地方。” 老林和老赵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老李不见了。 陈海虽然嘴上和那个丈夫不紧不慢地商量着，但是心里其实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要是再找不到老李，警察可真就要赶到了。 但是那个丈夫虽然因为计划成功在望，心情非常激动，但是还是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手里依旧不紧不慢地检查着陈海给他的资料。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检查着，时不时还要和手机中的照片做一下比对。并且还将手中的资料拍照发给了不知道什么人缺人。中间哪怕只是格式不同，他都要赵陈海一一确认。 陈海此时又急又怕，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不知道下一秒究竟会发生什么，他也没办法像在手术一样提前准备好abcdefg的方案，这种一切脱离掌控的感觉又让他想起了当初刚接触临床时候的感觉了。当下身边的任何风吹草动在他听来都像是撕破脸的号角，真真让陈海体会到了当初苻坚草木皆兵的感觉。 但是他不能催，否则反而可能会引起这个丈夫的怀疑而起到反效果。陈海眼见眼前的这个人迟迟不愿意说出老李的下落，而警察马上就要赶过来了，他只好兵行险着对着老林说道：“老林啊，你打个电话回急救中心，就说是老李擅自脱岗，把我们几个全部扔这儿，我们回不去了。让他们再派些人来接我们回去。” 陈海这也是万般无奈下的一场豪赌，他料想这个丈夫筹划了这么多，不会允许自己在奸计得逞前的临门一脚时让自己功亏一篑。果然，陈海刚刚的一番话奏效了。死者的丈夫看着老林真的掏出了手机，准备打电话的时候，他慌了：“等等，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吧。擅自脱岗这个罪名对你们来说应该挺重的吧，我想再有一会儿时间，你们的同事也就回来了，你们都是同事，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陈海眼见自己终于占据了上风，立刻开始乘胜追击。“那怎么行呢，我们每个小时都需要跟中心上报情况，就算我们不说，老李的手机关机，失联的情况，中心也会知道。我们就算想帮他遮掩也遮掩不了啊。我看还是打吧，要不然过一会儿调度知道了，我们整组人都要跟着受罚。” 死者的丈夫还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尸体也还没有处理完毕，因此他肯定是不想就这样让陈海他们过早离开。然而，如果让陈海他们有机会打电话，事情就会败露，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他想要依靠武力强行留下这三个大男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陈海他们三个都不像是容易对付的人，更别提还有个部队退伍、身强体壮的老林了。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即使他手里有武器，恐怕也不够陈海他们三个塞牙缝的吧。 陈海眼看事情有些陷入僵持，给老林使了个眼色。老林当即会意，作势就要打电话，等到老林把手机放到耳边的时候，死者的丈夫终于妥协了。“不用打了，我想知道你们的同事在哪儿，我带你们去。”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陈海总算能在心里长舒一口气。事不宜迟，迟则生变。陈海当即就准备让死者丈夫带路。 “等一下！”但是他准备起身的时候，死者丈夫又整了出幺蛾子。他从里屋里掏出了几沓钱，纸币看上去挺新的，每捆钱上面用银行扎钞纸捆着，看上去应该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 他把钱递到了陈海的面前说：“虽然我老婆没能救回来，但我依旧非常感谢你们。我不能让你们这样白跑一趟。这点钱，算是我对你们的感谢吧。你们走之前把这个收下，我好带你们去找你们的同事。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家里的监控坏了，只能录到影像，录不到声音。你们走后我也会把视频删除，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绝对不会有第三方知道的。” 死者丈夫嘴里的威胁陈海不会听不出来。如果陈海他们不收，他就不带陈海他们去找老赵，如果陈海他们收了。凭着只有画面的监控视频，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即便法庭不会听信一面之词，但是凭着现在的医患关系，只要把视频放上网，再配些文字。都不用多说什么，自然会有人上赶着帮他传播，到时候医院那边迫于舆情，自然是会牺牲医生以息事宁人的。一个不好，陈海的职业生涯恐怕就要到此为止了。 第293章 见真章 “好，既然你快人快语，那这个钱我就收了。”陈海从死者丈夫那里将一沓钱接了过来，装到了随身的口袋里。老李和老林还想说些什么，被陈海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等警察来了之后，一切皆有定论。 见陈海收下了钱，男人终于放下了心，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然而，变故就在此时突然发生，他的脸色一变，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狡黠和决心。他抬起头，笑意未减，但语气却变得严肃起来。 “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你们的同事了。不过我接下来要带他去的地方是我的私人空间，我不喜欢那里有那么多陌生人，所以我只带他一个人去。”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陈海，仿佛在挑战他的勇气。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让陈海一个人去，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老林作为全场武力值最高的人，一听这无理的要求，当即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就像护崽的母鸡一样炸了毛。“如果只能一个人跟你去，那我去，陈海留下。”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仿佛随时准备扑向那个男人。 “就是啊，你当我们傻吗，让你各个击破。大不了我们就一拍两散，谁也别想好。”老赵也在这时发狠附和道。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们商量吗？这是我家，不是让你讨价还价的菜市场，让谁去不让谁去我说了算。我只是在通知你们，你们只有选择全盘接受或者全盘拒绝，没有商量的余地。”男人说话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仿佛认定了陈海他们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决心，仿佛已经掌控了局势。 “好，就依你说的。”陈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像是即将上战场的士兵一样。 “陈海，别去。他要求一变再变，明显是不怀好意，我们可不能中了他的圈套啊！”老赵这时候跳出来劝道。陈海轻轻拍了拍老赵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他如果要动手，不会跟我们谈这么多的条件的。他越是跟我们谈条件，越说明他有和我们达成一致的想法。我不会有事的。” 话虽这么说，可是陈海其实心里也没底。毕竟眼前的这个男人，连杀人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谁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陈海考虑那么多。时间每过去一分钟，事情就多一分不可控的风险。老李去看着死者丈夫的决定是陈海做出的，他必须要为自己的这个决定买单。 他微微一笑，对老林和老赵说道：\"放心，一切有我。\" 老林和老赵听了陈海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但最终还是在陈海的坚持下点了点头。老林愤怒地瞪着那个男人，对着他威胁道：“我警告你，要是陈海他们出现了任何闪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林淼说到做到。” 那个男人还想再说些什么以示回击，被陈海打断道：“行了，我们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你就别耽误时间了。” 男人听陈海这么说，便不再多说什么，独自一人带着陈海往别墅外面走去。临出门前还不忘警告老林和老李：“我的监控随时可以看到你们的行踪，如果你们言而无信，那就不要怪我了。” 男人带着陈海行至花园中，他们来到了一个隐蔽的位置，男人蹲下身，打开了一扇隐藏在花园下方的出口。随即，一条精美的白色大理石台阶从出口延伸而出，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男人轻轻一推，出口处的门自动打开，随着门缝的扩大，两边的感应灯也亮了起来，照亮了酒窖的内部。沿着台阶向下走去，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那是一种混合了泥土、木桶和水果的芬芳味道。 走下台阶，陈海发现这是一个宽敞而华丽的酒窖。酒窖的墙壁和天花板都由坚固的大理石砌成，而酒窖的地面则是由光洁的鹅卵石铺成。酒窖的一角，赫然陈列着一排壮观的大酒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红酒瓶。这些红酒瓶都有着优雅的瓶身和精美的标签，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然而，陈海对这些天价红酒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的目光在酒窖中四处寻找着，心里只关心老李的下落与安危。他仔细所搜寻了酒窖的各个角落，依旧没有看到老李的任何踪迹。他质问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样，老李人呢？” 男人淡淡一笑说道：“别着急，人不是在这儿吗？”说着，男人推开了酒柜后面的一扇隐藏门。里面除了一个浴缸空无一物。老李此刻正昏迷着躺在浴缸里，双手双脚被绳子绑着。浴缸的水龙头流着细细的水柱，使的浴缸的水位在慢慢地上升着。陈海他们进来的时候，水位已经没到了老李肩膀的位置。 陈海赶紧上去准备关掉水龙头，警笛声恰在此时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后，心下皆是一惊。随后男人像是明白了什么，掏出口袋中的匕首，就朝着陈海扑了过来。好在陈海早有防备，早早地开了系统，随时防着这一手，躲过了这下攻击。只是可惜了，如果警笛声再晚一些响起就好了，这样陈海就能有时间先把水龙头的水关掉了。 “我劝你停手吧，警察已经到了，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陈海劝道。 “停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你们俩给我陪葬！”男人疯狂地咆哮着，手中的匕首犹如一条银色的蛇，猛然向陈海的方向扑了过去。陈海反应迅速，他一个灵活的侧步，巧妙地躲过了男人的攻击。然而，男人似乎陷入了狂怒，他毫不松懈地继续挥舞着匕首，凶猛地冲向陈海。 陈海一边敏捷地闪避着男人的攻击，一边努力寻找着对方的破绽。他犹如一只灵活的猎豹，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迅速地游走。 但是这样打游击不是办法，眼看浴缸的水已经快要没过老李的脖子了。自己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陈海因为分心看老李，结果在躲闪的时候一不小心被男人手中的匕首在胸口的位置划了一道口子。男人还想乘胜追击，再次向着陈海攻了过来。 第294章 落网 陈海兵行险招，故意卖了男人一个破绽，然后在男人一次挥刀之后，瞅准了时机，像猎豹一般一个箭步冲上去，准确地抓住了男人的胳膊。他顺势一用力，利用男人的力量将他过肩摔了出去。 男人如同一颗被抛出的石头，重重地摔在地板上。陈海立刻扑了上去，用膝盖紧紧地压住他的背部。男人剧烈地挣扎着，想要摆脱陈海的压制，但陈海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容易就挣脱出去。他的膝盖犹如一座山，稳稳地压在男人的背上，让他的身体无法动弹。 但是这样僵持下去，陈海也没办法去关掉水龙头。无奈之下，他只能模仿电视剧中的大侠，举起手刀，用力地朝着男人的颈动脉窦打了下去。强烈地刺激一下迷走神经，使他的心跳速度有一个突然的下降，人就会陷入晕厥。但是这个力道掌握不好，是有可能导致休克死亡的。所以陈海刚开始也不敢太用力，他连续多次击打男人的颈动脉窦，直到男人的反抗逐渐减弱。 见状，陈海立刻意识到他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他迅速利用这个短暂的空隙，迈开步伐向浴缸的方向冲去。他疾如闪电，迅速关掉了水龙头，以避免水继续漫溢。紧接着，他弯下腰，双手紧紧抓住老李的躯体，用尽全力向外拖拽。然而，当他几乎快要成功地把老李拖出浴缸时，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了。 原本昏倒在地的男人，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意识。他从背后悄悄接近陈海，然后猛地勒住了陈海的脖子。陈海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后牵引，他的脖子几乎要被勒断。陈海惊愕万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快就恢复了行动能力。他顿时感到一阵恐慌，但他并没有放弃。他猛然向后挥打手臂，试图通过痛觉让男人松开对自己的束缚。 然而，这个男人似乎并未因此松手。他反而更加紧地勒住了陈海的脖子，让陈海感到前方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大脑中充斥着一片混沌与迷茫。 但陈海因为姿势和窒息的关系，根本使不上力气，对男人造不成多大的伤害。这个男人也并未因此松手。他反而更加紧地勒住了陈海的脖子，让陈海感到前方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大脑中充斥着一片混沌与迷茫。但是陈海并没有放弃，他努力挣扎着，试图挣脱男人的束缚。长时间的窒息让陈海的脸开始发红，并且开始出现头晕和耳鸣。这是意识即将丧失的标志。 在这危急关头，陈海的头脑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他猛然的一个后仰，依靠身体的重量和惯性，迫使男人踉跄地向后倒退。终于让男人狠狠地撞上了墙壁。趁着这个机会，陈海赶紧挣脱了控制，狼狈地喘息着，贪婪地大口呼吸起了新鲜的空气。然而，男人并非毫无抵抗之力，他迅速从地上爬起，又一次朝陈海冲来。 可是这一次，陈海可不会再那么心慈手软了。濒临死亡的感觉彻底激起了陈海内心深处的凶性。他猛然冲着男人所在的方向，精准而果断地施展了一记锁喉，随后一个灵活的闪身腾挪，便将男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突如其来的冲击让男人一时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陈海乘胜追击，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握拳，一下一下地砸在男人的脸上。也不知道砸了多少下，直到男人的眼角、鼻子和脸上都挂上了鲜血，陈海才从刚刚的凶性中慢慢恢复理智。他看着眼前没有反抗能力的男人，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了老李旁边，检查起了老李的情况。 还好，老李的呼吸均匀，心率虽然比常人慢了一些，但这也是睡眠后的正常反应。看来他可能只是在水里泡久了，有些轻微的感冒。陈海心中好奇，这个男人到底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让老李睡得如此沉。等到了医院，检查一下应该就能知道答案了。 既然老李安然无恙，陈海也就放心了。他躺在老李身边，大口喘着粗气。等到气息均匀后，他才起身打开门，招呼正在别墅内搜索的老林、老赵和警察过来处理后续事宜。 陈海久久不出现，可把老林和老赵急得够呛，差点就要把整座别墅掘地三尺了。“你终于出现了，你再不出现我们都要以为你们出事儿了。你身上的伤是怎么了，你没事儿吧？”老赵一边说，一边开始检查起陈海身上的伤。 “我没事儿，就是一点皮外伤。你们去看看老李吧，我估计他应该是被下了药了，到现在还睡得跟死猪一样呢，”陈海强打精神说道。 “老李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老赵，你先带着陈海去旁边检查一下，上点儿药，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老林指挥道。 陈海对于老林的安排没有异议，回到了客厅。老赵一边给陈海检查，一边给陈海上药。上药的时候，还不忘嘀咕两句：“我就说吧，不让你一个去，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弄得一身的伤。你看你现在哪里像个医生，要没有身上那件白大褂，我看你都可以不用化妆去演古惑仔了。” 陈海解释道：“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要是我不答应他，等警察来了，老李可就危险了。再说了，那个男的伤得可比我重多了，真算起来我也不亏。” 老赵忍不住瞪了陈海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为了一个亡命徒，至于以身犯险吗？这件事情等警察来了，交给警察处理不就好了吗，何必自己去冒那个险。这次是你运气好，下次可就不一定还有这种运气了。对了，说到这个，你一会儿还是想想怎么跟警察解释解释那个男人的伤吧，这次来的警察也是你的老熟人了。” 第295章 警局一游 “熟人，谁啊？”陈海疑惑地问道。 “陈医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说曹操曹操到，说话的这个人，陈海定睛一看，说话的人赫然就是上次在跳楼事件中见过的仇副所长。算上这次，已经是他和陈海的第三次见面了。 “仇所长，我也没想到，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会是现在的情况。”陈海刚要起身握手，就被仇副所长阻止了。 “陈医生，你现在身上有伤还是好好休息吧。说起来你会受伤，也怪我们来的太晚了，让你一个普通人面对这么危险的情境。这点，我应该向你道歉。” 陈海摆了摆手：“我没事儿的，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过几天就愈合了。您要是再这么说，可就是折煞我了。” “不，一码归一码。之前领导还特意嘱咐过我要好好照看你。如果你这次出了什么意外，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领导交代。”仇副所长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虽然陈海不知道他口中说的领导到底是谁，但是想来想去跟自己有交集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陈海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这儿问题不大，其他人怎么样？”陈海岔开话题道。 “你那个同事和犯罪嫌疑人我们已经送到医院去了，问题应该不大。死者我们也已经送去局里，晚些时候等联系上死者家属后会安排法医解剖。不过一会儿可能要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做个笔录。你也知道，那个犯罪嫌疑人伤得挺重的，为了防止他事后反咬一口，我们还是带你去验个伤，再做个笔录留个档。” “应该的，反正我们这组人现在这个样子，今天也出不了车了。我们现在就走吧，早点处理完，我们也可以早点回去休息。”仇所长点了点头，带着陈海他们几个上了警车。这还是陈海第一次坐警车，心里还真有些忐忑。要是被有心人看见，指不定说些什么呢。 警车开道就是比救护车开道要顺利得多，都不用怎么喊。大部分人听到警笛的声音和闪烁的灯光就自动把路让开了。不像陈海他们，开个道都能把嗓子喊哑了。有时候碰上几个脾气大的，死都不让道。陈海他们虽然能够拍照之后，一键上传违章给交警。但是那都是事后的处罚了，当下还是该怎么堵怎么堵，要是碰上个病情紧急的，说不好就被耽误了救命的机会。 到了派出所，陈海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做笔录的警察，几个警察对陈海也是客客气气的，因此很顺利地就完成了笔录。陈海做完笔录的时候，老林和老赵的笔录还在继续，所以陈海就坐在了派出所的大厅坐下等他们。 “兄弟，你因为什么事儿进的局子啊？”在等待的时候，旁边一个大哥莫名地跑过来找陈海搭讪，让陈海有些措手不及。 陈海只能一脸错愕之后，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是来配合警方调查的，大哥你呢？” “我呀，不瞒兄弟，我是来捞人的。”大哥微微一笑说道。“我那几个弟兄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正好我今天就在附近，所以就亲自跑一趟来派出所捞人了。” 陈海点了点头，准备就此打住，继续看手机。大哥又一次开口道：“兄弟，我看你不是一般人吧？” 陈海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是我身上比别人多长了一只眼吗，还是我有三头六臂没藏好，被你给发现了？”陈海用玩笑的口气回应道。 “哈哈哈……”大哥一听陈海的话，立刻发出了一阵豪爽的笑声。他大步走过来，一拍陈海的肩膀，说道：“兄弟，你可真会开玩笑。你既没有三只眼睛，也没有三头六臂，但我却有一双火眼金睛。” 他指着自己明亮的眼睛，继续说道：“你刚刚出来的时候，我一看那些警察对你的态度，就知道你不简单。我这么多年，在局子里进进出出，还是第一次看到那帮条子对一个来警局配合调查的人那么和颜悦色的呢。要不是看你从审讯室里面出来，我还以为他们的领导下来视察了呢。” 大哥的语气充满了戏谑和调侃，但眼中的神情却十分认真。他对陈海的观察十分敏锐，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陈海也不在意大哥的调侃，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回应。 这位大哥口中一口一个“条子”，一口一个“局子”，描述自己进出公安局的经历时，仿佛吃饭喝水般简单，其语气中流露出对警方的轻蔑和不屑，恐怕不是什么善茬。然而，他的言辞却带着和善与热情。因此，陈海礼貌地回应道：“大哥，你的话有些道理。人都有七情六欲，谁还没有心情好和心情差的时候呢。或许我正好碰上了警察心情好的时候。” 大哥轻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每个人当然都有心情好和不好的时候，我也不是没见过警察对人笑。但是对你，他们脸上的更多的是尊敬和客气，而且能看出来是发自肺腑的，跟害怕不是一回事儿。此外，你这个人也不一般。你身上有一种自信，颇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黄河决于顶而面不惊的大将之风，这是藏不住的。” 大哥看着陈海的眼中难掩欣赏和认可。倒让陈海有些受宠若惊，他都不知道这个素昧平生的大哥为何对他会有这般评价，不过陈海的心中还是很感激这位大哥的夸奖。 陈海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里面的警察突然跑了出来，对陈海说道：“陈医生，你快进去看看吧，里面有个人突然倒地不起了，仇所让我喊你进去。” “兄弟，原来你是医生啊！”大哥不由地感叹了一句。 陈海没时间和大哥继续说下去了，一听有病人，陈海跟大哥告罪一声后马上跟着警察一起去查看了情况。 第296章 装 在审讯室的角落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身体不断抽搐。他的情况看起来十分紧急，旁边的警察焦急地观察着他的情况，看到陈海走进来，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仿佛陈海的到来能为这个男人带来生的希望。 陈海看到这个场景，心中立刻升起了警觉。他怀疑这个男人可能是癫痫发作，于是他快速地检查了男人的情况。他试着呼唤男人的名字，拍打他的肩膀，但是男人没有任何反应。无论陈海怎么呼唤、拍打，男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对外界做出反应。 见状，陈海拿着瞳孔笔检查了他的瞳孔，对光反射正常，没有出现双侧瞳孔的不等大，应该不会是脑出血的问题。陈海一边做着检查，一边询问旁边的警察：“刚刚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间就倒下去了？” 旁边的警察赶紧补充道：“刚刚我们在审讯的时候，正问到案子的关键，结果就突然看到他开始抽搐，然后整个人就倒下去了。倒下去之后，我们就去找你了。” “他既往有过什么病史吗？高血压，心脏病之类的？”陈海此刻依旧在查瞳孔的反应。但是比较奇怪的是，陈海在检查瞳孔的时候，这个病人的眼珠子一直在不停地往上下左右四个方向移动，好像是想躲避陈海的检查一样。这和癫痫发作的时候，双眼上吊的情况不符。 “这个我们就不是很清楚了，他的家属我们也还没有联系上。”警察在陈海检查的时候，还在继续给着陈海一些辅助诊断的信息。 患者瞳孔的古怪反应已经令陈海心生疑窦，他观察到患者瞳孔的古怪反应。于是，他决定进一步检查患者的肌力。他抬起病人的手，然后慢慢放下，这时又出现了奇怪的现象。虽然患者的手肘紧绷，但肩关节却保持着较高的灵活度。当陈海举起他的手时，他并未感觉到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这与癫痫发作时四肢强直的情况并不相同。另外，当患者的手接触到地面时，并没有发出“啪”的脆响，而是突然减速后，轻轻放到地面上。这些异常表现让陈海心中疑虑更甚。 在进行到这一步的检查时，陈海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然而，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继续检查其他的几项。由于听诊器不在手边，陈海只好将耳朵紧贴患者的胸口，倾听着心跳声。尽管听不太清楚，但他仍然能够借助其他辅助手段做出初步的判断。经过检查，患者基本排除了心源性休克和其他相关疾病的可能性。 做完这些，陈海晃晃悠悠地起身，旁边等待结果的警察连忙问道：“陈医生，怎么样，严重吗，要不要送医院？” 陈海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灰尘后拉着警察到门外后说道：“用不着，他这是装的。” “装的？”当值的警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就知道，怎么可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就发病了呢，而且还是在问到最关键的问题的时候。” “既然他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先出去了，剩下的事儿就交给你们了。你们还是好好劝劝他吧，躺在地上也怪凉的，一个不小心别再把自己冻感冒了。陈海满脸无奈地说道。 “放心吧，今天谢谢你了，陈医生。”警察满脸带笑地说道。 “没事儿，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管我，忙你的去吧。”说完，陈海便离开了审讯室，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座位上。大哥一看陈海出来了，连忙热心地问道：“里面怎么样，问题严重吗？” 陈海摇了摇头：“什么事儿都没有，为了躲避审讯，故意装病的。” “嘿，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都有，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都敢做，有什么好不敢承认的，真是的。这要是我手底下的人，我一天能踹他八遍。”大哥不知道是哪儿的口音，一说话就让陈海觉得想乐。但是陈海又怕笑出声不礼貌，所以一直忍着。 很快的，老林和老赵的笔录也做完了。仇副所长做完笔录也跟着走了出来。 “仇所长，请问这边的手续都办完了吗？要是办完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我还想回去看看老李的情况。”陈海对着仇所长说道。 原本这个要求也很正常，岂料仇所长竟然面露难色，有些拘谨地说道：“陈医生，不好意思，能不能请你在这儿留一会儿。晚上我和消防的付站长想请您吃个饭，跟您聊聊上次的跳楼事件？” 陈海有些不理解：“上次的跳楼事件不都处理完了吗，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仇所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没有直接说什么，只是还在重复着请求：“上次的跳楼事件已经有了初步的调查结果，我们也已经准备好了相关的证据准备起诉那个起哄的人，只是还有后续的一些事情想要请你帮忙。消防的付站长之前也跟我要过你的联系方式，想要请你出来跟你聊一聊。今天正好你也在，我就想趁着这个机会，我们晚上一起吃顿饭，希望您能赏脸。” “是这样啊。”陈海自己嘀咕了一句，思考了一会儿后回复道：“这样吧，我先回去看看老李，如果老李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顺道换身衣服之后再去找你们，这样可以吗？” “当然，非常感谢。我们找好地方之后马上通知你，我让人送你回去吧，你们这个时间也不好打车。”仇所长开心地对陈海说道。 正当两人交谈时，审讯室的大门突然打开了。警察押着刚刚装病的嫌疑人走了出来。不巧的是，他们正好撞上了陈海和仇所长。 “陈医生，谢谢你刚才的帮忙，让我们识破了他的伪装。要不然去医院折腾一趟，又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了。”也不知道这个警察是临时工还是刚工作，否则为什么要当着犯人的面和陈海说这些。这不是把陈海往坑里推吗？虽然说现在当着警察的面，嫌疑人不敢做什么，而且陈海又系统傍身，也不是很害怕他下黑手。但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不出所料的，嫌疑人听了这话，眼睛就死死地盯着陈海，眼中的怒火仿佛要透过眼神直接将陈海烧成灰烬。 第297章 神秘大哥 仇所长先是用严厉的目光瞥了一眼那个说话的年轻警察，显然对他的处理方式感到非常不满。然而，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仇所长只能尽量补救，转而大声喝止那个正在瞪着陈海的嫌疑人：“你看什么看！已经到了警局，还不老实，难道想在警局呆一辈子吗？” 然而，仇所长的警告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个嫌疑人竟然破罐破摔，当着警察的面威胁起陈海来：“医生是吗？我记住你了，你给我小心点儿，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就在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作为当事人的陈海和作为主家的仇所长都还未做出什么反应，旁边的那位大哥却突然推开了陈海，直接朝那个嫌疑人猛然一记耳光。这一巴掌让那个嫌疑人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他可是一直在外面混了这么久，哪里受得了这种气？ 于是他立刻想冲上去与那位大哥扭打起来。一边挣扎着，一边还叫嚷道：“你这个狗娘养的，瞎了你的狗眼了，敢打你爷爷。我今天不让你躺着出去，我跟你姓。”幸运的是，旁边的警察及时按住他，否则现在两人肯定已经扭打在一起了。 仇所长也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之后也对着大哥大声骂道：“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才当着我们的面打人，我们就可以把你送进去。” 大哥面对仇所长和嫌疑人的双重威胁，脸上也没有丝毫惧怕，不退反进，指着嫌疑人的鼻子骂道：“你看你像个男人吗，敢做不敢当。装病就算了，被人拆穿了还敢威胁医生。我告诉你，原本我还想着今天来保你出去的。冲你今天这个态度，你就在里面好好呆着吧，让你长长记性。” 陈海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大哥这次来，就是为了保释眼前的这个人。可是说来也奇怪，这个被保释的人明显不认识这个大哥，而且看大哥有恃无恐的样子，恐怕地位还要在这个被保释的嫌疑人之上。刚刚大哥还说，如果是自己手下的人，一天要踹他八遍，结果一回头就被当场打脸。难怪大哥会压制不住怒火，当场发飙。 嫌疑人也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大哥，显然他也在想这个声称来保释自己的人到底是谁。眼下在无法确认大哥身份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免得对自己有什么不利，所以情况一下子也彻底陷入了僵局。 恰在此时，派出所门外又来了一帮人。他们的衣着并不整洁，甚至有些不伦不类，身上带着各种各样的刺青，有的文在手上，有的文在胸口，这些刺青图案各异，有龙、有虎、有骷髅，看起来充满了叛逆和危险的气息。他们的眼神坚定而锐利，嘴唇紧闭，面部肌肉紧绷，让人感到既敬畏又害怕。 他们的领头人，却穿得人五人六的，一身黑色西装配白衬衫，看起来很是有型。他鼻梁高挺，一副墨镜挂在鼻梁上，为他增添了几分冷酷的气质。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显然是个聪明且富有经验的人。 他们的到来让原本安静的大厅瞬间变得热闹起来，所有的人都看向他们，有些人甚至紧张地挪开了自己的位置，尽量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他们的到来不仅改变了大厅的气氛，也让人们开始猜测他们的来意和身份。 他们一出现，现场几波人的脸上便展现出了各不相同的精彩表情。首先，那位嫌疑人小哥的脸上表情最为生动。他看到这帮人时，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救星一样，眼神中充满了欣喜和期待。他的穿着打扮与这帮人颇为相似，显然是同一类型的人。可以预见，这帮人此次前来应该是为了他。他下意识地想上前与这帮人打招呼，却被旁边的警察及时拦了下来。 仇所长看到这帮人的出现，则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这也完全可以理解，警局里突然出现了这样一群人，身为副所长的他有所警惕和担忧也是十分正常的。然而，更加耐人寻味的是那位神秘的大哥。他见到这帮人的时候，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欢喜或者害怕，反而更多的是一种愤怒和不满的情绪。 这帮人进来之后，仇所长上前对着那个带头的人说道：“黑猫，你这气势汹汹地带着这么一帮人来干什么，想来警局砸场子啊？” 黑猫没有回应，而是直接想要带人绕过仇所长，往后面去。 仇所长当然不可能让他就这样绕过自己，他直接上前，一把按住了黑猫的肩膀：“怎么，你想和我们练练？” 嫌疑人以为黑猫是来给自己撑腰的，急忙冲着黑猫喊道：“老大，我在这儿。” 黑猫冷着脸，对着仇所长开口道：“让开，今天我不是来找你的，也不是来找麻烦的。” 仇所长冷笑一声：“不管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警察局都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黑猫咬着牙，准备发火，后面的那帮兄弟也蠢蠢欲动，两边剑拔弩张，好像一个随时都要爆炸的火药桶一样。老林见状也把陈海和老赵护在了身后，如果发生任何突发情况，他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陈海也随时准备调动系统，以备不时之需。 “你们脑子有问题吗，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觉得出门带这么多人很拉风吗？”就在气氛非常紧张，矛盾一触即发的时候，旁边的那个大哥，劈头盖脸的对着眼前的一帮社会青年一顿骂，把陈海和在场的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那个刚刚还嚣张的嫌疑人，更是被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仇所长也是满脸戒备地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大哥。 黑猫被骂得也有些不知所措，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小弟说道：“都聋了吗，没听到老大说什么吗？你们一个个在这儿挤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出去。” 第298章 目瞪口呆 黑猫身后的那群小弟，听到命令之后，很快地便灰溜溜地离开了警局的大厅，不过也不敢走远，就在警局外面守着。 大哥一看更生气了，对着黑猫就是一巴掌，打完还不忘继续骂道：“你手底下都是这样的货色吗，你平时都是这么带手底下的人的，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堵在警局门口，是怕引不起轰动吗？还不赶紧让他们滚远点儿，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要是你没能力管好下面的人，你这个小头头也不要当了。” 黑猫被这么一通骂，连口大气都不敢喘。让人不敢相信，这个刚刚还敢和警察呛声的人，居然和现在乖乖挨骂的是同一个人。 陈海有些茫然地看向了那个大哥，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这大哥看上去平易近人的，跟路边遇上的邻家大哥没什么两样。没想到居然是这群凶神恶煞的人的大哥。 同样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有仇所长，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黑猫像今天这样唯唯诺诺的样子。 大哥骂完黑猫，又转头走向了那个嫌疑人，抬手过去又是一巴掌上去。不过这次那个嫌疑人可不敢再有什么反抗了。自己的老大被打成那个熊样了，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说什么。他现在只求老大不要再跟自己计较了。 “我问你，我今天打了你，你服不服？”大哥问道。 “服，服，我服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认出老大。该打，该打。”这嫌疑人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给自己几个嘴巴，希望能够借此让眼前这个不明来历的老大消气。 “出来混，我最恨你这样没骨气的软骨头了。还敢装病，装病不成还敢威胁医生。要是被不知情的人听说，还以为我手底下的都是你这样的怂包。”大哥愤怒地说完，又想抬手教训这个嫌疑人。虽然嫌疑人心里害怕，但他已经吓得连躲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们自己家的事儿，自己回去关起门来解决，不要到这儿来耍威风。”仇所长为了不让事情进一步恶化，出言替这个嫌疑人解了围。 大哥听了这话，也放下了手：“回去让黑猫自己收拾你。” 听到这句话，眼前的人并没有感到如释重负，反而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他亲眼见过黑猫对待手底下的人，被打得断手断脚都算是轻的。如果这件事在这里处理了，他回去最多会受到一些不痛不痒的小处罚。但是，如果自己不明不白地落到黑猫手上，今天黑猫因为自己的原因被这个老大教训，黑猫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一想到那些惩罚，他已经吓得双腿发软了。他颤抖着声音求饶道：“老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高抬贵手，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黑猫可不会在旁边干看着，让他这样纠缠眼前这大哥，否则惹得这大哥不开心，那自己这地方的小头头还真是可以不用干了。他上去就捏住了这个嫌疑人的嘴，在他的耳边说道：“要是再从你嘴边说出一句话，烦到老大，我就让你再也说不了话。” 听完这句话，嫌疑人就双目呆滞地乖乖闭上了嘴。那大哥哼了一声，然后马上换了副面孔对着陈海说道：“小兄弟，不好意思啊。这事儿怪我，没管好手底下的人，给你添麻烦了。放心，这件事儿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二字一出，嫌疑人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果，一下子瘫软在地，像是被抽走了三魂七魄一样。仇所长一脸严肃地盯着眼前的人，像是已经预见了什么一般。反倒是陈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复道：“没什么，当医生之后，这些话我听得多了。既然你都已经帮我给了他几个耳光，也算是帮我出了这口气，这件事儿就到此为止吧，我也不打算再追究了。” 陈海虽然不知道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被掺和进去。 那原本已经瘫软在地的嫌疑人，仿佛又一次看到了生的希望，满眼期待地仰视着大哥的回答。那大哥也不多说什么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待到打定主意之后，踢了一脚瘫坐在地的嫌疑人后说道：“你还趴在地上装什么死。人家医生都帮你说情了，你还不赶紧谢谢人家。” 地上的人赶紧拖着身体就打算去谢谢陈海，结果黑猫上来又是一脚说道：“你在那儿磨磨蹭蹭什么，让我们这么一帮人就这么等你吗？赶紧跪好，好好道歉，别浪费大哥的时间。” 陈海不等这出闹剧结束，直接皱着眉头就带着老林和老赵离开了。虽然说这个人威胁过自己，他们这么做也算是在帮自己出气，可那大哥和黑猫处理问题的方式和对待手下的方式还是让陈海不敢苟同，准确地说，应该是非常反感。话不投机半句多，自己何必还留在那儿恶心自己呢？ 那大哥一看陈海要走，急忙出言：“兄弟，我还有话没跟你说完呢，你先别走啊。” 陈海出于礼貌，还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用了，我还有事儿，没心情看你们在这儿教训手下。”陈海也不知道这大哥到底想要干什么，自己和他纯粹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这大哥明摆着是有权有势的人，和陈海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和自己赖上了。 “兄弟，你先听我说。”大哥快步走到了陈海前面，挡在了陈海的必经之路上，黑猫和身后的一群小弟也紧随其后。大哥开口道：”咱们今天能够见面聊几句，也算是我们的缘分。既然你一会儿还有事儿，哥哥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临走之前，我们不妨加个联系方式吧。” “不用了，我想我们不是一路人，有缘分的话，自然是能联系上的。”陈海冷冷的说完就想走，但是被黑猫和其他人给挡住了路。仇所长见状赶紧出来帮陈海开道：“你们想干什么，赶紧把路让开，不然我告你们一个妨碍公务，把你们全部抓起来。” 第299章 莫名 仇所长的话没有起到想象中的效果，前面的人还是一步不退。还是等这大哥开口：“你们都拦在那儿干什么，像什么样子，把路让开！” 其他人这才把路让开。 做完这些，大哥又一次说道：“兄弟，你是不是还在怪大哥没把人管好，还在生气呢？这样好了，你说句话，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不管你是要他一对不识泰山的招子，还是吐不出象牙的狗嘴，我保证说到做到。” 一听这话，刚刚还觉得劫后余生的嫌疑人，马上又不淡定了，马上朝着陈海就跪了下来说道：“医生，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这次是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不该装病被拆穿后还出来威胁你。不是都说医者仁心吗，求你就饶我一条狗命吧。” 那言辞恳切的样子，就差抱着陈海的大腿求饶了。陈海哪儿见过这架势，赶紧躲到一边后说道：“你起来，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我既然说了，事情到此为止，就已经原谅你了。至于他要怎么处罚你，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儿，与我无关，你们也用不着拉我下水，我不接受这样没来由的道德绑架。” 说完，陈海就带着老赵和老林头也不回地走了，仇所长也跟了上去，准备开车送陈海他们离开。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喘气大声些会导致自己成为被迁怒的对象。那大哥看着陈海的离开的背影，呆呆地出神，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跪在地上的嫌疑人很快也被警察带走，因为这帮人没有帮他办保释手续，所以他还得在警局待上一段时间。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毕竟只要自己还在警局，那帮人拿他也没什么办法，自己起码暂时还是安全的。 在出门的时候，黑猫问眼前的大哥：“老大，这小子太不识抬举了，要不要我使点手段……”还不等黑猫把话说完，迎接他的就是大哥的一巴掌。“我做事难道还用你来教吗？记住，我要你做的事，你给我好好做，不用你做的事，你也别给我在那自作主张。这次是第一次，下次如果再让我从你嘴巴里面听到类似的话，你就自己找个死法吧。” “是，老大。”黑猫默默地站到了旁边，目送着老大坐上了车离开。等老大的车子离开，黑猫的小弟马上上前关心道：“大哥，没事吧。这老大也太不给你面子了。” 小弟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黑猫直接朝着脸上就是一拳。这样打完之后还不过瘾，从路边找了块儿砖头就朝着脑袋上砸了下去。砸完之后，那个小弟脸上已经满是鲜血。黑猫等打完人之后，把砖头往路边一扔后对躺在地上的小弟说道：“星子，别怪我，我这也是为了保你的命。” 说完又招呼了小弟把人送去了医院。黑猫这一出喜怒无常，可算是把旁边的人全部给吓坏了。刚刚被黑猫打进医院的人，可是黑猫的小舅子啊，很早以前就跟着他了。连他都落了这么个下场，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这个时候没有人再敢在这个时候上前触霉头，直到黑猫说话，他们才上了车离开。 另一边，陈海正坐着警车，往老李所在的医院赶。车上，仇所长忍不住发问：“陈医生，你跟那个黑猫的老大是怎么认识的，他怎么一见你，跟猫见了鱼一样直往上蹭呢？” 陈海也很迷茫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今天跟他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在警局遇上的。总共就说了几句话。” 仇所长继续说道：“既然这样，我劝你还是离他们那伙人远一点。黑猫的那个老大我不认识，但是黑猫可是我们的老熟人了。附近这一带的赌场，会所几乎都和黑猫有关系。而且手下还搜罗了一帮不怕死的，对他忠心耿耿的混混，一直是我们警方的心腹大患。这样的人物都心甘情愿叫一声老大，而且被打被骂还不敢还手的人物，肯定不简单，你们以后见着了还是躲远一些的好。” 陈海点了点头：“放心吧，仇所长。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想和这帮人扯上什么关系的。前面就是医院的路口了，那个路口不好掉头，你就把我们放那儿就可以了。” 仇所长如陈海所说，把警车停在了路边。陈海他们下车的时候，仇所长还在说：“那我就不送你们了，所里面还有好多事儿呢。陈医生，别忘了今晚的饭局哦。” 陈海站在车外回答：“您放心回吧，我们这么大的人，丢不了。一会儿看完老李，我就去找你们，耽误不了事情。” 进了医院，陈海通过护士，很快也找到了老李。老李这个时候已经醒过来了，手上还连着输液的管。老李的妻子听到消息也赶到了医院照顾老李。 陈海他们一进病房，老李就跟陈海他们打起了招呼：“陈海，老赵，老林，你们仨来了，赶紧坐吧。” 陈海他们把刚在医院门口买的果篮放到了床头后问道：“怎么样，老李，你没什么事儿吧，医生怎么说？” “嗨，你们看我这样，像是有事儿的样子吗？医生说了，我就是吃了点儿安眠药，所以才会昏迷不醒。现在已经洗过胃了，药效也过了，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老李一边从旁边拿了些水果，递给三人，一边说道。 “你没事儿就好，其实这事儿怪我。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看着那个人的。”陈海有些自责地说道。 老李大手一挥：“这事儿就是我们运气不好，哪儿能怪你呢？是我自己不小心，那个人给我递了杯水，我想都没想就喝了。幸好没酿成什么大祸，要不然我这心里可真过意不去了。” 老林这个时候跳出来打着哈哈：“你们就都别把这事儿往自己身上揽了，咱们几个这也算是患难与共，劫后余生了，等老李出院，我们还是想想去哪儿搓一顿吧。” 第300章 消防的求助 “陈医生，这边！”路边的一家烧烤摊旁，消防的傅站长，公安的仇所长以及上次救援行动中有过一面之缘，因为没能救下人而自责不已的消防员雷大伟。说实话，雷大伟的出现让陈海觉得有些意外。 倒不是因为陈海狗眼看人低，因为人家职位不高就轻视人家。而是因为仇所长说傅站长请自己吃饭，陈海下意识的以为就只有他们三个。而且如果是傅站长有求于自己，不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吗，为什么这么多人不带，偏偏就带了雷大伟呢？ 没有时间多想，陈海坐到了自己相对最熟悉的仇所长旁边。傅站长率先开口对陈海说道：“真是不好意思，陈医生，耽误你的休息时间，让你这么晚了，还要出来吹夜风。这样，我这个组局的人，先自罚一杯。”话音刚落，傅站长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别，别，别。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其实也没什么朋友。平时下了班也是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待着。今天你们能请我出来吃饭，我也挺高兴的，也算是丰富了自己的业余生活了。”陈海说的这话半真半假，自己在这儿没有几个朋友是真，没事儿在家自己待着也不假。但是今天晚上出来能有多高兴，那倒是未见得。不过在场的无论是消防还是警察，都是自己非常敬重的职业，面子还是要给的。 “对了，你们这样的工作性质可以喝酒吗？”陈海好奇地问道。 傅站长笑着说：“没想到陈医生对我们的工作情况还有所了解，真是难得。”傅站长先是说了几分好话，然后继续补充道：“正常情况下当然是不可以的，不过今天我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和站里报备过了，今天我们几个，就陪陈医生喝个不醉不归。” 论起喝酒，陈海哪儿可能是眼前这几个人的对手，这几个一看就是喝酒的老手，行伍出身的人酒量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别到时候话还没说，人先躺地下了。他连忙笑着拒绝道：“不，不，不。我酒量太差了，还是你们喝吧。而且我这个工作性质也不适合喝酒，要是临时有什么抢救的事儿，我还得随时准备好赶回医院呢！” 仇所长也附和道：“就是啊，还是算了吧。咱们几个这随时待命的工作性质就注定了我们与酒无缘了，还是喝点儿别的吧。姜汁撞奶怎么样，这家的姜汁撞奶算是这家的招牌之一了。” “我都行，你们看着点吧。”陈海拿起一串牛肉，用牙咬下一口，还真别说，这小烧烤摊虽然摆在路边不起眼，但味道是真不错。“对了，傅站长，我听仇所长说你一直想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吗？” 说到正事儿，傅站长脸上添了几分的愁绪，旁边的雷大伟同样如此，相比之下，他还比傅站长多了几分羞愧的样子。傅站长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唉，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让我也有些难以启齿啊。” 陈海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对着傅站长说道：“没事儿，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咱们也都不是外人。而且我来都来了，您总不会是让我就这样带着一身的疑问走吧？如果您家里有什么热闹生病了，需要我帮您联系一下医院或者相关的医生，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陈海下意识地以为他们找自己，就是想让陈海帮忙挂个号，或者推荐一下相关的医生之类的，有关医疗资源的忙。可是事实其实并不是像陈海想象的那样。 雷大伟和傅站长一听，就知道陈海是想岔了，于是连忙解释道：“陈医生，你误会了。其实我们这次找你来，不是有关医疗方面的问题想请教，而是一些其他的情况。” 不是医疗方面的事儿，那是什么问题？自己说白了不过就是个刚进医院的小医生，除了医院里还算能说得上话，其他还能帮上什么忙呢？雷大伟和傅站长吞吞吐吐的样子，让陈海更是不解。 仇所长一看这情况，自己也急了，于是干脆把话头抢过来说道：“你们俩这吞吞吐吐的干什么，丑媳妇终究是要见公婆的。你们不说我来帮你们说。是这样，陈医生，上次那个教唆跳楼的事儿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想忘都忘不掉。你们不是已经准备好资料准备好起诉了吗，还有什么问题吗？”陈海疑惑地问道。 “问题就出在这儿了，大伟，这事儿你还是自己跟陈医生说吧。”仇所长把话头又抛回给了雷大伟，雷大伟抓耳挠腮一番之后开口说道：“那天我后来一个没忍住，把人给打了。那个人现在就因此赖在医院里，说我打了他，要报警抓我。陈医生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人身上是不能留案底的。一旦留了案底，我就没法儿再在消防队待下去了。” “你把人给打了？他现在什么情况，伤得怎么样？”陈海的语气不知不觉间也高了起来，显然对于雷大伟这样不理智的行为感到不太理解。不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打人，而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要为了这样一个货色，把自己的职业前途给搭进去。 “人其实没什么事儿，就是脸上有些淤青，送到医院后已经处理过了，医生也说没什么事儿。但是他现在就是赖上我了，非要拿这事儿做文章，一定要我们放弃起诉他，他才肯松口。伤情鉴定结果已经认定为轻伤了，已经能够达立案的标准了。”雷大伟满脸懊悔地说着，想必这件事情也困扰了他很久了吧。如果不是万般无奈，他们也不会找陈海这样一个不是特别相熟的人帮忙。 “既然事情都已经有结果了，你们希望我怎么做？我既不是法医，而且我也不是当时接诊的医生。伤情的鉴定报告我是没有发言权的，更不要说推翻这样的结论了。”陈海有些不解地问道。虽然他也觉得那个人渣是罪有应得，但是陈海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帮上什么忙 第301章 拼手段 “我们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自己就是系统里面的人，当然知道伪造证据干扰司法是违法行为，我们绝对不可能知法犯法，错上加错。我们今天来，其实是想能不能请你找找上面的领导，给大伟一个机会。大伟在我们站里一直是兢兢业业的，每天的训练从来都是认认真真完成的，在工作中从来没有出过错。我实在不想看到我的兄弟，因为这样的一个烂人，断送掉自己的前途。” 雷大伟听着傅站长的话，已经低下了头，眼泪在眼眶里面不停地打转。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能成为消防队员，哪个不是铮铮铁骨的汉子。如今居然为了维护心中的正义而要离开自己为之奋斗了这么久的工作岗位，让陈海这个局外人都有些伤感。 “大伟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的，实在是那个混蛋太嚣张了，事后也没有丝毫的悔改。大伟当时正在没能救人的自责和懊悔，才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行为的。”仇所长也在一边附和着，希望能够借此说动陈海帮忙。 虽然陈海也很想帮忙，可是陈海有些爱莫能助，他们认为的自己认识上面的领导只是他们自己的想象，陈海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陈海自己心里最是明白。他们所认为的自己认识上面是领导，无非是自己曾经因为各种原因有过一面之缘，人家是不是还记得自己都两说，更不要说找人家帮忙了。而且，消防跟自己认识的人完全是两个系统，想要找到对应的人帮忙简直是难如登天。 但是陈海也不想这样失望，并且雷大伟离开消防站肯定也不是陈海愿意看到的，于是他思虑再三之后开口道：“你们说的找人，我确实没有办法。” 得到陈海这样的答复，雷大伟的眼中顿时失去了亮光。但是他又不想让这里的几个人担心，因此他还要必须伪装坚强。只是这样强行伪装出来的坚强和满不在乎，只会让所有人更加心疼罢了。 雷大伟的绝望与悔恨，陈海全都看在眼里。他自然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就这样发生而什么都不做。他再次开口道：“不过这个事情倒也不是无解的。” “这话怎么说？”傅站长急切地问道。 “他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无非就是吃准我们不会对大伟的情况置之不理，想要和我们谈条件。我们当然不可能答应他让他就这样逍遥法外，否则就太对不起我们身上的这件衣服和死者了。”陈海说了半天，说了一堆无用的废话，这可把其他人给急坏了。 “陈医生，你能不能讲重点，我们都等着呢。”傅站长最先坐不住了，向着陈海说道。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无非就是他愿不愿意松口罢了。虽然我们不能接受他的条件，但是我们却可以想办法让他放弃自己的条件。当然，这样的方法会有些以势压人的意思，但是对付这种无耻之徒，也犯不着跟他讲什么道义。” “这么说，这件事你愿意帮忙了？”雷大伟强忍心中的激动说道，他的声音都因为心情的澎湃而有些颤抖。 陈海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我从来没说不帮啊，不说其他，就冲着你那天奋不顾身救人的样子，我能帮的我也一定会帮，只是你们说的那套方案我是真的爱莫能助。而且我也得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件事到底最后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我也没办法保证，你们心里也得有过思想准备。具体怎么做我还需要等了解一些他的资料之后才能下决定。” 雷大伟点了点头：“别的不说了，兄弟。你这个朋友我雷大伟认了。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都没有什么怨言了。” “我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陈海和其他几个人相视一笑，共同碰了一杯后，这事儿就算是定了。 “对了，那个挑唆别人跳楼的，会是个什么结果。”陈海问道。 “唉，别提了，说起来就让人生气。”雷大伟捏紧了双拳，在桌上轻轻地敲了一下。 “怎么了，当时现场这么多人，难不成这还能让他给跑了？”陈海惊讶地说。 “跑是肯定跑不了的，只是我们也确实没办法拿他怎么样。”仇所长长叹一声之后说道。“虽然死者确实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几句话跳的楼，但是想要从法律层面上给他定罪，还是比较难的。我们现在也只是行政拘留，关他两天，想送他进监狱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陈海继续追问：“难道就让他这样逍遥法外吗？” “问题是没有什么法律能够适用这个案子。”仇所长继续为陈海解惑。“你说他是故意杀人吧，他也没有干什么直接伤害到死者的事情。虽然我们都知道，死者跳楼很大程度上是跟他有关的，但是我们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两者之间存在因果关系。总不能因为他说了几句话就断定死者是因为他自杀的吧。死者毕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独立思考和判断的能力。自杀这个决定最终还是死者自己做出的。这个事情我们也只能从道德层面上去谴责他，尽可能让他吃点苦头。我们现在对他进行行政拘留，已经是尽力了。” 这虽然是现实，可也让陈海心里憋屈得像是被一块儿千斤巨石压着一样。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最后来了一句：“这个结果，对于死者家属来说，恐怕很难接受吧。” “那是自然，家属因为这事儿没少来派出所闹过，但是最后都是无功而返，我们也只能尽量安抚。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传着传着这个事情就变成了教唆者的舅舅是警局的高官，说我们蛇鼠一窝。我们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要不是这样，大伟也不会气急之下打了那个人渣。” 第302章 苦难 “这实在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他能够毫不负责任地害死了人，结果却能逍遥法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而那个无辜的跳楼者，他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承担所有的后果。我不服，我还是不服。”即便是自己也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情况下，雷大伟依旧保持着心中绝对的正义感。这样纯粹的正义感，在当下物欲横流的社会，显得更加的弥足珍贵。这或许也是他选择成为一名消防员的原因吧。 仇所长见大伟这样，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从某种层面上说起来，其实他也是害了跳楼者的帮凶之一，也间接地害了雷大伟。 仇所长的失落与羞愧，傅站长全然地看在了眼里。他知道大伟不是想要含沙射影地攻击仇所长，所以他才转过头安慰仇所长道：“大伟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放心上。” 经仇所长这样一提醒，雷大伟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问题，连忙道歉道：“对不起，仇所长，我不是在说你。我就是在骂那个拱火跳楼的人。” 仇所长摆了摆手后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在说我，我也不是因为你说的才觉得伤感。我只是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有哪一步做错了。是不是我当初换个处理方式，结果就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所长，这件事儿怎么能怪你呢，你也只是按照程序办案。要怪，也应该怪那些糟心烂肺的开发商。他们才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你不要把这件事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雷大伟安慰着说。 “等等，这件事儿为什么又牵扯到了仇所长这里，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幕吗？”陈海在这个时候适时地打断了他们之间尴尬的对话。同时，陈海也被他们之间的对话说得云里雾里的，仿佛这件事情的背后，还笼罩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 仇所长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傅站长见状说道：“这件事情老仇不好说，还是我来说吧。其实那天那个跳楼的人，我和老仇都见过，老仇之前还因为聚众闹事抓过他。那天我和老仇一眼就认出了他，他也认出了我们。所以他才会变得这么激动，最后跳了下去。” 陈海依旧不是很明白：“如果是这样，那也只是不幸的巧合而已，仇所长也不必为此感到自责。” 仇所长叹了口气：“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大傅是在给我留着面子呢。还是我来说吧，这个事情，还得从xx花园的开发商卷钱跑路说起。那个时候，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消息，很快就在xx花园的各个业主之间爆炸开了。业主们一听自己辛苦攒了几十年的钱，就这样打了水漂，当然是义愤填膺的，于是两边的人就这么闹了起来。” “在接到报警后，我带领队伍迅速赶到现场。眼前的一幕令人震惊：开发商的办公室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纸屑和各种办公用品的碎片，犹如一个巨大的垃圾堆。业主们簇拥在办公室门口，将开发商的经理团团围住。那位经理躺在地上，虽然表面看起来没有明显的伤痕，却痛苦地喊叫着“哎呦，哎呦”。当我们出现时，他叫喊得更大声了，脸上也露出了痛苦不堪的表情。” “于是我们就按照流程，首先询问了当事人的情况。业主那边群情激愤，一个个都在气头上，你一言我一语的，根本就说不清楚具体情况。我们也只能先把那个开发商的经理送去医院，再询问情况。可是业主们眼看唯一的负责人就这样被我们带走，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于是一个个就全部拦在了我们的路上，其中就是这个跳楼的当事人闹得最凶，当场就和我们的警员们发生了冲突。当时那个经理的情况不明，而且经理也指控跳楼的当事人有过殴打他和限制他人身自由的情况。为了能够尽快地把人送到医院，我们只好杀鸡儆猴，抓了那个跳楼的当事人，这才顺利地把人送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那个开发商的经理就浑身喊疼。医生无奈之下只能把能开的检查全部给他开了，查到最后也没查出什么结果。到最后，开发商经理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就像是吃了神药一样瞬间变得活蹦乱跳了。可是检查的费用最终还是要落到跳楼的当事人的头上的，谁让他确实打了人，而且还被办公室里面的监控拍了个正着。现在想想他们当时做的笔录，其实开发商经理就是故意想要激跳楼的当事人在监控面前来打他，好让他能够金蝉脱壳。同时也能借用我们警方的威慑力，震慑那帮想要闹事的业主们。” “如果我当时能够意识到这一点，用更加灵活的事情来处理，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些事情了。”仇所长满脸懊悔地感叹着，他的眼眶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泛起了红润，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悲痛和自责。 傅站长不忍心看着老友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连忙拍着仇所长的肩膀安慰道：“老仇，这不是你的错，要怪也只能怪那帮开发商和银行互相勾结，以及监管机构的不作为，一起坑害老百姓手里的钱财，才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再者说，那个跳楼的当事人当时拿不出检查的钱，还是你给他垫付的，后来他们家没有钱办葬礼，也是你掏钱借给他们的，你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他的家属最后也没有怪你，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负担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每次一想到，他们家里的人掏空了所有的积蓄买的房子，现在房子没了，钱也没了，连人都没了，每个月的房贷还不得不按期偿还。而那帮吃着人血馒头的开发商，拿着钱到国外逍遥。那些失职无能的监管机构，只是一个简单的通报批评就糊弄过去了，我不知道自己坚持的正义，到底算什么？” 第303章 自作自受 一天下午，陈海和雷大伟以及傅站长几人来到了医院的病房，来看望那个被雷大伟打了的那个教唆着自杀的当事人吕修仁。上一秒还在病床上优哉游哉地玩着手机游戏的吕修仁，一见到陈海他们几个人，立马开始在病床上呻吟起来。 陈海见状把带的果篮放到了吕修仁的床头后说道：“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在救援现场见过一面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海，目前是一名急诊科的医生。你想在我面前装病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与其浪费那个时间，不如我们好好谈谈吧。” 吕修仁见此情形，干脆也不装了，直接开口对着陈海说道：“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的条件我已经说过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一个系统的，除非你们能免掉我的拘留处罚，否则我是一定会告到底的。你们不让我好过，你们也休想脱身。”说完，他又继续拿起手机，继续着自己的游戏。 陈海见状也没有觉得气恼，反而是坐到了他的病床前，对着吕修仁说道：“你先听我讲完，再打游戏不迟。” 吕修仁抬起目光，瞥了一眼陈海，然后自顾自地打起了团。不过，当陈海拿出一张劳动合同解除通知书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慌了神。打团打到一半也顾不得了，直接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陈海笑眯眯地盯着吕修仁，尽管陈海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但是却让吕修仁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你好卑鄙，你到底想怎么样？”吕修仁已经彻底没有了之前的镇定。陈海这一下算是捏准了他的死穴。虽然说从法律层面来说，吕修仁的行为并不能得到该有的惩罚，但是这却并不代表他可以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脱身。 陈海只是找了权影律所的人稍加调查，有关他的所有信息全部摆到了他的桌上。这次去权影，陈海惊喜地发现，之前和律所老板一起来找自己的那个实习生朱计，已经转正，并且成为了律所的一员猛将。更让陈海没想到的是，正是因为他在处理陈海这件事情的时候表现出来的专业和努力，让律所的老板看到了他，所以他才摆脱了之前那个只会甩锅的带教老师。 所以这次陈海去了之后，他是由衷地感谢陈海，并且主动请缨，帮陈海搜集了相关的信息，并且在法律上，给予陈海专业的法律意见。 这件事情处理起来，比陈海想象的还要轻松得多。从朱计帮陈海搜集的资料上来看，这个吕修仁也的确是这次烂尾楼事件的受害人之一。不过不同的是，吕修仁买这套房子不是为了居住，而是为了投资。他名下类似的房产有好几套，他本人则是和家人住在另外的一个小区。 看到这儿，陈海更觉得吕修仁面目可憎！对他来说，最多就是亏损些钱罢了。可是他却是为了逼上面重视情况，硬生生地害死了一个人，更是害了一个家庭。 所以陈海也没有迂腐到跟这样的人讲什么君子仁义。他进一步深挖之后，首先看到的是这个吕修仁自己的工作单位，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盛名在外的知名企业，这样的企业最是注重自己的名声。不用说，只要陈海把消息一透露，他绝对是会被企业划清界限的。由此，便有了这一张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 “你难道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我告诉你，你打错算盘了。我现在没了工作，你们也别想好。”吕修仁像是发了狂的野兽一样，想要对着陈海撕咬。但是现在他奈何不得陈海，他只能转过身去对着雷大伟挑拨离间：“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他。本来我们两个是可以好好商量的，只要你们答应了我的要求，我就收手。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继续谈判的可能了，你就等着跟我一样收拾东西滚蛋吧！” 雷大伟看着这个直到现在还死不悔改的混蛋，内心的躁动又一次上涌，他多想可以无所顾忌地好好教训一顿这个混蛋，但是前面已经吃了亏，同样的亏，自己可不会再吃第二次了。 陈海的嘴角微微扬起：“这次恐怕不能如你的意了，这次要滚蛋的，恐怕只有你这个混蛋。”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能手眼通天到把他的犯罪记录删除不成？”吕修仁目露凶光的看着陈海。 “那我倒没有那么大能耐，就算有，我也不会这么做的。”陈海回应道。 “那你凭这么自信什么说他可以不用滚蛋了？” 陈海拿起放在床头旁的一个苹果，并拿起边上的刀，一个人在床上削了苹果，一边削一边说：“因为你会帮我们啊。只要这件事情你不再追究，自然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去过问一个脏心烂肺的人被一个有良知、有道德的消防员教训的事。” “你是不是喝多了？我会去帮你们，你简直是白日做梦。”吕修仁不停地上下起伏着，近乎是用喊的方式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他心虚的样子，几乎都快要透过他的表情溢出来了。 “话先别说那么满。我带来的礼物你才见了第一件呢，后面还有呢，你要不要再仔细看看？”听了陈海的话，吕修仁立刻又拿起了陈海递过来的那个文件夹，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陈海到底抓了他什么把柄。 文件夹里面是几张照片，照片里是吕修仁和一个女人举止亲昵，勾肩搭背的一些抓拍画面。还有一些财产的有关文件。这些都是朱计帮陈海调查的时候意外发现的，起初朱计只是觉得吕修仁的财产去向有些古怪。没想到深挖之下，居然发现了吕修仁和自己的兄弟的老婆背地里勾勾搭搭的证据。 吕修仁看到这些东西脸黑得像是锅底灰一样，攥紧的双拳像是过载的蒸汽机一样剧烈地摇晃着，随时可能爆发。 陈海依旧坐在床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削着苹果，丝毫没有在意旁边随时可能爆发的吕修仁。等到最后的果皮掉到了地上，陈海也起身准备离开。 第304章 紧急事件 “等等，我要是还不答应呢？”吕修仁咬着牙，叫住了准备出门的陈海。 陈海连头都没回，就随口应付了一句：“你可以试试，只要你能承担的起后果。顺便提醒一句，我不打无准备之仗。就算你打算鱼死网破，我还会有后手等着你。其实说实话，这件事情的是非对错我们心中都有数，我对你使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为过，是不是想搞得自己身败名裂之后，连家人，财产都要一并失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之后，陈海转过身对着其他几个人相视一笑：“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们了，记得通知一下结果。” “放心吧，陈医生，这次真的是太感谢你了。等事情解决了，我请你吃饭。”雷大伟开心得像是在路上捡了钱一样。 “那我就等着了，到时候，你不要嫌我吃得多就行了。”陈海正说笑着，突然莫名接到了医院的电话，陈海和雷大伟和傅站长告别后，到病房门外接起了电话，电话接通之后，一阵疾风骤雨般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陈海，紧急情况，连环车祸，马上到医院来。” “好，我马上到。”挂完电话，陈海原本还有些轻松的心情又开始沉重了起来。事件已经紧急到连自己一个正在休假的救护车医生都要叫回医院，这件事情恐怕不会小。好在医院的门口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揽客的司机。陈海飞快地搭上了一辆出租车，往自己医院赶去。 陈海换好衣服的时候，急诊室已经被挤得人满为患了。陈海第一时间先去找了石主任，让石主任给自己安排任务。石主任看到陈海也来不及叙旧，就被石主任派出去接病人。分诊台的护士也已经忙疯了。陈海只能先等在旁边，等分诊台的护士给自己分配病人。 一群躺在转运车上的人都在哭嚎着，等待着医生们的救治。看到陈海在那儿半天没有动作，当场就有个女的开骂了：“你这个人眼睛瞎了吗，没看到我现在有多痛苦吗，还不赶紧给我看看。我要是有什么事儿，你们谁都别想跑。” 陈海此刻根本无心和这种人争辩什么。听她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完全不像很急的样子。或许她现在真的很痛苦，但是这个时候，痛不代表急。真正急的人，恐怕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了吧。 陈海这个乌鸦嘴，刚说完，门口就送来了一个蔫不出溜的伤者。来的时候，血压已经掉到了60\/40mghg，可以说半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这种情况基本上生死就是几分钟的事，陈海赶紧上来把人接过来，跟分诊台的护士打了声招呼之后，就把病人先推进抢救室，连上心电监护仪。 离开的时候，刚刚还骂骂咧咧的女人骂得更加难听了：“喂，是我先来的，你怎么先把他送进去了。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是因为我没有给你们塞红包，所以才对我不闻不问的。我告诉你们，你们这帮丧尽天良的，苍天有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要是今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一定和你们没完……” 她骂得再难听，陈海此刻也没心情听，因为他现在正在全神贯注地救治着眼前的伤者。不用陈海多说什么，护士已经开放了静脉通道，陈海赶紧让给了两支升压药，但是血压纠正的情况依旧不明显。再这样下去眼看人就要没了。陈海一听心音，遥远而低钝。颈静脉怒张，吸气时动脉压下降，心率增快。非常典型的心包填塞的症状。正常情况下陈海还需要做一些相应的检查，比如心脏超声来确诊。但是现在做床旁超声的仪器正被占用着，看这个病人的情况可能都坚持不到做完检查，人可能就没了。 陈海于是先第一时间联系了心内科做心包穿刺保命，同时联系了心外科到场检查，因为陈海怀疑这个病人的心包填塞是由心脏破裂导致的。在此之前，陈海必须先跟病人家属解释清楚情况，完成相关的医疗流程。但是车祸送来的病人短时间内根本联系不上家属，陈海不得不先跟医务处报备之后，再和石主任讲清楚了情况，先着手进行治疗。 麻烦的情况来了，心内科的医生很快下来了，并且第一时间进行了心包穿刺，穿刺的管里抽出来的液体果然带血，这又一次证实了陈海的判断。可是心外科的几个高年资的医生这个时候全部都在台上手术着呢，来会诊的一线根本没有办法独立完成这么高难度的手术。即便一线想要打电话叫人，这个病人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等得到摇的大佬到医院。陈海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陈海让心内科的医生先帮忙稳定生命体征，自己把各位领导们把情况全部汇报了一遍，因为他打算自己上台手术。急诊科，心外科，医务处还有分管院长听到的第一反应都是陈海疯了。这么高难度的手术，他一个刚接触临床不久的小医生居然打算自己上手做。尽管陈海已经再三保证自己有这个水平，但是各个领导们全部拒绝了陈海的请求。 陈海没有办法，只能把这个病人的生命体征报给了几位领导，同时各位领导也在尽可能地联系自己能够联系上的大佬。就在陈海等消息的时候，患者的生命体征陡然下降，出现了室颤。陈海急忙用除颤仪先行除颤，200j除了三次颤后心率依旧没有得到纠正，病人也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陈海把电压调到300j，再次尝试除颤。终于在第三次的时候，成功恢复了正常的窦性心律。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患者根本还没有脱离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心脏停跳和各种脏器衰竭死亡。 陈海再次找了医院的领导汇报了情况，有了这次的情况，石主任和心外科的主任已经逐渐松口，答应在心外科的一线医生辅助的情况下，让陈海做这个手术。 可是医务处和分管院长那边依旧不肯松口，分管院长更是再三强调，自己已经联系上一位心外科的医生，他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让陈海在他来之前先稳定住伤者的生命体征，后面的话陈海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因为陈海已经放下电话，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第305章 开胸 “你疯了吧，陈海。你一个急诊科的医生，你怎么敢做这样高难度的心脏手术的。”陈海送手术室的话一出，几乎是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开口质疑陈海的，还算是和陈海关系不错的，所以才会出言劝陈海。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陈海做得这个决定，到底意味着什么。和陈海关系一般的，根本就什么都不说，只要是陈海自己背锅，他们也就无所谓。 陈海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但是这个病人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他现在根本没有时间一个个说服他们，再跟他们解释这些，他只能对着大家恳求道：“我现在没有时间跟大家解释这么多，这个病人的情况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根本撑不到外院的专家来做手术。现在好不容易已经维持住了生命体征的平稳，这个时候要是再不开胸，就没机会了。你们就信我一次，这么久了，大家有见过我逞强吗？” 不管陈海怎么再三保证，大家伙依旧是犹犹豫豫的。手术没有其他人的帮助，陈海即便是手眼通天也是没有一点办法的。陈海也非常能够理解大家的心情，如果换位思考的话，陈海可能也会犹豫。毕竟陈海一直在众人面前展示的一直是他的学习能力和应对急诊的能力。冷不丁的说他要做高难度的心脏手术，大家会质疑也是情理之中。 即便抛开医疗上的考量，如果说陈海这次的手术出现了任何的问题，或者伤者的预后出现了问题，患者家属是随时可能会以此为由投诉甚至起诉陈海和医院。到时候就算是医疗鉴定的结果站在他们这边，但是陈海没有行医资质的死穴却是明明白白存在的，大概率陈海和医院最终是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的。不是医生们铁石心肠，而是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多了。为了一个陌生人，去冒这样的风险，完全不值当。 别人还想再劝劝陈海，但是陈海抢在众人开口前，向着大家重重地鞠了一躬，语气恳切地请求道：“拜托了，这个人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救他，请大家帮帮我。”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间，陈海如果还慢悠悠地和所有人解释，不等送进手术室开胸，人就要没了。 陈海都已经做到这个程度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心内科这个时候可不想在这儿耽误时间，他能做到部分已经完成，剩下的交给心外的医生和陈海，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眼下急诊还有一大堆的事儿要他做呢，他可没时间在这儿耗着。而且陈海他们明摆着是要做一些冒险的举动，他可不想掺和进去。他现在就想赶紧回急诊把他的会诊意见写完，签上字存档，免得事后追责的时候波及到自己。 “我赞成！”心外的那个一线首先跳出来表示支持陈海。原因也不难想，一来他来的时候已经得到了主任的许可，就算出了事，主任也会出来帮他顶着，所以他的压力就会相对小很多。二来，身为心外科的医生，他最是知道病人现在的情况有多紧急。如果不开胸，就真的没有机会了。三来是他的年资不高，见到的事情比较少，所以胆子自然也比高年资的大夫要大些。 有他在，陈海也算是有了一助。既然心外这个直接负责的科室都点了头，麻醉和器械护士自然也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他们也表示了赞同。可是到了体外循环的老师这里，却掉了链子。“你们想要陪他疯，随你们去，我可不奉陪了。陈海他傍上了青苗集团的大腿，丢了工作大不了回去继承家业。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全家人都指着我这份工资呢。我可不想拿我十多年的职业生涯陪他一个富家子弟过家家。” “这话说得太过分了，不帮忙就不帮忙吧，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海这么做也是为了病人，又没有得罪他。干嘛搞得好像自己吃了亏一样。”和陈海相熟的器械护士站出来帮陈海说话。 “算了，萍萍姐，各人有各人的选择，随他去吧。”虽然陈海当下听到这种话也是挺寒心的，但是他也尊重他的选择。好在体外循环的部分他自己之前接触过，也系统地学习过，能够顶上，否则陈海也只能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了。 陈海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上台的准备，麻醉诱导也已经顺利完成，剩下的就是陈海的部分了。 在开始前，医生和护士再度和所有的医护人员确认手术的术式。等一切确认完之后，她还不忘再次和陈海确认：“你真的决定好了吗，你现在如果后悔还来得及……” 不等话说完，陈海已经开始下刀开始开胸和游离血管。陈海采用的是正中的切口，这样可以良好地暴露心脏的四个腔室和升主动脉。 进腔之后不久，陈海就找到了一个心肌裂口，用手指压迫止血之后，用涤纶补片进行修复。修剪去无生机的坏死心肌，按心肌缺损程度将涤纶补片剪裁相应大小，用3-0无创缝线在破口缘有生机心肌组织上做一圈间断褥式缝合，缝线结扎于涤纶补片上。 陈海这个下刀的速度可把一边的一助吓了一跳。他原本以为陈海只是想要开胸之后先止血，撑到主任们下手术。可是看陈海这大开大合，不假思索的样子，他明摆着是冲着一个人做完这台手术去的。一个急诊的小医生都有这样的水平，可真是令自己自己这个主治感到汗颜。可是陈海这个急诊科的医生，是怎么在没有手术的情况下练就这样的一身本领的呢？ “专心一点！”陈海一边做，一边提醒着。一助因为想着这些所以有些分神了，他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是”，把自己仿佛又带到了实习的时候。 第306章 天才之名 “陈海，院长的电话。”手术进行不久，外面一个医生急吼吼地跑了过来，对着陈海说道。“放免提吧，我现在也分不出手来。”一边说着，陈海一边抓取垫片放到了瓣膜上，准备进行缝合。 “陈海。我以分管院长的名义命令你，现在马上给我停手。”跑进手术室的医生照做按下免提之后，院长那如同山呼海啸般愤怒的声音就从电话的听筒中传了过来，语气中的怒气已经到了不用看到院长的那张脸就能想象到的程度。 其他人要是被院长这么一凶，肯定是毕恭毕敬地在和院长解释上了。但是陈海早在手术开始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自然不会因为院长的一句话就被吓回去。他的眼神坚定而果决，就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即使面对狂风巨浪也毫不动摇。 他一边直面院长的怒火回复着院长，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停顿：“对不起院长，我现在已经开完胸了，现在已经在进行心脏的修补，没办法停下来了。心脏的破裂情况比我开胸之前的预估还要糟糕，血管的粘连非常严重。” “陈海！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让你你现在马上停止修补，着手稳定病人的生命体征。东林三院的心外科主任已经在往医院赶了，在他到现场之前，除了维持生命体征的基本医疗操作，任何操作都不许进行，你听到了没有。”院长的这次的言辞更加激烈和愤怒，可惜一番说教并没有起到多好的效果，但是却足以把其他人吓退。不过好在手术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其他人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陈海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说道：“对不起，院长。但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我停下来，病人随时都有可能死亡。我现在就是在和死神抢时间，我没有时间等三院的心外科主任到场，病人也没有。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一旦三院的心外科主任到达，我将立即将主刀的位置交给他。” 他顿了顿，接着说：“对不起，院长，下一步将涉及到关键部位的操作。我不能再分心，必须全神贯注于手术。”陈海的声音坚定而果决，透露出他对手术的专注和决心。然后就在院长接连不断地喝阻声中挂断了电话。 手术室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还是陈海说了句：“专心手术，其他的事情，等手术结束之后再考虑”才把大家拉回到手术。 时间滴答滴答地在手术的时候不经意间慢慢消失，陈海在这个过程中却不敢有一刻怠慢。体外循环的机器是不能上太久的，否则伤者很可能在术后没有办法脱离体外循环的机器。这意味着陈海必须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要完成最重要的部分心脏修复。长时间的手术也会对患者的心肌功能的恢复造成影响，越早结束，患者的预后越好，所以陈海才会说自己现在是在争分夺秒。 随着手术的进行，院长呼叫的援军这时候终于赶到了手术室的现场。看到头发斑白的心外科杜主任到场，总算是给所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杜主任似乎并不知道其中发生的事，只把陈海当成了一个心外科的医生。他看了看手术的进展情况以及患者的生命体征后说道：“干得不错，小伙子，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水平。要是早知道你能做到这一步，那我就不用这么匆匆忙忙地从家里赶过来了。” 手术室里的麻醉医生，器械护士，巡回护士，以及一助，二助悬了这么久的心才稍微沾了一点地。虽然大家相信陈海的为人，可是陈海到底能做成什么样，其实大家心里也没底。大同行，小外行，陈海在手术台上的一通鼓捣，确实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但是到底情况怎么样，进展到哪一步了，老实说他们也看不太懂。 大家之所以愿意跟着陈海冒险，主要是病人的情况确实等不了那么久了，二来是这件事情的责任还是在陈海，最后才是和陈海的个人交情。 陈海定了定神后对着杜主任说道：“您来了就是给我们所有人吃了颗定心丸了，我这里马上就好，您来接手吧。” 杜主任笑着说：“不用，你继续吧，我在旁边帮你把关。你现在手正热，换人也耽误时间，我接手也未必能比你做的好到哪儿去。当然你如果要是累了的话，那我倒是可以顶上让你在旁边休息会儿。” “好，谢谢主任。”陈海面对面前的大主任，也没有丝毫的露怯，一双手在手术台上不停地穿梭变换，像是在织就一幅生命的唯美画卷。这样的一台手术，不仅是做的人觉得舒服，看的人也会觉得赏心悦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助的水平有点跟不上陈海的思维。每次陈海流畅地进行到一个阶段，就会出现因为一助没跟上造成停顿。就像是一段和谐的音符中出现的几个跑调的音符，让人生理上感觉有些不适。 后来杜主任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主动上台顶替了原先一助的位置，同时也是方便了杜主任观察手术的情况以便随时接手。接替自己的可是三院的大主任，这样的人来接替自己，一助自然是无话可说。 等杜主任替换一助之后，陈海手上的速度果然也快了起来，大家这才意识到，原来陈海之前都还没能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当下对陈海的佩服油然而生。以前大家都在一个科室工作，虽然陈海的上手速度确实比起其他的医学生更快，但是和普通的主治医生比起来也看不出太大的区别，所以大家都没觉得陈海这个“天才”之名有什么特别的。可是今天一看，大家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主任都对陈海赞不绝口了，果然陈海的“天才”之名，不是空穴来风的。 第307章 惜才之心 不知不觉，手术已经进行了4个小时。4个小时的全神贯注，让陈海的精神和体力都被极大地消耗了。但是陈海依旧不敢有丝毫的分心，人总是容易在接近胜利的时候掉以轻心，但手术是一场终点未知的长途马拉松，任何细小的失误都有可能造成正常手术的失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往往还没来得及补救，恶果就已然显现。 杜主任越看陈海，越觉得陈海的手法赏心悦目，而且他的下刀思路也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应该有的水平。虽然他看不出陈海的年纪，但是就算陈海长得比实际年龄年轻些，他至多也不会超过35岁。35岁的医生就能达到这个水平，即便放眼全国都是十分罕见的。不知道京华一院什么时候冒出个这样的天才医生来，自己居然没有听到一点风声。看来还是自己的消息不够灵通。 这样想着，杜主任已经起了爱才之心。京华一院的心外科跟我们东林三院比起来那可是差远了，让这样有天赋的年轻人在这儿虚度光阴那岂不是明珠暗投。不如我想个办法把人挖到我们医院去，那我们医院，可就又添了一员猛将。我们心外科第一的全国排名可就更加稳固了。杜主任仿佛都看到了陈海向他招手的画面了。 杜主任心里的小九九陈海当然不知道。他现在简直都要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了，只有不断活动的手指和心跳声还能证明他还活着。终于又熬过了2个小时，陈海终于把重要的部分全部完成，剩下的就是一些检查缝合的小事了。直到这一步，陈海才敢稍微放松了一点。 旁边的杜主任看陈海满头大汗，累得近乎虚脱的样子，主动请缨把后面的步骤处理完。陈海没有拒绝，他也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换人之后，陈海感觉自己的腿都快要失去知觉了，幸好旁边的人搬来了凳子，才没让陈海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以杜主任的水平，帮陈海收个尾根本就是杀鸡用牛刀。他一边做着，一边和陈海聊着：“小伙子有前途，手术做得不错，在下面没少下苦功夫吧，就是体力还要再好好锻炼一下。你看我这样的老人家站下来都还能支撑，你这么年轻体力不应该比我差才对。我年轻的时候，要是能跟几台手术，那可是越做越精神。如果你还想在心外科走得更远，体力一定要好好锻炼。” 听到这话，大家伙的脸上都露出了些古怪的表情。杜主任不知道，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陈海的来历。一个刚来不久的急诊科医生，被外院来的心外科大主任这样夸心外手术的水平，大家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最可悲的是，陈海出了手术室之后，恐怕能不能继续当医生都是未知数，更不要谈什么在心外科上走得更远了。 不过杜主任这个时候可看不到大家脸上的古怪神情，他此刻的眼睛和手现在还在手术台上忙活着呢，只有嘴巴耳朵是闲着的。他看陈海久久没有回答，于是继续追问道：“怎么了，我说你几句你就不高兴了？” 陈海哪儿敢在这成名已久的大专家面前摆什么架子，他是真的累到不想动弹了。杜主任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陈海当然是要应声的：“哪儿的话，我只是在反思自己这段时间疏于锻炼，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回话。”陈海重重地叹了口气，全身上下除了嘴，其他地方都尽量保持不动节省体力。 “那就好。你的老师是谁啊，按照你这样的水平，老师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无名之辈，或许我和你老师还是熟人呢！”杜主任继续和陈海套着近乎，如果陈海的老师是自己的老熟人，那么挖走陈海就更加十拿九稳了。 可是这却让陈海有些犯难，他总不能说自己都是在系统里自学的吧。如果他敢这么说，杜主任肯定会觉得自己是学习学傻了，连自己的老师都不记得了。如果说自己是在医学院的时候学的，那就更扯淡了。要是医学院学那么几年纸上谈兵，就能达到这样的临床水平，那么建议医院里的所有主任以下的医生全部去医学院重新进修一遍算了。万般无奈之下，陈海也只有搬出韩院士打掩护了。 “我心外的老师是韩纪中老师，您或许认识他。”陈海心怀忐忑地回答道。 “韩纪中？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好像是在哪儿听过。”杜主任自顾自地嘀咕着。突然，他醍醐灌顶般惊讶地喊了出来：“韩院士！”这也不怪杜主任第一时间没有想起韩院士，实在是以韩院士的身份地位，放眼整个医学界，敢直呼其名的人根本找不到几个，久而久之，也就没有谁再提韩院士的大名了。 其他的人也全都吃了一惊，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份量到底有多重，但是所有的医学生应该都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因为这个名字就经常出现在他们的课本上以及各种医学考试的出题专家名单上。没有想到，陈海的老师居然就是这个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牛。 杜主任点了点头：“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前几年开学术会议的时候，我还有幸见过韩老，没想到今天居然让我撞见了他的高足，果然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什么时候你帮我引荐一番，让我去拜访拜访他老人家。” 陈海见事情糊弄过去了，心里也是长舒一口气：“您这话言重了，老师也经常在我面前说起如今的几位心外科大牛，您更是其中的重点关注对象，想来老师肯定也很想跟您见一面的。之后有时间的话，我问问老师的时间。”陈海这话当然是在恭维杜主任，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开口不骂送礼人。陈海这番的恭维，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很受用的。 第308章 橄榄枝 杜主任心中暗自琢磨着，陈海的话让他感到欣喜，但同时也为他带来了不小的烦恼。得知陈海身边有如此大牛坐镇，想要将陈海挖走的难度无疑增加了许多。然而，杜主任并未因此而放弃，像陈海这样年轻有为又勤奋努力的医生实在是凤毛麟角。他深知，得到像陈海这样的潜力股，就如同捡到宝一般，捡到一个赚一个。更何况，如果韩院士知道自己的学生在更好的医院、更大的平台、更多的资源中发展，想来也不会阻拦。毕竟，他们医院的心外科全国排名第一的招牌可不是随便摆着看的。 这样一想，杜主任等于又给了自己一针强心针。他出言试探陈海的态度道：“陈海，你这么年轻，水平就已经到了这个程度，难道就不想更进一步吗？” 陈海狐疑：“我当然想啊，难道会有医生会拒绝让自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吗？可是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呢，这也不是我想就能做到的啊。” “闭门造车永远无法突破自己的瓶颈。”杜主任语重心长地对陈海说道，仿佛一个充满智慧的长者在教导年轻人。他顿了顿，接着说：“你也知道，外科医生的水平是通过手术数量堆砌起来的。以你在你们医院的经历来说，接触到危重症心外科病人的机会并不多吧？你想想，那些危重症的病人都到哪里去了呢？” 杜主任像是一个拿着棒棒糖吸引小孩的坏叔叔，一步步引诱着陈海走向他设下的陷阱。陈海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杜主任就后退一步，始终保持与陈海的距离刚好，让他无法拒绝又不愿放弃。 杜主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不是我吹牛，放眼整个整个京华，甚至是京华附近的几个省，几乎所有的心外科最重的病人几乎都到了我们医院。我们医院每天处理的心外科相关的危重症病人恐怕比你们医院一个月的病人都要多，可想而知我们医院的手术量有多么惊人，我们又有多缺有实力的医生。但是只要能熬出来，我们科室出来的每个医生，都是能够在其他医院独当一面的存在。” 杜主任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自豪感简直快要溢出身体，嘴角的笑意更是从未停止过，想来他一定也很为自己带领的科室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由衷的感到骄傲。可惜的是他还在做着收尾的工作，否则他一定会盯着陈海脸上的表情，看出陈海眼中的向往。 但是陈海虽然向往，但就是不接茬，让杜主任一时摸不清陈海的想法。眼看手术就要结束，和陈海在没有本院领导在场的情况下，单独沟通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杜主任干脆就把话说得更直白了些：“怎么样，陈海，有没有想过来我们医院接受一下挑战。只有高手之间的切磋才能让你的水平更进一步，在我们那儿有全国最顶尖的心外科专家，拥有最先进的设备和最丰富的经验。在这里，你可以接触到各种复杂的心脏病例，可以获得更多的学习和实践机会。等你到了我们那儿你会发现，自己的进步速度到底有多惊人。”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和说服力，仿佛描绘了一幅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画卷。 杜主任这番话直接惊掉了手术室里其他人的下巴，没想到杜主任和陈海初次见面。只是看陈海做了一台手术，就起了挖墙脚的想法。能让杜主任这样一个全国排名第一的心外科主任，在每年阅人无数的情况下，一眼相中陈海，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挖人，陈海这次的手术做得有多惊艳已经不言而喻了。由此也更加坐实了陈海在所有人心中的“天才”之名。果然“天才”无论到了哪里，都会有他展露锋芒的时候，而当他崭露锋芒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趋之若鹜的。 这其中受到冲击最大的就是本院心外的医生，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学习，手术水平竟然连一个急诊的小医生都比不过。虽然早就听说陈海不是一般人，但是这也未免太过惊人了。起初自己听到主任让自己全力配合的指令还有些不理解，现在看来，还是主任慧眼识珠。 听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抬高自己的医院，挖自己的同事，大家心里肯定也是不太舒服的。可是又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陈海这次能不能安然度过这次的危机？院长的怒气在电话里已经是展现得清清楚楚了。陈海这次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落到了院长手里，而且陈海还是个合同工，如果院长愿意，随时都可以让陈海滚蛋。如果陈海因为这次的事情被炒了鱿鱼，那岂不是正好顺了杜主任的心意？算了，反正这些事情也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自己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要说陈海听了杜主任的话不心动，那可就太假了。任何医生，听到这样的学习机会，这样的条件摆在面前都不可能无动于衷，除非他已经决定躺平当条咸鱼。更不要说陈海这次违反医院流程和违抗上级领导命令，能不能继续留下来还是未知数。 然而，现在他还不能立刻答应杜主任。他对这家医院仍抱有一丝期待，期待自己的医疗诊断和治疗过程得到公正的对待。或许院领导们会考虑到他治病救人的初衷，对他网开一面。自从他毕业以来，他就一直在这家医院工作，这里见证了他的成长和付出，也承载着他的欢笑和泪水。这里的每一个同事都让他感到不舍，他还不想主动离开这个熟悉的环境。 然而，他也不能就这样直接拒绝杜主任。因为陈海不知道手术后等待自己的处理结果会是什么。虽然他在手术之前已经做好了离开医院的准备，但现在情况出现了转机，杜主任向他抛来了橄榄枝，他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拒绝。 而且，杜主任目前只是看到了他的手术水平，如果他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他急诊科医生的身份之后，还会不会坚持现在的想法，陈海也没有把握。因此，他经过深思熟虑后说道：“杜主任，我看您还是先下手术，了解了情况之后再做决定吧。或许到时候，您的想法会有所不同。” 第309章 手术完成 杜主任没有听出陈海的言外之意，他只是觉得陈海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和医院开口，所以他还是坚持地说道：“陈海，你不需要有那么大的顾虑，我也不是一拍脑袋做的这个决定。你是真的有值得我去挖人的实力和潜力的，我的话一个唾沫一个钉，只要你答应了，我就有信心能做到我承诺的一切。你们医院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所有的老师们都会希望自己的学生有一个好的归宿的，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的。你能有更好的平台，更好的发展才是他们所希望的。我知道今天时间有些仓促，我会给你时间的，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手术很快结束，陈海和杜主任一起出手术室的时候，依旧没有见到病人家属，所以也没办法跟病人家属交代什么。但是陈海要想找到病人家属还是比较简单的，只是需要警察和学校的帮助。因为这个心脏破裂的患者他认识。他已经和这个人同居了四年之久，只是没想到毕业之后再见面居然是今天这样的场景。 虽然没有家属，不过院长那张铁青色的脸已经在门口等着陈海了。院长先是感谢地对杜主任说：“杜主任，十分感谢这次您能到我们医院来指导，要不是你来了，我们都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杜主任微笑着回答：“没事儿，不用放在心上，都是为了病人。这次的车祸来得这么突然，伤者又那么多，谁都有可能遇上这样的情况的，大家都是互帮互助。而且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就算我不来，我相信陈海也是能自己处理好的。” 院长听到杜主任在夸奖陈海，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在他看来，陈海说白了不过就是个踩了狗屎运，正好赶上了医院需要通过电视节目提升知名度，和电视台联合开展了一档电视节目，通过特殊渠道混进医院的小医生罢了，这样的小医生他每年刷掉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这样的人居然敢和自己叫板，把自己这个分管院长置于何地。要是今天不拿他开刀，那以后还得了。 因此他即便是当着杜主任的面。院长依旧板着脸斥责道：“杜主任，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他这次公然违反医院流程，一个刚过试用期的急诊科医生，在没有行医资质的情况下公然违抗命令，就算是你来帮他求情，我说什么都不可能再让他继续留下了。” “你不是心外科的？”杜主任他把嘴张得像箱子口那么大，一下子就愣住了，接着他咽了两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里发干似的。他什么都想过了，就是没有料到陈海居然不是心外科的医生。 陈海神情萎靡地点了点头：“现在您明白我在手术室里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吧。”陈海在听到院长的话的时候，心顿时像是被扔到西伯利亚深不见底的千年冰窟里面一样。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依旧没能把这件事情完全置之度外。但是他不后悔救了寝室的老大郑峰，如果自己因为医疗程序的问题没能救回郑峰，自己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郑峰作为寝室的老大，在陈海大学期间没少帮陈海。陈海刚开始因为在农村长大，学习和眼界跟不上大家的时候，是老大郑峰用自己的课余时间，帮自己辅导功课，这才让自己顺利地过渡到了大学时期。在陈海因为性格孤僻被大家孤立的时候，也是郑峰帮助陈海敞开心扉，可以说他就是陈海大学期间对他影响最为深远的引路人。 更不要说，如果只是从医疗层面而言，陈海的处理没有任何问题，即便是现在再让他选一次，他也不会有丝毫动摇。 说回杜主任，在知道陈海不是心外科的医生之后，他先是震惊，随之而来的就是后怕。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后怕陈海一旦在手术台上有丝毫的疏忽，别人抓住把柄恐怕他的这辈子就毁了。好在陈海在自己眼皮底下的时候，手术的全部操作都是正确的。再然后，杜主任又觉得有些惊喜，既然京华一院的院长打算弄走陈海，这不正好是个机会把陈海挖走吗？陈海虽说是急诊的，可是那一手的手术水平是真好，大不了再让他在规培一轮，自然也就能转到心外来了。 对就这么办。杜主任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自己的欣喜，装作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眼睛却不敢直视任何人，因为他怕和别人对视之后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参与手术的其他人听到分管院长的这个决定，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其实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医院要是想保陈海，只要说一句医疗过程正确，就可以堵住大多数人的嘴。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医生是个愿意为了救自己愿意豁出一切的人呢？但是陈海得罪了分管院长，恐怕医院大概率是不会再保陈海了。大概率就是开除陈海，再说他是医院的临时工以堵住悠悠众口了。 虽然这样的结果在情理之中，但实在有些不近人情。这年头愿意为了病人这样冒险的医生已经是凤毛麟角，医院又是这样的处理态度，这也难怪医生们的胆子变得越来越小了。只是可惜了陈海，明明可以在自己大院大展身手的，没想到现在却被别人摘了桃子。或许去一个能够真正懂得他的价值的地方对陈海来说是个更好的归宿吧。杜主任来了一趟医院，就拐走了一个年轻的天才医生，怕是嘴都要笑歪了吧。 陈海面对这一切无话可说，只能静待自己的处理结果。在医院的处理结果正式生效之前，陈海也被暂停了医院的所有职务以及工作，所以，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回家等消息了。 陈海脱下白大褂，离开医院的背影，一如他当初在津港第一人民医院面试之后一般落寞萧瑟。 第310章 电话不断 陈海都还没到家，石主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陈海，我刚下手术就听说了。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好好睡一觉，就当是休息几天，我会和主任想办法的。一定不会让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医院的。” 石主任这个时候还能想着陈海，陈海也是挺感动的。不过陈海可不希望石主任去以卵击石，陈海深知自己这次闯的祸不小，这个事情恐怕不是据理力争就能解决的。院长都已经发话了，石主任又能说什么呢？ 他定了定神后说：“谢谢石主任。我没事的，请你和大伙们放心，我会摆正心态的。只是我同学就要麻烦石主任帮我照看一下了。” “放心吧，我们已经根据你提供的资料，联系到他的家人了，他的父母这时候也已经在从老家往这边来了，这边我们会照看着的。唉，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犟了。你要是听从安排，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波及不到你。”石主任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都说让陈海不要多想，自己就不应该再提起来的，自己这张破嘴就是兜不住事儿。 好在陈海没多想，相比起自己的处罚，他更担心给其他人造成麻烦，尤其是石主任这个直接负责人和其他跟他一起完成手术的医护人员。“对不起，石主任，这次给您惹麻烦了。但是我要是就这么看着我兄弟死的话，我下半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我明白的，如果换作是我，我想我也会和你做出相同的决定的。”石主任不想在继续这么伤感的话题了，他现在要抓紧时间想办法，帮陈海度过这道坎。于是他说道：“你好好休息吧，今天上了大半天的手术，肯定累坏了。” “好，石主任，你也早些休息。”刚挂了石主任电话没多久，陈海又接到了师兄风风火火的电话：“陈海，你怎么回事儿，我才下手术就听说你被停职了？” 陈海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先敷衍道：“嗯，师兄。这件事儿说起来有点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我为了救我的一个同学，违反了医院流程给他做了个心脏手术。所以我现在就被医院暂时停职了，等待医院的处理决定。” “陈海，你不要怪我多嘴。你一个急诊的大夫，跑去做心脏的手术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如果手术的过程中出现任何的意外，你要承担什么后果，你的职业生涯还要不要了？”严主任越说越生气，完全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陈海也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愧对所有关心爱护他的人，所以面对严主任的询问，他也无话可以辩驳。但是他更知道，自己没有做错。无论同样的选择再来多少次，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 但是他确实应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所以他思量再三，还是回答了：“师兄，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冒险做这个手术的。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兄弟因为医疗程序断送性命。他送来的时候，血压已经低到了60\/40mmhg了，我不是没有尝试过用内科的手段维持生命体征坚持到支援的医生到场。可是升压药已经不起作用了，血氧已经低到临界值了。如果我不做，就算人活过来了，也有可能造成脑死亡或者严重的后遗症。全场除了我，一个能做这台手术的医生都没有，那个时候我还有得选吗？” 严主任听了陈海的解释，也只能握拳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暗自生着闷气。从陈海的描述上来看，的确到了那个地步，让陈海做就是最好的医疗行为。做的话违反医疗流程，不做的话患者就要没命了，这样两难的抉择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陈海遇上了。如果异位而处，严主任自问也未必能比陈海做得更好。 理解了陈海的处境，严主任也开始帮陈海想解决的办法了。“这件事情要不要找老师帮忙，我想如果老师出面，医院应该是会给老师一个面子的。” “千万别，这件事情我最不想惊动的就是老师。”陈海急忙阻止道。 “为什么？”严主任不明白陈海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你是担心老师怪罪你的话，我觉得你大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老师如果知道你的苦衷，不仅不会怪你，说不定还会夸你有决断，有担当呢。” “我知道，这件事情老师是不会怪我的。但是我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医院的处理决定还没有下来，我不想这个时候让老师担心。” 严主任觉得陈海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便答应帮陈海暂时瞒下，等真到了万不得已，再搬出老师也不迟。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就这么等消息吗？”严主任询问起了陈海下一步的打算。但是陈海除了等待处理的结果，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他想了想后说道： “目前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我想我兄弟术后这段时间在icu，短时间之内肯定出不来，而且虽然手术的结果目前看来还可以，但是预后到底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我心里也没底。尤其是他的心肌损伤的面积这么大，虽然我相信自己的手术，但是我预计他的恢复周期和恢复情况都不会太乐观。正好这段时间他爸妈要从老家赶来，他们人生地不熟的难免有些不方便，我想先帮他们安定下来，再做打算。” 严主任叹了口气：“这样也好，这段时间你也能有点事情做，不用一个人在房间里胡思乱想。医院这边你放心，只要你的医疗行为没有什么纰漏，有我们在旁边据理力争，我想医院是不会干得那么绝的。好了我不说了，你早点休息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挂完电话，陈海一个人躺在了床上，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整个手术经过。同时也是在庆幸，自己这段时间没有懈怠系统学习，否则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自己恐怕真的只能在旁边干着急，看着郑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去了。 第311章 郑峰父母 凌晨时分，秋末的京华还是有些刺骨，陈海已经在车站已经等待了一段时间，就为了能够准时接到郑峰的父母。晚上的时候，车组的老赵，老林也打来电话询问了陈海的情况，陈海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没有把实话告诉他们，只是说自己这段时间要休息一下，处理一些私人的事情。他们也没有起疑，只说等陈海尽快归队。 陈海之前也从来没有见过郑峰的父母，所以只能在外面举着个牌子找人。陈海为了这段时间出行方便，特意找了辆车和司机。这个时候陈海才体会到了考驾照的重要性，也让他再一次产生了考驾照的想法，不过这怎么说都得等到眼下的事情结束之后了。 终于，出站口涌出了一大批的人，陈海赶忙举起牌子找人。陈海看着人群一步步从自己眼前经过，但就是没人和陈海交谈。他甚至都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没看到自己，已经先出站了。不过好在，在人群的中间，有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60多岁，中等身材，上身一件灰色的冲锋衣，下身一件休闲的牛仔裤，配上一双运动鞋。 女的看上去50多一点，瘦瘦高高的，身高比起旁边的男人也不遑多让。保养得算是非常好的了，身材也保持得非常好，能看出来是对自己是要求比较高而且自我管理能力比较强的人。他们手里拿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慌慌张张地从出站口小跑着出来。看到陈海手里举着的牌子，停下来问道：“你是小峰的朋友，是电话里说来接我们的吗？” 陈海终于见到有人回应自己，欣喜地回答：“是的，叔叔阿姨，我是郑峰的大学室友，我叫陈海，也是郑峰手术的主刀医生。你们是郑峰的爸爸妈妈吗？” “是的，是的，我们是郑峰的爸爸妈妈。郑峰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郑峰家应该是他妈妈主事，从刚才到现在也一直是他妈妈在和陈海交流。 “叔叔阿姨，我们先出去再说吧，在这儿人多口杂的，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陈海也明白两位家长此时的焦急，但眼下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郑峰的情况要和两位老人家讲清楚，实在是需要些时间，而且他也得考虑到两位的心理承受能力。要是他们一个承受不住，在这儿晕过去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叔叔阿姨，我们这边儿走。”陈海将两位老人引到了车前，将两位老人送上了车。自己坐到副驾的位置带路。才刚上车，两位家长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了郑峰的情况：“我们郑峰的情况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脱离危险了吗？” 陈海仔细斟酌之后，转过头对着两位家长说：“叔叔阿姨，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们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听了陈海的话，两位家长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握到了一起。交换了一下眼神，平复了心情后，叔叔对着副驾上的陈海说道：“你放心吧，我们在小峰好起来之前，不会让自己倒下的。我们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是什么结果，我们都能承受。” 陈海点了点头：目前的情况是这样，郑峰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昏迷，并且有了心脏破裂和心包填塞的症状。经过我们手术之后，目前已经暂时稳定了生命体征，送到了icu持续观察，算是闯过了最要命的第一关。但是他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他的心肌受损情况比较严重，术后的恢复情况可能不是太乐观，恢复的周期也会比较长。” “那会对他以后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吗，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郑峰的妈妈急忙问道。 陈海有些担心，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实际情况告诉两位家长。按照目前的情况，郑峰的心肌损伤这么严重，一定是会对他日后的生活造成影响的，而且心肌损伤是不可逆的。虽说郑峰年轻，心肺功能会比老年人好上许多，恢复的速度也会更快。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郑峰的心脏功能在术后会比较差，无法支撑他完成一些体力活或者剧烈运动，甚至是否能够维持他的日常生活都犹未可知。这样的打击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非常致命的，甚至于他恢复后是否还能当临床医生都是个问题。 但是这样的话要是如实回答，陈海怕两位家长会承受不了这样的现实。理智上来说，陈海肯定是要把最差的情况如实告知的，否则一旦郑峰的预后没能达到预期，不管对于家属来说亦或是对医生来说，都会是重大的打击。可是一旦掺杂了个人的情感，陈海就没办法像正常医生一样理智且冷静地将实情相告。这也是为什么学校和医院都在要求医生本人要学会情感剥离。 思量再三，陈海还是将情况如实地告知了郑峰的父母。一次性的打击总好过于希望一次次地在眼前破灭。郑峰的父母听完陈海的讲述，眼泪就像是决了堤的大坝，抽泣哽咽之声在车内回荡，久久不散，叫人不敢细听。身为父母，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眼下虽然还没到那个程度，但是他们的心情也是可想而知的，陈海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们，只能让他们先尽情发泄了。 郑峰妈妈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请求：“陈海，你现在就带我们到医院去吧，我现在就想看看郑峰。” “阿姨，您现在去医院也见不到郑峰的。他刚刚做完手术，现在还在icu里面持续检测生命体征。而且现在这个时间，医院住院部也进不去人。郑峰现在也还没有醒，你就算是去了他也不知道。这样吧，我先带你们去酒店，我明天带你去医院，和主管的医生了解一下情况，如果他什么时候可以探视了，我马上安排你们去，这样可以吗？” 第312章 善后 任凭陈海怎么劝说，郑峰的爸妈就是不愿意先回酒店休息。没办法，陈海只能改变行程，带着郑峰的父母到医院去。和陈海说的一样，他们到了医院之后连人都进不去，更不要说进icu探视了。但是郑峰的父母还是坚持要在医院待着。 这大半夜的，更深露重，气温又低。郑峰的父母年纪也不小了，经过了一天的舟车劳顿，要是不好好休息，他们的身体怎么承受得住。没办法，陈海只好利用自己的关系，找了icu值班的同事，在郑峰的爸妈面前和他们交流了一下郑峰的情况。他们得知郑峰的情况还算稳定之后，这才答应和陈海会酒店休息，明天再来医院和负责的医生交流情况。 送完郑峰的父母，陈海又给他们准备了些吃喝的东西。临走之前，郑峰的爸爸拿了一卷钱，塞到了陈海的手里，陈海赶忙把钱推回去：“叔叔，你这是干什么，你赶紧把钱收回去。” 郑峰的爸爸说什么都不肯把钱收回去，硬是要放到陈海的口袋里说：“陈海，你听叔叔说。你们这也是刚刚毕业，外地人在这儿过得也不容易，你看你又是到车站接我们，又是联系司机，联系医院，联系酒店，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我和你阿姨都对你非常感谢。所以这个钱你一定要收下。” “不，叔叔，你听我跟你说。我帮郑峰那是看在我们之间的兄弟关系。在上学的时候，郑峰帮我的忙可比我现在做的多多了。郑峰现在这个情况，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要是您真的想还我，等郑峰好了之后，我跟他算了利息之后再找他要。你们现在就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儿就不要想了。” 为了不让郑峰的父母继续纠结在钱的事情上，于是赶紧找借口离开：“时间不早了，叔叔阿姨你们早点休息，明天我来接你们去医院。我就先走了，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打我电话，我的电话号码我留在酒店的电话上的便利贴上了。” 郑峰的爸妈还想再说些什么，陈海根本不给他们机会，直接拿上自己的东西，边出门便喊：“叔叔阿姨，你们别送了，早点儿休息，明天见。”说完直接带上了酒店的门，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 郑峰的爸爸拿着手里的钱，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大门，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后深吸了一口气，憋出了一句话：“小峰这个同学是真挺好的。” “是啊，等我们小峰好了，我们一定得好好谢谢人家。”郑峰的妈妈这时候也来到了郑峰爸爸的身边感叹了一句，刚说完一句话，郑峰的妈妈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郑峰爸爸看着妻子这个样子，儿子又还在医院生死未卜，心中说不出的酸楚。“行了，你别哭了，现在哭有什么用啊！还是想想怎么照顾小峰吧。小峰这个情况，在医院的时间肯定不会短。咱们好好想想这段时间怎么撑下去吧……” 回到家，陈海想了想，还是把郑峰的情况发给了宿舍的另外两个人。不过现在半夜三更的他们肯定已经睡了，看到消息肯定也要明天了。 不出所料，第二天一早，陈海还没有睡醒，就被吴波和胡宇的消息提示音给吵醒了。他们一看陈海的消息，就赶紧询问起了郑峰的情况。陈海看到他们的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发了一串的文字方阵，陈海只能一一从头看起。 “郑峰不是在读研吗，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久未露面的吴波是第一个看到消息的，上来就问了一个陈海无法回答的问题。陈海其实也很好奇，郑峰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了二环的高架上，他们的学校陈海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在四环和五环之间的。这个问题，恐怕也只有等郑峰醒了之后，问他本人才知道吧。 胡宇也很快看到了消息，赶紧跟了上来，发的内容和吴波也大同小异。大概问的都是事情的来龙去脉，郑峰的情况以及有什么他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陈海看完前面的消息，就把郑峰的情况告诉了他们。他们自己也是学医的，自然能明白郑峰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所以他们当即就想请假去医院看看郑峰，被陈海给暂时拦下了。 “你们现在还是先别来了，郑峰现在还在icu，你们来了也见不上。而且你们来了之后，郑峰的爸妈还得费心招待你们，他们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了，还是晚一些等郑峰出了icu之后，你们再来探望吧。目前医院这边我在照看着，暂时问题不大，等有事情需要你们帮忙，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听了陈海的话，他们这才打消了来医院的想法，不过吴波还是补充了一句：“这样也好，不过陈海，你怎么到现在才跟我们俩说，这也太把我们当外人了。” “我这不也是怕你们担心吗，再说我自己也是一脑门子的事儿，刚刚接完郑峰的父母，这才有时间给你们发消息。我差不多也到时间要去接郑峰爸妈去医院了，先不说了。”陈海放下手机，洗漱完就坐车到了酒店。陈海原本还在想郑峰的爸妈这个时候醒了没有，结果陈海才刚敲门，两位家长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发了。看他们这个样子，肯定昨天晚上也没有休息好。一定是一大早就起来收拾自己，就等陈海来接他们了。 陈海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尽量关心一下他们的生活情况。到了医院，陈海就带着他们直奔急诊，找到了石主任，再由石主任帮忙，找到了负责郑峰情况的心外科医生。陈海这才知道，郑峰手术后，就由心外科的杨主任亲自负责了。到了杨主任的办公室，陈海还在这里遇到了郑峰学校的领导。陈海这才知道，原来郑峰学校的领导，早就已经联系好了医院和郑峰爸妈，就等着陈海把郑峰爸妈送到医院。 第313章 众矢之的 “你就是陈海？”郑峰学校的领导似乎是早有准备，一见到陈海就用着一副来者不善的语气质问着陈海。 陈海对这种语气是再熟悉不过了，这就是摆明来找茬的语气。虽然陈海对于这样的质问非常不爽，但考虑到郑峰的爸妈还在身边，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对，我就是，你是哪位？” “我是郑峰的辅导员，我身边这位是我们学校的校长，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郑峰的手术来的。”郑峰的辅导员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校长也是坐在一边冷着脸，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这个时候，陈海已经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这帮人好像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石主任的想法也和陈海一样，所以下意识地就想带陈海离开，但是却被郑峰的辅导员和校长给拦了下来：“你们想躲去哪儿，难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就不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石主任冷冷地：“如果你们有什么事情想要了解的，可以去医务处走正常流程了解。再说了，你们是郑峰的什么人，我们凭什么要向你交代？”石主任说完就想拉着陈海离开，陈海也知道他们这次是冲着自己来的，眼下多说无益，在没有第三方见证的情况下，说得越多，只会错的越多。而且郑峰的父母也在这儿，在这儿吵起来会吓到他们，所以也打算跟着石主任，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做打算。 “如果是我要求的，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们，手术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声音一出，陈海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感觉自己坚守的某样东西碎掉了，碎的渣都不剩。他不可置信地转过身，看向了声音的来源，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清。”陈海感到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每一次心跳都带着一种沉重的疼痛。他仿佛从深渊的边缘跌落，那种空虚和失望像黑暗的浪潮，无声地淹没他的灵魂。 被陈海这么一问，郑峰的妈妈抿了抿嘴，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陈海的眼睛。郑峰的爸爸搂着郑峰的妈妈，眼睛也只敢看着怀中的妻子，见妻子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此时又有些退缩的样子，既然木已成舟，索性就选择替妻子把话给说了出来：“我们就想知道，你到底对郑峰做了什么？他们不是家属，可是我们是郑峰的父母，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在这个瞬间，陈海的世界崩塌了。他感到自己正站在一片废墟之中，四周充满了冷漠和失望的气息。他的心被一种无法抹去的悲伤所笼罩，那种悲伤不是泪水可以宣泄的，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那种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内心的失望和无助。他感到自己像是一片飘零的叶子，从曾经熟悉的大树上落下，独自面对着这个世界的冷漠和无情。 机械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足以令人窒息。从郑峰父母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柄大锤砸向了陈海的心窝。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他从未曾设想过，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摸摸自己的脖子，眼前的一切来得太快，超出了他的预想。然而，当这一切真实地发生时，他的内心却异常平静，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喊，也没有怨天尤人的抱怨，只有失望后的冷漠和寒意。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犹如深邃的黑夜没有星光，没有希望。他的身体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量，如同被秋风吹过的稻谷，颓废而无力。 石主任依旧想要拉着陈海离开这个地方，但是被陈海给甩开了。他有些担心地轻喊了声：“陈海！” 陈海惨白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血色，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着石主任说道：“石主任，他们说得对。身为患者家属，我这个主刀医生是应该给他们一个交代，这是他们的权利，也是我这个当医生的义务。” 说完又转过头对着郑峰的父母和学校的领导说道：“放心吧，这个事情，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不过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我想还是等手术发的参与者和医院的领导全部到齐之后，我再把整个手术的来龙去脉跟你们说明白吧。也省的你们还要再找其他不想干的人的麻烦。当然，如果你们还需要找律师或者其他人到场，也随你们。” 石主任还想去陪着陈海，帮陈海疏通一下情绪，但是被陈海拒绝了：“石主任，麻烦你留下来，帮我沟通一下，下午找个时间把大家集合到一起，到时候，会有一个给所有人的交代的。” 石主任能看出陈海的情绪并不稳定，但是陈海似乎这个时候更想一个人呆着，自己这个时候还是留下来帮忙收拾烂摊子会更好，于是便答应了陈海的请求。 石主任答应后，陈海便迈着小碎步，离开了办公室。陈海的手臂上冒出一滴滴冷汗，他的身体像是被冰冷的雨水淋湿，那种寒冷直透他的心灵。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心中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那种痛苦不同于肉体上的疼痛，而是一种心灵的创伤，那种深深的失望和无助，让他感到自己仿佛正独自面对着一个无尽的深渊。 在返回的途中，陈海的心中浮现出了一幕幕过往的画面。他回想起高考后，他成为了县里的状元，被人们捧上天，感到志得意满。然后他进入大学，努力学习，勤奋工作，虽然辛苦但却享受着充实的生活。 毕业后，他找工作时遇到了挫折，郁郁不得志。机缘巧合之下参加了节目，开始崭露头角。成为医生后，他接诊过每一个病人和他们家属，那些痛苦和感动的瞬间再次浮现在他的心头。 这些回忆如同一幅幅画卷在陈海的脑海中展开，他感慨万千。曾经的辉煌和荣誉，如今的失落和困惑，都在他的心中交织着。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那些回忆却像潮水般涌来，让他无法平静。 第314章 后路 到了下午，在医务处安排的小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医院这边找来了所有当天参与手术的医生，护士，甚至连当时救护车上的医生都被叫来说明情况。与此同时，到场的人还有医院的各级领导以及各个科室的主任，令人意外的是，连三院的杜主任也被叫来的，看来医院这边的准备是相当充足的。 同样的，郑峰家属那边的阵容同样不容小觑。除了郑峰的父母和学校的领导之外，还其中还包括了律师以及学校那边找来的帮忙的心外科专家以及急诊的专家教授。如今已经是万事俱备，只等陈海这个东风到场了。 “陈海这也未免太冲动了些，再怎么样，也不应该闹得这么大。”一边的麻醉医生对着旁边的巡回护士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我听说陈海今天是陪着患者家属来医院看望患者的，结果没想到人家直接和学校那边设了个套，就等着陈海往里钻了。家属和学校都堵到办公室了，陈海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躲着吧？”巡回的护士回答道。 “要我说也是患者家属太不厚道了，陈海对他们可以说是掏心掏肺的好，没想到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他们也不想想，如果不是陈海豁上未来职业生涯去救人，他们的宝贝儿子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能够躺在icu的床上。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倒打一耙，果然这年头不能当好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器械护士也在旁边忿忿不平，替陈海说话。 “我早说了，这个事情不靠谱。你们要是跟我一样，也不至于今天惹上一身的麻烦。”这个时候，体外循环医师还在旁边说着风凉话，摆出一副未卜先知的智者模样恶心人，殊不知这样的行为会彻底把自己往大家的对立面推了过去。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说风凉话，谁不知道你手术还没开始就临阵脱逃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要是你，早就找个地方猫着不出声了。” 器械护士直接没好气的怼了回去，可是把体外循环师气得够呛。“我为什么要躲，我那不是临阵脱逃，我那是遵守医院的规章制度和医疗流程，我那是一心为患者和医院考虑。” “得了吧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当时患者的情况怎么样，别人不知道，你能不知道？说的好听，还不是事到临头怕担责。你要是真的为患者考虑。都不用陈海说，就应该第一时间冲上去主动帮忙，而不是视而不见地在一边说风凉话。” 器械护士和体外循环师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一边的人要是不拦着，他们可能真就当着面较上劲了。还是院领导一个凌厉的眼神，才让他们回归了平静。眼下外敌已经兵临城下，他们医院内部反倒自乱阵脚地闹内讧，实在是让人无力吐槽。 杜主任拍了拍身边的石主任：“你们医院对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啊？这帮家伙明显就是有备而来，要是处理不好，陈海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石主任面色凌厉地看着前方的诸位领导们，轻声说道：“这还不明显吗？如果医院铁了心要保陈海，根本就不会允许这么仓促的回应方式。听说陈海之前的时候没有给分管院长面子，恐怕他不给陈海穿小鞋就该谢天谢地了。” “应该不至于吧！这件事情到底也是发生在你们医院的，如果陈海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医院恐怕也逃不了干系。他们就算是看不上陈海，总不至于调转矛头攻击自己人吧。”杜主任继续说道。 “当然，但是你想让他们帮陈海说话，恐怕也不现实。他们现在的目标就是想要平息事态，再借此把陈海赶出医院。”石主任借着这个机会，也试探地问了问杜主任：“杜主任，我现在已经把实话撂了，你也跟我说句实话吧。” “什么实话？”杜主任问道。 “我听手术室里面的人说过，你曾经在手术室里挖过陈海。你老实告诉我，如果陈海因为这事儿离开了医院，你那边能不能接收陈海。” 石主任和杜主任眼神在一瞬间有了交互，双方都在确认对方的意图到底是什么。杜主任想了想，觉得石主任是真的为陈海好，所以也把实话告诉了石主任：“老实说，陈海这个孩子我是真的很喜欢，年纪轻轻，有胆识，有见地。关键是一手手术的水平是真的好，甚至比很多练习了十几年的副高来都不遑多让，我对他可以说是志在必得。只要他愿意，我一定会把他当做下一代的科室领头羊培养。” 石主任得到这样的答复，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是希望能够把陈海继续留在自己科室的。但是，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了。即便是到了他最不愿看到的那一幕，起码陈海还能继续当大夫，在他擅长的领域继续发光发热。 “不过……”杜主任这句话又一次把石主任的心给搅乱了。 “不过什么？”他赶紧追问。 “不过这次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我怕如果我把陈海挖回我们医院，我担心医院的阻力会比较大。虽然说我是科室主任，我们科室又是我们医院的王牌科室，在医院的话语权会比较大，但是我也不可能完全无视其他院领导的意见，我担心他们知道陈海离开医院的前因后果之后会反对。” 杜主任也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但是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陈海点头，我就是天天住院长办公室不走了，也一定会把陈海弄进我们医院。我绝对不会让这样一个医生的好苗子因为这样的事情被迫离开这行的。” 第315章 质询(上) 随着陈海的到场，这场质询会才算是正式拉开了帷幕。入座后，首先由医院这边的领导发言，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紧接着将郑峰从被发现到送来医院，以及送进手术室的所有相关人员依次询问解答。 待一切流程完毕之后，就轮到了对面的人员开始质询。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一上来就直奔陈海而来。代表他们起来发问的是他们这次找来的律师：“陈海医生，如果我们搜集的信息没有错误的话，您应该是一名急诊科的医生，而并非是心外科的医生对吗？” 陈海面对对方不怀好意的质询，直接无所畏惧站了起来回答：“是的，你说的没错。” 对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又继续提问道：“据我所知，郑峰这次车祸入院的原因是因为心脏方面的原因，我想大家心里的疑问应该都是一样的，能告诉我们为什么郑峰的手术最后是你做了而不是对口的心脏专家做吗？” 陈海眼神平静地回答：“当然，这是你们的权力。当时郑峰入院的时候，我检查了他的生命体征。他的血压当时已经掉到了60\/40mmhg，并且听诊器探查后闻及心音遥远，颈静脉怒张明显。符合心包填塞的临床诊断指征。所以当下我就通知了心内科的医生下来会诊，行心包穿刺。自己则是在开放静脉之后迅速补液，并给予升压药以稳定生命体征。心内科医生到场后，果然从中抽出了带血的心包积液。但是穿刺补液后未见血压回升，于是紧急做了床旁检查之后判断郑峰是撞击导致的心脏破裂。” 陈海还没说完，律师就急不可耐地打断了陈海：“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们为什么没有找对口心脏专家做，而是选择由你自己一个急诊科的医生来操刀这场事关生死的手术？” 陈海瞥了一眼后回答道：“我刚刚说的就是我的理由。你或许不了解，但是我想你旁边的那几位医学院的领导以及请来的专家都已经意识到我在说什么了。不过既然你提出来了，那我就用更加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表达好了。在我判断郑峰是心脏的原因导致的生命体征不平稳，我第一时间就叫了心外科的会诊。” “这点我可以证明。”心外科的那名医生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为陈海声援道：“我收到急诊的会诊申请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我和陈海医生的判断一致，认为是心脏破裂导致的心包填塞，需要立刻开胸进行手术。但是心脏破裂的手术难度太大，我没有把握能够做好这台手术，所以当即我就选择了打电话给主任。” 心外科主任被提及后也站起来说明：“没有错，当时我正在手术台上进行另外的一场手术，接到消息后，我也去确认了当时的值班医生情况，确认了所有有能力进行手术的医生都在手术台上脱不开身。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只能请陈海医生先暂时控制病人的生命体征，等有手术结束之后再立刻进行手术。” 陈海向两位医生投去感谢的目光后，继续说道：“收到指令之后，我第一时间将患者做好相应的术前准备，推进手术室，随时准备进行手术。但是郑峰当时的生命体征已经岌岌可危，即便我已经用尽了手段，我也只能暂时延缓他的生命体征进一步恶化。但是心脏破裂的情况如果不解决，结果我想在座的各位都能预想到。直到后来郑峰出现了房颤，我才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要求自己做这台手术。” “等等，都打断一下。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当时你们的院长已经通知了东林三院心外科的杜主任前来支援你们，为什么你没有选择继续等待，而是贸然地选择了做手术？”律师眼看强攻不成，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迂回包抄的策略。 “正如我刚才所说，我判断当时郑峰已经生死一线，根本等不了其他医生下台，更不要说杜主任还是从外院赶来。当时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不就只管维持生命体征，看着他的情况一步步恶化到死亡。这种情况对我来说风险是最低的，即便是郑峰死了，我也用不着背负什么责任，最多不过是多做一份死亡的文书罢了，但是我就要看着我的朋友去死。或者我这个手术我顶着风险做，如果中间出现任何的问题，等待我的结果将是千夫所指，断送职业生涯是小，甚至还有可能因此被送进监狱。” “请你告诉我，身为医生，身为郑峰的兄弟，身为一个人，到底应该怎么选才是对的？”陈海的目光咄咄逼人地凝视着眼前的律师，似乎想要从他的嘴里，听到什么要言妙道一样。律师被陈海这么一盯，这么一问，也有些哑口无言，旁边的校领导见自己这边气势被打压，赶忙开口解围。 “你是一名急诊科的医生，而且临床经验不足。连那个临床经验比你资深得多的主治医生都不敢做，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做的了心脏破裂的手术？” 陈海会心一笑：“我凭什么？凭我做的那台手术。手术的全程都有视频录像，如果你们需要随时可以调阅，如果你们从中找出了什么问题，那我接受批评。但是如果你们连问题都找不出，凭什么在这儿对我指手画脚地质问我的水平？” 陈海这么一说，医学院的领导顿时哑口无言。要说临床水平，他们那些还在一线工作的老师教授们或许还有些发言权。至于他们这些久未行医的领导们，医学生时期的学习的东西早都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糊弄糊弄外行还行，想要唬过在座各位久经临床考验的医生，不闹笑话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说得出陈海的手术纰漏。 “我想陈海的手术水平，我是有发言权的。”杜主任站起来说道。“陈海手术那天的手术过程，除去刚开始的时候，其余大部分我都在场亲眼见证了。我可以证明，至少在我在场的那段时间里，陈海的手术做得无可指摘。如果你们还有疑问的话，大可以请别的专家来鉴定。” 第316章 质询(中) 杜主任的话无疑是在会议室里面投下了一个重磅炸弹。作为心外科领域的权威人物，他的每一句话都无疑具有极高的分量。当然，可能在专业领域里，比杜主任更资深的专家确实存在，但大多数已经退居三线，享受着晚年时光。而那些与他同等的专家，都是他相交多年的朋友，因此有杜主任的背书，想要在专业层面挑陈海的刺儿就比较难了。 杜主任对陈海的高度评价在京华一院的领导层中引发了热烈的讨论。许多领导对陈海并不熟悉，甚至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只是从副院长那里听到过几句关于他的评价，说他心高气傲，不服管教，给医院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因此，大部分领导对陈海并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 然而，既然杜主任对陈海有如此高的评价，或许他真的有过人之处。领导们的态度转变让陈海这次的事情有了转机。他们开始思考，是不是应该给陈海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在你们提供的视频当中，我们可以看到，在心外科主任抵达手术室之后，手术依旧是你在进行，这点你们要怎么解释。”校方的领导不敢把矛头转向杜主任，毕竟对方在心外领域是成名已久的大牛，他们肯定不敢轻易得罪，相比之下，陈海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医生可就好拿捏多了。 然而，尽管校方不敢得罪杜主任，但这并不代表杜主任会顾及校方的颜面。在面对这个问题时，杜主任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来回答你这个问题。当时我赶到手术室后，手术还在继续进行。我结合了患者的生命体征和手术情况，判断陈海医生有自主完成手术的能力。当时手术已经在进行中，如果要换人，无疑会耽误大量时间，给手术增加更多的不确定性。因此，基于这样的考虑，我选择了让陈海医生继续手术，我在旁边观察，随时准备接手。你也看到了，后来我接替了一助的位置，与陈海医生共同完成了这台手术。如果你们还有关于手术内容的其他疑问，可以问我。” 校方自然不敢去质疑杜主任的权威，可架不住律师不认识杜主任啊，他也不知道杜主任在整个学术界内的地位，还像只傻鸟一样一样继续问道：“既然您也是这场手术的当事人之一，您的证词是否具有法律效力还有待考证。而且手术的过程我们还需要请其他专家鉴定之后才能下结论……” “赵律师，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校方这边的人赶紧打断了律师的话，免得他再说出些什么得罪人的话。他说的每一句话，可都是代表的校方啊。刚刚他说的那番话都已经有点质疑杜主任水平和医德的意思了，这要是碰上个小心眼的人，说不定梁子都结下了。杜主任可是代表的东林三院的心外科啊，质疑他的心外科水平和医德，那不是自寻死路吗？他们学校跟东林三院可还有合作呢，要是因为这事儿影响了合作，那他们可真是哭都来不及了。 律师听学校这边都这么说了，医学方面也不是他的长处，指望他能问出什么特别有建树的问题那也是天方夜谭。于是他又从其他角度说道：“陈海医生，据你所说的，郑峰是你的大学室友，也是你的好朋友。那么请问，你们俩之间的关系，是否也是你做出这个决定的重要原因之一？” “我不明白你说这句话的意图是什么？”陈海反问。“我和郑峰的关系你们完全可以查得到。我和他之间往日无仇，近日无怨，难不成你是觉得我是借着这个机会报复他？” 赵律师用右手的小拇指顶了顶眼镜后回答道：“虽然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性，你们之间是否有什么新仇旧恨我们也会再做调查。不过我问这句话的目的其实是想问你，你在急诊那么多伤者的情况下，毅然选择了接诊郑峰，是不是因为你们之间的关系？” 陈海简直要被这个律师的话给气笑了。律师身后的专家听到他的问题也是一脑门子的黑线，就差直接骂人了。 “我为什么在这么多伤者里选择接诊郑峰，我想你可以问问你身后的那些专家和医学院的老师们，我想他们在医学院教书育人这么多年，让他们给你科普一下心包填塞是个什么类型的疾病，以及这个病有多凶险可能更加合适吧！”陈海这话引发了在座的医护人员的笑声。坐在律师身后的校方领导脸色更是比锅底灰还要黑。 实在是这个律师对于医疗的认知太有限了，有限到让人不能理解学校为什么找了这么一个律师代表他们发言。他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是他们学校的水平太差劲，连个疾病的轻重缓急都分不清。 “大家安静一下！”医护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已经影响到了整个流程进行下去，院领导们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院领导们发话了，大家也就顺势安静了下来。不过陈海的这一番嘲弄，可算是把这个律师搞得恼羞成怒，他死死地握住手里准备的材料，咬着牙继续问道：“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在这么多伤者之中选择了郑峰，是不是因为他和你之间的关系？” “好，那我就给你科普一下急诊的就诊顺序安排。”陈海正色道。“在急诊看病，遵循的可不是什么先来后到的顺序，而是病重优先。当时我到了分诊台的时候，确实有很多外伤的病人，其中也不乏一些比较大，需要缝合的伤口。但是这些相比起心包填塞和心脏破裂来说都是小巫见大巫。没错，郑峰送来的时候，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但我最终选择他的原因是因为他是最重最急的，最需要处理的人，仅此而已。和他是我大学室友没有一丁点关系！” 第317章 质询(下) “我这样答复，你满意了吗？”陈海又把焦点抛回给了校方这边。校方知道，再在这上面纠缠只会让自己落于下风，于是将重点放在了流程上。 “就算你真的有这个能力做这台手术好了，但是你不可否认的是，你并没有做这台手术的资质，你擅自做主做这台手术，那就是不合规定，甚至是不合法的。这点，我想你和在座的医院领导们都没有异议吧。” 的确，陈海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手术的资质问题。不管陈海有多么充分的理由，陈海违规行医的性质并不会有所改变。如果对面的那帮人死死地抓住这点不放，那么陈海也确实没有办法抵赖。但是考虑到陈海违规手术前，有着充分的动机，而且他们和陈海无怨无仇，也不可能死咬着陈海不放，让陈海再也无法行医。所以这件事情大概率还是以赔偿了事。 陈海倒是无所谓赔偿不赔偿，那是帮自己的好兄弟，就算让陈海把他在医院的费用全部给付了，陈海也没有什么不满。但他就是想要一个公道，明明自己身为医生，履行的是自己治病救人的天职，并且这中间的所有医疗行为全部经得起推敲和审视，为什么自己就得不到一个应该有的公道。难道一条人命，还比不上这些医院的流程重要吗? 陈海不愿意低头的理由还有一个，那就是对郑峰父母的背叛感到心寒。他扪心自问，对待郑峰的父母可以说是尽心尽力了。为什么他们就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怀疑自己，调转枪头来攻击自己。如果他们缺钱可以跟自己说啊，就算他们怀疑自己在郑峰的手术过程中有违规操作，为什么不直接来问自己。为什么现在家属讹医生可以这么理直气壮，为什么事到临头医院的领导们连帮陈海说句话都不愿意，就这样直挺挺地把陈海推了出去，独自面对这些不公平的对待。就算这件事情最后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陈海也一定要保留自己的坚持。 “是，我是违规进行了手术，这一点我承认。但是我就是想问一问在场的所有医护人员，我们当初为什么选择了这份职业？”陈海站起来，走到了正中央，对着所有人发出了一声振聋发聩的询问。 “当然，为名为利，这些正常人一定都会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但是我相信，在场的所有人能够忍受住学习的枯燥，生活的高压，工作的不如意和微薄的收入靠的绝不仅仅是浮于表面的名利二字。我相信所有人在踏进医学殿堂的时候，所期待的都是本着救死扶伤，治病救人的心坚持到现在的。” “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学有所成之后，反而失去了当初学医时候的那份初心。我不明白为什么医生治病救人，需要有那么多的顾虑和枷锁。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医院的流程，行医的合规比人命更重要。” 陈海其实真正想问的不是这帮一线的医护人员，他们每天忙于科室的工作，又掌握不了主动权和决策权，能做到不过是遵守规定罢了。陈海真正想要质问的，其实是坐在会议室最前排，代表着医院的脸面和决策权的那帮领导们，为什么要给医生行医套上那么多的枷锁，以至于医生都不敢救人了呢？ 但是显然陈海的话，并没能引发他们的思考，被他们这帮混迹在名利场上许久的老油条们，左耳进，右耳出了。他们混迹于名利场太久，又脱离临床工作太久，已经全然不知道人间疾苦了。他们的心里，追求的恐怕只有那虚无缥缈的医院荣誉和排名吧，又哪有功夫静下心来好好倾听一线临床医护人员的心声呢。 陈海已经对他们彻底失望，继而他又转过头，对着校方和郑峰的父母言辞恳切地说：“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作为校方，保护学生的人身安全是你们的责任。但是现在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怕承担责任，当然想要找个替罪羊来转移注意力，而我恰好又有把柄落到了你们手里，你们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 “但是我想问问你们，你们觉得以你们学校的实力，支付一个学生的医疗费用真的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吗？为了这样无足轻重的一笔钱，颠倒是非，压上自己百年名校的声誉，你们真的觉得值吗？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会给学生带来怎样的影响？他们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他们会怎么看待自己的学校？”他的声音渐渐柔和下来，却依然充满了力量。 “陈医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 “我还没说完，请你不要打断我。”陈海严肃地打断了校方领导的话，随后转过身对着全场所有人继续说道。“今天在座的所有人，除了郑峰的父母和这个律师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和医学沾点边。我的手术到底做得怎么样，我的选择到底有没有错误我想大家心里心知肚明，根本不用多说什么。但是在流程上，我确实是做错了，我认。不管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会承担。只是有一点，我希望所有的责任你们都冲着我来，不要寒了其他还要继续坚守在一线的医护人员们的心。” 说完了这些憋在心中许久的话，陈海感到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他独自走向了会议室的大门。当他离开时，他的背影显得坚定而坦然。他知道，他已经完成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这个决定也将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在他离开之后，杜主任第一个站起来为陈海鼓掌。他的掌声在会议室里回荡，是那么的响亮和有力。随后，整个会议室里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掌声。这些掌声如同万众一心的巨浪，掀起了阵阵情感的波涛。它们不仅仅是对陈海的赞赏和肯定，更是对真理和正义的追求和坚守。 在这掌声中，陈海的形象变得更加高大和伟岸。他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代表着那些被忽视和被遗忘的人们发声。他的勇气和坚持，让人们看到了希望和力量。 第318章 规划 “苗苗，如果有一天我决定不当医生了，你会支持我吗？”开完质询会，陈海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了一圈，但是这样走马观花式的闲逛根本填不满此时内心的空虚。他还是第一次有这样茫然的感觉。读书的时候，他的目标就是好好读书，考一个好大学逆天改命，回馈家庭。上了大学，他的目标就是进一家大医院，当一名好医生。但是现在，他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前进的方向，一下子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但是他又不敢打电话给父母说这件事，因为他不想他们担心，同时也是担心他们不会支持自己的决定。因为在他们看来，当医生是个又体面又挣钱的工作，他们怎么能想到陈海进医院以来都是倒贴在帮医院干活呢。如果陈海把自己想要离职的想法告诉他们，他们八成会劝陈海再争取一下。这无关乎对错，只是眼界使然罢了。 思来想去，陈海也唯有吴苗苗可以倾诉了。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他在脑中想过千百种吴苗苗的反应。她可能会错愕地说：“你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有可能对陈海失望地说：“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我对你太失望了，我们分手吧！”又或许吴苗苗会非常支持陈海，甜蜜地说：“这样不是正好吗，之前我爸也有意让你来帮我，我们俩要是能并肩作战，那所有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些可能的情绪在陈海心中不断交织，经过好一番思想准备之后，陈海才敢拨通这个电话，问出了开头的那个问题。 “好啊，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吴苗苗的反应有些出乎陈海的预料，吴苗苗甚至没有问陈海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很平静地支持着陈海。这样的回答让陈海都有些错愕。 “你难道不想问问我发生什么事了吗？”陈海问道。 电话那边传来了吴苗苗清脆的笑声后说道：“有必要吗？你是陈海啊，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吗？你那么热爱医学的一个人，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就一定有你的理由。你只要记住，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就够了。”吴苗苗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给予了陈海莫大的安慰和支持。 “谢谢你，苗苗。有你这句话，我就足够了。你现在忙吗，要是不忙的话就帮我出出主意吧，我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了。”陈海还是第一次在吴苗苗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与无助，但是吴苗苗很开心陈海能够把她作为自己的依靠。从前陈海在吴苗苗面前表现得太过独立，太过完美，反倒让吴苗苗产生了一丝的不真实感。这次迈出的这一步，无疑会让他们之间的感情更进一步。 陈海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吴苗苗，吴苗苗听得气愤不已。尤其是当她听到郑峰的父母临阵倒戈，对着陈海倒打一耙的时候，心中的不忿都快要满的溢出来了。难怪陈海会对当医生失去信心，遇到这样的病人家属，任谁恐怕都会寒心的吧。 “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了，我现在还在等医院那边的处理决定。不过最后的结果，我猜应该无非就是赔偿，如果家属不依不饶的话，我可能还要上法院走一趟。不过医院，我大概率是回不去了。别的不说，我想医院的分管院长就不会让我这样不服管的刺头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悠了。”陈海苦笑着说。 “没有关系，陈海，我觉得你做的对。医院不留你，那是医院没眼光。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如果你还想继续当医生的话，你完全可以去私立医院，以你的水平，不怕没有医院要你。如果你想的话，我们也完全可以开一家自己的医院，这样你也可以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色，谁也管不了你，你也可以不用那么累。” 吴苗苗的建议陈海当然是都考虑过的，只是这些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陈海自己给否决了。一个是陈海自己已经产生了放弃当医生的想法，他发现自己以前所坚持的那些东西似乎已经不被这个时代所接纳，他不知道自己继续当医生的意义究竟在哪儿。再者陈海对于私立医院总是觉得有些别扭。他当然知道私立医院的工资更高，待遇更好，压力更小，而且医疗水平也不比一些公立医院差。但是他总是觉得公立医院像是专门为富人服务的场所，这和他的治病救人理念有些不符，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是不会选择私立医院的。 “再说吧，我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医院是什么个处理结果呢，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正好我也好久没有休过假了，我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回家一趟，看看我爸妈和妹妹。”陈海有些感慨，自从回来之后，他的工作越来越忙，和家里的联系都变少了。如果不是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可能过年他都得看自己是不是要值班才能决定能不能回家。爸妈也这么大年纪了，如果这次的结果不如意，或许自己陪在他们身边，伺候他们百年也不是一件坏事吧。 “你要回去啊，那敢情好啊，我一直想去你生活过的地方看看，而且我也好久没休假了，这次正好和你一起散散心。”吴苗苗开心地回应着陈海。 “你要跟我一起回去？集团的事儿都忙完了吗，你走的开吗？”陈海虽然得知吴苗苗有意和自己回去很开心，但是也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吴苗苗自己的事儿，毕竟吴苗苗这段时间有多忙，陈海都是看在眼里的。他可不想吴苗苗为了陪自己一趟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没事儿的，公司这边海外业务的拓展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手下的人就可以了。而且有我爸在呢，不会有事儿的。你与其操心这个，不如想想回去的计划吧，我可是对这趟旅程很期待哦，别让我失望。” 第319章 回家前的准备 说干就干，如果只是陈海一个人回去，他怎么将就都可以。可是吴苗苗要和他一起回去，那他可得好好讲究讲究了。首先就是吃住问题，吴苗苗跟着自己回去，住自己家估计会住不惯，住酒店肯定是比较好的选择。所以他就找了一家离自己家相对比较近的，档次稍微高一点的酒店。 自己这头一次带女朋友回家，要不要和父母提前打声招呼又让陈海犯了难。提前说吧，陈海怕爸妈太过夸张，把好好的一场亲人团聚弄得跟明星见面会一样，到时候还是让吴苗苗尴尬。不说吧，又怕爸妈没个准备，到时候被吴苗苗看到些不得体的地方。最后陈海还是决定告诉爸妈，好让他们有个准备，但不是现在，而是等到他们上了车之后再告诉他们。省得他们一早就开始忙活。 要是到了家，肯定要带她出去游山玩水，要不然她一个人在家待着，人生地不熟的，也是怪无聊的，她肯定也待不住。不过这也让陈海有些犯了难，毕竟他们家那地方也没什么可玩的，要山没山，要海没海的，又不是什么历史悠久的古城，想要让吴苗苗这样有着丰富的旅行经历的人有新鲜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不过这事儿陈海也是有些杞人忧天。吴苗苗哪里的名胜古迹去不了，说自己有多期待不过是不想给陈海太多压力。只要能和陈海一起出去，她根本不拘吃喝，只要能过得去就行。 最终陈海还是从各种旅游攻略中找到了一些灵感，杂糅出了一份切实可行又不失特色的方案。 制定完了方案，陈海还不忘和宿舍的另外两个人交代了一下郑峰的情况。他没有说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只说了自己这段时间有事要出去一趟，让他们帮忙照看一下。毕竟郑峰的父母再怎么样也和郑峰没有关系，他们可以无情，自己对郑峰还是要尽朋友之义的。 处理完这些，陈海总算是能喘口气，想想晚上吃什么了。他正刷着外卖软件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陈海也奇怪，这个时候，自己外卖都还没点，谁会来找自己呢？ “老师，你怎么来了？”陈海一开门，门外站着严主任和韩院士，这可把陈海吓了一跳。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韩院士了，因为他还没想好自己应该怎么和他交代，没想到韩院士就不请自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韩院士这个时候语气还是比较平静的，想必今天来应该不是上门兴师问罪的。 “哪儿能啊。我是说您要是有事儿直接给我打电话，或者让我上您那儿去就行了，省的您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专门跑到我这儿来。您快进屋吧，外面风大。”陈海赶紧搀扶着韩院士进了门，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去倒了两杯开水。 “对不起啊老师，我这儿平常就我一个人，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所有我也没有准备什么茶叶，您和师兄就先喝口水将就一下吧。” “没事儿的，忘了我上次跟你说过什么了吗，我们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喝你一口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第一时间告诉我，要不是你师兄告诉我，我到现在可能都还蒙在鼓里。”说起正事儿，韩院士立马正色道：“陈海，你告诉我，你下一步是怎么想的？” 陈海双手紧握在一起，置于身前，眼睛不敢直视韩院士殷切的目光：“我暂时也没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办。现在医院那边的处理结果还没有定下，我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陈海，看着我。”韩院士对着陈海说着。陈海抬起头，慌乱地和韩院士的眼睛对视着。韩院士继续说道：“记住，以后说话的时候抬首挺胸。在这件事情上，你没有做错任何事，用不着摆出一副好像没脸见我的样子。如果你因为这件事情被赶出了医院，那只能说明现在的这家医院配不上你。哪怕是你被医院开除，我都会很自豪地告诉所有人，我以有你这样的学生为荣。” 陈海对老师的理解和支持感到无比感激。虽然他深知自己这次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和医疗行为都是问心无愧的，但如果因此被医院开除，无疑会给老师带来不必要的负面影响和压力。毕竟，作为老师的他，也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有良好的发展，如果学生因为某种原因被医院开除，难免会被人说些风凉话，这对于老师来说也是不小的压力。 陈海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未来，但他不能不考虑对老师的影响。得到老师的肯定后，陈海感到自己解除了心中的枷锁。他知道，在做决定时，他不再需要背负那么多的负担。 “谢谢老师。”陈海心中的千言万语，此刻凝聚成一句真诚的谢谢，似乎轻飘飘地飘向了天空，但却充满了沉甸甸的情感。 陈海感激的眼神里闪烁着泪光，他找不到更好的词汇来表达他内心的激动和感慨。这一句谢谢，是陈海内心最真挚的表白，也是他对老师的敬意和感激之情的最好诠释。 韩院士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如果一院这边不留你，你有没有什么打算？我听说东林三院的心外科主任对你很有兴趣，已经向你抛出橄榄枝了，你想去吗？” 陈海想了想后开口道：“老师，说实话，我还没想好，甚至我都不知道医生这个工作是不是真的适合我。” 严主任听了这话可就急了：“陈海，你别说丧气话啊，这次只是个意外，大家都不想的。你不要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妄自菲薄。你的才华不光是我们，连老师和外院的杜主任都是认可的，你难道还不相信我们吗？” “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陈海解释道：“我没有怀疑我自己，我只是在想，现在的医疗环境和制度下，我这样的性格是不是适合在医院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去。” 第320章 医生的无奈 “陈海，你今天遇到的不过只是比较极端的个例，当然我不排除你在以后还会遇到类似的家属和类似的情况，但是你要相信，大部分都患者家属和患者本人对医生都是有着强烈的感激和敬佩的。这样极端的情况不光是医院，你无论今后在哪行哪业都是可能出现的，难道你今后每次遇到类似的情况，都要选择逃避吗？”严主任苦口婆心地说着，胸口不断地上下起伏着，好像陈海离职他反而比陈海还要激动。 反倒是韩院士，相比之下显得就要平静多了，但这可不代表他就对陈海离职的想法不在意，他只是还不清楚陈海到底是意气用事，还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看着越说越激动的严主任，他伸出手打断了严主任继续说教，转而对陈海说：“说说你的想法吧！” 陈海沉思了许久，还是鼓起勇气说出来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也不单单是因为今天的这档子事儿，这件事情其实只能算是导火索。真正让我觉得当医生的热情被一点点消磨的，其实都是在日常的工作当中。原本我以为，自己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只需要管自己提升临床水平就可以了。可是我没想到到了临床，会有那么多的弯弯绕。” “不说其他，就每天那些莫名其妙的流程和文书工作，就占了我大半的工作时间。每天都得跟科室里面的人抢电脑，写病历。这些我还能理解，虽然说会降低临床效率，但是为了病人着想，我还可以理解。但是多到数不清的无效会诊，真的是让我心力交瘁。”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大环境要求给医生减负，简化医疗流程的前提下。我们医院还会选择鼓励全院会诊这样的东西。一线的医生到底有多忙，院领导难道就没有一点概念吗？明明就是一个简单的问题，非要劳民伤财地找别的科室来会诊，自己就是学医的，精专的问题看不懂还可以理解。一个简单到不能称之为问题的小毛病，有必要就为了分摊责任找其他医生来会诊吗？结果就是来的医生浪费了时间和精力心里憋着气，叫会诊的医生被会诊的医生指责一肚子委屈，病人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花了会诊的钱还没得到什么实际的作用也满脸愁容。这样的会诊到底有什么意义？” 严主任被陈海说的实情弄得也是一脸无奈。他当小大夫时期也是和陈海差不多想法，可是等他到了现在的位置上的时候，他现在已经变成了那个让他手底下的小大夫叫会诊的领导了，他的想法又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陈海，我理解你说的说什么意思，我自己对这样无意义的会诊也是深恶痛绝。可是这就是我们不得不去面对的现实。如果说现在的医患关系不那么紧张，我们还能大胆地做些治疗和诊断。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你也看到了。病人和病人家属只要抓住一点小问题，就敢上纲上线地在网上胡说八道。还有一些无知且自信的网友一个劲的跟风，根本不管事实就在网上大肆抹黑我们，医院还不允许我们个人澄清。我们如果不增加和完善医疗流程，恐怕都没有几个医生能够坚持到现在。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医生的无奈之举。” “这些我当然明白，师兄。但是我这个人还是挺理想主义的，就算我明白其中的道理，我也依然停止不了内耗。我每天晚上下了班，走在通道里的时候都在回想，我今天到底做了些什么，收获了什么。可是我能想到的内容居然大部分都不是我收治病人的画面，而是我往返于各个地方跑流程的画面和在办公室写病历的画面。每次这个时候我都忍不住问自己，到底做的有没有意义。” “而且明明增加了那么多的流程的手续，为什么给我们都工作量不减反增呢？病人都在那儿抱怨，为什么我们不愿意多花一些时间给他们好好地把病给看了。那是我们不想吗？每天就那么点时间，要看的病人数量都是固定的，时不时还有来要求加号的，我们要是不加快看病的速度，后面排号的人怎么办，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把每一个患者的情况尽数了解清楚。病人也不会去怪医院制度，只会觉得是我们看病太敷衍，急着多看几个人赚钱。我们累死累活的看病人，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加号。到头来还要落埋怨，我们招谁惹谁了。” 陈海越说越起劲，这些都是他平时藏在心底，不愿意说的真心话，今天就一吐为快了。“如果只是工作上的事情就算了，我消化消化也就过去了。可是实际上呢，等我忙完工作之后回到家，看着手机里的余额和接连不断的账单，就更是心寒。我一个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每天上下班两点一线，生活开销应该已经比绝大多数的人要低得多了。可是即便是这样，到现在为止，我基本上都还在倒贴着医院上班。医院那份微薄的薪水根本就没法支撑我在京华这样的地方生活下去。要不是我之前还有些收入支撑着，恐怕我早就坚持不住了。” 陈海虽然有青苗集团的黑卡在手，但是出于个人的面子和道德理念，陈海基本是很少动用里面的钱的。尤其是在和吴苗苗确认了关系之后，他就更是没有再拿出过那张卡。尽管他知道就算他动了里面的钱，吴苗苗和吴叔他们知道了也不会这么样，更不会因此轻视他，但是陈海还是坚持着没有动用里面的钱。老家的房贷也一直是他在拿之前赚到的钱在贴补着。 但是金山银山也架不住坐吃山空，医院的那点工资加绩效也就勉强付付房租和交通，想要剩下什么钱，那是基本不可能的。陈海有时候自己都在想，不怪大众觉得医生暗地里收红包，实在是医院那点工资和医生们买房置业的消费水平不在一个层级，自己这样的学历，学术论文也少，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呢？ 第321章 盖棺定论 陈海正说得起劲，医院那边对陈海的处理也出现了很大的分歧。以分管院长为首的保守派，要求开除陈海，平息争端，而一些年轻一些的开放派，则是要求给予陈海一些小的处罚，继续留下陈海，根据后面的表现再做观察。两方人可以说是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愿意让。 “陈海这是公然违抗医院的流程，这件事闹得全院沸沸扬扬，如果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以后谁还会把医院的规章制度放在眼里。”崔副院长义正言辞地说着，一副不整死陈海不罢休的架势。 “话不是这么说的，崔院长。陈海这么做的理由大家也都清楚，我们都是学医的，患者那时候的情况有多危险，根本就不需要质疑。如果说我们这次因为陈海救人而违反医院流程的行为就开除陈海，那以后谁还敢随便救人。难不成我们要鼓励医生，以后遇到这种情况，眼睁睁地看着患者去死吗？如果这次开除了陈海，制度是保证了，但是却寒了一线医护人员的心，这样做真的值吗？”一位医院的新晋领导层帮陈海据理力争道。 “没有什么值不值的，流程就是流程，规定就是规定。佘院长你也不用在那里危言耸听。陈海不过就是一个小大夫而已，哪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再者说，就算是如你所说，医院的医护人员寒了心，日后再弥补挽回就是了。可是规章制度的权威一旦被动摇了，以后再想重建就难了。” “医院的制度首先应该符合人心，一线的医生们才会心甘情愿地执行下去。否则再华丽的制度，也只会成为空中楼阁。” “我跟你的想法恰恰相反，医院的规章制度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要约束那些一线的医生护士们。如果他们不愿意遵守，走人便是了。医学院里有大把的新人，他们巴不得医院里有人能给他们腾位置呢。只要不是那些专家骨干们，其他人的想法根本就无足轻重。” “……”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眼见会议室里的硝烟味越来越浓，崔副院长的话也越来越露骨，医院的老院长选择了在这个时候出来主持大局。“你们每个人说的都有道理，规矩不能不守，但是我们也不能寒了下面人的心，毕竟医院的活还是要有人去干的。” “院长……”两个副院长还想再争取一下，不过他们的话刚出口，就被院长举起的手给打断了。“你们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这次的责任，陈海这个主刀首当其冲，所以他是一定不能再留在我们医院了。但是我不会开除他，我会找人劝退他，算是给他留一些颜面。” 院长这话一出，算是给这次的事情彻底盖棺定论了，陈海在这家医院的工作经历，也就彻底到此为止了。得偿所愿，崔院长的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了，他轻蔑地笑了笑，耸了耸肩，仿佛在表示对别人的不屑一顾。 “此外，这件事情的处理范围仅限于陈海一人，其他参与的医护人员医院不会给予处罚，此事到此为止。各个科室的领导都注意一下手下人的心理活动，必要的时候做一下心理疏导，不要让这件事的影响再扩大了。好了，就这样，散会！” 说完，院长就起身离开了会议室，佘院长还不死心，还想再争取一番，还没出门被崔院长冷嘲热讽了一番：“佘院长关爱下属的心还真是令人感动。不过可惜啊，医院有医院的规章制度，就算是佘院长能言善辩，终究也还是抵不过医院的规章制度。” 佘院长这时候可没时间和他再争辩什么，他急急忙忙地追上了院长，一路跟着院长到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陈海的这件事情，会不会太过草率了。陈海的手术水平，那可是东林三院的杜主任都在抢的啊。而且陈海自从进了咱们医院，一直是勤勤恳恳地工作，院里的人对他的评价都很好。难道我们就因为这次的情非得已，就让这样一个好苗子从我们手上溜走吗？” 院长把手上的资料往办公桌上一放，慢条斯理地整理起了自己的办公桌桌面。“佘桦，你来我们医院多久了，怎么现在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一点当管理层的样子都没有。陈海的事情我也表示很遗憾，从个人情感而言，我是愿意站在他这边的。但是我身为院长，不得不从全局层面来处理这件事。我虽然是院长，但我也不能明着包庇他。” “可是院长，我们可以换个处分啊，没必要就这样赶陈海离开医院吧。”知道了院长本人的态度，佘副院长又觉得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院长接下来的话，算是把他的期待彻底粉碎了。 “陈海的这个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你就不要再想了。这件事情已经惊动到卫生部了，这个决定也是上面借我的口宣布的，早已经不是你我就能够插手的了。这件事情你可跟谁都不要说，我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才告诉你的，以后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明白了吗？”院长心有忌惮地对着佘副院长说着。 佘副院长一听，立刻皱紧了眉头：“这件事情怎么又跟上面扯上关系了，陈海不过是个小大夫，而且这连个医疗事故都算不上，怎么会惊动到卫生部呢？” 佘副院长此时满脑门子的问号，但这又何尝不是院长本人的疑惑呢？ “我也不知道上面为什么会针对陈海，虽然上面过问是打着促进医疗流程规范化的旗子，但是这个理由是个人都不会信的，这么多医疗事故放着不管，反倒过问起了一个小大夫的违规操作。傻子都能看出问题，这件事八成就是冲着陈海来的。” 第322章 耀武扬威 “不会是崔副院长找的人吧？”佘副院长想了各种可能，陈海这件事情上跳的最凶的也只有崔副院长了，可是根据他对崔副院长的了解，对方是不可能为了对付一个小大夫就花这么大心血和代价找到卫生局的领导的。他如果想要整死陈海，完全可以通过院内的手段，实际用牛刀这样的蠢事不像是他能干的出来的。 这个想法和院长不谋而合。“不可能，他要是有这个能量，怎么可能这个岁数了还在我们医院做副院长。就算他如果真能找得到，他既然都已经做到这个程度了，根本没有必要和你在会上吵得那凶。按照他平日里的做法，他肯定装好人稳坐钓鱼台了。不会在那儿一个劲的蹦哒的。” 经过这么一通分析，佘副院长也觉得崔副院长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任凭他想破头也想不到，陈海这件事还能得罪谁呢？ “难道是郑峰的学校找上面反映了情况？”好像除了他们，这件事情的当事人中，也没有谁能接触到这样的层次了。 但是很快，这种猜想也被院长否决了：“应该也不是他们。他们的学生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他们也是一脑门子包。他们现在肯定想着怎么压低影响，自己忙着擦屁股都来不及，不可能为了弄掉一个陈海，把这件事情捅上去，除非他们是想和陈海同归于尽了。” “如果也不是他们，那还能是谁呢？”佘副院长百思不得其解，院长又何尝不是思考了许久，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任他们怎么想都想不到，这次的针对，完全是陈海一个小大夫自己招来的。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可想了吗，陈海实在是个非常好的苗子，如果不当医生就太可惜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人屋檐下，不能不低头。陈海就算再有天赋，那距离成长为参天巨擘也还需要时间。至少现在，我们是不可能为了一个有潜力的医生而选择和上面对着干的。如果没有上面给的压力，就冲着几个科室主任力保他，我都不可能做出让他离开医院的决定。”院长痛惜地感慨了一句，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我已经尽力降低这件事对陈海的伤害了，只是劝退 没有开除，这样对他以后找医院，简历上也会好看些。其实换个角度想想，这件事对陈海来说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这话怎么说？”佘副院长不禁对此感到疑惑。 “你想想，以他那样的性格，在我们这样的老牌教学医院，能适应得了吗？我们医院已经存在太久了，百年的建院历史对我们来说即是财富，也是枷锁。上面的人把持着资源不愿退下，下面的人看不到上去的希望，有本事的几乎都走了，没本事的转行的转行，混日子的混日子。你没发觉吗，我们医院这几年的风气变得越来越死气沉沉了。每个人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所以我们才需要陈海这样的有本事，有胆识的新鲜血液来扭转这一现状不是吗？” 院长摇了摇头：“你太高看个人的能力了。不要说陈海现在还是个小大夫，就算他现在是行业内的大牛，想要靠他个人的力量扭转这样的现状也是几乎不可能的。即便是我这个院长，想要推行改革，那也是困难重重。想要改变现有格局一定会引起旧势力的反扑，这时任谁也改变不了的结局。” “陈海他是怎么进的我们医院你也知道吧。本来他能进我们医院就争议颇多，更何况他的最高学历才到本科，论文课题也少。在我们这样的医，教，研一体的评价体系的医院里是走不远的，这一点你们心里也应该都有数了才对。反而是东林三院那样新兴的后起之秀，对于学历和科研的要求低，相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更看重医生的临床能力。在那里，陈海能有更广阔的天地让他施展拳脚。这也是我选择让陈海离开的重要原因之一。” “东林三院的杜主任不是已经向他抛出橄榄枝了吗，虽然我希望他能留在我们医院，但是我更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的未来发展。我相信东林三院对他来说会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佘副院长也就不再执着于让陈海留下了，或许陈海这次真能因祸得福也说不定呢。不过现在的他，还是非要先想办法安抚手底下的人，最大程度地降低影响才是正事儿。 话分两头，陈海的最终处理结果就在陈海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定了下来，不过陈海这时候还不知道这些，他正忙着应付韩院士和严主任呢。 在韩院士分鼓励下，陈海将在医院这段时间的苦水大倒特倒，说完心里也舒服了许多。 韩院士耐心听完陈海的倾诉，没有评价什么，也阻止了严主任对陈海的说教。因为韩院士明白，严主任说的那些东西，陈海心里都一清二楚，陈海不是看不明白，只是有一团火，积聚在心里发不出去。如果陈海下定了决心不当医生来，这些东西都可以成为借口。如果陈海还想继续当医生，那么这些东西，都只会是茶余饭后的吐槽，给自己的生活加一点小乐趣的手段。 所以等陈海全部说完之后，韩院士坐到了陈海的身边，摸了摸陈海的脸，笑着说：“这件事情你自己想想清楚吧，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儿，千万不要为了一时的意气做出让自己后悔终身的事情。如果你决定了，也不要因为我和你师兄而犹豫不决。哪怕你以后选择了不当医生，我都以收了你这样一个学生感到骄傲，现在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比起那些遥不可及的理想，我更希望你能幸福。” 陈海被韩院士的话深深地触动了，他感到心头涌动着一股暖流，却又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不知道如何表达他对韩院士的感激之情，这份感激源于韩院士对他的理解、包容和无条件的支持。 他的内心充满了混乱和矛盾，但同时也被韩院士的善意和理解所温暖。 第323章 访客不断(上) 陈海答应好好想想后，送走了韩院士和严主任。出了门后，严主任迫不及待地问韩院士：“老师，您刚刚为什么要拦着我，难道您就真的能眼睁睁看着陈海放弃当医生吗？您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韩院士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表情回答严主任：“我不拦着你，难道让你在旁边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吗？我看你是在科室里面说教说上瘾了，抓到个人就想说上两句。陈海是个多有主见又明事理的人，你说的那些他能不知道吗？他自己要是拗不过这个弯来，你就算把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有用的，说不定还会引起他的逆反心理。” “我这不也是关心则乱吗？难道我们就真的要干等着陈海自己想通，其他什么都不管了吗？”严主任焦急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反倒是韩院士依旧是那个不慌不忙的样子。 “强扭的瓜是不会甜的。但是我相信陈海是离不开医学的，即便他现在放弃了，早晚有一天，他还会回来的。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这一点，我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当然我这个当老师的也不可能看着学生受欺负，什么都不做。在他决定好自己下一步往哪里走之前，我得先帮他把路搭好……” 韩院士和严主任的对话，陈海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现在正苦恼着自己的未来到底应该怎么走。韩院士对他的体贴让他肩上的压力少了许多，但是他自己也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他真的离得开自己热爱的那些人事物吗? 没有给他过多的时间，他就接到了石主任给自己打来的电话，要和陈海见面详谈。听石主任严肃的语气和郑重的态度，陈海知道，八成是自己的处理结果出来了。没时间多想，他收拾收拾房间，石主任就按响了自己的门铃。 陈海把石主任迎了进来。原本在工作中雷厉风行的石主任，眼下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看这样子，陈海就知道石主任这次带来的，恐怕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他为了不让石主任为难，体贴地引导石主任张口：“石主任，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是医院那边已经决定要开除我了吗？” 石主任压低了嘴角，面色沉重地张口道：“不算开除吧，医院那边让你主动辞职，算是给你和医院留一个体面。” 陈海舔了舔嘴唇，边点头边说：“果然吗？”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严主任正式宣布医院决定的时候，陈海还是忍不住的心寒。 “陈海，你别多想。这件事情上，我们所有人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你的才华和实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医院的领导没有那个慧眼识珠的本事，但是你相信我，不管到了哪里，你这颗明珠都能发光发亮的。”石主任急忙安慰道。 陈海强打着精神回答道：“放心吧，石主任，我没那么脆弱，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其他人呢，这件事情的其他人是个什么处理结果？”陈海即便这个时候，也依旧希望自己的事情不要波及到旁人，本来因为自己的偏执就给大家增加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如果在因为自己收到处罚，自己就更加过意不去了。 “你放心，其他人都没有事儿。院领导没有对其他的手术参与者做出处罚，也不允许大家在院内再讨论这件事，并且你大学室友的所有医疗费用，都将由医院承担，你不用担心。”石主任细数着那些为数不多的好消息，希望这些东西能够冲淡陈海内心的失落，但是显然，他失败了。 “挺好的，至少我可以安心地离开了。”陈海强忍着伤感，伪装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至少能维持住最后的一点体面。 “陈海，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需不需要我帮你联系一下其他医院？”石主任虽然也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是在陈海的伤口上撒盐，但是再痛也是一时。如果陈海能够得到另外一家医院的offer，或许能帮他更快地走出来也说不定。 “为什么你们都喜欢问我这样的问题呢？”陈海自嘲地笑了笑。“我跟你说实话，石主任，我是真的还没想好下一步的计划。我连我要不要留在京华，甚至要不要继续当医生都没考虑好。我打算先趁着这段时间回家散散心，换换心情，再决定下一步应该往哪儿走。” “陈海，你可千万不要说这种胡话。你不当医生还能干什么？这次的事情不过是一个意外，你不要意气用事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决定。”严主任是真的把陈海当成了自己的后辈，也是真心地在为陈海的将来考虑。他想说的当然不是陈海除了当医生一无是处，而是陈海天生就是为医学而生的，陈海不当医生就是浪费了上天赐予他的那份得天独厚的才华。 陈海也明白石主任的意思，但是为了冲淡一下悲伤的气氛，他故意曲解石主任的意思说道：“石主任，你这话说的，我不当医生难道害怕找不到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吗？我就算不去药企，找个文员的工作总不是难事吧？您得对我有信心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 陈海笑着打断了严主任：“我明白您是什么意思，我这是跟您开玩笑呢。您放心，我现在也只是在考虑，还没真的下定决心呢，我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的。” “你自己能想明白那是最好的。其实我这次来，除了要宣布这个消息之外，还想帮杜主任劝劝你。”石主任话锋一转。 “杜主任，您说的是东林三院的杜主任吗？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陈海问道。 “我跟杜主任认识那还得托你的福。我们是在之前会议上认识的。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而且他答应我，只要你愿意，他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争取。东林三院，绝对是你非常好的选择。” 第324章 访客不断(中) “杜主任是给您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您这么为东林三院说话。”陈海打趣道。 “三院得花多少钱，才能请得起我去帮他们站台。”石主任也慢慢地从沉重的氛围中抽离出来，开始和平时在科室里面一样，和陈海说笑打闹。 “不过，我必须认真地说，三院与那些老牌医院有很大的不同，它可能是你最好的选择。或许你对这个领域不太了解，三院是由卫生部特别设立的，旨在创建新的医院管理模式，带有实验性质的新型综合医院。正如你所知，目前京华的几家老牌医院，都有非常悠久的历史背景，因此也遗留了许多历史问题。例如，机构臃肿、流程刻板复杂、评价体系过时僵化等等。” 但是这些问题在东林三院都不存在。相比之下，三院更加注重现代化和高效的管理模式。三院的评价体系很透明，不看学历，不看论文数量，只看医生的临床能力。在三院，只要你的能力过硬，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并且三院的福利体系也是非常新的，多劳多得。他们会根据你的手术难度，接诊病人的数量，病人的预后和病人的评价几个方面给你相应的酬劳，只要你的手术做得足够多，技术足够精湛，即便是小大夫的阶段，一样能够靠自己的努力获得非常不错的薪水。” “既然三院被您都快夸出花来了，怎么我在学校的时候都没有听说过呢，老师也没有给我们推荐过。”陈海不解地问道。 “这就涉及到三院独特的招人方式了。正如我所说，东林三院的酬劳是按照你的能力来的，你觉得刚毕业的学生在三院能够接触到多少病人和手术，他们每个月能得到多少？这样一来三院对于年资比较浅的医生就没那么大的吸引力了。而且三院也是不直接招新人的，他们的医生基本都是从各大医院挖来的技术骨干，或者是他们本院的医生推荐后，通过考核之后留院的。”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三院因为经常到各家医院挖人，所以在业内的口碑一般。所以大部分自命不凡的医学院和医院都会对三院敬而远之。久而久之，自然就不会有人愿意往三院推荐人去了。” “但是这些对于你来说，却好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三院不看学历，不看论文数量，对于你这样一心扑在临床上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堂。而且你虽然年资浅，但是你的能力又足够支撑起手术，因此你去三院地酬劳会比你现在在一院高得多。更何况，你现在还有杜主任做推荐人，你又成了自由人，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 “那如果按您这么说，三院应该是人才济济才对，怎么我听杜主任说起来他们很缺人的样子？难道三院的条件，您不心动吗？”陈海不解地问主任。 “你平时干活的时候挺精明的，怎么一离开临床人就犯傻呢？那些混出头来的专家们，在哪个医院不是被当成财神爷供着，怎么可能会跑去东林三院和其他人重新竞争。本院的设备参数，用药习惯和系统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换家医院也需要重新适应。那些上了年纪的专家们哪儿还有那个功夫去学习适应。” “人啊，一旦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是会被同化的，渐渐的，你就会发现，你离不开他了，这就是体制化。