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丑女：囤货流放有空间！》 第1章 诈尸了 “啊！诈……诈尸了！” 谢晚悠生生痛醒。 入眼便是一个老妪摔倒在地，满脸惊恐地瞪着她。 旁边是刚从她头上拔下来的步摇。 谢晚悠缓缓坐了起来，看向四周完全陌生的环境，脑海突然一阵刺痛，强行被灌入了一堆不属于她的记忆。 记忆中，这具身子的原主谢晚悠，是死去镇北将军的遗女。 就在昨日，她嫁给了荣王嫡子沈淮景。 沈淮景，天人之姿，俊美无双，十二岁便投身军营，从最低等的士卒做起，征战四方，战功无数，年少便破格承袭爵位成了小荣王。 然不久之的潼关之战，他所率领的铁甲军虽然凯旋，但他本人却身受重伤，昏迷了数日都没有转醒，宫中御医接连上阵却全都束手无策。 举国都关注着这个少年英雄，皇帝采纳了钦天监的建议，为他指婚冲喜，而冲喜的对象，就是原主谢晚悠。 “你……是人是鬼？”老妪壮起胆子问了一句。 明明已经灌下了毒药，她怎么还能醒过来！ “你觉得呢？”谢晚悠手腕一个支撑想要翻身而起，却被重新摔坐在了地上。 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原来的身体了，她这才开始打量起了自己，黝黑肥硕的身躯，怪不得她会摔倒！ 天杀的，她堂堂新世纪的军医，身手和容貌都没了，穿个越竟然变成这副脓包模样！ 不过稍稍冷静下来，谢晚悠提取了脑海中的记忆，便明白了原主为何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原主父亲镇北将军虽然为国战死，她母亲早亡，父亲的续弦掌家后就将她扔到庄子的农户处养着。 她好歹算是个嫡女，无缘无故死了会落人话柄，便让那农户整日给她吃廉价的猪油肥肉，将她养的肥硕无比。 那老妪见她摔倒愣神，竟是壮着胆子，起身捡起掉在旁边的步摇就要跑。 谢晚悠用力调动整个身躯，才堪堪抓住老妪的脚，然后扑了上去控制住了她。 手上的动作倒还可以用得灵活，须臾间已经从老妪手中夺过步摇，尖端抵在了老妪脖颈的动脉上。 “只再消刺入一分，你便会血流至尽而死。”森然的声音从她的口中传出，让她有些不大习惯。 “小姐饶命！”老妪神色慌乱不已，整个人僵硬住。 “老实回答，是谁指使你过来害我的。”她的嘴角还流有一丝黑血，看来是有人给原主下了毒，原主死了，她才到了原主身体。 谢晚悠手中的步摇往里逼近了一步，老妪脖颈上一滴血顺着流了下来，吓得双腿一软，急忙交代道：“是将军夫人，小姐活着对她始终是个隐患，于是她就趁着荣府抄家这个机会，顺便将小姐铲除，小姐饶命啊！” 谢晚悠敏锐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什么抄家流放，说清楚！” “圣上掌握了荣王通敌叛国的证据，本应满门抄斩，但念在荣王一家功勋改为抄家流放，荣王府现在已被包围，不消一个时辰，抄家的官员也要到了。” 流放，抄家？为什么偏偏是在时候？ 荣王虽然健在，却在多年前的骑马狩猎中摔断双腿，至今无法下床，这些年支撑荣国府的小荣王沈淮景，又昏迷不醒。 而又从记忆中搜寻了一些讯息，她也就顷刻间明白了过来。 众所周知，小荣王沈淮景不但善于征战，还善于从商，产业遍布整个离国，以一己之力让荣王府成为了天下第一富。 而当今圣上骄淫奢靡，近段时间又大肆修建行宫导致国库空虚，很难不将心思打到荣王府这里来。 趁着她思索之际，手下的老妪竟是身形一偏，将怀中藏着的匕首掏出朝着谢晚悠的胸口刺过去。 而谢晚悠却是更快一步，手中的步摇飞出，直直插入了方才所指的动脉之中。 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留她一命，如今看来倒是不用了，这也算是替原身报仇了。 她刚来到异世，如何存下去是第一要务，而想要生存，钱财定然最重要的。 如今她算是已经嫁入了荣王府，流放自然也少不了她，趁着现在来抄家的官员还没到，她大可一步找些钱财傍身！ 想到即将到手的财富，谢晚悠心中激动不已。 接下来最重要的便是要查探出沈府的藏宝库在什么地方。 时间紧迫，不可能让她一处一处地去找，谢晚悠在心中计较一番，沈淮景是武将，那定然最在意的是兵器，先去兵器库碰碰运气。 府内虽乱，丫鬟小厮全都收拾了细软四处逃窜，但还并没有限制行动，谢晚悠避免同人接触，一路小心地朝兵器库赶了过去。 还好昨日入府后，管家已经带她逛过荣王府，她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兵器库的大门，琳琅满目的兵器出现在她面前，这些兵器她虽然都不认识，但却能够看得出件件都绝非凡品，每一件也都被擦拭得一尘不染，足以看出主人的爱惜。 