体制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一开始，人们抗拒它，后来慢慢习惯它，到最后，离不开它。” “但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你还有时间和精力去重新开始。如果你有这儿想法，何不去三院搏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等你哪天站在金字塔顶端之后，再回过头来改变现状不好吗？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吗？” 陈海还想再和石主任探讨些什么的时候，石主任的值班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陈海虽然已经不在医院，听到铃声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慌。 石主任接过电话，面色凝重地说了几句话后，悻悻地挂掉了电话后对着陈海说道：“科里出了点事儿，我得先赶回去了。我说话你认真想想，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打我电话，我随时都在。” 陈海知道石主任这么着急忙慌地走，肯定是科里遇到了什么棘手的病人，因此也没有多留什么，只是答应了几句就让石主任离开了。 陈海都还没坐下，又是一通电话打了过来。今天电话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来电显示还是个乱码。如果电话接起来是个电话推销，陈海一定好好骂他一顿。 “喂 你好，哪位？”陈海努力压抑心头涌起的不耐烦问道。 “怎么，这么快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非常欠揍的声音，陈海听着有一点耳熟，但是确实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但就是听着就来气。 “有话快说，不说我挂了。”陈海不耐烦地说道。 “都成了丧家犬了，还摆什么架子。你还以为自己是大医院的医生呢？” 这个人陈海虽然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好货，所以陈海直接耳不听为敬，直接挂断了电话，让电话那头的郑博涛气得直跳脚。 别说，他还挺锲而不舍的，眼看嘲讽陈海的目的没达到，居然又重新换了个号码给陈海打了过去。 陈海接起来又是一句：“你好，哪位？” 郑博涛这次可学乖了，上来就亮明了身份：“我是郑博涛，没想到吧，我们俩再次对上，你会在我手上栽这么大跟头。是不是后悔当初得罪我了。” 陈海久久没能回答，因为他实在没想起来郑博涛到底是谁？郑博涛还以为陈海的沉默是因为愤怒和懊悔，于是得寸进尺：“不过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让你死个明白好了，你这次被赶出医院，就是我干的，我就是想要玩儿死你。就是……” 郑博涛狠话还没放完，陈海又挂断了电话，还骂了一句：“神经病。”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只有郑博涛一个人在自己房间里发癫。 第325章 访客不断(下) “你是不是有毛病，打起电话来没完了是吧。没看到我已经把你电话拉黑了吗，你上辈子是属驴的吧，这么执着。要是你闲的没事儿拉磨去啊，一直在我这现眼干什么，我又不能施舍你点辛苦费。” 陈海也实在是服了，这人跟吃错药似的。电话打起来没完了，陈海接起电话他也不说自己是谁，干嘛的，就在那儿说着一些平常人听不懂的话。偏偏陈海拉黑一个号码，他又换了个号码打过来，让陈海都觉得无奈。 “陈海，你吃枪药了吗，突突起来没完了。” 诶，这个声音好像跟刚刚打电话来的那人不是同一个，而且声音也更熟悉，年纪应该也是大上不少。陈海定睛一看来电显示——成部长。 陈海吐了吐舌头，赶忙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成部长，我不知道是你，我还以又是骚扰电话呢。您今天怎么有时间打我电话？我现在自己还有一屁股的事儿要忙呢，你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给我分配任务啊！” 陈海仿佛已经透过电话见到了成部长的白眼。不过电话里成部长的声音还是比较得体的：“我打电话来不是跟你说这个的。你的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哎呀，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没想到这件事儿这么快就传到你耳朵里了。我还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呗。不过我的一些长辈们倒是给我推荐了一个地方，他们说那个地方很适合我。” 陈海一样的话都快说厌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串通好了的，每个人都是一模一样的问题，陈海还不能不回答。 “什么地方？” “东林三院，听说还是直属你们卫生部管辖的 你应该不陌生吧。” 得到了陈海的答复，成部长爽朗地笑了起来。“何止是不陌生啊，建设三院这件事情实际的负责人就是我。没想到我和你的那些长辈们倒是不谋而合。原本我也是想劝你来三院的，现在倒是剩了我一番口水。” “你说的好像我一定会去一样。”陈海笑着回了一句。 “你不来？那你还想去哪儿，难道京华这地方，还有比我们三院更适合你的地方吗？”成部长惊讶地说。 “那倒没有，不过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继续留在京华，也没想好要不要继续当医生。”陈海这次抢在成部长前面回复道：“算我求你了，你就不要再劝我了。今天一模一样的话我都要听出茧子来了。我只是还在考虑，又不是已经决定离开了。这两天我回回一趟老家，把事情想清楚了。我跟你保证，只要我还决定留在京华继续当医生，我一定选择去三院，这总行了吧！” 成部长劝陈海的话还未出口，就被陈海弄得胎死腹中。他没好气地说了句：“好笑，你说的好像你一定能进三院一样，我们都不一定要你呢？” 陈海知道成部长说的是玩笑话，没有往心里去。 “说正经的，有个事儿我觉得还是要跟你通个气。你知道这次你的处理结果为什么下得这么快，这么决绝吗？”成部长问陈海。 “我不知道啊，我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处分，我以为这就是正常的处理方式呢！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幕吗？” “其实这次的结果之所以这么决绝，是因为部里有人向院方施压。” 郑部长的话让陈海想起来那个不停打骚扰打电话来的神经病，好像他说过，自己会被赶出医院，就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难不成真是他搞的鬼，可他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跟自己有这样的深仇大恨，不惜动用部里的人脉来抹杀自己。 “谁会这么无聊，为了对付我一个小大夫，专门过问这样的小事？这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陈海冷笑道。 成部长也语气不善地说：“整个部里，能够在我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干这样的事，你觉得还能是谁？” 整个组织里面比成部长身份更高的人，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但是陈海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一起，对方为什么要搞这样的事情，他和那个打电话的神经病是什么关系，这些都让陈海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不是在疑惑他为什么要对付你？” 陈海默然：“我应该除了你之外，跟部里的人没有一点瓜葛才对，我实在是找不出理由来。而且刚刚那个打电话骚扰我的人，在电话里自称叫郑博涛，口口声声是他弄的我，可是听声音就知道，他和你说的不是一个人。” “郑博涛？就是他没跑了。” “郑博涛是谁啊，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但就是想不起来。”成部长斩钉截铁的样子让陈海更加迷惑了。 “我这么说你就明白了。你还记得之前你去医院看病，碰到一个海外的考察团吗 那个考察团的团长就是郑博涛。” 成部长这么一提醒，陈海就全部想起来了。合着就是他啊，难怪电话里他总是喋喋不休地说陈海得罪他了。 “原来就是他呀，他也太小心眼了，不过他和部里又是什么关系？他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呢？” 成部长让陈海确认了一下身边没有其他人之后，才娓娓道来：“这个郑博涛，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出去喝了几年洋墨水，就崇洋媚外，带着队回来摆威风来了。大家摄于他的身份，敢怒不敢言，偏偏就遇到了你。被你横冲直撞地骂了一通之后，他爷爷觉得丢尽了颜面，原本给他安排的位置也就告吹了。你们的梁子应该就是那时候结下的。” 其实成部长不知道的是，在这之后，郑博涛还来找过陈海的麻烦，也是被陈海弄得灰头土脸的，也因此让青苗集团卷进了风波当中。 “难道他爷爷就是……”陈海试探的问道。 “你想岔了，他爷爷是药监局的领导，你说的那个人，是他的姑父。” 第326章 吻 “给我吧，苗苗。”陈海把吴苗苗的行李接了过来。不知道吴苗苗的箱子里面都带了些什么，能这么沉，一个大箱子都装不下，还得再带一个，而且还不让陈海快递回去，说是怕里面的东西被快递转运的时候弄坏。陈海要是没有点儿劲儿，还真拿不动。 “苗苗，你都带了些什么啊，能这么沉。你这可不像是去我家玩儿的，更像是去我家逃难的。”陈海戏谑道。 “诶，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我这大包小裹的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给你爸妈和你妹妹带礼物。要是除去给他们带的礼物，我估计第二个箱子都能轻一半。”吴苗苗一边笑一边埋怨陈海。 陈海擦着汗回答道：“那还不是你非不让我快递回去。你要是听我的，把行李快递回去，随身就带几件衣服，咱们也不用搞得这么狼狈不是？” “那哪儿能行啊，这里面可是有我精心为叔叔阿姨和小妹准备的见面礼，要是快递的时间慢了，或者东西在路上有什么差池，那我这不是都白准备了。我说让我爸司机送我们，你又不乐意，现在就别抱怨了。”吴苗苗把自己带的水瓶拧开，递给了陈海。 陈海接过水瓶，猛灌了一口：“我那是不让司机送我们吗，我那是不让吴叔带那么多礼物。你没看见出门的时候，车上那塞得满满的礼物啊。这些我估计还只是冰山一角，要是我让司机送我们，吴叔估计把店都要搬空了。” “那怎么了，再多那也是我爸的一点心意。我这次和你回去是第一次见你家人，当然应该隆重些。” “我就是怕你们把事情弄得太隆重了，把原本好好的团聚的惬意氛围变成了客客气气的场面，到时候谁都不舒服。而且你以为司机送我们回去就结束了吗，吴叔肯定会跟司机交代的，让司机做他的眼线。到时候我们走到哪儿身边都跟着一块口香糖，你不觉得难受啊？” 陈海反问吴苗苗。 其实这只是陈海的考虑之一，陈海不让司机跟来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不想让他的爸妈这么早地看到陈海和吴苗苗两个人家庭的差距，从而让他们产生严重的自卑情绪，又为了自己的事情让他们背上不必要的心理负担。等时机成熟之后，陈海会想办法一点一点地让他们慢慢接受。 “那倒是，我可不想我做点什么都让我爸知道，要不然他又该烦我了。” “苗苗，有件事儿我不想瞒着你。”陈海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和吴苗苗说清楚自己的顾虑。“我爸妈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一辈子待在我们那儿的小地方，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他们的思想可能会比较传统。” “我明白的。”吴苗苗在陈海说到一半的时候打断了陈海。“叔叔阿姨都是我的长辈，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再说你也不用把我当成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吧，我虽然是富二代，但也就是这几年的事儿，平常人的家庭是什么样子我明白的，你不用担心我。” 吴苗苗的体贴让陈海的心安定了不少，心里暖洋洋的。他看着吴苗苗的眼睛，由衷地说了句：“苗苗，你真好。” “傻瓜，你今天才知道吗？”他们的目光在这一刻交错，彼此的眼眸里闪烁着深情的光芒。就像晨曦的阳光透过轻纱，他们的眼神传递着温暖的承诺和坚定的依恋。他们的视线如同两条交织的河流，在交汇处激荡出感情的浪花，形成一种无声的默契和心灵的交流。仿佛有两只天使的羽翼在轻轻挥动，他们的目光在交融中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将彼此的心灵牢牢地锁定在了一起。 陈海和吴苗苗不自觉地朝着对方靠近着，气氛逐渐变得暧昧起来。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彼此之间的喘息也变得越来越沉重。吴苗苗闭上了双眼，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陈海托起她的脸，深情地吻了上去。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两人的心紧紧相连，感受着彼此的温暖和心跳。 “喀喀……”乘务员的咳嗽声将两人拉回了现实，吴苗苗赶紧推开陈海，缩到了座位的一角，脸转向了窗户的方向。乘务员也算是见多识广，面对这一情况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微笑着开口道：“二位需要喝点什么吗？” 陈海也是尴尬地摆了摆手：“不用了，谢谢。” 乘务员得到答复之后，又继续问起了其他的乘客。吴苗苗这才转过头，拍了一下陈海，然后才尴尬地互相笑了笑。为了冲淡这尴尬的氛围，吴苗苗主动问起了陈海的情况：“三院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你打算答应他们吗？” 陈海在此之前已经把自己全部的情况告诉给了吴苗苗和吴叔，好让他们有所防备。吴叔在知晓了情况之后也表示尊重陈海的决定，并且有让陈海进入集团帮忙的打算。但是陈海因为还没有考虑好，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吴叔。 “原本我是对几家医院不抱什么希望的，但是现在出了个三院，管理方式不拘一格的同时，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并且还有成部长和杜主任对我这么看重，说实话，我有些动摇了。”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成部长之前来找陈海的时候，和陈海说了郑家的势力范围以及他们中饱私囊、监守自盗的恶劣行径。成部长对这种情况早已心生不满，但是碍于自己暗中搜集的证据还不完整，并且他们也还没露出明显的破绽，因此眼下只能暂时蛰伏。等待时机，力求一击致命。 因此成部长希望陈海能够到三院帮他。成部长对陈海可以说是推心置腹，以诚相待。哪怕只是基于朋友道义，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陈海不想拒绝，并且郑家以权谋私，权钱交易的勾当，还有他们暗算自己的账，陈海总是要讨回来的。 第327章 重遇 “我想我应该是会去的，郑博涛这样坑我，我总不能白白就这么吃了这个闷亏吧。我总要想着下次见面的时候，送他个大礼才是。”也只有面对吴苗苗，陈海才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坦白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可得想清楚，你要是去了三院的话，虽然你的直接领导你的是成部长，但是郑博涛的姑父毕竟是卫生部的正部长，爷爷又是药监局的领导，郑博涛很有可能想办法给你穿小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才行。”吴苗苗一下子说到了点子上，陈海也有过这方面的顾虑。 “你说的这些我也考虑过了，我知道我去了三院之后，肯定会遇到不少麻烦。但是我相信我有办法能够处理的。而且石主任说了，三院那边实力为尊，我想以我的能力，就算没办法出人头地，自保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再说了，成部长费尽心思把我弄去，总不至于让我在那边待不下去吧。” 吴苗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是真的为了想要报复郑博涛才想回去的吗？依我看，就算没有这件事，你也是离不开的医院的。要是真像我爸说的，让你进公司学习管理，估计没待两天你就要崩溃了。” “也许吧……”陈海感叹了一句。“又或许我离开医院之后，能闯出自己的一番新天地呢？” “去去去，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以为管理一家公司那么容易呢！” “是是是，也不是什么人都跟咱们吴总一样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年纪轻轻就能把这么大一家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小的心服口服。”陈海又开始和吴苗苗贫嘴了起来，这实在是在医院里待久了，耳濡目染之下留下的职业习惯。要是换作以前，陈海绝对是不可能这么贫嘴的。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算了，别的不说了，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和我爸都会支持你的。不过你要再答应我，不要遇到个人就和这次一样掏心掏肺了，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要为了救人伤了自己。要不然，我会心痛的。” 陈海满口答应着：“我知道了。你再睡一会儿吧，早上起得那么早，这个时候肯定困了吧。你先眯一会儿，要是到了我再叫你。” “没事儿，我不困，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时候都是精力满满的。” “你好，请问一下，你是医生吗？”陈海正和吴苗苗说在兴头上的时候，一个大叔打断了他们。陈海朝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一个穿着polo衫配着休闲西裤的大叔在旁边站着。 “你有什么事儿吗？”陈海因为之前遇到的狗咬吕洞宾的事儿，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没有直接承认自己医生的身份，而是想要先确认对方的目的以及身份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告知对方。 “你还记得我吗，就之前，也是这趟车。我们遇到了一个癫痫发作的人，我那时候在给他做心肺复苏，后面你来了之后，把人给救了，后面你还给我们做了科普，你还有印象吗？” “哦，叔叔，是您啊，没想到咱们还挺有缘分的。”陈海其实对这个叔叔已经完全没了印象，但是他在车上救了一个癫痫病人他倒是还有些印象，毕竟之前还因为这件事儿收到了律师的电话，想不记得都难。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次出差能再次遇到你。正好我想问问你，就上次遇上的那个犯癫痫的，她后面有没有找过你？”大叔既然有此一问，大概率那个女生也是找过大叔的。同是天涯沦落人，陈海也就没有什么好藏的了。 “找过，她找了个什么律师的，给我打了个电话。威胁我要告我，威胁不成就想跟我私了，结果被我直接给怼回去了，后面他就没有再来烦我了。怎么，他也给他打了电话吗？” “岂止是打电话！”大叔一说起这事儿，语气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她直接就把我们给告了，我们一审都已经过了，让我赔了她小十万块钱。我当然不服，直接上诉了，现在正等着二审开庭。” 陈海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当初的事情还有这样的后续。他还以为那个律师没再来烦自己，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她没来找自己，而是去找了这个做心肺复苏的大叔。 想来应该是他们咨询过律师和医学专家之后，确认了陈海的处理并没有什么错漏，和陈海打官司胜诉的可能性不大，陈海又不同意私了。他们眼看陈海这边榨不出什么油水，如果把强行把陈海列为被告，还有可能让陈海和这个大叔抱团，增加难度。所以也就不再针对陈海了。 “我没想到世上竟然会有这样恩将仇报的人。要是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当初我就不应该管她，让她死在车上！”大叔恶狠狠地骂着，想来这些话，他肯定已经在心底骂过无数次了，要不是当着外人的面，肯定骂的比现在难听多了。 陈海实在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评价。毫无疑问，这大叔是好心办了坏事。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心肺复苏的时候确实造成了肋骨的骨折。但是因此就向他索赔，实在是寒了好人的心，而且十万的额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今后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大叔恐怕也只会在旁边袖手旁观了吧。 “是啊，我也觉得她的行为有待商榷。不过您找我是打算……”陈海有些明知故问地说。 “实不相瞒，我这次也没想到能遇到你。相逢便是有缘，我希望你能帮我出庭作证，证明我当时确实是救人心切，并且说明她的情况确实非常紧急，我的行为和她的病没有任何关系。” 陈海蹙了蹙眉，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道：“我想这个情况并不需要我出庭吧，你只要找一位医疗从业人员，根据当时的现场情况和证人证言，就能做出专业的判断才对。” 如果只是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陈海倒是觉得问题不大，但是让陈海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他的行为是没有问题的，那就涉及到作伪证了，这就不是一个概念了。 第328章 初次见面 “他们当时都不在现场，说话都是站在上帝视角，哪儿能体会到我们当时在场的情况有多紧急。在法庭上，他们居然反过来指责我施救不当，造成了不良后果。我一个普通人，看到一个人突然倒地抽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难道我什么都不干，站在旁边看着她死吗？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那样我反倒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陈海理解大哥的无奈，但是他在这件事情上确实能帮上的忙有限。他能帮的无非就是提供当时的真实情况以及患者当时的病症等信息。但是这些信息，大哥找的律师肯定都已经提前了解过了，本案的关键其实也不在这上面。并且一定也已经有专业的医疗从业人员对患者的情况做出了专业的判断。 这个案子的争议点应该是在施救不当造成的不良后果是否需要施救者承担相应的责任上。这是专业的法律问题，就不是陈海能够参与的了，交给专业的律师更为合适。 “大叔，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确实能帮上的忙有限，而且我也是从京华回来的，在这边也待不了太久，未必有时间出庭。你看这样怎么样，我给你留个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的案子上你的律师认为我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可以打我电话。我如果确实能帮得上的，我尽量配合。这样可以吗？” “太好了，谢谢你小伙子。要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热心就好了。”陈海和大叔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夸了陈海几句后，就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吴苗苗戳了戳陈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这是上次休假回家的时候遇到的事儿了，那时候我们还没确定关系，而且我也没觉得是什么大事儿，所以就没有在意。今天遇到这个大叔，我才知道后面还有这样的事儿。” “算他们识相，没有来找你麻烦，否则我让他们知道我们法务部的厉害……” “女士们，先生们，列车前方到达商州站，请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 广播声音响起，陈海总算再次回到了久违的故乡。近乡情更怯在陈海身上完全失效，他只剩了归心似箭。 “苗苗，醒醒，我们到站了。”吴苗苗虽然嘴上说着不困，但是浮肿的双眼和深深地黑眼圈已经将她疲惫与劳累暴露无遗。车子刚行驶到一半的时候，她就靠在陈海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出站后，他们打了一辆路边的出租车，陈海和家里说了一声他们的位置，便踏上了回家的路。车上的时候，吴苗苗马上就开始焦虑了。手上补妆的动作就没停过，一边化妆，还一边不忘问陈海他的爸妈喜欢什么，平时做些什么，一会儿进门应该做些什么。 陈海忍不住提醒道：“你也不用那么紧张，一会儿我们下车再化妆也来得及，你在车上化妆也化不好，还容易有危险。要是一个急刹车，你小心那些东西刮到你的脸。” “你能不能别乌鸦嘴，我这能不紧张吗？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回家见我爸，那我也不紧张。我这不是第一次见你家里人吗，可不得给他们留下个好印象。你别打扰我了，一会儿该来不及了。你看看给你爸妈和你妹妹买的东西都还在不在，别一会儿拿忘了。”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我爸妈见到你，高兴都来不及。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像个管理那么大一家企业的老总。”陈海虽然很喜欢吴苗苗身上的这种反差，证明他对自己的在乎和对自己家人的重视，但是看着吴苗苗这样这样紧张，陈海难免还是有些心疼。 “怎么，还没进门就开始嫌弃我丑了啊！” 陈海宠溺地笑了笑：“我哪儿敢啊，我怕你看不上我才是。我要是嫌弃你，吴叔和阳叔他们还不把我给活撕了啊！” “你记得就好，要是哪天要是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我非把你生吞活剥 了不可。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吴苗苗一边做着化妆的收尾工作，一边问。 陈海透过出租车的挡风玻璃，使劲地辨认着路线。但是因为陈海在新家待的时间不长，而且他对县城里的路也不是很熟悉，所以一直等到快要到家了，才辨认出来。“马上就到了，前面再拐两个弯就到了。” 下了车，陈海从后备箱里把行李和准备的礼物全部拿了下来。上去之前，吴苗苗再三确认了自己的妆容后，才让陈海按下了门铃。 陈海的妈妈笑意盈盈地打开了大门：“我们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们俩给盼来了。这就是小吴吧，长得真漂亮，脸上跟能掐出水来一样。” “阿姨好，我是吴苗苗。”吴苗苗拘谨地和陈海妈妈打着招呼。 “快进来，别在门口站着了，外面风大。”陈海妈妈热情地招呼着，并递给两人两双拖鞋，让他们赶紧换上。陈海的妹妹也从一旁走上前来，欢快地喊道：“哥，嫂子，你们回来啦。”听到这句“嫂子”，吴苗苗的脸颊顿时泛起了红晕，仿佛微醺一般，为她原本白皙的容颜增添了几分美酒饮教微醉后，好花看到半开时的的美丽。 陈海则是满脸笑意，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但嘴上还是制止着小妹：“你别瞎喊，一会儿再把人给吓跑了。” “她喊错什么了，难道她喊得不对吗，难不成你心里除了我，还敢有其他人不成？”吴苗苗这才刚进门，就收买起小妹来了。小妹见有吴苗苗撑腰，也学着吴苗苗的样子附和道：“就是，我叫嫂子怎么了，难道不对吗？” 陈海一下子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仿佛已经预见了未来婚后被两个人合伙欺负的悲惨生活：“行行行，我好男不跟女斗。惹不起我躲得起，我去厨房帮我爸去。” 第329章 开小会 “行了，我这边不用你来添乱，你和陈欣两个一起把桌子碗筷摆好，我这边最后一道菜马上就好，可以准备吃饭了。”陈海的爸爸在厨房里远远地回应着陈海。今天儿媳妇第一次上门，可把他给高兴坏了，把他珍藏了好多年的压箱底的手艺都亮出来做了几道好菜。 吴苗苗这个时候已经把她给陈海爸妈和陈欣的礼物给拿了出来：“你叫陈欣对吧，我以后也和你哥一样叫你小妹吧。” “嫂子，你愿意怎么叫都行！”小妹笑嘻嘻地拉着吴苗苗，他们俩看上去比陈海更像是失散多年的亲人。 “呦呦呦，这个嘴甜的，以前我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热情，现在在那儿装什么啊！”陈海挤兑道。 “摆你的碗筷吧，话这么多，干活都堵不上你的嘴。小妹，别管他，来看看我来给你带的礼物。”陈海实在是搞不懂女孩子之前奇奇怪怪的友谊，明明两个人是刚刚见面，搞得好像早八百年前就认识了一样，反倒是陈海这个中间人，搞得倒像是个外人。 “阿海，你来里屋帮妈拿下东西。”陈海妈妈在卧室里喊道。 “来了。”陈海放下手中的碗筷，就进了房间。“妈，要我干什么？” 陈海妈没有搭话，而是悄咪咪地关上了门，右手轻轻拍了一下陈海的胳膊教训道：“你是不是傻，带女朋友回家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昨天中午才告诉我们。搞得我和你爸手忙脚乱的，好多东西都没来得及买，要不怎么也得订点好东西来充充门面，你看今天，只有几道家常菜，都不知道合不合人家姑娘的胃口。” 陈海扶着母亲到床上坐下，解释道：“妈，我就是不想让你和我爸太劳师动众，才不跟你们讲的。苗苗她不是个娇生惯养的人，而且人家从小到大吃过的东西，怕是比我们听说过的都多，今天这样的家常菜正好。我也很久没有吃到你们的手艺了。” “那能一样吗，她喜不喜欢是她的事儿，可咱们得拿出咱们的态度，不能让人家觉得咱们不重视。不是妈说你，这事儿你办得欠考虑。” “是是是，这事儿是我不对，一会儿我跟苗苗好好解释解释。走吧，咱们出去吃饭吧。”陈海刚要起身，就被妈妈给拦了下来：“诶呀，你等会儿。饭又不会跑，你急什么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行行行，你说着，我听着。”陈海妈一副村头八卦大妈的样子问陈海：“这女孩儿是哪儿人，家里是干什么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陈海无奈地苦笑着回答：“我的妈妈诶。你这问题赶上人家查户口的了，你就不能等吃完饭再问，或者在饭桌上直接问她吗，这样你们之间也有话题好聊。” “我要是能直接问她，我还用提前问你啊。我总要知道人家的情况，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吧。你老实跟妈说，他们家的情况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他家里人你见过了没有？” “见过了。苗苗家里人很简单的，只有她和她爸两个人。她妈妈在苗苗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她们家是京华开公司的，公司规模很大，她现在在她们家公司做管理岗。我和他爸之前在医院的时候见过了，他爸爸那时候是我的病人，我们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寻常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找了这么一个显赫家世的儿媳妇，肯定是笑得合不拢嘴了。但是自己的父母，陈海太了解他们了，他们想的多，心思重。知道吴苗苗家里的情况肯定是害怕自己让儿子掉价，然后就开始拼命攒钱，好给陈海准备一份拿的出手的彩礼，这也是为什么陈海不想让他们那么早知道吴苗苗家里情况的原因。现在他们只是知道吴苗苗家里是开公司的就已经这样了，要是让他们知道青苗集团的实际规模，恐怕他们就更是谨小慎微，胆战心惊了。 母亲脸上忧心忡忡的表情已经证明了陈海所料不差。为了不让母亲多心，陈海打岔问道：“今天应该不是周末吧，小妹这个时候怎么在家？” “你头一次带女朋友回家这么大的事儿，她当然要在场啊，要不然成什么了！我昨天已经跟她老师说过了，请一天假，应该问题不大的。” 陈海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说道：“行了，我们先出去吧，看看苗苗给你们带的那些礼物。她们看我们这么久不出来，也该等着急了。” “你先等等。”母亲又一次拦住了陈海。“我问你，你们这次回来是怎么打算的。是打算先订婚，还是直接结婚？” “哎呦，妈，你可真能想。我们这次回来就是正好赶上我休假，苗苗说想要和我一起回来玩玩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 陈海妈看着眼前这个不开窍的儿子，直接朝陈海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人家姑娘大老远地跑来陪你见家长，那能是奔着游山玩水的吗？咱们这儿是依山傍水啊还是文化名城啊，要不是为了你，谁来咱们这破地方啊。而且你以为见家长是什么意思，人家主动提出来，那就是人家姑娘想要见见家长，跟您再往前走一步的意思。你这脑袋读书的时候倒是挺灵光的，怎么一到这个时候就不开窍呢？” 经妈妈这么一提点，陈海也有些迟疑了，但心底里还是有些迟疑：“会不会是你想多了呀，我和苗苗她爸也是经常见面的，也许人家就是想要来散散心的，别到时候变成我们自作多情，那可就尴尬了。” “这件事情上，你听妈的准没错。妈是女人，女人最懂女人的心思。她从刚刚进门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你。就连你摆餐桌的时候，她的满眼都是你。我看你还是找个机会跟她聊聊，不要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女人的青春最是宝贵，如果她有这样的想法，你要拿出你男人的责任和担当来。” 第330章 见面礼 “妈，哥，你们俩在房间里嘀嘀咕咕什么呢？”小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从门后面窜了出来。 “你属鬼的啊，说话前都不知道敲个门吗，吓死我们了。” “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要是没躲起来说悄悄话，干嘛怕我突然袭击啊！”小妹从门后面走出来，拉着妈妈的胳膊走出了房间：“妈，你有什么话晚点再跟我哥说，快来看看我嫂子给你带的礼物。” “阿姨，这是我给您带的见面礼，您看看合不合您的心意。陈海说您平时因为操持一家人的起居，所以保养的精力不多。所以我特意给您买了这款护肤品，也是我一直在用的。它主打的就是方便，平日里您要是没时间，就洗完脸往脸上抹一点就可以了，也不耽误您什么时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不过是生活所迫，每日为生计奔波，不得不放弃外形的管理。尤其是陈海家，因为早些年的条件不好，护肤？不存在的，每天能让全家人吃饱，多添几件衣服才是王道。但是现在条件好了，想要拾起那些过往为了生活所抛弃的东西，却也是不能了。 “我这把年纪了，还有谁看我呀。这东西还是你们年轻人用着好。你看看你，长得多好看啊，用这个正合适。”妈妈的话让陈海有些怔住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看过妈妈的脸了。他这才突然间发现，妈妈怎么一下子老了这么多。她的头发因为年龄的关系变得稀疏了起来，青丝和白雪在他的头上交替纵横着。妈妈苍老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一道道皱纹像一条条曲折的河流，流淌着她辛勤付出的岁月和经历。这些皱纹刻在她的脸上，见证了她为家庭付出的辛劳和无私的奉献。 自打陈海有记忆起，妈妈似乎就一直是那个为了家庭操劳的中年妇女的样子。所以他也忘了，曾几何时，妈妈也曾经是个满眼星辰的少女，只是后来有了爸爸，有了陈海，有了妹妹。她的眼里就只剩下了我们，再也容不下她所向往的星辰大海了。 “妈，你拿着吧，这东西也是苗苗的一点心意。再说了，您这个年纪怎么了，不一样把我爸迷的神魂颠倒的吗？等你再用上这个，把外面的叔叔都迷的心荡神迷的，让我爸也吃吃醋，你们也重温一下年轻时候的时光。”这话也就是陈海在医院里待久了才敢说，以前，他哪敢拿爸妈这样开玩笑。 “你这孩子，说话都没个正经的。”妈妈笑着说。 “阿姨，陈海说得没错。您看上去可一点都不显老。要是您不说，谁能想到您能有陈海这么大的儿子了呢，走在街上，说不定都会被人误认成姐弟呢！”吴苗苗也在一边附和着，两个人一唱一和，夫唱妇随的赞美可是把陈海妈妈夸得飘飘欲仙了。 “你们俩就别夸我了，我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陈海能有我这么大年纪的姐姐吗？”妈妈虽然嘴上说着推辞的话，但是脸上的笑容却藏不住。她的嘴角上扬，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仿佛在享受着这份来自亲人的夸奖和赞美。她心里一定很开心，也许这就是她一直期待的家庭温暖和认同。 “阿姨，您现在可能还不到姐弟的程度，但是再加上我给您带的这套首饰，那十拿九稳了。”吴苗苗借机从包里把给陈海妈妈准备的一套首饰给拿了出来，这套首饰是吴苗苗带来的礼物中最贵重的了。为了找到这一套首饰，她可以说是跑遍了各大品牌的商场，后来还是觉得品牌的设计太过艳俗，于是专门找了设计师设计了这一套独一无二的首饰。 这套首饰最大的特点除了外形非常精美，还有它并不能从表面上直观地看出它的价值。陈海也在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要买那么贵重的礼物，要不然他的家人是不会收的。吴苗苗把这话放在了心里，设计的时候也是要求设计师这样设计的。所以这套首饰并没有那么多的珠宝点缀，只有几颗零星的宝石闪耀着独特的光芒。在外人看来，这和平时逛商店遇到的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可是东西的质感和价值，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即便是这样，陈海妈妈看到这东西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拒绝：“不可以，小吴，你听我说。这个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今天能来，我们就已经很高兴了。这些东西你就收回去，自己用吧。” “阿姨，阿姨，您听我说。这东西就是专门根据您的尺寸设计的。除了您之外，没有人能用的。您要是不要，那这些东西真的就只能放在仓库里面吃灰了，这您难道就不觉得可惜吗？”吴苗苗编瞎话也是张嘴就来，也不知道是和陈海待久了之后变成这样的，还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跟陈海在一起之后才暴露的本性。 “那去改改，改成你的尺寸不就可以了吗，这东西在我这我也用不上，也是浪费。” “阿姨，这东西可改不了，您不知道，这东西要是改了尺寸，就不好看了，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您平时日常戴着也是可以的，或者让叔叔和陈海多带您出去走动走动，那不就能用上了吗？陈海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我带您出去好好玩玩，这不就能派上用场了吗？您就收了吧，我和苗苗坐了一路的车，现在是又饿又累，您要是不收，我和苗苗就没办法坐下吃饭了。” “是啊，阿姨。我早就闻道饭菜的香味了，我是真的饿了，您就收下吧。” 陈海妈妈露出为难的神色，她是真心觉得初次见面就收这样贵重的礼物不合适，也怕陈海和自己家人以后在亲家面前低人一头，但是话都已经到这儿了，不收也不合适。“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正好此时陈海爸爸也端来了最后一道菜，大家也就准备入席了。 “妈，你看，嫂子给我带的衣服，你看好看不？”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第331章 结婚 “小吴，你尝尝这个，这是叔叔的拿手菜，也是我们这儿的特产，别的地方你都吃不到。”陈海爸爸夹起来一块笋片放到了吴苗苗的盘子里。 别小看这块笋，这种笋他们那儿叫黄泥拱，平常深埋在肥沃的黄泥土层下，在地面上只露出一个小包，所以很难被人发现。一个山头也就只有2-3颗。而且黄泥拱挖出来之后必须马上烹饪。否则黄泥拱的鲜味就会流失，吃起来就和普通的竹笋没什么区别了。陈海爸妈为了找到这颗笋，找遍了人，好说歹说人家才愿意匀出一颗给他们。 “谢谢叔叔。”吴苗苗把笋放进嘴里嚼了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果然很特别，我还是第一次尝到这样的味道。”吴苗苗还是很给面子的。这东西虽然少见，但对于吴苗苗来说肯定也算不上稀奇，而且陈海印象里，吴苗苗应该是不喜欢吃蔬菜的。 “好吃就多吃点，要是喜欢，我明天再给你们做。”说完陈海爸爸又夹了几筷子到吴苗苗的碗里。爸爸人虽然话少，但是看到未来儿媳妇这么喜欢吃自己准备的饭菜，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妈妈也不甘示弱，也给吴苗苗夹了些自己做的菜，让吴苗苗尝尝。很快吴苗苗面前的碗就放满了各式的饭菜。 “爸，妈，你们让苗苗自己夹吧。你们夹那么多菜，都快堆成山了，苗苗哪儿吃的完啊。”陈海适时地张口帮吴苗苗解了围。 “没有，我吃得完，叔叔阿姨做得菜我爱吃着呢。这些东西平常我也很少吃到，今天多亏了叔叔阿姨，我就敞开肚皮吃个尽兴了。”吴苗苗因为第一次上陈海家里来，即便是有什么不喜欢的也不能只说，只能是死鸭子嘴硬地硬撑着。 陈海坐在苗苗身边，趁着爸妈不注意，悄悄把吴苗苗碗里的东西扒拉了一些到自己的碗里，减轻了一部分吴苗苗的压力，两人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样，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自然而然，以至于陈海爸妈还在想吴苗苗怎么吃东西速度这么快。 “苗苗，你这次和阿海回来，有什么打算吗？什么时候安排我们和你爸见个面，把你们俩的婚事给定下来。”陈海妈还是图穷匕见了，一张口就想让陈海和吴苗苗赶紧结婚，她心里怕不是陈海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陈海看了看吴苗苗尴尬的样子，抢先开口道：“妈，我俩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们俩都还年轻，而且我们也都忙，这些事情我们晚几年再说也来得及。” “妈知道你们都忙，可是再忙也不耽误你们先结婚，再去拼事业啊。你们别看你们现在还年轻，日子一眨眼就过了。你是不怕，可不能耽误小吴吧。女孩儿的青春就是那么几年时间，你们不趁着现在赶紧结婚，还等什么？你们现在结婚，生了小孩儿，我和你爸还能帮你们带一带。要是等我们老了，我们也带不动孩子了，到时候麻烦的不还是你们吗？” “妈，你越说越没边了。我和苗苗这才交往没多久，你们就开始催了。你们不用担心，要是以后真有孩子了，我们会请月嫂来家里照顾孩子的。你们能照顾好自己，找些事情做，每天开开心心的，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陈海这下是真有些急了，爸妈催着自己就算了，可是当着吴苗苗的面，就显得他们太没有边界感了，吴苗苗肯定不好说什么，这个坏人只能让自己当。 本来好好的一顿饭，一谈起结婚，气氛一下子急转直下。陈海怕吓坏了吴苗苗，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也死死地握住了陈海的手。 “先不谈这些了，今天难得我们一家人能吃顿团圆饭，我们先举杯庆祝一下吧。”陈海爸爸见状不妙，赶紧出来缓和一下气氛。虽然他也是和陈海妈妈一个想法，但是总不能让今天好好的一场团圆宴不欢而散吧。 “是啊，是啊。我们一起庆祝我哥回家，还有我嫂子第一次上我们家，我们碰个杯吧。”小妹也赶紧拿起自己的杯子附和着。 妈妈也回过神来 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举起了杯。陈海也跟着拿起来杯子，准备让一切的不愉快都随着这杯饮料一起消失。 唯独吴苗苗坐在那里不动，整桌人都以为吴苗苗是对刚刚的事情心有不满，所以才不肯举杯的。陈海也轻声安慰道：“苗苗，刚才就是一个小插曲，你别在意。” 吴苗苗抓着陈海的手更用力了，她知道她必须得说些什么，否则一定会被大家误会她不合群，使小性子的。她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样，猛地站了起来。 陈海怕她做出什么举动来，让大家都难堪，所以也跟着站了起来，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苗苗，我知道你很生气，有什么我们私下去说，可以吗？给我个面子，不要让大家都下不来台。” 吴苗苗深吸了一口气，近乎是用喊的声音说出来：“陈海，我问你，我吴苗苗敢嫁，你陈海敢娶我吗？” 吴苗苗的话音刚落，陈海的父母和小妹都瞪大了眼睛，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控制的激动和欣喜。小妹的反应尤为明显，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脸上的神色既紧张又兴奋，甚至开始颤抖起来。 唯独陈海当事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没有想好要步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面对吴苗苗突然间的发问，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苗苗，我……” 陈海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把旁边爸妈和小妹给急坏了。“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嫂子都这么直来直往了，你还在迟疑什么。”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当我没说过。” 第332章 不速之客 “不！我不是……我只是……” “哥，你说啊。”陈海那断断续续说不利索的话，可是把小妹和爸妈看得急死了。他们恨不得把陈海给拉下来，自己上去替他说。 陈海心中自然是欢喜的，但他也感到有些惶恐。他定了定神，还是决定开诚布公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苗苗，我心里其实是一百个乐意的，但是我同时也有很多的害怕。我害怕你是被我妈说的话给架上了，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我害怕你我现在正是热恋的时候，你是因为一时上头做出了决定；我害怕我给不了你你想要的生活和照顾……” 陈海的话还没说完，吴苗苗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吻了上去，这个吻就像一个温暖的屏障，将陈海接下来的话和他心中所有的疑虑都暂时封存在了那个甜蜜的瞬间。爸妈和小妹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爸爸和妈妈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微微上扬，展现出欣慰的笑容。看着两人深情地拥抱和亲吻开心得在旁边鼓掌喝彩。 陈海面对吴苗苗突如其来的吻，先是惊讶，然后是欣喜和感动。他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有些愣住，仿佛还没来得及完全理解刚才发生的事情。 然而，他很快回过神来，紧紧地抱住吴苗苗，将她拥入怀中。他的双手环绕着她的肩膀，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仿佛这一刻时间都静止了。此刻，他们的感情在彼此的唇间传递，所有的言语都变得苍白无力，只有这个深情的吻才是他们此刻最真实的表达。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吴苗苗昂扬着头，像是打了胜仗归来的将军：“现在，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陈海深情地凝望着吴苗苗，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对吴苗苗的认可和依恋。 “哎呦，哥，嫂子。你们俩当着我们几个的面撒狗粮，也太不道德了吧，把牙都酸倒了。”小妹揶揄道。 “诶，你别搞错了。我们俩这狗粮可只是喂你的，这一屋子的人，也只有你一只单身狗，爸妈和我们可都是成双成对的。你要是不想吃狗粮，你自己也去找一个能陪你撒狗粮的人。”陈海马上回嘴。 “那可不行，你妹妹还小，可不能早恋。她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和你一样考个好大学。等她考完大学了，就随便她谈恋爱，我就不管了。”陈海妈妈笑着制止说。 “是啊，小孩子家家的，现在说这些还太早。”陈海爸爸也在一边附和着。“难得今天这么高兴。我们先一起举杯庆祝一下吧。”说完大家从桌上拿起了各自的酒杯，在温暖的灯光下，所有人乐不可支地将手中的杯子碰在了一起。 人们常说，幸福不过四件事：一是在自家床上安然入睡，二是品尝父母亲手做的美食，三是听爱人诉说甜言蜜语，四是与孩子嬉戏玩耍。而此刻，陈海已经拥有了其中三件，他感到自己的内心充满了满足和感激。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蜜，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回到饭桌上，他们不可避免地谈到了结婚的话题上，不过陈海的工作目前还没稳定，吴苗苗身上也是一堆事情，暂时还没有那个心思去筹备那些东西。不过陈海爸妈还是想把事情先定下来，于是说服了陈海和吴苗苗先订婚，再结婚。等陈海他们回去之后，和吴叔他们约下个时间，两家人坐在一起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 此刻的陈海他们的屋内其乐融融，笑声和欢呼声透过了大门传到了楼道中，而门外，同时也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听着屋内传出的欢声笑语，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 陈海原本给吴苗苗订了附近的酒店，但是吴苗苗拒绝了，她想要和陈海再多待一会儿。好在还有一间空房，陈海把自己的房间给了她，自己挪到了那间空的客房去了。毕竟陈海还是个挺保守的人，不管是为了吴苗苗着想还是控制自己，他也没有选择过早地和吴苗苗同床共枕，尽管吴苗苗心里可能并不介意。 在第二天的清晨，陈海的父亲早早地苏醒，开始了新的一天。他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唯恐打扰了还在沉睡的家庭成员。昨晚的欢乐场面虽然已经过去，但那份狂欢的余温仍在，使得他对于今天的买菜之行充满了期待和动力。他满心欢喜地走出家门，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微风拂过他的脸颊，仿佛都在为他的新一天加油鼓劲。他脚步轻快地走向菜市场，期待着选购最新鲜的食材和美味的食物，为家人带来一份美好的早餐。 “哥！”身后传来熟悉而亲切的声音，然而这个声音却让他的心瞬间乱了方寸。他有些惊讶地回过头，他已经不记得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了。当看到那个他恨之入骨，但是却令他朝思暮想的脸的时候，他竟然一下呆立在了原地。 说话的人似乎对陈海爸爸的反应并不感到惊讶，他支开了身边的人，缓步向着他走去。等到了跟前，他再次说了一句：“哥，我回来了！” 陈海爸爸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他猛地冲上前去，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了那个人身上，将其击瘫在地。嘴角顿时渗出了鲜血，可见陈海爸爸这一拳的力量之大。他的拳头紧握，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宣泄出来。 陈海如果看到眼前的一幕，一定会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在他的眼里，爸爸一直都是个好好先生，即便是被欺负了，大多时候也会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从来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像今天这样这么生气，甚至动手打人，还是第一次。 第333章 爸爸，叔叔 被一拳招呼到脸上的男人并没有反抗，也没有生气。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扶着旁边的绿化站了起来说：“哥，你要是还觉得不解气，就再来几拳，我绝不还手。等你什么时候消气了，我想和你好好谈谈。”男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好像那个身体不是他的一样。 陈海爸爸经过刚才的发泄之后，怒火已经平息了许多。他拽着眼前的男人，坐上了一辆车，往老家的村里开了回去。车上，男人几度想要和陈海爸爸搭话，但是陈海爸爸缄口不言，直到下了车，陈海爸爸把人拉到了一座墓碑前，这才张口说话：“妈，秀秀，你们看谁来了？” 男人看到墓碑上的字，直接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说：“妈，秀秀，我回来晚了。” 陈海爸爸在旁边冷冷地看着男人磕完了头，随后质问道：“我问你，当初秀秀怀孕难产的时候，你去哪儿了？妈临终前想见你一面，你又去哪儿了？为什么让我们找不到你！”陈海爸爸说起陈年往事的时候，眼里又泛起了泪光，刚平息的愤怒又一次地在心中升腾。 “哥，你别问了，我不能说，这件事情告诉你们对你们没好处。”男人满脸痛苦，手中死死的握住了坟前的野草，身体也随着抽泣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别叫我哥！你要是今天不给妈和秀秀一个交代，你以后就不要在叫我哥，我们俩就此恩断义绝，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你知道秀秀难产的时候嘴里一直念着你的名字吗？你知道妈临去之前，为了见你最后一面再病床上苦撑了多久吗？你现在一句轻飘飘的不能说就想糊弄过去，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你要是还有半点良心，就把事情说出来让妈和秀秀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哥，你不要逼我了，我是不可能说的。等时机成熟了，你自然会知道的。我在妈和秀秀面前发誓，我所做的一切无愧于爸妈对我的教诲，无愧于秀秀对我的情深义重，无愧于我心。我求求你，你就不要再问了，好吗？” 其实陈海爸爸这么多年来也不愿相信，自己那个从小品学兼优，通过层层筛选实现自己梦想的弟弟，会变成一个罪犯。但是这么多年来，这个弟弟一直行踪不定，几乎与家里断了联络，等再听到他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警察来他们家询问他的下落了。 老母亲因为怕他出事，每日担惊受怕，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自己的弟媳妇，也因为外出打听消息的时候动了胎气，生下孩子之后就难产死了，只留下了一个孤儿让他抚养。第二年老母亲也因为忧思过度去了，在病榻上，母亲气若游丝地不断呼喊着弟弟的名字的样子，他至今记忆犹新。也因此，他对这个弟弟充满了怨怼和愤怒。 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他的消息，自己一直以为他要不就是被公安抓了，或者已经死在了外面。没想到他今天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对当年的事情闭口不谈，这要让陈海爸爸这么接受。 “既然你不肯说，那你这次回来做什么？”陈海爸爸心生戒备，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男人在墓前又磕了几个头后，站了起来，对着陈海爸爸说道：“哥，你放心，我不是来和你抢陈海的。陈海这孩子被你和嫂子教养得很好，把他交给你们，我很放心。” “你见过陈海了，他告诉他他的身世了吗？”陈海爸爸不禁心跳加速了起来。其实细想一下陈海的反应就知道，他肯定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否则，即便他是神仙都不可能抑制住自己心里问自己的冲动，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和自己相处。但是陈海爸爸现在是关心则乱，自然没有办法冷静分析。 “我出来之后去见过他一次，但是我没有告诉他我是谁，我也没有告诉他他的身世。毕竟有我这么一个亲生父亲，也只会让他蒙羞而已。”男人自嘲地说了一句。 “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告诉你，陈海这些年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这么多的罪。好不容易百忍成金，现有了一份人人羡慕的工作，前途不可限量，昨天还刚刚订了婚，你如果这个时候出现影响了孩子的幸福，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他订婚了？订婚的对象是谁？他们在一起多久了？”得知陈海订婚的消息，陈海亲生父亲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声音透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激动，脸上流露出一种压抑不住的喜悦，仿佛在内心深处有一股热流涌动，让他想要大声欢呼。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关于陈海和他订婚对象的情况。 “秀秀，妈，你们听到了吗，陈海要结婚了，我的儿子要结婚了！”他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高声呼喊着，挥舞着手臂，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陈海爸爸像是对着两位亡故之人诉说，又像是在回答自己弟弟的问题：“他昨天带对象回家，他对象已经答应和回去之后商量订婚的事，现在就等两边家长见面之后把事情定下来了。你要是真为孩子好，就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等将来有机会，我会把实情告诉陈海的。” “不，不能告诉他！”陈海亲生父亲严词拒绝道。“他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璀璨人生，何必要告诉他让他徒增烦恼呢，就让他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就挺好，我相信秀秀也会支持我的。”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此刻成了他心中最真实的写照。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哪怕是自己受点委屈，相比起孩子终身的幸福又算什么呢？ “你能这么想最好，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本来就是出来买菜的，要是我回去晚了，他们该起疑心了。” “等等，哥。我今天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劝陈海，不要与郑家父子为敌。” 第334章 回家第一天 “你干什么去了，去了大半天都不见回来，打你电话打了好几个才接通。还好苗苗和陈海都还没睡醒，要不然昨天苗苗才答应了和陈海一起，今天醒了发现连早餐都没准备好，咱们多失礼啊。要是再碰上个心思重的，以为咱们吃定了她就怠慢了，到时候反悔你哭都来不及。”陈海爸爸一回来，陈海妈妈就开始唠叨了起来。 “哪儿有那么严重，你不是还在吗。你下去买点吃的不也一样吗？”陈海爸爸一边把早餐放到盘子里，一边说着。 “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上哪儿去了，你可从来没有这样突然找不到人过？”陈海妈妈继续追问道。 陈海爸爸知道如果编出个蹩脚的理由只会让本来简单的事情愈加复杂化，所以选择说了一半实话：“我去妈和秀秀的坟头上，把陈海马上要结婚的消息告诉他们了。” 陈海妈妈一听这话就怔住了，随后点了点头念叨着：“是该让她们知道，好好高兴高兴。不过你怎么不等我一起去呢，我也该带着点东西一起去看看她们才对。” “我这也是突然心血来潮，本来也没打算去这么久的，这不是一去说起话来，一时忘了时间嘛。先别说了，你把早餐放桌上，叫陈海他们起床吃早餐吧。我记得欣欣应该今天没有上课吧，叫她一起起来吃早餐。苗苗在，她要是睡懒觉不合适。” “行，我这就去。”陈海妈妈先去小妹屋里把小妹叫醒，小妹还想再在床上赖一会儿，直接被妈妈掀掉被子从床上拖了起来。等到她洗漱得差不多了，才又去叫陈海起床，然后让陈海叫吴苗苗起床吃早餐。 “呦呵，今天起这么早，是昨天没睡好吗？”陈海进房间的时候，吴苗苗已经把睡衣换掉，穿上了自己的正式服装。正对着镜子化妆呢。 “没有，我睡得挺好的。我就是怕睡得太晚，给叔叔阿姨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特意早起了一点。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好看吗？” “当然了，人长得好看，就算是披着块布都好看。” 吴苗苗瞥了一眼陈海：“油嘴滑舌的，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呢？” 陈海抱着吴苗苗，亲昵地说：“你现在发现后悔也晚了，因为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到哪儿我都跟着你。你那眼线我帮你化吧！” 吴苗苗把眼线笔递给了陈海，然后用质疑的口吻问道：“你会吗？” “开玩笑，你是在质疑我这个握手术刀的手吗？我这双手做精细的手术都没问题，一个小小的眼线笔能有多难？你把眼睛闭上。” 等吴苗苗的眼睛再度恢复光明的时候，成果已经展示在吴苗苗的面前了。眼线化得是还可以，严丝合缝的，不过这位置却是有些出乎意料。 “你画的哪儿？”吴苗苗难以置信地问道。 陈海一脸无辜：“这儿啊，你看不到吗？” “我是在问你这个吗？谁告诉你眼线是画在下眼睑上的！哎呦，果然我就不应该相信你的直男审美。你先出去吧，别给我添乱了，我一会儿化完妆就出去，你帮我跟叔叔阿姨说一声。” “行，那你快点儿啊。”说完，陈海就走回了餐厅。爸妈看吴苗苗没跟出来，很自然地问了一句：“苗苗呢，怎么还没有出来？” “她在里面化妆呢，化完妆就出来，我们先吃吧。”陈海说完就要拿起面前的油条，被妈妈直接用筷子敲了回去。“吃什么吃，哪有客人不在场，主人家先吃上的道理，我们等等她吧。陈海，不是妈说你。虽然苗苗现在说愿意跟你在一起，但是你们毕竟还没有正式结婚，你们俩之间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等你们结婚了，到时候你们想怎么样，我们都不会管你们的。” “行了，妈，我再进去叫她一起，这总行了吧。”陈海又一次往房间走，不过在门口就遇到了化好淡妆的吴苗苗，正好一起去了餐厅吃饭。 “苗苗，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第一次来我们这儿，还有点不习惯吧？”陈海妈妈就关心地问起了情况。 “没有阿姨，我昨天晚上睡得挺好的，我这人本来就不认床，到哪儿都是一样。”陈海拿了根油条，撕了一半放到了吴苗苗的面前，吴苗苗很自然地接了过来，一口油条，一口豆浆，好不惬意。看上去完全没有千金大小姐的那股子娇气，任谁也不会想到现在这个狼吞虎咽地吃着平常人的早餐的人，居然会是上市公司的继承人。 陈海爸爸看着面前丰盛的早餐，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脑子里全部是早上弟弟对他说的那番话。 “郑家权势滔天，在整个系统内可以说近乎是一手遮天。我偶然打听到卫生部的成部长在想办法挖陈海去三院帮他对付郑家。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要劝阻陈海的。陈海只是个想做个好医生，而且前途一片大好，没有必要参与到这中间的权力斗争当中去。如果陈海一意孤行，到时候功败垂成，恐怕不仅他的前途尽毁，还有可能会因此殃及到他身边的人。我们家有我一个就够了，不能再让陈海因为这件事受害了……” “对了，陈海，你和苗苗后天有事儿吗？”饭桌上，陈海爸爸突然发问。 “明天我本来打算带着苗苗在我们周围四处转转，有什么事儿吗？” “倒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你三叔公的孙子后天不是结婚吗，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带着苗苗一块儿去沾沾喜气吧。”陈海爸爸有些心虚地说道。 “三叔公？哪个三叔公啊？”陈海一脸疑惑地问道，他脑子里完全没有这么个亲戚的印象。 “就是个很远的亲戚了，跟我们也就是沾个亲戚的名，都多少年不走动了。我们之前不是都说了吗，礼到人不到。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参加了，还是让陈海和苗苗一起去。”陈海妈妈也面色古怪地说道。 第335章 乌龙 “今天早上，三叔公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陈海现在在京华当医生，非要我拉着陈海去给他们家撑门面。虽说我们多年不走动了，但是让我强硬地拒绝他，我也不好张这个口不是。要是你们没时间就算了，我再想个理由搪塞过去就是了。” “我觉得挺好的，我还没见过你们这儿的嫁娶习俗呢，正好过去见识一下，也算是我提前预习一下。”吴苗苗这个时候说的话可以说是一锤定音了，也帮陈海爸爸解了围。她想去见识见识，陈海爸妈自然不会拦着，而且她提出要去，陈海肯定也是要跟着去的。总不能让她一个还没嫁进来的人去代表他们家参加婚礼吧。 “你真的想去吗？你如果要去的话，我等会儿就去改改行程。”进了房间，陈海压低了声音问吴苗苗。 吴苗苗确认了下身后的门是不是关上了，确认关上后用只有他们能听到到声音在陈海耳边说道：“你傻啊，你爸都已经提出来了，那我肯定要答应啊。难不成，你爸第一次提出要求，我还给拒绝了，那我成什么了。不过我说的倒也不全是假话，我确实挺想去看看你们这儿的婚礼是怎么办的。咱们俩反正现在都有时间，去看看也没什么。” “那行，既然你想去那我们就去看一眼吧。反正这个三叔公我也不认识，到时候我们过去最多也就是往桌上一坐，凑个数罢了，也碍不着我们什么事儿。不过我觉得我爸今天有点怪怪的？” “哪儿怪了？”吴苗苗问陈海。 “我也说不上来，我总觉得我爸今天有些不像他平常的那个样子。正常情况下，一个几乎断了往来的亲戚结婚，我爸平时跟我多打会儿电话都害怕耽误我工作，不可能会耽误我的时间来为他捧场的。而且这件事情他和我妈都已经决定好了，没跟我妈商量在饭桌上突然改主意也挺奇怪的。” “我觉得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你爸平时怕耽误你工作，但是你现在不是休息吗。再说了，你爸年纪也大了，想要拉你出去炫耀炫耀也是正常的。退一万步讲，你爸难道还能害你吗？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陈海觉得吴苗苗说的也合理，所以也就不再想这些东西了。下午的时候，陈海和吴苗苗出去为爸妈准备了一点东西，等他们回来之后，吴苗苗提出想去陈海的学校看看，所以他们又顺道送小妹去上学。 学校里莫名地多了两个不穿校服成年人，再加上吴苗苗身上独有的自信与坚强和陈海在医院里养成的不怒自威的沉稳与威严，使得他们一下车就成为了人群的焦点。陈海他们肯定是想越低调越好，他们平常的工作里就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但是小妹却觉得享受被大家都目光聚焦的感觉。 “小妹，那些人都是你们班同学吗，我怎么觉得他们好像都在往我们这边看？”陈海有些拘谨地问道。 小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哥，嫂子，就你们俩这样子，是个人都会觉得你们俩不寻常好吗，目光往你们俩这边看，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们俩怎么了？”吴苗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也没有发现哪里脏了或者哪里坏了。 小妹无奈的叹了口气：“嫂子，你这身衣服不便宜吧，虽然我说不出来到底贵在哪儿，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和那些地摊货不是一个级别的。还有我哥身上的这身衣服也是你帮他搭配的吧，你们这衣服说是街拍的都够了。我们这儿是小地方，不是京华那样的大城市，大街上没有人会穿成这样的，你说他们不看你们看谁？” “有吗，我觉得我们就是正常穿搭，颜色也没有很鲜艳吧。”吴苗苗还是没弄清楚问题所在。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小妹这么一说，陈海好像也觉得有些显眼了。主要他们在京华平时大家都这么穿，所以吴苗苗在给他搭配衣服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放在他们这样的小地方，又是在学校门口，也难怪他们会被围观了。 “还有，哥，嫂子。你们能不能把你们的气势收一收，不要摆出一副领导视察的样子，这样给人压力很大的。”小妹继续说道。 “我们什么时候摆什么样子了，这不跟我们平时在家的时候一样吗？”气质这种东西，往往是通过他人的感知来体现的，而本人却很难意识到它的存在。它还不像表情一样能够收放自如，往往是从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的，是独属于个人的独特魅力。 “是啊，你们在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啊。只是我和爸妈都已经习惯了，但是外人第一次见，就是会觉得有些疏远啊。我跟你们也说不清楚，你们要是不像被人当成动物观赏，就赶紧进去吧，别在门口杵着了。” 陈海和吴苗苗无奈地对视了一眼，随后快步走进了校门。到门口的时候，陈海校门口的保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排成了一队，站得整整齐齐的，保安队长还向陈海他们敬了个礼问道：“领导好，请问领导是哪个部门的，今天是来学校视察的吗，学校的领导马上就到，请你们稍等。” 小妹摆出了一副“你看，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陈海和吴苗苗面对小妹的表情，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他们无奈地相互看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学校的反应让他们感到既尴尬又好笑，但面对这样的乌龙，他们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说吴总，你是不是把你的霸气收一收，你不是把这儿当公司了？”陈海调侃了一句。 “我说你才是呢，你以为这儿是医院吗，一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样子，难怪人家会把你当成是来视察的领导了。” “那我们打个赌敢不敢？”陈海说道。 “赌什么？”吴苗苗发问。 “等会儿我们谁都不要说话，站成一排，看等学校领导来了，先跟谁搭话。到时候到底是谁的问题，就一目了然了。” “谁怕谁，赌就赌。” 第336章 叙旧 “校长，今天是哪路神仙来视察，怎么咱们之前都没有收到消息呢？”教务主任和校长两个人一收到消息就火急火燎地往校门口赶，连刚吃到一半的饭都没顾上。 “我也不知道，几个部门的电话我挨个打了一遍，都没打听出有用的消息。不管怎么样，咱们先去看看，把人家招待好了准没错。我让你联系的酒店联系好了吗？” “联系好了，酒店的老板已经给我们预留了一桌，菜也是现成的。等这边视察已结束，我们马上就可以动身去吃饭了。”说着，二人又加快了脚步。 等到了校门口，他们一眼就看到了陈海他们在和保安队长在聊着什么。校长赶紧三步并两步地小跑了过去，笑意盈盈地说道：“二位领导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我是本校的校长，这位是学校的教务主任。”校长一边做着介绍，一边向陈海先伸出了手。校长向自己伸手的那一刻，陈海知道，自己输了。他伸出手与校长握手的时候，吴苗苗在一边止不住地偷笑。 “不知道二位领导今天要来视察什么内容，我来为二位带路。”校长在旁边继续说道。 眼看事情要是再进展下去，就要到不可控的地步了，陈海赶紧解释道：“校长，主任，你们搞错了。我不是来视察的领导，我是学生家属，今天来送我妹妹上学的。而且我也是我们学校的毕业生，我毕业那年，您还到我家给我颁过奖学金呢，你不记得我了吗？” 校长确实是不太记得了，他和陈海的交集仅限于颁奖和奖学金的时候，和陈海有过照面，所以对陈海的记忆不是很深刻。再加上陈海现在整个人的外表和气质与当初刚毕业的时候有了天差地别的改变，校长认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教务主任却从陈海的说辞中渐渐唤起了回忆。当初陈海毕业选专业的时候，还来咨询过自己，再加上陈海状元的名头，让教务主任很快想了起来。 “你是陈海吗？”教务主任试探性地问道。 “是我，主任，我们好久不见了。”陈海尴尬地低头笑了起来。 “真是你啊，陈海。我们真的好久不见了，你现在跟毕业那时候真的变化好大，要不是你提起来，我根本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是你。”教务主任热情地拍了拍陈海的肩膀，和陈海热情地打着招呼。 “柳主任，你们认识吗？”校长有些尴尬地问道。 “哦，瞧我，光顾着叙旧了。校长，这是陈海啊。前几年我们学校出的第一个状元，您那时候还给他颁过奖学金呢。”教务主任这么一提醒，校长记忆中的那张青涩的脸也和眼前人重合在了一起。 “是你啊，瞧我这记性。你那时候和我合照的照片还在我办公室里摆着呢。你现在真的从形象到气质完全不是当年可比的脸。我之前在路上还碰到过你爸妈，他们说你现在在京华的大医院当医生，没想到这么快我们俩就见面了，还闹出了这么一通乌龙。你旁边这位是？” 陈海搂着吴苗苗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我们今天本来是想送我妹妹来上学，顺便来学校看看的，没想到闹出了这么一桩事儿。” “校长好，柳主任好。”吴苗苗礼貌地和两位老师打着招呼。 校长看着陈海两个，欣慰地发出了感叹：“你们俩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哪天你们俩要是要结婚了，记得给我发一封请帖，我一定给你们封上一封大红包。” “当然，到时候请帖一定送到，我先提前谢谢老师们了。” “对了，今天晚上就是我们学校的十佳歌手比赛，正好你来了，你就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讲两句吧。”不等陈海张嘴拒绝，校长就拉着刘主任离开了。“不耽误你们怀念青春了，你们好好玩，晚上我来找你。” 陈海扭头看着吴苗苗：“咋办？晚上要留下来看看吗？” 吴苗苗亲昵地挽着陈海的手：“还能咋办，校长都点名要你留下来上台讲话了，难不成你还能放人家鸽子不成？与其讨论这个，不如好好想想你打赌输了要怎么办？” “我把我整个人都输给你还不够吗？”陈海和吴苗苗亲昵的样子连陈欣都看不下去了，在一边提醒：“哥，你们现在可是在学校门口呢，注意点儿影响，别干那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你们俩秀恩爱都快把我们都牙都酸倒了。赶紧先进去吧，杵在校门口实在是太显眼了。” “你胡说什么呢，苗苗是我女朋友，我们这是正儿八经的谈恋爱，怎么就少儿不宜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陈海还是拉着吴苗苗赶紧走了。 “麻烦等一下！”陈海身后的一个保安叫住了陈海，随后快步跑了上来。“我刚才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您是医生对吧，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您帮忙，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 “是什么事儿？”保安说完就从自己的自己的手机上翻出了几张照片，照片里面是一双溃烂的双腿，看上去很像是糖尿病患者血糖控制不好导致的糖尿病足。 “这是我母亲，我母亲因为糖尿病，前几天突然在家里晕倒了，我们送到医院，医院说我们是得了什么菌血症，现在住在医院icu，我们也见不到人。医院那边就是一直让我们缴费，等待结果。您能不能帮我看看，我母亲到底是什么情况？” 保安大哥看上去年纪也不大，碰到这种事情陈海肯定也是能帮则帮。好在糖尿病作为最为常见的基础病，相关的知识陈海早就在系统里学得烂熟于心，陈海在急诊也接诊了很多酮症酸中毒和菌血症的患者，陈海不说专家，起码看看普通病人是没有问题的。 陈海光是看着照片也没法确定情况，于是又问保安那里要来的电子版的检查报告，陈海是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第337章 磷酸红鸟苷酸软胶囊 “你母亲这个情况肯定不是突然间恶化成这样的，你们难道就没有去医院看过吗？没有开过药或者注意饮食吗？”陈海一边看检查报告，一边问道。 “我们当然去医院看过了。我们知道我母亲确诊了糖尿病之后，就一直在控制饮食。甜的，油腻的食物我妈是一点都不敢碰的，医院开的药我们也一直定时定量的吃，从来没有间断过。” “那就奇怪了，照你所说，你母亲本身没有其他基础病的情况下，遵医嘱吃药，就算没有改善，也是不可能会快速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的。你们平时吃的什么药，让我看看。” “大庆霉素，红霉素……”怎么净是些抗菌类的药物，这应该和医生的用药习惯和水平有关。如果是陈海来开，应该还会增加些针对性更强的药物和支持类的药物。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每个医生的诊疗方案不一样也很正常，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磷酸红鸟苷酸软胶囊？这是个什么药，怎么自己从来没听说过，是新上市的药吗？”陈海有些疑惑。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根据你提供的检查报告来看，你母亲是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因为糖尿病足引发的感染，细菌进入血液之后导致菌血症。我没猜错的话，你母亲现在应该已经截肢了。截肢之后转进icu十有八九是因为截肢后感染没能得到控制，并且引发了多脏器的衰竭。病情发展到这一步确实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等。不是医院的医生不告诉你，而是你母亲到底能不能撑下来，也只能静待后续的发展和她的求生意志了。你自己也得做好心理准备，这点我相信医生肯定已经告诉过你了。” “医生的诊断和处理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不过照你所说的，你母亲确诊后严格遵照医嘱控制血糖，几乎不可能会进展得这么快的。这个情况你有跟接诊的医生说过吗？” 保安很肯定地说道：“我当然说过这个情况的，可是接诊的大夫不相信我们，我们还想再说清楚一些的时候，他就把我们给打断了。” “额……陈海有些汗颜。老实说，保安描述的那个场景也未免太真实了一点。换作是自己接诊，恐怕跟保安说的那个医生的反应也差不多。毕竟无数的医疗实践都告诉我们，患者和患者家属的话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患者的病情是骗不了人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容病情进展得这么迅速，如果家属告诉自己他们已经严格遵照医嘱，陈海也是不会相信的。” 不过接诊的医生也不会去深究这点，也是因为到底有没有遵医嘱对于躺在抢救室的患者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当务之急也是稳定生命体征，至于出院后的控制，那也得等患者出得了icu再说。 保安在得到了陈海的解释之后，面色也是阴沉了下来，想必当他听到陈海在京华的大医院工作的时候，已经把陈海当作他的救命稻草了吧，如果陈海这边还有一线希望，他或许会选择把母亲转去京华的大医院看病也说不定，但是陈海的回答，到底还是让他失望了。 陈海很想安慰他，但是又无从开口。和他在医院遇到的情况一样，知道太多对他来说只会增加他的心理负担，而且自己也不是主治医生，说来说去也不过是那么几句话。既然这样，何必再让患者家属再把伤疤揭来揭去的呢？ “谢谢医生，我知道了。”道完谢，保安落寞地回到了岗位上，陈海不敢回头看他的眼睛，因为这样的眼神，他在医院里已经见得够多了。 “走吧，我们先去操场逛逛吧。”吴苗苗觉察到了陈海的情绪波动，于是主动拉陈海往操场那边去，操场人多，而且运动能舒解情绪，对陈海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陈海心里还有疑虑，如果保安刚才说的是真的，那么问题是出在了哪儿呢？他仔细想了一遍，唯一有可能造成这种严重的后果的，也只有出在控糖药物的选择上了。他先是找了院里的熟人，按照药物名称和用途搜索了磷酸红鸟苷酸软胶囊，但是系统显示他们医院根本没有这个药。这也就难怪陈海这么久了，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药了。 陈海又登录了医药信息内部查询平台，在上面查到了磷酸红鸟苷酸软胶囊的相关信息。这的确是个新药，刚刚做完四期临床实验进入真实世界研究，适应症还真就是高血糖。不过很奇怪的是，正常的药物进入市场后，最先打开的，应该就是各大三甲医院的门，毕竟三甲医院的患者多，开的药自然也就多，药企想要抢占市场，肯定首要目标就是各大三甲医院。 可是这个磷酸红鸟苷酸软胶囊偏偏反其道而行，没有出现在三甲医院的药物列表当中，反倒是在陈海家乡这样小城镇的医院，实在是有些古怪。 为了以防万一，陈海还打电话给了几家和自己有联系的三甲医院的医生们，包括他实习过的，在出救护车时认识的几家大医院。他们都说他们医院的系统里面没有这个药。这就说明这并不是京华一院的个例，也显得这个药透露着诡异。 “陈海你过来帮我一下。”陈海查资料查得过于投入，竟然连吴苗苗什么时候离开了自己身边都没发觉。 “来了。”陈海马上跑了过去。“怎么了，我要坐坐这个秋千，你帮我推一下。” “行，你坐稳了啊。”陈海跑到了吴苗苗身后，第一下的时候，陈海推得还比较轻，不过吴苗苗嫌陈海的力气太小了，让陈海用点儿力气。 陈海是什么人，那不是有求必应吗。所以就看到吴苗苗的秋千飞得越来越高。她也从刚开始的欢声笑语慢慢开始因为害怕发出惨叫。陈海见状赶紧把秋千的摇摆幅度缩小，直到慢慢恢复了平静。 第338章 食堂 “还在生我气呢？我就是想逗逗你，这次是我错了好不好，我跟你道歉。”陈海也没想到他那一下真的会吓到吴苗苗，以至于他都已经把小妹送回教室了，吴苗苗还没有消气。 “那你说，你错哪儿了？”吴苗苗翘着嘴，一脸不快地说道。 “我刚才那一下不应该那么用力的，吓着你了。”陈海非常想当然地说着，完全没有想过吴苗苗可能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生的气。 这样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反倒让吴苗苗更加火大了，但是她又不想和陈海直说，因为如果自己说出来，就会显得自己很矫情，但是不说，心里又堵得慌。这样的反应属实让陈海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跟在吴苗苗身后漫无目的地走着。 “陈海！”张老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其实陈海刚才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张老师了，不过陈海看见她的时候，张老师正在埋头教育学生，而且自己现在要哄着吴苗苗，所以就没有主动和张老师打招呼，结果张老师还是认出了自己。 “张老师，您这忙完了？”陈海有些心虚地张嘴说。 “没事儿，就是学生不愿意在食堂吃饭，在外面吃饭被逮住了，我说了他几句。你们那时候不这样吗？为了这事儿，我没少找你谈过话。你就是死犟着不说话，我拿你也没办法。” 被张老师当着吴苗苗面翻黑历史，陈海别提多羞愧了，赶紧解释道：“我那时候不在食堂吃可不一样，我那时候是因为食堂太贵了，吃不起。不是我吐槽什么，我们学校的食堂是真的又贵又难吃，外面解决一顿饭才4块钱，还能挑自己喜欢的饭菜吃。食堂最便宜的一餐都要10块钱，翻来覆去还都是那几样，真的怪不了我们不乐意在食堂吃。” “你说的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们学校食堂的管理员都换过好几个了。虽然饭菜口味是一般，不过最起码干净。出了事儿也有学校兜着，主打的就是一个安全。要不我请你们去食堂试试？” 你们？那个们是谁。张老师和陈海说得太火热，现在才注意到旁边吴苗苗的存在。她仔细端详了一番，没有想到是自己的哪个学生，于是只能问陈海。 吴苗苗这个时候还是很识大体的，虽然在生陈海的气，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表现得非常得体：“张老师你好，我是陈海的女朋友，我叫吴苗苗。” “呦，陈海，本事不错啊，能把这么漂亮的姑娘拐到手里，我那时候还担心过你太木讷，会孤独终老呢？”张老师看着当初那个性格执拗，不合群，独自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学习的小男孩，如今不仅有了自己的事业，还收获了自己的爱情，心里的那份独属于老师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面对老师的话，陈海摸着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哪里是我的本事，是苗苗不嫌弃我罢了。”陈海趁机拉上了吴苗苗的手，吴苗苗也没有反抗。虽然不知道吴苗苗消气了没有，但至少没有之前那么火大了，张老师来得可太是时候了。 “正好，我们去食堂吃点饭，我还想跟你聊聊你那助学金的事儿。”这次陈海再进食堂的时候，食堂的窗口已经改了方向，从左边挪到了右边。托了张老师的福，陈海第一次尝到了教室餐厅的饭菜。味道虽然和学生餐大同小异，不过明显可以看得出精致了不少，而且还有几道教师专供的菜品。 “张老师，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我高中的时候就听说学校的食堂和小卖部都是校长的亲戚开的，有那么回事儿吗？”陈海一说起以前，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像是要把以前的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全部说出来一样。 张老师咧着嘴，露出了自己的门牙说：“你这话在这儿问会不会太敏感了一点，就算是我也不敢在这儿说啊。” “您还怕这个，原先的那个校长不是已经调走了吗，您还怕什么？”陈海一边吃，一边问。饭菜一入嘴，果然还是之前那个味道，菜半生不熟的，像是地里刚挖出来，带着泥点子就塞进你嘴巴的味道。还有那鸡肉也是，不知道怎么得罪厨师了，非要让它死后还要受尽烈火烹油的苦，肉煮的柴得没有好牙口都嚼不动。 “你以为现在这个就不是了吗？”张老师压低声音反问道。“换的只是人，那些利益链条不还是一样留着吗？你觉得他们能放过这么大块肥肉放在自己面前？这些大家其实都是心知肚明，只不过他们对卫生和健康的把控还是能够达到我们都基本要求的，所以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还真是啊，我还以为只是大家因为不满食堂的饭菜和价格胡编乱造了一通，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层关系啊！”陈海可算是开了眼了，果然还是学生的钱最好赚啊，只是没想到他们为了赚钱，已经这么无所不用其极了。 “其实倒也不全是，我记得你们高一时候的食堂就是外面找来的，不过听学校的老师说看到食堂的采购员在菜市场，净买些快要烂的菜和发芽的土豆什么的，后来学校怕吃出问题，就决定换家公司管理了。” “我记得那时候换食堂管理好像是有个女同学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晕倒了被送到医院，不会就是因为食物中毒吧？” 张老师没有反驳，陈海的猜测恐怕已经接近真相。回想起当时学校急忙更换食堂却未告知原因，现在看来，学校是担心事情的真相被揭露，难以收拾局面。那位女生和她的家属保持了静默，或许已与学校私下达成某种协议。这也解释了为何当时流言蜚语满天飞，甚至有人恶意中伤校长为亲戚挪位，强行赶走原来的食堂经营者。尽管事实并非如此，但其中同样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意与不公。 第339章 助学金的问题 “张老师，你之前不是说要跟我聊聊助学金的事儿吗，是助学金出了什么问题吗，还是你有别的人选想要跟我说？”如果只是钱的事情，陈海倒是不担心，陈海唯一担心的只是这件事情给张老师带来太多了压力，张老师撂挑子不干了，那这件事恐怕是真的只能暂时搁置了。 张老师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严肃地说：“陈海，我就不跟你藏着掖着的了。关于这个助学金的事儿，我觉得你现在的这个模式行不通，我想劝你放弃或者另寻方法资助。” “为什么这么说呢，是您在实施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困难吗？”陈海和吴苗苗也都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吴苗苗虽然不知道陈海和张老师之间有些什么约定，但是听助学金的名头就能大致猜到情况，无非就是资助的事情而已。 “说实话，当初我把你的安排告诉给各位老师之后，他们都是很乐意帮忙筛选需要帮助的人选的。但是久而久之，问题就开始显现出来了。老师们的确是可以大概判断出哪些学生是需要帮助的，但是具体的情况，因为没有办做深入调查，只能通过家访和同学的描述来判断。虽然这样做的准确率还是蛮高的，但也还是存在误判的情况。” “这个我可以理解的，毕竟老师们的教学任务比较重，没有那么多时间做甄别，中间出现一些误差我也能接受。而且即便是那些同学家庭没有那么困难，至少也是不富裕的，能够帮到他们我也没觉得这笔钱花得有什么问题。”只要不是给张老师造成了困扰，张老师想放手，陈海都觉得问题不大。 “这只是一部分问题。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比较大的问题就是助学金的使用问题。” 陈海眉头一皱：“这笔钱不是直接充到了学生的饭卡里面去了吗，我记得我们学校的饭卡除非是毕业或者退卡，其他情况是没有办法提现的吧？” “确实如此，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我会支持你这么做。但是最近我发现，有学生在通过帮其他同学刷饭卡的情况在套现。虽然这么做的人不多，但是这却给所有人开了一个坏头，如果每个人都这么操作的话，那我们当初设立这项措施的意义就没有了。” “您问了那个套现的学生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吗？”陈海不愿意把人往坏的方向想，在他的思维里，他宁肯相信那个套现的学生是为了拿钱补贴家用，也不愿意相信他们会在自己家庭条件那么困难的情况下选择把饭卡里的钱刷出来花在吃喝玩乐上。 但是很不幸，事实远比陈海想得要恶劣得多。张老师问了那个学生，但是学生就是咬死不认，后来还是从其他同学那里了解到，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偿还外面的债。这个学生的爸爸本来就是因为滥赌才会被送进监狱，他妈妈也是因为这样才会离开他爸爸。 他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虽然这个学生的家里不富裕，但是却被爷爷奶奶从小惯到大。惯子如杀子，显然他爷爷奶奶并没有从儿子的失败教育上得到什么教训，反而变本加厉地溺爱着他。没想到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网赌，把外面的各种平台全部借了个遍，老师也是看他经常躲在教室的角落里啃馒头，才会想要帮他申请助学金，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情况。 “这样的情况，你觉得助学金还有赞助的必要吗？如果我们置之不理，那就会有人群起效仿，这样的结果，肯定也不会是我们想见到的。” 陈海确实有些头疼了。当初陈海不通过学校或者其他官方的机构设立助学金，一来是怕伤到那些贫困的学生的自尊，也是怕那些需要帮助的学生因为脸皮薄，得不到应有的资助。二来是不想这件事情复杂化，让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有机可乘。但同时也因为没有官方的帮助，导致了学生情况调查不明，资助对象不够准确的问题。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这样的情况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难。”吴苗苗自信的开口，让陈海有些惊喜。他知道以吴苗苗的管理经验和见识，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她一定是已经有了办法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因此陈海满脸期待地等待着她的后续方案。 吴苗苗也对陈海炙热的目光给予了回应：“你们目前遇到的问题，无非就是想要从学生中，精准地找到需要帮助的群体，并保证这笔钱没有被滥用。既然人工的这条路费时费力还不讨好。那不妨就用数据来加以甄别。人可以说谎，数据确是铁板钉钉的，任谁也抵赖不了。” “你们学校的饭卡充值系统，后台一定有每个学生的消费情况和记录。只要能够拿到这部分的记录并加以分析，用户肖像很快就能被甄别出来。你们完全可以设立条件，对用户数据加以筛选，找出你们认为符合条件的人加以资助，再由老师们对名单进行辅助筛选，基本就可以杜绝你们说的情况了。” “可是如果他们当中，有和我一样，因为食堂的价格问题而选择了在食堂外面就餐怎么办，这部分学生要怎么包含在内？”陈海第一个想到了这个问题，虽然说学校已经强制要求了在校的学生在学校吃饭，可也不能排除部分贫困的学生和陈海一样，为了省钱去校外吃饭甚至不吃饭。如果这样，他们的数据就不具备参考价值了。 “这个问题要想解决也不难，但是需要学校的大力配合。我刚才也观察了一下，你们学校采取的是配餐制，也就是固定一个价钱，多少荤菜多少素菜随意搭配，因为存在最低价格，所以你们会觉得学校的饭菜贵。如果学校愿意改为菜品单独定价，到时候这部分贫穷的学生看到食堂饭菜更便宜，自然会转来食堂。” 第340章 新方案 陈海在脑中思考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这么一来，这件事情势必是要得到学校的支持的，否则他们是不可能拿到食堂消费的后台数据的，包括受助人选的筛选，助学金的分发以及执行的监督，最后都是要落到校方的头上，让陈海或者老师们做这种事情显然是不现实的，他们任何人都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件事。等于最后绕来绕去，解决方法还是落点在了校方出面，对此，陈海还是天然有些顾虑。 吴苗苗似是想到了陈海的想法，她再一次补充道：“如果你在想怎么绕过校方的话，那我建议你还是早点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吧。这种事情就发生在校方的眼皮子底下，校方要是对这情况毫无察觉那他们得迟钝成什么样？他们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不是什么坏事，另一方面也是尊重你作为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对母校做出回馈的行为，所以没有说破而已。他们既然之前没有选择强势介入，就说明他们愿意支持你。既然你们都是想要为学生们谋福利，为什么不把话说开呢？” 陈海一想，确实是吴苗苗说的这个道理。之前自己不愿意和校方扯上关系，是担心这笔钱在执行的时候被分猪肉，落不到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头上。但是按照吴苗苗的方法操作，确实可以规避掉一部分人员操作造成的不稳定性，而且相比起自己的方案，吴苗苗的方案显然更具备可执行性。 虽然陈海内心已经认同了吴苗苗的方案，但是他还是有着执行上的顾虑，于是他再次请教起了吴苗苗：“如果我们的执行标准被泄露出去怎么办，被有心人利用恶意控制消费记录骗取助学金，我们要怎么杜绝这样的情况？” “这个事情倒也不难。”吴苗苗不愧是一家大企业的管理者，面对这样棘手的问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完整的，初步具备执行度的方案。这也是陈海第一次见识到了吴苗苗的才华与见识，看着吴苗苗挥斥方遒的样子，陈海对她的崇拜和赞赏也油然而生，他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对吴苗苗还是了解得太少了。 “其实执行标准和金额之类的也没什么值得对大家隐瞒的，随着收到资助的人数越来越多，助学金的标准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透明的。真的想要让每一笔钱都能用得其所，监管才是关键。我们可以请求学校在资助之前，把每个月或者每个季度的助学金名单让各个班级的老师们审核一遍后，再由系统自动充值到每个学生的卡中。只要监督和执行的人分开，任何人想要打资金上的主意也就不容易了。” “我同意苗苗的方案。”还不等陈海拍板， 张老师率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相信大部分的学生还是未经社会污染的，不至于为了这么点钱出卖自己的人格。而且消费习惯这种东西，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果再让你回到高中时候的生活水平，你确定你还能忍受住高中时的生活水平吗？” 陈海抿了抿嘴，虽说高中的那段回忆很宝贵，不过高中时候的日子也是真的难，让他再掰着指头想着每顿饭吃些什么省钱，他还真不一定能受得了，那帮学生估计也是如此。 “我要是和学校说了这个情况，你觉得学校会支持我吗？”陈海已经慢慢开始倾向于吴苗苗提出的方案了。他不得不承认，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相比起让这笔助学金就此搁浅，他还是更愿意帮助到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一定会的！”张老师抢答道。“学校能够帮助到自己的学生，同时还能收获大家的赞誉，无非就是花些时间和精力。我想不出学校拒绝的理由。” “我也是这个意思。如果学校在技术方面需要什么帮忙，我们也可以提供一些帮助，你别忘了我们公司是干什么的？”说起自家企业和自家技术的时候，吴苗苗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满满的自豪感。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找学校试试吧。”正好今天晚上，校长约了他上台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讲话，他可以借此和学校的领导们讨论一下这件事的可行性。 吃完饭，张老师还邀请陈海去办公室和其他老师叙叙旧，但是陈海想先安慰一下吴苗苗的情绪，所以就以要先想好晚上的演讲词为理由推辞了，等张老师一走，陈海牵着吴苗苗的手，漫步在操场上。 等周围人少了之后，陈海开口道：“苗苗，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我除了医学之外在其他方面就基本是个白痴，我是真的不懂得怎么哄女孩子。你要是还生气，你就打我几下出出气，别一个人生闷气了行吗？” 吴苗苗也不是那无理取闹的人，而且陈海是什么人她也知道，所以她还是决定干脆把话和陈海说开。“我是很生气，但我生气的不是你刚刚在推秋千的时候用力推了那几下，而是你一提起医学有关的问题的时候，不管你在干什么，你就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全身心投入进去了。说实话，我有点妒忌了。” “你妒忌，妒忌什么？”陈海的直男性格依旧稳定发挥。 “我妒忌你全身心投入到医学的感觉，这是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感受到的感觉。以前我虽然也知道，你对医学方面的问题情有独钟，我爸也说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医痴’。但我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刚刚我亲眼见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刚刚不过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拿个医疗方面的问题来问你，你就心无旁骛地进入了你自己的小世界，把我和小妹两个大活人完全地晾在了一边。即便我怎么吸引你的注意力，你都毫无反应，直到你处理完医学方面的问题，你才想到了我。当时我在秋千上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你能把你的精力花在我身上，那该多好。” 第341章 讲话(上) “我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了。”吴苗苗小心翼翼地问道。明明自己说过会无条件支持陈海的，结果没想到陈海只是偶然忽略了她，自己就有些闹情绪了。理智和素养告诉她不应该这样，但是情感上的波动是切实存在的，她越是想要忽略那份不协调就越是明显。因此她反而陷入了深深的内耗。她和陈海置气，气的又何尝不是自己呢？ “不，苗苗。我喜欢你和我说实话。你会有情绪很正常，这是因为我们真的在乎对方，把对方当成了亲人，如果对方只是可有可无的陌生人，谁又会在乎对方的想法呢。我们既然都已经进入到这层关系了，有什么话是不能当面说的呢？要是在最亲密的人面前还要遮遮掩掩，那这层关系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陈海拉起了吴苗苗的手，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紧接着道歉道：“你知道吗？刚才你在提出助学金解决方案的时候，你整个人都在我的眼里发光。那时候的你自信且专业，展现了我之前未曾注意到的，你的另一面。我也是那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犯了个经验主义的错误，把你身份对于你的工作和你身上背负的责任的帮助，想得过于简单和想当然了，对不起。” 得到了陈海的理解和道歉，让吴苗苗一下子就卸下了心里沉重的负担，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陈海，嘴角却止不住地向上扬起，还有什么能比获得自己在乎的人的认同更值得高兴的呢。 “来的路上我也在反思，为什么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谨小慎微的处处迁就我。就在刚才我想明白了，或许是因为我对你的了解实在是太片面，太简单了，导致你闪光的那一面没能被我及时地捕捉到，而我总是在你的面前输出我引以为傲的那一面，从而导致了你的不安全感，所以你才会不断地去迁就我。这一点上我要再次跟你道歉，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错误了，你能原谅我这一次的不成熟吗？” 吴苗苗的薄唇微微上扬，摇着头。“我从来没觉得你不成熟，相反在我眼里你显得太过成熟，有种远超我们这个年纪的不真实感。所以我才会因为自己的不成熟而感到自责。这件事情我也要向你道歉，我应该早点把我的真实想法告诉你的，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你说得对，如果我们下携手走完下半辈子，那就没什么可值得对对方隐藏的。” 当陈海和吴苗苗四目相对时，他们之间的情感瞬间激荡起来。陈海深情地凝视着吴苗苗，而吴苗苗也同样地注视着他。他们的视线交织在一起，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然后，陈海轻轻地靠近吴苗苗，他们的嘴唇轻轻地贴在一起。这个吻温柔而深情，仿佛在诉说着他们彼此之间的爱意和情感。他们的嘴唇相互摩擦着，传递着彼此的温暖和情感。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他们喘息着分开。他们的眼神仍然紧紧地交织在一起，仿佛这一刻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永远。 到了晚上，校园广播的声音准时响彻在校园的各个角落，学生们也井然有序地拿着自己的椅子走进了场馆，准备见证学校最具参与感和娱乐性的十佳歌手比赛。陈海和吴苗苗在后台，准备着一会儿上台要和学弟学妹们的讲话内容。因为之前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演讲词写得也有些仓促。 随着校长致辞的结束，陈海也被推举为学生代表上台致辞。陈海的名头实在是过于响亮，毕竟他们这个小地方，想要打败一众有着丰富的教育资源的发达地区的同龄人，实在是太过困难，困难到已经不是努力和简单的天赋能够弥补的。这也是这么久了，陈海的事迹依然被校方和众人津津乐道的原因。更有不少人报考这所院校，是希望能够和陈海一样凤凰涅盘，因此当陈海的名字被报出来之后，大家对这位传说中的学长有着极高的期待。 “哇，终于能够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学长了。之前总是听老师说他有多强，今天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长着什么三头六臂。” “陈海学长，我是你的粉丝。” “他也就是运气好而已，当年他考试的那一年，正好赶上试卷的难度比较低，报考人数也比较少。国外留学又正好火热，很多人没参加高考。要不然，高考状元也轮不到他。”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嫉妒学长，无中生有。有本事你也考个状元回来，我保证不说话。” “吃了时代红利的人，不躲起来偷着乐，还好意思出来拿自己的例子来教育我们，真是马不知脸长。” …… 陈海也不知道他毕业的这些年里，关于他的传闻到底有多少，也不知道大家到底是怎么看待他这个通过考试一飞冲天的幸运儿的。今天晚上的讲话内容，虽然措辞略显粗糙，但是字字都是他这些年来的真实感受，能听进多少，全看学弟学妹自己了。 “同学们，首先恭喜你们进入了这所令我和无数毕业生们引以为傲的学校。能进入到这所学校，至少说明了你们是有一定的学习天赋的。在世俗的眼光看来，你们已经走在了许多同龄人的前面。但是我今天不是来打鸡血的，我是来泼冷水的。” 校长一听这开头，似乎有些奇怪，赶忙问了问旁边的教务主任：“陈海的发言稿你看过了吗，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啊？” 教务主任一听，扭头问起了其他人，问了一圈下来都没人见过陈海的发言稿。想想也是，陈海代表毕业生讲话这事儿宣布得太临时了，其他人都未必知道这个环节，更不要说帮陈海审稿了。教务主任和校长在那边小声议论的时候，台上，陈海依旧是那般自如地挥洒着话语。 “大家应该从小都听过一句话：天才，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家长和老师们一直在用这样的话来教导我们努力学习。这句话确实存在，但是却被人为地隐去了后半句。后半句是但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都要重要。” “人们为什么会选择隐去后半句呢？因为前半句是理想，后半句才是现实。从小到大，我们都沉浸在大人们用前半句编织的梦当中，但是今天，我要为你们展现的是后半句的现实。在学习和生活当中，努力重要吗？当然重要！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句话不是平白无故流传下来的。但是天赋和努力哪个更重要，没有一个定论。但是就我个人的经验而言，在学习上，天赋往往更为重要。” 第342章 讲话(下) 陈海这番话引起了轩然大波，教务主任面色凝重地盯着校长问道：“校长，在这儿说这些不好吧，要不要我上去提醒一下陈海，换个内容？” 校长没有讲话，他的双手横于腹前，两只大拇指飞快地交替着上下切换。在教务主任的炽热眼神下，终于是拿定了主意：“不用，他们也是时候应该要了解一些现实了。这些话我们碍于身份不能说，借陈海的口讲出来倒也未尝不是好事儿，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校长的开明让旁边心里直打鼓的吴苗苗松了口气，她在台下和陈海对词的时候也劝过陈海，这些话似乎对于这些学生来说太过残酷，要是没掌握好分寸，再碰上个抑郁倾向的，出点什么事儿就不好了。但是陈海非常坚持，他宁愿说一些有用并且伴随着一定风险的内容，也不愿意说一些官话，套话浪费大家时间，吴苗苗也只能帮着修改点措辞，尽量让这些话更容易接受。 陈海也想到了自己的这番话话引起现场的讨论，他也准备好了随时停止讲话的准备，现在，他只是打算说到哪儿算哪儿。“我不知道你们的老师有没有在你们面前提起过我，我想就算是有，你们也只会说我那时候有多么醉心学习，学习的习惯和学习方法有多好，还有我考上状元之后有多风光对吧？” “但是他们没有告诉你们的是，从小学开始，我在高中之前一直是学习方面的尖子生。我从开始接触学习，对于课堂上的各类知识就是触类旁通，一学就会。其他同学认为的难点，在我眼里不过就是轻而易举，我很多时候甚至都不能理解为什么明明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们就是转不过那个弯来。我不得不承认的是老天在天赋方面给了我不同于常人的天赋，让我将同龄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当然这中间我也付出了努力，可是难道其他人的努力就比我少吗，我看不见得。” “老师和家长们会告诉你如果你的天赋不如别人，那你就加倍努力去追赶，总有一天能够追上的。但是他们都忘了，一天只有24小时，别人只需要花十二小时零一分的时间，就可以确保自己不会被追上。而那一分钟的差距，会随着时间基数的增加而不断滚大，到最后会逐渐变为压死你的雪球。” “为什么人们会热衷于于编织一个一戳即破的谎言呢？我在教育学有关的书籍中得到了答案。教育学中有一个名词叫‘习得性无助’，意思是由于多次努力仍无法达成目的后，形成的一种对现实绝望和无可奈何的行为及心理状态。举个通俗的例子来说：一个学生的英语成绩不好，经过多次努力，依旧无法在考试中及格。他的内心充满了对学习的绝望，认为自己从此再也无法学好英语，甚至连同其他功课也无力完成。当他面对新的学习任务时，会自然而然地生成的绝望心理和直接放弃行为。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教育中我们会被要求做努力归因，也就是你现在成绩不好，是因为你还没有足够努力，而不是你没有这个能力。” “这个方向的初衷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却在现实层面产生了不可控的偏差。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很多时候别人评价你的成绩不好的时候，就直接轻飘飘地甩一句你不够努力或者你太懒了。但是有没有努力别人不知道，我们自己能不知道吗？这个时候我们就没有办法辩解，因为大家被引导着把努力和成绩画上了等号。甚至我们的父母都会这么认为，并且一直逼着你死命学习，结果就是学生本人有苦难言，父母和子女的矛盾不断，学生和老师们之间不能相互理解。” “这件事情可怕的地方还不只这些。当你把努力和成绩划等号的时候，那些成绩好的人就会天然地被贴上努力，勤奋，聪明这一系列代表人类高尚品质的标签。所以当一个人成绩好的时候，学校和社会对他的道德，人品方面的教育就会放松，因为他们的思维当中，好学生是不需要费心思的。但是我们不要忘了，成绩只能过滤掉学渣，过滤不了人渣。为什么现在高智商犯罪层出不穷，我想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的原因” “抛开这些极端情况不谈，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句话绝不是空穴来风。我大学毕业后去了医院做医生，我见识到了太多的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虽然我不是很愿意承认，但是现实的确是那些你们能想到的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人群，在生死面前更会计较利益的得失，而那些没有经过什么教育的人，反而会不顾一切地要求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治好病人。他们的言语上或许并不是那么文雅，但是他们救人的意愿却是最直观的。” “从小到大，我们一直都被灌输了天道酬勤，努力必然会有回报。但是我在这里想要告诉大家的是，你们将要面临的是一个即使努力，也不一定有公平回报的社会。你们今天之所以觉得努力就会有回报，是因为过去你们周围的环境、激励、敦促、帮助着你们，并且褒奖你们取得的成就。而社会上，更多的是那些即使努力也没有得到回报的人，想要努力却无法努力的人，过于努力而身心崩溃的人等等。请不要把自己的努力只用于追逐自己的胜利，不要用自己得天独厚的环境去贬低那些没有你们那么幸运的人，而是去帮助他们。请你们不要逞强，承认自己的弱小。” “我之所以现在跟你们说这些，不是要告诉你们停止努力，原地摆烂。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能拿一分是一分。我是想要告诉那些苦苦努力却不得其门而入的同学们，不要陷入无尽的内耗。不要用结果来否定你的努力，人生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尽人事，听天命。我们能做到其实真的很有限，结果固然重要。但是当你面对惨淡的结果的时候，能够淡然一笑说一句我尽力了。” “最后我想送你们一句我非常喜欢的一句话，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生活，谢谢大家。” 第343章 未成年(上) 陈海一番讲话完毕，全场并没有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有的只是悉悉索索的讨论声和和许多张茫然的脸。或许陈海现在对他们说这些确实为时尚早，南墙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撞过之后才能真正明白吧。 “站着说话不腰疼，他现在功成名就了，自然可以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你让他再来一次试试，看看他还能不能还说得那么轻松。” “就是，他不就比我们大了几岁吗，说得好像自己看尽人间一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几年后就是我在上面讲，他在下面听了。” “诶，学长这是怎么你们俩，让你们恨得这么咬牙切齿的。我听着学长说的挺有道理的。” “你忘了，上次的那个助学金，他俩买了游戏，没钱吃饭，想申请助学金没申请上，结果啃了一个月的馒头。” “你胡说……” 陈海的这番话虽然没能在同学们间产生什么水花，却让老师们由衷地为陈海鼓起了掌，老师们从陈海的嘴里听到了他们一直想说，但是碍于身份不敢说的话，对陈海这个高考状元反而更加高看了一眼。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才是一个经过高等教育的人应该有的胸怀。 随着陈海的讲话结束，校领导们也正式宣布十佳歌手比赛的开始。后台，校长和教务主任拍着陈海的肩膀，用欣慰中略带玩笑的口吻对着陈海说：“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原本想着你能鼓励一下学弟学妹们努力学习，传授一下学习方法，没想到你直接来了个更大的，差点把学校的遮羞布都撕下来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校长，您既然让我来给学弟学妹们讲话，您总不希望我说一些无用的空话吧。再说了，您要是真的觉得我说的有问题，恐怕早就把我拽下去了不是吗？” 陈海和校长会心一笑，校长感叹了一句：“反正以后就是你们的天下了，你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学校本来就应该是一个''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地方，我们这些人身上有着现实的担子，说话做事容易身不由己。但是我们的学生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他们的思想不应该被局限在学校的小天地。你们这些毕业生能够作为他们看世界的一扇窗，我觉得挺好的。” 吴苗苗在陈海和校长讲话的时候站到了陈海的旁边，提醒陈海趁现在这个机会和校长说说助学金的事儿。陈海刚开口想要和校长商量一下，校长就开口道：“你是想跟我聊你那个助学金的事儿吧，张老师都和我说过了。这件事儿学校会无条件支持你的，你需要什么帮助就开口。” 吴苗苗说得对，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逃得过学校领导的眼，学校肯定早就已经知道了，甚至可能还提供了一些帮助，只是陈海不知道而已。这倒是省了陈海的一番口舌，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自己在校长面前摆了这么一遭，班门弄斧被戳穿，还真有些尴尬，好在校长没有怪罪。 “那先谢谢校长了。” “是我该谢谢你才对，你是在为母校做贡献，而且你也为我们挣得了荣誉。时间差不多了，我得上去做评委了，你们也跟我一起去吧，我们给你们留了vip座位。” 陈海拉着吴苗苗的手，在校长的指引下和其他学弟学妹们的目光下，坐到了前排的位置上。 这届的学弟学妹们还是很有实力的，几首歌唱下来都让陈海听得如痴如醉。中场打分的时候，陈海稍微离开了一下座位，去上了个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他觉得后面似乎有人在跟着他，开始他以为只是和自己正好同路，所以也没多想。但是等自己出来洗完手之后，发现那个跟着自己的人还在门口等着。那个人应该是陈海学弟，穿着校服，好像已经等了很久。 “你找我吗？”陈海出言试探道。 “学长，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能不能换个地方？”学弟看陈海的眼神怯生生的，一副未经世事的样子。 话虽如此，任何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的让陈海和他找地方单独谈话，陈海都是不可能答应的，即便对方是自己的学弟。于是陈海拒绝道：“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吗？我一会儿还有事，要不我们下次再找机会吧。” “我女朋友怀孕了。”听到这话，陈海的瞳孔陡然一缩，这件事情对他的冲击不亚于已经宣布死亡的病人恢复生命体征。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生，他不怀疑他这个年纪已经有了生育能力。但是他应该将将成年，甚至还没有达到法定的成年年龄，他居然有了女朋友，甚至已经和她有了孩子。 等等，如果他还没成年，那他的女朋友岂不是…… 出于保护隐私的想法，陈海把他带到了操场的小角落里，严肃地问道：“你女朋友多大了，怀孕多久了？” “你说话啊，你叫我来不就是想让我帮你解决问题的吗，现在还搞不好意思那一套干什么。”陈海是真的有些着急了，看着学弟扭扭捏捏的样子，说话的语气都开始变得暴躁了起来。 “我女朋友刚上高一。我也不知道她怀孕多久了。”说完他又再一次低下了头。 陈海这时候可没有时间关心他的情绪，他赶忙开始计算时间。高一，那差不多16-17周岁的样子， 第344章 未成年(中) “你们是怎么发现怀孕的，距离你们发现怀孕已经过了多久了？”陈海进一步确认着信息，妇产专科的情况他也只是在书上了解过一些，他自己还没有学到这部分的内容。但是他必须要把这部分的内容确认清楚，才可以找对应的医生帮忙。 说完第一句，后面再回答陈海的问题，学弟就干脆多了。“我女朋友说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来月经了，所以我们去药店买的验孕棒。验孕的结果显示她真的已经怀孕了，但是从外观上现在还看不出来。” 这就解释得通了，如果他们是去了医院做的检查，医生发现未成年人怀孕，是无论如何一定会报警的。并不是医生的道德品质一定比普通人高，而是《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制度》规定，依法对未成年人负有教育、看护、医疗、救助、监护等特殊职责的企事业单位、社会组织及从业人员发现未成年人遭受或者面临不法侵害危险的必须立即向公安机关报案。医院和医生就在明确列出的名录之中。 如果医院和医生没有及时报警造成严重后果的，医院的主管人员，参与的医生护士一个都跑不了。所以陈海就很疑惑，如果他们是去医院做的检查，就算在他们这个小地方，医生也不可能不知道这项规定，知道了也不可能冒着违法犯罪的风险替一个不相干的人隐瞒。但是他们没有去到医院检查，只是用验孕棒自行检查就合理多了。 “药店的人就没问你们两个小孩儿买验孕棒干什么？”陈海问了一句不相干的题外话，如果说这家药店的药师面对这样异常的情况没有任何的追问就把东西给了，那这家药店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 “问了，我说是帮妈妈出来买药的，药店的人就没说什么了。” 陈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两个人把小聪明全部用在这儿了，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做避孕措施，现在才追悔莫及。“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我虽然是医生，但是我对妇产专科并不精通。而且如果只是单纯的怀孕，还是找当地的医生和医院比较合适。” “我……我是……”学弟的眼神低垂，不敢与周围的人对视。他的双手紧紧地攥住衣角，仿佛想把自己隐藏起来。他的心中充满了羞愧和尴尬，仿佛有一个沉重的负担压在他的肩膀上。 他唯唯诺诺又犹豫不决的样子再一次激怒了陈海：“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干什么？难道还有比你让未成年女朋友怀孕更让你难以启齿的吗？就算有，现在这个时候也得说出来了。”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陈海的眼睛：“我……我想请学长能不能把你的助学金折现给我，我想拿这钱，给她做手术。”学弟此时无比渴望逃离这个尴尬的局面，但他的双脚却像被水泥灌满一样无法动弹。他想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他的身体却像被固定在原地一样无法移动。他想要大喊出来，但他的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无法发声。 陈海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跑来找自己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是助学金的钱，就算按最高档来算好了，每个学期综合下来其实也没有多少，当然对于学生的日常花销来说肯定是足够的，但是要做一台手术，还有后续的护理，就明显捉襟见肘了。 突然，陈海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他急忙问道：“你不会就是张老师和我说的那个靠帮别人刷饭卡，想把助学金提现的那个学生吧？” 他没有回答陈海，算是默认了陈海的问题。 “真是你啊，你不会还去外面赌博和撸口子了吧？”撸口子就是大家所说的网贷。陈海记得张老师说过他爸爸因为赌博入的狱，他自己也染上了网赌。如果真是这样，他的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定整件事就是他自编自导的一出戏，专门骗陈海的。 原本羞愧得无地自容的他，一听到“赌博”二字，就像一只失控的狮子般咆哮起来，大声喊道：“我绝对没有赌博！你们是不是因为我的爸爸是烂赌鬼，就认为我也是这样的人？我承认我是借了网贷，但每一分钱都是花在我女朋友身上的。如果我有半句谎言，就让我不得好死！”他的声音充满了激动和愤怒，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压抑和不满都倾泻出来。陈海都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看他的反应，陈海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先入为主的毛病。其实关于他的信息，自己也是听张老师说的，再加上他做出的事情太不靠谱，所以陈海就不受控的在心里给他打上了“坏学生”的标签。其实仔细想想，张老师的消息也是道听途说的。一个烂赌鬼的儿子，什么样的流言蜚语和风言风语传不出来。一说他借钱，大家都先入为主的认为他就是犯了他爸的老毛病，由此各种传言也就不足为奇了。从他本人的反应中也不难看出，他其实也是苦之久矣。 陈海重新审视了这个同学，虽然他做的事情有些不靠谱，但是他还算是个有担当的人。他在知道了自己女朋友怀孕之后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在尽自己所能地想要承担起自己应该负起的责任。而且他来找陈海帮忙，没有直接要钱，而是想要陈海把钱折现给他。由此看得出他还是个有自尊的人。 明白了自己的错误，陈海向着他道歉道：“对不起，是我误信了谣言，我为我的冒失和无礼向你道歉。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学弟还沉浸在愤怒的情绪中，得到陈海的道歉后还是难以平复激动的心情，但还是恢复了一丝理智，毕竟自己有求于人，没道理让陈海下不来台。“徐烨林，我叫徐烨林。” 第345章 未成年(下) “徐烨林，忽藉流萤足诗句，黄昏烨熠起林丛，很美的名字。” “不用说那么多，就一句话，你帮还是不帮？”徐烨林因为陈海之前的话，对陈海的态度一下子差了不少，他从来不和那些看不上他和他们家的人多费口舌，这是他从小为了保护自己和家里人养成的习惯，也是他自我防卫的一种方式。 “帮，我当然会帮。但是我帮你的方式可能和你想象得不太一样。”其实陈海在得知情况之后就已经有了打算，只是他还需要更多的细节来求证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以及徐烨林到底了解多少以方便他后续处置。 “你想干什么？”徐烨林满脸戒备地看着陈海。 “其实这件事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结果。它就从来不是一个有关医疗和金钱的问题，它涉及到的是违法犯罪的问题。”陈海对着徐烨林娓娓道来。 “你想报警？”徐烨林听出了陈海的弦外之音，内心一阵翻江倒海。 “这件事情警方的介入是非常有必要的，而且是你们避无可避的。你不会以为凑到了钱，去医院做了手术就万事大吉了吧？我作为一名医生医生从我的角度来给你科普一下吧。我们遇到这种未成年人怀孕或者疑似性侵的病例，第一时间就会选择报警处理。等你们进医院检查完，警察肯定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了。就算是接诊的医生一时昏了头，没有报警，手术也是需要监护人签字的。你和她都还没成年，是没有这个权限去签字的。到时候还是会联系家属和警察到场。” “不可以，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我爷爷奶奶和其他人知道。你不帮我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徐烨林的牛脾气又上来了，他现在做那么多就是怕爷爷奶奶知道，他们年纪大了承受不了。可是陈海的一句话又让他停下了脚步。 “你还有其他办法吗？事情发生这么久了，你除了弄下一堆烂摊子，解决问题了吗？你要是有能力自己处理，也不会死马当活马医，找我一个陌生人寻求帮助了。难道你要看到你爷爷奶奶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被各种网贷上门追债你才肯罢休吗？难道你要看到你女朋友怀孕的过程中遭遇不测，血淋淋地躺在医院痛苦地呻吟着才知道后悔吗?” 陈海从徐烨林身后走到他跟前，继续开口道：“男人是要有担当，但是当你发现自己扛不起的时候，要做的不是一个人死扛，而是适时地找到人帮助你解决。愿意放下自己的骄傲才是体现你担当的时候，而不是明知不可为，一个人咬着牙死扛。” “而且我觉得你有点担心得过早了，你们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确认怀孕。避孕棒只能作为辅助工具判断是否怀孕，最终还是要做hcg（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检查来确认的。说不定到医院之后，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就算再不济，担心的事情成真了，你们两个都已经满了14周岁，虽然未满18周岁，你情我愿的情况下，最差的情况也就是民事赔偿。” 很多来医院的人都是这个毛病，明明只是做个检查，还没有确诊，就已经想到身后事去了。甚至有人检查结果还没有出，人就因为高血压一下晕过去了。医生怀疑归怀疑，结果还没有出来就说明事情还没到绝路，吓唬自己只会于事无补。 “我必须要告诉你，你没有多少时间考虑的。怀孕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你女朋友真的怀孕了，你们连最基本的检查的保护措施都没有，她随时可能会因为宫外孕、妊娠合并心脏病、妊娠期高血压疾病、子宫破裂、胎盘早剥等等的情况面临死亡。这类的疾病我能给你说一晚上，类似的一尸两命的病例我都可能说出一本书，你想听听吗？” 陈海的语言施压起到了效果，徐烨林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的，不停地变化着。他的表情充满了挣扎，仿佛内心正在经历激烈的斗争。徐烨林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他的肩膀微微颤动，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好，我答应你，带她去医院检查。只要她能够平安，我什么都认了。” 陈海拍了拍他的肩膀，称赞道：“好样的，这才是男人应该有的担当。我相信你有这份担当，将来就算到社会上，也一定能干出自己的一番事业的，让那些从前看不起的人好好看看。” “谢谢你，学长。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愿意相信我，听我说话的人。”徐烨林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了之后，脸上顿时有了笑容，甚至能从中读出几分释然的禅意。 但是陈海听得有些愣神，他虽然想过徐烨林这种父亲在监狱服刑，母亲抛家弃子的孩子童年会过得很不顺，但是或许相比起物质生活的匮乏，心理层面收到来自众人异样目光和同情给他造成的伤害或许还要更大。 陈海没有选择回到场馆继续观礼，而是和徐烨林聊起了他的未来规划以及他的理想。陈海刻意回避了他的过往，因为这些过往毫无疑问是徐烨林心中的痛，每一次说起毫无疑问都是撕开伤疤。或许他能找到倾诉对象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有助于他心中的伤口愈合。但是陈海不敢赌，因为陈海认为自己的份量还不够。 徐烨林告诉陈海，他原本想要去参军。但是因为他爸爸的关系，他知道自己过不了政审这一关，所以才会自暴自弃。受陈海的影响，他现在想要当医生，被陈海给劝住了。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学医的周期太长了，就算是最短的八年制好了，读完书还有见习，实习。通过规培后还要从底层一步步做起，见到回报都要30岁往后了。像陈海和徐烨林这样的家庭，其实是支撑不起一个医学生的。陈海自己踩过一次的坑，不能再让其他贫困家庭再踩了，因为这样的家庭是没有试错成本的。 第346章 急转直下 “我们还要带上点儿什么吗？”昨晚吴苗苗见陈海久久未归，于是也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出来找陈海。陈海接起电话之后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了吴苗苗，吴苗苗找到陈海之后陪着陈海赏了会儿月亮，并且和徐烨林打了个照面。 没有得到徐烨林的允许，陈海也就没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吴苗苗，只是说遇到了个熟人，聊得上头了忘记了时间。吴苗苗也没有起疑，至少没有在陈海面前表现出来。看了一会月亮后，他们就回到了场馆，直到比赛结束。临走之前徐烨林向陈海要了个电话，说是后续如果有结果了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今天徐烨林和他女朋友以及他们各自的监护人将会一起去医院做检查，虽然不知道徐烨林是怎么和两家大人交代的，但是可想而知的是过程一定是腥风血雨的。 至于他们两个人具体的处理方案，也要等检查结果出来后再由两家人商讨后自行解决。既然两边的监护人都已经知情，并且他们也已经决定了要去医院检查，这中间也就没有陈海什么事了。 陈海和吴苗苗也就按部就班地打算去陈海规划的旅游路线好好玩一玩，放松心情。陈海和吴苗苗为了赶行程，起了个大早收拾行李。本来这些应该是昨天收拾的，结果计划没赶上变化，被耽搁在了学校，到家之后因为时间太晚又懒得动弹，7于是只能起早收拾了。 “不用了，我们就带上必备的东西，其他的东西我们到了地方再买就是了，景区那边肯定都有卖的。赶紧吧，司机在下面都等急了，电话都来催了好几个了。” “来了，来了。”吴苗苗拎着一袋东西从房间里面跑了出来，陈海接了过来，还挺有分量的，陈海笑着问道：“你是打算出去不回来了吗，看你这架势像是想把家里搬空了一样。” “什么呀，就是一些防晒还有补妆的东西，其他的很多我都没带，要不然肯定还能凑出一袋子。”吴苗苗边走边说。 “你这会不会夸张了一点，我们俩是去旅游，又不是去演出，稍微带一点用得上的就好了，那里也不会有人认识我们，就算是妆花了一点也没人会注意的。” “你不懂，我们女生到什么时候在公共场合都要保证最美的状态。再说了，我化妆化得好一点，不也是在给你争面子吗？怎么，你还不领情？” “没有没有，是我说错话了。”陈海虽然嘴上没有再和吴苗苗说什么，但是心里想的却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车子就在那儿。” 陈海他们刚放好东西坐上车，陈海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这个时候打来的没有备注的电话准不是什么好消息。陈海不情不愿地接起电话。随着时间的推移，吴苗苗眼睁睁看着陈海的表情从先前的愉快、轻松变得越来越沉重、忧虑，电话里又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焦急而不安，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不停地说些什么，但是距离太远，声音太轻，吴苗苗有些听不清内容。因此她的心里一下子揪了起来，一直等陈海挂了电话她才敢问。 “出事儿了，记得昨天晚上的那个徐烨林吗，他今天要和他女朋友两家人去医院做检查，结果两家人在女方家里发生口角动手了，女方在拦的时候被推了一下，已经出现了先兆流产的迹象，徐烨林的爷爷也因为情绪激动晕过去了，现在情况不明。他们现在已经往医院去了，我可能得先往医院去一趟。” 陈海心中充满愧疚，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吴苗苗。自己回来后似乎就陷入了一种魔咒，各种事情接连不断，之前精心制定的出游计划也一再被推迟。今天吴苗苗出门时候的期待和欣喜，自己都看在眼里。原本自己也是准备好了和她一起好好玩一天的，没想到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吴苗苗自然不可能阻止陈海，但陈海还是从她尽力掩饰的眼神中察觉到了失望。他内心挣扎着，想要抛开那些无端的责任感，只为自己着想。毕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他并没有非去不可的责任。如果不去，也不过落得两句埋怨而已。但事情已经逐渐失去了控制，事态发展到了不可预料的程度。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危及两条人命。身为医生的他，实在无法对此置之不理。 吴苗苗似乎也感觉到了陈海的纠结与两难，坐直了身子安慰道：“不用想那么多，也许只是一点小问题，你去看过没问题的话也耽误不了几分钟。再者说，我们也有的是时间，不用急在一时的。” 吴苗苗的大度和体谅让陈海的愧疚感达到了巅峰，他抓着吴苗苗的手，胸膛上下起伏：“要不我们还是按照计划去做吧，他们反正已经送去医院了，我去也未必能帮得上忙。” “行了。”吴苗苗打断了陈海继续说下去的话。“我知道你心里是很想去看看的。就算是你跟我按照原定的行程出去玩，你的心也还是系在这件事情上的。陪着个皮囊出去玩，那样还有什么意思呢？身为医生家属，我有这样的觉悟。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碰到很多，难道你次次都要这样迁就我吗？我们赶紧去吧，早去早回，也许还能到景区还能赶上饭点。” 陈海被这份情感深深打动，他的眼神流露出深深的感激和感动。他紧紧地抓住吴苗苗的手，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他的情感。他们的手在相互摩挲，像两条相互缠绕的蛇，不断感受着对方的手温暖和触感，这种亲密的接触让他们的情感得到了升华。 到了县医院急诊门口，下了车，陈海拉着吴苗苗马上往急诊赶去。县医院陈海总共也没来过几次，因此他对里面的情况并不熟悉，只能打电话让徐烨林出来接他们。 第347章 三度房室传导阻滞(上) “陈大哥！”徐烨林招呼着陈海往抢救室走去，陈海赶紧和吴苗苗赶紧跟上。 一边走，徐烨林一边哭着和陈海说着情况：“本来我们都说好了今天一起去医院做检查的。谁知道我和爷爷两个人一进她们家的门，她们家的人就对我和我爷爷破口大骂。我和爷爷都知道我们有错在先，所以一直没还嘴。一直到他们骂我有人生，没人养，是野种，我爷爷实在气不过，这才说了几句，谁知道女朋友她爸突然抄起凳子就要打我。我女朋友为了拦着她爸爸，被她爸爸不小心给推到了，然后就不停地流血。我爷爷因为被吓到，也晕了过去。陈大哥，我该怎么办，他们不会有事吧？” “你先别着急，带我去看看你爷爷和医生，我先了解一下情况。”陈海在徐烨林的带领下，终于见到了负责的医生，他们那个时候正好在和家属交代着情况，陈海也跟着听了一耳朵。 “患者现在还处在昏迷的状况，我们做了脑部ct和心电图检查后，排除了脑出血的可能。初步怀疑昏迷是是心脏三度房室传导阻滞造成的。” “心脏问题？不会啊，他从来没有什么心脏方面的问题的。他一直身体都很好的，下地干活什么的都没有任何问题，怎么突然就心脏病了呢？”旁边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的老奶奶在旁边说着，看样子应该是徐烨林的奶奶。 “大娘，您听我说。三度房室传导阻滞在每个人的反应是不一样的，有的人会出现头晕乏力，严重的还会出现心绞痛和意识丧失，但是也有一部分人是完全没有任何症状的。但是无论哪种情况，三度房室传导阻滞都是非常凶险的，严重的随时可能导致猝死。” “现在老爷子这个情况非常危险，已经出现了好几次的心脏停跳了。我们现在打算用救护车把人送到市里的医院做治疗，但是他现在生命体征不是很平稳，可能人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就会出现问题，你们要做好心里准备。 “三度房室传导阻滞你们还等什么，你不是说他现在生命体征已经不平稳了吗，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去转院？我记得你们去年不是刚刚建了一个导管室吗，我还在你们医院的宣传公众号上看到了。” 接诊的医生看着陈海：“你是病人的什么家属，你可以做这个病人的主吗，如果不可以，请你安静一点，不要影响家属的决策？” 陈海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子回呛，虽说急诊医生面对这种突发情况的时候是应该要抓住谈话节奏，稳定大局。但是自己提出的疑问合理合规，这个医生最起码听到自己问这样的问题，应该再多问一嘴自己是不是学医的吧。这样不管不顾地让自己闭嘴，只会让陈海觉得这个医生没有水平。 陈海没办法，只能祭出自己的身份：“我是东林三院的急诊科医生，病人家属委托我对病人 的情况加以确认。我认为你们现在的诊疗决策上存在问题，能不能让我看下病人现在的情况已经检查报告？” 陈海没有说自己是京华一院的人，一来是自己已经被离职，如果要证明自己身份，到时候有太多麻烦，倒不如说是东林三院的人，如果要开身份证明，有成部长在，自己能轻松很多。二来是东林三院在心脏专科的影响力毋庸置疑还是要大过京华一院的。自己既然要拿住眼前这个大夫，自然是摆出三院的名头更好使。 “你是东林三院的医生！”接诊的医生先是惊慌了一下，随后上下扫了几眼陈海之后，又恢复了镇定，斜着眼对着说道：“你这么年轻估计才进医院没多久吧，临床不是你们在学校里读几本书就可以随便发表意见的，你还是回去多读几年书再来充专家吧。” 被人这么瞧不起就算了，这个医生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对病人生命不在乎的口气实在是令人作呕，换做在自己医院，陈海肯定已经在准备投诉这个医生了。陈海就算是个菩萨也得让他知道金刚怒目的可怕。 而且陈海总觉得他好像是在逃避着什么，为什么不肯在院内做介入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但是他宁愿花时间和陈海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却一直没有给陈海一个确切的答复。 陈海懒得和他浪费时间，对着徐烨林和他奶奶说道：“烨林，奶奶，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我认为在本地医院做介入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这位医生显然不这么认为，你们是愿意相信我还是他，你们自己拿个决定吧。” “不用考虑了，陈大哥，我相信你，你说应该怎么做，我听你的。”徐烨林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陈海，这一点陈海早就已经料到了。但是陈海却还是不得不说道：“烨林，我知道你愿意相信我，但是你还未成年，还不是完全民事能力行为人，这个决定还是让你奶奶做比较好。” “我奶奶跟我肯定是一样的想法，对吧？”徐烨林转头看向了奶奶，但是奶奶迟迟未做表态其实就已经说明了态度。说到底还是陈海太年轻了，而且东林三院到底意味着什么，对于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来说完全没有概念，相比之下，她肯定是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个上了点年纪的医生的。 “小伙子，谢谢你。烨林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徐烨林以为奶奶这是要答应的节奏，忙跟着点头，可陈海却听出了这是要打一棒子前，给颗枣的味道。 事实也如陈海所想，老人紧接着就是一句：“但是老头子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我不能拿他的命去冒险。我们这里的医院水平还是不太够，我还是愿意相信市里的大医院，医生，麻烦你们尽快帮我们安排吧。” “应该的。”陈海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他可不是那种对救人有着偏执想法的人。他一直认为医生和病人之间是有缘分的，你愿意相信我，愿意采用我的方式去治疗，那我就尽心尽力给你治。你要是不相信我，选择了别人的治疗方案，陈海也会欣然接受，只是让那个本地的医生得意了。 第348章 三度房室传导阻滞(中) “没什么，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那位医生骄傲地昂着脖子，神态活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大公鸡，在陈海面前炫耀着自己的胜利。他还不忘与老人家热情握手，以示医患和谐，却像是在嘲讽陈海多管闲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得意，仿佛在告诉陈海，他的行为是多余的，完全没有必要插手这件事情。 陈海倒是还好，这样的小人嘴脸他在医院里见得多了。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早工作几年的优势，在陈海面前端着资历。但是这样的人往往没把心思放在精进自身水平上，只顾着拿着老本，在位置上混吃等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是这帮人的真实写照。 但是这可把吴苗苗气得够呛，陈海特意放弃了自己的出行计划赶过来，结果就得了一番嘲讽。要不是陈海拦着，她一定会帮陈海出头。 “走吧，用不着跟这样的人生气。反正现在也用不上我们，我们现在过去正好能赶上饭点，据说那边有家农家私房菜，有一道豆腐鱼羹非常有名，我们或许还能赶上。”陈海满不在意地搂着吴苗苗的肩膀，帮助她缓解心中的愤怒。 “你脾气也太好了吧，人家这么看不上你，你还能忍得住啊。要是让我遇到这样的人，我早就大棒子打出去了。”吴苗苗还是一脸郁闷，不过想到接下来的旅游行程还是让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我脾气不好能怎么样，难道你希望我冲进去把人给抢出来做吗，恐怕我还没有走出来就被保安按在地上了。到时候你要见我可能只能在拘留室里了。这样的人在医院可太多了，无理闹三分。我要是每个都这么计较，我恐怕早就被气出病来了。” “看来我还得跟你好好学学心境，不该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人生气的。”吴苗苗和陈海边走边说，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了急诊大厅。 “陈大哥，等等！”身后传来了徐烨林气喘吁吁的声音。“陈大哥，对不起，我奶奶她就是一时着急，脑子没想清楚，你们等等我，我一定能够劝服我奶奶听你的。” “烨林，你听我说。现在不冷静的那个人其实是你。站在你奶奶的立场，一边是正儿八经的医生要把病人送到她更信任的上级医院治疗，一边是一个来路不明，把自己孙子往火坑里推，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要把病人留在一个她并不信任的医院做手术。是你的话，你怎么选？” “我……” “你先别急着回答我。”陈海用平淡而冷静的声音继续描述。“即便是你能劝服得了你奶奶，你奶奶心不甘情不愿地采用了我的方案，如果最后的结果是好的，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是万一结果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你奶奶会把这个责任怪到谁的头上呢？而那些还得你爷爷进了医院的人为了甩责任，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呢？” “我做医生一直秉持着一个信念：如果说家属和病人跟我是一条心，让我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诊疗当中去，那我也会尽全力的做到最好。但是如果病人家属对我表现出的是不信任，我就会选择对我来说风险最小的治疗手段，尊重他人的命运。” 徐烨林在原地攥紧了双拳，思考着陈海说的那些话，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力辩解。 陈海也没有因为被当地医生和他奶奶轻视就迁怒于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赶紧回去吧，你爷爷和你女朋友那边还需要你，你奶奶一个人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应付不过来的。”说完，陈海为了不让徐烨林继续自责，挽着陈苗苗就离开了医院。 徐烨林也没有在原地站太久，因为他也知道此刻他奶奶还需要他。 与此同时，本地的医生得到了徐烨林奶奶的同意之后，回到了抢救室安排转院的相关事宜。旁边的医生看到他进来之后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家属同意转院了吗？” “同意了，不过外面来了个懂行的，说是东林三院的医生，要求在我们这儿做介入，幸好家属还是听了我的话，要不然我们医院没人会做介入这个事儿就露馅儿了。” “东林三院的人！我去，这样的大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是家属叫来的吗？” “什么大佬啊，看他那样最多也就是刚出医学院的小大夫，走了狗屎运混进了三院而已。要不然家属也不可能信我不信他。” “幸好幸好，要不然要是我们医院申请的这么大一笔经费建的导管室，到头来本院没人会用的消息从我们这儿传出去，那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事儿本来也不是我们的问题，当初院长自信满满地说能够挖到大佬坐镇，才批下的经费。结果没想到人家只是答应做几次飞刀。要不是做过飞刀，现在导管室的设备能不能用说不定都没人知道。要不是请外院的专家充手术量，这个事情早就被曝光了。神仙打架，到头来遭殃的还是我们这些小鬼。” “你就别抱怨了，赶紧安排转院吧，人家因为这事儿把命都要搭进去了，我们还抱怨什么。看他这个样子，估计在路上就不行了。总之千万不能让他死在我们医院，要不然到时候一调查，事情就瞒不住了。” “不用你说了，赶紧帮忙再给给点阿托品和异丙肾上腺素，不要让他在刚出医院的时候生命体征出现问题。” “嘟嘟嘟……”急救室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患者的生命体征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图像开始忽上忽下地跳跃。正常人的心电图都是呈现有规律的窦性心律，然而他的心电图却像婴儿用笔胡乱涂鸦一样，毫无规律可言。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玩蹦床一样，忽高忽低地波动着，让人不禁为他的生命安全捏了一把汗。 第349章 三度房室传导阻滞(下) “你干什么了？”原本还不慌不忙地在给药的医生，一下子慌了神。 “我什么都没干啊，我就是按照你说的在给药，他突然就这样了。”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拿到执业证的，一碰到这样紧急的情况大脑就完全放空了，连下判断和给指令的人都没有。 旁边的护士没有医嘱，也只能在旁边干着急，等了快半分钟了，两个医生还在放空，患者的血氧都已经开始往下掉了。护士急得实在没忍住，直接就开喷了：“你们在磨蹭什么呢，现在要干什么，赶紧下医嘱啊。再磨蹭下去，人还没转院就要没了。” “对对对，转院。老李，这个人交给你了，我去外面跟病人家属交代一下情况，你千万记住，上车前不要让这个人出问题啊。”刚刚那个还在陈海面前耀武扬威的医生，现在一出事就灰溜溜地要逃走，留下那个原本就在抢救室里的医生在那儿独挑大梁。可惜他的肩膀还不够宽，只怕这根大梁得把他的脊椎压断。 抢救室外，逃命一样跑出来的医生此时也不敢瞒着了，要是这个时候再不和家属说实话，到时候东窗事发就全是他的责任了。 “你们听我说，现在病人的情况非常不容乐观，目前已经出现了室颤，我们现在正在尽力抢救，这是病危通知书和一些有创抢救的文书，你们先签字吧。”跑出来的大夫心里虽然非常害怕，但是这么多年也算是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样子。 可家属不是他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能安抚的，尤其是刚刚还信誓旦旦地把陈海说走了的徐烨林奶奶：“医生，怎么会这样，你刚刚不是还说要转院的吗，刚刚人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人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大娘你听我说，这人如果是好好的，你们怎么会送到医院来呢？”徐烨林奶奶经典的发问得到了医生经典的答复，虽然说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有点甩锅的意思，但是不得不说这个话本身是没有错的。徐烨林爷爷入院就是因为三度房室传导阻滞导致的昏迷，三度房室传导阻滞发展到这个程度本身就是凶险万分，猝死也是很正常的，怎么可能会是好好地呢？ “我不管。”徐烨林奶奶一把抓住了医生的白大褂，咬着牙恶狠狠地哭诉着：“刚刚那个医生说在你们医院治疗，是你们建议我说转院，我相信你们我才没听他的。现在车都还没上，你们告诉我他爷爷人要不行了，还想让我给你们签字。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告诉你，他爷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出来签字的医生费了一番功夫才从老人的禁锢中挣脱了出来，别看老人家年纪不小了，但是还能下地干活，手上的力气真是不小，医生感觉自己的两条胳膊上都被抓出淤青了。可是现在的他拿不到家属签字，回去就要面临抢救，一下子把自己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还是徐烨林这个时候临危不乱，没有和这医生过多纠缠，知道事情出了状况之后马上给陈海打去了电话，不过陈海这时候正在和吴苗苗两个说话，一时没注意。还是等第三个电话吴苗苗注意到了陈海的手机在闪，陈海才接起了电话。 “陈大哥，不好了，我爷爷出事了。” “你先别急，你慢慢说。”陈海虽然想到了徐烨林可能会出状况，但是没想到出现得这么快。毕竟风险归风险，具体实际会发生什么，陈海也不是神仙，能够未卜先知。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刚里面的医生出来说我不知道怎么就病危了。陈大哥，你能不能回看一下。”徐烨林不得已还是张了嘴，哪怕他也知道这个事情有些强人所难。 陈海还是心有顾虑，这件事情明摆着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自己回去很可能就是跟着一堆的烂事，而且这个东西也不是非陈海不可，自己如果要做的话，还要找成部长帮自己做点工作才能解决自己行医的问题，说实话他不想趟这趟浑水。 “烨林，你先听我说。这个事情的主动权不在我，不是你家属一句话说让我上台我就能上台的。就算是我不介意这些流程，愿意冒着这个风险去做，医院那边会同意让我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用他们的设备上台吗？我现在开出医院已经有一段距离了，现在赶回去再做术前的准备会耽误大量的时间。你这个时候与其求助我，不如让接诊的医生赶紧先做好做介入手术的准备。” “你现在先按我说的去做，有什么消息了你再给我打电话吧。” “怎么了，出问题了吗？”吴苗苗在旁边可是一直听着的，整件事情她也是见证了的，这次说什么她都不会让陈海再因为那些无意义的助人情结，把自己卷入不必要的是非当中了。尤其是徐烨林奶奶和医生的那副趾高气昂的嘴脸还在她眼前，一想到这些就让她来气，这下让她们自尝恶果最好。 “对，不知道什么情况。只知道突然就病危了，他们一下就慌了，就给我打电话了。”陈海有些担忧地说了句。 “他们那是自找的，早点听你的不就没那么多事儿了吗？要我说就该让他们长长教训，要不然他们那点水平要是不暴露出来，以后害人的情况肯定更多。这次你得听我的，不能回去当滥好人，你别忘了之前的教训。”吴苗苗在旁边提醒着陈海。 “说得对，每个人都是个人健康的第一责任人，我必须学会尊重他人命运。”陈海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对吴苗苗说，还是在劝自己。总而言之，他们坐的车此时已经在往医院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了，就算陈海临时想要反悔，路上耽搁的时间也已经让他基本打消了回去的念头。这个事情还是让当地的医生自行处理吧。 第350章 舆论裹挟(上) “医生，你说句话啊，我爷爷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徐烨林听了陈海的建议，去找了当事的医生要个说法，但是这医生自己对徐烨林爷爷的情况也是一头雾水，指望他能给家属解释清楚，难度无异于铁树开花。 医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又给不出解决方法，只是一个劲儿地在催家属签字。这样的行为已经让家属对他的信任感荡然无存。一个好的医生不管什么时候，心里都应该是非常镇定的，心里可是急的，但是脑子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不过这对于这些基层医院里，每天只看些小病，急症重症全部往市里转诊的医生来说，要求还是太高了。 “大娘，你如果真的想要救您老伴，您就赶紧把这字签了吧，没有签字，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大娘一下子把签字的板子和笔扫到了地上，声音尖锐地大声斥责着：“你当的什么什么狗屁医生，只会一个劲的叫我签字。难道我不签字你们就不救人了吗？我孙子都说了要求你们给他爷爷在你们医院做手术，你们为什么就是不答应。他爷爷现在到底是什么问题，你说不出来，我们说要进去看看你也不让，我警告你，如果他爷爷出什么事儿，你们这就是草菅人命，我虽然人老了，但也不是好欺负的，就算一头碰死在你们医院，我也一定要你们付出代价。” 大娘越说越生气，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着，她继续说道：“你们这些医生，只知道赚钱，根本不顾病人的死活。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啊，年轻的时候没赶上好时候，所有的家产全部被抄走了，还被从家里赶了出来。被人指着鼻子骂还不能还嘴。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大了，还是个败家子，只知道赌博。盼着孙子能省省心，结果又惹了这么大麻烦。” 大娘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甚至开始无差别攻击起来：“你们这些医生，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看我们孤儿老小的没钱没势好欺负，一个劲地把我们当皮球往外踢。没天理了啊……” 大娘的大声斥责很快引起了其他家属和患者的注意，议论着大娘和医生。比较喜欢看热闹的人已经开始举起手机对着医生和大娘，这种情况下医生就更不敢随便表态了。有些人还没弄清还没听明白就开始表态了：“这医生怎么这样啊，人家孤儿老小的够不幸的了，不是时运不济谁没事儿往医院跑啊。你们就不能先救人吗，一条命难道还不值一点钱吗？” “现在医生是越来越黑心了，一看赚不了钱干脆人都不救了。跟我们那时候比可是差远了。” “我看就是没有给红包，所以才不肯救人的。” “你能不能不知道就不要随便乱说，这都哪儿到哪儿啊。这根本都还谈不到钱的事儿，是我们医院治不了，要往大医院送，这不是还没送人就要不行了吗，那我们得先找大娘签字救人啊，大娘就不乐意了。那你说，抢救都是有创的，大娘不肯签字，这个割脖子上呼吸机的抢救我做还是不做？” 当事的医生还是这方面的经验少，沉不住气。面对大家的指责忍不住就想为自己辩解，要是换个有经验的大夫，这个时候就会选择缄口不言，把家属带到其他地方单独交代情况，免得说错什么话让舆情愈演愈烈。 因为大家都是天然同情弱者的，只要大家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居高临下的正义立场上，根本就不会听医生的解释的。这个时候和一些不专业的路人解释只会浪费抢救的时间。别人爱怎么传怎么传，自然会有医院和医务处会出面解释，你作为一名医生在这个时候要做的，就是处理好医疗相关的问题。你要是试图反驳，大家认为你是在和大家争执，反而会来劲。 “你胡说，明明刚刚我爷爷还是好好的，我朋友是从京华大医院来的医生，他说了我爷爷要是去市里的大医院，路上可能就支撑不住，所以让我们就在你们医院做手术，而且他也说你们医院可以做的。是你们让我奶奶答应你们转院，我们相信你们才同意的。结果我朋友前脚刚走你们就出来说我爷爷快不行了，你们说不是你们的问题，谁信啊？” “没有错，就是你们害的。要是我那时候听了我孙子朋友的话，我老伴可能就不会出这种事情了。”徐烨林和他奶奶一唱一和的，颇有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虽然他们说的话在医学层面上未必有道理，但是在普通老百姓那里已经占领了道德至高点。 与此同时，抢救医生摇的科室领导也到了现场，看现场一阵骚乱，领导先试图遣散聚集围观的人群。 “大家这个时候不要堵在这儿妨碍医生救人，请大家配合一下。如果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等抢救结束之后联系我们医院的相关部门进行了解，我们会对大家的疑问给出的答复。” “不行！”徐烨林奶奶好不容易聚起了这么一帮人给自己创造声势，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人群就这样散开。如果真的成了这样，那自己岂不是又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医院宰割了吗？这帮人的舆论现在就是他们和医院谈判的唯一筹码。 “请大家给我评评理，医院现在必须当着大家的面给我一个答复，我老伴现在到底怎么样，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愿意做手术？” “你们要是这个时候聚众闹事，耽误了治疗你们可要承担责任！”摇来的科领导拦住了这个医生，一个眼神让他闭嘴。不知道是不是领导来了之后给了他勇气，让原本还唯唯诺诺的他说话变得这么刺耳。 不过领导这时候可真想给这个医生一脚，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不是火上浇油吗？你这么一说大家肯定就更不愿意走了，如果他们走了，岂不是说明他们怕了你，谁能乐意。 第351章 舆论裹挟(中) “你吓唬谁呢，这就是你们医生的本事，病看不好。倒是在我们平民老百姓叫起板来了，也不想想你们的工资是谁给你们发的。要没有我们，你们医院全部都得喝西北风去。” “诶呦，医生好了不起哦。大家以后出门可得小心点，要是不小心挡了医生的路，人家给你安上一个妨碍抢救的罪名，我们这些凡人可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哦。” 身为科室领导，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让这样的舆论继续发酵成鼎沸之势，要是再被有心人发到网上或向专门的部门去举报，自己和院方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先是示意众人安静一下，然后向大娘解释道：“大娘，首先向您道歉，给您这次的诊疗经历产生了不好的感受，我很抱歉。但是我跟您保证，我们医院的所有医生面对患者都是在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在救治患者的。我们跟你们无冤无仇，不会故意在您的诊疗过程中弄什么幺蛾子的。这个事情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好处，反而还有麻烦，您说是不？” “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先进去了解一下情况，然后我再跟您好好解释，您看这样可以吗？” 大娘听到这个解释后，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但是她仍然不依不饶地问道：“不行，除非你们让我一起进去看看他爷爷！” 那位科室领导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大娘，您老伴的情况目前还不稳定，我们的医生正在里面全力以赴地进行救治。但是有些情况是您现在无法了解的，因为这涉及到一些医学知识和治疗措施。如果您现在进去看望您的老伴，可能会干扰到我们的治疗和护理工作我们希望您能够相信我们，给我们一些时间和空间来处理您老伴的情况。” 大娘听到这个解释后，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她喊道：“我不相信你们了！我要进去看我老伴！” 眼看周围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并且举着手机拍摄的人也不在少数。为了不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他不得不做出一定的妥协：“好，我带您进去看看，但是您得答应我，不能干扰我们医生正常的抢救秩序，并且不能有过激的行为和动作影响到其他病人的抢救。您要是答应了，我就带您进去看看。” “好，我答应你。现在可以带我们进去了吗？”徐烨林奶奶一口答应道。 进入抢救室，徐烨林和他奶奶仿佛穿越到了一个陌生而阴沉的世界。24小时全天开启的刺眼白炽灯犹如一道道无情的射线，打在他们的脸上，让他们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眯成了一条缝。各种监护仪器仿佛在不断敲击着他们紧张的神经，此起彼伏的声音如同刺耳的警报，令人心悸。 病床旁不时传来患者的呻吟声，那声音如同从地狱传出的惨叫，夹杂着痛苦与焦躁，让人无法忽视。患者的家属们在这样的氛围中相互依偎着，他们面色苍白，眼中满是恐惧和无助。 在病床上，一些患者如同被束缚的鬼魂，在空中挥舞着手脚，那种无助和挣扎让人心酸。在这个拥挤的抢救室里，他们的痛苦和无助感像是一种黑暗的旋涡，将每一个人的心都紧紧抓住。 这些能够活蹦乱跳的，病床上呻吟的还算是情况不错的，真正危重的像徐烨林爷爷一样的患者是发不出声音的。徐烨林奶奶一看到徐烨林爷爷正在点击除颤的样子，原本承诺的一切全部都抛在了脑后。不管不顾地就要冲上去：“老头子，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你别吓我。 还好徐烨林头脑还算清醒，在他奶奶刚要发作的时候就拦着了，要不然指定会影响到抢救。 科里的领导一看这情况，赶忙警告：“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如果你不能保持克制的话，我就只好把你们赶出去了。现在收声，在旁边待着。” 说完又凑到了病床前，询问负责抢救的医生和护士：“情况现在怎么样？” 负责抢救的医生一副累的够呛的样子，应该是做了几个循环的心肺复苏，张口说明道：“主任，患者入院后经过心超和心电图的检查，确诊了三度房室传导阻滞合并下壁心梗，出现了多次的室颤和心跳暂停，经过了多次的除颤和心肺复苏，生命体征现在是暂时稳定下来了，不过必须得赶紧做介入手术了，不然患者随时都有可能猝死。” “那好，赶紧安排人准备准运，通知市里的胸痛中心，启动应急预案。”虽然这个领导只是个科里的副主任，但是因为他们医院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科主任的位置一直悬而未决，一直是他暂代科主任的职能。他都已经发话了，其他人自然就开始执行起来了。 “等等，不可以！”本来这件事情都已经愉快地决定了，徐烨林奶奶这时候又不干了。“你们必须在你们医院做，要不然我老头子在路上出事，那就真的没命了。” 要不说人还是要等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才会选择相信。因为陈海预测到了徐烨林爷爷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所以他奶奶也就无条件地开始相信陈海了。陈海之前说他们应该在本院做手术，转院有风险的话她可全记得呢。人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了，她可不敢再不听陈海的了。徐烨林就更不用说了，他从始至终都是相信陈海的，现实情况也一次次证明陈海是对的，他自然也是坚持陈海所说的方案的。 可是科室的情况这个代理主任不可能不知道，整个科室，包括他在内，根本没有独立做一台介入手术的能力，医院的导管室根本就是处于半闲置的状态，平常遇到这种情况病人就直接转去市里了，根本没有让他上手实操的机会。他也就是在进修的时候和其他专家来飞刀的时候跟过几次台，让他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做，他真没那个自信。 第352章 舆论裹挟(下) 不过这个代理主任可比其他几个医生有担当多了，他非常直接明了地告诉了家属：“我们不是不想给你们做，我们医院现在唯一能做介入手术的医生外出学习了，整个医院现在没人能做这台手术。现在叫人肯定是来不及的，最快的办法就是把人转诊到市里的医院。” 虽然说他告诉了家属他们现在做不了，但是为了维护医院的面子，还是编了个外出学习的谎。这样就算将来问起来，自己两边也都能交代得过去。 “没人能做？没人能做你们这么不早说啊。你要是早说没人能做，我就让我孙子的朋友做了他是京华大医院的医生，他一定可以做的。”徐烨林奶奶这时候当起了事后诸葛，以他当时不相信陈海的态度来看，即便是当初医院说了本院没人能做，她肯定也是选择将人送到市里的医院的。不过这个时候她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她赶紧让徐烨林打电话联系陈海，让陈海来做这场手术。徐烨林一脸为难地说：“刚刚我就试过联系陈大哥了，但是陈大哥说让医院做速度最快，他来做这个手术医院要先答应，否则就算他愿意违背流程也没办法。” “他们？他们有什么资格不同意，把人都治成这样了，我们没找他们麻烦他们就应该谢天谢地了。不管怎么样，你让他先回来。只要他回来，我们也同意，谁还能说什么。”徐烨林奶奶属实是有点拎不清，先不说医院的诊疗决策是不是可以称之为失策，她凭什么觉得陈海是她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啊。她这个语气好像陈海帮他们就应该是天经地义的，这样的三观难怪张老师说起他们两个的教育的时候都是满脸的鄙夷。 这件事徐烨林都觉得不好意思开口，但是这件事事关他爷爷的性命，他也只能再次厚着脸皮给陈海打去了电话。 “烨林啊，怎么样，你爷爷现在是开始做手术了还是转去市医院了，脱离危险了吗？”陈海和吴苗苗此时都已经到了山脚下的餐厅，刚点完菜等着上菜。 “陈大哥，出了点状况。我爷爷现在还在县医院，还没做手术，也还没送去医院。县医院说他们现在做不了手术，因为他们做手术的医生外出学习了。建议我们赶紧把我爷爷送去市医院……”徐烨林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陈海张嘴，陈海在上一通电话里都已经把这件事的利害关系讲得那么清楚了，自己还腆着脸要求这要求那的，对于他一个还没出社会的学生来说太难了。 徐烨林虽然张不开口，但是她奶奶倒是非常无所畏惧，看徐烨林久久张不开口，就一把抢过手机，对着电话说道：“你好，我是烨林的奶奶。我们刚才已经想清楚了，决定采用你刚刚给我们建议的方法，就在本地县医院治，只是他们现在没有人能做。我们就想到你和我们家烨林这么投缘，这个也是你提出要这么治的，想请你回来帮忙做一下手术。你看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到，我让这边赶紧准备着。” 人越老，脸皮越厚，这句话在徐烨林奶奶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凭什么觉得陈海一定会回去帮她呢？还跟陈海搞道德绑架那一套，陈海最恶心的就是这种道德绑架。他是医生，不是菩萨，不是什么事情他都能帮得上忙的，也不是什么忙他都帮的。 其实徐烨林说完话，陈海就大致猜到了他打这通电话的用意。如果情况无奈，实属紧急的情况下，徐烨林和自己好好说，他未必就一定会回绝。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绝了陈海心中回去的念想。陈海为了给徐烨林留点面子，委婉地拒绝道：“这个事情不是我说帮就能帮的，县医院那边肯让我一个陌生人用造价高昂的导管室，设备出了问题他们负的了责？再说我也没有在当地医院做手术的正规资质，您还是另请高明或者听县医院医生的赶紧转院吧。” 说完这句话，陈海都没给徐烨林奶奶回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吴苗苗看陈海的表情，再加上谈话的内容，一想就知道了对面打电话的人和他们的想法，陈海能强硬地拒绝一次，她也很替陈海开心，看来上一次头一热救人的教训，陈海还是记住了。 “来，尝尝这个，我刚刚尝过了，鱼很新鲜，做得也很入味。”吴苗苗给陈海的饭里夹了一筷子，岔开了陈海的思绪，没让陈海因为这件污糟事影响心情太久。 另一边医院里，被挂掉电话的徐烨林奶奶不干了，憋了一肚子火：“他这是什么意思？说要我们做的是他，现在都准备好了他又不做了，当我们是什么？烨林，这就是你交的朋友？当初我就说不应该听他的来什么医院检查，要不是他撺掇着你们，怎么可能会有今天这一桩子事儿。事情一出就当了缩头乌龟，果然天下乌鸦都是一般黑。” 徐烨林奶奶今天可是把医生们都给得罪光了，要不是有着职业道德和法律约束，恐怕她就算是跪在医生面前求医生救人都不会有人看她一眼。徐烨林觉得奶奶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丢脸了，根本不想搭话。也不想想这件事情变成现在这个底部到底是谁害的。 “没事儿，没有张屠户，难道还要吃带毛猪吗？我就不信没了他不行，我们把你爷爷转去市医院，市医院的医生肯定比他们好上千百倍。不过你记得，以后不要再跟这种人有什么来往了，免得被他带坏了。”徐烨林奶奶到这个时候还没有从自己身上找到原因，她难道就不想想为什么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会干出这些事情吗？ 县医院的医生眼上白眼都要翻累了，但是手上动作丝毫没有停歇。他们现在不想和这种人再浪费时间，只想赶紧把这帮瘟神送走。 第353章 任务发布 越怕什么，就越会遇到什么——墨菲定律在这件事上再次得到了验证。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地准备转院时，徐烨林爷爷的生命监护仪突然开始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原本还聚精会神地声讨陈海和医生们的徐烨林奶奶一下子慌了神，除了跑到病床边哭诉，妨碍医生进行抢救之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老头子，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你们不是说已经稳定了吗，怎么现在又变成这样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徐烨林奶奶这样的人。 科副主任马上开始指挥抢救：“肾上腺素1mg静推，准备气管插管……”恰在此时，市医院的胸痛中心也打来了电话确认时间，结果发现患者都还没抬上车的时候，也是无语了。合着成立胸痛中心，实现各个环节一体化节省的时间就是让你这么浪费的。 科副主任一时拿不准主意，于是直接请了市医院的专家做视频会诊。市医院的专家们一看患者的生命体征以及ct和心超的检查结果，当下就断定了这个患者转诊到市医院做手术的方案行不通，从县医院到市医院足足两个半小时的车程，还不算堵车的时间。他根本还没到医院人就已经不行了。因此市医院的专家们也建议他们就地手术。 市里的专家们都这么说，大家都明白了，陈海是这件事情解决的唯一救命稻草。 与此同时，在饭店和吴苗苗吃得正香的陈海，突然收到了系统的提示。这系统冷不丁地来了一下，把陈海吓了一个趔趄。陈海点开一看，是一条任务提示： “抢救徐烨林爷爷，任务奖励，一次未来技术救治机会（不限科室）。” 任务描述虽然很简单，可是任务奖励却让人非常心动。自从他各科水平的提高，他面对临床上任各种问题变得愈加得心应手，这次的奖励能够不限科室也是得益于此。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陈海获得系统奖励的机会越来越少，而且还有诸多限制。如今一个这么大的奖励，几乎无异于是给人第二条命的机会摆在陈海面前。机会简直是可遇不可求，这样的奖励陈海自然是多多益善的。 但是任务的内容偏偏是抢救徐烨林爷爷，自己刚刚才拒绝，眼下要怎么开口才能让一切显得名正言顺又自然而然成了摆在陈海面前的难题。 不过，接下来的一个电话又让陈海面临的难题迎刃而解。电话不是陈海接的，而是吴苗苗，因为她也猜到了徐烨林家属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会继续骚扰陈海的。陈海又是个好脾气的，因此她这次决定当这个恶人，彻底断了他们那些不切实际的念想。 “陈大哥，我爷爷快要不行了，市医院的专家也说现在转运来不及了。这次是我对不住你，算我求你了，求你救救我爷爷吧。” 吴苗苗直接用阴阳怪气的语气回怼道：“烨林啊，我可得说你几句了。我们家陈海对你可一直都是能帮就帮，没欠你什么吧？但你奶奶呢，从头到尾有过一句好话吗？我们也告诉过你们，问题不仅仅是看我们愿不愿意帮忙，还牵扯到医疗流程和医院的规定。我们是真的无能为力啊，你们再想想办法吧。我们现在还很忙，就不跟你聊了，先挂了啊。” 吴苗苗这话说得是真快，陈海连想插一句话都做不到。但是他也没有怪吴苗苗的意思，她也是替自己着想，才会这么生气的。如果说因为这个导致任务失败，那他也认了。得之吾幸，失之吾命嘛。他不至于为了一些利益就伤害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就在吴苗苗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那边传来了徐烨林奶奶的声音。从她颤抖的声音中，可以感受到她是真的害怕了。她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陈海，之前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我老糊涂了，有眼不识泰山。你怎么怪我都可以，我只求你救救我老头子。只要你能答应救我老头子，我愿意下半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吴苗苗觉得自己可能还是说得太留情面了，刚打算换个更强硬的口吻拒绝他们的时候，被陈海一个手势给打断了。她虽然觉得有点生气，但是毕竟这是陈海自己的决定，她还是选择了尊重。 陈海这个时候没有办法跟吴苗苗解释，他只能先问清楚自己关心的问题，再去和吴苗苗慢慢解释了。“我说过了，我要做这台手术的前提是县医院肯同意，如果这个解决不了，你跟我说再多都没有意义。” “你好，我是县医院的心内科副主任，我姓钱，刚刚我已经把情况跟我们院长和医务处报备过了，院长那边已经答应让你借用我们医院的导管室手术，请你放心。” 他们这反应速度倒是挺快的，知道转运已经来不及，马上开始了紧急预案。要不然这个事情一旦演变成医疗事故，他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不怪他们答应得这般爽快。 “你们先把检查报告和影像发我，我看完之后再给你们回复。” 陈海以放下电话，吴苗苗就心急如焚地问陈海：“你不会是又动摇了吧。你忘了之前郑峰的教训了吗，光凭一颗善心是救不了人的，还会害了你自己。” 陈海想了半天，都没找到一个好理由。尽管有些荒诞，陈海依旧选择了尝试让吴苗苗理解。“苗苗，你听我说，我跟你保证我这次想做这台手术不是我的善心泛滥，我是真的能够获得一些好处，这份好处关系到我下一次从死亡线上把一个人拉回来的机会。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但是你相信我，我对徐烨林奶奶的行为也是深恶痛绝，我绝对不是因为那些莫名的理由才选择做这个手术的。” “行了，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也不用找这么蹩脚的理由来搪塞我。反正做不做这个手术的主动权在你，我算什么人，凭什么对你指手画脚的。” 第354章 回 吴苗苗虽然心中愤怒，但她并没有因此阻止陈海，而是尽自己所能帮助他规避风险。她深知这场手术的重要性和风险性，因此临时打电话让公司的法务部门帮助陈海准备一份文件。 这份文件的主要内容是让徐烨林奶奶和县医院在手术结束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能追究陈海的责任。虽然这样的文件在法律上未必有实际的效用，但吴苗苗相信，只要这份文件存在，就能对徐烨林奶奶和县医院起到一定的心理威慑作用。 在准备文件的过程中，吴苗苗与法务部门密切合作，逐字逐句地仔细推敲和修改，确保文件的准确性和法律效力。她知道这份文件对于陈海的重要性，不容有任何疏漏和瑕疵。 当文件最终完成时，吴苗苗松了一口气。她看着手中的文件，心中充满了对陈海的爱和担忧。 陈海也没有闲着，他打了电话给成部长，幸好成部长这个时间不忙，接到了陈海的电话。 “怎么了，陈海，是已经决定好什么时候入职东林三院了吗？”听得出来成部长这个时候心情不错，换做平时陈海一定会跟他闲聊几句，只是现在不行。 “我现在没有时间说这个，我这边有个三度房室传导阻滞合并下壁心梗的病人躺在龙南县的县医院，快要不行了，现在除了我没人能做介入手术，病人情况也不允许转运，你帮我搞定一下手术资质问题吧，我得赶时间抢人了。” 成部长见陈海这般严肃，一改轻松说笑的语气，严肃认真地回答着：“给我五分钟，五分钟后一切手续都会发到你手机上。” “谢谢。”挂完电话，吴苗苗从陈海这里拿过手机，回拨了电话，电话才刚响起第一声，就被接了起来，吴苗苗冷酷地说着：“我们可以去帮忙，但是有个前提，你们必须要在我们提供的免责文件上签字，并且所有的文件，影像，录音都不允许私下进行。如果你们可以答应这一点，我们就答应。” “好好好，我们答应。不管什么字我都签，只要你们愿意救我老头子。”电话里徐烨林奶奶慌不择路的声音传来，恐怕是从刚才到现在她都一直守着手机等陈海的答复呢。 “不光是你们，还有县医院的领导，他们也必须签字。我需要得到他们领导的答复，你们说的不作数。”吴苗苗强硬地回答着。 徐烨林奶奶没有办法，只能跑到县医院的主任那边，开口说道：“他们同意做手术了，只要你们答应签一个什么免责的东西。你们告诉他们你愿意签字，他们就赶过来。” 这种东西，正常情况下医院是不可能会签的，即便签了也未必有什么效力。但是刚刚，心内的副主任突然得到了院长的指示，无条件配合陈海的救治。他这才知道陈海原本这般手眼通天，竟然能让院长在没有见面的情况下要求全院无条件配合。既然有院长的指示托底，他自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于是他从徐烨林奶奶那里接过电话，回复道：“陈医生你们放心，我们医院会全力配合你们的，你们到之前我们会准备好一切术前准备，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准备的，你们可以列出个清单，我们尽全力安排。”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们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的，大概半个小时。” “好了，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可以去做你的救世主了。”吴苗苗憋着气说了一句。她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陈海回去做这场手术，但是她依旧选择了帮陈海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只是因为他爱陈海，仅此而已。在感情中，被偏爱的那个人总是有恃无恐的。 陈海多想把自己系统任务的事情告诉吴苗苗，但是恐怕吴苗苗只会认为自己是编了个烂借口搪塞她，少不得会更生气。他从身后抱住了吴苗苗，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如果你真的不想我去的话，那我就不去了。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走吧，我们往上走吧，上面还有一棵大榕树，我们爬到之后正好可以坐下歇歇脚。” 陈海不是为了安慰吴苗苗才胡诌了这番话，他是认真的。对他来说，虽然救人很重要，但不代表全天下所有治病救人都是他的责任。虽然任务奖励很诱人，可在陈海心中身边人的感受还是更重要些。如果吴苗苗真的非常反对陈海参与，陈海会义无反顾地放弃这次的任务。 “你这是想陷我于不义吗，总不会到时候要我背上人命的心理负担吧。要是下次我们吵架，你拿这事儿堵我的嘴，那我不是一辈子都吃个哑巴亏了吗？我可不上这个当，你要去就赶紧去，少拿我来说事。要是去晚了，后悔的人反正不会是我。” 吴苗苗歪着头，撇着嘴，就是不愿意直面陈海。但是陈海知道吴苗苗这是答应让自己去了，只是自己心里那关还过不去。这个时候确实没有多少时间耽误了，他从身后想要将吴苗苗抱起来，但是却被她给挣脱开了。像是打定了主意要长在这张椅子上一样。 “要去你自己去啊，我可没说我要去，我看到那帮忘恩负义的人就恶心，一会儿我自己坐车回去。你放心，我不会跟你爸妈面前说什么的。” “你不去那哪儿能行啊，万一那帮人再得寸进尺，没有你在我身边把关，提醒我。万一我又一个上头，答应了什么不该答应的怎么办？走嘛，要是再不走，车子已经快到门口了，就不要耽误时间了。”陈海破天荒地在吴苗苗面前撒起了娇，实在是吴苗苗聪明，大方又识大体的人格魅力一再吸引着陈海，让他对吴苗苗的依赖也变得越来越强。 吴苗苗转念一想，是这么个道理。再加上陈海在她面前一再地说软话让她的气也消了大半，所以最后还是被陈海半推半就地坐上了开往医院的车。 第355章 手术 “院长，你怎么亲自来了，这边有我们盯着的，不会出岔子的。”龙南县县医院的院长急吼吼地结束了今天的酒局安排，坐上最快的车回来主持大局，生怕出现任何的闪失。 他原本是约了人吃饭的，结果席间他莫名地收到了省市两级领导的电话，让他配合一个叫陈海的医生在他们医院完成一项手术，一打听还是心内的介入手术。他当初筹钱建导管室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能够在医院开展介入手术的，再找人疏通了关系才批下来的。可是天不遂人愿，做介入的医生人选始终定不下来，介入手术的开展也就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这件事要是一个处理不好，那自己的考评和向上升的路可就断了，说不得还要被问责。所以他一接到消息，就赶紧推了酒局往院里赶，对院里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好在紧赶慢赶地，还是赶上了。 “什么都别说了，陈海医生呢，人到了没有？”院长面对院内的医生还是有着权威的，尤其是如今他正着急，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反倒透露出几分严肃紧张，那个上位者的架势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 “还没有，不过应该马上就到了。现在一切术前准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陈医生一到，我们马上就可以开始手术了。”心内科副主任回话道。 院长将心内科副主任拉到了一边，悄悄地说道：“院里的事情你说怎么说的，没有把导管室的情况全部说出去吧？” “放心吧院长，我跟他们说的是我们之前商量好的理由，医院里做导管的医生外出学习了，他们也没有起疑。只要我们能尽快找到能做手术的人选，想必没有谁会起疑的。” 院长点了点头：“你做得对，我们院里导管室的设备和参数性能你没有问题吧，可别让主刀的医生发现我们医院的医生都不知道怎么使用我们医院的设备。” “没问题的院长，之前来飞刀的几个医生在做手术的时候，我都在旁边看着，术后我也特意去熟悉过。虽然我还没把握能独立做手术，但是应该也快能独立操刀了，使用设备更是不在话下。” 副主任都暂代医院主任职位这么久了，说他对主任的位置没有觊觎，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他虽然在其他方面，无论是临床水平还是科研文章都有建树，可是他对介入手术这个方向的了解太少，所以院长也就没考虑过让他直接升迁。但是他暗中也没少了解学习这些内容，只是年纪不小了，学习速度比不得年轻时候了，再加上他没有那个机会独立上一台手术，所以掌握得慢了些。 他心里一直存了念想，等他什么时候能真正掌握了介入手术，他就可以向着心内科主任的位置冲一冲。这次之后，院长一定会加快找人的脚步。如果他能从陈海那里学到点什么，或者让他在院长面前夸一夸自己介入的水平，这事儿或许真的能成。 “那就好，对了，这次手术的团队构成一定要是院内最精良的，所有的主任只要是没有在手术中的，不管有没有在休假，凡是涉及到的科室全部给我亲自上台辅助，不能有一点差池。” 即便是院长不说，科主任也已经做好了这些准备。毕竟这次手术的所有细节可能都是上达天听的，他作为直接负责的科室，出了任何问题都是他的。 “院长！陈医生到了。”一个小大夫跑过来通知了两人。院长得到消息连忙跑了过去，见到吴苗苗和陈海站在了病床前和徐烨林一家人说着什么，病床上因为徐烨林的爷爷已经推进去做了麻醉诱导，并不在病床上。陈海只能先拿着检查报告决定术式。 院长赶忙迎上去说道：“陈医生，您终于到了，我们可是久旱盼甘霖。”原本院长还以为这么大能量的医生一定是个头发斑白的大专家，结果没想到是这么个年轻人。他也只能认为是陈海在上面有人了。 “先不用多说了，你们先把这个签了吧，刚刚家属已经签过了，就差你们了。”吴苗苗把刚刚在医院门口打印好的，尚且留着余温的文件递了过去。 院长接了过来，翻开稍微看了一眼。里面的条款虽然看上去有些仓促，但是明显是找了专业的法律从业人员拟定的，将陈海要承担的法律责任和风险降到了最低。院长虽然不愿，但是也没有说什么，甚至连条款都没仔细看就在上面签上了名字。这个事情根本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上面都发话了，自己难道还能拒绝不成？ 有了这些东西，吴苗苗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在旁边等待陈海做看完检查。 “情况比我想象得要糟，血管堵塞的情况比我预想设想得还要差，左心室射血分数只有0.3。手术风险我也已经跟家属交代过了，话不多说，你们带我去导管室吧，我刷完手就开始准备手术。” 陈海在县医院的内部人员带领下，完成了前期的准备。陈海进入导管室后的第一感觉就是新，不只是设备新，连手术用的铅衣也比京华一院新上不少。京华一院因为介入手术做得多，所以很多东西只要不影响功能，都是能用就不买新的。虽然说这些对于有着系统自带的辐射隔离铅衣来说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就算是看着也会舒服许多。 确认患者信息后，陈海在得到麻醉的确认后正式开始了手术。由县医院心内科副主任担任了陈海的助手。介入手术相比起外科手术来说不仅创口小，需要的助手也比正常外科手术少。陈海首先要完成的就是下壁心梗的问题，先用球囊通血管，再放支架。等这些处理完之后，在确认生命体征平稳的情况下，再考虑采用左束支起搏的术式解决三度房室传导阻滞的问题。这些都是他在系统里练习过千百次的技术了，所以这次做起来也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第356章 产科 手术的过程并不那么顺利，徐烨林爷爷因为年纪比较大，又有高血压等几种不同的基础病，血管的弹性非常差，因此球囊在血管扩张的过程非常不理想，血流情况迟迟达不到要求。但是又不能操之过急，以免血管因为过度扩张导致破裂。因此陈海不得不采用小幅度，多频次的方法慢慢地进行扩张，这就非常考验医生的耐心和水平了。 手术过程中反复出现再灌注心率失常，让本就艰难的手术更添了几分凶险。好在陈海的手法够硬，在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奋力抢救之后，总算是让手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核对期间，县医院的心内副主任揣着手站在墙边询问了陈海一系列的问题，比如为什么采用左束支起搏，怎么判断球囊扩张的最佳程度等等。陈海耐着性子一一解答着，也算是倾囊相授了吧。 “陈医生真是年轻有为啊，不愧是东林三院的医生，实在是令我这个空有年资的人羞愧啊！” “别这么说，我也只是正好对口而已，真的换个其他情况的病人来我也未必能做好。而且我也有很多地方需要向你学习，如果没有你对于手术设备和抢救的熟悉，刚刚再灌注心率失常的时候，我也没办法这么快完成这台手术。”陈海对于这种恭维一向不感冒，反而还有些厌恶，因为这会浪费他的时间想谦词回答。 副主任等的就是陈海这句话，他有些难为情地对陈海说：“陈医生，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您一会和院长交代手术的时候，提一提我。” “当然，这场手术本来就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下完成的，所有人缺一不可。一会儿我会把手术的情况如实汇报，自然所有人的努力都是绕不开的，更何况这场手术对我帮助最大的就是您。”这场手术陈海可不想贪功，本来他也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好去把吴苗苗哄好。 清点完成之后，陈海和副主任一起出去和众人交代了情况，在得知手术成功的消息后，徐烨林和他奶奶心里的那块儿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陈海还不忘再多夸赞了几句县医院医护人员的专业，重点突出了副主任对设备的熟悉以及对手术的精细把控。院长和副主任听了陈海的评价，不约而同地笑得跟朵花一样。 与此同时，陈海也得到了系统提示，正式完成了任务并领取了奖励。这让陈海也有一些小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个机会大显身手。 “好了，手术情况就是这样。这也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先回去了。”陈海拉着吴苗苗的手，想要换掉身上的衣服离开医院。 “陈大哥，能不能去看看我女朋友，我也有点担心她。”徐烨林也算是够痴情的，自己爷爷都还在生死关头徘徊，才刚做完手术，他就操心起自己那个疑似流产的小女友了。 “烨林，不是我不肯帮。我告诉过你，妇产专科的东西我真的知之甚少，我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虽然我们的职业统称为医生，但是我们是大同行，小外行。不是我被叫作医生，所有专科的东西我都懂的，这个事情交给专业的妇产科医生才是最好的安排，我这个外行指导内行只会添乱而已。而且你女朋友那边有她的家属在，也不需要你操这个心。你就守好你爷爷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相信医院和医生就好。” “陈大哥，我不是想要你出手帮我治好我女朋友，我只是想请你帮我去看一眼。你也知道她爸妈有多不待见我们，我怕我去了只会火上浇油。如果在医院闹起来就不合适了。”徐烨林整个人越说越没底气，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在强人所难。 “陈医生，我也希望您可以去产科看看，指导一下我们的工作。或许妇产专科方面您了解得不多，不过我也想听听京华大型的三甲医院对于产科的规划和安排，这些或许能帮助我们改进我们医院的管理。您要是时间不着急的话，希望您能分享一下经验。” 院长表面上邀请陈海前来指导分享，实际上却是在炫耀他们医院妇产科的实力和成就。他们医院一直以来都大力发展妇产科，如今在附近的县市内已经声名远扬。如果陈海能够去参观，并且对他们的工作给予肯定和好评，那么事后向上级汇报时，或许能够为医院争取到更高的名次和更多的资源。对于院长而言，这也是他个人政绩的一次重要体现，能够证明他在医院发展方面所做出的努力和贡献，将来往上走也是有好处的。 “行了，来都来了，那就去看看吧，现在回去反正也已经来不及了。”吴苗苗以为陈海心里非常想去，只是因为碍于自己所以才不去的。可事实上，陈海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的，他是真的不想去。现在倒好，吴苗苗这么一说，他想不去都不行了。 陈海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吴苗苗，吴苗苗看着陈海的表情，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闹了个乌龙。只是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院长没有给陈海和吴苗苗反悔的时间，在吴苗苗同意之后，他立即在前面带路，把陈海和吴苗苗往产科那边拉了过去。只能说产科能成为县医院的招牌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说其他，产科的楼就比急诊的新，灯光相比起急诊来说也更为柔和，窗明几净，给人一种放松的感觉。墙上挂着一些柔和的装饰画，给整个空间增添了一份雅致和宁静。 主班的护士见到院长带着陈海走进来，马上起身和他们打起了招呼。院长应了一声之后，继续向陈海介绍起了他们医院的产科以及他们的发展现状和取得的各项成绩，这已经是把陈海当作视察的领导在接待了。但是陈海对于这些完全不感冒，他只想早点找到人，早点结束回去。 第357章 证据 “院长，这些您就不用跟我讲了。我就是个小大夫，也不是领导来视察。您让我了解一下患者的情况就可以了，其他的您就算跟我说了我也未必能听懂。”陈海忍不住出言打断了院长滔滔不绝的演讲。虽然显得有些不礼貌，但总好过听完一场无意义的演讲。 院长自然就此打住，陈海把从徐烨林那边得到的名字，年龄和主班护士核对了后，顺利地找到了帮徐烨林女友蔡思贝动手术的医生。不出所料，是一位女医生。产科虽然这几年也有在努力调整性别比例，增加男性医生的占比。但是男生学医选产科的基数比例就不高，而且大部分优秀的学生都被大医院挖走了，所以依旧扭转不了产科阴盛阳衰的事实。 有了院长的帮助，陈海了解信息的方式就非常顺利。蔡思贝确实是已经流产，并且已经做完了刮宫手术。比较幸运的是蔡思贝年纪轻，手术对她生育功能的伤害不大，以后还是可以正常怀孕的。警察也已经随时准备介入，恐怕找徐烨林和他的监护人谈话只是时间问题。 陈海走马观花地看了看蔡思贝的检查报告，确实没发现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可是在看到超声的时候，他却有些迟疑了。为了确认，他特意向产科的这位医生求证了一下：“刘医生你好，我想问下，蔡思贝她腹中的孩子已经发育多久了。” 陈海会这么问，是因为陈海在b超检查上看到了胎儿的耳朵和头发。正常来说这些特征都是在宝宝发育23-25周左右会出现的特征，也就是6个月左右。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徐烨林告诉他，他们最早的一次性行为应该是发生在了3个月之前。就算是每个孩子的发育情况可能不一样，那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偏差吧。而且b超上孩子的大小也明显不是3个月的婴儿应该有的大小。如果这中间没有什么信息的错误，那么这件事的背后就一定有隐情。 “看这个胚胎发育情况，应该有24周左右了。” 产科医生的话再次验证了陈海的想法，他赶忙继续问道：“那这个胚胎手术后的组织样本还保留着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按照流程，这个时间应该还没有送到医疗废物集中处理中心集中销毁，怎么了吗？” “赶紧打电话让他们保存好组织，这件事情可能涉及刑事案件，那些组织是非常重要的物证。” 一听这事儿涉及刑案，院长和产科的医生都慌了，马上跑到手术室和其他人确认情况。陈海也没有闲着，马上打电话给徐烨林确认情况。但是徐烨林的手机关机了，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不通。不通就不通吧，反正徐烨林只要不出事，想要和他确认情况随时都可以，眼下还是找到物证更关键。 陈海让吴苗苗先在门口等他，自己也跟着院长和妇产科医生一起去确认了情况。手术室的护士告诉他们，这些组织他们已经用标本袋密封保存，贴上写有患者信息的标签。但是不幸的是东西已经由手术室护工送往医院的病理科，准备制成标本，人才刚走不久，陈海和其他人听罢赶紧追了上去。一旦标本袋上的标签被破坏，证据链就会被破坏，到时候就算是能够定位到孩子的亲生父亲，对方也完全可以以证据被污染为由质疑证据的合法性，以此脱罪。 陈海原本可以跑得更快，但是因为他对医院不熟悉，因此只能跟在本院的医生后面。但是院长和产科医生的速度太慢了，再这么下去等他们跑到，黄花菜都凉了。陈海只能先问出方位，然后抛下他们独自一人先追上去。 终于在距离病理科门口还有一个转角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护工。但不知道这个护工是耳背还是陈海因为跑了一段路后中气不足，陈海叫了他好几声，护工都没有回应。陈海只能是憋着一口气，在护工马上就要把东西送进病理科的冲刺到了护工面前，截下了他。 “你是谁啊，你怎么在这儿，这里是内部人员通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护工对陈海直接就是夺命三连问，陈海扶着墙喘了会儿气，一直等院长和产科医生到，省去了自己一番口舌。 万幸标本袋上的标签和密封还是完好无损的，要不然可能就让犯罪嫌疑人逃脱法律的制裁了。这份东西正式由医院这边加以保存，等待警方到来之后移交给警方。陈海这才从产科主任这边了解到，蔡思贝的爸爸曾经想要带走这份标本，但是被医院以流程和规定为由拒绝了。此后他还向医生了解了医疗病理性废物的处理流程，得到答案后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等再次与吴苗苗汇合，陈海和吴苗苗解释了一番后，带着吴苗苗去找了徐烨林确认了一下情况，但是陈海了解到对方此时正在奶奶的陪同下，被警方带去了询问。也难怪陈海没有打通他的电话。 陈海得知有人去楼上和产科医生确认情况之后，又赶了回去。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警方，警方也将陈海他们保下来组织样本带走，做司法鉴定。通过dna提取和比对确认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 司法鉴定结果一出来，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徐烨林果然不是这个孩子的父亲，经过警方的多番调查和突击审理，最终确定了这个孩子的生父就是蔡思贝的继父。 这么多年以来，她的继父一直在对蔡思贝进行非人的侵犯，并且还鼓励她在学校早恋，甚至鼓励他与男朋友发生性关系。目的就是为了利用这些未成年人之间的性行为来掩饰自己的罪行。 原本他的计划几乎是完美的，可偏偏就碰到了陈海，注意到了胚胎发育情况和徐烨林所说的时间不符，这才没让这个畜牲逃脱法律的制裁。这个畜牲为了不让这个生产时间露馅，故意挑起争端，趁机害得蔡思贝流产，简直没有一丝人性。等待他的，最终也只有法律的制裁。 第358章 和 “苗苗她怎么了，你们今天不是一起去玩儿了吗，怎么她看上去有些不高兴的样子。”陈海和吴苗苗结束医院的事情回家后，爸妈就开始询问起了陈海。 虽然吴苗苗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爸妈还是从吴苗苗和陈海吃饭时候的反应中觉察出来一些东西。 “没什么，可能是今天有点累了吧。我去看看，你们管自己就可以了。”陈海没有把实话告诉他们，也是怕他们担心，但是爸妈要是信了陈海的话不担心才见鬼了。 陈海进房间的时候，吴苗苗脸上的妆都还没卸，一个人坐在镜子前面发呆。看到陈海进来之后也没有什么反应。 陈海想要扶着吴苗苗的肩膀，被吴苗苗一扭给躲开了。 “还在生我的气呢？我知道错了，接下来的时间我一定好好陪你玩玩，哪怕是天塌下来我也先抛在一边，和你一直在一起，可以吗？” “我气的是这个吗，你是真不懂还是故意寒颤我。陈海，你什么时候才能懂得保护你自己。上次郑峰的亏吃的还不够大吗？你知不知道我上次看到你因为救人弄得自己伤痕累累的时候我有多难受。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在医学上是无所不能的，直到那天你哭丧着脸告诉我你不想当医生了，我看到你眼里的光消失了，我才知道原来你也有脆弱的一面。” “我可以不在乎你作为医生，把生命放在第一位；我也可以不在乎你每天工作忙，没有时间陪我；我也可以接受你把你的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无限的医疗学习中去。但是唯独一点，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些原因受到任何的伤害，这也是我支持你的前提条件。” 吴苗苗眼泪汪汪地看着陈海，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无助。陈海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痛感。他知道，吴苗苗的眼泪让他心如刀绞，他无法承受看到她伤心落泪。 陈海走近吴苗苗，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想要安慰她。他柔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对你的伤害这么深。但是苗苗，请你相信我。我今天做的事情绝对不是因为我一时心软就不管不顾地要冲上去的，我是真的有我自己的考量的。” 陈海觉得这个系统任务真的是害死人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在自己最不想做的时候来了。自己还哑巴说黄连，有苦说不出。 陈海看着吴苗苗的眼睛，坚定地说道：“苗苗，你看着我的眼睛。” 吴苗苗的眼睛闪烁着光望着陈海，映照着她内心的不安。她的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水，显得面容更加真实和生动。 “苗苗，你仔细回忆一下。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什么时候是一个被感情左右，不分善恶，不计得失的人。上次郑峰的事我之所以会受伤害，是因为我没想到人心可以这么阴暗。我既然已经体验过一次，就不会让自己再在同一个问题上栽倒第二次。尤其是我现在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伤害。我更不会允许自己受到一点伤害。” 吴苗苗扑在陈海的怀中，哭得像个孩子。她感受着陈海的温暖和关怀，眼泪流得更厉害了。陈海紧紧地抱着她，心中充满了怜爱和心痛。 他们两人静静地拥抱在一起，任由时间流逝。 门外偷摸趴在门口偷听的爸妈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陈海和吴苗苗已经和好，他们也就放心了。 到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成部长的电话打了过来，询问了一下陈海手术的情况，陈海一一作答之后，成部长就开始对着陈海抱怨起来：“你小子每次找我准没好事儿，用得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你说，这几次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怎么谢我？” “你说这话的时候摸着良心了吗，我帮你的也不少好吗？再说了，我这都要准备卖身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还要我拖家带口一起卖给你啊。” “说到这个，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你一个东风了。你要是回来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我也好安排。院里边可一直在跟我要人，你别让我太难做啊。” 陈海满脸苦涩，看看吴苗苗又看看家里说：“我这刚休息才多久啊，你就让我回去，你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会儿吗？你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我这可是刚和女朋友抽出点时间过过二人世界，你忍心拆散我们这对苦命鸳鸯吗？到时候我要是孤独终老，你难道要负责我一辈子吗？” “你得了吧你，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知道谁啊。我堂堂一个副部长，国家干部，我这个时候都还在办公室加班，你抱怨什么。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医院里谁不是女的当男的用，男的当牲口用。玩得差不多得了，收收心准备工作。” 成部长让陈海来可不单单是帮着给病人看病的，还希望他来当自己的眼线，方便自己管理。毕竟他确实平时没什么精力去管理一家医院，难免会有阳奉阴违的情况。他总要在医院有自己的亲信才好，而且这个亲信的水平还不能太差，否则在医院会无立足之地的。思来想去，陈海就是那个最好的人选了。 “你也知道我们医院的医护人员过的都是什么非人的生活啊，那你这当领导的不想着怎么提升我们的福利水平，反过来pua我，你不觉得不合适吗？” “别人是有些不合适，你小子抱着青苗集团这样的摇钱树，你给我抱怨什么。医院的那点儿钱都不够你们一顿饭钱的。而且就是因为我们也觉得现在医护人员的收入和付出不匹配，所以我们才搞出了东林三院这么个试点改革的医院啊。你要是真有心，就赶紧给我回来把三院弄成全国最牛的医院，到时候我们把三院的模式在全国其他医院推开，这才是有效的解决办法。” 第359章 交易(上) “行了行了，我这边事情处理完就回去，最多一周，这总行了吧。你能不能别老是搞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那套了。合着天底下就剩我一个匹夫了呗。”陈海在成部长的软磨硬泡之下还是答应了尽快回去。成部长的催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如果自己待太久，父母也难免生疑。 吴苗苗那边别看她这几天好像一直和陈海在一起，但是她这么多天以来手机就没断过，都是关于企业的各种问题需要她做决断。就算陈海有时间，公司那边也离不开吴苗苗太久。 “对了，正好我本来也有个事想要问问你，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药，叫磷酸红鸟苷酸软胶囊的，专门治疗糖尿病的。我在几家医院里都没有找到这个药。但是确实有人在吃，而且我在备案的网站上也查询到了相关信息。”这几天虽然事情不断，不过关于这个药的事情，陈海心里的疑问从来没有放下过。 “这个药的名字你是从哪儿听说的？”成部长非常反常地反问起来陈海，按理说一个药名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对于一个日理万机的部长而言都算是正常，为什么他反倒问起陈海的消息来源了呢？ 陈海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一个名字来源而已，没什么可隐瞒的。“有一个糖尿病患者的家属来找我询问情况，他母亲就是吃的这个药。但是很奇怪的是，他母亲吃了这个药之后，病情不但没有得到控制，反而发展得更严重了。我看了患者的服药情况以及治疗手段，都没有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唯独这个磷酸红鸟苷酸软胶囊，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如果家属没有可以隐瞒的话，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药的问题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给了陈海一个没头没脑的回答：“这个药的事儿你就别管了，我已经在安排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个药真有问题啊！”成部长的话侧面证实了陈海一直以来的担心，如果这个药没有问题，成部长不可能是这种反应，更不可能会让陈海不要插手。 进入市场的每一种药都必须是经过严格检验和测试的。然而，这个过程往往充满了困难和挑战。这种药物在临床试验阶段就需要经过大量的数据收集和分析，以证明其安全性和有效性。同时，还需要进行多次动物实验和人体试验，以确定药物的作用机制和副作用情况。 一旦药物成功通过临床试验，它就可以进入市场。然而，即使如此，还需要持续进行安全监测和数据分析，以确保药物的疗效和安全性。对于已经上市的药物，如果发现有严重不良反应或者安全隐患，相关部门会立即采取措施，暂停销售或者撤回药品。 这种药物究竟是怎样经过层层考验，突破重重难关，最终获得批准并进入市场的呢？陈海迫切地想要挖掘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清晰地记得，当初那位保安在听闻他母亲命悬一线后的那种眼神，充满了无尽的绝望。陈海只是这世上千千万万个家庭的缩影，还有数不清的糖尿病患者正在服用这种药物。如果这种药物真的存在问题，那么对于那些正在服用的患者来说，这无疑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我不是说了吗，这个事情你先别管了，对于你来说还太远，你就算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干嘛给自己增加烦恼。这个事情你只要知道已经有人在处理就好了。”成部长一改刚才轻松的语气，甚至多了些强硬和不耐烦。但是陈海可不会就此打住。 “你不说我更烦恼，这个药的问题我要是弄不明白，我能一晚上睡不着觉。外面吃这个药的糖尿病患者肯定不止一两个，糖尿病要是血糖控制不好，到了后期身体开始腐烂有多痛苦我想你应该清楚。为了他们，为了个公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放弃通过自己的方式调查的。” “你这么做会打草惊蛇的！你不要到时候人没救成，反倒把自己搭进去。”成部长害怕陈海这个倔牛性子会坏了事儿，没办法，只能把实际情况告诉了陈海。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今天听到的话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权当不知道。没有我的允许，什么都不能做，你能答应我吗？” “只要这个逻辑能够说服我，我自然会听你的。”陈海越是这样，成部长就越是担心他在知道后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但是眼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说也不行了。 “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的，郑博涛的爷爷是药监局的领导吗？” “这件事情和郑家有关？”陈海惊呼。原本他和郑家的恩怨还只是个人之间的恩怨，但是如果郑家在背地里搞这样的动作，那他们之间的恩怨可就不仅仅局限于两个年轻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了，更是涉及到了国仇家恨。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成部长再次强调让陈海冷静。 “其实不光是你所说的磷酸红鸟苷酸软胶囊，还有后面的一连串的药物名单。自从郑家的老爷子上台之后，获批进入市场的药物数量就开始连年上升。起初我还觉得是企业科研制药技术发展迅速，可是后来我渐渐发现这些药品获批的速度远远超出了正常科研的速度，并且各地的不良反应报告频发。于是我就开始慢慢留意那些企业，还真就让我发现了其中一些猫腻。” “虽然说全国的各大药企都基本有新药获得审批，但是其中有一家叫‘汤元立药业集团有限公司’的公司尤为引人注目，通过审批的药物最多，而且种类也是五花八门的。经过我的一番调查，我发现这家公司的掌舵人是一对兄弟，哥哥名叫谢旭迪，弟弟叫谢晓迪。” 第360章 交易(中) “两兄弟原本是一家药企的销售，前几年接手了一家因经营不善而濒临倒闭的药厂。不知道这两兄弟有什么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竟然让那家病入膏肓的企业起死回生，不仅一举摆脱了亏损，反而开始日进斗金，盈利如同流水般涌来。企业的规模也越来越大。” “于是我就暗中调查了一下两兄弟名下的资产和企业。不看不知道，他们名下资产包括各种高尔夫球场，会所以及房地产公司。而且，不仅仅是他们自己，连他们的亲人名下都有大量的企业。这些企业涉及研发，制造，销售，原材料供应、运输等多个领域，但无一例外的是，它们都与制药行业有着密切的联系。” “如果说是一家家族企业，赶上了时代的浪潮一飞冲天还说得过去。可是谢家就这么多人全部都赶上了浪潮，做的东西还全是制药相关的业务。这也未免太奇怪了些。只怕这中间有着不少猫腻吧！”陈海面色阴冷地说着，心里对整件事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想。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起初我以为他们是通过这些企业进行了某种形式的洗钱或者资本运作。但是事实远比我想到还要可怕。这件事情会让我注意到郑家还是一次机缘巧合。我调查的过程中无意中发现郑家的某个侄子上学竟然曾经得到过汤元立药业集团有限公司的资助，而汤元立药业集团有限公司的也给那家海外名校捐过款。” “虽然我跟郑家的那位一直不对付，但是郑家的实力我是知道的，可以说是在整个医药系统中盘根错节，以他们的实力和敏感度，根本不可能随便接受一家企业的资助。而且郑家的那些二世祖们在整个圈子里的风评都很差，他们不可能有那个能力获得海外名校的录取名额和资助。” “我顺着这条线一直往下查，结果发现一个共性。几乎所有的郑家二世祖们都被送到了海外高校留学，并且目的地都是一个国家——星旗国。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们出国之前无一例外地都得到了国内企业的资助，资助的企业名称虽然各不相同，但是不是和谢家两兄弟有亲戚关系，就是和他们有合作。总之这些企业都和谢家兄弟脱不了干系。” “看清楚了这一点之后，我再去把这几年通过审批的企业名单放在一起一看。简直令人触目惊心，通过审批的这些药物名单中，有将近六成的都是和谢家兄弟有关联的企业，去年更是逼近七成。涉及165个品种、286个规格的产品” “不对啊，就算是他们能够通过一些手段获得审批，但是他们哪来的研发能力？生产药可不是砸钱就能能弄出来的。没下个几年功夫，别说药了，找个药渣都够呛。” 陈海不是没想到他们在弄虚作假，可是七成的药要是都是假药。整个市场早就已经乱了，到时候临床的医生见到患者服药后没有效果，一例两例还可以说是特例，这样的情况一多，肯定会意识到药物存在问题的。而且就算医生没有注意到，相同情况的患者也会聚集起来反抗的。 “这样一家速成的，老板做销售起家的药物研发企业，研发能力能有多强？他们那样的草台班子能弄出一两样能够有一定治疗效果的药就该谢天谢地了。他们的所谓药物研发其实依靠的是在实验室中分析和仿制进口药品的成分。再通过郑家在审批上的开后门合法进入市场。但是因为仿制的水平问题，所以有一些药物上市之后达不到原版药物的治疗效果。而且他们为了压缩生产成本，选择的辅料都是些便宜货，质量难以保障，所以经常会出现严重不良反应报告。” “出现这样的事故，难道医生和患者家属都没有怀疑过药物有问题吗？”陈海难以置信地问道。 “当然有。然而，由于患者和家属对医疗知识的匮乏，当出现问题时，他们往往将责任归咎于医院和医生，而很少有人会想到是药物本身出了问题。” “因此，大部分家属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会选择自认倒霉，不了了之。即使有人注意到了药物的问题，谢家兄弟也会第一时间用钱来解决这个问题。由于人已经不在了，而且赔偿的数额还不小，大部分家属在这个时候都会选择息事宁人。” “然而，即使真的有非常执着的人想要讨个公道，他们也会被郑家的势力所压下来。郑家在医药系统中盘根错节，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他们的势力能够轻而易举地抹去这些问题的痕迹，让这些事情最终变成一件没有结果的悬案。” 成部长仿佛已经看到了陈海满脸愠怒，质问自己的样子，但是虽然忍耐很难，他也必须劝陈海忍住，这个时候他所掌握的证据并不完整，很多都是他的猜测。 郑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就像一条盘踞的恶龙。如果不能一招制敌，到后面肯定会被被反咬一口。一旦打草惊蛇，反而会让调查的线索断掉。到时候他们再玩个舍尾求生，再想抓住他们的尾巴可就难了。 陈海虽然也很想把他们的恶行公之于众，避免那些患者再受假药荼毒，但是显然不是时候。如果真的能把郑家和谢家兄弟锤死，成部长肯定早就动手了，不会一直拖到现在隐而不发，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支持成部长。 “我觉得你还漏了些什么。就算是谢家兄弟资助了郑家的人出国学习，这样的蝇头小利不可能让郑家把自己和谢家绑在一根绳上。他们之间的利益输送肯定还有更加隐秘，更大金额的方式。这样的金额不可能做得毫无破绽。而且我估计这样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会用自己的名义去做，大概率还是让自己信得过的人的名义。我觉得你不如从他们身边的人查起，或许他们那儿能得到的信息更多。” 第361章 交易(下) “你觉得应该从谁查起？”成部长惊讶于陈海的反应，他本以为陈海会大发雷霆地控诉郑家和谢家兄弟狼狈为奸，然后反过来质问自己为什么明知他们的勾当却放任他们继续坑害那些无辜的患者的。 “你也说了，郑家人净是些二世祖，酒囊饭袋，根本没有多少真才实学。如果我是郑家的掌权人的话，我想我不会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的。他的女婿，你的顶头上司或许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是女婿就算是半个儿，终究也不是自己人，他应该是不会把这件关乎家族兴衰的把柄交给他的。我觉得他的秘书或许是个人选。” “秘书，为什么你觉得是他？”成部长问陈海。 “这点你应该更清楚啊！你的秘书跟着你肯定年头不短了吧，我就不信这么多年你没有在他面前展现过不为人知的一面。你要不是百分百信任他，怎么可能让他在你身边留这么久。如果你有什么重要的，隐私的事情要找人去办，亲戚朋友都靠不住的情况下，你的第一人选是不是就是他？” 成部长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自己的这个秘书在他刚升任不久就一直跟着他来，也算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自己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会和他讲，哪怕是一些政治上一些比较敏感的问题，自己不会同别人讲，也会与他私下里通个气。可以说，自己的老婆知道的都未必比他多。毕竟他们可以说是真正的朝夕相处，谁是什么样谁又能不清楚呢？ “不仅如此，如果你们的秘书想要在系统内继续往上走，你们这些领导的推荐和提拔肯定是至关重要的吧，这等于他们天然就有个把柄在你们领导手里，任你们拿捏。就算是将来升迁了，不会掌控了，你们也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他也不可能自毁根基，把已经得到的局面砸个稀巴烂吧。可以说，你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世上除了亲情，恐怕也就只有纯粹的利益关系最牢固了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陈海的一句话点醒了成部长，只是药监局领导的秘书，位高权重，又不在一个系统，查起来难免困难重重，而且也不能明火执仗地来，那样就太容易打草惊蛇了。只能想办法暗中调查徐图进取。 “还有，我觉得郑博涛的爷爷就算再手眼通天，能要把整个家族都管理得滴水不漏我是不相信的。他们自己家人或许还能管的住，他的那些亲戚看到这样的好事难道会不想分一杯羹？既然他们连收资助留学的事情都能允许，说明他们家和他们家的亲戚绝对没有断了往来，甚至关系还不错。他们的亲戚背后没有高人坐镇，想必漏洞一定不少。一旦习惯了挣块钱，我相信他们应该没有那个耐心再脚踏实地的赚钱了。查查他们的收入，我想应该会有收获的。” 陈海此刻的表情，就像是一只盯上猎物，躲在暗处，随时准备展开攻击的鹰。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们最终的结果。 “我知道这么做了，剩下的东西交给我，你就当什么不知道好了。没什么事儿先挂吧，时候也不早了。” “先别挂，能不能把你怀疑的那些药物清单发我一下，我怕我自己开药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开出药来了。”虽然陈海暂时没办法让所有的患者都远离这些疑似假冒伪劣的药物的侵害，但是至少他不希望自己的患者受到这样的伤害。 “那些名单我可以发你一份，可是药物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其中很多都是真假掺和在一起，真假难辨。而且谢家兄弟也很清楚自己的通病，进军市场的时候选择的都是些小城市的医院。像京华这样的一线城市，医疗资源发达，话语权难以掌控的地方他们的药几乎没有进入医院的药物清单的，所以就算我发了你也没有太大的作用。我们医院我更是把好了关，没让它们进来，你即便想开也开不出来。” “没关系的，你先发我，我只要自己心里有个底就行了。” “行，一会儿发你手机上。诶，你这次听到这个消息怎么这么冷静，我还以为你会当场发飙，然后逮谁咬谁呢。” “不是，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么个愣头青的形象吗，我女朋友也觉得，你也这么觉得。”陈海自我评价里，自己应该算是比同龄人成熟很多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个标签他是愿意认领的。不过身边的人对他的评价似乎和他自己对自己的认知有很大偏差。 “那不然呢？你要不是愣头青，能让自己因为陌生人的一句话就奋不顾身地掺和到别人的人生当中去吗？你能弄得现在丢了工作吗？一个人的评价或许是她对你的了解不够，但是如果很多人都这么说，尤其是你身边亲近的人都这么说的时候，你就要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你早点休息吧。”陈海为了不让成部长再对自己长篇大论一番，匆忙地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陈海和吴苗苗才领着爸妈一起往三叔公家的婚礼现场开去。 和城市里面在酒店里，在草坪上办婚礼不同，农村这边的酒席就是主打一个简朴，实在。大部分情况下就是在自家的院子上搭建一个临时的雨棚，有时候天气好甚至雨棚都不搭，就这么摆着十几张桌子，然后亲友们各自落座。厨师和洗菜，端盘子的帮工就在最边上的角落里，支上灶台，连上水管就忙活着。 桌上冷盘是早早准备好的，开始吃的时候只要撕去上面的一层保鲜膜即可。厨师会根据情况开始做热菜，保证在冷盘还没吃完的时候就供应上新的热菜。有些人可能会觉得不卫生，但是对于陈海这样从小习惯了这样场面的孩子来说，根本就不觉得是个事儿。 第362章 婚礼 “哥，我想见见陈海和他未来的妻子。” “你这个时候见他们干什么，你不是已经去见过陈海了吗？要是被陈海认出来，到时候你要怎么和陈海解释？” “我能解释的，只要你能把陈海带来。而且如果我不亲自出面和陈海说明利害关系的话，你要怎么劝住陈海？我们家有我一个就够了，不能再让陈海重蹈我当年的覆辙了……” “你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出神。赶紧问下我们的位置在哪儿，一直傻站着干什么？”陈海妈妈看陈海爸爸出神地想着，用手肘顶了顶丈夫，让他从回忆中脱离了出来。 “哦，没什么，我们先去找找三叔公吧，把红包给了才好。” 说罢，陈海爸爸就带着陈海他们一起往屋里走。三叔公人就在门口迎客，陈海爸爸忙上前打着招呼：“三叔，恭喜恭喜啊，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您请收下。” “凌峰啊，我们好久不见了，你实在是太客气了。这个是陈海吧，这么久不见一下子长这么大了，听说现在在大医院当医生呢，真是了不得。你结婚了没，什么时候办啊？” 长辈突如其来的关心总是让人无法适应，明明两家人平时都不来往，今天相见还要摆出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三叔公，我还没结婚呢，不过我要和苗苗马上要订婚了，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来啊。”要不是为了爸妈的面子，陈海才不会假惺惺地到这种场面来。不过这可不代表陈海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装嘛，谁不会啊？ “这就是你未婚妻吧，长得真漂亮。一看就是大城市的，跟咱们这边小地方的姑娘完全一样。” 吴苗苗今天知道要出来见人，特意挑选了一个时新精致的妆容，再加上她从京华带来的高定服装和自信出尘的气质，远远地就能抓住行人的目光。就连陈海今早看到吴苗苗的时候，也被惊艳得倒吸了一口气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吴苗苗被这么一夸，嘴角微扬，两腮泛红，更显露出几分娇俏。“ 陈贯在后面休息呢，你们俩这么久没见了，肯定有很多话说。” “好！”陈海尴尬地陪笑着，拉着吴苗苗就到了后面的房间看新郎新娘。 “陈贯是谁啊？听起来你们好像很熟一样。”吴苗苗问陈海。 “陈贯就是今天的新郎啊，我跟他也就是小时候家族聚会的时候见过几次面。全部的亲戚里面我这个年纪的人本来就不多，我们也就自然而然玩到一起了。长大之后都没见过，你说我们熟吗？” 吴苗苗捂嘴偷笑道：“你们这也太虚伪了吧。要不是你说，我还以为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呢？” “我也不想啊，那不是上一辈人都喜欢玩儿这一套吗，我就算不给他们面子也不能让爸妈下不来台啊！等会我们去见一眼新郎新娘，待一会儿就回去等开席去。” “行，都听你的。” 走上二楼的楼梯，还没有到门口就听到了叽叽喳喳的声音，好像是伴娘伴郎们和亲戚们正在里面聊着接亲的事儿和接下去的安排。 陈海和吴苗苗刚到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聚焦在吴苗苗身上。她的美丽和气质使得她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就算是原本背对着伴郎也在其他人的提醒下转了过去，随后就是一阵的目瞪口呆与平静。 新郎原本在前面的房间，听到原本吵嚷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以为有什么情况，就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见到了吴苗苗的样子，一时也愣在了原地。 还是陈海先打破了平静而尴尬的场面：“陈贯哥，好久不见了，我是陈海啊。今天来恭贺你们新婚的。” “啊，哦哦哦！”陈贯看着陈海举起的手，一时间竟然愣住了，忘了怎么回应。他愣神了一会儿之后才抬起手，有些迟疑地回答道：“陈海，我们好久不见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你旁边的这位是？” 陈贯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吴苗苗，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她的垂涎。他的眼神贪婪而带有侵略性，仿佛要把吴苗苗看透。即便今天是他的婚礼，即便是他新娘还在床上坐着，他似乎完全不在乎。 陈海和吴苗苗都感到有些不舒服，吴苗苗稍微后撤了一步，满脸嫌弃地走到了陈海的身后。她不想让场面难堪，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的目光。换做其他场合，她肯定把这种色鬼扔到大马路上游街。 陈海皱了皱眉，他不喜欢陈贯这种贪婪的眼神。他挡在了他们俩之间，不让陈贯继续这样盯着她。 陈海对着陈贯严肃地说道：“这是我未婚妻，我们俩马上要结婚了，到时候你记得来喝我们的喜酒哦。苗苗穿得有些少，我们先下去了，我们晚些时候再聊。” 说完，陈海就拉着吴苗苗下了楼，原本好心好意，一腔喜悦地来贺喜，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岔子。 即便是陈海和吴苗苗走后，陈贯还是恋恋不舍地盯着楼梯的方向。伴郎们也开始毫无顾忌地讨论起来吴苗苗带给他们的惊艳。他们眼神交汇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这一切落在新娘的眼里可就不是滋味了。原本就是自己辛苦筹划了许久的婚礼，结果一出场就被人抢掉了风头。尤其是新郎那个被勾了魂的表情，更是让人火冒三丈。不知不觉间，新娘就记恨上了吴苗苗。 “苗苗，没事儿吧？”陈海关切地询问道。 “没事儿，只是你这堂哥是个什么人啊，自己老婆还在边上，结婚当天就色胆包天地看起其他姑娘了。还有那群伴郎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帮猥琐男，跟几百年没见过女人一样，一个个色眯眯的，真是让人恶心。” “我也没想到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要不然我也不可能拉着你去。不管他们了，咱们管自己吧，吃完我们就直接离席，省得和他们计较影响心情。” 第363章 阻力 陈海拉着吴苗苗坐到了主家安排好的座位。他们并没有和爸妈坐在一桌，而是跟小辈们坐在一起。因为爸妈那桌是长辈们的，而且还需要喝酒。陈海倒是乐于在小辈一桌待着，虽然说不上和其他人有多熟悉，但年轻人之间的分寸感总是比一些倚老卖老的长辈好一些。 唯一一位看上去年纪比较大的是一个大哥，这大哥陈海还真认识，之前在警局有过一面之缘。大哥看到陈海，热情地上来打着招呼：“陈医生，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我们居然这么有缘，在这儿都能遇见。” 陈海的瞳孔陡然一缩，对上次在警局的时候，这大哥气压山河，威风八面地对着手下的小弟颐指气使的样子仍然让陈海记忆犹新。他并不觉得今天他们遇上是巧合，他上次在警局无事献殷勤，就已经够让人觉得诡异了。于此同时，他的耳畔也响起了仇所长对自己的忠告。 为了不再和这个大哥有什么交集，他只是象征性地微笑了一下，并且把吴苗苗的位置往自己身边靠拢了一点，便不再说什么。 但是这大哥还是不依不饶的，即便陈海没有搭理他，他还是和陈海身边的人换了位置，然后继续开口道：“上次太过匆忙，我都没有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林傅执，42岁，平时手下带着一帮人做点辛苦活维持生活。” 他都已经这样凑上来开口攀谈了，陈海便不好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了，也回答道：“陈海，医院的小医生。” “陈医生年轻有为。你旁边的这位是你的爱人吧，你们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林傅执看着陈海和吴苗苗，眼神中止不住的欣赏，但是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的异样。一边说话还一边点着头，像是在同意什么一样。 刚刚才经历了伴郎和新郎对吴苗苗肆无忌惮的觊觎和窥视，如今再次看到了这样的目光，怎么能不让陈海心生戒备。更何况眼前的人还不是一般人，如果他真的心怀不轨，他可不敢想象在这个地方会给吴苗苗带来多少危险和麻烦。 吴苗苗以为他们是好友相见，还想开口做下自我介绍以示礼貌。却被陈海抢先了一步：“这边太吵了，我们去旁边说会儿话吧。” “好啊！”林傅执似乎早就已经期待着和陈海的单独谈话，在陈海提出来之后很快就答应了下来，并且迅速离席。陈海随之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前还不忘和吴苗苗说一声：“我先和老朋友叙叙旧，很快就回来。” 吴苗苗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明显觉察出了不同寻常，陈海走后还一直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久久无言。 等陈海和林傅执到了一下四下无人的荒地，陈海直截了当地问出了问题：“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过就是个普通人，你三番两次地制造我们偶遇的机会，你到底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林傅执也不藏着掖着，：“你可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可找不到青苗集团的接班人做老婆，更不可能让吴勇在外面当众放话让你接手青苗集团，更不要说联合卫生部副部长对付郑家了。” 这几句话一出，陈海瞬间感到一股寒意袭来，心底涌起无尽的恐惧。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眼前的人看穿了一切，仿佛赤身裸体地站在了对方面前，所有的秘密和隐私都无所遁形。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你处心积虑地打听关于我的这么多消息，到底居心何在？”眼前的这个人深不可测，自己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可他却对自己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如果他想要对自己不利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自从开始工作之后，陈海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一切脱离掌控的感觉了。 “我是谁，我能告诉你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我来也没有什么别的恶意，只是想劝你不要和郑家作对，对你和你身边的人没好处。”面对陈海的质问，林傅执两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是郑家的人？”陈海心下一惊，如果说他真是郑家的人，那么等于郑家已经把自己所有的底细攥在了手里，那么他们想要对付自己就很容易了。 “这重要吗，这些事情我能查的到，郑家自然也能。而且他们查到的东西，只会比我更多。如果你一意孤行和郑家为敌，那么郑家调转枪头来对付你，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以你一个普通老百姓的能力，拿什么和郑家这种家大业大，势力根深蒂固，关系盘根错节，还掌握着国家机器的大家族斗。” 虽然林傅执没有直说，但是陈海从他的描述中已经隐约听出了，他似乎并不是和郑家一伙的，至少不是郑家的走狗。 见陈海没有回答，林傅执继续补充道：“这件事情就不是你一个普通人能够参与进去的，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你一意孤行只会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你身边的人。” “这么说来，郑家做的那些勾当，你都一清二楚喽。”陈海质问道。 林傅执没有否认，陈海继续说着：“既然这样，你身为一个良心未泯的人，看到郑家这样损公肥私，草菅人命，你难道就能这样无动于衷吗？” 如果陈海之前没有了解到郑家和谢家兄弟的恶行，说不定真的会为了身边的人不受伤害，忍了郑博涛对自己的针对和挑衅，选择息事宁人。但是现下他已经知道了郑家在暗地里做了什么令人发指的勾当，他没有办法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听之任之。 “这件事情当然要有人去管，但那个人不应该是你！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在你之上，还有许多的专家，教授，院士。监管的部门还有公检法机关，他们都没有能对郑家造成威胁，你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又能发挥出几分的作用！” 第364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在你之前，你以为没有人质疑过郑家的行为吗，可是他们的下场又是如何呢？之前有个警察，通过家属举报一步步调查到了谢家和郑家，调查中间受到了上级的刁难警告，匿名的死亡威胁，知情人士的反水。他都咬牙抗住了。结果事到临头，关键的时候，患者家属自己收了钱后背刺了他，撤回了了举报。警察所做的一切变成了无用功不说，就连警察自己连带着家里唯一的老父亲一起失踪了，人间蒸发，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下落。” 陈海听后，心中一阵悸动。他之前确实没有想到过，竟然有人会为了揭露郑家的罪行而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这个警察的遭遇让他感到震惊和悲痛。虽然林傅执没有明说，但是两个大活人人间蒸发，大概率是已经在别人未曾注意到的阴暗角落被消失了。 同样的，林傅执说起这段经历的时候不经意间流出的泪水和透露出的悲痛与悔恨，也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被深埋心底。 “郑家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不是大家都没看到，只是很多人都选择了装聋作哑。要不然，凭借郑家那样奢靡的生活，一查资金来源就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勾当。只是大家都慑于郑家的权势不敢说罢了。这些手握权力，最应该站出来替老百姓讨个公道，替老百姓发声的人都选择了沉默，凭什么要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老百姓出这个头！” 陈海当即反驳，同时也是在给自己一点底气说道：“也许真的有很多的人选择了缄口不言，视若无睹。但至少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我知道的已经有人在调查郑家，只要拿到证据，到时候自然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林傅执轻蔑一笑：“有没有说过你非常天真？你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那个姓成的部长吧？你真以为他那是一心为民吗？别犯傻了，能坐到他这个位置的政客，哪有几个省油的灯。他不过是想要把郑家的女婿给弄下来，自己好借机上位，拿你当枪使罢了。” “就算你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他们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后果。你的爸妈，妹妹，应该都只是普通人吧，如果有一天他们也不明不白地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不会后悔吗？还有你的那个未婚妻。你不要看他们家家大业大，是个人物。但是如果真的惹怒了郑家，他们举半国之力打压他们，他们能承受得了这样的后果吗？你难道要拉着他们一起陪葬才知道悔恨吗？” 林傅执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根利箭，精准无误地射中了陈海内心深处最柔软，最在意的部分。他可以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但绝不能让任何身边的人收到一丁点伤害。 他曾经也怀疑过成部长做这件事的用意，但是他一直不愿意去面对这一切，他不愿把那个自己推心置腹，以诚相待的长辈往那样阴暗城府的地方去想。但是林傅执将盖在上面那层的窗户纸捅破，将一切真实展露在了陈海面前，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一切。 但是让他就这样放弃对郑家的追查，放任他们继续做假药危害无辜的平民老百姓，他做不到。如果真的变成这样，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你说得对，现在的我确实还没有和他们起冲突的资格。” 陈海的话让林傅执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抹微笑。他眼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走近陈海，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有这种气魄和眼光。你能够看清形势……” 林傅执的话语尚未完全落下，陈海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紧紧盯着林傅执，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锐利的光芒。接着，他迅速伸出手，顺着林傅执的手臂，抓住了他的右手。与此同时，陈海的左手也向上抬起，弯曲的小臂如同一只巨大的老虎钳，紧紧地钳住了林傅执的手。 借助身体重心，陈海顺着腋窝向下用力压去，试图用左手抵住林傅执的手，从而控制住他。然而，林傅执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反应能力。他立即变换姿势，卸去了陈海的力量，同时用另一只手在空中挡住了陈海下压的身体。 林傅执的动作敏捷而灵活，最后一个腾挪动作，他成功地从陈海的钳制中挣脱出来。接着，他又连撤几步，与陈海拉开了足够的安全距离。这一系列的动作流畅而连贯，显示出林傅执深厚的武术功底。 “你疯了吗？”林傅执气愤地诘问着。 陈海一脸惋惜，他似乎在责怪自己刚才没能一招制住林傅执。他挽起袖子，摆出一副准备继续开战的样子，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对着林傅执，语气中充满了激昂：“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很对，我现在确实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蝼蚁，想要推翻郑家这样的大山确实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我也不会永远是这个样子的！” 他的语气越来越激昂，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有张力。他挺直胸膛，继续说道：“我还年轻，我还有无限的可能。我有自己的一身医术作为依仗。只要世界的主宰还是人，是人就会生病，生病就需要医生。只要我的医术足够精进，那么全世界的人都将是我的依仗，我的资源。只要我能忍得住潜龙在渊的这段时间，终有一天，我能成为让所有的人都不敢小看我的存在！只要我足够强大，自然没有人能够伤害我身边的人，哪怕一丝一毫。” “长夜难明，但总有人以身为炬。既然还在长夜漫漫，何妨由我做那个执炬者。虽千万人,吾往矣。我很感谢你今天对我说了这么一番话，处处为我着想。你放心，在那之前，我不会傻乎乎地以卵击石。但是很抱歉，现在我有很多的话想要和你聊聊，为了不让你乱动，我只能采取点不礼貌的措施了。” 第365章 婚闹 村子外一条荒无人烟的小路上，一辆不起眼的白色小车在路边停着。林傅执观察四下无人之后钻进了车子。 车上等待已久的人见林傅执浑身是伤的样子，急忙问道：“你怎么了？遇到郑家追杀你的人了？” 林傅执矢口否认：“大哥，不是郑家，是小海。你怎么没有提前跟我说小海的武学造诣这么高啊，我一下子又怕失了轻重伤了他，一时不注意差点被他拿下。” “你们怎么打起来了，我不是让你去劝他不要和郑家为敌吗？”车上的人一脸惊讶，他本以为最差最差的结果就是陈海一意孤行，不愿意听他的话，继续与郑家为敌。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自己出马。没想到结果居然会是这样。 “别提了，哥。小海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完全就是一根筋，我好说歹说他就是听不进去。这不，为了逼问我和郑家的关系，就跟我动起手来了。你别说，他这身手真不赖，一般人还真拿他不住。要不是我溜得快，说不定还真会被他逮住。” “他哪里学来的功夫，我从来没听说过他会这个啊。而且你可是正经的武警退役，怎么可能拿不住他。你不会是故意想要引我开心，跟我胡说的吧。” 陈海的亲生父亲知道自己儿子竟然还有一身横练的功夫，可以说是又惊又喜。但是理智上，他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现实，毕竟练武这种东西可不是三两日能速成的，更何况是与林傅执这样身经百战的人对抗。 “哥，我就算是想逗你开心，那我身上的这身伤痕横不能是我自己弄出来的吧。我跟你保证，小海身上的武功绝对不低，至少普通人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你要实在不信，你可以自己再去试试。” “我没有不信你，我自己的儿子有这身本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这事儿实在是有些太匪夷所思了。你把全部的事情经过完整地复述一遍，我看看下一步怎么办。” 林傅执于是一五一十地将整件事情的发展和盘托出，陈海的亲生父亲对这个儿子是既感到了无限的骄傲，同时又为陈海担心。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了，他不愿意听我们的放手，你打算怎么办？”陈海父亲也在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陈海的态度让他一时间也犯了难。 “要不你亲自出马，和小海相认算了。小海这孩子明事理，如果知道了你的苦衷，肯定不会怪你的。” “不行，绝对不行。”林傅执的话一出，就被陈海的亲生父亲否决。 “小海这辈子已经活的够难了，好不容易才通过自己的努力有了今天的这番成就，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能那么自私，破坏他的生活。我现在知道了他过得很好，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爱的人，眼看就要迎来自己的孩子，何必再因为我打破他平静的生活呢。我只要知道他过得很好，我就很满足了。” “上一辈的恩怨，我自己会解决。既然他不愿意松口，那就由我替他先把路铺好。他短时间内不会对郑家下手，我们得加快速度，想办法把郑家的违法犯罪的证据先弄到手，就算不能弄死郑家，也要让他们掉一层皮……” 吴苗苗在座位上久久不见陈海回来，几次想要去找他。但是又怕爸妈看到他们都不在会担心。 这个时候新郎拉着伴娘往她们这一桌来敬酒了。原本他们这一桌都是些同辈甚至是小辈，不喝酒。按理说新人一起敬一杯酒，众人将红包放到伴娘抱着的那个托盘上即可。可是陈海不在，吴苗苗对当地的习俗没有了解，所以也就没有准备红包。 新娘本来对吴苗苗抢了自己风头就大为光火，即便现在新郎看着吴苗苗的眼神也还是色眯眯的。于是看到吴苗苗连个红包都没拿出来，当场就开始阴阳怪气了起来：“呦，听说你的这个堂弟不是在大城市工作的吗，女朋友也是大城市来的，怎么这么抠搜，连个红包都不准备。” 吴苗苗转过头说道：“你是在说我吗？” 新娘一副得瑟的表情，翘着下巴刻薄道：“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是大城市来的吗？不过也是了，你们这些在大城市待太久了人，难免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人。你不愿意给我们红包，我也能理解。没关系，这顿饭就算是我们请你们的了，你慢慢吃吧。” “站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吴苗苗可不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主，陈海出去这么久没有回来，她本来就是一肚子的火，结果还碰上这么个倒三不着两的新人在这儿暗戳戳地指责陈海一家和她，她自然是不会吃这个哑巴亏的。 新郎见气氛不对，赶忙就想拉走新娘，以免当场闹起来让大家都下不来台。可是在新娘的理解里可就不是这么个意思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老公被吴苗苗这个狐狸精勾走了魂，向着这个狐狸精也不向着自己。 因此也顾不得婚礼的体面，直接甩开了新郎的手，走回去对着吴苗苗针锋相对：“字面意思喽。谁不知道来喝喜酒应该要包红包。你们倒好，一家四口人都来了不说，结果只给了一封三百二十元的红包，不就是想来骗吃骗喝吗。亏你们还有脸到处说自己是大城市回来的，说出去都不怕被人笑。” “你要是出不起这个钱就直说，就当是我请你的了。你们也别鬼鬼祟祟地包那么点钱，摆什么大城市人的架子吧。” 这边的争执很快就引起了其他桌宾客的注意。陈海爸妈和新郎爸妈见到这情况也是赶紧过来劝架。虽然说这事儿很明显是新娘在无理取闹，但是毕竟这是人家的婚礼，所以大家嘴上还是偏帮着新娘说话的。 陈海爸妈为了息事宁人，又从其他人那里先凑了点钱，一起拿给新娘说：“小莉，你别生气。苗苗是外地来的，不懂我们这里的规矩。这里的钱算是我们补上的，你就别生气了。” 第366章 找打 “谁稀罕你们那点臭钱！”新娘不仅没有顺着陈海爸妈给的台阶下，反而变本加厉地把陈海爸爸给她的钱的那只手一撞，所有的现金直接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飘下。 “没钱你们摆的什么阔。现在事情败露了知道羞耻了，我……啊！” 吴苗苗在众人惊讶地目光中，直接甩了新娘一个耳光。新娘摸着自己被打的半边脸，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敢打我，从小到大我爸妈都没打过我，你敢打我！” 新娘当即就像疯狗一样要扑上来和吴苗苗撕扯在一起，幸好被新郎父母给拉住了。 吴苗苗从兜里拿出一根皮筋，帅气地把自己的头发往后一扎，英姿飒爽像是个上战场的女将军。“你说我就算了，我看今天是你婚礼，我不和你计较，可你不该骂我们爸妈。他们说什么都是你的长辈，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新娘的哥哥和亲友们一看这情况，当即就跑过来要为妹妹做主。“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新娘一看有娘家人为自己做主，直接就收起了刚刚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变得像林黛玉一样弱柳扶风的哭诉道：“哥，她打我，这个狐狸精不只勾引我老公，还在我的婚礼上打我。” 吴苗苗的美艳新娘哥哥也是看在眼里的。但是他作为新娘哥哥，肯定是要为新娘做主的，现在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 “是你打的我妹妹？”新郎哥哥还假模假式的问上一嘴，好显得自己通情达理一样。 “是我打的！” “你为什么打她？” “她说话不干不净，侮辱长辈就该打。” 两个人连珠炮一样，你追我赶地言语交锋着，即便是面对一个彪形大汉，吴苗苗言语间也未见半分怯懦。颇有几分将门虎女的气质。这是她长久以来在工作和生活中养成的。 “既然你认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你打了我妹妹左脸，那我就帮我妹妹讨回来就算是扯平了。” “不可以！”陈海爸妈拼命挡在了吴苗苗前面，新娘的哥哥直接把人拽开，对着吴苗苗就要打上去。 “咚！”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在了这个婚礼现场。新娘的哥哥直接被摔到了桌子上，杯子，碗碟碎了一地，躺在地上哀嚎着。 正是陈海及时赶到，他正和林傅执动完手，身体还热着呢。见这个人对自己的父母和吴苗苗就要动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就是一记过肩摔，将新娘的哥哥摔到了桌子上。 随后就是新娘的其他亲戚，看到情况也大喊着冲过来帮忙，结果被陈海对着两肋间和心尖穴位框框就是几拳，然后对着臀部和膝内侧再补上几脚，差点没让他们把吃的饭菜全部吐出来。 陈海之所以选择这几个位置攻击，是因为这里的肌肉多，没有重要脏器，只会伤人但却不致命。 “爸，妈，苗苗，你们没事儿吧！”陈海此刻像是一尊杀神一般，眼底除了在对着吴苗苗和父母的时候，没有半点的情感波动。 “我们没事儿，苗苗，你没事儿吧！”陈海爸妈互相搀扶着起来，还不忘询问着吴苗苗的情况。 “我没事儿！”吴苗苗回应着二老。 “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闹起来了？”陈海一边检查着他们的情况，一边问道。 吴苗苗于是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陈海听后眼神变得越发瘆人，尤其是当她听到新娘骂了自己父母和吴苗苗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他一步步地逼近新娘，陈海爸妈为了不让事情继续扩大，拉着陈海不让他继续往前走。陈海安慰爸妈没事儿之后，来到了新娘面前俯视着她：“刚才是你骂的我爸妈和我女朋友？” 新娘吓得肝胆俱裂，但是为了不丢面子，还是硬撑着气势说道：“是又怎么样，你们别以为这里是……” 新娘刚说到一半，又被陈海扇了一巴掌，和刚刚吴苗苗打的巴掌正好对称。 “道歉！”陈海冷酷地说着。 新郎见自己的妻子接连被打，也跑了出来想要替新娘出头。只是他怎么可能是此刻的陈海的对手，刚过一招，就被陈海制服，半跪在地上。冤有头，债有主，陈海并不打算为难他，要不然他的两条胳膊怕是早就脱臼了。 “这件事情既然发生的时候你选择了袖手旁观，那现在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要是你还是不老实的话，那我就只能连你一起收拾了。”说完，陈海一脚将新郎踹了出去，新郎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爬起来之后便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新郎的爸妈拉过新郎，不敢触陈海霉头，便找到了陈海爸妈兴师问罪。结果想说的话被陈海一个眼神直接给吓了回去。这一家子都是同个货色，欺软怕硬，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新娘直接看呆了，一下子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但是陈海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应该要干什么。 “啪！”又是一巴掌，陈海还是机械地说着：“道歉。” 新娘此时就是再横，也不敢再强撑着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怯生生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 得到了道歉，陈海便回到了爸妈和吴苗苗身边。爸妈原本是想要去拦着陈海，让陈海息事宁人的。被吴苗苗拦下了，她可不是怕事的人，就算出了事儿她也有信心能够摆平。新娘和新郎的种种行为实在是令人厌烦，是应该要给些教训。 “走吧，今天这喜酒恐怕是吃不成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省得在这看到一些恶心的东西吃不下饭。正好我和苗苗昨天没去成景区，今天咱们正好一起去。”陈海面对爸妈和吴苗苗的时候，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脸上的冰冷尽褪，还有了几分温润的笑容。 吴苗苗拉起爸妈的手，也是笑意盈盈的，一起走出了婚礼现场。 偌大的婚礼现场，这么多人，硬是被陈海一个人吓得连句狠话都不敢说，直到陈海走后，才敢查看起各人的情况。 第367章 旅游 “爸，妈，你们就别担心了。我自己有分寸的，我自己能摆平。”虽然坐上了车，开往景区，但是刚刚经历了那么一桩事，陈海的爸妈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连带着陈海和吴苗苗都不能开开心心地游玩。 “我哪儿能不担心啊，你说你把人给打了，人家要是报了警抓你，你说你可咋办啊！”陈海妈妈满脸愁容，陈海爸爸也在旁边唉声叹气的。 好在旁边有吴苗苗在旁边劝解，要不然估计他俩都准备提溜着东西去找人家赔礼了。 “爸，妈，你们就不要担心了。你看我和陈海不是该吃吃，该喝喝吗？咱们今天是真心实意来恭贺他们新婚快乐的，是他们自己给脸不要脸，觉得咱们好欺负，骑到咱们头上逞威风。我们虽然不想惹事儿，但也不能怕事儿吧。陈海做得对，这样的人就应该给他们一点教训。” “是啊，爸，妈。”陈海也在一边附和着。“刚刚我挑地方打的时候，也尽是挑着些不致命的地方，最多就是痛一会儿而已，没什么大事儿的。” “就算是他们真的不长眼报了警，我们也有办法让他们自己乖乖的自己去警局撤案，你们都把心放心地放在肚子里面吧。”吴苗苗和陈海一唱一和的，总算是让父母二人暂时放下了心。其实根本就不需要陈海他们做些什么，就已经有人在帮他们善后了。 “大哥！不好了，里面打起来了。”在婚礼现场观望的小弟见情况不妙，当下就打了电话将情况汇报。 陈海的亲生父亲和林傅执一听情况，差点没带人直接杀进去为陈海撑腰。后来听说是陈海单方面占据上风之后，才放下心来。 “大哥，我就说吧，小海身上是真有功夫在的，一般人别说伤到他，就是靠近他都够呛。”林傅执欣慰地说道。 陈海父亲点了点头：“只是恐怕那帮人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你去看看，帮小海做好善后。我估计这帮人欺软怕硬，肯定不会甘愿吃了这个哑巴亏的。” “大哥，这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肯定不会让我这个大侄子出事儿的。要是我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以后我林傅恒的名字倒过来写。” “诶，做得别太过火了，吓唬吓唬就得了。”林傅恒临下车，陈海爸爸还不忘叮嘱一番。他不担心林傅恒处理善后的能力，他只怕林傅恒做事没轻没重的，做得太过火不好收场。 “放心吧，大哥，我心里有数。” “爸，妈，你看那上面的那块儿石头，是不是要掉要掉的样子，风吹过来的时候，还有晃荡呢！”吴苗苗兴高采烈地和二老分享着，二老的忧郁，担心的各种负面情绪，也逐渐被自然的山山水水所消弭。 “是啊，真是挺神奇的。我们一起在下面拍个照片吧，回头我发出去给别人看看，肯定有很多点赞的。”陈海妈妈真是特别喜欢拍照，而且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拍照姿势，一个比一个尴尬，一个比一个老土。搞得陈海配合拍照的时候简直要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妈，我们这走一路就拍了一路，你就不累吗。就我们刚刚拍的那些照片，都够发个5-6条朋友圈的了。”陈海实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吴苗苗马上出面帮妈妈解围：“出来玩嘛，当然要拍照留念了。要不然出来不出来有什么区别。你别抱怨了，赶紧过来吧，位置都给你留好了。” 陈海不情不愿地配合着拍了照，然后继续往上走。 “免费义诊，京华大医院专家免费义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了就是赚了。” 远远的，就听到有人拿着大喇叭在路边喊。陈海妈妈一听免费，就开口道：“前面有免费义诊的，我们去看看吧。医生还是京华来的，说不定还是阿海的同事或者老师呢？” 京华医生，来这儿义诊？陈海对义诊倒是没什么意见，反而觉得是件好事儿。他们医院也经常会有类似的活动，只不过上一次去的人员名单中没有他，就算有他估计也就是去打打下手。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一般他们医院出义诊的专家一多半都是高年资的主治或者主任，这些人的号患者平时想挂都不一定能挂上。大部分人捡到便宜都不知道，反而会有人因为出义诊的场合不正规，质疑起专家主任们的判断，甚至闹得不欢而散的都有。 既然撞上了，他们自然是要去看看的。不过可惜，这个出义诊的团队陈海并不认识，也对，京华这么多医院，那么多医生护士，陈海也不可能每个都认识吧。出诊的医生年纪都不小，最年轻的那个也已经是头发半白，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头发越白，才越是能说明这个医生的能力。 每个医生的脖子上都挂着听诊器，旁边还是一个测血压的汞柱式血压计。陈海实在是有些小看了义诊对于这些人的吸引力，每个医生前面都是长长的一支队伍，队伍里面又以老年人居多，还有些人甚至是拿着片子和报告来的。 陈海可真是佩服这些大爷大妈们，这里虽然距离下面不远，可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小活动了。还有这些出义诊的人也是挺奇怪的。好好的找个菜场，养老院之类的地方不好吗，非跑这儿来做义诊。这些东西虽说不多，可是搬上搬下的也不嫌麻烦。 看到排队的人都要排到大马路上了，陈海妈妈虽然挺想排队的，但是又不想影响陈海和吴苗苗两个人游山玩水的行程，于是心有不舍地说道：“要不我们还是走吧，这人实在是太多了，等排到我们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吴苗苗刚想说些什么，旁边的工作人员就贸贸然地就这么插话道：“大妈，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别看人虽然多，可是这次义诊的都是京华来的大专家，平时想看都看不上的，要不然慕名而来排队的人也不会这么多。这样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第368章 义诊(上) 被旁边的工作人员这么一劝说，陈海妈妈也就留下了。虽然陈海自己就是正儿八经的医生，但是在爸妈心里还是没法把医生和自己的儿子划上等号。反而是因为太熟悉，陈海说的那些话很难被正经认真地对待。跟心理咨询不能找自己熟悉的人治病是差不多的道理。 爸妈既然都是这个态度了，陈海和吴苗苗当然不会出来扫这个兴。陈海在等待的时候，看了看每个医生身后的介绍，看着看着就有些不对头了。虽然是义诊，但是一般像他们那样的大型综合医院还是会按照科室进行分流的。毕竟医生也不是所有的疾病都能看。 可是今天出义诊的几个医生，抬头倒是都蛮响亮的，什么主任这些院内职务就不说了，还有什么中华医学会的主任会员，中国病生理学会的常委，各种杂志的编辑。这些名头，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是非常响亮的。哪怕之前完全不认识的医生，听到这些抬头基本都只剩下膜拜大神的想法了。 可就是这么牛的专家，居然不是同一个医院的医生。当然，大专家不是都出在大医院，可是出来义诊竟然不是同一个医院的医生，而且还净是些这么大咖的医生，那就非常匪夷所思了。 这些专家们平常都是四线听班的。不是准备和阎王抢人的情况根本不会叫到他们。可是居然能有人能够把这些人收拢到一起出来义诊，还能说服各家顶级医院合作义诊。这得是什么层次的个人和组织啊。可这样的组织出义诊怎么就选在了他们这样的小地方呢？ 陈海顿时心生疑窦，就靠近前面听了一耳朵。只见其中的一位专家，拿了根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针头，甚至没有消毒就往一个阿姨的手上扎了一下，用试纸取血后用了一个家用的血糖仪。等待一会儿后，也不给这阿姨看一下数值就直接下了诊断： “你这个血糖浓度有点儿高啊，有早期糖尿病的征兆，必须要提前干预，否则血糖会越来越高，到后面控制不住甚至可能会危及生命啊。” “啊，那怎么办，医生我现在干预还来得及吗？我每天少吃点主食，多吃蔬菜水果，会不会好一点？”阿姨一听这诊断整个人就慌了，生怕自己小病拖成大病。 “你先别慌，让我看看你的病情发展到哪个阶段了。”这不过才测了个血糖，就已经诊断出病来了。 那个“专家”还煞有介事地让阿姨抬抬胳膊，挪挪腿，就算是做了查体了。 随后故作高深地说：“还好，你这个病现在还不算严重。要是换个医生可能还真治不好，可是你运气好，遇上了我。我是这个‘slrl’血糖疗法的发明创始人，我用这个疗法已经治好了无数的患者。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吃三个疗程的药，一个疗程一个月，我包你药到病除。” “太好了医生，谢谢医生。菩萨保佑，让我今天遇上了你，要不然我这病不知道要被拖延到什么时候。只是只一个疗程的药要花多少啊？我家里不是很富裕，要是太贵的药我也吃不起。” “这个药的事情你问下其他的工作人员，我们今天只是负责出来义诊，要让所有人都能得到这个宝贵的看病机会，不能耽误后面还在排队的人的时间，你先去旁边了解一下再决定吧，好吗？” “阿姨阿姨，您跟我来，我好好跟您聊聊。”旁边负责推销卖药的人马上拉走了大娘，“专家”的这番话，不仅给大家塑造了悬壶济世的医者形象，还提高了赚钱的效率。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推销人员从桌子下面的一个箱子里拿出了一瓶药一样的东西，白色药瓶，绿色的标签，标签上是一只老虎和山图案，和大家常规认知里面的药瓶倒是长得差不多，只是这标签印刷看上去有点次，应该不是找什么大的印刷厂做的代工。 工作人员将药拿出来，仔细介绍了一番：“我们的这个药，是用了人参，鹿茸，灵芝，虎骨这些珍贵的药材，通过蒸馏提取法，最大程度地保证药材中有效成分的活性，再搭配上许多珍贵的辅料融合制作而成的。制作这一瓶可不简单，要足足花上大半年的时间收集材料，成丸之后还不能直接使用，要埋在地下一年的时间，吸收日月精华才到了我们手上。不信您闻一闻，是不是有一股陈年的药材的清香。” 阿姨一闻，还真有一股子药物的香气直冲天灵盖，也就相信了推销的人的鬼话。“这药真是好东西，我才闻一闻，就觉得精神百倍，只是，这东西，怕是不便宜吧？” 重头戏来了，销售人员眼见前面的基石已经铺垫好，好像已经看到了阿姨送钱给自己的样子，咧着嘴笑着回答：“本来我们一个疗程的药是5000元，但是今天我们既然出来义诊，就是为了让大家都能得到实惠，我们就刨去给医院和其他中间商的利润，按照成本价给您，3000块钱一个疗程，您看怎么样？” “3000块钱啊，那我要治好这个病不是要花将近块钱了吗，还是有点太贵了，我再想想吧。” “阿姨，您听我说。现在舍不得花小钱看病，将来那进医院花的可就是大钱了。医院可不会像我们这样好心，一心为你们着想。你想想，医院现在多黑心呐，随便进去做个检查就要好几千甚至上万。” “我知道，我再考虑考虑。”阿姨这一打退堂鼓，销售人员马上就又换了一套说辞，总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阿姨，接下来的话，我可只跟您一个人说，您可千万不能说出去，要不然我就完了。”销售人员鬼鬼祟祟地把阿姨拉到了旁边，小声地说道：“其实，这个药的工厂厂长，就是我的姑父。我姑父偷偷给了我一点儿，我可以用内部价格给您。” 第369章 义诊(中) “那一盒药，你能给我什么价格？”一听有便宜占，阿姨瞬间心动。刚刚的迟疑，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阿姨，实话跟您说了吧，这个药你也看到了，绝对是好东西，成本就很高了。我把我的脸都在我姑父那里刷烂了，也才弄到5盒。这么好的东西，我自己还得留着点儿呢。要不是看在我们俩今天投缘，我都不舍得把这药给您。这样，我私下给您2500一盒。您要是还觉得贵，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推销员这一手欲擒故纵玩得那叫一个熟练。恐怕这套话术都已经说烂了吧。 可是话术不在于新，关键在于它管用。阿姨一听有这便宜，马上就心动了，加上推销员还做出了要去接待下一个人的动作，眼看阿姨就要和天上掉下的馅儿饼失之交臂，给阿姨施加了一层心理压力，让阿姨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相信了推销员的鬼话。 “你别走，2500一盒，我要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阿姨最终还是没有禁得住诱惑，妥协了。 “什么事儿，阿姨你说。”推销员已经感觉到钱在向他招手，恐怕这时候阿姨让他给阿姨磕一个他都乐意。 “你那五盒药，得全部都给我。” 阿姨踩个坑还不够，还要再帮忙挖坑，把自己埋的深一点。阿姨想得倒是好，自己买五盒，留个三盒自己用，再卖出去两盒，净赚个1500元，里外里这么一合计，自己能省下不老少。 推销员自然是来者不拒，别说五盒，就是五十盒，五百盒他都愿意卖。他甚至有点懊悔，刚刚说的数量少了，要不然阿姨肯定能买更多。 虽然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是表面上，他还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阿姨，我们不是说好了只卖你三盒的吗，省下两盒，我自己还想留着用呢。” “小伙子，你还年轻，用不着那些东西。再说了，你过些时候再去找你姑父要一点，都是亲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肯定会卖你这个面子的。你就做做好事，卖给阿姨吧。” 推销员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犹豫了好久，才“艰难”地答应了阿姨的要求。 就在两个人喜笑颜开，打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不对吧，这似乎并不是药，只是一种保健品吧！” “你是谁啊，为什么没经允许随便拿我们的药品。”推销员和阿姨两个人一转头，看见陈海正拿着药瓶和包装盒，正在仔细地审阅上面的成分和厂商。推销员直接从陈海手里把东西抢了回去，像是怕陈海看出些什么一样。 陈海也不生气，淡淡地开口道：“我是医生，说起来我们算是同行吗？” “你也是医生，看你年纪轻轻的样子，学艺不精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我们今天坐镇的都是京华来的大专家，你现在的水平不能理解他们也很正常。”推销员虽然心虚，但是嘴上的功夫还是很了得的，三两下就颠倒了是非黑白。 “京华来的？巧了，我就是在京华工作的医生，你来告诉我，你们是哪个医院哪个科室的，说不定我们还认识呢！” 陈海眼神戏谑地等待着眼前这个推销员，看他能憋出什么样的答案来。 结果推销员没说什么，那个买药的阿姨倒是先帮他说起来话。 “小伙子，你可不要乱说。这个药可是很灵的，我刚刚就是闻了闻药香，整个人就精神百倍。如果它是假的，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阿姨，你刚刚说的那个香味，我也闻到了，闻着是挺上头的，一股凉气直往脑门儿上窜。” “是吧！” “不过阿姨，您不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吗？”陈海话锋一转。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在药瓶上抹了薄荷素油吧。就是平时加在牙膏和口香糖里的东西。医药上也用，一般用于消炎止痒，说不定您买的花露水儿里面也有玩意儿。不过他们也真是够懒的，连添加都懒得加，就在瓶盖和瓶身靠上的地方抹了点儿。那味道，隔八丈远都先冲鼻，你对着吸一口，能不神清气爽吗？” “你胡说八道，这是我们添加的珍贵原料挥发出来的香味所附带的药效。你就是自己水平不够，还要充专家。阿姨，你可千万别信他。要是你几天不买，等我们走了，你就是后悔到捶胸顿足都来不及了。” “哈哈哈……” 陈海直接笑出了声音。“就这东西，你们也好意思说是药啊。我来告诉你吧，阿姨，在咱们国家，药和保健品的批号是完全不一样的。” “对于药品，国家药监局规定，批准文号的格式必须是国药准字+1位拼音字母+8位数字。字母用拼音字头表示药品类别，数字表示批准药品生产的部门年份还有顺序号。” “而保健品的批准文号则是卫食健字或者国食健字。是药还是保健品，一看批准文号便知。不用我多说，您自己看着盒子上的标识就知道了。” 陈海转过头对着推销员说道：“既然你这么自信自己卖的是好药，你敢把你手里的盒子给这个阿姨看一眼吗？” “是啊，你就让我看一下吧。”阿姨看陈海说的头头是道，也开始恢复了思考的能力，质疑起来。 “你们懂什么，这种好药我们只卖给识货的人。既然你们不识货，我就不卖你们了。”推销员心虚地把东西收了起来。阿姨要是这个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被骗了，那可就白活了。 一旦阿姨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她可不会善罢甘休。她回到了刚才义诊排队的队伍中，大声斥责道：“大家不要相信他们，他们是骗子啊！卖的药都是假的，专门骗我们这些不懂的老人家。他们也不是什么京华来的大专家，这个小伙子才是真正京华的医生。” 第370章 义诊(下) “喂喂喂，你在说什么。我们今天是正规大医院组织的专家义诊，你就算是承担不了这个价格也不要耽误其他人看病吧！其他的工作人员见状赶紧出来阻拦阿姨。显然这样的情况他们应付起来已经相当熟练，熟练到无需沟通就已经找好了倒打一耙的理由。 “大家不要听她的，她刚刚想要我便宜把药卖给她，我因为这个药的成本太高，即便我心里一千一百个愿意，我也是在没有办法答应她。没想到她居然会恼羞成怒，就和这个人一起污蔑我们，大家不要上她们的当。我们出诊的医生绝对是京华大医院的专家。这些专家们都是大家平时挂不到的，今天愿意这样花自己的时间出来义诊，完全是出于悬壶救世，造福大家的理念。如果大家错过了这次机会真就没有下次了！” 几个“专家”们也配合着发起脾气来：“算了算了，走吧。我们一片好意出来义诊，没想到还被人当成骗子了。这年头好心确实是没好报的。反正义诊出不出也不影响我们，就让他们自己去医院看病吧，到时候他们就知道该相信谁了。” “不要啊，医生，我们是相信你们的。”正在看病的一个老大爷神情激动地说着，说完还不忘转过头对着陈海和阿姨一顿指责：“你们两个做事要讲良心的，人家医生千里迢迢地来给我们瞧病，你们就算是不感激人家也不能这样信口雌黄地污蔑别人啊！” “是啊，你们自己不看病也不要耽误我们看病啊。” “我们要是因为你们耽误了病情，你们负担得起吗。瞧你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没想到心思这么歹毒，你小心遭报应。” 众人纷纷开始附和起来，没想到这么低劣的行骗手段被揭穿的时候，舆论竟然会倒向了骗子那边。这种低劣的医疗骗局，都不需要专业的医生，在医院的护工乃至清洁工都可以轻松揭穿。但还是能骗得到普罗大众，只能说医学科普是一项任重道远的任务。 “你胡说什么东西，你敢不敢再说一遍。”陈海爸爸眼见自己的儿子被人指着鼻子骂，当即就忍不住了，上来就想要和那个大爷动手，还好陈海在旁边劝住了。 “我告诉你，我儿子才是正宗京华大医院的医生，京华大学的高材生。你宁愿相信这帮骗子，都不愿相信我儿子，活该你被人骗。那些东西你就吃吧，吃死你拉倒。” “你说什么呢你，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我怎么不敢，我说了你能怎么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唇枪舌战，反而模糊了矛盾的焦点。明明是骗子和被骗的人的矛盾，结果演变成了陈海爸爸和看病大爷的矛盾。 陈海当然不会让这帮骗子就这么轻松脱身，哪怕不为揭穿骗局，也要帮爸爸出这口气。他先稳住了爸爸情绪，然后对着那帮骗子们说道： “你们刚刚说是京华大医院来的是吧？那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京华什么医院来的，或许我们还是同一家医院的呢？” 骗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就怕被陈海抓到漏洞。 陈海也料到了，看他们久久不开口，便继续说道：“不敢说啊，拿你们的执业证出来看看也可以啊。不过我想你们也没随身带着。那我就从你们后面板子上的自我介绍中提问好了。刚刚给我身边这个阿姨诊断糖尿病的医生就是你吧，既然你在后面的板子上自称是贞武医院的心内科的主任。你不妨告诉我你一个心内科的顶尖医生，你做过多少台的介入手术好了，最近一次做是什么时候，这总不必要藏着掖着吧。” 陈海挑衅的语气无疑是在下战书，如果骗子们继续心虚地缄口不言的话，恐怕在场的人对他们的信任都会大打折扣。 好在陈海的问题也不是个多难的问题，随口编一个还是比较简单的。那个“专家”和旁边的人“回忆”了一阵子后说道：“我们董主任当然是做过介入手术的，而且我们上周才在贞武医院做完一台超高难度的介入手术，手术视频还被各大医院的医生拿去争相学习了。” 骗子能做骗子，果然心理素质还是相当不错的。即便明知道自己是在编瞎话，脸上那自豪骄傲的表情就像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一样。 见到骗子落入了自己的陷阱，陈海忍不住拍手叫好：“专家不愧是专家啊，多高难度的手术对你来说都是信手拈来啊。不过贞武医院的介入手术一直都是血管介入科去做，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一个心内科主任是怎么越过程序做的手术呢？” 骗子马上变了脸色，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得紧啊。陈海继续乘胜追击： “大叔，都不是我说你。你们想装医生也装得像样一点吧。你们手上那个针，我姑且叫它采血针好了。你们不用一次性的我能理解，节约成本嘛。但是你们起码也消消毒吧。刚给这个人扎完，又给下一个人用，你不怕交叉感染啊？当医生最基本的无菌意识都没有，怎么让人相信啊？” “还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通过一个家用血糖仪的检测结果就断定这个阿姨是糖尿病的呢？家用血糖仪的误差有多大，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吧？你在做血糖检测之前甚至都没有问过这个阿姨什么时候吃的饭，吃的是什么。如果这个阿姨在做检测之前刚吃的饭。请你告诉我，什么神仙的血糖可以没有任何波动呢？ “我知道你答不上来，不如我来告诉你我们正规医生是怎么诊断糖尿病的吧。首先我们会测量空腹血糖，要求患者在检测前的8-10小时保持空腹。通常是前一天晚上禁食，第二天早上空腹的状态下采静脉血。这样严格要求之后的血糖检验结果才会是比较准确的。” “只有符合以上要求后，通过医院专业仪器的血糖检查结果超过7.0mmol\/l，我们才敢初步诊断是糖尿病。如果要真正确诊，还需要再不同时间进行复测。像你们那样凭借一台不明来历的家用血糖仪就能确诊糖尿病，那我们这些医生干脆都回家转业算了。” 第371章 动手 “再说回这个药好了，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保健食品，批文号也是保健品的，你怎么敢把它当成药去宣传的呢？阿姨我问你，他刚刚是跟你说这个所谓的药能治疗什么病？” 陈海把刚刚被忽悠得差点买了药的阿姨拉了过来，让她替自己补充。 “他跟我说这个药能够治疗我的糖尿病，我才愿意掏钱去买的。”阿姨指着刚刚的那个推销员，咬牙切齿地说着。 “他跟我说，这个病能治疗心脏病，高血压。” “他跟我说能预防癌症的啊。”其他几个已经买了药，还没有走远的受害者们也出来说出了自己的遭遇。这个时候，一切其实都已经有了分晓，其他还在排队的人也已经意识到这就是针对他们的一场骗局而已。 陈海这个时候自然是要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落井下石一番。 大家听好了，这个所谓的“神药”在他们口中被吹捧得如同仙丹一般，说得好像只要吃了就能药到病除。但是我们应该认清一个事实：在我们国家，批准的保健品功效目前已经调整到了24种，而像糖尿病、高血压这样的疾病治疗功能是绝对不允许宣传的保健品功能。 保健品，顾名思义，是用来保健的，它们或许含有一些对身体有益的成分，但绝对不能替代真正的药物。然而，这些骗子却大肆宣传他们的保健品具有治疗各种疾病的神奇功效，这就是在误导你们，拿大家的生命健康开玩笑！ 更为严重的是，我刚刚查了一下，这个所谓的保健品连批准文号都是伪造的！这意味着这个所谓的神药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三无产品，没有任何的质量保证和安全性可言。吃了这样的东西，不仅治不了病，还有可能要命。 “你不懂就不要血口喷人。我们的这个药，可是经过欧美认证的，畅销欧美20多个国家，药物的研发人员都是专家院士。”死到临头，骗子们还想垂死挣扎。 “畅销欧美什么国家，你报几个出来听听，有专业的认证吗？”陈海咧嘴一笑，静静地看着骗子下一步的行动。 还真别说，骗子还真就从身后拿出了一份裱好的的认证文件，上面还真就有欧盟的认证标志。骗子挥舞着手中的认证书，语气中充满了得意和嚣张。 “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欧盟药师协会给我们颁发的认证书，我们的药是全国唯一在欧盟正规通过认证的药物。你们不买那是你们不识货，你们的损失，我们走，别跟这些人浪费时间。”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他的同伴们见状，也纷纷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这个地方。甚至连那些宣传用的板子和桌椅板凳都来不及收拾。 不过大爷大妈们也不是好惹的，见自己疑似被骗，自然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轻巧离去：“你们没有说清楚，别想走。” “没错，不把药给我们退了，你别想走。” 乌泱泱的人群瞬间将这帮骗子围在中间，骗子们可真的是寸步难行了。陈海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所宣传的认证书拿到手上好好看了看，一下子笑出了声。 “这就是你们说的欧盟认证啊，先且不说欧盟的认证结果我们国家认不认，你这个认证书伪造得也太假了吧。你们是从哪个国外网站上拷贝下来的啊，怎么p图都不找个专业的人去做呢？你看这个字p得，连字体都不是同一个，对齐也没对好，你们这也太敷衍了吧。不就是欺负大爷大妈们不懂英语吗，专挑老年人下手，你们黑不黑心啊？” “你们这帮杀千刀的，我……”刚刚和陈海爸爸吵得最凶的那个大爷，恼羞成怒之下竟然直接给了骗子一个嘴巴，陈海都没来得及。骗子一气之下竟然直接和大爷打在了一起。大爷这年老力衰的，怎么可能是骗子的对手，很快就被按倒在了地上。 不过旁边的大爷大娘们很快反应过来，上前帮忙起那个大爷打骗子，其他在旁边看戏的骗子也没能幸免于难。那个骗子刚开始自知理亏，也就没有反抗。可后面被打得急眼了，竟然从怀里掏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空中挥了起来，好多大爷大娘一时不察，都被划伤了。 骗子逼退人群之后，搀扶起自己的同伙。眼睛直勾勾地瞪着陈海，恶狠狠地吼道：“小子，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今天砸我饭碗，我今天在你身上捅个窟窿，就算是扯平了。” 话刚说完，就拿着匕首直挺挺地冲着陈海冲了过去。陈海爸妈和吴苗苗也是被吓了一跳，再想阻止也是来不及了。 只见陈海眼神平视对方，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眼见看到匕首的虚影的同时，迅速向外转身，双手抓住他的小臂，侧后转身用力，依靠肩膀抗住对方小臂下压。 骗子吃痛之下放开了手中的匕首。陈海乘胜追击，起身后迅速转身握拳，用右手手背抡拳攻击骗子的后脑。骗子被陈海打得直接倒在了地上。陈海把地上的匕首一踢，冷冷地看着其他的几个人，似是在等待他们一起上。 可不是所有人都是像地上的骗子一样都是亡命徒，看到地上的骗子的下场，再加上见识到了陈海的身手，一帮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 “嘀呜，嘀呜……”与此同时，警车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其他骗子前有陈海和一帮大爷大妈拦路，后有警察追捕，唯一的选择也就只剩下了束手就擒。 警察了解了情况后，做了一些相关的了解后，便叫了120把受伤的大爷大妈们送去了医院，这事儿才算是告一段落。 第372章 二尖瓣狭窄 “小伙子，谢谢你啊，要不是你，今天我们可真就要被那帮骗子给骗了。” “小伙子身手真好，专门练过吧，什么时候我们去一起切磋切磋？” “是啊是啊，小伙子不仅长得好，医术还好，有女朋友了没有？阿姨的女儿今年刚大学毕业，那模样长得可俊了。阿姨跟你加个微信吧。” “不用了，阿姨。我有女朋友了，她和我爸妈还在那边等我呢，我先走了啊。你们如果有需要，还是到医院去查查吧，这种路边自称医生的，想骗你们买东西的以后就不要信了。”说完陈海慌不择路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回到了爸妈和吴苗苗身边。 吴苗苗对着陈海的胳膊轻轻打了一下：“你吓死我们了，你知不知道我和爸妈还以为你刚才要被那个骗子送进医院了。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吗，要是你出了事，你让我和爸妈怎么办？” 陈海的爸妈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陈海看着爸妈这个样子还是觉得有些内疚。为了不让这样的情绪继续蔓延，陈海嘻嘻哈哈地解释道：“我没有在冒险，你也看到了，就那个骗子那点功夫，怎么可能奈何得了我。你们就别想那么多了，把心放在肚子里。” “我不管，下一次不许再这样了。” “好好好，我保证，一定不会了，走吧，前面还有好多东西我们都还没看完呢。”陈海一只手拉着吴苗苗，另外一只手拉着妈妈，准备继续他们的旅程。 “大哥！”陈海他们刚要走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声呼叫，发出声音的人正是之前和陈海爸爸吵得最凶的那个大爷。 “大哥真是不好意思啊，刚才我也是听了那帮骗子的话，才会一时被猪油蒙了心的。刚刚我说了什么话，你们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在这里给你们道歉了。”大爷还准备鞠一躬，被陈海爸爸忙不迭地阻止了。 “这事儿不怪你，是那帮骗子太可恶了，你也是不小心才被他们给骗了的。今天就算是我们不打不相识吧。”陈海爸爸一直是个心宽似海的人，这些事情他基本都不会往心里搁。如果不是这个大爷骂到了陈海，他今天也不会如此失态。 “那就好。大哥真是好福气啊，有个这么有出息的儿子，又有个这么漂亮的儿媳妇。她们还懂得孝顺你们，陪你们一起出来玩，真是让人羡慕啊。我不打扰你们一家人继续游山玩水了，我就先回去了，有缘再见。” “再见。”陈海爸爸和这个大爷说开了误会之后就各自回头准备离开了。 “等一下！”陈海这是从后面叫住了大爷，大爷一脸疑惑地望着陈海：“小伙子，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陈海靠近大爷，仔细看了看大爷的面部，问道：“大爷，您是不是有在高海拔的地方生活过啊，怎么我见你两边脸颊的地方泛红呢？” 大爷摸了摸脸问道：“什么是高海拔？” “简单地说就是有没有去西藏，新疆，甘肃这些地方，山多，高原多的地方生活过？” 大爷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地方我都没有去过，我从小就是在我们这个地方生活的，都没怎么出过远门，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省会了。有什么问题吗？” 陈海没有直接确认，继续了解了一下情况：“大爷，您这两边的红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出现的时候有什么不舒服吗？” “你说这个，我也不记得它什么时候出现的了，已经好几年了，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之前因为距离比较远，人上了年纪之后，经过风吹日晒脸色本来就会比较深。陈海爸爸和大爷又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所以陈海也没发现什么不妥，但是现在情绪平复下来了，大爷走近之后，陈海才注意到了大爷脸上两团不自然的红晕。 这种红晕要是出现在生活在生活在西藏这些高海拔地区的人脸上，称之为高原红，那是人们为了适应高原环境而产生的正常生理现象。 高原红产生主要是由于高原地区的特殊气候环境，如缺氧、寒冷和紫外线照射等因素，导致毛细血管扩张，血液中的血红蛋白含量增高，一般都是可逆的。 但是如果像这个大爷一样，一直生活在低海拔的地方，还出现了面颊绯红，嘴唇发紫，面色灰暗的情况，那就应该考虑是不是二尖瓣面容了。 二尖瓣面容是因为二尖瓣的狭窄导致肺循环淤血引起右心功能障碍，导致血流速度缓慢，组织缺氧，面部的还原血红蛋白增加，长期的堆积导致的。 具体的情况还要等做了心脏超声之后才能下判断，很多人知道自己心脏可能有问题之后，就很容易自己吓唬自己。甚至出现过检查结果还没出，血压先爆表了的问题。因此陈海并没有直接把这个结论告诉大爷，只是说：“也不一定，我还是建议您去医院挂心内科挂个号看看，告诉医生你是因为两边的面颊绯红来看的病，医生会给你做个检查的。” “心，我的心脏有问题吗？”大爷还真是不让陈海失望，陈海这都没明说，大爷就开始害怕起来了。旁边的大爷大妈们也应景地议论起来，让本来简单的问题复杂了， “大爷，您能别自己吓唬自己吗？我说了，只是个猜测，你去医院看看就知道了，就是真的确诊了，也未必有什么大问题。您要是真的害怕，就听我的，早点去心内科挂个号，就什么都清楚了。” “小伙子，要不你还是跟我说了吧，你这要是不说，我更害怕。”似乎老年人都有这样的问题，总是容易担心自己生了什么大病，都还没病呢就开始乱投医了。骗子也是利用这个心态，才有机会趁虚而入的。 旁边的大爷大妈们也支起了耳朵，准备听听。在他们看来陈海刚刚大破骗局，绝对是水平非常高的医生。他的话一定要听一听。但显然，这跟水平没有太大关系， 第373章 落幕 “小伙子，你就说说吧，让我们也听一听，说不定我们将来也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你能救了我们这么多人，那是功德无量的啊。”大爷大妈们也纷纷开始起哄。 “大爷大妈，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我是怕你们自己吓唬自己，把情况盲目地往自己身上套。跟我们那时候上学一样，学到哪一章就觉得自己有哪一章的病。年轻人都容易被吓到，你们要是再把自己吓出个好歹来，那不是害了你们吗？你们要是有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或者做个体检。没有不舒服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无论大爷大妈们怎么劝说，陈海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大爷大妈们看陈海这边行不通，于是开始曲线救国，找到了陈海的爸妈那里去了。 “大哥，大姐，你就让你儿子给我们说一说吧。你看看你儿子这么有本事，在京华大医院当医生。我们这些人上了年纪，平时也很少出远门，想要看到京华大医院的医生实在是太难了。” “是啊，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了。哪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主要就是不想拖累孩子，想要在自己身子骨还硬朗的时候多帮一点孩子。我们要是有什么大病，孩子可怎么办啊！我的为人父母的这点心思，年轻人不懂，大哥大姐肯定能懂的。” 听到别人当面这么夸奖自己的孩子，陈海爸妈心里忍不住地骄傲。随着说话的人越来越多，陈海的爸妈也逐渐动摇了，想着要不要去跟陈海说说算了。但是吴苗苗还是很理智的，她拦着了爸妈说： “爸，妈，就是因为这些叔叔阿姨们的身体健康很重要，所以他们才应该去医院去好好做做检查，要不然陈海如果因为没有检查的机器，有什么问题没看出来，那不是耽误了叔叔阿姨们的病情吗，这陈海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啊！” 吴苗苗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果只是顺手帮个忙，当然没什么问题。可是看病这种事情如果出了问题，那可是要负很大的责任的，他们可不能给陈海惹麻烦。 于是陈海一家人和这帮大爷大妈们一下子僵持在了原地，没办法，陈海只好和大家简单地说了一下他的诊断。 “大爷脸颊两边的这个红晕，我认为有可能是二尖瓣狭窄导致的。但是这只是推测，要确诊需要大爷去医院做心超。二尖瓣狭窄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还是看大爷本身的情况。二尖瓣狭窄早期不会有什么明显的症状，也不需要做特殊的护理，定期检查，注意饮食就好。” “大爷刚刚自己也说了，好几年了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所以我估计您的情况就算确诊了二尖瓣狭窄，也是比较轻微的。” “如果发展到了比较严重的阶段，会出现胸闷，心悸，憋气和下肢浮肿的症状。当影响到了全身的血供，或者医生判断有血栓的风险的话，我们才会建议你去做瓣膜修复或者微创。所以我在这儿说得再多都不如你们去医院好好找个医生看看了。大家也不要有一点症状就随便往自己身上套。本来没什么病，倒给自己吓出点病来。” “那小伙子，我们要怎么预防这个叫什么狭窄的病啊？比如做点什么运动，或者吃点什么东西？” “对对对，我们平时多吃点猪心，鸡心，是不是会好一点？” 大爷大妈们的问题问得五花八门的，让陈海都有些懵圈了。不是陈海不想给大家伙好好讲讲，只是这些大爷大妈们没有任何的医学和解剖学知识，陈海要是想把这件事情讲到稍微通俗易懂一点，那就得从心脏的结构到血液循环全部讲一遍，别说这些大爷大妈们了，你就是拉一帮学生来也未必能理解。 因此陈海只能笼统地回答着：“二尖瓣狭窄病因上可以分为风湿性心脏病和退行性改变两种。想要预防的话平时注意一点身体，不要感冒，不要暴饮暴食，多吃点水果蔬菜，适当锻炼身体。这些对任何疾病的预防都是适用的。” “我能说得就只有这么多了，大家如果还有什么疑问就去医院咨询专业的医生吧，医生给你们做的检查和治疗总是专业的。” 陈海长舒了一口气，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再次和爸妈汇合。没想到这些大爷大妈们对这些疾病的热情这么高，但是看病哪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要是都这么简单，那陈海干脆不用当大夫算了。 “小伙子，等等。你既然帮他都看了，也帮我看看吧，我这两天脖子这边不舒服，一到晚上就疼得睡不着。” “还有我，还有我，我这两天老是头疼头晕，尤其是早上刚醒过来的时候，有一次差点就摔倒了。” “我倒是没什么事儿，就是我的小孙子，一到夜里就哭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住，你在这儿等我会儿，我去把我孙子接过来。” …… 一旦有人开始带头，后面的人叽叽喳喳地就全部跟上了，一群人争先恐后地往前挤，生怕落后了。此情此景 和刚刚那帮骗子义诊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这群人吵得陈海那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们就不想想，陈海和他们就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怎么就这么相信陈海呢。如果陈海也是个骗子呢，事实证明，人们并不能从历史的经验中吸取教训，即便是历史刚刚发生在眼前。 陈海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的，先不说他有没有那么多时间。即便有，他也不可能在没有设备，没有成立合同关系，没有第三方监督的情况下擅自给这帮不认识的大爷大妈们看病。要是这些人到时候反咬一口，陈海可没时间应付他们。 他和吴苗苗还有爸妈一路小跑，这才算是躲过了这群人。完事儿后他们在景区吃了东西，打了卡，拍了照，看了日落。这才结束了这精彩纷呈的一天。 第374章 返程 “爸，妈，你们别送了，这外边的天气也怪冷的，你们赶紧回去吧。”陈海把他和吴苗苗的行李一件件地往车上放，爸妈在旁边拿着家里做的各种熏鸡腊肉，用保鲜膜和塑料袋封得严严实实的，绝对不会弄脏。 在家的时光虽然很美好，但陈海和吴苗苗都不是能够彻底闲下来的人，他们都有着自己放不下的事业。总要有一代人背井离乡，从农村到城市去，为自己，也为家人。 交通工具的飞速发展原本的初衷是缩短我们回家的时间，现在却在不知不觉间拉远了我们和家的距离。 成部长那边已经催了陈海好几次，吴苗苗公司那边也是事情不断。于是他们商量之后，决定挑选今天返程。不过在家的这段时间，他们带着父母把附近的几个景点全部玩了一遍，拍了很多的照片和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周末的时候，他们也带着小妹一起玩转了附近的几个公园。 然而这些美好之所以珍贵，正是因为它们是短暂的。人不能老是活在过去的美好，总是要向前看的。 “妈，这些东西我不是说了不用带吗，我要是想吃，我自己就能上网买。我就是带过去我也没法儿做，我自己平时也没时间做饭。”陈海看着爸妈几乎要把后备箱塞满的特产，无奈地说着。 “网上的东西哪能和家里自己做的一样吗，网上的东西都不干净，你以后少吃。” 似乎很多老一辈的人都有这个执念，家里的东西总是最好的。外面的东西不管怎么说，拿什么样的证据出来，他们都会觉得他们做东西不会上心，拿一些便宜廉价的边角料来糊弄。可是实际上，自家做的东西还真未必有人家正规企业专业。 “那你也不用塞的那么满吧，我也和苗苗两个人也拿不下啊。我说给你个地址，直接快递给我们就是了。” “没事儿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明明你自己就可以带上去的。你之前在外面上学的时候不都是这样的吗，也没见你说东西吃不完啊。” 那时候的情况和这时候能一样吗，那时候陈海为了省钱，经常从食堂打碗饭，再拿一碗免费的汤，就着家里带的腊肠什么都，一顿饭就糊弄过去了。可是现在的陈海已经不需要再为钱发愁了，但爸妈节俭的习惯是几十年养成的，没办法和陈海一样短时间内扭转过来，陈海也只能选择接受。 其实陈海他们这一次没有坐动车，而是为了省时间坐的飞机，行李都是有限重的。这些东西让陈海他们随身带着只会比快递的费用更高。吴苗苗和陈海当然不在意这点钱，只是觉得这样大包小裹的拿着不方便而已。陈海也知道爸妈不会因为自己的一番话改变主意，但该说的还是不得不说。 “陈海，爸妈也是一番好意，给你你就拿着吧。外面的东西再好，也没有家里的东西合你的口味。” “苗苗说得对，吃了一辈子的东西，总是会想的。什么时候想吃了，就自己做一点，或者让外面的饭店帮忙做一下。宁愿稍微浪费一点，也不能想吃的时候没有。” 大家既然都这么说，陈海自然也就不再坚持。放下后备箱，陈海背对着爸妈随口说了一句：“爸妈，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哈。你们那儿钱够花吗，我回去之后在给你们转点儿吧。” “不用，我们都钱够花，你之前打给我们的钱，我们都还留着呢，你不用担心我们。但是你自己，记得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舍不得花钱，缺钱了就跟我们说。” “爸，妈，不用担心我，我自己现在能挣钱了。行了，我们走了，你们注意自己的身体。”随着车窗的缓缓升起，爸妈不舍地在车后注目的样子在后视镜中不断缩小，直到一个转角，终于是完全消失了。 陈海刚刚完全不敢回头直视父母，因为他害怕爸妈还有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其实说起来也是挺奇怪的，明明离别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哀伤的事情，但是离别的时候，每个人却又要装作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 幸好这次离开有吴苗苗在身旁，她体会到了陈海的情绪波动后，拍了拍陈海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健在的人的离别是世界上第二浪漫的事，因为自此离别之后，每一次相遇都是重逢，而重逢是世界上第一浪漫的事。每当这个时候，陈海的脑中就会响起这段话，并从中汲取力量。 飞机一落地，陈海和吴苗苗都来不及歇息，便分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陈海的目的地是东林三院，成部长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时间紧迫，成部长甚至都没有给陈海适应的时间便打算让陈海上手。陈海倒是无所谓，早一天晚一天的也差不了多少。 成部长的秘书把陈海引到了成部长的办公室。看得出来成部长应该不是经常来，桌面整齐得甚至都没有几份文件。陈海自然地坐到了办公桌对面的位置，一直等成部长处理好了手头上的工作。 “来啦？” “你这连环追魂夺命call，我不来能行吗？” “来了正好，我正有点事儿要跟你商量。你进医院的事情，出了点小插曲。”成部长有些心虚地说。 陈海眉头一皱：“什么意思，你们又不让我来了，那你火急火燎的让我回来干嘛？” “你先听我说，你进医院当然是没问题的。只是你之前在医院违反流程做手术的事情，再加上你的资历太年轻，所以医院里面的反对声音很大。” “不光是这样吧？如果只是院内的声音，你别告诉我你堂堂一个部长连这都搞不定。是郑博涛又在给我使绊子？”陈海试探性地推测着。 成部长无奈地说：“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跟你想的一样，郑家是在这件事上做了些功夫。同时医院的那些老人也不想我在医院里面安插人手，破坏他们的利益。他们占领了舆论制高点，我虽然是领导，也不能随心所欲。” 第375章 再度轮转 “你直接告诉我处理结果吧，我想你这么着急的把我给叫来，总不至于是为了耍我吧？”陈海心中有底，所以并没有多少慌乱。 成部长看着陈海说：“我和心外科的杜主任据理力争之后，他们松口让你进院。只不过他们要求先观测一下你的水平，所以要你先按照规培的要求，在各个科室轮转一圈，通过规培考试和执业考试才允许你独立执业。” “你也知道，之前在京华一院的时候，你的所有医疗行为都是挂在你的主任下面，而且有我帮你打掩护，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异议。但是这次的主任们对你都不熟悉，要让他们帮你托底肯定是不太可能的，所以这次只能是靠你自己去争取了。” “你这算是打算放养我了吗？你费尽心思把我拉过来，结果就让我自己去单打独斗，也太看得起我了吧。”陈海其实对轮转没有多少抵触，正好他可以借这个机会，把自己还没有时间熟悉的几个规培奖励领到手。而且他确实对本院的科室划分还有用药习惯都还需要时间熟悉。 “我也知道这么做对你有些不利，所以我也帮你争取到了一点。轮转的科室你可以自己选择，你要是不想浪费精力就选你比较熟悉的科室。你要是想多了解一些，也可以选择几个我们医院的特色科室。除此之外……” 成部长朝着陈海扔来了一把钥匙。 “这是什么？”陈海疑惑地问道。 “我这间办公室的钥匙，以后你可以随意进出，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取用。这边我也不怎么来，每天会有人专门来打扫。这可是几个主任都没有的待遇，我想这总可以弥补你的损失了吧？” “勉强吧。”陈海的嘴角压都压不住，成部长这办公室可是不小，装修也是非常精致。最重要的是，他这边有独立的内网电脑，这样他就不用再和其他医生抢电脑了。 成部长看着陈海口是心非的样子，笑着说道：“好好准备即将到来的考试吧，可不要到时候阴沟里翻船，闹出笑话来。到时候我可不会帮你，我丢不起那人。” “我要是就这么入驻了你的办公室，你就不怕全医院的人说你以公谋私，往医院里面胡乱塞人吗？”陈海一边在房间里面左摸摸，右瞧瞧，一边说着。 “你以为现在就没人说了吗？我为了把你名正言顺地弄进来，可是废了不少功夫，卖了很多的人情。就算你我现在在大家面前打一架，大家也已经认定你是我的人了。他们要是乐意说就让他们说去，我还怕他们不成？” 陈海苦笑一声，说道：“你是不怕，你是他们的领导，他们肯定是敢怒不敢言，但是我是被他们管的啊。” “怎么，难道你还怕这些流言蜚语？”成部长的嘴角缓缓地拉开了一个戏谑的弧度。 陈海回到座位上，靠着椅背说着：“你用不着这样激我，这么简单的激将法你还是累留着回去给别人用吧。县官不如现管。那帮大主任哪个是好惹的，要是给我穿点小鞋，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啊。我倒是想用实际行动打那帮人的脸，可是如果那帮人直接把我架空了，什么都不让我干，那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你放心好了，这帮人都是我张罗进来的，除了几个是郑家塞进来的人，我干涉不了，其他人大部分都是非常通情达理的。很多人都私下里被别人叫做医痴，只要你的水平能够震慑住他们，他们不会故意为难你的。” “那就好！你回头给我一份名单吧，我看看哪些是郑家的人，要是他们想要给我设套，我也能心里有个防备。” “我回头让秘书整理一下发给你。其实你想要分辨出来也很简单，你直接去问问护士，哪些医生是一肚子草包，架子还摆得高的。基本都是郑家派来镀金的人。” “不至于吧，他们就这么不受人待见啊。多少是个医生，不至于连病都看不了吧。”陈海听到这个的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担心。万一自己和这帮人搭班的时候出了什么篓子，最后还不是要自己来给他们善后。病人要是知道自己的主管医生是这么个货色，那不得吓死。 “倒也不全是草包，还是有人是有真才实学的。算是郑家专门找来帮他们善后的人吧。不然闹出什么乱子，丢人的也是他们郑家。医生们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会给几分薄面。可是护士要是因为他们的问题没下得了班，可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 “说起来，你决定好了吗，要去哪儿轮转，我也是时候通知下去了。” “那就麻醉科吧。” 成部长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麻醉虽然不像儿科急诊科那样让人避之不及，可工作强度那也是出了名的大，几乎所有的麻醉医生刚开始进入临床的时候都会多少遇到些心理问题。“你想好了吗，麻醉可不是什么轻松的科室。这几年猝死的几乎全是麻醉科的，你别出师未捷身先死。” “呸呸呸，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吗？我这轮转也不能躺在自己的舒适圈里睡大觉吧，那我何必浪费这个时间。既然决定做了，我就要学到点东西。以前做手术的时候没少跟麻醉吵架。我就是要看看麻醉到底有多累，如果我能做好麻醉，以后再做手术就更得心应手了。” “你愿意去麻醉当然是最好的，麻醉也确实缺人，只是麻醉的工作强度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但时候三分钟热度，可是很丢人的。” “你把心放肚子里吧，我又不是没见过麻醉怎么工作的。要说跟麻醉关系最紧密的，我们绝对不会比外科和产科少。更何况，就是因为麻醉缺人，工作强度大，我才不会被架空起来，什么都做不了。而且麻醉和各个手术科室的关系最密切，我要是想尽快了解本院的科室，麻醉科绝对是当仁不让的首选。” “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就安排下去了，明天你去17楼，找麻醉科的主任报道吧，他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第376章 麻醉轮转 “听说了吗，成院长的那个私生子今天要到我们科轮转。” “早就听说了，听说这人之前是京华一院急诊的，犯了错被开除，走投无路之下才违背了他妈妈的遗愿，和成院长认亲的。成院长当年碍于身份，抛妻弃子，如今这个儿子求到跟前，没办法拒绝才力排众议把人塞进来的。” “京华一院出来的急诊科医生，水平应该不会太差吧。我听说他是自己选的来我们科室，要是没两把刷子，应该不敢来我们科。” “那可不好说，说不动人家是觉得麻醉科的医生只要打一针，就可以坐到旁边玩手机了呢。你忘了之前那个来我们这镀金的那个姓宋的，人家还是国外回来的高材生，来我们这儿没多久，就捅了个大篓子，害得我们整个科室的人都被扣了奖金。” 陈海人都还没正式进医院，关于他的传闻就已经满天飞了。他想过传言会很离谱，但是没想过会这么离谱。 “你们一帮人不准备上班，聚在那干什么呢？”麻醉科主任一出场，所有人瞬间噤若寒蝉。 东林三院的麻醉科主任以前是军医，退役之后被挖到了东林三院。但是这些年的军旅作风还是深刻在骨子里的，对科室虽不说是按照军事化标准，但也是非常严格的，很多年轻的医生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主任，我们就是听说今天会来一个新同事，正商量着怎么欢迎他呢！”其中一个年资比较高的医生出面解释道。 “我们这儿没来过新人吗，怎么之前不见你们这么上心！” 岳主任锐利的双眼扫视着众人说道：“我知道最近院内一直在传一些不着四六的言论，但是这些道听途说的传闻不能出现在我管理的麻醉科。身为医院的医生，你们要做的就是治病救人。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或者听到你们在科室里面乱嚼舌根，我就直接动手了。” “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大家本就心虚，被这么一吓，声音像是隔夜饭熬的白粥，稀稀拉拉的。 “大点声，没吃饭吗？”岳主任声如洪钟，不愧是当过兵的人，身体素质就是好。 “听到了！”大家赶紧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大声回复着。岳主任点头之后，大家才赶紧散开，找地方干活去了。 岳主任这番举动可不是为了维护陈海，他只是为了刹住科室里的不正之风。相反，他对陈海这个靠着裙带关系走后门进医院的人可是百般的看不惯。昨天他和成部长两个人推辞了半天，就是不同意陈海到他们科室。最终成部长答应，只给陈海一个星期的考核期，如果一个星期之后达不到岳主任的要求，马上让陈海走人。 等科室里的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他才去接了陈海。他并不打算让手底下的其他医生带陈海，说白了他不是很放心陈海，怕陈海捅出什么篓子来。只有把他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够在陈海犯错的时候及时补救。 岳主任进来，也没有和陈海聊些生活上的事情拉近感情，上来就直奔主题：“听说你之前是急诊科的，上监护仪，气管插管，穿深静脉，穿桡动脉这些你都会吗？” 岳主任上来就想给陈海一个下马威。上面他说的这些虽然在麻醉医生看来都是基本功，但是临床医生，尤其是陈海这样临床经验不多的人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岳主任这么做就是想让陈海把自己过去的那些优越感全部丢掉，踏踏实实地听命令行事。 但是他错估了陈海，陈海虽然进入临床的时间不久，但是经历过的大小手术和抢救却是很多的主治医生在很长一段工作时间内可能都未曾经历过的。抢救相关的这些操作和应对他都在系统的练习中烂熟于心。光是这些基本操作可难不倒他。 “没有问题，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做。只是可能呼吸机的参数和麻醉机的使用还需要再熟悉一下。我只见过一院的，三院的设备我还没时间去提前适应。” 岳主任听罢陈海的话，不仅没有感到开心，反而觉得他有些不懂轻重。医疗工作可不是闹着玩的，它关乎着每一个病人的生命安全和健康，半点都马虎不得。特别是麻醉这一环节，它直接与手术台上病人的生命息息相关，容不得半点差池。 岳主任心中不禁对陈海的印象更差了，他原以为陈海再怎么样，也该是个对医疗有敬畏之心的人，但现在看来，他对医疗工作的严肃性认识还不够。 因此他决定要给陈海一点教训，小惩大诫。 “既然你这么说了，正好抢救室里有一个要做颈内静脉置管的，你跟我一起去吧。” 这位病人是一位年逾七旬的老奶奶。之前因为同样的原因来过他们医院，上一次麻醉科的医生曾尝试为她进行颈内静脉置管，但由于穿刺失败，不慎穿入了动脉。引来了老奶奶的儿子愤怒的指责，骂得可难听了。 后来还是岳主任亲自为老奶奶进行了颈内静脉置管，最终成功完成了置管。 说实话，颈内静脉穿刺置管这项工作确实是一项费力不讨好的任务。它不仅需要医生具备高超的技术和丰富的经验，而且风险也相对较高，还不挣钱，因此很少有人愿意主动承担。 颈内静脉隐藏在脖颈深处，肉眼无法直接观察到。寻找它的准确位置主要依靠医生的经验和直觉。每个患者的身体结构都独一无二，有时候经验和直觉的准确性都需要一点点运气来加成。 在某些情况下，患者的颈内静脉位置可能会偏离正常位置，这使得寻找变得更具挑战性。如果运气不佳，可能需要尝试多次才能准确找到静脉的位置。 尤其是老人，本来血液就不如年轻人那么充沛，再加上皮肤的褶皱和松弛，定位难度就更大了。 岳主任把这个病人交给陈海，就是想让陈海知道天高地厚，如果陈海有任何失败的迹象，他马上就会选择接手。 第377章 三院 “你这么看着我们是什么意思，一个医院的服务员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还真以为穿着一身白就能冒充医生啊，我告诉你，我每天公司的流水够你一年的工资的。这么久了，医生人呢，这么大个医院就让你一个服务员来应付我们，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啊。” 还没到近前，陈海就已经听到了急诊病房传来的家属骂骂咧咧的声音。年轻的护士小姐姐被这家属说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但是却一句话不敢还，就怕被护理部抓到把柄，扣了自己的绩效奖金。 这样的情况陈海见得不少。很多来医院的患者都没有把护士当作真正的医疗人员，对他们来说，护士只是帮医生打下手的服务员。殊不知很多高年资的护士其实比年轻大夫的临床水平高多了，护士也是很多年轻医生刚进临床的老师，因为很多时候上级带教老师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手把手教年轻医生。 岳主任听到了这话，忍不住对着陈海再次确认道：“你也听到了，这个病人是个不好搞的。你如果没有信心做好，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陈海仔细思考了一下：“70多岁的老奶奶，伴有皮肤水肿，确实难度比较大。” “行了，一会儿你在旁边看着，仔细观察，好好学，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岳主任会心一笑，这陈海总算是知道害怕了，还以为他会继续死鸭子嘴硬呢。 这下换作陈海懵圈了，他只是想表示一下谦虚，没有想要推辞的意思。如今他刚入医院，要尽快站稳脚跟，肯定不能刚进科室的第一个任务就放弃。要不然不就坐实了他肚里没有三两油，全是靠着关系进的医院里吗。而且如果被主任打上了这样的标签，也不利于他将来的学习。 因此尽管有些唐突，陈海还是主动开口道：“难度的确不小，可是我还是想要试试。” 岳主任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用鹰视狼顾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陈海，看得陈海那是一阵发毛。“年轻人不畏艰难，想要挑战自己的心是值得肯定的。可是也要量力而行，医疗无小事。你如果没有把握就不要逞强，否则害的人还是你自己。” “谢谢岳主任，我受教了，但是我还是想要试试。”陈海大回答不卑不亢，一种工作中养成的冷静稳重，举重若轻的气质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让岳主任看着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这样的气质，他只在当兵的时候，在那些战场上的高级指挥官们的身上见到过，那是经历过生死、面对过无数挑战后才能培养出来的。没想到今天会在一个小医生身上再次感受到。 岳主任被这个气质所感染，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陈海的请求。他深深地看了陈海一眼，然后微微点头，说：“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那就试试吧。但你必须记住，如果操作的过程中遇到任何困难，一定要停下来，及时寻求帮助，不要赶鸭子上架。” 陈海听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全力以赴。 陈海和岳主任走进了病房，岳主任从护士那里接过了准备置管的器具。随后让小护士先去外面，安抚一下情绪再进来。 陈海从岳主任那里接过东西，准备按照流程给老人进行颈静脉置管。陈海刚要开始消毒，老人的儿子先不乐意了。 “不是你来做吗？你们就找这么个小年轻来给我们做，是瞧不起我们吗，还是因为我们没给你红包，所以你们故意要折腾我们。你们说，想要多少，我给就是了。” 岳主任本来就是典型的军人作风，直来直往的脾气。进入医院后虽然有所收敛，但也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刚刚这个家属怎么骂护士的，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对于这样有几个臭钱就不把人当人看到货色，岳主任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 他不苟言笑地对着病人家属说道：“既然来了医院，就听医生和护士的安排。如果你不信任我们的医护人员，现在就可以安排转院。还有，我们都护士不是服务员，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是花了钱的，难道连选择服务的权利都没有吗？顾客就是上帝，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上帝的吗？”患者家属也不知道是真的想要帮患者争取一下权益，还是来秀优越感来了。岳主任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刚得罪完护士，现在就想要得罪医生了。 “不好意思，顾客就是上帝的准则不适用于医疗行业，尤其是我们医院。如果你想享受上帝般无微不至，有求必应的服务，可以转去其他私立的医院或者去国外治疗。现在就两个选择，听从安排还是转院，你自己决定吧。” “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找你们领导投诉你们！”患者家属气急败坏地说着。 岳主任拿着自己的胸牌，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就是麻醉科的主任，记住我的名字和工号，如果你对诊疗有任何的异议可以尽管去投诉我。现在请你回答我，听从安排还是自行转院。” 三院真不愧是三院，作风果然不同凡响。要是换作在京华一院，恐怕为了避免投诉，早就服软开始给患者和家属道歉了。难怪东林三院才刚成立不久，就成为了综合排名前五的医院。如果所有的医院都能向三院看齐，让医生专注于看病和学术研究，医生和医院的水平想不突飞猛进都难。 之前很多人说三院能够发展得这么快，全靠四处挖墙脚，但这显然是有失偏颇的。医院或许在看到人才流失的时候，首先应该想到的是自己的管理上是不是存在问题。 医生离开医院，要不是钱给少了，要不就是受了委屈。三院能够一挖一个准地挖人，除了先进的分配制度，恐怕他们对医护人员的管理和保护才是大家最看重的。 第378章 考验 在岳主任的强势坚持下，患者家属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决定留下来，让陈海来做。 一般的患者是用不着做颈内静脉置管的，这个患者是因为没办法自主吞咽食物，只能是输营养液维持基本的能量供应。老太太身体极度虚弱，血管细脆，不好扎针输液，所以才会考虑做颈内静脉置管。 岳主任也知道这个患者做颈静脉置管的难度有多大，所以在一边安慰道：“不要着急，先做好定位再进针。这个患者的颈静脉血管充盈度比较差，而且还伴有中度的水肿，定位难度会大一些。” 陈海听从了岳主任的建议，摆好了患者的体位，注意力高度紧张，全神贯注地踅摸着静脉的位置 “主任，我回来了。”护士小静安抚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很快又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帮忙。没办法，谁让医护人员的身上都背着救死扶伤的神圣光环呢，凡人的那些消极情绪，是不属于还在岗位上的医护人员的。 岳主任点了点头，宽慰道：“小静，没事儿吧，要不你先去歇一会儿，这边我看着就行。” 小静摇头拒绝道：“我没事儿的主任，我习惯了。而且你们都已经穿好了，剩下的护理工作还是我自己要完成的。” “穿好了？”岳主任心下一惊，回头一看，陈海的穿刺针已经扎了进去，一股暗红色的血液正在缓缓地顺着穿刺针的位置渗出。陈海确认了是静脉血之后，改用了18g穿刺针用一样的方法再次进针。确认回抽血液通畅后，固定了穿刺针的位置，经由穿刺针插入导引钢丝。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对于做过心内导管手术的陈海来说，除了刚开始的定位有一定难度之外，其他的都属于基本操作了。 护士小静也很熟练地从陈海那边接手，拧下肝素帽，连接上了输液器。 岳主任也没想到一切会这么迅速且顺利地完成了，刚刚自己不过就是一转眼的功夫，陈海就找到了颈静脉，并且没有任何犹豫就刺了进去，这得是有多少临床经验再加上自信才能完成这样的操作啊。甚至就算是自己上，也未必能够重现陈海的操作。 “你之前颈内静脉置管做过很多吗？”岳主任依旧有些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一个小大夫做出来的操作。 “也没有很多吧，但在急诊的时候看别的医生做过很多次，自己也上手做过几次，基本操作是没什么问题的。”陈海风轻云淡地说着。 他说的倒也是实话，急诊遇到的大失血的患者还是挺多的，血管活性药又对血管有刺激，所以输液走颈静脉对他们来说是挺正常的。而且一院的时候因为石主任觉得置个管请麻醉科会诊太麻烦，所以基本都是自己做。陈海也在他手把手的带领下学会了。 经过这么一遭，岳主任对陈海一下子有所改观，陈海似乎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不学无术，纯粹靠着关系走后门的进的医院。但是他还是有些顾虑，陈海这如果只是运气好，正好穿对了位置呢？为了一探陈海的底细，岳主任决定再次对陈海进行考验。 可是需要做穿刺的患者也不是一直都有，岳主任也只能先让陈海跟着自己，上一天的手术，再看情况决定怎么安置陈海。 不同于其他科室的主任，麻醉科因为实在太缺人，所以岳主任自己每天也是排了非常多的手术的。陈海和岳主任做了必要的消毒后，来到了麻醉准备间。陈海之前来这儿基本都是来接病人去手术室的，如今看到还保持清醒的病人在和麻醉医生说话，还是挺新奇的。 能来麻醉等待间的病人，术前麻醉医生都已经做过了访视，通常麻醉医生来做术前访视的时候，患者往往对麻醉医生的身份并不知情。他只会知道有一个之前从未谋面的医生来找他问了一些关于既往病史，家族史，药物过敏史，还有体重之类的隐私问题。因此很多时候，麻醉医生都会被认为是手术前来要红包的医生。 在麻醉准备间里，麻醉医生要和护士一起各司其职进行术前的准备。麻醉医生需要在这里准备好上台要用的药物，把术中需要用到的药物从安剖瓶中抽到针管里面并打上标签。抽完药的安剖瓶是绝对不能乱扔的。要是核对的时候数量对不上，麻醉医生的职业生涯也就基本完了。说不定还要因此被送进去。 术前，麻醉医生还会给患者做充分的体格检查，并且让患者吸氧。吸氧的作用是为了增加患者的氧储备，让患者氧饱和达到百分之百。 因为在麻醉期间，患者的全身的肌肉包括负责呼吸的肌肉全部会在药物的作用下停止工作。换言之患者在这个时候是没有呼吸的。麻醉医生必须在这个时候完成插管，通过呼吸机给全身的脏器供氧。在插管的这段时间，提前储备的氧气就能发挥作用，不让患者的氧饱和度掉到危险值。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在清醒的时候进行插管呢吗，那样不是更安全？其实是因为正常人清醒的时候被插根管子，会忍不住恶心呕吐，并且开始躁动。不仅完成不了插管，反而会损伤气道。当然，清醒插管的情况也是存在的，比如气道不全梗阻等等。 护士也会在这里给病人开放静脉通道，再次核对姓名，床号，住院号并标记上手术部位，方便医生上台后核对。并把信息录入到系统当中。 刚开始的步骤，都是岳主任在手把手地教陈海，到了插管和深静脉穿刺的部分。岳主任就安排了陈海来负责，以此来观察陈海的真实水平。 陈海之前做的颈静脉置管就属于深静脉穿刺的一种，另外还有锁骨下静脉穿刺和股静脉穿刺。这些对于陈海来说自然是不在话下，岳主任也算是初步地认识到了陈海的水平。 第379章 麻醉医生 陈海最需要学习的部分，其实就是麻醉机的使用和呼吸机参数的调整，因为不同医院使用的呼吸机和麻醉机的品牌型号不同，所以使用前必须要事先进行了解。 “哟，今天来了个帅小伙儿。岳主任，你学生啊？”陈海刚进手术室，搭台的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马上开心地说道。 “是啊，今天新来我们科的医生，陈海。”如果是之前，岳主任肯定只会冷冷的回复一句，但是现在他对陈海已经有所改观，所以才会热情地把陈海介绍给其他人。 别看岳主任对自己科室的人不冷不热的，对护士和其他科室的人还挺和善的。 “各位老师们好，我是麻醉科新来的医生，请各位老师多多关照。”陈海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保持着十分谦逊的学习态度，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过往做的那些手术而骄傲自满过。 谦逊有礼貌的年轻人到哪儿都是受欢迎的，尤其是这些高年资的护士们，对陈海这样的年轻男医生更是青睐有加。 “小伙子还挺有礼貌的，多大了，有女朋友了没有？” “我今年25了，已经有女朋友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要是没有，我就给你介绍个好的。我们科的护士有好多都是单身的。” 陈海听了这些话仿佛有一种重回实习期的感觉。果然不管到了哪家医院，护士们永远是情报最灵通的，话题怎么都逃不开单身找对象。 没过多久，主刀的医生也进了台，也是一个女医生。人员到齐之后，核对了患者的信息之后，岳主任说了一大段的话，除了是让患者配合进行麻醉诱导，同时也是在分散患者的注意力。 麻醉生效之后，陈海迅速站在患者头部的位置，给患者做了插管。干脆利落的动作，也得到了大家都夸赞。 做完这些，剩下的就是时刻检测患者的生命体征，如果有任何差池马上进行调整。这点对于之前待在急诊科的陈海来说都是些基本功了，他基本不需要紧盯着屏幕，光听着监护仪的心率节律，血压报警，和氧饱和度音调就能判断患者的情况了。 剩下的就是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监护仪，确认下螺纹管松了没有，点滴走完了没有，静脉泵有没有在走等等。这些陈海虽然没有自己做过，但是做手术的时候，看着搭台的麻醉医生做过无数遍的操作，心里大概也有个数。 岳主任更是不在话下，做完麻醉的事情后，就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拿着pda做了一下术中的记录。 今天做的这台手术是个腹腔镜下的胆囊切除术，创口不大，术式也是中规中矩。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基本不会有什么难度。手术时长大概就是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之间。 按理说，陈海之前一台七八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的手术都做过，这一个多小时的手术时间应该眨眼就过了。可是陈海在手术室里的最大感受就是无聊，无聊到令人癫狂的无聊。主刀和护士聊闲天的时候还好，自己在旁边听听八卦，有时候搭一嘴还能提提神。 等手术进入到需要集中的时候，整个手术室，只剩下监护仪的声音还在滴答滴答的，跟催眠曲一样。陈海几次感觉自己在神游，突然回魂之后吓得一身冷汗。一看时间，才过去了10分钟。陈海这才明白为什么麻醉医生为什么是猝死概率最高的了。 这么一惊一乍的心脏和血压是真的受不了。如果术中出现任何的情况，自己还得随时准备抢救。病人随时可能生命体征出现变化准备抢救的恐怖压力和手术室里无聊到极致的矛盾之下，人简直都要精神分裂了。陈海宁愿在手术台上做手术的人是自己。 陈海才跟第一台手术，就已经这样了。更不要说那些全职的麻醉医生们了，他们每天都要跟手术，每天都要保持精神高度紧张，可想而知他们的压力有多大。 更为致命的是，麻醉医生们的成就感和大众的认同感并不强。很多患者直至出院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麻醉大夫是谁，也基本没听说过哪个患者出院后给麻醉医生送锦旗的。 大众认知里往往会觉得外科大夫妙手回春，一开刀就药到病除了。但是其实对于外科医生来说，外科手术其实是一件挺有挑战性和成就感的事情，手术过程中也充满了动态性和趣味性。通过不断地实践和练习提升外科手术水平更是一件令人欣喜不已的事情。所以即便手术时间很长，外科大夫也基本不会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这点陈海作为麻醉科和外科同时待过的医生，真的是深深体会到了两个科室之间的差别。他以前做手术的时候还觉得麻醉医生矫情，明明手术的时候基本不干什么，下了手术跟跑了几十公里一样。现在设身处地，才真正体会到了麻醉的辛苦。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了，手术也终于完成了。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核对了手术耗材之后，麻醉医生还要和巡回护士一起送患者到麻醉恢复室。 麻醉恢复室会有专门的值班大夫，负责在麻醉苏醒阶段生命体征的检测。在患者清醒之后，会拔掉维持呼吸的管，安排护士或者护工将患者送回病房。 跟完一台手术之后，岳主任都没有时间休息，马上就要赶去下一台手术，陈海也只能跟上。去一台手术的路上，岳主任问陈海：“怎么样，全程以麻醉医生的视角跟完一台手术，有什么感想吗？” 陈海苦笑着说：“我整个人都要麻了。我从来没想过麻醉的工作内容会这么枯燥，压力会这么大。以前我自己上台做手术的时候，从来没觉得手术居然还能这么无聊。” 岳主任看着陈海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这只是我们日常工作的小切片而已。等你真的遇到需要抢救的患者，你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麻醉医生了。” 第380章 麻醉科现状 这两天跟着岳主任，陈海几乎和全院的手术科室都打了个照面，混了个眼熟。要不怎么说麻醉医生是最了解外科水平的科室呢。一个麻醉医生要负责对接十几个科室搭台做手术，这样的工作强度猝死率不高才真的是见了鬼了。 岳主任更是因为能者多劳，几乎是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哪个患者出现什么情况了都打电话给他。刚开始的时候，岳主任担心陈海不能胜任，还会叫一个一线的麻醉大夫来看着手术，后来陈海展现的水平越来越高，岳主任判断陈海有能力处理好之后，索性就直接留陈海在手术室，自己去别的手术室抢救病人去了。 这也让陈海对麻醉科有了更深的了解，同时也让陈海对于麻醉的日常工作和各种药物使用得更加得心应手。但是自从陈海轮转到了麻醉科之后，就没有一天晚上睡好过觉。经常半夜做噩梦，梦到病人病人动了，梦见病人输液没有了梦见自己在手术室睡着了，然后惊醒。 妇产和急诊是叫麻醉科最多的科室了。妇产科叫麻醉很多情况都是为了打无痛分娩的，有时候夜班打十几个都是常有的事。妇产科无痛分娩律普及率不高是有原因的，麻醉科实在太缺人了。抢救病人和无痛分娩，孰轻孰重还是显而易见的。 而急诊叫麻醉，其实也不是真的有那么多需要抢救的人，大多数情况都是卡了枣核，卡了鱼刺这样的小问题。取异物的镜子是麻醉科在管，而且有些时候也需要麻醉做局麻，所以就经常被叫会诊。陈海在麻醉的这两天也遇到了术中生命体征突然下降的情况，好在陈海在急诊的抢救经验丰富，并且麻醉的相关知识掌握得非常熟练，大多数还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手术，但也有几个上了手术台就没下来的。 也正是因为陈海的出色表现，岳主任才会对陈海越来越放心，愿意当个甩手掌柜让陈海自由安排。又因为陈海的脾气相比起那些麻醉科的老人好一点，刚来医院也没什么根基，所以需要麻醉的科室一般都喜欢找陈海，省得被骂。 但是一个两个的都还好，每个人都打陈海的主意，再好的脾气也会被点着的。这不，陈海刚刚和外科吵了一架。外科要排手术，结果刚推进麻醉准备间，就被陈海发现病人的背部有一大片的皮肤发红，合着是病人有一点过敏。陈海当即叫停了手术，并要求重新排期。 外科医生当场就炸毛了：“不就是个阑尾炎手术吗，切口就几公分，有必要这么夸张吗？我也问过病人了，没有既心慌胸闷，也没有皮肤瘙痒，就不能抬抬手，放一下吗？” 陈海听了这话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是，阑尾炎就是个小手术，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五，要是你让我做主刀我也无所谓。但是手术难度高低跟我麻醉风险有什么关系，我还不是一样得做全麻。麻醉的风险对我来说一点都没有减少啊！要是插管的时候气道痉挛了，你负责吗？要不我来做阑尾，你来做麻醉？” 这样的争执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主要是外科医生和麻醉医生看问题的重点不一样。外科看到是手术难度，麻醉看到是麻醉风险。陈海在外科的时候也经常碰到这种情况，外科其实也觉得烦，因为一个手术的延期会打乱整个手术的排期和计划，有时候还需要外科医生加班去做。 这个时候麻醉和外科双方经常会做个折中的妥协，比如去做个检查看一下情况。但是如果真的关系到手术风险的问题，还是麻醉科说了算的。麻醉科不给麻，外科除了发几句牢骚，也没有其他办法，毕竟手术还是安全第一。 由此也产生了麻醉和外科之间互相不对付的说法。经常在院内互评或者开大会的时候，外科和妇产科为代表的手术科室就会经常联合起来对麻醉科口诛笔伐。院长要是问起来，那就是麻醉人不够。这话一出，院长马上就不敢再说话了，生怕麻醉来找自己要人。 外科大夫和麻醉科大夫之间不对付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那就是称呼问题。这个问题看似不大，但是其实也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对麻醉科的轻视。 陈海好几次都被其他的医生叫成麻醉师，有的更过分，直接省略成两个字——麻师。这样不尊重的称呼让陈海听着实在有些不舒服，跟护士听到叫服务员的感受差不多。好歹我们也是正经的医生，被说起来跟技师一样。更有甚者，直接把麻醉就归为了医技岗。 每次陈海都想听到这样的称呼都想骂人，但是又怕别人觉得自己小肚鸡肠，往往都是心里吐槽一句，然后垮着个脸继续聊工作的事情。对面的医生可能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还会反过来觉得陈海在摆架子。两个科室之间的误会也就在不知不觉间又深了一层。 陈海这两天都快被繁琐，重复好毫无成就感的工作内容弄得快抑郁了，连他这两天脸上都没什么笑脸了，更不要说那些脾气本来就不好的大夫了。他甚至都开始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选择麻醉科，要不然他以后的日子得多煎熬啊。 不过麻醉科也有一个比其他临床大夫好的地方，那就是不用应付那些难缠的家属。麻醉科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手术室里的，病人推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病人的家庭情况，经济情况还有个人道德麻醉医生都不用去了解，也就没有那么重的心理负担和负面情绪。 虽然也会有术前访视和签字，但是这些都已经是家属同意手术的前提下的，大部分情况家属都是会选择签字的，即便家属对麻醉的风险有一些担忧，陈海再多补充两句，把风险和家属解释清楚，他们最后也基本都会选择签字的。 第381章 隐瞒(上) “11床家属在吗？”陈海按照惯例来进行术前访视，这次手术的病人是个小孩儿，做疝气手术。危险性和手术难度都比较低，类似的手术儿科的医生基本上每周都会做个几台。孩子的病历和检查陈海也看过了，心肺功能都挺好的，麻醉的风险也不是很大。 “术前8个小时禁食水，不能吃任何东西，也不能喝任何东西，这些护士都跟你们宣导过了吧？”陈海按习惯把这件事情放在最后讲，以免病人和家属因为接收的信息太多而忘记最关键的信息。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在术前宣导的时候，有些医生会说个禁食水，或者不能吃饭，可是后来越来越多出现的“我们吃的不是饭，我们吃的是馒头”或者“我们没喝水，就是喝了点牛奶”之类的乌龙事件越来越多，后面大家宣教的时候往往会再多说一两句。 “知道了，医生，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按照你们说的去做的。”陪着孩子做手术的是孩子的爷爷奶奶。看他们年纪都不大，而且穿的衣服来看，不像是那种留守儿童家庭。应该是父母在外面做生意的类型。 孩子做手术，虽然风险不大，可这么小的孩子做手术，爹妈也是够放心的，连回来看一眼都没有。 陈海对着清单说完，将签字的平板递给了家属。“那行，你们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在知情同意书上签个字吧。” 孩子的奶奶笑盈盈地接过来平板，也没仔细看，就在上面签上了字。一边签字还一边说：“谢谢医生，劳你多费心。” 陈海接过签完字的平板说道：“没事儿，都是应该的。今天晚上早点儿睡，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会有护工送你们去手术室，记住晚上不要吃东西啊，要是怕饿就早点吃。” “我们知道的，谢谢医生。” 陈海看完这个病人，就准备到下一个病房做术前访视。临出门，孩子的爷爷神神秘秘地把陈海推到了门边的卫生间里，锁上门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红包，放到了陈海的手上。怕陈海不收还压低了声音说：“医生，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陈海当然是不会收的，之前其他人收红包被家属构陷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如果是之前，陈海还有可能说为了让家属有个心安，把钱收下，术后再返给他或者转到住院费里，但是现在可不成了，他可不会再为了这样的理由把自己限于不必要的风险当中。 “家属，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们有规定，不能收的。不管是谁，我们医生都会竭尽全力去做的。我还有事儿去忙呢，您孙子身边也不能离人，就这样吧。” “医生，医生。你不用担心，这钱我们每个医生都给了的。除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有其他人会知道的。” 其他医生都收了？陈海忍不住打了个问号。塞红包的见得多了，收红包的陈海是真的见得少，尤其是在他们这样的大型综合医院里面。不管其他人收不收，陈海反正是一定不会收的。 陈海坚持不收，孩子的爷爷又换了套说辞，打算打感情牌。 “医生，你听我说。我们家就这一个孩子，孩子的爸妈都去外面做生意去了，把孩子留给我们两个老的照顾。我们俩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但是千防万防，孩子还是病了。我们两个老的也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其他的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就只能请你们多劳劳神了。” 陈海无奈地说道：“我刚刚说过了，这都是份内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您要是真的想要安心，不如把这钱直接捐出去，这样还能落个做善事的好名声，需要这笔钱的人也能落下个实惠。” “医生，菩萨那边我们已经捐了香火了，只是事在人为，您还是收下吧，要不我们心里不安啊！” 合着在他们看来，做善事就是到庙里捐香火钱。他们宁愿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都没想过帮帮那些活生生，需要帮助的人。陈海实在无力评价，说得再多就变成陈海道德绑架了，毕竟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 为了不让这个爷爷再耽误自己的时间，陈海假意答应，然后在监控下收下了这个红包。 老人看到陈海收下，顿时如释重负，满心欢喜地回了病房。 陈海拿到红包之后，单手举起，朝着监控的方向摇了摇。然后保持着这个姿势到了护士站。扔到了护士站的桌上说：“姐，11床的钱，你帮我充到11床的账户里去吧。” “哟，这是第几个了，看样子还不少呢，得有小一千吧，他们可真舍得。” “孩子嘛，家长总是更舍得花钱的。这钱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被这家属缠的我都没时间看病人了。” “你先等等，我先把钱点清楚，省得到时候麻烦。”护士打开了被蜡烛油封住的红包，把钱倒出来放到了自动点钞机里过了一遍。 “这人挺有意思的，1000不到，900块钱，正常人不都喜欢凑个整的吗。” “管他呢，反正这钱又不落我手里，多一百少一百的跟我也没关系。走了啊。” 做完这一切，陈海就继续了自己的工作，丝毫没有把这件小插曲放心上。 另外一边，小朋友的奶奶问回到病房的爷爷：“怎么样，收了吗？” “当然收了，天下的猫哪有不偷腥的。只不过他装清高花了点时间。” 孩子奶奶欣慰地点了点头：“那就好，只要他收了红包，就不怕他们不尽心尽力地给咱们雷雷做手术。” 12床和13床听到陈海收了红包，心里也开始犯嘀咕，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给医生送点红包，要不然他们故意不给我们做好怎么办？ 家庭比较宽裕的13床已经付诸行动，去外面的银行取了点现金，包了几个红包，准备给医生。 经济条件一般的12床已经把医生给恨上了，如果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问题，一定不会让这帮医生好过。 第382章 隐瞒(中) “小朋友，不用害怕，就是一个小手术而已，你睡一觉醒来，手术就已经结束了。”陈海一跟孩子说话，声音就不自觉地变得温柔了起来，但是他那个身高和体型对于小朋友来说还是挺有压迫感的，因此小朋友对他还是不如对护士亲近。 “叔叔，我不怕，我是勇敢的小朋友。” “叔……叔叔！”这一声叫得陈海差点没当场石化！他愣住了，脸上尴尬得如同被霜打的茄子，旁边的护士则是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陈海才二十出头，跟这个小朋友的年龄差距也就十岁左右，结果被叫成“叔叔”！这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的形象，难道自己真的已经老到这种程度了吗？ 一定是自己最近工作太过劳累，没时间打理自己的外形，所以才会被误会的，一定是的。 “小朋友，哥哥再问你一句，你昨天晚上八点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吧。”陈海对于叔叔的称呼还是耿耿于怀，虽然没有明说让小朋友改称呼，但是自己还是暗戳戳地在谈话中把自己的称呼给改了。 小朋友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吃。” 陈海点了点头，随后将吸氧的面罩给小朋友戴上，待到氧饱和浓度达到要求之后，就准备上麻醉。 “小朋友，我们一起从一数到二十，看看你掌握的情况怎么样啊。1，2，3……” 趁着小朋友数数的时间，陈海将预先准备好的“小牛奶”注射了进去，丙泊酚的见效也很快，数到4的时候小男孩儿就已经没了声音。陈海趁着这个时间做起了气管插管。小孩的气道相比起成人来说还是比较狭窄的，操作的精细度也要更高。但是孰能生巧，做了这么多次的插管，陈海都已经渐渐摸索出自己关于气管插管的一套心得了。 完美地结束插管之后，陈海和护士一起把病人送到了手术室，儿科的医生上台之后，也非常迅速地开始了手术。疝气手术的难度本身就不是很大，再加上这个孩子的症状也比较的典型，正常来说手术应该很快就能结束。 陈海看着一切的生命体征都比较平稳就坐到了凳子上，一边听着监护仪的声音，一边把手术的东西录入随身的pda当中。 手术进行到半个小时左右的时候，陈海就听着有些不对劲起来了。一般小孩的心率会比成年人高上不少不假，但是这次的心率似乎已经高得有些反常了，对于一个心肺功能正常的孩子来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才对。 陈海站起来查看了一下情况，可把手术台上的医生和护士吓了一跳。陈海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自顾自地检查着设备。确认设备没有问题之后，陈海还发现这个孩子的氧饱和度在下降，这就显得非常不正常了。 “你们手术先停一下，这个孩子的情况不正常。”陈海刚说完，孩子就开始了呕吐，呕吐物中包含着鸡肉，牛奶还有类似鸡蛋的东西。 “这怎么回事儿，不是说术前禁食水了吗。怎么胃里会有这么多的食物？”主刀的医生问道。 “还用说吗，一定是孩子的爷爷奶奶心疼孩子，怕孩子饿着才骗了我们。赶紧去把孩子的爷爷奶奶叫来，来了之后了解一下情况，我这边处理完去找他们签字。”于此同时陈海也在打电话给岳主任汇报情况，岳主任那边也在往这边去赶。 陈海临危不乱地指挥着，一旦出现这种紧急情况，麻醉医生就会瞬间成为指挥全局的人，可以说病人的生死全系于麻醉医生一人的身上。陈海立即将病人置于头低位,并将头转向一侧，同时将口咽腔及气管内呕吐物吸出。 反流、误吸是术中最严重的并发症之一，即使吸人少量高酸性胃液也可引起化学性肺炎,来势凶猛,病人很快出现脉速、紫绀、血压下降、呼吸困难且呈哮喘样发作,甚至肺水肿和ards（,急性呼吸窘迫综合症）。一旦发生，就有可能造成死亡。这也是为什么手术前，医生和护士都会和病人再三确认是否禁食了足够的时间。 但是每年都会有一些自作聪明的患者和家属，以类似不吃饱哪有力气做手术的类似理由，不顾医生和护士的警告，一意孤行，害人害己。 陈海事前也没想到这样的蠢人竟然会被自己遇上。不过现在可没时间让他想这些。他拿来听诊器，两侧的肺部非常明显的肺内弥散性哮鸣音和湿锣音，病人的氧饱和度还在不断下降。陈海判断应该是胃内容物已经进入了肺部，胃酸开始腐蚀肺了。 陈海先给了一支支气管解痉药和抗生素，等到喉痉挛和支气管痉挛缓解后。请的呼吸内科急会诊终于来了，用支气管镜观察，并生理盐水进行灌洗。吸出和给氧不断循环，反复多次直至吸出的盐水为无色透明为止。 不用想也知道，孩子术后一定会有吸入性肺炎，肺部功能到底损伤了多少还要看术后的检查结果，这些损伤是不可逆的，如果孩子的肺部被腐蚀得很严重，可能孩子接下来的生活都离不开氧气机了。 岳主任得到消息后来到了手术室，论起反流、误吸这方面的抢救，岳主任无疑是比自己有经验得多。虽然陈海的总体处理上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但是岳主任来了之后对于一些吸引器的参数还有药物的剂量做出了一些细微的调整。这些都是几十年的经验所积累的，也是陈海最缺乏的东西。 “岳主任，病人的氧饱和还在掉。”陈海向岳主任汇报着最新的情况，等待岳主任的指示。 岳主任扫了一眼一起，随后说道：“陈海，我先这边撑着，你去和患者家属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征得他们的同意。这个氧饱和度应该是气道梗阻了，要是不做气管切开，一会儿还会往下掉。” 第383章 隐瞒(下) “樊天雷的家属在不在。”手术室外，陈海高声喊道。 “在的，我们在这人。医生，我们孩子怎么了，刚刚进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告诉我们孩子病危了。是不是你们手术没做好？医生你可是收了我们的钱的啊吗，你可不能这么对我们。” 陈海还没张口，家属就连珠炮一样地质问着。陈海现在不想和他们争论什么，只是想要尽快拿到签字回去抢救。 “你们是不是没听我们的话，术前给孩子吃东西了？” 孩子的奶奶心虚地躲避着陈海的眼神，弱弱的说了一句：“没有啊，昨天晚上开始，我们就一直听你们的，什么都没给孩子吃。医生，你们不要因为你们手术没做好，做出问题就反过来赖我们。” “没吃？没吃胃里那些鸡肉，牛奶还有鸡蛋都是哪来的？”陈海对这样自以为是还无理闹三分的家属很难有什么好的语气，要不是碍于身份，他早就开骂了。 “你可以继续隐瞒，吃没吃现在也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孩子就在里面抢救，因为手术的时候吃的东西从胃里面流出来，流到了气道和肺里，胃酸把气管和肺都给腐蚀了。我们已经给孩子做了几次灌洗，但是效果不太好，孩子的氧饱和度还在降低，说明孩子现在是处在一个缺氧的状况下。到这一步，你们听懂了吗？” “怎么会这个样子呢，刚刚进去的时候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一听孩子现在是这样的情况，孩子的奶奶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陈海对于这样情绪化的家属见得多了，如果要给现在的奶奶把情况交代清楚，再签完字，孩子估计人早都不行了。所以他调转了方向，把目标放在了虽然也在落泪，但是还算镇定的爷爷身上。 “爷爷，我刚刚说的话你有没有哪里不明白的？” “没有，你继续说吧，我听着。” 陈海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所以，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给孩子做一个气管切开手术。这意味着我们需要在孩子的脖子上切一刀，暴露出孩子的气道，然后从这里直接插入一根管子，为孩子提供氧气，以维持他的血氧水平。如果我们要采取这一步进行抢救，需要你们在这里签字同意。” 孩子爷爷瞪大了双眼，对着奶奶喊道：“怎么好端端的就要割脖子了。我就说不能吃，不能吃，你就是不听我的话。现在好了，雷雷成这样了，这下你满意了。” 孩子奶奶也不甘示弱地回答：“你现在怪我了，早上那鸡汤不是你炖的吗？明明就是他你们医生手术没做好，现在来赖我们。我告诉你们，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死在你们医院不活了。” 面对家长的无理取闹，陈海心如止水。他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尽快拿到签字，以便返回手术室救人。因此，他没有与家长们争辩，哪怕他们正在往他身上泼脏水，指责他的疏忽。 “爷爷，奶奶，如果你们不签这个字的话，那我们就只能保守治疗。孩子的氧饱和度还会进一步下降，如果氧气不能供应给身体的重要脏器，短时间内就可能会导致各个脏器的衰竭，时间长了严重的甚至死亡。你们还是再考虑考虑清楚吧。” “啪！”一声清脆的响动，奶奶的手一挥，陈海递过来的签字板如一片飞镖般滑落到了地上。她的双眼瞪得溜圆，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你们手术没做好，还想让我们签字把责任撇干净？告诉你，门都没有！你们这就是医疗事故，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医院和你们医生是什么货色！” 陈海原本也没打算奶奶这里会有什么突破，他冷静地捡起板子，对着爷爷问道：“爷爷，您孙子现在就在里面抢救，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没什么可说的，这个字我们是不会签的。”爷爷这话一出，陈海的心里一下子犹如坠入了人万丈深渊。“今天我们的孙子没事儿还则罢了，如果他有事，我一定要你们医院偿命！” 既然他们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陈海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不是他不肯救，实在是救不动，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陈海进了手术室，对着岳主任汇报道：“家属不肯签字。” 岳主任眉头一皱：“不肯签字？你把情况的严重程度都跟他们说明了吗？” 陈海无奈地叹了口气：“该说的我都说了，他们坚持是我们手术出的问题，越说情绪越激动，再说下去只会更火上浇油。孩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容乐观，血氧暂时是维持住了，血压也提上来了一点，不过我看稳不住太久。这边暂时不用你，你去把情况跟医务处报备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孩子其他的直系亲属。如果实在联系不上，那我们也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我明白了！”陈海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手术室。现在他全部的希望，只剩下孩子办理住院的时候，留下的电话，是他的爸爸或者妈妈的了。 陈海将情况汇报给医务处之后，医务处将电话号码给了陈海，陈海怀着忐忑的心情拨打了这个电话。 “喂。”谢天谢地，接通电话的声音不是那么苍老，虽然还不知道电话那头是什么身份，但至少不是孩子那两个食古不化的爷爷奶奶中的一个。 “你好，我是东林三院的医生，请问樊天雷和您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妈妈，雷雷怎么了吗？”一听是医院打来的电话，电话那边马上开始着急了。 “你儿子今天在我们医院做疝气手术，因为孩子的爷爷奶奶没有遵医嘱，术前禁食水，导致了孩子现在出现了反流和误吸，情况非常危险。但是孩子的爷爷奶奶不肯签字，所以我们就只能联系你们了。” 第384章 倒打一耙(上) “什么，我儿子今天手术，怎么会这样呢？” “您不知道您孩子今天手术吗？”陈海惊讶地问道。 “我不知道啊，没有人告诉我说我儿子今天手术。我要是知道我儿子今天手术，我说什么肯定都是会赶回去陪在他身边的。等等，你不会是骗子吧？我去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你先等一会儿，现在情况非常危急，你先让我把话说完，省得电话来回浪费时间。现在我们想要给你儿子做气管切开，但是孩子的爷爷奶奶不同意，所以我们没办法做。你确认好之后麻烦劝一下孩子的爷爷奶奶，尽快签字。时不待人，孩子坚持不了太久。” 陈海挂了电话之后，依旧守在电话旁边，等待着孩子妈妈的回电。眼下，他能做的对孩子最有帮助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不到2分钟，电话果然再次响起。“我已经跟我爸妈说过了，他们会去签字的。我现在马上买最快的机票赶回来，请你们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活我儿子。” “我们会尽力的，谢谢您的配合。”挂掉电话，陈海再次拿起了签字的文件上去找了孩子的爷爷奶奶。这次他们终于是不再嘴硬，陈海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他们就在文件上签了字。 拿到签字，陈海兴冲冲地回到了手术室，准备进行气管切开术。结果手术室的门才打开，陈海就看到岳主任在做心肺复苏。 陈海忙说道：“主任，家属同意签字了。现在怎么样了？” “心脏骤停！” 陈海闻言也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马上开始加入抢救。他先是熟练地给病人做了气道切开，用呼吸机辅助呼吸。但是心脏不复跳，病人的氧饱和度是上不去的。 他和岳主任还有其他的医护人员交替着轮流揣了半个小时，心脏依然没有复跳的迹象。肾上腺素和去极化肾上腺素都给了5,6支了，心电监护仪时依然只有按压心率。 陈海还想继续接手做心肺复苏，被岳主任给拦住了。岳主任看了看手术室的时间，沉重地宣布：“死亡时间，上午10点27分。” 那一刻，手术室里弥漫着沉重的寂静。陈海和岳主任以及其他医护人员都默默地站在那里，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伤。陈海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儿，一下子悲从中来。明明几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地管自己叫叔叔，没想到因为爷爷奶奶的无知，现在就天人永隔了。 岳主任拍了拍陈海的肩膀，安慰他说：“我们尽力了，孩子已经走了。” 陈海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把孩子身上的电极还有各种管子给拿了下来，让他清清白白地离开这个世界。随后和岳主任，主刀医生三个人一起去宣布了死亡的结果。 孩子奶奶得到消息的瞬间，她的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她的哭嚎声撕心裂肺，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怎么会这样啊……我的雷雷啊，没有你奶奶可怎么活啊。天呐，你不长眼啊，你要拿就拿我的命，别拿我孙子的命啊！” 孩子的爷爷也是指着陈海他们就开始骂：“你们……你们这帮杀人凶手，你还我孙子命来！” 他气愤地抓住了陈海的胳膊，摇晃着说：“你不是收了我们钱了吗，我们这么相信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吗？” “什么钱？”岳主任和主刀的医生用着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陈海，似乎是在问陈海怎么会收患者家属的钱。 陈海现在不想解释，因为他知道现在患者家属的悲痛，这个时候让他们发泄发泄也没有所谓。至于红包的事等下去之后再去找岳主任说明清楚也就是了。 “爷爷，我知道你现在刚失去孙子，心情很沉重。你们的钱我没有收下，如果你想了解的话，等你们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我再好好跟你解释。” “解释什么，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你给我孙子偿命！” 爷爷气急之下，竟然握紧了拳头就朝着陈海挥了过来，把其他的医生和护士吓了一跳。但是陈海的现在的体质和反应力，在他那次和林傅执对战的时候，用积攒的所有能量，从系统中兑换了一套八极拳后早就不可同日而语。像老爷爷这样的攻击根本不可能伤的了陈海。 陈海用一只手就稳稳地握住了爷爷朝着陈海打过来的拳头。岳主任见到陈海的身手也是吃了一惊，他身为军人，军营里身手好的军人他见得多了。可是陈海这样一个普通医生，又年纪轻轻的，在医术精湛的同时，竟然还有这样的身手，怎么能不令人惊讶。 老爷爷还想改变体位，继续对陈海发动攻击，但是陈海的钳制岂是那么容易挣脱的。要不是陈海怕伤到爷爷，恐怕爷爷连调转身体的机会都不会有。 “你们快来看看啊！”孩子的奶奶突然大声喊叫起来，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这个人害死了我孙子，现在还要打人，没天理了啊！”孩子奶奶一边哭嚎，一边在地上撒泼打滚，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捶打着地面，泪水不停地滴落在地上，打湿了地板。声音尖锐而刺耳，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尽的怨恨和责备。 岳主任忙上来解围道：“陈海，放手。你先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和家属交代，你先回去把手术记录和死亡记录写上吧。” “岳主任，我没事儿的。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我自己能面对的。”陈海语气沉重地说着，虽然这件事情他才是受害者，但是他的情绪依旧保持着稳定，除了一点疲惫和哀伤，几乎没有多少被污蔑的愤怒。 岳主任从事件处理的角度还是劝陈海：“你在这儿只会让家属的情绪更激动，反而不好处理。你先回去完善一下手术的文书吧，这件事情家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回去检查一下，不要让家属到时候在手术的文书上挑出错。” 第385章 倒打一耙(中) 陈海最终还是听从了岳主任的话，没有再和家属起冲突。医院也确实离不开人，陈海根本没有时间抑郁，就得重新收拾心情投入到下一场手术。 他当然明白岳主任这是在保护他，但是现在的他更希望自己能够独自面对，不想给院里和其他医护人员添麻烦。 陈海后来也找了时间把红包的事情和医务处和岳主任解释了一下，有监控和病房护士作证，医院这边自然不会刁难陈海。并且三院明确表示，这件事情医院会为陈海撑腰，医院的法务也准备好随时介入。这倒是让陈海真切地感受到了三院和其他医院的不同。换做之前在一院，估计现在陈海应该是被推出去牺牲的那个吧。 孩子的父母在术后的14个小时之后，终于赶到了医院。看到孩子的尸体也是哭得不能自已，孩子的妈妈更是数度昏厥。 医院出于调解的目的，医务处把陈海，参与手术的主刀，护士，还有病房的护士一干手术参与者全部叫到了一起。孩子的家属见到陈海还是情绪激动，谩骂之声不绝于耳，听得医务处的人都听不下去制止道：“患者家属，你们冷静一点。今天我们把大家叫到一起，是为了把误会解释清楚的。你们克制一点。” “克制？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养大的孩子，被你们医院的这帮庸医害死了，你现在要我克制？”病人从入院到手术从未出现的妈妈，此刻惨白着脸，颓丧地靠在孩子爸爸的身上。孩子的爸爸也是通红着双眼，眼中闪烁着复仇的怒火。 岳主任先出来代表医院说道：“病人家属，你们现在的心情我们非常能够理解，孩子的离世我们都不愿意看到。我也有孩子，如果我的孩子在医院离世，我也是悲痛万分的。但是我们之前也已经跟你们解释过了，孩子之所以没能下手术台，是因为你们违背医嘱，术前给孩子进食，并且向我们的医护人员隐瞒了实情，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你胡说！”病人的爷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医院这边的人吼道：“医院来来往往这么多的病人，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病人是因为吃了东西送命的。你们就是为了推卸责任，所以才才胡乱编了个理由，想把责任全部推到我们家属的身上！” 病人的爷爷因为情绪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全场所有的医护人员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摇起了头。术前隐瞒进食的后果他们心里都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存在这样的危险，他们肯定也不会多此一举多次和病人家属宣导和核对，但再缜密的查对制度也架不住病人和家属的刻意隐瞒。 岳主任耐着性子解释道：“家属你们听我说。为什么我们术前要禁食？那是因为全麻状态下，胃和食管之间的连接部位——贲门是无法关闭的，吞咽反射和呛咳反射也是被抑制的。在平躺状态下，胃里的食物和水会顺着食道反流到肺里，造成吸入性的肺炎和窒息。” “我们在发现病人存在反流和误吸的情况，已经第一时间采取了相应的抢救措施。我们的医生也第一时间出去和病人的爷爷奶奶说明了情况，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抢救签字。但是病人的爷爷奶奶迟迟不愿意签字，我们不得不采取保守的治疗策略。获得签字之后，我们就已经第一时间把能用上的抢救措施全部用上了。但是当时病人已经出现了心脏骤停，我们抢救了近40分钟依旧回天乏术。” “我们不签字你们就不救人了是吗？你们医生就是这么治病救人的吗？那是我儿子一条活生生的命，还有什么比一条命更重要的吗？”孩子的爸爸终于也按捺不住内心的伤痛，一拍桌子质问道。 “我们怎么没救人了？该用的药，该上的设备我们能用的都已经用上了。我当时出来的时候也已经跟两位老人把问题的严重性全部说清楚了，两位老人就是不愿意签字。气管切开是要在脖子上开一道口子的有创操作，术后可能会有严重的并发症，没有家属的同意我们怎么做？” 陈海面对这样的指责，终于还是爆发了。他可以忍受家属对自己的横眉冷眼，但是对其他的医护人员的无端指责，他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 “我们不懂，你们也不懂吗？你们先做了能怎么样？要是孩子抢救过来了，我们还能反过来怪你们吗？”孩子的奶奶也加入了战斗。 那可说不准，按照家属如今的所作所为，看到孩子的脖子上一道伤口，连接着一根粗管子，说不准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这是在场所有医护人员的心声，当然他们为了顾全大局是不会说出来火上浇油的。 “就是因为我们懂得事情的紧迫性，所以我们才在老人拒绝签字之后，想办法联系上了你们不是吗？” “陈海！”岳主任一个眼神示意陈海不要再继续往下说了，陈海会意后也收住了话。 “就算是我爸妈不懂，我儿子做手术，你们为什么没有联系我们。要是我们在场，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按照法律规定，未成年人做手术是应该通知监护人到场签字的。想必病人家属是咨询过律师的，否则问不出这样的问题。 可是实际的临床中，像是急诊这类找不到家属的情况也是会在报备医务处的情况下先行抢救的。虽然这次是个择期手术，但是患者和爷爷奶奶的关系不假，谁又会想到孩子做手术，孩子的亲生父母居然是不知情的呢？ 这个事情也不是陈海的责任范畴，主要涉及到的应该是门诊收治的医生和办理住院的护士的责任。果不其然，听家属这么一说，病房的护士马上站起来解释道：“这个情况当初我们也是坚持要求监护人到场的。但是孩子的爷爷奶奶说孩子的爸爸妈妈已经授权了他们签字，他们签字的文件和代签的情况当时也有文字说明，你们不妨过目一下。” 第386章 倒打一耙(下) 孩子的爷爷奶奶一看签字的文件，马上就怂了，当初他们自己签的字，他们自然是不会忘记的。但是他们自然也不会就此认下，他们一推四五六，不屑地说道： “这个字代表什么，我们两个老人家怎么看得懂。你们说让我们签字，我们当然就签了。你们医院就是欺负我们老人家什么都不懂，出了事情就往我们几个老的身上推。你们也会有老的那一天，你们这样欺负老人家，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没有错，我爸小学都没毕业，我妈更是只看得懂几个字，你让他们签这样的文件，不就是明摆着欺负他们吗？”孩子的爸爸也在一边帮着狡辩，试图继续把责任往医院和医生这边推。 医院的老护士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怎么可能就被这样就轻飘飘地唬住。她保持着冷冷的语气说道：“这位家属，我想你可能对医院这些签字的流程不太熟悉。我们在要求家属签字的时候，是会有专门的医护人员对签字的内容进行讲解的，签字前我们也会和签字的家属确认是否理解了签字代表的含义。这一切都是有视频录像的，如果你们有异议，也可以要求调取监控。” 病人家属越说越心虚，越说也越觉得自己站不住理。眼下孩子没了，赔偿也拿不到，孩子的妈妈切齿愤盈地瞪着两位老人，如果不是他们的无知，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悲剧。想来她私下里肯定也是对着两位老人的做法有意见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爆发在明面上。 孩子的爷爷奶奶眼看流程上揪不出医院的错处，便调转枪头，开始攻击起了陈海他们。 “就算这些都是我们做的，抛开这些不说，难道你们医院就没有一点错处吗？你们如果当初不让我们吃饭的时候，把风险跟我们解释清楚，我们怎么可能会让孩子冒这样的风险。” 孩子的爷爷奶奶的话简直不要太理所当然，陈海实在听不下去了，对着两位老人输出道： “爷爷奶奶，你知道我们一天要看多少的病人吗？你们是两个老人看着一个孩子，我们是一个医生要看着几十甚至上百个病人。要是每个病人我们都跟你们说的一样，手术前把整个手术的来龙去脉和所有可能的风险，代表的含义都讲清楚，我们还干不干活了。不要说是你们，就是现在拉一群大学生出来，我们讲课也要讲个几天。” “就是啊，医生三令五申地跟你们宣导的事情，你们全当了耳旁风，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你们既然不相信我们，为什么要来医院，自己回家治疗多方便啊。” 护士也忍不住顶了一句。要是每个人都站在上帝视角要求医生，那大家干脆都不用做事了，在医院给病人和家属上课，自己治疗多好。 “小赵护士，注意一下你的言辞。”医务处的工作人员适时地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同时也是对医护人员的保护，省的家属又拿态度说事，上纲上线。 “这都是借口！”孩子的爷爷站起来，一边朝着医护人员指指点点，一边脏话不断，不堪入耳。医院这边的医护人员虽然也是满肚子的火，但是这么多年的素质教育，让他们没有站起来和老人对骂。于是就成了家属对医护人员无休止的辱骂。 “别的不说，就说你们医院的医生收了我们的红包，这总是事实，你们根本赖不掉。” “这位家属，你说话要讲证据，你说谁收了你的红包？”医务处的工作人员一听有医护人员收受红包的事情，马上变得警觉了起来。这件事情涉及到的可就不仅仅是医疗流程的问题了，更重要的还有医德医风的问题。这两年上面抓得正严，要是被抓到肯定是从重从快地处理的。 “就是他，你敢做可别不敢认，病房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孩子的爷爷指着陈海说道。 “红包，你说的是你硬塞给我的那九百块钱吗？”陈海和岳主任还有当时帮陈海转存的护士这些知晓内情的人，早就已经想到了家属会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因此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家属提起来的时候，他们甚至没有一丝的慌张。 “看吧，他承认了。”孩子的爷爷像是终于抓到了医院的痛脚，语气激动得像是要跳起来一样。 陈海摸了摸头：“当初你给我这个红包的时候是在病房的厕所里，后面是到了病房的楼道里，我收的钱。你不妨告诉我，病房里的其他人是怎么透视替你作证的？” 不等孩子爷爷解释，陈海就继续说：“那九百块钱，你发给的第一时间我就已经转交给了护士台的主班护士，已经充到了你们的账户里面。系统的记录都在，你要是有疑问就去看看，系统是后台联网的，充值的时间我们可做不得假。我想，这已经足够证明我没有收你们的红包了吧。” 孩子的爷爷奶奶顿感不妙，没想到陈海竟然没有收下红包，还给自己找了切实有力的证据。不过他们也早已经设下的陷阱，就算陈海没收，他们也有办法狡辩。 “你胡说，明明是一千，怎么会是九百呢？那一千块钱是我老伴去银行取的，小票还在呢，不信你们看。” 医务处工作人员从奶奶那里拿来小票，的确清楚地写着一千的取现银行记录。他转过头问陈海：“陈海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陈海轻蔑一笑，家属的小算盘他算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了。他当初和护士还奇怪，怎么会有人包红包只包了九百，不凑个整数，原来是在这人等着。他们原本的打算，恐怕是等手术结束之后，以这件事向陈海和医院发难，好让医院减免他们的医疗费用。 如果没有其他有力的证据，陈海恐怕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真是好心机，好算计啊！ 既然他们原本就存的是这样的歹毒想法，陈海原本对他们遭遇不幸的遗憾，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第387章 陈海的处理结果 陈海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眼前的众人。他缓缓开口解释：“当初我收下那笔钱，完全是出于让患者和家属心安的考虑。我深知我们的职责重大，任何细节都不能疏忽。所以，我特地选择了在病房走廊的监控下接受了那个红包。”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接着，他轻轻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始终牢记，任何时候都要保护自己和患者的权益。当我接过那个红包时，我只用一只手去接触。我的另一只手始终保持自然下垂的状态，以确保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陈海的目光转向走廊的监控摄像头，他指着那个方向说：“整个过程都在摄像头的拍摄之下，记录得一清二楚。如果有任何误会或争议，我们可以随时调取监控录像进行核实。” 没有错，我也可以帮陈海医生作证。”病房的主班护士站起来说道：“当时陈医生把红包交给我的时候，红包上面的蜡封还是完整的。是我打开的红包，放到自动点钞机里面清点的钱，九百元的金额也是我告诉陈医生的。所有的过程都有视频为证。” 医务处的工作人员听了这解释，也是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收了红包，他们医院有理也变无理了。他语气平缓地对着家属问道：“家属，现在情况都已经明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质询的吗？” “你们医院的人都是一伙的，你当然会帮他说话。说不得医生收红包就是你们医院默许的，你们医院还有抽成呢？” 即便是到了这种情况，家属眼看不占理，仍旧不依不饶的，像是赖上了医院一样。医务处的工作人员也不是好惹的，眼看家属已经开始了胡搅蛮缠，他们也不惯着，直接出言威慑道：“家属，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如果你拿不出证据证明我们医院纵容医生收红包，并从中抽成的话，我们医院会保留起诉你诽谤的权利。” 孩子的爸爸瞪着眼前的众人，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他的脸色铁青，双拳紧握，似乎在竭力抑制着内心的怒火。 他猛然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杯碗都跳了起来。这一拍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桌上的东西都瞬间静止了。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无助，语气严厉地呵斥道：“说那么多干什么，就说这件事情你们打算怎么赔偿吧。” 这话可是把所有人给逗笑了，还是医务处的人开口道：“这位家属，刚刚我们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解释过了，我们医院和医务人员并没有过错。既然没有过错，哪里来的赔偿一说呢？” “你们医院害死了我儿子，现在居然不想赔偿还想告我们，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没有错，既然要讲道理，那就应该有个子丑寅卯的说法。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你们家属不遵医嘱在先，隐瞒医生和护士在后，在手术前给禁食水的病人吃了东西，导致手术出现意外。我们医院不像其他医院，会为了息事宁人，出于‘人道主义’做出一定的金钱援助。如果你对于我们医院的处理有任何意见的话，也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我们医院的法务团队会负责对接。” “你，你们……”病人的爷爷奶奶被揶揄得一句整话都说不出，靠在椅背上喘着气。 “都愣着干什么，今天不用干活了吗，还不赶紧回去干活。这一个个的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呢？”岳主任佯装生气地解散了众人，医务处的工作人员在收拾完之后也选择了离场，独留病人一家在办公室悲伤。 陈海回去后，就一头扎进了手术室。同行的护士和主刀对于这家人颇有微词，但陈海反而还好。不知道是不是各种各样的人见多了，陈海对人性的多样性也变得麻木了。 但是这件事可不算了，院外有那家人。以那家人表现出来的样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三院好就好在这儿，从来不做和稀泥的事情。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毕竟身后背靠的就是卫生部，这样的底气还是有的。而且三院的法律团队阵容也非常强大，根本不需要陈海操心。 最大的问题其实反而是院内。陈海被安插进医院本身就有很多人不满。尤其是那帮和郑家走的近，和成部长不对付的那帮人。他们就等着陈海出个大错，好借机把陈海从医院赶出去。这次手术虽然不是陈海的问题，但是他们本就对人不对事，怎么会放过这样送上门的好机会。 于是便有了一场院内关于陈海的去留争论。 “我提议把这个陈海赶出医院。当初他进医院的时候就不清不楚的，一进来就给我们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这种人不开除还等着过年吗？” “郑主任，我想你有些小题大做了吧。正常人谁看不出来，这件事情的责任在于家属，而不在医生。陈海只是运气不好撞上了而已，在座的各位谁能保证自己将来不会有这样倒霉的时候？再说了，陈海的水平和学习能力我想和陈海有过接触到人应该都有体会。这年头有本事还不浮躁的年轻人不多了，我们能遇上偷笑都来不及，怎么还能想着把人赶走呢？”心外科的杜主任帮陈海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他能够在手术前提前预判到病人年纪小，可能会存在表达不清或者欺骗的问题，提前安排一个检查，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哟，瞧瞧咱郑主任，就是厉害。您这么厉害，麻醉科全麻前不做胃部检查这事儿也不是陈海来了之后才改的，怎么之前不见您提出来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喽！” “你！” “行了，都别吵了。”主持会议的分管院长说道。“这件事情陈海确实应该要负起责任，这样的医生我们也确实不能留，劝退处理吧！” 第388章 陈海的安排 “院长，这是不是太过了。这又不是陈海的错，为什么又要让陈海走，这样的决定太难服众了。”医院的几个科室主任里，恐怕也就杜主任敢说这样的话了。这就是科室全国排名第一带给他的底气。 “理由就如郑主任说的那样，陈海进入医院本就是不合规的，再加上他的工作疏忽，造成病人死亡，难道还不够吗？”院长也不好驳了杜主任的面子，但是他弄走陈海的心是一样的。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身边有个上头的眼线在身边待着。 “我不同意！”岳主任忙完之后，终于赶到了会议现场。 “院长，我想麻醉科的主任是我，麻醉科所有的人事调动都应该是由我来决定的吧。要说名不正言不顺进医院的人，恐怕医院里那些拿着专家津贴，尸位素餐的人才更应该被清除出医院的队伍吧。”岳主任说话的时候，眼神斜了一眼郑主任还有其他和郑家亲近的领导们。 “你这话说谁呢？”郑主任心虚地说道。 “说谁谁自己清楚。”岳主任不屑地冷哼一声后说道：“院长，我在此表明我的态度。陈海是我麻醉科的医生，我不同意就此事对陈海任何形式的，毫无逻辑的上纲上线的处罚。陈海这个人我是用定了的，你们要是想弄走他就连我这个麻醉主任也一起换人吧。” “岳双军，你不要以为当上了麻醉科主任就了不起了，东林三院还不到没你不行的程度。你要不想干了，有的是人能顶替你的位子。你下面的人怕是早八百年就想你退下去了。” “我手底下的人就不劳郑主任费心了，有时间你还是管管你们影像科的人吧，不要一天到晚除了写个请结合临床，其他的什么结论都不敢下。” “好了，你们别吵了。”分管院长眼见两个主任都要为陈海掀起一场骂战，连忙制止。 “这件事情到底还是出在麻醉科，且没有造成恶劣的影响。陈海还是交给岳主任自行处理吧。要是没别的事儿，今天就到这儿吧，散会。” 其他的几位科室主任很快地离开了会议室，岳主任和杜主任也准备回科室。他们可不像影像科的郑主任，一天到晚当个甩手掌柜，出了事就甩给手底下的人背锅。 “岳双军，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临出门前，郑主任叫住了岳主任，其他主任见状也不想掺和进去，忙加快脚步离开了。 岳主任头都没回，回了一句“我可没你那么无聊”后便离开了。心外科的杜主任也是笑嘻嘻地追上了岳主任，准备和他谈一谈关于陈海的事情。 郑主任气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虽然他在院内的职务也贵为一科的主任，可是因为自己的水平不过关，加上影像科和临床科室之间互相看不上的鄙视链，他这个主任在院内的存在感就一直不强。要不是他姓郑，恐怕早就被人从位置上撸下来了。 但也因此，他的心里一直很不平衡，没事就喜欢找点存在感。这次他可是得到了家里人的授意，要把陈海赶出去。这是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岳主任，你等等我，我这身体可比不上你。你也别和郑承禄那样的人置气，谁不知道影像科全是靠着季副主任撑着，他那个主任也就是有名无实，空挂个名头而已。” “我没有在和他生气，他这种人怎么可能让我为他花心思。我是真的科里有事儿，杜主任您要是没什么事儿你也请回吧，您那儿肯定也是一摊事儿等着您。” 岳主任始终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杜主任直接抓住了岳主任的手说道：“你等会儿，什么事儿肯定也不急于一时，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事儿不能边走边说。”岳主任停下来看着岳主任，心里其实已经对杜主任的来意清楚了几分，他就是故意不想给杜主任说话的机会，才会越走越快的。 杜主任笑笑说：“也没什么，就是想要谢谢岳主任，力排众议，替我把陈海留在我们医院。” 岳主任会心一笑：“杜主任客气了，这事儿应该是我谢您才对。陈海是我们科的人，您一人在会议上舌战群儒，替我这个主任保全他，我晚点一定让陈海当面谢谢您。” “不不不，这事儿不是这么说的。全院上下谁不知道，陈海是我费尽心力想要弄进我们科室的，他现在轮转只不过是走个形式，他其实早就已经内定是我心外科的人了。我作为他的准主任，当然应该代替他感谢岳主任。” “哦，陈海什么时候居然已经内定是心外科的人了吗，我怎么不知道？是医院的人事变动没有通知我吗？我回去一定好好查查。”岳主任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松口。 杜主任也已经回过味来了，他猜的没错，岳主任果然和他一样动了惜才之心，想把陈海留在他们科室为他所用。 话已至此，他干脆把话挑明：“岳主任，明人不说暗话。陈海是我定下的人，这在他进医院之前就已经定好了。成院长那边也是默许的，你可不要打错了主意，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我也表明一下我的态度。陈海我是不会放的，成院长那边我自然会去跟他解释。就算成院长想要把他弄到别的科室，那也得陈海自己点头。只要他一天没打定主意，那我就一天不会放弃。”岳主任饶有信心地说道。 “你这不是耍无赖吗？我可听说你当初让陈海进你们科室，可是和成院长定下了一周的时间的。眼下他都快在你们科室待了半个多月了，他马上要轮转了，你还能留他多久？再说，陈海那手术水平，不来我心外科那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我是不会让他在你们那儿蹉跎岁月的。” “你也说了，那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不了解陈海。但是此一时，彼一时。陈海的能力我们大家有目共睹，学习速度也是惊人的快。他那抢救的水平正是我们科需要的，怎么会是暴殄天物？陈海是走是留我们各凭本事，我是不会让的。” 第389章 百炼成钢 岳主任和杜主任为了抢陈海，可以说是剑拔弩张。这两天杜主任没事就在饭点叫上陈海一起吃饭，岳主任看得那是一个咬牙切齿。陈海都还没出科呢，他就先使用上糖衣炮弹了。 为了对抗杜主任，岳主任也是招数频出，想办法帮陈海减轻一点工作上的负担，打听打听陈海在工作和生活中遇到的各类难题，并帮他解决。 两个主任之间的明争暗斗非但没有缓和的迹象，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势头。这让陈海有些受宠若惊，连成部长都因为陈海的分配问题被两个主任轮番骚扰，弄得他这个领导也是叫苦连连。 不过这些事情陈海暂时都没有时间去考虑。原本前进的动力就只是自己对于医疗的热爱，但是现在，他还有一个更加紧迫的目标——扳倒郑家。 要实现这个目标，他必须要聚集一帮势力。因此他这些日子以来，除了磨练自己的医术和武术，也打了电话给阳叔，吴叔还有老师他们。请他们帮自己牵线搭桥，帮助一些有权势的人治病，好获得他们的帮助。 陈海也可以表明了，只接那些平常手段已经治不了或者风险极高的病人。因为只有这样的人，陈海救了他们的命，并且见识了陈海的水平，他们才会答应帮全心全意地陈海。 阳叔和吴叔他们还觉得奇怪，陈海怎么突然改性子了。陈海没有把自己的目标告诉他们，倒不是陈海不相信他们，而是陈海不想让他们担心，也不想让他们惹上郑家这样的麻烦。因此他只是告诉他们，自己想娶苗苗为妻，想要让自己配得上苗苗，并且帮助苗苗和吴叔他们。虽然这不是全部的原因，但是陈海也的确有这样的考虑在。 但是这个病人的搜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尤其是有权有势，还药石无灵的人。于是事情也就暂时搁置了。 但是东边不亮西边亮，这边的病人虽然没找到，但是符合陈海要求的腹腔粘液瘤的患者却已经到了手术的日子。这是陈海继上次给李教授做手术后，第一次再次做腹腔粘液瘤清除的手术。 术前，陈海特意去看望了李教授和胡教授。胡教授的身体这几个月急转直下，大家都说是他对李教授思念过度导致的。陈海把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还有自己马上要做一台腹腔粘液瘤手术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胡教授对此很是感慨，说了对陈海的期许，和对陈海的祝愿。 这次需要手术的病人是个80多岁的老爷爷。老人家庭不富裕，老伴前几年走了，膝下没有儿女，只有一个从路上捡来的先天唇腭裂的孙子。老人这几年一直攒钱，就是希望能够攒到足够的钱帮孙子把唇腭裂看好。 结果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眼看帮孙子治病的钱快要攒到了，老人先支撑不住躺下了。老人躯体症状肯定不是短时间内出现的，他来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有着非常大的肚子了，看上去足足和7个多月的孕妇差不多大。腹腔内这么多的积液和粘液，会让他产生非常强烈的胀痛感。说一句寝食难安一点都不为过。 可是老人就是这样强撑着没有说一句疼，他也是在地头上干活的时候昏迷被人发现的。被送到医院之后，他因为担心付不起钱所以坚持要出院，但是腹部的粘液瘤的进展导致他根本没办法走回家。 接诊的医生听说韩院士正在找这样的病人做研究，便把人推荐到了韩院士这里。即便是这样，老人依旧不愿意接受治疗。他坚持自己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不想占用医疗资源，让他们把资源让给最需要的人。最后还是韩院士大笔一挥，说只要老人答应接受手术，就找全国最顶尖的医生帮老人的孙子做唇腭裂的手术，老人这才答应做手术。 有了麻醉科的轮转经验，让陈海对整台手术的掌握程度显得更加的得心应手。术前，陈海作为主刀医生了解情况的时候，老人再三和陈海说道：“医生，我这条命就到这儿了，你随便做吧，能让我孙子做好手术，我这条命也值得了。你们都是好心人，等我死了之后，我会在天上保佑你们的。” 老人都这样说了，陈海自然是不能让他如愿的。他要是死了，他孙子可怎么办？抱着这样的心情，陈海打开了老人的腹腔。 下刀的时候，陈海担心老人的腹膜会一下受不了那个张力，所以下刀的速度非常得快。而且他也没有采用刀尖划小刀口的做法，而是一次性地将大片刀口直接暴露出来。 才刚打开腹腔，粘液就顺着刀口争先恐后地往外流，那样子像极了高压锅煮粥，米汤从高压锅的排气阀里随着蒸汽喷出来。陈海对此早有预料，确定了几个重要脏器的位置后，才开始用吸引器将浅表容易清除的部分先去除。 光是这一步就花了陈海两个半小时，剩下的部分，就是要看陈海自己的功力了。陈海在系统空间里无数次地练习，让他对整个术式烂熟于心。这个术式奇就奇在高风险，高回报。过程中稍有不慎就会对脏器产生不可挽回的损伤，因此要求医生有着非常强的掌控力，同时还需要对整个术式的原理烂熟于心。 就在手术的过程中，陈海感觉自己以往学到的所有知识和手法仿佛一下子全部都有了生命，手术的过程变得无比得流畅，连手术的疲惫都被惊喜一扫而空。在手术过程中，他总是能想到更好的手法对过去的术式进行改进。或许这才是这个术式原本应该有的样子，只是受限于陈海的水平，所以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了四个半小时，陈海终于满脸兴奋地从手术室中走了出来。看陈海的表情，韩院士就知道这次应该是稳了。出于流程，他还是问了问陈海：“怎么样？” 陈海自信一笑：“虽然最终的结果还要等术后检查才能知道，但是我想，这次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第390章 名声大噪(上) “陈海，恭喜你，这次的手术很成功。患者的预后很好，连续两周的复查也没有发现复发的迹象。你的论文准备得怎么样了？” “有些磕磕绊绊的，如果不是师兄在旁边帮忙，这篇论文恐怕要问世还要更久的时间。” “没有关系，这篇文章的内容更重要。文字排版这些东西简单一点也无所谓。我想，只要这篇论文一问世，肯定会有很多质疑的声音和慕名而来找你看病的病人，你准备好迎接这些外界的评价了吗？” 自上次腹腔粘液瘤手术圆满结束后，陈海仿佛经历了一次凤凰涅盘般的重生。他感到自己的手术状态不仅恢复到了巅峰，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每当回忆起那次手术，他的眼中都会闪烁出自信与满足的光芒。 以往在手术中遇到的种种疑惑和难题，此刻在陈海的脑海中如拨云见日般清晰。那些曾经让他头疼、难以理解的手术步骤和技巧，如今仿佛都找到了答案，融汇贯通在他的手术理念中。他的双手似乎也更加灵巧，能够准确地完成每一个精细的动作。 这两天，陈海忙于赶写论文和处理科室里的事务，但他内心深处对手术的渴望却愈发强烈。他时常会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指，仿佛能感受到手术刀在手中的滑动。 陈海此刻的信心在此刻达到了巅峰。这不是由于无知而产生的盲目自信，而是一切情况，尽在掌握之中的无所畏惧。这样的自信也改变了陈海的个人气质，他的眼神更加深邃，仿佛能看穿事物的本质。他的步伐更加稳健，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自信。好几个医院的同事，甚至是看着自己一步步走来的师兄都说自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陈海，眼神坚定，语气沉稳，回应道：：“无所谓准备不准备的，这场手术是我亲手做的。手术的每个环节和每个步骤都是我精心设计过的。即便是再多的质疑，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再多的质疑，只要我能重现手术过程，一切污蔑和质疑都会不攻自破，现在的我，有这个信心。” 陈海的自信也让韩院士倍感欣慰：“既然你已经有了这个心理准备，那我就把你的论文发出去了。不过我很好奇，你之前明明不喜欢出风头的，怎么这次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原本还踌躇满志的陈海，一听这个问题有些迟疑了。他知道如果想要扳倒郑家，老师将会是他的一大助力。但是老师年纪已经大了，陈海心底里又不想把老师牵扯进来。如果老师知道郑家利用手中的权力，售卖假药坑害无辜的病人，老师会不会情绪过激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陈海有些拿不准。 “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老师……”陈海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事情和盘托出。 “这件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我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需要权力和势力。但是我除了学医，其他一无是处。我唯一能想到的途径，就是通过救人笼络一帮人到我身边，所以我必须要先出名。” “你这孩子，这些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上你也说不定。”韩院士满眼心疼地看着陈海，没想到陈海和自己孙子差不多的年纪，就已经要独自面对这么多的风浪。 “老师，你是我的秘密武器，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拉您下水。而且现在还处在潜龙在渊的阶段，暂时还不能和他们起正面冲突。” 韩院士沉思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陈海。“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如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就跟我说。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还是有一些人脉和资源可以用上的。” “你放心吧，老师，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吴家的那个女娃娃来见见我。” 说起吴苗苗，陈海难得地在老师面前露出了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青涩。“我回去跟苗苗商量一下，看下最近什么时候有时间。” “好，现在你的事业有了起色，也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也算是双喜临门了。有个愿意陪你一起成长的傻姑娘不容易，你可别光顾着工作，把人家给冷落了。你们要是约好了时间就告诉我，我在家里等你们。” 陈海和韩院士谈话后的第二天，韩院士就把陈海的论文投到了权威的医学期刊中。过了审稿的时间，也正式地和大家伙见了面。起初的时候，陈海的这篇论文还非常的平静，没有掀起什么水花。 但是后来随着看到这篇论文的人越来越多，讨论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就连陈海他们医院都有人在看了。 “诶，你看到了吗？《明医》杂志上新发了一篇论文，是关于腹腔粘液瘤的手术的。” “《明医》现在的论文门槛都这么低了吗，一个腹腔粘液瘤的手术都可以发到上面了，说得好像谁不会一样。” “我看了，论文写的那例手术不是一期的，是恶性程度已经非常大了的，扩散的。” “这怎么可能，这样的腹腔粘液瘤手术根本做不干净，也根本没有手术的必要，这个在业内都是公认的。肯定是哪个医生为了哗众取宠，把病情夸大了。你看看那个论文的一作和二作都是谁？” “一作是个叫陈海的人，之前从来没听过。二作的名字可就如雷贯耳了，韩纪中院士。” “韩院士！不会吧，韩院士怎么可能会为这种离谱的论文背书啊。你把论文发我，我看看。” “哇，这个术式也太惊人了吧。风险不是一般地大啊，这要是没个几十年的临床经验，谁敢按照论文的术式做啊。要是做不好，那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我也有同感，不得不说这个术式的创意还是很天才的，但是能不能落地或者复刻还是要打个问号的。但是如果这个作者真的能复刻手术的话，恐怕全中国也就只有他能做了，短时间内恐怕还真没有第二个人能掌握这项技术。” 第391章 名声大噪(中) “这个陈海是个何许人也啊，之前都没听说过这号人。” “能发明出这样的手术创意，这个陈海肯定不简单。” 关于陈海身份的猜测，从论文发表的那一刻就没有停过，但谁能想到，这篇惊世骇俗的的一作居然只是个小大夫呢？ 成部长得知消息之后，马上给陈海打去了电话：“我问你，那个《名医》最新一期的，关于腹腔粘液瘤的论文是不是你写的？” “是我写的，怎么了吗？” 得到陈海肯定的答复，成部长脸都要笑抽了：“我就猜到肯定是你，除了你也没有人能写出那样的东西了。你要发论文之前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多好的宣传医院的机会啊。” 陈海确实没有考虑到这点，一般这类医学论文都会加上医院或者学校的名字，增加可信度，同时也是对单位的一种宣传。但是陈海之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老师和师兄也没有特别告诉陈海，所以他的确是没想到这一层。 “论文是提前写好的，投稿是老师投的，我也是发表前几天才收到期刊寄来的东西。能不能发表出去都不知道的事儿，我告诉你干嘛，邀功吗？” 成部长打电话来，一是为了确认期刊的作者是不是陈海，二来是为了恭喜陈海，三来则是要和陈海确认手术和论文的有关情况，好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过去的事儿就不提了，我问你个正经事儿。你做的那台腹腔粘液瘤的手术，你有信心复刻吗？” “要是连这点信心都没有，那我那篇论文不就成了瞎胡闹了吗？怎么，你那里有病人要介绍给我？” “那倒没有。你这篇论文都发出去了，你还怕以后没有病人啊！你不要到时候嫌麻烦就好。我是想说，如果你有信心复刻这台手术，我就让医院的宣传部门帮你助推一把，把你的名头和三院的普外科名气一起打响。我这个提议你有什么意见吗？” 这么按照成部长说的做的话，陈海的名字恐怕就要和东林三院的名字死死地绑在一起了。这么做对医院来说肯定是个借机提升名气的好事儿，但对陈海来说也不是全无益处，有三院的背书，陈海的名气无疑能够更上一层楼。并且有了单位，以后陈海再去别的地方的时候，三院也会是陈海的金字招牌。 唯一的差别，只是陈海是不是愿意和三院深度绑定在一起了。三院本身单位性质肯定没得说，综合实力放眼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且三院的院内氛围以及管理制度陈海都很喜欢。不说这些，就冲着和成部长一起推翻郑家的目标，陈海也没什么可犹豫的，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卖身契。 “没意见，你想怎么宣传都随你。只一条，不要拿我师兄和我老师做文章。” “行，我答应你。你这两天准备好迎接舆论风暴和自证手术的准备。这消息一旦放出去，肯定会有很多质疑你的声音，解释得再多，都不如一场酣畅淋漓的手术更有说服力。” “我知道了，你去安排吧。” 果不其然，在三院这边放出论文的一作作者陈海是他们医院的时候，所有人都沸腾了。关于陈海的各种身份信息，还有陈海的个人经历在各大医院内不断传播。 看完陈海的个人简历，舆论一片哗然。大部分都是对陈海的质疑之声，归根到底还是陈海太年轻，资历和临床经历太浅导致的。更有甚者，更是直接对陈海好大喜功，故弄玄虚的抨击。一篇针对陈海的长评更是在业内广为流传。 “首先，让这样一个缺乏临床经验和手术积累的小医生做这样的手术，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这是对极其不负责的行为，同时也是对医疗严肃性的严重蔑视。对此，深表谴责，并且呼吁有关单位对此事追责。其次，我严重怀疑这场手术的真实性以及患者预后真实性。这场手术完全违背医学常识和逻辑，手术所谓的成功完全是个例，并不具备可复制性，完全没有临床价值，更谈不上什么创新……” 发帖人的ip被隐藏了，但是这篇长评却在广为流传。加上陈海敏感的身份，一时间，对于这场手术的质疑，对陈海本人的质疑，甚至是对韩院士和严主任的质疑也在悄然滋生。 与此同时，东林三院内针对陈海的舆论风暴也在悄然酝酿着。 “听说了吗？那个发腹腔粘液瘤手术论文的，就是那个还在我们医院麻醉科轮转的那个新来的陈海。” “听说了。这陈海关系可真够硬的，不光人进了我们医院，连发论文都有院士背书。” “关系再硬有什么用，没点真本事还好大喜功。这下好了，发个论文不但没能把自己送上神坛，反而把院士和其他医院的主任给拖下了水。听说网上已经在扒陈海的关系网了，以现在网络的力量，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这还用想吗？肯定是我们院长为了给他那个私生子打响名头，所以找了认识的专家帮忙呗。” “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的。我听说那个陈海就是韩院士的干儿子。他就是为了帮自己的干儿子铺路，所以才弄出来这样一篇论文。连那台手术都不是他自己做的，而是找了韩院士当枪手，论文也是找了韩院士的学生写的。他自己什么都没干，就混了个一作。” “这样的好事什么时候能轮的上我啊。” “好事，你管这叫好事？” “平白无故混了个sci的一作，难道还不是好事吗？” 说话的医生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示意另外那个医生凑过耳朵：“我听说上头对成院长的管理已经有了意见。这次还没有求证就做了宣传更是让我们医院蒙羞。所以上头已经派人下来准备对这个事情展开调查，如果一个处理不好，恐怕连院长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第392章 名声大噪(下) “姐夫，你就放心把这个事情交给我吧。这个陈海和成文彬敢和我们作对，这次被我们抓到把柄，我一定在院内把这件事情闹大，把他们俩都踢出去。”影像科的郑主任献媚似的讨好着。即便是隔着电话，他的那副表情依然让人作呕。 “这样的事情可遇不可求，一定不能让成文彬把舆论降下去。不只是院内，包括行业内外，都不能放松对他们的围攻。这次就是我们把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如果事情成了，你弟弟的进公司的事情就有着落了。” 郑主任，满脸堆笑，语气中透露出一种狡猾和狠毒，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姐夫，你放心。我已经笼络了一帮和我们关系密切的医生和专家，他们都答应会帮我们把事情闹大。同时我也让媒体把这件事情往普罗大众那边去引导了，水军我也已经请好了。只要他们没有办法自证，到时候学术不端，以权谋私的罪名他们就别想甩掉了。” “你盯着点，不要再让家里给你擦屁股了。”那边忙音传来，郑承禄立刻变了一张脸，狠狠地挂掉了电话。 “什么东西，不就是个入赘的小白脸吗，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等什么时候老子上位了，跪着给老子端洗脚水老子都嫌脏。”郑承禄骂完还不忘吐口口水，跟刚刚表忠心献媚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这些风言风语，成部长早就在他决定宣传的时候就已经料想到了，所以即便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他还是依旧稳坐钓鱼台。可是他忍得住，三院普外科的叶主任可坐不住了。 陈海本来就不是他们科室的，可是医院宣传的时候却没有强调这一点，所以大部分不知道内情的人都理所当然的以为陈海是普外科的。现在倒好，所有人都认为陈海的行为是他这个主任默许的。不仅连累了他个人的名声，甚至整个东林三院普外科的名声都受到了连累。照这样下去，年底的科室评比和全国的科室排名，自己想要争取前列可就难了。 他满脸不耐烦地找到了成部长，说道：“院长，你这个宣传是不是做得太草率了。陈海的那场手术甚至都不是在我们医院做的，也没有人亲眼见到过他的手术成果。你就这样把他和我们科绑在一起，到时候影响到科不光是陈海自己。” 这帮大主任的脾气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毕竟当初进医院都是他千辛万苦地安排的。叶主任是个非常敬业的人，同时对科室的建设也非常上心。他一直卯着劲儿想要冲击全国排名前十，眼下如果不好好安抚，他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情呢。 成部长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把叶主任引到会客的茶桌上，语气随和地说道：“重文，你别着急，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跟你说。” 叶主任现在哪有坐下喝茶的心情，他现在恨不得直接开一场新闻发布会，向所有人表明自己和陈海无关。他放下成部长递过来的茶水，神情紧张地说道： “院长，我能不急吗？这事儿先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连科室里和医院里都在讨论这个事情。如果不赶紧处理，到时候伤了医院的名声，再想重新修补可就难了。” 成部长不急不慢地重新拿起了那杯茶，递给叶主任：“重文，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是什么。这家医院是在我手里一手成长起来的，我能不比你更在意它吗？我已经找好了病人，准备搞一场手术直播，让陈海自证自己的手术。等直播结束，一切谣言就会不攻自破的。我们医院的名声还有我们普外科的名声就会随之扶摇直上的。” “什么？直播！”叶主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院长，你难道真的相信陈海有这个能力做那台复杂的手术吗？那个病例我看过，粘液已经充满了腹腔，以现行的技术根本就做不干净。就算是我来，也只能是尽量减少患者的痛苦。人外有人的道理我懂，或许真的有人能做这样的手术，说实话，我并不认为那个陈海真的有这个能力。” 叶主任直言不讳的性子在全院都是出了名的，在开全院会议的时候，他没少因为这个性子和其他科室闹不愉快，甚至还在会上怼过成部长。但是他的水平和人品还是毋庸置疑的，他说这些也只是实事求是，没有想要攻击谁的意思。 成部长将自己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说道：“你说的对。如果我不认识陈海，我也会是和你一样的想法。认为陈海是急功近利，所以一时昏了头，写出了这种漏洞百出的论文。但是陈海这个孩子一路走来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不会是那样的人，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难道这个陈海，真是你的私生子吗？” 叶主任的话差点呛得成部长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用力地咽了几口口水，这才把这口气给压下去。 “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他要是我儿子，他能姓陈吗？” “陈和成不就差一点吗，大家都说是你为了避嫌，所以才让他改了个姓。” “这帮人，真是什么都敢传。我倒是巴不得有陈海这么个争气的亲儿子。”成部长看着叶主任怀疑的眼神，知道要是再不解释的话，恐怕连他都会当真了。 “我之所以这么无条件地相信陈海，是因为这个病例不是陈海第一次做这类病人了。他的第一个病人是我们国家的一个保密单位的人。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无可挽回的时候，是陈海的横空出世救回来他。他已经证明了一次自己的能力，再来一次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他做过？什么时候，在哪儿？”叶主任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记得我从外院曾经拿回来一份没有署名的手术光盘吗？那就是他。” 第393章 自证(上) “啪！”成部长正在办公的时候，一份报纸狠狠地甩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成部长惊得抬头一看，赫然就是他的顶头上司，郑家的上门女婿——胡济祥。 成部长对于胡济祥的到来并没有多少意外，看他这副架势，想必是来兴师问罪的，按时间推算，他觉得胡济祥也是时候来向自己发难了。 “胡部长，你怎么有时间到我这儿来指导工作，快坐。”官大一级压死人，好歹对方是自己的上司，胡部长还是要笑脸相迎的。换作别人在自己桌上这样撒野，把自己吓一跳，他早就要骂人了。 “我要是再不来，三院都要被你捅破天了！” “此话从何说起啊？”成部长明知故问地说。 “你自己看看。”胡济祥指着他带来的报纸还有一些网友评论的截图。“现在外面到处都在传三院的医生学术不端，医院的领导纵容包庇，监察部门徇私舞弊，受到上面的压力无所作为。已经弄得群情激愤，三院的名声都要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成部长装模作样地看起来报道和评论。上面的控诉和谩骂还真不少，报纸的报道还算克制，虽然句句都在暗戳戳地攻击陈海和三院，但是大部分都是质问的语气，而没有一棒子打死。 网上的评论可就精彩了，无知者无畏。大部分连粘液瘤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网友在听了几个所谓专家的科普之后，发表的见地那叫一个真知灼见，看完令人醍醐灌顶。他们不来当医生，简直就是医学的损失。还有绝大部分的网友，根本都没看明白论文说道是什么，抓着学术不端和官官相护就开始对陈海和韩院士乃至严主任的谩骂。 “你们嫉妒什么，这不是妥妥的天才医生吗？据可靠人士爆料，他出生时候的手术都是自己做的，刚出生就会下地了。学说话的时候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嗅二视三动眼，四滑五叉六外展。七面八听九舌咽，迷副舌下十二全。一岁的时候就开始给家里人看病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可能比得了。” “所以说啊，学得好不如生得好。有那么一位院长父亲，就算是只猪，他也能给你弄上个专家教授的名头。” “你们也太少见多怪了，这样的事情一直都有，只是没有被爆出来而已。我的导师儿子的作业都是我他写的，我们辛辛苦苦做实验，论文还要给他挂个作者，我们找谁说理去。” 类似这样的评论还有很多，更有很多不堪入目，直接开骂的。甚至还有很多说认识陈海的人，说陈海从小就是这样，仗着自己家里条件好，目中无人。 这些激进的评论背后，自然少不了郑家在背后的推波助澜和运作。成部长见到这些激进的评论，心里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兴奋。等到陈海自证结束，这些原本攻击他的评论，很快就会变成夸奖陈海，帮助陈海扩大知名度的主力军。网上的人本来就没什么立场，既然郑家能借他们的手攻击陈海，成部长自然也能借他们的手把陈海捧上神坛。 自然，成部长不能在胡济祥面前显露自己的真实意图，他佯装面露不悦地说道：“这些人简直太不像话了，完全是子虚乌有的污蔑，我得找网警好好聊聊这个问题。” “你还找网警，你还嫌我们丢脸丢得不够大吗？要是被大众知道，他们只会说我们以势压人，强硬地堵住大家的嘴。到时候再被别有用心的人运作一下，说我们损害国家民主，这样的大锅你背的起吗？” 成部长“紧张”地搓了搓手，有些“后怕”地说道：“那可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任由谣言这样发酵吧。” “谣言？到这个时候你还管这叫谣言。难道你真的觉得一个刚进医院的小医生有那个能力创造新的术式吗？”胡济祥的嘴角向下撇，鼻孔微微张大，一副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这当然是谣言！陈海医生是我们医院最杰出的年轻医生，他既然敢发这样的论文，我就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好办了。”胡济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的狡黠和得意。“既然你认为他有本事做这台手术，那我们就让他在大众和各位专家们的见证下完成一场手术，到时候手术结果一出，一切自然分明。” “这怎么可以。”成部长一下子就“慌了神”。“每个病人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谁能保证自己的每一台手术都能成功。而且这样的病人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找到的。” 胡济祥得意洋洋地说：“刚刚你不是还说你相信这个叫陈海的医生的吗？怎么现在一说要公开手术就变了说辞。还是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情的实质就是学术不端。” 成部长刚要说些什么，胡济祥直接强硬地打断了他。 “这个舆论不能再这样发酵下去了。我们这有两个选择：一，按照我说的公开手术，请同行和权威人士见证自证清白。二，立刻开除陈海，针对他学术不端的事情展开调查并且向公众道歉。你自己选吧。” 胡济祥此计不可谓不毒。如果承认了陈海学术不端的事情，那么不仅陈海前途尽毁，连同韩院士和严主任在业内的威信都会受到重大的打击。最重要的是，胡济祥他们可以借此机会攻击成部长，把三院的掌控权攥在自己手上。 如果陈海硬着头皮自证失败，那么所有有关的人都会成为笑柄，郑家更是可以造势，以民意为武器，将这位成部长送下一线的政治舞台。至于陈海成功自证，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最终，经过胡济祥的胁迫下，成部长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让陈海自证清白，“苟延残喘”的要求。有了这个前提，郑家就更加不遗余力地开始造势，力求将成部长他们一网打尽。 第394章 自证(中) 东林三院宣布将在内网向全部同行开放手术直播，并邀请了各大医院和高校的专家教授前来见证发消息一出，业内哗然。不少人还没见到手术，就已经开始抨击东林三院此举哗众取宠。院内的议论和埋怨之声也是没有断过。 这两天连三院的医生们看陈海的眼神都透着股异样。尽管岳主任已经明令禁止在科内谈论有关陈海的话题，但还是堵不住悠悠众口。对这个反应最大的反而不是关系最为密切的普外科和麻醉科，而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影像科。 陈海这边正吃饭吃得好好的，几个影像科的医生莫名其妙地跑到了陈海旁边，用极尽夸张尖酸的语气大声叫道：“哟，这不是我们医院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外科医生陈海吗？您老今天咱们亲自下来吃饭了，怎么没有让其他人给你端到办公室用膳呢？” 陈海刚开始也不知道这几个神经病是谁，还是旁边麻醉科的同事跟陈海介绍了，陈海才知道。郑家的几个心腹和走狗，成部长之前也和陈海提过。所以同事一提影像科，陈海心中就有了数。 “那不是等着你这位公公来伺候吗？”陈海一边拿着饭勺往嘴里送着食物，一边毫不在意地回应着。 “你说谁是公公？”影像科的小喽啰气急败坏地喊道。他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双目圆睁，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对他们来说，陈海这秋后的蚂蚱也蹦哒不了几天了，死到临头还敢跟他们这样说话，简直是不知死活。 陈海掏了掏耳朵回答道：“没人告诉过你吗，你那尖酸刻薄的样子和你尖得恨不得全院都听到的公鸭嗓，不去做公公都可惜了。” “你这是人身攻击！你信不信不用等到你在所有人面前丢尽医院和同行的颜面，我就能让你灰溜溜地滚出医院！” 陈海一脸淡定地站在一旁，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屑和嘲讽。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欣赏小喽啰的窘态。：“我还真就不信。手术的事情是院长和你头顶的人决定的，邀请观摩的邀请函也全部发回去了。你一个马前卒何德何能能让几位领导层的自打嘴巴，干出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情呢？” “我……”被怼的小喽啰一时语塞，脸色铁青，显然被陈海的话给噎住了。他刚刚说的不过是一时的气话，没想到被陈海直接给架上了。 陈海可没那个闲工夫和他们在这闲扯，他拿起自己的餐盘对着他们说：“你们要是实在闲的话，好好想想怎么下影像诊断吧，不要除了复制粘贴影像描述，再补一句请结合临床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陈海的话说得旁边的几个女医生笑得花枝乱颤的，学临床的人本来就容易对影像科有偏见，偏他们医院的影像科，除了几个特别牛的大佬，所有大夫对他的影像诊断结果都是认同的之外。大部分的都是像眼前的这位一样，外面威风，里头虚。靠着关系塞进医院的。 影像科不好好干活，结果就是连带着整个医院的工作量都增加了。虽说高年资，有经验的大夫自己科室的片子，自己看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架不住有经验比较浅的医生，或者全身多器官疾病复合的病人。专科大夫看看自己的没问题，但是涉及其他科的内容，主管医生就算有怀疑也不敢随便下诊断。结果就是重新做一遍或者干脆重新挂一个号，劳命又伤财。 所以影像科虽然是医院盈利的重要科室，但是在院内的口碑和地位却并不高。 羞愧、愤怒、尴尬，这些负面情绪在他心中翻涌，犹如一团乱麻。他气急败坏地对着陈海怒吼：“陈海！你别太嚣张了！你以为有医院领导给你撑腰，你就可以无视一切，目中无人了吗？等着瞧吧，等到你手术失败，在同行面前丢尽颜面，遗臭万年的时候，我看你还能猖狂到几时！到时候我看还有谁会为你辩护，保得住你！” 陈海可没功夫把时间浪费在和这样的人的骂战上。手术结果一出，一切自见分晓。 可这帮人却是不依不饶地挡在了陈海前面，叫嚣着：“陈海，你别以为这件事情是你私人的事情。你丢的那是我们全院的脸和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口碑和名声。你难道不觉得，欠我们医院所有的人一个道歉吗？” 陈海听了这疑惑发言，简直脸都要皱成包子了，他忍不住问道：“你是哪位，我不过就是在杂志上发了一篇我自己写的论文，怎么就变成了我丢医院的名声了呢？再说了，这事儿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那个出头的愣头青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自己想丢人，想干什么都没人管你，但是你一个麻醉科轮转的小医生凭什么发我们普外科的论文。发文章的是你，丢人的却是我们普外科的人。” 陈海瞪着眼前的人，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挑衅：“第一，我发表自己的文章，这是我的自由，关你们鸟事！第二，我是麻醉科轮转的小大夫，但我也有权利发表其他领域的论文，谁规定了麻醉科医生就不能研究其他科室的东西？第三，别把我和医院扯在一起，这是院长的决定，有意见去找院长，别在我这儿找茬儿。第四，我的论文你看明白了吗？里面的术式你懂了吗？在这儿对我指手画脚，是觉得你自己的水平有多高吗？别在这儿秀你的智商下限了！小心丢人现眼！” 对于这样不怀好意的人，陈海向来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看，更不要说他们还是郑家派来找自己麻烦的人了。 陈海甚至没有给他还嘴的机会就离开了食堂，气得身后的人直跳脚。 “陈海，你等着瞧吧！等到你的手术自证失败，被各大医院拒之门外的时候，我看你还能保持现在的傲气到几时！我睁大眼睛盯着你，看你到底能嚣张到几时！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怎么在同行面前自处！” 第395章 自证(下) 自证的日子很快到来。郑家为了打击陈海和成部长，那也真是下了不小的功夫。不仅请来了许多医学界的众多泰斗权威，还请来了许多权威杂志的主编和媒体撰稿人。就等着陈海手术失败，开始发力。 韩院士和严主任，作为论文的二作和三作自然也在邀请之列。这些日子他们俩没少因为这事儿被人阴阳。韩院士还算好的，毕竟身份摆着，退休后也没有接触什么人的机会。 可严主任可是憋着一口气的，他的那些同行们都在背地里嘲笑他，说他这么大年纪了，还弄出这种学术不端的笑话来，他今天来，就是为了看陈海打这帮人的脸的。 整个京华的医学圈子就这么大，大家看到韩院士和严主任，纷纷上来和他们打着招呼。关系好的还会出于好心，说一句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让他们不用太在意今天的结果，关系不好的就直接准备看笑话了。 媒体人听到风声，马上赶过来采访他们：“二位作者对自己文章中提出的新术式即将落地，有什么看法和展望吗？” 严主任想到韩院士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于是便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们不接受采访，谢谢。” 但是韩院士今天却一反常态，推开了挡在自己记者中间的严主任，主动接受采访说道：“各位媒体朋友们好。今天是我的学生陈海，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展示他自创的腹腔粘液瘤切除术。我知道在此之前，对于他有很多的非议，我也理解各位同行还有大众对于医学的严谨和严肃对待。但是我无条件地相信我的学生陈海，希望大家这次能够如实地报道这次的手术，我在这里提前感谢大家了。” 韩院士平生都是不喜欢出这种风头的，连当初当选院士，颁发证书的时候，他都只是一两句话带过了。这次为了帮助陈海能够做到这个程度，实在是让人动容。 “这都是我们身为媒体人应该做的。韩院士，外界对于此次的手术普遍不看好，甚至有很多人是看衰的。您能不能跟我们讲讲，这次手术的难点以及您为什么对您的学生这么有信心呢？” “这个手术的问题，让这场手术的主刀来解释更好一点。至于我为什么这么信任他，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是我学生，我了解他的为人。他不是个好大喜功，好高骛远的人。而且我曾经见过他的手术过程，术后病人如今已经完全康复，所以我对这次的手术非常有信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老韩。人心隔肚皮，你可不要到了这把岁数，阴沟里翻船，把自己大半生的英明都赔进去了，这可太不值当了。” 大家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说话的人也是一个年纪不小的老人，但是他却没有像韩院士那样接受自己的老去，反而是欲盖弥彰般的把自己的头发染黑了，但是满脸耷拉下来的肥肉和老年斑还是让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年纪。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年纪看上去和陈海差不多大的女生搀扶着他。 韩院士一看到这个人，脸就黑了下来。这个人可以说是韩院士的死对头，说是死对头，其实韩院士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一直是他死缠着韩院士不放。他们俩结仇是在之前的院士的评选上，他们俩都是当年的热门人选。结果最后的结果就是韩院士上了，但是他却落选了。 嫉妒心作祟的他因此就恨上了韩院士，在各种场合和韩院士唱反调。结果就是荒废了自己的学术水平和临床水平，老了之后的业内口碑反而变差了。但是他在高校教书也教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教出了一些水平不错的学生的，因此也算是有一定的影响力。郑家把他挖出来，也算是臭味相投了。 “徐华森，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嘴上功夫依旧是这么了得，只是不知道你现在每天运动，还有没有那个体力去拿笔。”韩院士这一番话可算是把嘲讽拉满了。 这个徐华森身边的女人可以说几个月就换一个，每个都说是自己的学生。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人大部分人是他的学生不假，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算什么秘密，也闹出过不少的事情。 之前他因为利用自己的学术地位帮自己亲近的一个学生通过硕士和博士论文答辩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些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的学生，直接举报到了校方，但是最后不仅没有任何处罚，反而举报的学生还毕业失败了。自此之后，他夜夜换新娘的说法便广为流传。 “你还有闲心担心我，不如好好担心担心你的宝贝学生和你自己吧。今天结果一出，你们俩就等着身败名裂吧！到时候，我看看你这个院士的头衔，还能有多少含金量。” 韩院士不屑地冷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对院士评选这个事情耿耿于怀。也对，毕竟从未得到过的东西才是最宝贵的。” 徐华森闻言面色更加难看，甚至还透露着一股子阴狠。 “既然你不相信我的学生，那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韩院士提议道。 “赌什么？”韩院士抛出战书，徐华森自然不会示弱。 “就赌这台手术的成功与否。如果你赢了，从今以后，有你在的地方我退避三舍。并且公开道歉，承认我的水平不如你。但是如果我赢了，从今以后你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并且要公开向陈海道歉，表明你对他的质疑是自己的误判，你敢接吗？” “有什么不敢的，你既然想找死，那我还有不成全你的吗？”徐华森都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韩院士道歉的样子了。 “既然这样，就请全场的人做个见证，省得某人到时候耍赖。” 旁边的媒体见状赶紧拍了几张两人对垒的照片。两位学术泰斗的世纪对决，多好的噱头啊，这次来真是赚到了。 第396章 手术开始 手术室外，陈海已经做好了手术准备，就等着进台了。他不知道成部长还有韩院士为了帮他造势花了多少的心思，但是他知道，为了在乎他的所有人，这次的手术原本就是一场不能输的战役。 这次的手术难度甚至比上一次做的还要大。患者80多岁不说，还伴有高血压，糖尿病等十几种的基础病，心脏还做过搭桥手术。郑家能找到这样的病人刁难陈海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这次手术的一助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去成部长办公室里闹过，后来由被成部长说服的普外科主任——叶重文。 知道陈海就是那台他奉为经典的手术的主刀之后，他就对陈海充满了好奇。当他发现陈海居然这么年轻的时候，他甚至几度怀疑成部长是为了安慰他故意骗他的。他今天来做一助，就是想要近距离地验证一下陈海的水平，以及他的新术式的可行性。 说老实话，自从当上了主任，他已经很久没有给人做过一助了，很多的东西他都要重新适应。 陈海进了手术台，很快引起了关注手术的所有人的讨论。第一次见陈海做手术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质疑陈海的年纪。毕竟医学本身就是个经验积累的学科，有时候从医的年限，本身就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但是手术室里的叶主任，虽然他之前曾经去见过陈海，那时候陈海给他的感觉就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小大夫。但是当陈海穿着手术衣，进入手术室准备做手术的时候。整个人都状态和精气神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让人觉得可靠且信赖。他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小大夫身上感受到这种感觉。 “或许他真的能行！”叶主任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个念头，一个完全不符合理性和逻辑的念头。 按照流程，陈海和所有的医护人员确认了患者的信息以及手术。一切准备工作完毕之后，手术也正式开始。 为了方便大家，医院给在手术室外盯着手术影像的众人每人发了一张论文的复印件。他们中的很多人，也是到这个时候，才开始认认真真地审视陈海的论文。尤其是徐华森，他现在就想从陈海的论文中，找出些什么错漏，好打击一下韩院士的气焰。 陈海的那篇论文字数虽然不算多，但是却有很多的干货。这让那些一目十行，原本几分钟就能看完一篇论文的专家们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韩院士面带嘲讽的微笑说：“徐华森，看了这么久了，这篇论文的内容，你找出什么问题了吗？” “问题？整篇论文完全就是漏洞百出，驴唇不对马嘴。这些术式虽然理论上可行，但是在座的各位都有着几十年的临床经验了，这篇论文的术式到底有多少的可行性，你们说说看。” “我同意徐教授的观点，这篇论文想法确实不错，但是想法却太学生思维了。临床上，我们没有仪器帮助的情况下，是很难实现这样的手术精度的。除非是临床经验非常丰富，敢于下决断，否则简直是在拿患者的生命冒险。” “也就是说，你们认同如果手术的精度能够达到要求，陈海的这篇论文中提到的术式理论上是可行的喽？”严主任在一旁说道。 “这个嘛……”如果他们承认了陈海的这篇论文在理论层面是站得住脚的话，那么他们攻击陈海就少了套说辞，说不定还会为陈海的开脱创造了条件，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但是如果胡乱发表意见，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话，被记录下来难免伤了自己的颜面和威信，因此他们都不敢随便下结论。 “没有办法落地的东西根本就没有讨论的意义。”徐华森强硬地打断了大家的迟疑。“医学都是讲究实际的，如果光讲理论，那每个人看几本书都能当医生了，还要我们干什么。” “理论和实际之间冲突吗？论文不就是探讨理论可能性而存在的吗？照你说的，是不是我做不出飞机就不能写关于飞机的设想的论文了呢？”韩院士进一步说道：“当我们这些所谓的专家学者都放弃了研究理论，那才真的是可悲！” 韩院士的话引起反思的同时，也得到了一部分人的声援。“我同意韩院士说的，我认为这篇论文的术式，从理论层面上对于晚期腹腔粘液瘤的治疗是有可行的。” “我也认同，虽然落地难度大，但也不失为一个大胆的创新。” 经过这一遭的指鹿为马，这批的专家学者们的立场们也就鲜明了起来。其中大部分人还是比较中立的，并没有明显的倾向，更多的还是想亲眼见证一下陈海的手术。剩下的基本就是一半一半，全是个人关系在支撑着。 立场分明之后，大家也就把注意力放到了手术身上。陈海此时已经打开了腹腔，如他所想，患者的腹腔已经被粘液瘤完全填满，他甚至没有办法从中找到正常的脏器。无法确认脏器位置的情况下，他就没有办法大开大合地清理，只能小心翼翼，一点点地试探。 前面的部分都是些常规操作，大家也就是看下陈海的手术水平和判断的能力。手术真正精彩的部分是在后半段。这个时候大块的粘液瘤已经被全部移除，正常的组织和器官也暴露了出来，接下来就是陈海论文中提到的新的术式了。 只见陈海下刀没有半分犹豫，看得人包括台里的一助看得心惊胆战的。陈海切除的部位紧邻着大动脉，稍有不慎，病人恐怕就要结果在手术台上了。 “这是在做手术吗，这简直就是在蓄意谋杀！”徐华森指着屏幕厉声呵斥道。 “是啊，这手术做得也太匪夷所思了。完全不是常规的手术方式，我看要不要先叫停手术，不然这要是出了问题，不就成了手术事故了吗？”见到陈海那样不合常规的手术方式，那些原本中立的人也开始迟疑了。 第397章 结束 “老韩，要不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这个学生手术做得太吓人了，你还是去把他拉下来吧。要是成了手术事故，那可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连那些原本站在韩院士这边的人，此刻见到手术的情景，也慢慢开始了动摇。名誉受损事小，造成医疗事故，那可就是大事了。 韩院士虽然之前见过陈海之前的手术视频，但是陈海今天陈海下刀的速度和准确度都比他之前看到的更快。原因也很简单，那个时候的陈海才刚进临床，虽然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但是毕竟手术的熟练度还不够，而且那时候基本都是系统借陈海的手在做，自然没有办法像如今这样发挥。 “是啊，认输输一半。迷途知返总好过一条道走到黑吧。”徐华森说话间满是揶揄嘲讽，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样子。 韩院士轻笑了一声，自信地说道：“我相信陈海，他不会让我失望的。他都没放弃，我这个当老师的怎么能劝他放弃呢？如果他成功了，我会在背后目送着他走向巅峰，如果他失败了，我会挡在他的身前替他遮风挡雨，这才是我身为一个老师应该做的。不像某些人，除了拿老师这个名头来要挟学生。” “狗咬吕洞宾，我看手术结束后，你还能不能这么得意。”徐华森仿佛已经看到了韩院士登报道歉，向自己认输的画面在向自己招手。他嘴角猥琐的笑意都快要藏不住了。 两相对比之下，大家反而对韩院士的尊重更多了几分。徐华森身边的那个所谓学生，更是如此。 说回手术室，这场手术虽然凶险程度相比起上次虽然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陈海经过这些天的思考，又对术式的理解更加深了几分，也根据自己的情况，做了相应的改进。看上去，除了思路以外，已经和最开始给阳院士做的那台手术大相径庭。 手术到了收尾的部分，陈海依旧选择了亲力亲为。不是他不相信其他人，是这次的手术实在太过重要，他必须要保证手术的成功。叶重文虽然在旁边，亲眼见证了陈海是怎么完成这台匪夷所思的手术的，但关于手术依旧还有非常多的疑问。但是，从陈海的手法以及陈海的那双手，他可以非常确定地说，陈海的确就是那个他看过无数次的视频的手的主人。 剪掉最后的线头，陈海只感觉浑身舒畅，恨不得再做几台手术。更令他感到开心的是，由于他基于自身改进了腹腔粘液瘤手术的术式，他再次获得了一次不限科室的未来技术抢救，连同上一次给徐烨林爷爷抢救获得的奖励，他现在手上已经有两次救命的机会了。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比什么都实在。 手术刚结束，陈海就被叫到了专家们所在的办公室。所有人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让陈海回忆起了之前论文答辩时候的样子，看得陈海都有些发毛。 “你就是陈海？看上去比镜头里还要年轻。难怪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徐华森这人做人说话没有一点前辈风度。人家这么说也是小辈，你这个做前辈的，不说提携照顾，那也应该拿出点尊重。难怪这么多年的口碑和韩院士比起来一直是天差地别。 陈海一时拿不准说话的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地位，所以没有贸然回击。韩院士也看出了陈海的顾虑，于是开口介绍：“陈海，这个是徐华森，算是我一辈子的朋友和对手了。他年纪大了，理解能力不行了，所以对你的手术术式一直颇有微词，你不妨给他详细介绍介绍。” 韩院士的用词已经点明了他和眼前的这个人不对付，那陈海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我的确是年轻，比不得您的人生阅历丰富，但年轻有年轻的好处，年轻人脑子灵光，体力好，不是吗？”陈海这句话便算是他对徐华森攻击自己年纪小的回应了。“不知道您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给您用您比较容易理解的方式慢慢解释。” “哼！小小年纪，牙尖嘴利的，真不愧是老韩教出来的学生。”徐华森想要在嘴上功夫先占一点便宜，但是陈海也不是个怕事儿的，尤其是他拿韩院士攻击，他更不能示弱了。 “不敢不敢，只是老师平时告诉我一定要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如果都像您一样把学生当成自己的提线木偶，像您旁边的这位一样，他们怎么能青出于蓝呢？哦，或者说，是我理解错了，这位不是您的学生，你们是其他的关系。” 陈海的话成功戳到了徐华森的痛处，他一拍桌子指着陈海骂道：“小兔崽子，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前辈。你一进门对我满嘴污言秽语，难道没有人教过你怜贫恤老，尊师重道吗？” 陈海如同大梦初醒，用夸张的声线回答：“哦，我竟然不知道您还是我的老师。您从进门开始就对我满嘴的斥责辱骂，全无半点关怀提携，不知道你算是我哪门子的师，传了我哪门子的道呢？” “你……”徐华森气得面色涨红，这么久了，被一个后生晚辈指着鼻子骂，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体会了。 但是陈海可不打算就此停手，他继续说道：“至于怜贫恤老，那就更谈不上了。看你珠光宝气，吃得脑满肠肥的样子，肯定不是贫困了。老倒是贴得上，只可以贴上的是倚老卖老的标签。” 徐华森切齿愤盈，抓着手边的论文就往陈海身上砸，看他熟练的动作，恐怕在学校里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学生的吧。可如今的陈海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一扭头就躲过了。 韩院士当即站起来斥责道：“徐华森，你想干什么？你搞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不是让你作威作福的地方。” 其他人也开口说道：“徐教授，有点过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儿吧。” 第398章 抢人 被徐华森这么一闹，整个会议也就没有办法再进行下去了。大家见识到了陈海的嘴上功夫，为了不让自己难堪，也就没有再提什么刁难的的问题。有些喜欢探讨学术的老师们会后还特意和陈海一起交流了一下心得，也让陈海受益良多。 既然手术已经结束，说得再多也没有意义，一切静待手术结果，自见分晓。但是这些对于陈海来说，其实早就已经盖棺定论。 会议结束之后，成部长想要邀请韩院士留下会个面。陈海知道成部长这是希望能够把老师也拉到他们的阵营当中去，但是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陈海不想把韩院士拉进这无底的漩涡当中。因此即便是这样做可能会让成部长，陈海还是找了理由拒绝了会面的邀请。 因为陈海还要赶其他手术的台子，所以没有办法送韩院士和严主任。送到医院门口的时候，韩院士回头望着陈海的背影，不由地感叹了一句：“时间过得好快啊，当初在火车上遇见陈海的时候，他还是满脸青涩，在各大医院之间辗转的学生，没想到一眨眼，就已经成长到了如今。” “是啊，当初陈海在病房里背病历的情形好像就在昨天，当真有令人恍如隔世的感觉。”严主任站在韩院士的身边，笑着附和着。他们都明白，陈海成长到如今，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们庇护照顾的孩子了。等待他的，将会是一飞冲天的康庄大道和无限可能的未来。 回到医院，陈海依旧作为一名轮转的麻醉科大夫继续奋战在一线，并没有和之前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此刻成部长的办公室内，几名主任却是上演了一场抢人大战。 原本只是叶主任想要陈海直接结束轮转，到普外科去。没想到遇到了存了类似想法的杜主任和岳主任起了争执，找了院长来评理。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看来三个男人也不遑多让。三人谁都不想让步，说什么都要把陈海留下，吵得不可开交。 “陈海是我心外科弄进医院的，早就是我心外科内定的人。他去轮转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当然应该进我们科。”杜主任现在颇有一种玉米成熟了，被狗熊摘了棒子的感觉。不管怎么样，他是铁了心要陈海的。 “你们弄进医院的，你们可真有脸说。你要是真的有本事，陈海会被埋没到现在去麻醉科轮转？”叶主任在确认陈海的水平和能力之后，对于医院让陈海轮转的想法简直是一万个不满意。对他来说，如果陈海能留在他们科室，他有信心能将他们科的全国排名再往前进个四五名，如果大家能够学会陈海的术式，想要冲一冲榜首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件事情他心心念念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坐视机会从自己手里划走。 “我们麻醉科怎么了，有本事你们以后手术别找麻醉科啊。这会儿用得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了。全院最缺人的，除了儿科，就是我们麻醉科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能够用的人，当然应该紧着我们先用。”岳主任的想法算是几人之中最为单纯的了，他就是想要陈海留下来帮他分担压力。要知道现在麻醉科现在出点什么情况都要他这个主任亲力亲为。陈海一来，他就能有足够的时间兼顾管理和临床了。 “切，你们麻醉那点儿东西，找几个医学生规培一段时间不就什么都有了。再不行，从其他医院挖点儿人，怎么不行？你知道现在培养一个能做心脏手术的医生有多难得吗？更何况陈海这么年轻的医生。假以时日，他的水平超过我也只是时间问题。我们科是医院的金字招牌，分人当然要以我们为先。” “再难得，全国心脏外科的手术医生还不是一样有，能难得得过他那一手腹腔粘液瘤的新术式。慢说全国，就是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不留在我们普外科继续深造，难道放到其他地方耽误吗？” “你说得好听，你真的是为陈海考虑就更应该让他留在麻醉科。你们其他科室的几个主任副主任简直不要太多。他在你们那儿想出头，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但是我们麻醉科人少，资历也都不高。麻醉科副主任的位置到现在还一直空悬着。只要陈海好好干，那这个位置还不是迟早是他的？”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我们心外科全国排名第一，不知道你们麻醉科排在哪儿？” “排名了不起吗，要不要我们出去练练……” “别吵了别吵了。”成部长被这三个人吵得简直都要崩溃了。三个人虽然嘴上没有再争论，但是心里的不服气全部都写在脸上了。恐怕不管成部长让陈海去哪儿，他们另外两个都不会满意的。于是成部长干脆来了一招祸水东引，让陈海自己烦恼去。 “你们在这儿打得火热有什么用，最终下决定的还是陈海自己。要是你们当初陈海进医院的时候，能有这股子舍我其谁的架势，陈海也不用出去轮转。” 成部长此话一出，除了杜主任之外，叶主任和岳主任纷纷低下了头。 “你们现在就是在我办公室打一架，陈海也肯定是要继续轮转的。选择科室肯定也要等到规培考试和执业医生考试通过了再说。还剩下1个多月的时间，你们自己想办法争取吧。我不管了，到时候我会问陈海自己的意见。你们与其想这个，不如想想怎么说服陈海去你们那儿。”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陈海选择轮转的科室，一个是儿科，一个是妇产科。这两个科室是什么情况你们心里也有数，说不定到时候就和你们来抢人了。你们还有别的事儿吗，没事儿就出去吧，我也要准备走了。” 三人一看没有结果，也就只好先偃旗息鼓，再想办法从陈海这边找突破口了。 第399章 麻醉会诊 这几天，陈海被排到了出会诊，就不用再进手术室了。原本以为会轻松一点，没想到会诊比手术还要累人，各种情况层出不穷，弄得人心力交瘁。 和陈海一起值班的是佟哥，比陈海大个10岁的样子。虽然佟哥年纪不小，但是因为他是博士毕业，比陈海多花了几年时间在学校，所以临床经验也没有比陈海丰富多少，要不然也不会和陈海一样被安排出会诊。也因此，他没有什么架子，和陈海比较有共同话题。陈海刚进急诊科的时候，第一个和陈海表达善意的就是佟哥。 急诊那边来了个电话，说要找个年资高一点的医生，佟哥自然当仁不让。结果佟哥下去没多久，电话又来了。这次打电话来的还是急诊，说是出了点情况，让找个年资更高的下来一趟。 陈海一头雾水，什么事儿这么麻烦，佟哥下去还应付不了。科里其他大夫现在都上着手术呢，要摇人就只能叫岳主任了。可是岳主任昨天刚通宵盯了一场胰腺癌的手术，这会儿估计才刚睡下，现在打扰他不是个事儿。思量再三，陈海决定自己下去看一眼。 “佟哥，什么情况？”陈海问道。 叫会诊的急诊医生一看陈海的年纪，一下子就急了：“怎么来的是你，我不是要求的找个二线或者三线吗？这事儿你来了有什么用，你赶紧打电话把其他高年资医生找来！” “其他麻醉医生现在都在上着手术，我先看看，要是还不行，我再去给你找。”陈海看着正在抢救的病人说：“先说说什么情况吧。” “交通事故，头部收到撞击，疑似颅内出血，鼻子，耳朵，嘴巴都在往外流血。现在血一直在顺着食道往上返，堵塞住气道了，血氧一直往下掉。我们叫你们来主要就是想让你们帮忙做一下气管插管。” 佟哥手上拿着吸引器和喉镜，但是血液把镜头全部糊住了，镜头里只能看到血红的一片。患者还是个困难气道，脖子比正常人要短，下颌还有微微后缩。佟哥几次试图完成插管，都失败了。 “我来吧，佟哥。”陈海伸出手，示意佟哥准备换人。 “你行吗，要不还是打电话让岳主任来一趟吧。”佟哥有些怀疑地说。 “来不及了，岳主任现在从家里出来，等到医院这个病人早缺氧不行了。先让我试试吧。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再去找科里求助。”陈海语气坚定地说道。 佟哥没有犹豫，让陈海顺利接手了过来。此时患者通过吸引器吸出的血液已经达到了500ml左右，血氧也已经掉到了60多，没有多少时间再留给陈海了。 因为没有视野，根本看不到所谓的声门，陈海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进行插管。陈海还不能盲目地试探，否则伤到气道或者食道，只会让这个病人的情况雪上加霜。陈海根据自己的经验，让病人换了个体位，以便插管能够进行得更加顺利。 哗地一下，陈海手中的管子便顺利进入了气道。“行了，撤管接呼吸机吧。”陈海熟练地拿过注射器，完成了插管的整个过程。插完管5分钟后，患者的血氧恢复到了85%，算是暂时稳定住了生命体征。 原本还对陈海颇有龃龉的急诊医生见到陈海熟练的手法，顿时为自己刚才对陈海的质疑感到了羞愧。如果不是现在还要抢时间抢救患者，他一定会跟陈海道歉的。但是现在，她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抢救患者，其他的事情也就只能之后再找时间了。 老实说，陈海回到急救科，还真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要不是自己还有自己的职责，他还真想留下来参与抢救一下刚才的那个患者。 “陈海，你真是太牛了。刚才那气道，我试了半天都没找到，没想到你一下子就找到了，我还以为要找主任了呢。你是怎么练的啊，教教我呗？” “我就是运气比较好，试了一两次就进去了。换个人我可能也没办法。”这事儿真不是陈海不愿意教，他总不能说这些都是他在系统里一次次练习练出来的吧。 “我什么时候能有你这样的手法啊。你看你，年纪比我小，临床经验比我少。但是水平比我高多了，连主任都对你青眼相加。今儿我算是知道了，世界上是真的有天才的，努力在天赋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啊。” 陈海安慰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懒呢？说得好像我天生就会一样。我不也是在急诊一遍遍练出来的吗？你虽然年纪比我大，可是在学校的时间也比我长啊。临床经验我们俩也就是半斤八两，只是这次正好是我比较熟练的领域而已。” “我当然是在夸你了。你也不用安慰我，我早就想明白了。学医本来就是天赋和经验并重的，经验决定下限，天赋决定上限。我虽然读书天赋还行，但是行医天赋也就那样。我是不指望像你那样当一个顶尖的医生了。我就希望能靠着自己的努力，当上个合格的医生也就行了。” “你这说得是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啊。要是科里的其他大夫，听到你这么捧杀我，他们心里指不定这么想呢。我们都没得选，医院就是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我们都是往里扔的煤，等到哪一天燃烧不动了，才算是结束了。赶紧回去吧，科里还有的是麻烦事儿呢。” 陈海真就不该说这种话，话音未落，手机先响起来了。竟然是岳主任打来的电话，这个时间点他不在床上睡觉，给陈海打什么电话？陈海疑惑地接起电话：“岳主任，有事儿吗？” “陈海，你现在手边有事儿吗？”岳主任的语气充满了严肃，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我刚出完急诊的会诊，现在正往科里去呢？” “那正好，你现在马上去产科，平君那边有个产后大出血的病人，你去看一眼。我现在在往医院赶，在我到之前不要稳定住孕妇。” 第400章 大出血 产科的事情永远都是最紧急的，因为我们国家规定孕产妇的死亡病例，不管是什么情况都要上报国家。上面的人会根据情况评判孕产妇的死亡是不是由于医疗事故导致的。如果存在医疗过失，相应的追责程序就会启动，甚至医院产科都会因此被撤销。除非是羊水栓塞这类及其危重的情况没抢救回来，否则可以说出一例，产科的奖金就没了。所以一有类似的情况，医院的医生就会疯狂摇人。 “怎么是你来了，岳主任呢？”说这话的时候，许平君医生浑身是血，正在给产妇做加压输血。 “岳主任现在正在从家里往这边赶，让我先来支援一下，现在什么情况？”陈海急切地询问着。光是看满地的鲜血，陈海就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没有时间浪费了。 但是许平君显然并不相信陈海。原本她一直是全科公认的，全院水平仅次于岳主任的麻醉医生，也是麻醉科副主任的有力竞争者。因此这些在陈海进入麻醉科之后就变了。全科都在传，岳主任有意把陈海当做麻醉科副主任的位置上推。虽然是捕风捉影，但是她心底里还是对陈海难免有几分芥蒂在。 “陈海，或许你在普外科上小有成就，但是这不代表抢救上也有你说话的地方。这个产妇术后大出血，随时一尸两命。你赶紧会科里喊人，别在这捣乱。” 如果是平时，陈海会为了平息争端而选择妥协，但是这次显然不是退缩的时候。他正面回应道：“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吧，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你还是说说吧，看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39岁高龄产妇，双胞胎，胎盘前置。分娩后出现大出血，瞬间出血量700ml。”产科的医生也认同陈海的话，有人帮忙总比没有好，实在不行帮忙加压输血也算是帮把手了。既然岳主任让陈海来，想必也有他的道理。 700ml的出血量已经将近占了人体总血量的十分之一，如果照现在的速度继续失血。最多十分钟，产妇全身的血就流尽了。 陈海瞥了一眼生命监护仪，心率135次\/分钟，心动过速并且还在上升的过程中。血压只有88\/46mmhg，血氧98%，呼吸20次\/分钟。 再看了看检查的结果：血色素7.4g，乳酸4.0，已经是失血性休克状态。 “人造纤维蛋白原输了吗，血输了多少？” 许平君虽然对陈海的语气有些不满，但是此时此刻，她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人造纤维蛋白原输了两支，血小板输了3个单位。” 产科的医生此刻正在缝扎血管末端，同时通过塞入纱布加压止血。但是收效甚微。产妇的凝血功能已经近乎崩溃，即便是捆扎上的血管依旧在不断往外渗血。人造纤维蛋白给了两个单位都没能纠正凝血功能，这个时候指望通过产妇自身的凝血功能再做止血已经不现实了。 “这样下去不行，她的凝血功能没办法维持，即便加压止血也只能延缓她的失血速度，没办法彻底治好她。”陈海当下立刻做出了判断。 “这还用你说，你要是实在没话讲，就把嘴闭上。要是能止得住血，我也不用找岳主任了。”许平君没好气地说道。 陈海当下没有想要和她争论，继续问道：“你们有人能做介入吗？或者我们医院有血管介入科吗？把血管栓塞剂打到血管里，从根源上解决，一劳永逸。” 所有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有理解陈海的治疗思路。“介入？我们医院的介入一直只有心内和神外在做，产科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介入手术，我们也不懂。”产科医生回答陈海。 “她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做介入？她dic（弥散性血管内凝血）还没有纠正，先不说你说的介入手术到底有没有效，就算真的有效。她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做介入。” “他现在虽然出血倾向很严重，但是介入手术的创口不大，出血量也可控，相比起让她继续这样失血下去，我认为值得冒险做介入。” “我反对！我认为这个时候维持产妇的生命体征，等几位主任到场之后处理更合适。陈海，不要忘了，你只是来我们科规培的，我算你你的领导，这场手术的麻醉医生是我。我不同意你所说的治疗方案。” 陈海摊开了手：“不好意思，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情况我会亲自向岳主任还有院长汇报，最后的决定还是他们来做更合适一点。” 许平君对陈海怒目而视，像是想把陈海生吞了一样。 陈海虽然不想和许平君有正面冲突，但这不代表他会在抢救病人的抢救方案上妥协。而且陈海觉得，许平君并不只是不认同陈海的治疗方案，他更多的是想在陈海面前摆上级医生的谱而已。 “就算你的方案可行，医院没有人能做介入，难不成你还想冒险把她转运到其他医院吗？” 陈海的电话已经拨通了出去，他开着免提说道：“如果我们医院的介入医生做不了，那就我来做。” 岳主任的电话一接通，陈海就把现场的情况说了一遍。岳主任听完也沉默了，虽然他知道陈海擅长的医疗领域非常多，但是还没有任何迹象说明陈海对介入手术这一领域有过研究。这个病人还是个高龄产妇，一旦出现问题，他和陈海是不是真的能承担得了这个结果。 “你估计按照现在的情况，产妇还能坚持多久。按照现在的车况，我应该再过15分钟就能到医院。”岳主任小心地确认着。 “我没有办法说个具体的时间。但是如果她继续这样失血，我想她即便是抢救回来，全身脏器也会因为长时间失去血供导致很严重的后遗症。” 第401章 陈海的成长 岳主任听了陈海的话迟迟没有回应。陈海明白岳主任的顾虑。如果他们继续按照目前的情形抢救，即便是到时候孕产妇真的出了事情，那也和他们的关系不大。最多也就是扣点奖金，赖不上他们医院。 可是如果按陈海的方式做介入，他们医院的介入本就不强势，这个介入手术除了陈海，也没有其他人能做。陈海的治疗方案他也只是懂个皮毛，能不能行得通他心里没底。一旦出现任何意外，他们医院很有可能因为处置不当被问责。陈海这个方案的提出者和执行者更是首当其冲。 一边是刚生完孩子，孩子还在嗷嗷待哺的孕妇，另一边是不可预知的风险，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合理的方案。 简单思考了一番，时间不等人，他决定先让陈海去试探一下患者家属的口风。“陈海，你先去跟孕妇的家属说明一下情况，看看他们是怎么考虑的。” “好。”陈海离开了手术室，通过产科护士的帮助，找到了产妇的家人。 门外等候的有产妇的丈夫和公公婆婆，产妇的爸爸妈妈正在外地正在从外地往医院赶。产妇的婆婆上来就拉着陈海问道：“医生，我孙子怎么样了？” “孩子现在的情况我不清楚，这个产科医生一会儿抢救结束之后会来跟你们交代。” “抢救，怎么就抢救了呢，刚才送进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你们到底会不会看病啊，你们收了我们这么多钱，怎么还能出这种事情呢？我孙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你快点告诉我。要是我孙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呵，又是一个奇葩家属！三句话说不到两句就开始哭哭啼啼了。家属越是这样，陈海就越不敢贸然做什么举动。说实话，陈海现在已经有点退缩了。尤其是上一次郑峰的教训和吴苗苗的哭诉言犹在耳，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愿意拿自己的前途去冒险了，但是他还是愿意再尝试一下。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算是给躺在病床上的产妇一个交代。 “阿姨你能不能听一听我说完。你的孙子还是孙女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你儿媳妇现在很危险，胎盘前置，大出血，伴随凝血障碍……” “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知道送进去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们就要还我一个完完整整的儿媳妇。你们怎么害的她变成这样的，你们就要负责给我们治好。她变成这样是你们推进去之后害的，钱我们是一分都不会出的，你们医院还要赔我们之前在医院住院保胎的钱。” 陈海恨不得在这阿姨的脸上来上几巴掌。现在这个时候了，她儿媳妇都还在病床上挣扎，她自己也是女人，知道儿媳妇危险还在考虑钱的事情。 “您不是孕妇的直系亲属，无权干涉我们的治疗决策。”陈海转过头对着藏在爸妈身后，一言不发的丈夫说道：“你是孕妇的丈夫吧？孕妇现在大出血，凝血障碍。我们现在正在给她止血，但是效果不佳。所以我们现在想通过做介入手术的方式从体内把出血的血管堵住。但是因为孕妇凝血功能障碍，做介入手术可能伴随着一定的风险。但是不做手术，她也有可能死在手术台上。即便救回来也可能因为器官缺血导致后遗症。你们商量一下，看下这个介入手术要不要做。” “还要做手术，那做这个手术得要多少钱啊？”都这个时候了，丈夫居然还能站在父母身后一声不吭，陈海都当面问他了，居然还是丈夫的父亲在回答陈海。这样的巨婴是怎么找到媳妇的，一点男人的担当都没有。这个时候，陈海心里对于这家人的态度已经有了数，他们大概率是不会同意陈海的方案的。原因无他，介入手术的费用相对较高。 “正常一台介入手术，做完差不多2-3万元。但是鉴于孕妇此时的风险，术中很有可能需要进行抢救，费用可能会比正常的介入手术高一点。” “啥。2万多，那我们哪能治得起啊。不行不行，要治也可以，这钱你们医院得出。是你们害得我儿媳妇变成这样的，还有我孙子的钱，你们也不能收我们的。” 和陈海想的一样，这帮家属根本没有把孕妇的生死放到心里。恐怕如果不是他们不知道孕妇已经完成分娩，他们甚至都可能直接放弃治疗了。当医生这些日子，陈海最怕碰到的就是这些医生比家属救人意愿还要强的。医生只能干着急。 最可气的其实是这个丈夫的懦弱。上一辈人思想陈旧，不把儿媳妇当自家人，陈海不是没见过。可是朝夕相处的丈夫，从陈海出来到现在，甚至没有过一句关心的话。哪怕陌生人都能做得比他这个丈夫表现得更像是亲人。 即便已经知道了结果，陈海依旧不死心，最后再问了一遍孕妇的丈夫：“你是孕妇的直系亲属，关于孕妇下一步的治疗计划，麻烦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你干什么，有什么事情你找我。我们家是我在做主，你找我儿子干什么。”丈夫的爸妈见陈海找准了自己儿子，立刻像只老母鸡一样把自己儿子拦在了自己的身后。儿子也是怯生生地躲在了他们的羽翼下，不肯做出任何身为一个男人，身为一个家属应该做出的决定。 陈海释然了，也就是这样的家庭能够养得出这家的孩子。既然他们不同意采纳自己的治疗方案，正好陈海也省去了麻烦。他在把家属的态度告知了岳主任后，便回到了手术室参与抢救，但也只是做些寻常的措施而已。面对许平君的冷嘲热讽，陈海也是躺平任嘲。直到岳主任到来后，陈海才回到了办公室。 岳主任赶到之后，总算是稳定住了产妇的情况。但是最终产妇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没能抢救回来。陈海不知道那家人知道结果之后会不会有一丝的后悔，但是至少陈海没有。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只是尊重他人命运而已。 第402章 全科医生 “诶，成部长，你今天怎么想到来医院了。”陈海下了夜班，准备从办公室拿点吃的后，做完麻醉记录就回去了，结果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成部长翘着双腿在办公桌上睡着大觉。 听到陈海的声音，成部长虎躯一震，拿手揉了揉眼睛，哼哼唧唧了一会儿后，把脚从办公桌上拿了下来说：“我特意来等你的啊。自从你成了医院的名人之后，我再找你可就难了。上一次我来医院的时候你还在上着手术，这次我就是掐着点来的。” 陈海把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扔：“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个领导，你就不能注意点形象吗？这也就是我，要是换个人进来看到你在办公桌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你这领导滤镜不得碎一地。” “喂喂喂，你搞搞清楚好不好，这是我的办公室。除了你谁还能进得来。你不会是想鸠占鹊巢吧。给我泡壶茶！” 陈海累得叹了口气，站起来烧起了水：“你有什么事儿电话不能说吗？非要你这大忙人亲自跑这么一趟。” “我来医院找你还能干嘛，跟你聊聊你以后的安排呗。话说你麻醉科轮转的时间马上要结束了，马上去妇产科实习了，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我这几天忙得跟鬼一样，还要分心准备规培考试和执业考试。没有累到猝死就谢天谢地了。这个茶可以吗？” 成部长点了点头，陈海将茶叶扔进了茶壶。 “考试？你这临床水平通过考试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陈海抬头白了成部长一眼：“你是太久没考过试，何不食肉糜了吗？考试的那些东西跟临床是一个概念吗？要是考试是让我上一台手术，我根本看都不看。考试那些东西实在是太离谱了，跟临床实际有一毛钱关系吗，全是些流于形式的东西，看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要是现实里有医生是按照这个流程看的病，我上去就给他一巴掌。” “你好好准备吧，要是阴沟里翻船，你就等着被全医院的人笑话吧。” 陈海把泡好的茶递给了成部长：“不用你说，要是没考过，我自己先找个洞钻进去。你到底有什么事儿，快点说吧，没事儿的话我就准备下夜班了。不是我说，麻醉科真不是人干的活，一个人要对接那么多的科室，连偷个懒都不行。你就不能再多找些人吗？” “你给我态度好点儿啊，我这次来可是专门为了你的事情来的。你别学人狗咬吕洞宾那一套。要是能找得到人，我还用你说。说正事儿，你后面打算去哪个科室想好了没有？自从你的在院里传开之后，麻醉科，普外科，心外科三天两头找我，我都要烦死了。” 陈海也拿了杯茶，坐到了成部长对面：“你想得可真远，我这就算是顺利完成了一切的规培要求，那也得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你现在就来问我是不是太早了。再说了，那个自证手术的病人还在icu没出来呢，你就这么自信我能治好他？” “是我自信吗？自信的人是你吧。我听说自从那个病人做完手术之后，你一天就去看一趟，每次去也就是点个卯就走了。你要不是自信自己做的手术，你能是这个反应吗？你这个主刀都不怕，我怕什么。要不是那几个货一天到晚烦着我，我也没想那么快问你的想法。你要是自己想进哪个科室，我就回了他们，让他们死了挖你的这条心。” 陈海一脸苦涩：“其实我也在考虑这个事情。说实话，每个科室我都不想放。当初我之所以选择待在急诊，就是因为在急诊，我能接触到各个科室的病。我心里其实一直有个想法，我想当全科医生。” “全科医生？科室全科医生在国内的发展还在起步阶段。而且全科医生基本上都是在社区的基层医院服务的。主要的指责就是负责把病人转诊到合适的医院。在我们这样的教学医院还没有这样的先例。” “我明白，但是我所设想的全科医生和你理解的可能有些不一样。我是希望把自己当成一块儿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今天这里缺人了，我去。这边有什么疑难杂症了，我去看看。不是博而不专的那种，而是力求做到样样通，样样精。” “你这野心可不小啊！我不是质疑你的天赋和能力，但是你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钻研每个科室的内容吗？我只怕你到后面钻了牛角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成部长看着陈海满脸疲惫的样子，如果真的如陈海所愿，他能撑得住吗？ “我又不傻，我会量力而为的。我也没想一口吃成个胖子，我之前不也是几个科室一起兼顾着吗，也没耽误科里的事情啊。我就打算边工作边学习呗，走到哪步算哪步吧。我的梦想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什么病人来找我，我都可以根据他的病情给他最专业，最及时的诊断和治疗。而不用像现在这样，查出点什么别的科室的毛病，还要让病人重新挂号，劳民伤财。” 成部长对陈海的认识又深了一层。他一直以为陈海是一个纯粹的现实主义者，没想到他在那副忠厚老实的外表下，还藏着这样宏伟，浪漫的理想。陈海的理想，何尝又不是他们这些医疗体系内的人的理想呢，既然陈海都愿意一试，自己有成全他又何妨呢？ “既然你都这么想了，为什么之前不来找我呢？”成部长问陈海。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支持我？” “为什么不呢？绝世的天才就应该有这样的傲骨和理想。我毫不怀疑，你继续按照现在的步伐，将来一定会是某个领域全国甚至全球最杰出的医生。但是有些人生来就是注定不平凡的，你就是这样的人。既然你不满足于这样的未来，我就和你一起搏一搏一个更大的未来！ 第403章 险恶用心 “怎么搞的，你不是说陈海的手术不可能成功的吗？怎么到现在了，还没有那个患者死亡的消息传来！”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陈海自证手术的患者情况也在一天天的好转。虽然还没有到可以对手术的成功与否最终下结论的日子，但是至少患者的生命情况已经逐渐平稳，从icu里转移到了普通病房。这可是急坏了郑家人和那群想要看陈海笑话的人，尤其是胡济祥。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他在办公室大发雷霆地骂着郑承禄。 “姐夫，您息怒。这个病人的情况也不由得我们掌控。也许他只是表面看起来有所恢复，说不定只是苟延残喘的回光返照而已。只要最后的检验结果没出，就没有人能说陈海的手术就一定成功了。我们的人已经在密切关注了，只要等我们抓到把柄，陈海和成文彬还是一样会被我们踩死的！” 郑承禄的脸色铁青，语气中充满了怨恨和毒辣。他对着电话那头的胡济祥说话，但眼神却闪烁不定，似乎在衡量着什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阴险和狡猾，只是不知道他的这副表情，是冲着电话那头的胡济祥还是冲着陈海和成部长。 “等？你还要我等。”电话那头的郑承禄语气急促，带着几分焦躁和愤怒。他的眉头紧皱，眼神中闪烁着不耐烦的光芒。“再等下去人都要出院了，到时候我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姐夫，你的意思是……”郑承禄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内心充满了疑虑和不安。他紧紧地握住电话，似乎在寻找一丝丝的安慰和指引。 “这还需要我进一步说明吗？”郑承禄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和质问，“作为学医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吧？” 透过电话，郑承禄仿佛能够看到胡济祥那张阴险狡诈的脸。他可以感受到胡济祥心中的恶毒和残忍，这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郑承禄自认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也从未想过轻易取人性命。亏他还是主管医疗卫生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蛇蝎心肠。 “这，这样似乎不太妥当吧。陈海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且还有这么多的医护在，万一……”郑承禄可不是觉得害人命有什么问题，他只是不想冒这么大的险而已。 “郑承禄，你应该没有忘了你是怎么进的这家医院吧。我们能送你进去，自然也能让别人进去。如果这件事情出现任何的闪失，你觉得凭你的能力，能够继续留在医院作威作福吗？”胡济祥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他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指郑承禄的内心。 郑承禄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他明白胡济祥的威胁并非空言。他在这个医院的一切，都与胡济祥和其他人的利益息息相关。如果失去了这个平台，他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那个病人本来也已经八十几岁了，也活得够长了。能用他一条命，换些赔偿给他的子孙后代，这对他来说也是件天大的好事。说不定他知道了我们的想法，还会来谢谢我们呢？一边是没几年活头的老不死，一边是你的前途和命运。你是个聪明人。到底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 郑承禄尚未开口，电话那头已是一片忙音，只剩下冰冷的机器声音在耳边回响。他握紧手机，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心中的愤怒如火山般汹涌。 郑承禄恶狠狠地挂掉了电话，内心对于胡济祥又多了几分恨意。 “胡济祥，你最好祈祷别落到我的手里，否则，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郑承禄在办公室里怒吼着，声音中充满了怨恨和怒火。他的脸色铁青，双拳紧握，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出来。 郑承禄知道这么做的风险很大，但他已经没有退路。 郑承禄深知从医院直接拿药的风险极高，一旦事情败露，他将立刻成为众矢之的。为了确保计划的安全实施，他决定借助郑家的势力，利用关系网络，从外地一个偏远小镇的医院里获得了一管氯化钾。 这管氯化钾虽然不如氰化物那般剧毒且发作迅速，但它的毒性足以致命。更重要的是，死亡后如果不进行详细的尸检，很难发现死因。这样不仅可以确保计划的隐蔽性，还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一个80岁，本身心脏就有基础病，还刚刚做过手术的病人来说，出现心脏骤停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要自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氯化钾注射进病人的药里，到时候自己再以为医院着想，极力主张赔偿了事。想必家属拿着一大笔赔偿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问题就在于怎么把这个药，神不知，鬼不觉地掺进药里。因为知道这个病人的重要程度，成部长可是把医院里的精锐护士调了过来。护士每次输液之前都会“三查七对”。也就是操作前，操作中，操作后都要对病人的床号、姓名、药名、剂量、时间、浓度、用法进行核对。一旦护士发现药物或者器具存在破损，都是会进行更换的。偷偷注射肯定是没有办法的。 于是他就想到郑家的合作伙伴——谢家兄弟。靠着他们的加工厂，生产出了3包表面上和正常生理盐水一模一样，但内里掺了氯化钾的剧毒生理盐水。他需要做的，就是把护士支到一个监控死角的地方，偷梁换柱。 而这个人选也是现成的，那就是他的小女友。这个女人手段可不小，一直想要借着自己，攀上郑家这棵大树。在床上的时候，她对自己可以说是有求必应。自己只要是借着和她约时间的由头，把她弄到厕所或者其他少人的地方，想要偷梁换柱简直不要太简单。 她不是一直想要和郑家扯上关系吗，自己如今这么做也算是在成全她。郑承禄这样安慰着自己。 第404章 心脏停跳 “陈海，赶紧来普外科病房。你的那个自证手术的患者不行了！”病房的护士急匆匆地给陈海打来的电话。好在这个时候陈海还没有上手术，否则估计也赶不过去。 “什么？”陈海不确定地再次确认了下。那个病人的情况他非常确信，不会有问题。并且手术的成功系统也是认证过的，否则不可能会颁奖励给他。 “你那个做完腹腔粘液瘤手术的病人心脏骤停了。值班医生已经在抢救了。你赶紧过来看看吧。” “好，我马上过去。”陈海挂完电话，一边往普外科的病房赶去，一边把情况和岳主任做了汇报，让别人暂时接手了自己手头的事情。 得到岳主任的同意之后，陈海马不停蹄地飞奔到了病房。这一路上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患者手术后的指征以及手术的全过程。他确信，自己的整个手术过程中没有出现漏洞，并且患者的术后检查指征也没有任何异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海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反常，所以留了个心眼。眼下陈海只能先查看一下情况再做判断。 到了病房，陈海果然看到了病房值班医生抢救的画面。此时病人的生命监护仪上的心电图，正在随着值班医生的按压而规律地上下起伏着。非常典型的按压心率的心电图，说明病人此时确实出现了心脏停跳。 不同寻常的是，影像科的郑承禄居然先陈海一步到了病房门口。医院又不是路边马路上，抢救个人也没什么好稀奇的。而且郑承禄本身就是医生，就更不可能对抢救有什么兴趣了。他的出现让陈海直觉，这件事情和他有关。 不出所料，陈海这才准备进病房查看情况，就被久候于此的郑承禄给拦下了。 “你要干什么?” 陈海冷冷地回了句：“进去抢救啊，还能干什么？” 郑承禄走近陈海，一脸阴沉地盯着陈海：“用不着你进去了，医院已经派了经验丰富的医生负责抢救了。” “哼！”陈海不禁发出一声冷笑。“郑主任，拜托你搞搞清楚，我是这个病人的主刀医生，这个病人由我负责。这个病人现在正在抢救的关键阶段，你拦着我是想干什么，想杀人吗？” “杀人的是你！”郑承禄心虚地加大了音量说道。“如果不是你要逞强做这台手术，这个病人根本不会出现在的问题。” “你这大帽子扣得也太早了吧，病人还在抢救，就算是要兴师问罪，那也应该是病人宣布死亡之后。现在我要进去救人，麻烦你把路让开，不要妨碍我救人。” “陈海，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有院长保你你就可以在医院作威作福了吗？我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个随时可以走人的非正式工而已。我身为医院的管理层，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个草菅人命的庸医继续在医院害人！” “没有错，我只是个临时工，可我同时还是这个病人的主刀医生。而你虽然是影像科的主任，但是这个病人跟你们影像科到底有多少的关系。他是需要现在拍几张片子还是需要你们做超声？在这个病人这儿，你才不是个东西。” “让开！”陈海大喝一声，吓了所有人一跳。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个状态的陈海，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攻击的狮子。 但是郑承禄还是抵死不让，陈海没有一点客气，抓着他的手，轻巧地一勾脚，就让这个平日里缺乏锻炼的主任像只癞蛤蟆一样趴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陈海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就从他的身上跨了过去，完全没有把这个自以为是的主任放在眼里。 “陈海！”郑承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和挫败感，但是他却不敢追进病房影响抢救。否则这个抢救失败的锅八成要被甩到他头上。他在病房门口又拖延了陈海一阵时间，糟朽不堪的身体再加上这么一打击，这样一来，就算是神仙也难救了吧。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等抢救结束之后，一定要陈海付出代价。 陈海到了病人跟前，看了看病人的情况。情况相当不理想，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心肺复苏之后，病人依旧没有复苏的迹象，氧饱和度也已经掉到了60左右。 “准备换人，已经抢救多久了。”陈海对着正在抢救的医生说道。 “差不多15分钟了，如果再过15分钟还是没有按回来，恐怕就很难回来了。”抢救的医生气喘吁吁地说。 这点自不必他说，陈海比谁都清楚。陈海也明白这个病人对于他，对于成部长还有所有人都重要性。如果说这个病人术后因为并发症去世了，那么就算到时候尸检的结果出来了，不是手术的问题。手术失败的脏水也必定会往自己身上泼。自己就算是长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没办法了，自己必须要救活他。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陈海也只能继续复苏，等待奇迹的发生。为今之计想要解决问题，只能把自己从病人身上获得的奖励用掉了。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奖励就这么被浪费了，陈海就一阵憋屈。 “复苏着送手术室！”陈海当即命令道。 “不能吧，他才刚喝完水，喝了流食，这个时候做手术麻醉风险太大了。而且现在进手术室你能做什么？”值班医生质疑道。 陈海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指令有多匪夷所思，但是现在他没时间解释，只能强硬地指挥着：“我既然下了这个指令，我自然有这个信心。放心吧，我作为主刀医生，同时也作为直接负责人，我不会害自己的。” 所有人都知道不能拖，所以陈海立了军令状之后自然其他人也会全力配合。外面的护士推来了平车，按压的医生马上上了平车，一边按压着一边往手术室去。陈海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做好手术的准备，同时在系统内兑换奖励，准备和阎王掰一掰手腕了。 第405章 氯化钾中毒 进入手术台，陈海快速地用系统扫描了一下病人的情况。基本情况和陈海预先设想的情况差不多，但是其中一条红色警戒的信息却吸引了陈海的注意力。 “氯化钾中毒？这个病人根本用不上氯化钾，自己也从来没有开过氯化钾，怎么可能会有高钾血症？”陈海心想。 细细一想，陈海瞬间就明白了一切。来路不明的氯化钾，早有预谋的郑承禄。两相结合之下，结果已经不言自明。 没想到这帮人会这么丧心病狂，竟然会为了阻止自己的手术成功做出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陈海对这种玩弄别人生命的行为恨得咬牙切齿。但是现在抢救病人才是当务之急，要秋后算账也只能等结束再说。 陈海没有多想，直接就从胸口开了一刀，随后用最快的速度把心脏暴露了出来。这可把其他人的心都揪了起来。谁都没想到陈海居然这么大胆，在没有和大家交流的情况下就直接开始开胸这样高风险的操作。而且这个开胸的速度也太快了，好像没有经过思考一样。 陈海手上操作着，嘴上也没闲着,抬头看了眼正在输液的药物。对着其他人说道：“把这个药给换了，封存好留证。1g的葡萄糖酸钙用10%的葡萄糖注射液稀释后静脉滴注。呋塞米2支氯化钠静脉滴注。” “你打算干什么？你这样暴露他的心脏一旦出现问题，你想过后果吗？”病房值班的医生还算是个好心人，这个时候还不忘劝劝陈海。换作其他人，见到有人接手这个烫手山芋，说不定早就一推二五六，拍屁股走人了。 “还有比病人死亡更严重的后果吗？”陈海面色平静地说。即便到了这样关键的时刻，陈海依旧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这是在急诊和救护车上经历了一系列抢救练出来的心态。 “从一开始，这个病人对我而言只有两个结果、他生我生，他死我死，仅此而已。我现在所做的，也是在救我自己。如果这个病人出现了任何问题，你觉得我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吗？既然这件事本身对我而言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那我又何必在乎什么流程呢？” 陈海的话说服了负责抢救的医生，他转而问道：“那你起码告诉我你的诊断和依据吧，要不然我们真的没办法配合你。” 陈海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回答着：“心动过缓，心电图出现q-t间期缩短，t波高尖，p-r间期延长。如果我猜错，他应该是高钾血症。” “高钾血症？怎么可能，哪来的钾。我看过他的病历，根本没有任何含钾的药物。”为了确认陈海的说法，抢救医生又拿出了患者的心电图查看，结果确如陈海所说。他没想到陈海居然能够一眼就总结出心电图的问题，恐怕天天看心电图的心内科的大夫来了，都未必能快过他吧。 “虽然他的心电图确实和你所说的一致，但是没有来源的情况下你就这么贸然确诊他是高钾血症，万一他要是误诊，你就错过了抢救的最佳时间。难道你就没有过一丝的犹豫吗？在没有来由的情况下，就贸然地确诊是高钾血症导致的心脏骤停，恕我无法苟同。” 抢救大夫的态度也代表了手术室里许多人的想法，临床上的诊断需要通过症状，查体以及多项检查综合评估，才能勉强下诊断并且对症下药。即便是这个病人的情况确实比较典型地符合了高钾血症的症状，在没有确凿的证据的情况下，除了开了系统的陈海，应该没有哪个年轻的大夫敢下这种事关生死的决断。 “看过福尔摩斯吗？福尔摩斯里面有一句话，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我们当医生的，跟侦探不也一样吗？根据各种蛛丝马迹猜测病情，再一个个加以排除，最终得出结论。我已经让人送检验科查血钾了，但是我没有时间等结果出来了。这个病人也一样。” 即便是陈海说得天花乱坠，面对陈海不明就里的医嘱，其他的人一下子不敢照做。毕竟如果医嘱有问题，护士又没有及时发现，护士也是要担责的。 陈海知道此时多说无益，也明白大家不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的心态。毕竟这个病人是陈海的，和其他人关系不大，他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和他一样，为了抢救这个病人而选择奋不顾身。 陈海叹了口气，对着巡回护士说道：“既然你们不敢遵医嘱的话，那就麻烦帮忙把手机拿出来，按照第一个号码回拨。” 说着，陈海竟然开始直接上手，对着已经暴露出来的心脏反复地揉捏起来。每次揉捏还在不停地变换着姿势和力度，像是在演奏某样乐器一样。 “你在干什么？”抢救医生大声问道。 大家也不是不知道有些手术操作看上去会很瘆人，尤其是巡回护士见多识广。但那可是心脏啊！稍不留神造成心肌损伤，那可是致命的啊。但是像陈海这样不假思索地就开胸给心脏按摩，简直是要把人给吓惨了。 “麻烦快一点，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经过陈海一提醒，巡回护士才回过神来，掏出了陈海的电话，拨通了出去。 电话那头接通了，想必成部长也一定已经听说了这边的情况，应该也已经在想办法往医院这边赶了。 “院长，自证手术的那个病人的情况你肯定也听说了吧。”因为是在医院里，陈海没有用别的更为亲昵的称呼。“我现在正在抢救，但是我抢救的方式比较特殊，一般人可能没那么快能接受。所以没办法，我只能找你帮忙了。我跟你报备一下，这个病人的所有的抢救决策和抢救都是我组织安排的。出了任何问题都由我全权负责，和其他参与抢救的医护人员无关，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你大胆去做吧，出了事情我顶着，你有信心吗？” 陈海隐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微微提起来一个弧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信心过。” 第406章 心脏按摩 “都听到了吧，这件事情我会一力承担，你们只管听我的就是了。我陈海用人格担保，绝对不会让大家因为这件事情受到半点的牵连。” 大家虽然嘴上没有表态，可是却在用实际行动说明了对陈海的信任与支持。护士开始抽药配药，大家多年配合的默契和经验也在此刻展露无遗。 “去个人，把做血透的机器弄过来，动作快。”陈海再次下达了指令。 治疗高钾血症，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降低患者体内的血钾水平。换句话说，需要将患者体内的钾离子排出体外。一种典型的方法是使用呋塞米作为利尿剂，通过增加尿量来促进钾离子的排泄。如果钾离子无法排出，我们还可以使用药物在体内中和消耗掉多余的钾离子。 除此之外，血液透析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手段，能够直接将钾离子从血液中分离出来，使其排出体外。在这个过程中，葡萄糖酸钙发挥了重要的作用。钙离子拮抗作用可以降低高钾对体内环境的伤害，从而保护患者的生命安全。 治疗高钾血症的手段虽然多种多样，但对于这个病人来说，真正的挑战并非来自治疗方法，而是诊断病因和维持生命体征。病因的诊断对于有系统开挂的陈海来说完全就是开卷考试。真正的考验在于如何稳定病人的生命体征。体内钾离子水平过高，已经导致了病人出现心脏骤停，随时可能危及生命。这就需要病陈海还要精准操作，确保治疗方案的有效性。这也是陈海之所以选择开胸的重要原因。 心脏就像是一个发动泵，通过心脏的收缩舒张功能，将血液，营养物质以及体内分泌的各种激素泵到全身的各个重要脏器。而这个病人，本身心脏有基础病，并且因为年龄大了，心脏的功能存在一定的退化。这么长时间的缺氧对他来说是非常致命的。如果按照正常情况，他根本支撑不到能够完成抢救的时间。 陈海此时做的，就是在通过手指的外力，模拟心脏正常起搏的功能，将血液还有营养物质以及药物输送到全身的多个器官。这也是陈海需要依赖系统的原因。 心脏其实实质就是一团强大而精密的肌肉群。它们协同工作，犹如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一丝不苟地完成每一次的收缩与舒张。一旦这个过程出现微小的偏差，就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对全身产生深远的影响。 想象一下，心脏就像一台超级精密的计算机，每一个部件都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哪怕只是失去一颗螺丝钉，都可能引发一连串的问题，最终导致整台计算机的功能崩溃。一旦心脏因为某种原因过热或过载，其后果可能是灾难性的，甚至可能导致功能无法恢复。 所以陈海所做的一切手法都是非常考验技巧的。要是用力过猛，就会导致心脏出现不可逆的损伤，甚至导致心脏失去功能。要是用力过轻，血液无法泵到重要的脏器，那么就会导致全身的器官衰竭，到底还是个死。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除了力道的掌控，系统赋予陈海的还有一套手法。通过这套手法，陈海可以最大限度地模拟心脏的功能，同时还能降低对心脏的损伤。 要是陈海没有启用系统，他是万万不敢这么操作的。陈海仔细地感受着自己手上的每一寸肌肉的用力方式，以及他们活动的轨迹。希望能够借助这次的机会，将这一抢救技巧学会。这样也不算是浪费了自己宝贵的一次系统抢救机会。 陈海心脏按摩后不久，检验科的的检验结果已经出炉了。陈海自是不必看的，病人的情况他心知肚明。做这个检验的目的就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并且为自己的诊疗提供一定的合理性。 “真的是高钾血症！”负责抢救的医生看到结果，先是震惊，然后是庆幸。他庆幸陈海第一时间诊断了病人的情况，并且做出了相应的措施。否则等检验科结果出来，他们再选择对症治疗，基本都可以宣告病人的死亡了。想到这点，他用崇拜的眼神看向陈海，敢在那个生死攸关的时候下这样的诊断，陈海到底是个怎样的怪物啊！ 经历了震惊，庆幸和崇拜之后，他又陷入了迷茫。“可是钾是从哪儿来的呢？” 陈海淡淡地回了一句：“这么高的浓度，这么急的心脏骤停。除了注射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注射？”抢救医生突然瞪大了眼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迅速回想起病人在心脏骤停之前，正在接受静脉输液的治疗。那透明的液体在灯光下微微闪烁，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再联想到陈海进入手术室时提到的封存留证，抢救医生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的身体像触电一样颤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终于明白了陈海的怀疑，也领悟到这起寻常的抢救事件背后所隐藏的惊天阴谋。他的眼神中流露出震惊与恐惧，仿佛亲眼目睹了滔天骇浪的来临。他的心跳加速，仿佛鼓点般急促地敲击着他的胸膛。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抢救吧！”陈海面色如常地继续做着操作。真应了那句不动如山。 “血透机来了。”护士从外面，终于是推来了机器。这中间离不开成院长的帮助，否则这机器恐怕没有办法这么快地推来。 陈海因为手上的动作不能停止，于是只能操控着其他人连上机器。在病人的血钾恢复正常水平，心脏恢复跳动之前，陈海手上的动作就不能有半分松懈。长时间的站立再加上手上肌肉的精细活动，让陈海的体力被极大地消耗了，并且手掌外侧群、内侧群和不长锻炼到的中间群肌肉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酸痛。偏偏陈海还必须用心感受这份酸痛，以达到学习效率最大化。这对他的精神也是不小的负担。 第407章 死亡? “他们进去好久了，怎么还不出来宣布死亡呢？不会是他们真的把人救回来了吧？”郑承禄在手术室外焦急地踱步，心中五味杂陈。他的心情比家属还要沉重，却又怀着一丝莫名的期待。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竟然没来由地觉得陈海有可能成功地把人救回来。 他猛地摇摇头，想要甩掉那些不祥的念头。然后，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安慰自己：“不可能的，这么严重的基础病，再加上这么长时间的心脏骤停，谁能救得回来？能救回来除非是神仙。” 然而，心中的疑虑却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他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 “他们一定是在里面垂死挣扎，一定是的。我得放轻松，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露出破绽。宣布死亡之后才是我要发力的时候。”这样想着，郑承禄感到一丝释然。他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一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成部长也终于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他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想赶回来看个究竟，但是他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一时脱不开身。直到会议结束，他甚至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往医院这边来了。 “院长，你终于来了。” 成部长举起了手，示意他们先别说话。随后问道：“陈海他们进去多久了？” “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了。” “哗！”的一声，手术室的门突然自动打开，仿佛在回应着成部长的疑问。陈海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苍白，神情疲惫。 郑承禄见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喜悦。他的双拳不自觉地紧握，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我就知道，陈海啊陈海。就算你再怎么强悍，面对这样的绝境也是无力回天了。之前在病房不是很嚣张的吗？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成文彬，要怪就怪你不长眼，选了这么个绣花枕头。这下子，你们俩谁也别想把自己摘干净了。” 当然，这些心里话郑承禄是不会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出来的，他还要假装关心一下陈海。“陈海，别灰心。手术失败也是常有的事情。只要你和病人家属好好说说，我想他们会原谅你的。” 陈海瞥了一眼郑承禄，淡淡地说道：“怎么？郑主任这么希望我手术失败吗？” “陈海，我知道你手术失败心里不舒服，但是你也别拿我出气啊！我看在你现在心情低落，不和你计较。但是……” “我刚从手术室出来，你就断定病人的情况是因为我手术造成的。郑主任，你不觉得太武断了吗？我竟然不知道郑主任居然还有识人断物的本事，还是说郑主任觉得自己已经是这方面的权威了，可以在没有看过病人的情况，没有经过调查就断定病人的情况是手术造成的？难不成三院的普外科竟然是您当家了吗？” “陈海！”郑承禄此刻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难道你还想抵赖吗？这个病人是在你手术之后产生的心脏骤停，不是因为你的手术对他的心脏造成的打击，还能是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做个检查不就一清二楚了？难不成我们俩在这儿争论有什么意义吗？” “你想干什么，你想做尸检？”郑承禄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万一尸检，自己的小手段就彻底暴露了。到时候陈海没踩死，反倒给自己惹一身骚。不过他也想到了这一层，早就想好了对策。 ”你这么做对病人家属是多大的打击你知道吗？病人家属就是因为相信你，所以才会把病人交到你的手上的。现在病人已经不在了，你还想开膛破肚进行尸检，病人家属能够承受住这样的打击吗？我们手术失败本来就是要争取病人家属的谅解。如果我们提出尸检，病人家属见到自己的亲属变成这样，我们还怎么取得他们的谅解。我不同意这么做。我建议把情况和病人家属说明清楚，积极赔偿，把影响降到最低。” “啪，啪，啪。”郑承禄冠冕堂皇的话让陈海都忍不住要给他鼓掌。“郑主任说得好有道理啊，实在是让我自愧不如。不过这些话应该是我这个主刀去和病人家属去交代商量的吧，做不做尸检也应该是病人家属决定，什么时候郑主任觉得自己可以越俎代庖了，还是说郑主任就是病人的隐藏直系亲属而我这个主刀不知道。” “你红口白牙的胡说什么，我这是在为医院着想。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死不悔改，还在吹嘘自己的主刀身份。我不怕明白地告诉你，这个病人的死亡你要负直接责任。你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跟家属还有那些专家们解释，怎么降低负面影响。你自己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难道还想把医院拖下水吗？” “不要吵了。”成部长冷眼看着郑承禄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一阵阵的反感涌上心头。但是现在不是争一时意气的时候，他们现在已经是棋输一着，商量下一步的对策才是关键。他对着陈海说道：“陈海你跟我过来。”然后就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陈海此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回答说：“不好意思啊，院长。病人手术之后还需要我再检测一下生命体征，随时做出调整，恐怕暂时我还不能跟你过去。” “什么生命体征，你说清楚。”愣是成部长这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色的人，此刻也变了语气。 没有错，有系统的加持病人自然是万无一失的，否则陈海的这个奖励也太不值钱了。他刚才出来时候垂头丧气的样子，固然有想要戏弄一下郑承禄的想法，但也确实是因为他的消耗太大了，手都要抽筋了的原因。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便再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第408章 按下不表 “你没听错，这个病人我救回来了。现在正在里面观察呢，等情况稳定了就送icu。” “哈哈哈，”成部长听了这个好消息，整个人都通畅了他快步走回陈海身边，拍了拍陈海的肩膀说道：“好小子，胆子肥了，连我都敢耍了，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成部长半开玩笑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郑承禄，他的那张脸，简直比家里死了人还要懊丧。嘴上还不停地喃喃道：“救回来了，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他不敢想这件事情失败了，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眼神空洞而失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陈海可不会放过这棒打落水狗的机会。“郑主任，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我把人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那怎么可能，病人能救回来我当然高兴了。我只是一时高兴地过了头，所以没反应过来。”郑承禄硬挤出来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陈海这算是知道什么叫哭笑不得了。 “哦，是这样，那您是得好好反应反应。” “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科里还有事情等着我做呢，院长，我先告辞了。” 望着郑承禄离开的背影，陈海的面色微沉，似是有无尽的怒火亟待发泄。 成部长注意到了陈海的表情，打断陈海的思绪说道：“你这副表情太可怕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有这样的表情，你在想什么呢？” 陈海没有直接回答：“你有时间吗，我们去你办公室谈吧，这里不太方便。” 成部长感受到了陈海语气中的沉重与严肃，因此即便他一会儿还有很重要的座谈会，他也打算先听陈海把话说完。 “行了，现在办公室没有闲杂人等了，你有什么话可以放心说了。” 他的眼神冷冽，语气严肃地说：“这个病人心脏骤停不是因为术后复并发症，是有人在给他的药物上动了手脚。” 听了陈海的话，成部长顿时心中一惊：“下毒了吗？” 陈海断然摇头，脸上露出愤慨之色：：“倒不能算是毒，是过量的氯化钾。钾离子过多的进入细胞内，引起心肌细胞自律性降低，兴奋性改变，收缩性减弱，传导性降低，心肌功能改变，最后导致心脏骤停。这样一来即便是病人因为心脏骤停死亡，大家也只会认为是因为我的手术导致的，根本没有人会想到是有人在药里动了手脚。即便是做毒检也查不出什么。要不是我的反应足够快，恐怕真就让他们得手了。真是好心机，好算计啊。” “你手上有什么证据吗？这件事情要是捅出去势必会引起一场大地震。要是没有证据，恐怕到头来只会害了医院的名声。”成部长虽然也对这样的行为深恶痛绝，但是身为医院的院长，他必须要站在医院的角度考虑这个问题。 陈海也正是因此，才没有在刚才出了手术室就发作。 “目前我手上还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我想根据氯化钾致死的原理，从氯化钾进入身体到引起心脏骤停肯定不会是提前一段时间进入体内的，而且血液中这么高浓度的血钾，应该也不会是口服的。所以我猜测，病人心脏骤停发作的时候正在输的药的嫌疑最大。我已经让人封存起来了，只要拿去化验一下，应该也就有结果了。” “你觉得是谁干的？”成部长和陈海四目相对，一下子心中就有了人选。是啊，在医院里，有那个权力和渠道的人，而且还有胆子冒险害人性命的，除了郑承禄，还能有谁呢？ “你打算怎么办？”成部长对着陈海问道 “不是我打算怎么办，而是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不是考虑到医院和你的处境，我早就打电话报警了，现在进行调查的人，应该是警察。” 这件事情一旦败露，医院的名声就算是彻底完了。医院的医生蓄谋杀人，而且还是影像科的主任。大家可不会在意这个人是哪个科室的，他们只会传东林三院的某位领导草菅人命。有这样的前科在，以后谁还敢相信医院的医生，谁又敢来医院看病呢？ 出了这样的事情，成部长毫无疑问首当其冲。管理失败的罪名是肯定逃不掉的，说不行连管理都权限都会被人夺走。所以陈海才把这件事情暂时按下不表，等到商量出结果之后再出手。 成部长对陈海的大局意识表示了赞赏：“你这么做是对的，这件事情调查也需要时间。我会找公安部门的熟人去取证检验的，等检验结果出来之后，我们再决定下一步的计划。正好明天你在麻醉科的轮转时间就结束了，你先休息一阵子，把这个病人看好，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也好，正好我也趁着这段时间准备一下考试。如果调查有什么新的进展，记得通知我。” “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妥善处理的，如果真的是有人想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害人，我会让他们知道厉害的。” 陈海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了一样，临出门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要跟你道个歉。之前那次我是故意不让你和老师见面的，因为我不想把老师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我希望你能理解。” “这件事啊。我明白的，韩院士也明白，不明白的人其实是你啊。你放心好了，我没有放在心上，我也答应你，不会把韩院士拉下水的，你放心。”其实陈海不知道的是，韩院士其实私下里为了陈海的事情主动找过成部长，当然是瞒着陈海的。 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陈海心中却是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如果是站在维护病人利益的角度，肯定是把这件事情曝光在大众监督下是最好的。但是陈海不能这么做，或许这么做很自私，但是陈海不能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伤害自己身边的人。 第409章 阴狠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别墅中回荡，郑承禄被打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他愣在原地，面对眼前的人，心中的怨言只能默默咽下。 这一记耳光，像是打破了别墅内原本的安静，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郑承禄被打后，没有犹豫，立刻跪下求饶。他的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哀求，像是一只等待着主人的宽恕的可怜小狗。 “你就是这么办事的？让你偷偷在医院弄死个人你都给我办成这样，亏你自己就是学医的。你告诉我，我留你在医院还有什么用？” “不是这样的，您听我解释，我真的已经下药了，那个人心脏都已经停跳了。我也不知道那个陈海用了什么邪术，又把人给救回来了。”他不敢抬头看对方的脸，只能低着头默默地告饶。他的声音颤抖而微弱，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呻吟。 “哼！你说得再多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把人弄死。现在好了，一切已成定局，等那个病人出院之后，你就看着那个陈海成为行业翘楚，在医院站稳脚跟后，和成文彬一起收拾我们吧。” “不会的，不会的。我已经准备好了一种新的药，只要这次能成功，就算是神仙下凡也难救回来的。” “蠢货！”胡济祥恶狠狠地对着郑承禄骂道。“你以为成文彬是吃素的吗，任由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去下毒。说不定现在他们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你这样的蠢货去跳呢！” “那……那现在我们怎么办？”郑承禄脸色苍白如纸，满脸的不知所措。 “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去？我问你，这次下药的事情，你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没，绝对没有。这次下药，我是偷偷地换了药，打针的护士没有发现。即便是他们要查，也只能查到护士那一层，绝对查不到我们身上。” “这样最好，既然如此，你就去把那个护士解决了吧。”胡济祥慢悠悠地点起来一根烟，仿佛自己说的是一件理所当然的寻常事一样。 “你是说我！”郑承禄指着自己。“我看没这个必要吧，她什么都不知情，也碍不着我们什么事。” 胡济祥慢悠悠地对着郑承禄吐出了一个烟圈，说道：“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他死，要么你死。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你做决定。三天之内，如果你还是下不了决定的话，那我就替你做这个决定。” 郑承禄听着冰冷而阴森，如同恶魔低语般的声音，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上脑海，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能感觉得到，胡济祥是真的有致自己于死的念头的。 郑承禄感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冰冷的钢针刺了一下，让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试图用口水滋润干燥的喉咙，却无法消除内心的恐惧。随后当即保证道：“没问题，三天之内，我一定解决完这个问题。” 他猛地站起身来，试图用力量压制住内心的恐惧。但他的双腿却像面条一样无力，让他几乎摔倒。他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棉花上般无力。 “废物就是废物，再怎么抬举也扶不上墙。”胡济祥的眼中满是不屑与鄙视，看着郑承禄离去的背影，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正当胡济祥说着时，从暗处又走出来一个人，此人年纪不大，但是却面容狰狞，透出一股瘆人的阴冷。他走到胡济祥身旁，低声附和道：“这种货色还留着干什么，倒不如一起做掉，一了百了。” 胡济祥转过头，与来人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烁着阴冷的光芒，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空气中。如果郑承禄还在，肯定能认出来人就是他的好侄儿郑博涛。 “要杀他容易，只是他毕竟也是你爷爷的穷亲戚，当初他们家在你爷爷落魄的时候还帮过你爷爷。他要是死了，你爷爷难免会过问，还是先留他一条狗命吧。现在成文彬当道，我们想要再塞人进去也不好弄了，留着他，起码还算是有条眼线。” “这次先让陈海得意几天好了了，我倒想看看，下一次，他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 郑博涛的眼神迷离，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 收到了最后通牒的郑承禄，即便是再害怕，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把人给做掉。 他先是将人约到了空无一人的小树林里。他之前和那个护士也这么玩过，所以那个护士接到通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 到了地方之后，郑承禄坐在车上，把副驾驶上的护士的头往自己的座位上按了下去。 护士见怪不怪，准备和之前一样取悦郑承禄，只是这次，等待她的将是郑承禄冰冷的绳子。 郑承禄瞅准时机，将准备好的绳子套到了护士的脖子上，一边用力，一边说道：“你别怪我，要怪，就怪胡济祥，是他逼着我非杀了你不可的。到了阎王殿，你可把仇人认清楚了。” 护士的手不断向上抓着什么，试图从郑承禄的杀局之中挣脱出去。但是这一切，显然都是徒劳的。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本就悬殊，更不要说郑承禄是有预谋的偷袭，占了先机。 没过多久，护士的眼神就从原先瞪大的样子，慢慢地变得呆滞，向上反抗的双手也慢慢失去了力量，垂在了自己的身体旁边。 郑承禄见状，用手指确认了一下护士没有呼吸了之后，害怕地往后跳了一步。尤其是见到了护士死不瞑目，满眼血丝地盯着他的时候。他都来不及收拾现场，就慌慌张张地把人扔下，自己拿着绳子上车跑了。 在郑承禄走后不久，一个身影从黑暗中钻了出来，试着做了一下抢救后，拨通了电话：“大哥，郑承禄晚上是出来杀人灭口的，是个女的。” 第413章 妇产科 这几天的兜兜转转，陈海终于是被轮转到了妇产科。 说实话，陈海对于妇产科其实有一点抵触。因为妇产科的男女比例实在是太不平均了，全院上下几乎都看不到几个男的妇产科医生。甚至陈海去妇产科报到的时候，还有不少孕妇和家属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陈海。 陈海这个新人尚且如此，那些十年如一日工作的男大夫们，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但是妇产科又是陈海知识最缺乏，而且不得不面对的一个科室。毕竟自己是奔着全科医学去的，总不能到时候病人来了之后说一句我不会吧。 查漏补缺，肯定要从最大的漏补起。陈海因为自己是个男人，所以对于女生的生理构造只停留在了书本上的理论，没有办法感同身受，想要对症治疗就更难了。 甚至连卫生巾的使用方式，都是陈海通过了这次的学习才了解到的。他之前一直以为，卫生巾是用来贴在屁股上的，直到最近预习知识点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卫生巾是粘在裤子上的。 “陈海，我们又见面了。” 来负责带陈海的医生，陈海之前在抢救产妇的时候见过的。那时候他忙着照顾产妇，倒是和这个老师没有多少沟通。但是陈海对这个医生的印象却是比较深刻的。因为她是在当时那个时候，唯一一个没有因为陈海的年纪对陈海有所轻视的医生，当时产妇的情况以及各项的检查数据，也是她告诉的陈海。 “范老师，您好，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请您多多照顾。” 范老师听了话，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一道漂亮的弧线，给人一种天生的亲切感。 “你可是院里的红人，我可是早就听说了，几个主任去院长面前抢着要你。我要是不好好照顾你，其他几个主任还不得打上门来。” “您说笑了，我就是块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各位老师愿意照顾新人而已。” “新人可不敢在手术室和老大夫叫板，你上次在手术室时候的风采我还历历在目呢。” 陈海被范老师说得尴尬地羞红了脸。范老师见状也就此打住。 “好了，不逗你了。接下来我就带你好好逛一逛我们科室。陈海，你觉得在妇产科当医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陈海想了想，试探地回答道：“对生命的尊重？” 范老师摆了摆手：“没那么高大上，我也不是要你背什么誓言。我只想告诉你，无论什么时候，首要的事情就是保护好自己，尤其是在妇产科。” “妇产科的男医生天然就容易和患者产生矛盾，虽然在医生面前，没有什么性别之分。但是妇产科的患者和家属往往对于男医生有着非常大的抵触情绪。甚至每年因为这事儿在医院大打出手，乃至报警的人都有不少。” “之前就有和你一样来我们科规培的男医生，因为单独给病人做检查，被患者和患者家属控告了强奸和猥亵。虽然后来解释过了，但是从此之后我们医院的妇产科就多了一项规定。所有妇产科的男医生如果要给病人做检查，必须要有一位女性的护士或者医生在场作证。” 陈海摸了摸头：“这是不是不太方便啊！护士老师和其他医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要是每个男医生做检查都要出去找人，那临床效率不是太低了吗？门诊的数量上不去，对男医生的考评也会有有影响吧。要是都这样，以后妇产科哪儿还能见到男医生啊！”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现在医患关系那么紧张，跟自身的安全比起来，所有的麻烦都不能算回事儿。而且虽然男大夫在门诊不吃香，可是在科室内部吃香啊，一群美女环绕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而且门诊患者不找你，你还轻松了呢。” “尽管你已经成为了一名非常成熟的大夫，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一般来说，当患者看到你这么年轻的男大夫时，他们的第一反应可能会有些介意。他们可能会反复进出诊室，要求更换医生。” “遇到这种情况时，你不必感到生气或者沮丧。首先，你可以试着向患者解释你的资历和经验，让他们了解你是具备专业能力的。如果他们仍然无法接受你作为医生，那么你可以考虑请其他医生来协助。” “重要的是，不要执着于一定要帮患者解决问题，也不要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我明白的，范老师。我不是那种助人情节泛滥的人。我相信医生和患者能够见面接触，本身就是看缘分的事情。患者想让谁看，愿意相信哪个医生，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作为外人尊重就好。”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吧，基本上每年我都能遇到和你一样信誓旦旦跟我保证的小医生，但是每年也都会有人出问题。” “就拿刚发生不久的事情来说。就有一个男医生，30出头，来我们医院进修。遇到了一个女患者，刚开始也是不愿意让男医生看病，说是他老公比较介意。但是男医生给患者讲了一通大道理，把患者给劝了下来，把病看完了。结果患者回去和自己老公一说，他老公就杀到我们医院了。把医生一顿臭骂，还往自己老婆身上泼脏水。甚至什么‘狗男女’，‘狼狈为奸’这种话都说出口了。最后两个人还离了婚。” “都这个年代了，还有人思想这么奇葩也是挺神奇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你也不用那么伤春悲秋的。你在我们科的这段时间，出门诊的时候你跟着我一起出，有情况我会想办法处理。主要的还是手术部分，我也知道这也是你最感兴趣的部分。我也跟其他的老师沟通过了，有手术的时候会尽量带上你，如果情况允许，也会让你上手实操的。你做好准备吧，不要到了台上露怯。” 第414章 腹膜外剖宫产 今天陈海的安排是跟着范老师一起出门诊。不出所料的，很多的患者看到范老师身边还有个规培的医生，还是个男的，当下心里也是非常膈应的。好几个患者都要求在问诊检查的时候离开。 没办法，陈海也只能听从安排。也因此，陈海今天的学习受到了一定的阻碍。但是也有不少比较开明的患者，在范老师说明了情况之后，愿意让陈海在旁边学习观摩。陈海对于这些患者也是充满了感激之情的。 虽说学习的过程磕磕绊绊，但是陈海还是学到了不少的好东西。几位准妈妈准爸爸在来医院检查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红光满面，笑容满面。连带着陈海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直到这个孕妇的出现，打破了原本和谐轻松的氛围。 来检查的孕妇是丈夫一起陪同的，孩子的发育情况和母亲的身体健康都非常的良好，只需要静静等待着预产期的到来就可以。 原本范老师都准备叫下一个患者了，结果这个孕妇突然提出了要求：“医生，我要求做腹膜外剖宫产，麻烦你帮我协调安排一下，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范老师熟练地拦住了把红包放到自己口袋里的手：“别了，您的心意我领了，这个红包我们有规定，一定是不会收的。您的身体和宝宝的发育都非常健康，完全可以顺产，没必要做腹膜外剖宫产。而且腹膜外剖宫产的术式也已经淘汰很久了，即便是有意外情况，我们也是选择做常规剖宫产居多，除非是极特殊的情况下。” “是这样的，医生。我老婆这个人吧，很怕痛。平时擦破点皮都会坐地上哭好好久。所以我们就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不顺产了，直接做剖宫产。不是之前有个明星吗，他就是做了腹膜外剖宫产，说是一点都不疼，做完手术就可以吃东西，一点都不耽误生活。” “停停停，你们听我说啊。在没有手术指征的情况下，我们一定是尽可能地选择顺产的。顺产的好处非常多，顺产当天孕妇就可以下地，也不影响生活。我们甚至还有生完孩子，自己走回病房的孕妇。顺产的孩子也会更健康。你不要听网上那些营销号胡说八道鼓吹什么剖宫产的好处。你如果真的怕痛，那就试着做无痛分娩，这项技术也已经很成熟了。再怎么样也比什么腹膜外剖宫产要好得多。” “不是的，医生。我听说香港那边就是做的腹膜外剖宫产，我去香港生孩子的朋友也说去香港生孩子一点都不痛。原本我们也是想要去香港生的。但是他妈妈这个时候又住院了，离不开人。我们才没办法在这边生的。我也找过专业的医生朋友问过了，没有问题的。” “没有问题？你那什么医生朋友啊，敢说这样的话。” 别说是范老师这样经验丰富的妇产科医生了，就是陈海听到这种话都忍不住想翻白眼。如果有医生敢在陈海面前说这样的话，陈海一定大耳刮子上去扇他。 不要说手术本身就是有创的操作，光是麻醉的风险就够喝一壶的了。虽说现在的麻醉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但是也不代表是没有任何风险的。每一次的麻醉都是对心肺功能还全身系统的一次考验，每年因为麻醉死亡的案例还少吗？任何一个敢给出这种不负责任建议的医生，不是蠢就是坏。 “剖宫产，顾名思义是要在身体上开一道口子的，怎么可能会一点风险都没有。香港那边是不是采用的腹膜外剖宫产我不了解，为什么这么选择我也不予评价。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全世界的医疗指南和共识，推崇的都是腹膜内的剖宫产。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腹膜内剖宫产对于产妇和孩子的好处是远远大于腹膜外剖宫产的。” “为什么腹膜外剖宫产会被淘汰，因为腹膜外剖宫产有一个很大的缺陷，那就是对膀胱的损伤。做腹膜外剖宫产是需要把膀胱推开，膀胱后面的那些软组织里面有很多很多丰富的毛细血管。一个没分好就容易出血和膀胱损伤。膀胱损伤之后，想要修复可就太遭罪了，漏尿，尿急，尿痛，血尿都是有可能导致的后遗症。为了那么点痛，冒这么大风险有必要吗？” “这个风险我们都懂的医生，我查过资料了。这个手术主要就是对术者的要求比较高。只要手术做得好，是不会有这样的风险的。” 对于这样一知半解的患者，医生是最头痛的。什么都不懂的患者，会选择听医生的，医生要操作起来也方便。什么都懂的患者，比如其他科的医生或者医学生，接诊的医生要解释起来也方便。唯独就是这样一知半解的病人是最烦的，讲也讲不通，医生说什么她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等着医生，怎么讲就是不听。 偏偏这样的病人还不在少数，陈海之前出门诊的时候也遇到过不少。一般都是在网上查了什么资料，或者找了什么熟人，听了什么民间秘方这类的。这类患者真的会让医生的门诊效率降低很多。 范老师这都算是有耐心，负责任的医生了。换个医生，管你三七二十一，直接做了或者直接撂下一句做不了把人赶走，患者也说不上什么。 “什么腹膜外剖宫产不痛的鬼话，你自己想想也知道，在身上开一道口子，麻醉过了，怎么可能不痛。生完孩子疼也是疼在肚皮，跟你腹膜内腹膜外关系能有多大。对于生产，我们一定是能顺则顺，即便是一定要剖，我们也一定是选择最合理的方式去做，不会因为产妇或者家属的要求就改变自己的做法的。” “医生你是不是不会啊，你要是不会就跟我说，我可以再重新挂个专家号，就算是贵一点我们也能接受的。” 范老师的耐心，终于在患者一次次的胡搅蛮缠之后，被磨灭殆尽了：“我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要是还听不进去，我也没有办法。你可以再重新找一下其他医院的医生，看下有没有医生愿意帮你做腹膜外剖宫产。按照我的经验，我相信没有几个大医院的医生愿意做这种不符合规范和指南的手术的。” “你说那么多干什么，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做不做？” 第415章 胎儿爆炸 产妇和她老公态度的骤然转变，并没有吓到范老师：“对不起，这个手术违背了我的从业原则，我不会做的。如果您坚持的话，那就请您另寻他人吧。” “你凭什么不做，身体是我的，住院做手术花的也是我的钱，凭什么我连选择个生产方式的自由都没有？” “随你这么说，这个手术我是不会做的。身体是你的不假，但是我也有拒绝满足你不合理的手术要求的权利。我不可能在明知道这个手术对你们有害无益的情况下做的。你们另请高明吧！现在我要给下一个病人看诊了，请你们离开，谢谢。” “我不走，我就等你们医院的领导来给我个说法。你们要是不答应我们的要求，那我就在这儿，你们医院也别开了，你也别看病了。” 虽然产妇和丈夫在这儿胡搅蛮缠，但是此时下一个看诊的患者已经进入了门诊室。虽然范老师和陈海因为身份问题，没有办法做出赶人和骂人的举动，但是患者和患者家属可不会惯着他们。尤其是妇产科的病患本就比较注重隐私，杵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赖着不走，他们直接就开骂了。 “你们两个有毛病啊，让你们滚你们还赖在这人干嘛，找抽呢你们。” 这俩货刚刚跟范老师还趾高气扬的，被其他人一吼就就软了骨头，他们本来还想跟新来的患者家属对骂，结果范老师一句：你们再不走，我就只好叫保安给吓了回去。 临走之前，他们还不忘去放个狠话：“好，你等着，我一定回去投诉你的。” 范老师没有和他再说什么，他们就一脸威胁地离开了诊室，范老师也继续开始了看诊。 陈海当时就在想，这两个人走了之后会去哪儿？如果他们真的有他们说的经济条件，即便去不了香港生孩子，想要在京华找个私立医院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按照现行的情况看来，他们想找一个愿意帮他们做腹膜外剖宫产，而且还有一定技术水平的医生，估计也就只有在私立医院了。但是私立医院的医生水平参差不齐，他们找的医生到底是真的有那个金刚钻，还是单纯为了赚他们的钱不顾患者死活做这个手术，那就不得而知了。 早上的门诊除了这事儿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恶心事儿了。原本十一点半下班，硬是因为各种琐事和加号的病人拖到了十二点半。吃完饭，稍微眯一眼便开始了下午的门诊。 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个自己来检查的孕妇，她的肚子已经不小了，看上去应该有八个月左右的身孕了。但是比较奇怪的是，这么大月份了，来做检查居然没有一个家属陪同，家属未免也太心宽了吧。而且孕妇开门进来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怀了八个月的样子。她走进来那几步说是身轻如燕都不为过。 陈海还在奇怪的时候，范老师已经在按照流程，在给孕妇建档写病历了。陈海仔细观察了一下孕妇的怀相，一般的孕妇都是从下腹部开始逐渐增大至全腹部。因为子宫的位置就比较偏下。 可是这个孕妇的肚子反而是上大下小，看上去像是塞了什么东西一样。 这个时候，范老师问道：“上一次产检是什么时候？” “没有做过产检，今天是第一天来医院。” “没做过？你怀孕多久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做检查，你们就这么放心啊。” “没关系的，我们也不是第一次生了，之前也是这样的，没有出过问题。” “那也不能这么不当回事儿啊！我先给你检查一下。”说着，范老师拿起了听诊器，打算先听一下孩子的胎心和胎动。 范老师的听诊器快要接触到产妇的肚子的时候，陈海看到产妇从手里拿出了一根针，马上就要朝着自己的肚子扎上去。陈海从孕妇露出来的肚皮上，看到了一个粉红色的，塑胶一样的东西。 陈海马上大叫一声：“等一下！”与此同时，伸出手，想把范老师给拉回来。 没过多久，“啪”的一声巨响在门诊室里响起。与此同时响起来的，还有范老师的惨叫声。范老师从椅子上摔了下去，言语不清，全身颤抖，一脸惊恐地瘫倒在了地上。 原本大着肚子的女人，这个时候则是在一边哈哈大笑，大着的肚子也不见所踪。 陈海见状赶紧上去扶着范老师，着急地问道：“范老师，你没事儿吧。” 范老师依旧是颤抖不止，完全没有给陈海回答。那个女人看范老师这个样子，还在一边拍着大腿，笑着喊道：“大夫，我在跟你开个玩笑哩，我没有怀孕，刚刚只是我藏在肚子里的气球被我手里的针扎破了而已，你用不着吓成这个样子吧，笑死我了。” 陈海气得直喘粗气，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他瞪着那个女人，一字一句地骂道：“你是傻x吗？你知道用听诊器听气球爆炸的声音有多危险吗？严重会导致耳聋！要是范老师因为你出了任何问题，你就等着进去吃牢饭吧。” 女人听了陈海的话也害怕了起来：“没，没那么严重吧，我就是开了个玩笑而已。”说完，摸着门就想走。 陈海直接就是一个箭步上去，关上了门，随后叫来了人，把范老师带了下去检查，并且报警，把这个无知的蠢女人带去了警局，接受法律的制裁。 多亏陈海提醒得及时，范老师听诊器还没有结结实实地贴到了气球上，否则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大的声音，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但是范老师还是因此休息了一段时间。 第416章 床位 因为范老师休息的缘故，陈海于是被分配到了另外一位秦老师那里。和范老师温温柔柔，说话和声细语的性格不同。秦老师的性格反而有点风风火火的，干起活来麻利迅速，骂起人来也毫不手软。 陈海也因为几个低级的失误，被秦老师一通批。这也暴露了陈海的知识短板，自从他开始规培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被骂成这样，对陈海来说反倒是有些怀念，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受虐狂了。 这天秦老师又一次带着陈海出门诊，上午的时间倒是无风无浪地顺利度过了。可到了下午，就看到了一对五六十岁上下的中年夫妇，怒气冲冲地跑进来质问道：“为什么我们来了这么久都还没安排我们住院呢？” “你知不知道我儿媳妇现在情况有变多危险，她转来医院都已经大半天了，一直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医院的椅子多凉啊！要是冻坏了我们的孙子，你们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这两个人陈海知道，早上他们就来过了，说是邻省的某个妇产医院转来的孕妇，孩子已经7个多月了，产妇出现了子痫，医院不敢收，于是便推荐他们转院到东林三院。 他们一听到原先的医院要他们转院就二话不说带着产妇来了医院，可是东林三院的妇产科床位不够，转院前甚至事先都没有跟东林三院打过招呼。 早上他们来的时候，秦老师已经情况告诉他们了，如果他们能等，就先回去，等床位空出来了之后联系他们，等不了的话建议他们去别的医院看看情况。估计他们应该是已经把附近的医院都情况都打听过了，没有能收的医院，所以又转回来了。 秦老师可不是范老师那种任人骂不还嘴的性格，她看着病人家属的那个无理闹三分的样子，直接就顶了一句：“你们干什么啊，想打架去外面找家拳击馆，别在医院没事儿找事儿，妨碍我们工作。” “我们没事儿找事儿！”那个男的一听这话脸就绷了起来。 “你眼睛瞎了啊，我儿媳妇的检查结果你没看到啊。” 秦老师冷脸回应着：“我早上就已经告诉过你们了，我们没床，收不了你儿媳妇。你要是能等，就回去等通知，不能等就转院安排。你们刚刚进来就朝我们吼什么啊，我说你故意找茬有错吗？” “你一句没床就把我们打发了。我们之前的那家医院说让我们转过来，我们把原来医院都退了，现在你告诉我们没床，你不是在拿人命开玩笑吗？” “谁让你转来的，你找谁去啊，找我们吵什么？我就是明白告诉你了，我们没床，收不了人。” “没床你想办法啊，我给你们钱是干什么的，你就这个态度。” “你们一伙人凶神恶煞地闯进我的门诊室，还问我是什么态度？我没请保安把你们赶出去都已经很好了。现在我要看病人了，你们有什么问题自己出去商量，不要妨碍我们的医疗秩序。” 床位的稀缺，是医院亘古不变的问题，尤其是像他们这样头部的大型三甲医院，更是一床难求。其实不光是病人一床难求，医生也是一样的。每次手术完找icu要一张床，跟要他们命一样。搞得好多手术都因为住不进icu被迫延期。 可是面对这样的问题，医生也爱莫能助。但是家属只会想着逼着医生去解决，因为他们觉得医生能够直接和医院的领导说上话，可事实是，一般的医生开会都尽量躲着领导，怎么可能为了这个事情去找领导，就算找了，得到的也只会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我们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你凭什么赶我们走。我们儿媳妇那可是子痫，弄不好可能会一尸两命的病。你们要是不想办法把我儿媳妇收进去，那就是在草菅人命。” “我承认，你们儿媳妇的情况确实比较复杂，所以我也劝你们找别的医院尽管住院治疗。我们医院就是这个情况，我总不能为了收你们儿媳妇，把原先住得好好的病人赶出去吧。” “怎么不能，他们再急，能有我儿媳妇的情况紧急吗？再说了，他们也都是本地人，出院住自己家里也方便。又不像是我们，千里迢迢从外地赶过来的。你知道我们在这儿住一晚要花多少钱吗？” “本地人怎么了，大妈。本地人就活该比你们低贱吗？本地人生孩子就不用住院，本地人生孩子就应该给你们让路呗。您着到底是心疼钱还是心疼你儿媳妇。您要是心疼钱，就先回去，等我们有床位了通知你们，要是心疼你儿媳妇，就去找家私立的医院。我相信只要你出得起那个钱，他们一定会有床位的。” 秦老师提到钱，就像踩到了他们的痛脚。估计他们应该也是打听过私立医院的收费标准，承受不了所以才转了一圈又选择回来和秦老师吵架的。虽然说私立医院的总体水平肯定比不上公立医院，但是只要出的起钱，私立医院的服务肯定是会比公立医院好得多的。 “你们没有床开什么医院，没有床你今天也必须先把病人收了。” “没有床怎么收，让她坐一晚上吗？” “坐一晚上就坐一晚上，你先把病人给我收了。” 那个男的指着秦老师，赌气般地不断重复着：你把人给我收了。 秦老师也是一口气堵在胸口，回答着：“没有床，坐一晚上行不行？” 语气越说越激烈，那个女的便向后推着那个男的，将两人的距离分开，以免他们一时上头，大打出手。 陈海完全不跟他们废话，直接叫了保安上楼，把两个人给弄了出去。不是陈海不能共情，而是这样的争执根本毫无意义，还耽误了其他病人接受治疗。 如果患者家属好声好气地问医生，医生也会和他们慢慢解释，但是家属情绪这样激动，医生还有下午的门诊任务要做，根本没时间和这样的家属浪费时间。 第417章 下午门诊 “我去道歉？你有毛病啊，他不懂你也不懂吗？科里面没有床，我能怎么办，难不成我去给他变张床出来吗？” 那个对夫妻被保安下去没多久，秦老师就收到了医务处的电话，说她被患者家属投诉了。让秦老师说明情况后下来给家属道歉，气得秦老师差点没把电话给砸了。 “没床怎么了，没床你不能好好跟患者家属说话吗？” “怎么好好说！我好好说他们听不懂人话我能怎么办？你们一天到晚要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就下来好好看看我们这些人平时到底有多忙。不要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翘着脚就知道找我们的麻烦。” “你这是什么态度，病人家属说你骂他们贱，我还不能问你了。” “我骂他们贱，我那是在骂他们吗？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听风就是雨的，他们说什么你们信什么。” “所以我才让你现在下来跟他们对峙！” “下来干嘛，跟上一次一样，硬逼着我给他们道歉吗？我告诉你，我现在后面还有50多个号要看，你要是乐意道歉，乐意举报随便你，老娘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的，没那个闲心陪你们玩游戏。” “啪！”秦老师重重地把电话砸到了桌子上。“烦死人了，一天到晚就在那儿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一有投诉就找我们下去道歉。你要是有本事，就骨头硬一点，把家属怼回去啊。真不知道医院拿钱养活这帮人干什么，除了找晦气就没有别的事情做。” 稍微平复了一点心情之后，她转过头对陈海说：“没吓到你吧！产科就是这样，每个来的都是天王老子，怀着孕就好像全世界都围着转一样。各种奇葩的要求都会有。你不要学我，我是已经死心了，不打算再往上走了。要是逼急了我，我就跳槽到私立医院去。你还年轻，院长和几个主任又那么看好你，不要意气用事，能忍就忍一忍吧。” “我知道了，秦老师。”陈海原本还以为三院这边的医疗环境能稍微好一点，没想到好得也非常有限。想来秦老师会被挖到三院来，应该也是自己的脾气在之前的医院受了太多气。看来不管是到了哪里，一线的医生还是医院受欺负的对象。 医院残酷的地方就在于穿上白大褂的时候，所有人都只剩下了一个代号——医生。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个医生是什么人，甚至没有一秒是属于医生自己的。 没有时间伤春悲秋，秦老师马上开始投入到了下一个病人的诊疗当中。 下一个病人也是非常平常的年轻夫妻，带着一个中年女性，言语间听出了这个年纪比较大的是丈夫这边的妈妈。 从他们略显洗得发白的衣服和他们略显不卫生的外表能看出，他们的经济条件应该比较一般。不要小看医生判断个人经济情况的能力，这会直接影响到医生对于患者的诊疗决策以及对病人和家属的引导方向。 比如一个看上去家庭比较拮据的家庭，医生可能就会选择价格相对低廉，但是疗效不如的治疗方法，也会在知道治疗费用比较大的时候，适当地劝家属放弃治疗。 如果希望得到最好的照顾和治疗，可以最好直白地告诉医生你们不计较花费。因为如果不是涉及重大的决策，医生很可能就根据自己的判断和经验进行治疗方案的制定了。而不会询问患者的经济情况。 这个孕妇也是从外地来的，怀孕34周了，在当地的医院查出了妊娠高血压，并且伴有重度子痫前期。全身的小动脉出现痉挛的症状，导致胎盘循环功能变差，从而让胎儿出现缺氧的情况。他们这次来，当地医院的优生科说缺氧可能导致胎儿畸形，所以特地来大医院确认孩子情况。 秦老师看了一下他们的在当地医院的一些检查后，又重新开了一遍他们当地医院做过的一些检查，让他们做完检查之后再回来找她。 那个孕妇的婆婆接过了检查的单子，操着一口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对着秦老师说道：“医生，这个检查我们在我们那里刚做掉咧，检查报告也带着的，怎么你们又给我们开了一次嘞？我们也不是什么有钱人，这个检查要不就不要做了喽。” 秦老师解释道：“你们当地医院的那个检查我看过了，参数跟我们医院的仪器不一样，而且有几个重要的地方没有扫到，所以要在我们医院重新做一遍，我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你们千里迢迢跑到我们这里来，总不希望因为省个检查的钱导致最后检查的结果不准吧。” “这有什么不一样嘞，不都是拿着机器放在肚子上吗？我们家真的没有那么富裕，不信我把我们家的照片发给你看下喽。” 说完，这个婆婆就想打开手机。偏偏她还不知道要怎么使用智能手机，只能让儿子帮自己打开。 秦老师直接叫停：“你们不用给我看了，我知道的。我已经开的是最便宜，最简单的检查了，还有更贵的辅助检查我都没给你们开。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你们也可以找其他的医生问问。” 听秦老师这么说，那个丈夫可能也觉得脸面挂不住，所以拉着他妈妈的袖子说：“妈，就听医生的吧，我们来这边不就是为了听这边的医生的话的吗？” 那个妈妈听儿子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但是一想到要花钱，还是忍不住的肉痛。她有气也不敢对着医生撒，居然转头直接冲着儿媳妇发火：“都怪你，要不是你不争气，我们至于要花这么多钱吗？” 要是换个人，怀孕的时候肯定是被捧在手心的，如果被这么对待，肯定早就发飙了。偏偏那个孕妇一句话都没有，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也是，她婆婆敢在医院都这么肆无忌惮地骂她，肯定在家里只会骂得更狠。也不知道这个儿媳妇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家人了，被这样骂都能忍住不还口。 第418章 留不留 检查结果一出来，秦老师比对了一下之前在当地医院做的检查，结论和当地医院的医生是一样的。胎儿虽然有存在缺氧的情况，但是并不严重，也没有看到导致畸形。 “我看过了，你们这个情况问题不大，现在发现了之后进行干预，孩子很大概率是健康的。” “医生，你的意思是还是有可能会有畸形的可能吗？” 那个婆婆听话是专门捡着听的一样，秦老师都已经说了，孩子大概率是个没问题的，这也就是出于医学的严谨性，所以没办法告诉家属百分之百没问题，这已经是医生能给出的最好的结果了。 “每个孩子都没有办法保证百分之百不畸形，现在的医疗水平这么发达，我们也只能说是尽可能排除畸形的可能性。但是这个孩子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只要及时的干预，孩子的发育和正常发育的孩子基本是一样的。” “那会不会影响智力，听说大脑缺氧生下来的有可能会是个傻子。我们那边医院的优生科医生也是这么说的。听说我们村里的那个傻子，就是因为小时候缺氧导致的。” “我说了，和正常的孩子一样。你们当地医院优生科的意见只是他们个人的看法，不代表我们所有人的共识。妊娠高血压一般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更何况你儿媳妇的情况还属于比较轻微的。我们见过比你儿媳妇情况严重得多，血压飙升到200多的也有。生出来的孩子还是很健康的。” “那可不行，万一生出来的要是个傻子，我们家可养不了。” 陈海皱起了眉头，听这家属的意思，他们是产生了放弃这个孩子的念头的。可是这个孩子的情况如秦老师说的一样，只要合理治疗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大部分的家属听到这个消息都要笑着办住院了，这帮人反倒板起脸想放弃了。 秦老师也听出了家属想要放弃这个孩子的意思，但是他还是想要试着救一下这个孩子：“你说的那种可能性几乎都不存在。要是这么轻微的问题就要放弃孩子，那我们这里每周都要放弃无数的宝宝。而且妊娠高血压的孕妇，下一次怀孕的时候情况只会更严重。如果你们真的担心孩子的大脑发育，我们可以在做一个胎儿脑部发育的检查。” 秦老师已经是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了，任何一个稍微理解能力正常一点的人都不可能没听出秦老师的潜台词。也就是生命面前没有绝对两个字，要不然陈海觉得秦老师可能都要给他们担保了。 但是家属的决定，还是让秦老师和陈海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医生，我们还是决定放弃。就像是选种子一样，我们肯定是要选择最好的那一个，你说是不是？” “是你个头，你们家是有王位要继承吗？”陈海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要是不想生，当初做好避孕措施不好吗？现在怀上了又不想要，这样的不负责任的父母，能养得了孩子吗？ 陈海转头看向孩子的妈妈，她除了一个劲儿地哭，竟然默许了婆婆的决定。别人在决定你的孩子的生死，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不是说为母则刚的吗，你倒是为了你的孩子刚一回啊！ 就算是不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自己难道就不能反抗一回吗？秦老师都说了，妊娠期高血压只会一次比一次严重。按照这个强势婆婆的性格，肯定回去肯定会撺掇孩子离婚，找个身体健康的重新生一个。到时候，你就算是再委屈求全能保得住自己的婚姻吗？ 可惜了，她要是能想到这一层，也不可能被自己的恶婆婆压到喘不过气。 秦老师见劝解无效，只好搬出法律了：“这个胎儿已经34周了，已经算是一个生命体。在没有查出明确畸形的情况下，我们是不可能进行引产的，否则就是触犯法律了。” “这是什么道理，孩子是我们家的，我们不想要还不行了。你们不做，有的是人做。走，我们回去县医院做，县医院不做，我们就去找隔壁村的喜婆，她做这种事情也是老手了。我就不信了，几个大人还能被一个孩子难住。” 这个婆婆的恶毒真是超过了电视剧演的百倍，电视剧演的再恶毒，也没有想过要取儿媳妇的性命。她倒好，不仅不当一回事儿，还当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妇把话全部说了出来。语气轻佻得好像是弄死一只蚂蚁。 “我可得提醒你们，产妇现在可是妊娠高血压，再加上重度子痫。她这个情况不治疗的话，一个不小心是会没命的。你们就算不考虑孩子也得考虑大人。” “吓唬我，我可是吓大的。哭什么哭，弄成这样你还有脸哭……” “妈，要不我们还是听医生的吧，我感觉那个医生说的挺有道理的。”都出门了，孩子的爸爸才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听什么听，她们就是来骗钱的。同一个检查，非要我们做两遍。要是我们还不走，那家里存的钱，还不得全部交代在这儿了。” “那我们就这么回去了？她们可是说凤霞这个情况很危险的。” “他们说的话你就信啊。”这个婆婆知道有些话不能当众说，即便是对着自己儿媳妇，她也不避讳地靠在了自己儿子的耳边，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说：“再说了，死了不是更好，我早就看你这个媳妇一万个不顺眼了。要不是她勾引你弄大了肚子，我能让她进我们家门？妈早就给你找好了隔壁村的翠果，那干活可是一把好手。等你这个媳妇死了，我马上把她给你弄来，你害怕没有媳妇儿吗？” 说完了，婆婆还不忘对着儿媳妇骂道：“看什么看，没看过我和我儿子在说悄悄话吗？” 秦老师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说到底这是他们家自己的事情。好言难劝该死鬼，他们也只能是哀产妇的不幸，怒产妇的不争了。 第419章 抢救产妇 “喂，啊？哦，好，我马上下去。” 第二天陈海继续跟着秦老师，刚换完衣服，秦老师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接完电话，秦老师就快步地离开了更衣室，对着陈海说道：“快走，急诊有情况。” 陈海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小，估计就是那个孕产妇出了问题。 顺着电梯下楼，再穿过几个通道，陈海和秦老师就赶到了叫会诊的急诊医生那里。 陈海定睛一看，这不就是昨天那个被恶婆婆欺负的孕妇吗，她们不是说要回去了吗，怎么现在这个时候进医院了？家属呢，她的那个恶婆婆和窝囊丈夫怎么不在身边？ “什么情况？”秦老师问急诊的医生。 “说是出门买吃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晕倒在路边了，晕倒的时候手边还提了几个饭盒，被路人发现以后送咱们医院来了。我用她的身份证建档的时候，看到了她曾经在医院门诊的记录，所以就找你来看下情况。” “买吃的？她都34周了，还让她一个人出去买饭伺候全家人，他们家人也太不是东西了吧。”陈海都被这家人的无耻给惊呆了，差点都要当着秦老师的面飙脏话了。 “别说这些了。”秦老师继续给产妇做了一下查体，从秦老师的表情中不难看出，这个产妇的情况不容乐观。“赶紧送手术室吧，不能等了。孩子必须马上剖出来，要不然孕妇和孩子都保不住。” “联系一下家属，通知一下医务处，我们先做，家属来了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他们签字。” “没有家属，这不好吧，孩子和大人的情况这么危急，没有他们签字的话，万一术中有什么问题，这个问题可就太大 了，谁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啊。要不先联系一下家属，就算人赶不到，做个电话授权也是好的。” 急诊医生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孕妇送上手术台也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准备，打个电话也耽误不了什么。 “陈海，你去联系一下家属，跟家属说明一下孕妇现在的紧急情况，要他们电话授权，并且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我先去手术室准备。你弄完这些之后，马上来手术室找我。” “好！”接到任务后，陈海马上从内网中调出了患者家属的联系电话。按照上面的号码打了出去并且做了录音。 陈海祈祷着这个电话不要是孕妇的那个恶婆婆的，否则，以那个恶婆婆的性格，这不知道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来。 “你找谁？”天不遂人愿，这个口音和这个尖酸刻薄的语气，陈海真是想忘都忘不掉。陈海叹了口气，硬着头皮交代着：“是刘凤霞的家属吧？” “怎么了？” “是这样，我们这里是东林三院。刘凤霞昨天来我们医院做过检查。今天昏倒在了路边，被人发现送到了我们医院。她现在情况非常危险，需要你们授权我们进行抢救，并且赶紧到医院来配合我们治疗。”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陈海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喂，你好，你在听吗？” “你打错电话了，我们不认识刘凤霞。”随后传来的就是一阵忙音，连让陈海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留。 陈海不死心，再按照电话拨通，电话那边直接就不接了。 陈海不可能会记错这个声音的，而且就算陈海记错了，正常人在听到陈海说出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名字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会告知或者直接挂掉电话。而不会像这个人一样，一直等到陈海交代完情况才选择告知。 这明摆着就是那个婆婆不想管这个儿媳妇，甚至想得在阴暗一些，她希望这个儿媳妇和这个可能畸形的孙子一起消失。 既然联系不上能顶事的家属，陈海也就打算先进抢救室看看情况，然后再做打算了。好在这件事情有着医务处备案，再加上政策法规上对产妇的重视，即便是没有家属签字，医生们抢救的结果即便不如愿，抢救的决策基本也不会被质疑。 陈海做完准备，进入了手术室，把家属的情况告诉了秦老师。秦老师听了之后没有说什么，直接便准备把孩子剖出来。 产妇的麻醉可以说是她和胎儿要面临的第一道难关。本身孕妇的麻醉难度就比普通人要大一些，再加上产妇伴有妊娠高血压和子痫，一个不小心引至脑出血，后果不堪设想。包括术前禁食这些风险都是需要麻醉医生自己承担的。 麻醉医生只能是一边用着降压药调控着血压，一遍做着麻醉。术中麻醉医生的眼睛时刻不离屏幕，就怕出现任何意外。 幸好，上天还是没有再给这个苦命人增加苦难，孩子比较顺利地剖了出来。是个男孩儿，但是因为发育时间不够，孩子的身体状况却是令人堪忧。孩子的体重只有3斤多，浑身皮肤青紫，是缺氧的表现。孩子剖出来后，就由另一拨的医生接手，进行胸外的按压和其他抢救。 按照经验，34周的孩子肺功能发育并没有完全成型，必须要在nicu继续治疗。按照这个孩子的状况，估计如果插管上固尔苏，想要活下来还是挺难的。 但是插管又需要家属签字，而且固尔苏又是非常昂贵的药品，没有家属同意，医生也不敢做什么。况且即便抢救过来，后续nicu的治疗以及监护也需要金钱支撑，按照他们家的情况，他们家人会愿意吗？ 陈海不敢想这个孩子的下场究竟如何，他只能逼着自己专心在眼前的产妇身上。 虽然剖腹产已经完成，可是产妇的血压和血氧就是死活上不去，而且出血也在持续着。如果血再止不住，恐怕这个产妇的结局也逃不了一个死。 护士在边上已经开始了加压输血，各种的晶体液和胶体液都已经在以最快的速度往里输。结果血气一查，酸中毒，依旧是在缺氧和缺血的状态。秦老师手里的纱布都要舞出花了，依旧收效甚微。 第420章 终做介入 这样下去不行，常规的压迫止血根本就止不住。再这样下去的话，这个产妇估计就要交待在手术台上了。 秦老师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却不能说出来。因为现在他是这场手术的主刀。要是他都失去了分寸，那么其他人就更加慌乱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了陈海。上次那个陈海参与抢救的产妇，不就是大出血止不住，陈海提出的介入治疗吗？既然常规方法已经起不到作用，或许让陈海放手一试才是最好的办法。 “陈海，你过来。如果让你通过介入治疗，你觉得可行吗？” 秦老师的话让手术室里的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虽然这个产妇的情况很危急，但是把她交给一个小大夫，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大家也并没有宣之于口。毕竟这是人家手术科室自己的诊疗决策，他们没有干预的道理，出了事儿也和他们没有关系。 陈海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 其实就算秦老师不问陈海，陈海也准备和秦老师提一嘴介入治疗的方案了。他之所以一直等到现在才说，也是因为他需要时间对产妇的整体情况做个了解。 “那你就试试吧，你去联系导管室和助手，如果他们有疑问就说是我要求的。” “好。”陈海没有犹豫，既然秦老师都愿意冒着风险让自己做这个介入，自己要是还扭扭捏捏的，那也太对不起秦老师的信任了。 等介入的一切准备就绪，产妇的生命体征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了，连秦老师都觉得可能已经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机。要说陈海真的有十足的信心能够起死回生，那是在骗自己。但是他没得选，产妇也是。 因为秦老师和产科手术的助手没有介入手术的经验，时间又紧急，她便没有选择进入导管室。而是把所有的主动权全部交到了陈海手里。 “秦老师，你真的觉得陈海能搞得定吗？”一助对着秦老师说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除了相信陈海，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如果陈海真的把人救回来了，那是孕妇的幸运。如果没有救回来，我们也只能叹一句，时也命也了。” “这里暂时不需要我们了，去看看那个孩子吧，估计情况不容乐观。” 正当所有人都在为抢救产妇而努力的时候，旁边的麻醉医生偷偷地用自己的手机发了一条短讯给了许平君。短信的内容也很简单：陈海正在给产妇做介入手术。 许平君这个时候刚好下了手术台，看到了这条短讯。她因为上次陈海当面驳斥她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再加上岳主任对陈海的器重，让她对陈海更添了几分的恨意。 没想到自己刚打瞌睡，老天爷就送枕头来了。只要陈海这次的手术失败，就可以证明陈海上次的医疗决策也是错的，自己再煽风点火一把，恐怕陈海在院内本就不好的名声就更雪上加霜了。 不过这个事情，她不好自己出面，否则落得个排挤同事的名声，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她也已经早早地想好了对策，陈海在院内的敌人可不只是自己，只要把陈海的事情透露给郑承禄，他自然会替自己出手收拾陈海。 想好了主意，便起身往影像科走去。在打听到郑承禄的安排之后，她故意找了个机会和郑承禄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郑主任。是我太心急了，一个不小心撞到您了，您没事儿吧。” “你小心点儿，在医院里横冲直撞地干什么，毛毛躁躁的。被人抓到又要扣你们钱了。” “对不起啊，郑主任。因为陈海正在导管室做介入手术，产妇的情况太危急了。我急着去支援所以一不小心没有注意到您。” “陈海在导管室做介入手术？他不是心外科挖来的人吗，怎么介入他也会做？”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多说了，郑主任，我要去支援了，产妇现在生命危在旦夕，眼看人就要不行了，有时间我们再聊。” “马上就要不行了吗？”郑承禄的嘴角露出几丝狰狞的笑意，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对陈海发难，眼下机会不就来了吗？孕产妇死亡，多好的发难理由啊。就算不看这些，光是陈海擅自使用导管室给病人做手术就够他喝一壶的了。这样的热闹他怎么可能放过。 他晃晃悠悠地进了电梯，等电梯门关上之后。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的许平君这才从墙后走了出来，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郑承禄到了导管室，没有急着出现。而是猫在暗处对产妇的情况做了一点了解。以免一会儿被陈海逃脱。 结果还没等到陈海出来，先等到了秦老师。郑承禄和陈海不对付的消息，满医院传得沸沸扬扬，秦老师不可能不知道。郑承禄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再加上陈海正在里面做手术，郑承禄就出现在了导管室门口，要说没有鬼，鬼都不信。 “郑主任，你这么有闲情逸致来这儿啊。影像科里面没有事情了吗？” “那怎么可能呢，影像科还有一大堆的片子等着我去审呢。只不过我听说导管室被人给挪用了，所以来看看情况。” “哦，什么时候导管室竟然也归影像科管了吗，我竟然都不知道。” 秦老师的嘴里满是讽刺和挖苦，别人害怕郑承禄的职位和权势，她可从来没有怕过。她一不想攀龙附凤，二来自己水平够硬。郑承禄这种腹中没有二两油的挂名主任想要为难她，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那怎么可能呢，只是听说有一个在我科做了检查，原本要装起搏器的患者的手术被推迟了，我身为医院的领导层，来看看情况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郑承禄的脸皮的确是有够厚的，居然自封是领导层。只是不知道几个院长副院长听到这话，心里做何感想。 第421章 正面刚 “听秦医生的意思，是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喽。不妨告诉我一下，我也好了解一下情况。” “郑主任何必明知故问呢？里面的人是谁你如果不知道，怎么可能纡尊降贵特地跑来导管室呢？” 见秦老师不给面子，郑承禄也就索性摊牌了：“看破不说破，秦医生既然知道我来这儿的用意，我劝你还是别淌这趟浑水的好，免得引火烧身。” “郑主任这是哪里的话，怎么有些听不懂呢？里面正在使用导管室的是在我们科轮转的陈海。他做这场手术是我的授意，哪有什么淌不淌浑水这一说呢？” “你这是想要把事情撑到底了？不过我就是不知道，你一个小小的主治医师，能不能撑得起这么大的责任。别到时候没能扛事儿，反倒把你自己的小身板给压塌了。” “郑主任好大的口气啊，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了，我刚从里面出来就闻到了。我劝你还是回去先刷刷牙再出来吧。要不然熏着病人也不好。” 陈海脱下铅衣，从里面一出来就撞上了眼前这一幕。 “陈海，怎么是你从里面出来的，难道刚刚居然是你在里面做的手术，你胆子也太大了。” 陈海对着拙劣的演技属实没有什么兴趣：“装什么装，你刚才不都听到秦老师说的了吗，再说了，不是为了故意找我麻烦，你一个影像科主任不在机房带着，跑出来瞎逛什么？真把医院当你家了啊！你这么能演去横店当群众演员多好，干嘛在这医院浪费时间。” “你怎么敢跟我这么说话的，我好歹算是你的前辈，也算是你的领导，你就这么跟我说话！”郑承禄没想到陈海的胆子居然这么大，甚至连基本都和谐姿态都不做了。他面对陈海这样掀桌式的同归于尽，他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只好拿出自己的身份和年资来压人了。 “行了，郑承禄。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这么惺惺作态呢？你有什么招数就尽管使出来好了，我接着就是。不过，你除了拿出郑家和自己的主任头衔，应该也干不了什么吧？” 郑承禄被陈海挤兑得脸色铁青。他在医院有郑家这个金字招牌，什么时候不是呼风唤雨的，敢不顾身份和体面这么直接当着他的面就敢这样嘲讽自己的，全医院也就陈海了。 “陈海，你未经允许，擅自违规给孕产妇做介入手术，造成严重后果。我身为医院领导，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你等着被医院处分吧！” “郑承禄，我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记性呢？上次手术的事情你这么快就忘了。” 说完这些，陈海直接无视了郑承禄，对着秦老师说道：“秦老师，产妇的情况现在已经稳定了。不过icu说现在没有床，我觉得可以先送病房，再观察情况。” “就按你说的做吧，这个病人就交给你管了，别出什么差错，让人抓住把柄。” 陈海嘴角浮现笑容回答道：“保证不会让人看笑话的。” 早上的时候陈海做的手术，下午的时候郑承禄就在院里开了个会。只能说郑家在医院内的势力的确神通广大，能把各位忙得找不着人的院领导召集在一起，实在到不了的，也通过了线上会议的方式参与了进来。 “郑主任，你今天这么火急火燎的把大家叫过来干嘛，你闲的没事儿，我们科里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呢？” “就是啊，有什么事情不能群里说，非要把大家叫过来。” 大家对于郑承禄这样仗势压人的做法显然是非常不满的。比较有话语权的几个主任还会当着面抱怨几句，其他的不强势的科室主任根本就只能把牢骚话放心里。 郑承禄显然早有准备：“各位院领导，各位主任。今天急着把大家找来，实在是因为陈海做的事情太不像话了。你们知道吗，今天，陈海居然在没有经过同意和报备的情况下，私自给一个孕产妇做了介入手术。如果我们继续放纵这样的行为，那对医院的制度和管理将会是非常重大的伤害。所以，我提议，对陈海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全院的通报批评。” 妇产科的主任当然不会放任郑承禄攻击自己的科室和手下，当即反驳道：“不对吧，郑主任。这件事情我听我们科里的医生汇报过了。当时产妇大出血，常规方法我们科里都已经用过了，实在没办法了才采用介入的办法封堵止血。而且产妇也已经止住血了，现在还在病房观察。难道郑主任觉得我们看着产妇流血流死，什么都不做才是对的吗？” “那当然不是。可是一码事归一码事，陈海他现在还不是一个执业医生，而且他也没有介入手术的资质。” “那又怎么了，事急从权的事在医院还少吗？难道急诊手术要等器械护士到位再开台吗？难道床旁开胸还要等到抢救室消完毒再做吗？难道心外科没有cta的结果就不救夹层的病人了吗？怎么其他科室做了这么久都没问题，到了我们这儿就全是问题了。” “那可不一样。别的科室再怎么急，出手抢救的的医生也是正经经过考试的合格医生。可是陈海，谁敢保证他有这样的水平，万一他耽误了抢救时间，或者造成术后的后遗症，谁来付这个责任！” “郑主任，你是在质疑陈海的能力吗？那不如这样好了，我们把陈海手术的视频调出来，你给我们大家说明一下陈海手术的问题在哪里。反正介入手术都是有视频资料备案的。” 郑承禄一时语塞，凭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想要挑出陈海的问题，简直比登天还难。他被妇产科主任怼得涨红了脸，连忙转移了话题。 “我们现在谈论的是他不遵守流程，违规操作和他的行医资质的问题。” 第422章 全科医学科 “怎么又是这个陈海啊，我记得上一次我们开会讨论的内容好像也有他，我记得他才来我们医院没多久吧。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弄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依我这么多年在医院的经验来看，这样能惹麻烦的医生我们医院不能留，还是趁着他和我们医院绑定得不深，早点甩了这个烫手山芋的好。” “苏主任，话不是这么说的吧。”杜主任当即站起来帮陈海说话。 “咱们就事论事，陈海遇到的每件事情哪个不是我们一线医生面临的现实问题。而且陈海在每一件事情上的处理都不能说是有什么错处。各位之前在医院里听说的类似情况还少吗？我们之所以离开原来的医院来这儿不就是因为这里号称是最开放，最创新的医院吗？怎么一到陈海这里事情就变了性质。到底是有人公而忘私，真的站在医院发展的角度考虑，还是有人挟私报复，打着医院的旗号，拿放大镜盯着陈海的一举一动？” “就是，不招人妒是庸才。再怎么能惹事儿，也总好过那些拿着工资不干活，尸位素餐的人要好太多了，不是吗？”岳主任依旧是那么言辞犀利。即便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行，也没有一点留面子。 说话的主任也只是和郑承禄有几分交情而已，出于不想得罪郑承禄的想法才答应郑承禄在开会的时候声援一下他的，没想到自己才刚开口，就被怼了回来，还是被几个最强硬的科室。一看情况不对，他也能屈能伸，马上找补：“我也只是顺嘴一提而已，毕竟陈海这个人到底怎么样，肯定还是待过的几个科室最有发言权。” 郑承禄一下子变成了孤家寡人，但是今天他既然是已经花了这么大力气，自然不可能雷声大，雨点小地让这件事情消失得悄无声息。他自然也不可能打无准备之仗。 “几位主任不用这么言辞犀利，指桑骂槐的。我到底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我们可以各执一词。但是陈海违规的事实不假，陈海的事情我已经据实上报，并且国务院的领导也已经表态了，说一定要严惩这种歪风邪气。上面都已经发话了，我想我们就没有什么好争论的必要了吧。” 郑承禄的话无异于在小小的会议室内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在他们这种性质的医院，本就和政府关系密切。如果只是医院内部的讨论，那他们还有得商量。可如果是上面的意思，而且级别还比他们院长都要高，他们是没有那个勇气去违抗上面的意志的。 杜主任和其他几位主任交换了一下眼神，明白了郑承禄的为什么敢这样公开向陈海发难。眼下的事情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现在陈海唯一的希望，只剩下这次通过视频方式参加会议的成部长了。除非他能扛住压力，死保陈海，否则陈海这次恐怕在劫难逃。 郑承禄也把目标转向了成部长，像是示威一般地对着成部长趾高气昂地说道：“院长，你这么看。” 郑承禄那副欠揍的表情，就好像在说：“没想到我们还有这一招吧。就算你再有本事，也不是我们郑家几十年来的人脉积累可比的。有本事你就把这件事情当做不存在，到时候看你这个部长还能做多久！” “陈海啊，陈海，这次你可逃不出我们的五指山了吧。亲手被自己被信任的人赶出医院滋味一定不好受吧，我真是等不及要看到你听到消息之后的表情了。” 郑承禄如同高高在上的胜利者般的笑容让人觉得刺眼。奇怪的是，成部长竟然也在用同样的笑容回敬着他。 成部长清了清嗓子之后，慢慢开口道：“首先呢，我们要感谢郑主任对于院内事务关心，这种以医院为家的精神值得我们大家学习。” “壮士断腕了吗，成文彬，你也有今天。” “但是！” 郑承禄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但是给吓了一跳，难不成成文彬到了这个时候，还打算死保陈海吗？ “陈海怎么做是受了我的指派，是我允许他在执业范围之外行医的。” “成文彬疯了吗，他这是想用自己来保陈海吗？”郑承禄激动得手都开始颤抖了。如果能够在这次拿下成文彬，那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不仅能一笔勾销，更是大功一件。有了这件事情傍身，自己今后的地位就更稳固了。 “院长，这件事情是不是有失妥当。医疗无小事，如果陈海因为得到您的授意导致出现了严重的后果，那这个后果，恐怕不是我们能够承担得起的啊。” “是啊，院长，如果是这样的话，医务处的工作是没有办法开展下去的。我们总不能在病人家属提出问题之后告诉他们，这是您的授意吧。” “这当然不只是我的授意。”成部长从身后拿出了一份红头文件，对着大家说道：“我正想跟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为了适应在当前的医疗环境下，慢性病的增多和人口老龄化的加剧，和应对人们对医疗服务的需求也日益多样化、复杂化的趋势和于提高医疗服务的质量和效率，满足人民群众的健康需求的增加。我和科研院的韩纪中院士，共同向上面提交了一份关于支持全科医学发展，成立全科医学科的报告。上面也已经批准了我们成立全科医学科的要求，并且要我们尽快完成科室建设。”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瞬间沸腾起来，就像是一条活鱼被突然扔进了滚烫的开水里。大家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包括医院的高层领导在内，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显然他们事先并没有收到任何相关的通知或消息。 人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嘈杂之中。有些人开始交头接耳，互相讨论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有些人则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显然在思考着这个变化对医院和自己未来的影响。 如果不是那份红头文件清清楚楚地用白纸黑字写着，他们甚至都想怀疑成部长是不是为了帮陈海摆脱麻烦而编造的。 第423章 雏鹰计划 “全科医学科。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事前没有一点消息。上面怎么可能同意这样的事情，难怪今天自己召集众人开会的过程的这么顺利，上午通知，下午就开了会，这背后肯定有成文彬的推波助澜。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就算这是真的，以陈海的资历想要服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必须冷静下来，冷静。” 郑承禄握紧了拳头，在心里默念着给自己打气。虽然他明知道再想用这件事情把陈海拉下马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那一份红头文件无异于尚方宝剑，但是他也必须要试一试，否则他不敢设想陈海以后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院长，一码事归一码事。在全科医学科还没正式落地之前，陈海他就是一个小医生。在此之前他的一切行为都是违规的。而且就算全科医学科正式成立，难道不应该先选出领导之后，再由科室领导组织人手。为什么就没经过讨论就把陈海划到了全科医学科去。如果让陈海一个小年轻来当这个科室领导，我想在座的所有人都不会同意的吧。” 能坐在这儿的这帮人，哪个不是千年的狐狸。郑承禄想拿他们当枪使，给院长施压的想法他们不会不知道。但是如今全科医学科刚成立，这里面运作的空间有多大，利益有多夸张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肯定是希望能够从中分一杯羹的。让陈海这个愣头青上位和他们平起平坐，让他们怎么接受。让郑承禄当枪使就当枪使吧，自己不表态就是了。有郑承禄在前面打头阵，既不得罪人，又能表明态度，何乐而不为呢？ “郑主任说的这话也有道理，陈海现在当全科医学科主任确实太早了。所以我们在报告中也提到了一项人才培养实验计划，名叫‘雏鹰计划’。这项计划旨在为人才培养提供新的思路，同时也是在为全科医学科的成立提供人才。入选这份计划的医生可以不用按照执业证上的地点和方向限制进行执业，而通过全科会诊参与到医疗活动当中去。” “简单来讲，就是在这个计划中的人，不属于现行的任何科室，是医院中的自由人。院内所有的会诊都可以叫，只要他是空闲的状态，无论怎么参与医疗过程只要报备过就不受限制。让他们能够在参与全院的医疗的过程中积累经验。而陈海，就是我们这项计划的首位入选人。” “凭什么让陈海成为入选人，我反对！”郑承禄咬牙切齿地说道，看上去已经有了几分狗急跳墙的意思。 “陈海入选是韩纪中院士力保，并且经过上面批准的。郑主任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试着走走你之前的渠道，投诉一下，或许能有转机也说不定。” 郑承禄被说得哑口无言，凭他怎么可能有那个途径能够上达天听。既然红头文件已经签发，成部长也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这件事情肯定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了。” “等等，院长。我觉得成立全科医学科对我们医院的是非常好的发展。陈海作为年轻医生的翘楚入选‘雏鹰计划’我也觉得实至名归。但是我觉得全科医学科可以先筹备起来，找一个德高望重的医生来担任科室主任，组建全科医学科不是更好吗？” “我同意，就算有‘雏鹰计划’，也不妨碍我们先把全科医学科建立起来。到时候雏鹰计划再源源不断往科室输送人才，这样能让全科医学科尽快落地，实现良性发展。” “我也同意。而且我觉得‘雏鹰计划’想要发展，肯定不能只有陈海一个人。我建议尽快地确定标准，从全国的人才中选拔出符合条件的，进行集中的培养。” 这帮人可真是无利不起早。全科医学科和雏鹰计划才刚刚宣布，他们就上赶着分一杯羹了。要是依照他们所说，找一个高年资的医生当主任。先不说这个人到底是谁，陈海在科内的话语权肯定是要丢的。要是再和陈海有个什么不对付的，给陈海穿小鞋。那成部长和韩院士这番努力不就成了给他人做嫁衣了吗？ 还有那些急着想要雏鹰计划的标准落地的人，也没安什么好心。雏鹰计划的标准一公布，他们肯定是上赶着往里面塞人，给人送人情。说不定还是存了和陈海抢主导权的想法。 好在成部长对这帮人的想法早有预料，早早地想好了解决的对策。 “你们说得很对。全科医学科当然需要筹划，这个人选也早已经定好。这个人就是这个计划的倡导者之一，韩纪中院士。” “韩院士？可我记得韩院士都已经是80多岁的高龄了吧，成立全科医学科可不是一件轻省的事情。让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背上这么重的担子是不是有欠考虑啊！” 经过上次自证手术的事情后，韩院士和陈海的师生关系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如果这个事情交到了韩院士的手里，那不就是交给陈海了吗？这个他们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是啊。我觉得还是从现在在职的医生里面，选一个能力强，经验丰富的医生协助韩院士的好，况且韩院士对我们医院情况也不熟悉，还是给他配个助手更好些。” “我们当然要给韩院士配个助手，人家年高德劭，为了医学事业的发展，愿意在这个年纪接受我们的返聘，出山坐镇全科医学科，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 听到成部长的这句话，所有人心里的小九九都开始转起来在物色合适的人选了。 “但是这个人选却不能是从在职的医生中选择。” “为什么？”成部长的话无疑打破了他们之前的幻想，他们恨不能打破砂锅问到底。 “原因很简单，全科医学是一个全新的科室，要求医生对于各个科室的内容都有所了解，但是又不能为各个科室的思维所束缚。而在职的各位高年资大夫们，有哪一位自问能够达到这样的要求？” 第424章 所谓师 “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临床思维虽然难改，但只要有心还是可以解决的。而且在职医生的经验也比新来的医生丰富多了。如果院长的理由只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还是从在职医生中选比较好。” “原因当然不止这些。全科医学科要求医生们对所有科室的问题都有所了解，这无疑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体力学习依旧高超的理解力和学习能力。而我们医院在职的医生，最年轻的除了陈海几乎都快要步入中年了，在自己领域钻研大半辈子了，现在让你们放弃自己的研究方向，转而学习新的知识你们舍得吗？就算你舍得，你们现在都学习能力和体力能够和年轻人比吗？” “所以毫无疑问，全科医学的人才只能通过专项培养。而我们医院符合上述条件的，也就只有陈海了。而且陈海还是韩院士的关门弟子，有他帮忙，韩院士对我们医院的归属感也能更强。” 成部长把所有的条件一股脑地全部倒了出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虽然成部长说的每一句话都经得起推敲，但是其实就是定向在为陈海设卡。让陈海能够顺理成章地进入全科医学科，独揽大局。 “可是……” “这件事情上面已经决定了，没什么可讨论的了。另外关于雏鹰计划的标准和人选的选拔，上面已经全权交由韩院士负责了。等时机成熟，自然会向大家公布的。没什么事情的话，解散吧。” 成部长都已经把上面的人搬出来了，其他人自然也说不上什么。只能赶紧回去看看能不能从韩院士和陈海那里找到突破口，好占点便宜了。 杜主任，岳主任和叶主任这几个对陈海有好感的主任自然是开心的。虽然陈海没有办法去他们科室里，但是只要有这个会诊的制度在，自己要找陈海做苦力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总比去了其他科室，自己看着眼馋的好。 “哎呀，没想到啊，某人还以为能够借这次机会，扫除异己，没想到对方直接借坡下驴，顺手就是一个大巴掌，打得某人措手不及。这也算是最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吧。”叶主任有些损地说道。 “是啊，学了这么多年，今天偷鸡不成蚀把米居然在我眼前具象化了，着实好笑。” 岳主任倒是没有拉下脸说什么，不过光是他那庞大的身形站在那里就已经嘲讽属性拉满了。 这次郑承禄居然破天荒地没有还嘴，只怕如今他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和背后的人商量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吧。 与此同时，陈海也从韩院士的口中得知了全科医学科立项的消息和韩院士将出任主任的消息。陈海听到消息之后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和老师还有成部长的关于全科医学的愿景正在逐步成为现实，惊的是老师居然和成部长背着自己有所联系。 他想要问问老师为什么没有跟自己说，但是又不知道应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和老师说这种话。 正好她也和吴苗苗约了时间，准备带吴苗苗去见见老师的，到时候再和老师聊聊也不迟。 第二天，陈海接上吴苗苗，一起去见见老师。 吴苗苗因为是第一次见韩院士，内心难免有些紧张。她一会儿担心韩院士这样的高学历的读书人，对她这样的商贾气息会有抵触，一会儿又担心韩院士重视传统礼节，自己哪里做得不到位影响他对自己的观感。一直抓着陈海问有关韩院士的各种生活习惯和爱好，问得陈海也是一脸懵。 老实说，陈海对韩院士的确是知之甚少，甚至连他平日里爱吃什么，没事儿都干些什么都知之甚少。吴苗苗这么一问让陈海都觉得有些自惭形秽。别的师徒都是有事弟子服其劳，偏自己这个徒弟当得太不称职了。除了麻烦老师，给老师添乱之外，甚至没做过什么让老师感到开心的事情。再加上老师为自己谋划全科医学科的事情，更是为了让自己能够自由选择，不惜以80多岁的高龄出山为自己张罗。让陈海心中对老师除了感激之外，更添了几分愧疚。 怀着这样的情绪，陈海和吴苗苗按下了老师家的门铃。开门的是老师的孙子韩睿。 “来了，爷爷等了你们好久了。这个就是弟妹吧，长得真漂亮，难怪能把我这个师弟迷的神魂颠倒的。” 韩睿的话把吴苗苗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陈海给吴苗苗介绍道：“苗苗，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的韩睿，是老师的孙子，比我大一点，算是我的师兄。” “师兄好。”韩苗苗颔首向韩睿问好，韩睿回礼之后便把人带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陈海看到老师正拿着一份厚厚的资料，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老师做的笔记。陈海从资料上面备注的信息知道了，老师正在看到是一份全科医学发展的资料。 韩院士见到陈海他们，合上资料，对着吴苗苗说道：“这就是苗苗吧，美淑人之妖艳，因盼睐而倾城。扬绰约之丽姿，怀婉娩之柔情。身上还有几分将门虎女的气魄，有你爸年轻时候的风采，不怪陈海会被你牢牢抓住。” “您认识我爸？怎么没有听我爸提起过？”吴苗苗惊讶地问道。如果她爸爸认识韩院士，他不可能不跟吴苗苗提起的。毕竟是陈海带她去见自己最尊敬的老师，他肯定想尽想可能地给韩院士留下好印象的。 韩院士温和地笑了笑，眼中泛起了些许回忆的光芒：“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和你爸爸仅有几面之缘，或许他已经不太记得了。但我却对他印象深刻，那时候他在边疆的严寒中，独自站在风雪中执勤，眼神坚定而炯炯有神。我那时就觉得，他绝非凡俗之辈，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没错。 “别愣着了，孩子。你们这时候来，肯定还没顾上吃饭吧？我提前准备了一些饭菜，就留下来陪我一起吃点吧。”韩院士热情地邀请道。 “都听您的。”吴苗苗乖巧地说。 第425章 传承 “这是我给您带的一点礼物，因为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所以就胡乱准备了些。要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您可千万别见怪。”吴苗苗将一个小盒子掏了出来说道。 吴苗苗为了准备一份礼物给韩院士，那可是煞费了苦心。太贵重的礼物，对于韩院士这样的人物来说无疑太过俗气，陈海也说韩院士不喜欢贵重的礼物。可如果买些常见的东西又显得不够重视。最后吴苗苗拉着陈海千挑万选，才选中了这么一件礼物。 “你们太客气了，不过我跟陈海说过的，我们之间不用这些虚礼，这东西你们还是拿回去吧。”不出所料，韩院士选择了拒绝。 “老师，你还是先打开看看吧，我相信你会喜欢这件东西的。”陈海故作神秘，满脸笑意地看着韩院士。 “哦，能让你这么自信的东西可不多见啊。我话说在前头，如果我打开了之后不喜欢，你们可得听我的把东西带回去。” “没问题，如果您老打开之后不喜欢，任打任罚，都听您安排。” 吴苗苗的自信之言引起了韩睿的兴趣：“苗苗，我这个当哥的可劝你一句。我爷爷虽然不是什么收藏大家，可是好东西可也是见过不少的。而且老爷子一直视金钱如粪土，再名贵的东西在老爷子这儿都不算回事儿。你现在把话收回去还来得及，老爷子不收，你送给我这个当师兄的一个见面礼，我还能不给你这个面子吗？” 韩院士眼睛瞥了眼韩睿：“你脸怎么这么大，仗着年纪叫声哥都便宜你了，还想要礼物。苗苗你别管他，他就是一天到晚没个正形。不过他说的倒是不假，你这东西还是拿回去吧。” “老师，您就听我的吧。这东西您先打开看看，全天下除了您也没谁能拿得动这个东西了。而且这东西的市场价值绝对不算高。”陈海和吴苗苗都这样坚持，好像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韩院士看到东西时候，脸上的表情了。 韩院士在他们的坚持下，把小小的盒子打开。盒子也就比火柴盒长了一点点，宽度只有火柴盒的二分之一左右。从小小盒子里面取出来一个真丝的松紧袋，从外观看上去礼物是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韩院士小心翼翼地从盒子中取出了那枚老印章，它仿佛承载着一段悠久的历史。印章上的朱砂历经岁月的沉淀，却依旧鲜艳如初，散发出一种深沉而古老的美。印章的四个字“孔墨华印”仿佛诉说着一段传奇。 “嗐，我还以为你们准备了什么了不起的礼物呢，原来就是一枚老印章啊。这东西我们家老爷子那可见得多了，之前有人送过一个清代名医叶天问曾经用过的印章，老爷子都没收。你们这印章看上去年代也没有很久远啊，看来你们的算盘要落空了哦。”韩睿笑着打趣道。 “所以我说送我嘛，我是来者不拒的。”随后他便准备从韩院士那里接过印章自己看看。结果韩院士直接拍了一下他伸过去的手说道：“没规矩，这东西是你能随便碰的吗？” “不就是一枚老印章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韩院士没有回答韩睿，而是转而问陈海：“这东西你们从哪儿找到的，你们找这个东西花了不少时间吧？” 陈海伸出手否认道：“这您可别看我，这都是苗苗的主意。是她一家家打听到这个印章的下落，然后专门飞过去把这个东西拿下的。” “其实也没有陈海说的那么夸张啦。正好我的一位伯伯就喜欢收藏这些印章，我又打听到他手上正好有这枚印章。宝剑赠英雄，我觉得它只有在您手上最合适，所以去找我的伯伯把它买下来送给您而已。” 韩院士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还能再次见到这个东西。我还以为它早就被掩埋在时间的尘土里了。” “这是什么啊，爷爷，我从来没见过您收到礼物的时候，是今天这副表情。”韩睿不解地问道。 韩院士轻轻摩挲着这枚印章，眼中闪烁着追忆的光芒：“这枚印章，是我老师的。当年我和他学医的时候，我才和你们差不多大。那时候的世道乱，病人总是一茬接着一茬。老师为了方便救人，节约时间，就带着我们几个学生一起刻了一枚属于自己的印章。老师说虽然自己刻的印章不算好看，但是却是这儿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对于我们这些学医的人来说，能够辨识出印章的真实性就足够了。那些省下的钱，可以用来救助更多的穷苦病人。” “一直到后来，时局动荡，百姓苦不堪言。老师眼见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便决定参军去做了军医。结果在战场上被流弹击中，就没能再回来。这枚印章，我也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韩院士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朦胧，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那个动荡的时代。他的眼眶微微泛红，闪烁着晶莹的泪光，那是对逝去岁月的无尽感慨和对老师深深的思念。 他缓缓地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那枚印章，仿佛在触摸着老师留下的温度和印记。这一刻，他的思绪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回到了那个充满青春与梦想的年代。 他清晰地记得，老师拿着教鞭，对他们几个学生倾注了无限的耐心和期望。他们围坐在温暖的灯光下，老师指着医书上的字句，为他们讲解着各种疾病的辨别与治疗方法。 他们的手指轻轻滑过印章上的每一个刻痕，仿佛能感受到老师手心的温度和坚定的信念。那些刻痕，是老师亲手刻下的印记，也是他们青春岁月中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 陈海原先只知道这枚印章，是师公的，没想到这印章背后还有着这么一段故事。如今知道了这枚印章背后承载的重量，他也被师公那份悲天悯人，济世为民的胸怀所打动。同时也是在反思，为什么现在条件好了，医德和医风反而大不如前了呢？ 第426章 内幕 韩院士收回来目光，对着吴苗苗说道：“苗苗，这份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按理说我不应该收，但是这份礼物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我就腆着脸收下了。” “只要您满意就好。相比起您为陈海做的，我们做的这些都不算什么。” “行了，不说这些客套话了，我们入席吧。” 陈海搂着苗苗的腰，满眼欣赏地看着吴苗苗说道：“苗苗，谢谢你。你真是上天赐给我的宝物。” “你别那么自作多情好不好，我那是给老师准备的见面礼，又不是给你的。再说了，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呢？你要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信不信我哪天就把你给甩了。” “不会的，不会有那一天的。” “怎么不会，要我说随时都有可能。” “我不是说你不会离开我，我是说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一直跟着你。” “你自己说这话不觉得有点肉麻吗，你这可不是在自己家，注意点影响。”吴苗苗松开了陈海的手，改作手挽手的动作，坐到了位子上。 虽然都知道吃饭的时候说话不好，但是吃饭的时候不说话，总觉得有些奇怪。席间还是不可避免地谈到了陈海和吴苗苗的婚事。但是这事儿暂时还没有定下来，两家的家长也还没有见面商量过，所以这个话题也就暂时搁浅了。 “老师，成立全科医学科的事情，你怎么之前都没跟我提过。还有您跟成部长有联系的事情，你怎么也没跟我说过？”陈海壮着胆子问道。 韩院士放下筷子回答说：“这个事情啊，我本来也没想瞒着你，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明而已。我知道，上次在医院你婉拒成部长和我见面的要求，是不想让我卷进去。但是你要明白，陈海。老师这么大年纪了，又有什么事情是我处理不了的呢？而且你是我的学生，就算我不下场，所有人都会认为你的行为是我授意的。而且如果真的有事，我能看着你深陷泥潭而不顾吗？” “所以后面我又主动去找了成部长，和他聊了一些事情。因为怕你担心，所以就没有没有告诉你。关于发展全科医学的设想，我们两个一拍即合。所以我就写了一篇报告，请他帮忙递交上去，这才促成了全科医学科的成立。” “全科医学科的成立也不光是为了你，也是时代趋势。相较于国外，全科医学在国内的发展起步已经偏慢。现如今越来越多的疾病需要多学科联合治疗。发展全科医学对于满足不断增长的医疗需求、提高医疗服务质量、缓解医疗资源紧张、促进基层医疗服务的发展、推动医学教育改革、促进卫生公平和可及性、应对人口老龄化挑战以及提升居民健康素养等方面都具有重要意义。” “当然了，我们这么急于推动全科医学科的建立，也是对你寄予了厚望，但你也不要因此有什么压力。就按照现在的步伐，一步一步地稳步往前走，我相信终有一天你能成为我们心目中最闪耀的那颗星，甚至远远超越我们的想象。在这之前呢，全科医学科我这把老骨头先替你撑着场面，等你什么时候羽翼丰满了，再来接替我的位置。” 陈海明白老师和成部长对自己的厚望，他也时刻鞭策着自己前进。即便是平日工作如此繁忙，系统内的学习和模拟他都从未间断。眼下全科医学科刚成立，所有人都眼睛都盯着这里，他的任何错误都会被人用放大镜无限地放大。而这也将成为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攻击老师和成部长的武器。 “老师，我明白了。我会尽力把事情处理好，少让您操心的。只是那天开会的时候，听说好几个院领导和主任都在要求明确‘雏鹰计划’的选拔规则。如果我们迟迟没有反应，我想他们会有意见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替我们阻挡来自上面的压力。不过我确实有想要招一批行医经验不深的年轻医生，为全科医学科培养一批骨干的想法。这个人选的选拔，我想你跟我一起做。” “有人能替我们分担压力？您不会说的是成部长吧。他虽然主管着医院。可是上面还有人管着，而且他和我们的关系在院内都是公开的，他碍于自己的身份，恐怕也帮不了我们太多吧。”陈海有些顾虑地说道。 “不是他。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什么这次我们的报告才递交不久，设立全科医学科的红头文件这么快就批下来了吗？” “我是觉得奇怪，难道不是您和成部长找了人的关系吗？” 陈海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一层，正常来说这么重大的决策，上面不可能这么快就下决定，而且事前没有一丝风声透露出来。 现在想想，如果是成部长的关系，他不可能瞒得过他的直属上级胡济祥才对。看郑承禄的那个样子就知道胡济祥肯定没有收到消息，否则他们不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就这样看着全科医学科成立。 “我们是找了人，但是这件事情能够这么快获得批准和支持，还得归功于另一位更大来头的领导。名字我就不在这儿说了，想必你们也能猜得到。” 能够有这样的影响力，而且能直接管到医院的，比胡济祥还要手眼通天的人，确实是已经呼之欲出了 “可是这么大的领导为什么要帮我们？”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这样帮我们，自然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你知道吗，和你同期入选‘雏鹰计划’的还有另外一个人。这就是他的条件。为了让她进入‘雏鹰计划’的过程更加合理透明，所以我才会想招一批人，让这一切看起来不那么突兀。” 陈海沉默了，原本以为自己从老师的手里接手全科医学科会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如今杀出这样一位背景大得吓人的人物，恐怕又会让这一路更加的凶险。 第427章 意想不到 “那位是什么意思，是想让他指定的那个人最终来接管全科医学科吗？” 如果上面已经指定了未来的领导者，那陈海就不得不好好考虑考虑自己下一步的计划了。管理科室陈海没有那个兴趣，可是如果上面有人压着，功高盖主的人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如果派来的那个人是个好相处的还好，如果是个小肚鸡肠的人，那陈海的日子恐怕就难过了。 “他没有明说，但是至少他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的。但是医学不是光靠背景就能成事的，最终还是要看你们之间的水平高低。所以陈海，你进了科之后，不仅要和自己比，也要和她比。不过我们都很相信你，所以我们才毫无顾忌地答应了这个要求。” “对啊，难道比医疗水平，你还怕比不过别人吗？就算是要比背景，我们这些人都会是你的后盾。你就放心去做好了，实在不行你也还有我们帮你托底，有什么好怕的呢？” 陈海苦笑：“原本以为自己这次可以舒舒服服地体验一会当二代继承师业，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麻烦等着，压力还是有点大啊？” “任重者其忧不可以不深，位高者其责不可以不厚。你既然想要走出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路，注定这条路上的荆棘和泥泞是你必须要经历的。包袱和口粮我们都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剩下的路，还是要你自己去走。但是如果哪一天你觉得累了，不想再往前走了，记得回头，老师会一直支持你的。” 陈海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老师，我会尽力做到最好，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好了，我们举一杯，算是预祝陈海还有全科医学科的成立吧。”韩院士提议道。 “好，干杯！” 陈海抬头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随后韩院士继续问道：“你那个腹腔粘液瘤的病人怎么样了，应该差不多可以检验了吧？” “差不多可以取活检了，我看了下他的情况，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如果不是上次氯化钾中毒的事情耽搁了，早就可以做了。为了以防万一，我才一直等到现在。” “这件事情早点做掉吧，要不然又不知道他们为了达到目的能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而且手术结果迟迟不出，外面的质疑声越来越大了。早点完结掉你也可以少一桩心事，专心准备考试。” 听老师这话的意思，他对郑承禄用氯化钾投毒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陈海从来没有对老师提起过，那么老师恐怕就是从成部长那里听到的消息，或者是老师本身就在时刻关注这个情况。由此看来，老师恐怕对病人情况的掌握未必比自己少。 “放心吧老师，我已经在准备了，不会让这件事情成为我的阻碍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几个老师都问过我好几次了，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学校讨论一下期末考试的时间和细则。” “期末考！”陈海恍然大悟，原来老师说的考试是期末考，而不是他所以为的规培和执业考试。要是韩院士不提起，他可能都忘了自己还挂着个学生的名头。他还真得找个时间回一趟学校，把考试的内容看一下。陈海不怕考试考得难，就怕它考得偏，甚至偏到脱离临床。教材这种东西，他都不记得多少年没打开了。 “那就明天吧，正好趁着我这两天休息，把这些琐碎的事情全部解决掉。下次再想找人换班，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我给你联系一下，明天你就去找你的辅导员，她会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的。” “辅导员？为什么是去找她，不是应该去找各科任教的老师吗？”陈海和辅导员也就是开学的时候见过一面，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交集了。韩院士既然提到了她，那说明她对自己的情况也是有所掌握的。能让老师特意提起，说明她不是个普通的导员。 “你难道就不好奇那个和你一起入选了‘雏鹰计划’的人是谁吗?” “老师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另外的一个人就是她吧？” 望着韩院士不置可否的表情，陈海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那个年纪轻轻但是霸气侧漏的辅导员，谁能想到她的来头居然这么大。而且自己居然要从她的学生摇身一变成竞争对手了，真是有够梦幻的。 和老师吃完饭，陈海带着吴苗苗去了外面一起看了场电影，电影拍得挺烂的，如果是陈海一个人肯定已经忍不住离场了。不过和吴苗苗在一起，两个人吐槽吐槽也还是挺有趣的。 第二天，陈海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学校。开学这么久了，他连导员的办公室在哪里都不知道。还是找几个只见过几面的室友要来的地址，自己再根据导航磕磕绊绊地找到了办公室。 和上次一样，导员今天穿了一身合身的西装套装。不同的是，她这次把头发给扎到了后面，梳成了一条又长又黑马尾辫。耳朵上佩戴一对简约而优雅的耳环，左手上还佩戴一块精致的男士手表，更显得她整个人知性干练。 陈海轻轻叩响了门：“导员好。” 导员放下了正在打字的手，对着门口的陈海说道：“哟，这不就是我那开学到现在只见过一次面的好学生陈海吗？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够让你屈尊降贵的来我这儿，什么大风把你给吹来了。” 导员的挖苦陈海听得一清二楚，要是换作以前，他肯定是赔着笑脸赔不是，不过知道了她的身份背景之后，陈海也就没什么可小心的了。 “张老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咱俩眼看就要进入同一家医院，成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你这么说话有意思吗？” “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嘛！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虽然你是我的学生，但是我是不会让你的，你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放心好了，张老师。要是拼背景，我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临床学习这方面的事情我还没怕过谁，您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第428章 理想主义 “你太谦虚了，能够有韩院士这样的学术大牛为你前后奔波，还有卫生部副部长在你背后给你撑腰。论起背景，你才是最牛的关系户吧。” 不愧是背景这般强大的人，这么快就把陈海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了，说不定，连青苗集团和陈海的关系都已经摆在她桌上了。 “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到时候进了医院手底下见真章不是更快吗？我就直说了吧，我今天就是想要知道我期末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够顺利通过。我想老师既然让我来找你，总不会是让我再去找各科老师考试这么愚蠢的方式吧？” 张婷冷哼了一声：“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你还不笨。不知道你到底前世积了什么德，能让韩院士这样替你劳心劳神，到了谈条件的时候都不忘把你的事情附带上。老实说，我都有点嫉妒你了。” “什么条件？”陈海听了张婷的话一脸懵。 “你不知道吗？韩院士今年原本有一个终身成就奖的竞选资格的，但是他为了你，以放弃候选为条件，让他的那个竞争对手使了点手段，让你可以免于学习的负担，顺利地获得学位。今天他让你来找我，不就是让我把学位证书和毕业证书提起给你的吗？” 陈海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个样子。要是他事先知道，他宁愿放弃学位也绝不可能让老师为自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的。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婷，多希望他能从张婷的眼中发现她只是在说笑，但是她失望了。 陈海没有拿那所谓的证书，他跑了出去，从手机里找出了老师的电话打了过去。这件事情他一定要问个究竟，否则他寝食难安。 韩院士似乎早就知道陈海会打这个电话，电话刚响起就接通了。 “陈海，你都知道了。” 陈海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这么说，都是真的了。老师，您这是何苦呢？您知道的，就算您不这么做，凭我的水平也是可以通过考试的。就算通不过考试，凭我的能力想要在没有学历的情况下创出自己的天地也不是做不到的。您实在没有必要为了我做出这样的牺牲的。” “陈海，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有能力，而且自视甚高，即便没有我的帮助你想要得到一份学历证书也不是难事。但是你将来的路注定充满坎坷，你的时间和精力应该花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尤其是全科医学科落地之后，你要忙的事情就更多了，身上的担子也更重。如果到了你和张婷要正式下场竞争的时候，学历就会成为你的短板和攻击的对象，甚至在医院里你的威信都会因此受到影响。” “老师已经老了，能帮到你的地方不多。如果用一个虚名换你一个发展的顺遂，这个交易无论是多少次，我都会欣然接受。” “可是老师，您的恩情实在太重了，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报答您。” “傻孩子，当年我老师和我说的话，我今天也原封不动的告诉你。谁让我是你老师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哪有父亲指望自己的孩子回报的呢？你放宽心，做好自己，创出一方天地来，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陈海深吸了一口气后，咬着嘴唇，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做出一番事业以回报老师的付出。 “老师，我知道了，谢谢您。” 挂了电话，陈海回到了张婷的办公室。张婷见陈海回来，讽刺道：“你这人做事这么不冷静，以后怎么做事。难道你在医院看病的时候也那么情绪化吗？” “我做事自然有我的方法，就不劳您费心了。我来是来拿东西的，拿到东西之后我自然会离开。要是你真的想见识我在医院时候的工作方法，等你到了医院报到，自然能见识到。另外我想提醒你一下，我之前敬重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导员，虽然我们相处的次数不多，但是我还是从心底里把你当老师的。但是我们马上就是同事了，甚至是竞争对手，请你以后不要再用这样居高临下的语气来教育我，这样只会让我瞧不起你。” “语气倒是挺横的。可你要是真的这么心高气傲，怎么就没想到要凭借自己的本事去拿这个学历呢？兴许这样我还能高看你几分。” “哼，你的高看一眼很值钱吗？你这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习惯是改不过来了是吗？我虽然傲，但是我并不蠢。老师为了这么个文凭牺牲了自己的荣誉，眼下木已成舟，就算是我想要改变也已经来不及了。既然这样，我又何必为了自己的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辜负了老师替我悉心筹谋的一番苦心呢？” “还行，起码没有和我想象的一样那么学生气，那么天真。看你上次义正言辞地指责别人，我还以为你也是迂腐的理想主义者呢？” 张婷说完，从自己的抽屉里面把两本证书拿了出来，交到了陈海的手上。 “这东西暂时还没办法生效，不过等上面的日期到了，你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拿着这两份文件对外宣称自己的硕士学历了。” 陈海翻开了证书，看着上面自己的照片，心中五味杂陈。他道了声谢，然后就准备离开。 都已经走出门了，他又绕了回来，站在门口对着张婷说道：“有一点我需要纠正你一下。我依旧是一个非常理想主义的人，并且我也不打算改变。并不是所有的理想主义者都非常迂腐。要实现我的理想，我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强大自身，等到哪一天我的自身实力足够强大了，我才有机会和资格谈我的理想。” “好，我就等着看你口中的理想，是怎么一步步实现的。我们医院见，不见不散。” 第429章 文章 “你们是怎么办的事儿！全科医学科成立这么大的消息居然事前没有听到一点消息。让我们完全失了先机不说，还让成文彬这么得意。” 胡济祥在办公室，对着自己的秘书还有手下人大发雷霆。别看他现在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的。刚刚在家的时候，他也是被自己的老丈人和老婆训得跟孙子一样。他这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朝着自己的手下发呢。 胡济祥的秘书和手下们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知道，此时的胡济祥正处于极度的不满和暴躁之中，任何一点小事情都可能成为他发泄怒火的借口。 这场咆哮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胡济祥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眼中的怒意仍然没有完全消散。秘书和手下们松了一口气，但仍然不敢放松警惕，生怕再次触碰到胡济祥的敏感神经。 “部长，这次的消息来得又快又隐蔽，事前没有一点风声，恐怕是上面有大人物在背后操作。” “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在给我找理由！就算是上面的消息你们没有得到，难道成文彬那边这些日子在忙活什么你们都没有一点数吗？成文彬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你们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 成文斌是我们的领导，他在做什么，难道会告诉我们吗？这次的事情明摆着是上面的人有意隐瞒，就是为了用最快的速度把事情定下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你一个部长都没收到消息，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下面的人在内心腹诽，但是却没有人敢宣之于口。毕竟上司的不满，就是下属的问题，上司的荣辱就是下属的荣辱。 该骂的骂完了，胡济祥心中的怒火也发泄得差不多了：“你们下去好好反省，以后绝对不允许出现类似的问题，否则你们就自己写好辞职报告放到我桌上，我的身边，不留无用的蠢人。” 一帮人灰头土脸，一脸沮丧地离开了胡济祥的办公室。唯独剩下了一个郑承禄。 “眼下全科医学科的成立已经成了事实，全科医学的人全是他们的人，成文彬和陈海现在指不定得多得意呢。你倒好，陈海都已经进了医院这么久了，你到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医生都收拾不了，还眼看着他一步步做大。这就是你办的好事。” “这次是他们玩了一招瞒天过海，才打的我们手足无措。但是他们想安安稳稳地让陈海入主全科医学科，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我已经打听好了，陈海做的那个介入手术的孕妇家属，是一帮爱财如命，自私刻薄的。我已经收买好了他们，明天开始，他们就会去找陈海的麻烦，并且散布陈海的负面消息。我就不信，他们能够完全不顾舆论，强推陈海上位。” “我没记错的话，上次你让我找人谴责陈海的时候，也是这样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的吧，你觉得我凭什么再相信你一次？” “上次是我急功近利，一时没有发现他们的阴谋才会被他们得逞的。这次我精心筹谋，绝对不会再被他们轻松逃脱的。” “这样的话我已经听腻了。如果这次你还是没能把陈海拉下马，你就准备被人接替吧！” 郑承禄握紧了双手，脸上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不会的，这次我一定成功的，你们就瞧好吧。” 陈海处理完琐事后，马上就回到了医院。他的第一站就是那个腹腔粘液瘤的病人，确认了他身体的各项情况已经能够满足检查的要求后，便为他预约了检查的时间，并且通知了成部长和老师，准备再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术的00结果公之于众。 做完这些，陈海又回到了妇产科，看起了那个做完介入的产妇。总的来看，介入手术算是圆满成功了。但是他之前剖腹产还有其他的一些抢救还是让她元气大伤，虽然已经清醒，但是依旧非常虚弱。 她见到陈海的第一反应就是问：“医生，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现在还在新生儿监护室，因为出生不足月，呼吸系统发育不完全，所以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孩子那边自然会有其他医生负责，你要做的，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才能有力气去照顾你的孩子。” “我老公见过孩子了吗？他有没有来看过我？” “你这个时候还想着你那个老公和婆婆呢？你在动手术的时候，我们给他和你婆婆打了那么多电话，他们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更不要说来医院交钱照顾你了。他们这是巴不得你死，他们好找下一个吧！” “行了，你跟她说这个干什么？”陈海对着护士制止道。 “你们不懂，你们不会懂的。我老公不会是这样的人的，一定是我婆婆，他一定是被我婆婆给拦住了。又或者他们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一定是这样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执迷不悟呢？”护士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劲儿的想要介入到病人的家庭中去。虽然陈海也觉得需要有一个人来把这个产妇骂醒，但是护士来做这个人不行，因为身为护士的职业道德不允许她这么做，他这么做要是被产妇或者家属投诉了，护理部不会放过她的。 “能有什么事会比你和孩子在医院危在旦夕更重要，又有哪个好人家让自己身怀六甲，疾病缠身的儿媳妇一个人出门给他们两个手脚健全的人买饭吃。他们这就是明摆着没把你当人看，这样的老公和婆婆，你不离开还等什么，非要等他们把你的孩子也这么霍霍了你才知道反抗吗？” “行了，你这是在干什么。要是再影响病人，我就找护士长把你赶出去了。” “怎么，你这是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鸡犬升天了，还管起我来了。别忘了，我不归你管，要管也是护士长和护理部来管。” “我是管不了你，但是我能管得了我的病人，你要是再说些不着调的话影响我的病人，别怪我投诉你。” “你去投诉吧，我看你有多厉害。” 第430章 换人 这护士今天是怎么了，自己跟她虽然说没什么交情，可也没得罪过她，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以至于会当着病人的面说这些不着调的话。 陈海不想跟她一般见识，护士们也不容易，偶尔发个疯就随便他们好了。 “医生，你们不要吵了。”床上的产妇反而出来劝起了架。“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这件事情都怪我，是我的错。” “你知道我们是为你好，就更应该听我们的……” “梅护士，麻烦你出来一下，我也份医嘱要跟你核对一下。”陈海黑着脸，走出了病房。 梅护士一脸不屑，双手插兜，嘴里地小声嘟囔着：“拽什么拽啊，不就是个关系户吗，还真把自己当主任了。就算是，那也管不着我。”随后也跟着陈海离开了病房。 等走到了楼梯间，陈海这才敢对着她厉声呵斥道：“你有毛病啊，在病人面前一直说这些干什么。你是生怕人家还不够苦吗？”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只有我们女人能够设身处地地替她着想，也只有我们女人才能帮她脱离苦海。” 陈海被这不着调的说法气得抓狂了：“你从哪里听到这些不伦不类的言论？帮她，你怎么帮？你能帮她在手术的时候签字，还是能帮她把医药费给付了？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现在在医院，你的顶着的是医护人员头衔，不是村头的村委会大妈。你的本职工作是治病救人，不是调解家庭矛盾。拜托你做事之前先过过脑子行不行？” “我不过脑子？陈海，你真把自己当成全科医学科的主任了啊。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在妇产科，要论资排辈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她的那个丈夫和婆婆是什么样子你没看见吗，摆明了就是想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死啊。生产到现在了连面都没有露，这样的丈夫和恶婆婆，不离婚等着过年吗？” “那是她自己的事情，这个决定要做也是她自己要做，不是你逼着她做。她如果听了你的话，离婚之后后悔了，离婚之后生活更不幸了，你要负责到底吗？” “凭什么我负责啊，我只是针对这件事情就事论事，又不是我害的她。要负责也是害她的人，她的公婆，她的爸妈要负责。谁捅的烂摊子谁去收拾。” “你是真这么想还是你只是一时气话？”这样奇葩的言论陈海在网上看到都会目瞪口呆，感叹一句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神奇的脑回路。没想到居然有人真的实践了这一观念，关键这个人居然还是一个见过人间悲欢的老护士，让陈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当然是这么想的。我告诉你陈海，别人怕你，我可不怕。别以为就你在医院有关系，我也不是好惹的。” 陈海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着梅护士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的厌蠢症都要犯了。他不在乎这个梅护士怎么看自己，但是他不能坐视她继续这样影响自己的病人治病。 他拿起来电话，打给了产科的护士长，把情况跟护士长进行了说明。护士长答应会换个责任护士，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但是陈海依旧有些不放心，自己进全科医学科的消息这么快就传遍整个医院了吗？怎么连护士都已经知道了，而且她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背后有人，她会是郑家那边派来的人吗？ 陈海怀揣着疑问，返回了病房，对产妇的情况做了了解，并且简单地做了一些查体后，对产妇说道：“情况还算不错，最近这段时间注意休息，应该一周左右的时间就可以一安排出院了。” “谢谢医生。医生，你不要怪刚才那个护士，她虽然语气听起来不太和善，但还是真心地为了我好的。” “放心吧，我们没事儿的。你放宽心，安心养病就好。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叫护士，护士会通知我的。”陈海交代完就打算到下一个病房看病人。 “诶，医生，等等，我想问问，我和我儿子住院的钱，是不是还没有交，我想知道，大概需要多少钱？”产妇一脸担忧地说。 陈海没有把答案直接告诉她，而是回答道：“费用的问题我暂时没有办法回答你，因为我并没有去具体了解过。不过你也可以不用担心，医院不会因为没有钱就把你们赶出医院的。你就安心在这里好好养病，要是你真的有心，等你出院了之后再来想办法还钱也行。” “医生！我……我觉得我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我想能不能现在就让我出院。你放心，我回去之后会把自己照顾好的，绝对会按照您的吩咐养好身体，绝对不让自己累着。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下床走两步给你看看。” “不用了，我是医生，你的情况我非常了解。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急着出院吗？费用的问题我刚刚依旧告诉你了，就算你交不起这个费用，医院也不会因此将你们拒之门外。以你现在的情况，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以你的情况，待在医院里是最保险的。如果你没有办法给我一个理由，我是不敢把你就这样放回去的。” “我不能欠你们医院太多，我怕我还不起。我老公和我婆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我这么久还不回去的话，他们可能就会帮我老公找另一个老婆，到时候家里就没有我和孩子的位置了。” 任是陈海这样的性格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这个时候还想着他们呢？他们都是大人，有手有脚的难道还能饿死吗？即便是你现在回去，你觉得他们会接受孩子现在的情况吗，他们能容得下这个孩子吗？你难道要为了回那个家抛弃自己的孩子吗？我没有在吓唬你，你现在的情况还没有摆脱危险期，你总不会希望你的孩子才刚出生不久就失去双亲吧！你这样的理由没有办法说服我，我也不敢冒险让你出院，你还是安心在这里养病吧。” 第431章 要不得 “医生，我求求你，你就让我走吧。我弟弟妹妹还在家里，如果我要是不回去的话，我婆婆她们肯定会把他们赶出去的。”产妇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带哭腔了，可见是真的害怕了。 “你还有弟弟妹妹？” 产妇点了点头：“我爸死得早，我妈妈把我们姐弟三个扔下走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点音讯。这些年一直是我们三姐弟相依为命。可是随着我弟弟妹妹慢慢长大，凭我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支撑起他们两个人的生活和学习。我的条件不好，再加上我还带着弟弟妹妹，全村那么多男人，只有我老公愿意接纳我和我弟弟妹妹。如果我老公都不要我了，那我和我弟弟妹妹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这就难怪产妇会对婆家言听计从了，连自己和自己孩子的性命收到威胁都不敢反抗。又是个苦命人啊！陈海明白了其中缘由的当下就有点后悔了，他明明一直希望能专注于医疗的，现下知道了产妇的可怜之处，自己居然又动了恻隐之心。 “你弟弟妹妹今年多大了，还在上学吗？”陈海越说越后悔，话才出口就想收回，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继续问下去的，但是还是忍不住。 “我弟弟13岁，我妹妹15岁，现在都还是上学的年纪。所以我现在不能离婚，我一定不能离婚的。医生，我求求你，你让我出院吧，我出去之后，一定想办法把医院的账给还上。” “那你儿子呢，你打算怎么办？把他扔了，还是另作打算。” “孩子！”一说到自己的儿子，产妇的眼睛一下子就如同燃烧到最后一秒的仙女棒，慢慢地失去了光芒。在陈海面前，她强忍着泪水，但内心的悲痛却如海潮般汹涌。 “你先别哭了。我问你，如果我说我资助你弟弟妹妹上学到他们大学毕业，你会愿意留下这个孩子并且脱离以前的那个虎穴狼窝吗？” 产妇听到陈海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医生，你说的是真的吗？” 陈海被产妇充满渴望，泪眼婆娑又楚楚可怜的双眼看得心里一阵鸡皮疙瘩：“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向来不说假话，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编瞎话。” 得到陈海肯定的回答后，产妇惊喜过后又变得迟疑了起来。“可是，可是我们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就当我是看你弟弟妹妹可怜，善心大发了吧。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如果我资助你弟弟妹妹上学，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有什么打算？” 陈海原以为摆脱了后顾之忧，产妇会自信满满地说自己会带着孩子独立生活，离开家庭的。没想到换来的却居然是沉默和迟疑。 陈海自嘲般地笑了一声：“算了，是我越界了。我不该说刚才那些话的，对不起。你的情况我没有办法给你办正规的出院手续，但是大门就在那里，你要是想走谁也拦不住你。但是我要再一次提醒你，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随时有可能病发，我作为医生是不建议你就这样离开的。” 陈海对着自己摇了摇头后，便抬腿准备离开病房。 没想到产妇居然追了出来：“等等医生，如果我要带着孩子生活，那么我大概每年需要花费多少费用才能让我的孩子健康成长。” 陈海赶紧小跑回去把人扶回来病房：“你疯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好好休息吗？你有什么话就喊一声就行了，干嘛还傻乎乎的跑出来。你不要命我还不想断送自己的职业生涯呢！” “对不起啊，医生，我刚刚也是一时情急，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我其实不是因为对那个家还有感情，我只是想要知道我到底能不能抚养得起我的这个孩子。我不想孩子跟着我我吃不起药。” “你想多了。孩子的情况之前我和秦老师都告诉过你们，孩子只要度过了前面的时间，等到健全发育之后就和正常的小朋友是一样的，你也就不再需要为他再弄什么药了。也就是说你只需要负担他的生活成本就够了。养一个孩子的生活成本有多少，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至于你欠医院的钱，我刚刚也说了，医院不会因为你没有钱就把你怎么样的。你可以一边工作一边慢慢还，甚至你的这个情况，我们跟医院说明之后，医院还会为你减免一部分费用。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这方面。你需要做的，就是下定决心。只要你将来不后悔，做什么样的决定都是对的。” “你慢慢考虑吧，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去忙了，科里还有好多的事情等着我做呢。” 离开了这个病房，陈海便去找秦老师报到了。陈海到了的时候，秦老师也正在查房，陈海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秦老师也考了陈海几个问题，陈海都一一的答了出来。虽然答案还稍显青涩，但是相比陈海刚进科室的时候好太多了，让秦老师对陈海也刮目相看了起来。 “不错不错，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不愧是将来要做全科医学科主任的人，的确有潜力。” “秦老师，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了，还以为我自命不凡，现在就觊觎上了呢？” “怎么，跟我还藏着掖着。院长是你靠山，现任全科医学科主任是你老师，谁看不出来他们这就是想把你往上面推，要是最后这个位置不是你的，那才叫稀奇呢！” “那可难说，我现在就站在风口浪尖上呢，其他人都等着我出错，好把我拉下水呢！既然已经得了实惠，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你说的也对，你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有了这番成就，难免会被人妒忌，保持低调收敛锋芒也好。” “话说回来，怎么好像全医院的人都知道了全科医学科马上要落地的事情，连我都是从老师和院长那边知道才没多久。” “那还用说吗？医院这地方本来就容易传八卦，更不要说全科医学科落地这么大的事情了。” 第432章 麻烦上门 “更重要的是，有心人在推波助澜，打算把你弄成全院公敌。想想也是，年纪轻轻，超强关系户，医疗水平也没得说。平常人能有其中之一就已经何其庆幸了，更不要说你三样全部占尽了。就连我都有些妒忌了。” “这得跟我有多大仇，多大怨才做的出这样的事情啊。今天我去查房的时候，梅护士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还跟我在病人面前起了争执。这要是换个脾气差一点点患者，少不得又要被投诉一番了。” “你说梅心白啊！” 秦老师见怪不怪的样子说道： 那她还真不是因为这事儿跟你过不去，她本来就和你有根本上的立场矛盾。她是郑承禄的老婆的闺蜜，靠着郑承禄的运作硬塞进我们医院的。你把郑承禄打得落花流水，连带着她也不能在科里耀武扬威了，你说她不跟你过不去，跟谁过不去？” 陈海恍然大悟，果然这样的神经病能够出现在医院都是有原因的：“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在，难怪她今天跟个神经病一样冲我发疯呢，我还以为是之前夜班费被取消，她心里憋着火呢。要是早知道这样，刚在我就直接喷她了哪还会跟她好声好气地说那么多话。” “你以后看到她，别理她就是了。谁不知道她的水平，每次转归的病人就她的病人问题最多，她收到的投诉也最多。所以现在大家都默认把一些不严重的，或者不重要的病人给她管。你摊上她，算你倒霉，你自己的病人多留心一些吧。” 陈海肯定地说道：“我知道了，我会上心些的。” “不好了，陈海，外面有家属闹起来了，指名要见你。”主班护士从外面跑进来，对着陈海说道。 “见我？”陈海指了指自己。“你确定是见我，我应该没有接触过产科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吧，外面的家属你认识吗？” “哎呀，就是那个自己老婆大着肚子，要她去外面买饭的那个恶婆婆。” “呵，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他们要一辈子当缩头乌龟呢！他们人在哪儿呢，又在闹什么呢？”这家子人做出什么事情来，陈海都不会觉得奇怪了。因为正常人是没有办法理解他们的脑回路的。 “谁知道呢，一家子奇葩，没有一个脑回路正常的。你看是让保安来把人轰走还是你出去劝劝他们？” “叫保安来把人轰走吧，等他们情绪稳定些了再出去和他们交代情况。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帮人多半是来骗钱的。你顺便通知一下医务处，让他们派人来一起做个见证。”秦老师对着护士说道。 “好，我这就去办。”说罢，护士转身离开。 “其实我出去也没什么，他们也不能怎么样我。要是他们想要动武的话，我也不怕。”陈海说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按理说我是产妇的主治医生，他们来门诊的时候也只是和你见过面，他们怎么知道你是陈海，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是你给孕妇做了介入手术呢？” 秦老师这么一说倒是把陈海点醒了。自己应该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无论是在门诊的时候还是电话里，为什么他们会指名道姓找自己。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找自己麻烦，恐怕背后离不开有人指使。至于指使他们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郑承禄，当然也不能排除有其他犯了红眼病的人想要和自己过不去。但是没有疑问的是，这帮人是来者不善。 “你说得对，秦老师。这件事情里外里都透露着古怪，恐怕是冲着我来的一个局。” “所以我刚才才说先不要出去见他们，先想清楚解决对策再出去才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陈海表示了赞同：“他们既然敢来医院找我麻烦，肯定是有人把我给产妇手术的事情透露了出去，并且给他们在背后支了招。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想通过这件事情达到什么目的？” “很简单，搞臭你的名声，牵制住你。如果能通过这件事情把你拉下马最好，不行的话也可以让你暂时无暇顾及全科医学科的事情，这样他们运作起来时间就宽裕得多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的这些出卖医院利益的小动作。” “这样好了，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出面了，我来解决。” 陈海愣了一下：“这样不好吧，秦老师。他们摆明是冲着我来的，我不能让你去替我挡枪啊！这件事情我们占理，说破大天去我也不怕。” “没什么不好的。本来我就是产妇的主治医生和主管大夫，你只是在听从我的指令行事而已。这件事情的所有后果理应由我这个主管医生负责。再说了，既然明知道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就更不能让他们得逞了。如果真的如我们所想，背后有人在操纵这一切。他们只要见自己的计划失败，就不会对我穷追猛打。如果我们猜错了，虚惊一场，我们谁去都一样。我的职级比你高，当然是应该我去。” “你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这样惹人非议的事情你要少招惹。反正我也已经不打算再往上升了，这件事情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如果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等你有一天飞黄腾达了，记得罩着我，那我在医院，也算能横着走了。”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平时看你做事挺果断的，怎么这个时候婆婆妈妈的。这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我的命令。你要是没把我这个老师放眼里，你就别听我的，做你想做的去。否则就给我乖乖待着，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听到了没有？” 秦老师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陈海自然不可能明着和她唱反调。陈海也觉得秦老师说的有道理，于是便先答应：“好，不过你得答应我，如果有任何的情况，您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手术毕竟是我做的，他们如果不见兔子不撒鹰，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情。” “我在医院都这么长时间了，这点道理不用你告诉我。你就躲好就行了。” 第433章 大闹病房 “你们放开我，我不走。” 陈海为了知晓现场的第一情况，来到了病房的监控室查看情况。陈海到的时候，产妇的那个恶婆婆正拉着产妇往病房外面走，产妇则是拉着床不愿离开，一直挣扎着。 但是产妇产后虚弱，哪是她那个恶婆婆的对手，一直被一点点地往外拽着。 她那个不顶事的丈夫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劝产妇：“凤霞，你就听妈的吧。只要你听妈的，去找那个医生。那我们孩子救命的钱还有你弟弟妹妹上学的钱就都有了。你刚生完孩子，不能这样辛苦，你就放手吧。” “我不去，我死都不去。你们要利用我污蔑那个医生，我就是一头撞死都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你以为你有得选吗？你别忘了，你弟弟妹妹还在我们家呢，你总不会希望他们被活活饿死，或者被赶出去，被山里的野狼吃了吧。” “我不会再让我弟弟妹妹再寄人篱下，天天吃剩饭剩菜，吃块肉都要收你的白眼了。我会把他们接到自己身边照顾，你们也别想再让他们替你们干活了。” “好啊你，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来了几天城里，就觉得自己是大城市的人了是吗？我不打你，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眼看恶婆婆的手就高高地扬了起来，就要打在产妇的脸上。产妇直接一咬牙，顺着恶婆婆拉着自己的手，站立不稳的时候，拿头顶到了恶婆婆的肚子上，把她撞了个人仰马翻，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唤着。 产妇的丈夫见状，赶紧去扶了自己的妈妈，并对着产妇叫嚷道：“凤霞，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妈呢？妈也是在为你着想。要是我们不去找那个医生，我们哪里来的钱去给孩子和你看病。” “为我着想？好一个为我着想！”听丈夫这样是非不分，倒打一耙，王凤霞的情绪明显变得激动起来。她的脸色涨得通红，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原本还因为丈夫对自己的一点好和温暖还有所犹豫的产妇也因为他们的恩将仇报和冷漠彻底寒了心，选择了最轰轰烈烈的方式结束这段关系。 “为我着想所以在我怀孕的时候逼着我下地干活是吗？为我着想就是在我和孩子查出病来的时候，当着我的面说要放弃治疗给你找个小老婆是吗？为我着想就是在我刚生完孩子，从鬼门关上走一遭回来的时候逼我下地是吗？这样的福气我王凤霞承受不起，你找其他人去吧！” 她的声音虽然略显颤抖，但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泪光，但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嘲讽的微笑。总算是借着这个场合和陈海给他的底气，把这些年受到的不公和压榨，一次性地倾泻了出来。 恶婆婆看原本任由自己揉捏的儿媳妇，现在变成了个修罗夜叉，恨不得吃了自己一样。周围还围着那么多看笑话的人，任是她再不要脸，此刻也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在地上指着产妇的鼻子咒骂： “好你个扫把星，死野种。你敢这么对我，当初要不是我们手里你们，你们早就被冻死饿死了。村里人没说错，你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丧门星，克死你爸爸，逼走你妈妈，现在又来祸祸我家来了。你看着，等我回家，我直接把你弟弟妹妹扫地出门，我看你们没了我们能活多久。” “不用你轰，我们自己会走。从今天开始，我们两家再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再是你们家的儿媳妇了。孩子是我生下的，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谁都别想带着。以后你们再想找别的儿媳妇，都不会有人再说你们什么了。” “凤霞，你别冲动啊，有话好好说……”产妇的丈夫是真的除了和稀泥，一点态度都拿不出来。也难怪这么些年，产妇会在这个家里受婆婆这么肆无忌惮的压榨了。 “你以为现在拍拍屁股走人就行了吗？我告诉你，这些年来你们三个人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穿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你不把这些欠我们的还了，你想走，门都没有！” “你要跟我算账是吧，好，那我们今天就算个清楚！”产妇的呼吸急促，胸口不断起伏，将两边的眼泪擦干。 “你们母子俩每天都吃喝拉撒都是我一个人照顾的，家里的猪，鸡，鸭饲料都是我弟弟妹妹从山上一趟趟背下来的。每天放鸡，放鸭，收鸡，收鸭都是我弟弟妹妹做的，连家里的粮食和菜地都是我们种的。这些活你从外面随便找个人做都能混一顿温饱吧？可你们呢，每天除了给几个土豆和几颗白菜还给什么了？ “我弟弟妹妹每天饭都吃不饱，穿的衣服还是邻居看他们可怜给的旧衣服，大冬天的穿着一双凉鞋走山路，还得被你吆喝来吆喝去的做这做那，连盆洗脚水你都不愿意自己去打。你让大家评评理，到底是我们谁欠谁！”王凤霞挺直了腰板，眼神坚定地看着对方。 恶婆婆被这么当众说了自己的丑事，居然没有丝毫的脸红，反而恬不知耻地说：“他们吃我们的，住我们的，难道还不能帮家里干点活儿了吗？再说了，这些都是他们自愿的，我又没有逼他们做这些。” “那你既然这么说，我也不想跟你再做纠缠。你们给我们吃的，给我们喝的，也是你自己乐意的，我们也没有逼你。这下子我们彻底两清了。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这个时候，保安也是终于赶到了现场，一旁的护士赶紧让他们把两个人给拖出病房。这个婆婆还不死心，对着产妇大吼：“你想就这样甩了我们，自己独吞，你想得美。孩子是我们家的，你不要想带走。” “任何人想要动我的孩子，就尽管来试试，我一定跟他拼命。反正我弟弟妹妹都已经找到安置地地方了，我不怕跟你们一家人一起下地狱，不信你就试试看。” 产妇的语气中充满了决绝，都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产妇都已经话说到这儿了，婆婆也不得不掂量掂量了。 第434章 接人 待保安将两人架走之后，陈海这才回到了病房，查看了一下产妇的情况。 产妇见到陈海，急忙说道：“陈医生，你赶紧先躲起来吧。我丈夫和我婆婆刚才一直逼我去找你，我怕他们随时还会回来找你。” 陈海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事儿的，你不用担心，他们已经被保安给带走了。刚才的事情我都透过监控看到了，你这次很勇敢。我得谢谢你，没有选择和他们站在一起公攻击我。” 产妇也对陈海报以微笑：“不，是我该感谢您才对。是您给了我反抗的勇气，如果不是您答应资助我弟弟妹妹，我也不敢和我婆婆把那些一直压在心底里的话说出来。现在话全部说开了，我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 陈海点了点头说：“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了，我也得兑现我的承诺了。你把你弟弟妹妹的姓名还有地址给我吧，我去安排人把他们两个接过来。现在你已经和婆婆撕破了脸，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之下对你弟弟妹妹做些什么，还是尽早把他们接过来安心点。” “好，我弟弟叫庆喜，我妹妹叫细萍，我家就在……” “你们有什么东西是他们见到就能相信我们的吗？虽然说可以开视频确认，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带着份信物好让他们放心。” 产妇听完，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了一个皱皱巴巴的荷包。看起来年头应该不短，但是保管的人比较爱护。 “这个是我妈妈唯一留给我们的东西，你把这个东西给他们看了，他们就会知道的。” 陈海接过荷包，小心地收好，以免损坏他们母亲留给他们的念想。 “对了，陈医生，刚刚我婆婆他们说要跟我抢孩子，他们不会偷偷去把孩子抱走吧？” “这点你放心好了，虽说他们现在也还算是孩子的直系亲属，但是孩子现在还在nicu，他们最多就是隔着玻璃看看孩子，想要抱走那是痴心妄想。再说，我们也会跟nicu的同事知会一声，没有你的同意，没有人可以从医院带走孩子的，这你就放心好了。” “更何况我看他们那个样子，也不像是真的想要孩子，无非就是看打不了你的主意，于是想从孩子那里找点突破口，好向背后的人交差罢了。即便他们真的想不开想要和你打官司争夺抚养权，孩子现在还在哺乳期，法官也不可能判给他们。就算法官真的不长眼判给了他们，孩子在你手上，法官也不可能从你手上把孩子抢走给他们的，你就只管把心放宽，把病治好。” “谢谢医生，等我出院了，我一定当牛做马地报答您的大恩大德。这辈子还不完，下辈子我一定还。” “你先安心过好这辈子吧，等你弟弟妹妹读完书，你后头还有的是福享呢！” 从病房里出来，陈海首先找到了一个自己许久没有联系的电话。 “陈医生，你今天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陈海拨出去的是凌风的电话，之前因为各种原因有过数面之缘的警察系统的领导。虽然不知道他在警察系统里有多大的影响力，但是也是陈海能找到的人里面职级比较高的人了。 “实不相瞒，我是有事相求。” “你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要是有什么麻烦你只管跟我说，就算我管不了，领导们还记得你的情呢，一直想要找机会感谢你。只要你开口，一切都好说。” “没有那么严重，我就是想问问您在xxx县里有熟人吗，我有两个未成年的小朋友，想要请当地的警察帮我保护几天。我这两天就派人去接，我怕他们在我们赶去的路上的时候会有危险，山高路远，为了以防万一，就想到你们了。” “小朋友？是有团伙想要绑票吗，还是他们被人贩子卖了？”凌风一张口，就把陈海问愣了。可能他也没想到，陈海专门找上他只是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不是的，你想太多了。要是真的这么严重，我早就把线索给警方了。就只是两个小朋友的亲属因为我的问题，得罪了他们寄住的主人家，我担心他们会把气撒到孩子身上，所以才想先请当地警方帮我照看一下。” “这点儿事儿啊。”陈海隔着电话都听出来凌警官的失望。“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马上让人联系当地的警力过去一趟，把他们接到所里去，让他们先在所里住一阵子。谅他们也不会有那个胆子去派出所里闹事。” “那就谢谢凌警官了。没什么事儿您先忙吧，我就先不打扰您了。” “先别挂，我还真就有事儿想要问问你。我听说你想给王鑫重新做一次手术，我想知道，这次的手术你有多大的把握？” “跟你说这个情况的人没有告诉你我的诊断吗？我说过了，手术我有绝对的自信，我可以百分之百的保证二次手术后王鑫警官的手部功能会比手术前更好。但是手术的顾虑我也事先说明了，那个疼痛是非常难以忍受的。并且如果没有坚持住，也是可能造成严重后果的。重要的是王警官有没有这个决心和毅力，只要他可以，那我就没有问题。” 陈海这几天也在想，王警官怎么回去之后就没有动静了，是觉得自己挺不过来吗？不过从凌风对这件事情的了解和态度来看，王鑫警官应该没有放弃，只是在纠结犹豫而已。 了解了更多的细节之后，凌风便挂了电话。不知道他后面做了些什么。反正这个电话后才没多久，陈海就接到了王鑫警官的电话，决定做这个手术。陈海看了看时间，自己最近确实比较忙，便把时间定在了考试后的那一天。 陈海做完这些还不够，去接产妇的弟弟妹妹的人，陈海最终还是找了吴叔，请他帮忙找人去了一趟把人接回来，其他的人要不就是不放心，要不就是没时间，陈海想来想去，还是吴叔那边的人会靠谱一些。所以便厚着脸皮找了吴叔帮忙。 第435章 郑峰醒了 “陈海，你这么老不接我电话啊，你要再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这么了呢？”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这几天都泡在手术室里面，哪有时间接你电话。有话快说，有屁少放，我这忙着呢！” 陈海这两天被秦老师安排在手术室帮忙打下手，以减少被产妇家属骚扰的机会。产科的手术主打的就是一个人多服务好，基本上很少遇到有全麻的手术，所以大家伙手术过程中都只能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聊聊闲天。以免被病人投诉。 但是手术过程中不说些八卦和聊骚的话，就像是吃面不吃蒜，总感觉少了点儿什么。尤其是陈海一个男同志，在产科手术室里那叫一个煎熬。不过这些煎熬还是值得的，起码陈海的经验积累和学习速度还是非常快的。 今天才下了手术，陈海就看到了自己手机上胡宇的追魂夺命call，还要赶下一场手术的陈海赶紧回了个电话过去，便有了开头的那一段对话。 “郑峰醒了！” 胡宇的话让陈海一下愣了神：“你说谁醒了？” “你还认识第二个郑峰吗？我们大学同一个宿舍的老大，郑峰今天醒过来了。” 陈海一下子百感交集。原本郑峰醒了他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自己和他爸妈都那一摊事儿，再加上自己因为这事儿被迫离开医院，让他反而一下子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 “醒了不是挺好的吗？他的检查做过了吗，主管的医生怎么说？”陈海只能借由这些对于情况的了解，来延缓自己做出表态的时间。 “医生说人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剩下的就是看恢复的情况了。主管医生说郑峰年轻，心肌功能应该能恢复得比较快。” “挺好的，说明当初的手术做得还算可以。” “没啦？” “那不然呢，我还应该怎么样？” 电话另一边的胡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才用非常快的语速说道：“郑峰说他想见你，你有什么想法吗？” 听到这话，陈海不由地钻进了手中的药盒。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他轻轻地抿了抿嘴唇，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却发现张开口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陈海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态，随后吐出一口气后说道：“算了吧，我见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和他的爸妈见面了也难免尴尬。还是等他彻底大好出院了，我再单独找机会去看看他吧。” “不是吧，陈海。你难道真打算因为这事儿和郑峰老死不相往来了吗？郑峰爸妈这件事情上是做的不地道，可郑峰是郑峰，总不好因为这事儿迁怒于他吧。”听得出胡宇也觉得为难，但是他也是真心地希望寝室的几个人情谊不要就此散掉的。 “我没有迁怒于郑峰，我也没想和他断了联系。我就是因为不想让他为难，才不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如果我出现了，势必我和他爸妈，和他学校老师之间的所有事情都会摊在他眼前，到时候你让他怎么选择？而且他现在的情况也还不稳定，一下知道这么多事情，如果血压一个上去爆开了怎么办？” “所以这个事情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冷处理，等他回到学校的时候，我再去看他。这样我们就能各论各的，他不知道这一切对他最好。” “唉，说起来郑峰他爸妈这件事情确实是做得不地道。你那么尽心尽力地帮他们，他们还倒打一耙。” “行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你在郑峰面前去千万不要提起，他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这段时间太忙了，等我什么时候空了就去看他。就这样吧，我先挂了，等我闲了再给你打电话。” 胡宇放下电话，对着旁边的郑峰说道：“看来陈海心里还是有芥蒂的，要不我看你就当做不知道算了。陈海也没有想要因为这个事情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打算追究什么。” 郑峰靠在病床上，脸上还带着几分虚弱的苍白，对着胡宇说：“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们家对不起陈海，我们家欠陈海一个道歉，我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让陈海受委屈。我爸妈这么做都是为了我，我不能苛求他们什么。所以这个歉无论如何应该由我来道。” “你可得想好了，这件事情对陈海的打击可不小。你如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和陈海还是能和从前一样。如果你把你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陈海如果不接受，你们的情谊可能就此到头了，以后见面心里也会有疙瘩在。你真的想这样吗？” 胡宇还是想要劝郑峰将错就错，把事情揭过。可郑峰确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他坚持道：“你以为我们不说开，心里就没有芥蒂了吗？如果我们还想回到最初的时候，这层窗户纸是无论如何都要捅破的。伤口如果一直闷着不消毒，只会在无人关注的角落发炎化脓。倒不如狠下心彻底消毒，长痛不如短痛。等伤口彻底愈合，自然也就风轻云淡了。” “这事儿都怪我。要不是我说漏了嘴，你也不会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不用为此纠结自责了。”吴波有些自责地说。 “这事儿怎么能怪你呢？我还得感谢你呢，要不然现在我还傻傻的被蒙在鼓里。这件事情你们不用劝我了，我已有主意了。我也不会现在就去找陈海，等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再说吧。你们千万别告诉我爸妈还有陈海已经知道整件事了，我不想他们担心。” “放心吧，这次我们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说漏嘴的……” 郑峰和胡宇他们在病房里讨论得热火朝天，殊不知一切都被在门外来送汤的郑峰爸妈听得一清二楚。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满是歉疚，连进病房的勇气都没有。 第436章 求谅解 今天下班，陈海久违地感觉到了困意满满。从图书馆走回家的路上，他几乎都感觉自己除了腿，其他的所有部位都失去了知觉。考试突击这种事情，他是真的不想再回味了。 好在明天就是考试的日子了，这也就意味着明天他就可以彻底摆脱两线作战这样的疲劳战了。 “叮！”电梯的大门打开，电梯的灯光隐约照出了自己家门前坐着两个人。是男是女有些看不清楚。 陈海又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楼层。没有错，是自己家的楼层，那两个人是来等自己还是在蹲守，陈海一时竟也有些拿不准。他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事先准备用来防身的甩棍握在手上，一步步地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陈海脚步放得很轻，想要尽可能晚地惊动那两个人好取得先机。等陈海走到感应灯的区域的时候，楼道里的灯光突然亮起，陈海一个帅气的动作把甩棍甩了出来，手腕一翻朝着眼前的人影打去。 结果等陈海一定神，发现是自己误会了。于是连忙收起甩棍，把甩棍放回了口袋。 “你们怎么来了？”陈海冷着脸说道。 一旁的两个人影看到陈海回来，从靠坐的姿势，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已经等了陈海很久了，站起来的时候腿都有点麻了。 那两个人影正是郑峰的父母，想当初陈海出于对郑峰的感激之情，接他们到京华，安排他们吃住，还帮他们安排出行和看护。结果他们联合学校倒打一耙，差点断送了陈海行医的职业生涯。陈海不说对他们恨之入骨，那也是深恶痛绝。自己没有去找他们算账，没想到他们先来找陈海了。 “陈海，你回来了，我们等了你好久了。” “你们来找我干什么，还觉得之前害得我不够惨，还是觉得医院那边的赔偿你们不满意，想要再从我这里再捞点好处。” “陈海，你别这么说。我们知道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今天来就是来给你赔罪来的。” “很用不着，人死了你们才来坟前假惺惺地说一句对不起不觉得太晚了吗？如果你们是怕你们做的事情我会告诉郑峰的话，那你们大可以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和郑峰说，也不会因为你们的关系而和郑峰有所龃龉。你们回去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你们的出现只会让我原本就麻烦不断的生活更加不堪。” 陈海说完就不顾两个老人不停的道歉声，打开了大门径直走了进去，随后把门用力一关。但是却看见一双手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门上的那个位置，陈海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咚”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啊”的一声惨叫，大门重重地砸到了那只手上。陈海关门的时候心中满是怨气和烦躁，但是又不能发泄到他们头上，所以把不满全部发泄在了这重重的一摔门，结果却压到了那只手上。一下子鲜血直流，郑峰爸爸的指甲盖都要被压碎了。 陈海赶紧凑上去查看，郑峰爸爸也不管自己的伤势，只是一个劲儿的在和陈海道歉：“对不起陈海，是我们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我们都认，这都是我们活该。我们那个时候也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我们本来家里条件就一般，积蓄还全部被套在货上，郑峰又躺在床上不知道能不能醒得过来。” “他爸，你先别说了，我们先去医院吧！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啊！”郑峰妈妈用带着哭腔和惊慌的声音说着，说完就要拉着郑峰爸爸去医院。 “你别拉我，你先让我把话说完，要不然我死都不安心。”郑峰爸爸用满是鲜血的手推开了郑峰妈妈，把郑峰妈妈的袖口都染红了。 “当初你在我面前最难的时候帮了我们，我们也是真心地感谢你的。后来郑峰他们学校的领导来，跟我说郑峰现在的情况，后面肯定还要一大笔的费用。如果我们想要让郑峰得到最好的照顾和治疗，就要听他们的，把抢救的责任全部推到医院身上，这样我们不仅可以减免医院的费用，医院还会给我们赔偿，再加上学校出于人道主义的帮助，我们就可以有足够的钱给郑峰看病了。” “所以你们就跟他们同流合污，拿着我违规帮郑峰手术的事情说事，逼的我离开医院，还差点断送职业生涯，是吗？” “不不不，我们绝对不是这样想的。”陈海一句句诛心之言如同一头头猛兽在啃食着郑峰父母本就不安的良心。“当初他们学校的人跟我保证过的，他们说你只是一个小医生，就算要担责也不会是你来，你最多就是被训斥几句，没几天就过去了的。” “你们说这种话你们自己信吗？你们找医院挑手术，挑流程的毛病，我这个主刀医生能够全身而退？这个谎撒得太低级了，只要稍微一想就能发现其中的破绽。我不相信你们事前没有察觉出一点不对劲。而且你们如果真的有悔意，事后也不会没有过半句道歉。无非就是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而已。” “不是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后来知道你离开了医院，我们也是去找过医院和学校，说我们放弃追究了。可是他们都说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了。我们也想找你道歉的，可是你的手机关机，其他人也不愿意透露你的地址给我们，我们才一直到现在才来的。” “是啊，尘埃落定。好一句尘埃落定啊！”这四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在陈海的心上。 “既然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你们还来干什么呢，希望我能原谅你们吗？我做不到那么高尚，那么无私。我甚至不知道这件事情什么时候才能从我的心底真正揭过。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之间的矛盾我不会转嫁到郑峰身上，你们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第437章 心软 “不是的，我们不是来求你原谅的。我们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没资格奢求什么。我们只是想求你看在你和郑峰的几年的交情上，去医院看看郑峰，哪怕只是一面。” 陈海讽刺地笑了笑：“你刚刚还说自己没资格奢求什么，转眼就向我提要求，你不觉得自己说话自相矛盾吗？你知道我当医生最讨厌什么吗？一个是把医生当做服务员，以为花了点钱就对医生吆五喝六的蠢货，另一种就是像你们一样，拿别人的同理心和同情心玩道德绑架的人。我和郑峰是好兄弟的事情不会变，我去不去看他，什么时候去看他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不接受任何的安排和突然袭击，你们走吧！” “陈海！”陈海转身准备步入房间的瞬间，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情感深沉的叫声。陈海一扭头就看到了郑峰的爸爸跪到了自己面前。陈海急忙下意识地躲闪到了另一个方向，随即说道：“我说过的吧，我最讨厌道德绑架的人，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更加反感而已。” 回应陈海的先是郑峰父亲用满是鲜血的手朝着自己脸上重重扇下去的一巴掌，甩出去的鲜血把墙都染红了，郑峰爸爸的脸上也满是鲜血。 做完这些后他又反手给了自己一耳光，直到郑峰妈妈扑上去拦着之后，他才开口说道：“这巴掌和这一跪是我自愿的，也是我在为我过去的种种行为忏悔。我之所以今天腆着这张老脸来找你，实在是因为不想看自己的儿子因为我的错误而备受煎熬。郑峰已经知道他昏迷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了，我知道他很看重道德，也很看重你和他之间的交情。这两天他没有一个晚上睡好觉，一直在想怎么和你道歉。” “郑峰怎么知道的？”陈海不自觉地握紧了自己的衣角，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郑峰如果知道了，想必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把这一切全部算到自己的头上，陈海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去见他的想法，也就随之破产了。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郑峰确实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不是他的错，要怪就怪我这个做父亲的是非不分，恩将仇报。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才大病初愈就辗转难眠，食不安寝。偏偏我这个做父亲的太没用，连替他分担都做不到。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求你看在你们之间的情分上，让他放宽心，安心养病。如果你觉得还不解气的话，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哪怕是要我这条命。等郑峰痊愈了，我也心甘情愿地交给你。” 郑峰妈妈见到这个情景，也跟着跪到了地上，陪着自己的丈夫赎罪。样子看上去和岳飞庙前跪着的秦桧夫妇一样。 陈海见状直接关上了门。郑峰爸爸重重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份绝望，陈海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原谅。他对着郑峰妈妈说道：“你先回医院吧，郑峰身边不能没有人。” “那你呢，你还打算继续留在这儿吗？他要是不答应，天寒地冻的，你难道还打算在这儿跪一晚上吗？”郑峰妈妈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眼里满是泪花。 “这都是我应得的，你就让我在这儿跪着吧，这样我的心里还好受一些。不然回去看着郑峰满是忧虑的双眼，我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不，要回去还是你回去吧，我在这儿跪着。你的手这个样子，不赶紧去医院会出问题的。” “我没事儿的，就是留一点血而已，一会儿血就自己止住了。你赶紧回去吧，要是我们都不在，郑峰会起疑的。” “不，还是你回去吧。” ““嘎吱”……”原本还在争执应该谁留下的两个人，看到陈海推开门，拿出了一个家用的医药箱。在两人的目光中蹲下来拿起郑峰爸爸的手开始用纱布细心地包扎了起来。 郑峰爸爸包扎的时候应该是有些疼痛的，他脸上的表情有几个瞬间变得狰狞起来，额头上也留下了汗珠，但却一声都没有吭。 等包扎完，陈海把药箱往家里一扔，然后把门一关，自顾自地走了出去。郑峰爸妈跪在地上一时间不知应该作何反应。 陈海都在前面走了一段路了，看后面迟迟没有人跟上来，才无奈地回头说道：“走吧，你们还在地上干什么，不嫌脏啊。” “这么说，你愿意跟我们去医院了！”郑峰的爸妈惊喜莫名，眼睛立刻有了神采，脸上美滋滋地像吃了蜜。陈海终于还是心软，答应去见郑峰了。 “我可没说跟你们去见郑峰。你手上的伤是我造成的，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我自然有义务陪你去医院看看。万一到时候你再因为手伤的事情赖上我，那我不就白白吃个亏了吗？我可不犯那个傻！” “你愿意去就行。”虽然陈海傲娇地表示了自己只是出于责任才去医院，但是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陈海就是在变相地答应他们的请求。 他们急急忙忙地跟着陈海上了车，久违地回到了京华一院急诊科。陈海和之前的老同事熟练地打着招呼，还碰上了之前出救护车车组的司机老李，从他的口中陈海才知道，陈海离开之后，他们这个车组就被打散重新分配了。担架工老林现在出白班，他们也碰不到几回。老赵则是继续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工作岗位。 没有多少时间叙旧，老赵就被叫去出了车。陈海也拿到了郑峰爸爸手指的ct报告，问题不大，没有伤到骨头，也没有伤到重要的血管，只是看着有些吓人而已。做完包扎之后，医生嘱咐了几声多注意休息，少吃些发物也就没事儿了。 而在郑峰的父母拿着报告去找医生的时候，陈海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郑峰的病房门口。郑峰这个时候还没有睡，虽然在医院，环境比较简陋，可郑峰依旧在利用这样简陋的环境中努力。他从网上找到了些教学的视频，把他昏迷的这段时间中的课给补上。 第438章 郑峰 在医院的走廊尽头，陈海停下了脚步，他的双眼凝视着那扇熟悉的病房门。他的双手紧握着，指节有些发白，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双唇紧闭，仿佛在寻找着合适的词语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郑峰因为陈海的原因 被医院安排在了单人病房。虽然算不上什么奢华，但是在寸土寸金，一床难求的京华医院也算是难得的了。 陈海轻轻地向前迈了一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在病房门上来回游移，他的手微微抬起，却又停在了半空中。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 郑峰转过头见到陈海，惊喜的样子恍若当年他知道自己保研成功的时候。他赶紧招呼陈海：“快进来啊，在门口傻站着干什么呢？” 看着郑峰没心没肺的笑容，陈海原本还在纠结的心一下子就放开了。并不是他不在乎郑峰爸妈做的事了，而是破罐子破摔了。他在看到郑峰的时候就想通了，郑峰其实一直没变，变的怀揣心事的那个人是自己。他们之间的交往不需要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真诚就已经足够。 “我不是想看你要多久才能发现我吗？不出我所料，你还是一样一学习就一门心思扎进去，我在门口看了你这么久你都没反应过来。”陈海走进病房，对着郑峰说道。 “不努力不行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帮人，学起来跟不要命的一样。期末考又马上要到了，我要是不尽快把落下的功课补上，恐怕就要留级了。” “吃点水果吗？这几天好多波人迎来送往的全是送的水果，也不知道换点新鲜的，吃得我整个人都要水肿了。” “我吃根香蕉吧。这一天把我累得整个人都要瘫了，吃点香蕉补补体能。” 郑峰从一大数量众多的果篮里拿出来一把香蕉扔给了陈海，你要吃什么就尽管拿吧，这些我也吃不完，没有冰箱也保存不了多久，烂了怪可惜的。 陈海傻呵呵地笑了起来：“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我记得以前我到月底没钱吃饭的时候，你也是用的这个理由让我陪你一起吃的吧！” 一说起他们在大学的那段时间，他们俩的笑容就更灿烂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拘无束的年代。“你还记得啊，你不提我都忘了。当初你死倔死倔的，不管我们说什么你都不肯跟我们一起吃饭，怕我们看到你吃白米饭就咸菜笑话你。我要是不这么说你还偷偷摸摸一个人躲在宿舍啃白米饭呢。” “没办法啊，整个宿舍就我一个困难户，要是跟你们一起吃饭多尴尬啊！等我后来找了兼职之后，你们也都知道了我家里的情况，一切就好多了。我也就不用藏着掖着的了。” “恐怕不止这些吧？”郑峰用了一个挑眉的动作，好像在跟陈海说：你懂的。 陈海疑惑得双下巴都出来了：“那还有什么？” 郑峰嘻嘻一笑：“胡宇可是都告诉我了，你现在可是当上了青苗集团的乘龙快婿，连他们公司的老板都上赶着巴结你，你难道还想瞒着我吗？” “你说这事儿啊！我没有想瞒着谁，只是没有想要宣扬而已。胡宇这个大嘴巴，下次碰到我一定给他来一下。” “别想扯开话题啊。你跟我说说，青苗集团的少东家漂亮吗，身材怎么样，有照片没？”郑峰那个八卦的心一点都没变，当初要是宿舍里有谁吵架，就算是爬到顶楼他都要假装不经意路过听个大概。 “我说不漂亮回去少不了跪榴莲壳，我说漂亮吧又显得我在炫耀，你也不一定相信。照片给你你自己看好了。”陈海把之前回家和爸妈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拍下的照片给了郑峰。 郑峰接过手机看了看表情夸张地惊叹不已：“你还说不漂亮，这在我们学校最起码都得是系花了好吗？你现在是好了，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仅抱得美人归，还事业有成。听说你现在的临床水平，连那些主治都赞叹不已。胡宇也在药企里面混得风声水起。我要是再不努力，真就要被你们甩在后面了。” “你想那么多干嘛，我们都不是同一个赛道的。你要是没有读研，肯定现在不管在临床还是在科研都能搞得风生水起的。你只是选择了继续深造，届时一鸣惊人而已。” “你别安慰我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自己知道。要是论读书我是真没怕过谁，要是真的进了临床，我真没有你那么吃得开。你参加的节目我每一期都看了，你参加节目的时候也是几乎从零开始，但是已进入临床你就展现出来无与伦比的才华，所有带教的老师都对你刮目相看，要是换成是我，也只能傻傻跟在后面听带教老师安排工作罢了。” “而且我这台手术也是你做的吧？心脏破裂修补术，这个我们只在课本上见过的名词，你已经能够熟练应用了。要换作是我，恐怕光是上手术台就要好几年的时间，更不要说操刀了。” 说起自己的手术，郑峰和陈海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那层窗户纸终于还是等来了挑破的时刻。 “对不起啊陈海，我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包括你违规救我的事情和我爸妈以此刁难你的事情我全都听胡宇和吴波他们说了。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爸妈会这么做，也没有想到学校会为了撇清自己的责任唆使我爸妈这样害你。” 陈海低下了头：“原来是他们不小心说漏了嘴，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不想瞒你。你爸妈当初做的那些事情差点害得我当不成医生，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原谅他们。否则我就太对不起那时候痛心切骨的日日夜夜和为我担惊受怕，奔走呼号的朋友和亲人了。” “但是你放心，我也没有打算因为这件事情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和报复的打算。就让这件事情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消散吧。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像我们今天说起过去那段不堪一样，把这些也当做难忘的回忆吧！” 第439章 手术结果复核 在和郑峰把话说开了之后，郑峰对陈海的决定也表示了尊重。虽然他从内心里也是想要化解陈海和自己爸妈之间的矛盾，但是他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陈海对他已经推心置腹，自己如果挟恩以报就算逼得陈海表态，他们之间反生隔阂。 接下来的时间，陈海一直在忙于准备考试的东西，如今也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医院方面的工作他也没有闲着。除了要和秦老师搭台上手术之外，他还要忙着给自己管的病人处理突发状况，也算是充实。 终于到了揭晓陈海自证手术结果都那一天了。为了这一天，成部长和韩院士这几天没少忙活着给陈海造势。这次由于没有郑家在背后的推波助澜，再加上新闻的热度也逐渐被新的热点所掩盖，因此今天到场的都是些一些利益相关的人和真正对医学发展有兴趣的人，看热闹的人少了一大半。 一帮人看着医院的人和病人核对完信息，从病人身上取了一部分的活检，送到了检验科。 “老韩，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吧！那天我们俩打赌可是一帮人见证了的，你现在就算想赖账，恐怕也来不及了。”只见徐华森的身边又换了个女伴，只是不知道这次的女伴是不是还是他学生。因为这次的女伴穿着实在是艳俗又露骨，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学生。 大家伙对于徐华森夜夜换新娘的做法也是充满了鄙夷。就算是大家都知道了这位是个精虫上脑的货色，可他也太不着调了吧，把事情摆在明面上不是屎壳郎上饭桌——恶心大家吗？要不是顾及他的地位，他恐怕早就被在场的人的口水给淹没了。 韩院士可以说是稳坐中军帐，他对陈海从未有过丝毫的怀疑。他反而很好奇徐华森见到结果之后，到底会是个怎么样的反应。 “我当然不会忘，我韩纪中一辈子光明磊落，一个唾沫一个钉，从来没有失信过人。我倒是很担心你啊。反正你在业内的名声已经臭了，如果最后的结果出来，你抵赖了，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谁抵赖谁是孙子，你就睁大眼睛瞧好吧，看看你的宝贝徒弟和你的一世英名是怎么轰然倒塌的。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这样的打击你可别一个没承受住过去了，到时候我想找人兑现赌约都找不到。” “有那闲工夫，你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吧。我老师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反观看你面色苍白的样子，恐怕身体挺虚的吧。你当然不会愿意承认，不如问问你旁边的这位小姐，她可能比你更了解。” 陈海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全场人的哄堂大笑，臊得徐华森旁边的那个女伴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徐华森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感觉恨不得拿自己手上的拐杖打陈海了。 “嘴里不干不净，没有教养的小兔崽子，你就趁着现在得意吧。一会儿检验结果出来，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嚣张！”徐华森恶狠狠地说着，脸上的表情像只蠕动的生蛆。 相比之下，郑承禄这次可就表现得安静多了。他一直密切关注着这个病人，这个病人的情况他可比徐华森了解多了，再加上陈海上次把病人从氯化钾中毒都给救了回来。他对陈海的水平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尽管他仍然抱有期望，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病人的手术恐怕大概率是要成功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不过有诸位业内大佬们在场，韩院士和陈海这边大家聊聊最新的医学发展，倒也颇为有趣。反观徐华森那边，简直成了生人勿近的修罗场，根本没几个人愿意和他站在一起。两相对比之下徐华森的怒气更甚，觉得是韩院士和陈海在故意疏远他，孤立他，却从来没有反省过自己的所作所为。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他一生都在和韩院士争，但是却和韩院士之间差距越来越大。 “检验结果出来了！”一声惊呼，让所有人的议论声都戛然而止。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送来的报告上。 “陈海，你去看看吧。这场手术的主刀是你，结果也理应由你来揭晓。”韩院士对着陈海说道。 陈海走上前去，从检验科医生的手里接了过来，没有选择打开，而是径直地走到了徐华森所在的那个地方说道：“还是您来打开吧，我看您也期待好久了。” 徐华森也不客气，直接接了过来。一边翻还一边说：“就让我亲手送你小子上路！” 徐华森没嚣张多久，整个人就呆住了。看完结果还不相信，又暴力地翻到了后面想找出破绽。 “这怎么可能呢，怎么会这样。一定是报告有问题，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徐华森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旁边已经有人在恭贺陈海和韩院士了。 与此同时形成鲜明对比的还有郑承禄，他不祥的预感终究还是成了现实，真就被陈海做成了。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是你们伙同检验科的人伪造了报告，想要骗过我们所有人。” 面对徐华森如同疯魔一般的指责，陈海甚至懒得解释。这个取样和检验的过程所有人都是看着的。是不是掉过包或者报告上做过手脚大家一眼便知。而且就算是现在检验做了手脚，病人还在。如果事后二次检验或者病人腹腔粘液瘤复发了，这个谎言就会不攻自破。这样的谎言太低级，也没有意义。 “您说话可要慎言，这里可是卫生部直辖的三家综合医院，说我们伪造报告可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病人和活检的标本就在检验科。如果您对结果有异议的话，可以亲自去检验科看个究竟。”检验科的医生当即给了徐华森一个下马威。也不能怪人家生气，在人家的地盘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造假，也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我当然要去，我要是不去揭穿你们，岂不是让你们骗了吗？”徐华森就这样在身边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第440章 终不似，少年游 “恭喜啊，韩院士。慧眼识珠，收了一个好学生啊，年纪轻轻的就攻克了一项难题，前途不可限量啊！” “陈海，你的那篇论文我还有几个不理解的地方，你能给我讲讲吗？” “陈海，韩院士，二位什么时候能来我们医院指导一台手术吗，让我们也学习一下，好把这个术式发扬出去。” “还有我们，我们也是……” 如今一切结果已出，事情也终于有了定论，陈海一下子成了众星捧月的香饽饽。这么多的前辈面前，陈海还真有些不适应。幸好有韩院士和严主任出面帮忙抵挡了一部分的火力，否则陈海还真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大家的热情。 “各位对陈海的关爱和支持，我们深感感激。然而，现在还不是我们庆祝的时刻。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这个好消息传达给那些正在与疾病抗争的病人们，让他们能够得到及时的救助。同时，之前因为一些误解和分歧，陈海和这次手术的名誉受到了损害，这使我们深感痛心。我们真诚地希望各位能够发挥你们的力量和资源，帮助陈海恢复他的名誉，为他正名。” “应该的，应该的。之前那些都是误会，这场手术的结果足以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为了让还在水深火热的病人能够得到救助，我们自然应该出一份力。” “对啊，对啊。谁不想自己的病人能健健康康出院呢……” 恰在此时，徐华森心灰意冷地从外面走了回来。他的眼神空洞而失落，嘴唇紧闭，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无助。肩膀无力地下垂，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想来应该是对这个结果做了多次的检验，但还是失望而归。 “怎么样，徐华森，这下你应该没有什么话说了吧，我们的赌约你总不会忘了吧。”韩院士从人群中走出，对着徐万森说道。 “我当然没忘，这次算我徐华森认栽。没想到玩鸟的最后却被只初出茅庐的小麻雀啄瞎了眼睛。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办到的，不过山高水长，你们可别得意太早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到底是谁笑到最后。”徐华森说完，悻悻地离开了。 穷寇莫追的道理陈海还是懂得的，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眼下自己烈火烹油，再对徐华森穷追猛打，只会让人觉得自己年轻气盛，小人得志。既然自己已经占尽了实质上的便宜，前辈们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 徐华森走了之后，陈海和诸位医学泰斗们交流了一下心得，便回到了医院的岗位上。成部长第一时间就向陈海表示了祝贺。今天他因为有事情绊住，抽不开身，但是院里的风吹草动他还是时刻关注着的。 同时发自内心为陈海感到高兴的还有几位主任和一直关照陈海的老师们。有人欢喜就有人愁，郑承禄在知道结果的第一时间就借口离开了。听说那天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发了好大的火，花瓶都摔坏了一个。 徐华森还算是言而有信。手术结果出来的第二天，就在一个小杂志的小页面上发表了道歉声明。但是声明的内容避重就轻，基本都是在谈陈海的这场手术的过程和可能带来的影响，对自己术前攻击陈海的话只是随意点了点而已。 还是韩院士有先见之明，早就想到他会玩这一招。所以联系了之前撰写他和徐华森世纪赌约，同时也是见证人的媒体记者，把自己大胜的结果大肆宣扬的了一番。他这么做不是为了让自己出风头，而是借着这样的噱头，把陈海手术成功的消息和名气扩散出去。 借着这股东风，陈海手术成功的消息终于传遍了业内。陈海也不断地收到同行们的咨询以及想把手上的病人介绍给陈海的要求。陈海都以目前手头上还有工作要忙给婉拒了，不是他不想帮，而是他在等。他想等到自己的考试结束之后再名正言顺地接病人。同时也是在等全科医学科正式落成。 考试的时间终于到了，笔试和和实践技能考试并不在同一天，第一天安排的是实践技能考试。分为了病史采集和病理分析，体格检查和基本操作技能，心肺听诊、影像诊断、心电图诊断和医德医风。 陈海抽到的是个黄疸的病人，最终经过询问后判断出是个结石引发的梗阻性黄疸。诊断这方面对于陈海来说还是简简单单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哪个人文关怀或者流程没做到位被扣分。 再后来就是笔试的部分了，这些简单的提示词一出来，陈海就已经明白出题人想要考察的是什么方面的问题和水平了。这可比实际问诊的情况可简单多了，不用担心病人隐瞒，还有人帮忙总结和归纳，还都是些非常典型的症状。要是所有的病人都能像考试一样善于表达，临床效率得提高多少啊。 陈海早早地答完了题，不能提前离场却也不想再检查了。看着别人还在抓耳挠腮地回答着问题，心想如果自己不是机缘巧合，恐怕应该也是这茫茫考试大军中的一员吧。回首开始找医院实习到现在，一下子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想着想着，竟然有些出神了。 陈海回过神后看了看时间，才过去5分钟。他实在闲的无聊，就一头钻进系统里面学习去了，而这一切在监考老师看来，就好像是陈海在发呆。 陈海由于在系统中过于投入，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等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陈海关于肛肠科的学习才刚刚开了个头。陈海无奈，拿起了桌上的考试袋，离开了考场。 一路从教学楼走出学校大门，陈海这样的路不知走过凡几，但是此时却有了种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的感慨。世人都笑刻舟求剑，却不知人人都在故地重游中，希望得到那把明知不可得的剑。陈海知道，今天之后，他就不再是那个躲在主人和老师们身后的雏鸟了，而是要开始搏杀猎物，反哺老鸟的战士了。 第441章 二次手术 在把王警官送往手术室前，陈海特意来病房一趟和大家见个面，好让这些关心王鑫警官的人们安心。尤其是凌风警官还有其他的几位警局的领导。 要是以前，陈海肯定会在手术室等着人推进来，省得家属一大堆问题出来碍事。但是现在的他需要实力来守护那些他想守护的东西，而和警方打好关系，将会让他在许多事情上都方便许多。所以即便是这样做违背了他的本意，他还是要这么做。 “王警官，你准备好了吗？” “你放心做吧，陈医生。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不管你做成什么样，我都没有怨言。” 陈海轻笑了一声：“你对我就这么没有自信啊？我说过的，只要你能坚持住，我就会还你一条更灵活的手。我可没有信口开河的习惯。” “我不是在质疑您的医术，我只是不想给您太大的压力。” “要是信我，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一会儿的难关还要你自己去闯，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想着我了。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差不多到时间去麻醉了，我也先回去准备了，一会儿会有人推你过去的。” 陈海在刷手的同时，把自己麻醉科和手外科的奖励全部兑换了。陈海其实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他并不是害怕手术失败，而是担心手术的结果达不到他的预期。 他自问两项奖励加身的他不会输给世上任何手外和麻醉的专家，但是人体的恢复很多时候是不由医生说了算的，还要看患者本身的恢复情况。有时候明明自己做的没有任何问题，但是预后就是不如预期。 尤其是王鑫警官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手臂功能到底能恢复到哪一步，只有术后才知道。而且虽然王鑫警官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而且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到底能不能从那种痛彻心扉的痛苦中坚持下来，谁也不知道。 这场手术很特别，麻醉和手术的主刀都是陈海。之所以没办法用其他的麻醉医生，就是因为对麻醉医生要求太高了，麻醉医生对于麻药的掌控要得心应手才可以，还要对患者对麻药的耐受度有充分且准确的认知。多一分影响手术结果，少一分将会令被手术者痛不欲生。纵观陈海认识的所有人中，能达到这个程度的，也只有兑换奖励后的他了。 “王警官，我现在要先给你做麻醉，在你彻底失去意识之后我会给你把受影响的肌肉打开，找到重要的神经。在这个过程中你不会有丝毫的疼痛。在我打开之后，我会开始尝试修复，在这个过程中，我会时不时地把你唤醒。在唤醒之后，因为我需要你的疼痛感知做配合，所以我不能给太多的麻药。这个过程中你会有一段时间的疼痛，你一定要坚持住。如果受不了了一定一定要跟我说，不要死扛，否则我们就前功尽弃了，明白吗？” “陈医生，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坚持住的。” “在我完成一部分的修复之后，我会再一次地加大麻醉药量，让你昏睡过去。麻醉-清醒-麻醉的过程可能会持续多次，你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为了不让你的手在手术的过程中乱动，我会采用一些设备，限制住你的动作，希望你能理解。我要交代的差不多就这么多了，要是没有问题你就开始吸氧吧。面罩就在你的左手边。” 王警官刚要伸手去拿面罩，就感觉自己一阵的头晕目眩，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陈海会心一笑，在奖励的加持下，自己对于麻醉药的用量可以说是运斤成风，王警官失去意识的时间和自己预估的分毫不差。 陈海按照计划，划开了一层层的皮肤，把里头的肌肉暴露了出来。人体的肌肉实在是设计得巧夺天工，既保留了强大的爆发力，还兼顾了灵活性。任何当今世上最精密的仪器，想要和人体相比还是相形见绌了。 因为之前手术过的原因，王警官的肌肉粘连非常严重，陈海不得不一点点得将组织分离开来，陈海也终于知道了之前自己的那次手术的失败之处。的确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时候的自己手术技巧太过匮乏了，再加上用的是急诊的奖励，侧重点完全在保命上，因此即便是有系统的加持也只是保住了王鑫警官的命，功能方面做的还是太差了。 目前看来，王警官的情况虽然和陈海在术前的设想虽然有出入，但一切还在可控范围内。做完第一部分，就到了手术最为凶险的部分了，陈海开始减少麻醉药的剂量，开始第一次唤醒。 “王警官，王警官，你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 在陈海的呼唤声中，王警官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然而，随之而来的并不是安宁和舒适，而是一阵强烈的表情扭曲。刚开始，由于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王警官的身体出现了挣扎的动作，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仿佛在抵抗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然而，随着理智逐渐回归，王警官的挣扎动作开始减弱，他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平静。尽管如此，他脸上的狰狞表情仍然没有消失，那是一种深藏在心底的痛苦和挣扎。他的眉头紧皱，嘴角下撇，显然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陈海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担忧。他知道，王警官正在与自己的痛苦进行一场无声的战斗，而这场战斗只有时间和坚韧的意志才能最终胜利。 “我接下去会开始将神经复位，我告诉你之后，你就开始做握拳的动作。我叫你松手你就松手。如果实在痛得坚持不下去，一定要马上告诉我，明白吗？” 王警官满头是汗的点了点头。陈海没有犹豫，马上开始了动作。陈海刚动手，台上的王警官就发出了骇人的惨叫，叫声之凄厉，连手术室外都听得一清二楚。家属和领导们也为王警官捏了把汗，他的妻子和母亲更是已经被泪水吞噬。 第442章 警察系统 陈海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那凄厉的叫声如同一把锐利的刀片，割裂了沉闷的空气。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忍，眉头紧皱，凝视着床上痛苦挣扎的王警官。 他轻声问道：“王警官，您能坚持住吗？如果太痛苦，我可以给您加大麻醉药量，安全第一。”话语间流露出关切与担忧。 只见床上的王警官，脸色苍白如纸，汗珠顺着额头滚落，渗透了枕头。每一次痛苦的呻吟，都像是心灵深处的呐喊，让人不忍耳闻。即便这个时候，他还是咬着牙要求道：“陈医生，请你继续吧，我可以坚持的。” 陈海知道现在不是磨叽的时候，他犹豫一分钟，王警官就要多承受一分钟的煎熬。对于已经下定了决心的战士，任何的质疑都将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陈海继续拿镊子往里面探了探，将神经复原到了他认为应该待到地方。 王警官躺在床上，汗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浸湿了枕巾。他紧闭双眼，但那凄惨的叫声却在不时地诉说着他正在经历的痛苦。他感到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痛苦地抽搐，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楚让他几乎要崩溃。 “好了，王警官，现在开始尝试握拳，听到我的命令之后再松手。” 得到陈海的指示之后，王警官强忍着手上传来的蚀骨之痛，开始试着握拳。但不知是麻药的劲儿没过，还是疼痛太过剧烈，王警官才进行到一半就松手了。 王警官紧紧地咬住下唇，试图用嘴上的疼痛来压制手上的剧痛。随后再一次开始了尝试，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打湿了床单。终于这一次成功地握住了拳头。 陈海在这个时候仔细观察了一番各个肌肉神经工作的情况，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再一次说道：“王警官，你可以松手了。等松手后，陈海立刻将麻药的剂量调了回去，让王警官再一次睡了过去。” 陈海根据刚才王警官的反馈，将之前的几处神经肌肉变换了位置。虽然这样做很残忍，但是陈海还是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重复麻醉-唤醒-麻醉的过程。 陈海不知道王警官还能坚持多久，所以他必须加快手上的动作，并且根据王警官前面几次的反馈调整自己脑中的手术计划，以达到增加精准度，减少唤醒次数的目的。 随着唤醒次数的逐渐增加，陈海明显感觉到王警官的精神状态已经大不如前。不过好消息是陈海已经逐渐掌握了手术的规律，只需要一次唤醒确认就可以完成复位。 终于随着最后一次麻醉诱导，整台手术的主要部分也宣告了完结。这也就意味着王警官不用再承受那样铭肌镂骨的切肤之痛了。 推开手术室的门，门口焦急等待的家属们马上围了上来。陈海宣布手术基本成功之后，他们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如果换作平时，陈海是不会这么早就宣布手术成功的，因为预后的情况还要看患者自身情况和康复治疗的情况，但是现在在系统加持下的他，手术的信心爆棚，以致于他敢于在手术结束的那个瞬间就下这样的判断。 通过警方这边的关系，王警官被顺利地送进来了icu观察，后续就是陈海要为王警官量身定制康复计划的事情了。陈海因为这件事情没少用心，康复科的内容他也已经在加紧学习中了。按照现在的进度，他是可以赶上在王警官手术恢复后第一时间安排康复治疗的。 “真是太感谢你了，陈医生。你第一次救了王鑫的命，这一次又赋予了他第二次的新生，我们又欠了你一次人情。说实话，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你们也已经帮过我了。这次如果没有你们帮忙，我想我也没有办法那么安心地在这儿手术。” “我们帮你什么了？”这个看上去像是警方领导模样的老人家似乎对自己拜托凌风帮忙的事情并不知情。陈海也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口无遮拦，把这件事情摆到了明面上，不知道凌风会不会因此受影响。 凌风这时候凑到了领导的耳边，把陈海拜托他帮忙做的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明了一下。领导听完之后笑着说：“这点小事不算什么，相比你帮我们的这样的事情太微不足道了。部里的领导可是发话了，你是我们的朋友，让我们关照一点。以后我们要请你帮忙的事情肯定不会少，要和你打好关系。” “部里的领导认识我？”陈海听到这话也是不由地发出了疑惑。 “你忘了，之前有个国外考察团来看过王鑫，被你给当场怼了回去。那个时候部里的领导就在场。部里的领导是老红军了，对于这些崇洋媚外的货色向来没什么好感。所以对于那天你的直言不讳格外赞赏，因此对你的印象十分深刻。再后来追悼会上他和你也远远地见了一面，只是那次你们之间没有交流而已。” “原来是这样。”陈海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身边一直有这样的牛人在，都怪自己之前眼高于顶，没有好好留意。否则说不定他们已经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之一了。可惜啊，自己还不是那懂得钻营的人，即便现在他也很难拉下脸迎合别人，恐怕自己唯一能依仗的，真就只有自己的一手医术了。 这个时候，一个不和谐的手机铃声响起，凌风警官告罪一声后去旁边接起了电话：“什么事儿啊，这儿时候打电话给我。我不是说了吗，我今天有事儿，没有重要情况先不要打扰我。什么？怎么会这样，好，我马上去看看。” 凌风警官的语气中透露着焦急，能让他这个级别的人担心，恐怕不是什么小事。 他放下电话后直奔这边过来。陈海原以为他是来向领导说明情况后好提前离开的，谁知道他径直朝陈海走来，对着陈海说道：“不好了，陈医生。你派去接应那辆姐弟的人在路上遇到了袭击，司机正在送医抢救，那两姐弟下落不明了。” 第443章 暗涌 “什么，怎么会这样！”陈海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冲击，仿佛一柄无形的大锤向他砸来。随后便是一阵的担忧和后怕。 “你先不要着急，是什么情况，你先慢慢说。”这领导一听可就傻眼了。自己刚刚才说部里的领导发话说要给陈海一点关照，谁知道现在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这不是在打他们警察系统的脸吗？要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们以后哪还有脸见陈海啊。 “是！刚刚xxx县的警察给局里打了电话，说是接到群众报警，有两辆车在出村的小路上发生了碰撞，车上的所有人除了司机之外全都下落不明。司机头部受到撞击，昏死在了车上，被紧急送到就近的医院去了。出警的民警马上认出了司机就是刚刚接走两姐弟的人，一番搜寻之后没有找到两姐弟的下落，所以就赶紧来电话通报了情况。” “太大胆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当街制造车祸抢人，这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陈医生你放心，我用警察的荣誉向你保证，一定会找到那两姐弟的，你不要担心。走，马上回局里，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领导说完，就和凌风一伙人风风火火地回了警局。凌风临走前还不忘安慰陈海：“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把人给找到的。” 陈海点了点头，等他们走了之后便直接打电话给了吴叔。这次去接的人是吴叔派去的，他或许已经得到了情报，陈海现在迫切地想要得到更多的消息。 电话接通，陈海就开门见山说道：“吴叔，我听说你派去的人出了车祸，车上接到的人不见了。” “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现在正在派人往那边去查看情况。这件事情的处理交给我，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先不要急，对方既然这么做了，肯定是有备而来。而且矛头肯定是指向你的。你先想想是谁有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他们还有利用价值，暂时还是安全的。” 吴叔的话提醒了陈海。那两个孩子无亲无故，更谈不上和外人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制造车祸抢人简直就是奔着要命去的，那个恶婆婆和丈夫应该也不会有这个胆量，就算有胆量也很难有那个财力。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件事情是奔着自己来的。应该郑家为了阻止自己上位，打算利用这两个孩子要挟产妇，好让陈海的名声和口碑崩塌，制造舆情，他们再顺势把陈海踢出局。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居然会意外地惊动到了警方的高层。警方为了自己的面子，同时也是为了打击这类的恶性犯罪，肯定会出动大量的警力限期破案，这么大阵仗势必会惊动到劫持的人。如果他们狗急跳墙，绑匪直接撕票，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为今之计，必须要尽快找到绑匪和人质。现在人已经在他们手上，他们下一步肯定会联系产妇以达到要挟的目的。想到这一点，陈海迅速把情况汇报给了凌风，请求他们监控产妇与外界的联系，希望能够顺藤摸瓜找到背后主使的人。凌风也火速答应了。 接下来陈海担心的就是那个吴叔去接应的人了。刚刚凌风只说了人已经送到医院去了，到底伤情如何却没有直说。如果说因为这件事情牵连到无辜的人，陈海可真就百死莫赎了。但偏偏山高路远，陈海就算想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警方和当地的医护人员了。 几乎同时收到消息的除了陈海和吴叔外，还有一直在暗中默默观察着陈海的林傅执以及陈海的亲生父亲陈安宇。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们就已经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大哥，我们接下去怎么办？郑家这么做明显是对陈海不怀好意。我们可不能让郑家这样得逞啊！”林傅执坐在台球桌上，向陈安宇询问道。 “打听出是什么人做的了吗？”陈安宇放下台球杆，坐到了旁边的皮沙发上。 “暂时还没有，不过这样的做法看起来很像是谢家兄弟手底下的老猫的做事风格。听说老猫最近一直出入市里的各个高级会所，每次都和郑家的人喝得醉醺醺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八成就应该是他干的。” 陈安宇点燃了一支烟，没有抽，而是放在了烟灰缸上，看着烟向上飘。随后说道：“这个老猫之前是干什么的，怎么和谢家兄弟扯上关系的？” “查过了，听说老猫以前就是火车站附近一个敲车窗偷东西的小毛贼。后来一次偷东西的时候被谢家兄弟抓了个正着。不知道怎么的，就跟谢家兄弟混了，背地里替谢家兄弟做了不少的脏事儿。后来手底下养了一帮孤儿，专门戳瞎双眼或者打断手脚去乞讨赚钱。只不过有谢家兄弟的打点，条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一直没被抓。” 陈安宇沉思了片刻：“那不是正好吗？我听说陈海已经找了警方的人，而且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警方的高层，相信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的。那些无辜的孤儿们也着实可怜，这次正好连这个丧尽天良的老猫一起一网打尽。” “指望条子能成事儿，恐怕不容易吧。郑家在这种明面上的势力还是在的，就算是真的抓到，恐怕也就是被老猫一个人抗下来。再判个死缓也就没有下文了。” “这次不一样，他们这一次是直接打了公安部的脸。郑家恐怕也没想到这次的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公安部的领导亲自督战，郑家就算是想要包庇也得掂量掂量。” “不过这件事情也不能就这么算了。郑家想要通过地下势力和手段对付我儿子，也未免太瞧不起我们了。我们还是有必要去一趟，探探当地势力的底。让他们知道知道这个江湖到底是谁说了算！” “得嘞，我马上去安排！” 第444章 引火自焚 陈海也没有闲着，趁着这段时间，他想和成部长商量一下应对办法，但是成部长偏偏这个时候在开会，没有接到陈海的电话。无奈之下陈海只能先找秦老师商量对策去了。 不巧的是，秦老师这时候就是在处理产妇的这件事。陈海过去的时候正好和那个婆婆和丈夫撞了个正着。那个婆婆一眼就认出了陈海，上来就抓住陈海的白大褂衣领不放，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就是你这个奸夫，撺掇着我家凤霞贱人和我儿子离婚。你以为躲着就没事儿了吗？” 陈海阴沉着脸：“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我现在没有那个时间和你胡搅蛮缠。要不是现在是在医院，你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我不喜欢打女人，但这不代表我面对女人的挑衅会无动于衷，不信你可以试试。” “呵，给你厉害的，你难道还想打我不成？” “我再说一遍，放手！” “我就不放，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么样！” 陈海直接用了实际行动表明了态度。他后撤了一步，动作迅捷而果断，他后撤的脚步让这个恶婆婆猝不及防。女人的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身体因此也被顺势往前带出了一小步。陈海的反应灵敏，他迅速抬起腿，巧妙地绊住了女人的左脚。 这一绊的力量恰到好处，女人失去了平衡，身体开始摇晃。陈海侧身一让，恶婆婆便朝着他的方向猛地摔了下去。她的身体在空中翻滚，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撞击声。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恶婆婆趴在地上，一时间无法动弹，而陈海则冷漠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 此时，老妇人的儿子，那个一直站在旁边的男子，他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他的双脚像被钉住一般，无法动弹，目光却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母亲。 突然，他猛地回过神来，猛地冲向母亲。他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扶起母亲，眼中充满了担忧与惶恐。他的双手轻轻地拍着母亲的后背，试图安抚她。 “妈，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看着这一幕，陈海都忍不住摇头叹息。看到自己的母亲被陈海翻倒在地，他没有想着找陈海报复，甚至连一句狠话都没有。怂包到了什么时候都是这副令人神憎鬼厌的模样。陈海都对他母亲动手了，他居然连和陈海拼命的勇气都没有。他母亲把自己儿子养成这样，今天她儿子没胆量替她出头，也算是自食其果吧。 秦老师怕陈海再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赶紧来到陈海身边，把陈海和另外两个人分隔开，随后对陈海说道：“你先回去吧，陈海，这里交给我。” 陈海也知道留下来没有什么意义，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于是便答应了秦老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后面还在不时传开咒骂声：“你别走，你给我回来。你有本事做，就没本事承认吗？我告诉你，我们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吧，明天你的死期就到了。” 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陈海的脚步戛然而止。他站在原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他的眼神深邃，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后没有回应，离开了办公室。 陈海这一天的工作都心不在焉的，工作状态也是肉眼可见的差。连其他的老师都觉察出了陈海的怪异之处。好在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工作内容，所以也没有出什么大错。 一直到临近下班前，成部长才给陈海回了电话。陈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成部长说了一遍，成部长听陈海说完之后非但没有任何的担忧，反而是大笑了起来：“这个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恐怕现在他们都已经在头疼怎么和警察那边交差，而不是接下去怎么找你的麻烦了。” “如果这件事情只是一个交通事故和失踪案，虽然性质非常恶劣，可是这件事也翻不起多大的水花。但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这次的事情居然惊动了公安部，那这件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就算郑家在我们这个系统里再能只手遮天，警察系统那边可未必会买他们这个账。更何况他们根本就不敢出面，怕惹一身骚。这件事情你就安心等着吧，警察那边自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我不是怕他们会来找我的麻烦，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大不了就和他们真刀真枪地对一场。我担心的是那两个孩子的安全。我怕他们狗急跳墙，把孩子给杀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那样我会良心不安的。” 成部长不以为然，认真分析道：\"你无需担忧，把心安安稳稳地放在肚子里吧。他们没有那个胆量，你知道为什么吗？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公安部，他们若是胆敢对两个孩子下手，那就等于在挑衅公安部的威严。公安部的手段可不是地方上的警察可比的，他们一定会把整件事情的始末和背后黑手挖得一清二楚，甚至会把涉案人员的十八代祖宗都查个清楚。到时候，这些人该如何收场？又该如何面对公安部的雷霆之怒？\"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两个孩子应该很快就会回到大众的视野当中。你就不用操心了，自然会有人帮你盯着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手术做好，把警方这边的力量牢牢绑在你自己的战船上，他们会是你将来对付郑家最强有力的武器之一。” “这样就好。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尽全力治好王警官的。” 第445章 丢卒保帅(上) “你做的这叫什么混账事，竟然背着我去挑衅公安部！好啊，你可真是我的好亲戚啊。”如成部长所料，胡济祥和郑承禄在知道这件事情惊动了警察的高层之后，立刻分寸大乱。这可不是以前那种找找关系就能解决的小问题，这下是彻底下了警察高层的脸面，他们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郑承禄此刻的表情仿佛一只被追捕的野兔，惊慌失措，眼神四处游离。他的声音颤抖，几乎带着哭腔：“我……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会惊动到警察高层啊。我以为最多就是地方的警察去追查，到时候推到那几个小混混的头上，谁知道警察高层会介入到这样一个小案子里去啊。” “你没想到？你没想到就敢做这样的事情。我拜托你做事之前动动脑子吧。”胡济祥此刻也是头痛不已，这件事情的影响面太大了，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这样下去势必会惊动郑家的老头子，到时候自己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事前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也没有反对啊。” 听到这话，胡济祥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的光芒。他大步走到郑承禄面前，双手紧紧地拽住郑承禄的领子，像是对待一只不服从管教的野狗一般。 郑承禄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愣愣地看着胡济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胡济祥狠狠地盯着他，双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仿佛要将郑承禄彻底看穿。 然后，胡济祥用力地将郑承禄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整个拎起。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和挑衅：“你再说一遍，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咆哮。 整个场景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胡济祥的怒火似乎要将整个房间都点燃，而郑承禄则在他的怒视下显得局促不安。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火花在闪烁。 郑承禄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直流，声音颤抖地解释道：“可……可能是我记错了。那一天和手下交代任务时，人太多了，我……我把人给记混了。” 胡济祥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早就料到郑承禄会这样回答，毕竟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他瞥了一眼郑承禄那慌乱的样子，心中暗自好笑。 不过，胡济祥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郑承禄。他走近一步，逼视着郑承禄的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是吗？那你最好把事情搞清楚，别再给我添麻烦。”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残忍和威胁，让郑承禄的心脏狂跳不止。 郑承禄被胡济祥的眼神看得心惊胆颤，他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是是是，我一定把事情搞清楚，不会给您添麻烦。”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胡济祥这才收手，恢复了那副人模狗样的斯文形象。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回到了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文件，轻轻翻动着，每翻一页都发出“嘶嘶”的声音，仿佛是在给郑承禄施加压力。 “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一个交代，你去把那些人都给做干净了，一点痕迹都不能留。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千万不能惊动老爷子。” 话未说完，大门就被“砰”地一声打开了，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推着轮椅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老人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皱纹如同枯枝般纵横交错，但其中却透露出一种超脱年龄的平静与深邃。他的眼神虽然有些浑浊，但仍然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智慧和洞见。 保镖身穿黑色西装，面无表情，双手稳稳地推着轮椅。他的眼神坚定而警惕，时刻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确保老人的安全。 随着那两个人的出现，胡济祥和郑承禄两人立刻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仿佛被一股冷冽的寒风所笼罩。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敬畏的神色，仿佛在面对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胡济祥的双手微微颤抖，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内心的恐惧却难以掩饰。他偷偷地瞥了一眼身边的郑承禄，发现他也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这两个人似乎连直视那两个来者的勇气都没有，他们的目光始终低垂，不敢与对方对视。他们的心跳加速，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内心的恐惧让他们感到窒息。 老人虽然坐在轮椅上，但他的气势却丝毫不减。他的身体虽然佝偻，但坐姿却笔直如松，仿佛在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彰显着他的坚韧与不屈。他的双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皮肤松弛，青筋凸起，却依然有力。 胡济祥心中一颤，他想要开口询问，却见老人微微抬手，向身后的保镖示意。那保镖身材魁梧，面无表情，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英。他立刻会意，迅速将手中的拐杖递给了老人。 胡济祥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慌乱。他本以为老人需要帮助，正欲伸手搀扶。然而，令众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老人手中的拐杖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优雅的半圆，然后狠狠地砸在了胡济祥的头上。 胡济祥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随即感到一股剧痛袭来。他的头部血流如注，眼前一片模糊。 老人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怜悯或内疚，相反，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冷漠和威严。他紧紧地盯着胡济祥，仿佛在告诉他：这个世界不是人人都可以轻易冒犯的。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老人身上。他们被老人的举动所震惊，同时也被他的威严所震慑。没有人敢出声，只能默默地看着这出戏的发展。 胡济祥疼得在地上蜷缩着，双手紧紧地按在血流不止的头部。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痛苦，但他却不敢发出任何惨叫声。他知道，在这个场合，任何过激的反应都可能带来更大的麻烦。 老人的拐杖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胡济祥问道：“知道为什么给你这一下吗？” 第446章 丢卒保帅(中) 胡济祥疼得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他的双手仍然紧紧地按在血流不止的头部，试图用这种方式减轻一些痛苦。 他咬紧牙关，努力跪在老人面前回答道：“知道，是因为我没有把事情办好，惹得您老人家不高兴了。” 老人把拐杖扔给了身后的保镖，眼神冰冷地说道：“错了，世界上的蠢人太多了，要是我因为下面的人没做好事就大动肝火，那我恐怕早就被气死了。我生气的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敢想着要瞒过我。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当初跪着求我接纳你进我家门的一条狗而已。” 胡继祥跪在地上，头低得几乎要碰到地面。他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冷汗，顺着脸颊滑落，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老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胡继祥的心头。那种威严和冷酷，让整个大厅的气氛都变得压抑起来。 “是跟着我们见了太多的世面后，产生了一种自己也能当个人的错觉吗？”老人冷冷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竟然妄想要翻身做主人。今天这一棍，就是要打醒你。当狗就要有当狗的觉悟，不要妄想翻身做主人。” 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对于一条狗来说，忠心是他最大的价值。如果主人开心了，赏你块儿肉，你应该感激涕零。如果给你的是块儿石头，你也得给我好好地咽下去逗我开心。如果你觉得委屈，你可以选择离开。但如果留下来，就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矩。听明白了吗？” 胡继祥紧咬着牙关，心中充满了痛苦和屈辱。但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他甚至不敢显露出一丝的不满说道：“知道了，我下次不会了。”说完这话，他的双眼空洞地盯着地面，仿佛一片风中的落叶。 “承禄你过来。”老人没有理会还跪在地上等待着原谅的胡济祥，转头对着郑承禄说道。 郑承禄的双腿如同灌铅般沉重，眼前的景象令他胆战心惊，几乎想要转身逃离。然而，老人的话语却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地牵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缓缓走向老人。 每一步的挪动都似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郑承禄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感觉自己如同行走在一片荒芜的沙漠中，每一步都艰难无比。他的汗水与心中的恐惧交织在一起，浸湿了衣衫。 “承禄啊，大爷爷问你，大爷爷对你怎么样？” 郑承禄整个人仿佛被五雷轰顶，瞬间呆立在原地。这样送命的题目，他岂敢说不好？他的心中犹如波涛汹涌的海浪，翻腾着无尽的惶恐与不安。 “大爷爷对承禄恩重如山，不仅让承禄上了学，还给承禄安排了工作。承禄此生都不敢忘，如果有机会，一定当牛做马地报答大爷爷的大恩大德。” 老人点了点头，感叹道：“当初我上不起学，是你爷爷放弃了学业，天寒地冻地去外面给人搬砖头供的我上的大学。后来我好不容易发达了，你爷爷却已经不在了。你作为他的孙子，我能不对你好吗？” “我明白的，大爷爷。我爷爷要是知道你对我这么好，肯定会含笑九泉的。” 老人满是欣慰地说道：“你这孩子就是懂事，要是我能有你这么一个听话懂事的孙子就好了。你刚刚不是说会报答我吗？正好我现在就有一个忙想要你帮帮我，你该不会拒绝我这个老头子吧。” “大爷爷你尽管说，只要你吩咐，我一定帮你做到。”郑承禄被老人家几句话说得飘飘然，以为老人看在自己死去的爷爷的面上放过了自己，全然忘了眼前的这个老人刚刚是怎样残忍地对待胡济祥的。 “真是个好孩子。大爷爷需要你帮忙去监狱里待一阵子，帮家里摆脱这次的麻烦。” 郑承禄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仿佛被寒冬中的冷风狠狠地刺穿。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老人，仿佛要从老人的眼神中寻找一丝虚假。然而，老人的眼神却是一片平静，仿佛他刚刚所说的并不是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你...你让我进监狱？”郑承禄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是的，你需要进去一段时间。”老人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郑承禄的内心如同被巨石重重地击中，他的思绪瞬间变得一片混乱。他无法想象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监狱里的生活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遥远而陌生的概念。 “你放心，家里的事情我会帮你打理好的。”老人似乎看出了郑承禄的担忧，他轻轻地拍了拍郑承禄的肩膀，安慰道，“你的媳妇和女儿我会照顾好的，她们不会受到任何委屈。你只需要在里面管住自己的嘴，不要乱说话就行了。” 老人的话语像是一把无形的锁，紧紧地束缚着郑承禄的喉咙。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推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黑暗和恐惧将他紧紧包围。他无法呼吸，无法动弹，只能任由老人继续说着那些令人心惊胆战的话语。 郑承禄的内心乱成一团，他的思绪像断线的风筝，在空中飘摇。他一下子跪倒在老人面前，泪水如泉涌出，声音哽咽：“大爷爷，您可不能不管我啊！我爷爷当初对您有恩，您可不能忘恩失义啊！我女儿还那么小，她不能没有爸爸。” 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老人的裤腿，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求与恐惧，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大爷爷，您就发发慈悲，饶过我吧。我保证以后一定不再犯错了。”郑承禄的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凄凉。 然而，老人的眼神却依然平静如水，没有一丝动容。他轻轻地推开郑承禄的手，声音冷漠而坚定：“承禄，这是你自找的。你自己犯了错，就必须承担后果。” 第447章 丢卒保帅(下) “大爷爷，你救救我。之前不是也出过那么多事吗，到最后不都没有问题吗？要不我们还跟之前一样，用钱把他们的嘴给堵上，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再也说不了话。你那么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的。” 老人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郑承禄的头，像是一位慈爱的长辈在安抚躁动的小狗。他的手指如同梳子般在郑承禄的发间穿梭，那份触感让郑承禄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次的事情和以前不一样。”老人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仿佛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沉甸甸的分量，“已经惊动了公安部，我必须给人家一个交代。” 老人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决绝，仿佛在讲述一件无法回避的事实。郑承禄不禁感到一阵心悸，他明白这次的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如果没有惊动公安部，和以前一样，杀几个人给地方的警察交差是可以的。”老人继续说道，“但是公安部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他们一定会继续追查下去的。” 老人的话语像是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地刺入了郑承禄的心脏。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心中的恐惧像一股黑色的浪潮不断翻涌。 “所以，这次我不得不交一个人出去，你就受点委屈吧。”老人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但其中的残忍却更加刺耳，“我们上下打点好，你在里面待个几年也就出来了，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郑承禄的脸上充满了惊恐和绝望，他的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仿佛要将自己的思绪从混乱中理清。他一次次地摇着头，嘴里不停地喊着：“不，不行，我不能进去。” 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求和恐惧，仿佛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儿。他的眼中泪水打转，却始终没有滑落下来。他心中的绝望如同黑洞一般，吞噬着他的所有希望和勇气。 老人看着郑承禄的挣扎，原本慈祥的面容渐渐变得冷硬。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严厉：“知道吗，如果不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老人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刀，直刺郑承禄的心脏。他感到自己的心跳瞬间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他的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无法发出声音。 “还有你的老婆和孩子，也会失踪。我是看在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才和你说这么多。只有你进去了，你的媳妇和女儿才能过上好日子。”这句话如同恶魔的低语，让郑承禄的求生的心彻底死了。 “滴滴，滴滴……”老人身上药盒的计时器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关掉后说道：“吃药的时间到了，我也该回去了。记住我说的话，希望明天我醒来的时候，你已经在警察局交代情况了。至于那些小尾巴，就交给胡济祥处理吧。” 说完，便由保镖将他推了出去。 郑承禄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离他远去。他的耳边回荡着老人的话语。 他抬头望向窗外，天空似乎也变得灰暗，云层低沉，像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突然，郑承禄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破了沉寂。他机械地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老婆”的来电。他的手颤抖着，几次才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妻子焦虑的声音：“承禄，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大爷爷跟我说了你的事情，我和女儿都很担心你。” 郑承禄的眼泪终于滑落下来，他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想让妻子听到他的哭泣。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没事，我只是有点累，先挂了啊。” 挂断电话后，郑承禄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成两半。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他必须为了家人，为了女儿的安全和未来，去面对那个黑暗的未来。 第二天一大早，郑承禄就来到了警局主动投案自首，交代了他如何指使他人绑架两个孩子。警方也顺利地从他的口供中抓到了另外几个嫌疑犯，并且解救了孩子。几个嫌疑人居然在逃跑的时候全部坠崖，畏罪自杀了，只剩下了一个刚入伙的新人。 这个新人对于上家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但有了他的证词和郑承禄的口供，这个案子也就了结了。 人被救出来之后，凌风第一时间就把消息告诉了陈海。听说郑承禄去自首的消息，陈海也是大吃一惊。他也没想到这次居然能够扳倒郑承禄，更没想到郑家居然会放弃得这么果决。 眼下郑承禄肯定是回不来了，影像科主任的位置就空缺出来了。郑家人肯定不会坐视成部长安插自己的人手，两伙人恐怕又要为了抢一个位置，争得鸡飞狗跳了。 得到了这个消息，陈海今天去查房就有安心多了。 令人惊讶的是，陈海来的时候，那个丈夫和婆婆居然就站在产妇的床头。三个人都已经摆好了架势，显然就是在等陈海来。 陈海当做没看到他们，自顾自地来到了产妇的床头，询问道：“最近觉得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有你这样的庸医搅和，我儿媳妇能好得了吗？” 陈海对于这样幼稚的挑衅嗤之以鼻：“我是在问产妇，你如果觉得我不够水平可以要求换人或者转院，但我现在是在进行正常的医疗程序请你不要打扰我。” “你们怎么又搅和在一起了，你这是又改变主意了吗？”陈海对着产妇问道。 产妇从枕头后面拿出了一个荷包，赫然是之前产妇交给陈海，让陈海去接她弟弟妹妹的信物，没想到这东西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陈海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一定是这两个蠢货还不知道自己背后的人已经被抓，还在按照原先的方案来威胁产妇。产妇被他们一恐吓也害怕自己的弟弟妹妹的安危，所以也就不敢反抗。既然他们自己往上撞，就怪不得陈海送他们一程了。 第448章 跳梁小丑 陈海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后，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 产妇扭头示意道：“他们给我的。陈医生，我弟弟妹妹他们……” 陈海伸手打断了产妇的话，随后他对着产妇的丈夫和婆婆说道：“这东西是你们给她的？” 那个丈夫对陈海昨天的行为还心有余悸，但这个婆婆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依旧瞪着陈海，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怎么，我们给的东西，你也要管吗？难道我给我自己的儿媳妇一点东西，还得经过你的同意不成？” “哦，这东西如果是你们的，那我当然管不着。只不过这个东西跟你儿媳妇之前交给我的那份一模一样，而恰好我的那个出了意外被人拿走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问一嘴？” 产妇听到陈海的话一下子心沉到了谷底，照陈海所说，恐怕她婆婆之前威胁她的话是真的，她的弟弟妹妹真的落到了她婆婆的手里。如果自己不听她的话污蔑陈海，恐怕她的弟弟妹妹们就危险了。可是陈海帮了她这么多，难道真的要听她婆婆的话昧着良心污蔑陈海吗？ 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她婆婆就已经和陈海呛呛起来了：“世界上相似的东西多了去了，难不成都是你的。我这个是我从外面买来的，从哪里买的就不用跟你解释了吧。” 陈海微笑着看着门外回复道：“当然，你可以不用跟我说。不过恐怕你需要跟你后面的帽子叔叔好好解释解释，看看他相不相信你了。” 两母子一转头，果然发现了站在身后的刘警官。他本来是来看看王警官的，没想到陈海说他碰到了和之前那起绑架案相关的嫌疑人，把他给叫了下来。 “两位，麻烦跟我走一趟吧！” 两母子还以为刘警官是陈海叫来查失窃的，在刘警官面前还辩解道：“警察同志，这个破荷包就是我从外面捡来的。实在不行我还给他就是了，用不着为了这点东西去警局吧。” “这东西可不是什么破荷包，这和我们之前破获的一起绑架案有直接的关系，是非常重要的物证，可不是你随口一句捡来的就可以摆脱关系的。我们现在怀疑你和那伙绑架犯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刘警官此话一出立刻把两个人吓得够呛，他们虽然知道有人绑架了两个孩子，但是他们哪能想到人居然这么快就被抓了。 “警察同志，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们的事啊。凤霞你说句话啊，难道你就这么狠心，要把我们送进监狱吗？” 产妇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陈海，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开口。 “是不是误会，等你们到了局里就知道了。不要逼我动手，要不然闹起来可就不好看了。”刘警官一说要采取强制措施，两母子的反抗也就消停多了，最终还是被刘警官给带回了警局。 等他们走后，产妇迫不及待地问陈海：“陈医生，我弟弟妹妹到底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被绑架了，他们没事儿吧？” 陈海正色道：“他们没事儿，已经被警方救出来了，他们现在就在警局。对不起啊，昨天一直瞒着你。” “没关系，他们安全就好。陈医生能不能让我跟他们通个电话，几分钟就可以。”产妇翘首以盼的样子显然是没有完全相信陈海的话。陈海也可以理解，所以也没有责怪。掏出了手机打给了凌风，恰好凌风此时就在审讯那帮人，也就顺手帮陈海递了个电话。 “阿姐，是你吗？” “细萍，是你吗？庆喜呢，你们没事儿吧？” “阿姐，我们都没事儿。我们现在在警察局呢！警察叔叔说要我们帮忙做一下记录，等做完记录就送我们去见你。”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阿姐这边还有点事儿，等你们来了我们再说。记得不要给警察叔叔添麻烦，要谢谢他们帮忙。” 陈海接过手机后对着产妇说道：“这下你可以安心养病了吧。等他们来了我给他们找个酒店，会有人去照顾他们的，你就安心待着等出院吧。我听说你儿子那边也已经脱离危险，转出nicu了。等你们身子都好了，将来还有好日子等着你们呢。” “谢谢你，陈医生。”产妇转头又补了一句：“对不起，陈医生。刚才我婆婆来的时候，我一时鬼迷心窍，听了他们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我理解的，换作是我站在你的处境，为了保护自己的至亲，也很难说不会违背自己的良心做出一些事情。要怪也只能怪那些玩弄人心，那感情威胁的人。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不舒服的再让护士叫我。” “陈医生！”产妇又一次叫住了陈海问道：“他们，会坐牢吗？” “当然会啊，你就不用管了。警察那边会依法处置的，这次他们被一网打尽，也不会有人报复，你就安心吧。” “我不是说的他们，我说的是刚刚被带走的两个人。”产妇明显知道自己这么问陈海不合适，所以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生怕惹得陈海不快。 陈海想了想后回答道：“我不是专业的律师，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和那帮绑匪有勾结。从昨天他们肯定我今天会有麻烦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今天会来找你。原本我也是打算从他们身上顺藤摸瓜找到你弟弟妹妹的。不过现在倒是用不上了。” “如果他们直接参与了绑架，恐怕坐牢是逃不掉的。但是我看他们那个草包样最多也就是一个知情，还知道得不多，要不然也不可能主犯都被抓了，他们还敢来我们面前耀武扬威。我猜他们应该只是被人收买来找我们的麻烦，估计不会判得很重。如果你想他们处罚得轻一点可以出个谅解书什么的，我不会干涉。但是我想提醒你一下，如果你想要彻底摆脱这个家，这是一个很好的把离婚协议拿到手的机会，不要错过。” 第449章 职业暴露(上) “秦老师，这个产妇怎么这么急啊，宫口都接近全开了，再晚一点孩子都要生出来了。”接到临时通知的陈海急急忙忙地跟着秦老师到了急诊。 “你就是见得少了，产科有那种稍微疼一下就急急忙忙来医院就想住院生孩子的，也有这种不以为然，孩子都快生出来才慢悠悠送到医院来的。之前我们还遇到过还没入院，孩子就已经生出来的，送来的时候脐带还连在孩子身上。我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他们心也太大了吧，毕竟是两条命啊，他们也未免太不当一会儿事儿了。” “别说这么多了，赶紧去看看吧。” 陈海和老师来到了急诊之后，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吱哇乱叫的产妇，疼得满头是汗。嘴里一直在喊：“医生，救我，我好疼啊，我要死了。医生快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陈海和秦老师一看情况，横位的孩子。情况很危险，只能剖腹产了。秦老师赶紧问产妇的丈夫：“你们怀孕之前都没有做过产检吗？怎么孩子是横位的都没有发现，要是早点发现说不定还能试着纠正。” 旁边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身材魁梧，身穿一件黑色夹克，头发略显凌乱。他的眉头紧皱，双眼瞪得溜圆，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野蛮和狂妄。他的嘴角向下撇着，给人一种凶狠的感觉说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位丈夫高声喝道，他的声音粗犷而刺耳，仿佛能划破空气。他站在医院大厅里，双手叉腰，瞪着妻子，眼神中充满了不满和挑衅。 “哪个女人不生孩子的？那刚生完孩子就下地干活的人有的是，哪有那么娇贵。”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仿佛在质疑妻子的娇气和懒惰。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生个孩子还要做什么检查？我们不是有钱人，你们想赚钱找有钱人去。” 妻子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她抬头望向天花板，眼角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你怎么说话的，生孩子是孕妇的鬼门关。你老婆要不是为你生孩子至于现在这么遭罪吗？”旁边的护士实在是听不下去，当场就要和这个丈夫争执起来。 “为了我，那是她应该的，她欠我的，你个小丫头片子什么都不懂就把嘴闭上。” “什么都别说了，他孕检的报告带了吗，有没有什么家族病史和服药史？”秦老师不愿意在这上面浪费时间，直接掐断了原本可能要发生的异常争吵。 丈夫一听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产妇也是这个时候抓住了秦老师的白大褂说道：“医生，你救救我和我的孩子。他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呢，求你了。” 秦老师又看了看产妇的情况，当即决断道：“陈海，把人送3号手术室，先抽血送检，该做的检查都做了，通知楼上的人做好手术准备。她这个情况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剖腹产。我把情况和家属交代完马上上去。” “好，我马上去办。”陈海也知道这个产妇的情况不能等。胎儿横位的产妇胎儿的纵轴与母体的纵轴垂直，属于一种胎位异常。在怀孕30周到足月分娩之前都存在危险，电视剧里经常提到的难产大部分都属于这个类型。 当陈海离开后，秦老师表情严肃，语气沉重地对着产妇的丈夫解释道：“你妻子的情况非常危险，她现在处于非常典型的胎位横位。横位可能导致先露部无法顺利入盆，这会增加胎膜破裂的风险。而一旦胎膜破裂，脐带可能会顺着破裂口滑出宫颈口，阻断胎儿的营养供给及血液供给。这是一种极其严重的情况，被称为脐带脱垂。若未及时治疗，胎儿可能会因为缺氧而死亡。” “另外一种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是子宫破裂，你妻子分娩过程中会出现子宫强直性收缩。随着产程的进展，子宫下段会不断的延伸变薄，宫缩的加强会使子宫下段越来越薄，这个时候就容易出现子宫破裂的情况。子宫一旦破裂，可能会引起大出血，危及孕妇的生命安全，并且胎儿也会死在宫内。” “现在的产检技术那么发达，这样的问题如果定期检查是能够提前发现并且提前干预的。但是你们实在是太马虎了，产前完全没有做产检，到了分娩的时候才被发现。我们现在必须要把孩子剖出来，如果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赶紧说，如果没有什么异议了，就在这上面签个字。” 丈夫听了秦老师的解释拿起了笔，干净利落地签了字，随后说道：“医生，我话放这儿啊。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我们为了这个孩子可不容易，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唯你是问。” “哎呦，给你能的，还敢威胁医生。你要不想治就把人拉回去，我们又不欠你的。” 男人听了护士的话，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的双眼瞪得溜圆，仿佛要喷出火来。他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护士的鼻子大声说道：“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你要是不给我好好治，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告诉你，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你要是想闹事就赶紧出去，别在这里影响其他病人。” “小丫头片子，你敢轰我一个试试。我告诉你，我兄弟是省电视台的，你信不信我分分钟找人把你曝光了，让全国的人都知道知道你的德行。” “你去啊，你赶紧去。我就不信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好了，你们是来治病的还是来添乱的。”秦老师让人把护士扶了下去，以免矛盾再次激化。 然后转头对着丈夫说道：“我很明确地告诉你，遇到危险情况我们一定是先保大人，这是法律规定的，任何人都没办法更改。我们也没有办法保证你的妻子还有孩子的手术一定成功。如果你想找可以担保的人你可以去别的地方看看。要不要救人你自己决定，我去找医务处做个见证。” 第450章 职业暴露(中) 丈夫最终还是在医务处的见证下签下了字，只是谁都能想到这个手术如果中间出现任何的问题，恐怕这个丈夫肯定会找医院的麻烦。不过为了产妇的安全，秦老师还是选择了无视风险先救人。 进入手术室，陈海还有一众的医护人员都已经准备就绪。手术可谓争分夺秒，他们必须尽快把孩子剖出来，以免孩子在子宫内缺氧，同时还要小心造成产妇子宫破裂，大出血的情况。 做的过程中，刚一开腹，产妇还是不可避免地流了非常多的血，不仅染红了无影灯下的手术台，还溅了不少到了陈海他们身上。陈海这还算离得远，秦老师身上可以说被血溅了一身。大家对此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有点反应，后面也习以为常了，哪个医生的手术衣上没有几块陈年的血迹呢？ “哎呀，我眼睛里进了点血，帮我冲一下。”秦老师在做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一个小血管，血液一下子滋了出来，溅到了秦老师的脸上还有眼睛里。旁边的医生护士也没能幸免，口罩上和脸上也多少沾到了一点。 旁边的护士马上拿起生理盐水给秦老师冲洗眼睛，然后又蹭了好几下把眼睛擦干才继续手术。好在最惊险的时刻已经挺过去，剩下的就只有基础的检查和缝合了。到了这个时候，大家也就松了口气，开始最受欢迎的八卦时间。 “没想到今天第一台手术才来了个开门红，这我们算是鸿运当头吗？” “鸿运个鬼，我看是霉运当头还差不多，碰上她老公那样不讲理的人，今天一天的好心情都要毁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老公那样理直气壮地要老婆生小孩的，还威胁我们，什么玩意儿啊！” “这哪是第一个啊，上次那个老公是开公司的，来的时候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一样的，你忘了？” “哦，对对对，上次那个子痫的，还没到预产期，非要闹着住院，还吵着要我们出去给她买水果的那个是吧，我怎么把她给忘了。你别说，那个产妇和现在这位的老公，那可真是绝配啊。你说他俩要是配上对儿，那不得胡搅蛮缠到一块儿去啊。” “他们俩要是能互相祸害，那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你们知道吗，之前那个要我们出去买水果的那个产妇她老公是干什么的吗？” “不是说是什么从南方做生意的大老板吗？” “什么大老板啊！你见过哪个大老板每天拿着东西到处推销的。我听说他就是干传销的，他卖的那个东西都暴雷了，人都被抓进去了。那个产妇现在一个人拖着个孩子回老家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他们不是装大款，从医院挖了一个护工回去照顾她吗？我就是听那个护工说的。” “不好了，这个病人的验血结果出来了，是hiv阳性。” 在得知hiv阳性结果的一刹那，整个手术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原本的谈笑声、仪器滴答声瞬间消失，只留下心跳声在每个人耳边回响。 在场的所有医护们一下子都懵了，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有脸上的血迹，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他们知道hiv的严重性，也清楚这个结果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怎么会这样，她术前没有做过产检，也没有做过检查吗？”一个手术室的护士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没有，这个产妇是急诊送来的，来的时候宫口已经开了。只是抽血送去了化验，但是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陈海这个时候还保持着几分冷静，但要说不害怕，那是在自欺欺人。 秦老师紧皱着眉头，双手紧握手术刀，停在半空。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被坚定所取代。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轻声说道：“跟院里报告过来吗？” “已经通报给医院领导了，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处理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秦老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当即命令道：“所有人退开手术台，离手术台越远越好，等着医院的人来接手处理。” 众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脚是怎么动起来的，他们只是机械地执行着秦老师的命令，他们抬手、转身、后退，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厚重的迷雾中。直到背靠墙壁，退无可退，他们才仿佛从梦魇中惊醒。 然而，秦老师却依旧站在原地，她像一座山峰，屹立不倒。她手中的手术刀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她清楚自己的决定可能带来的后果，但她更明白自己的职责和使命。 院里的领导闻讯后火速赶来，身后跟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医生和护士。他们焦急地望着手术台上的秦老师，眼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但秦老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你们别过来，这个产妇我马上就要处理好了。我已经暴露了，也不怕再多一点，你们没必要冒这样的风险。” 接替秦老师的医生心急如焚，他忍不住冲上前去：“你别傻了，你一个人怎么做得完这台手术。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艾滋阻断药早一分钟吃下就少一分感染的风险，听话，赶紧下去，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秦老师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站在那儿听我说，产科本来就缺人。如果我们这么多人同时居家隔离，产科的运转会出问题的。你听我的吧，我这里马上就快好了。” “秦老师说得对，你们就别进来了。”陈海这个时候终于从惊慌中恢复了理智。随后他从后面一步步走近了手术台。 秦老师见状马上大喊：“你别过来。” 陈海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走到了助手的位置：“秦老师，他们说得对，你一个人是弄不完这台手术的，我帮你。” “你脑子坏了啊，你还这么年轻，连个孩子都没有，要是被传染了就害了你一辈子。我反正是有家有孩子，无所谓了，你赶紧出去，听到没有。” 第451章 职业暴露(下) “我退了你怎么办？秦老师，现在最需要赶紧离开的人是你，刚刚离产妇最近的人是你，被产妇的血溅到眼睛里的人是你，感染风险最大的人也是你。你都不走，我哪有先走的道理。别说那么多了，有那说话的时间手术都要做完了。” 看着陈海坚定的眼神，秦老师知道说再多也是无用功，倒不如先把手术做完。不过手术毕竟不是两个人就能轻松完成的，没有器械护士和手术室护士的帮忙，陈海一个人就要身兼数职，所以进度也就相应地被拖慢了。 这个时候，站在旁边的器械护士终于忍不住了，也要上前帮忙，被旁边的护士拦道：“你干嘛，你现在上去就是找死，秦医生说得对，让她们处理完才是最安全的处理办法。” 器械护士摇了摇头，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慷慨就义的决绝：“我也不想这样上去送死，可是连陈海这个新手都冒着感染风险上去帮忙了，我这个老油条总不能叫一个刚进科室的小大夫看笑话吧。”说完，手术护士便不顾阻拦，毅然决然地站到了陈海他们旁边。 “哎呀，疯了疯了，这帮人。这次真的要死了。死就死吧，反正也暴露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的了。”抱怨完，手术室的护士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紧跟上了其他人的脚步。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人心惶惶，他们也依旧没有退缩，坚持把这台手术给结束了。 手术室的门缓缓关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与紧张的气息。所有参与手术的人员全部开始了全身都清洗和消毒，随后被带到了一间空旷的办公室，灯光昏暗，只有一张长桌和几把椅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使得原本沉闷的空气变得更加压抑。 每个人都默默地坐下，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忐忑与不安。一名医生拿起一个装满药的盒子，一一递给每个人。那是艾滋病阻断药，是他们最后的防线。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接过药，仿佛那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他们深吸一口气，将药片放入口中，然后迅速喝下一口水，将药片吞下。这个过程没有语言交流，只有沉默与紧张的氛围。 艾滋病的抗体要被检测到还需要一些时间，在这之前所有人都要活在可能会被感染的惶惶不可终日当中。虽然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服用了阻断药，成功阻断的可能性很高，但是几率这东西谁又能说的清呢？就像彩票一样，尽管中奖概率微乎其微，但总有人能够中得头奖。而艾滋病感染，从来只有百分之零和百分之百两种可能。 皮肤科医生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开口：“尽管在座的各位都是经验丰富的医护人员，但关于艾滋病阻断药的副作用，我还是觉得有必要为大家详细说明一下，希望大家能做好心理准备。”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接着，他开始一一列举那些可能出现的副作用：“你们刚刚服用的药物包括替诺福韦、恩曲他滨、拉替拉韦钾片。这些药物有可能会引起头晕、头痛、乏力、恶心、呕吐等症状。皮肤方面，可能会出现瘙痒、红斑、皮疹。还有一些人可能会感到腹泻、腹痛、便秘。”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带着沉重的情绪：“这些都是正常的情况，如果出现任何不适，请不要惊慌。随时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会随时解答你们的疑问。” 与此同时，院领导也赶到了医院，安抚着众人的情绪：“大家不要担心，我们要相信科学。这些日子大家在家安心等待结果，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无论什么时候，医院都会是大家坚强的后盾。” 但是这番话显然没能把大家的情绪调动起来，大家还是默不作声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甚至连一丝勉强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如果大家觉得在家不方便的，医院这边可以帮忙找个临时落脚的地方。” 这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却很现实。谁都不想把自己的风险带给家里人，虽然艾滋病并不通过空气传染，小心一点一起生活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万一呢？ 有了这番话，大家总算是开始说话了：“院长，给我找个地方吧，我家里还有孩子和老人，我再跟他住在一起不合适。” “我也是，还有我……” 基本上除了陈海之外的所有人都选择了和家人隔离。但是陈海因为是一人独居，也就没有占用医院资源的意思。他还是更愿意在这个时候自己一个人待着，毕竟谁都不想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院里安排完大家的去处之后，大家就开始给家里打电话。毕竟家里突然间少了了主要劳动力，总是要有个交代的。但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瞒自己可能被感染的事实，只是说院里最近比较忙，需要住在医院加班。这样的事情医生家属们也都习以为常，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但是秦老师的爱人也是本院泌尿科的医生，对于医院的工作流程和安排有着深入的了解。他明白医院不会这么突然地通知医生这个时候到医院加班，而且还是连续一个月的时间，更何况是秦老师这个年资的医生。 秦老师话中的不同寻常的犹豫和紧张使得秦老师的谎很快就在她爱人的追问下土崩瓦解，秦老师的情绪也彻底涌了出来，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落在苍白的脸颊上。这是陈海从未看到秦老师如此无助和脆弱的一面。平日里，秦老师总是那么冷静、坚定，仿佛一切困难都无法动摇她。但现在，她却像个孩子一样哭泣。 秦老师可以说是所有人当中感染风险最大的，因为他接触产妇的时间最长，而且术中还被产妇的血液滋到了眼睛，她又怎么可能不害怕呢。只是身为所有人中最年长的，她没有办法把自己的崩溃表现出来罢了。 第452章 混蛋 与此同时，院领导已经气势汹汹地杀到了产妇的丈夫旁边，脸色铁青，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他怒气冲天地对着产妇的丈夫吼道：“你明知道你老婆有艾滋病，你事前为什么不说？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隐瞒，害了多少的医护人员，又害了多少的无辜家庭！” 产妇的丈夫抬起头，不屑地瞥了院领导一眼，然后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我不说你现在不也知道了吗？要是我跟你们说了，你们还会给我老婆接生吗？反正现在她已经在你们医院挂上号了，你们不管也得管。” 院领导气得脸色发青，声音也更加低沉：“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你老婆是艾滋病携带者了。”院里的人一回想整个就医流程就发现了不对劲，产妇的丈夫要产检报告没有产前报告，问术前病史也是一问三不知。一直拖到宫口开了才送到医院，就是看准了他老婆的这个情况，医院肯定等不及验血的结果出来就要送手术。他们就是故意的！ 产妇的丈夫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对，我知道，怎么了？谁知道那个贱人出去乱搞，还把病传染给我了。我还就告诉你们了，我也是艾滋病携带者，如果惹毛了我，我就把血洒在你们医院，我们大家同归于尽，谁也别想好过。” 他的每个字都如同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让人心生寒意。那种刻薄的语气，伴随着的愤怒与冷漠，仿佛一道无形的墙，将众人推开。他的话中的字字句句，满是无辜的医护人员的血与泪，每一个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种身为一个普通医护人员的无奈与愤怒。 对面这个男人，明知道自己的妻子有艾滋病病史，却故意隐瞒，将危险带给别人。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像被巨石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如果不是因为医生的身份和旁边人的阻拦，恐怕早已有人冲上去，给这个混蛋一个教训。 正当众人愤怒不已的时候，一个身影冲进了人群。他穿过人群，无视所有人的阻拦，径直冲向那个男人。他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仿佛要击碎一切阻挡在他面前的东西。 “你这个混蛋！”他的声音响彻整个走廊，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职业道德和医院的形象可以拦住医生和医院领导的行动，却无法阻挡一个丈夫的愤怒。 打人的是秦老师的丈夫，他的脸色涨的通红，眼中闪烁着怒火。在得知消息后，他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刚好站在门口，听到了那番令人愤怒的话。此刻的他，内心的怒火已经无法抑制，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害得他妻子面临感染艾滋病风险的混蛋。 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一起，秦老师的丈夫愤怒无比，他紧紧地抓住那个男人的衣领，用尽全力想要将他摔倒在地。而那个男人也不甘示弱，奋力挣扎着，试图摆脱秦老师丈夫的控制。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医护人员纷纷上前拉架。他们用力地拉着两个人，试图让他们分开。 但是他们还是小看了暴怒的丈夫能释放出的能量，这么多人愣是没能把两个人分开，还是秦老师的朋友在旁边说道：“苏哲宇，别打了，打这种人只会脏了自己的手。你别忘了，他可是有艾滋的，秦颖现在正需要人陪着，你总不会希望你们两个一起被隔离吧。” 这番话让秦老师的丈夫瞬间清醒过来。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愣在了原地。 “跟我过来看看秦颖吧。”说完秦老师的朋友借着这个由头把苏哲宇带离了现场。 被打的混蛋还疯狂叫嚣着：“你有本事别走！这就是你们大医院的医生，我告诉你，你们完了。我现在就给我兄弟打电话，让他曝光你们医院，让别人也知道知道你们大医院是怎么欺压我们平头老百姓的。” “好，你打，你现在就打，得了艾滋病故意隐瞒，利用医生救人心切害医生感染艾滋病，你的良心在哪里？你的人性在哪里？。我倒要让全国的人民都看看你们夫妻俩是什么个货色。谁不打谁是孙子！我告诉你，就算你不找人，我们也不会放弃追究你们的责任。要是我没有办法让你们夫妻俩付出代价，替我们的医院的医护人员讨个公道，我这个副院长你来当！” 任是副院长这个级别的人物也动了肝火，可见这对夫妻做的事情有多荒唐。同时副院长的话也是给其他的医护人员们打了一针强心剂，如果医院这次还是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恐怕就没有几个人再肯为医院卖命了。 话分两头，另一边苏哲宇洗完手，消完毒之后急匆匆地赶到了陈海他们几个所在的办公室。秦老师看到苏哲宇的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苏哲宇想要上前抱住秦老师，被秦老师一个后退制止了。 “你别过来，我现在还在风险期，我们这段时间还是少接触的好。”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的眼睛洗过了吗？” “我没事儿的，哪有那么快有反应。再说就算确诊了我又不是重病躺在床上起不来，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只是这段时间囡囡要你照顾了，你记住不要把我的情况告诉她，她现在正是考试的重要关头，不要让她分心。这段时间她的饮食你要注意，她一紧张就容易拉肚子，这段时间给她准备点清淡的。还有你自己要记得多加件衣服，现在白天和晚上的温差这么大，你值班的时候要注意。” “你不用管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囡囡的。我现在最担心的人是你。你这段时间记得找点事情做做，不要想那么多。不管结果是什么，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的。我会等你的，不要忘了我们结婚时候许下的誓言。” 两人点了点头后都默然不语，只有泪水在脸颊上缓缓滑落，打湿了衣襟。 第453章 皮肤性病科 陈海因为孤身一人，所以隔离起来还是比较方便的。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情况，但是这个消息想要瞒过成部长和韩院士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也顺理成章地和陈海沟通了一下情况。陈海自然是让他们放心，明明自己才是当事人，反而自己还要反过头安慰他们，也是挺奇怪的事情。 要说陈海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他最担心的其实不是他自己，而是秦老师。虽然孕妇的血他也不可避免地沾到了一些，但是他离得远，沾到的不多，而且他基本可以断定孕妇的血没有接触到他的伤口或者粘膜上，因此被传染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但是秦老师那一下却是实打实的被血溅到了眼睛，虽然吃了很快吃了阻断药，但是感染的可能性还是不容乐观。一旦被确诊了艾滋病，那恐怕就得终身生活在艾滋病的阴影里了。先不说终身服药，就单单是和丈夫孩子之间的相处就是很大的问题。 这就等于揣了一个高敏的定时炸弹，即便是秦老师的伴侣再怎么开明，也很难说不会在生活日积月累的消磨下渐渐失去耐心和同理心，尤其他们还那么年轻，正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纪。 排除这些不说，社会对艾滋病的包容度就非常低，基本上走到哪里都是被歧视的。餐厅，棋牌室还有各种娱乐场所如果知道都是恕不接待的。这对于本就不幸的艾滋病人又添了一重打击。更有甚者直接把艾滋病人等同于私生活不检点，简直已经上升到侮辱人格的程度了。 不管是为了秦老师还是为了陈海自己，陈海都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虽然目前没有研发出艾滋病的特效药，但是这不代表将来不会有。正好这次隔离观察的时间给了陈海充分的时间，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把皮肤性病科这块硬骨头的奖励弄到手，这样一来即便是有他们之中真的有人不幸感染，那也不至于将是死局。 陈海刚开始学习没多久，才发现自己之前真的是小看了皮肤科。他们医院的皮肤科并不强势，在全国的排名也非常靠后，每天来就诊的病人多数是为了解决皮肤上的小问题，如痘痘、藓类等。所以皮肤科在他们医院也常常被戏称为美容科。 由于很少涉及抢救等紧急情况，皮肤科在医院内的地位似乎并不突出。与其他科室相比，它的存在感似乎有些薄弱。 但是真正接触了之后才知道皮肤科的病有多恶心。原本以为自己见过了骨肉分离，鲜血淋漓的抢救场面，皮肤科这样的病症应该都是些小儿科。但是事实远不是那么回事儿。 断手断脚，哪怕涉及到贯穿伤也只是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身体大体上还是完整的。可是你能想象一个人从内到外开始腐烂，全身没有一块儿好地儿是个什么光景吗？ 就像是一个腐烂瘪掉的橘子，全身皮肤溃烂，散发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从内到外流淌着令人心悸的脓液。而那脓液，并非纯净的黄色，而是混杂着腐肉和血液的深褐色，仿佛是从地狱深渊中流淌出来的秽物。要不是人还有意识，简直都可以看作是一具腐烂多年的活尸了！ 陈海看到最严重的病例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本的形态，肿胀变形，肉体仿佛被无数蝼蚁啃噬过一般，露出了森森白骨。他的眼睛已经深深凹陷，只剩下两个空洞的眼眶，里面甚至还有活的蛆虫在蠕动着。他的嘴唇也已经腐烂，露出了牙齿和牙龈，牙齿上沾满了脓血和碎肉。 他的身体不断地渗出脓液，流淌到地上，形成了一滩滩令人作呕的液体。那股恶臭，仿佛是无数具尸体混合在一起散发出来的味道，让人无法呼吸。而他的身体，也在不断地颤抖着，仿佛是在承受着无比的痛苦。 在他的身体内部，细菌和病毒正在疯狂地繁殖着，侵蚀着他的每一个细胞。他的内脏已经完全腐烂，变成了一堆堆黑色的烂泥。他的肠子也已经破裂，里面的粪便和脓液混合在一起，从他的肚子里涌了出来。 到了这个程度，生命已经完全失去了尊严，陈海甚至觉得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陈海第一次因为恶心得受不了退出了系统的学习。他的灵魂刚一回归肉体，胃里便掀起了一场翻江倒海的剧变。仿佛深海中的一股暗流，悄无声息地涌动，瞬间将他的胃囊搅得七荤八素。刹那间，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被这股力量牵引，整个人像一支离弦的箭矢，朝着厕所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进入厕所，他便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撑在马桶边缘。紧接着，一阵疯狂的呕吐开始了。胃酸和食物残渣如洪水猛兽般从他的喉咙中喷薄而出，溅在马桶里，也溅在他脸上和手上。他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等呕吐稍微缓解了一点后，他来到了洗手台，接起了一捧水漱了漱口，又洗了把脸，整个人才稍微好了一些。他冷静下来思考了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么严重的呕吐，恐怕不只是学习皮肤科知识导致的恶心反胃，更多的恐怕是艾滋病阻断药的副作用在捣鬼。 之前听皮肤科医生说的时候，自己还不以为然，没想到到了自己身上竟然会是这般的痛苦。只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副作用是轻还是重，其他人的反应又是怎么样的，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 一想到其他人尤其是秦老师还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陈海还是强压着生理上的不适，继续进入了系统中学习相关的知识。期间他醒来了几次，一次是医院的人来给自己送药，其他的几次则是自己定的外卖还有一些电话。 总的来说，陈海以毒攻毒的效果还是不错的，习惯了之后，他的生理排斥已经比刚开始小了许多，他的学习自然也就快上了不少。 第454章 郑筱 陈海这两天在家学习可以说是进展得如火如荼，自身的水平也在查漏补缺中突飞猛进。在这段时间里，王鑫警官已经顺利地从手术中恢复了过来。按照骨科的传统观念，伤筋动骨一百天，王鑫警官这段时间应该少动，多休息，让骨头能够按照他原本的样子恢复。 但陈海却偏偏反其道而行，让王警官在术后的一周就开始了康复治疗。根据王鑫警官的反馈，他在康复过程中甚至还能感受到痛苦，家属也反应是不是让陈海晚一点再给王警官开康复的单子。但是陈海拒绝了，他知道这个时候做康复骨头可能还没长好，并且可能会因为康复动作导致骨头长歪。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就是故意这么做的。虽然长期卧床休养能够让王警官的手在影像上恢复到和以前差不多的水平，但是功能上就相差太远了。长期不活动可能会导致王警官的手在出院后彻底僵化，更不要谈灵活度了。而及早开始康复虽然不利于骨头的生长和恢复，但是却能让王警官的手达到最佳的功能状态。这也是陈海在学习了康复科的知识之后得到的启发。 因为没能在医院盯着，陈海只能视频远程看着康复治疗师为王警官做康复，并且根据情况实时调整自己的康复处方。王鑫警官是希望陈海能够到场的，他相信陈海能够处理好感染的问题。但是陈海不愿意冒任何风险，所以给婉拒了。 做完今天的远程康复指导，陈海关了手机准备休息一下，再次进入系统学习。恰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陈海还在疑惑这个时候谁会来看望自己，就发现自己的门把手正在被缓缓扭动着，再定睛一看，自己的门已经被打开了。自己的门锁就仿佛不存在一样，从门铃响起到门打开中间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仿佛一切本应该就是这样。 随着门扉的缓缓开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黑色西装制服的男人。他的身材高大而健硕，仿佛每一块肌肉都经过精心的雕琢，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他的眼神锐利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一看就知道他绝非等闲之辈。 男人的身后，坐着一位老人家。他身穿一身简易的家居服，白发苍苍，皱纹深深。他的脸上带着一种从容和淡定，仿佛早已看透了世间的沧桑。他坐在轮椅上，一双布满沧桑的手搭在扶手上，安静而祥和。与身后的黑衣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他们属于两个世界一样。 当门完全打开的时候，陈海与老人家四目相对。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传递。 陈海随即面色严肃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破开我的门进来。难道不知道没有经过主人家允许擅自闯进别人的家里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吗？” 老人家也不气恼，心平气和得如果隔壁含饴弄孙的邻居大爷一样，缓缓开口道：“不好意思，陈医生。我们没有想要擅自闯入的意思，只是发现正好大门虚掩着，想着怕不是你出门太急，忘了关门，被小偷光顾了，所以才打开了门确认一下。” 这种鬼话也只能骗骗鬼了。陈海这几天尤其小心，每次开门接外卖之后都会再三确认门有没有关上，根本不可能出现大门没关的情况。而且对方明确说出来自己的身份，很明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恐怕刚刚的不请自来是对陈海的一次警告。他们既然能来一次，就能来第二次。如果他们趁陈海熟睡之前潜入陈海的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们认识吗？” 陈海试探地问道。 “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是我却和陈医生神交已久。提醒一下，我姓郑，叫郑筱是博涛的爷爷。” 陈海听完这简短的自我介绍表面上努力保持镇定，但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游戏的第一关碰上了游戏最终的大boss，他从未想过会和郑家最大的话事人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更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来找自己。他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谁能想到这样的人竟然就是在整个系统里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呢？ “怎么，陈医生难道不请我这个老头子进去坐坐吗？”老人像是和陈海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完全没有一点拘束。即便陈海把他的孙子批的一无是处，害得他颜面扫地，乃至逼得他不得不亲手把自己的孙子送进监狱，他脸上的笑容也未曾有过半分的减少。 陈海思索一番，还是把人迎了进来：“当然，请吧。家里没什么好茶，只有一些路边买来平日上班提神用的茶叶渣子，你不介意吧？” 郑筱轻轻地笑了笑，那是一种暖如春风的和善微笑。他轻轻地摆摆手，仿佛在驱散任何可能的拘谨。“当然不介意，我这个人就是草根出身，就对这种茶叶沫子泡出来的茶情有独钟。这总能让我想起战争年代，我们一伙人在冰天雪地的草地上行军，就靠一点泡得没有一丝味道的茶叶沫子暖身子的日子。” 陈海借着到厨房倒开水的机会，思考着郑筱来的目的。他这么 大张旗鼓地来，肯定不会是想对自己不利，总不至于是来下战书的吧？ 既然不是冲着自己的人身安全来的，陈海也就定了心神，准备先听听他怎么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陈海把两杯茶放到了老者身前，一杯是给老人的，一杯是给老人旁边的那个大汉的。不过陈海低估了他们的纪律性，即便陈海已经把茶杯递到了大汉的身前，他也没有选择接过玻璃杯。 郑筱笑着说：“你不用费工夫了，他不会喝的。这是他们的规矩，除了自己带的东西，他们不会吃喝任何东西。” 陈海听罢自然不再勉强，把茶杯放了回去，回了一句：“难道你们还怕我下毒吗？” 第455章 合作 “下毒嘛自然是谈不上，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希望陈医生能理解。”说完，郑筱拿起了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哈，就是这个味道，只是可惜茶叶的味道有些浓了，如果能把头几遍的新茶倒了，再重新泡几次或许就更能喝出茶味儿了。”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即便再怎么找寻过去的痕迹，终究已经不是当年的自己了。既然如此，又何苦抓着过去的日子不放呢？” 陈海可是记得清楚，当初郑博涛吹嘘过他爷爷曾经是经历过战争时期的，也是因为立下过战功所以才走到了如今的这个地位。只是可惜，或许当年他真的也曾有过一颗保家卫国的一腔热血，只是现在恐怕已经全部凉透了。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陈医生说话还真是直接啊。说得不错，过去的事情就应该让它过去，所以今天我才来了。” “什么意思？”陈海问道。 “其实我知道，你一直在暗中和我们家作对。无论是对于小涛，亦或者是胡济祥。不过其实仔细想想，我们之间其实也没有什么化解不了的矛盾。无非就是你和小涛年轻人之间的意气之争而已，如果我们能化干戈为玉帛，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觉得怎么样？” 陈海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郑博涛的意思？虽然我和他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我可不认为他是个心胸宽广到能够把之前所有的不愉快全部忘得一干二净的人。” 自己的孙子被陈海这样说，郑筱也没有生气，依旧保持着那份悠然自得，事不关己的模样：“这是我的意思，但是只要我点头，这也会是小涛的意思，我想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化干戈为玉帛吗？这话未免也说得太轻松了吧。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郑博涛在我之前任职的那家医院动过的手脚，但是他害得我丢了工作，被扫地出门，这样的意气之争，不觉得代价有点太大了吗？” “小涛做的那件事我的确是事后才知道一些，但是即使我知道我也不会阻止他。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时候的你太不起眼了，对于我们家来说，弄垮一个小医生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那也不值得我浪费时间去关注。” “所以呢，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故意贬低我，好抬高你们，还是怕我和你们作对的决心不够坚决，再来添把火？” “当然不是。时移世易，现在情况不同了，你已经崭露头角，证明了你的能力和价值。有价值的人我们一直是在争取做朋友的。我今天来是为了招揽你成为我的合作伙伴的。” “合作伙伴？”陈海发出了一串长笑后说道：“这是什么新的笑话吗？你觉得我们有什么可合作吗吗？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合作？” “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有没有永恒的朋友，永恒的只有利益，这话话糙理不糙。我既然来了，就说明我有信心能说服你和我合作。” “愿闻其详。” “‘雏鹰计划’的前因后果你肯定是知道了。不得不说你们这招瞒天过海玩得很聪明，即便是我事前也没有得到什么消息。”郑筱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赞赏，只是不知道其中到底有几分的真心。 “‘雏鹰计划’可以 说是为了把你捧上神坛而为你量身打造的培养计划。放眼全国乃至全世界，都不会有人比你更合适这个计划。为了促成这个计划，你们找了上面的人走动，的确是收效显着。但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们为了推动计划落地把张婷给引了进来，那这个事情可就变味了。” “张婷是什么人我想你心里有数。上面愿意推动雏鹰计划难道会是为了你吗？如果你无所作为，恐怕这件事情到头来只会是你们枉为他人做嫁衣。” “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我会尽我所能地争取，如果争取不到，那我也只能叹一句时也命也了。”郑筱说的陈海当然知道，陈海也知道成部长和老师不告诉陈海是怕陈海灰心。但是目前的情况已经是他所能争取到的最好局面了。如果到最后哦自己拼尽全力了依旧没能得到，至少自己不会后悔了。 但是郑筱却把这一切遮掩撕开，将残酷的现实赤裸裸地摆到了陈海的面前。他继续添柴加火地说道：“你不会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靠努力扭转这一切吧！承认吧，陈海，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无论你再怎么努力，这个位置最后都会是张婷的，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因为她姓张！” 郑筱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直指陈海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说实话，陈海，我真的替你感到不值。连我这个敌人都觉得你的医学天赋惊人，无人能出其右。可是就因为出身就要天然地输人家一筹，你能甘心吗？” 不得不承认，郑筱真的是一个玩弄人心的高手。原本对他还敌意满满的陈海都被他的几句话撩拨得心绪不宁。 “不甘心？”他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凄凉的光。“不甘心又能如何？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难道我不甘心就能让我和她公平竞争吗？难道我不甘心就能改变命运吗？难道我不甘心就能把这污浊不堪的俗世变得天朗气清吗？世界不是为我一个人转的，规则更不是为我一个人设的。想要改变命运，不是靠几句不甘心就能实现的。” “孔子也说了，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如果我争取过了，哪怕最终失败了也算是对自己过去的几年有个交代了。在我不够强大之前，再多的不甘心也只会让我陷入更深的痛苦而已，我有何必庸人自扰呢？” 说到这，陈海都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到底是对着郑筱说的，还是在安慰自己。他知道，郑筱说的是对的，但他必须说服自己，否则他又要怎样度过这枯燥乏味的学习和工作呢？ 第456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上) “陈海，你相信吗？我能理解你的感受，真的！”郑筱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深深的真诚，陈海甚至觉得自己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真正的郑筱。但是鉴于眼前这个人是郑筱，心机叵测非常人所及，因此陈海也没有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你知道战争吗？或许对你而言，战争只是历史课本上的几行文字或者几张黑白照片，亦或是各种纪念馆中陈列的各种展品。但对于我们这些亲历者人而言，却是一场无尽的噩梦。它留下的伤痕，比任何刀剑都更加锋利。” “时至今日，我的胸口还藏着一颗子弹的碎片。每逢阴雨天或是劳累过度时，它就会隐隐作痛，提醒我那段无法忘记的岁月。医生告诉我，那颗子弹离心脏只有几毫米的距离，如果再偏一点，我恐怕就再也醒不来了。即便以如今的医疗水平，由于那颗子弹的碎片离心脏太近了，取出来的风险太大了，于是就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取出来。” “我还记得我刚从军的第一天晚上就遇上了敌军，天空如同一块厚重的黑布，遮住了所有星辰的光芒，只有零星的火光在远处闪烁。我躺在战壕里，身体下面是被无数人踩踏过的泥土，身旁是疲惫不堪的战友们。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火药的味道，让人窒息。” “突然，一声巨响打破了沉寂。我猛地坐起，只看到一团巨大的火球在前方升起，爆炸的冲击波让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边的战友被震得七荤八素，一时间，战壕里一片混乱。我当时害怕极了，一个人窝在战壕里面瑟瑟发抖，不敢露头。耳边充斥着子弹从我耳边呼啸的声音还有战友们的哀嚎。” “我以为我那天死定了，不怕你笑话，我甚至把自己死后要用什么姿势，躺在哪个位置都想好了。在我等待死亡的时候，是我的团长，冒着枪林弹雨，把我从满是残肢断臂的战壕里拉了出来。事后团长不仅没有责怪我，还耐心地开导我，跟我讲了他刚参加战斗时候的样子。从那之后不管走到哪，团长都把我带在身边，有了他的鼓励和陪伴，我也很快地适应了战场。” “虽然我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看到太阳。但是有团长陪着我，我就不怕。因为我知道，就算我真的不幸牺牲了，团长也会处理好我的身后事，照顾好我的家人。” “可是陈海你知道吗？有一天我们团空降了一个指导员，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大家只知道这个新来的指导员刚来就住进了条件最好的房间，长相很俊，跟女人似的天天涂脂抹粉的。那脸俊得好像能掐出水来，身边各种好烟更是从来没断过，每次一进他那个屋就烟雾缭绕的。行军训练时他神龙见首不见尾，战场上更是像空气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每次打完仗讲话的时候他倒是从来不缺席，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时间久了，大家也都摸清了他的脾气秉性。只要他不妨碍我们大伙儿，我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安无事。直到有一天，我们团接到紧急命令，从小路快速行军，抢占阵地，两面合围。” “可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个草包指导员说他的鞋子被磨坏了，非要我们改变原有的行进路线，说什么要走一条更开阔平坦的大路。团长战场经验丰富，一眼看出那条路的危机四伏，坚决不同意。那指导员却一意孤行，带着一队人扬长而去。团长无奈之下，只能坚定地带领部队按照原定的路线行军。” “谁料想，他们没走出二里地，就传来了那队人被埋伏的枪声。团长心如刀绞，却只能冷静指挥，带着一小队人回兵增援。在激战中，他们牺牲了大半个小队，才将那个贪生怕死、躲在角落装死的指导员给救了回来。” “后来团长知道行踪已经暴露，为了避开敌人封锁的大部队，他毅然选择走水路。然而在渡河的时候，那个指导员因为平时疏于训练，在水里没坚持多久就喊着不行了。团长为了不让任何一个人掉队，只能让其他人先走，自己则是留在最后帮那个指导员过水路。我为了跟着团长，也一起去了。大部队的人这个时候都已经基本上岸了，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体质不好的人和我们三个还在艰难前行。” “眼看着就快要上岸了，那个指导员非要休息一下，恢复一下体力。团长拗他不过，只好答应了他。谁知道就是休息的这么一会儿功夫，一颗子弹击中了团长。生死当前，那个喊着没体力的指导员像是一只进了开水的鸭子一样一个人拼命地往前跑。而团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仍不忘鼓励后面的兄弟赶紧跑，对我留下了他的最后一条命令：不要为他收尸，以最快的速度上岸，以免更多的兄弟白白牺牲。” 当郑筱讲述这段历史时，他的眼神中终于不再是如同一潭死水般的平静无波，而是被深深的悲伤和无尽的愤怒所取代。说的人这样动情，陈海的情绪也不免为之动容，他开口问道：“后来呢？” “后来？”郑筱自嘲般得笑了笑。“本来我们大家都以为那个指导员会得到应得的惩罚，而团长的丰功伟绩也将被牢记的时候，现实给了我们所有人一盆冷水。我们团长这样一位一心为公的英雄在死后竟然被人扣了一口擅自更改行军路线的黑锅。走水路带领大家逃脱追捕的功劳反而落在了那个挂名的指导员的头上。而那个指导员，凭借着此次“功劳”，升迁高走。至于我们的团长，连个烈士的名号都没有得到，他的家人更是连基本的军功章和抚恤金都没有拿到，还背上了不该有的耻辱。这就是无权无势的草根得到的待遇！” 第457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下) “看着团长的家人痛苦煎熬的模样，我们所有人悲愤交加。大家伙决定联合上书揭露真相，为团长正名。这个提议出来的时候，全团所有人没有一个退缩的，我们大家为为团长写了一封所有战士们用血手印画押请愿的万民书。可是你猜结果怎么样？不仅团长没能洗刷冤屈，那个指导员没有受到任何处罚，我们还反倒吃了个处分。我们团后来也因为上面怕我们闹事，把我们团的编制取消了，人员全部分散到了其他部队。” “从那之后我才明白，真相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也根本没有人在乎。他们想要的，只是把军长的儿子成功送上去，那条升迁之路上埋着多少枯骨也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只因为那些枯骨都是如同你我这样无权无势的草根出身。可我偏不信邪，我相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一定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替团长讨回一个公道，哪怕这这么做的结果是要我下地狱我也在所不惜！” “你成功了吗？”陈海还是第一次这么希望郑家人能够得偿所愿，一位英雄不应该背负上这样的耻辱。那枚属于他的染血的军功章，也绝对不容许被人玷污。 “还没有，即便我在战场上不畏牺牲，英勇杀敌，成为同期兵升得最快的人。但是没有背景，无权无势，升职速度依旧无法望其项背。团长身上的耻辱还没有被洗刷，他的妻子和母亲也已经去世了，到死他们都没能等来一个真相和一个道歉，她们死不瞑目，我身上除了团长外，又背负了两个人的期望，我不能失败，我绝不容许自己失败。否则我死后要怎么下去见团长和我的那帮兄弟们。” 郑筱激动得捶了捶轮椅的扶手，眼睛里布满了狰狞的红血丝，像是一粒红毛丹，显得他整个人狰狞可怖，如同地狱归来的复仇使者，誓要将一切烧成灰烬。 “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些，你知道这样的斗争，我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我也未必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而选择和你站在一边，你就不怕我把这个情况通风报信，让你的仇人有所防备，然后坐山观虎斗吗？” “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在战场上我经历过那么多的生死，哪次不是拿命去赌！在敌我势力悬殊的时候，如果我依旧这样畏畏缩缩，那我要怎么在死前看到团长沉冤昭雪的那一天！我现在至少已经看到了希望，要实现希望，我还需要更多的力量。而你，陈海，我希望你能帮我，和我合作，成为我复仇的力量。” “我能说你疯了吗？化敌为友也没有那么快的吧，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就算我答应了你，你就不怕我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把你卖了吗？” “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的。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你需要我帮你打败张婷，拿下那个众望所归的位置。而我也需要一个人在医院内成为我的帮手，同时利用你将来的影响力帮我实现复仇，我们这才是真正的互惠互利。” “陈海，我们俩才应该是同类人，我们才是真正能够替那些无权无势饱受欺压的草根阶级说话，站在他们的角度思考的人。这一点上，无论是你的老师韩纪中，还是你视为依仗的成文彬他们所无法共情的。因为他们的父母乃至他们的爷爷本就是这个社会上层阶级的人，他们也是被上层阶级的风气耳濡目染，从心底里看不上我们的人。或许现在他们愿意帮助你，可是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把你弃之如敝履的。”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这不仅仅是一种战略，更是一种对心灵的洞察与操控。不得不让人惊叹，郑筱对于这一兵法的理解，实在是高人一等。虽然他无条件信任自己的老师，但是郑筱的话无形中已经把陈海和他的距离给拉近了。 “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别生气，虽然我自认天赋高出寻常人一截，但是想要真正闯出名声也还有一大段的路要走。虽然你保养得不错，但是多年战争留下的伤痛积累下来，你到底能活多久都不好说，你这样大费周章地帮我，你就这么确信你能活到我声名显赫的时候吗？” 郑筱将手收了回来，坐直了身子说道：“我不是对我能活多久有信心，我是对我的手段有信心。只要你愿意配合我，我保证就凭你现在对于腹腔粘液瘤的研究成果，能让你在三年内达到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医生这一职业与其他职业有着本质的不同。无论一个人的社会地位有多高，无论他多么富有，他的生命只有一次，这是无法替代的。就像人无法避免五谷杂粮，生病也是不可避免的。越是有权有势的人，对生命就越是珍视，对好的医生也就越依赖。” “想象一下，在生与死的关头，那些平日里风光无限、权势滔天的人，他们的心态会发生怎样的转变？那个时候，别说让他们帮你办件事了，就算是要他们去杀人，他们也毫不犹豫。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只要能活下去，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退一万步讲，我活不到那个时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件好事吗？你只需要点头，接受我的提议，这件事对你来说就是百利而无一害。你无需承担任何风险，却能得到你想要的。” 陈海非常不想承认，但是他必须说自己在对郑筱满是防备的情况下心动了。郑筱这阳谋实在是太厉害了，说了一个让人英雄含冤离世的故事，让陈海的立场转变有了心理层面的支撑，同时让陈海对他的戒心也降低了许多。再通过同样草根出身拉近彼此的关系。再许以陈海难以拒绝的利益。多重攻势之下，陈海的心理防线就崩溃了大半。 第458章 公司的困境 “我不需要你现在就给我答复，你可以有充分的时间考虑。只不过你的动作最好是快一点，你不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张婷已经进入医院开始熟悉环境了。如果等张婷把事情做绝，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候恐怕你也无力再反抗什么了。”说完，站在身后的保镖就来到了郑筱的身后，准备离开。 临出门前，郑筱对着陈海说道：“能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郑筱如果想要找个陈海的联系方式肯定不费吹灰之力，他问这话是存了试探陈海态度的想法了。陈海也明白，但是他现下如果不和郑筱交换联系方式，他们之间的联系处于被动的就是他了。现下他还没有拿定主意，不给就是断了自己和郑筱合作的可能性。 郑筱也是吃准了陈海的想法，所以才会这样稳坐钓鱼台。即便陈海长时间没有表态，他也丝毫不慌。 陈海最终还是妥协了，报出了自己的号码。虽然他也觉得这样做有些欠妥当，但是他还是选择了这么做。 看到自己的精心策划终于如愿以偿，郑筱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容。他站在门边，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一般，转身对着陈海，语气中满是“关切”与“善意”。 “哦，对了，陈医生。”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接下来的话只是随口一提，“我觉得你还是换个门锁比较好。你现在这道门锁，保密级别实在太低了，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玩的把戏。要是遇到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他们可能会趁你不注意，悄无声息地打开门，然后对你做出一些不利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在给陈海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去描绘那可怕的场景。然后，他话锋一转，声音中透露出几分自鸣得意的味道：“不过嘛，当然啦，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会真心实意地为你考虑。所以嘛，换锁的事情你可得抓紧了，别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郑筱的话音落下，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氛围。他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但那双眼睛却闪烁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陈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阵阵涟漪。 他们轻轻地带上门，随着门扉“咔哒”一声轻响，房间内陷入了沉寂。陈海独自一人站在屋子中央，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时空之中。他的思绪如乱麻般纷乱，心头的重压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那哪是关心陈海，他这是对陈海刚柔相济，恩威并施。给了陈海选择的空间，却也在临出门前暗暗警告陈海。一边是手眼通天，对陈海的情况了若指掌的敌人，一边是能帮着陈海在职业生涯上一帆风顺走捷径的贵人，陈海如果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知道怎么选。 郑筱走后，陈海的心是彻底乱了，连进系统学习的心的静不下来，知识左耳进，右耳出的，他干脆直接退出来，好好把事情想想清楚。 按时间算，张婷也确实应该到医院熟悉情况了，只是不知道她的这个时间是不是故意提前算好的，专门趁着陈海不在医院的时候来，让陈海连个知己知彼都做不到。 如果自己没能在和张婷的竞争中获胜，自己还能腆着脸留在三院吗？就算自己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张婷能容得下自己吗？自己的科室里有这么一个功高震主的医生，她身后的人又能容得下陈海吗？ 陈海如果不留在三院，那么成部长和韩院士之前做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费了。陈海自己，成部长，韩院士还有其他所有关心陈海的人的期许和对全科医学的期待也就落空了。到时候陈海出去外院做一名专科医生，他自己真的能甘心看着自己和理想失之交臂吗？他是否能在夜深人静时，坦然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份失落和遗憾？他是否能在每一次回首时，都坚定地告诉自己，这样的选择没有错？ 可是难道自己真的要和郑筱合作吗？那之前的那些无辜的受害者怎么办，自己和郑筱合作算不算是对他们的背叛。而且现在郑筱也就是不知道自己和他作对的真正原因，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知道了他和谢家兄弟私底下私相授受，损公肥私的勾当，他还会像现在这样，装出一副诚恳的面孔，来游说自己与他合作吗？ 这件事情上实在是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又夹杂着太多的利益与风险。他现在多希望能有个人来帮他指点迷津，又多希望有个人能够商量商量。 陈海在心中反复思量，谁能在关键时刻给予自己明智的建议，同时又能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呢？思绪如流水般漫过，最终定格在吴苗苗和吴叔的身影上。 为了尽量不影响吴苗苗紧张而有序的工作节奏，陈海特意挑选了一个晚些的时段拨通了电话。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电话那头传来的并非吴苗苗熟悉的声音，而是她助理那专业而干练的语调。 “陈医生吗？不好意思啊，吴总现在还在开会，可能要到晚上十一点左右才能开完会。您有什么话需要我代为转达的吗？” “她这么晚了还在开会，公司最近很忙吗，她这样的作息多久了？” “自从吴总回来就一直是这个作息。公司最近是比较忙，主要是公司的几个大客户还有渠道被人给围堵了，我们在海外市场的开拓也不是很顺利，所以吴总和老吴总最近都在公司忙。” 陈海听到这话又是忍不住地自责，没想到这段时间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居然不知道，还在不停地麻烦吴叔和苗苗，不停地给他们添麻烦。 “算了吧，还是不要打扰她了。不要告诉她我来过电话，让她好好休息。你们最近出麻烦的几个客户还有渠道商能给我下吗，我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第459章 奇星科技 “您好，这里是奇星科技刘总秘书办公室吗” “是的，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请你帮我转达刘总，我是东林三院的医生，我叫陈海。他女儿的病我有办法治疗，如果他有想法的话可以联系一下我。如果他担心我是骗子的话，可以去东林三院打听一下我的名字和背景。顺便帮我转达一下，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希望他能早做决断。” 说完，陈海干脆利落地挂完了电话。老实说，陈海也不知道这个刘总会不会给自己回这个电话，但是他还是想要尽力一试。 从苗苗秘书的口中，陈海得知了青苗集团目前在国内遭遇的困境。奇星科技，这个名字在他们行业内如雷贯耳，它就像一头盘踞在市场的巨兽，垄断了大半壁江山。尽管从产业链的角度来看，它只是青苗集团的下游公司，但其强大的市场控制力却使得青苗集团这样的行业巨头也不得不向其低头，选择它作为不可或缺的供应商。 青苗集团当然也曾试图从海外寻找替代的供应商，以打破这种被动的局面。然而，现实的残酷让他们屡屡碰壁。成本的高昂、物流的复杂、以及种种未知的风险，都让这个计划进展得并不顺利。他们不得不继续忍受着被下游企业威胁的苦涩。 传闻中，奇星科技的掌舵人与陈海在拍卖会上结下梁子的刘宏志，其实有着颇为复杂的远房亲戚关系。他们之间的亲戚纽带虽然不算紧密，但在商业江湖中，这种关系往往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想当年，刘宏志如日中天，他的商业帝国遍布各行各业，每一个决策都能引起市场的震动。而正是在那个时候，他看到了奇星科技老总的潜力，并决定助其一臂之力。他不仅提供了资金上的支持，还亲自传授了许多商业秘诀，让这位亲戚在商业江湖中迅速崭露头角。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宏志的事业逐渐走下坡路。他的决策开始变得保守和失误频频，导致他的商业帝国开始土崩瓦解。与此同时，奇星科技却似一匹黑马，一路奔腾向前，不仅在市场上取得了骄人的成绩，还逐渐树立起了自己的品牌形象。 尽管奇星科技已经有了超越刘宏志的势头，但那份亲戚之间的情分却始终难以割舍。刘宏志虽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辉煌，但他在奇星科技老总心中的地位却依然举足轻重。当刘宏志向奇星科技发出加入围剿青苗集团的邀请时，奇星科技还是加入了对青苗集团的围剿当中。 好巧不巧，陈海在搜集资料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这个奇点科技的老总竟然有一个身患白血病的女儿。他们两夫妻年纪都大了，到了现在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一直视若瑰宝。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被查出了白血病。这是他们的不幸，但却是陈海和青苗集团的转机。陈海相信只要自己留了这通电话，哪怕只是有完美分之一的可能，做父母的都会为了自己的子女不计代价地牢牢抓住。 虽然陈海也知道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但是陈海本来也没把自己当什么正人君子，而且为了自己身边的人，陈海做事一直是不计后果的。 不出所料，第二天上午，陈海就接到了这个刘总的电话：“陈海医生，你好。我是奇星科技的刘逸尘。我听说您有办法能够救我女儿，我想知道你有几分的把握？” 陈海见大鱼上钩，也就安心了许多。只要确定刘逸尘真的在乎自己的女儿，陈海就一定能解决青苗集团的问题。 他开门见山地说道：“相比刘总已经去打听过我的底细了吧？或许您现在旁边就有一个专业的医生，帮助您判断我说的话的真实性。这样也好，省得我们把时间浪费在那些不相干的东西上。”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您的女儿我已经有了一套初步的治疗方案，按照我的诊疗计划，我不说百分之百能治好，但是绝对比她现在等死好。而且我也有相当大的把握能够治好她，具体的情况，要等我看到病人之后再下结论。” 旁边的医生一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语气尖锐地反驳道：“陈医生，你的口气未免也太大了吧！我承认，你或许有些天赋和潜力，但这绝不意味着你已经凌驾于整个医学界之上。就目前而言，治疗白血病的黄金标准仍然是骨髓移植，这一点你可别给我视而不见。” “刘总的千金正在接受的就是当今最顶尖的医疗团队所提供的全方位治疗，而你呢？一个连病人面都没见过的外人，居然敢大放厥词，声称自己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治疗方案？这简直是对医学的侮辱，对病人的极不负责任！” “我理解你年轻气盛，渴望一举成名的心态，但请你在发表言论时，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在病人和家属面前，你这种轻率无知的言论，无异于在给他们伤口上撒盐，甚至可能是在间接杀人！我奉劝你，还是谦虚一点，多学习学习再说吧！” 陈海虽然也认同这个医生的观点，但对方话里话外对自己的嘲讽实在是让人不舒服。因此他也是毫不客气地回怼道：“关于我的诊疗方案，您就不必劳神费力地去揣摩了。您要是真的神通广大、医术高超，那就请您亲自施展神通，将这位病人治愈。如果您力不从心，那就请在一旁静观其变，无需多言。靠着讨好客户养活自己的医生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对我说三道四的。” “当然，信与不信，全在于刘总的一念之间。我这个人，向来是实话实说，从不夸大其词。但如果刘总您觉得我这个人信不过，那我也无话可说。毕竟，信任是建立在相互了解的基础上的，您是对我的方案有所保留，还是对我这个人有所顾忌，又或者您对我心生疑虑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我能等，您的女儿还能等吗？” 第460章 十年 陈海的话语犹如一把尖刀，深深地刺入了刘逸尘的心脏。让刘逸尘不得不面对女儿化疗过程中更加绝望和痛苦的一面。他的女儿，那个如花似玉、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此刻却正在遭受化疗的残酷折磨。化疗药物在无情地摧毁着癌细胞的同时，也在野蛮地攻击着她体内那些无辜的正常细胞。 想象一下吧，一个爱美如命的女孩，被迫失去了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每天清晨，当她站在镜子前，抚摸着自己那光秃秃的头顶时，那种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仿佛能穿透镜子，直击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的心灵。刘逸尘，作为她的父亲，每次看到这一幕，他的心都如被撕裂般痛苦。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随着化疗周期的延长，那些恶毒的药物开始对她的胃部和肠道发起猛烈的攻击。恶心、呕吐成了家常便饭，她的食欲日益减退，消化能力也每况愈下。她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被不断榨取的空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直到最后，她变成了一具形如枯槁、皮包骨头的“活骷髅架子”。 每一次的化疗都像是一场与死神的博弈，而他的女儿则是那个被无情摆布的棋子。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无光。那些化疗药物注入她的身体，带来的是撕裂般的疼痛和无尽的折磨。她的全身仿佛被火焰灼烧，每一寸肌肤都在痛苦地抽搐。她紧紧地抓住床单，试图寻找一丝丝安慰，但床单上只留下了她因痛苦而扭曲的手指印。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身体开始出现了各种可怕的反应。她的口腔溃烂，连喝水都变得困难。她的皮肤变得异常敏感，轻轻一碰就会引发剧烈的疼痛。她的头发不再脱落，而是直接从头皮上消失，留下的是一块块光秃秃的疤痕。她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被诅咒的躯壳，承载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而最让刘逸尘心痛的是，他的女儿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和希望。她曾经是一个充满活力、热爱生活的少女，但现在却变得沉默寡言，眼神中充满了死寂。她不再关心外面的世界，也不再期待未来。她只是默默地承受着痛苦，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这个过程对于刘逸尘来说，比任何肉体上的折磨都要难以承受。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一步步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也正因如此，即便陈海这样一个陌生且年轻的医生说他有办法能够治好女儿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也是义无反顾地给陈海打来了电话。 “我相信你，说说你的条件吧！” “刘总啊，您可得擦亮眼睛，别被那个满嘴谎话的家伙给蒙蔽了。他呀，不过是个江湖骗子，一肚子坏水，专门盯着你们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下手。您想想看，他所谓的那个治疗方法，如果真的那么神奇，国外那些顶尖的医学机构早就争相采用了，哪里还轮得到他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看他呀，就是瞄准了您心地善良、容易轻信他人的弱点，想要狠狠地敲您一笔竹杠。您可千万不能上他的当啊！想想看，您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财，岂能就这样白白地进了他的腰包？而且，万一他的那个治疗方法是个骗局，不仅钱财打了水漂，还可能耽误了您女儿的病情，那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刘逸尘面色阴冷地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医生。他说的那些难道自己这个成年人能看不出来吗，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只要一丝治愈他女儿的希望尚存，再荒谬的治疗方法他都愿意尝试。他曾经那样坚定一个无神论者都到处地求神拜佛，吃素斋戒了，还有什么事不能做的？ 陈海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凝重的神色说道：“刘总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特意找上您替您女儿看病自然也是有条件的。” 刘总闻言，眉头微皱，但心中的焦急让他无暇细想，急忙问道：“说吧，什么条件。是要钱还是什么职位，只要你能救我女儿，我都可以答应。” 陈海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有力：“这些东西我都不要，我只要刘总的一个承诺。” “承诺？”刘总疑惑地听着陈海的声音，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是的。”陈海点了点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刘总，“我要您承诺，自此以后停止一切针对青苗集团的行动，并与青苗集团签订为期十年的供应合约。” 刘总闻言大惊，失声道：“你……你是青苗集团的人？” “算是吧，如果您觉得这么理解更容易接受的话。” 陈海本以为自己和刘宏志的恩怨，和青苗集团的关系刘逸尘早就了熟于心才会拖到这个时候才给自己回电话。殊不知刘逸尘这是在医院陪了自己女儿一晚上，刚回办公室听秘书说自己有办法救他女儿，甚至没有好好调查一下陈海的底细就慌不择路地直接给陈海打去了电话。这样操之过急在谈判策略上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但放在一个心系女儿的父亲身上就显得非常合理了。由此一来，陈海就更加有底气了。 “十年？真是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十年的商业契约在现在瞬息万变的商业环境中代表着什么吗？十年，足够让一家初创企业在市场的洪流中披荆斩棘，从默默无闻到崭露头角，最终成为行业的参天巨擘。同样，十年也足以让一家曾经的上市公司在残酷的竞争中节节败退，最终消失在公众的视野中，成为商业史上的一个注脚。” “你轻描淡写地提出十年之约，我真不知道是该赞叹你的勇气可嘉，还是该说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商业不是儿戏，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到企业的生死存亡。所以，在你说出‘十年’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建议你还是再三思量一下吧。” 第461章 谈判 在商业这个波谲云诡的战场上，刘逸尘能稳稳地打下自己的江山，显然非等闲之辈。虽然陈海和他只是隔空在进行着对话，但是陈海却依然能透过那冷冰冰的听筒，感觉到他话语中的那份霸气侧漏。只是可惜，早在谈判开始之前，陈海就已经摸到了对方的命门，这个时候就算装得再镇定自若也没办法将对自己不利的形势形势扭转。这场不公平的谈判早在一开始就有了结果。 \"刘总，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再搬出那些谈判技巧与策略，你不觉得已经太迟了吗？更何况，这回可不是你以往在会议室里冷静分析、巧妙周旋的商业合同，这可是关乎你宝贝女儿的生死大事啊。想想看，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那声甜甜的‘爸爸’，你真的愿意拿这些去冒险吗？” “谈判桌上，我们可以谈崩，我损失的可能只是继续这场僵局的时间，以及找寻下一个合作伙伴的精力。但你呢？你失去的，可能是你心头肉的笑容，甚至是你作为一个父亲的所有希望。这样的代价，你，真的输得起吗？\" 陈海敢这么说自然是成竹在胸，他不信刘逸尘敢拿自己女儿的性命去赌。事实也正如陈海所料，一提起自己的女儿，刘逸尘马上失去了之前的那份从容。 “你好卑鄙，居然拿我女儿来要挟我，亏你还是个医生，难道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吗？” 陈海强忍住了内心的那份愧疚感，咬着牙说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刘总，您联合其他公司围堵青苗集团，这种手段难道就不卑鄙了吗？您有您的女儿，我也有我的亲人。您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评我，难道就不觉得可笑吗？”我虽然是个医生，可我更是儿子，丈夫，还有未来的父亲。你都明目张胆欺负到我家人头上了，我要是还无动于衷，我还配做个人吗？” 说完，双方都陷入了一阵沉默，他们都需要一些时间冷静情绪，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你既然知道我和其他集团围攻青苗集团，想必不会不知道我和刘宏志的关系。虽然他的确很不是东西，但是不可否认在我创业的初期，是他帮的我。我要是听了你的，那就是背信弃义，和他彻底撕破脸。你知道背上背信弃义的名声和商业信用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当然，谁都知道，与背信弃义之徒共舞商业，就如同与狼共舞，随时可能被反咬一口。这种行径，尽管在商界屡见不鲜，但每每被揭露，总会引起公愤。因为每个人都明白，一旦商业信用这根脆弱的纽带断裂，那漫长的账期将变得遥遥无期，企业的活动资金将如流水般迅速枯竭，甚至会因此出现资金链断裂的情况。可以想象，那些昔日里信誓旦旦的合作伙伴，会怎么在这个时候踩你一脚。” “而刘宏志，虽然现在他被对付青苗集团各种事务缠身，无暇顾及你，但他绝非善类。一旦他腾出手来，你必定会成为他首要铲除的目标。到那时，你恐怕就会孤立无援，被群起而瓜分。” 陈海虽然对于真实的商业并不了解，但是想来千百年来，万事万物都在变，但是人性却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医院的人是这样，商人这样唯利是图的群体凭什么豁免呢？ “既然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为什么还敢来找我。我刘逸尘虽然现在只有这一个女儿，但是却不会只有这一个女儿。只要我想，有的是女人帮我生孩子。我还没有老到走路需要人搀扶的时候。就算我现在不想生，我也可以冻精，等到我想生孩子的时候找人代孕。一个女儿而已，难道值得我把自己一生的心血搭进去吗？” “值不值得不如等刘总听我分析完利弊再说不迟。”陈海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一股清泉在炎炎烈日下流淌，带给人心头一丝清凉。 陈海知道，无论自己提出什么条件，刘逸尘都会咬着牙答应。刘逸尘那些软硬兼施的话语，无非是想让他在这场谈判中稍作让步，真的让他放弃女儿那是不可能的。 他完全可以借此机会，狠狠咬住自己的条件不放，让刘逸尘不得不做出妥协。但是，陈海也清楚，这样做无疑是饮鸩止渴，即便能暂时逼得刘逸尘低头，也难以保证将来不会遭到更猛烈的报复。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谁能保证青苗集团不会有式微的那一天？到了那个时候刘逸尘带着新仇旧恨，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青苗集团能抵挡得住吗？ 奇星科技的市场地位重要程度不言而喻，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替代品又谈何容易？如果十年后，奇星科技依旧稳坐行业龙头的位置，那么青苗集团的发展就注定无法绕开这座大山。一旦他们选择在十年后报复青苗集团，那带来的损失将是无法估量的。 这样的画面让陈海不寒而栗，他深知自己不能走上这条绝路。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与刘逸尘为敌，而是化敌为友，将这位商业巨头转化为自己的盟友。只有这样，才能确保青苗集团的未来不会被笼罩在阴影之下。 “好，我倒想听听你能有什么高谈阔论，能够让我倒戈相向。” \"首先，青苗集团与奇星科技这两大巨头，就像是生长在同一片土壤上的两棵大树，根脉紧密相连，相互依存。青苗集团的发展壮大，固然离不开奇星科技的强力支撑，但反过来想，奇星科技又何尝不是凭借着青苗集团的稳定订单，才得以在科技领域中披荆斩棘，发展至今的呢？ 如果我们强行将这两棵大树分开，斩断他们共生的根脉，那么结果将会如何？无疑，这将对双方都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让两家公司都陷入困境。这样的结果，我想是任何一方都不愿意看到的，刘总您作为商界的佼佼者，应该对此深有体会，不会有异议吧？” 第462章 说服 “是又如何，虽然两家相互依仗。但是我们没有青苗集团这个合作伙伴，也撼动不了我们在行业内的龙头地位。这次的商战，我们是虽是切肤之痛，可你们和我们有关的这部分的业务恐怕已经到悬崖边缘，摇摇欲坠了吧。如果你们到期交不了货，那对青苗集团的影响恐怕还会辐射到其他的业务板块吧。这样算起来，恐怕还是你们需要我们更多，不是吗？” “青苗集团的情况没想到刘总比我还清楚，说来真是惭愧。”直到刘逸尘点出了现在青苗集团目前的困境，陈海才知道公司现在面临着怎样的处境，难怪苗苗和吴叔这些日子会忙成这样。同时他也庆幸着自己来的正是时候。 “刘总，既然您对我们青苗集团的情况了如指掌，那么想必您也不会质疑我们的实力。虽然目前我们的一小部分业务确实陷入了僵局，但这并不影响青苗集团作为业界巨无霸的地位。您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旦我们缓过这口气，重整旗鼓，未来的青苗集团将会以更加雄浑的姿态屹立在市场之巅。 “到时候，刘总，您要面对的将是一个更加强大、更加不可一世的青苗集团。您是否曾设想过那样的局面？我们青苗集团虽然以大为怀，不轻易与人计较，但市场的竞争是残酷的，我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如果因为我们的订单而引来了其他国外巨头进入国内市场，那么奇星科技还能像现在这样稳坐钓鱼台、独享市场蛋糕吗？” “那又怎么样，我们奇星科技的实力自问不会比任何人差，难道我们还会怕竞争吗？” 刘逸尘这话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怕竞争不代表想要竞争。能安安心心赚钱谁想让自己和别人抢市场。陈海也不揭穿，自己的意思到了也就行了。他继续说道： “抛开这点不谈。以刘总的眼光不会看不出来，刘宏志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多久了。甚至这次的商战就有可能是他最后的丧钟。您跟着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样的发展前景呢？您总不会要告诉我，为了当初的那么点扶助的小恩小惠让奇星科技给他陪葬吧。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刘宏志打赢了这场商战，再苟延残喘一阵子那又能怎么样呢？他这个人不会变，市场这东西也是奇怪。他只会让你赚到认知和能力匹配的财富。偶尔偏差一些分配出了错，也会通过各种手段最终将财富拿回来。除非市场环境发生剧变，否则凭刘宏志的能力，是无法在现在的环境中维持下去的。” “我们再退一步好了，刘宏志真的撞了大运活了下来，还焕发了事业的第二春，难道他能继续坐视奇星科技继续壮大起来把他的领导地位架空吗？刘总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的为人恐怕也不用我多说，他真的能有这样的容人之量让奇星科技脱离他的掌控吗？我赌他不会，甚至我猜测他早就已经暗中谋划起了奇星科技，并且在明里暗里想要吞并掉奇星科技吧？” 陈海这话就是在诛心，无论事实是否如陈海所说，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了，一切的行为都会成为怀疑的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的养料，他们也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样。这点，还是郑筱教他的。 这一招果然好用，刘逸尘已经陷入了沉思。刘宏志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最是清楚，这些年刘宏志明里暗里做的那些勾当他也一清二楚，他暗地里买通自己的身边人，内外勾结，收购公司股票想要鸠占鹊巢。自己都念在当初的情分上，没有撕破脸。可现在的情况，自己难道真的要一条路走到黑吗？面对陈海的提议，刘逸尘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和担忧。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仿佛在借此平复内心的波动。 陈海继续乘胜追击道：“刘总，或许您是想着用这次的机会还清欠下的人情，”他缓缓说道，“但您有没有想过，刘宏志可不会像您这样看待奇星科技。在他的眼中，奇星科技只是他的一件附属品，随时可以被抛弃。” “您信不信，如果抛弃奇星科技能够重创青苗科技，刘宏志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如今，他与青苗集团激战正酣，稍有不慎，奇星科技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陈海的话语带着无尽的紧迫感，每一个字都如同铅球一般沉重。 “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帮助奇星科技从这场危机中挣脱出来。刘总，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您一定要把握住啊！” 刘逸尘沉思片刻后说道：“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话确实打动了我，刘宏志的确不是什么值得跟随的人。”此话一出，陈海的心里便已经稳定了七八分。 “但是我又凭什么相信青苗集团呢？正如你所说，如果青苗集团在这次的商战中胜利了，你们如果转过头来找我算账，那我又能抵挡得住吗？就算青苗集团宽宏大量，不追究了。以青苗集团的体量，染指我们公司的业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难不成我要亲手培养起一个实力强悍的竞争对手吗？与虎谋皮和与狼共舞似乎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分别。” “没有错，您有这样的顾虑我也能理解，这一点我想你可以和青苗集团的高层当面谈谈，我相信他们能提出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 “面谈？”刘逸尘发出了几声轻蔑的笑。“如果我和青苗集团的人面谈了，你信不信，我们面谈的消息第二天就会被刘宏志知道。即使你们保密工作做得好，如果我们之间的谈判失败了，你们直接把我私下里和青苗集团高层会见的消息暗中透露给刘宏志，到时候我就是有一百张嘴都数不清。我岂不是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吗？” 第463章 就凭我是陈海 “刘总可真是惯会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的。可是刘总莫不是忘了这次是你有求于我，而不是我们上赶着要与您合作。您如果想要时间‘慢慢’考虑，我们也乐意给您时间。” 陈海特意在“慢慢”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好让刘逸尘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青苗集团等得起，他的女儿能等得起吗？陈海之前对他好话说尽，似乎让他飘了，以为陈海是有求于他，陈海也正好敲打敲打他。 刘逸尘的眉头紧皱，对于陈海这样的喜怒无常也是多了几分忌惮。这次的谈判是一场输不起的谈判，自己女儿的命已经被放在了谈判桌上，自己已经没有赢的可能，唯一的机会就是尽量在这种不利的局面下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如果陈海掀桌不玩了，自己可就满盘皆输了。 “刘总也不用生气，虽然这次您也算是被胁迫了，甚至有可能会损失一些经济利益，但是您起码搭上了我的关系，也不算特别亏吧。” “你，你不过是个小医生而已。要不是背靠青苗集团，让你拿出几千万的资金都费劲，你能干什么？”双手交叠在胸前，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傲慢与不屑。他瞥了一眼面前的私立医院的医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陈海听到这样的话，并没有动怒。相反，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仿佛有万丈豪情在胸中燃烧。 “你说得没错，我现在的确只是个小医生。”他缓缓说道，“也许在财富上，我与你们相去甚远，将来就算飞得再高论财富也够不上你们的皮毛。我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能够给予我权力和势力。但你忽视了一点，我并非普通的医生。我能治愈那些被视为不治之症的疾病，能让那些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重获新生。”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而坚定。 “只要我将能治疗白血病的消息放出去，我相信，世界上有无数的人愿意为了这一线治愈的希望而付出一切。我无需做任何事情，只需凭借我的医术、我的手、我这个人，以及我是陈海这个事实，我就可以驱使那些傲立于财富，权力，地位巅峰的人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而且这一切才仅仅只是个开始，将来我能治愈的疾病只会越来越多。围绕在我身边的人也会越来越强大。即使青苗集团这次被打得一败涂地，只要给我时间，我保证能还他们一个更加强大的青苗集团。” 陈海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定与执着，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仿佛他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辉煌。 陈海的豪言壮语如同一股激流，穿越电话线，传入了刘逸尘的耳中。尽管他们相隔千里，刘逸尘却仿佛能够清晰地看到陈海说这番话时坚定而深邃，仿佛能够洞穿一切的眼神。 一个能救命的医生对于患者和患者家属意味着什么他这个当事人最是清楚不过。即便他和陈海的财富地位和社会地位不在一个层面上，但陈海就是可以凭借自己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让自己对他低头。 陈海这番慷慨激昂的话也成为了促使刘逸致彻底倒向青苗集团的最后一根稻草。拿一时的利益换取和一位将来的名医建立交情不算亏。按照陈海的计划转和青苗集团合作或许真是他最好的选择了。如果他再摇摆不定，陈海恐怕真要掀桌子走人了。 “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前提是，你必须要有能够治好我女儿的能力，如果你失败了，那么我们所说的所有一切都不作数。” 陈海会心一笑：“当然，我陈海不是那食言而肥的人，也希望刘总能够兑现承诺。我会让集团的人安排你们见面的时间，具体的合作细节你们去谈吧。” “等等，你们什么时候能安排我女儿做手术，她现在的情况可等不了太久。” “我现在的情况不太方便，应该还要一个星期之后才可以回医院。你们先趁着这段时间把合作细节订下吧。” “你想空手套白狼？要是我们签完合同之后你救不了我的女儿，那我岂不是满盘皆输？” “我现在因为之前接触了一例艾滋病人的手术，目前正在自我隔离等待艾滋病筛查的结果，你想我在这个时候给你女儿治病吗？” 刘逸尘听得这话一时语塞，陈海如今这样的情况，让陈海和自己女儿接触他肯定是一万个不放心的。可是让自己的女儿再受这样的煎熬，当爸爸的又怎么可能不心疼。 “我看这样吧，你先把你女儿转到我们医院，我虽然人不在医院，但是远程参与一下治疗前的检查还是没问题的。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在我们医院我也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手术地点定在我们医院我也更顺手些。” “好，我马上安排转院。在我女儿痊愈之前，我可以和你们签订合作意向书，并且正常供货。但是正式的合同必须在我女儿的治疗完成之后我才会签。” 陈海犹豫了，合作意向书毕竟没有多大的法律约束力，如果刘逸尘事后翻脸不认人，自己可拿他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像是知道了陈海的顾虑。刘逸尘进一步解释道：“我在没有和刘宏志商量的情况下就恢复了供货，而且不限数量，你们完全可以囤积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就算我事后反悔，你们也能有时间找新的供应商。这种情况下我等于已经是和刘宏志撕破脸了，并且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你们完全可以拿着当我背叛刘宏志的把柄，这算作是我的投名状，我想这样你们应该也就不会再顾虑我两面三刀了吧？” 陈海沉思了片刻，如果自己强行要求刘逸尘签订合同，自己前面做的一切可能就白费了。而且刘逸尘的方案也确实表现出了自己的诚意，因此陈海最后还是答应了。 “好，我答应你。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投名状是什么了。” 第464章 内奸 待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协议，陈海马上给吴苗苗打去了电话，把自己和刘逸尘达成的协议内容告诉了吴苗苗。并且向苗苗提出了一点自己的一点小要求。 陈海希望吴苗苗能够按照正常的价格采购产品，而不是趁人之危，故意签下一个低价。虽然这样对于集团的利益来说是最好的，但是却不是陈海愿意看到的。拿患者的病情来威胁患者家属的行为，本就让陈海心怀愧疚，他希望能够借此稍微减少一点内心的不安与自责。 吴苗苗听完也是马上答应了下来，如果想要长期合作，自然不能干一方得利，一方受损的事情。她马上让助理和刘逸尘的助理约时间，草签一下合作意向，并且马上让人准备好去奇星科技拉货，安排完这些吴苗苗才瘫坐在椅子上对陈海说：“太好了，陈海，你这次可算是帮我解了一块儿心病，我想今天我和我爸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恐怕还不行！” “为什么？” 见吴苗苗崩了这么久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陈海实在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扫兴，但是兹事体大，他不得不说。 “你知道刘逸尘最后跟我说了什么吗？他说集团内部有内奸，就是这个内奸在一直把你们库存还有海外拓展的情况告诉了刘宏志，他们才能这么精准地切到你们的要害。” “什么！内奸？是谁知道吗？”吴苗苗的声音都因为过于激动而变得尖锐。 “刘逸尘只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是具体是谁他并不知道。不过能够知道你们这么多核心机密，这样的人应该也不会特别难找才对。我想具体的人选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样的人如果不挖出来，必成大患！” “你有主意了吗？” “我想眼下刘逸尘投诚的事情，正好可以做个诱饵，玩一招引蛇出洞……” 没过多久，青苗集团和奇星科技恢复合作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公司。所有人得到消息也算是松了口气，为了补偿大家这些天的辛苦，吴苗苗特意补了大家几天的假，还给项目组每人一份奖金。 青苗集团收到消息，无异于刘宏志也收到了消息。他得知消息打那一刻直接把手上把玩的核桃砸了个稀碎，并且马上打电话给刘逸尘：“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擅自给青苗集团供货。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之前所有的周密计划全部白废了，手上囤积的货也全部报废了！” 刘逸尘坐在办公室，透过办公室的大落地窗抬头看向了外面湛蓝的天空，缓缓的开口道：“我得救我女儿，这次算我对不起你。你们手里囤积的货，我都按原先收购价都一点五倍回购，这样也算是我的补偿了。” “这跟你女儿有什么关系，你女儿不是白血病治不了吗？” “青苗集团那边找了一位很厉害的医生，他说能治好我女儿的病。为了我女儿，我必须答应他们。哪怕是要我一命换一命我也愿意！事到如今说再多也没用了，我能做的也就是尽力弥补你们的损失，再说一句对不起了。” “对不起！你一句对不起就算完了。”刘宏志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 “你一次性给了10万件货，这些货都够青苗集团用上大半年了，我们以后再想卡他的脖子就难了，这就算了，居然还签了10年的合作意向书。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害得我们围剿青苗集团的计划功败垂成了你知不知道！我还以为青苗集团给你开了多大的好处，到头来居然就为了救一个不知道能活多久的女儿……” “你要说就说我，别怪到我女儿头上，这件事情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你最好放尊重点！”刘逸尘的女儿是刘逸尘的逆鳞，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诋毁他的女儿。 可是刘宏志这次可是在气头上，还是奔着和刘逸尘撕破脸来的，自然是哪里疼就往哪儿打，怎么可能会有所顾忌。 “难道我有说错吗？你女儿就是个短命鬼，年纪轻轻地就得了这样的病。要不是你强行拿钱吊着，她坟头的草就要没过脚踝了。” “刘宏志！”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就算是刘逸尘再对刘宏志有怎样的歉疚和情谊，都不能容忍刘宏志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刘逸尘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尽全力帮你，即便是这次要和青苗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作对我刘逸尘眼睛也不带眨一下就听你的了。你这些年明里暗里从我公司划走的钱足有上亿了吧。就算是再多的情也该还清了，我不欠你的！” 说完这番话，刘逸尘的内心依旧犹如翻涌的海洋，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今天过后，他和刘宏志就只剩下了对手乃至仇人的关系了。 刘逸尘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说不欠我的就不欠我的。当初要不是我拉你一把，你能有今天？是，今天你是羽翼丰满了，不是当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拖家带口拿着点土特产投奔我，靠着一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求我给你帮忙的可怜样子了。” “我刘宏志现在虽然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可是我还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我捧得起你就踩得扁你，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我会亲手把你变回那个可怜虫的，连同你那个短命的女儿。” “你先熬过青苗集团这一关再说吧！可别到最后被打得找不着北。” 两人互相放完了狠话，各自在办公室里平复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不同的是，刘逸尘一会儿后拿出手机，对着手机那一头的人说道：“确定了，10万件货，签十年。” 第465章 想不到的人 吴苗苗在得到了陈海的回答之后，整个人就是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都快一天了，这一天她甚至没有吃饭，也没有处理任何的事务，脑子里一直极力否认着事实，并且想尽了办法替那个人开脱，但最终却还是不得不面对。 晚上十二点，这个时候的员工都已经走完了。吴苗苗今天就是为了这个时候才留到现在的。她走出自己的办公室，脚上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砖上的声音在在静谧的夜晚显得尤其清脆。“咯啦咯啦”的声音正好踩出了吴苗苗此刻的心跳频率。 她坐着电梯来到楼下，很习惯地走到了一个小办公室。整栋黑漆漆的大楼里唯独这间办公室在深夜依旧灯火通明。 吴苗苗怀着忐忑的心情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坐在办公室里面的人看到吴苗苗进来后马上笑脸相迎：“苗苗，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 吴苗苗面无表情地走进来说道：“你不也没回去吗？” “我就是这夜猫子的生物钟，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思考效率才能达到最高。倒是你，这段时间为了公司的事情忙得黑眼圈都出来了。现在事情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了，你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你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吧。” 说完，男人就拿上桌上的钥匙，准备送吴苗苗。吴苗苗愣在原地没有动，已经死死地固定在原地。 “怎么了，走啊！你还怕我吃了你啊！” “为什么偏偏是你？”吴苗苗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什么偏偏是我，苗苗，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了？” “我是说，为什么偏偏是你把公司的情况透露给了刘宏志，为什么偏偏在公司最难的时候背刺了公司！”吴苗苗的音量随着情绪的波动而逐渐走高，赵剑鸿听完也呆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他长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是我露出什么破绽了吗？” “真的是你？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在我知道背叛公司的那个人可能是你的时候我有多煎熬吗？我今天想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为你开脱，我多希望是我们的计划出现了偏差，导致了错误。我甚至想过刘逸尘是假意和我们合作，目的就是离间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承认这一切？” “对不起，苗苗。我也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的。我告诉过刘宏志，我只会做这一次，仅此一次，没想到还是落到了他的陷阱里。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置公司于死地。我只是想让公司出点事，让你忙一点，能够多留在公司，仅此而已。” “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去睡觉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公司度过的，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如果是以前，我当然希望你能好好休息，可是现在……” “现在怎么了？你说话啊！”吴苗苗恨不得打开赵剑鸿的脑子，好好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想当初她想要突破国安的安全系统，赵剑鸿明知道一旦开始，等待他的会是牢狱之灾，可是他眼都没眨就义无反顾的做了。这样一个一心向着自己的人，为什么现在会做出这样伤害自己的事情，她不明白，也不能理解。 赵剑鸿看吴苗苗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于是便想上前安慰她。 “是因为我的关系吗？”外面的黑暗中，响起了一个声音，从黑暗中缓缓走来了一个人，办公室的灯光从他的脚下慢慢爬上了他的脸，显得他的脸部轮廓异常分明。 来人正是担心吴苗苗一个人处理不了，特意跑出来的陈海。他今天傍晚的时候刚得到了自己的检查结果，确定了自己没有受到感染。 陈海走近了吴苗苗，拉起了她的手，让她能够稍微坚强一点。 见到这一幕的赵剑鸿，完美诠释了心如死灰，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回答道：“算是吧。老实说我从来没想到苗苗竟然会喜欢上你。我喜欢苗苗这么多年，可以说当初我选择进这家公司一起创业就是因为她。我从没想过我这么多年的付出还比不过你救命的那一晚。要是早知道这样，当初我说什么都不会听苗苗的话去攻击什么安全网络的。” “看到我牵着苗苗的手，你并没有觉得惊讶，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和苗苗在一起的。那时候我进公司伪装成实习生的时候，你应该还不知道才对。” 赵剑鸿冷哼了一声：“是啊，那时候我虽然知道苗苗有喜欢的人了，我确实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你。因为我除了电脑编程，其他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所以你们之前闹的那一场风波我也没有在意。直到后来我在一个职员的桌上，看到了一本有你们照片的八卦杂志，才知道原来苗苗传说中的男友就是你。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一个号称喜欢苗苗的人，结果连自己的情敌就在眼前都没认出来。或许你都在背后嘲笑过很多次了吧！” 陈海正色道：“上次的事情我跟你道歉，我确实是隐瞒了自己的目的和身份。但我发誓我不是奔着看笑话或者为了耍你的恶趣味隐藏自己身份的。我只是不想太显眼，想着不要影响大家的工作，仅此而已。我也没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让你有所误会，对不起。”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苗苗，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是一个瞬间也好。” 苗苗看看陈海，似乎有些为难。陈海安慰道：“没有关系的，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这么说吧，我不会吃醋的。只要你此刻的心是向着我的，我也就满足了。” 吴苗苗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当然有，这么多年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我又不是木头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尤其是当初你不顾安危为我跑去攻击国安网络的时候，我真的心动过。” 第466章 挨打 得到了吴苗苗的回答，赵剑鸿心满意足地笑了，像是一位寿终正寝的老人一样。 “够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赵剑鸿眼神飘忽地点着头说道。 “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发现是我告密的吗？我发的那封告密邮件是用我自己设计的程序发的，每次发邮件我都换一次ip，中间更是转了好几个服务器。虽然不能说是天衣无缝，可是一般人想要破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并且我除了发那封邮件之外，工作和我没发邮件的时候并无二致，能让我死个明白吗？” 赵剑鸿坦荡地看着陈海，等待着陈海的回答。 “论起电脑技术，一百个我加起来也不可能是你的对手，所以我们自然不是通过什么电脑技术追踪到的。万变不离其宗，你既然选择把消息透露出去，自然会把你听到的完整消息透露出去。于是我们便反其道而行之，让消息本身成为了我们定位的工具。利用刘逸尘出其不意的倒戈，反过来做了一个局。” “首先苗苗确定了除了公司的高层，没人能够接触到公司内部的核心机密，所以我们一开始就把人群定位在了公司高层。对于公司内部不同的领导高层，苗苗放出去的消息是不同的。核心差别就是两个数字，一个是奇星科技一次性的供货量，一个是合作意向书的合作年限。” “刘宏志也的确配合，轻而易举地就把我们想知道的消息告诉了刘逸尘。在刘奕辰把10万和10年这两个数字一报，再把这两个数字和苗苗放出去的消息一对比，人选自然就浮出水面了。” 赵剑鸿听了陈海一番话，似梦初觉：“没想到我居然是栽在这么简单的计策上，往我自诩天才，竟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过我还有个问题，如果我事先和其他的高层交谈过，发现了数据不一致而迟疑了，你们怎么办？” 陈海毫不见外地说了句：“那就当这个计划从来没有过呗，反正我们也不损失什么。大不了就是重新想办法把人找出来而已。” “原来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吗？”赵剑鸿反问。 “也不全是吧。刘逸尘反水这件事情本来就够用冲击力的了，大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再加上刘逸尘在青苗集团的高层会议上露了脸，确定了合作的真实性。你们自然也就乱了阵脚，想要第一时间传递消息好让敌人做出反应补救，哪还有人会怀疑我们在无关紧要的数字上动了手脚。你可以说我们是运气好，但我看来，其实说到底是人性使然。” “好！好一个人性使然。这次是我输了，不管从哪个层面上全方位地输给了你，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你。” 说完，赵剑鸿转向吴苗苗说道：“明天开始我会从公司彻底消失，辞职信我就不交了，算是留给我的最后一点体面吧。老吴总那边请你们代我致歉，我辜负了他的信任。愿山水再无相逢日，我们后会无期吧。” 赵剑鸿的话音刚落，他便决然地转身，朝着办公室的门外走去。吴苗苗怔在原地，心如乱麻，目光紧紧盯着赵剑鸿渐行渐远的背影。陈海默默站在一旁，他的存在像一座山，沉稳而难以逾越。 赵剑鸿说完就朝着办公室的外面走去，吴苗苗很想拦着他，但是陈海在旁边，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赵剑鸿和她自小相识，与她一同成长，共同度过了无数个技术攻坚黎明与黄昏，一起攻克一道道难关的情谊又岂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那些欢笑、泪水、挫折与成功，如今都凝结成难以言喻的痛楚。她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份痛楚深压心底，但泪水却依然无声地滑落。即便是她知道赵剑鸿背叛了自己，她们之间的感情也未曾动摇过。一想到他们以后再也无法相见，她感到自己的心被无形的手狠狠地捏住，那份疼痛深入骨髓，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这就是你身为男人的担当吗？”陈海突然对着赵剑鸿离去的背影冒出了这么一句。 赵剑鸿脚步一顿：“什么？” “我说，这就是你身为男人的担当吗？”陈海面色沉重地与赵剑鸿对视着。 “你想说什么？” 陈海走到赵剑鸿的身边说道：“你知道你这一走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青苗集团的技术部门将会群龙无首，意味着青苗集团刚刚稳定下来的局面将会因为内部问题再次人心惶惶，意味着苗苗和吴叔不得不在一晚上找到能够替代你的人，意味着大家好不容易松下来的法条不得不再次上紧。你把这样一个烂摊子扔给了苗苗和吴叔，自己拍拍屁股逍遥去了，难道这就是你身为男人的担当吗？” “那你想我怎么样？难道让我背负着自责与耻辱留下吗？”陈海一句句诛心之言说得赵剑鸿羞愤难当，他在按下发送键后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自己当初的背叛，伤害了自己最在乎的人，同时也害了自己。他现在的第一想法就是离开以赎罪。 “你是个男人吗？自己心爱的女人就在身边，你和苗苗相处这么久了连一句爱都不敢表达，心里的真实想法都不敢说出来。眼下一有点事儿不想着怎么解决，一味地想着逃避。我要是个女人我也看不起你这样的懦夫！” 赵剑鸿被陈海说得恼羞成怒，直接朝着陈海的右脸狠狠地给上了一拳。陈海也被这一拳的力道打得摔倒了地上。 吴苗苗见状赶紧过来搀扶，陈海拒绝了，并且对吴苗苗说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别管了。” 陈海扶着地板，从地上站了起来后对着赵剑鸿说道：“我之前骗了你，你今天给了我一拳，我们俩两清了。如果你还觉得不解气，可以再来几下。但是我和苗苗之间发乎情，止乎礼，不容任何指摘，希望你能理解。” 第467章 不言中 “你这是在干什么，在可怜我吗？”赵剑鸿神色冰冷地看着陈海，仿佛是在表达对陈海宣誓主权的行为的不满。 陈海紧握着拳头，指尖深深地嵌入掌心，疼痛却远不及他心中的愤怒。他粗暴地抹去脸上那一点刺眼的血迹，眼神如刀，直刺对方的心灵。 “我是要你像个男人一样，扛起自己的责任，而不是因为那可笑的自尊心，把自己和关心你的人给伤害了。他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在空气中回荡。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继续说道：“现在青苗集团是个什么情形你很清楚吧？内忧外患，四面楚歌，我想这些词汇都不足以形容我们当前的处境。外面刘宏志为首的一伙人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扑上来把集团踩得永世不能翻身。而内部，更是一群各怀鬼胎的乌合之众。打着各自的算盘想要瓜分青苗集团的资产回自己的高老庄。 “你这么一走了之，你不会觉得很潇洒吧？你要真的是个男人，就把自己的烂摊子给收拾完，别老是让别人给你擦屁股。你要是能忍辱负重一起把这一关给过了，那我才算算是服了你了。” “你不会幼稚到以为我看不出这是激将法，更不会幼稚到我会因为这简单的几句嘴炮就改变心意吧？” 陈海会心一笑：“看出来又怎么样，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你不会没听过吧。有时候越是简单粗暴的方法，对男人来说就越管用。再聪明的人也无法看清所有的事情，我现在只是在帮你认清现在的局势，和你的心而已。当然，就像我常常和病人说的那样，最终的决定权在你。” 赵剑鸿看着一边哭得梨花带雨的吴苗苗，还有陪着自己一路走来摆在桌上的电脑，还有自己随处乱丢的一些资料。过去奋斗的点点滴滴全部涌上了心头，久久无言。 “你就不怕我留下来跟你抢苗苗吗？”赵剑鸿突然冒出一句。 “怕啊，看苗苗的样子我才知道你在她的心里到底有着怎样的份量。说实话，我都有点嫉妒了。” “那你还让我留下来。” “可我更怕看到苗苗伤心的样子。爱，首先意味着奉献，意味着把自己心灵的力量献给所爱的人，为所爱的人创造幸福。如果你有那个本事能够从我身边把苗苗抢走，说明她本就不是属于我的，我依旧会选择尊重和祝福。” “你说得这么伟大，可我却不信世上会有那么无私的人。” “我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免俗。我只是知道世界上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尤其是感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所终,一往而殆。既然强求不得，不如就顺其自然得好。鲜花总是在绽放的那一刻最美，既然决定追求那一刻的绽放，又何必在意终将凋零的命运。” 赵剑鸿看着陈海的眼神越发的深邃了，只是心中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算是我愿意留下来，难道公司能容得下一个曾经的叛徒吗？难道你们就不怕我继续阳奉阴违，暗中给刘宏志通风报信吗？” “我不怕！”这个时候一声掷地有声的回答给了所有人一剂强心针。 一道健硕的身影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吴苗苗见到人马上扑了上去：“爸，你怎么来了？” 吴勇拍了拍女儿的背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来呢？” 放下了吴苗苗，吴勇走到了赵剑鸿的面前。赵剑鸿羞愧地头都不敢抬，只是弱弱地说了叫了一句吴总。 “抬起头来！这样怯生生的像什么样子。”吴勇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在空气中回荡。 赵剑鸿听完马上抬头挺胸，平视着吴勇。 “这才对嘛，好好的一个男人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要拧巴成这样，这样跟那些因为一点鸡毛小事儿闹分手的情侣有什么区别。这件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每个人难免都会有一点小情绪，也很正常。嘴唇和牙齿那么亲密还有咬到的时候，这些说开了就没事儿了。” “吴总，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剑鸿，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还愿不愿意跟我一起闯一闯？你要是觉得我这个人还不错，那我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如果你觉得我这个人不再适合合作了，你要离开我也会满心欢愉的相送。以后再见面，我们也依旧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吴叔话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赵剑鸿正好借坡下驴。原本他也已经被陈海说动了，只是需要一个契机答应，而吴叔就正好给了这个台阶。 “既然吴总不嫌弃，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犯的错我会自己弥补回来。” 吴勇欣慰地拍了拍赵剑鸿的肩膀：“这才是我认识剑鸿，横冲直撞，不畏天地的样子嘛。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你们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年轻人不要仗着年轻就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要是真的跟我一样出了问题，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和众人道别之后，因为时间不早，陈海便打算回去了。吴苗苗也就顺势提出送陈海回去。 在车上，吴苗苗拉着陈海的手问道：“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我刚刚说了那么多的话，你指的是哪些？” “就是你说你吃醋了……”吴苗苗说着说着，陈海还没怎么样，自己倒是先害羞上了。 “你说那个啊，当然是真的啊！我一个大男人，看到自己的女朋友那么在乎另一个男人，当然会有点吃醋。” “其实我和赵剑鸿没什么的，我一直把他当亲哥哥的，你不要多想？” 陈海露出了自己洁白的牙齿，伸出手在吴苗苗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后说道：“小傻瓜，多想的人是你啊！我虽然吃醋，可我还不至于昏头到分不清是非。我要是真的介意你和赵剑鸿的关系，也不会在他决定离开的时候出言挽留了。我其实很感激他，感激他能在我不在的地方支持你，关心你。” 吴苗苗还想解释，陈海直接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吴苗苗的嘴，让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468章 悲剧 第二天一早，陈海从家里满心欢喜地来到了医院。尽管昨天的事情处理得很晚，但是他却丝毫不觉疲惫。 这些天的自我封闭都快把他整个人封闭得抑郁了。久违的阳光晒在自己的身体上，让陈海的心情无比地舒畅。 踏进科室大门，陈海欢喜地和众人打着招呼。今天就该是他出科去儿科轮转的最后一天了，等儿科轮转完，他就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全科医学科的事情上去了。 可是往日里八卦不断，欢笑声不止的科室却显得格外肃静，大家的脸上也是一片愁云惨雾，丝毫没有半点生气。 “你们怎么了，我们几个不在这几天给你们累成这样啊！”陈海打趣道。 大家转过头来看着陈海嬉皮笑脸的样子，脸上竟然露出了些许的怒容，让陈海大为不解。 还是之前和陈海一起上手术的医生在旁边提醒道：“陈海，秦老师走了……” 陈海会错了意，秦老师想要辞职的想法他早就听秦老师自己说过好几次，虽然通知得有些突然，不过或许是因为这次的事情让秦老师彻底寒了心，说起来倒也是情理之中。即便情感上不好接受，但是陈海觉得，能够脱离医院的苦海，对于秦老师来说倒也未必是件坏事。 所以他满不在意地说道：“秦老师终于下定决心了吗？这样也好，能早点脱离医院的苦海。秦老师最后工作日是哪一天，我看看能不能找人换个班，和秦老师一起吃个饭。” 旁边的医生知道陈海理解错了之后赶忙找补道：“陈海，秦老师不是离职了，秦老师她昨天去世了。” 得知秦老师去世的消息，陈海如坠冰窟。他的大脑如同宕机一般，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脸上的表情也凝固在了脸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问道：“你说什么呢？秦老师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呢，你们肯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一边的医生难掩脸上的哀伤，说道：“是真的，我们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秦老师的爱人今天早上来跟院里请假，说秦老师昨天确诊了艾滋感染之后一时受不了打击，在家里吞药自杀了。今天早上秦老师的爱人给秦老师送早餐的时候才发现，发现的时候，一切就都已经来不及了。” 当那残酷的事实再次在耳边响起，陈海的身体像落叶般颤抖。他的内心世界在瞬间崩溃，痛苦和无助如同潮水般涌来。他闭上眼睛，试图在心中寻找一丝平静，但那无尽的黑暗却让他无法呼吸。 他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今天是一切回归正轨的日子，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自己怎么听到自己没有受到感染结果的时候，开心得忘乎所以，连问一句别人的结果都忘了。如果自己知道了秦老师感染的事情，过去安慰她，或者把自己有办法治愈的消息告诉她，是不是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 这一切都是那两夫妻的错，要不是他们隐瞒艾滋病病史，秦老师就不会被感染，秦老师不被感染，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都是他们的错，都是他们！ 陈海的怒火涌上心头，平日里温和沉稳的他，此刻却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的手指紧紧地握成拳，指节因过于用力而显得微微泛白。他黑着脸，离开了办公室，一副要杀人的表情离开了办公室，直奔病房而去。 他的脑海中重复着着那对夫妻令人作呕的模样，如果不是他们刻意隐瞒艾滋病病史，秦老师绝对不会遭受这样的不幸。秦老师那样的好人，不应该因为这样的人而草草结束。 走廊里的空气仿佛都在颤抖，从陈海旁边经过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仿佛都觉察到了风暴即将来临，远远地看见陈海过来就退缩到了一旁，距离自己病房近的病人和家属更是直接选择了躲到病房不出来。 此时正在查完房的张婷正好看到了陈海，从背后叫了声：“陈海。” 陈海没有答应，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秦老师之前面对恶婆婆和那个懦弱丈夫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替秦老师报仇。现在所有的什么职业道德，个人素质，法律规定都休想再拦住他分毫。 张婷看到陈海杀意腾腾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一定有什么不对。她赶忙追上陈海说道：“陈海，你干什么去，为什么不回答我？” “陈海，陈海，你说话啊。”张婷直接伸开手挡住了陈海前进的路。 “让开！”陈海只是冷冰冰地吐出了两个字。 “我不让，除非你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去。” 陈海瞪了一眼张婷，眼神如同一道冷冽的刀锋，直直地刺向张婷。那眼神中蕴含的凶狠与野性，宛如一头猛虎或是狂狼，令人不寒而栗。张婷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定住了，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冰墙紧紧束缚，无法动弹。 她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眼神，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愤怒与决绝。这双眼睛的主人此刻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平日里温和有礼的中庸低眉的陈海。 尽管她已经练了四年的跆拳道，身体素质超群，但在陈海强行突破的时候，她却失去了勇气和决心。她的心跳如鼓点般急促，血液在血管里奔涌，但她的身体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封印，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冲破防线，消失在视线之外。 等她意识到陈海已经从自己身边离开的时候，她知道一定会出大事，光凭自己想要拦住一个奋不顾身的陈海是不可能的。如今在这医院里，能够拦住陈海的，连成部长都够呛，只有陈海的老师韩院士了。 还好今天韩院士正好在于成部长商谈全科医学科的细节。打定了主意，她立刻朝着成部长的办公室跑去。 第469章 失控 陈海走过一个个病房，目光冷冽，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当他来到7号单人隔离病房时，他的眼神瞬间锁定在了那两个他深恶痛绝的身影上。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走到了躺在陪护床上的那个该死的丈夫床旁，抓住了男人的衣领，一把把他拉了起来。 “你这个混蛋！”陈海怒吼着，一拳狠狠地砸在了男人的脸上。这一拳的力量之大，让男人的脑袋猛地往后一仰，重重地撞在了脑门上。 整个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陈海的怒吼声回荡。床上的产妇和旁边的家属惊呆了，他们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但这一刻，陈海的愤怒已经无法抑制，他只想为秦老师讨回公道。 他的拳头再次挥出，狠狠地击向男人的身体。每一次拳头落下，都带着他的愤怒和悲痛。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让他无法停下。 周围的家属开始反应过来，他们急忙上前试图阻止陈海。然而，陈海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峰，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 尤其是男人的老婆，奋不顾身地上来就抱着陈海，不让陈海再继续动手。陈海挣脱开了束缚，把人扔回了床上，指着她的鼻子一起骂：“我要不是看你是个女人，还刚生完孩子，我连你一起打。识相的就滚到一边去，要不然我可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整个病房陷入了一片混乱，但陈海却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他的眼中只有那个男人，他要让他付出代价 护士听到叫喊声还有打架的声音立马进来查看情况。只见陈海又一次把倒在地上吃痛的男人像小鸡崽子一样拎起来，准备再补上几拳。 护士连忙大喊：“陈海，你干什么，还不放开他。你别忘了，这里可是医院。” 陈海充耳不闻，一想到秦老师因为这种人渣丢了性命，陈海恨不得让他一命抵一命，去地下给秦老师赔罪。 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青筋暴起，那是他心中的怒火在燃烧。他的目光锁定在那个男人的身上，那个害死了秦老师的人渣。 “你这个混蛋！”陈海怒吼着，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男人的肚子上。这一拳的力量之大，让男人痛苦地弯下了腰，仿佛被一只猛兽击中。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捂着肚子，疼得直哼哼。陈海的愤怒并未因此而消减半分，他又是一脚踢向男人的腹部，让他疼得蜷缩在地。 他的拳头再次高高举起，准备再次砸向男人。然而，一个护士冲上前来，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但是护士的力气怎么可能拦得住失控的陈海，很快就被陈海甩到了一边。准备再给这个男人最后一击。 “陈海，住手！”陈海扭过头，看到了在门口喘着气的成部长。韩院士因为临时有事已经离开了医院，现在知道消息之后已经往医院赶了。张婷和成部长先行一步，以防止事态被扩大。 在成部长的面前，陈海这才收敛起了自己的凶意。 成部长进来扶起了旁边的护士，对着陈海斥责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医生，你知不知道一个医生在病房里殴打病人是多恶劣的性质，你还想不想干了。” 陈海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奈和悲凉。他的笑容苦涩而凄凉，像是秋天的落叶，带着无尽的悲哀。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的旧弦，透露出无尽的疲惫和失望。他抬头望向天花板，那洁白无瑕的颜色此刻显得如此刺眼。 “我是医生。”他低声道，每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我是医生，怎么了？” “我是医生，难道就活该被医院压榨，像奴隶一样一天24小时随时待命，连基本的个人生活都没有吗？” “我是医生，难道就活该被随意打骂，被逼着去给那些无理取闹的病人和家属道歉吗？” “”我是医生，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样处心积虑，别有用心的病人害死自己的同事和朋友而无动于衷吗？” 他挺直了胸膛，用清晰而坚定的声音说道：“我陈海自从开始行医到现在，不说得到过多大的成就，但我自问对待每一个病患都尽心尽力。所做的每一个诊疗决策都问心无愧。为什么我明明付出了这么多，却连最基本的权益都保障不了。” “你们这些当医院领导的有设身处地地为我们这些医护人员考虑过吗？每次出点什么问题，不问青红皂白地就让我们去给患者道歉，美其名曰减少医患矛盾。合着在你们眼里医患矛盾全是我们这些医护人员挑起的是吗？患者的命是命，我们医生的命就贱如草芥是吗？”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胡言乱语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让你变成这个样子。不管发生什么，你跑来病房殴打病人家属就是你的错。你先下去冷静冷静，等想清楚了，再来回答我。”成部长赶紧让人把陈海给带下去，看似是在控制陈海，实则是在保护陈海。 但是成部长的话落在陈海的耳朵里，却有了另外的一层意思。不管是成部长还不知道秦老师离世的消息，还是他不认为这件事是件大事，那个态度都足以令陈海心寒。他的脑中不由地想到了郑筱对他说的话： “陈海，我们俩才应该是同类人，我们才是真正能够替那些无权无势饱受欺压的草根阶级说话，站在他们的角度思考的人。这一点上，无论是你的老师韩纪中，还是你视为依仗的成文彬他们所无法共情的。因为他们的父母乃至他们的爷爷本就是这个社会上层阶级的人，他们也是被上层阶级的风气耳濡目染，从心底里看不上我们的人。或许现在他们愿意帮助你，可是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把你弃之如敝履的……” 第470章 处置 “你说你这人做事儿怎么都这么不过脑子呢？秦老师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是把人打死了，你能怎么样，还不是要反过头来给那两个混蛋偿命。” 张婷之前不愧是做辅导员的，一边帮陈海消毒，一边嘴里还在不停地说教，听得陈海一阵烦躁。 “你能别逼逼叨叨个没完了行吗？你和秦老师连面都没见过，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件事情要是不给他们一点教训，难不成让秦老师白死了吗？” 陈海现在肾上腺素飙升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整个人也已经冷静了下来。要不他连话都不会和张婷讲一句的。 “你就不能诉诸法律，让法律给这种人应有的惩罚吗？” “哼，法律？”陈海冷哼一声。“你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可笑吗？就算我诉诸法律，先且不说能不能定这两夫妻的刑事罪名，就算能，这个周期要多久？半年还是一年？他们再上个诉，再拖上一个一年半载的。等到秦老师骨埋黄土，那时候的判决生效真的还有意义吗？” “怎么没意义，法律判决的本质就是为了还逝者以公道，给生者以慰藉，再给其他同样心怀不轨的人以威慑，这难道还不够吗？” “够吗？”陈海怒吼着，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秦老师是自己选择了自杀，难道法庭还能以杀人罪定罪吗？但这一切的根源难道不是因为那对夫妻的害的吗？难道他们不应该为此付出代价吗？” 陈海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青筋暴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悲愤。 “依我看他们最多不过就是个缓刑甚至只是个行政拘留的处罚而已。一个医生的逝去就得到了这样轻飘飘的惩罚，你告诉我，这公平吗？如果我不用自己的方式去为秦老师讨回公道，还有谁会站出来为他说话呢？” “法律这么制定自然有它的道理，如果我们这些接受高等教育的人都不相信它，那还能指望谁？” “我之前就是因为太相信法律和法规了，所以才会让自己被各种道德和规矩的条条框框束缚死。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的，一个能坐视医院压榨医生，一个月连轴转连家都回不去的法律，根本不值得我去相信。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了结的，我一定要让那两夫妻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还想干什么，我可警告你，你如果再去病房打人，那我就真的直接报警把你送进去了。”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去打人了。皮肉上的伤痛终究会好，可是秦老师的离开留给她家人的伤痛却是永远无法抹去的，只有让他们也尝到相同的痛处，他们才能明白自己的错误在哪儿？” 张婷看着陈海的眼里满是担忧，即便现在陈海已经平静下来，但是刚刚陈海从她身边经过瞪的那一眼令她至今无法释怀。不管陈海说什么，他都不怀疑陈海有这么做的勇气。 “你可不要一昏头，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为了这么两个人，把自己搭进去，那可真是亏大了。” “我要是一昏头，做些违法的事情，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这样就没人跟你竞争了呀。” 张婷直接对着陈海就是一发白眼：“你少门缝里看人，我虽然想赢你，可也想到是正大光明地赢你。这些背后的小动作我是不屑去做的。这些日子你不在，我也算是把医院的流程大致弄了个清楚，你的实力我心里基本也有个数了。咱们俩现在也算是重回同一起跑线了。到时候不管谁输了，也都没什么可不服的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 “你要谢我的地方多了去了。你要是真想谢我的话，就把你的那手腹腔粘液瘤的手术手法教给我，那我们就算扯平了。” “你野心不小啊，上来就想把我的拿手绝活学走。我那手术不是有视频吗，我也发过论文，你对着看看不懂吗？” “要是所有的手术对照着视频和论文就能学会，那还要老师干什么，每个人都去看视频好了！你那台手术的视频我也是反反复复地看，分开每一个动作我都能理解，可是组合在一起能治病我是真的看不懂原理。总而言之一句话就一句话，你教还是不教，给个痛快话。” “教，我估计我要是不教你，你能念叨一辈子吧。不过最近可能还不太行，我还需要把手边的事情全部处理完。等我正式转到全科医学科吧，那个时候估计应该会有不少外院转来的病人，到时候你跟着我做几台。能不能学得会，那你可就赖不着我了。”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韩院士，您来了。” 韩院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也不知道韩院士听了多少。 “哦，我就是听说陈海出了事，所以专程过来了一趟。” “那你们聊吧，我先去忙我的事情去了。” “去吧。” 张婷收拾完工具之后就离开了，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陈海现在最怕见到的人就是老师了。对成部长他可以豪横地质问，但是对于老师，他有的却只有愧疚和不安。韩院士进门之后一言不发，坐到了陈海的对面。 “对不起，老师。我让你失望了。”陈海想了半天，还是只蹦出了一句对不起。除了这个，他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事情我都知道了，这个事情也确实不能全怪你，那两夫妻也确实可恶。我只是担心你，你想到后续要怎么保全自己了吗？医生在医院打病人和病人家属可不是什么小事，要是一个处理不好，你随时会被取消行医资格的。” “对不起老师，我知道得太突然了，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但是老师，我不后悔，就算让我再重新选择一次，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秦老师在我进科室的那段时间那么照顾我，出了事情第一个挡在我面前。如果我面对她的死讯都能无动于衷的话，我会看不起自己的。” 第471章 释放 “你心里有数就好。这次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韩院士的看向陈海的眼中满是担忧与慈爱，只是陈海现在却有些受不住。他只敢低垂着脑袋，像只鸵鸟一样心虚地埋头回避自己的错误。 “老师，郑筱来找过我了。” “他来找你干什么？”听到郑筱来找陈海，韩院士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的变化。 “郑承禄倒台了之后，他需要在医院里找到替代的心腹，于是他找到了我，想要我和他合作。他帮我搞定全科医学科的领导位置，让我帮他在医院里成为他的眼线，并且将来成为他的力量之一。” 陈海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这件事情压在他心里好长时间了，已经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了。 原本他是想和吴苗苗倾诉，却不曾想她自己那边也是一堆的麻烦，倾诉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在现在的这个时刻，他竟然第一个想到能帮他摆脱麻烦的人是郑筱。他不想瞒着老师，即便是冒着可能会被老师责骂甚至唾弃的风险，他也还是说了。 韩院士露出了惊愕和失望的复杂表情，他开口道：“你答应他了？” 陈海摇了摇头：“还没有，但是我其实有时候想想，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尤其是经过了这次秦老师的事情之后，我对整个的医疗秩序和医患关系可以说是失望透顶。我现在已经有点不知道我之前那么拼命地学习努力是为了谁了。” “医生的努力自然是为了那些相信你，期待着你的患者。这次的情况只是个例，我们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现在依旧有很多饱受病痛折磨的人在等待着我们的帮助，他们不应该因为个别人的错误买单。” “可是就是这样个别人的错误，就可以毁了医生的职业生涯，甚至葬送掉医生的性命。” 想起了秦老师，陈海忍不住落下了眼泪，擤了擤鼻子后，他又继续说道： “我不是不能接受患者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人，我也明白人无完人的道理。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公平的对待和合理的审判。如果那两个夫妇能够得到法律严格的制裁，我也不会这么绝望和气愤。我只是希望秦老师如果真的泉下有知能够有所安慰。” “秦医生的事情我也深表遗憾，你也已经给那夫妻教训了。” “可我犹嫌不足！既然法律给不了他们应有的惩罚，那我就通过自己的手段。这个手段只有郑筱适合做，而且现在我自己身陷囹圄，也需要通过他的力量帮我摆脱现在的困境，所以我想要试着和他合作。” 韩院士看着眼前的陈海，居然觉得有些陌生。“你想好了吗？郑筱做的那些伪造假药坑害患者的事情，还有他收受贿赂的事情你难道真的能够接受吗？” “当然不能接受，我虽然想要和他合作，但是这仅限于医院的事儿，他的那些烂事儿我是无论如何不会掺和的。我和他合作，还有很关键的一点，是我想要公平地和张婷掰一掰手腕。” “我是很幸运的，我自己也知道。如果没有老师和其他人的运作，我别说有现在的成就了，能不能留在三甲医院都成问题。或许在县医院开个处方，打打针就是我的归宿。我自己对现在的情形是非常满意的，如果我只是奔着当个好医生，好丈夫，好儿子，照顾好自己的家庭。” “可是现在我还背负着您和其他人对于全科医学的发展愿景，所以光有这些还不够。如果我想要实现我们对于全科医学科的构想，我必须要拿到那个位置。可是挡在我前面的还有张婷还有她身后的庞然大物。在他们面前，我个人的力量太小了，我的努力甚至可能被他们的一句话全部抹杀。我不怕和张婷公平竞争，但是我却不能接受自己输在那些无关的事情上。” “而郑筱，他可以帮我抹平我和张婷之间的差距，也是我距离理想最近的一次机会，所以我想试试。” “你入相了，陈海。” “什么？”韩院士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陈海有些摸不着头脑。 韩院士眨了眨眼，缓缓地再次开口道：“你给自己太多的压力了，让你疯魔得失去理智了。或许是我和成部长对你的期许太高，又或许是不符合年龄和认知的责任压得你喘不过气了。你太想得到全科医学科的管理者的那个位置，衍生出了欲望。狂热的欲望，会诱出危险的行动，干出荒谬的事情来。” “你这次和我说话的密度比之前高了，甚至都没有给我插话的时间。因为你不是在和我交流，更多的是在尝试说服。你在试图用你自己的那套逻辑说服我，再通过说服我的方式抹杀掉你心里残存的那点道德阻碍。你对我说的那些又何尝不是在说服你自己呢？是非其实在你心中一直很明了。” “秦医生的事情对你来说究竟是你倒向郑筱的导火索，还是给了你一个完美的借口，你好好问问自己吧。我宁愿看到全科医学科在我有生之年没有出头之日，也不愿意看到你堕落到和郑筱一伙为伍的样子。你也永远说服不了我认同你。纵使长夜难明，更需有人舍命燃灯。正是因为世道污浊，坚守本心的纯净，才显得更为珍贵。” “医不自医，去看看心理科吧，或许他们能帮上你。只是有一点，陈海，不要让我老头子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后悔收了你这么一个学生。” 韩院士那熟悉的背影在陈海的视线中渐行渐远，仿佛带走了一切支撑他的力量。那个背影，像是一座山，突然塌陷，成为压垮陈海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心猛地一沉，悲伤与压抑像洪水猛兽般涌上心头，再也无法抑制。 陈海孤零零地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寂静得只剩下他沉重的呼吸声。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眼中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突然，他再也忍不住了，压抑的情绪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他的泪水夺眶而出，湿润了脸颊，声音带着无尽的悲伤和无助，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他放声痛哭，将心底深处的压力、委屈和难过全部释放出来。每一声哭泣都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哀嚎，刺人心扉。他的双手紧紧捂住脸庞，泪水从指缝间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激起一圈圈涟漪。 那一刻，陈海的世界彻底崩塌。他不再是那个坚韧不拔、冷静自持的医生，只是一个内心痛苦、需要安慰的普通人。 第472章 相认(上) “陈海在哪里，陈海在哪里，把陈海给我叫出来，快点儿。”一个浑身血迹斑斑，凶神恶煞的人突然冲进了三院，逢医护人员就问陈海在哪里。 保安看这人疯疯癫癫的样子，怕他是来找麻烦的，便想着把人制服，送到警察局去。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预想的方向发展。那疯癫的人动作迅捷，仿佛与生俱来的敏捷。他一挥手，几名保安便应声倒地，痛苦地呻吟着。 那状若疯癫的人就像一只灵活的豹子，在保安们中间穿梭自如。一群保安一起上愣是连近身都做不到。 摆脱了保安的束缚，他又大声叫嚷道：“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是陈海爸爸的朋友，我叫林傅执，是陈海爸爸的朋友。陈海爸爸快不行了，要见他最后一面。我求求你们，帮我转达一下，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以问问陈海，认不认识我。” 见仍是无人行动，林傅执再次恳求道，声音中带着一种几乎要哭出来的绝望：“我求求你们了，这是他们父子见面的最后机会了。请你们一定要帮我转达这个消息。” 急诊的医生认识陈海的倒是不少，毕竟陈海也是三天两头往急诊跑的主。只是这人这个模样，要是对陈海图谋不轨，那岂不是害了陈海。因此在场人认识不认识陈海的，愣是没有人给陈海打个电话。 最后还是今天来做康复的王鑫警官，为了处理这件事情，才主动开口道：“你说的陈海医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高高瘦瘦，带个眼镜的男医生吗？” 林傅执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赶忙回答：“是的，就是他。你认识他对不对，你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林傅执找他。” “好，我可以打这个电话，你先别激动。如果陈医生愿意来，那就等等，要是他不肯来，那你就乖乖去看病，不能再医院闹事了，你能保证吗？” “可以，我保证，只要陈海联系上了，我就不闹了。” 王鑫警官看着眼前的人，虽然情绪尚未平复，但是总体看来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于是便拨通了陈海的电话说道：“陈医生，医院急诊这边有一个叫林傅执的人说要找你，你认识吗？” “是陈海吗，让我说，把电话给我。”林傅执一看电话接通，情绪又激动了起来，甚至开始抢手机了。 “林傅执？他来找我干什么？”陈海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刚哭完，还是懵的。 还不等王鑫警官继续说下去，就听到电话旁边有人在喊：“陈海，你爸爸不行了，想见你最后一面，你快下来吧。” 陈海一听，一下子人就被惊醒了，忙对着电话问道：“怎么回事儿，我爸爸怎么突然不行了。” “时间来不及了，我没时间解释了。你快跟我走吧，我在车上再给你解释。你爸爸现在就靠着想见你一面的念想吊着呢，算我求你了，快点跟我走吧。” “我马上到！”陈海没有犹豫，他顾不上收拾自己，马上往急诊赶去。在路上他赶忙给爸爸打去电话，没想到爸爸的电话居然有人接：“喂，阿海，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了，今天不用上班吗？” 听到爸爸平稳的声音，陈海的悬着的心总算是定下了，他扶着自己的胸口，脚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心有余悸地对着电话说道：“爸，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啊，我能有什么事儿？我跟你们现在在客厅里看电视呢。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吓死我了，刚刚在急诊有个人说要找我，说爸你现在病危了，想见我最后一面。幸好只是虚惊一场，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编这种瞎话。你没事儿就好，我先挂了，我看看去。” “你等会儿，你说有人说你爸病危，让你去见最后一面？”陈海爸爸的音调陡然变得高了起来，把旁边看电视的妈妈的注意力也给吸引了过来。 “对啊，怎么了。”此时的陈海已经觉察到了爸爸的反应有些奇怪。刚刚他还是和风细雨的，现在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这样，阿海，你赶紧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我看看是不是有人冒充我打算做些什么，你到了之后马上给我回个电话，让我亲自问问他。” 陈海爸爸心中已然有了几分不祥的预感，但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和陈海解释，即便这样古怪的举动会让陈海起疑，但是现在也顾不上那些了。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是自己的弟弟出了危险，那陈海的身世也就不能再瞒着他了。 “好，那我现在先过去了。” 挂了电话，陈海妈妈马上问自己惊魂未定的丈夫道：“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不是阿海出了什么事儿吧？” 陈海爸爸机械地摇了摇头：“不是阿海，是有人去医院找阿海，说阿海的爸爸病危，让阿海去见最后一面。” “你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话刚出口，陈海妈妈马上就意识到了陈海爸爸在担心什么。 她随即安慰道：“不会的，肯定不会是你弟弟的。他都失踪几十年了，看都没来看一眼，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肯定是有人想要见阿海，故意编了这么个瞎话而已，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话虽如此，陈海爸爸脸上的担忧却不见丝毫的褪去。陈海妈妈和陈海爸爸生活一辈子了，马上意识到不对，于是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陈海爸爸思索了一番说道：“之前安宇回来找过我。” “什么时候？他回来干什么？”陈海妈妈听到陈海父亲回来的第一反应是惊慌，怕他来抢陈海。 “就是上次阿海带着苗苗回来那次，我说回村里看看妈和秀秀那次。” 陈海妈妈恍然大悟：“我说呢，你怎么突然说要回去看妈和秀秀，回来之后还魂不守舍的。合着这么大的事情你也瞒着我。” “诶，不对，那次阿海回来，你莫名其妙地说要去参加什么婚礼，难不成……” “是安宇想见见阿海和苗苗，所以我才去的。” 第473章 相认(中) “他这么多年不声不响的，突然回来是想干什么，不会是来找阿海父子相认的吧？”陈海妈一脸地担忧，他怕陈海知道真相之后会弃他们而去，也怕陈海知道真相后一时接受不了。 “他不是来抢阿海的，他让我无论如何不要把真相告诉阿海，他只是想见见阿海和苗苗而已。” 陈海爸妈在家合计的这段时间，陈海已经赶到了急诊，见到 了林傅执。林傅执见到陈海，立马抓起陈海的手臂，几乎是半推半抱地把陈海推向门外。同时嘴里还在说道：“赶紧跟我走，你爸现在生命垂危，就想着见你最后一面，我们快走。” 陈海甩开了林傅执的手，林傅执身上的血迹还蹭到了陈海的白大褂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刚刚已经给我爸打过电话了，我爸好好的在家里看电视呢！我看是你的情况比较危险，还是你跟我来，我给你做下检查吧。” 老实说陈海看到林傅执身上的伤的时候，整个人是震惊的。他和林傅执之前交过手，林傅执的身手他是知道的。看他浑身都是伤，深浅不一，有的还在渗着鲜血。脸色苍白，但精神却很亢奋。很难想象什么样的人能够把他伤成这个样子。 “我没有在骗你，不信你给你爸打电话，我来跟他说。”林傅执的要求和陈海爸爸的想法不谋而合，陈海虽然奇怪，但也还是照着要求给爸爸打去了电话。 “铃铃铃。”陈海爸爸手中的电话响起的那一刻，陈海爸爸马上接了起来，当手机转移到林傅执手上的时候，他当即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你是谁，为什么冒充我？” “我是你弟弟陈安宇的兄弟，你弟弟快不行了，想再见陈海一面，要是再不去就来不及了。陈海现在不愿意跟我走，你跟他解释一下吧。现在这个时候了，要是不告诉陈海真相，不管是陈海还是你弟弟，他们会一辈子活在遗憾里的。” “好，你把手机给陈海，我来跟他说。”当打电话的人听到他点出陈安宇的名字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时候，他就相信了他说的话。不祥的预感终究还是成真了。他当即决定要把陈海的身世告诉陈海。 在旁边的陈海妈妈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陈海爸爸马上就要把他们俩守了二十几年的秘密告诉陈海，但是她却，没有想要阻止。说到底她就是再恨陈安宇，也不忍心看他们父子还没相认就天人永隔。 手机回到陈海手上，就听陈海爸爸在手机里说道：“阿海，他说的都是真的。你听他的，你亲生父亲还有你的身世我晚点再告诉你，时间不等人，你们快去吧。” 挂完电话，陈海爸爸的眼神里别提多担心了。陈海妈妈也知道自己丈夫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当即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准备出门赶往京华和陈海会合。 眼下最快的出行方式就是飞机。可是他们俩连远门都没出过，坐动车都费劲，更不要说买飞机票坐飞机了。于是便只能打电话给吴苗苗，让吴苗苗代为安排。 吴苗苗刚刚才接到陈海的电话，说要借家里的直升机用。转眼陈海的爸妈就打来了电话让自己帮忙订机票，要是她这还没意识到出了大事儿，那她就是傻的了。 没过多久，陈海就坐着车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但是却不见林傅执的身影。 原来是陈海刚才得到爸爸的回答后，第一时间从林傅执的嘴里问到了地点和联系方式。在自己离开前，他强硬地表示让林傅执留下接受治疗。因为陈海一开始就觉得林傅执的状态不对，很可能是脑出血，血块压迫到了神经，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他也命不长久。 林傅执自然是千百个不愿意的，但是陈海说如果他不留下接受治疗，自己就不去了。为了节省时间，林傅执最终还是咬着牙同意了陈海的要求。 陈海下了车之后直奔停机坪，甚至没有时间和苗苗解释一下情况。吴苗苗也没有问，第一时间就让坐陈海先离开了。 如果陈海的爸妈没有给她来这通电话，她一定会选择和陈海一起走。但是现在不行，越是这样忙乱的时候，她越要留下坐镇，帮陈海稳固大后方，不让他分心。所以她也没有把陈海爸妈要来的消息告诉陈海，只是把陈海爸妈到了机场后的一切东西安排妥当。 在这种时候，钞能力还有人脉就显得尤为重要。为了最快的速度把陈海爸妈接来，吴苗苗直接联系了当地的富豪朋友，用他的私人飞机和司机最快速度地接了过来。 下机之后吴苗苗也是第一时间把老两口给接了过来，她这才从老两口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话分两头，陈海在得知自己不是爸爸亲生之后也是心乱如麻。震惊与困惑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间无法理清思绪。尤其是当他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危在旦夕的时候。 他终于明白自己在跟病人家属交代病情的时候，病人家属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了。他现在的情况，别说冷静思考了，听别人讲话都可能左耳进右耳出。 幸好之前他听过吴苗苗说起他们家有直升机，他又恰好去过那家新安医院面试，知道他们医院有设立直升机停机坪，以便接收急重症病人。只是因为使用直升机转运的费用过高，因此使用频率不高而已。于是他马上请成部长联系了新安医院，请求使用他们医院的直升机停机坪。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让陈海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四周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虽然新安医院回天发生，但是不代表自己束手无策。他还有一次起死回生的系统奖励，只要时间来得及，他一定能把人救回来的。 但是他现在的心太乱了，如果不可能稳住，根本做不了手术，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医生会回避给自己的亲人朋友做手术。但是陈海不得不逼自己一把，因为除了他，没人能做这台手术。 第474章 相认(下) “何医生，院长让你去接个人。” “谁啊，还非得我去接，没看到我这儿正忙着的吗？”正在参与抢救的何医生听到这样无厘头的要求别提多烦躁了。转念一想，毕竟是院长的指示，自己这么强硬地拒绝似乎有些不大合适。 于是又换了副面孔对着手下的医生问：“人在哪儿，让我去干什么？” 害怕被拿来撒火的小大夫害怕得瑟瑟发抖：“院长说让你去楼顶，接一个医生，好像就是请来救那个你负责的浑身是血，全身脏器衰竭被紧急送来的病人的。” “那个医生在楼顶干什么，让他自己下来不就行了吗？他就这么大牌，从楼顶下来还非要人去接。” 见何医生误会了，小大夫赶忙摆手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是那个医生的直升机快要到了。院长说全院只有你有接诊直升机转运病人的经历，所以才让你去的。” “直升机？我们医院还能停直升机呢？我来医院这么久了，怎么都没听说过。”旁边的护士听到对话也是吃了一惊。 “有啊，我们医院一直都有直升机的。只是因为起降一次的费用太高，所以基本没有人叫。而且真正的危重症都往临近的几家大医院送去了，所以我们医院的直升机就没用过几次，后来就干脆停运了。你来得晚，不知道也是正常。” 同样被惊讶住的还有何医生：“那医生什么来头啊，飞一次几万块钱的直升机说来就来了。我记得上一次我们医院用直升机的时候，还是一个国外的华侨回国投资时候心脏病犯了。我也是那次才知道我们医院是有直升机的。” “不管是谁，能惊动院长让你亲自接机的，肯定是我们惹不起的大佛，你赶紧去吧。要是去晚了，惹得院长和那位不高兴了，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旁边的护士对着何医生说道。 何医生听完就往楼顶去，远远的看到空中一个黑影，从芝麻大小一点点膨胀，直到后来肉眼可见的成了一架豪华的直升机。 直升机引擎轰鸣声和空中盘旋带来的震撼让它一下子吸引了医院中的所有人的目光，大家纷纷把头从窗外探去，可是因为医院的窗户开的角度太小，所以只能模糊地看到一点。 待直升机平稳了之后，陈海对着上来打招呼的何医生说道：“不好意思，能不能让我先去看看病人。” 陈海此刻的急切让他根本没办法把时间花在这些繁文缛节上，他只想先去见见他，然后尽自己所能的救人。 何医生也没有说什么，赶紧就把陈海带到病房里去了。 陈海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亲生父亲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懵的。那份血缘之亲，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和无助。 他认出了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那个人，是之前在警察局和他交谈过的大哥。他当时就奇怪自己和他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往自己身边凑，还那么维护自己，这下全都明白了。 此刻的他再无当初和陈海在警局相见时候的洒脱和自信，取而代之的是全身缠满绷带，面色苍白的萎靡和不甘。 “陈……陈海。”躺在病床上的陈安宇气若游丝，嘴里一直念叨着陈海的名字。陈海赶紧上前，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但是却说不出一句话，眼泪也流不出来。 但是现在的陈安宇已经几乎没有意识了，即便陈海此刻就站在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他的嘴里还在念着陈海的名字。陈安宇的眼神依然迷茫而无焦点。他的声音微弱而颤抖，仿佛风中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我在，我在。爸，是我，我是陈海啊，我来了，你睁眼看看我。”看着陈安宇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着自己，陈海终于叫出了那个陌生的称呼。 陈安宇仿佛是心有所感，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随后便是一阵的仪器警报声。身为医生的陈海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赶紧对着身后的何医生说道，马上进手术室，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 “进手术室？陈医生，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不会看不出来这个患者已经抢救不了了，我看要不还是算了吧，何必让他在死前再挨上这么一刀呢，还是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吧。” 何医生知道陈海和患者的关系后也是吃了一惊，但也正因如此，作为主管医生，他必须要在陈海牵涉其中的情况下保持理智。 他原先以为陈海是院长特意请来救人的专家，看到陈海稚嫩的年纪再加上他和患者的关系。他就否认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认定陈海是来见患者最后一面的，只是恰好职业也是医生而已。 陈海没有时间解释那么多，只能是强行命令道：“现在送手术室！从医疗程序上我是患者家属，我要求继续治疗。从医院方面，我是你们上级单位指派的医生，你们有义务配合我的一切抢救措施。不管从哪个方面，我想你们应该没有什么异议吧。” 何医生一时语塞，只好服从。一边安排着把人送进手术室，一边打电话给院长请示。毕竟让外院的医生在本院做手术，还是一台生死攸关的手术，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没有领导拍板，他可不敢这样随意地答应。 好在成部长那边还是很给力的，全力施压之下下达了不惜一切代价全力配合的指令，让陈海省去了后顾之忧。 进了手术室，陈海当即开始了抢救。有了系统的奖励加持，他应该充满信心才对。可是当他拿起手术刀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抖。他在害怕，害怕这次的手术失败，害怕自己将要面对的一切。但凡现在有一个人能够接替陈海把这次的抢救给做了，他一定会把手术刀交出去的。 “啪！”在手术室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陈海居然给了自己一巴掌。有了这一下的痛感和羞耻感，陈海的手总算是不再抖了。他握紧了手术刀，一刀下去，腹腔里的血液就涌了出来，恐怕手术的时间不会短。 第475章 身世 陈海做的这台手术，绝对是他入行以来参与过的时间最长的一场了，足足熬了十六个小时。身边的助手，麻醉和护士都换了两波。唯独陈海这个手术的主刀，从始至终一直坚持着。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一般，即便到了手术的最后一秒钟，他的手都还是稳稳的。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陈海的手法不仅准确，更是流畅。陈海的手术思路清晰、果断，每一个决策都如同流水般自然。几个医生看着陈海的手术手法和手术思路，对陈海佩服得简直都要五体投地了。现在他们对陈海的身份和水平再没了之前的怀疑。 趁着陈海手术的这段时间，陈海爸妈和吴苗苗也赶到了医院。两个老人经过舟车劳顿，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中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手术室的自动门一开，陈海提溜着一瓶葡萄糖，不断在往嘴里灌。长达十六个小时的站立已经让陈海的体力完全透支了。手术结束的一瞬间，陈海整个人就软到了地上，在旁边医生的搀扶下才站了起来。 葡萄糖注射液的味道是真难喝，甜的腻死人不说，还有一股子的铁锈味。喝下去的感觉像是在生吞糖精。要不是这玩意儿管用，真没什么人愿意喝这种东西。 “阿海，怎么样了，安宇他没事儿吧？”陈海爸爸赶紧凑上来问道。 “暂时是没问题了，人我算是救下了，只是伤的太重了，后续恢复还有可能的后遗症，还需要进一步观察。爸，我先去趟厕所，你等会儿我。苗苗，你帮我照看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憋了十几个小时，又喝了一瓶多的葡萄糖注射液，陈海的膀胱都要爆炸了。他也需要一些时间来让自己清醒一点，完成从医生到病人家属的身份转换。 因为陈安宇这边还离不开陈海，所以陈海他们只能拜托医院这边帮忙找一间空屋子让他们说说话。 陈海爸妈再加上吴苗苗，四个人坐在会议室里半天没人开口。还是陈海先打开了这个话头：“爸，妈，那个人到底是谁？” 陈海爸妈对视一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这次来就知道事情肯定瞒不住了，但是让他们说出这个秘密，他们竟然有些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的感觉。 “还是你来说吧。”陈海妈妈对陈海爸爸说。 陈海爸爸叹了口气，随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开口道：“阿海，接下来我跟你说的话，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原本我和你妈是打算把这件事情带进棺材的，没想到今天还是瞒不住了。” 陈海听完心中一紧，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 吴苗苗看了看陈海，拍了拍陈海的手。好像在说不管遇到什么，我都陪你一起扛。 陈海转头看向吴苗苗，心里也多了几分安慰。随后转头说道： “爸，你说吧，在来的时候我也已经想到了一些，我能挺得住的。” “其实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躺在床上的那个才是。按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大伯才对。” 陈海虽然心中早已猜到这个结果，但是听到这个确切的消息从爸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那我妈妈是谁？她还在吗？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了？”陈海的心里有着太多的疑惑，要是不弄清楚，他会发疯的。 “你妈妈已经不在了。你还记得吗，每年的清明还有过年的时候，我们都会带你去你奶奶的坟前祭拜。你奶奶的坟旁边还有一个坟，小时候你还问过我们，那个人是谁。其实她就是你的亲生母亲何秀秀。” 陈海心中如刀绞般的疼痛：“她是怎么死的？” 陈海爸爸也不忍心看陈海这样痛苦，但是抱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他还是继续说道：“你母亲是在生你的时候难产死的。” 原来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陈海的脸色苍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所以他是因为我害死了我妈，所以才抛下我的吗？” “不是的，阿海，你千万不要这么想。你妈妈不是你害死的，秀秀生你的时候难产，是谁都不想看到的。要怪也应该怪你亲爸，要不是他在你妈怀孕的时候不知所踪，你妈妈也不会天天茶饭不思，忧心如焚，以致难产。”陈海妈妈为了不让陈海背上那么重的心理负担，连忙把锅甩到了陈安宇的头上。 “他当时为什么不在我妈身边，他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来看过我一眼。就是之前和我见面的时候也没有告诉我他的身份。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陈海爸爸站起身来，把陈海抱着从椅子上拉起来，双手摸着他的脸：“阿海，你冷静一点，听我慢慢跟你说。这所有的事情都是上一辈人造的孽，跟你没有关系，你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不管发生什么，我和你妈都会无条件地站在你身后，我们永远都会是一家人。” 陈海看着爸爸满是沟壑的脸和粗糙的双手，流下来不争气的泪水。 爸爸用他的那双手帮陈海擦去了眼角的泪水，陈海一边点头答应，一边努力止住不断坠落的眼泪。 等陈海的情绪再次稳定了之后，陈海爸爸才继续说道：“我和你爸是亲兄弟，从小你爸就很喜欢读书，也很会读书。而我就只会干地里的活，读书什么的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但是因为我们家的成分问题，所以你爸爸就一直没办法上学。全靠这爷爷一点一点教我们识字。 后来你爷爷一病不起，临终前他怕你爸爸就这样被埋没了学习的天赋，就把你爸爸介绍到了一个当老师的朋友那里学习。再后来我听到你爸爸消息的时候，他说他已经当上了什么研究员之类的，我也没听懂，反正是个好工作就是了，总比我这个干农活的农民强。 后来你爸爸就把你妈妈带来了，再然后你爸就不见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回来过，直到前不久，我们才见了一面。 第476章 明牌 “我亲生母亲临走之前，有留下什么话吗？”陈海强忍着现在冲进icu质问陈安宇的冲动问道。 陈海妈妈的眼角噙着泪水，声音微颤地说道：“你妈妈临走之前，伏在我的膝盖上，让我不要告诉你你的身世。如果有一天你爸爸回来认你，让你不要怨恨你爸爸，他也有他的苦衷。还有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她爱你。” 听了这话的陈海此时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他没法不怨恨，不怨恨那个在母亲最需要陪伴和照顾的时候离去的男人，不怨恨他这么多年他从未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不怨恨他明明已经知道自己就是他亲生儿子却装作不相识。 可是现在的他还在病床上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他意识模糊的时候嘴里说的想的全是自己的名字。如果不是因为在乎自己，他可能根本都撑不到自己到来。这样的一个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父亲，让自己站在什么立场去恨呢？ 可是他既然这么在乎自己，在乎这个家，究竟又是为什么当年悄无声息地离开，如今回来也不愿与自己父子相认呢？这里面有太多的疑团。 陈海又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的母亲亡故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听说母亲那边的亲人来看过自己。按理说母亲如果真的要托付，为什么没有找到自己的娘家人，而是找了现在的爸妈呢？ 陈海问出了这个问题，现在的爸妈也回答不出来。他们甚至不知道陈海的妈妈老家是哪里的，只是听口音像是北方人，更不要说她的家里还有谁了。他们之前也有问过陈海妈妈，但是她什么都不肯说，每次都只是盯着一张发黄护身符发呆。 “护身符？”陈海一下子想到了自己胸前从小戴到大的那张发黄护身符，也是这张护身符，开启了陈海崭新人生篇章。 陈海的猜测得到了证实，陈海胸前戴着的，确实就是他母亲给他留下的唯一遗物。这下子母亲的身份又在陈海的心里成了迷，这东西这么神异离奇，拥有这东西的来历恐怕也不一般，这些谜团也只有等他亲生父亲醒了之后才能知道了。 等陈海稳定了情绪之后，他又打电话回院里确认了一下林傅执的情况。之前一直没时间，现在得空了才想起来。林傅执的情况和陈海原先想的一样，的确是脑子里有个血块压迫到了大脑。好在介入的及时，人做完手术在icu还没醒。 确认完这些，陈海犹豫了一会儿又打给了成部长。自己早上朝他没来由地发了那么一通火，后面求人家帮忙，人家二话没说就答应了，陈海还欠他一个道歉。 等待接通的时候，陈海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紧张地搓了搓手。既想要成部长接了电话，把道歉的话说了，又害怕他接起电话，自己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都忙完啦？”成部长充满威严和慈爱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嗯！”陈海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忙完了就赶紧回去休息，听说你今天又做了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再不好好休息，牛也扛不住啊。” 成部长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和之前一样和陈海闲聊着。这让陈海内心的歉疚感更重了。 他的两只大拇指在手机上不停地转着，犹豫着要说些什么。 “没什么事儿就挂了吧。” “等等。”陈海思虑再三，还是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成部长会心一笑：“哼，你现在知道说对不起了，早上冲我一顿输出的时候在想什么呢？你知不知道我堂堂一个院长被你指着鼻子骂有多丢人。要换作别人敢这么做，我早就把他踢出医院了。” “我不光是为了早上的事情道歉，还为我想过背叛你道歉。” 陈海轻咬嘴唇：“郑筱来找过我，让我投靠他，我几乎都要答应了。” 成部长的反应出乎了陈海的预料：“你终于肯说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我差点都要以为你真的要和我背道而驰了。” “你早就知道了？”陈海惊讶得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 “那倒没有，只是看你早上那么反常的反应，所以让人去调查了一下。郑筱那天去你那儿也没有想要隐藏行踪，我很轻松地就查到了。他这么做的目的，你应该能够想得到吧。” “他是故意的，以他的能力，想要隐藏这一切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他就是想让你知道他去找了我。他知道即便是我短时间没不选择和他合作，我也不会傻到完全堵死我们之间的合作可能。所以他料定了我不会把他来找我合作的事情告诉你。这样一来我们之间必然生出嫌隙，嫌隙一生，我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你自然也就不会像以前那样推心置腹地帮我。如果我还想争夺那个位置，我就只能选择投靠他了。” 想通了这一层，陈海对郑筱的手段了解又深了一层，同时也为他的筹谋感到不寒而栗。 “完全正确，你我差一点就要落到他的陷阱里了。不过还好，你及时迷途知返了。算计人心的人往往最容易被人心击败，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人与人之间的许多问题都是交深言浅弄出来的，其实说开了就没事了。你其实也不用那么担心，只要你的表现能够力压张婷，有我们在后面压阵，他们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弄黑幕。” “我就当这是你给我的承诺了。不过医院的那两夫妻怎么办，我可不想给他们陪葬。” “你现在想起来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不是想让你帮忙解决，我是想说如果你用明面上的手段解决不掉这两个麻烦，那我只好用我自己的手段让他们得到惩罚了。”谈起这两夫妇，陈海的面色依旧阴沉如水。 “你别再给自己找麻烦了，我会处理他们的。这几天你就待着吧，我会以停职查看的名义让你在那边处理你的事，不用担心医院这边。” 第477章 何家 夜色渐晚，新安医院的何大夫开着一辆名牌车行驶到了一栋别墅旁。 下了车之后就开心得往家里跑去。进门之后连鞋都没来得及换，一边跑一边喊：“爸，爸，我找到人或许可以治爷爷的病了。爸，你在家吗？” 只见楼上缓缓走下来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一副不怒自威的上位者的样子。“慌什么，慢慢说。” 何医生满脸喜悦地对着楼上喊道：“爸，你听我说。今天我们医院从外面请来了一个医生。手术刀在他的手上被用得出神入化，他的那个手术技艺绝对是我平生所见最强的。” “说重点！” “之前爷爷的脑肿瘤，刘医生不是说肿瘤的位置非常危险，除非手术技艺精湛到有镂月裁云之功，否则手术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所以劝我们放弃吗？我觉得这个新来的医生或许能达到那个要求。要不我们找个时间带爷爷去医院让那个医生看看吧，如果手术能做的话，爷爷就不用每天那么痛苦了！” “你干嘛不把人直接请到家里来，你爷爷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去一次医院多费劲啊。”说这话的人从二楼的楼梯上缓缓走下来，身后还跟着另一个男人。 “大伯，三叔，你们也在啊！不是我不想把人请过来，只是人家这次来医院，是奔着医院的一个病人，好像就是他爸爸。刚做完手术送icu，现在让他离开医院，他肯定是不愿意的。而且我这贸贸然地去找人，人家连爷爷的情况也不知道，肯定也说不出什么。” “那有什么的，有什么能比你爷爷的命更重要。你现在带我去，我跟你去医院，就算抢我也把人抢过来。什么时候我们何家叫个医生还得看医生脸色了。” “三叔，这可不是用钱能解决的事儿。这医生来头可不小，来我们医院都是坐着直升机来的。而且他来我们医院做手术，院长什么都不让我们问，只是让我们无条件配合。恐怕上面的关系也不一般。这样的医生，难道还会缺钱吗？恐怕也不是我们之前找的那些医生可以比的。要是我们做得不好，触怒了他，他坚决不给爷爷做手术，那我们不是害了爷爷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何医生的这个三叔给人的感觉还挺有反差的。明明年纪已经是几个成年孩子的爸爸了，但是性格却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老三，在小辈面前注意点。都这么大年纪了，做事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何欢说得对，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人，哪能把人得罪了。” “二哥，你不会是想着偷偷把人请过来，然后把人送到老爷子前面给自己邀功吧？” 这话一出，两个哥哥一下子就变了脸色，说话的气氛也逐渐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老三，说话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跟你二哥说话的呢！” “大哥，你也不必摆出一副老大的架子，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在我们家，谁不知道老爷子的病是因为思念二姐而得的。除非能解开他的心结，否则即使手术成功了，老爷子也活不了多久。至于何家的财产，最终如何分配还不是老爷子一句话的事情？你敢说你没动过心思吗？如果你真的没想过，那为什么之前硬是要老爷子搬到你那儿去住？” 谈起这个话题，即便是另外的两个哥哥此时也陷入了微妙的沉默。遗产争夺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把它摆在台面上说而已。他们私下的小动作早就已经开始了。 老三今天的这段话，无疑在原本就脆弱的平衡上投下了一块石头，激起了波澜。 “现在谁能讨得老爷子的欢心，谁就能在遗产的分配上占得先机。你们想怎么做，那是你们的事情。谁能把这个医生请来，谁就能讨得老爷子的欢心，我们各凭本事。我先走了，你们想商量就慢慢商量吧。” 老三的前脚刚走，老大和老二也跟了去：“何欢，跟我们一起去一趟吧。你三叔这个样子恐怕会闹出什么乱子，要是得罪了人就不好了。” 陈海这时候还在医院这边守着，他让吴苗苗带着爸妈先去酒店休息了。爸妈他们舟车劳顿，又担惊受怕了这么久，需要好好休息。 原本爸妈都是不肯的，还是陈海说自己现在回去也睡不着，还不如在医院这边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如果陈安宇出了什么问题，自己也好及时处理。 听陈海这么一说，他们才答应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接替陈海。 陈海靠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思绪万千。他的心太乱了，秦老师的死，自己身世的曝光还有急诊医学科的未来在他的心中不断杂糅。 他好几次逼自己不去想这些，但是主观意识一疏于压制，他的思绪就飘到几件烦心事上去了。或许韩院士说得对，他确实是需要找心理医生干预一下了。 “何总这边请，您在找的陈海医生现在就在前面。” 陈海恍惚间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正好和正在找寻自己的医生视线对上了。 “陈医生，你在这儿啊，可是让我们好找。” “你找我有事儿？是病人在icu出现什么状况了吗？”陈海眉头一皱，拿起了手机，确认了没有电话来告知自己情况的电话后，才放下心来。 “不是的，病人现在情况还算稳定。不是我找您，是这位何总找您。何总，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您有什么事儿要和陈医生商量的，你们请便。” 这个何总点了点头，甚至连句基本的道谢都没有。这个医生也是奇怪，莫名其妙地把人带了过来，却又不告诉自己对方是谁，找自己干什么。 “陈医生你好，我是何世豪，是何欢的三叔。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去帮我家老爷子看病，车子现在就在外面等着，您请吧。” 第478章 拒绝 这如同命令般的口吻让陈海浑身不适。陈海一直是人敬我三分，我敬人一丈。对这样不请自来还毫无礼貌的人，陈海可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我不认识你，更不认识你们家老爷子。你要是想找医生，这家医院的医生你应该比我熟，你自己去找吧。” “你很拽啊？你这样的医生我见多了。说吧，要多少钱，你随便说个数，我都可以满足。” 陈海像是戴着老花镜的老人一样，拿下自己的眼镜，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后说：“那行，既然你想跳过那些流程，那我就直说了。就十万亿吧，对你来说应该不算很难吧？” “你耍我？”何世豪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陈海冷哼一声：“原来你没有真的富可敌国啊，那可配不上你刚才的那副嚣张嘴脸。”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信不信就凭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我能让你走不出这里。” 陈海，凑到了何世豪的耳边说道：“我不信。” 何世豪的脸色因为羞愤而变得通红，他的眼睛瞪大，死死地盯着陈海，仿佛要把他吃掉一般。 陈海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眼神坚定而冷静，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他没有躲避何世豪的目光，而是迎上了他的眼神，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擦出了火花一般。 突然，何世豪的拳头如同闪电一般朝着陈海挥来，陈海的身体微微一动，轻松地躲过了这一拳。他的动作非常敏捷，仿佛是在跳舞一般，让人看不出他是在躲避攻击，还是在故意挑衅何世豪。 何世豪的拳头落空了，他的身体因为惯性而向前冲了一步。陈海趁机反身将何世豪的手腕扣住，用力地向下压去。何世豪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他的双膝跪倒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陈海没有放松对何世豪的控制，他继续用力地压着何世豪的手腕，让他无法动弹。何世豪的脸上充满了痛苦和无奈，他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着，却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陈海的眼神依然坚定而冷静，他看着何世豪，仿佛在告诉他：“你输了。”何世豪的眼神变得更加凶狠，他试图挣扎着站起来，但是陈海的力量太大了，他根本无法逃脱。 “你今天运气不好，正好赶上了心情不好的时候。我警告你，不要再来招惹我，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陈医生！” 陈海转过头看到了何医生正带着两个和何世豪差不多年纪的中年大叔。 “陈医生，非常不好意思。能不能先放开我三叔，他不是有意招惹你的。”何欢连忙解释道。 陈海瞥了一眼地上的何世豪：“这是你三叔？哦，他刚刚好像是说自己是谁的三叔来着，原来说的就是何医生你啊。” “是的，陈医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何欢，旁边的两位是我爸爸和我大伯。” “陈医生你好。真的很抱歉，我三弟刚刚有些失礼了。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只是今天情况特殊，他心里也很难受，所以才会这么冲动。能不能先让他起来，我们有话找个地方再说。在这个地方也不是个事儿。你看这么多人围着，大家都在指指点点，这对您来说也不方便。” 陈海看着周围的人思索了一会儿：“看在何医生的面子上，我们就当不打不相识了。谈话就不用了，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不过你们记得提醒他，这么大年纪了就别学那些不着调的二世祖了。人家二世祖起码还占个年轻，甚至还有些帅的二世祖。这几样什么都不沾就别东施效颦了。” 何世豪听陈海这番嘲讽的声音，当场就想冲上来再与陈海大战三百个回合，被旁边的两个哥哥和何医生拦住了。他们紧紧地抓住了何世豪的手臂，用力地将他往后拉。何医生则是一脸焦急地看着何世豪，口中不断地劝说着。 “你放开我，我要回去叫人来把这小子给拆了，要不然我就不姓何。”尽管他百般挣扎，但是他的两个哥哥可不会再允许他这样胡闹下去。 “你给我安分点，你还嫌惹的麻烦不够大吗？何欢你先跟上去跟那个医生好好解释一下，我们晚点就过去。” 何欢追上陈海后向陈海解释道：“陈医生真的对不起，我三叔他也是心急之下办了错事，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没关系的，何医生。我不会因为一点小插曲而影响自己的心情的。如果你来是想劝我给你的爷爷动手术的话，那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开这个口了。” “陈医生，我再次为我三叔的事情向你道歉。可是我爷爷真的是无辜的，他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助，希望你能帮帮他。” “何医生，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在因为你三叔的事情而迁怒你爷爷。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但是至少我看得出你们家绝对不是一般的家庭。你们这样的家庭应该不缺愿意为你们服务的医生才对，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是的，陈医生，我爷爷的病情一般的医生真的处理不了。如果只是小问题，我自己就是医生，我自己就能想办法解决，不必再麻烦陈医生了。陈医生，我爷爷的报告我电脑里就有，你就跟我去办公室看看吧。你放心，如果你有任何问题，我都能第一时间为你解答的。” 再次委婉地拒绝了何医生的请求。他的声音低沉而无力，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何医生，真不是我不想帮你。你也看到了，我珍视的家人现在就躺在医院的icu，我现在真的没有那个心情看病。医院这边我都不敢离开，就怕出现什么突发状况。我真的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看另一个病人，更不要说你爷爷是个什么情况我都不清楚了。你还是找其他人帮你吧，抱歉了。” 第479章 脑肿瘤 “何医生，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吗？你已经坐这儿陪了我一晚上了，你明天不用值班吗？”陈海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何医生。明明对方已经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还是为了让陈海去看一眼自己的爷爷一直跟陈海死磕。 陈海如今还能保持清醒，还得归功于精力药剂的作用。要不然这么长时间的手术的劳累再加上情绪的大起大落，他早就支撑不住了。 “陈医生，你不用管我，我就是在等你回心转意。你如果有兴趣了，我随时都在。”何医生的话听上去还算坚定，但是从他半死不活的语气中，陈海都怀疑下一秒他就会栽倒到地上。 陈海的白眼简直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我该说你固执呢还是该说你孝顺呢？以前为了让我看病来求我的有钱人也不是没有，但是他们一般都是像你三叔那样，对我先是利诱，再行威逼。像你这样死皮赖脸黏上我的你倒是真的头一个。” “陈医生你别误会，我没有想要逼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在你回心转意的第一时间能够帮上一点忙。” 陈海无语地摊了摊手：“你这么做图什么呢，你爸和你两个叔叔都被我骂回去了，你觉得你这么做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我没有在跟你说笑，我现在这样的状况真的管不了病人。别说管一个重病病人了，现在就是一个阑尾炎的病人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做完手术。” “我明白的，陈医生。我也是医生，我知道心乱的时候外科医生是做不了手术的。但是我并不要求你现在给我外公做手术，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看一眼，就看一眼，一眼而已。如果你确定做不了我爷爷的手术，我也好死了这条心不是？” 陈海望着何医生真挚的眼神，凝视了一会儿后叹了口气：“行了行了，这话你一晚上说了不下十遍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算我怕了你了，你把你外公的资料拿来吧，我想你应该有留电子病历吧。” “陈医生，你这是答应了？”死磕了陈海一晚上，终于得偿所愿，何医生脸上绽放的笑容简直都要和盛开的菊花有得一拼了。 “我是怕了你，我怕你再不睡就要死这儿了，到时候我还得赔你个礼金。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保证我能治疗，你也不要抱太高的期望。而且就算我可以做，一时半会儿我也不具备手术的条件，恐怕你们也还是要等。” “没关系的，陈医生，只要你答应看看就行了。我爷爷的病例我的电脑上都有，我现在就调出来。” 何医生的情绪由于过于激动，再加上半梦半醒，起身的时候还把自己绊了一跤。 望着眼前一张张脑ct，陈海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的医生都不敢做，也明白他们为什么找到了自己。 这个肿瘤的体积相当大，已经压迫到了几条大血管和神经。想必患者在平时经常会头晕目眩，甚至时不时会陷入昏迷。估计他的行动能力也已经受限了，主管手部活动和腿部运动的几条神经全部被肿瘤影响到了。如果没有人实时监护，什么时候摔一跤把肿瘤摔破了，人恐怕就过去了。 手术的可怕之处还不止于此，肿瘤因为太靠近重要的功能区，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就算保住了命，功能的预后恐怕也会相当差，甚至能不能有自理能力都两说。 陈海仔细地来回拖动着鼠标，思考着手术治疗的可行性以及自己目前的能力是否能够处理这个问题。他最后得到的答案是——危险，非常危险。如果再给他一段时间让他好好研究，他或许能有一定的把握完成手术，但是成功率绝对不会高。 尤其是何家人的那个态度和实力，如果做得好就皆大欢喜，但是做不好何医生那个三叔和两个口蜜腹剑的哥哥可不会给陈海什么好果子吃。虽然陈海也不怕和他们碰一碰，但是这样引火烧身的事情他可不会蠢到上赶着去做。 当然他神外的系统奖励还没有使用，如果用上的话他确信自己有那个能力做好这台手术。但是现在的奖励是用一次少一次，其他的任务奖励出现得太随机，他已经把两次宝贵的机会全部用完了，他需要确保自己手头上还有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去帮助那些更需要的人，所以他不打算把这样珍贵的奖励就这样用掉。 当陈海把病历翻到了最后一页，他双手放在胸前，靠在椅背上，迎着何医生满是期待的眼睛说道：“对不起，何医生，你爷爷的情况想必你也清楚。我的建议和之前的几位医生一样，保守治疗对于你爷爷来说或许对他的生活质量是最有保障的选择。” “陈医生，连你都做不了这台手术吗？你在手术室做手术时候的我也在旁边看过了。无论从下刀的精准度，还是进刀时候的思路，都让我眼前一亮。如果不是有你神乎其技的手术技巧，你父亲不可能在我们认定没办法抢救的情况下到现在住进icu。连你都做不了这台手术，我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做。” 陈海心想，自己那时候用系统兑换了奖励，当然是无往而不利的。如果自己能回到当时的那个状态，他爷爷的情况恐怕对他不会是难事。可是这次自己不打算用系统的奖励，他也只能爱莫能助了。 “我很抱歉，但是我觉得或许你们可以再请一些其他的专家来看看。脑肿瘤本来就不是我的强项，而且我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你们家的财力和势力，只要你们愿意找，总是能找到比我更好的。我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陈海出门后把门给带上了。他最讨厌看到家属失望的表情了，他也不想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心理负担。所以他选择了回到医院的大厅，又一次进入了老僧入定的状态。 第480章 争 何医生一言不发地打开门，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精打采。看着儿子这个垂头丧气的样子，何爸爸不禁问道：“何欢，你怎么了？那个医生暂时不答应就不答应吧，我们再想办法就是了。” “不用了。” “不用了？什么意思？”何欢的答案瞬间引起了其他两兄弟的注意。 “陈医生说，爷爷的病他也治不了。建议我们遵照之前医生的医嘱，做保守治疗。” “哼！”何世豪把手里的东西往茶几上一甩，咬着牙恶狠狠地说：“老大老二，这下你们没话说了吧。之前你们还劝我，说让我为了爸的病情忍一时风平浪静。现在好了，原来人家只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现在我再去找人教训他，你们总没什么说的了吧。” 老大何文杰和老二何宇轩一时也沉默了。既然陈海做不了这个手术，那他就对何家没有任何的价值了。再维护他也就失去了意义。 还是何欢站出来维护了陈海：“三叔，你想干什么？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找上的人家，怎么可以怪人家呢？” “何欢，你是小辈，我不跟你计较。这件事情不关你的事，你就把嘴闭上等着看就完了。” “老三，何欢说得对。这件事情你要去找人家麻烦，我们不占理。而且这个医生来头不小，我们没必要去为了一点小事把他得罪死。”何医生的爸爸站出来维护儿子。 “这事儿现在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你们不想帮忙就在一边看着。如果他有什么报复我一个人全接了。我现在就去找何伯叫人，要是不把他打个半死，他还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老三！”何文杰这个时候也出言想要阻止何世豪，但是何世豪平时都不把两个哥哥放眼里，更不要说现在还在气头上了。 “爸，大伯，你们想想办法啊。不能让三叔这么去找陈医生麻烦啊！”何欢急得向两位长辈求助，脸色十分难看。 “算了吧，你三叔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就算拦了也没用。一个医生而已，打了就打了，大不了赔点钱就算了。不值得为了一个普通的医生惹的我们和你三叔反目。” 何文杰这个时候唯利是图的本性瞬间就暴露无遗。一看陈海失去了利用价值，马上转换了态度。 何欢只好转向自己的父亲求助。 何宇轩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着何欢说道：“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车上，何欢问何宇轩：“爸，你为什么不拦着三叔，他这一去陈医生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陈医生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如果他决定报复，对我们也会有影响的啊。” “我为什么要阻止他？我巴不得他此刻多闯些祸，让那老头子对他彻底失望！我们谁不知道，你爷爷这病活不了多久了。而你爷爷，偏偏对你那三叔情有独钟，宠溺有加。若非老爷子护着他，他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是这个任性妄为的模样。” “现下，你的当务之急，便是在你爷爷面前多露脸，多献殷勤，用你的关心和体贴温暖他的心。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我们家未来分配遗产的时候，你能分得更多的份额。” “爸，你能别跟三叔一样动不动就遗产，遗产地挂在嘴边了吗？爷爷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你们不想着这么救爷爷，反倒惦记上爷爷的财产了，你不怕爷爷心寒吗？” “你懂什么，我要是不争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吗？你爷爷那病要是还能治，我们肯定想办法治。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治不了了，我现在不打算他的身后事什么时候打算，等他死了之后再打算吗？” 何欢皱着眉头把头歪向了车窗的另一边，如果可以他都希望自己能把耳朵堵上。 “这些话你不喜欢听也得听。这次不一样，之前你的所有任性我都可以依你，但是这次你必须听我的。下个月你就把医院的工作辞了，我安排你进公司。我想办法让你爷爷把建材的生意让你负责。” “爸，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那些东西，我也不想做生意，我就是想当医生。” “当医生，当医生！你整天把这句话挂在嘴边，烦不烦啊！”父亲咆哮道，“当初你说你想当医生，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你，还送你出国留学，想给你找好医院，好老师带带你。可是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要靠自己的努力脱颖而出，不想靠家里的关系。好，我尊重你的选择，可结果呢？现实已经证明了，你没有当医生的天赋。到现在你都没能闯出什么名堂来，你再在上面耗着能有什么区别？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的苦心呢！” 父亲的话语犹如一根根锋利的针，深深地刺入了何欢的内心，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明白，这一生中，想要找到一件真正热爱、全身心投入的事业，就如同在茫茫人海中寻找那个唯一的灵魂伴侣，难度之大，不言而喻。 然而，当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热爱，那份欣喜和激动，却又像是昙花一现。他深知，自己的天赋并不足以支撑他走向那个梦想中的巅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曾经触手可及的目标，渐渐地离自己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之外。 这种痛苦，比起从未找到过自己的追求，更要难以承受。 “你爷爷当初希望你能投身医学事业，是希望有人能把祖上从医的事业传承下去。如果你有那个能力，我也会尽全力支持你。但是何欢，你现在已经不是孩子了，你应该要懂得为其他人考虑了。我现在争家产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我这辈子该享的福都享过了，就算没有你爷爷的财产，光是我自己这些年攒的钱，别说我自己，就是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都够用了。我现在争的东西将来还不都是你的。就算你不在乎，你难道就不为自己的孩子考虑考虑吗？” 第481章 何伯 陈海好好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待着爸妈和吴苗苗来接替自己。不成想没等来他们，反倒等来了一帮凶神恶煞的不速之客。 “陈医生，我们老板想要私下跟你谈谈，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海抬头一看，用充满蔑视的口气说道：“你们老板可真是记吃不记打啊，我都说了叫他别来惹我，可他偏偏就是不听。如果我现在有时间，我倒是不介意和你们走一趟，可是现在我没那个心情陪你们玩古惑仔的游戏，你们哪来回哪儿去吧！” “这恐怕由不得你了吧。刚刚打人的时候你不是很能的吗，怎么现在怂了？” “这么简单的激将法对我可不起作用，你爱怎么说怎么说。你说我胆小鬼也好，说我没种也罢，总而言之一句话，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陈海以退为进的做法反倒把他的话给堵住了，于是他只好改换了策略：“陈医生，我们不想在医院里动粗，但是如果你不识好歹的话，那我们也就只好在医院动手了。” 说着，他还作势扭动了一下手腕。好像下一秒就会出手一般。 陈海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我是高看了何家的好家教，我还以为你们起码会有点基本的教养，至少不会选择在医院动手。” “废话少说，今天这一劫你是逃不掉了，是我们把你打一顿再把你架出去，还是你乖乖地跟我们走，你自己选吧。” 陈海见事情没办法善了，遂答应和他们一起出去了。毕竟因为自己干扰到医院的医疗秩序就不好了。 陈海被他们带到了医院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两边的商铺都还没开门，因此倒也还算是隐蔽。 为首的正是不出所料的何世豪，旁边还站着一个头发花白，身着一身传统练功服的老人。 见陈海在一群人的“挟持”下走了出来，何世豪忍不住得意地说道：“你不是很拽的吗，有本事现在再拽一个看看。” 陈海用了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何世豪，知道和这样的人根本没什么可说的，便转头对着那个老人说道：“你们想要干什么麻烦尽快，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再晚就要过吃早餐的时间了。” 陈海这样轻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何世豪，陈海刚刚的举动，分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既然你想死，那我们就成全你。何伯，给我把这小子往死里打。”旁边的人得到命令马上就对着陈海行着合围之势。陈海用余光仔细注视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以雷霆之势予以还击。 周围的气氛紧张得仿佛可以拧出水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杀的气息。 “等一等。”眼看战斗一触即发，何伯竟然跳了出来阻止了。“在下何川，是何家的客卿。在何家几十年了，也算是有一些名望。冤家宜解不宜结，依我看不如请这位小兄弟给三少爷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何伯，你为什么……” 没给何世豪说完话的机会，何伯就伸手阻止了何世豪。看来这个何伯不是什么小角色，至少他说的话，何世豪都没有反驳，其他人没有他的首肯，连向陈海出手都不敢。一般的客卿可没有这个能力。 “怎么样，小兄弟？” 众人的目光此刻全部汇聚到了陈海身上。何世豪的眼中流露出了不甘的神情，像是恨不得扑上来把陈海生吞活剥了一般。 其他人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虎头蛇尾地就结束了，何阎王今天居然转性了。要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可是曾经把人活生生打成残废的。是他老了所以性格转变改吃素了吗？他们也只能找到这个原因了。 “我觉得吗？我觉得你的提议很不怎么样。”陈海冷峻的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竟然拒绝了！这小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是啊，等会儿他一定会为自己没有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后悔的。” 陈海的举动让其他人一下子炸开了锅，而何世豪则是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赶忙在旁边撺掇道：“何伯，你看这小子，他未免也太猖狂了。既然他不识抬举，我看您也不用给他留面子了。” 何伯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何世豪的话语充耳不闻。他的双眼紧紧地锁定在陈海的身上，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那眼神中的深邃和熟悉感，让他忍不住陷入回忆的旋涡。他试图寻找这种感觉的来源，但却无果而终。 陈海站在何伯的对面，他的眼神坚定而明亮，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那眼神中没有一丝的畏惧，反而充满了决心和勇气。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流露出从容和自信，仿佛在告诉何伯，无论即将发生什么，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织、碰撞。这一刻，他们仿佛成为了整个世界的中心，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一定要如此吗？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们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到这个地步吗？” 何伯竟然退缩了！虽然他没有直说，但是这句话的第二层的含义不就是他不想和陈海正面对上吗？ 他们又转头再次打量了一下陈海，此时的陈海浑身充满了内敛的张力，他的身体就像一张紧绷的弓，浑身写满了两个字——危险。从他的眼神中，你可以感受到一股无法遏制的力量， “不是我要找你麻烦，是你们的这位三少爷，像只狗一样一直咬着我不放。我这个人从不主动挑事儿，但是有事儿找上门来了，我也不怕。而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难得的对手，就这样不了了之你不觉得可惜吗？” “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吧。要是早知道今天会遇上的是你，我就不带那么多碍事的人了。顺便问一句题外话，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看你的年纪，或许我还认识你师父呢？” “我没有师父，你也不用担心什么，等打完这一场，一切自然明了。” 第482章 交手 陈海首先发动攻击，他一个箭步冲向何伯，右拳紧握，带着风声狠狠地砸向何伯的面门。何伯眼神一凝，身体微微一侧，巧妙地避开了陈海的攻击。紧接着，他顺势一个回旋踢，直取陈海的后背。然而，陈海反应迅速，一个前滚翻躲过了何伯的攻击，同时顺势起身，左腿横扫向何伯的腰部。 何伯见状，身体向后一仰，双手撑地，一个后空翻稳稳地落在了陈海的身后。他转身面对陈海，双腿微微弯曲，做出防守的姿态。陈海见状，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围绕着何伯快速移动，试图找到突破口。 突然，陈海一个疾步冲向何伯，左拳虚晃一招，右拳紧跟着狠狠地砸向何伯的胸口。何伯眼神一凛，双手交叉护在胸前，硬抗了陈海的这一拳。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何伯被震得后退了几步，但他很快稳住了身形。 陈海并没有给何伯喘息的机会，他紧追而上，双腿连环踢出，直取何伯的下盘。何伯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他身体微微一跃，躲过了陈海的攻击，同时双手成爪，狠狠地抓向陈海的后背。陈海感受到背后的劲风，一个侧身翻滚，再次躲过了何伯的攻击。 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快，对决上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观众们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的两位高手。他们的每一次交锋都让人心惊胆颤，仿佛稍有不慎就会决定胜负。 在一次激烈的交锋后，陈海和何伯都微微有些气喘。他们知道，这场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陈海突然一个箭步冲向何伯，双手成拳狠狠地砸向何伯的面门。何伯眼神一凝，双手交叉护在胸前硬抗了陈海的这一拳。与此同时他也发起反击，右腿狠狠地扫向陈海的后背。陈海感受到背后的劲风，但他并没有躲避，而是借着何伯的力量一个前空翻稳稳地落在了何伯的身后。紧接着他顺势一个回旋踢狠狠地踢向何伯的后脑勺。 何伯虽然反应迅速想要躲避但这一次陈海的速度更快一些，何伯被踢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站直了身体向陈海投去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你真的没有师父吗，你这一身的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 即便陈海此刻面对何伯完全没有多少的胜算，可陈海依旧没有任何的担心和害怕，反而是肾上腺素爆棚。他非常享受这种拳拳到肉，高手对决的感受。 自从之前他和林傅执有过一战之后，他就从未松懈过对于自己的锻炼。虽然他的武学造诣算不上进步神速，可也已经相比之前有所精进了。 这个何伯的实力比起林傅执还要高，比起林傅执更多了几分老道的经验和狠辣。如果不是他年纪大了，身体素质有所下降，再加上他下手似乎有所顾虑，陈海恐怕还真的难以从他手上讨得几分便宜。 “我说过了，我没有师父，你也不需要有什么顾虑。即便是我有师父，我也不会和你们家三少爷一样，打输了还要回去哭哭啼啼地搬救兵。” 再次被陈海这般拉踩，何世豪恨的咬牙切齿，他对着何伯大声叫嚷道：“何伯，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小子拿下！” 被何世豪这么一催，何伯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何世豪就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闭上了嘴巴。反而是他看向陈海的眼神，多了几分的深邃和沉思。 “住手！” 原本还想再继续和何伯继续交手的时候，旁边的巷子入口处就传来了一声老迈龙钟的喊声。虽然力量和气势不是很足，但是却立刻喝止住了何伯还有旁边的一干人等。 表现最为明显的就是何世豪。原本还想着怎么把陈海碎尸万段的他一听到声音，见到人之后马上换了副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哈巴狗似的讨好表情，朝着声音的源头迎了上去。 “爸，你怎么来了。” 只见何医生推着一位坐着轮椅的老人走了出来，身边除了一个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年轻人之外，便再无旁人了。听何世豪叫老人爸爸，恐怕这个人就是何医生说的那个脑肿瘤压迫的何家老太爷了。 “我要不来，你还想做出什么荒唐事儿？回去再收拾你，你现在给我闭上嘴在旁边好好站着。” 老人话一说完，何世豪竟然还真就乖乖地站到老人身后去了。乖巧的模样和之前嚣张跋扈的二世祖作风简直判若两人。 何医生赶紧来到陈海身边，确认道：“陈医生，对不起啊，我来晚了，你没事儿吧？” 陈海眼看接下来的架打不起来了，竟然有了几分的失望。虽然自己这次的所有麻烦都是因为何医生，但是陈海却也没有迁怒于他，只是有些不爽而已。 陈海表示自己没事儿之后，从旁边的地上捡起了自己的衣服。拍拍上面的尘土之后，便准备离开。 “老夫何冲，是这孩子的父亲。这孩子从小被我娇惯坏了，得罪了陈医生，我替他向你道歉了。” 何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把陈海迈出去的步伐给慢了下来。 “废话不用多说了，这件事情我无意花费自己的精力。你们只要不再来烦我，我也不会找你们麻烦。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后，我自然会离开。我得回去了，我的家人要是这么久联系不上我，他们该着急了。” “顺便再提一嘴，你的病很危险，不应该在没有监护的情况下就出来。如果没什么事儿就赶紧回去吧。你脑子里的肿瘤一旦破了，即便是直接开颅都未必来得及，更不要说现在这样的情况了。” 说完，陈海便离开了。 望着陈海的背影，何冲倒是陷入了深思。“这小伙子挺有意思的。何忠，你们俩交过手了吧，你觉得他的身手怎么样？” 何忠也就是何伯的真名，原本是何家上一辈家主收养的孩子，和何冲从小一起长大。因为对何家忠心，所以便被上一辈的家主赐姓了何。大家出于尊重，便叫他何伯。 第483章 驱逐 “何忠，何忠！想什么呢，叫你都没听见。” 何伯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哦，我就是在想他刚才的招式，一时入了神，你刚刚问我什么？” 何冲看着何伯反常的样子，有觉有些奇怪：“我是在问，他的身手你觉得怎么样？不过看你的样子，想必他的身手肯定不一般吧？” “的确，他的身手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轻人。除了欠缺些实战经验，无论是招式，力度还是对于时机的把握都非常到位。我竟然一时间拿他不下。虽然我没有使出全力，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也有所保留。真要拼到弹尽粮绝，我七他三吧。” “不会吧，何伯。你可是我们家武功最高的人了，寻常练武人连近你的身都做不到，他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 何冲知道何伯不是那样信口雌黄的人，他既然这么说了，陈海就一定有他的独到之处。想到陈海的年纪，又联想到陈海的背景，再加上他不凡的身手，何家招惹上这样一尊大佛，实在是够让人头疼的。 世豪这小子如今是越来越放肆了。如今自己的身体成了这样，也管不了他多久了。要是哪一天自己不在了，全家还有谁能压得住他。以他这样的性子，如果惹到了我们惹不起的人，到时候恐怕就是灭顶之灾。 想到这些，何冲当即拍板：“世豪，明天起你去云滇的分公司去，把那边的茶叶生意给我做起来。如果做不起来，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什么？爸，就为了这么个小子，你要把我赶到云滇去？我可是你亲儿子啊，你忍心把我发配到那穷山恶水的地方吗？” “话已经出口，再不忍心也只能这么办了。以前是我对你太过骄纵了，眼看我也没几天活头了，要是再不管管，我怕是有一天你闯了祸，就没人能帮你擦屁股了。” “爸，你不能那么对我。你怎么罚我都可以，我不想离开你。” “带下去，明天送三少爷上飞机。要是他敢偷偷回来，抓到一次，我就和他脱离父子关系，所有人都是见证。” “爸，我错了，爸，你不能那么对我，爸……” 何世豪的声音随着被带走，声音也逐渐减小。 “何忠，你来推我去旁边走走。何欢，你先去上班吧，时间也不早了。今天你做得对，要不是你通知我，我们和陈医生今天这个梁子恐怕就结下了。如果可以的话，帮我们再跟陈医生道个歉，好好安抚一下。如果他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尽管跟家里说。” 何医生蹲在何冲旁边，对着他说道：“爷爷，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你现在身边可离不开医生。” 何冲宠溺地拍了拍何医生的手：“没关系的，有何忠跟着我呢。我们就在医院附近逛逛，不会有事儿的。” “是啊，孙少爷，你回去吧。老爷有我，不会有事儿的。” 听到两个老人都这么说，何医生也就只好作罢。“那我就先去上班了，有什么事儿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何冲点了点头，等何医生离开后，他又说道：“推我去个清静点儿的地方吧。” 何伯随即心领神会。等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何伯开口道：“对三少爷的惩罚是不是太重了点，虽然他确实是任性了一点，可也不是那么十恶不赦。” “要是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这样。”何冲坐在轮椅上，忧心忡忡的。“你也能看出来，那个陈医生不是一般人。这件事是我们有错在先，虽然人家说不计较，但是我们也得拿出个态度来。” “表个态度也不用把人赶走吧，如果按照您的标准，三少爷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可就不好说了。” “当然不止这些，老大和老二这些天的小动作你我都看在眼皮子底下。我还没死呢，他们就盘算起怎么兄弟阋墙抢财产了。要是哪一天我真的闭眼了，凭老三那个无能的样子，怎么可能争得过他的两个哥哥。我这么做也是在保全老三，希望他两个哥哥看在他没有威胁的份儿上，能放他一马。” 何冲目光远眺，心里止不住地后悔：“这事儿说来也怪我，老三当年出生的时候，正好出了秀秀那档子事儿。我觉得可能是我之前对几个孩子的要求太严格，才导致他们叛逆的性格，想要离开家，所以对老三就格外地疼爱，有求必应，没成想养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兄弟不和，父母无德，我这个父亲做得太失败了。” “老爷，你别这么说，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只能怪世家豪门每个人都在争名逐利，亲情淡薄。即便是英明如康熙，不也是面对九子夺嫡而无能为力吗？这是无可避免的。” “你也不用再安慰我了，我现在心里挺明白的。这几天，我反复在想过去的事情，觉得在生死面前，其实很多东西都不那么重要了。我昨天做梦，梦到以前秀秀哭着求我答应她的婚事，想要抓住她的手的时候，梦却醒了。枕头也被弄湿了。现在想想，如果我当时能稍微松点口，也许她就不会因为受不了我的反对而离开了。以致于这么多年我连她的消息都不知道。”说到这里，何冲的眼睛有点湿润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心里满是遗憾和痛苦。 “老爷，说起小姐，我还有一件关于陈医生的事而，不知道应不应该讲。” “你怎么了，这么吞吞吐吐的，你以前可不这样。难道也是年纪大了，所以变得优柔寡断了吗？我们俩之间还有什么应不应该的，有什么就说什么。” “刚刚我和陈医生交手的时候，我从他的招式里看出了一点门道。好像和老家主当时教我们的是同一路数。” “你说什么，你确定吗？”何冲的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老爷您别激动，我也只是初步的判断。我也问过陈医生，但是他不肯透露自己的武功是跟谁学的，我也不好强问。” 第484章 线索 “你还记得当年我爹教我们武功的时候说的吗？” “当然记得，否则我也不可能会在和陈医生交手的时候那么吃惊。老家主当年说过，何家的武功，那是何家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绝技，与医术一同，构成了何家的两大支柱。” “当年我们何家的祖先医武双绝，一手医术妙手回春，一手武功威震四方。传说中，祖先曾从一块神秘的护身符中领悟出这两门绝技的奥秘。正是依靠着这两门绝技，为何家子孙打下了如今的基业。在临终之际，祖先将这两门绝技分别传授给了两个儿子。他们郑重其事地接过祖先的嘱托，誓言要将这两门绝技传承下去。然而，历经几百年的沧桑变化，武学的传承逐渐凋零，只剩下了一些残缺的部分，而医术更是早已失传，成为了何家子孙心中永远的遗憾。” “没有错，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办法寻回失落的武功和医学。因此对那张护身符我没有少研究。可不管我怎么看，那张祖传的护身符就只是一张普通的护身符而已，半点神异之处都没有发现。” “后来因为秀秀从小体弱多病，我便给了她。希望我何家的祖先能够保佑她平安长大。直到秀秀离开家，再没有回来，那张护身符也就没再出现过。这个陈医生，如果真的武功路数和我们是一脉的，又是医生，那他一定和秀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行，我现在就要去问问他。” 另一边的陈海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医院，看到手机里十几个未接电话，他知道爸妈和苗苗一定急坏了。 赶到后，陈海解释自己去忙了下抢救的事情，满头的汗也被他解释成自己跑回来流的。虽然他们看出陈海的样子怪怪的，但是他们怎么想都不会想到，陈海刚刚是出去找人打了一架。 在和爸妈交接完之后，陈海便一个人回了酒店。本来苗苗是想跟着陈海一起回来的，但是陈海想到爸妈识字不多，对医院的流程不熟悉，因此想了想还是让苗苗留下了。 回到酒店的房间，陈海出乎意料地接到了郑筱的电话：“陈医生，你这些日子考虑得怎么样？我可是听说你在医院里把病人给打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劳您大驾了，我两天没合眼了，没什么事儿我就挂了。” “先别挂。陈医生，我听说你去新安医院救了个人？” 陈海有些奇怪。他对于郑筱知道自己的行踪不惊讶，可是他为什么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是又怎么样？”陈海按下自己的怀疑问道。 “我想请陈医生停止施救！” 此话一出，陈海的瞳孔骤然缩小。陈安宇的事情怎么会引起郑筱的注意，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不对，陈海马上否认了这一猜想。如果他知道了陈安宇和自己的关系，他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既然他不知道，自己不妨再套一套他的话：“你知道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除非你能给我一个足以让我信服的理由。” “理由很简单，这个人是我下令追杀的，我绝对不会让他这样苟活于世的。即便你今天救了他，他也迟早是个死人，何必浪费你的精力呢？” “你为什么要杀他，难不成他还是什么我不知道的重要人物吗？”陈海压抑着内心的不安，继续追问道。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陈医生是聪明人，应该明白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的道理。” “那你也应该明白，任何时候医生都没有放弃病人的道理。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哪怕他十恶不赦，亦或是百死莫赎，那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 陈海眼看问不出什么，和郑筱针尖对麦芒，通话氛围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但是郑筱现在还不想和陈海撕破脸，所以也压制住了内心的不满说道：“是我唐突了，这件事情就当我没说。不过陈医生，我的耐心不多，我想你也是时候该给我一个答复了。合作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这么久都没有表态，我想已经够能说明一些问题了。我暂时还没有想好，你如果逼着我表态，那结论恐怕不是你想听到的。” 陈海之所以对郑筱仍是这样虚以委蛇，是因为他不想让郑筱掺和进自己打人的事，不然这件事处理起来就够自己麻烦的了。 郑筱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给了陈海一定的喘息空间：“好，我再给你一些时间，不过我希望下次再问的时候，你能告诉我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 挂了电话，陈海一个人躺在了酒店床上，在陈安宇身上，藏着自己太多的秘密。他到底是怎么和郑筱扯上关系的？为什么对方又要置他于死地？他都为什么手下有着一帮像林傅执那样愿意替他的卖命的人？这些和他这些年来没有回来有没有关系？ 这些问题除了还在icu昏迷中的陈安宇，没有人能够回答陈海。带着这些问题和连日来的困倦，陈海在酒店的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陈海能这样安心睡过去，可是何冲可就没办法那么冷静了。自从知道陈海有可能与他女儿有关，他二话不说就让何伯推着自己来到了陈海所在的地方，不过他和陈海前后脚，没有遇到。听说陈海的父母就在这儿，他便退而求其次，找到了陈海的爸妈。 “请问你们是陈医生家属吗？”何伯对着陈海爸妈和苗苗问道。 “我们是阿海的父母，请问你们是？” “陈先生您好，我是何忠，这位是我家主人。我们之前和陈医生之间有一点误会，所以想来找陈医生好好解释一下，陈医生在吗？” “真不巧，阿海刚刚出去了。你们有什么事晚点找他吧，或者你们有什么需要我们转达吗？” “陈医生不在吗，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两位的口音听起来不像是我们本地人，是从别的地方远道而来的吗？ “我们是商州人，这次来是因为有点事儿要办。” 第485章 死讯 “哦，商州人。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麻烦两位，希望两位能够据实相告。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何秀秀的女孩儿？” “你认识秀秀？你是她的什么人？”陈海的爸妈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你们……竟然真的认识秀秀！”何冲的声音颤抖着，透露出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期待。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对方，仿佛要从他们的表情中搜寻出一丝关于女儿的线索。 “她现在在哪儿？她过得还好吗？”何冲迫不及待地追问着，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关节都有些发白。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女儿的思念与担忧，这些年来的牵挂与煎熬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是不是已经有孩子了？算起来，孩子应该已经读大学了吧？”何冲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想象中的幸福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秀秀成为母亲的模样，还有外孙或外孙女在大学校园里青春洋溢的身影。 “能带我去见见她吗？”何冲的眼神中充满了恳切与期待，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一刻，他顾不得自己的病情，只想立刻见到女儿，确认她是否安好。他站起身来，步伐都有些踉跄，但眼神依旧坚定，准备迎接这突如其来的重逢。 “你是秀秀的什么人，我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我是秀秀的父亲。秀秀当年离开的时候是25岁，一头黑色的头发，瘦瘦高高的。大眼睛，高鼻梁，眼神里总是发着光，笑起来的时候两个酒窝就会露出来，特别好看。她的胸前总是戴着一个护身符。她特别喜欢吃栗子，还总是喜欢拿栗子沾着白糖吃，因为她说只有这样吃才能品味出栗子的真正美味。” 一说起自己离家的这个女儿，何冲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何秀秀在他的记忆里从未消失过，她的音容笑貌，她的举手投足，都时常浮现在他的眼前和梦里。 陈海的爸妈越听越心惊，因为他们认识的何秀秀，和这个老人家描述的一模一样。能够说出何秀秀这么多的细节，恐怕也就只有她的亲生父母了。没想到陈海刚知道自己的身世，现在连自己的外公都出现了，这算是天意吗？ “这下你们应该相信我是秀秀的亲生父亲了吧。秀秀有跟着你们来吗，能让我们见一面吗？” 见着秀秀父亲殷切期盼的目光，他们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向这位垂垂老矣的父亲说明她的女儿，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何老先生……”陈海的爸爸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何冲转过身来，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们看见他的眼角微微颤抖，似乎早已预感到了什么。 “秀秀她……”另一人吞吞吐吐，声音几乎被哽咽所淹没。 何冲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但他仍然坚定地注视着他们，等待着那个他心中早已有所觉悟的答案。 “秀秀她，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不在了。”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何冲的心头。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而茫然，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他们看见他的肩膀微微颤抖，那个曾经坚强如钢的老人，此刻却如同一片在风中摇曳的枯叶。他们无法承受他的悲痛，但也知道，这是他们必须告诉他的真相。 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只有何冲那悲痛欲绝的心跳声，在空旷的走廊上回荡。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老爷……” 何冲一时经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在晕过去的这段时间，何秀秀离开家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了何冲的眼前。 在何冲的记忆深处，那个清晨的阳光特别柔和，仿佛大自然都在为秀秀的离开感到惋惜。秀秀站在家门前，她的黑色长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阳光洒在她瘦削而高挑的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她的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但眼角却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湿润。她紧握着那个家族传承的护身符，仿佛那是她与外界的唯一联系。 “爸爸，我要走了。”秀秀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她努力保持着坚强。 何冲看着女儿，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打心底里舍不得秀秀离开。他也清楚，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 “秀秀，你真的想好了吗？就为了这么个男人，连你的父亲都不要了。你今天一旦踏出了这个家门，再想回来却也是不能够了。”何冲的声音有些决绝和残忍，但他的眼睛深处却充满了不舍与担忧。 秀秀点点头，她的眼眶已经红润。但她没有哭，她知道，她不能让父亲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毅然决然地踏上了那条通往未知世界的道路。 看着女儿渐行渐远的背影，何冲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思念与牵挂。他知道，从那一刻起，他的心中就永远缺了一个角，而那个角，就是秀秀。 这一幕，仿佛就在昨天，清晰而又深刻。每当何冲想起那个清晨，他的心都会感到一阵揪痛。 “秀秀，秀秀你不要走，是爸爸错了，你不要走，不要走！”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恳求，仿佛整个灵魂都在呼唤着那个离去的身影。他向前迈出一步，试图抓住什么，但双手只是徒劳地挥舞在空气中。 “秀秀，你不要走，不要走！”何冲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哀求和呼唤。但那个离去的身影却再也没有回头，只留下了一个空洞和寂寥的背影。 “爷爷，爷爷，你醒一醒，爷爷。” 何冲的眼睛一下子睁开，全身都已经被汗水和泪水浸透。他的目光四处搜寻，却始终没能找到他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得而复失的感觉令他更是痛不欲生。虽然他的儿子和孙子满满地围了一床，却始终补不齐全他心中缺失的那一角。 第486章 外孙 “爸，你终于醒了，我们一听说消息就都赶来了。医生说你是一时间受到的打击太大，晕过去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何宇轩和何文杰在床边询问道。 何冲失望地摆了摆手：“我现在没什么事儿，让何忠留下，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好好休息会儿。” “爸，这个时候你身边怎么能离人呢！真让我们回去，我们也不放心。你如果想人少一点休息会儿，我看不如让老二先回去，我们夫妻俩先留下照顾您。要是我们忙不过来，再让老二夫妇俩来替班。” 不等何冲表态，何宇轩先他一步说道： “大哥，我看你和大嫂两个人黑眼圈这么重，恐怕昨天没睡好吧。我看不如你和大嫂先回去，我和淑媛两个人留下照顾爸就够了。何欢对医院的情况也了解，真要有什么事儿那也更顺手。你放心，有什么情况，我和淑媛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我是老大，论情论理都该是我留下照顾爸。何欢的电话我也有，真要有什么情况难道何欢还能不帮我们吗？你们先回去吧，公司那边的事儿你这两天还得处理，可是离不了你啊。” “话不是这么说的……” “够了够了，你们都别吵了。你们一个都不用留，何忠留下就行了，你们都给我滚回去做好自己的事情。要是有需要，我会派人通知你们的。” 何宇轩和何文杰两个人想要抢着在自己面前表现孝心，生怕自己少吃一口的心思，何冲看得一清二楚。自己现在就想知道秀秀的事情，不想让这两个各怀鬼胎的孩子妨碍自己。既然说不走便干脆拿出自己大家长的样子，直接命令两个人离开。 自己一帮人全部都走，老二这边还有何欢在医院近水楼台先得月，何宇轩自是乐见的。“既然这样，大哥，那我们就都走吧，我们把家里和公司的事情料理好，爸也能少操些心。” 何冲都已经发话了，即便何文杰心中再有不满，那也只能憋着。“好吧，那爸，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事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们会马上赶来的。” 何冲点了点头，随后何文杰和何宇轩一干人便离开了。何冲对着何忠问道：“我昏迷的事情和秀秀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吧？” “老爷你放心，您昏迷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们也只是以为你是旧病复发导致的，没有人起疑。” “那就好！陈医生的父母还在吗，让他们进来，我还有事情想问问他们。记得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也不要让任何人听到我们的谈话。” “好，我马上去安排。陈医生的父母就在外面守着呢，我全部叫他们进来。” “何先生，你没事儿吧，可是把我们吓坏了。”陈海的爸妈进来就急切地询问病情。 “我没事儿，让你们担心了。陈先生，能不能请您告诉我，秀秀……秀秀她是怎么……怎么没的？”何冲强忍着丧女的锥心之痛，问出了这个困扰着他的问题。 “我们可以告诉您，但是您要答应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陈海爸妈在何冲昏迷的时间，仔细商量了一下。虽然何冲在知道陈海是他的亲外孙之后，可能会想要陈海陪在他身边。但是他们想着何冲年纪这么大了，刚经历丧女之痛，如果不告诉他陈海的身份，未免对他太过残忍，对陈海自己也不公平。因此他们最终商量完之后，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陈海和何冲，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你们放心，我撑得住。”虽然这么说，但是何冲苍白的面容实在是难有什么说服力。 “其实我们不是陈海的亲生父母，按血缘关系，我们应该是陈海的大伯和伯母。陈海的亲生母亲就是秀秀，秀秀当初就是在生陈海的时候难产去世的。” “这么说来，陈医生竟然……竟然就是我的外孙！我竟然还有一个外孙！”何冲的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惊喜。 “没错，陈海的确是您的亲外孙。当年秀秀离世之前，把陈海托付到了我们两口子手上，我们也一直把陈海当成亲生儿子抚养长大。直到前几天，陈海的生父送来医院抢救，我们不得已才把陈海的身世告诉了他。可能一切都是天注定吧，就在今天，你也找上门来了。上天就是要让陈海把缺失的亲情全部补偿回来。” 陈海的出现冲淡了何冲内心的悲痛，他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我有个外孙，秀秀有个儿子……” “当年秀秀走的时候，我们也找过秀秀的家人。但是秀秀不肯说，我们也就没有再动过找人的念头。没想到今天就让我们遇上了。” “陈海现在怎么样，他过得好吗？” “陈海这孩子很有出息，他现在在京华大医院里当医生，医院的领导可器重他了。这个就是陈海的女朋友，我们本来已经在准备他们俩订婚的事情了。” “孩子，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吴苗苗走了出来，笑容满面地说道：“外公您好，我是吴苗苗。” 何冲看着吴苗苗越看越喜欢：“这孩子长得真漂亮，今天太匆忙了，我都没什么准备。等下回，下回我一定给你准备一个好礼物。” “外公，不用了。这些年陈海都没能在您身边尽孝。该是我和陈海给您准备礼物才对。” “好，好，好，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就是最好的礼物了。苗苗，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我怎么觉得你很面熟。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青苗集团的少东家吧，我在杂志上见过你的照片。” “是的，外公，您真是好记性，青苗集团确实是我爸的产业。” “没想到我这个外孙这么有本事，能把你这位青苗集团的小公主追到手。你爸爸知道你们在一起的事情吗，陈海和你爸见过面了吗？” 何冲知道吴苗苗的身份后，反而担心起来，怕吴勇会阻止陈海和吴苗苗在一起。 第487章 外公 “外公你放心，我爸见过陈海了，他对陈海很满意，一直催着我们结婚呢！说起来，陈海还是我爸的救命恩人，正好爸妈这次也来了，我想等这边的事情过去了之后，就让两边的家长见一面，把订婚的事情定下来。如果外公能在，那就更好了。” 吴苗苗顺水推舟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前她还想这么说能不让陈海的爸妈感到拘谨，现下正是时候。 “好孩子，陈海有你们，我就放心了。” 吴苗苗微笑着说：“我把陈海叫来吧，陈海知道外公，一定会很高兴的” 正在熟睡中的陈海，接到了吴苗苗的电话，第一反应就是陈安宇出状况了。赶紧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接过电话：“怎么了，苗苗，是我爸出什么事儿了吗，我现在马上过来。” “不是不是。”吴苗苗赶紧解释，你爸他没事儿，就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赶紧来医院吧，记得好好捯饬一下。 陈海重重地叹了口气：“什么消息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个电话差点把我心脏病给吓出来。有什么事儿不能等我晚上过去再说啊。” “我们遇到你外公了，你来不来？” “外公，什么外公，我们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会是这几天累晕了吧？” “哎呀，电话里说不清楚。我现在让你过来，你来不来？” “来。”陈海叹了口气。“您老人家都这么说了，我能不来吗？你们现在还在原来的地方吗，我找你们去。” “你还去老地方，我去接你。” 吴苗苗轻轻牵着陈海的手，两人一同走进了何冲的病房。病房内，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整洁的床单上，营造出一种温馨而宁静的氛围。 何冲一看到自己的外孙精壮的体魄，俊郎的外貌以及不凡的气度，乐得都合不拢嘴了。 “我的好外孙，你终于来了。”何冲的声音略带沙哑，却充满了温暖和慈爱。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和欣慰，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等待和期盼都得到了最完美的回应。 陈海一脸的不知所措。何冲出现在这儿本来就已经够反常了，他还话里话外说自己是他的外孙。他转头向自己的爸妈求助。 “是真的，陈海，他真的就是你的亲外公。”陈海爸爸对着迷茫的陈海说道。 “外公？爸，你不是说我亲妈没有亲人吗，你怎么这么确定他就是我外公？” 陈海对于何冲突然的认亲心存怀疑。毕竟这实在是太巧了，自己刚刚得知自己的身世，莫名其妙地就冒出一个外公来，自己之前还正好见过，这实在是太反常了。尤其是郑筱掺和进来之后，他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是真的，孩子，我真的是你的外公啊。不会错的，你的眼睛和秀秀一模一样，我不会认错的。” “对啊，阿海，你外公描述的你母亲的模样还有特征，年龄都能对得上。而且他连你母亲留给你的护身符都说对了，不会有错的。”陈海妈妈在一边附和着。 “妈，我亲妈的年龄和外貌特征，只要有心想打听出来也不是难事，这些说明不了什么。” “孩子，你有警惕心我可以理解。其他的东西好打听，但是那枚护身符的样子总总做不了假吧。那枚护身符是我们家家传的，当年是我亲手交到你母亲手里的。你要是还不信，我可以把上面的图案画出来给你。” 让老人家在病床上这样做似乎对他有些残忍，但是出于谨慎，陈海还是拿来了纸笔。 这护身符在何冲手上多年，虽然时间已久，有些小的细节有些记不清楚了，但是总体的模样还是能记得个大概的。 在何冲落笔的时候，陈海就意识到了何冲恐怕画的就是自己胸前的那个护身符。不出意外，他恐怕真的是自己的外公。 待最后一笔落下，何冲将手中的纸递给了陈海。陈海接过一看，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怎么样，这下你应该相信我了吧？” 不知怎的，陈海看着面前的这个老人，一时间竟然有些叫不出口。 “陈海，你在那儿愣着干什么，到底对不对啊？对的话赶紧叫人啊！” 陈海看着何冲慈眉善目的样子，艰难地开口道：“外……外公。” “诶，好孩子，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陈海凑到床前，任由这何冲摸着自己的脸。 “没想到我何冲这辈子临了了还能遇到自己的亲外孙，老天也算待我不薄了。” 经由何冲这么一提醒，陈海才想起何冲身患脑肿瘤，不久于人世的事情，他当即说道：“外公，其实你的病我有办法治。” “真的吗？可是你不是和何欢说，你没办法治疗吗，你如果只是为了安慰我，没有把握就不要做这个手术了，我已经接受了现实，那么多的名医都说治不了，恐怕是真的治不了了。” “外公，你相信陈海吧！陈海可不是一般的医生。当初我爸也是被所有的医生说治不好了，就是陈海给治好的。要不然我爸爸也不可能对陈海有那么大的好感。陈海说能治，那就一定能治。”吴苗苗在旁边开口道。 “我看先让何医生……表哥给您做个新的检查吧，我看看您的病情有没有什么新的变化。这个手术宜早不宜迟，您先安排吧。我想您应该有办法直接安排检查的。” “好，我听你的。不过陈海，你得记得答应我一件事，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在其他人面前先不要表现出来，即使是何欢也是一样。这件事除了房间里的人，其他人谁都不要告诉。在其他人面前，我还是叫你陈医生，你叫我何先生。” “为什么？”陈海不解地问道。 “这件事情牵扯的东西太复杂，等过些时候我再慢慢说给你听。总之你记得，我是你外公，我不会害你的。” 陈海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听您的。” 第488章 母亲与外公 何家的力量还是毋庸置疑的，没用多少时间，何冲的血常规，尿常规，ct，心电图等一系列的检查报告就尽数到了陈海的手上。 其中最重要的无疑就是脑ct了，相比起之前何欢给自己的报告，何冲的脑肿瘤进展速度不算快，至少还在陈海认知的可控范围之内。 “怎么样，陈医生，老爷的病还能治吗？”何伯在旁边问道。 陈海一边换着片子，一边回答道：“从片子来看，手术确实有风险，但是我还能做。只不过有几项术前的指标有点高，需要事前控制了之后才能做手术。我会先跟主治医生交代好，让他做定期检测的。等到指标达到标准后，我会尽快安排手术的。” “真的吗，谢谢，谢谢陈医生。老爷，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是啊，这样一来，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安排了。” 陈海见他们手术信心爆棚的样子，还是决定先泼一盆冷水让他们冷静一下：“外公，虽然手术我能做，但是手术就是手术，是有创的操作，风险还是有的，你们也不要太乐观了，还是要配合医生的话。” “我明白的，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都会做好最坏的打算的。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不管这次手术成功与否，在我死前能见到你，看到你过得这么好，我也就算是死而无憾了。秀秀如果看到，肯定也会觉得欣慰的。” “外公，能告诉我你和我妈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陈海一直想问，明明外公和妈妈互相想念着对方，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他们之间出现这么大的隔阂，以至于妈妈临终前都没有提起外公，即便是外公也没有寻来。 但是怕引得外公伤心，所以一直没有问出口，现下外公自己先提起了自己妈妈，他也正好问出来。 “小少爷，这件事等以后再说吧，家主他这些年来也一直在后悔，眼下他刚经历你母亲去世的打击，过去的伤心事还是等晚些时候让我来告诉你吧。” “没关系的。”何冲拦住了何伯的话头。“这些事情陈海有权利知道，你就让我说吧，说出来，我也能好受些。” “其实当年和你母亲断绝父女关系，我也是一万个后悔。你母亲是我几个孩子中最疼爱的，也是最孝顺的。从小到大，你母亲都没有让我操过心。不像你的几个叔叔伯伯，不让人省心的。那时候不管有多累，多忙，只要看到你母亲，我就能一下子放松下来。直到有一天，你母亲告诉我，她和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相爱了，想让我成全她们。” “难道是因为我父亲的家世，所以外公棒打鸳鸯，才和我母亲闹成这样的吗？”何冲一说到这儿，陈海又想到了老套偶像剧剧情。和吴苗苗接触的时间，陈海才明白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并不全是空穴来风。越是家世显赫的世家，越是看重联姻和血缘。虽然陈海对于何家的权势没有具体的了解，但光是目前展现出来的东西，就已经说明了一些东西。 “当然不是，如果只是钱的问题，我何家难道还养不起一个姑爷吗？虽然在世家大族里，联姻的事情并不少见，可我何冲根本不屑于那些东西。相比起自己女儿的幸福，那些东西在我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只要你母亲愿意，就算是个乞丐我也能把他培养成企业家。” “那究竟是为什么，会让你和我妈妈闹到这个份儿上？以至于这么些年你们都没再联系？” 陈海不经意的话再次刺痛了何冲的心，何伯实在不忍何冲再挖开自己结痂的伤疤，便抢过话回答陈海：“还是我来告诉小少爷吧。当年老爷知道了小姐和一个研究员相爱了之后，便让我去调查。结果正好那时候被我查出你父亲偷盗国家机密，被通缉的事情。我把情况告诉了老爷，老爷当时就拒绝了这桩婚事，让小姐和你父亲分手。可原本乖巧懂事的小姐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不管我们怎么说她就是不信，哪怕我们已经把证据摆在了她面前。” “那时候我为了阻止你母亲和你父亲再见面，把她关在了家里。”何冲又接过了话茬。“可是她宁愿半夜一个人从三楼的窗户翻出去都一定要出去。还好那时候被家里的人及时发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当时知道消息的时候又惊又怕，我不敢相信这居然会是我那温顺贤淑的女儿会干出来的事情。但凡你父亲是个清清白白的普通人，我都会答应他们。可是你父亲做出那样通敌叛国的事情，我说什么眼睁睁都不能让你母亲往火坑里跳。万般无奈之下，我便说出了要她从我和你父亲之间二选一的话，如果她选择和你父亲在一起，就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我当时真的只是一时之间说的气话，没想到这居然成了我和你母亲的最后一面。” 何冲想起这些事的时候，眼泪就像不用钱一样流出来，眼睛凝视着前方，却没有任何焦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悲伤和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崩塌。 “陈海，你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母亲，让你这些年在外面颠沛流离吗？” 陈海听到外公谈起往事难免也有些伤感，尤其是母亲死心塌地地跟着父亲，不惜和外公断绝关系的时候。 无论是养父养母这头还是从外公这一头，父亲在他们的口中似乎都是个十恶不赦，抛家弃子的混蛋，这样的一个男人，到底会有什么样的魔力，能够让母亲这样为之着迷。这一切，恐怕也只有那个尚在昏迷中的陈安宇才能回答陈海来。 “我当然不怪，我又要以什么身份来怪你呢？外公，你好好休息吧。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和你的主管医生商量一下细节，有什么事情的话随时打我的电话。” 第489章 京华方案 “陈海，你这些天跑到哪里去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一结束隔离，马上给我女儿做手术的吗？” 身为医生，陈海无论在哪里都没办法逃过追魂夺命call。他这几天连着没怎么睡，已经够累的了，还要找时间应付刘逸尘。 “不好意思，刘总，我这边临时有一个要等我抢救的病人，所以我暂时还没有回到医院。你女儿那边的情况我已经在拜托医院的同事好好观察了，等条件成熟，我们会马上开始治疗的。” “陈海，你不要忘了，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你不要以为现在就可以吃定我了，如果你要是治不好我的女儿，我分分钟让青苗集团的供货出现危机你信不信！”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所以我才让你早点到我们医院，我不是一直在让你抽血提取干细胞吗？等到量达到要求我就马上给你女儿安排手术。” “你确定我的干细胞能够移植到我女儿身上吗，之前的骨髓配型我是做过的，我和我女儿的骨髓配型是失败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拖到现在。按你的治疗方法，不会产生危险的排异反应吧？” 能了解这些名词，说明刘逸尘确实为了自己女儿是做了一些学习和研究的。的确，按照传统的治疗方案，白血病是需要通过全合造血干细胞移植的方案进行治疗的。即便是全合供者，移植成功率也不是绝对的。 全世界一直在研究如何通过单倍体移植的方式治疗白血病，这样就能极大地缓解目前造血干细胞供者匮乏的现状。供者不足的情况在国内更为严重，即便真的从骨髓库中找到了适合的配型，供者也可能因为各种原因而选择拒绝，所以陈海从刚开始就没打算按部就班治疗。 “我这次不打算采用传统的全合造血干细胞移植的方式治疗，而是通过非体外去除t细胞的方法实现半相合的手段治疗你女儿的病。简单来说就是通过粒细胞集落刺激因子将你体内的干细胞动员之后提取出来，输入到你女儿的体内进行治疗。” “你确定你这么做可行吗，我走遍拜访了那么多的专家，都没人跟我提起过这样的治疗方案。” “这个方案的确是我首创，我将他命名为北京方案。我有信心。如果这次的治疗方式成功了，就可以推广到更多的患者身上。”就可以极大地提高白血病的治愈率。 而且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按照他的方案，只需要打动员针的方式，对供者进行抽血提取造血干细胞，避免了传统的按照骨穿这种对供者伤害比较大的提取造血干细胞的方式，有利于供者术后的恢复。同时手术成本也会降低不少。不过这些对于腰缠万贯，急于治疗女儿的刘逸尘来说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个方案是陈海自己在学习的时候就已经设想出来了，原本他就在考虑这个方案，但是一直没有办法实践。这次刘逸尘的女儿一来，陈海就知道时机到了。即便是自己的方案失败了，自己还有血液科规培的b计划，因此陈海完全没有过担忧。 “我不管你到底最近在忙些什么，我女儿坚持不了太久。她现在每天都很痛苦，如果你还不回来，那我就只能默认你从头到尾都是在耍我，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安排好这边的事情，等你们准备好，我马上回去手术。” 站在医院的走廊外，陈海无比烦躁。这些日子的扑面而来的信息实在太多了，先是秦老师选择了最坏的方式结束了这一切，随后自己的父母告诉自己，自己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再然后又是自己的外公突然出现，他们之间的纠缠反反复复，剪不断，理还乱。再加上医院的工作，压得陈海都有些喘不上气了。 “阿海，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回去先休息一下。”陈海的爸爸从后面走出来，对着陈海说道。 “爸，我没事儿，就是现在脑子有点乱，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就没事儿了。爸，能告诉我我亲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我听我外公和我妈说，好像我亲生爸爸不像是个好人。” 陈海的爸爸摸了摸陈海的头：“傻孩子，你觉得你爸爸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海看着爸爸，不敢说话，怕说出来伤了爸爸的心。 “你是不是觉得爸爸很没用，只知道干活，其他的什么都干不了，没能给你们兄妹俩和妈妈一个好生活？”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觉得爸爸你很老实，因为老实，所以总是容易被人欺负，受人撺掇。” “对啊，在你眼里你爸爸我至少不是个坏人对吧？我有基本的判断善恶是非的能力。如果我弟弟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我会是第一个把他扭送法律的人。但是我没有，我和你爸，我们兄弟俩是同一个被窝里睡出来，吃同一碗饭长大的人，你觉得他会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吗？” “可是人总是会变的，明明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您为什么还是这样相信他呢？” “因为他是我弟弟啊，我了解他。从那天我看到他在你妈和你奶奶的坟前的眼神，我就知道他还是我的那个弟弟，他从未变过。因此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选择无条件相信他。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有我们两个血亲了，如果我们都不相信他，那还有谁会相信他呢？” “可是……” “阿海。”陈海爸爸的手搭在了陈海的肩膀上。“就算你不相信我们，你也该相信你妈妈啊。他在临终前也依旧相信着你爸爸，也从来没有一句责怪。我想这已经说明了一些东西。当然，这些等他醒了之后，你亲自问他就都明了了。你是他的儿子，你去问他，我想他会愿意告诉你的。同时你还是他的主治医生，他什么时候醒，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第490章 复苏 “陈医生，陈医生，你爸爸醒了，你快去看看吧！” “好，我马上过来。”陈海挂掉了电话。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病房打来电话，说我爸醒了。” “那我们赶紧去吧……” 陈海就这样半推半就地来到了病房。仔细检查一番之后，陈海已经基本可以断定，陈安宇已经初步脱离了危险。而陈安宇在看到陈海，吴苗苗还有自己的哥嫂到来之后，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陈海知道他有很多话想说，陈海也有很多话想问他，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还是让他好好休息的好。 “我都已经知道了，关于我的身世，还有其他的很多。林傅执现在也已经基本脱离了危险，你不用担心，现在先好好休息吧，我们将来还有大把的时间好好说说。” 陈安宇虚弱地举起了自己的手，帮陈海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虽然冰冷的脉搏血氧饱和度仪先接触到了陈海的脸，但是陈海却感觉到十分的温暖。 “对……对不起，我本来……没有想要打扰你的宁静生活的。”陈安宇虚弱的气声从他失去血色的脸上发出，每发出一个音节，他的呼吸就粗重一分。 “没什么可对不起的，虽然你这些年没有陪在我身边，但是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有这样爱护我的大伯和伯母，也不会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妹妹。你好好休息吧，过些时候等你的情况好一些了，我就把你转到普通病房，到时候我们父子俩再促膝长谈。” 陈安宇的用力地表示了赞同。 陈海帮他盖好被子，对着icu的医生说道：“刘医生，这些日子我爸就麻烦你好好照看了。” “放心吧，陈医生，都是我们分内的工作。” “这些日子我可能需要离开一阵，我爸的情况我刚才已经查过了，只要按部就班地治疗，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陈医生，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京华那边有个病人出了点状况，我得回去看看。我爸爸的情况有点特殊，在用药的饮食方面，我希望你们能帮忙多费心些。”陈海凑到了刘医生的耳边，小声地说：“之前曾经有人想要通过偷梁换柱的手段，用氯化钾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我怕他们故技重施。” 刘医生一脸惊讶：“还有这样的事情？陈医生，你爸爸是什么人啊，怎么会有人非要杀他不可呢？” “刘医生，你不要害怕，我就是提一嘴而已，之前的那个想要用氯化钾杀的人不是我爸。这次或许只是我自己杞人忧天，你们帮忙注意一些我就非常感激了。”对于郑家的手段，陈海不得不防。虽然郑筱应该不会像郑承禄那样做出些愚蠢的事情，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三查九对下来，还能被人找到空隙，这帮人也太无所不用其极了吧！你放心好了，陈医生，你爸爸这边我会盯着的，绝对不会出问题。” “那就谢谢了。” 陈海把自己准备回医院一趟事情和爸妈还有吴苗苗说了下，他们都不是很同意陈海这个时候离开。如果可以，陈海自然希望尽量留久一些。但是陈海已经稳不住刘逸尘了。如果陈海再不出现，那边恐怕马上要暴走了。 最终陈海还是坐上了回去的飞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陈海也不想把爸妈丢给苗苗照顾。 下了飞机，陈海马上往刘逸尘女儿所在的vip病房赶了过去。 一见面，刘逸尘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陈医生，你总算是回来了。要见你一面可真难啊，如果不是我在电话里威胁要断供，我恐怕到现在就见不到你的金面了吧。” “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错，我向您道歉。能让我先看看病人吗？” 听陈海这么一说，刘逸尘让开了自己的身位。在女儿的安危上，他可不会在意什么口舌之争。 刘逸尘的女儿，此刻却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苍白得如同冬日里初落的雪花。她的脸色不再是红润的，而是像一张白纸，毫无生气。她的头发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头顶那稀疏的短发茬，像是被秋天遗忘的小树林，凄凉而令人心碎。 原本充满生气和好奇的大眼睛，此刻却显得空洞而深邃，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忧伤的雾。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笑意和灵动，只剩下对生命的坚韧和对未来的期待。 “小朋友，能不能告诉哥哥，你今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好难受啊，我好想吐。医生哥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我想回家，我想我的还有我的小猫，还有我床头的布娃娃。我这么久没回去，他们一定很想我。” 陈海温和地笑着，轻声安慰：“小朋友，你现在的身体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不要着急，等你好了，就可以回家了。我会尽力让你快点好起来的。现在哥哥要给你做个小检查，可能会有一些凉，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哥哥哦。” 小女孩儿眼中闪过一丝忧伤，但仍然坚强：“我知道，医生叔叔。爸爸跟我说过，我会很勇敢的，我不会怕痛的。” 陈海点头微笑，眼中充满鼓励，手里拿着听诊器仔细听着小女孩的心肺。思考着小女孩目前的心肺功能能不能达到手术的标准。 等待检查完毕，陈海拍拍她的头，鼓励地说：“小朋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你很快就可以出院，见到你的小猫和布娃娃了。” “真的吗？” “当然啦。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听哥哥的话，好好配合哥哥治病哦。” “当然啦，你要听话哦。” “我会的。” 刘逸尘跟着陈海到了病房外，他对着刘逸尘说道：“从时间上来看，三天后就可以进行手术了。这两天我会安排一些检查，也会开一些药给你女儿，缓解一下他现在的痛苦。晚些时候护士会跟你叮嘱手术的注意事项，你把字签了就可以准备了。” 第491章 手术当天 “陈海，这些日子你上哪儿去了，满医院都不见你，打你电话也联系不上。”张婷不知道从哪儿知道陈海回医院的事情，愣是缠上了陈海。 “你没事儿做了吗，天天盯着我干什么？”陈海忙着写病历，根本没时间回答她。 “废话，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啊。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看你就是没有一点诚意。” “我不是说了吗，这段时间没时间，过些时候有了手术我会通知你的。我和病人又跑不掉，你着什么急。” “那不行，这空头支票我可不买账。我听说你马上要做一台白血病的手术，我不管，我要跟着你上手术。” “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场手术跟其他的常规手术不一样，手术的治疗方式纯粹是我个人的设想，没有实践过。到底手术后的效果怎么样，我自己心里都没底。患者家属是个难产的人，万一手术失败了，麻烦可就多了去了。即便这样，你还想参与进来吗？” “又是你的自创？你胆子也太大了吧，没有实践过的手术你也敢上啊，你不要命啦？喂，我问话呢？” “哎呦，你烦不烦啊！没看到我这忙着吗？我要有得选，我能老是做这种走钢丝的手术吗？我这时间本来就够紧迫的了，你要是真的闲就去找老师要点事情干，不要再浪费我时间了。” “你急什么啊，我说不去了吗？我偏要去看看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天我去给你当一助，不许你拒绝。”说完，张婷就背过身，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陈海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起来张婷也是不小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真不知道她之前在学校的成熟知性和现在的幼稚争强好胜，到底哪一面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手术当天，进手术台前，刘逸尘千叮咛万嘱咐地让陈海不成功便成仁，搞得整个手术的氛围都紧张兮兮的。 陈海才下刀，旁边的张婷就开始吐槽：“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样下刀能暴露出病灶吗？” 陈海无奈地转过头，对着张婷说：“我是手术主刀，我会对手术方案和手术结果负责，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如果你觉得我的手术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马上下去换人。不然一会儿手术进行到关键地方，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我说我不做了吗？” “那就请你做好你身为一助的职责，不要再来打断我了。如果我认为你影响到了手术，我会立刻要求换人。” 张婷狠狠地剜了陈海一眼，这陈海明明平日里都还是挺温柔和善的，即便是会诊都很少与其他科室的医生起冲突。但是一进手术台，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一点面子都没给自己留。张婷决定等手术结束，一定要好好骂陈海一通。 即便是张婷已经从手术的录像中见识过陈海的手术手法，当自己配合着陈海的时候，感受便又多了一层。以前她只是觉得陈海的手术手法非常熟练，她自信给她时间，她也一定可以达到陈海这样的水平。 可是今天，她才发现自己错了。当她真正站在手术台前，与陈海并肩作战时，她才深切地意识到自己与陈海之间的差距。也明白了为什么医院这么多的老师都对陈海推崇备至，连韩院士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都愿意为了陈海出来抛头露面。 陈海手术的厉害之处不仅仅是手法的精湛，更是思路的敏捷。他的每一次下刀，每一次换钳子，每一次用纱布，都仿佛是一种自然的流露，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滞。他仿佛已经与手术台融为一体，每一个动作都如同流水般顺畅。明明自己只是在旁边配合陈海，张婷居然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 “专心一点，这次的手术时间可不短，要是撑不住了就跟我说，不要强撑着。”手术室内的无影灯灯光惨白而刺眼，要是没有充足的体力和适应能力，是很难撑完整场手术的。 张婷虽然有一点临床经验，但是这么久没有回临床，突然跟这么一台长时间的手术难以支撑倒也正常。手术刚开始进行的时候，张婷还是信心满满的，到了后来她的动作就已经有点迟钝了。陈海感觉到之后便打算让张婷下去休息会儿。可是张婷和陈海憋着股劲儿，咬着牙就是不肯放弃，陈海也就只好随他去了。 到了第六个小时的时候，张婷突然一下一头栽倒了地上。其他的老师对于这种晕台的事情也算是见怪不怪了，马上来人把张婷扶了下去，喂了点温的盐水，带到通风的地方散散温，这才缓过劲儿来。 她一醒过来，就想往手术室里跑，被旁边的老师拦了下来：“手术室那边你就先别回去了，好好照顾照顾你自己吧。手术室可不是争强好胜的地方，医生的一个疏忽可是关系到病人的一生的。” 听老师这么一说，张婷的挣扎才停了下来，满脸的失望和沮丧：“沈老师，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才做了这么一会儿就晕倒了。” “别瞎想，跟手术低血糖晕台是多正常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每年都会有，连一些身经百战的老医生都会出现体力不支的情况，更何况是你呢？” “那陈海呢，他怎么没事儿？他是主刀都没有出现这样的问题，可是我，就连当个助手都出这样的岔子。” “陈海！你别跟他比，他不是正常人。这次的手术时间都还算短的，之前他在麻醉科轮转的时候，除了睡觉的时间几乎都在手术室里待着了。可是每次做完手术都还是神采奕奕的。他天生就是这样的非人类，跟他比只会是自取其辱。” “沈老师，你不用安慰我。明明他也是刚刚开始进入临床不久，真要说起来我在临床的经验都比他足，结果反而是我闹了这么个笑话。”张婷的心中纵有再多的不甘，在水平面前，却也无可奈何。 第492章 选拔开始 手术室的大门缓缓打开，陈海面色凝重地从里边走了出来。 在门口久候的刘逸尘急忙迎上来：“陈海，我女儿怎么样？” 陈海摘下口罩：“手术目前是结束了，但是我还不能下结论是成功还是失败。” “为什么？” “这场手术的难点其实不在于手术本身，而是术后的排异情况。术后的48小时是最危险的时候，如果48小时内没有什么排异反应，再之后的风险就会逐步下降。你女儿会暂时送去icu观察，有什么情况医院会第一时间联系的。这几天记得保持电话畅通。” “不用了，这两天我会一直守在医院的。” “你即便是守在医院，icu里你也进不去，不如先在医院旁边的酒店待着，劳心劳力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我可以的，要是我不守在医院，我女儿会不安心的。” 看着刘逸尘坚定的眼神，陈海也不再坚持：“既然这样，我就不强求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陈海说完，就往办公室室走去，他太累了，如果办公室没人，他就躺那儿休息会儿了。 结果张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早早地等着陈海了：“你终于回来了，手术都做完了？” “要不然呢，手术没结束我自己回来把病人扔床上，不是找死吗？”既然张婷在，陈海也只好打开内网电脑，先把手术记录和病历给写了。 “诶，你能告诉我你手术是怎么练的吗？” “你指的什么？” “你是怎么做到在手术进行到那么后期的时候，手还能保持那么稳的。而且手术室无影灯那么烤，站立那么久不动，你不会觉得晕吗？” “晕啊，我又不是木头人，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那我怎么看你没有一点反应都没有，连护士老师都觉得你的表现非人。” “咬牙坚持呗。做外科医生，没有体力肯定不行，我现在每周都要抽出几个小时的时间去健身房运动，练着练着也就习惯了。” “就这么简单？” “那不然呢？”陈海虽然现实里做过的手术不多，可是在系统里锻炼的手术足有成千上万台。每一次都是长时间的消耗，有什么不舒服的，也在日复一日的锻炼中逐渐适应了。张婷如果想要达到和陈海一样的程度，恐怕还要再跟个几千台手术才能做到了。 “你还有没有别的事儿，没事儿的话你先去忙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会儿。” “当然还有别的事儿了，韩院士让我转告你，全科医学科选人大后天就要开始了，你记得把大后天的时间空出来。” “这么快，不是才把消息放出去吗，人选这么快就定下来了？” “这还快？你是当了甩手掌柜，我和韩院士这几天为了选出合适的人选可忙得够呛。三院本来就是报考的大热门，再加上这几年都没有招新人，这次消息放出去报名的人都快把邮箱塞爆了好不好。” “好吧，我知道了。这次候选者一共多少人啊，用什么方式选拔？” “目前进入到面试环节的一共是2000多人。” “2000多人！”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个数字出现的时候，陈海还是忍不住一阵惊讶。 “那么多人，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一个个面试啊。” “多吗？这还是我和韩院士已经筛查过一遍的结果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到多少呢！” “你们怎么筛的人？” “还能怎么筛，先筛学历，再筛工作和实习经验，这些过了，再把上学期间没有获得过奖或者参与过重大项目的人筛掉。就这样筛完之后，还是剩下了这么多人。” “果然吗？”陈海喃喃了一句。 陈海自己也是这么过来过的，自然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只是他发现，当他成为面试者的时候，竟然也依旧只能遵守原先的规则，内心不免觉得有些悲凉。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你继续说吧。” “选拔的过程也简单，就是你，我，韩院士三个人对每个面试者问一个问题，然后按照最后的印象给出最后的结果。不过你记得控制时间，因为人实在太多了，面试的时间尽量控制在两分钟以内。问的问题尽量精简，提前想好。” “两分钟！两分钟能问什么啊，面试者做完自我介绍就差不多时间了，还要回答我们的问题，这样下的判断会不会有点草率啊？” “没办法，我也想好好了解一下每个面试者，可是我们的时间就是这么多。面试完我们还要和韩院士把最终的人选定下来，时间就更紧张了。好在这次的面试应该是以韩院士为主，我们也就是打个辅助，应该也不会耗费我们多少精力。” “你是可以抽身退步，可是我估计是比较难了。老师到时候肯定会问我的意见的，我总不能装聋作哑地说都可以吧。” “那没办法，谁让你是韩院士的得意门生呢？有事弟子服其劳，没让你一个人顶上去就不错了。” “哦，对了，院长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陈海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起码还要再等几个月的。” “你也太小看他们的能量了吧，要说让他们走后门让你直接拿到执业证他们未必愿意，让你提前拿到本属于你的执业证不是小菜一碟。有了这个东西，以后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接病人，不用再把手术挂到其他人的名下了。你的收入也会有一定的增加。” 陈海紧紧盯着执业证上那张青涩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那张照片是他刚进医院的时候拍的，记录着他刚步入医学院校的青涩时光。 回想起无数个夜晚，自己在图书馆里埋头苦读，为了一个复杂的病例彻夜难眠。那些艰难的时刻，如今都化成了执业证上沉甸甸的荣誉。 陈海深吸一口气，将执业证紧紧握在手中：“谢了。” 第493章 走后门 “滴滴滴，滴滴滴……” “哎呦我去。”陈海听到手机响又是一阵的烦躁。“我这上一份手术记录都还没写完，这下又是谁给我打电话啊！” “不会是刚刚那个病人这么快出抗排异了吧？” 陈海拿出手机一瞧，瞬间陷入了疑惑：“李老师打我电话干什么？” “哪个李老师？” “我大学导员，你不认识。”陈海刚想接起，张婷出乎意料地一把抢过了陈海的手机并且静音掉了。 “你干什么啊？”陈海不解地问道。 “我建议你先听完我的话，思考完毕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接这个电话。”话音刚落，陈海手机的铃声也应声消失。 “现在我想接也接不了了，手机可以先还我了吧？”陈海朝着张婷无奈地伸出了手。 张婷把手机拍到了陈海的手上：“虽然我不知道你大学导师这个时候找你做什么，但是我想这并不难猜。我们医院要组建全科医学科的事情各大高校都已经传开了。打听到最终面试的面试官是我们三个，对于高校的老师来说也不是特别难。都是成年人了，他这个时候突然找你你心里有数吧？” “你是说，他是来找我走后门的？” 张婷露出了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看着陈海。 “不至于吧。”陈海刚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张婷看陈海的眼神让陈海越来越心虚，直到后来陈海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了。 张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我劝你还是先想好怎么回复他吧。如果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最好，但如果不幸被我言中，这电话一旦接起来，那就是潘多拉的魔盒，再想关上可就难了。” “你先等会儿。”陈海叫住了张婷：“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是不是已经有人找过你了？” “你说呢？这几天你不在，指名道姓要来找你的人都快赶上门诊的人了，每个人手里都提溜着一揽子东西。虽然说是些土特产，但是我想想里面应该是些钱。他们一听你不在，就全部转过头找我了。我告诉他们最终的决定权不在我手上，才把他们弄走的。就连我爸那边都有人找来，你说这些人得多无所不用其极。” “我建议你还是先消失一段时间吧，要不然你就先做好决定再接电话。正好之前你去了外地，知道你回来的人也不多，你办公室又是在院长办公室，要拒绝起来也容易。” “要真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陈海一脸的苦笑：“李老师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过我，要不是他，我今天可能都没办法站在这儿，他要是请我帮忙，我能拒绝吗？” 张婷两手一摊：“那没办法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自古忠义难两全，你自己决定吧。” 张婷走了没多久，李老师的电话再次阴魂不散地响了起来。陈海本着既然早晚要解决，不如干脆早点解决了，省的自己还要因为这些事情烦心。 “李老师，不好意思啊，刚才在手术室做手术，没有接到电话，您有什么事儿要找我吗？” 陈海一遍讲话，一边在心中默念：千万不要扯到全科医学选拔的事情，千万别啊！ “是这样，我们学院的院长想要和你一起吃个饭，想看看你这两天有没有时间。” 这话一说出来，陈海的心马上凉了一半，自己跟院长除了开学和毕业的时候见过几次，其他时候连招呼都没怎么打过，他甚至连院长的名字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他找上自己，恐怕还真就是医院的事情。 “这两天啊，我这两天刚转住院总，时间都排满了，恐怕这段时间只能待在医院了。您替我谢谢院长的好意吧，等我这边有时间了，我再请院长和您吃饭，向您负荆请罪。” 陈海这话的拒绝意味已经够明显了吧，希望李老师能够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不要把自己推上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陈海啊，我是院长啊。” “诶，院长您好。真是不好意思啊，您纡尊降贵地来找我吃饭，我却没有时间作陪。”陈海没想到院长这时候居然会在李老师身边。陈海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如果他有打退堂鼓的想法，便不会再出声了。、 “别这么说，陈海。我们学院能出你这么个优秀的毕业生，那是我们学院的幸运。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早晚会云蒸龙变的，事实也如我所料。” “您过奖了。”陈海当然不会把这恭维的话当真。 “你是我们学院最优秀的毕业生之一，我身为学院的院长，当然应该和我们的优秀毕业生保持良好的关系。既然你最近都住在医院，那我们就在医院的食堂吃个便饭吧。说起来我也曾经和东林三院一段渊源，三院食堂的饭我也好久没有吃了，这次正好沾沾你的光。我想，请我们吃一顿医院食堂的员工餐，你总不会拒绝吧？” 院长说起谎话都不打草稿了，三院建立才没多久，他在学校教书那么久，能和三院有多深的渊源。但是陈海还真就没办法拒绝。院长都答应到食堂吃饭了，他还能说个不吗？更糟糕的是，院长这死缠烂打的架势，还真是应了张婷的猜测。 “食堂会不会太简陋了，我看还是另外找时间吧。正好这周日赶上我休息，不如那天去吧。我听说学院路上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味道很好。我也很久没回学校了，吃完饭我还能回学校逛逛。” “不会不会，我们又不是什么国家领导人，吃个饭讲究什么排场。就这么定了，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明天下午5点半我们去找你，不见不散。” 没有给陈海拒绝的机会，院长直接挂掉了电话。 “院长，我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合适啊，陈海也是刚刚在医院立足，我们就这么找上他，会不会给他惹麻烦？” “刚立足？你见过哪个刚立足的医生能够左右科室招聘的！他既然是学校出去的，有了出息也应该帮帮学校，不是吗？” 第494章 只恨不是自己(上) “陈海，这边。”李老师和院长早早地找好了位置，冲着陈海用力地招着手。 陈海满脸笑意地迎了上去：“院长，李老师，真是不好意思。上面有个我负责的糖尿病病人在输液的时候突发了低血糖，护士临时把我 叫去调整了一下用药，所以耽误了。” “没关系，我们学医的当然知道病人要紧，怎么样，病人没事儿吧？” “没事儿，给了一支高糖，血糖已经恢复到正常值了，输的药我也已经调整过了。你们先坐，我去点两份饭菜，你们先坐这儿等会儿我好吗？” “不用，我们跟你一起去就好，你一个人也拿不了那么多的饭菜。” 和陈海关系更为熟络的李老师相对来说今天显得有些沉默寡言，反而是和陈海几乎没有多少交集的院长装得好像和陈海十分熟络的样子搭着话。由此想来今天来找陈海应该也是院长的主意为主。 到了打菜的窗口，陈海和打菜的食堂阿姨熟稔地打着招呼：“阿姨，麻烦帮我打3份饭。” “哦，陈海啊，好几天都没看到你了，是嫌弃食堂的饭菜不好吃吗？” “没有啦，阿姨，这两天我都不在医院。” “那就好，你不在，都没人和我说话了。来阿姨给你多打点肉，年轻人就是要多吃点身体才能强壮，才会有小姑娘喜欢。” “阿姨，你这也太双标了吧。我也是年轻人，怎么我的马铃薯炖肉里面都是马铃薯啊。”前面刚打完菜的另一位医生叫道。 “嚷嚷什么啊，也不不怕人笑话。三十好几了，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年轻人。你吃那么多肉干嘛，到最后不都成了肚子上的肥肉了。”食堂阿姨毫不客气地直接回呛道。当然这只是枯燥工作的一点小玩笑而已，没人会为了几块儿肉真的较真。 医院的餐盘装菜的区域小的可怜，根本装不了多少饭菜，偏偏还死贵死贵的。为了营养均衡还经常把肉和其他蔬菜一起做，装多少肉全是食堂阿姨说了算。因此医院的食堂阿姨也被医生护士们被戏称为食物链的顶端。 “吴哥，别生气，等有机会我请你去外面吃饭。今天我学校老师来看我，给我个面子。”陈海拍了拍吴医生的肩膀说道。 “没事儿，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既然你有正事儿，我就不耽误你了。” 陈海和吴哥打了招呼之后，端着满满当当的三份饭菜走到了一张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看来陈海你不光是临床搞得好，连医院的人情世故都被你拿捏得恰到好处。” 院长这充满人情世故的恭维说得陈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更难受的是陈海还不得不装作一副懂事的样子，按照他期望的那样回复道：“哪有的事，院长你过奖了。只是之前我从家里来的时候带了点家里的特产给了这个阿姨，所以她才会对我照顾一点。” “我们先吃饭啊，饭凉了吃起来就不是那个味道了。”陈海试图用这样的方法阻止院长继续把话题继续下去，但是院长显然不会让事情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 “真好啊，你今天能取得这样的成就，身为你的老师，我们真的觉得很欣慰。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当初你找不到愿意接收你的时候，你来找李老师帮忙介绍，李老师又找到院里让我们我们帮忙联系人的时候，真是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是啊，当初要不是学校的帮忙，也不会有我的今天。”陈海知道，今天这一劫恐怕是躲不掉了。 “是啊，这不就是学校的意义所在吗？我们这些成长起来的老树，替你们这些新生的小树苗遮风挡雨。当你们哪一天长成了独当一面的参天大树的时候，再替那些新生的小树保驾护航。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只要亮出学校的毕业证，就会有校友愿意帮忙，这就是学校的传承。” “院长，我觉得我们不妨有话直说吧。如果是学校需要什么捐款或者是需要什么人帮忙站台，能帮的我一定尽量去帮。” 气氛既然已经烘托到了这个份儿上，陈海如果再不摊牌，恐怕院长的道德绑架真要逼得他不得不答应院长提出的任何要求了。 院长看了看旁边，轻声说道：“我想我们还是出去说吧，那样对你我都好。” 看着陈海满是世俗和城府的眼神，陈海也觉得，接下来他要说的话，怕是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来到了医院的停车场，院长才终于义正言辞地开了口：“我们听说你们医院将会有一场关于全科医学科的招聘，而招聘的负责人就是你。” 陈海知道院长肯定是做了充足的调查，自己再隐瞒也只会被揭穿，于是干脆承认了：“我只是三个面试官其中之一，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主任手里的。” “当然了，科室的人事任命权肯定是在科室主任的手上的。可是我们都知道，新组建的全科医学科主任就是你的老师韩院士。韩院士年纪大了，难免有力有不逮的地方。你又是他的得意门生，他自然会需要你来帮忙他。正好我们学校也有你的几个学弟学长们进入了面试，就像你当初那样苦苦找寻自己的机会，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陈海重重地叹了口气。“在你们来这儿之前就有人提醒过我了。” “你明白就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你忙了。” 第495章 只恨不是自己 “但是，我恐怕不能答应你们。” 陈海这话一出，院长先是板起了脸，随后又换了副和蔼的表情：“陈海，你可能对于这一次进入到最终面试的学长学姐不是很了解。但是他们都是像你一样，努力了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才到了如今的这个位置上。他们也不是非富即贵，更多的和你当初面临的是一样的困境。一个京华的综合型三甲医院的工作机会对于他们的重要性，我想你是能够感同身受的。” “我当然知道这个机会对他们来说有多不容易，所以我才必须要慎重。全科医学科和其他的学科不一样，它要求的内容太多太杂。尤其是我们医院的全科医学科还和其他医院不一样，对医生的要求太高了。一旦选错了，不仅对科室来说是负担，对于医生来说就更是煎熬。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往火坑里跳。” “陈海，你太夸张了。这如果是火坑，那我巴不得把医院所有的学生都推下去烧一烧。你想想，即便是他们最终没办法留院，这份工作经历也是一个金字招牌，将来不管他们去哪里简历上都是浓墨重彩，增光增色的一笔。” 陈海知道这样的理由没有办法说服院长。不撞南墙的人，永远只会认为南墙是纸糊的，真正撞上的人回过头想要规劝路上的人，依旧难以改变一帮人前赴后继往上撞的事实。 看陈海久久不说话，院长继续趁热打铁：“你不会告诉我你是觉得我们这样走后门的行为对其他人不公平吧？” 陈海没有否认，他确实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 “陈海，你要知道。能找到关系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展现。对于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来说，学校就是他们能依仗的最大的人脉圈子。如果连你们这些杰出校友都不帮自己人，他们还能指望谁呢？换句话说，其他的人肯定也是私下里找了关系的，如果你不帮自己人，对于那些学长学姐们就公平吗？” 陈海一下子想到了张婷，以她那边的复杂人际关系，求上门的人一定不少。老师那边肯定也有很多的老朋友，老同事会替自己的后辈拉拉关系。老师那边陈海不怀疑，可是张婷，她真的能顶得住他爸爸那边的压力吗？ 突然，陈海想到了张婷今天早上对自己的劝告，陈海一咬牙，沉声拒绝道：“对不起院长，如果学长学姐有真才实学的话，我想即便没有我的帮助，他们也一样能够突出重围的。反之，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他们即便通过了面试，最终也会被刷下去的。不好意思，我上面还有事情忙，先失陪了。” “陈海，上房抽梯这种事儿可不道德。你别忘了了，学校培养你这么久，你难道不应该替学校考虑考虑吗？三院是第一次直接面向众多医学院招收学生。这次的录取结果不仅仅会影响到你的学长学姐们个人，连同学校的办学口碑以及和医院将来的合作培养计划都会受影响。你难道真的要坐视不理吗？” 陈海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院长见陈海回心转意，马上也给出了自己的态度：“如果你觉得明目张胆地大规模放水太明显的话，你只要重点关注两个人就好。一个叫李一无，一个叫谢婉仪。只要他们能顺利通过，你就算是帮了学校的大忙了。” 陈海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坚定而炽热。他站直了身体，仿佛一棵不屈的松树，矗立在风雨中。他面对着院长，声音洪亮而清晰地说道：“院长，我回来不是回心转意，而是是为了告诉你，我相信学长学姐们的学术水平，更相信学校的教学水平。如果哪一天学校沦落到需要靠走后门维持自己的名誉和地位的话，我会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学校走向没落的。” 陈海的话彻底激起了院长的愤怒，他再也懒得装成那副伪善和蔼的样子，直接对着陈海骂道：“陈海，你不要忘了，你今天能这么快地走到现在的位置，不就是托关系找后门才做到的吗？你在我们面前装什么清高。就算是你再怎么道貌岸然，都无法洗去你这你的那些龌龊勾当！” 见陈海没有回应，院长继续添油加醋地说：“你以为你今天的地位是靠你那点微不足道的才华赢得的吗？我才不信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天才，能够无视医院的规章制度一路走到今天的位置。就算是真的有这样的天才，现行的制度也不会允许这样的天才存在。要不是你背后有人，恐怕早就因为违反医疗流程被永久禁业，在哪个药店里卖药了。” 院长的声音如同狂风骤雨般猛烈，每一个字都如同尖锐的箭矢，狠狠地刺向陈海的心脏。“你不用这么盯着我，这些话不是我说的，是你亲爱的同事们和老师们背后这么说的，我不过是转述罢了。你要是真的讨厌走后门，拉关系，根本就不可能接受自己一路走后门到今天的位置，你只是恨走后门的获益人不是自己而已！” “说完了吗？”听了这些充满真实感的话，陈海反倒平静了下来。这些话他们不当着陈海面讲，背地里说得肯定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陈海管不住悠悠众口。 “你说的没错，他们说的也没有错。如果不是因为我老师和其他人的关系，我陈海不可能在现在的这个时间，取得我现在的成就，我就是这些潜规则的直接受益者。” “你承认就好！”院长如同上位者般充满不屑的眼神对上了陈海饱含坚定的光芒的双眼。 “但就是因为我为了上位，不得不遵守这样违背初心的潜规则。如今我有了能够改变这些肮脏的能力，我才要努力改变这一切，让后来人可以真正地凭借自己的能力为自己争取到自己应有的权益，堂堂正正地和站在胜利的领奖台上领取属于自己的荣誉。不用像我一样经历那些不公平。所以我更不能一头扎进粪坑，蝇营狗苟，自甘堕落。”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是一种力量，一种称之为改变的力量。 “你说我是心口不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也好，说我是当婊子立牌坊的双标也罢，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够了。如果学校有什么非原则性的忙需要我帮，我还是那句话，我会尽全力帮忙的。当然如果学校还愿意认我这个毕业生的话。” 第496章 面试开始 “诶，昨天那顿饭吃得怎么样，这个敏感的时候找你去食堂吃饭，肯定是老虎进庙堂没安好心吧？”陈海在整理白大褂的时候，张婷就像蜜蜂闻到了花蜜一样找了上来。 陈海锁好柜子后，和张婷一起往办公室走去：“被你一语成谶了，找我走后门的，被我怼回去了。我估计我以后怕是想回学校都得避着些人了，不然我怕被堵路上。” “哟，可以啊。没想到你还挺有气性的，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格肯定会和稀泥，先答应下来呢？” “拜托，我们认识才多久啊，干嘛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样。”其实张婷的话也不是完全错，因为陈海原先确实是想这么做的，只是院长一再装傻充愣，得寸进尺，陈海才选择撕破脸的。 “倒是你，要说我们几个人之中关系最复杂的，你首当其冲。你爸那边的什么老朋友，老战友就没有找上门的？” “这么可能没有，不过我爸是什么人，他们那些事儿根本到不了我这儿，就基本上被我爸给挡回去了。还有一些不长眼还找上我的，那我也只好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刁蛮小姐的任性了。” “得，做完这次的面试，我们倒是真的可以断绝一切联系，彻彻底底，全身心地投入到医院的工作当中了。” “说什么呢，早上刚上班就这么大怨气，不怕一会儿面试的时候把人给吓走。”韩院士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两个人说道。 陈海赶紧上前搀扶：“老师，没什么，我和张婷都在讲这两天找我们走后门的人。说把这帮人得罪完之后，以后连社交都省了。” 陈海一摸韩院士的手，再看了看老师的脸色后担心地问道：“老师，你这两天是不是累着了，我看着你的脸色不太好啊，手也挺凉的，也没什么力气。” “没事儿，人老了是这样的，稍微做点儿事儿就这样了。等这边的事儿稳定下来，好好休息一阵子就没事儿了。你们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早点开始我们也能给面试的人多匀出一点时间。” “没问题！” “我也没问题。” 陈海搀扶着韩院士一起到了面试现场，厚厚的一叠面试者资料被发到了每个人的手里。按照抽到的面试顺序进行面试。 说实话陈海坐在这个位置还是挺尴尬的。来面试的人几乎清一色的博士学位，最低的也是个高年资的硕士。每个人的年龄和资历都比陈海高上不少，陈海要作为面试官考核他们还是挺有心理压力的。 进来的人看到陈海的脸，理所当然地就把陈海当成了助理，主要的焦点几乎全在韩院士和张婷的身上，陈海倒也乐得轻松。 送走了首先的五十个人，他们就开始总结筛选，以便下一步确定人选。 “这次来的人才还是挺多的，科研型的，临床型的都有。陈海，你怎么看？”韩院士说道。 陈海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简历和面试资料：“这帮人真的有点牛。简历一个比一个华丽，各种全国的比赛，奖学金还有留学，实习经历一个比一个丰富，一个比一个有含金量。要是当初我简历上能有这些东西，我恐怕也不至于找不到实习工作。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当初为什么连面试的机会都没给我，换做我是面试的人，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 “这才几个人啊，你就开始伤春悲秋可不行。要是真的比起来，一百个他们都比不上你一个人。医院要的是能干事儿，能学习的人。这一点不是几个项目的经验或者几段实习经历能说明的。要不然你今天也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怎么样，有没有哪个人你觉得比较好的？” “我觉得这个徐博瀚挺好的，国内八年直博，有国外留学经历，在国内顶尖的三甲医院有过实习经历，应该是个不错的苗子。” “他啊，不行不行。”张婷对于陈海提出的人选直接否决道：“其他人我们两说，对他我持保留意见。的确他的简历很漂亮，但是说实话，我觉得他这个人有点太傲了，有点目中无人的样子。你也知道我们工作里配合有多重要，这样的人我有点怀疑他能不能和其他的同事合作融洽。” 陈海回想了一下面试的过程，确实张婷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那你给我推荐一个呗，看你刚才侃侃而谈的样子，应该心里挺有主意的吧？” 张婷从一堆简历里抽出了一张，张志远，我觉得他不错。人足够的外向，工作经历也够丰富，虽然学历比其他人差了点，只是个硕士。但我觉得他应该可以胜任一些科室的日常工作。 “他是还行，可是我觉得他对于临床和科研的方向不是很确定。我觉得他还在科研和临床之间犹豫，我们想要建立的全科医学科的学习和工作压力本来就要比普通临床科室大得多，他要是没打定主意做临床，我怕他坚持不下去。” “这倒也是个问题。那这个呢，这个韩雪梅怎么样。临床一路读到博士，目标也很明确，就是奔着一线临床去的。能力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陈海摇了摇头：“她的能力我倒是不怀疑，但是你不觉得他对于临床医生的待遇认识有点过高了吗？我都知道，刚进医院的医生那点工资和补贴，照顾自己都难，不倒搭钱就不错了。可是她那个工资要求，刚进医院就想拿上万的工资，你觉得可能吗?这个工资，恐怕只有国外的私立医院给得起吧。” “更重要的是，她从读书到实习经历都是在国外的，我估计她期待的薪资待遇水平测算也是根据国外的平均水平来的。我怕她到到国内会水土不服，到时候难免会出问题。”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选个人怎么这么难啊！感觉初步看来都没问题，一挑起来全是问题，造孽啊！” 韩院士轻笑：“别着急，慢慢来，这拨不行，我们看看下一拨人吧。” 第497章 熟人 “下一个！”陈海机械地重复着，等到陈海看清名字和照片的时候，陈海惊讶地看向了老师。老师只是点了点头，便合上了资料，靠在了椅背上，一副避李嫌瓜的看戏表情。 下一位面试者也很快走了进来，不同于其他面试者进来的时候满是局促与不安，这个面试者反倒有点反客为主的轻松。 陈海看着他也是一脸的无奈。因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于是这个面试者进来之后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当中。唯一一个不认识的张婷疑惑地看着陈海和韩院士：“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 “emmm，这个人是老师的孙子，同时也算是我师兄，所以我跟老师为了避嫌都不是很好问，还是你来问吧？” 来人正是老师的亲孙子韩睿，陈海看到面试简历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韩睿要来面试的事情，老师事前没有给过任何的知会。陈海还在想要不要装作不认识的时候，看老师的样子，就是打定主意避嫌了。既然这样，陈海也就干脆点明关系，让张婷去处理好了。 张婷显然也没有做好准备，临时出来主持了一下流程，问了一些比较简单的关于学习和实习经历的问题后，问出了一个相对比较尖锐的问题：“你今天来这里面试，韩院士和陈海在事前知道吗？这次的面试官，一个是你的亲爷爷，一个是你的师弟，你是不是已经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如果这次的面试失败了，你要怎么自洽？” 陈海没想到张婷会这么犀利，还以为她会走个过场就算了的，连陈海也忍不住为韩睿捏把汗。 这个问题其实主要考验的不是韩睿怎么回答，而是在考他应对突发情况的心理素质。韩睿如果脸皮稍微薄一点，或者是胆子小一点，回答的时候磕磕绊绊，或者沉思半天给不出一个能令人信服的答案，恐怕面试的印象分就要大打折扣了。 好在韩睿还是有将门虎子的那个风范的，临危不惧，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我爷爷事前当然是知道的，包括关于全科医学科的现状以及未来的发展趋势我也是从我爷爷那边了解到的，也是我决定来这边面试的重要原因。不过陈海事前应该知道刚才是不知道的。” “至于我是不是胜券在握，那倒也不至于，但要说自信我是有的，那是基于我个人的能力已经经验来的。我爷爷那个人我明白，他是不会为我开后门的，要是我提出来，他敢直接把我踢出家门。而且我也很讨厌走后门这样的事情，我要进就要堂堂正正地进。如果这次我失败了，只要有正当的理由，我会选择接受的。” 韩睿的回答还算是比较令人满意的，即便张婷也挑不出太大的问题。但是张婷鉴于韩睿的身份的特殊性，又继续追问了一个问题：“如果你这次进了医院，你和韩院士还有陈海的关系肯定是瞒不住的。到时候风言风语肯定是满天飞，认为韩院士和陈海为你开了后门，你会这么处理这个事情？” 陈海赞同了张婷的说法。全科医学科现在建立是成千上万双眼睛紧紧盯着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躲开大家的视线。更何况医院本身就是八卦满天飞的地方，到时候肯定会有人说陈海和韩院士假公济私，把韩睿弄进了医院，说不定还会有不怀好意的人借此攻击。如果韩睿没办法承受这样的非议，这个机会可能确实不是很适合他。 “人云亦云的事情太多了，人总是喜欢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也喜欢传一些小道消息，都很正常。如果我因为他们的一些谣言就内耗，自我否定，那我干脆待在家里什么都不要干好了。我会用自己的表现，打那些小人的脸。一万句的解释，在那些装睡的人面前都不如一个现实的耳光来得有效。” “好，我没有其他问题了，面试结束，你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张婷继续顺着流程。等韩睿出门之后，张婷马上卸下了之前的严肃，对着陈海和韩院士说：“还行，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你们也说说你们的想法吧。我刚刚问他的话同时也是在提醒你们，如果要收他，后面的非议你们也要想好。尤其是那些来找过你们走后门，被你们拒绝了人，肯定会借机生事的。” 陈海知道老师这时候不好表态，于是抢白道：“这次来面试的人，我们肯定还会遇到许多跟我们多多少少有联系的人，难道我们就因为想要避嫌就全部拒绝掉吗？韩睿的简历我们都能看得出来他的优秀，他的面试也没有出现大的纰漏。基本是符合我们对于招人的要求的。即便不算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也是完全有能力靠自己进入到最终环节的。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要客观公平。” “我没意见，只要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就行。一会儿我们还是按照现在的模式，如果遇到有关系的面试者，马上让其他人来继续面试，最终商量决定是不是录取。我先打个招呼，这里面的面试者有我之前的学生，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还有各种叔叔伯伯的兄弟姐妹，你们准备好接手。” “好，我也同意。我也得说，这里面也有不少我的学长学姐，老师那边应该什么侄子或者朋友的孩子估计也不会少。只要有涉及到的，我们马上互相告知避嫌。” 三个人达成了一致之后，又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人才筛选。面到后面，他们之间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让陈海先问，陈海如果没有什么好问的再让张婷问。如果再没有什么问题，或者留下可能性比较大的面试者再让韩院士去问，这样能稍微减轻一点韩院士的压力。 一个上午下来，也筛出了三十多个符合条件的人，最后的人再讨论一遍也就行了。 第498章 泄题风波 上午的面试结束，就已经完全超过了陈海他们预先设想的时间。以致于他们中午只能草草地垫吧一点就开始了下午的面试。 下午面试的第一个名字就把陈海看郁闷了。谢婉仪，院长和李老师找自己的时候提到两个名字中的其中一个。 虽然不确定和他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是为了避嫌，陈海还是把这个人交给了张婷安排。 谢婉仪一进来，给陈海的第一印象其实就挺一般的。倒不是步态或者穿着有什么，而是她的妆容有些浓了。连陈海这样的直男都一眼看出了她脸上的妆，更不要说是张婷了。 当然不是说医护人员就不能化妆，而是因为医护工作的特殊性，再加上医护人员大都忙得团团转，化妆补妆又是非常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所以通常情况下陈海见到的医护人员在医院的时候都是不怎么化妆的。 除此之外，病人和病人家属看到这样的医护人员，也容易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样的人“不正经”，从而质疑她的专业性。因此有些医院也会对医护的着装和妆容做出明确规定。 尤其像谢婉仪这样浓的夜店风大烟熏妆，几乎可以说是医护面试的大忌了。难道他的家属和参谋事先就没有和她说过吗？ 抛开这些场外因素，张婷已经开始了对谢婉仪的提问。“你对我们医院和我们科有多少了解，为什么会选择我们科室呢？” “因为我爸妈让我选的，我爸说他会安排好一切，让我来试试。如果我顺利通过了，就奖励我一次欧洲七日游。” 这个回答简直要把陈海他们三个雷翻了。说好听点儿这个姑娘挺实诚的，说难听点这姑娘不就是傻吗？就算是真的十拿九稳的面试，也不能这么回答啊。这样回答鬼还敢要你这样的人啊。 明明谢婉仪的简历还挺漂亮的，各种国外留学经历，实习经历还有奖学金一张纸差点都没塞下，还在几个影响因子高的杂志投过稿，这样的人竟然是这样的低情商也是够令人吃惊的。 毫无疑问，她不可能通过陈海他们的面试，甚至根本没办法纳入陈海他们的考虑范围，张婷于是送客：“好了，你可以回去等通知了。” “这就结束了吗？我准备的东西都还没展示呢！” 陈海心里吐槽道：“你的洋相已经出尽了，我们不让你继续也是为了少让你丢点脸。”但是嘴上还是礼貌地说：“不用了，我们需要了解的东西我们已经了解了，你回去等消息就可以了。” “你就是陈海吧，我爸跟我提起过你，他说这次面试你会帮我的。” 这话一出，陈海就是想帮忙也无能为力了。他已经开始怀疑她简历上的那些东西是不是造假的了。这样的蠢人能毕业就应该求神拜佛了，怎么可能拿得到那么多的荣誉，八成又是个靠家里背景的草包。 陈海和张婷已经准备赶人了，韩院士突然开口了：“你准备了什么东西，准备了多久，可以跟我们说说吗？” 陈海和张婷都有些不理解老师为什么要问这些，谢婉仪是个什么货色老师不可能看不出。不过老师既然这么问了，一定有他的用意，他们俩也就自然静观其变了。 “我准备了很多啊，我爸爸拿了一张的问题，每个问题后面又是一连串的答案，我背了好久才背下来的，你们都不问，那我不是全都白白背了。” 陈海和张婷惊讶地互相看了一眼，从互相的眼神中他们都看出了难以置信。 “那些问题你带来了吗，我们也有些忘了，我们看着问更方便些。”韩院士继续问道。 “带了，带了，我刚刚还在外边背来着。我就说嘛，我爸叫我背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不是我提醒，你们就忘了。” 陈海从谢婉仪手里把纸接了过来，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 “黄疸的分类和鉴别诊断思路” “酒精性心肌病的鉴别诊断思路” “脑炎的分类与鉴别诊断思路” …… 后面紧跟着的还有一长串的答案。看得出来。答案的用词都是找人专门润色过的，除了一些教科书上的标准内容，还有许多是经历过临床的人才会知道的细节。 最为关键的是，这些问题确实有一部分是陈海想出的，拿来考面试者的问题。看张婷的表情，应该和陈海的情况差不多。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令人不敢相信的事实——他们的面试问题被泄露了！ 这些问题陈海从来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即便是张婷和韩院士都没有，而且自己的问题都没有键入电脑过，黑客想黑都拿不到，因此医院外的人想要知道是不可能的。 这么一来想要知道陈海的面试问题，那就只能是有人偷偷进过陈海的办公室看过陈海的资料。医院里能够有这个能力的人不多，而且无一不是医院的高层。 最终陈海能够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有医院的高层在试图通过泄题的方式操控这次面试，好把和自己关系亲密的人塞进全科医学科。 韩院士恐怕是早有这个猜测，才会借谢婉仪这个蠢人套出情报。 拿到这张纸之后，韩院士又继续追问了谢婉仪一些问题，不过谢婉仪似乎也知道的不多，再深挖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便草草结束了她个人的面试。 等她出门之后，张婷先发话了：“陈海，我绝对没有跟任何人泄露过这些问题，我敢拿我的职业道德发誓！” “我知道你没有，你不用担心。就算你有，也只会是有你的那部分题，不该连我这边的问题也有。但是我们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之前准备的面试的试题已经外泄了，之后我们面试的提问要避开我们之前的那些问题了。” “那我们之前面试过的怎么办，我可不认为只要谢婉仪一个人拿到了试题，如果之前有人鱼目混珠，那可糟了。” “没关系，等我们把人选筛出来，我会跟院方建议再来一轮面试。假的，永远真不了！” 第499章 李一无 谢婉仪的风波暂时先过了。陈海已经基本认定，之前院长让自己帮忙走后门的人应该就是这个人。 院长也是够谨慎的，即便已经拿到了试题都不忘找自己这个面试的主考官打通关节。难怪那时候他那么胸有成竹。 谢婉仪是这个鬼样子，那个李一无不知道会不会也是一丘之貉。 说曹操曹操到，李一无在陈海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下走了进来。同样的，陈海为了避嫌，并没有参与到对李一无的面试过程当中去。 相反，因为有了谢婉仪的前车之鉴，张婷在刚开始的时候对李一无的初印象还是挺有戒备心的。 “各位老师好，我是李一无，本科和硕士毕业于京华大学临床医学专业。研究生时期的研究方向是心外科。在校期间曾经获得过国家奖学金和省政府奖学金，发表过五篇的sci论文，其中一篇论文作为二作，发表在了影响因子十分以上的医学期刊中。毕业后获得了优秀毕业生称号……” 李一无的简历跟谢婉仪的很像，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说上一句优秀。如果没有谢婉仪的那档子事儿，陈海他们三个应该对李一无的初印象应该会是很好的。 “不得不说，从一个应届毕业的研究生而言，你的简历是非常优秀的。但是想必你也知道，我们这次面试的最低学历要求就是研究生。到了这次面试环节的面试者，绝大部分都是博士。如果和这帮博士生放在一起，你的简历就不是那么亮眼了，你怎么看待你的这个劣势？” 李一无沉思了一会儿后，开口道：“在这个世界上，比我优秀的人一定有，比我优秀的人更加优秀的人也会有。如果要这样比起来就没有止境了。古人都说尽人事，听天命，对于我来说，做好自己，摆好心态，把眼下的事情做到最好就是我所能做的最好的事。” “就贵院而言，优秀的人不代表适合。优秀的人可能对于工作的收益期望就大，如果期望得不到满足，就可能会选择离开。留不下来的人才对于贵院来说也就谈不上人才。而我不一样，如果我能拿到这次的机会，我会抓住这次的机会，把它作为救命稻草做到最好。你们也可以用相对较小的代价得到一个真正能做事的人，我们就是双赢，何乐而不为呢？” “按照你的说法，优秀的人有更多的选择还是一种原罪喽？” 张婷对李一无的回答应该是产生兴趣了，否则她肯定直接到下一个环节，而不会针对这个问题继续追问了。 只见李一无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无所谓原罪不原罪的，只是事实如此而已。” “我没有什么问题了，韩老师，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张婷转头问道。 韩院士应该对李一无的印象还不错，也难得地问了个问题：“当今社会医疗纠纷成为热点话题，你是怎样看待的？” 李一无临危不惧，思考了一会儿后回答：“这个问题我之前也曾经研究过。首先我认为医疗纠纷及医疗事故的发生是不可避免的，特别是近年来受诸多因素的影响，医疗事故的发生率呈明显上升趋势。” “分析近年来发生的各类型医疗纠纷及事故，几乎都能从责任方面找到教训。如工作不认真，制度不落实，说话随便、不讲技巧等。因此，我觉得要做好防范医疗纠纷工作，就必须强化各级各类人员的责任意识。” 最后，谁也不愿意看到医疗纠纷的发生，因为医患双方的意愿都是一致的。作为医生，一定要加强与患者沟通，相互理解和信任。患者首先要信任并遵守医生的嘱托，主动配合医生的治疗和检查，同时了解一些疾病常识。而“医者父母心”，医生也要以一种和善、耐心的态度对待焦急的患者，建议作相关检查和治疗时，要向家属交待清楚。这样才能从主观上防止纠纷的发生，从而保证医疗工作的顺利进行，让患者得到及时治疗，尽快康复。 就面试内容而言，陈海觉得李一无的回答还是挺好的，就是空话套话有些多。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是面试，还是要尽量地符合大的原则的。 待一切结束之后，张婷示意李一无面试结束，可以离开了。陈海也算是松了口气。 张婷随后说道：“这个李一无还挺有意思的，还以为会是和那个谢婉仪一样的草包呢！” “我也没想到，这两个人一个天一个地。如果院长李老师他们没有来找过我，可能我的印象分反而会更高。” “我也有同感，抛开那些场外因素而言，他也能够算得上是个优秀的医学生。我是打算让他进最后一轮的，韩老师，你有什么意见吗？” 韩院士摇了摇头：“我也同意，挺好的孩子。如果最后能留下我想他会是一个得力的人的。” “那行，那我就把他放到名单里去了，我们继续吧！” 面试全部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的六点半，比陈海他们预期的时间还晚了一个小时。到他们讨论晚就已经到了起点，这个时候食堂也关了，于是陈海便决定请韩院士和张婷去外面吃饭。不过韩院士以自己不在外面吃饭为由先让韩睿带着他回去了，便只剩下了陈海和张婷。 出门的时候，一个熟悉身影不期而至的挡在了门口说道：“陈医生，能借一步说话吗？” 张婷见状也是很识时务地说道：“那你们先聊，我去前面车上等你。” 陈海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们找个地方说还是在这儿说。” “换个地方吧，在这儿说容易起不必要的误会。” “那行，你跟我来吧。” “陈医生，你似乎对我的到来并没有很多的惊讶。” “没什么可惊讶的，情理之中。你爸爸特意为了你来找我，你这么骄傲的人肯定也是不乐意的。” 第500章 阻碍 “你早就知道了？” “很奇怪吗？”陈海歪着头，笑着反问道。 “我在学校的时候，其他老师没少在我们面前提起你，用你来激励我们学习。那个时候你可一直是我们努力的目标和假想敌呢！” “这么特别的名字，再加上你爸那样清高的人之前和院长一起来找我，不是为了你，还能是为谁呢？” 李一无一脸的无奈的苦笑：“没想到我在学校还有这样的一重身份。不过现在情况已经彻底倒转了，反倒是我要追赶你的步伐了。” “运气而已。”陈海这个时候如果再自谦的话，反倒显得虚伪了。 “对不起啊，我事前不知道我爸来找过你，如果我知道我爸会这么做，我一定会阻止他的。” 陈海耸了耸肩：“没什么可对不起的。李老师的为人我清楚，他只是一时被慈父之心盲了眼睛，等他回过神来，他会明白的。” “谢谢你能理解他。我希望我爸的场外因素不会影响我这件面试结果。” “你放心好了，我们这次的面试完全没有受到他的任何影响，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我既不会因为他的原因对你青眼相加，也不会因为他来找我就对你有偏见。对你的面试我并没有参与到当中，你能获得什么样的结果完全是你自己争取来的。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那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一言为定！” 在陈海和李一无挥手告别的时候，没人注意的小角落里，一双眼睛正在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同时对准他们的，还有一个黑洞洞的摄像头。 第二天一早，陈海，张婷和韩院士三个人一起到了他们的新办公室。经过了这段时间的修整，独属于全科医学科的办公室终于收拾出来，并且挂上了牌。 虽然仪式比较简陋，也没有多少人见证，但是对于陈海他们来说，却有着莫大的意义。 “今天是我们全科医学科成立的日子，我简单地说两句。” 陈海和张婷转过头，认真听着。 “全科医学科是一门比较年轻的学科，传统的全科医学科，往往被定义为为社区医院或者基层医院转诊而设立的，或者是针对一些慢性疾病的治疗和缓解而存在的学科。但是这却不是我们科的目标，我们的目标是培养能够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全才医生。” “我知道这条路很艰难，需要耗费我们每个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甚至可能需要我们终其一生地学习和实践也未必能够真正实现。而且我们没有任何前人的经验能够借鉴，希望我们能够共同努力，早日看到我们梦想成真的那一天！。” “放心吧，老师，我一定会努力的。无论未来成功与否，至少我们也替其他人走出了不曾设想过的道路，我们所做的，一定不会是无用功的。” “是啊，韩老师。我们既然选择了这个科室，就一定不会让全科医学科这个科室蒙羞的。无论将来的路有多难，我想我们早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好，好，好，你们两个有这样的信心和准备就好。虽然我现在挂着全科医学科的主任头衔，但是你们也知道，我年纪大了，实际上科里的事情也管不了多少，说到底还是你们要多上上心，尤其是在带新人的方面。”韩院士语重心长地说。 “有件事或许你们还不知道，之前我们提出的组织二次面试的事情被医院方面的领导给拒绝了。” “为什么，我们要求的组织的二次面试的原因很充分，哪怕是为着科室的建设，我们再优中选优的要求院方也没有反对的道理！”张婷刚刚还意气风发的的脸一下子被不满和疑惑所取代。 “这还不简单吗？”陈海解释道：“你想想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我们的手里拿到我们要问的问题，并且找到专业的人帮忙定制答案，除了医院的人还能有谁。他们既然千方百计把人给塞了进来，自然不会同意我们再组织一次面试。” 陈海嘴上的话虽然一套一套的，但是握紧的双拳和暴起的青筋还是暴露了他的不甘与气愤。自己不惜得罪院长和李老师想要换取到的公平，竟然就被这样轻易地破坏了！ “陈海说的没错。虽然院领导那边给我的回答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人力和时间的消耗，同时也是因为整个面试的流程已经早早地公布，临时变更不符合医院的流程。但是实际的原因，恐怕和陈海猜测的差不多。” “怎么可以这样，不行，我去找院长，我还不信没有个说理的地方了。”张婷说完就直奔院长办公室。 “你冷静点，先不说现在院长在不在医院，就是他现在在医院吧，你去找医院算怎么回事。如果找院长就可以，以老师的关系早就去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是啊，张婷，你先冷静下。你要知道，即便是院长，也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全科医学科刚刚成立，想要真的站稳脚跟离不开其他科室的帮助与支持。我们现在人微言轻，还是先韬光养性，不宜和其他科室发生口角。不然人家该说我们小人得志了。” “这也太憋屈了吧！明明是我们科的事情，到头来却不能由我们自己做主。” 张婷有这样惊人的背景，这一路走来恐怕还是比较顺利的。像今天这样为了顾全大局而选择忍气吞声，恐怕还真就是第一次吧。 韩院士也明白这样的滋味不好受，于是安慰道：“想要我们科室不再因为这样的事情受人掣肘，我们就必须强大起来，打出我们的名气，强大到别人不敢再来我们科室兴风作浪。真理只存在于导弹的射程之内。” “那老师，这次招人的名单我们怎么办？” “就按照我们之前的面试结果来吧。等到了医院，你们要好好盯着，不要让人鱼目混珠了。” “放心吧，老师。或许他们这次能投机取巧进来，但是他们不可能装一辈子的。到最后，还是只能看他们的硬实力！” 第501章 神秘 “陈海，你给我站住！”一大早，刘逸尘把准备去查房的陈海拦在了路上。 “刘总，你专程找我有事儿吗？” “你还好意思问，我问你，你为什么这些天都没有来看过我女儿。她做完手术之后发烧了你知不知道，你是不是完全没有把我女儿放在心上。” 陈海解释道：“许总，你消消气，听我慢慢跟你说。你女儿发烧的事情我已经听icu的医生说过了，他们也查了血气和血常规，已经排除了感染和排异反应的可能。她现在是因为本身身体因为病程拖得太久的关系非常虚弱，再加上手术打击，有点感冒了。我已经加了药，有icu的医生在不会有问题的。” “你看都没去看过我女儿，你怎么知道没问题。我可是要求的你为我女儿治疗，不是做完手术随便一扔就可以了。” “刘总刘总，你的心情我明白。看你满眼红血丝的样子我就知道你这两天没怎么睡好。但是你听我说，我虽然人没有去，但是你女儿的各项报告还有检查指标我都是一直在盯着的。我是他的主管医生，她出了任何事都是我的责任，我不会不管的。” “我这两天之所以没去，一是你女儿没有出现大的变动，如果我哪天急匆匆地去看你女儿，那反倒是坏消息。二是这两天我忙于科室的事情，已经跟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了，我做完手术到现在连医院的大门都没出过。如果有任何情况护士会马上联系我的，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直接告诉护士。我真的得走了，有时间再聊。” 顾不上刘逸尘的黑脸，陈海拔腿就离开了。要不是医院规定没有紧急情况不能奔跑，他现在恨不得直接百米冲刺跑起来。 刚刚走到全科医学科办公室的门口，门都还没打开，神外那边就打来了电话：林傅执要见他。 没办法，陈海又只能放下手里的事情，急吼吼地赶到神外。 陈海再次见到林傅执的时候，林傅执依旧十分虚弱。从神外那边传过来的片子上看，他的颅底骨折，出血量和出血面积都很大。当时接诊的医生都非常惊讶他居然还能清醒着来医院。 他的情况属实太过危险，以致于当时值班的医生都不敢做，只好把他们医院最久负盛名的洪主任叫来亲自操刀，才保住了他的这条命。 “今天感觉怎么样，听说你刚醒就说想要见我。”陈海像是查房一样，询问着情况。 “我没事儿，死不了。之前比这凶险的情况多了去了，阎王都没能拿走我的命，这次也不会例外。” “还吹呢，你知不知道你半只脚已经进鬼门关了。不是我们的人及时把你拉回来，你现在可能都已经投完胎了。” 林傅执轻笑：“我之所以一醒过来就想见你，就是想问问你，你爸的情况，你们见上面了吗？” “自然是见上了。我能这么快回来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那就好。我就知道就算其他人没办法，你也一定会有办法的。他醒了吗，他把事情告诉你了吗？” “他才刚醒，我确认完他没有危险之后，这边有事情我就先赶回来了。我还没时间询问当年发生的事情，我目前也就将将知道一些自己身世的皮毛。等这边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我就打算回去当面问问他了。” “真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认，这或许就是天意吧。”林傅执感叹道。 “正好你醒了，我有些事情想要找你求证一下。” “如果是关于你爸爸过去的事情，我恐怕不能告诉你。如果大哥想让你知道，他自然会告诉你。如果他不想，那我这个做兄弟的也不能越俎代庖，擅自主张，希望你能理解。” 陈海话未出口就被挡在了喉咙里，原本以为能从林傅执口中了解到过去的事情，看来计划要落空了。 “既然过去的事情你不能说，那就说说眼下的事情吧，你们是怎么受伤的？” 此话一出，他的眼神立刻变得凌厉如刀，仿佛寒冬中的北风，刺骨而冷硬。像只紧绷的狮子，每一个肌肉都在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扑上去，用那尖锐的爪牙撕咬对方。他的双手紧紧地捏紧了被子，被子在他的手中扭曲、变形。 “我还是那句话，这些事情你只能从你爸的口中知道，他不告诉你，我也不能说。” “这一切和郑筱和郑家有关是吗？” 林傅执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陈海，然而，这种震惊并未持续太久，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可能会暴露一些事情。很快又转换了表情，恢复了之前那样古井无波的样子。 然而，这一切微妙的情绪变化，却并未逃过陈海的眼睛。这愈发坚定了陈海的猜测。 “你即便不说我也已经知道了，因为郑筱已经找上我了，他也已经把过去的一切都告诉了我，再加上你刚刚的表情，你就算现在再怎么否认也已经来不及了！” “郑筱找你做什么，他知道你和你爸的关系了？”林傅执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心虚地转移了视线。陈海也确实是想诈他一诈，果然被陈海给诈了出来。 “果然是他吗！”他的双眼闪烁着复杂的情绪。“难怪那个时候你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要我放弃和郑家为敌，应该是我爸的授意吧。” 林傅执依旧沉默不语，陈海便继续追问道：“现在这个情况，恐怕不是你不说就可以的了。” 林傅执听着陈海的话，大脑飞速地运转着。 “郑家人已经盯上了我，并且在逼迫我给他们做事。我这次给我爸做手术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知道我的身世也只是时间问题。如果你不告诉我，那就是他们在明，我在暗。他们会从什么地方来攻击我，会用什么手段我都一无所知。我相信现在的这个情况即便是替我的安全考虑，我爸也不会再选择瞒着我了。” 第513章 闯关 谁曾想，这两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家伙居然还是个练家子。 “你以为我们俩是老三那样的软柿子任你拿捏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只要今天的事情传出去，你就等着我们何家无休止的追杀吧！” 陈海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外公，他的情况已经相当糟糕了，他知道自己必须马上把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人拿下，好腾出手哦来治疗，病情可不等人。 何文杰趁着陈海注意力被转移，首先发难，他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猛地冲向陈海。他的拳头带着风雷之势，狠狠地砸向陈海的胸口。陈海早有准备，他身体一侧，巧妙地躲过了这一击。然后，他迅速反击，一记重拳直击大伯的下颌。大伯没有料到陈海的速度如此之快，他来不及躲避，被陈海一拳打得仰面朝天。 何宇轩见状，立即加入了战斗。他的动作迅捷而狠辣，一手抓住陈海的手臂，另一手则是一记肘击，直取陈海的腹部。陈海面临两大高手的围攻，但他并未慌乱，而是展现出惊人的冷静和机敏。他巧妙地运用身体的力量和角度，将何伯的肘击化解于无形之中。 然而，何文杰和何宇轩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练功，配合起来默契十足。一攻一守之下，他们很快便稳住了阵脚，开始组织起更加猛烈的攻击，给陈海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一时间竟然拿他们不下。 何伯这时候在外面一人顶着其他人的围攻，纵然何伯的武功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早晚会败下阵来。陈海知道自己不能再磨蹭下去了。 就在此时，陈海突然注意到了桌上一个黄色的信封，信封装裱得很精美，装裱的木框看着也是老物件了。这个时候这个东西突然出现在这儿，一定有原因。 陈海当机立断，猛地挣脱了他们两个的围攻，迅速冲向了那个信封。 二人一看陈海的动作，果然瞬间慌了神，连手上的动作都出现了破绽。陈海抓住机会，动作迅猛而准确，一记记重拳和踢腿动作将他们打得七零八落。他们还想站起来反抗，被陈海一记锁喉给控制了。 “走！”陈海锁着他们两个走出病房，面对着所有的对手，他的眼神冷冽而坚定。他大声威胁道：“住手！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和力量，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撼。那些原本还在准备继续攻击的人，此刻看到陈海手里的人，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他们知道，再继续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何伯见陈海得手，马上靠了过来。他们二人随后退到了病房中。 陈海一甩，把何文杰和何宇轩交到了何伯的手上：“他们两个交给你了，不要让外面的人影响我。” 何伯应声附和。 陈海来到了床头，努力平缓着自己的呼吸声，从旁边站在角落里的医生口袋里拿出了瞳孔笔和听诊器。那个医生被陈海吓得一愣一愣的，愣是没敢出声阻止陈海。 外公已经出现脑疝了，一侧瞳孔散大并表现出对光反射迟钝或消失。陈海回头瞪着何文杰和何宇轩说道：“何欢呢？” 他们俩似乎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处境，扭过头连正眼都没瞧一下陈海。陈海被逼急了，直接上去就是一脚把两个人踹得跪倒在地。 “我告诉你们，他们怕你是何家的少爷，我可不怕。你们要不信的话就试试！” 何宇轩恶狠狠地张嘴骂道：“你这个……” 陈海直接上去直接卸下了他的胳膊，把他的胳膊脱臼了。 “我只想听到我想知道的，要是再让我从你们的嘴里听到一句和我问的无关的话，我再卸掉一条你们的四肢。我在问一边，何欢呢？” 陈海的凶狠他们算是见识了，再也不敢逞嘴上功夫了。陈海眼见他们还不作答，又举起了他们的另一条胳膊，准备动手的时候，和宇轩终于挺不住，说出了何欢的下落：“何欢在楼下值班室。” 陈海气鼓鼓地甩了他们的胳膊：“我要个何欢通话！” 何文杰赶紧拿出电话打了过去，和手底下的人说了什么，随后怯生生地把手机递给了陈海。陈海接过电话：“何医生，你听我说。现在你爷爷的情况非常危险，我要马上手术，你做我的一助。其他的医护人员还有手术室你帮我搞定，我处理完马上过去。” 得到何欢确认，陈海把手机扔回给了他们：“五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一切准备就绪，不然你们知道你们的下场！ 何文杰马上捡起电话和手下的人说个不停，好像生怕晚一分钟陈海就要动手似的。 离开准备手术前，陈海把桌上的那个黄色信封也给带上了。一边跟何伯一起挟持着两人，一边指挥着他们的手下把陈海外公和那个医生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陈海之所以要带着那个草包医生，是因为他一直照看这外公的身体状况，他对外公的状况会更熟悉，或许能在手术的时候帮上些忙。而且何欢毕竟不是本专业的医生，专业上肯定比不上这个医生。难免会与没办法帮忙的时候，有这么个人能顶上总不见得是坏事。 现在他已经被陈海吓破了胆，陈海说东，他肯定不敢往西，比起医院那些不熟悉的医生，他用起来陈海要趁手多了。 有何欢这个熟悉医院情况的人在，又有何家的运作，手术有关的事项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时间上肯定是不止五分钟的，陈海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们有点紧迫感而已。 按理说手术前需要跟家属有个术前谈话，可是针对何文杰和何宇轩两个人说那些完全是多此一举，即便是押着他们签字也没有法律效力。所以干脆就不签了。 这还不是大问题，陈海外公出现的问题太临时又太突然，又被何家两兄弟耽误了那么长时间，陈海根本没有时间做检查，以致于陈海这次的手术只能是闭着眼做。 第514章 开颅 “陈医生，没有术前的检查就这么开颅，会不会太冒险了？我们现在只能判断病人脑疝了，具体是什么原因，肿瘤有没有破都不确定。如果开颅进去，最后发现不是脑肿瘤的问题，那可是重大的医疗事故啊。” “要是我有那个检查的时间，我肯定也会等做完ct,mri检查结果出来再做。可是现在时间不等人，我只能先开进去再判断了。没事的，如果有任何问题，就全部推到我头上。” “开吧！” 陈海再三地催促下，手术终于正式开始了。 陈海一点一点地打开了颅骨，显微镜下的手术最是考验术者对于刀口的设计以及对于视野的掌控。从颅骨的孔洞里，陈海看到了血淋淋的一大片，并且脑子已经出现了水肿。 陈海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肿瘤部分的切除。这个肿瘤的位置紧邻着运动区和重要神经功能区，在这个区域内的操作稍不注意就容易出现神经功能障碍。陈海也只能分区域进行切除，尽可能地切除大块的肿瘤组织，残留的瘤组织再用伽马刀烧掉以减少损伤。 不出所料的，何欢毕竟不是本科的医生，到了手术台上，也确实帮不到太多的忙。最后还是让其他备选的人接手了一助的位置才让手术进行了下去。 即便是只在旁边看着陈海做手术，何欢都觉得自己受益良多。尤其是陈海不拘一格的手术思路和干净利落的下刀手法，让何欢羡慕不已。 或许这就是爷爷希望自己成为的那个样子吧，如果现在站在手术台上的这个人是自己就好了，何欢忍不住感慨。 这次手术的难度注定了这会是一场手术时间非常长的手术。好在手术还是非常顺利的，该切除的组织已经全部切除了。只待术后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这次的意外总算是有惊无险。 可是何文杰和何宇轩两兄弟可不是吃素的，他们可不会傻乎乎的看着陈海在里面做手术而什么都不做。 陈海做完手术一出来，就发现了何伯已经放弃了对两个人的控制，反而是被其他的人给控制了。何伯立马道歉道：“对不起，陈医生，他们挟持了你父亲，我不得不放开了他们。” “没关系，能让我做完这场手术我们就已经成功了，我不相信他们现在敢冒着弑父的罪名公然进去把人杀了。如果他们真的想这么做，恐怕刚才就冲进去阻止我手术了。” 陈海的心倒还算是平静，毕竟这是公共场合，谅他们也不敢做的太出格。即便他们真的想对自己不利，自己想救人难，但是想一个人逃出去却也不是办不到。 “爸，大伯，你们这是干什么！”何欢见到此情此景，先是忍不住站了出来说句公道话。 只是他爸和大伯这么有主意的人，怎么可能听他的三言两语就放人呢？ “这事儿不用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插手，你退到一边去，我和你大伯跟这位医生还有话说。你爷爷刚做完手术，身边不能离人，你赶紧去吧。” 何欢自是不肯。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陈海深陷死局而弃他于不顾呢？ “我不会走的！陈医生当初是我找来给爷爷看病的，既然如此我有义务护他周全。更何况他还是爷爷的救命恩人，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看他陷入麻烦当中的。爸，这些年来你的所有要求我都已经尽量满足了，即便是你要我放弃医院的职务回去帮忙料理公司我也答应了。可是今天，我恐怕不能再顺您的意了。” 何宇轩看着自己的儿子义愤填膺的样子，再看看陈海稳坐钓鱼台的气度，反倒恍惚了。明明自己儿子才是年龄比较大的那个，却反而不如陈海沉稳。如果他不知道陈海的来历还好，最多感叹一句后生可畏。知道了之后难免会有所比较，一比较心里就有了落差。 “你知道我们找他干什么的吗？你不信你问问陈医生自己，愿不愿意和我们谈谈。” 陈海盯着何宇轩，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没办法善了，于是推开了挡在前面的何欢，对着他说道：“没事儿的，我倒是也想知道他们打算干什么？” 说完又对着何宇轩和何文秀喊道：“让其他无关的人都退走吧，我跟你们一起走一趟。” 何宇轩和何文秀交换了个眼神，便让其他的人守在了外面，一只苍蝇都不让进，更不许人偷听。做完这些，他们俩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我没想到，小妹居然还有你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子。更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你们还会再出现，还救了老爷子。” “我也没想到，我过去二十几年都这么稀里糊涂地活着，阴错阳差之下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们。这算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陈海和何宇轩以及何文秀的话彻底弄晕了何欢，他问道：“什么意思，你们是说，陈医生，是我姑姑的儿子？那我岂不是……” “没有错，说起来，我应该叫你一声表哥才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瞒着你的，我也是后来见到外公的时候才知道的，外公不让我往外说，我也就没有提起。” 何欢要接受这一切，当然还需要些时间。 趁着何欢发愣的功夫，陈海对着何宇轩和何文秀问道：“你们是怎么这么快知道我的身份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都没有出卖我和外公的动机才对。” “没有错，你们瞒得很好。如果不是刚才我们去见过你父亲，认出了他就是当年拐走小妹的那个人，我们也不会起疑。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了。你父亲的样貌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所以我们也不敢肯定。可是当我们看到这个的时候，我们就确定了，你就是我妹妹的儿子！” 何文秀的手中举起了那个先前争抢的那个黄色信封，只是外面的装裱已经被除下，信封也已经被打开了。 第515章 谈条件(上) “明黄家封！”何欢失声喊道。 陈海转头问何欢：“那个是什么东西，好像他们都很看重的样子。” 何欢回答说：“那个是我们家的传统。每代家主在继任的时候都会拿到这样一封黄色的家封，里面是上一代家主的遗嘱和信物，代表的是每一代家主的继任的身份象征和正统地位。家封是用极其特殊且罕见的材料制成的，除了家主知道怎么制作外，其他人根本无法仿造。” “每位家主在感觉到自己不久于人世的时候，都会将自己的继任者以及产业的分配放到那个明黄家封当中。待家主归天之后，由家族中的所有人的见证下一起打开，里面的内容才能生效。如果家主还在世，家封被打开了。不仅里面的所有内容全部失效，所有见过家封的人都会被赐死，从无例外！” 陈海恍然大悟。难怪那个时候自己久攻不下，一去抢这个的时候，他们会不顾一切发了疯一样的冲上来。恐怕他们原本是想等熬死了老爷子，就拿出这个东西偷梁换柱后当场宣布。内容自然是他们两兄弟提前商量好的。如果这个东西被提前打开了，到时候里面的内容就没人承认，他们的设计自然白费了。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到了他们的手上？”陈海问道。 “家封素来由每位家主贴身收藏，恐怕我爸和大伯他们，是趁着爷爷昏迷的时候，从家里或者爷爷身上翻出来的。” 待何欢解释完这东西的由来，何文杰继续说道：“本来这东西我们也不知道老爷子到底藏在哪儿了，直到你的出现，老爷子为了你改了里面的内容，我们这才能顺藤摸瓜，找到这东西。” “我说呢，怎么原来这么久的时间你们都不动手，我一出现你们就想害死外公，原来是拿到这东西之后有恃无恐了。” 何文杰和何宇轩不置可否。 “可是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外公的手术我已经做了。只要他还在，这里面的内容就完全没有意义，更不要说你们已经打开了，其他人也不会承认这东西的有效性。就算是现在你杀了我们这些知情人，也没有意义了。说说你们的条件吧，要怎么样，你才肯放我们离开？” “你这么说也未免太见外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妹妹的儿子，是我们的亲外甥。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我们再怎么样也不会对你不利的。” 此言一出，何欢还以为自己的父亲和大伯良心发现。结果何欢还没开心太久，他们又马上补充道： “只是你父亲太过可恶，坑害了我妹妹，你母亲，害了我父亲这么多年内疚不已，我们做哥哥和儿子的，自然不可能让他就这样施施然的回去。” “爸，你也说了，我们都是一家人。或许小姑父当年是做了些错事，可是现在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我们为什么不能把当年的事情说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陈海看着何欢愿意替自己出头，心里也是暖暖的。他知道何欢再怎么说都是无用功，于是他阻止了何欢继续打感情牌的想法：“算了吧，表哥。这个家里除了外公还有你愿意把我们放在心上，我们也就满足了。那些话如果有用，我们现在也不会站在这儿了。不用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你这个表哥我认了，” “你们有什么条件一次性说完吧，不要再浪费时间做那么多铺垫了！” “好！你痛快我们也痛快。首先，这次发生的事情全过程是，我们发现了老爷子昏迷之后马上联系了你，你才赶到了救老爷子。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和之前一样，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可以。你们那点破事我也懒得在外公面前提起，省得他知道以后生气。”陈海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其次，关于这张家封的事情，你要守口如瓶。承认是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现了他，并且不经意间打开了。” “可以。反正你们也没真的把我当何家人，何家的规矩也碍不着我什么事儿，继续说你们的第三点吧。” “最后，我要你写一封承诺书，承诺放弃何家所有财产的继承权。当然了，你毕竟是我们的亲外甥，我们也不会看着你落难受苦。我们会给你一笔钱，保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听到这个要求，陈海忍不住发出一声充满鄙夷的嘲笑：“果然吗？你们的眼里从头到尾也就这么点东西，张开嘴就能看到嗓子眼。我可以答应这个要求，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这怎么可以，小少爷，那可是老爷特意留给你这么多年的补偿。”何伯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提醒陈海。 “是啊，表弟。那一份是你应得的，你不要因为一时意气就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啊！” 陈海摆了摆手，何文杰心存忌惮地说：“你说。” “我要看看外公修改后的遗嘱里面关于我的那部分内容。” 陈海的这一要求马上引起了何文杰和何宇轩的警觉：“你想干什么？” “放心好了，我没有想要争财产的想法，要不然我也不会答应签放弃财产的承诺书。我只是想看看外公到底改了些什么，能让你们这么狗急跳墙。” 陈海确实只是想知道，自己和自己的母亲在外公的心目中到底有多少的份量。这直接决定了陈海今后对何家的态度。 何家那些财产陈海能想到会有很多，甚至多到能让人为其癫狂。但是陈海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对他来说，钱只要够用就够了，能有富余最好，如果不能，那就省着点花。日子怎么过不是过。况且以自己的能力，难道还怕不能赚到钱吗？ 但是陈海的想法在唯利是图的两个舅舅看来却是另外的一番意味。毕竟嗜钱如命的人是很难相信世界上会有人对钱无感的，尤其是这么大的足以动摇人心的一笔钱。 看他们迟迟没有回答，陈海继续加码：“这样好了，你们说的分给我的那笔钱我也不要了，这样你们总满意了吧？” 第516章 谈条件(下) “好，我可以答应你。东西就在这里，但是只有你一个人能看，并且不能告诉任何人。” “小少爷（表弟），你别答应他们啊！”何伯和何欢两个人不停地言语上阻止陈海。可陈海心意已决，他不会犹豫的。 他坚定地走了上去，拿到了那张写了外公遗嘱的黄封。从上面找到了对自己的安排和描述。外公对陈海和陈海的母亲确实是充满了愧疚的，给陈海的财产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真要算起价值来，甚至比起两位舅舅都不遑多让。也难怪两个舅舅突然就发难了。 “原来如此，够了，这就已经很够了。”陈海一边看，一边止不住地点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了。自己和外公寥寥数面，他本以为外公只是会象征性地留一些的，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多。 “东西你已经看过了，放弃继承的协议，我们已经请人拟好了，你只要在上面签字就可以了。你放心，答应给你的那一份不会少的。” 陈海接过协议，翻到了最后一页，看都没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后扔还给了他们。 “现在你们心心念念的财产已经拿到了，我可以走了吧？” “等等，还有一样东西你要留下。” “我可不记得我拿了你们什么东西？” “当然有，我们家家传的护身符，是在你身上吧？” 陈海当下心头剧震。这护身符已经和自己合二为一了，就算是陈海想交也交不了。更何况这东西关乎陈海的未来，他是段断然不可能交出去的。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最后遗物，我是断然不可能交给你们的。你们要是真想要，那就来抢抢看吧！” 陈海瞬间切换到怒目金刚的姿态，着实把两个舅舅吓得应激了。生怕陈海下一秒就和他们动起手来。 何伯也在这个时候站到了陈海身边：“两位少爷，我看你们还是尽早收手吧。你们已经拿到了你们想要的东西，如果再贪得无厌，恐怕你们就要反过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何伯和陈海站在一起的时候，压迫感立马显现了出来。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他们恐怕真的没办法拿下陈海。即便是拿下了陈海，恐怕也是惨胜。就算自己能把陈海和何伯都灭口，可何宇轩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按照现在的情形，到时候老爷子醒了。何欢肯定第一时间去了老爷子面前告状，到时候可能真就悔之晚矣了。 何文杰和何宇轩当即商量了起来：“要不还是算了吧。那东西虽然重要，可是大家伙都知道这东西当初被小妹带走后再无下落。到时也不会有人提出异议的。即便到时候陈海在大家面前拿出了这个东西，有这份协议在，他也翻不了什么风浪。” “也只能先从长计议了。等老爷子死了，我们再拿回这东西不迟。反正他的底细我们也已经查的一清二楚了，他想跑也跑不了了。” 说到底，他们还是怕了陈海，到任何的时候，实力才是硬通货。商议完毕，何文杰和何宇轩也就不再执着于那家传的护身符。 临离开前，陈海对着二人警告道：“外公现在的身体不好，你们最好别给我动什么歪心思。我是个医生，而且水平不低，你们瞒不了我。要是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被我发现了，我会把你们所拥有的一切一点点全部夺走。我说到做到。” 陈海说完，不给反应时间便离开了。他也不是不想先留下，等外公好了之后再离开。但是两个舅舅一定不会答应让陈海继续留下的。眼下最难的部分陈海已经完成，剩下的，便是护理和康复的部分了。这部分，陈海便打算托付给何欢了。 “表弟，要不你还是晚点再走吧。爷爷的情况不稳定，要是你不在，我们也没办法安心。” “是啊，小少爷。老爷醒了之后肯定也会想见你的。” “不了，何伯，表哥。一来京华那边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我做，我根本脱不开身。二来我也不想在外公面前说谎，看着他们在外公面前演父慈子孝的戏码，我实在是演不出什么好脸来。外公的情况我已经交代过了，只要好好护理和康复，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的。” 陈海实在是不想在何欢面前说他爸的不是，但不说，陈海是真的有些忍不住。说到底，他们两父子之间的矛盾是无可避免的，即便没有今天的事情，他们的矛盾爆发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我要是有表弟你这样的医术就好了，可惜这么多年了，我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也许我父亲说得对，我不是做这行的料。” 看着何欢沮丧的表情，陈海心里也不好受：“表哥你别这么说，你也用不着跟我比，我只是走了捷径而已。比起大多数的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表弟，你不用安慰我，我都明白的。我也已经打定主意去家里帮忙了。我们家的医术，有你继承，爷爷肯定也会很欣慰的。我也算是卸下来一个负担。” “我没有在安慰你，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是个非常好的医生，你对病人的细心和无微不至的耐心都让我自愧不如。技术从来不是成为一个好医生的必要条件，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病人，不是光靠几个顶尖的医生就能处理的。更多时候，还是需要更多像你一样的医生替广大的患者脱离病痛的折磨。” “医生有很多种，有的需要去开拓新的治疗方法，有的需要对接临床的病人，将新的治疗方法推广出去。这一切只是分工和定位的不同，从来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如果你是真的觉得自己当医生当的厌倦了，选择另一条适合自己的出路无可厚非。但是如果你对医生这个职业仍然还有期待，不妨坚持一下。人活这一辈子，真的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我们当医生的最能体会，不是吗？” 第517章 回京华 “事情解决了吗？”一进门，陈安宇就对着陈海问道。 陈海知道自己肯定是瞒不过爸爸的眼睛的，何家那帮人找上门来虽然没有直接对他动手，但是看着身边虎视眈眈的敌意，他肯定意识到了什么。 因此陈海选择了开诚布公：“外公的脑肿瘤破了，几个舅舅想要借机发难，被我给阻止了。” “恐怕不只这些吧？门口监视控制的那帮人虽然刚刚才撤走，但是他们把出口堵的死死的，明显是为了控制我来的。看他们的打扮，应该就是你外公家里的人吧？” “嗯，就知道骗不了您。两个舅舅让我签了份放弃继承的文件，我答应了。” “他们两个也太不是东西了，连你外公留给你的那点东西都不放过。那点东西他们想要就给他们吧，反正我们也不稀罕。如果你母亲还在的话，也不会愿意为了点钱搅和进去的。” 一提起陈海的母亲，陈安宇的眼睛里总是充满了悲伤。恐怕如果不是看在陈海母亲的份儿上，他肯定不会让这些人这么欺负陈海的。 陈海却觉得越听越不对劲，怎么好像爸爸在病房里什么都知道一样。而且说到自己外公和两个舅舅的举动，他也没有任何的惊讶，难不成是他事先就全都知道了吗？ “爸，你不问问我外公的情况吗？” “有必要吗？要是你外公出了什么问题，你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眼神平淡地跟我说着话。你那几个舅舅也用不着跟你谈什么条件了。” “不对！” “有哪里不对吗？”陈安宇偏头问陈海。 “你刚刚的语气太笃定了，而且你连外公给我留的东西你似乎也很清楚。其他的或许可以通过蛛丝马迹推测，可是外公留给我的东西，我都是在看过遗嘱之后才知道的，可你刚刚的语气应该早就知道了。是有人在跟你通风报信吧？” “有儿子这么说老子的吗？什么叫通风报信啊，这么难听。你爸爸我这些年在外面打拼了这么多年，有点关系网不是很正常吗？你外公会留财产给你难道很难猜吗？虽然我不知道你外公到底留了些什么给你，但是何家的家产，也就是那么点东西，全给你又能有多少？” 经陈安宇这么一说，陈海才想起来，林傅执对父亲的商业嗅觉是推崇备至的。外公留给自己的财产清单陈海是看到了的。随便拿出一部分都可以让一个平常人过上挥霍无度的日子了，这些在陈安宇的眼里竟然只是那么点，那他到底是有着多少的底气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的东西以后不全是你的吗？这些东西以后我会慢慢地交给你，以后他们就知道自己今天着眼的这点蝇头小利有多目光短浅了。” “我之前和林叔谈话的时候，他是谈起来你这些年来赚了不少钱。可今天听你的口气，恐怕是我井底之蛙了。” “你以为这些年我凭什么能够积累这么一帮兄弟跟着我，还能和郑筱掰掰手腕？这些东西三两句话也交代不清楚，等将来我会找时间跟你细说的。你只要记住，只要有我在，就算你是个败家子，想要败完我留给你的东西，那也算是天大的本事了。” 陈海对于眼前自信满满的爸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可以想见，那会是一笔多大的钱，可陈海却兴趣缺缺。“听你讲，我差点把正事忘了。我要回京华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工作的时候也方便照看你。” 陈安宇面露为难之色，他两只手不停地搓着，像是在想怎么和陈海说这个话一样。 “阿海，我当然是想和你一起回去的。只是我的身份你也知道，如果我跟你一起回去了，会给你惹麻烦的。早晚有一天郑筱会找上门来。我对于郑筱最大的威胁，就在于我躲在暗中。如果我和你回去了，就等于是把自己彻底暴露在了郑筱的眼皮子底下，所以” “所以你就打算让我们父子在经历了二十多载的分离之后，好不容易团聚的时刻，想再度和我分开是吗？” “阿海，世上没有一个父亲愿意和自己的亲生骨肉分离的。爸爸老了，我也想尝尝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的滋味。可是我们的仇还要报，我们……”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我很清楚你的想法。可是你能想到的情况，郑筱难道会想不到吗？恐怕他现在就安排了人在外面监视着我们，一旦你有逃跑的想法，外面埋伏好的人就会随时动手。你的那帮眼线肯定也把情况告诉你了，我不管你有多少的把握，我都不能看着你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而且你现在的情况还是很不稳定，让你离开我我不放心。爸，就当是为了我，认输一次可以吗？郑筱那边的事情交给我，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陈安宇逃跑似的躲避着陈海真诚的眼神，他害怕看到这样的眼神，更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心软答应陈海。 “就算是不为了我，哪怕是为了苗苗呢？我和苗苗都要谈婚论嫁了，好不容易这次两家人都凑齐了，难道您就不想以我父亲的名义参与到我和苗苗的终身大事中来吗？” 说到动情处，陈海跪了下来：“爸，我求你了，回家吧。” “陈海，不要这样，快起来。我苦命的孩子，都是爸爸不好，都是爸爸害了你，我答应你就是了。”陈安宇把陈海拉了起来。 陈海擦干了泪水，和陈安宇抱在了一起，痛哭失声。 过了一阵子，等双方情绪都冷静下来后，陈安宇拿出了两封信，将其中的一封交到了陈海的手中：“这是我听你的话，写给你外公的一封信，另一封信是留给你大伯的。本来我是想等我走了之后再给你的，现在看来另一封已经用不着了。这封信，你留给你外公吧，等他情况稳定些了，你再替我给他。” 陈海接过了信封，之后将信封交给了何伯。之后便和吴苗苗，大伯，大伯母一伙人一起回了京华。 第518章 安置 陈海请了新安医院的救护车将陈安宇护送到了东林三院，吴苗苗他们则是让司机在后面跟着。 转运的过程中警方的车辆也不加遮掩地出现了，表明了一个态度：他们对陈安宇的跟踪监视还在进行着。不过实际上，他们更像是在帮陈海他们所在的救护车开道，也算是他们对表达感激陈海的一个态度。 有警车在前面帮救护车开道，这一路上都畅通无阻。到了东林三院之后，在陈海的运作下，陈安宇被顺利安排到了普外科的加护病房中去了。 如果不是全科医学科的病房还没批下来，陈海肯定把人转到自己的科室下面去了，省得自己还得见天的两头跑。 普外的叶主任看到陈海忍不住吐槽：“你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想找你可算是难如登天啊。” “叶主任，您别折煞我了。我就是医院的一块儿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你是金砖吧！我还没见过哪个医生跟你似的一天到晚的不在医院待着，见天的找不到人。废话少说，欠我的人情，你打算怎么还？” “您吩咐，我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一定帮您做到。” “算你还有点良心。我不用你上刀山，也不用你下油锅这些日子来找你做腹腔粘液瘤手术的病人都快把我们的病房挤爆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做手术？我打算让你给我们科的医生做一次示范刀。” “emm……这个嘛……”陈海的脸庞上，悄然浮现出一抹难以言明的难色。 “怎么了，刚刚不是还说可以替我上刀山，下油锅的吗，就这么点小忙就不愿意帮忙了？” “叶主任您也知道，我们科刚刚成立，科里还有好多的事情等着我呢。而且马上又要进来一批新人，我还得手把手带他们，我最近是真的没有时间。最关键的是，儿科那边我还没轮转呢，这件事情一拖再拖，再晚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怎么，这个事儿没人告诉你吗？儿科那边的轮转你不用去了，我和杜主任，岳主任还有韩主任和儿科的林主任商量过了，儿科的轮转你就不用去了。儿科那边会让你以会诊的形式边工作边学习的，你要是有时间也可以随时去学习。这样，你总没有话说了吧！” “是吗，什么时候决定的事儿，怎么都没人告诉我？” “都好一阵子了。别岔开话题，你就说吧，能不能做？” “当然，您亲自吩咐的，我敢不做吗？您把患者资料发我，我看完之后定个时间。不过手术的一助我可能得找我们科的人。” “怎么，信不过我？” “那怎么可能，如果能有您帮忙，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事半功倍的好事。只是我之前答应了我们科的张婷，会带他做一台腹腔粘液瘤的手术的，最近这段时间这么忙，我短期之内可能也就能做这么一台腹腔粘液瘤手术，我不好食言。” “行，那我也有个条件。你们科成立之后得先紧着我们科的会诊要求，而且我本人的会诊申请，必须是你来。” “没有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和陈海达成了交易，叶主任还特意跑去看了陈海爸爸：“大哥你好，我是陈海的同事，是这个科室的主任，也是您的主管医生。您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帮您处理。” “那就谢谢您了，陈海有你们这么好的领导，关心他，照顾他，我们也就放心了。” “大哥，您太客气了。陈海这么有本事的年轻人可不好找，他在我们医院都成了香饽饽了，每个科室的主任都抢着要他到自己的科室。我们这次也是沾了您的光，要不然他都不一定肯到我们这儿来。” 听着别人，尤其是领导当着自己的面这么夸奖陈海，陈安宇心里别提多自豪了。多少年了，他都没有体会到这种为自己的儿子骄傲的感觉了。这也算是弥补了他的一些遗憾吧。 “行了，我再说下去陈海该不好意思了。我先去看看别的病人了，大哥您好好休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送走叶主任，成部长又接踵而至。二人见面的时间太过久远，以至于陈海爸爸第一眼都没认出成部长。 成部长点明自己的身份之后，二人唏嘘一番世事无常。成部长为当年的事情向陈安宇正式道了歉，陈安宇也表示了理解，毕竟这件事情谁都不想看到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 送走了成部长，陈海交代了一下事情之后便把时间留给了爸爸和大伯和大伯母，让爸爸亲口交代当年发生的一切。 开始述说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陈安宇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充满了坚定和深情。他详细地描述了自己当年的遭遇，那些艰辛、困苦、失落和绝望的时刻，都仿佛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大伯和大伯母静静地听着，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同情。当他们听到父亲那些心酸的经历时，他们的眼眶不禁湿润了，泪水悄然滑落。 大伯拉着爸爸的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弟弟不会是那种为了利益出卖自己人格的小人，我也知道秀秀不会看错人的。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面，苦了你了。” “大哥！这些年是我亏待了你和大嫂。要是没有你们，陈海也不能长成现在这么出色的样子，我和秀秀欠你们的。” “一家人，说什么欠不欠的。陈海这孩子本性好，从小到大都没让我们操过心。现在你回来了，我们也算完成了秀秀托付给我们的事情。” “陈海你过来！跪下，给你大伯和大伯母磕个头。” “你这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大伯和大伯母赶紧把陈海给扶了起来。 “哥，你听我说。陈海这孩子虽然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我知道他心里还是跟你们更亲的。我回来不是为了把陈海从你们身边带走的，陈海永远是你们的孩子。” 第519章 回归科室 “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去吗？”陈海拉着吴苗苗的手走到了上车点说道。 “不用，这么近，有什么可送的。叔叔这边还有医院这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呢，我有手有脚的，还有司机接送，难道还没办法自己回去吗？” “苗苗，这些天辛苦你了。要是没有你……” 吴苗苗捂住了陈海的嘴：“这些话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都要结婚的人了，还搞这一套干什么？” 陈海拿下了吴苗苗挡着的手：“那我就说点你愿意听的。这次难道两家人都这么齐整地到了，我们是不是把订婚的事情先商量一下？” “要这么急吗？要不还是等叔叔的身体恢复了之后再挑时间吧。” “我当然急啊，我这么优秀又善解人意的媳妇，每天在外面招摇，我能不担心被人抢去吗？” “谁是你媳妇儿，臭不要脸。”吴苗苗微微低垂着眼帘，睫毛轻轻颤动，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羞涩与期待。 “难道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移情别恋吗？今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逃出我的五指山了。”陈海的手指在她柔滑的发丝间穿梭，每一次触碰都充满了无尽的温柔与珍视。他的心跳与她的心跳同步，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充满爱意和承诺的画卷。 “别这样，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陈海这才放开了吴苗苗：“我也是认真的，我爸的情况虽然现在还没彻底恢复，但是吃个饭，见个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我是医生，我不会让我爸冒险的，你放心好了。” “那好吧，我回去跟我爸商量一下，看看什么时候合适。” “记得把阳叔和艾姨叫上，说起来他们也算是我们的红娘了。要是没有他们，我们俩也没有机会走到一起。我再把我老师也叫上，他老人家帮了我这么多，几乎是把我当亲孙子一样照看着。我们俩的大事，他不在不合适。小妹到时候我去接。” “不用，到时候我让司机去接小妹就行了。你也问问他们的时间，时间定下来之后就在我们家里吃个饭。我先走了，你记得要好好吃饭，尤其是现在这么忙的时候，更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一忙起来就不管不顾了，知道吗？” “放心吧，我这么大个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反倒是你，公司如果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死扛着。我虽然不能帮你做事，但是我至少可能帮你分担，做你的情绪垃圾桶。答应我，不要老是让我觉得我这个男朋友做得太失职，好吗？” “嗯，我们都要好好的。” 望着车子缓缓驶离，直到变成点，消失在视野的尽头，陈海才依依不舍地回了科。陈海把自己的钥匙给了大伯和大伯母，让他们先在自己那边住着。 本来他们是想着看陈海没事了就离开的，尤其是小妹一个人在家，他们担心小妹会照顾不好自己。但是想到陈海的婚事还没定下来，他们还是决定等事情敲定了再走。 处理完这些，陈海才回到了科室。韩院士年纪大了，不能经常来科室。陈海进去的时候只有张婷在里面忙着。 “你终于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来，韩主任都要把自己累垮了。” “老师怎么了？” “为了科室里的事情忙前忙后，又被那帮院领导给气的呗。科室刚成立，要啥啥不给，这以后还怎么干啊！” “我们又怎么得罪他们了？” “还不是那面试给闹的，院里几个领导的孩子大部分都被我们给刷下去了，他们能乐意吗？本来我们科的经费早应该下来了，结果愣是拖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动静。” “这帮人也太不是东西了吧。自己的人没本事被刷下去了还好意思来找我们发难。这没钱可怎么办，科室刚成立，哪儿哪儿都需要钱，合着我们不能因为这事儿就把自己给僵这儿了吧。我去找他们去！” “你别去了，韩主任都去过了。他们毕竟干的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韩主任过去好说歹说总算是把经费给弄来了。你现在把自己气的个半死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过几天等新人进了科室之后怎么带他们呢！” 这个事情陈海想想就头疼，让他带新人都不如让他自己去收病人来得方便。 “这个事情还真是难倒我了。怎么看病我知道，怎么教人看病我是真的没有一点概念。从来都是别的老师来带我，什么时候轮到我带别人了。诶，你之前不是当老师的吗，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有经验才对。” “你别看我，我那是在学校带的学生，平时也就是处理处理入党之类的事情，我也没有在医院带过学生。” “得，这下好了，我们俩人一起抓瞎。要不还是这样吧，我们把人分成两队，我们一人带一队，先让他们跟着我们熟悉医院的情况，熟悉完了再让他们慢慢上手。” “也只能这样了！”张婷无奈地叹了口气。 “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了。普外的叶主任说让我上一台腹腔粘液瘤的手术，我答应了。我之前不是答应你一起吗？这次你来做我的一助。等患者的病历和报告来了我发你一份，你好好熟悉下。” “真的！总算是有一个好消息了。我这几天一直看你的手术视频，我也隐约摸到了一点门路，就差上手熟悉了。算你还有点良心，这个时候还能记得我。”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这两天记得好好练练，不要跟上次似的手术都没跟完就倒下了。” “你少看不起人了。那次之后我痛定思痛，每天下班还坚持锻炼，早就已经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了，到时候你不要被我给惊讶到。” 医院里的灯光，无论何时都是如此的明亮，让人分不清白天和黑夜。陈海今天晚上在医院留得很晚。明天就是全科医学科正式开始运行了，他得把这两天落下的东西尽快补上，以免之后出现问题。 第520章 紧急叫停 “你没搞错吧，你大老远地把我叫来就是为了帮你做个清创缝合？你随便找个进修的医生顺手不就给做了吗，有必要叫我来吗？” 陈海强忍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这已经不知道他今天第几次被叫来急诊了，但是每次来都是因为一些离谱的小事。什么被鱼刺枣核卡住了，手指被刀割伤了，被狗给咬了的。最离谱的是还有一个因为嘴里塞了灯泡取不出来把陈海叫来的。 明明这些小问题，他们自己就能处理，非要大老远把陈海叫来。陈海每次质问他们，他们还理直气壮地说一句：“你们科不就是干这个的吗？我们要是有人我们还叫你干嘛，你们科反正刚成立也没什么病人，过来帮个忙怎么了？” 刚开始的时候陈海还忍着他们，毕竟科室刚成立，自己也不好太张扬。可是他们也未免太得寸进尺了，一个两个就罢了，此次发申请都是这样的事情，那就是明摆着找茬了。有发申请的功夫，自己都处理完了。偏让陈海下来，就是想让陈海难堪。 关键陈海还得必须先紧着急诊，其他科室的申请自己都没时间去看，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于是便有了陈海和急诊科医生的一次龃龉。当然，这是背着患者的时候说的。 和急诊的医生吵完架，陈海还是给患者做完了清创缝合，毕竟患者是无辜的。 陈海做完清创，刚走出急诊大楼，又一次收到了申请，而且申请的医生又是同一个人。 陈海这次看完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返回，而是到了楼上，在会诊意见那一栏，以格式问题为由拒绝了申请，并且将这几次的会诊情况拍了个照，直接发到了医务处的处长那里。让他好好看看这些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刚发完，陈海就看到张婷也是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走了回来，想来情况估计和陈海也差不多。 从今天上班之后到现在，这还是他们俩第一次在办公室碰面。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张婷无力地摆了摆手：“别提了，乱糟糟的，一堆屁大点儿的事儿，非要我过去。连他们科室的小大夫不会看影像都要我去帮忙。把我当什么了，他们的免费保姆？” “你就别抱怨了。你起码看看影像，带带新人还算是有点子正事儿。我呢？一直被急诊拉过去充当免费劳动力，什么破事儿都要我去，我还跟他们大吵了一架。这样吵完都不带消停的还在烦我。” “陈海，这么下去可不是个事儿啊！咱们虽然说是医院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可也不能老是把咱们往犄角旮旯里搬啊！原本还以为有机会学习到各个科室的知识，没成想成了免费苦力了。” “我知道，所以下午我跟心外的杜主任约好了，我上他那边去躲一躲。等今天之后，我让老师和院长他们把会诊申请变成医院的收费项目，再乱发申请费用就从他们科室里面扣。我就不信这样他们还敢胡来。” “那你就把我给扔下了，我下午怎么办？” “你也找个地方去呗，医院那么多科室就没有你想去的地方吗？” 陈海无辜的表情换来了张婷的白眼：“你以为医院的人都跟你一样，跟每个科室的主任都那么熟悉啊！我进医院总共也没几天，别说各个科室的主任了，就是主治医生我也没认识几个，我怎么开口啊！” “那你有没有哪里想去的，我看能不能帮你找找人。” 张婷的眼珠子上下转动了一圈：“就普外科吧。你不是跟普外科的叶主任很熟的吗？我们这两天也要去她那儿做手术了，我想趁现在提前了解一下。” “好，我跟叶主任说说看。” 陈海拨通叶主任的电话，心里也没有底。如果是自己去还好，叶主任估计不会犹豫，但是塞个张婷去，就不好说了。 “陈海，我不是给你发了会诊的申请吗，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来？”一上来，叶主任就开始兴师问罪。 陈海干脆来了一招祸水东引：“叶主任，不是我不想去你那儿。实在是急诊那边的申请发起来没完没了。一下子让我去帮他们清创，一下子让我去帮他们缝合。急诊那边的会诊申请我得优先处理啊，实在脱不开身。” “他们急诊自己的人是全部死绝了，清创缝合这样的小事请的什么会诊，吃饱了撑的吗？” 叶主任的攻击力可不比其他人差，这话也就是身为一科主任敢说，其他人说这话肯定是要被围攻的。不过叶主任越是这样，对陈海越是有利。 “是啊，我也是这么说的。就因为这事儿，我还跟他们科室的医生大吵了一架。即便这样我这儿还有急诊一堆的会诊申请没处理呢！” “你等着，我现在就给急诊的曾主任打电话，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陈海还没来得及回答，叶主任就火急火燎地挂了电话。张婷一脸期待地问陈海：“怎么样，叶主任答应了吗？” “你也听到了，我还没来得及张嘴呢，她就挂了。等她一会儿打进来吧，我再跟她提。” “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你可别给我忘了。我可不想再去给她们擦屁股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吃饭吧，记得帮我带一份，我中午就不去食堂了。” “你不去食堂在这儿待着干嘛，你不会是还想去会诊吧？” “你觉得我是那样的受虐狂吗？” “像！” 陈海忍不住回敬了一个白眼给张婷：“我是打算趁着午休的这段时间把早上的会诊意见写完。虽说叫会诊的人是不安好心，可患者是无辜的，该走完的流程还是得做完。不能让人家挑咱们的理儿。” “还说你不是受虐狂。随你了，没有什么忌口的吧？” “没有，我这个人就是这点好，好养活。” “能的你……” 第521章 招人妒(上) “叶主任，你终于回电话了。要是你再不回电话，我都要杀到急诊去看看你是不是跟人打起来了。” “少跟我这儿贫嘴。急诊的曾主任已经答应了，不会再发那些低价值的会诊浪费你的时间了。” “那可真是太谢谢您了，叶主任。您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那我既然都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了，你是不是可以来处理我们科的会诊问题了？” “当然，当然。下午我让我们科的张婷去你们那儿帮忙，有什么脏活累活你只管招呼，我们一定做到最好。” “你耍我？”叶主任的声音突然变得如同严冬般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硬挤出来的，充满了压抑的怒火。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天空，让人不寒而栗。 陈海在电话的另一端都能感受到那股冰冷的寒意，他的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 陈海握紧了手中的电话，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叶主任，我哪儿有胆子耍您啊。我是真的抽不开身，心外科的杜主任已经把我叫去了做一例感染性心内膜炎的手术了。这手术机会不是一直有的，您也不想我错过这次的学习机会不是？” “这样，今天下午的时间您留给我，我让我的同事张婷过去给您打下手。未来两天，我就在普外科待着，有什么问题我优先处理，绝不推辞，您看怎么样？” “杜主任下手可真快！这可是你说的，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都归我，要是你还敢放我鸽子，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要是我还是爽约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海嘴上虽然答应得很爽快，心里却在滴血。为了帮张婷找个去处，没成想把自己未来两天都给搭进去了。除非食堂中午这顿是满汉全席，否则这下可亏大发了。 “这还差不多！你要是没时间来就算了，那个张婷就不用来了。一个都没上过手的生瓜蛋子你扔给我干嘛，我还得专门找时间带她。” “别别别，叶主任，您还是帮忙带带吧。我们之后要做的腹腔粘液瘤手术她是一助，她都没跟过几台手术那哪儿能行啊，您说是吧？您就受受累，帮忙带她做几台手术，不用上手，让她在旁边看着就行，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 “没上过几台手术就想当一助，她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要我说你就把她给换了吧，我们科里所有人你随便挑，哪个不比她好。” 陈海此时无比庆幸张婷不在办公室，不然以她心高气傲的性子，指不定听到这话会怎么想呢。 “话不能这么说啊，主任。每个人都有第一次的嘛。她想要学习，我也不能打击她的学习积极性不是？我当初也是刚接触几台手术，老师也是相信我，让我做了这台手术，才有了我的今天。” “陈海，我老实跟你说，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即便有你的例子珠玉在前，到现在为止，我依旧不认为对你的那套激进培养方法是对的。这个张婷我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虽然说简历很漂亮，能力也不差。但也就是普通的学生水平，想要复刻你的成功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目前我没有看到这个可能性。” “您说的都对，我也没有想要让她走我当初的老路，我这也是在替我们科室考虑。我们科刚刚成立，老师年岁大了，力有不逮。张婷现在又还达不到能够独立处理问题的水平。总不能这一个科室就我一个人干活吧？ “这一两天我可以咬咬牙坚持，可总归人手的缺口是要培养新人顶上。张婷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有培养潜力的人了。她虽然临床经历不少，可是临床水平确实也就是普通主治医生的水平。她肯定是要在医院里继续磨砺学习的。我身为老师的学生，自是应该要替他分忧，为整个全科医学科考虑的。您就当是卖我个面子，行吗？”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得给韩院士一个面子啊。你让她下午过来吧，我自己带她。只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她要是被我骂哭了，那可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您肯答应帮忙就行……” 挂完电话，陈海按着太阳穴。这可真是太令人头疼了，现在才一个张婷就让自己欠下了这样的人情，要是等新人进了科室，自己还不得被烦死。 摇了摇头，陈海一头埋进了会诊的文件处理当中。愣是费了陈海一个中午的时间，这些文件也才处理了一半左右。看了眼时间，稍微吞了几口张婷带来的食堂饭菜，就跑去找杜主任去了。 话说回来，本院的心外科，还是陈海第一次来。这里氛围和其他科室尤其不同，陈海一进来，脑中只有浮现出的只有一个词——严肃。严肃到陈海觉得在这儿说个话都是错。 但是似乎只用严肃来形容又有些不妥，好像这个严肃的源头是自己来的，自己来之前，办公室似乎还是有些欢声笑语的，自己一进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更诡异的是，大家此刻都齐刷刷地盯着自己，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怪兽一样。 “不好意思，请问杜主任是在这个办公室吗？”陈海试探性地问道。 “杜主任不在！”一个坐在靠窗位置的医生语气生硬地说道。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我能在这儿等他吗？” 陈海客气的询问并没有得到大家客气的回答，靠窗的那个医生“哼”了一声之后，又自顾自地做起了自己的事情，把陈海晾在了一边。那个医生似乎在办公室里的威望不低，他没有回答陈海，其他的人也敢没有任何的表示。 第522章 招人妒(中) “陈海，你来了，先坐在那边上，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一会儿我们去手术室。”幸好杜主任及时进来，打破了严肃的氛围。要不陈海指不定得多尴尬。 杜主任一进门，办公室的氛围变得彻底严肃了起来，但是那股针对陈海的压迫感反而消失了。 大家会害怕自己科室的主任倒不奇怪，尤其是心外科本就是本院的王牌科室，高手如云，会有这样的严肃感倒也不足为奇。只是那种被针对的感觉是从何而来，陈海倒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一会儿上手术的人准备一下，交一下自己手头的手术。”杜主任的脸变得是真的快，刚刚和陈海说话的时候还是和颜悦色的，一到跟自己科室的人讲话的时候，马上成了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 陈海在旁边听完下午的手术安排，不禁感叹：本院的心外科不愧是全国排名第一的科室，光是一个下午，就有好几台的主动脉搭桥和冠状动脉瘤切除。换普通的下级医院，恐怕一个月都未必有这么大的量。 “行了，没什么事儿就忙自己的去吧。” 杜主任一说散会，所有人就逃命一样地跑出了办公室，就这样，还有不少人在出门的时候斜了几眼陈海。只剩下几个下午和杜主任一起上手术的医生还有值班的医生留了下来。 随后杜主任带头，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由于杜主任的威势，其他的医生都只是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只有陈海在和陈海并肩而行。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其他人看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杜主任一边回应着其他医护人员的招呼，一边对着陈海说道。 陈海摸了摸头：“是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我好像之前没见过他们，应该也没机会得罪过他们吧？” 杜主任会心一笑：“很简单，本来今天的这台手术，坐在靠窗位置的董医生是一助。你抢了人家的手术机会，他当然得跟你急眼了。再加上我对你亲眼相加，一直在科里的医生们面前夸你，拿你来教育科里的医生。大家肯定对你心存怨气。” “我……这……”陈海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杜主任，我这也算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了吧！莫名其妙地我就得罪了一帮前辈，这以后我再来心外科可得躲着点他们，省得他们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 杜主任呵呵一笑：“你这可不是什么无妄之灾。医生的培养资源就是这么多，尤其是外科，技术的进步几乎都要用手术的数量堆起来。你能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本身就已经抢占了许多的资源，被人嫉妒怨恨是应该的。” “什么叫抢啊，杜主任您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我从进医院以来一直是和人以和为贵的。除了一些时候因为会诊还有门诊的时候脾气差了点，其他时候我都是让着其他人的。” “我又不是在指责你，你紧张什么？不招人妒是庸才，学医这一行，本来就是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一棵树苗要长成参天大树，是一定会抢占其他草木的阳光和雨露的。难道为了别人的三言两语，你还能放弃当那个领头羊不成？” “这样的事情以后一定不会少！不光我这里，岳主任，叶主任还有其他的科室里一定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随着你的名气还有全科医学科的强势，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把目光聚集到你身上。以你为标杆，也以你为假想敌。” “杜主任，你要是不告诉还好，你越说我反而觉得有些内疚了。要不今天的手术我就在旁边看着吧，一助的位置还是让给其他人吧，他们比我更需要这次的机会。” “你还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如果只是为了那份微不足道的愧疚感就把所有的养料平均分散给所有的种苗，那些天赋不佳的种苗没办法被淘汰，之后会浪费那些养料。同时还会害得那些原本可以成材的树木结出苦涩的果子。这难道是你乐见的吗？你要做的，是把这些人的压力变成自己前进的动力。用你的实力，把那些嫉妒你的人变成你的支持者和追随者。等你成材之后，再通过自己的影响力，反哺这片土地，让总的资源和养料变得更充足，你明白吗？” 陈海抿紧了嘴，思考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也只能回了一句：“我明白了！” 杜主任点了点头，把话题放到了今天的正事儿上：“感染性心内膜炎的瓣膜修复手术你之前做过吗？” “没有，老实说心外科的手术我接触的就不是很多，更不要提这么复杂的瓣膜修复了。我今天也是本着跟您取经来的。” “没做过不怕，以你的手术基础和学习能力，再加上有我在旁边手把手的指导，以后你多来几次心外科跟手术，不怕你学不会。” 说起这个陈海又是一阵的头疼：“杜主任，真不是我不想来你这儿。我这恨不得天天住在医院，一个人劈成两半用，事情都处理不完。就刚刚，普外的叶主任已经把我未来几天的时间全部约走了。等过几天我们科新人进来，我还得分心带新人，就更没时间了。我也只能趁着这段时间多学一点了。” “没关系，以后你有时间就来找我，有什么不懂的，也只管给我打电话，我一直都在。” “谢谢杜主任！” “感染性心内膜炎的瓣膜修复在十年前还是被认为是无法完成的，直到这几年的医学发展对这个病的了解研究更深了之后，相关的手术才慢慢开展。不过这个手术的难度还是很大的，哪怕排名靠前的三甲医院能独立完成手术的医生也不多。做不好就容易出现术后的反复感染，到最后还是得换机械瓣膜吃抗凝药。所以开展这个手术的医院也不多。” “感染性心内膜炎的病人资料我之前也看了一些。我看那些图片上瓣膜的状态，上面全都是细菌和血栓的赘生物，千疮百孔来形容我都觉得不为过，想要通过本身的瓣膜进行修复我实在想象不出应该怎么做。” “一会儿进了手术室，你就知道了。” 第523章 招人妒(下) “你看那个陈海，跟在杜主任身边狐假虎威的，跟个跟屁虫一样，简直令人作呕。他要不是跟个哈巴狗似的巴结了院长和杜主任，怎么可能让他跟这么大的手术，还抢了你一助的位置。” “不说话能把你憋死吗？”董医生被临时抢了一助的位置，本来就烦躁。偏偏旁边的人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自是难给什么好脸。 但是转念一想大家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不好撕破脸，于是找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杜主任护着他，我们这些手下人能怎么办？” “这个陈海，真是马不知脸长。全院谁不知道他全靠走后门才爬进了医院。还什么天才，我呸！就他那样，也不怕风大闪了自己的舌头。瞧他面无三两肉的样子，能拿得稳手术刀吗？等他一会儿在手术室出了洋相，你接替他上手术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别想了。这个陈海虽说是攀了院长的关系进来的。可是手术的水平还是有的，要不然也不可能被普外科的人看上。就算他心内科的手术做得差，杜主任估计也不会把他赶下手术台。” “这好办，你看看这是什么？”说话间，他从衣服口袋里面拿出了一支激光笔。 “你拿这东西干什么？”董医生心下虽已有了猜测，但却没有明说。 “这你还不明白？一会儿手术的时候，我拿着这东西往他眼睛一照，你猜他会怎么样？” “你想死别拉上我！你就算再看不上他，也不能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啊！再说了，手术室怎么可能让你把这东西带进去，万一上面的细菌感染了怎么办？”说完，董医生气愤地甩开了旁边的医生，快步走了上前。 后面的医生赶忙追了上去，拉住了董医生：“你等等我。我又不是傻子，病人出事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再怎么也不会蠢到害自己的。我既然拿出来了，就自然会有办法带进去。进去之前，我会做好消毒的，不会有问题的。我会专门等到手术进行到不那么关键的时候拿出来的，除了让陈海出点丑，不会出事的。” “可是……”董医生的眉头紧锁，显然被这个提议说动了，只是眼神中闪烁着期待与担忧。 “别可是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那个陈海抢走你的一助位置，以后再抢走你主刀的位置吗？” 董医生的脸上露出难色，那种犹豫不决的神情让人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在权衡着每一个可能的结果。 “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他总不会傻乎乎的忍着不出声吧？” “说了又能怎么样？手术室无影灯的亮度那么高，再加上手术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病人手上，没有人会发现的。到时候，他丢了脸被换下手术台，你上一助，我顶替你的位置，那不是两全其美吗？” 谈话的不知不觉间，陈海和杜主任已经进了进了手术室的大门，准备换手术衣了。 旁边的医生继续催促道：“你快点做决定，下面马上要进手术室了。等进了手术室，一切就都完了。” 董医生的嘴角微微颤动，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在内心深处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挣扎。最终，嫉妒心还是战胜了理智，他向着旁边的医生点了点头。 此时的陈海对一切还浑然不知，在帮杜主任穿手术衣的时候，杜主任还在对陈海的知识架构进行考校。这些对于知识储备丰富且做了充足准备的陈海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换完衣服，和护士一起核对完病人身份和手术的内容后，手术也正式开始了。 “感染性心内膜炎的修复能不能做，也是需要看手术时机的瓣膜的受损程度的。在早期瓣膜的损害、腐烂比较少，瓣的整体结构完整的情况下，修复的成功比例还是很高的。你看的那些病例应该大多数都是属于比较严重的情形，所以自然修复的难度就比较大。” 杜主任上了台之后，还在对着陈海说着有关手术的现状和知识，陈海也是一边配合着杜主任，一边汲取着知识。 “像今天的这个病人，年纪轻，病程的发展还在早期，整体的瓣体质量还是挺不错的。尤其是这么年轻的女性，治疗的时候还要考虑到后期怀孕的情况。如果和之前一样做机械瓣膜的话，生产的风险就会比较大。手术的收益对于这样的病人还是比较大的……” “可是主任，我看了国外主流的手术指南，一般是要求感染控制稳定才能做手术，除非是急性心衰或者赘生物脱落这样的紧急情况。如果手术进行是越早越好，那手术的时机我们要怎么选择呢？” “不，国外的指南和我们的临床认知上有很大差别。根据我们自己的经验，一般患者如果在连续抗炎之后情况没有好转的情况下，说明抗生素的起到的效果已经控制不了了，这个时候我们就要及时手术。” 说着说着，病人已经完成了开胸。杜主任一边进行着手术，一边细致地帮陈海指导着。不知不觉间就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董医生看着手术也很痴迷，直到旁边的医生用脚碰了碰自己，他才想起了要在这次的手术里针对陈海。 不凑巧的是，之前那个想要动手的医生因为角度问题，所站的位置照不到陈海的眼睛。而董医生所在的位置又是绝佳的。于是他在解释了之后便把激光笔递到了董医生的手里。董医生拿到笔之后，迟迟不敢动手。 要说是让董医生保守秘密他倒是行，这真要让他自己动手，他却是犹豫了。旁边的医生好几次催促着董医生，可董医生始终是已读不回。眼看陈海和杜主任配合得越来越顺畅，旁边的医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第524章 激光伤人 “陈海，这边的操作你来做！”杜主任突如其来的指令落在董医生的耳朵里却是无比的刺耳。杜主任见识过陈海的手术，知道陈海有这个水平能够完成瓣膜的修复，自然对陈海是很放心的。 可董医生他们没见过陈海的手术。这样的机会他们来医院这么久了都没有亲自上手的机会，如今让陈海一个外来户给抢走了，他们怎么能不嫉妒。 嫉妒就会引发怨恨，怨恨就会让人丧失理智。 原本还犹豫不决的董医生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激光笔，只待陈海完成目前的修瓣，便开始行动。 杜主任看着陈海的手法，止不住地点头：“你现在的水平，可比你之前的时候要更加精进了，这段时间没少练习吧。” “嗯，我一直准备着，从来不敢有一刻松懈。尤其是知道全科医学科要成立的时候，我就更不敢懈怠了。我可不敢丢了老师的脸啊！” “听到没有，人家陈海已经到现在这个水平了，都还不敢懈怠。你们几个还在纠结怎么打线结设计刀口的人有什么可抱怨的。水平不行就好好练，笨鸟先飞，才能岂能补拙，知道了吗？” 让在场的几个心外科医生承认自己的水平不如陈海，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所以杜主任刚开始问的时候，大家回答的有气无力，稀稀拉拉的。 “大点声，中午没吃饭吗？”杜主任的这一吼，其他人可就不敢再打磕巴了，赶忙回答：“知道了！” 陈海固然是出了一波风头，可这也着实为陈海拉了不少仇恨。虽然陈海现在专心于瓣膜修复，可他依旧能感觉到几双充满了敌意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不过陈海这时候可没时间管这些，源源不断的新知识和术法已经把陈海的魂都吸进去了。 在陈海的那部分手术完成之后，杜主任再次接手。 “陈海，你看着，像是这边这种比较松散的赘生物，我们就是以清理为主。而像这边的水肿区域还有发黄的炎症的地方，我们要采用电灼的办法，仔细地烫过才能避免术后二次感染。” 陈海凑近仔细观察着，默默地将一切记在了心里。突然，一道红色的光突然朝着陈海的眼睛一闪而过。因为速度很快，大家又在专心自己的手术负责部分，便没有人发现，陈海也只是短短一瞬间有了失明的感觉。 激光笔虽然能量不大，可是在心外科手术的时候，眼睛上是戴着显微镜的，激光笔的聚焦的光源在显微镜下被放大了数倍，甚至让陈海的眼睛都出现了异物般的灼烧感。 “啊……”陈海因为吃痛，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杜主任询问着。 陈海又缓了一会儿，回答道：“没事儿，可能眼睛里进了脏东西，现在没事儿了，您继续吧。” 杜主任看着陈海的样子，虽是觉得奇怪，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继续说道：“这个患者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由于先天二尖瓣关闭不全导致的感染性心内膜炎，这类的病人，我们在手术的时候，要特别注意……” “啊……”又是一闪而过的红光，晃了陈海一下。这下陈海是真的吃痛了，扶着手术床，才没栽倒下去。 “你没事儿吧，陈海？”杜主任担心地说道。 陈海紧紧地闭着双眼，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朝着杜主任的方向摆了摆手：“我没事儿，别管我，我在旁边休息一下就行了。” “你这可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啊。你要不要先出去，找人看看。”杜主任满眼担忧地关心着陈海。 “我已经好多了，这次的手术机会难得，我不想错过。我先在旁边旁观一下，让其他人先顶替我的位置吧。” “那好，你自己评估一下自己的状况，不要强撑。手术的机会虽然难得，也不是没有机会，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董平，你来接替陈海的位置，你的位置让嘉行顶上，手术继续。” 在器械护士的帮助下，陈海到旁边的椅子上休息了一阵子，总算是缓过来了。他再一次地起身来到了手术台旁边，不过这次没有站到一助的旁边，而是做了一个旁观者。 在这之后，类似的激光就再也没有出现，一直到手术结束都是风平浪静的。陈海也把注意力放到了手术的学习上，直到手术结束才有心思静下心来思考。 “你刚刚是怎么了，之前做过那么多次手术，比这手术时间还长的手术也不少，怎么今天突然就不舒服了呢？”杜主任在走出手术室的时候问道。 “可能是我最近累坏了吧，用眼过度，休息完之后好多了。” “你这样可不行啊，你要是把自己给累坏了，那可是得不偿失了。我们做外科手术的，要的就是一个细水长流，竭泽而渔只会害了自己。你不要看自己年轻就不注意保养，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一身的病痛，你就知道后悔了。” “我知道了，杜主任，我今天回去一定早点休息。那杜主任，没事的话我先回去整理一下今天学到的内容，要是有不懂的再来问你。” “你去吧！” “董平，你跟我出来一下！”陈海走后，杜主任马上面色凝重地把董大夫叫了出来。 “主任，你找我有事儿啊？”董大夫站在杜主任面前，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仿佛在寻找一个藏身之处，始终不敢与杜主任那犀利的目光交汇。 “董平，你应该知道我叫你出来是为什么吧？”杜主任的眉头紧锁，眼神如刀，仿佛能够洞察人心。他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语气坚定而冷硬。 董大夫脸上的肌肉僵硬地移动着：“主任，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啊？” “董平，你干这一行多久了，有十五年了吧？” “嗯，算起来也有十五年零三个月了。” “是啊，十五年过去了，你的水平精进了不少，可还是没有学会撒谎。你一心虚，整个人就变得跟条木头一样，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手术的时候还好，你还想着自己是个医生，没有手抖。可一下手术，你自己就不打自招了。” 第525章 巧遇 董医生被说穿心事，整个人显得更加不知所措，连继续狡辩的想法都浑忘了。杜主任看着这样的董医生也是不忍心责备，只是劝解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但是陈海这个人我很清楚，他的综合素质在他这个年纪是我前所未见的，前途用不可限量来形容都难以概括。在没有外部因素的干扰下，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出今天这样的失误的。” “陈海，陈海，陈海！为什么你的嘴里老是对他念念不忘呢？就算你再怎么把他夸上天去，他也不可能来我们科室了！我才是将来我们科室的顶梁柱，为什么这次这么好的手术学习机会你宁愿让给一个外人，都不愿意给自己科室的人呢？难道就因为他是院长的亲信吗？” “没错，是我用在手术室用激光笔射的他，可这难道不是他自找的吗？要不是他抢走了我的手术机会，我也不会做这种事情，这一切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杜主任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董医生，竟然也觉得有些陌生。身为一科的主任，他现在应该做的应该是安抚自己科室的人，并且做出承诺来挽留。可是这次，他却不想这么做。 “说完了吗？” 董医生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决定太过冲动，变得有些后怕起来。在医院，尤其是他们外科，说什么都不该和领导起冲突的。要是杜主任一生气，停了他的手术，那他在医院真就待不下去了。 别看他现在虽然已经是小有名气，可是医生这个行业，都是先敬罗衫后敬人。一个有名气的医院本身就是最好的招牌。而且医生的岗位本就是僧多粥少，更不要提东林三院这样顶尖的医院，根本就不缺后起之秀。 只是如今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他就算是再想收回也没机会了，只能咬着牙把事情扛下去，希望杜主任大人有大量吧。 正如杜主任所说，董医生就是个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的人。他嘴上没有服软，可是整个人站在那儿，就像打破了碗的孩子等待着父母的教训一样。明白了董医生的想法，杜主任于是继续说道： “你被嫉妒心蒙蔽了眼睛。你自己好好回想一下，陈海今天做的那几个操作，如果换成是你，能比他做得更好吗？” “当然了，不就是做几个瓣膜的修复吗，我们科谁没有做过几百台，这有什么值得夸奖的吗？” “唉！”杜主任叹了口气。“你也算是我们科资历比较深厚的了，没想到连陈海那几手操作到底好在哪里都没看出来，实在是让我有些失望。” “失望”两个字一出，董医生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他还想解释什么的时候，杜主任已经转身了。 “我要去赶下一台手术了，你也先去忙吧。有时间了好好想想到底今天陈海的操作好在哪里。如果想到了，再来回答我。” 此时的陈海离开了心外科的手术室，转身来到了普外的办公室。一来是想看看能不能蹭上一台手术，二来也是想看看张婷在这边适应不适应。 原本他也是打算下午一直跟心外的手术的，只是心外那边明显有人不欢迎自己，而且接下去的手术也不是陈海感兴趣的，自己又何必热恋铁人冷屁股呢？ 不出所料，陈海来的时候扑了个空，叶主任已经带着张婷上手术去了。陈海本想就此离开，没成想直接撞上了来找叶主任的患者家属。 “你是陈海吧？” “你是？” “真的是你啊，陈海！你不记得我啦，我是你小学班长啊，我们之前还在同学会上见过一面，你忘了？” “哦，我想起来了，班长姐，之前你还在张志豪的那里帮我解围。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在想事情，一下子没认出来。” “没关系，没关系。之前就听说你是在京华的大医院当医生的，没想到居然真的让我碰上了。你现在是在普外科这边吗？” “不是的，我是来这边办点事情，我不是这个科室的。” 陈海和班长姐的谈话声吸引到了旁边在写病历的小大夫的注意。看到陈海，他原本因为思路被打断烦躁得想赶人的表情瞬间换了副面孔。 “陈医生，你来啦。是来找主任的吗，他现在在上手术呢，您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了，叶主任既然在忙就算了，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等他回来再说好了。” “那您先在里面坐坐吧，您要喝点什么吗？我们这儿有咖啡，绿茶。您来我们这儿这么久，都没有试过吧，这次尝尝？” “我们在这儿不会打扰你吧？要不我们还是上我那儿去吧，那样方便些。” “说什么呢，陈医生。你这话说得就太不把我们当朋友了。上次要不是你帮忙，我夜里值班打电话吵醒老板，肯定少不了被老板一顿教训。再者说，明天你还要来我们科做一次示范手术，那您来我们这儿不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吗？我这边一会儿正好还有些问题想请教您，您就留下吧。我去给您倒点喝的，马上就回来。” 陈海本来想拒绝的，但是转念一想，班长姐在这儿呢，人家来自己的地界上，自己总不好连杯茶都没有请人家喝，便承了这个情，借花献佛了。 这一幕在陈海看来稀松平常的事情，带给班长姐那儿的震撼却像是小行星撞击地球一样。这儿的医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之前自己溜进来的时候可是直接被一脸嫌弃地骂出去的，连保洁阿姨都斜着眼睛看人。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和善的时候，或许陈海的出现，自己想办的事情还真能成。 把人请进了办公室，陈海问道：“对了，班长姐，你这次来我们医院是有什么事儿吗？” 陈海这下算是帮班长姐打开了话头：“陈海，不瞒你说，我这次来，是为了我爸爸的病。” 第526章 抢号 “叔叔怎么了？” “我家里之前是做生意的，你知道吧？” 陈海印象里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好像之前同学会的时候也有人和陈海提到一下。于是陈海便让班长姐继续说下去了。 “你也知道，我爸爸这些做小生意的，就是要通过喝酒和其他的经销商还有买家拉关系。日积月累之下，我爸爸就养成了酗酒的恶习。尤其是最近几年效益不好，我爸喝大酒就喝得愈加频繁了起来。几个月前，我爸就感觉身体不舒服，我们带他去医院一检查，结果发现的时候是肝癌晚期了。” 陈海闻听噩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回复道：“难怪你会来我们医院了，叶主任确实是这方面国内的顶尖专家。可是你怎么会找来办公室了，直接挂叶主任的号不就行了吗？” “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我们那儿的医院质量你也知道，虽然他们都说我爸的情况很难治疗了，但是我还是想来京华这边的大医院来碰一碰运气。我从网上搜到了叶主任的名字，我本来也想正常挂号的。可是我一查，叶主任下周的号都已经排满了。” “所以你就想来这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叶主任是吗？” 被说中心事，班长姐羞愧地低下了头：“我也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陈海连忙解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换做是我，为了家里人的健康，有这样的机会也不会放过的。不过叔叔的情况，如果没有急性的症状，其实早几天晚几天也没有什么差别的。你完全可以等一周再挂号的。” “你以为我没等过吗？前一周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是等到周四下午放号的时候，我提前了5分钟就守在抢号的界面前面了，可是抢号刚开始就结束了，我根本抢不到号。我也找过门口的黄牛了，他们说叶主任的号太热门了，已经全部放出去了，我也是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的。” “我们医院门口还有黄牛卖号吗？我怎么没遇到过？” 恰好此时小大夫拿着两杯茶走了进来，陈海问道：“林医生，我们医院门口有黄牛吗？” “有啊，就在我们医院接送病人的路口，还有外面出租车的上车点。天天在那儿晃啊晃，逢人就问要不要号。医院这边赶了好几次，他们才有所收敛。不过我听说他们现在都转战线上了，人就少多了。” “是吗？他们现在都这么嚣张了。我这整天进进出出的，怎么都没遇到过？” “他们看人可精了，是不是来医院看病的，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再者说我们天天上班早出晚归的，胸口还挂着工牌，我们自然就比较难遇上了。我也是之前听住院的病人跟我说起的时候才知道的。” “我记得我们医院挂号不都是实名制的吗？黄牛怎么抢到号的？就算抢到了，他们怎么能确保号能转到买号的人的手里的？”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我听说他们好像手里好像有什么高科技的软件能帮忙抢票，具体的你想了解更多的话可以问问信息科的，他们应该对放号的规则和手段最了解。陈医生，我先去看看病人了，有什么事儿记得叫我。” “谢谢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班长姐还在前面等着，陈海只能暂时先把事情抛到脑后了：“班长姐，你这次来找叶主任，应该带了检查的报告吧，能让我看看吗？” “带了带了，你随便看。” 陈海看了看他们老家医院的ct还有磁共振的片子，总体上的诊断和当地医院的医生是差不多的。只是外院的机器因为和他们医院机器的参数不一样，再加上拍片子的医生水平有限，拍出来的角度属实有些清奇，陈海看得也比较费劲。 “怎么样？” 陈海拿下对着灯光的片子，表情凝重的说：“从目前的检查上来看，的确是不好的东西可能性比较高。不过我们那儿医院的设备参数和我习惯的有差别，所以我说的也不一定准。等你挂上叶主任的号，我想他会安排再给你做一次检查的。” “还要重新再做一次吗……”一说起这个，班长姐抓紧了自己的帆布包。 这奇怪的一幕引起了陈海的注意：“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没……没有。我就是觉得这个检查做了才没多久，这些检查全部做一遍也挺费时间的，能不能不做？” “emm……毕竟我不是叶主任，你如果有这方面的顾虑可以到时候跟叶主任一起说一下，叶主任会根据你的情况评估到底要不要重新做的。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做一下的，反正也没多少钱，就当是买个安心了。” “好……那我到时候再跟叶主任说说。” “班长姐，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叶主任下午排了好几场的手术，恐怕回来都要七八点了。你在这儿估计也见不到他，放心，你的情况，我会跟叶主任转达的。等确定好时间，我再通知你。” “好，谢谢你啊，陈海，给您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的，举手之劳而已。都是老同学，说什么谢不谢的。” 等班长姐走后，陈海和那个帮自己腾出办公室的医生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忙忙地回科室处理事情去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班长姐并没有听他的话离开。而是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等到确定陈海已经离开后，又偷偷溜了回去，硬是在办公室门口生等着不走。 看完病人回来的林医生回来看到班长姐还在办公室，于是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呢？陈医生不是都走了吗，你在这儿等着干什么？” “医生，你能不能让我在这儿等等叶主任，我想见他一面。放心，我肯定不会耽误他太多时间的。我也不会打扰你们工作的。” 第527章 放弃治疗 “陈医生没跟你说吗？叶主任今天下午的手术都已经排满了，你在这儿等他也没有用。再者说，你在我们办公室等叶主任肯定也会不合适的。一会儿其他医生还要进来的，你在这儿肯定会影响到我们日常办公的。再说，如果叶主任到时候问起来，你让我可怎么跟叶主任交代啊！你还是回去吧。” 陈海一不在，林医生的态度马上急转直下。要不是看在陈海的面子上，说不定他的态度还要更冷淡些。 “那我在门口等着也行，或者我……” “你在哪儿等着都没用。陈医生是怎么跟你说的，他不肯帮你吗？” “没有，他答应帮我联系叶主任的，只是我担心他……” “那你还担心什么啊？陈医生都说愿意帮你了，你回去等他的消息不就行了。以陈医生跟叶主任的关系，加个号这样的小事叶主任不会拒绝的。如果叶主任拒绝了，那你在这儿再等上几天都没用，安心回去等消息吧。” “真的吗？陈海不是才进你们医院没多久吗？我听说刚进医院的医生在医院是最底层的存在，恨不得连护工都能指点几句的。” “没错啊，可是要不怎么他是陈医生呢？你没看到刚才我还得请他帮忙吗？真要说起来，他来医院的年资还不如我呢，但是谁让人家有本事，各科主任和院长都宠着呢？你也就是不了解情况，要不然打个电话，事情早就解决了。” “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我们科室想找陈医生看病的病人都快把病房挤爆了，他的老师还是院士呢，平常人哪有这待遇。你们不是同学吗，你连这都不知道？” 班长姐走在路上，此时的心中无疑是充满了震撼和希望的。虽然他不是很能理解陈海到底厉害在哪儿，能得到这么多医院领导们的器重。可是她却知道有了陈海帮自己的忙，医院那边找人的问题算是解决了。眼下要解决的，就剩下…… 走了好长的一段路，眼看着班长姐从摩肩接踵的医院走到了荒无人烟的一处平房。平房的小路狭窄不堪，阳光被旁边的小楼遮挡，几乎看不见阳光。只有一盏黄色的白炽灯发出的昏暗的灯光勉强照亮着狭窄的空间。可就这么一条走人的小路，确是各种污水横流，时常散发着恶臭。 这里的条件虽差，可离医院却近，租金也已经是附近最能让普通人承受的了。所以里面经常住满了从外地来京华看病的病人和家属。 “爸，妈，我回来了！”班长姐一进门，就看到她的爸妈在收拾行李，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了。 “爸，妈，你们这是干什么？”班长姐赶紧上前阻止。 “梅梅，我跟你妈商量过了。这个病，我们不治了。” “你们胡说什么呢？我已经找到办法约到那个医生了，医院里有我之前的一个同学，他已经答应帮忙了，我们只要再坚持几天就行了。” “梅梅，你听我跟你说。我们家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家生意失败之后，追债的人天天上我们家里堵人，我们哪儿还有钱去看病啊！我这个病我自己清楚，没得治了，何必再给你增加那么多负担呢？” “爸，你别胡说。这次我们找的医生是全国有名的大专家，他一定有办法的，你们别说那样的丧气话啊。” “梅梅，不是爸爸想放弃。本来我答应跟你们来这边看看，就是想让你们死了这条心。结果现在医生都还没看到，带来的钱光是在这边租住着就花了一多半，我们哪里承受得了啊。” 班长姐现在管着家里的钱，情况她自然是清楚的，可是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她都不会放弃的。 “爸，钱的事你不用管，我会有办法的。我的几个朋友都愿意帮忙，而且我之前工作也存了一点钱，只要咬咬牙，一定能挺过去的！” “梅梅！你理智一点想想，就算是我这个病能治吧，这病治起来肯定要花不少的钱，我们家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能凑得出钱来。你的那些朋友也都是刚工作不久，家里也不是大富大贵，少一点还好说，多了他们也拿不出来。与其看到希望，又眼睁睁看着希望破灭，还不如希望从来没出现的好。” “不会的爸，我们一定能想办法凑到钱的。实在不行，我们去找那些亲戚朋友借借，等你的病好了之后……” “梅梅啊，到现在了，你难道还看不清你那些叔叔伯伯的嘴脸吗？我们家现在的情况，他们肯定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们，怎么可能会借钱给我们？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若是我们家还像过去那样繁花似锦，烈火烹油，他们肯定义不容辞。现在，他们不落井下石，踩我们一脚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就算是你能凑到这笔钱吧。你妈妈几十年没出去工作过了，我这个样子就算治好了，短时间内肯定也没办法出去挣钱。你一个刚毕业的女孩子，工资要照顾一家老小，你要拿什么去还那笔钱。你还年轻，爸不能看着你就这样毁了自己的一生。” “爸，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能救你，我就算是去卖身也一定会把钱凑到的。” “你胡说什么，就算是你借来了钱，我也不会去看的。如果你为了这点钱毁了自己，那我还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来得干净。” 说完，班长姐的爸爸就开始拿头往斑驳的红砖墙上砸。 班长姐和她妈妈在一旁连忙阻止，只是他们两个妇孺，又怎么拦得住一心求死的成年男人呢？眼看班长姐爸爸的头上已经肿起了一个包。 万般无奈之下，班长姐也只好答应：“爸，你别这样。我答应你还不行吗？”说完这话，他们一家已经哭成了一团。 班长姐他们租住的房子隔音效果并不好，旁边的人自然也是听见了的，只是这样的事情在这里每天都要上演，同时天涯沦落人，谁又比谁好多少呢？ 第528章 重拾希望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班长姐拨通了陈海的电话。即便班长姐有再多的不情愿，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爸爸说的就是现实，赤裸裸的现实。 普天之下哪有女儿愿意看着自己爸爸去死的。可普天之下，也没有一个爸爸愿意看到自己拖累孩子一辈子啊！ “喂，班长姐。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太忙了，没见到叶主任。你先不用急，明天我去普外做手术的时候，会跟他提起的，有消息了我随时告诉你。” “不用了，陈海，谢谢你。我打电话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们不看了，你不用忙了。” “为什么？” 陈海的每一问都像是在剜班长姐的心，班长姐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相当于是在宣判着自己父亲的死刑。 班长姐早就知道陈海会有此一问，所以早早地准备好了说辞：“我爸的身体状况承受不了手术的打击了，他不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就这样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离开，所以我们商量之后打算回我们当地的医院保守治疗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你和叔叔既然都已经来了，为什么不干脆等一等叶主任呢，或许病情还有转机呢？叶主任的门诊号最快的就是后天早上，你们不如再多留一天，看看结果也是好的啊！” “不用了，我爸爸他已经明确拒绝做手术了，即便是能做手术，他也不会这么选择的。”班长姐几乎是要咬断自己的手指，才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句话。 “那好吧，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那我也尊重你们的决定。你们如果有任何的不方便或者有什么医学上的问题想要问我，记得打我电话。” 第二天，班长姐一家就踏上了返乡的火车。为了省钱，他们选择的还是那种老式的绿皮火车。 才刚上车，班长姐的爸爸就接到了之前的一个生意伙伴的电话，为了不让他们骚扰自己的家人，班长姐的爸爸一个人借着上厕所的名义一个人接起来电话：“老张，你再给我点时间。等我凑到钱，马上还给你，你就再宽限我两天。” “老韩啊，你别急，我不是来催债的，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我现在这个样子，能有什么好消息，你就别耍我玩了。” “是真的，之前你积压在手里的那批货，有人接手了。刨去欠款，还能剩下不少呢！我已经让会计把钱打到你公司账户上了，你看看收到没有？” 韩爸爸听到这个好消息，差点没有拿稳手机：“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骗你能捡金子吗？再说了，钱真金白银的进没进你账户你看不见吗？我能说谎，钱还能说谎吗？” 韩爸爸迫不及待地将之前卸载的手机银行app给重新下载了回来，输入账号密码后总算看到了原本清零的账户又有了几个数字，他这才放心了下来。 经历了一番波折，如今失而复得，韩爸爸内心的喜悦如同泉水般喷涌而出，忍不住狂笑了起来。周围的人被他的笑声惊得目瞪口呆，甚至有人误以为他发了疯。 站台上的喇叭声不断催促着乘客的上下车，尖锐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欢笑。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还在火车上，心情顿时变得焦急起来。他匆忙站起身来，脚步匆忙地冲回车厢。 车厢内，女儿和老婆正安静地坐着，等待着他的归来。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她们身边，满脸通红，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紧紧地握住女儿和老婆的手，激动地说道：“赶紧下车，我们不走了。” “爸，你想通了？” “对，来不及解释了，再不下车，车子就要开了。” 班长姐听到这话，以为是爸爸终于想通了，赶紧拿着刚放好的行李跟着爸爸下了车。 韩妈妈自然也是愿意看到丈夫重拾生活的希望的，只是对于未来的担心还压在她的肩上，她还是难展笑容。 “素华，别愁眉苦脸的。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的积压的货卖出去了，我的公司死而复生了！” “真的，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你看看这是什么？”韩爸爸把手机银行的余额页面打开给韩妈妈看，韩妈妈这才相信了韩爸爸的话。 她一把抓住了韩爸爸拿着手机的手，再三确认道：“这是真的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当然是真的，你没有在做梦，我们的苦日子终于过去了，我们也可以苦尽甘来了。”韩爸爸此时早已将身上的病痛抛诸脑后，紧紧地将韩妈妈拥入怀中，似乎还觉不够，一会儿又将韩妈妈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一圈。 “你放我下来，你的病可还没好呢？” 听完这话，韩爸爸这才心满意足地将人放了下来。 “是谁接手了这批货，这么痛快就把这么大笔钱汇过来了？” “这我倒是还没问老张。管他呢，是谁都好，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有钱了。有了这笔钱，我就可以去看病，就算是真的治不好了，你们母女俩也算是有依靠了，我也死而无憾了。” “呸呸呸，乌鸦嘴，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要是灵验了怎么办。梅梅，既然现在我们有钱了，你赶紧打电话给你的同学，让他帮忙尽快联系一下那个专家，约了时间我们马上赶回去。” “嗯，好。”看着爸妈如今如同重获新生的样子，尤其是看到爸爸的眼里又有了光，班长姐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连那副沉重的黑框眼镜上，都蒙上了一层雾气。 接到通知的陈海也替班长姐感到开心。叶主任如今就在自己的身边，让她帮忙在明天的门诊加个号她自然不会不会拒绝。 幸好自己昨天的时候留了个心眼，跟胡宇轩询问了一下班长姐家现在遇上的麻烦。否则要是自己放任班长姐因为钱的原因不得不失去自己父亲，自己不就错过了一个报答她之前同学会上替自己解围的人情了吗？ 第529章 差距 “叶主任，你有听说我们医院挂号系统有黄牛在卖号吗？” “当然听说了，每次出门诊的时候都有患者跟我抱怨，我们也好几次跟医院反应了，但是医院那边往往是雷声大，雨点小。每次清理一开始，那些黄牛就像是提前得到消息一样，收敛一阵子。等过段时间，医院这边放松了一点，那些黄牛又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了，怎么除都除不掉，别提多烦了。” “关键是不知道哪来的传言，说我们医生跟那些黄牛是一伙的，又说我们高价卖号抽提成，然后患者就把高价买号的账算到我们头上了。只要是没看出什么问题，或者遇到病确实治不好的病人，那劈头盖脸地就冲着我们来了。等你们开始出门诊，你也就知道了。” “我们科还要出门诊啊？我怎么没听老师说起过啊？” 叶主任过去就是一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吗？医院哪个科室不用出门诊，不出门诊你们申请什么病房，不是脱裤子放屁吗？你小子之前出门诊出的少，那是各个科室的主任对你的照顾。以后在你们科，就是你自己扛大旗了，还想不出门诊，美死你算了。” “出门诊还不如让我多做几台手术呢！我们科就我和张婷两个人，那不是所有的门诊量都得我们两个承担？” 叶主任戏谑地伸出了食指，在空中摇了几下，边摇边说：“no,no,no。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你承担绝大部分，周末门诊或者其他简单，人少的门诊才会让张婷上。” “为什么？搞歧视啊？” “这可不是什么歧视，我就问你一句话，让张婷一个人出门诊，你能放心？” 陈海一时语塞。虽说门诊基本不会有什么紧急的情况，真要有事还可以找其他人帮忙。可是全科医学科刚刚成立，要是刚开始运行就疯狂地麻烦其他科室的医生，会被人看不起的同时还会被质疑科室存在的必要性和合理性，这可不是陈海乐见的。 如果让张婷一天二十四小时找自己，不说自己有没有机会接到电话，就算接到了电话，天天往门诊楼跑还不如自己收病人呢，想想这样的日子就让陈海汗毛直竖。 即便他想争辩几句，却也还是不得不承认，现在科室里面能干活的人太少了。 “好吧，你赢了。” 叶主任会心一笑：“你也不用这样垂头丧气的嘛，你们科的病房还没那么快批下来。病房批不下来，你的好日子还能再持续个几天。” “就现在还好日子呢？我这被全院的几个科室当成免费劳动力一样到处拉着跑，昨天还被心外科的医生嫌弃。不说这些医疗上的东西，光是跑医院的流程我都要跑断腿了。等新招进科室的人再一进科，那我就干脆别活了。” “行了，你别抱怨了。你现在这样的待遇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既然将来想要在医院这边独当一面，这些都是必须要经历的。等你到了我们现在的这个位置，就知道医院的管理岗到底有多难了。” “诶，对了。张婷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一言不发的。” “哦，她呀！”叶主任的嘴角微不可察的翘起了一个弧度。“昨被我骂怕了，觉得自尊心受挫了吧？” “叶主任，你这可不地道啊，我昨天把人交给你，今天就成这样了。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欺负我们科的人吗？” “诶诶诶，我可没欺负她啊。我只是一视同仁地指出了她的错误，我对我们科室的人也是这么做的，不信你问问我们科室的人，哪个没有被我这样骂过？再者说了，她不是一直卯着劲儿想要跟你一较高低吗？我对她高标准，严要求，那是满足她的愿望。要是她能达到你的要求，我肯定一个劲儿的夸她。” “你怎么说都有理，我说不过你。” “行了，换衣服吧，麻醉已经把人推进去了，再不进去，手术室里的人该着急了。” “患者梁凤娇，女，57岁。行腹腔粘液瘤清除术，手术现在开始！” 这类的手术，陈海做起来已经是轻车熟路了。虽然还是要全身心地投入，以防止任何偏差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但速度也比从前刚开始做的时候快上了不少。 作为这台手术的一助，张婷却反而看上去比陈海这个主刀还累。虽然她已经在视频里看过无数次陈海的手术，但是她依旧发现自己跟不上陈海的手术思路。很多时候，都是陈海说一句，她做一下，像是个提线木偶。而没有做到一助应该做到的，替术者做好提前量，协助术者更好地完成手术。 手术的过程中，叶主任时不时地在旁边轻声提问着那些旁观手术的本科医生。声音幽幽地响起，对于那些人而言就像是林间游荡的幽灵一般，让人不寒而栗。最关键的是，叶主任总是能把这帮人给问住，结果就是每个人回去之后，在繁冗的工作之余，又多了一项学习任务。 手术总体还算顺利，如果换个人当一助，或许手术能结束得更快。最后的关腹陈海留给了其他人，自己又被叶主任一起叫到了其他手术室继续手术，谁让他这几天已经卖给叶主任了呢，叶主任当然要人尽其用，把陈海的所有剩余价值全部榨干。 叶主任今天把陈海的手术排得满满当当，而这个时候，张婷就越是能感觉到落差。往往是陈海手术即将结束，把收尾部分的工作留给她，自己就去赶下台手术了。因为效率跟不上陈海，叶主任还安排了其他的助手跟着陈海。 就连那些和陈海配合算不上默契的医生速度都要比自己快上不少，这下可算是彻彻底底地让张婷意识到了自己和陈海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也明白了为什么陈海会这么受其他主任的器重。以前，确实是自己太高看自己，以至于根本没看清脚下的路。 第530章 师徒 伴随着最后一台的手术进入尾声，陈海也终于走出了手术室。虽然身体上的疲惫是真实存在的，但心里的充实感和兴奋感也是实打实的。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七点了，也不知道叶主任到底是按什么时间计算的，愣是把陈海拖到了这个时候才放人。和陈海一起来的张婷则是在上一台手术之后便回去了。按照上一台手术的时间来看，她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陈海在回去的路上不停地跟叶主任抱怨：“叶主任，别说我是个人了，就算是头牛也不敢这么用啊。您这不是杀鸡取卵吗，要是我明天倒下了，可没人帮你干活了啊！” “失误，失误。我也没想到你今天的手术速度会慢了这么多，我是按照上一次我们俩配合的那台手术的手术时间安排的手术，一下子忽略了助手的水平对手术时间都影响。放心好了，明天不会再这么多了。作为补偿，我一会儿请你吃饭。” “您也还没回去呢？” “没呢，我这边手术也才结束没多久，特意等你一起吃饭呢。” “吃饭就免了吧，我现在就想和床合二为一，明天帮我带份早餐就行。我要煎饼配豆浆，加两个蛋的豪华双人版。” “行，一言为定。” 陈海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居然发现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进门一看，果然看到张婷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呆。陈海走了进去问道：“还没走呢？” 张婷见陈海回来，吸溜了一下鼻子后，回了一声“嗯”。 “这个点了，你不回去，在我座位上干什么呢？” 陈海从张婷眼角的泪痕和张婷回答时候浓重的鼻音听出来张婷的情绪不佳，但是知道张婷是个要面子的主，所以也没有拆穿，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就是在等你回来呢，怎么，不行吗？” 陈海噗哧一下笑了出来：“你等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难道走半道上还能丢是怎么的。” 张婷听完这话，“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压着陈海的肩膀，坐到了椅子上。 陈海被这一下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你干嘛呢，我可是有女朋友的良家妇男，你休想打我的主意啊。” “你想什么呢？”张婷也是被陈海的反应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老娘比你大这么多，当我弟弟我都嫌你小，我能看上你这么个小孩子吗？” “你说话好好说啊，什么就小不小的。你是见过还是怎么的，这可是事关男人的尊严问题。” 张婷立马回过味来，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歧义，立刻回击道：“你小孩子家家的，成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呢？我看你就是跟那帮老男人待的时间太长了，成天想着这些东西。真该找个抽水马桶，把你脑子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全部冲掉。” 陈海当然知道张婷没那个意思，他只是想跟张婷开开玩笑，让张婷的心情能够好一点。见有了初步成效，陈海继续玩笑道：“哦，被我抓到了，你骂几个主任是老男人！” 张婷马上做出来捂嘴的动作：“我没有，你可别瞎说。” “你就是说了，我都听到了，还有监控为证的。” “我只是说你和老男人待的时间久了，我可没说老男人是主任，是你自己联想的！哦，被我抓到了吧，是你在心里把老男人跟主任划等号了。” “你还真不愧是属猪的，惯会倒打一耙的。说说吧，这么晚了，到底等我有什么事儿？” 张婷的两只食指不断地在身前打着圈圈，眼睛好像今天刚长出来的一样四处乱看，嘴巴像是生的雪蛤一样，就是不肯张嘴。 “不说是吧，不说我走了。做了一天的手术，人都要累晕了。” “诶，别走，别走。我想……当……” “啊？你说什么？大点儿声，我听不见！” “我说，我想拜你为师，这下听见了吧？” 陈海不禁瞪大了双眼：“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你……我……这……” “怎么了，收我做你学生很掉价吗？” “这不是掉不掉价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的整这一出？” “这很难理解吗？我，张婷，想要跟你学习技术，就是这么简单。” “我又不是傻子，听得到人话。可是为什么这么突然啊，总要有个理由吧？” “你非要我说今天的手术把我给打击到了，我知耻而后勇，想要跟着你一起学习，你才能理解是吗？” 陈海看着张婷真挚的双眼，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随后关了电脑，自顾自地准备下班了。 张婷看陈海不回答，也是急了：“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连做你学生的资格都没有吗？” “跟所谓的资格不资格的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让你自己好好清醒清醒，不要因为一时的肾上腺素上头做出这样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我怎么就啼笑皆非了。孔圣人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难道我诚心拜师还错了吗？” “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是让我们虚心求教，不是让你在大街上随便找人拜师的。你知道古人为什么把天地君亲师放在一起吗？那是因为师这个称呼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尊称，其中还包含着数不尽的责任和义务。往近了说吧，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往远了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不说别人，我老师是怎么对我的你是看在眼里的，我扪心自问做不到那样。如果我做得和老师一样，你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吗？” 张婷被陈海反问得哑口无言。紧跟着，陈海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你想学什么我会教你的。不管是为了科室的发展还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我都会倾囊相授的，但是拜师什么的，大可不必了。” “早点回去吧，明天一早还一堆的事儿呢！” 第531章 门诊受难日 “主任，今天你出门诊，有必要把我给带上吗？实在不行你把我发配去手术室也行啊！” “美得你，还想去做手术。手术都让你做了，我们科的医生去喝西北风啊。再说了，跟我出次门诊怎么了，多少人想跟着我学习都没这个机会，让你来你就偷着乐吧！” “主任，你这就是欺负我经验少了啊。谁不知道当医生最烦的就是出门诊和出会诊的时候，人家是想跟着你学习，但外科学习大头又不是在门诊，还不是得进手术室。” “你哪来那么多牢骚，让你跟着就跟着。你让我帮你加号我都没犹豫，现在还跟我这儿撂蹶子。你虽然手术做得好，不代表门诊也能做好。你马上就要独当一面出门诊了，让你跟着是给你机会学习，这事儿没得商量，老老实实待着吧。” “对了，你让我加的那个号，是你的谁啊，看你那么上心，不会是你老相好的爸爸吧？” “什么老相好，就是一小学同学的爸爸。我们总共也才见了没两次，上次人家帮过我，我这次遇上才帮她的，单纯的礼尚往来而已。” 谈话间，第一个患者如约而至。患者就是在单位体检的时候，查出了个3.2x3.5cm大小的肝血管瘤，问题不大，每年体检一次，只要血管瘤没有继续扩大，就完全不需要在意的一个病。 可是病人不这么想，一听说有个瘤长在了肝上，愣是怎么说都不听，就是要住院做手术。每当遇到这种有自己想法的患者，当医生的就会很头痛。如果要是信医生，就听医生的回去慢慢观察，不信医生就不要来医院。 可这类患者往往是希望到了医院以后，让医生按照自己的想法和认知治疗。恨不得拿着医生的手握着手术刀给自己做手术。打发了这类的病人，人家说你医德水平有问题。不赶紧打发了，耽误门诊的效率，对出门诊的医生简直是瘟神一般的存在，偏偏这类还不在少数。 这不，患者就因为手术的事情和叶主任呛呛起来了。 “医生啊，你就给我做了不就完了吗？我们又不是不给你钱，我们家也出得起这笔钱，我还有医保的，我们家不差钱，直接做了一劳永逸最好。” “是啊，医生。这可是个瘤子啊。我听隔壁的邻居说，他有个表哥就是这样，之前查出个瘤没有重视，结果没过多久就发展成癌症去世了，这可不能马虎啊！”旁边的家属和患者一唱一和，比现在很多说相声的配合得都好。 叶主任也是无奈，只能苦口婆心地劝说：“血管瘤和我们普通人理解的肿瘤完全不是一回事，血管瘤只是一团畸形的血管而已，很多都是先天带来的。基本不会有恶变和自出血的风险，完全没有做手术的必要。” “那这个瘤子会不会在睡觉的时候突然就破掉，或者一个不小心摔倒就破了，人就没了。医生，我们还是决定手术，这样我们能安心一些。” “你们有什么可不安心的呢？肝血管瘤虽然理论上有可能会破，但是我从医到现在几十年都没见过自发破裂的肝血管瘤。退一万步讲，就算它真的破了，送来医院也完全来得及处理。” “真要比起来，那还是手术和麻醉的风险更大。你们自己想想，手术要在你肚子上的这个位置开一个洞，从洞里把你的肝切一块下来，这对人体的伤害有多大。术后还有可能有感染的可能，麻醉还有可能出现风险。相比之下，血管瘤的那点风险真的不算什么。” “那医生，既然你不给我们做手术，那你给我们开点药吧，我们来一趟也不容易，总不能白来一趟。” “不用开药，肝血管瘤有什么可开药的。回去之后，该吃吃该喝喝，定期来医院复诊就是了。” “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听医生的吧。” 原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叶主任都已经打算叫下一个患者进来了。患者和家属的下一句话瞬间把陈海雷得外焦里嫩的。 “医生，既然不用开刀也不用吃药，那是不是能帮我们把挂号费给退了。你的专家号挂起来可贵了，我们找了人加钱才挂到第一个的。” “你这个……”叶主任也被今天这个“开门红”弄得想吐血。要是换作平时，他都想赶人了。不过今天陈海在场，他还想装一下。尤其是刚才他还跟陈海吹嘘自己门诊多牛，要他来学习。现在他倒不好发作了。 他强压着自己想要变脸的冲动，温和地解释道：“这个号肯定是没办法退的，我刚刚跟你们讲了那么多就是咨询的过程，挂号费的意义本身也是知识成果的一部分。至于你们加不加钱的，那就不是我们的问题了，你可以去问问那个收你这么多钱的人，看他能不能退给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花了上千块钱，你一句话就给我们打发了。你还冒充什么专家，我看你就是骗子，专门骗我们这些不懂的老百姓。” “你们说话注意点，再捣乱，我就叫保安了。” “我说错了吗？你们和收钱的那帮人不就是一伙的吗？他也和你们穿着一样的衣服，在你们医院大厅进进出出，还说你们不是一伙儿的，骗谁呢？” 叶主任的暴脾气上来，即便是当着陈海的面也忍不住了。直接就想拍下桌下面的报警铃，可是被陈海给拦住了。 叶主任疑惑地望着陈海，此时的陈海正对着闹事的几人笑脸相迎：“几位稍安勿躁，你们是说我们医院的医生帮你们弄来的号？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也有可能是其他医院的医生或者是穿着白大褂的骗子也说不定呢？” “这怎么可能，我们进来的时候，医院的保安和护士还跟他打招呼呢，难道他们全都认错了人不成？” “这样啊，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或许我认识那个医生，能帮你们把钱……要回来。” 第532章 抓内鬼 “那个医生还有和他打招呼的护士长什么样你们还记得吗？”陈海跟叶主任打了招呼后，便带着患者和患者家属一起来到大厅寻人来了。 “那怎么记得清楚，我只记得他瘦瘦高高的，正常头发。你们医院的医生护士不都长的差不多吗?” “那那个打招呼的保安呢？医生护士不好找，保安总不至于认不出吧？” “喏，那不是就在门口守着的吗？”患者家属指着的门口正在执勤的保安，陈海还真不认识。如果是在急诊的时候还好说，那时候突发情况多，保安也见得频繁。 可来这儿之后虽然每天在医院进进出出，偶尔也会和保安打打招呼，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仅限于此了。 为了以防万一，陈海没有立即现身。而是让患者家属以找那个医生的名义去找了保安。陈海远远地看着，听不真切他们在说什么。 只不过一会儿，患者和患者家属就过来告诉陈海，那个医生等会儿会来找他们，让他们去门口的出租车上车点等着。 这下陈海的心里算是彻底明白了，难怪那帮黄牛怎么打击都牛皮癣一样甩不掉，合着是医院保安也参与进去了，把医院的清理行动全部透露出去了，能起效才怪。 有了线索，陈海马上联系了陈安宇，让他把周围听他命令的小弟给召集了过来。陈安宇刚开始还跟陈海装傻，可陈海早就知道他在和自己的小弟私下传递消息的事情了，他只是不稀罕去管罢了，眼下正是能用上他们的时候。 等人到了之后，陈海被眼前的人数给惊到了。原本陈海以为应该也就是三四个人帮忙观察传递下消息而已，谁知道一来就是十几个人，并且领头的人还说其他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陈海赶紧叫停，这么多人莫名聚集到一起，不要打草惊蛇才好。 他只让留了三个人，陪着这几个家属，一起守株待兔，等着那个内外勾结，倒卖号的人。他自己则是回到了门诊楼等消息。 路上，他忍不住打给陈安宇：“爸，你这藏得可够深的。我以为你在周围有几个眼线就算了，没想到居然藏了这么多，你让这么多人守在外面干什么？” “你不懂，反正我有我的用处。人够不够，不够我再让人调几个过来。” “够了，够了！我不是说来两三个人就行了吗，你让那么多人来干什么？” “我哪知道你要干什么啊，我问你你又不说，那我只好把周围的人都叫来以备不时之需了。” “我真服了你了！” “别说这个了，你倒是告诉我你到底这么临时要人干什么？” “现在先保密，等我抓到人了我再告诉你，我先去忙了。” “等等，先别挂。你和苗苗的事情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时间定下来没有？” “我还没问苗苗呢，阳叔和老师都忙，我和苗苗这些天也是忙得晕头转向的，等晚上的时候我问问吧。” “这事儿你得放在心上，苗苗这样的好女孩你不能错过，早点定下来你大伯大伯母才好回去。他们在这儿住得也不习惯，他们每天来都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是你想走还是他们想走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是不让你走，是你和林傅执的身体状况现在就是不允许，郑筱那边也没有彻底松口。等你们身体状况好转了，郑筱的人撤了，我不会一直把你关在医院的。” “好端端的怎么扯到我头上了。我问你，苗苗最近在忙什么你知道吗？” “好像是在跟国外的一家叫‘th重工’的企业谈合作吧，据说不太顺利，苗苗和吴叔正为着这事儿上火呢！” “th重工''是吗，好，我知道了。你跟苗苗说，让她不用着急。这件事情我会替她处理好的，让她安心筹划你们的事情就行了。不多说了，你忙你的吧。” 刚走到门诊楼，陈海正打算推门进去的时候，电话响了：“我们抓到那个人了，你赶紧下来吧！” 陈海到了现场一看，没想到抓到的人居然还是个老熟人。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陈海，你还不让他们放开我。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可以告你们的。” 陈海没有理会地上的人，只是对着旁边的患者家属问道：“你能确定，那个收了你们的钱，卖你们号的人就是他吗？” “不会错的，就是他，他自己刚刚也承认了。我按照你说的，已经全部录音了。” “谢谢了。”陈海伸手就想去拿那只录音笔，这还是他从医务处借来的呢。 可是这个时候，患者家属又迅速地把录音笔给收了回去，紧紧放在怀里，像是揣着什么宝贝一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你这是想趁火打劫？” “我这叫灵活多变，思维敏捷。我帮你抓住医院的内鬼，你付我报酬，这很合理。” 陈海还想要劝劝患者家属交出录音笔的时候，旁边原本看戏的人直接上去就是一个擒拿，随后一脚踢出，将患者家属直接打倒在地。随后趁着他在地上哀嚎的时候，直接伸手从他的手里拿过来录音笔，交给了陈海。 这彪悍的作风把陈海也吓了一跳。还好拿着录音笔的这个人不是患者本人，否则患者的肝血管瘤因此破裂，他们一家还不得赖上陈海。 其他的患者家属见状本想上前帮忙，结果直接被为首的一个眼神和后面聚上来的人给吓退了。 陈海接过录音笔，玩味地看着地上的两个人，感叹了一句：“有时候野蛮点，确实效率更高。谢谢你们的帮忙了，你们的那笔钱等我们调查清楚了，会通知你们来医院领的。不过如果你敢出去乱说，我身后的这帮人如果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哦，对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可能还需要你们帮忙当个人证。如果这次被他们轻易地脱逃了，你们给的那笔黄牛费恐怕真得打水漂了。” 第533章 药代上门 “这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海，你公报私仇，故意栽赃陷害，就算是闹到院长那里，我也不怕。” “怕不怕的等到了院长办公室，一切自然就清楚了。其实我早就该想到的，以郑家人的尿性，郑承禄怎么可能不想方设法的贪污点钱。只是我以为他最多也就是跟那些医药代表纠缠不清，吃吃回扣什么的，谁能想到他居然会盯上医生的号呢？更让我没想到的是，郑承禄落网之后，你们这些手底下的人居然还敢顶风作案，我都不知道该说你蠢还是勇气可嘉了。” “陈海，你别得意。你以为抓了我就能把医院倒卖号的事情杜绝了吗？我告诉你，倒卖号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在干。你自己想想，就我一个小医生就能运作得了这么大的生意吗？难道医院里的人除了你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发现过我们干的事儿吗？我一个小大夫是怎么弄到怎么多大主任的号的？”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要是把大家的财路断了，得罪的可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我身后的领导。你别以为有院长撑腰就能衣食无忧，得罪了大家伙，就算是院长也保不住你！” 陈海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确实没有办法同时和那么多人为敌。” 被制服在地的医生瞬间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你知道就好，那你还不让他们放开我！” 陈海慢步走了上来，谌笑道：“放了你，你想得美。你浪费了我这么多时间，还出动了这么多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你这只咬钩的老鼠，我这么可能放过你。我的意思是，我的确不好同时那么多人，所以让你承担全部的罪责就是最好的结果。” “我会把你交出去，但是我不会出面。调查面前，你记得一定要咬死自己是主谋加策划，这样判个几年应该不成问题。贪污渎职，再被关几年，等你出来了，我就不信还有哪个医院敢要你。要是你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你砸了身后人的饭碗，大家可不会放过你。” 只见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后怕：“你这是公报私仇！” “我当然是公报私仇。之前你和你的那帮狗腿子一起在食堂嘲讽我的事情我可没忘。哦，对了，他们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他们不是你最忠实的部下吗？” 陈海又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瞧我这记性，郑承禄都倒台了，你也在科里失势了，他们怎么可能会继续跟着你。说不定这次他们还会趁机落井下石，踩上你几脚。” “带走吧！” 陈海让旁边的人先把人关到了医院自己办公室，并且留了两个人随时监视着，以防他有任何伤害自己或者跟外界通风报信的举动，一切只待成部长回来决定后续该怎么处理。 陈海才刚出门，结果旁边的一个穿得跟个保险经纪人一样的人叫出了陈海的名字。 “果然是你啊，陈海医生。你比照片上看上去还要年轻有为，也更加的英俊帅气。” 陈海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人自己像是认识的样子，对方的年纪估计比陈安宇都小不了几岁，对自己这么客气显然是有求于自己。对于这样自己找上门的人，陈海总是抱着十二万分的戒心。 “你找我有事儿？” 只见那个人从自己的兜里面拿出了一个华丽的名片盒，从里面掏出了一张镶着金边的名片，双手恭敬地将名片递给了陈海：“鄙人姓李，是汉斯生物科技公司的医学信息沟通专员，这是我的名片。” 一听是药代，陈海扭头就走：“不好意思，我现在在忙，而且科里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我就不浪费你时间了。” 陈海甚至连名片都没有去接。不是陈海没有礼貌，是这些药代是真的容易打蛇上棍。陈海要是接下了名片，后面的事情真的就没完没了了。 “陈医生，陈医生，请慢走。我今天来不是来推销药品的，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治疗或者生活上的痛点，需要我们帮忙协助的。”这里药代就这么一直跟着陈海，陈海不回应，他就自顾自地一直说，一直跟到了电梯里面。 陈海被说得烦了，才干巴巴地回了句：“不好意思，我现在真的要忙着去干活，没有时间跟你扯闲天。如果贵公司有需要和我们医院的想法，请你找医院或者科室的相关领导，谢谢。” “陈医生，我们公司每年都有专门设立的公益基金，可以帮忙资助那些看不起病的，生活上有困难的病人。您这边有没有什么人选可以供我们参考的，都可以跟我们提的。” “如果你们有这方面的需求的话，请麻烦联系医院的宣传部门或者医务处，他们那边应该会很乐意接待你们的。” “不是的，陈医生你听我说……” “如果你再跟着我，我只好让医院的保安以妨碍医疗秩序为由把你请出去了。” 陈海神情严肃的样子，才让这个药代有所收敛。“那陈医生，你先忙，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晚上吧，等你下班了，我请你吃个饭，我们再好好谈谈。” 不给陈海拒绝的机会，这个药代就后退着离开了。远远地听到了一声：“就在医院旁边的面馆，我恭候您的大驾！” 陈海会去才有鬼了。这帮人也未免太无所不用其极了吧，居然还找到自己头上来了。也就是这个药代的年纪和陈海差得比较远，要是年龄相仿，或者直接就是自己认识的人，陈海还真不一定好意思拒绝。毕竟做药代的，大部分也是和自己一样找不到出路的苦逼医学生，自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也是在嘲讽当初的自己吗？ 第534章 影像科 此时的药代虽然被陈海拒绝了，但是心情却没有被影响多少。毕竟做他们这一行的，被医生像过街老鼠一样扫地出门也是寻常事。要是这都想不开，他们早就不在这一行混了。 他和陈海约时间吃饭自然也不是真的，稍微有点思考能力的人都知道陈海不会去的，他只不过是给下次找陈海留下个理由，同时如果幸运地遇上个心软的主，能够让陈海产生一丁点的负罪感，就已经超额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外面的停车场上，李药代刚进公司的小徒弟按照他师傅的意思在车上等着他。 李药代一坐进车门，小徒弟就问道：“怎么样，师父，事情进展得顺利吗？” “你别心急啊，哪儿有这么快成事的。做我们这行的，最要紧的，一脸皮要厚，二要有耐心。不要因为几次拒绝就觉着自尊心受挫，尤其是你们这些刚毕业的小姑娘。想要人前显贵，必要人后受罪，好好学着吧。” “那师父，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这次去也不是全无收获，这个陈海虽然装得好像铁面无私的样子，其实是个挺心软的人，应该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可是他不就是个刚进医院的医生吗，我们从他这里切入真的有用吗？” “诗晴，你还是太年轻了，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你别看这个陈海年纪小，他背后的能量可大着呢！从我们收集到的情报来看，他们科的主任是他的老师，对他比亲孙子还好。这个医院的院长和他也是关系匪浅，坊间传闻可能是院长的私生子，虽然真实性存疑，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亲密确实毋庸置疑的。连其他科室的主任跟他也是私交甚密。只要能拿下他，那我们公司的药要进他们医院，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斗兽棋玩过吗？老鼠是可以吃大象的。他不是心软吗，正好能派得上用场。明天你跟我一起去，他好意思拒绝我，对一个身形柔弱的小姑娘总说不了什么重话吧……” 推开了诊室的门，叶主任的专家门诊依旧在继续着。从现在这个患者叫到的号来看，叶主任已经看了七十多个患者了，看来今天的门诊除了第一个患者还比较难缠以外，其他的患者还是比较好处理的。 等现在的这个患者走了以后，叶主任问：“抓到人了？” “嗯，您猜猜，我抓到的是谁？” “那我哪知道，不过应该也就是那几个经常在院里上窜下跳的科室里的人了。” “您还真说对了，影像科的人，以前跟着郑承禄狐假虎威的几个狗腿子之一。” “那就不奇怪了，影像科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那样作奸犯科的主任，有这样的下属倒也不奇怪。” “这我倒是觉得奇怪了，影像科的人如果都是一帮草包，那是怎么维持运转到现在的？其他科室的人不早就把影像科给骂翻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影像科有能人呗。要不然凭郑承禄那样的能力，怎么可能维持得了影像科的运转。你难道看报告的时候，就没注意过，老是有相同的名字重复出现，不是他写的报告，就是他审过的报告。” 陈海尴尬地摸了摸头：“这我还真没注意，我看片子基本都不带报告看的，基本上扫一眼没有报太大问题就不管了，谁管是谁写的报告啊。” 叶主任轻笑：“这也不怪你，其实我们临床医生习惯都差不多，也难怪影像科总觉得我们临床看不起他们。其实影像科一直有两个很牛的主治医，一个管辐射，一个管超声。这两个人基本上承担了我们医院影像科大半的工作量。只不过因为职位不高，再加上有郑承禄这么个好大喜功的领导在，所以存在感就不是很高。” “他们俩很厉害吗？” “那当然了，不然怎么可能撑得起一个科室。这么说吧，只要我们存在疑问的诊断，我们都会指名要他们去找他们俩重新做一遍，他们的结论，就是我们公认的金标准。连我们也经常去向他们请教，你说他们俩厉害吗？” “那我就更不能理解了，为什么这么厉害的人，到现在还是个主治呢？” 叶主任发出了一声感叹：“那还不是让学历给连累的。这两个医生年轻的时候没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他们的能力是在工作中慢慢摸索出来的。可就是因为学历问题，一直找不到好的单位。听说他们之前还是被院长从市里的一个二乙医院挖来的，要不然，他们估计连我们这样的医院门槛都进不来。” “诶，不对啊，之前别人跟我介绍我们医院的时候可是说我们医院是家创新医院，不关注这些和医疗无关的东西的？我当初来咱们医院也是冲着这个东西来的。” “对外宣传肯定是要这么说啊，可你也来咱们医院这么久了，遇到的情况还少吗？我们医院，充其量也就是比其他医院好一点，流程比起其他医院相对简单一些，对医生的保护也更充分。可是医疗体系这棵树已经烂到根上了，我们医院又凭什么能够独善其身呢？” “再者说了，之前郑承禄还在的时候，还指着他们俩干活呢，就更不可能让他们俩冒头了。听说之前他们俩都已经打算辞职了，只是这个时候郑承禄道台，又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所以他们才坚持到现在的。如果新来的主任还是这么个鬼样子，我看，影像科以后真就成了个拍片子的医技科室了。” 学历，又是学历。即便已经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地向世人证明着学历不能和能力划上等号，医院还依旧是只敬罗衫不敬人的守旧做派，也难怪老师那个时候说什么都一定要自己拿到硕士毕业证了。 “说到这个，我忘了告诉你了。你说的那个同学之前已经来过了，我让他去找那个医生重新拍片子去了，你要是想过去看看就去吧，顺便也和那两个医生见个面，如果你想见见他们的话。” 第535章 被抓包 不同于其他科室的医生，不外乎就在病房，门诊楼，手术室还有办公室几个地点来回转悠。影像科的医生要是愿意，在哪里写报告或者审报告都不是问题。而且医院也默许了这一情况，所以找起来就格外吃力。 许多患者也是根本见不到影像科医生本人的，患者接触到的，教患者怎么调整姿势，怎么配合调查的人通常都是专门的技师而不是医生。除非是地方的一些医院，规模比较小，这两个岗位才有可能重合。 陈海摸索着，来到了ct室。四下寻找之下也没有找到影像科的医生是窝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写报告，反而是他探头探脑的样子被一旁等待做检查的班长姐逮个正着。 班长姐拍了一下陈海的肩膀：“你是来找我们的吗？” 陈海转头见到了班长姐，也看到了她身后站着的她的爸爸妈妈，陈海赶忙向两人问好。 “你就是梅梅的同学吧，果然是年轻有为啊。这次多亏了你帮忙，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排多久的队才能看上医生呢！” “没什么的，举手之劳而已。对了，叔叔的ct和核磁约的什么时间，做上了吗？” “没呢，叶主任给了我们单子，我们就马上来了。结果来了之后才发现ct已经约到了下午，核磁更是要下周才能做，我们这正准备先回去，等下午再来呢！结果就在这儿遇到你了。” “是这样的，我们这儿的病人太多了，核磁做起来又比较慢，还经常要给急诊的病人让路，所以我们也经常约不上核磁。下周能做上已经是比较理想的结果了。你们如果等不及，也可以先回去，等做核磁当天再来。” “不用了，我们也难得来一趟京华，我们打算在这里好好的玩上几天。趁着我们身体还能动弹，到处的走走逛逛。” “是，京华还是有挺多名胜古迹和值得好好玩玩的地方，到处走走对身心健康也有益处。叔叔阿姨，我还有事儿去忙，就不陪你们了。” “等等，陈海，我还有些话要问跟你说。爸，妈，你们去楼下等我吧，我马上就来。” “没事儿，你们老同学见面肯定有很多话，慢慢说，不着急，我和你爸在下面走走，你要是好了就给我们打电话。” 班长姐的父母走后，陈海陷入了深深的疑惑：“班长姐，你找我还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是叔叔的病情，你完全可以直接问叶主任。肝癌方面，他要比我权威多了。” “我不是要问你这些，我是要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为什么要帮你？以为我们是老同学啊，帮忙加个号又不是什么大事，随手就给办了呗。难道我们小学六年的缘分，还比不上这些吗？” “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花这么大一笔钱帮我爸爸把生意救回来。” 既然班长姐已经知道了，陈海索性也就摊了牌：“是胡宇轩那个大嘴巴告诉你的吗？他没事跟你说这个干嘛啊？” “真的是你！” 此言一出，陈海马上明白了过来，自己这是被班长姐给诈出来了。他其实早就该想到的，自己虽然找了胡宇轩问了班长姐家里的情况，可是出面帮忙的人是陈海另找的。胡宇轩他又怎么会知道到底是谁帮的班长姐呢？ “你为什么会猜到是我帮的你？我家里的情况你应该了解的啊，你就算怀疑，难道不应该怀疑到那些家里有钱的主吗？” “我也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可是时间太巧合了。我刚告诉你我们家来京华看病，第二天我爸的生意就好转了，神秘买家还不肯透露任何信息。再加上之前胡宇轩说过你现在混的很好，我思来想去这个时候还愿意帮我的吗，也就只有你了。” “大意了大意了，怎么就被你给诈出来了呢？好吧，是我，你不用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之前同学会的时候你不也帮我说过话吗，算是我们扯平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我当初只是顺带手说了几句话，我爸那笔钱太多了……” “没什么不一样的，班长姐。我也跟你交个底好了，那些钱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真的只是九牛一毛，跟你当初顺带手一样，我也只是顺带手帮你解决燃眉之急而已。之后叔叔的病，还有你们的以后生活来源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去解决的。对不起，我现在真的有些事情要忙，你如果有什么话等我下班了再说，好吗？” “那我再说一句，说完我就走。”班长姐走到了陈海身边，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在陈海的耳边说道：“你知道我小时候为什么要争着当班长吗？因为我因为你这么努力学习，也一定会喜欢努力上进的人。” 说完这句话，班长姐就一个人跑开了：“我走了，那些钱算是我借你的，等我将来有钱了，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再见了，陈海。” 陈海看着班长姐跑向楼梯的背影，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小时候在自己身边，一直在自己桌边转悠，不停向着自己问问题的，发誓要打败自己的班长姐。他轻笑了一声，对着她离开的背影，也幽幽地回来一句：“再见了，班长姐。” 第536章 包庇 陈海左等右等，此刻终于等到了成部长给自己回电话，陈海赶忙趁着这段时间把自己抓到了医院有人内外勾结，倒卖号的事情告诉了他。陈海满心期待着他会来医院处理这件事，谁成想成部长听完之后，甚至听不出有一丝的语气波动。 陈海当下马上觉得事有蹊跷，于是追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医院处理这个事情？” “等过些时候吧，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回去。” “还等啊，这个事情肯定是趁着现在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人被抓到消息根本瞒不了几天。等你有时间了，他们早就已经想好应对方法和说辞了，到时候就算是你回来了又能把他们怎么样？” “我说了，这个事情等我有时间了会去处理的，你就不要管了。” “你觉得我很想管吗？要不是他们太猖狂，搞得普通的患者挂不上号，我也懒得跟他们浪费时间。你一再地推三阻四，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干嘛，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想干嘛？”成部长还是头一次对陈海这般的疾言厉色，陈海被说得心头一震。“未经允许，擅离岗位。还强行抓人，逼迫患者家属配合，你看看你还有个医生的样子吗？” “是我想这么做的吗，那还不是你们医院领导不作为，我才越俎代庖的。黄牛这么猖獗，有恃无恐地在医院卖号，我不相信医院领导不知道这个事情。无非就是你们不想管罢了，既然你们不想管，那就我把人送到你们面前，你们总没什么说的了吧？” “你以为事情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倒卖号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医院的几个小喽啰就能成事的，你动脑子好好想想就知道。这是医院很多人的蛋糕，你动了他们的蛋糕，他们还不找你拼命吗？你以为你这是帮我省心了吗，你这是捅了马蜂窝了！” “我不是傻子，我还不至于连这点弯弯绕都看不清！但我就是这么做了，我就是故意要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的。他们平日里心安理得地接受一点医药代表的礼品，收一点医药公司的回扣我就不说什么了。可是医生的号是什么？对于很多的患者来说，我们这样顶尖医院的专家号那就是他们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们绝望中的唯一希望。这些人却利用手中的权力，垄断号源，高价倒卖，这难道不是在倒卖患者的最后一线生机吗？他们连这样的钱都挣，他们不觉得亏心吗？” “是，他们是不该赚这样的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赚这点钱？你现在是飞黄腾达，衣食无忧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绝大多数的医生都是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你肯定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自己的工资卡了吧？医院已经多久没有发绩效和奖金了，你有注意过吗？” 的确如成部长所料，陈海已经很久没有点开过自己的工资卡了，毕竟自己不靠那点钱生活。陈海也能想到医院发的钱肯定不多，可是陈海却依旧无法理解。 “为什么医院会发不出钱，我们医院难道不是卫生部直属的吗？” “就是因为我们是卫生部直属的医院，所以我们才不得不执行他们的所有命令和计划。你知不知道医院的财政拨款已经延迟了多久还没到账了，你知道开会的时候，所有的部门都在要求我们降本增效，提高医疗效率。可是医疗用品的价格哪是那么容易降下来的，要短时间内出成果，也就只能在医护人员身上打主意。” “现在的医护人员工资已经低到什么程度了，你不是不知道。再降下去，谁还留在公立医院，全都跑去私立医院或者转行了。到时候就不光是挂不上号了，可能连看病都找不到医生了。要是我们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后谁来看病。” “他们是在倒卖号，可是那点价格相比起私立医院的高昂费用对于患者来说真的有那么难以承受吗？对于绝大多数的患者，我敢说接受不了这个价格的患者根本不会选择来京华这样生存成本极高的地方求医。没有需求就不会有买卖，要不是他们想要通过一些不正当手段获取特权，黄牛这个灰色产业又怎么会兴起，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咎由自取罢了。” “难道就因为这，你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放任这样的情况发生吗，任由他们垄断医疗资源，扰乱医疗秩序，让普通人看个病都成问题吗？” “不，你错了！普通人看不上病，从来不是因为黄牛的存在。你以为黄牛会傻到让自己手上的号砸在手上吗，我敢说，他们手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号都顺利放出去了。普通人看不上病，医疗资源的匮乏才是核心问题。要解决问题，不是靠你一个人有办法解决的。” “如果我按照你想的那样，把所有参与了倒卖的人全部一锅端了，再加上因为收入减少带来的离职潮，医院人手的空缺谁来顶上，因此产生的医患信任危机谁来解决，医院名誉还有卫生部的名誉受损，这样的责任，又要谁去承担！” “你这是巧言令色，砌词诡辩！” “我说的是事实，铁一般的事实！要是你能解决这个问题，我的位置你来坐，我立刻退位让贤。” 争论了一通，双方终于偃旗息鼓，抛开情绪，正式地思考了起来。陈海不得不承认，医护人员的工作量和收入完全不成正比。尤其是刚进医院的医护人员，比签了卖身契还惨。说是被当作牛马使完全不夸张。从现实层面来说，成部长说的确实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是内心深处，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着陈海，提醒着陈海保持清醒，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趁着现在事情还没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我会妥善处理的。你就老老实实地在科室里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吧！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我最近已经够忙的了。” 陈海握紧了手里的电话，他仍旧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上次郑承禄的事情是这样，面试泄题的事情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每次医院的丑闻都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被悄无声息地压了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医院管理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压榨普通员工吗？ 陈海哂笑：“你别忘了，我是医生。我给你的建议是，一个脓包要是不处理的话，放任它发展成脓毒血症的话，可是会要命的。” 第537章 不留 “还有件事，影像科自从郑承禄走了之后，到现在都还没有定新的主任对吧？” “影像科主任的情况比较复杂，涉及的各方利益太复杂了，短时间内肯定是定不下来的。你不会告诉我你是想打影像科的主意吧？” “我自然是不可能放弃临床，跑去影像科的。我是想问你，知不知道影像科到现在能够一切如常地运转，全靠两位大牛主治医生撑着。” “你是想跟我聊他们两个想辞职的事情吗？” “你早就知道了？”陈海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当然，他们两个的辞职审批都已经到我这边了，我还能不知道吗？” “那你难道就不想留留他们吗？医院的影像科能够支撑到现在，全靠着他们支楞着。要是他们再走了，我们医院的影像科可就真的名存实亡，只是个拍片子的医技科室了！” “这还用你说，他们两个是当初我亲自敲定挖来的，他们俩的本事不用多说，全院没有不认可的。可是我要拿什么留住他们呢，高薪吗？医院这边连奖金都快发不出了，而且医院的规章制度也摆在那儿，主治医生的工资就是那个档次，就算我是院长也不能破例。” “那给他们升职呢，他们的能力绝对能够往上再升一升，甚至再高一些他们也配得上。” “陈海，你既然了解过了，不会不知道他们到现在还是主治的原因是什么。我们医院还是太看重学历了，能够让他们进入我们医院已经是破例了，要是再往上升，恐怕就会有人不满了。” “这有什么好不满的，其他人要是有他们俩那样的本事，也可以要求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就知道了。”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在医院，能力换来尊重，学历换来上限，只是潜规则。如果让其他医生知道，自己一个硕士或者博士最后再医院的职位和工资还不如两个大学没毕业的人，他们当然会心生不满。他们可不会像你一样觉得是能力使然，只会死盯着资格。” “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从你进医院到现在，对你的非议就从没间断过。即便各科的主任都对你赞不绝口，你身上关系户，走后门的标签就从来没有撕下来过，背地里说什么难听话的人都有。我们医院这样有本事又受限于其他情况的医生太多了。如果我让影像科的两个升了，其他的人是不是也要跟着升，或者是提薪安抚。到头来，免不了又是一阵骚乱。” “所以，你宁愿让他们两个离开，让影像科有名无实，也不愿意给他们一个和能力匹配的待遇和职位是吗？” “除非你能说服他们在目前现有的条件下选择主动留下，否则这是最明智，也是对医院损失最小的解决办法。” 张嘴收益，闭嘴效益。看来不管我们怎么给医院当牛做马，到头来还是不如报表上的数字来得实在。陈海自嘲般的说着，内心的不满和愤懑实打实地压在他心里让他喘不过气来。 原本他还想就科室病房还有经费批复的事情催催成部长。不过看他那个叫苦不迭的穷样子，怕是陈海就算是说了也得不到什么答复，还不如陈海自己堵到专管财务的领导那儿逼着他来得快。 既然事情已经成定局，与其期盼着成部长能够回心转意，倒不如自己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帮忙给影像科的两个医生安排一个合理的去处来得实在些。如果就这样让他们转行，那也未免太可惜了一点。 陈海心灰意冷地往回走着，到了办公室的门口，就看到心外科的董医生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等着自己。 换作平时，陈海或许还会跟他客套两句，可是现在，他真的没有那个心情。他直截了当地说道：“如果你是为了上次感染性心内膜炎在手术室拿东西照我的事情来找我的话，你可以回去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也没有和杜主任说过。你回去忙你的吧！” 陈海说完，打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董医生一脸纳闷，心想这怎么和自己想象得完全不一样，于是赶紧追了进来：“你早就知道是我干的？” “很难猜吗？能够从对面的角度直接照到我的除了你，也就是旁边的护士了。我跟护士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她没事做这种事情干什么。除了你气我抢了你手术一助的位置，还能是谁？” “既然你已经猜到是我了，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杜主任说呢？” “我就算是说了能怎么样呢，把你赶出医院吗？一点点争风吃醋的小事而已，至于闹成这样吗？再说了，我抢了你一助的位置，你生气也是应该的。虽然这不是我本意，但是我不伤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终归是我对你不住。你消了气，我也，没真的受伤，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呢？”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得给你道个歉。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听了小人的撺掇，做出那样幼稚且对所有人都极其不负责的事情。” “没关系，这件事情就让他过去了吧，以后谁也别提了。你要是没别的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我今天心情有点差，实在是没心情说这些。” “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是怎么训练的手术技巧。杜主任跟我说了之后，我回去又仔细看了一遍你的手术过程，确实很精彩，是我当时被嫉妒蒙住了双眼，没有看到你的过人之处。这次来，我是真心想跟你虚心求教的。”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真的没有什么秘诀，就是靠练练出来的。虽然看着我没有做过几台手术，但是相关的操作我做了不下上万次，所以我才能在手术的时候毫不费力地完成它，仅此而已。” “上万次，你哪里这么多的手术机会？” 陈海被反问得一时语塞，只能是闭门谢客，拿猪心什么的搪塞了过去，送走了董医生。 临走之前，董医生还转达了杜主任的意思：他会给陈海一个交代的。后来陈海才知道这个交代就是把那个撺掇着董医生报复陈海的医生给送走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第538章 甩不掉的牛皮糖 “刘总，你女儿的情况目前已经稳定了，血液科的医生也说了你们可以随时出院了。你们想要在医院再住一段时间观察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你为什么非要我再去见你女儿一趟不可呢？” 这已经是陈海不知道第几次接到刘逸尘的追魂夺命call了，好几次都打断了陈海给病人的诊断思路，也难怪陈海会是这样的语气跟刘逸尘说话了。 “陈海，我来医院可是专门奔着你来的，我女儿是你的病人。现在眼看马上可以出院了，难道你不应该来看看确认下吗？” “血液科的医生不是已经去过了吗？该做的检查也都已经做完了，他已经下了结论，他每天看那么多病人，难道还不比我专业吗？” 嘴上这么说着，此时的陈海已经在往病房赶去了。既是为了能够让刘逸尘彻底安心，同时也是为了能让他不要再来烦自己，如果能把人劝回去，把病床空出来给更需要的人，那就最好不过了。 走着走着，陈海就遇到了之前的那个李药代，不同的是这次身边还带了个和陈海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 陈海假装没见到他们快步通过，可是他们就是在这儿故意等着陈海的，怎么可能让陈海就这样轻易地离开呢？ “陈医生，真巧，我们又遇到了。前天晚上我请您吃饭您怎么没来呢，可是让我一阵担心，生怕是出了什么意外，耽误了您。” 陈海这次学聪明了，干脆就不回答了，让他们独角戏唱个够也就算了。 李药代见此情形也是见怪不怪，类似的闭门羹他们吃得可多了，都已经习惯了。见陈海不回答，他马上放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听说陈医生是京华大学毕业的，那算起来，也算是我们诗情的师兄了。” 听到对方可能是自己的直系学妹，陈海也不好太折了对方的面子：“你也是京华大学毕业的？你读的是什么专业，我怎么好像之前没有见过你？” 见陈海终于有了反应，那个叫诗情的女生马上回答：“说起来惭愧，我也是学的临床医学，只是能力不够，没能像师兄一样，在医院当一名济世救人的临床医生，转而入职了现在这家公司。” “没什么可惭愧的，大家都差不多。我当初毕业的时候也是这样。大家只是分工不同而已，做的工作都还是在为病人谋福利。” “是啊，陈医生说得对，这点你可得跟着陈医生好好学。这样好了，你今天就跟着陈医生，看看他是怎么帮病人解除病痛的。” “这恐怕不行，病房和手术室可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地方。你要是真的想看看，去急诊一楼大厅当个志愿者吧，那边才是个最能直观地见到医院运行的地方。我毕业以前，也老喜欢这么干。” 正说着，两个人便被守在病房门口的安保人员给拦了下来。看他们希冀的目光是希望陈海帮忙把他们带进去，但是陈海又岂会让他们如愿。 “前面就是病房了，你们请回吧。你们也不用浪费时间到办公室堵我了，我今天会一直在手术室待着，你们就是去了也是白跑一趟。”说完，就在两人的呼唤声中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 陈海进病房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张婷居然也在，细问之下才知道刘逸尘为了让陈海接电话，还把电话打到了陈海的办公室，也不知道他哪里弄来的电话。 张婷一听是之前一起做过的那台手术患者今天要出院，像是恶狼见到嗷嗷待哺的小羊羔一样，提前杀到病房等陈海了。 刘逸尘见到陈海，也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的往上扑。虽然陈海很反感这样的骚扰，但是对待患者，尤其是像刘逸尘女儿那样可爱的小患者还是很有耐心的。经过了一番检查，再看了看最新的检查报告，陈海最终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可以出院了。 刘逸尘的女儿显然对这个答案已经期待了很久，知道自己马上可以出院了，整个人笑得像朵花一样。这个时候，也是陈海当医生最有成就感的时候。 在陈海的背书下，刘逸尘总算是满心欢喜地带着女儿离开了，陈海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半夜两三点打自己私人电话了。 “诶，陈海，没想到真的成功了诶。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预料之中的事情，有什么好值得开心的吗？” 陈海在他得到了系统奖励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手术的成功。这次铤而走险地没有用血液科的奖励，反倒是让自己因为创新赚得了一次救人的奖励。只是这样的快乐在他拿到奖励的时候就已经透支了，现在自然是无感的。 “这还不值得开心，你又开创了一个术法，如果这次的成功经验可以推广出去，你知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这还用你说，可是这还只是个个例，离成功推广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之前我做腹腔粘液瘤的手术不就是这样吗，你看看现在不还是砸在我一个人手里，其他人有成功开展过吗？” “那起码也是个治疗思路嘛，这次有这个成功案例，就会有下一个，还有再下一个，直到彻底推广开来。那就是患者的福音了。” “陈海，我跟你商量个事情呗？”张婷有些扭捏地说道。 “你放心好了，之前你找我拜师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保证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谁跟你说这个了。那件事情以后谁都不许再提，你也给我马上忘掉，听见没有！” “那你还跟我商量什么？” “这次的手术这么成功，你难道就没想过发篇文章吗？你之前写的论文我看过了，太幼稚了。不如我来帮你写这次的论文，我也不要求二作，能有个三作就行。我怎么说也算是个手术参与者，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行啊，我也懒得花时间在写东西上面，你愿意代劳，我求之不得。” 第539章 新药 “你怎么还在这儿？”陈海下了一天的手术回到办公室，居然惊讶地发现李诗情居然这个时候还守在自己的办公室前面。陈海到的时候，她正像只小猫一样一个人蹲坐在地上，看手上和裙子上的灰尘，应该已经等了陈海一段时间了。 “学长，你回来啦。是这样的，我师父让我在这儿等您，想看看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我不是说了我今天要进手术室了吗，你在这儿等我有什么用？要是我出了手术室，直接换身衣服回家了，你难不成还要在这儿等一晚上吗？” 陈海不是气她缠上自己，而是气她不懂得自爱。这虽说是在医院，可女孩子家家的大晚上的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苦等着一个男人，说出去也不好听啊。更何况医院虽然有制热系统，可地上也是凉的，来来去去不知道多少人踩过，自己都已经告诉她自己晚上要做手术了，她还在这儿坚持什么？ 李诗情被师父命令着苦等了一天，本来心情就难受。好不容易等到陈海回来，结果又被她给凶了一套，心里越发的委屈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马上要流出眼泪来。 陈海最是受不了这一套，于是推开办公室的门，把人带了进去，让她在旁边坐着，自己则是处理一些手术的文书工作以及邮件回复。 恰巧，张婷也在这个时候回到了办公室，看到自己的位置上有人，于是揶揄道：“呦，你这金屋藏娇现在都不避着人了，直接藏到办公室来了，够彪悍的啊。” “你别瞎说，我是无所谓，人家小姑娘脸皮薄，别乱开玩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 “我这不是准备开始写论文了吗，白天哪儿有时间，只能是晚上突击一下了呗。这小妹妹到底是谁啊，你就不打算给我介绍介绍？你要是不介绍，那我就只能往猥琐的地方想了啊！” “我师妹，有点事情想要我给帮忙，结果一直傻等在办公室外面，我回来才见到她。我手上还有很多文件没做，再晚首程都要过期了，没办法，只能先安置在你那儿了呗。” 李诗情知道自己坐着的位置是张婷的之后，马上就想起来让座，被张婷给制止了，陈海也让她在那儿安心坐着。尽管如此，李诗情依旧感到十分拘谨。 不过张婷和陈海这会儿可顾不上她，他们俩正就论文和手术的细节正在激烈地交流着，丝毫没有感受到时间的流逝。等他们把论文的脉络理顺之后，时间就已经来到了深夜。 陈海一看时间：“这么晚了，我先送她回去，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你没事儿也早点回去吧，论文也不急在一时。” “行，你先走吧，我收拾一下也走了。” 陈海在医院门口拦了辆出租车，车上，李诗情总算是和陈海老实交代了：“对不起啊，学长。其实我骗了你，我其实不是京华大学毕业的，我实际毕业于京华大学城市学院。我本来没想骗你的，是早上师父在旁边，所以我才没办法解释的。” “我说呢，怎么好像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是与不是又能有多大差别呢？我确实大你一届，你这声学长也不算叫错。我也没有因为你的这层身份给过你什么优待，你也是为了工作，能理解。” “学长，你既然都在车上了，不如就看看我们公司的药吧。我们公司的药是真的很好，跟同类型的药品比起来，从实验室的数据来看，药品的治疗效果起码能提升百分之三十以上，而且从实验者的反馈来看，嗜睡的副作用比起同类型的产品也会大大减弱。” 看着李诗情眼神充满真诚地将一叠资料递到了面前，陈海想着顺便看看也无妨，要是能就此断了他们的念想就更好了，便接了过来，边看边说：“你也是够敬业的，这么晚了还想着工作。” “没办法，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想放弃当医生的梦想，去药企当个最底层的销售呢？” “你们公司的产品倒是挺齐全的，什么都卖，连医疗器械你们都有涉猎，野心不小啊！如果你们公司的产品真有那么好，你们公司的药品应该不愁卖才对，怎么会把主意都打到我头上来了呢？” “这点你放心，学长，我们公司的产品绝对没有问题。我们公司的老板就是做药物研究的，他之前是正经的京华大学的药学教授，技术放眼全球都是绝对顶尖的。他现在辞职出来，带着一帮学生单干了。要说起来我们研发的药品，疗效上，绝对能吊打市面上流通的很多老药。” “无奈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我们公司的资金几乎都投入到研发上去了，在营销上投入的成本太少了，尤其是跟一些其他同类型的公司比起来，甚至连他们的零头都不到。没有投入，很多医院都不让我们的药进医院，无奈之下，我们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陈海对照着实验数据，一项项地看下来。这款非甾体抗炎药在疗效上确实非常突出，不仅起效快，二十分钟直接起效。镇痛的持续时间相比起以往的老药来说也要更长，三期实验的反馈还显示胃肠道反应也会更小。就数据而言，确实吊打了传统临床最常使用的非甾体抗炎药。 不过实验数据归实验数据，在没有经过大规模真实世界研究验证的新药，在临床上的效果是否真的能达到，会不会产生其他的副作用，还尚未可知，因此也不好那么武断地下判断。 “从你给我的数据上看，这个药倒是好药，你们有没有和其他的医院合作过，有临床的数据吗？” “有的，我们跟几家市级的医院都有过合作，他们对这个结果也是非常满意的。”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让他们来帮你们背书呢，这样你们也不用搞得这么麻烦。” “本来我们也是想的，不过后来来了一家叫汤元立制药的公司，他们就不愿意了。” 第540章 再见章老师 “汤元立？你确定那家公司的名字是这个吗？”陈海一听这个药企的名字，整个人像个弹簧一样坐直了身体，眼睛瞪得老大。 李诗情被陈海的反应给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对，我不会记错的，肯定是这个名字。他们公司就是国内最大的非甾体抗炎药的生产商，占领了全国百分之四十多的市场，也是我们的头号竞争对手。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公司利用他们的市场份额还有意愿的人脉一直在暗中给我们使绊子，我们的药也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一家医院肯接收。” 李诗情说完就后悔了，她一着急，不小心把他们公司的新药的现状给说漏了嘴。只是陈海现在的心思可完全不在这上面，没有放在心上。 汤元力这家药企陈海记得很清楚，就是谢家兄弟和郑家狼狈为奸，以公谋私的起点。只是没想到如今居然会再度听到这个名字。当初成部长说过，自己不会让谢家兄弟的药进入医院的。难不成现在他们的药都已经进到他们医院了吗？ 陈海忍住了内心的震动问道：“你们既然想进我们医院，应该也调查过我们医院的供应商了吧？我们医院的科室里面，也有在用汤元力这家公司生产的药物吗？” “当然有，我知道的你们医院的骨科应该是用的最多的，其他的科室或多或少的也有在用。具体情况我师父那边应该是有一份调查资料的，师兄如果感兴趣，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找我师父。” 此时，车子正好停下，李诗情租住的小区也已经到了。李诗情好不容易看到陈海有松口的希望，自然是不想就此离开的。 陈海此时面临着抉择，他需要知道汤元力的产品到底有多少已经渗透到医院里面去了，这直接决定了他的下一步计划。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和司机师傅的催促下，陈海最终还是决定，跟着李诗情去找她师父一探究竟。 到了之后，陈海才知道，原来他们把见面的地点约在了他们的公司。说是公司，倒不如说是工厂比较合适。他们的办公室，就在工厂里面。虽然没有直接和生产车间直接连在一起，可也是相通的。在药企里面，这么简陋的办公环境，陈海也是第一次见。 “你们的工作环境，还真是挺朴素的，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陈海已经尽量在把话说委婉了，可还是让李诗情有些尴尬。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们老板是做药品研发的，他要第一时间得到一手数据，就把我们的办公室直接和厂区打通了。而且老板把大部分资金全投入到研发和生产了，所以在办公环境的投入就是能省则省了。” “没关系，药企嘛，说到底药好最重要。”虽然这样说，陈海还是不可避免对这样的企业的药物生产的质量控制产生了疑问。 陈海还在参观着，就远远的听到远处有人在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医生，家住得有点远，让您久等了。”等人凑近一看，才认出说话的人是李诗情的师父。 “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才对，这么晚了还来打搅你们。” “陈医生哪里的话，我们做这一行的，不就是随叫随到的吗？您请到会议室吧，我们老板马上就到。” “你们老板？用不着吧，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们医院的用药情况，不用惊动你们老板吧？要不还是算了吧，你们这么劳师动众的反倒让我良心不安。”陈海顿时有种掉进盘丝洞的感觉。 “陈医生，你放心吧，我们老板说了，他也算是你的老相识了，见一面就是叙叙旧，没什么的。” “老相识？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开制药公司的老相识，你们老板不会是弄错了吧？” “这我们可就不知道了，认不认识，您去见了我们老板就知道了。” 陈海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被推进了他们老板的会客室。这会客室倒是花了些心思装修的，毕竟是公司的脸面。 会客室的正中间正襟危坐着一个男人，穿着考究，正在给陈海他们倒茶。 陈海看到这张脸倒是没有太大的印象，反倒是这个人考究的穿着还有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来的儒雅气质让陈海一下子想了起来。 “章老师！没想到这家公司的老板居然是你！我刚刚还在想我认识的人里面谁能有这么大手笔，还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见到你我算是全明白了。” 章老师咧嘴一笑：“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自从上次在答谢宴见面后，我就知道我们一定还会再见。只是没想到再次见面，居然会是如今的情形。” “是啊，上次胡宇公司答谢宴见了一面之后，没想到今天居然还能再见。这也算是种缘分了吧！” “坐吧，尝尝我刚泡的茶。这茶虽然不是今年的新茶，可喝起来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陈海顺着坐到了章老师的对面：“章老师怎么想到要来这儿开办个制药企业了？” “嗨，别提了。我其实早就有想法要离开学校创业了，只是学校那边一直在挽留我，我才没有辞职的。年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卡了我申请的研究经费，还要求带的每个研究生小组一定要产出高影响因子的论文。哪有不给马吃草，还要马儿快快跑的道理，索性我就辞职，拉着几个以前的学生还有朋友下海单干了。” “章老师可真是有魄力，换作是我，恐怕真就不敢从学校跳出来单干。” “什么魄力啊，这也是被逼的。单干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没了学校的金字招牌，可也少了诸多限制，乐得个自由自在。如果你觉得医院干得不顺心，也可以跟我一样，跳出医院的局限，或许别有一番感受也犹未可知。” “哪儿那么容易啊，我要是跳出来单干，我老师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第541章 投桃报李 “不会的，我就是当老师的，我还能不知道吗？只要是对学生好，当老师的就算是再有不舍，也会支持学生追寻自己的道路的。毕竟学生不是老师的附属品，老师做的不过是帮学生指明方向而已，最终的路，还是要学生自己走的。” “那就借您吉言，希望如果我有这样想法的时候，我的老师也能跟您一样开明吧。”虽然这么说，要是陈海真的哪一天选择了离开公立医院的体系，选择到外面或者自己做一家私人医院，陈海都不敢设想韩院士会是怎么样的失望。 “话说回来，我这次来这儿的目的，您清楚吗？” “当然，他们都跟我说了。这就是你要的那份汤元力还有他们子公司的药物在你们医院的使用情况还有比例，你可以看看。” 陈海接过报表，第一眼的直观感受就是这份报表做得太精细了，精细到各个药品在医院的消耗情况，消耗药品各个品牌所占的比例，还有各个科室的用药偏好也都一一囊括，后面甚至还附带着分析报告，节省了陈海一大波的时间。 看来章老师手底下还是有不少能人的，只这一项，就让陈海对于整家公司都实力大为改观。 说回报告内容，从报告上看，他们医院的运动相关科室确实是使用汤元力药品的大户，他们一个科室就将近占了全院的百分之五十的用药量，如果不是这个药物对运动相关科室的疾病成效显着的话，那就只能说明运动系统的科室领导，和这家公司的药物代表走得比较近了。 并且从年度分析报告上看，汤元力公司的药在他们医院内也是一直在逐年增加的，这是陈海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的。 当初自己进医院的时候，成部长明明告诉过自己，他已经把和郑家还有谢家兄弟有关的所有药品全部拒之门外了，让自己放心。可是今天一看报告，陈海就知道，成部长欺骗了自己。 “你们的这份报告可信吗？会不会是数据来源有问题？”陈海还想帮成部长找个借口，但李药代的下一句话，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不会的，这份资料的数据来源是你们医院各个科室自己统计的用药情况，我们只是在数据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更直观的图表，一定不会有问题的。您如果还是存疑，可以去找你们医院对应的科室去问问就知道了。” 陈海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别的小问题他都可以不在乎，但是用药的真假直接关系到了病人的康复，这也是他作为医生的底线所在，他一定要弄清楚。 “怎么样，陈海，对这份报告的结论还满意吗？” “当然，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这份报告我可以拿走吗？” “当然，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他们把电子稿也发你一份。” “谢谢。”章老师还有李诗情他们帮了陈海，陈海自然也要投桃报李，毕竟如果他想要把汤元力这家公司的药踢出他们医院，肯定也需要找一家公司来替代。即便自己势单力孤，没办法把汤元力的药弄出去，自己也决不允许这种药进入自己科室的用药选择。 而章老师他们的公司无疑也是一个选择。尤其是之前李诗情给陈海看的那个新药的报告，上面药物的实验室数据还有临床反馈结果都让陈海印象深刻。如果这些东西到了临床上都能实现的话，这个新药，无疑会对患者还有医生的诊疗产生巨大的好处。 自己如今要确定的，只是药物的定价还有供给是否能达到要求而已。到时候能不能进，要不要进这样的药，还是要医院的领导拍板的。 “诗情刚刚在车上给我看了份你们研发的新药资料，有更加详细的报告吗，我想再看看。” “当然，我马上把最新的实验报告发你。”见陈海主动提起，章老师他们公司的人别提多开心了。虽然还不能确定一定能进医院，但起码也算是开了个好头。 一说起自己研发的新药，章老师立刻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这个药是我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在研究了。它比起传统的同类型药物效果更好，副作用更低，持续时间还要更长。并且在最新的实验中我们发现，这款新药还有强劲的解热效果，可以完美地替代上一代的药物，绝对是下一代非甾体抗炎药的不二之选。” “章老师的能力我当然是不怀疑的，只是我想知道，这个药如果真的有你们描述得那么好，为什么没有什么医院在用呢？” 这点就是陈海最大的疑虑，如果真有这样的“神药”，应该没有哪个医院会选择拒绝才对，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听说呢？ 说起这个，章老师一下子成了一个满脸沧桑的中年人，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也不是外人，我也就跟你说了吧。其实医院那帮人是什么德行你也知道，我们公司也是刚成立不久，就是个吞钱机器，维持自己运转都已经筋疲力尽了，哪有闲钱去打通医院的关节。” “应该不只是这些吧，我听说他们现在为了逃避检查，都是收隔年回扣，而且一般都是药卖出去了之后进行结算的。现在药都还没进医院，就算是要花钱，你们应该也是能凑出来一部分的。” 陈海对于医院的情况高低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任何想要浑水摸鱼的想法都会被他无情地揭穿。被陈海这么直接地戳穿谎言，章老师他们也是一脸的尴尬，他们明白，要是他们还不说实话，下一次谎言再被揭穿的时候，也是他们和陈海合作彻底失败的时候。所以他们也不敢再拿话诓骗陈海了。 “你说得没错，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另外的一个重要原因其实在于药品的价格上。你也知道新药的研发是一笔多么庞大的开支，在销售的药品数量还没起来的时候，平摊起来费用就会比较高。而且新药往往都还没加入医保，往往全要患者自费，就显得价格更高了。相比之下，医院还是更愿意选择便宜的老药。” 第542章 没有人是药神 果然是价格！陈海之前也是这么猜测的。普通人对于一款新药的研发可能没有太大的概念，但陈海心里是清楚的。 一款新药问世的过程可以说就是一个烧钱的过程。从实验室的置办开始，研发，实验，推广每一个环节都需要漫长的周期和大量的金钱消耗。金钱消耗的单位往往是以千万甚至亿为基础单位的，经过这么庞大的资金消耗甚至未必能最终如愿上市。 如果把这些钱平摊到药品价格上，在药品数量达到一定量级之前，无疑也将是个天价。章老师如果之前不是背靠着京华大学还有国家专项科研基金的投入，恐怕任凭他怎么努力，也很难让这款药面世。 之前《我不是药神》中的医药代表被塑造成了影片中唯一的反派。看似是他们为了赚钱，弃病人的性命于不顾。很多人也在试图扒出这款药的成本价，来佐证药企草菅人命的观点。 可是药企为了产出这款药投入的资金还有背后的心酸又有谁能看见？或许这个药物的原材料价格是不高，可是研发的价格谁又来承担，难道是药企吗？ 如果这样，还有哪家公司愿意再去投入资金到新药的研发呢？没有私人企业，光靠政府投入，不仅会带来沉重的财务负担，新药的产出迭代也将滞缓。那些等待着新药救命的患者，要等到那一天就更是遥遥无期。私人药企的存在，最起码为那些患者的生存提供了一种可能性。 那些因为看了电影疯狂攻击药企的观众或许是得到了情绪的宣泄，现实生活中药品纳入医保或许也确实是个好的结局。但是也仅仅是那一小部分被看到了的患者，那些没被看到的患者权益，又要由谁来保障呢？ 正是因为明白药企的不容易，陈海对于企业的自主定价也一直是尊重的。像章老师这样的个体户能够支撑到做出一款有利于患者的新药也实属不易，陈海又怎么敢奢求他们倒贴成本，低价销售呢？ “你们最终的定价是多少？” 陈海问到这个敏感的话题，李诗情看着自己师父，她师父看着章老师，似乎都不敢拍这个板。生怕定价高了，又跟之前的医院谈判代表一样把陈海吓走，定价低了，公司入不敷出，最终还是难改经营困难的现状。这样的问题，也就只能是章老师自己来拍板了。 章老师思忖良久，一会儿喝喝茶润口，一会儿在手上拼命计算着。最后才一咬牙报出了个价格：“五点四五每片，一盒二十片，一百零九元每盒。” 陈海听着这个价格陷入了沉思，章老师一看陈海是这样的反应，立马又解释道：“我知道我们的价格是市面上常用药的三倍多，但这已经将近是我们的成本价了，甚至以现在的生产量计算，我们可能还要贴钱生产，真的没办法再低了。” “我知道，可是你们也明白，这个药的用量对于部分患者来说不会小，这个单片的价格虽然不低，但是日积月累下来对于患者来说依旧是不小的负担。” “不是的，我们现在的价格只是暂时的，等到后面产量起来了，价格还会有下降的空间的。”章老师怎么能看着自己公司最大的希望就这样从自己的眼前溜走呢？眼下公司账面的流动资金，最多再坚持两三个月，省内绝大多数的医院几乎已经全部将他们公司拒绝了一遍，他又要去哪里找客源翻盘呢？ 如果陈海这边依旧失败了，等待他们的，或许只剩下破产这一条路了。他已经决定，就算是赔本赚吆喝，他也一定要挽留住陈海。至于钱的事情，他再去想办法。 “那你决定什么价格比较好？” “三块八每片的价格，你觉得怎么样？” “三块八？陈医生你别开玩笑了，这样的价格我们恐怕把公司卖了都未必能支撑得了。”价格一出，所有人都立刻变了脸。李诗情的师父更是一副要跳起来骂娘的样子，章老师的眼中也满是绝望和不甘。 很明显，这样的价格是他们完全不能接受的，触及他们底线的价格。 陈海也想到了他们的表情，于是拿出手机，起身准备走出会客室。 他们一看陈海这个架势，赶忙上前拦住陈海：“陈医生，你先别着急，咱们完事好商量。价格的事情，我们还能再协商协商嘛。” “是啊，我们可以再讨论一下有没有降价的空间，您先好好听听。”看他们的样子急得都快哭出来了，陈海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要走，我只是出去打个电话而已，一会儿我就回来了。” 听了陈海的解释，他们这才放心下来。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谨慎地说道：“这哪儿能让你出去打电话，这样，我们先出去商量商量，这里留给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偷听，这里也没有语音监控。” 陈海也明白他们的担心，反正自己的这通电话被他们听见了也没什么关系，于是便没有客气，一口答应了下来。 此时走出会客室的三人立刻开起了小会。 “章总，陈海给出的价格太狮子大开口了，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就算我们真的砸锅卖铁地让药进了医院，那这样对于我们而言还有什么意义，我们一定不能答应这个价格的！”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如果不答应他，我们还有别的出路吗？其他医院的态度你应该看得出来，他们是不会为了药效而选择放弃汤元力给他们带来的效益的。其他的小医院就算是答应用我们的药，以他们的消耗量和公信力，又有什么意义呢？现在公司账面上的钱也不剩多少了，如果几个月内还不见起色，那我们最后也是同样的结局。陈海的要求虽然过分，却是我们现在能抓住的最后机会了。” “可如果按照陈海的价格，公司账面的资金也会快被消耗一空的，我们要靠什么支撑到成本下降的时候，又拿什么和其他的股东交代呢？” 第543章 入股 “要实在不行，我就把我现在住的那套房子，还有厂里的一些资产抵押给银行，应该还能凑个几千万的贷款，应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你疯啦！那可是你这辈子的积蓄，你这辈子的心血！就算是你这次的投资失败了，大不了你回去当你的大学教授养老。有一点积蓄和那套房子，也能过个安逸的晚年。可你要是把房子给抵押了，一旦生意失败了，你下半辈子怎么生活，你让嫂子还有孩子回来住哪儿？” “我没有疯，我现在非常地冷静。那房子虽然是我的积蓄买的，却算不上我的心血。我的心血是这个药，这个我研究了大半辈子的新药。要是我看不到它进医院，我怕是死了都合不上眼。孩子现在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我会留一笔养老的钱，确保就算是最后失败了，你嫂子也不会受太大影响。我再不济也就是回学校的职工宿舍养老，不会怎么样的？” “章哮，你冷静一点。这件事情影响太大了，受波及的不光是你我，还有陪你一起从学校出来的学生们以及老师们，你还是考虑清楚吧。我说这话是看在我们几十年交情的份上，而不是公司股东的立场上。那些钱赔了就赔了，就当是满足了一下我们的愿望，你别太认真了。” “李舍（药代），你别劝我了。我主意已定，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就用你前几十年积攒下来的药代经验，帮我和陈海抬抬价吧，这样我或许还能撑的更久。” “我们进去吧，听里面的动静陈海应该已经打完电话了，别让他等的太久了。” 李舍还想再劝劝章老师，但是章老师快步走进会客室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一次，他是真的要破釜沉舟，搞票大的了。成则名利双收，败则几十年心血毁于一旦。作为他的老朋友，李舍也只能选择在这个时候成全他了。 “陈医生，你打完电话啦？” “是啊，你们想必也已经商量出结果了吧？” “陈医生，那个价格还能不能再上涨一点，现在的这个价格实在是让我们有一些难以承受。”李舍还想再争取争取，只是陈海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这个价格是我心中的理想价格了，真的低不了了。” 陈海的话让办公室的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闷当中，虽然早有准备，可是真的到割肉的这个地步，难免还是有些心疼。 “好吧，我们答应你。就按照这个价格给你们优先供货。不过这个价格仅限于你们医院，其他医院的定价权还是要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上。” “那是当然。等我回去之后就去找我们领导讨论一下。” 虽然谈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但章老师却并未有多少的开心。陈海看着他们如丧考妣的脸，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把自己的好消息也告诉了他们。 “你们不用那么垂头丧气的。医院的合作现在已经初步谈成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聊聊我们私人的合作了？” “私人合作，你是指什么？不会是还想在这个价格的基础上再抽点油水吧？”李舍情急之下把自己的心里话都给说了出来。要是换作平时，他是不可能这么不理智的。毕竟如果陈海真的有这个想法，他这话一出，弄不好就断送了他们之间的合作。站在销售的角度，这是非常不专业的表现。 不过好在他这次的合作对象是陈海，陈海自然不是为了这个。 陈海开朗一笑：“在你们心里就是这么想我的啊，亏我还为你们张罗了半天。” 李舍和章哮这个时候可笑不出来，他们现在已经是如履薄冰，再也经不住任何打击了。 “放心好了，我不是为了收钱，我是想给你们送钱！” “送钱，什么意思？” “我从你们的工作还有生产环境，还有你们的时不时露出的马脚猜测，你们现在应该经营挺困难的。刚刚又答应了我以低于成本价水平的价格把药卖到我们医院，应该更难了吧？” “没有错，我也不怕开诚布公地说，我们现在账面上的钱也支撑不了几个月了，要是没有新的起色，恐怕结果也不会太好。” 章老师这样开诚布公地说无疑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如果陈海把这事也告诉了医院的领导，医院领导是无论如何不会让这样一家随时都会倒闭的企业为自己供药的。但是章老师相信，陈海既然直说了，肯定还有后手。 果不其然，陈海还快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当然知道做一家自主科研的药企有多不容易，我也不忍心看着这么好的药等不到经历临床检验就消失了。所以我想要以我个人的名义，投资你们的公司，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这话一出，章老师是又惊喜，又后悔。他刚刚怎么就把公司的情况直接交底给陈海了呢，这下投资的主动权可就全到了陈海的手上，自己连议价的空间都没有了。 虽然这样，有人愿意注资总不至于是个坏消息，所以即便陈海的条件再怎么苛刻，他也必须先问问：“你想要投资多少，换多少股份？” 看着章老师小心翼翼的样子，陈海不免有些心疼。从前的他什么时候需要为经费操过心，那些企业都上赶着找他合作。现在自己出来单干了，才知道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两个亿，换取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这个要求，应该还不至于那么难以接受吧？” “两个亿！”李诗情发出了一声惊呼。另外的两个人虽然没有像李诗情一样那么失态，可心里的激动和狂喜丝毫不会比李诗情少。两个亿的资金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也就是企业估值超过了十三亿，当然已经超过了他们公司实际的市场估值，这笔买卖绝对是稳赚不赔。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李舍这话刚问出口就后悔了，要是陈海的钱来路有问题，自己不是往枪口上撞了吗？ 第544章 郊外别墅 这个钱的来源无非就是两个，要不是找到吴叔，要不就是找到陈安宇。陈海自然不可能厚着脸皮找到吴叔头上，剩下的人当中，也就陈安宇有这个实力了。 实话说，陈海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也是挺忐忑的。虽然陈安宇说过他的钱多到自己败不晚，但陈海对于他的财富实力还是没有多少概念。陈海一时兴起想要参一股，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还是挺担心的。 结果陈安宇知道陈海是来跟自己要钱的，只说了句：“你是觉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是在吹牛吗，两个亿就怕我拿不出来？”陈海这才算是领教了陈安宇的经济实力。 陈海没有回答这个钱是哪来的，而是继续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知道这笔钱其实可以换到百分之二十甚至更多的股份，尤其是你们现在经营不善的情况下。但我不想趁人之危，尤其是像你们这样有情怀有研发能力的公司。那多出来的钱，就当是我对于你们之前决策的支持，但是我也有我的条件。” “你说！”三个人看陈海的眼神，简直就像是老鼠见到奶酪一样。垂涎之欲简直都要从五官中冲出来了。 有了这笔资金的投入，他们短时间内就不用为公司的运营资金发愁了，而且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相比起两亿的资金来说绝对是值得的。更重要的是，这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经营和决策，这笔钱简直可以用天上掉馅饼来形容了。只要陈海不是要他们的命，他们是一定不会拒绝的。 “第一，拿到这笔钱之后，你们必须马上对办公还有生产环境做出升级，让升级后的环境能够更符合标准。” “没问题，我们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受限于资金压力才一直没有动工。等钱一到账，我马上安排下去。”章老师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第二，无论市场怎么变动，十年内这个药供给我们医院的价格只能降，不能升。” “可以。”虽然说十年间的原材料价格会有一定的上行压力，但是那时候药物的产量和销售提高造成的成本降低，也可以对冲掉这部分损失。而且只是一家医院而已，压力不算太大，也可以接受。 “第三，无论将来公司的规模有多大，每年必须要有百分之三十的利润和成本投入到研发当中。只能高，不能低！” “好，我答应你。其他的股东那边我去说服。”章老师作为研发者的重要角色，自然是乐于见到企业的资金往研发倾斜的。药物的品质才是一家药企的核心竞争力，其他的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是其他的投资人未必就有这样的先见之明了，尤其是一些为着短期回报而来的投资者，这部分当然是交给章老师最合适。 “还有最后的一个要求，不过这个对你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什么要求，你说！” “我参与到这家公司投资的事情，只能有今天在场的人知道，对其他人不能泄露半个字。” “没有问题，如果有人泄露了，我一定严惩不怠。” 陈海倒不是怕自己投资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他是怕某些人会因为这件事情对自己产生误会，认为自己能有这么大笔的财富全是靠医院的灰色收入。瓜田李下，总是不合适的。如果能瞒得住一些人，总是好一些的。 协议达成，章老师用最快的速度找法务拟好了合同，签完字，陈海也如约地把钱打到了公司的账户上。突然多了这么大一笔钱，公司的财务差点都要跑路了。 处理完这些，陈海便可以带着自己的疑问和方案，去找成部长谈判了。 不过陈海第二天休息，他也已经早早地约好了人，坐上了对方派来的豪车。 原本陈海是想把郑筱弄到自己科室，方便自己随时观察的。只是科室的病房迟迟批不下来，再加上郑筱的身份出现在医院也确实敏感，最终陈海还是选择了去到郑筱家里帮他治疗。 郑筱在陈海面前真的是装都不装了，直接让车子把陈海带去了郊外的一个栋独栋别墅。不用想都知道这栋别墅价值不菲。 下了车，来接陈海的是郑筱的管家。跟随他走进去，陈海和郑博涛冤家路窄，偏偏就在大门口撞上了。 本来陈海也没想和他计较什么，谁成想这人自己贴上来找不痛快。 “哟，这不是陈海大医生吗，什么风把你吹来到我们家了？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不会为五斗米折腰，没想到你和普通的人也没什么区别嘛。” “你这人怎么老是记吃不记打呢？你几次三番找我麻烦，每次都是铩羽而归你就没有好好反思过吗？不嘴贱一次你就浑身不舒服呗？要是把我气走了，你猜你爷爷会不会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陈海，你别嚣张，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现在是在哪儿？有本事你现在就走，我倒是想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胆量。”正当两人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的时候，旁边有人说话了：“博涛，别胡闹，你爷爷正等着陈医生。” 听到这话，郑博涛总算是收敛了脾气，推门离开了。 “陈医生，请这边请吧。早就听说陈医生年少有为，今天一见，才知道外面传得还是太保守了。” “过誉了，我不过就是个小大夫而已。随便来个人就把我锤烂捏扁了，哪里配得上胡部长这番赞美。” “我们见过吗？”胡济祥好奇地问道。 “胡部长平日里贵人事忙，我哪有机会一睹真人，只不过之前从一些报纸还有新闻上看过你的几张照片而已。再加上刚才郑博涛的反应，我就想起来了。” “陈医生好眼力，不愧是在三院里享有盛誉的天才医生。老爷子已经在楼上等你了，他不喜欢人多，我就不陪你上去了，你自便吧。” 第545章 郑筱手术 陈海顺着大理石打造的楼梯稳步走上了别墅的三层，总算是见到了郑筱。 此刻的他再也不复往昔意气风发的样子，形容枯槁地躺在病床上，可见他被这次的病痛折磨得不轻。恐怕这也是为什么胡济祥会说他不喜欢人多吧。他这样骄傲的人，是不会想让别人看到他现在这个虚弱的样子的。 “你终于来了。”郑筱气若游丝的声音在病床上响起。 “你的状态比我预想的要差一些。”陈海放下了自己的随身物品，拿出听诊器放在了郑筱的胸口检查了起来。 “我这个年纪，生了场大病，虚弱些不也很正常吗？” “对于普通人或许很正常，可放在你身上就太奇怪了。你可是郑筱，身边一群的名医转着圈的帮你看病，保养身体。家里的医疗设备就能单独成一层楼，这配置都堪比一家私人医院了。你身边也不缺世界各地的好药，至少在我看来，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你害怕了，怕我会撑不过去死在手术台上。” “任何医生看到你这样的心肺功能心里都会忐忑不安的。不过最担心的应该是麻醉大夫吧，如果你和他都不怕，那我又怕什么呢？” “你错了，这次请来的所有医生只是负责辅助你，我的所有生命体征还有手术，都是你一个人全权负责。如果手术出现任何的意外，你父亲也会跟着我一起陪葬。我想这总是我们都不乐见的吧？” 陈海轻蔑一笑：“你知道在手术前威胁医生是什么样的行为吗？这样的人往往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我都是半只脚踏进阎王殿的人了，还会怕这些吗？别废话了，准备手术吧，其他的医生已经在上面等你了，如果没问题，就开始吧！” 陈海起身，拿起了随身物品。想了想，又回头说道：“有句话，我本来觉得不该在术前说。但是我想了想，术后我们也没机会见了，还是趁着这个时候说清楚的好。” “你想说什么？” “放心，这次的手术我会按照约定帮你做完。不过即便手术成功，你的身体状况也已经相当糟糕了。由我亲自为你续命的情况，我也不敢说你到底还有多久可活。如果你不想带着遗憾的话，你复仇的动作，必须加快了。” 尽管已经做好了自己时日无多的准备，听到陈海亲自下的这个通知之后，郑筱依旧感到了五雷轰顶的灭世之感。血压也开始肉眼可见地飙升了起来，眼看就要到监护仪报警标准的时候，又逐渐趋于平稳。 “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你帮我续的这条命白白浪费的。在我闭眼之前，我一定会让你看到结果的。” 陈海眼见血压上升的目的已经到达，便往楼上与这次配合的医生碰了个面。结果居然在这里碰到了一个熟人。 “陈海，我们又见面了！” “盛主任，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他居然把你也给请来了，看来他这次是真的一点风险都不愿意冒啊！” “也不难理解，这个层次的病人身边总是不缺好医生的。我给你介绍一下，旁边这位是保济医院的麻醉科主任江华，这边是联安医院的护士团队，我们都是病人请来辅助你的，你可得好好给我们露一手。” “各位老师好，在各位老师面前班门弄斧，实在是这次的压力山大啊。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干脆推脱掉这次的手术算了，省得丢人现眼。” “小伙子不要这样妄自菲薄嘛。你的大名我们可是早有耳闻，今天也让我们见识见识，之前在整个学界搅动风云的天才医生如今已经到了哪一步，说不定我们也从中学习学习。”江华主任客套地说着。 “您太客气了，之前都是外面瞎传的，不作数的。这次的手术，还是得仰赖诸位老师的。”虽然知道盛主任不喜欢这样的客套，但其他几个老师的性格陈海科摸不准，在他们面前保持谦卑总是不会错的。从其他老师的表情来看，他们还是挺受用的。 “行了，就别再客气了。你如今已经今非昔比，初露锋芒了。可惜了，要是我之前就知道阳院士的那台腹腔粘液瘤手术是你做的，当初我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你离开我们医院的。恐怕那时候我拿着你的手术视频让你好好学习的时候，你还在私底下偷偷笑话过我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的事儿。这事儿其实我一直想要跟您解释来着，我当初没有想瞒着您的意思。只是我贸然说出来，好像是我想显摆抢功，再者就算我说了，也没有人会信，所以我就索性没说了，您别见怪。” “没什么见不见怪的，这本就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提起这件事，只是想让你回来做几次示范手术而已。” “这个不成问题，其实我师兄也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他一直想让我去帮他看几台手术的。有时间我回去一趟，指导师兄做几次，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自己独立手术了。” “你不记恨医院就好，当初的事情，确实是医院做的有失偏颇。” “我理解的，医院有医院的规矩。我之所以走，只是因为我跟医院的理念不合而已。也算是个和平分手吧。再者医院那里还有我珍视的师兄，老师还有很多老同事，我当然不会记恨医院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准备开始手术吧，这台手术时间短不了，大家要做好中午不吃饭的准备了。” “那我先去了，十五分钟后你们再下来吧。趁着现在吃点东西休息休息，尤其是你们几个主刀，要保持体力。”江主任体贴地说道。 江主任下去后没多久，手术便正式拉开了帷幕。有几个大主任当助手，虽然是好事，可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几位主任毕竟多年没当过助手了，手有点生。拿吸引器的时候像是刚刚进医院的小大夫一样，谨小慎微的。可是一到切除这样的大操作的时候，反而是稳准狠。这样的反差让整场的手术增添了几分医生们才懂的趣味。 第546章 新人进科 郑筱的手术完成得很顺利，郑筱也表现出了极强的求生意志，很快便从麻醉中清醒了过来。即便是这样，当郑筱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也已经是下午了。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陈海更是一直等到郑筱疼痛缓解，看着引流袋的血流和血色稳定了之后才离开，此时出门就已经只剩下了满天的星光为陈海指路。 这似乎已经成了陈海的生活常态。白天进医院，忙起来不知时间流逝。出门后才知夜色渐深，独自一人披星戴月，才能享受着片刻属于自己难得的个人时光。 郑筱的手术虽然结束了，但是他的问题还远远没结束。 陈海这边已经帮他根除了病理上的问题，可是他能发展到如今这个程度，可不仅仅是因为疾病，而是因为中毒！有人在暗中想要弄死这位权倾一时的大人物，而这个人，只能是他身边亲近的人。 陈海已经隐晦地提醒过郑筱中毒的事情，只是他能不能领会陈海的意思并且找出这个人，这就不关陈海的事情了。 这些毒素日积月累之下已经逐渐掏空了他的身体，已经发生的损害是不可逆的。这也是陈海要让郑筱加速复仇脚步的原因。 回去的时候，陈海打了电话给吴苗苗，互相交换了一下近况。 她们公司最近的情况相比之前得到了非常大的好转，时不时有国外的大客户慕名跑来下订单，而且之前没有啃下来的几块硬骨头也全部顺利签约。度过了这几道坎，苗苗身上的担子就轻了许多。也就不用和之前一样，天天在公司辛苦地三班倒了。 陈海是由衷地为她开心。期间吴苗苗也问了陈海关于他们订婚时间的事情，之前是她和吴叔要忙公司的事情，陈海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抽不开身。可现在她们空闲下来了，吴叔便开始催促起来了。 说起来陈海这边也被催疯了，尤其是大伯和伯母，还有他爸爸，恨不得明天就让他们把日子定下来。陈海这边再拖也拖不住了，便敲定了下周的周六，陈海休息那天两家人聚一聚。到时候小妹也放假了，正好接来一起。 阳叔和艾姨那边一个磕巴都没有，只让陈海他们把日子定下后提前一天告诉他们，他们就算再忙也会推掉事情来的。另外剩下需要敲定时间的只剩下韩院士了。陈海本想等在科室的时候问问的，只是韩院士这些天都不在科室里，所以一直没机会问。不过明天就是新人进科了，老师应该会露面，到时候再确认吧。 第二天，新人进科。为了安排他们的去向，陈海和张婷可以说是忙得昏天黑地的。一早上他们的屁股愣是没坐上椅子。好在陈海之前找了几位主任取经，才没让事情彻底乱起来。 不过奇怪的是，韩院士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居然还是没有露面。陈海也去问了韩睿，韩睿只说老师最近被一个重要的病人叫走了，因为身份涉密，所以韩睿也不是很清楚具体情况。不过韩院士让韩睿带话给陈海，让陈海全权处理科室里的事情。 陈海心想老师应该是因为某个大人物的病情被临时征召去了，这样的事情也很合理，便没有多想。全心全意地处理起来科室的日常。 陈海找韩睿的时候没有避着人，所以大家很快就知道了韩睿和陈海的关系。其他的人马上讨论开了，有羡慕的，有忌惮的，还有想要和韩睿套近乎，得到一点有关陈海的情报的，一时间热闹不断。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人，不就是个上级医生吗，至于这样吗？我们锋哥的妈妈可是这家医院的院领导，连科室主任都得听我们锋哥妈妈的，他认识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有什么可了不起的。是吧，锋哥？” 那个被叫锋哥的人此时正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打量着周围的人。那样子倒好像他是这帮人的上级大夫一样。“那是当然，他有什么资格能跟我妈相比。不过我爸也说了，让我们低调点行事。毕竟我们是拿着参考答案混进来的，要是露馅儿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凭阿姨的实力，就算是惹了什么麻烦，那也不就是抬抬手就摆平了。叔叔肯定已经帮锋哥在医院铺好路了吧，到时候可以别忘了提携提携小弟我啊。” “那是当然。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只要我不去把院长办公室给点了，最后留下的人，就必然有我一席之地！” “可是我听说刚刚那个医生还挺有手段的，在医院人脉很深，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的主任人选呢！” “哼，你的消息太滞后了。我妈说了，那个陈海最多不过就是给科里干活的而已。旁边那个女的才是真正的来头吓人，下一任的主任位置非她莫属，让我好好接近她。那个陈海要是不来惹我就算了，我们各自安好。如果他不长眼，那我就让他明白明白，这家医院，到底是谁做主。” “原来是这样，要是没有锋哥告诉我们内幕，我们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呢？希望一会儿我们分组的时候，能分到那个女老师带教小组里。” 陈海也没想到自己一个无心的举动会引起这样的轩然大波，不过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因为这而改变自己的行为方式。这或许就是身份地位变动后带来的底气吧。 一切准备完成之后陈海使劲地板着脸，一脸严肃地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给他们讲了一通的长篇大论。倒不是陈海想摆什么架子，而是因为这里的很多人从学历还有年龄上都碾压了自己。自己如果不摆出一副严厉的架子，怕镇不住下面的这帮人。到时候要是不服管，捅出篓子那可不是小事。 介绍完科室的情况，陈海和张婷开始宣布自己带队的人员情况。这是昨天晚上他们通过电脑随机后的分组名单，毕竟人这么多，浩浩荡荡地带出去也不合适。 第547章 刺头 “以上报到名字的人跟我出来，其他的人，跟着张老师，听从张老师的安排。” “等一下！”不等陈海说完，那个叫锋哥的学生就站了起来。 “还有什么问题吗？”陈海因为还不知道站起来的人是什么名字，所以只能先问。 “我觉得这个分组有失公允，我认为应该让大家自己选，才够民主，也更能让大家的才能得到充分的发挥。”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刘明锋。” “刘明锋同学，能给我一个不想跟着我的理由吗？”陈海可不会傻傻的以为刘明锋是真的为了所有人着想，他扯虎皮做大旗无非就是为了让自己换到张婷的队伍里去。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拔了他的旗，直接点出问题的好。 “没什么理由，只是处于公正民主的角度，就应该让我们自己选老师才对。同时也是为了避免一些私人关系导致的分组不公平现象。” 说到这个的时候，大家忍不住地把目光投向了韩睿。他和陈海的关系大家都看在眼里，这次又正好分到了陈海的手下，大家自然知道刘明锋在点谁。 “老师，我也同意刘明锋同学的意见。”之前疯狂讨好刘明锋的几个人也站了出来，还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又比较有个性的人也开始附和了起来。不过大部分的人还是选择了观望，毕竟刚进医院就顶撞上级医生，可是需要相当的勇气和自信的。 陈海点了点头：“很好，我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刘明锋一干人以为自己杀了陈海的威风，正暗自得意，岂料陈海的下一句话直接打了他们的脸。 “不过不好意思，你们的要求我驳回。三分钟后我要在门口看到人，不然你们就可以哪来回哪去了。” “凭什么？你总要给我们一个理由吧。” “凭什么？凭我是你的上级医生，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听从安排。有什么不服气的可以尽管去投诉我，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么可笑又幼稚的问题。你们还有不到两分半的时间，想离开还是留下，你们自己选择。” 其他人听陈海这么说，哪里还敢犹豫，马上就往门外排队去了。唯独刘明锋还有旁边的同伙尴尬地站在原地，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眼见陈海这条路走不通，他又马上转头找张婷：“张老师，陈海也太不讲理了，您就不管管？” 只是他完全误判了张婷和陈海的关系，对于这样不听命令的学生，张婷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他说的有问题吗？你现在还不是能独立行医的医生呢，就敢这样顶撞上级医生了，要是以后让你独立看病那还得了？分组是我和陈海昨天一起定下来的，电脑随机产生的结果。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我明确告诉你们，如果陈海那边不要你们，我也不会留下你们的。我劝你们还是早点归队吧，晚了，这里可真就没你们的位置了。” 听张婷这么说，原本还在隔岸观火的人瞬间有了决断，全部跑出去和大部队汇合了。连刘明锋一伙的人此刻也只能抛下刘明锋说道：“锋哥，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先走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是因为这事儿被赶出医院，那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见利忘义的东西！”刘明锋低声骂了一句。但身体还是诚实地一步步往外挪动着，终于在最后一秒，回到了队伍当中。 陈海掐准了时间，对着所有人布置了几天的任务：“今天是你们进医院的第一天，我就不布置什么特别难的东西了。我先带你们去医院各个地方转一圈，也是我们将来工作的主战场。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把医院的地图刻在心里。我不希望出现因为找不到科室而耽误会诊时间这样的蠢事发生。” “拽什么拽，不就是比我们早一点进医院吗，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一样。” “锋哥，要我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陈海小人得志，我们还是算了吧。” “凭什么算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他了吗？我总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我说话的时候，你们在下面好好听着。刘明锋还有刚刚那个在旁边说悄悄话的人站出来。” 旁边和刘明锋搭话的人倒是很快站了出来，反倒是刘明锋，哪怕这个时候已经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了，依旧是扭扭捏捏的不肯低头。 陈海也不惯着，直接问了旁边的的人：“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 那同伙怎么敢把实话告诉陈海，只能胡扯了句：“我们是在想，这医院有多大，有多少个科室，全部走一遍需要多久。” “这是你们现在应该讨论的事情吗？如果刚才是在交班，你们闲扯的这会儿功夫，就有可能遗漏病人重要的信息。进而造成严重的医疗事故。这个责任你能承担得起吗？” “是，是，是。我们做错了，下次不会了。”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也说了如果是交班。我们能分辨得出交班的重要性，交班的时候我们自然会聚精会神地听，可这到底不是交班。” 刘明锋三番四次地当着众人的面顶撞陈海，下面已经有人窃窃私语了。这对于陈海在他们当中树立威信无疑是重大的打击。陈海这个时候如果继续纵容，那之前做的那些就白忙活了。 “你很有主见啊。既然这样，你就回去写一篇两千字的检讨来吧。如果我明天没有看着这份检讨，你明天也不用来了。” “我不服，你这是在变相体罚，我要去找医院领导投诉你。” “不服？不服你也给我憋着。有本事不要落我手里，既然落我手里了，那就得认命。等你哪一天坐到我这个位置了，你才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本。对了，你知道去投诉我的部门在医院的哪里吗，要不要我一会儿带你去？” 第548章 原形毕露 刘明锋和陈海的这次叫板，最终还是以陈海的大获全胜告终。就算再怎么看不上陈海，刘明锋也不可能因为陈海放弃留院的机会。如果自己继续和陈海正面硬刚，陈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他踢出医院，就算他爸来了也没有用，这点他还是清楚的。 虽然他暂时的向陈海服了软，写了检讨，可他也是实打实地恨上了陈海。他总是憋着劲想要给陈海找点不痛快。 带他们游了一圈医院，陈海就把他们带到了病房，并且交代他们背病历。当初陈海刚进医院的时候也是这待遇，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传承了吧。 第二天查房的时候，陈海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的查房。因为他们自己的病房还没有弄好，所以陈海管的病人四散在各个科室的各个病房当中。因此，陈海带着这帮人出没在医院各处，一下子成了整个医院的现眼包。 陈海自是不喜欢这样的，但碍于现状也就只能如此了。 陈海按照惯例，针对病人的情况对所有的人进行了逐一问询。不出所料的，所有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卡顿或者混淆。刚进医院这也算是人之常情，相比陈海他们当初刚进医院的表现已经好上不少了。当然陈海本人除外。 原本这也就是正常的一次查房，到了刘明锋这里却一下子变了味。陈海例行询问了一个黄疸病人术后的黄疸，胆红素，转氨酶几项指标，刘明锋愣是一个没答上来，甚至连病人的基本信息都记错了。 陈海当时心里就有数了，只是当着病人的面不好表现出来。等到下一个患者的时候，陈海还是追着刘明锋询问患者的情况，刘明锋依旧是答得一塌糊涂。 待到病房全部查完，回到办公室，陈海才开始发火：“你们昨天一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这么几个病人的情况都没有记清楚，这可和你们漂亮的简历上显示的水平不符啊。尤其是你，刘明锋。黄疸病人术后黄疸指标降到多少你都不知道，连病人的基本信息都能记错，如果我不拦着你，你是不是打算连病人手术切除的部位也一一告诉患者？你就没有想过家属可能隐瞒着患者的病情，患者知道自己的情况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吗？” “患者家属向患者隐瞒病情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管的病人，事前也没有人告诉过我啊。” “这种事情是人之常情，不管病人家属有没有隐瞒，你擅自把患者病情告知患者对于他来说是多大的打击你一个有思考能力的成年人能不知道吗？如果患者因为承受不了打击而选择了拒绝接受治疗呢？再极端一点，如果因此发生了恶性事件你要怎么办？患者家属能放过你吗？” 陈海这次是真的动了肝火，这个刘明锋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如果就这样让他进入到下一个阶段管病人，陈海根本不敢想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如果今天他的性子不改过来，陈海是万万不会放任他留在科室里面给科室和医院抹黑的。 其他的人看到陈海的表情，要么是低头认错，要么是在认真反思，再不济也是躲避着陈海的眼神，做出了一副后悔的样子给陈海看。偏偏这场风暴的中心刘明锋还坚持己见，选择了最不理智的，和陈海正面硬刚的方式。 “那你为什么要在患者家属面前问我呢，不能避着患者吗？你难道不是因为我之前驳了你的面子在故意针对我吗？” “我针对你？”这番毫无逻辑的指责把陈海都给气笑了。“我针对你什么了？我让你报一下病人的黄疸吗，胆红素，转氨酶的水平。你倒好，答不上来就答不上来吧，偏要耍小聪明，显摆一下自己了解的一些毫无关联的边边角角。你按我说的汇报，病人是能听得懂胆红素上升意味着什么还是能写的出胆红素的方程式。” “那如果病人自己就是个医生呢？或者是个医学生呢？” “我麻烦你动动脑子吧，病人的职业在住院的时候就已经询问过了，你但凡去查查病历都能了解到。况且就算是病人隐瞒了自己职业，他的情况他自己看报告就能知道，还用得着问我们吗？” 陈海都不知道刘明锋问这个问题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要反驳一下陈海。如果是前者，只能说明这个人的逻辑思维能力是完全缺失的，这对于一个医生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 “这能怪我吗？要不是昨天逼我写两千字的检讨，我怎么会没时间去背病人的情况。” “你居然还好意思提那篇检讨？”陈海回头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把刘明锋的检讨拿出来，狠狠地甩到了刘明锋面前的桌上。 “以你的速度，写一篇两千字的检讨需要多久？你甚至都不是手写的，以你的打字速度给你两个小时差不多了吧？更不要说你这篇检讨还是直接复制粘贴的，连里面的名字和事情你都没替换过来。找这样一篇漏洞百出的检讨书模板花你撑死十分钟时间。就这十分钟时间就能让你连了解病人情况都没有了是吗？” 陈海的反驳有理有据，句句戳到了刘明锋的痛点，让刘明锋为自己找的诸般借口全部无所遁形。此时刘明锋看旁边人看自己的眼神，仿佛充满了讥笑和嘲讽。他从出生到现在过得顺风顺水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脸色涨的发红。即便是已经被陈海戳穿了，他也要再咬上一口旁人。 “陈海，你别装得那般公正严明的样子。你不过就是个刚进医院没多久的小医生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跟我耀武扬威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的那些勾当，那天我亲眼看到你跟这个李一无在医院的角落里勾勾搭搭的，一副亲密的样子。现在又装作不认识，你想骗谁？还有那个韩睿，你们也是一伙的。真当我们这些人全都眼瞎了不成？” 第549章 杀鸡儆猴 “李一无，韩睿，你们两个站出来。”面对刘明锋莫须有的指控，陈海当即让两人出来表明了态度。 “李一无我问你，今天那个黄疸的病人抗凝药用的什么，用了多久，为什么用抗凝药？” “患者林秋燕，术后床旁超声检查，见右侧小腿肌间静脉数条管腔回声，最宽处约6mm，诊断为因长期卧床引起的下肢静脉血栓。为防止血栓脱落导致肺栓塞，采用利伐沙班抗凝，抗凝治疗已持续一周时间。” 原本李一无不用说得这么正式和详细的，平常要是这么说的话难免有显摆的嫌疑。可是这次刘明锋明摆着是要找陈海还有自己的麻烦，李一无就必须要露一手，帮自己和陈海洗脱以公谋私的嫌疑了。 李一无回答完毕之后，陈海继续问韩睿：“还是那个黄疸患者，术前他的胆红素指标是多少，入院主诉是什么，持续多久了？” “患者因上腹部不适一月余，皮肤巩膜发黄一周。门诊以梗阻性黄疸，肝门区占位收入院。术前化验结果：总胆红素85.3μmol\/l，间接胆红素67μmol\/l，谷丙转氨酶67u\/l。”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李一无和韩睿的表现已经充分地打脸了刘明锋的指控，陈海对于他们这样的表现也丝毫不意外。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陈海也准备拿刘明锋开刀，杀鸡儆猴。 “这……这一定是你们事先串通好的。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陈海对于刘明锋耍赖的表现丝毫不觉惊讶，他根本懒得再去解释什么，也没有必要跟他解释。他转过身，对着所有的人说道：“给大家介绍一下，李一无，是我大学辅导员的儿子，我的学长。韩睿，我师父的孙子，我的师兄。他们俩和我的关系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要不然你们也不可能当众看到我和他们接触的画面。” “我知道你们当中按私心，藏奸论的不只一两个。但我在这里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他们俩能进这个科室，靠的是他们过硬的个人能力还有漂亮的科研成果，跟我和他们的私人关系没有一点关系。你们如果谁还有疑虑的大可以睁着眼睛看着，看看能不能抓到我陈海为他们谋私利的把柄！” 陈海振聋发聩的一声，让其他人更加的战战兢兢，更加不敢冒头。即便是之前疯狂讨好刘明锋的小弟也装死不敢冒头。能让他们对于自己和这次的实习有所敬畏，陈海也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刘明锋，你三番五次的不服管教，出言不逊，并且屡教不改。我这里留不住你这尊大佛，你可以走了。” “你敢赶我走？我妈可是医院的领导。要是你赶我走，你也别想好过。” 刘明锋狗急跳墙的做法并没有能改变陈海的心意，反倒是给陈海提了个醒。陈海没有理会他的威胁，对着其他人说道：“今天下午，韩睿，李一无，钱民军……几个人下午跟我下手术，其他人留下熟悉病人情况，我回来抽查。” 在陈海离开前，甚至没有人敢说话。陈海走后才有人低声开始交谈，生怕声音太大引起陈海不满。 “这个带教好凶啊，早知道我这样还不如去那边那个女老师那里呢！” “是啊，我听说他们的任务轻松多了，还有上手的机会呢！” “怎么下午跟手术的人就没有我呢，好羡慕啊。” “我看我还是去多熟悉熟悉情况吧，要是下午被考倒了，说不定是什么下场呢！” 有了刘明锋这个前车之鉴，其他人可就老实多了。只是刘明锋就倒霉了，被陈海以这样光明正大，无可指摘的理由赶出了科室，他那个挂在嘴边的领导爸爸知道了，恐怕扒了他的皮都算是轻的了。 刘明锋呆立在原地越想越害怕，后悔不迭。如果自己不出这个头就好了，他想找陈海求饶，但是又抹不开面，便只能无助地站在原地等着。 最后还是旁边的人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不屑，才让他再也没有脸面留下，离开了办公室。 陈海早上一堆事情要忙，还要跟其他科室的医生把蹭手术的事情沟通好，只能是让他们留在科室里面熟悉情况，等之后带着他们一起出门诊，或者病房批下来之后让他们带一些情况比较轻的病人，陈海的带教压力就不会那么大了。 下午的时候，陈海带了几个上午查房表现比较好的人，跟了一台胆囊切除和阑尾炎的小手术。这患者是陈海专门找叶主任要来的，要不然叶主任肯定希望陈海能做几台难度系数高一点的手术来缓解他们的手术排期压力。 可是难度高的手术，陈海可不敢让他们几个上手。而且难度太大，他们也看不懂，反而起不到学习效果。综合考量下，陈海才挑了这两个病例。代价就是，陈海在之后帮普外科做两台肝脓肿的手术。 比较令人惊喜的是，下午来的几个人当中，大部分是跟过手术的，并且也训练过手术技巧。陈海给他们机会让他们上的时候，他们也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其中最突出的还得是韩睿，毕竟是出身顶级的医学世家，有童子功在身，这样的手术基本难不倒他。他的突出表现又侧面帮陈海洗脱了私心用甚的嫌疑。 手术完成之后，陈海又开始教他们如何书写手术报告以及注意事项。他们听得非常认真，陈海让他们每人回去按照格式写了一份。当然，在没能确保他们能写出符合规范的手术报告之前，病人的手术报告还是得陈海亲力亲为。 回到办公室，陈海又对剩下的几个人进行了考察。原本背书就是这伙人的强项，再加上有陈海杀鸡儆猴给的压力。他们都非常轻松地达到了陈海的要求，陈海也就放他们自由去了。而他自己，则是用下班的时间留下来把之前欠的人情给还了。 第550章 冲突爆发 第二天一早，陈海还没来得及安排新人，就被人叫去了成部长办公室。正好陈海也想找他好好谈谈，就安排学生熟悉新到的教学设备，自己去找了成部长。 一进门，陈海就火药性十足地说道：“现在我想见你一面可真是够难的了。你贵人事忙，今天怎么想到主动来找我了？” “要不然呢，我难道一天到晚泡在医院里，其他什么事情都不管才对吗？” “你忙我可以理解，但不至于到每次我打电话找你你都在忙吧？你要是真的忙，我无话可说。可次次都是这样，忙到你连回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你是觉得我好骗还是我就是个蠢人？” “你吃枪药了啊，谁又惹你了？” “谁惹我了，除了你还能有谁能把我气得个半死。你敢说你这些天不是心虚在故意躲着我？” “我躲着你，我为什么要躲着你，这又从哪里说起了呢？” “从哪儿说起，就从影像科那个姓刘的说起，我都把他卖号的证据摆到你面前了，怎么没过几天他又全须全尾地回影像科当他的逍遥医生去了呢？”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别管这事儿了。他怎么处理我自然有我的考虑，难道我还要事事跟你交代吗？” “难道不需要吗？”陈海事先也预想到这件事情因为牵扯太多，会虎头蛇尾。但没想到一切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连个处罚都没有。就像是在大海中扔了一颗小石子，连涟漪都不曾看见一点。是可忍，孰不可忍？ 成部长对这件事情也是避而不谈，陈海便索性继续控诉：“还有，你当初不是说过，你不会让谢家兄弟的药进医院的吗，为什么现在全院有那么多的科室都已经用上了药，运动医学那边更是把他们的药当做首选的药物在使用？这件事情，你要怎么解释？” 陈海把章老师他们做的调查报告往桌上一扔，成部长拿起来看完并没有多少惊讶，说明他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一直瞒着陈海而已。 “怎么用药是各个科室自己的选择，我也得尊重他们的意见。” “放屁，你少拿那些东西诓我。我们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权力，连药品采购都能跳过你这个院长的禁令自行决定了。这件事情最终没有你拍板，谁敢冒这样的险？” 眼见事情已经瞒不住，成部长也摊牌了：“没错，是我同意他们采购和使用的，但我也是听取了他们的意见才答应的。” 陈海简直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从成部长嘴里说出来的。“你为什么这么做，谢家兄弟是什么货色你难道不知道吗，他们的东西你也敢放进医院！” “如果药物有问题，我当然不会让这种东西进医院。虽然谢家兄弟确实是做仿制药和假药起家的，但也不是他们所有的药都有问题。而且近些年来，他们做的已经很少了，已经在往正规化的方向转变了。所有进医院的药我都是经过严格抽检的，而且我们医院的规模这么大，还有我坐镇，他们不敢造次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这样有前科的人做的东西你也信？就算是你现在抽检的东西全部合格了，可是将来哪一天，如果他们混进了一点半真半假的药，你让病人怎么办？他们随时都有可能会因为药物的问题耽误治疗的！” “不会的，他就算胆子再大，在我们这个级别的医院他也不敢造次的。他又不傻，怎么可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冒这样风险？”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冒这种没意义的风险呢？就算如你所说的，他们提供给我们的药都没有问题，那下面的那些小医院呢？他们的患者吃到假药怎么办？你信不信，他们的药代在下一级的医院宣传的时候，肯定拉着我们这些大医院下场背书。连我们都用了他们的产品，还有谁会对他们公司的药的药效产生质疑？到时候又会有多少无辜的受害者产生？” “我有什么办法，上级压着我们降本增效，一定要我们做出个示范给全国的医院。连病人都在质疑我们，为什么放着便宜的药不用，用高价的药。我要是不用他们的药，我去哪里变出便宜又好用的药？” “你现在是可以义正言辞地说那些话，因为你的头上没有政治任务的压力，也没有降本增效的业绩要求。要不是我们这些人帮你扛着，你能像现在一样那么全身心地投入到医疗活动当中吗？我也不奢求你能帮我们，我只希望你不要抱着你那股不切实际的梦想跑来朝我身上扔泥巴了行吗？” 不切实际，多讽刺啊！这个评价明明是之前自己在临床时候批评其他医生的话，没想到今天这个回头浪打到了自己身上。 “你终于肯向我说实话了是吗？在你心里那些所谓的任务指标难道还比不过成百上千条鲜活的人吗？” “你这是在偷换概念。谢家兄弟已经转型了，他们不会再干从前的那些勾当了。只要通过了药品监督管理局的核查它就是正规的药物。我按照市场要求使用合法药物，有什么问题？退一万步讲，我要为其他患者做事，我得首先保证自己的位置。要不然再多的愿景也只是海市蜃楼。” “所以为了你的政绩，你就一再地隐瞒有关医院的任何负面消息。即便是证据和嫌疑人都已经摆在你面前，你也依旧无动于衷地选择了无视，对吗？” “你少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不是一样助纣为虐，和郑筱达成了协议，为他这个罪魁祸首治病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那是为了救我亲生父亲，也是在尽我医生的本分，你少把两件事情混为一谈。不过你怎么想我的，我今天算是知道了。” 成部长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待陈海准备离开的时候补了一句：“倒卖号的事情我已经在处理了，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只是陈海却没有心情给予回应。 第551章 求情 陈海走后没多久，守在门外，主管医院财务的副院长很快上前敲门。成部长办公室的隔音好，所以他并没有听到陈海和成部长争执的内容。可陈海刚才黑着脸出去，他可是看见了的。摸不清情况的他为了儿子的前程，也只好亲自去问问院长了。 “进来。” 看到钱院长进门，成部长才一拍脑门：“哎呦，说得太上头，把正事儿给忘了。” 一想到陈海的样子，成部长也觉得把陈海叫回来不合适，于是开口道：“你儿子的事情你还是自己找陈海好好说说吧。我现在再去说，事情只会适得其反。” “别啊，院长。我跟陈海可没有什么交情，只是开大会的时间匆匆见过几面，我去找他，他不会卖我这个面子的。还是院长你帮我从中调和一下吧。” “你跟他没什么交情，可我刚才刚因为别的事情和他大吵了一架，再去找他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要我说也是你儿子太不争气了，才刚进医院就敢和自己的上级大夫当面顶嘴。这样不服管的人陈海把他踢走也是名正言顺，就算我是院长也没什么可说的。” “是是是，都怪我。是我把那孩子宠坏了，我已经骂过他了，他也知道错了。不过我这个当妈的，总是要替孩子考虑的。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求到院长头上了吗？” “要不你从张婷那边想想办法吧。陈海这个人我知道，倔牛一样。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全科医学科的主任又是他老师，肯定站在他那一边。他不点头，你儿子想进他那组你是不用想了。” 钱院长一听这话，整个人头都大了：“我早就去试探过张婷的口风了，张婷说了，陈海不要的人，她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接收的。这姑奶奶的来历我们都清楚，我哪儿敢从她那边下手啊。” “你可真是，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陈海。我也没办法了，你看看能不能求得动陈海接收你儿子吧。要不然你就想想其他医院有没有好机会，让你儿子去试试吧。” 钱院长本来还想再求求成部长，看看有没有转机。可是成部长刚和陈海吵完架，本就是一肚子火，钱院长还啰啰嗦嗦个没完，那他可就不忍了，直接把钱院长还有刘明锋骂了一顿。 钱院长见势不妙立马开溜，满脸沮丧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刘明锋正满眼期待地等待着他妈妈凯旋而归，结果自己刚开口问，就被碰了一鼻子灰的钱院长劈头盖脸地教训：“你啊你啊，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最难搞的陈海。这下好了，院长帮忙说情都没用了。” “不是你说的吗，全科医学科的主任迟早是张婷的，让我想办法跟她打好关系，我才想去她那儿的。” “我让你和张婷打好关系，没让你得罪陈海啊！你难道不知道现任的科主任就是陈海的老师，科里的事务现在都是陈海全权代理的吗？” “妈，那我现在可以怎么办啊，我来这边之后已经推掉其他医院的入职邀请了。要是我直接被这样踢出局，别的教学医院肯定就不愿意再要我了。妈，你帮我想想办法。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妈，我求你了……” 刘明锋这么大个人了，在钱院长面前居然还会如同三岁顽童一样拉着妈妈的手摇晃撒娇。 钱院长面对儿子这样的撒娇攻势，可以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小时候，刘明锋每次想要什么玩具，要什么吃的都是这样。钱院长的丈夫倒是想着父严子贤，只是每每想教育的时候都被钱院长给拦下，要什么给什么，造成了刘明锋现在这个目中无人的乖戾性格。真真是应了那句慈母多败儿！ “好吧好吧，我就豁出我这张老脸，再去找那个陈海试试。谁让我上辈子欠了你这个小冤种，这辈子讨债来了。” “我就知道，妈妈最疼我了。” 由此，便有了钱院长下班路上堵陈海的这一出闹剧。 陈海本来盘算得好好的，好容易下个稍微早点的班，正好可以把自己和苗苗的私事处理好，结果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打乱了他的安排。 “钱院长，你找我有事儿啊。是我们科的经费批下来了吗，还是我们科的病房批下来了？” “我就是想要跟你聊聊这事儿，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吃点儿？” 陈海看了看时间，虽说是不情愿，但为了科室的事情也只能答应了。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了刘明锋谦卑地站在桌子旁边，招呼着陈海入座。与之前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陈海当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也明白了刘明锋所说的领导到底是谁。 陈海的脸马上就垮了下来，当即说道：“不好意思，钱院长。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有个病人的病历忘记更新了，再晚首程八小时就要过期了，我得先赶回去了。”随即转身就要走。 钱院长赶紧拉住了陈海：“陈海，吃个饭的时间而已，耽误不了多久的。要是你不放心，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人去帮你把病历写一下，你远程指导。” “病历这东西太敏感了，还是我自己做吧，我做完回来也能安心些。医院离这儿也就几步路的距离，我做完回来也用不了十分钟。我现在点了回来还能吃上口热的，时间正好。” “陈海，我这边的事情也挺紧急的，事关你们科室的经费还有病房使用的批复，你难道不想听听吗？”钱院长的口气，就像是刚诱拐了孩子的人贩子，进门前还是那样和颜悦色，一进门就瞬间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无奈对方是医院领导，又掌握着经济命脉，陈海也就只能妥协留下。 陈海坐下之后，钱院长把菜单递了过来，可陈海又怎么能吃得下，推脱不饿就给回绝了。刘明锋就在旁边给陈海倒茶，那个殷勤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陈海是刘明锋的父亲呢。 第552章 撕破脸 “行了，你用不着这样，我们直接开门见山吧。我是不可能再让刘明锋会我那儿去的，您与其花时间说服我，倒不如在我们医院给他找个好去处。” “话别说得这么满嘛，陈海。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都是一个医院的人，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领导，你就不能给我个面子，放我儿子一马吗？我跟你保证，以后你指东，他不敢往西，你说南，他绝对不往北去。如果他还敢有下次，都不用你亲自出手，我自己就去你们那儿把他给扔出去。” 说完，钱院长给刘明锋递了个眼色，刘明锋也马上跳出来表决心：“是啊，陈老师，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看在我年轻不懂事的份儿上，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给过你机会，第一次是在分组的时候，第二次是让你写检讨的时候，第三次是在查房后。可一可二不可再三，我要是还留你，以后我还怎么管其他的人。我今天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跟你出科了，要是明天你又出现在了办公室，其他人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我因为畏惧你妈妈的权力妥协了，那我正好做实了你对我的质控吗？” “陈海，只要你不说，他们怎么知道我和明锋的关系呢？” 陈海轻笑：“原来钱院长你不知道啊？刘明锋在今天被我宣布赶出科室的时候，慌不择路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和他的关系一股脑地全说了。现在大家只怕已经开始猜测他说的大领导到底是谁了。相信过不了几天，应该所有人也就都知道了。” 钱院长当即瞪了一眼刘明锋，没想到他居然把这个都说了。刘明锋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低下头，不敢直视钱院长的眼睛。 钱院长气得恨不能给他一嘴巴，谁让是自己孩子呢，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往上走了：“这无非就是几个刚进医院的学生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只要稍微给点警告，他们自然就害怕了。要是有人还敢乱传，就赶走几个杀鸡儆猴，舆论很快就能压下来了。” “把他们几个勤勤恳恳干活的赶走，把你儿子放进来。钱院长不觉得自己的算盘打得太响了吗？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这样的事情呢？” 听陈海这么说，钱院长依旧保持着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我知道这件事不容易，人情世故我都懂，我自然也不会让你白白忙活的。你们科室不是一直在申请着经费和病房吗？这些天确实是因为医院的工作太多，流程太复杂，所以一直没有批下来。但是如果你帮了我这个忙，我保证明天下班前，你们科所有的申请都会得到满足。怎么样，这个条件不错吧？” “不错吗？听起来好像我只是拿到了本该属于我们科室的东西，无非是早晚的问题罢了，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条件。” “你不是做行政的，也不是管财务的，你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我也不怪你。打个比方吧，医院的申请是要经过层层的批复的。我们医院行政管理系统对于申请批复的最晚时间是半个月，要是我们不去催促，中间哪一个环节卡上个十天半个月的，那也很正常。一道审批就是十几天的延误，十几道审批合起来可就是大半年了，你们能等得起吗？” “再比如好不容易到了我们审批拨款的最后这个环节，我们突然发现你们在申请上存在什么漏洞，重新打回去，再经历几次的审批流程，恐怕到时候你们早就撑不住了吧？” “钱院长这是看说服不了我，直接改威胁了是吗？” “不，不，不，你别误会，我只是在向你介绍一下医院的正规流程而已。至于你了解这些之后要怎么考虑，那可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钱院长看向陈海的眼神，像是一直躲在暗处，伺机进攻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要说阴险，陈海和这些混迹多年的老油条还是没办法比的，陈海相信，如果自己不答应，钱院长真有那个实力给自己造成数不清的麻烦。 权衡利弊之后，陈海反问道：“钱院长用这样的手段，硬逼着我把你儿子留下，就不怕我给他穿小鞋，让他在科室里白白蹉跎时光，让他什么都学不到？” “我当然无所谓，我送他进你们科室本来就不是为了让他学习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让他跟着张婷，而不是技术和名声高出不知道多少个档次的你。我要的，只是他被你们科室留用的这段经历，给他的简历上增加一些东西罢了。让他在你们这样每天和生死打交道的科室，我也不放心。我打算让他之后出国，学泌尿或者生殖这类低风险的科室去。” “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他会占用你们科室的名额，等到实习一结束，结果出来，我就会让他马上辞职。到时候你想再找人干活也是你的自由。不光如此，这次你帮了我的忙，我再另外欠你个人情。以后你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帮，这个条件应该还不错吧？” 陈海笑着点了点头：“是挺诱人的，随便找个地方把你儿子放着就能有这么多的好处，对我来说可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么说，你答应了？” 陈海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如果换个人，说不定还真就答应了。不过可惜啊，你看错了人，你儿子偏偏落到了我的手上。” “你什么意思，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吓唬你，你信不信，你如果不答应，你们科室的审批来一次我打回一次，让你们什么都干不了！” “钱院长，我还真不信，要不你示范一遍给我看？你说你能卡住我们的审批我相信，但是你好像忽略了，我不是科室主任，我老师才是。我就是个科室的小医生，天塌下来也用不着我顶着。科室有活我就听安排，没活我就休息。要是我们科瘫痪了，或者出现大纰漏，真正该头疼的，应该是你们这些领导才对。” 第553章 海姆立克(上) “科室的审批你或许能拖上个十天半个月，你要说一拖拖个几个月，我还真不信你有那个胆子。我们科室的成立是有上面的人盯着的，你们这么明目张胆地找麻烦，他们能放过你？就算他们能放过你，你们部门的业绩考核还要不要了？实在不行，我找院长或者张婷来跟你们好好聊聊？” 钱院长被陈海一番话弄得气急败坏的，但又说不出什么狠话来。能威胁陈海的话她已经全说了，陈海不吃这套她也只能气得原地跺脚。 “陈海，我大小是个医院领导，你就这么不给我面子吗？” “面子？我们很熟吗就让我给你这个面子。你要是真的想要让你儿子回我那儿，倒也有个办法。你去院长那边，把你泄露我们面试题的经过还有参与的人员名单说出来，那我倒是真的可以考虑考虑。” “什么泄题，你在胡说什么？” “别装了，都是千年的狐狸演什么小白兔啊。你儿子那个表现和他面试的录像一比较，我心里就已经有个数了。你一出现，再加上你自己交代的给你儿子镀金的操作，我就更加确定了。我不知道你到底参与了多少，但我想你至少是参与者，要不然凭你儿子拿点水平，面试的时候就已经被刷下去了。” 说完，陈海拿起放在椅子上的随身物品：“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我等着你来出招。” “妈，陈海真的走了。我怎么办啊！” “别嚎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让我来给你擦屁股，还害我被陈海这样的小年轻指着鼻子骂，我还不够丢脸的吗？跟我回去，就算陈海这边的科室进不去，我照样能给你找一个好过他们百倍的机会，我看陈海这样能嚣张到几时！” 刘明锋也绝望了，他知道他妈妈就是在逞强。要是他妈真的有更好的渠道能把他塞进去，也不用费劲巴拉地来找陈海了。 第二天一早，陈海又一次被叫到了成部长办公室。其实就算是成部长不来找他，他也会去找成部长的。昨天光顾着发泄，都忘了把章老师他们公司的药送进医院的供应商名单去了，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结果这次进门，却出现了几张完全陌生的面孔。西装革履的，一身老干部的打扮。看成部长和对方充满客套，相谈甚欢的样子，应该也是某个机关单位的领导才对。 “陈海，来了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本市教育局的领导，旁边的这两位是本市市二中的校长和老师。” “诸位好。”陈海客气地打着招呼，心里一头雾水。他们和教育系统井水不犯河水的，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他们医院，成部长又专门把自己叫来和他们见上一面？难道又是某个德高望重的老师或者领导病了，要让陈海来主治吗？ “这位就是陈海医生，百闻不如一见。” “您客气，既然院长这边有客人，那我就晚点再来好了。” “且慢，我们就是专程来找您的。”陈海金蝉脱壳之计还没开始，便胎死腹中。 “找我？您几位都是贵人，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成部长，要不还是你来说吧。” “不，还是你说吧。你们几位是当事人，你们描述得能更清楚些。”成部长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把陈海叫来又什么都不说。按理说如果只是收个病人，他直接说就是了，陈海难道还能说不吗？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陈医生，你之前曾经在我们的官方视频平台下面，发布过一则评论，您还有印象吗？” “能给点提示吗？我这刷的视频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评论的数量也不少。您这没头没尾的，我也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条。” “就是一条关于一个中学的学生，在课堂上被一根弹簧卡到，老师用海姆立克急救法解救了学生，并且事后给学生科普了海姆立克急救法的视频，你有印象吗？” 陈海回忆了一下，似乎是真有这么一段视频，但是视频已经是一段时间之前的了，自己发了什么评论，自己也忘了。“好像是有这么一段视频，怎么了吗？” “是这样，我们这次来，是希望您能删去您在视频下面的评论。” “对不起，我完全没有印象了，能说说我评论了什么吗？”陈海其实真实的内心想法其实是：就为了跳评论，至于让你们这么兴师动众地找上我吗，吓死老子了。 他们见状，直接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几张评论截图的资料，递给了陈海。看着评论，陈海是终于想起来了。陈海当时在下面的评论是： 这个老师救人的做法值得鼓励，但是他救人的动作其实不是海姆立克急救法。孩子能得救，更多的是因为学生的气道被刺激之后自主产生的咳嗽将异物咳了出来。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呼吸道被异物堵塞情况都能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 以视频中的孩子为例，阻塞气道的异物是弹簧，通常情况下是没有办法彻底堵死气道的。海姆立克急救法是通过快速向里向上挤压，形成一股冲击性气流，将堵住气管、喉部的食物硬块等冲出。对于这种气道未被完全堵死的效果并不明显。异物可能导致炎症但是却不致命，及时送医即可。 并且视频中明显可以看出学生本身也存在自主的咳嗽，这种情况鼓励其咳嗽，将异物尽快排出或许是更加有效的做法。 本来陈海只是想要向大众科普一下这方面的注意事项。毕竟最近这段时间，海姆立克急救法的风口确实很大。可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们把海姆立克急救法吹得神乎其神，科普基本都只停留在了动作上。对于禁忌症，适用情况是一概不提。 陈海之前就有接诊过因为盲目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导致的心梗加重。尤其是有了之前在动车上救人，反被起诉的那个大哥的例子，陈海就更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发生了，因此才会评论了这一条。 第554章 海姆立克(中) 原本事情到这一步的发展都还挺顺利的，可是之后陈海的私信就收到了一群人莫名其妙的狂轰乱炸，说什么的都有，话里话外都是在指责陈海冷血无情的。 “等你孩子遇到这样的情况的时候，看你还会不会说这个风凉话。” “救你能，要是身边有医生，那肯定就找医生帮忙了，这不是没有吗？” “你最好时刻带着个医生，连上厕所都不要离开。这样你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才能来得及。” 这些都已经算是比较文明的评论了，更多的其实还是显示“该评论已删除”，大抵是骂的太难听，被系统制裁了吧。 陈海本想删评论息事宁人算了，可是才没过多久，就发现视频的转发和点赞已经破了百万，其他的评论类似“学会海姆立克急救法太重要了，建议纳入教材”，“海姆立克急救法太有必要了，是它给了学生第二次生命”，“下次家里的小孩子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就不担心了，感谢”实在太多，为了劝住这帮学了一点就以为自己能治病的人，陈海直接甩出来自己的工作证明，他们这才消停了下去。 “对，这条评论的确是我发的，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没有，这方面你们才是专家。” “那你为什么找上门来要我删一条这么久之前发的一条评论呢？” 陈海的询问让现场陷入了一阵的尴尬，他们似乎也不知道要怎么和陈海解释，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那个校长站起来和陈海解释了原因。 “是这样的，陈医生后续没有关注过这条视频，可能对后续的发展不是很了解。您的那条评论发出之后，就有很多人开始反过头来攻击当事的侯老师，说侯老师沽名钓誉，为了贪功指鹿为马，这样的人不配当老师，对侯老师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还有一些不明就里的家长也跑来要求我们把侯老师换掉，我们这才来找的你。” 陈海接过了校长递过来的那些攻击侯老师的评论，的确是非常的不堪入目。这些墙头草转移阵地就是够快的，不来不打逆风的仗。之前还把侯老师吹上天，现在就恨不得把侯老师踩进泥里了。 陈海也确实没想到事情如今会发展到这一步，但也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既然这样，你们直接把视频给删了不就行了吗，至于还专程顺着网线找到我这儿来。” “没有那么简单的。这个事情本来当初就宣扬得挺多的，很多人也都知道。后来你的评论无疑是在上面又添了把火。现在几乎所有用过 这个平台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如果我们删了视频，会被他们说成是控制舆论的。” “说就随他们说呗，反正这样的事情和类似的脏水你们也有过不少，难道还会怕再多一两件吗？” “咳……”成部长似乎是觉得陈海说话有些太直了，赶忙咳嗽两声提醒陈海。有些事情可以私下里偷偷做，拿出来说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陈海却有些不以为然，他向来对这些潜规则没什么好感尤其对方言语中似有闪躲，含糊其辞的部分，陈海就更不能糊里糊涂地按他们的意思做了。 “陈医生，这件事情我们的确不是很方便出面。反正这个事情你也忘了，删除一条评论对你来说也没有影响，你何不就举手之劳，帮我们解决了这桩烦心事呢？” “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吧？你也说了，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如果我没有来由地删除了评论，大家还不得调转矛头攻击我啊。说不定连医院都会被连带着拖下水，这样的事情没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你让我怎么理解？” “陈医生，你莫名的评论已经对我的个人声誉和生活产生了重大影响，我这个当事人要求删除，应该是合情合理的吧？”侯老师原本是坐在原处没表态的，现在突然一下跳了起来，想必是得了授意。 只是陈海又怎么会被这样的话给吓住，他当即回击：“你的生活被影响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们莫须有的用海姆立克这样的专业术语企图误导大众的理解，我所做的，只是在拨乱反正而已。我相信这个视频和文案不是你亲手做的，做了件好事结果被莫名攻击你也挺无辜的。但你就算有怨气，也应该是朝着做视频还有写文案的那帮人去撒，而不是找我。” 眼见陈海软硬不吃，旁边的干部马上站起来对陈海威胁道：“陈海医生，我得提醒你，这是一项政治任务，恐怕由不得你不做。” “删条评论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还能变成政治任务，先不说这是不是个政治任务。我一不是政府官员，二不是党员。你的这个政治任务就算要落也落不到我头上！” “大家都先不要激动，心平气和才能解决问题。”成部长趁着陈海说话的间隙，赶紧出声打断他们的对话。他知道陈海可不是个审时度势，忍气吞声的主。要是真给他惹急了，说不定直接把今天的事也一起发到网上，到时候事情就真的收不住场了。 他只能先把陈海给叫出来，尝试单独说服他。 “你既然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干嘛要跟他们硬碰硬，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一条评论而已，删了就删了。能换他们个人情对你我来说也算不上亏。” “你看他们那样，像是来求人的态度吗？尤其是旁边那个领导，眼睛恨不得长天上去。他怕不是觉得吃定了我是个小医生，一定会听你的，给他这个面子，期待着我上赶着给他献殷勤吧！” “人家大小是个领导，又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会有点臭毛病也很正常，你至于把事情闹得那么难堪吗？” “是我想把场面闹成这样的吗？我刚开始不也是好声好气的，那不是他们一步步把我逼到那个地步了吗？” 第555章 海姆立克(下) “要是我早知道你一大早把我叫来就为这，打死我都不来。” “你别跟这儿说气话。我老实告诉你吧，你的这件事确实是闹大了，今天这个视频你恐怕还真就得删。” “你不会也跟他一样拿什么政治任务来压我吧，你知道我不吃那一套的。” 成部长没有解释，而是转过头从手机上调出来一份名单交给陈海：“看看吧。” “这是什么？十大优秀教学案例获奖名单？” “你看看倒数第三个，获奖人侯勇——《海姆立克急救法的普及与应用》，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你是想说他们之所以千里迢迢来找我，侯勇老师遭受网络暴力不是主要原因，这个才是对吗？” “要不然你以为，一个简简单单的，毫无技术难度的急救视频为什么能在网上发酵成现在的这个程度。这背后当然少不了学校和领导们在背后的推波助澜。本来他们是打算好好树个典型，谁知道半路杀出个你来，不仅目的没达到，反而是惹来了众多的非议。他们要是删了视频，只会被人说他们心虚，暗箱操作。连整个获奖名单的公信力都会因此受影响，你说他们敢轻易地删视频吗？” “也就是说，他们本来想借这件事情炒作一下，结果到头来被流量反噬了，真是活该。他们也太敢扯了吧，就算是我不说，难道其他的同行就看不出来？”陈海越说越起劲。 “当然有人看出来了，可是除了你之外，大家看到是官号发的视频，都心照不宣地默认了。就算有和你一样的人，看到舆论导向也都默契地选择了删除评论。只有你这个愣头青直挺挺地往上撞，还闹出了一场风波，人家能不来找你吗？” 了解了前因后果，陈海反而平静了下来。“难怪刚才他们口口声声说这是政治任务，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明白就好，赶紧把评论删了，再把私信关了。等过一阵子大家对这件事情也就淡忘了。” 陈海嗔怪地瞥了一眼：“我可没说我要删评论。他们自己办的错事，让他们自己补救去，凭什么要我陪着他们同流合污。” “你还想怎么样，你还嫌这个事情不够大吗？” “这件事情是大是小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不是他们作茧自缚吗？他们想要立个典型，不惜指鹿为马是他们自己自甘堕落，我身为个正经医生，要是和他们一起胡说八道，连最起码的尊重科学事实都做不到，那我成什么了？” “没有人让你和他们同流合污，只是让你不要公开和他们唱反调而已。其他的医生看到这样的事情，不也是保持了沉默吗，你为什么偏要当那个出头鸟呢？” “就是因为大多数的医生都因为各种各样身不由己的现实问题选择成为了沉默的大多数，我才更加要代表医生这个群体发声。我反正无牵无挂，也不怕他们找我麻烦。如果我也保持沉默了，那是不是以后大家都会觉得医生都是一群审时度势的软骨头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就是一个视频而已。可能很多人都不会注意到你的评论删除了，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什么损失，他们也只是看个乐而已。只有你自己太过认真，把游戏当成现实了而已。” “将医学事实强行扭曲还不够严重吗？你仔细看过下面那些评论了吗？有多少跟风的人在下面吹捧。如果有人看了视频，把这当真了，下一次就有可能会有患者因为错误的施救而错过治疗。哪怕只有一个也够瘆人的了，现在还是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我亲眼见过一个因为好心错误施救导致被当事患者起诉的例子，我怎么可能再让这样的道德困境从我这里继续下去！” “更不要说气道内异物的主要患者群体还是婴幼儿，这样的患者在我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医生面前，我都不敢贸然上前施救。因为婴幼儿的身体构造和强度相比起成年人是天差地别的，要是做错了，别说救人，说不定还有造成更大的损伤。难道这也要我告诉你吗？” 陈海越说越生气，成部长眼看陈海不可能服软，便想换个方式让陈海改变主意。 “可你想过侯勇老师吗？这件事情他只是救了一个学生而已，其他的宣传他都只是被动配合工作而已，现在却受了无辜牵连。连积攒了几十年的师德都被人诟病，他难道不无辜吗？” “他是真的无辜吗？他要是真的无辜，当初他就不会选择堂而皇之的接受外面那些评价带给他的那些光环和荣誉。或许他刚开始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海姆立克，但是他后面收集资料给学生普及的时候心里肯定已经有数了。你自己看看那个监控视频，肚脐上方两指，握拳冲击患者的上腹部他哪一点做到了？” “在他知道自己做的不是海姆立克的那个时候，他想退步抽身也不晚，是他自己被荣誉蒙蔽了双眼，做出来不理智的事情。他自己就应该承担现在被反噬的结果。再者说，我又没有引导大众攻击他，他要是想找个公道去找网警啊，道德绑架我算怎么回事。”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里面的人还在等你的答复，你难道还要跟他们硬刚到底吗？” “从来不是我想要跟他们作对，是他们一直想要找我麻烦。不管他们怎么说，我都是一样的答案——不删。” 成部长对于陈海真就是一个头两个大，明明他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偏偏自己还拿他没办法。要是再让陈海进去，恐怕只会让双方更加下不来台。 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只能选择顺着陈海了。 “你先回去吧，里面的事情我去处理。你要是想通了就告诉我，我从中斡旋或许还能让事情有转机。” 陈海头也不回地走了：“不会有那一天的，除非我已经对医生这个职业彻底绝望。” 第556章 托付 “陈海，我爷爷他要见你。”陈海今天正带着一群人做随访的时候，韩睿突然急匆匆地找到了陈海，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眼角还隐约可见些未干的泪水。 “老师要见我？现在吗？”老师从来不会在陈海工作的时候打扰陈海的，这次违背常理的举动让陈海有些莫名的恐慌。 “对，我爷爷他……他可能要不行了。” 这句话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让陈海整个人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的空白。没有多说什么，他将学生拜托给张婷之后，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和韩睿一起往回赶。 陈海很庆幸自己之前救刘逸尘女儿后，还剩下了一次救命的奖励。虽然不知道老师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坚信自己一定可以把老师救回来的，他必须可以！ 到了家，陈海马上上楼，见到了此时瘦骨嶙峋，虚弱地躺在床上的老师。他的眼神黯淡，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每一次心跳，都显得那么艰难，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挣扎。 老师的儿子，朋友还有其他亲人将老师围得严严实实。陈海扒开人群，来到了老师面前，第一时间打开系统检查了一下老师的身体状况。 然而系统给出的答复，却让陈海陷入了绝望：“系统提示，被扫描者身体衰竭，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被扫描者属于自然衰老，并不属于疾病范畴，无法使用奖励。”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你汇聚了所有医学的顶尖科技吗，为什么救不了老师？我不相信，肯定是哪里出了错误，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救回老师？” “宿主，请冷静！生老病死是亘古不变的自然法则，医学的使命，并非挑战这一法则，而是尽可能地缓解痛苦，延续生命的美好。如果连衰老都可以逆转，人类早就实现永生了。当前这个人的身体机能已经彻底衰败，各项生命体征都在阐明这一点，请宿主尊重医学事实。”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我最敬重的老师在我眼前离去吗？” 陈海歇斯底里的呐喊并没有改变什么，系统冰冷的声音依旧在陈海脑中回荡：“学会告别，也是身为医生一生的必修课！” 陈海检查的动作已经尽量地小心了，却还是在不经意间惊扰了沉睡中的韩院士。他疲惫的眼皮在灯光的映照下微微颤动，终于艰难地睁开了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目光在陈海身上稍作停留，便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欣慰。 韩院士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仿佛一朵在寒风中顽强绽放的花朵。他努力地张开口，声音微弱得几乎无法被捕捉，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们都出去吧，陈海留下。我还有些话要单独跟他说说。” 韩院士的儿子还有些犹豫，韩院士眼看就不行了，他不留自己这个儿子在身边，反倒是让陈海单独留下谈话，这也未免太过奇怪了。 他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只见韩院士摇了摇头，用虚弱但是充满坚定的声音说着：“出去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韩院士的儿子也不好违逆父亲的意思，只好悻悻地把其他人都给请了出去，留陈海和韩院士单独说话。 无关的人走后，韩院士强打着精神对陈海说道：“扶我坐起来吧。” 陈海强忍着悲伤，小心翼翼地将老师扶了起来。他不敢张嘴说话，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眼泪的决堤。 “按理说我不应该在你在医院工作的时间把你给叫来的，但是我知道我快不行了，所以临走之前想再见你一面，把一直想告诉你的话给说了。” “老师你别这么说，都是我的错。您这么久没有来医院，我早就应该意识到您是身体出了问题。我自诩是个精明的医生，却连您的身体状况都没有发现……”陈海说着说着，就彻底崩溃了。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已经哽咽得几乎听不清了。 “傻孩子，别哭。我是故意瞒着你的，怎么能让你发现呢？难道你觉得我这个老师的水平还不如你这个学生吗？” 陈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他紧紧握住老师的手，哽咽着说：“当然不是，您是最好的老师，我这一生都要跟着您学习。” 韩院士举起枯槁的双手，想要帮陈海擦掉泪水，但是举起手就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又谈何帮陈海擦去泪水呢？他只能用言语安慰道： “陈海，别这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已经活到了这把年纪，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你也别怪韩睿他们没告诉你，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古人不是说了吗，生老病死，时至则行。人早晚都会有这一遭的，你也是一样。我只是先行了一步，我要在另一个世界的医学界创出些名堂，那样等你来找我的那天，我还可以继续当你的老师。” 陈海已经崩溃地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地摇头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韩院士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没有办法安慰到陈海，时间才是一切痛苦最好的解药。眼下他时间不多了，他要抓紧时间把要和陈海说的话说完。 “你左手边的柜子第三层里，有一个木头盒子，你把它拿出来。” 陈海闻言，起身照做，将盒子递给了老师。 “你把盒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打开盒子后，陈海见里面安静地躺着三枚印章，其中一枚，陈海认得，是当初自己和吴苗苗亲手送到老师手上，由老师的老师亲手做的印章。 另外一枚，陈海看名字才知道，是老师的印章。最后一枚，则是刻着陈海名字的印章。 陈海明白老师是想把这东西托付给自己，如果是平时，陈海应该会因为老师的认可而感到开心，只是现在，他却只觉得东西太沉重了。他不想收下，因为他害怕如果他收下了，就是承认老师已经无药可救了。 第557章 韩院士之殇 “尤其是你，陈海。你是我教过的学生当中最优秀的，优秀到甚至找不到任何人能与你比肩。虽然我们师徒时间只是短短的几年时间，可你的出现却让我人生的最后几年时间，再次攀上了一个新的高度。只要有你在，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前无古人的大医，到时候我作为你的老师，说不定也能蹭着你的名气流芳千古。” 想到自己和陈海的成就，韩院士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犹如一朵盛开的昙花，绽放着令人心醉的美丽。 “常听人说，人在临死前，会喜欢回忆往事，果真不假。这些天，我一直在回忆我当初与你在动车上见面的那一刻。那时候的我恐怕怎么都想不到，我一时心血来潮，送你进了《成医之路》的节目，竟然会让我挖到这世上最大的宝藏。” 韩院士面对死亡的洒脱，终究还是帮陈海缓解了一点悲伤。他也陪着韩院士一起回忆起了往昔，让自己和韩院士的最后回忆有了一个至少有亮点的结局。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当时随手救个人，竟然成为了我人生路上的转折点。也没想到那时候坐在我身边的人，会是顶顶大名的国家级院士，后来还成为了我的老师。” 陈海与韩院士的目光在那一刻交汇，仿佛两颗璀璨的星辰在夜空中相互辉映。他们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眷恋，仿佛是对过去那段美好时光的深情回忆。 “我记得你那时候还是一副高冷范，我问一句，你答一句。那时候我其实心里想：这个小伙子怎么待人接物这么冷淡，是现在的年轻人流行这样的风格吗？要不是你的那套治疗手法吸引了我，我肯定没有兴趣再跟你继续搭话了。” “原来是这样吗？”陈海半哭半笑地扭了扭脖子。“看来我还得感谢肖运平，要不然我岂不是就白白错过了这次的机会吗？” “不对！” “不对吗？” “是我应该感谢他才对，是他让我有机会遇上你，认识你。不然就让你这颗璞玉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等你以后发光发热的时候，我说不定只能后悔得直跺脚。” “老师你就这么相信我。如果那时候如果没遇上你，说不定我就已经去到地方的医院打打针了呢，哪里会有今天的成就。” “不会的，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哪怕是埋的再深，也会有人前赴后继地去挖掘。对你，我绝对有这个自信，否则我也不会把这几枚印章托付给你。这几枚印章你收好了，将来如果找到一个和你一样，有志向，有能力的学生，就把这个东西交给他。让他带着我们所有人的心愿，继续前行。” 陈海摩挲着那几枚沉重的印章，虽是心有不舍，但还是开口道：“老师，这些东西你确定要给我吗？韩睿才是您的亲孙子，他也是医生，这东西或许给他更合适。” 韩院士摆了摆手：“这东西你给他没有用，韩睿这孩子我知道。因为受我的影响，一直想要在医学界闯出一番天地证明自己。只是他虽心比天高，可终究天赋有限。能够追上我，就已经是他的顶点了。而你，却有着超越所有人的天赋，这些东西没有比交到你手上更合适的了。” 韩院士一边说，一边摩挲着那枚属于他老师的印章，仿佛是在上面看到了属于传承的力量。“这些东西你收好，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陈海听话将东西放进怀里，聆听着老师最后的嘱托。 “你这些日子在科室里面的表现还有遭遇，我都听说了。你做的很好，在我不在的时候，一力挑起来科室里的所有任务和刁难，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些本就应该是我做的。如果不是为了帮我，纵有再多的虚名，老师也不会选择挑起这副担子的。” 陈海没有说出口的那半句话是：如果没有这些事情，老师或许也不会有今天。只是这半句话，纵然有再多的自责与内疚，他也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 说了这么多话，耗费了韩院士太多的体力，他用着为数不多体力大口呼吸着，顺了好久才继续说道：“我说这个不是为了劝你继续努力的，相反的，我是想劝你放弃现在科室和医院的一切。” 陈海宁愿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也没有想到老师会这么说。“为什么？老师您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够建设好全科医学科的吗？您之前忙前忙后的帮我谋划，不就是在帮我以后接手铺路吗？” “没错，我当初的确是这么设想的。只是我今时不同往日，这条路或许已经不适合你了。其一，是我的身故。我走后，虽然还能靠着那些过往的人脉还有资源帮上你一些，可到底有限。人与人的交往讲究的是价值交换，一个已经故去的人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他们不可能像我还在的时候一样倾尽一切去帮助你。即便念在我和他们过去的情分上帮你一两次，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张婷的背景你也知道，没有我的帮助，你的向上之路只会更加举步维艰。” “其二，是你在医院的这些日子里的表现，让我逐渐意识到一点——你的脾气秉性和现存的整个医疗体系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如同一块未经雕琢的玉石，棱角分明，那份年轻人的热血与冲动在你身上闪耀，成为你最独特的印记。这本应是你最宝贵的财富，但在这刻板的医疗体系之下，却成了你的绊脚石。“” “比如海姆立克的那场风波，你宁愿顶着所有人的压力，也要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同时在无形之中得罪了许多人。虽然最后成文彬出面帮你摆平了那件事，可他能保你一次，保不了你下一次。虽然你们目前的利益一致，但你和他终究不是同一种人，你可以选择找他帮忙，却不能对他产生依赖。” “只要你还在公立医院的这个体系当中，这样身不由己的抉择以后只会越来越多。最后的结果不是你被抹平了棱角成为沉默的大多数，就是你不堪其扰选择离开。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我不愿看到的。趁着现在你投入的沉没成本还不算高，退步抽身也算是给了双方一个体面的结果。” “其三，让你同时肩负管理和医疗两大重任给你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你看看这些天把你给累的，人都瘦了一圈。这还只是刚开始，随着你将来的位置越来越高，在管理上消耗的精力只会越来越多。这对于你的医疗学习将会产生太大的影响，如果是这样舍本逐末的结果，让你留在医院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当然我不是现在要逼着你现在就离开医院，我只是怕我走了之后，你会为了完成我对于全科医学科的心愿，而选择委曲求全的做出那些违心的事情，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你明白我的心思吗，陈海？” “我明白，您希望我不要因为其他因素影响自己的抉择。可是老师，如果我不在医院，我又要去哪里行医救人呢？我又要去哪里实践我们当初关于全科医学的畅想呢？” 韩院士说了这么大一串的话，一口气堵在了胸口。陈海赶紧帮韩院士顺一顺，并说道：“老师，你别说了，先休息吧。” 韩院士没有听陈海的，闭目养神一段时间后，再次开口道： “你当局者迷了，陈海。对于别人来说，这或许是个问题，但是对你而言却只是选择而已。以你和苗苗的实力，想要开一家独属于你的私立医院根本就不成问题。其他医生留在公立医院，无非是看中了公立医院的学习机会和发展前景。但这些对你而言其实都不重要。论学习，你早就已经过了那个需要老师带教的阶段。论发展前景，赞誉和财富集于一身的你想必也不会在意。” “我知道在医院，一直有一条鄙视链——公立医院的医生看不起私立医院的医生，所以你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去私立医院。但是治病救人，在哪儿都是一样的。而且你自己开一家医院，你就不用再受到医院那些条条框框的规则的束缚，也不用再考虑行政上的繁琐流程。这对于立志能够解决世上所有疑难杂症的你来说，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 韩院士说完，整个人开始出现喘憋，脸色也突然变成了青灰色。 陈海急忙上前，扶住了老师：“老师，你别说了。我都明白，如果将来我真的在医院待不下去了，我会按照您的话，选择做一名优秀的私立医院的医生的。” 韩院士拉住了陈海的手，用了最后的力气说道：“你和苗苗订婚的请帖我收到了，可惜我看不到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那一天了，你记得替我……跟苗苗……道个歉。” 陈海用力的摇着头：“不会的，您一定会看到我和苗苗结婚的那一天的，我们等你好起来的那天再办婚礼。” 老师微笑着摇了摇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轻声说：“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留给你，你要牢牢记住。人生在世，能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事情，尤其对于一名医生来说。你记住，将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忘了你学医的初心。记住了吗？” 陈海拼命地点头：“我记住了，老师。我会遵循当初自己立下的誓言，用自己平生所学，去为患者解决病痛的。您先好好休息，我还等着您看到我扬名天下的那一天，让天下人都好好瞻仰您呢？只是这条路上，没有您的指导，我没有信心走下去的啊！” “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啊，就像当初我们初见的那一天一样。要是这个时候能出去晒晒太阳就好了。只可惜，我恐怕是办不到了。” “不会的，我们还会有无数个这样的好天气。我和苗苗结婚的那一天，一定也会是个这样的好日子。您坐在下面，为我们的美满祝福，我还想请您帮我上台致辞呢！您要是不提前准备，到时候恐怕要闹笑话了。” 然而，就在陈海说完这番话后不久，老师的手渐渐失去了温度，那双曾经充满智慧的眼睛也永远地闭上了。 “老师！”陈海的心如同被撕裂一般，他痛苦地跪在老师床前，放声大哭。他知道，他失去了一个最亲近的人，也失去了一位最敬爱的老师。 他紧紧握住老师那双已经冰冷的手，泪水无法自抑地流淌下来。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老师的名字，但回应他的只有寂静和空荡。 陈海叫喊的声音把在门外守着的人给喊了进来。他们赶忙上前查看情况，只是陈海都无力回天，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韩院士的房间里顿时成了眼泪还有哭声的海洋。 韩睿急忙上前，用力地摇晃着韩院士的身体，嘴里不停地喊着：“爷爷。”似乎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将韩院士给叫回来。 陈海上前拦住了他的这一举动：“你别这样，老师他已经走了。你让他安静地去吧。” 陈海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从胸口把这句话给挤出去的，或许是老师临终前对他说的那些话给了他安慰，又或许是老师现在嘴角上，挂着的那一丝安详的笑容给了他力量。 “你的那枚印章是我之前闲来的时候亲手做的，本来是想等你当上科主任的那天再交到你手上的，现在看来我是等不到那天了。” “不会的，老师，你说过我会是最好的医生，我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不用了，我自己的情况我了解，你不用说那些话来安慰我。老不足叹，可叹是老而虚生；死不足悲，可悲是死而无补。我这一生，最得意的事情不是站在了医学的顶端，而是培养了一批你们这样的学生。能够秉承我的意志，继续为世人救死扶伤。” 第558章 遗体捐赠 韩院士离开了，随之离开的还有陈海的精气神。陈海多想请假送老师最后一程，可是科室那边离不了人，张婷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支撑住科室的运转，即便陈海已经提出了请假的要求，迫于现实也还是得回医院。因为陈海知道，如果老师在天有灵，他一定也希望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只是魂丢了就是丢了，陈海现在的状态根本做不了手术。只要一闲下来，他的眼前就开始止不住地回忆起老师和自己的点点滴滴。往往是别人将自己从回忆的梦中唤醒，陈海才发现他的眼泪已经挂满了脸，打湿了自己的白大褂。 陈海白天上班，一下班就去到了老师的灵堂前守着。吴苗苗知道了韩院士离世的消息后，放下了手头所有的工作，不间断地陪着陈海。好在她们公司自从接连拿下几个订单后，公司的情况已经步入正轨，离了她也不会怎么样。 这天去的时候，陈海听到了韩睿在和他的父亲争吵着什么，于是推门进去。 “陈海，你来的正好。我爷爷去世之前，签下了遗体捐赠协议。那边已经派人来了，但是我爸死活不同意，你是爷爷生前最亲近的人之一，你也表个态吧！”韩睿说完脸就朝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努力控制着泪水。 “遗体捐赠！”陈海一下子明白了。之前给李教授做手术的时候，老师就说过。他们那一代医学生想要找一具大体老师学习有多难，他们又是怎么挨家挨户的上门寻找捐献者。想必是老师希望自己死后依旧能为自己热爱的医学事业发挥最后一丝热量。 可越是这样，陈海就越是难以抉择。他知道这是老师临终前的遗愿，自己身为他的学生，同时还是个医生，应该帮老师实现他的心愿。可是要他看着老师的尸体被做成标本，他又怎么忍心做这个决定。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老师临终前跟他说的种种，老师临终前交给他的那几枚印章，此时也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在陈海胸前的口袋里坠了一下。 陈海摸着那几枚见证着他们这一脉几代人呕心沥血的印章，喃喃道：“是老师你在给我提示吗？” “我建议遵循老师的遗愿，捐献遗体。”陈海几乎是咬碎了自己的牙，才蹦出了这句话，没有让悲伤淹没自己的理性。 吴苗苗知道陈海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难，于是握紧了陈海的手，希望这样能够给他些许的力量。 韩睿也附和着：“爸，陈海也是这个意思，我看就按照爷爷的意思，捐了吧。我相信就算现在爷爷站在这里，他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的。” “你别说了，我是他亲儿子，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我要是把你爷爷的遗体捐了，你爷爷的朋友会怎么看我，我的朋友会怎么想我，还有我们家里的那些亲戚，我要怎么跟他们交代。” “这些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这是爷爷自己的意思，懂爷爷的人自然是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做的，不懂爷爷的那些人他们说什么又重要吗？” “当然重要，这些人以后我们还是要继续打交道的，如果他们因为这件事情误会了我们，从此以后不跟我们来往了怎么办，这可是你爷爷留给我们最宝贵的东西了，我当然得好好维护。你现在还小，不懂这些人情世故。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自然会处理的。” “爸，这葬礼到底是办给去世的人，还是办给活人的。死者为大，难道他们的几句流言蜚语还抵不过爷爷自己的愿望吗？” “当然是办给活人看的，死人知道什么？他是能看到还是能听到？要不是办给活人看，谁会大张旗鼓地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叔叔，我觉得还是尊重老师的意愿比较好。”陈海知道，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再不说点什么，恐怕老师的心愿就要落空了。 “身体首先应该是老师自己的，既然他自己已经决定了要怎么处理，我们这些生者不能替他们做什么，帮助他实现自己的安排总是好的。” “这件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话！你别忘了，我和韩睿才是我爸爸的直系血亲，就算我爸生前对你再好这件事情也轮不到你来做决定。” “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外人。”吴苗苗听到韩睿的爸爸这样称呼陈海，立马站出来维护陈海。 “陈海是韩院士正儿八经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说是韩院士的半个儿子都不为过。韩院士临走前指名要见的最后一个人也是我们家陈海，你说我们家陈海是外人，你满大街的去问问，有哪个外人是这个样子的！” 吴苗苗这两句话一下子戳到了韩睿父亲的痛脚，他马上激动地反驳道：“这件事情更轮不到你说话。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你们再说，我就只能把你们当成来捣乱的人赶出去了。” “苗苗！”陈海拉住了帮自己出头的苗苗。即便老师的儿子说的话再怎么让陈海寒心，陈海也不想在老师的灵堂前闹起来。 “叔叔，我明白你的顾虑。的确，到了您现在的层次，如果还把老师的遗体捐出去，思想保守的人难免会觉得你不孝顺，对你的名声不好。可是你别忘了，老师的朋友里和亲戚里有的是医学工作者，他们的思想应该会比大多数人都思想要开放。” “那又怎样，他们又不能代表所有人的想法。” “是，他们是不能代表所有人的想法。可是如果他们知道你宁愿违背老师的遗愿，只为保全自己的名声，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陈海坚定的目光迎上了韩睿父亲的目光。二人四目相对，丝毫不肯妥协。 如果韩睿的父亲不愿意捐赠老师遗体是因为情感的不舍，陈海还会好言相劝，甚至是尊重他的意愿，同时也是陈海的部分意愿。可他显然只是不想自己的名声受累，那陈海可就只能亮家伙了。 第559章 成交 “好，既然你我已经撕破脸了，那我们就干脆把事情说开好了。老爷子临终前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他只让你一个人进，把我们这些人都赶出去了呢？” 陈海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纠结在这件事情上。明明当时这么多人都在现场，他本人也亲耳听到了老师的话，老师的死因也没什么可值得怀疑的，总不至于他怀疑是陈海害死的老师吧。 “老师当时把我叫进去，是为了医院和我的一些安排。他不愿意被其他人听到这些东西，所以才让你们出去等的。” “是啊，爸。当时爷爷去世的时候我们也都是在场的啊，是爷爷自己要求我们去外面等着的，这件事情有什么好质疑的吗？” “当然有，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是怎么议论你爸我的，他们说我不孝顺老爷子，所以老爷子才会临终托孤的时候，把我这亲儿子还有你这个亲孙子晾到外面去，让他这个外姓的学生进去。我要是这次再把你爷爷的遗体捐献了，外面得传成什么样，你有想过吗？” “外面那些人，捕风捉影的你为什么要去听呢？爷爷为什么临终前没有留话给我们，那不是因为他在好几天之前就已经被把要跟我们交代的事情全部交代完了吗？家里的存折，房产证还有其他的东西不都已经在你手上了吗，你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你不说这个还好，越说我越来气。你知道老爷子的存折里有多少钱吗？五十万都不到，你爷爷操劳了一辈子，按你爷爷的退休金和工资，你觉得他只有这点存款合理吗？” “五十万不到吗？”韩睿显然也是没想到爷爷的存折只有这点钱，不过他也很快释然了。“爷爷本就是个不爱财的人，买了现在的房子，再加上平时捐出去的钱，剩下这些也是合情合理。你该不会是觉得……” “没错，我这次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爷爷那么疼爱陈海，难道就没有给他留点什么？我可不信。” 陈海被这番话说得怒不可遏，上去就给了韩睿父亲一拳。 陈海这一下把人打得着实不轻，韩睿看到自己爸爸被打也是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陈海，你疯了吗？” “你侮辱我可以，但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侮辱老师。老师那么清高的一个人，临终前怎么可能会因为钱这样的事情劳心费神。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老师的亲生儿子，可你看看自己做的事。作为儿子，你不懂老师的为人，在老师的灵堂前捣乱；作为父亲，你不懂韩睿失去亲人的心痛；作为一家之主，你只顾着自己的面子，将老师的遗愿，儿子的恳求全部抛诸脑后，你混蛋！” 韩睿爸爸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陈海：“你少在那里装好人，那天你走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了你怀里抱着个匣子，你敢说你没有！” “有，我是拿了个匣子，里面是老师为我雕刻的印章，还有老师和师祖的印章，一共三枚。老师临终前将这些托付给我，让我好好使用这些印章，把他和师祖的意志传下去。印章现在就在我身上，有本事你来拿啊！” “你上嘴唇下嘴唇那么一碰，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那么大，那么精致的盒子里面只有三枚印章，谁信啊！” “我信！”吴苗苗这个时候挺身而出。 “你是她的女人，你当然相信他！” “你错了，就是因为陈海是我丈夫，我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所以才有可信度。先不说陈海不可能是贪图钱财的人，就算他是好了，我青苗集团上上下下几十亿的身家，难道他还会贪图你们家那三瓜两枣的东西？说出去都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那谁知道呢，人心不足蛇吞象。当天老爷子和他在里面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老爷子现在不在了，那还不是他红口白牙想怎么说什么说。” “行了，都别吵了。”陈海这个时候主动站了出来。“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给你。苗苗，能先帮我准备一千万吗，我晚些时候还你。” “我们之间还至于分得那么清楚吗，一千万而已，我随时可以打到你卡上。” 得到吴苗苗的肯定，陈海走向了韩睿的爸爸：“一千万够吗，不够我再加。” “那还不是你从老爷子那里拿到的，不过就是物归原主而已，有什么可趾高气昂的。” “好，就当这是老师留给我的好了。我想老师的工资和退休金再高，他的存款也不可能达到这个数字吧？这笔钱我可以给你，但是我有条件。你要是答应，等事情结束，钱立马打到你账上。如果你不答应，那我们就法院见，我看到时候外面的人怎么传你这个大孝子。” “你先说你的条件。” “爸，你到底想干嘛？这个钱你真想昧着良心收下吗，你这就不怕外面的人非议你了吗？”韩睿看着父亲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句不太符合身份的话，着实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韩睿，这事儿你别管了，让我和你爸自己商量吧。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老师的遗体要按照老师的遗愿进行捐献，你们不能阻拦。第二，在老师的葬礼结束之前，你不能再与我在任何人面前发生正面冲突。第三，这件事情愿永无第五人知晓。如果以上的这些你都做到了，钱就是你的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如果你在事情结束之后反悔了，那我岂不是人财两空？” “很简单，我可以先打一笔钱到韩睿的卡上，就算我反悔了，你们也可以拿着那笔钱过好你们的日子。你要是还不信，我可以写个协议。” “好，就这么办！我要先拿到一半的钱作为保障，再低就不用谈了。” “成交！” 第560章 设想 “苗苗，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陪着老师也挺好的。” “没事儿，让我留下来陪陪你吧。老师如果看到我们两个一起为他守灵，他也会乐见的。倒是你，白天工作了一天，晚上还要熬着，我担心你的身体支撑不住。要不你先去眯一会儿，这里我帮你先看一会儿。” 陈海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我睡不着。我现在只要一闭眼，老师临终前对我说的那些话，还有我们过往的经历就一直在我眼前浮现。我守在老师的灵前，还能安心些。” 吴苗苗看着陈海充满悲伤的脸，点了点头。坐到了陈海的旁边，陪着他一起承担。“今天老师的儿子说的话太伤人了，尤其是当着老师的灵前说那些话。” “其实那笔钱，就算他们不提我本来也是想给他们的。比起老师帮我的，这些物质上的东西真的不算什么。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等不及。不过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多费口舌去说服他们收下我的钱。老师已经不在了，我能帮他做的，就是帮他照顾他的家里人了。” “逝者已矣，你也别太难过了。老师他肯定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苗苗，你不懂。这两天我的脑海里一直闪过几个可怕的念头，如果老师不是为了帮我撑起全科医学科，他或许不会因为操劳过度变成现在这样。我又想，如果当初我早一点发现老师的情况不对，是不是我就能把老师救回来了。” “你不能这么想，老师的情况是寿终正寝，在老师的这个年纪，能够无病无痛地离开，或许并不是一件顶坏的事。用老人的话来说，这都已经算是喜丧了。”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想，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明文规定，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不为亲人动手术了。因为手术一旦失败，自己的脑子里就会不断回想，自己如果那个时候那样做，是不是人就能救活了。就像被吸进了个无穷无尽的黑洞，难以脱身。” “你也不用担心我，安慰我的话老师生前已经跟我说过很多了，我会慢慢走出来的，只是我现在还需要一些时间。刚好老师临终前跟我说了些关于未来的计划，我也想跟你商量下。” “嗯，你说吧，我听着。” “老师说让我不要再在现在这个医院蹉跎，他让我自己开家私立医院，继续我的医疗事业，你怎么想？” “苗苗，苗苗，你怎么了？发什么愣呢？” “没什么，我只是想没想到真的被我爸说中了。” “什么东西说中了，吴叔说过我什么吗，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吴苗苗微微一笑：“你还记得之前我爸说想让你放弃当医生来公司帮我吗？” “当然记得，那时候可是把我吓得够呛，吴叔不会现在还打这个主意吧？” “那当然不是，我爸肯定不会逼你干你不想做的事情。只是你走之后，我爸跟我说过。你不是池中之物，公立医院这样的地方是留不住你的，你早晚是要从里面跳出来的，没想到如今一语成谶。” “为什么，我记得那时候我应该还在原先的医院混的风生水起才对，连后面郑峰的事情都还没出来，为什么吴叔对我会有这样的论断呢？” “我爸说了，医院里面有太多的条条框框。这些东西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是保障，但对你这样不拘一格天才来说，只会是层层的束缚。早晚有一天，当你发现医院的条条框框成为阻碍你前进的障碍的时候，你一定会选择跳脱出来。当时我还觉得他是在吹牛，没想到真的被他说中了。” “吴叔看人的眼光可真是够准的，没想到他这么早就预测到了我今天的处境。其实我现在在医院干的确实不算开心，太多的身不由己和太多我看不惯的东西，为了留在医院我也不得不学着忍受。原本我苦苦支撑就是为了能实现老师的愿望，现在连老师都劝我离开，我实在不知道我现在坚持的意义是什么。” “那正好，你现在从医院出来，一应的东西都是全的。只要你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开家医院。” “一应俱全？” “是啊，我爸很久之前就已经在整合相关的资源，就等你一句话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备的，开家医院可不是说说的，当中涉及到的人，事，物又多又杂，即便是我现在下场筹备也都是淌着石头过河。你们不是学医的，也没有在医院工作过，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你们怎么能分得清？” “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啊，我们只是找了家经营不善的私立医院，准备从他们那里接手过来自己经营而已。这里面的人员一应都是齐全的，到时候你再注意甄别，留下好的。再从外面招些人来，不就可以初步投入使用了吗？” “你自己也说了，那家私立医院濒临破产倒闭了，医院经营不善的原因你了解过了吗？他们的设备还能不能使用，精度够不够标准你有了解过吗？” “你也未免太小看人了吧？我虽然对医学不是很懂，但我懂得怎么管人啊！经营不善的我找专门的公司调查过了，主要问题是他们的医疗水平和他们的医生能力太差了。每次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让病人往其他的大医院送。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愿意再去他们医院了。这点不正是你的强项吗？” “设备的问题也简单，大不了我们重新买就是了。住院楼什么的等你下定了决心之后，我们也可以和政府再谈，无论是换个地方还是推倒重建我们都有这个实力，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不过倒还有一点，这里面的医生恐怕还真不好找，只能看看你这边有没有信得过的医生愿意一起跟你出来了，要不然你一个人累死医院都运转不起来。” 第561章 论文被盗 虽然吴苗苗和韩院士都表示支持陈海离开现在的医院出去单干，但陈海心中还是有顾虑的。一来是东林三院的平台属实是不错的，在这里他可以接触到形形色色的病人，如果自己出去单干，那可真就未必能再接触到这么多不同类型的病人了。毕竟大家无论是从价格还是医疗水平来说，都更愿意往公立医院跑是不争的事实。 陈海的另外一点顾虑是成部长，他待自己属实是不错的，自己这样提出离开，会不会显得他太忘恩负义了呢？ 真正令陈海下定决心离开的，其实是论文事件。 原本陈海在科室里正上着班，血液科的老教授这个时候跑了进来对着自己说道：“陈海，你看看这篇论文。” “这不就是我和张婷写的那篇论文吗，没想到这么快就发表了。” “果然是你写的吗，我一看这论文内容就知道这肯定和你脱不了关系。你看看后面的作者署名。” 陈海翻到作者那一页，上面有几个非常熟悉的名字，而一作，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张婷。其他的作者还包括血液科的几名参与了治疗的专家教授。可论文通篇，都没有出现陈海这个最大功臣的名字。陈海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论文被张婷盗用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下午我收到杂志的通知我就马上来告诉你了。看来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件事情你根本不知情。还有一点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下。按照我之前投这本杂志的经验，这篇文章发的实在是超乎寻常的快了。更为关键的是，我这个名义上的二作，居然在文章发表之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谢谢您大老远的跑来告诉我这些。” 老教授一走，陈海马上陷入了沉思。这件事情无疑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否则不可能让陈海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最大的嫌疑人无疑就是第一受益人——张婷。 与此同时，张婷也收到了正式的文章发表通知。发现情况不对，她赶紧放下手头的事情来找陈海解释。 “陈海，这个肯定是杂志搞错了，我当时投论文的时候你是第一作者，我是第二作者。你要不信的话我可以把当时的邮件内容还有附件原稿都发给你看。” “我相信你的为人，我也知道这不是你主观上想要抢功，可是既然现在木已成舟，再说这些又有多少意义呢，算了吧。” “这怎么能将错就错呢！我去找期刊的编辑，肯定是他们排版的时候弄错了。趁现在影响还没扩大，拨乱反正也为时未晚。” 张婷说完，抄起电话就直接打了过去。不出所料，对方拒绝了张婷下架这一期期刊的请求，原因不外乎是损失太大，期刊名声之类的借口。 “你们太过分了，连医学期刊都这么不严谨，现在我们已经反映问题了，你们居然还不肯修改，我要去告你们，侵犯我们的着作权。” “张小姐，我们这可是为你好啊！这篇文章发出去有多轰动，不用我们说你也能想到。你当了一作，那可就是名扬天下了。” “谁稀罕……”张婷话没说完，陈海直接按下电话，掐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你干什么啊？我还没说完，他也还没答应修改呢！” 陈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你就算说得再多，他也不会答应帮你修改的，何必浪费时间和口舌呢？” “谁说的？他们办错了事他们还有理了，我再打过去，如果他们还不答应拨乱反正，我就动用我所有的关系把事情曝光出去，我看他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你还不明白吗？你再打多少个电话也是无用功。这件事情能办得这么漂亮，恐怕是有人坐不住，想要直接下场定乾坤了。” “你是说我爸干的，这怎么可能呢？” “要不然一个小小的责任编辑怎么可能有那个胆量擅自更改论文作者，如果不是有人为他撑腰，那就是他头脑发昏想要和期刊同归于尽了。” “你胡说八道，我爸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张婷自己越想越心虚，到后面更是连句辩解的话都没有了。“不会的，你等着，我下班之后亲自去要个说法。” 张婷一下班，饭都没吃，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一开门，张婷爸爸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伸开双手笑着走上前来：“我的宝贝女儿回来啦，你今天回家来吃饭怎么都没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没关系，反正我和你妈也没有吃饱，我再让厨师做一顿。” 张婷冷着脸，把期刊递给了她爸爸。 她爸爸接过期刊，故作惊喜地说道：“哎呀，我的宝贝女儿这么快又发了一篇文章，真是给你爸爸长脸。说吧，想要什么奖励，出国旅行还是什么包包？” “你别装了，这不都是你的安排吗？刚刚我都已经打电话问过了，杂志的人也默认了，就是有人在暗中指使他们把作者换掉的。除了你，谁还能有这个能量为我做这种事。” “这帮人的口风也太不严了！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没错，就是我指使人这么干的。” “真的是你！陈海那时候跟我说是你在背后捣鬼的时候我都不相信，没想到真的被我诈出来了。你为什么这么做？” “原来是你在试探我，我就说他们应该没那个胆子把事情告诉你才对。你先别急，坐下听我慢慢跟你分析这个事情。” “你别碰我！”张婷甩开了父亲伸过来的手。“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怎么面对陈海，怎么面对医院里的其他人。” “婷婷，爸爸怎么做都是为你好，你知道吗？这篇论文的含金量有多高，对于整个的治疗有多颠覆，你不会看不明白。那个陈海本来就在科室里压你一头，要是这次论文再以他的名义发表了，你以后怎么和他竞争全科医学科主任的位置。” 第562章 坦然 “竞争不过我就选择退位让贤。陈海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他的临床实力比我当初想象的还要高出不知道多少个档次，我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我也早就已经接受了自己在临床水平不如他的事实。但是当科主任，光有临床水平是不够的，论管理水平，我自信比他强。” “我张婷要赢，就要堂堂正正地赢。就算最后我技不如人，他真的当上了全科医学科的主任那也是他实至名归的。这些背地里偷鸡摸狗的事情打死我我都不屑去做。现在好了，大家都以为是我沽名钓誉，为了抢个一作的身份不择手段，这下你满意了。” “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不过是几个临床的医生而已，他们的风言风语是最不要紧的。重要的是主管部门的领导们怎么想你。他们不是医院一线工作的人，他们对你们的了解仅限于一些粗浅的论文数量还有获得的荣誉而已。只要这次的论文能够起到效果，再有我的运作，科室主任的位置你就十拿九稳了。” “抢个一作有什么用！陈海的治疗方法我只是学到了一点皮毛而已。这点皮毛根本上不了台面，难道要让我用这点东西去治病救人吗？” “这篇论文本来就只是个新的治疗手段的研究方向，也没有人真的把这个当成一种成熟的治疗策略。新的医学治疗方案从提出到实现普及，中间要经历多少的时间，有几个病人因为治疗手段不成熟离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张婷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居然会是从自己敬爱的父亲口中说出的，她摇着头否认着：“不，不该是这样的。爸，你让我觉得好陌生。从前的你从来不会做这些背地里的小动作的，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正直善良的人，怎么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 张父拍了拍张婷的肩膀：“婷婷，爸爸没有变，爸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是之前在你面前我一直伪装得很好，没有让你发现而已。你也老大不小了，爸爸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把你当孩子了。你以为陈海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依仗的全是他自己吗？他身后有谁帮他搭桥铺路还用我告诉你吗？全科医学科本就是我为你做设置的一条路，他陈海能走到今天只不过是沾了你的光，他现在只不过是把占了你的便宜还给你而已。” 张婷强忍着伤心，向后退了一步：“你太小看我了，也太小看陈海了。我敢说，无论将来我们两个到底是谁走上了主任的位置，另外一个人都会全力支持对方。前提是我们是凭借真才实学。可你现在这么做，不仅是陷我于不义，也是在逼着陈海离开。” “陈海不是一般人，无论走到哪里，我都相信他能够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等他名声渐起，今天你所做的一切早晚有一天都将大白于天下。为了不让你一错再错，等事情结束后，我会申请调离全科医学科。” “婷婷，你要是这么做了，全科医学科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能明白吗？想想那些无辜的医学生，还有为了全科医学科成立呕心沥血的韩院士，你难道真的忍心吗？” 张婷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和陈海道歉了。 “你现在在哪儿？” “我还在办公室整理病历呢，一会儿差不多也准备走了。你这个时候找我，是有什么东西忘记做了吗？” “你在办公室等我会儿，我现在马上过去。” 电话挂完没多久，张婷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办公室。在路上她想了各种话术，但是等站在陈海面前，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有话就说吧，你这个时候来总不至于是为了来看我一眼的吧？”陈海主动开口，引导张婷说出心里话。 “对不起！”张婷重重地给陈海鞠了一躬。“你说的没错，确实是我爸在背后捣的鬼。虽然这件事我事前并不清楚，但事情因我而起，我应该代表我和我爸向你道歉。” “就为了这个啊？也值得你特意跑一趟吗？你的道歉我收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这件事情的发展出乎了张婷的预料，正常人知道自己的论文被剽窃难道不应该大发雷霆，狠狠骂一顿出气吗？怎么到了陈海这边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你不生气吗？你要有气就冲我发好了，我能理解。” “emm……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你说生气，其实也算不上。那篇论文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都不会想到要写。再说我要是自己想发完全可以再从其他角度再发一篇，所以名字被抹去我会有些忿忿不平，但谈不上有多生气。” “至于你爸爸动用下三滥的手段想把这篇论文归到你头上的操作我也能理解，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俩是竞争关系。如果我要是还想留在全科医学科竞争上岗的话，或许我的情绪会比现在激动得多。”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这件事情你想离开医院？要走也应该是我走，是我欠你的。” “你走，你走了你爸能同意吗？他为了你都这么下血本了。” 张婷一听这话，马上想起来他爸爸的威胁，整个人像是一个蔫儿了的气球一样。 “你也不要误会，我想要离开医院是早就有了的想法，这次的事情充其量只是坚定了我离开的意愿而已。” “为什么，你明明在医院这么受欢迎，所有的老师们都对你赞不绝口。院长和韩院士也是对你寄予厚望……”张婷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应该提到韩院士，引起陈海的伤心事，急忙捂住了嘴。 “没事的，我离开医院的事情本就是老师跟我提出的，就算你不提起我也会想到老师。老师临终前跟我说，我不适合医院这样的环境，让我退步抽身。我之前认识的一个长辈也说，医院的条条框框会限制我的发展，让我单独出去发展。就我自己个人感受也是如此，如果我还不选择离开，似乎就有些不礼貌了。” 第563章 再见郑承禄 “我还是不懂，你明明就干得很好。全院知道你的人没有人不在夸你的医术好，即便你不想待在全科医学科，你也有的是去处，为什么非要离开医院不可呢？” 陈海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老师说的关于和张婷竞争的那一部分说出来。既然自己已经决定离开了，又何必再让张婷添一点负罪感呢？ “要实现我和老师关于全科医学的设想，需要的是对医疗制度和体系大刀阔斧的改革。可是医院这样的环境，尤其是像我们这种由上面直接领导的大型三甲教学医院，是不会允许我们做这样的事情的。因此只有离开，我才有希望实现我和老师的梦想。” “到底是什么梦想，能让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甚至让你对医院都没有半分留恋呢？” 陈海的目光轻轻扫过张婷，落在全科医学科那块金光闪闪的牌子上。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仿佛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这是医院特有的气息，也是他每日必闻的气息。这气息让他感到安心，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他开口了，声音洪亮而有力，仿佛要将自己的心声传达到每一个角落：我，陈海，想要这片小小的诊室成为患者心中的圣地。无论何种疾病，无论病情如何复杂，我都希望患者能在这里找到解答，找到希望。我渴望能够拥有诊疗世上一切疾病的能力，让每一位走进这里的患者都能感受到生的力量，都能重新找回对健康的渴望。 “我更希望，每一位患者在我这里看病时，都能抛却经济上的顾虑，全心全意地信任我，信赖这片诊室。” “我要把我和老师的名字，像种子一样播撒出去，让全世界的人都能听到我们的声音。”陈海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传递着。“别的不说，光是医院的分诊制度，就已经注定了我没有办法接触到所有的疾病。原本以为全科医学科的出现能够改变这个现状，现在看来还是我想得太天真了。” 张婷看着他，眼中闪过了敬佩，随之而来的便是质疑和担忧。 “不得不说，你的这个愿望非常吸引人，可是实施起来难度实在是太大了。现在我们已经研究清楚的，没研究清楚的疾病何止千万，光靠你一个人想要掌握所有，就算你把时间全部耗在上面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或许我真的有一天撞到了南墙，那我也起码证明了这件事情实现不了，如果有一天见到老师了，我也算能抬头挺胸地说一句：我尽力了。” “院长知道你的想法吗？” 陈海面露难色：“我还没机会跟他说。不过既然其他人能看的出来，我想他心里应该也早就有数了。等我把医院的事情处理完，我会去找他摊牌的。不过在我离开医院之前，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去做。” 看守所那扇沉重的铁门，每次开启或闭合时，都会发出一声沉闷而深远的轰鸣。那轰鸣如同雷霆在耳畔炸响，震得人心神不宁，将门内与门外截然分隔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铁门之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锈迹斑斑，见证了无数次的开启与闭合。每一次的轰鸣声，都似乎在诉说着那些被囚禁者的悲欢离合，以及门外世界对他们的疏离与遗忘。 门内，是阴暗潮湿的牢房，是沉默寡言的囚犯，是充满压抑与孤寂的空气。而门外，则是繁华喧嚣的都市，是自由奔放的行人，是充满生机与希望的阳光。 “郑承禄，有人要见你，跟我来。” “是！” 郑承禄自从被郑筱拉去顶包之后，整个人的性子都从之前的张扬，变成了如今的沉稳温顺。不为别的，就为了能早点出去和自己的女儿相见。 郑承禄兴高采烈地以为会是自己的老婆带着女儿来见自己，却只见到了一个让他恨之入骨的人。 “你来干什么，是专门来看我笑话的吗？” “没想到我会来看你吧？虽然我们俩不对付，可看到你如今的模样，也让我觉得挺替你惋惜的。” “陈海！你少在那里给我猫哭耗子，要不是你，我能落到今天的下场？” 在对面坐着的人正是陈海，他找了好多的关系，甚至惊动了警方高层才让警方答应让自己来见郑承禄一面。而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从郑承禄的嘴里套出一些东西。 “纠正一下，你会落到今天的这个下场，纯属是你自己个人作茧自缚的下场，我可不敢贪功。要不是无视法律绑架孩子，你现在还应该在医院舒舒服服地当你的影像科主任。” “你！” “坐下！”郑承禄的动作马上引来了管教的呵斥，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便是骄傲如郑承禄这样的人，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听管教的话。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看看我的下场的吗？现在你看到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没你想的那么无聊，我今天来是特意让你看点东西的。” 陈海从身边的袋子里取出来几张片子：“我想你虽然在科里不干正经事，总不至于连看片子的基本功都忘了吧？你好好看看这几张片子是什么情况。” “这是谁的片子，你想说什么？” “这是你的好亲戚郑筱的片子。” 一听到郑筱的名字，郑承禄立马攥紧了双拳，眼中的愤恨丝毫不比对陈海的少。“没想到，他也有今天，真是报应！” “他的片子怎么会到你的手上？” “自然是因为他主动找上我，让我帮他治疗。我作为他的主治医生，手里有他的片子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找你当主治，这怎么可能。他跟你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他怎么可能找上你！” “答案很简单，因为他的病只有我能治，你说他会不会为了活命求到我头上来呢？” 第564章 见鬼 “听到他生病的消息，你居然还有心情幸灾乐祸。如果我是你，我应该会更关心郑筱的身体状况，祈祷他不要出现任何的危险才对。” 郑承禄对尘海投来尖锐的目光：“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当初他绝情地拉我定罪，现在还和你搅和到一起去。难道我还要顾念亲戚一场的情分不成？” “亲戚不亲戚的，当然是没有所谓的了。只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他要是死了，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郑承禄冷笑着，摇晃着自己的手铐和囚衣：“难道我还能比现在更差吗？” 陈海嘴角露出了一个充满玩味的笑容：“看来我今天这一趟还真是来对了。如果我不来，恐怕你还真就只能傻乎乎地待在牢里一辈子了。说不定连你的女儿还有妻子受牵连，你都不知道。” “你想干什么，陈海，我告诉你。你如果敢打我老婆还有女儿的主意，我出去后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一提到自己妻子还有女儿，郑承禄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这一次，即便是管教再三喝止也依旧没能让郑承禄冷静下来，最后还是陈海开口，他才稳定了情绪。 “你放心好了，我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跟你们一样卑劣到对女人孩子下手的。只不过我不动手，可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动手，比如——你最信任的郑家人。” “他们为什么要动手，我都已经替他们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就是为了给我女儿还有老婆一个安稳的生活。他们对我女儿还有老婆下手，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们就不怕我把他们这些年干的丑事全部说出去，大家鱼死网破吗？” “他们当然怕，他们不仅将来怕，现在也同样害怕。可是如果你和你老婆孩子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们还会怕吗？哪怕是留有物证，可是只要你死了，死无对证，他们就总有办法脱身。他们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动手，完全是因为郑筱在上面压着，可如果郑筱死了呢？” “外面的情况你太久没出去了，加上你和你老婆为了不让女儿知道你入狱，你应该很久没见到你女儿和你老婆了吧？我倒是可以把你女儿和老婆的现状告诉你。郑筱还算是言而有信，看在亲戚一场的份儿上，再加上你确实帮了他们做了不少事，一直让你的老婆孩子生活得衣食无忧。但郑筱的片子你刚才也已经看过了，你觉得他还能压得住多久？一旦他不在了，你觉得郑博涛和胡济祥会把你当亲戚，继续照顾你老婆孩子吗？” “当然，我手里还有他们的把柄，他们不敢不按我说的做。” 陈海翘起二郎腿往背后一靠：“你到现在还是这么天真。你真以为手里攥着他们的把柄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你以为那是你们一家的护身符，可是我告诉你，那东西到最后，只会是你和你家人的催命符。” “你少吓唬我，我长这么大还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想不通。” “哦，是吗？听说你在看守所的生活过得一直很滋润啊，隔三差五就有人来给你送吃的喝的。通过那些东西，你还在看守所里还收拢了一大帮小弟，那威风劲儿，丝毫不比你在外面当主任的时候差啊！” 这些消息，是陈海从凌风警官那边了解到的。据说还有几位管教也被郑家买通，一直让给他偷偷摸摸地送东西。更让陈海惊叹的是，他们为了不让郑承禄在里面受委屈，专门提前找了人犯了事儿，安插他们的人手。上有管教包庇，下有手下效劳，郑筱的日子能过得不舒心吗？ “那又怎样，我家里人来看看我难道还有错吗？” “当然没错，如果要是我的亲戚在里面，我可能会做的比他们还要多。那如果有一天他们让里面的人，以你女儿还有老婆的命逼你自杀，阁下打算如何应对呢？” 陈海的话一下子点醒了郑承禄，是啊，如果他们拿自己的家人威胁自己，自己恐怕不死也得死。自己要是死了，自己的老婆孩子可怎么办啊！ 陈海眼神锐利地注视着郑承禄，察觉到他心理防线的一丝动摇，便趁势继续说道：“你现在还能活着，全仰赖着郑筱还顾念着你们的一点情分。想象一下，如果郑筱真的不在了，他们会怎么做？” “如果我是他们，我甚至都不会亲自动手来收拾你。直接找他们安插在看守所的人悄悄给你带句话：你自杀吧，只要你自杀了，你老婆孩子我管她们一辈子。你要是赖着不死，那她们在外面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可你要是自杀了，你老婆孩子真的能在外面高枕无忧吗？你都死了，还有谁会在意她们母女俩的死活。” “就算你手里的东西真的能让他们投鼠忌器，现在他们能够通过自己的手段，让你在看守所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同样的，他们也可以随时找个人进来，趁着你睡觉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你弄死，再然后就是你的老婆孩子。这样，他们就彻底没了后顾之忧。别忘了，只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 “不，不会的，他们不敢这么做的。他们不知道我的后手是什么的情况下，他们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郑承禄像是在给自己吃定心丸，只是他慌乱得到处飞的眼神，还有急切说话的语气都已经说明了一切。 “原先或许不会，但是今天我来了之后，他们就不得不铤而走险了。我今天来，还带了一个朋友，你不妨先见见，再考虑考虑我的话。” 郑承禄看到人的瞬间马上像见了鬼一样摔下凳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还活着。你别来找我，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就去找郑筱还有胡济祥，都是他们逼我这这么做的，都是他们。” 第565章 死而复生 没想到郑承禄见到“死而复生”的房护士，郑筱居然会这么慌不择路，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抖落了出来，倒是省了陈海的功夫。看来郑承禄多少还是有点良心在的，不然也不可能吓成这样。 当他从陈安宇的口中得知，房护士就是当初给自己的病人注射了氯化钾的药物的人，并且他们还从郑承禄手里把房护士救下了的时候，陈海是又惊又喜，也成了他这次来找郑承禄的一大底牌。 看着钻到了管教身后的郑承禄，陈海开口道：“你不用藏了，房护士还活的好好的，没有死。” “不可能，当初……当初我明明确认了她没有呼吸，彻底没了动静我才……” “没错，当时房护士确实是命悬一线，已经半只脚走到阎王殿了。可是你当时犯案的时候太慌不择路了，只是看到她没了呼吸就匆匆忙忙地跑了。被我们在后面跟踪你的人给救了下来。好在这个跟踪你的人是经过专业的急救训练的，心肺复苏做得很及时。不过她还是因为缺氧，造成了永久性的脑损伤，半边身子瘫痪，话也说不清楚。不然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就已经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了。” 在得知房护士居然奇迹般地逃过一劫的消息后，郑承禄犹如被电击一般，原本低垂的头颅在管教的身影后微微颤动，终于鼓起勇气抬了起来。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坐在轮椅上的房护士身上，那个曾经和自己共度良宵的，如今却饱受磨难的女子。 房护士的双眼，犹如被怒火点燃的炭火，闪烁着恨毒的光芒。她努力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尽管身体已经瘫痪，但她内心的愤怒和复仇的欲望却让她不顾一切。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轮椅的扶手，青筋暴起，仿佛要将那扶手捏碎。 郑承禄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心虚感。他不敢直视房护士的眼睛，那双充满恨意的双眼仿佛能洞察他内心的所有罪恶。他慌乱地挪开了视线，不敢再多看一眼，心中的恐惧和愧疚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最后还是管教把郑承禄强行地拉回到椅子上，他才极不情愿地坐到了原位。 “你之前对她做过什么，你心里有数。如果她再站出来指证你杀人未遂，再加上你之前跨省绑架未成年儿童，指使手下制造车祸，数罪并罚之下,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能出去吗？就算不是个死刑，那也得是个无期吧？你这辈子还想再见到你女儿，恐怕是没有指望了。” “等我离开看守所之后，郑家人很快就会收到我带着房护士来见你的消息，他们要是知道你没有指望了，难道不会担心你把他们供出来立功减刑或者拉他们垫背吗？就算你不会这么做，可是他们一定会这么想。到时候恐怕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地提前干掉你和你家人，保全他们自己。就算是郑筱知道估计也不会怎样，我说的对吗？” “陈海！我和你之间，仅仅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分歧，为何你要如此狠毒地陷害我！你究竟有何居心！”郑承禄突然像只受伤的野兽般暴跳如雷，他疯狂地捶打着面前那面透明的防弹玻璃，每一拳都仿佛要将那坚不可摧的屏障砸得粉碎。他的双眼赤红，充满了愤怒与不解，仿佛要将陈海吞噬。 管教目睹了郑承禄的情绪失控，知道此刻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他迅速掏出了电棍，犹豫了片刻，最后狠下心，将电棍抵在了郑承禄的身上。电流瞬间穿透了郑承禄的身体，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在电流的打击下，郑承禄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他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满是绝望与无助。他抬头望向天花板，泪水滑过脸颊，心中充满了对陈海的怨恨与不解 “我害你，这一切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吗？从我进医院开始，你就不断地找我麻烦，几次三番的针对我。针对我就算了，还对无辜的病人还有孩子出手，你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吗？” “我要是想害你，直接带着房护士去警局投案，你和你家人的下场会有多惨还用我说吗？要不是我来提醒你，你现在还傻乎乎地蒙在鼓里呢！现在只有我能帮你，你要是还是这个态度的话，我抬脚就走，下一次再见，恐怕就是在你的葬礼上了。” 经历了一番内心的挣扎，郑承禄终究还是认命了。“你帮我，你怎么帮我？你能帮我脱罪还是你能保住我和我家人的命。” “这两点我都可以帮上你，前提是你要自救，招供你和郑家还有谢家兄弟的勾当，出来当这个污点证人。只要你能帮我搞垮郑家还有谢家两兄弟，树倒猢狲散，他们的威胁也就不足为惧了。我虽然不能帮你洗脱罪名，但是你转做污点证人也是重大立功表现，到时候审判的时候自然会酌情轻判，你们还有机会再团聚。至于你的老婆孩子，我可以保证，他们的生活水平不会收到这件事情的一点影响，我想我的经济实力，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你应该不会质疑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如果你利用完我就把我一脚给踹开了，我人在里面，也奈何你不得。既然你和郑家我要挑一个相信，我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实力更强，更有胜算的呢？” “你真的以为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吗？郑家那帮人，他们的手段和心肠，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当初，他们可是毫不犹豫地把你推出来顶罪，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虽然我和你之间有些不和，但我的为人，你应该心知肚明。至少，我不会像郑家那样毫无底线，不顾他人的死活。” “现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继续与郑家为伍，沦为他们的棋子，随时可能再次被牺牲；另一条则是选择相信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考虑，你自己决定吧！” 第566章 风暴 近日，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股浩荡的反腐风暴，如同一场席卷而来的狂风暴雨，让无数官员心头一紧，惶恐不安。 原因无他，他们的最大的保护伞，因为私生子和情妇的举报，把他“严重违反纪律”、“泄露国家机密”、“直接收受巨额贿赂”、“钱色交易”、“滥用职权”、“为他人谋取非法利益”的犯罪事实一股脑地全部交代了。 这一切的背后，郑筱的影子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推动着事件的进程。若是没有他的参与，仅凭几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想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几乎是天方夜谭。 是他在背后搜集的犯罪证据，直接给了犯罪者致命的打击。也是他的游说，让情妇和私生子冲破了他们心中的犹豫和恐惧，站出来指证了犯罪者。最后也是他的坚定请求，全国才有了这一场浩浩荡荡的反腐风暴。 只是此时这位反腐的最大功臣，却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光。即便旁边站着的那个人是陈海，也没能改变他命不久矣的现实。 “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不是疾病导致，只是单纯的衰老，所以即便是我也无能为力了。” 此刻，郑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仿佛一片即将凋零的落叶。然而，他的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安详，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仿佛在说：“没关系，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这句话中透露出一种从容和坦然，仿佛他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要不是在最后的这段时间帮我调养续命，我恐怕也看不到他落网的那一刻。”郑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但更多的是释然和满足。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他一直在等待的时刻，那个让他可以安心离去的时刻。 陈海静静地注视着眼前那个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郑筱。那个曾经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此刻正躺在病榻上，气息奄奄。陈海的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欢呼雀跃，反而是一种五味杂陈，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在翻涌。 他的目光在郑筱那苍白而憔悴的脸上游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是仇恨吗？是解脱吗？还是一种莫名的平静？陈海自己也说不清楚。 “恭喜你啊，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在人生的最后关头帮你的团长正名，也让那个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们原先的部队领导也亲自上门向你团长的后人道歉，并且做出了赔偿。虽然他们没有接受这迟来的道歉，但是他们还是收下了赔偿，转手直接捐给了红十字会，这样的骨气和血性，果真不失先辈风范。” “现在道歉还有什么意义吗？迟来的道歉比纸贱，我要的，只是当初的事实能够大白于天下，从来不是什么道歉。说起来也真是够讽刺的，我明明一直追求的是让团长恢复名誉，结果到头来，团长的冤情竟成了扳倒那个人的附带品，团长的冤情反而变得无人关注了。如今这个世上，真正在乎这件事的，恐怕也只有你我了。” “不管怎么样，你这下，总算是可以问心无愧地去见你的那帮老战友们了。” 郑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算了吧，我还是不去见他们了。他们要是知道我为了报仇，做出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恐怕也不会饶了我的。我是注定要下地狱的，他们肯定早就上了天，我肯定是没办法见到他们了。” “你做了再多的错事，如今也算是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其实我应该谢谢你，在明知道我去找了郑承禄指控你们，你也没有阻止我。后来还在调查的时候主动把你们这些年来的罪证交出来。不然光凭郑承禄手里的那点东西，是没有办法这样扳倒你们和谢家兄弟的。” “你用不着谢我，你也算是帮我做了解脱。我本来也有打算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去自首，只是想到孩子们才一直没有狠下心来。如今你帮我做了这个选择，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谢家兄弟做的假药害的人太多了。我既然亲手把他们扶植起来，如今也应该由我来终结这个大患。”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这么做值吗？”陈海一直在想，如果没有他们团长的那件事，郑筱或许会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好官。他为了报仇雪恨，郑筱却舍弃了自己的良知，让家人的荣辱也随之沉沦，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家庭，最后也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值不值的现在不都已经是现实了吗，难道还要回过头去为过去的那些过往懊悔吗？其实我最应该道歉的，是你和你们一家人。我当初没有想要害你们一家的性命，你母亲的离世纯属意外。” 提起陈海的母亲，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郑筱微弱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陈海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你知道就算你再怎么道歉，我们一家人的美满生活也回不来了，我也不可能原谅你，我父亲也是一样。” “我没敢奢求你们的原谅，但是这个歉我必须要道，请你帮我把歉意转达你父亲。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能可堪托付了。小涛被我从小惯坏了，经历了这一次的变动，他或许能懂事些。” “你想让我帮你关照郑博涛？” 郑筱吃力地点了点头：“他没有参与到我们的那些事情当中，从小我就刻意地不让他插手，所以他才这么急着要证明自己。这次他最多就是配合调查，关几天而已。等他出来之后，举目无亲，我又已经不在了。我的那些亲人因为这个案子肯定恨毒了我，不会收留小涛的。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临了了，我能想到的人也只有你了。” 第567章 展望 “你难道不觉得求我去做这件事有些强人所难吗？我和你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还站在这里听你说话，完全是看在你放了我父亲的交易，以及你的亲人全部入狱接受调查，无人照顾还有医者的天职的份上。不代表我已经原谅了你。” “我知道，我们一家对不起你。我提出这个要求也很过分。但除了你，我已经没有其他可堪托付的人了。” “你就这么吃定我一定会答应你吗？你就不怕我我对你的恨，变本加厉地算到你孙子头上吗？” 郑筱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古怪的弧度：“你不会的，我说过，你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太善良。就算你在我面前装得再怎么凶狠，主动害人的事情你也是做不出来的。” “即便我答应了帮你照看郑博涛，以他的性格，你觉得他会接受我的帮助吗？” “不会，以他的性格，一定不肯接受你这个曾经他看不上的人的帮助的，甚至他还会以你为害他家破人亡的敌人，用尽一生去找你报仇。” 陈海和郑承禄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随后默契地爆发了一阵诡异的大笑，陈海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你赢了，郑博涛我会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帮帮他的。” “谢谢！我知道我不会看错人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这个时候了，我依旧还是想劝劝你，你和成文彬不是一路人，不要和他绑的太紧，也不要在他身上投入太多的感情，要不然你迟早会受伤的。” “这些话已经有好几个人跟我说过了。我也已经决定离开医院，自己出去单干了，以后除了一些医疗上的合作，估计我们也见不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交代完这些，郑筱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几乎不可闻听。陈海知道，最后的时候还是终于到了。 “我没时间了，我已经听到集结号的声音了，他们来接我了。希望你能实现你的梦想，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大医。” 随着郑筱的手垂落，生命监护的仪器也随之报警，结束了他充满传奇与罪恶的一生。陈海将各种仪器的连接口从郑筱的身上取下来，然后关闭了电源。 那一刻，陈海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明白，仇恨和报复并不能带来真正的解脱和幸福，唯有放下心中的执念，才能真正获得内心的平静和自由。 于是，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郑筱的生命渐渐消逝，心中却涌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释然。 陈海把郑筱的死讯和他的道歉转达给了陈安宇，陈安宇得知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欣喜，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可惜了，让他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死了。”随后便不再发一言。 陈海知道父亲与自己不同，他的这辈子都被耗在了和郑筱为敌的路上，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杀之而后快。如今自己的敌人就这样死了，他反而觉得失去了人生的目标。 陈海把时间留给他去缅怀过去，自己则是来到了成部长的办公室。他要彻底的做一个了断。 “来了！” “嗯。” “坐吧。” “喝什么？” “都可以。” 不知道的人听陈海和成部长两人的对话恐怕会误会他们是两个陌生人，但实际上，他们这样简短的对话反而是他们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都想好了吗？这次要是出去了，恐怕再想回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只是找不到时机开口，我在医院的事情又还没结束，才一直拖到了今天。如今谢家兄弟已经伏法，汤元力伪造药品实验数据的事情也已经败露，全科医学科那边张婷和新来的几位老师生前的好友也已经将科室打理得上了轨道，我想现在离开正是时候。” “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我就不留你了。原本以为你可以在我身边继续大放异彩的，真是可惜了。以后就是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了，没有我和韩院士在前面为你遮风挡雨，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不要再那么意气用事了。”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身后有疼爱我的父亲，相爱的妻子，还有随时为我撑腰的岳父泰山，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是啊，有他们在，怎么可能会让你受委屈呢？”多情最是伤离别，陈海和成部长共事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情。只是他陈海的理念不同，注定是无法同行的。现在离开，给彼此一个体面，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你自己的私立医院弄得怎么样了，筹划得还顺利吗，需不需要我帮忙？”成部长主动提起医院的事情，一是想要冲淡这离别的伤感，二是想让陈海知道，他的情况自己都了解，没有什么需要和他藏着掖着的。 “还算顺利吧。里面的基础设施我去看过，医院的底子还是在的，虽然有些陈旧，但勉强还能支撑起日常的医疗工作。有你帮忙，新楼现在也在投入建设，等落成了正式搬过去就行了。” “至于人手方面，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医院影像科的那两位大牛吗？我把他们挖到我那儿去了，给了他们主任和副主任的待遇。我还把我的师兄给挖了过去，请他帮我坐镇普外科。还有护工，之前那个在我们医院闹了一出的孕妇吗？她后来通过培训转去做护工了，听说我出去单干，也拉上一帮人到我那儿帮忙去了。虽然人手还有缺，可是由我顶上勉强运行也差不多了。” “你这是雁过留毛，蛇走留皮啊。我们两家医院的人才全被你给薅走了，你也太狠了吧。” “这可不是我的错啊，是你们自己不留人，才给了我捡漏的机会的。你这马上要升官的人了，反正医院到时候也不过你管了，那么这么小气干什么？” “是啊，留不住人啊！等我接替了胡济祥的位置，一定不会再让你们这些私立医院有可乘之机挖我们医院的人才了，你等着吧。”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第568章 别 “你的辞职信我已经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科里的事情我都已经交接得差不多了，我想就到下周一好了，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的，大查房的时候我也能来得及处理。” “那就下周吧，你记得跟张婷好好交代清楚，要不然她一下子接手那么多的事情，会忙不过来的。” “不会的，张婷的临床水平或许还不够看，但是管理能力确实远在我之上。自从她接手之后，科里的运行都比之前我管的时候要流畅多了。” “那可不仅仅是她的本事，还有她爸的威慑力。这不，你之前费劲巴拉想要弄下来的预算和病房，现在已经全部批下来了。不过之前因为抢了你论文的事情，张婷和她爸在冷战，她现在恨不得住在医院不回家，且有得闹呢！” 陈海也没想到张婷会这么刚，他也明白张婷想要急切地做出点成绩，证明自己的心情，只是饭要一口一口吃，步子迈的太大只会伤了自己，等之后自己再找时间和张婷好好聊聊吧。 陈海从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请帖，交给了成部长。 “要结婚了，恭喜啊！” “是啊，我跟苗苗商量了，觉得订婚再结婚太浪费时间了，于是干脆决定跳过订婚环节，直接结婚。到时候你要是实在来不了了，也不用送什么东西了，心意到了就行。” 陈海知道成部长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公开场合，尤其是现在他马上要走马上任的关键节骨眼，所以没有强求他到场。按照正常的流程，他们一般会让秘书送点礼物当做到场的贺礼，陈海也觉得大可不必。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到的。你既然这么为我着想，我肯定也不能让你失望。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不在，那我成什么人了。” “方便吗，不方便的话也不必勉强的。” “冲着我们俩这关系，我不方便也方便啊。只要你到时候不要把我的身份公之于众，也不要到处散播我要去的消息，所有人只会把我当成你的一个长辈，没有人会在意的。既然你要结婚了，那这个，就当作是我送你的贺礼吧！” 成部长拿了一份文件，签了字之后递给了陈海。陈海接过一看，是一份药物和器械的购买合同，乙方赫然就是章老师他们公司。 之前自己几次三番想找成部长把这个事情和他说说，结果因为种种原因，一直耽搁到现在。现在谢家兄弟倒台，他们公司的产品无论好的坏的全部被连累得没人敢要，如今医院的药物供应目录正好产生了空缺，成部长干脆在自己在医院的最后一段时间帮陈海一把，做个顺水人情。 “这个这么草率的决定不会影响你吗？你们不用开会讨论一下吗？” 虽然陈海很想拿到这份合同，给章老师他们一个交代。他们医院也已经决定全面引进和使用章老师公司提供的器材和药品，但毕竟医院的规模还小，而且名气不大，消耗的药品和器材跟东林三院这样的庞然大物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的。可如果这会影响到成部长，陈海还是不愿意这么做的。 “你也未免太小看人了，这点东西而已，我还是能摆得平的。这家公司的实验室数据还有临床反馈我也找人看过了，确实是好药，而且价格足够吸引人我才引入的，也不全是因为你的关系。” 不管成部长再怎么说，陈海也明白他是为了帮自己才做的这件事，不然他一个马上要走的人，根本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费心费神，陈海还是非常感激的。 “这个礼物我收下了，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以后你要是有事情找我帮忙，随时打我电话。怎么说我也挂个医学顾问的名头，总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吧。” “就等你这句话了！我这里真就有一个市青运会的医疗服务队还缺个坐镇的人，那就你上吧！” “说了半天，在这儿等着我呢！看来我是落入你的圈套里了。这合同哪儿是什么礼物啊，分明就是钓鱼的鱼饵啊！” “你不想要是吗，那你把合同还我。” 陈海后撤一步躲开了成部长想抓合同的手：“送出去的东西哪儿有收回的道理。东西我收了，责任我也担了，我先回去了。” 望着陈海跑出去的背影，成部长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便从感伤的氛围中抽离了出来，投入了工作当中。 从成部长办公室出来的陈海，回到了科室。此时正遇上张婷在带着几个学生在复盘手术，陈海没有打扰她。 “嘿！”旁边的人突然拍了一下陈海的肩膀，陈海一回头发现是韩睿，他示意韩睿到旁边的房间去，不要打扰张婷。等到了地方之后，韩睿开口道：“跟院长交代完了？” “当然，大家彼此心里都有数，我没有提他手里明明搜集了一堆郑家和谢家兄弟的罪证而没有公开，他也没有怨我没有经过他的同意私自找了郑承禄对付郑家，当然是好聚好散了。反倒是你，你真的想好了要离开这么好的平台，跑到我那刚成立不久的医院去吗？” “你觉得我像是冲动行事的人吗？我跟着你，一来是敬佩你的能力，想要跟你学点技术。二来是我想帮爷爷实现他的心愿，替他看着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反正你给我们的那些钱也足够我们家下半辈子的生活了，我又为什么不做点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呢？” “你如果是觉得内疚，想要通过帮我工作还清那笔钱的话，大可不必这样。那笔钱我本来也是打算给你们的。老师不在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替他照顾好你们的。” “是你想多了，我说的就是我的真心话。我又不是卖给你了，要是我之后发现我在你那儿干不下去了，我也还是会出来的。以我的履历，想要再找家医院也不是难事。”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我就不劝你了。你辞了这儿的工作到我那儿去，你爸估计要气死了吧？” “他气他的，我干我的，当初他做的那事儿的时候，不也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第569章 婚礼(上) “阿海，你来帮妈看看，妈今天的妆怎么样，这个口红是不是有点太浓了。” “哎呀，这点事情还麻烦阿海干什么，今天是他和苗苗的婚礼，主角是他们俩，谁看你啊！” “那我们一会儿不是还要上台致辞吗，我不打扮得好看点，那不是给阿海丢人吗？” 陈海和吴苗苗的婚礼定在了一处风景宜人的国家公园。他们没有听从其他人的建议，去国外或者其他着名的旅游景区。一来是他们两个不喜欢太高调，二来是他们的亲友大部分都是在京华本地，时间也不宽裕，难得抽空来参加他们的婚礼，让人家来回跑不合适。 一大早，陈海就被拉了起来化妆，换衣服，准备接亲。一家人为了这次的婚礼忙得晕头转向的，把婚礼的流程捋了一遍又一遍，也彩排了好几次，还是觉得不放心。 陈海看着焦虑的养母，直接从身后抱了上去：“妈，你不用担心。你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化的这个妆，别提多漂亮了。你今天就安心地坐着，等着喝你的儿媳妇茶就好了。” 小妹这个时候也从旁边跳了出来：“是啊，妈，你今天这一身真的好看。倒是我，你帮我看看我这衣服，我这衣服拉链怎么有点拉不上啊！” “你是不是又胖了，人家临近高考都恨不得暴瘦十几斤，就你心宽体胖，越到关键时候还越能吃，体重没减还增加了不少。你转过来我看看！” “谁说的，我上网都查过了，我这个就叫压力型肥胖，不信你问我哥！” “诶，诶，诶，你可少冤枉人家压力型肥胖。你看看你这个玩世不恭的样子，哪里像是有半点压力的样子。肯定是你嫂子这些日子带你去到处吃喝，你又天天回家倒头就睡，能不胖吗？” “哼！”小妹被陈海这么一说，气鼓鼓地去找了陈安宇告状：“叔，你看看我哥，他就知道欺负我。” 陈安宇笑着回答：“欣欣，叔也没办法，今天是你哥的婚礼，他最大。不过一会儿等你嫂子进门了，你就去跟你嫂子告状，让你嫂子收拾你哥，看他敢不敢还嘴。” “没错，等嫂子来了，我就去告状，我让嫂子不让你上床，让你晚上睡沙发去！” “我！” 欣欣见陈海要发火，赶忙像只兔子一样开溜了。 “行了，陈海，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我们收拾收拾准备走吧！”吴波在旁边说道。 “走什么啊，那么早过去，你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胡宇在旁边阻止道。 郑峰看了眼手上的表：“现在还早啊，我们现在过去，玩个游戏接个亲，估计也就能富裕个五到十分钟时间。可别为了省这点时间耽误了接亲的吉时。” “郑峰，你怎么这么老实呢？你想想，那些伴娘这时候肯定准备了很多接亲用的游戏，你现在过去，到了那儿不就得把所有的游戏玩个遍，可着劲儿让人家捉弄了吗？咱们晚一点过去，到时候为了不耽误吉时，我们就有理由少玩几个游戏，伴娘们也会适可而止，这难道不好吗？” “听胡宇的吧，当伴郎这事儿，他比咱们有经验。”吴波过来拍着郑峰的肩膀安慰道。“你没看他之前发的朋友圈吗，那被整得叫一个惨。” “你别在那儿幸灾乐祸，我告诉你。要不是我有当伴郎的经验，你们几个还在那儿抓瞎呢！我现在是在帮你们蹚地雷，到时候你们结婚的时候，不还得求我帮忙。” “说得对，一会儿还要胡宇帮我们在前面开路呢！要不然伴娘团刁难我们，我们还真未必能够招架得住。”陈海出来说道。 “这还像句人话。一会儿你们就瞧好吧，看我胡元帅大破龙门阵！” 等着等着，陈海他们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吴苗苗的别墅区。门口的装饰非常的喜庆，红色的地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台阶下，上面洒满了金色的纸屑，像一条闪闪发光的长龙。两盏大红灯笼高高地挂在门廊上，照亮了整个门口，让人感到温馨和亲切。但是却没有什么人挡门，想来应该是在里面等着呢！ 走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巨大的喜字，它被精心地装裱在相框里，挂在客厅的正中央。福字下面是一张精美的餐桌，上面摆满了各种食物和饮料为到场的来宾提供便利。 这个时候，所有的亲朋好友全部在二楼吴苗苗房间的门口齐刷刷地望着陈海他们，想来是已经设好陷阱等陈海他们跳了。 不等上楼，第一道难关就出现了。大理石铺就的楼梯上，摆放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杯子。里面红的，白的，黄的，紫的酒水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黑暗料理，几乎无所不包。最瘆人的应该就是那杯表面铺满了红辣椒的辣椒水了，真是恨不得直接就是用的红辣椒榨汁。 “接亲第一关，酒水龙门阵，不喝完不准接新娘。”一个伴娘模样的人站出来推进了下流程，其他的亲朋们也是兴致满满的看着陈海和几个伴郎。 胡宇示意哥几个往后退退，等着他大显神威：“这么多还不得把新郎喝趴下啊，要是新郎喝醉了，拜不了堂，入不了洞房，那可怎么办啊？” “那简单啊，新郎要是不能喝，那就你们这些伴郎喝了呗！”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 陈海看着堆成山一样的酒水，直接认怂：“哥几个，这真得看你们的了，我是真一点喝不了，一会儿我还得留着肚子敬酒呢，这关，只能拜托哥几个替我挡灾了。” 吴波拍着胸脯：“没事儿，我们来不就是为了这的吗，稍微喝个一两口，其他的不小心撒到衣服上就是了，陈海总不会让我们赔他干洗的钱吧？” “当然了，今天这关哥几个帮我闯过去，我每人给你们做十套高定礼服。” “听见没，十套呢，喝吧。”吴波这个老实人，还真准备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被胡宇拦下。 “你说的啊，十套，不许抵赖啊！” 第570章 婚礼(中) “放心，我绝对不抵赖。不过你得先帮我把这关给闯了吧。” “你们俩做个见证啊，他要是敢抵赖，我们去找他媳妇儿要账。他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狗大户，他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行，我们俩给你作证，你快上吧，我看你能喝掉多少。” 胡宇推开了吴波：“起开，起开，起开。知道什么啊就往前冲，看我的吧！” 只见胡宇蹑手蹑脚地，想从旁边的缝隙里走上楼。一旁的伴娘见状马上制止道：“站住，你这可是犯规啊，犯规罚双倍！” “谁说我要犯规了，我是要喝最上面的那一杯，从上面喝起，以后才会顺顺利利。” “那还差不多！大家过来把楼梯给挡住，他们要是敢冲，就把他们抓住灌下去。”一伙人赶紧上来，在门口组成了一道人墙，把胡宇和陈海他们挡在了外面。 “放心好了，我这么老实的人，不会用这么粗鲁的方法的。” 只见胡宇好不容易绕开了一排排的酒水，走到了最上面的那杯酒水。突然！胡宇一个踉跄，伸开双臂从上面直接摔了下来，把周围的酒水全部弄洒了。还没弄洒的几杯，也被他趁着陈海扶他起身的功夫给碰倒了。弄了半天，原来这就是胡宇的锦囊妙计。 伴娘见自己设计的龙门阵，被胡宇这样破坏了，那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是今天这大好日子，还不能发火，也就只好作罢。好歹是让胡宇出了洋相，也拿到了陈海他们给的红包。也算是达到了一点目的，把陈海他们给放了上去。 到了楼上，要敲开新娘的门，那就是真正的考验了。 只听里面的伴娘在里面紧锁着房门，问道：“新郎官要娶新娘，有几个新娘的问题要考考新郎官，答错了要给红包，金额不满意就不开门。” “第一个问题，橄榄油，花生油和玉米油，新娘爱吃什么油？” “爱吃什么油？”陈海一下子傻眼，油不都一样吗，炒起来的味道也差不多。自己又不怎么会做饭，这哪儿分得清啊！陈海马上回头求助伴郎团。 吴波和郑峰连忙摆手：“你别看我啊，这新娘口味的的喜好我要是知道，那就出大问题了！” 陈海一想也是，正准备蒙一个的时候，胡宇来到了陈海耳边说了一句。 陈海听完立马回答道：“爱老虎油。” “新娘想买一块地，是什么地？” “死心塌地！” “通往幸福的门是什么门？” “我们！” 每次伴娘团抛出个问题，胡宇总能帮迅速陈海想到答案。胡宇这狗头军师当的，还真有那个味儿！ 到后面伴娘们准备的题目全部答完了，陈海他们给了几个红包，便顺利地进了新娘的房。 进了房间，只见床上齐整地坐着三个人，穿着一样的衣服，腿被婚纱覆盖着，从外观上几乎看不出差别。在床旁的两个伴娘马上站起来，拿着一根红绳，把陈海他们逼退了。 “下一关，从红线以外观察，选出真正的那个新娘，猜对了，新郎才能带走新娘。” 陈海笑而不语，虽然说从外观上很难判断，可是吴苗苗的身体状况自己心里清楚啊。自己完全可以通过系统作弊，只要一扫，看看结果不就都有了吗？ 为了增添些乐趣，陈海还特意站在远处好好观察了一下。艾姨见陈海不方便，还帮陈海拿了手机。 等到了时间，伴娘等着新郎给红包的时候，陈海直接选中了在最中间的那个人。 伴娘还想再制造些烟雾弹，迷惑陈海，陈海完全不听他们的，直接把中间的那位新娘给抱了起来：“我自己的老婆，化成灰我都认识。” 盖头一掀开，果然是吴苗苗的惊世容颜。 她俏丽的脸蛋在婚衣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夺目，如同仙子降临凡间。白皙如雪的肌肤，宛如玉雕般的面庞散发着一种凛冽的气息。如同远山般起伏的眉毛，浓密而有型，眼睛明亮如星辰，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她的嘴唇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仿佛在向世界宣告她的幸福。 旁边人看着小两口甜蜜的笑容，立马起哄道：“亲一个，亲一个……” 胡宇也在这个时候添了把火：“陈海，这个要不要也让哥几个帮帮你啊！” 在他们的起哄声中，陈海慢慢地俯下身去，他的眼神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宛如冬日里的暖阳。他轻轻地捧起怀中新娘的脸颊，仿佛她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新娘的脸上绽放着幸福的笑容，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诉说着她对陈海的爱与期待。 陈海缓缓地闭上眼睛，轻启双唇，向着新娘的唇瓣靠近。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转动。他们的心跳如同交响乐中的鼓点，奏出美妙的旋律。当他们的唇瓣轻轻触碰的瞬间，仿佛一股电流传遍全身，让他们感受到了彼此的温暖和甜蜜。 “哦……”周围的人见状都欢呼雀跃起来，发出来仿佛返祖一样的叫声。 找鞋的环节倒是经历了几番曲折，但是在陈海红包战术的轰炸下，伴娘们也交出了新娘的鞋子。陈海在帮吴苗苗穿上鞋后，正打算背上吴苗苗上婚车的时候，艾姨跑出来说道：“你这就想走啊，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还有什么东西吗，新娘的人和心我都已经找到了。”陈海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放我这儿的东西就不打算要回去了呗。那既然这样，东西我就自己留着了。” “你什么东西丢了，快找找。”胡宇马上凑上来问道。 “哦，我想起来了，我手机刚刚放艾姨那了。” “你什么时候给的，结婚当天，新郎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呢？我千防万防，结果在你这儿功亏一篑了。” “就刚刚你和几个伴娘闹得正火热的时候，我为了方便观察，就一顺手给了艾姨。” “哎呦，我这一世英名，全被你毁了。我帮不了你了，你自己想办法要回来吧。” 第571章 婚礼(下) “艾姨，您这是把我给诓进去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把手机还我吧。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误了吉时就不吉利了。” “少跟我这儿套近乎啊，你觉得艾姨我是想要你的红包吗？我今天来，代表的可是苗苗的娘家人。咱们都是坚信唯物主义的人，吉时什么的，耽搁一会儿也没事。” “那您说，您要怎么样才能把手机还我。”陈海乖巧地站在那里，等着艾姨出招。 “你还记不记得你那时候来苗苗家吃饭的时候，在我们几个老的面前是怎么保证的吗？” “记得，您几位放心，我会一生一世对苗苗好的。我会用尽我的全力去爱护她，照顾她，不让她受委屈。” 艾姨却在这个时候摇了摇头：“你说的都对，但也都不对。这些话原本应该是苗苗的妈妈来讲，既然她已经不在了，就由我厚着脸皮来开这个口吧。作为苗苗的长辈，我们当然希望苗苗嫁过去之后能够被无微不至的呵护。但是这个却不是夫妻的相处之道。所谓夫妻，应当是夫妇一体，相濡以沫，互帮互助。结婚后夫妇间的关系并不是单方面的要求和给予，必须各尽所能，各得其所，才可能发挥到极致。陈海，苗苗，你们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陈海和吴苗苗的声音同时响起。 “行了，既然你们记住了，那我也就不留你们了。时间现在出门正好，别误了吉时，快去吧。” 陈海接过手机后，蹲下身子，将吴苗苗背到了自己身上，一路背到了婚车边上。吴叔，阳叔还有艾姨还有一干人也在旁边护着。车子即将启动前，吴苗苗让司机先停下来，然后打开了车门，从车里走了出来，抱着吴叔哭了起来。 吴叔也紧紧地抱住了苗苗，泪水也已经在眼睛里打转，但还是强忍着说道：“乖，今天你是最漂亮的新娘子，哭了就不漂亮了。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应该高兴才对。” 吴苗苗轻轻地摇了摇头，双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爸，我舍不得你。我走了，你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吃饭，你可怎么忍受得了啊！” 吴叔拍了拍吴苗苗的后背，安慰道：“傻孩子，你嫁出去了又不是不回来了。以后你要是想爸爸了，就随时回家。我也可以去看你们呀。你已经长大了，总要离开家的。陈海是个好孩子，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陈海这时也下车走了过来，看着吴苗苗和吴叔：“爸，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待苗苗的，我会让她幸福的。” 吴叔拍了拍陈海的肩膀，说道：“好孩子，我相信你。快上车吧，我们等会儿就过去，时间要是错过就不好了。” 旁边的人也纷纷附和着，劝吴苗苗上车。 “爸，那我走了。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记得让阿姨把每天的剩饭剩菜倒了，不要再说什么节俭的传统了，你的身体最重要。还有酒你可千万不能再碰了，每天的饭菜记得按照营养师的食谱让阿姨给您做。” “爸都记住了，赶紧去吧，爸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全新的人生就在前面等着你呢！” 吴苗苗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重新上了婚车，向车窗外的亲人们挥手告别。车子缓缓开动，吴叔看着车子渐行渐远，心中百感交集。 在车上，吴苗苗靠在陈海的肩膀上，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她的手挽着陈海，看着婚车前面的风景不断变化，将自己带到了下一个人生的节点。 婚车缓缓驶入，将那对期待已久的新人陈海与吴苗苗送到了婚礼的现场。他们迅速换下了身上的礼服，稍作休整，便携手走出，准备迎接前来祝贺的客人们。 这场婚礼虽然简约，却又不失温馨与浪漫。没有传统婚礼中繁复的流水席，取而代之的是自助餐的形式，既方便又自由。而最令人期待的是，这次婚礼的主厨竟是一位享誉盛名的大厨，尽管陈海对他并不十分了解，但吴叔请来的人，总不会差的。 婚礼现场布置得既典雅又富有创意，鲜花与彩带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浪漫而温馨的氛围。乐队奏响了欢快的旋律，脱口秀演员则用幽默风趣的言语逗得众人捧腹大笑，整个现场充满了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陈海带着吴苗苗，先来到了和自己一起参加节目的朋友这边。说起来节目结束之后，他们天南海北地分散开来，他们也已经很久没见了。陈海原先都没敢奢望他们能放下手里的事情来的，结果他们一听陈海结婚的消息，每个人都说自己无论如何都会回来，让陈海颇为感动。 姚舒雯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不等陈海开口就先说道：“恭喜啊，陈海，娶了个这个漂亮又多金的老婆。没想到我们这一群人里面，居然是年纪最小的你先结婚了。你们几个要再不不抓点紧，陈海孩子都会叫人了你们对象还在未来丈母娘肚子里呢！” 白子昊当即反驳道：“你干嘛光对着我们几个男同胞说啊，你们不也都还没结婚吗？” “诶，诶，诶，那你可就说错了。舒雯和冯绍波都已经同居了，婚礼眼看也要筹备起来了。我们这几个人连伴娘都已经预订好了，就不用你操心了。”于茵从姚舒雯后面跳出来说道。 “我去，你们两个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严了吧。冯绍波你可太不仗义了啊，我们几个拿你当兄弟，你快结婚了这种事情都不告诉兄弟，这也太不仗义了吧。”钟广辉用他健硕的肱二头肌，把冯绍波的头死死地压制住。 冯绍波赶紧求饶：“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我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吗，我本来也打算今天正式官宣来着。我这伴郎团的位置还给你们留着呢！” “那还差不多！” “你赶紧把他松开吧，再勒着他，他就该缺氧窒息了。”齐铭轩在一旁说道。栾盛则是躲在一边看戏，笑而不语。 第572章 大结局(上) “你们几个在那儿说什么呢，说得那么开心。也说出来让我们几个老的开心开心呗。”梁主任，严主任，石主任，丁主任还有陈海在京华医院的几位老师也凑了上来。 “老师们好！”众人异口同声的叫着。 “什么老师不老师的，这里又不是医院，放松点。”梁主任还是那样爱笑，笑起来的样子总给人一种亲近感。 “就是啊，而且现在陈海都已经是我和石主任的老板了，我们可不敢随便自称是他的老师，要不然啊，容易被黑心老板穿小鞋！”严主任打趣道。 栾盛戳了戳陈海：“还有这事儿呢，陈海，你怎么都没告诉我们啊！” “我哪里敢说是什么老板啊，我恨不得是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七步一叩首地求着两位老师来帮我的忙来的。原本严主任来我这儿我就已经很诚惶诚恐的了，没想到石主任也跟着来了，更是让我踧踖不安。我要是做不出点成绩，那我还不得自裁谢罪。” “你怎么不早说啊！你那儿还缺人不，要不让哥们儿都去你那儿干好了。哥们儿个的本事你是知道的，我刚从之前的医院离开，正愁着找下家呢！” “那感情好啊，多多益善，我正缺人手呢！” 石主任这个时候极负压迫感地开口道：“你这是把我们当空气了吗？陈海虽然是医院的老板，但用人还是要问过我们几个主任的意见的。你小子这么久不见，不会是把我们教你的东西全部还给我们了吧？要是这样，那我可不答应！” 石主任的话一出，场面一度陷入尴尬，瞬间感觉有几只乌鸦。好在石主任随后又补了一句：“我是在跟你们开玩笑呢，你们几个来了，我肯定欢迎。” 石主任这五大三粗的样子和性格，实在是不适合做这种活跃气氛的事情。丁主任这个时候拍着石主任的肩膀打圆场：“你还是别开玩笑了，你这副张飞转世的模样和性子，连我看了都打怵，别说他们了。要是给人吓出个好歹来，还得你来救，结果醒过来看到你，又吓昏过去，这可就没完没了了。” 众人一阵大笑后，便聊起了近况。刘婧在节目结束后，马上进了站，还在不断地研究着最新的理论。于茵则是考上了公务员，吃起来公家了。其他人也都散在各家医院，活跃在一线，实践着为患者解除病痛的承诺。 这边结束后，陈海和吴苗苗来到了吴家的亲友这边。吴苗苗虽是看不上他们，但对方好歹是来恭贺自己新婚的，自己在礼数上还是不能落人口实。 好在他们经历了几次的沉浮，倒也老实了不少。尤其是苗苗的几个堂兄弟，那一口一个姐姐姐夫叫得一个亲密。想来有陈海坐镇，他们以后总不敢再随便作妖了。只要他们能安分守己，陈海他们也乐得和他们和和气气的。 不多时，陈海被服务员叫去，说是有他们的包裹送到了门口。陈海签收后，打开看到了一套精美的紫砂壶茶具和飘着芳香的茶饼。 吴苗苗看到之后也是惊呼：“这套紫砂壶茶具保存得这么好，而且养到这个程度，在市场是也是重金难寻。茶饼也是罕见的老茶了，这礼物也太贵重了，还没有署名，你知道是谁送来的吗？” 陈海看到东西的那一刻，心里便有了数。除了黎安之外，他认识的也没有人既有能力又有渠道送这个礼物了。对方实在是有心了，自己只是在朋友圈里提了一嘴自己要结婚了，她就送来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倒让陈海觉得受之有愧。 不过苗苗说得对，把新婚礼物送回去难免失礼，倒不如回礼的时候送一份同等价值的礼物，更显得礼尚往来。 收下了礼物，陈海便来到了章老师这边。陈海如今已经是章老师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了，也算是他们公司的小老板，他们的职员对陈海自是客气。只是让陈海没想到的是，章老师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胡宇挖到了他们公司，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对上眼的。 这一圈下来，陈海已经感觉有点晕晕乎乎的了。今天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喝酒日子，只是这么久没喝，他的酒量属实有些上不得台面。 他借着上厕所的名义，找了个地方吹吹风，让自己保持点清醒。却遇到了想要躲清净的宋扬。之前陈海邀请宋扬的时候，宋扬怕自己在殡仪馆工作会影响陈海，所以一直推脱着。还是陈海一句“要说晦气，我这个天天在医院里迎来送往的人还比不上你吗”才最终说动了宋扬。 他们交谈了一阵子，直到陈海举起震动的手机，他们才分开。 回到人群中，陈海遇到了韩睿还有李教授的儿子正严肃地讨论着某个深刻的哲学问题。想想也对，既然韩院士和李教授夫妻相熟，他们的孩子自然也是认识的。 第573章 大结局(下) 先看到陈海和吴苗苗的是李教授和胡教授的儿子，陈海上前问道：“你妈妈今天没有来吗，我怎么都没看到她？” “我妈妈本来是很想来的，只是她这些天身体不好，所以就让我替她来了。她让我代表我们一家恭喜你新婚，让你有时间带着你爱人去她那儿坐坐。” “胡教授身体没事儿吧，要不要我去看看？” “没事儿的，一点小感冒而已。自从我爸爸不在了之后，她就经常生些小病，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谈起李教授，陈海又是不免有些悲从中来，想了想，他还是开口道：“你爸爸的事情，我欠你个道歉，对不起！如果当初我能在手术前再仔细检查一遍，或许李教授的手术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了。” “不要这样，是我应该向你道歉才对。当初是我太激动了，口无遮拦的。我爸爸的离开，是他自己选择的为医学献身，幸好我妈妈当时骂住了我，不然我这个儿子的表现太丢他的脸了。我爸爸要是看到他的献身能帮助到那么多相同遭遇的患者，今天看到你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谢谢你的理解，真的谢谢。能得到你的原谅，就是你给我最好的礼物了。”陈海随即让人从房间里，把李教授当初留给自己的信拿了过来：“这是你父亲当年在手术前留给我的信，一直激励着我走到今天。如今我已经用不上了，我想，现在把它放在你那儿，就是它最好的归宿了。” 李教授的儿子从陈海手里接过信，马上读了起来。陈海把信保存得很好，丝毫没有损坏。看着父亲留下的话，李教授的儿子释然地拥抱了一下陈海，随后杯酒泯恩仇，尽在不言中。 “陈海，这边，这边！”陈海这边刚结束，另一边他们救护车组的司机老李，担架工老林，护士老赵就冲着陈海挥手示意了。 陈海告罪了一声，便到他们那边去了。 老李硬拉着陈海到了他们这儿：“陈海，你可太不够意思了。当时不声不响地走，连个招呼都没打。结果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接通知我们你要结婚了。今天可算被我们抓住了，你说，要怎么补偿我们？” “当时的情况真不怪我，我是被医院扫地出门的。你难道要我腆着脸跟你们说吗？” 老林帮腔道：“这我们不管，你就说今天怎么个赔罪法吧，要是我们不消气，我们可不会让你走！对不对？” “就是，就是。”老赵附和着。 “那这样，我自罚三杯。”陈海哐哐哐三杯酒就下肚了。 结果老赵还是不依不饶：“这不行吧，我们还没同意呢，这不能算！” “对，这不能算，除非你再喝三杯。” “老哥哥们，我是真喝不下了。前面还有这么多桌呢，你们总不希望我晚上被人抬着进房间吧？” “没事儿啊，抬人这事儿我们几个可太熟了。不管你喝成什么样，我们保证安全把你送到房间去。”这几位老哥哥玩心一起，陈海也招架不住了，还是吴苗苗站出来解围：“陈海是真的喝不下了，想来我们夫妇一体，我来替陈海喝，大哥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说完，吴苗苗也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还想满上第二杯的时候，老林说话了：“弟妹帮喝，一杯酒顶得上三杯了。我们这一关你们过了，后面要是还有人灌你们酒，记得别再这么老实了。拿点香烟出来认个怂就算了，大家也只是图个热闹而已，哪儿能让你们真的喝这么多。” 陈海听罢，非常上道的拿出了几条烟：“那我们先去了，你们吃好喝好啊！” 陈海的外公，舅舅和表哥那边不用陈海和吴苗苗操心，吴叔和阳叔已经在帮他们接待了。等其他人都处理完，再找时间回去招待不迟。 处理完外面的人情世故，陈海和吴苗苗走到了另外一处。这里是陈海和吴苗苗专门为公职人员准备的。他们的身份敏感，虽然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正常参加一场婚礼而已。但是陈海婚礼这么大的阵仗，万一被人一个不小心泄露出去，难免还是对他们有影响。 警方这边来的只有凌风警官和王鑫警官两位，消防那边则是来了之前陈海帮忙过的傅站长和雷大伟。毕竟他们的工作性质想请假太难了。王鑫警官把陈海带到一边说道：“领导们让我跟你说一声，他们的身份敏感，就不来了。让我代表所有的人恭贺你新婚快乐。” “我理解的，你们能来，已经是给我莫大的面子了。” “你能理解就最好了。我们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缺，但这是兄弟们的一点心意，你不能推辞。” 凌风警官从兜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硬是往陈海的口袋里面塞。陈海只能是百般推脱。那场景，就像是过年亲戚给红包被往回推一样。 “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哪能让你们破费，你就收回去吧，你们的心意我领了。” “这不是破费不破费的事情，是大家对你的一片心意。你要是看不起我们是穷警察，你也可以不收。” “这哪儿到哪儿啊！” “算了，陈海，收下吧。”吴苗苗劝道。“以后咱们还有的是打交道的机会，咱们再找机会把人情补上就是了。” “这就对了，跟我们客气什么啊。我们的工作性质你也知道，不能喝酒。你就别管我们了， 我们自己会照顾自己的，忙你的去吧。” “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不瞒你们说，我也快喝不下了。” 在一片笑声中，陈海来到了成部长这边。只见他和陈海爸爸两个人正激烈地说着些什么，陈海上前问道：“你们聊什么呢，聊得这么火热。” “还能聊什么，找你爸这个大财主求粮来了呗。医疗财政拨款这么不景气，我就指着你爸的钱帮我度过难关呢？结果你爸这个铁公鸡，就是不松口，我也没办法儿了。你来得正好，帮我劝劝你爸。” “你别听他瞎说，你爸是那样的人吗？明明是他贪得无厌，我都已经答应给十个亿了，他还想要更多，好像我们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一样。” “成部长，这我可得说你两句了。我爸都已经给了这么多了，您还要更多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吗？你自己问问你爸在海外有多少的生意，一天的流水有多少，你要是知道肯定就不这么说了。” “行了行了，我再给你两个亿，再多说什么都没有了。少在我儿子面前搬弄是非。” “看见没，还是你好使。要不然我还得再磨几个小时。” “行行行，你俩继续吧，我去看看我们医院的人来了没有。” “你别去了，我收到消息，咱们医院旁边那一起车祸还挺严重的，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完不了了。他们让我帮他们告罪一声，你还是等晚上单独请他们出去搓一顿吧。” “怎么就这么不凑巧，偏偏就赶上今天了呢？” “那也没办法啊，谁让他们是医生呢？” “是啊，谁让我们是医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