这些若是被那些来抄家的人给收走了，岂不是可惜？ 谢晚悠感慨之际，无意摸到了脖颈上的琉璃吊坠。 这个琉璃吊坠是她军医大学的教官所赠，说是日后她有劫难的时候会对她有帮助。 没想到这个东西竟然也跟着她来到了异世！ 她立刻探索起这块奇特的吊坠，心念一动，竟是进入了一个空间之中！ 这个空间竟然是处山谷，悠然僻静，一旁还有涓涓细流的清泉，谢晚悠走了几步，发现谷中竟然有三个山洞，她走进了第一个山洞，山洞之中所连接的空间竟是她所在医学研究所的实验室！ 实验室不但有研究药品所需的材料，还有个能够满足手术条件的手术室。 怀着激动的心情，她继续进到了第二个山洞，第二个山洞连接的地方竟是个药房，里面有着大量的现代药品，古代稀缺的青霉素，抗菌药，还有麻醉剂等救命药全都在其中。 而第三个山洞，则是一个巨大的空荡荡的空间，看来是个储存的空间，可以将外界的东西带到这里储存。 回想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丑女，冲喜，被杀，抄家，流放，集齐了所有倒霉的特质，命运总算眷顾了她一回。 回到兵器库，谢晚悠心中暗念一句，收，面前的兵器便全都被吸进了空间，原本挂满兵器的墙壁顿时变得空荡荡的。 而此时，咯吱一声，地下突然打开一个一道入口，看来方才吸走的那些兵器无意间触碰到了机关。 谢晚悠走了进去，随着她每走一步，身旁的灯盏也跟着亮起来。 又走了一段曲曲折折的路程，面前出现了三道暗室。 第2章 圣旨 推开第一道，整个房间挂满了字画，正前方时名将韩干的《策马图》，左边是南朝的国画《仕女图》，右边是第一草书之称的《自叙帖》…… 随便一副都是价值千金。 打开第二间，青釉缠枝花卉纹盏，莲鹭纹琉璃瓶，东湖珊瑚摆件……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而第三件，则是整箱的黄金，无论古今，这都是绝对的硬通货。 将这些也全都收入空间之中，谢晚悠满足地叹息一声。 有了这些，她就算是一辈子都待在这个世界，也可以生活得无比滋润了。 离开兵器库，谢晚悠又去了药房。 荣王府的药房还是很齐全的，里面珍贵的药材有不少，天山雪莲，万年人参…… 又来到了厨房，厨房中有许多的食材，还有已经准备好的饭菜，流放途中定然是没什么吃的，这些也非常重要。 药材和食物，这两样在她的空间之中都可以储存，也不会变质，因此谢晚悠也都是毫不客气地搬空了。 刚走到前院，抄家的人已经进了府内，这时可不能让他们发现她出现在藏宝阁的附近。 谢晚悠快步离开，一路小心躲藏，慌乱之中随便找了间房闯了进去。 刚打开门，就看到里面七八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她误打误撞闯入的地方，竟然是荣王府主家们聚集的房间！ “这就是景哥儿新娶的那个村妇媳妇？”最前方的妇人率先开了口，打量她的眼神满是嫌弃。 如果她没记错，这人是荣王四堂弟的媳妇，四房夫人。 旁边三房夫人也跟着帮腔了起来：“冒冒失失的没有半分教养，这么多长辈在这里，你的礼节呢？” 谢晚悠心中不禁冷笑，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些人还在这里摆长辈的架子，还真是有些可笑。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深紫织金锦华服，纵然在这种局面，依然不减半分贵气美妇人起身走了过来。 美妇人眉头轻蹙，对向刚才教训谢晚悠的两人语气有些不快：“你们也一大把年纪了，如何能这般说小辈？” 谢晚悠如果没记错，这美妇人就是她新得的婆婆，殷夫人。 殷夫人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悠儿，总算见到你了，派去寻你的人到现在都没回来，我都急坏了。” 她只不过是敬茶的时候同殷夫人见了一面，殷夫人就这般为她说话，还这么为她担心，这个婆婆似乎是个极好的人。 不过她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是应当小心一些，这些人她还是要多观察观察。 “让母亲担心了。”重要的几人都在房间中了，却没有看到荣王和沈淮景，谢晚悠不禁疑惑道：“父亲和夫君呢？” 殷夫人的神色立刻变得有些伤感：“跟我过来吧。” 房间中还有个内室，荣王坐在左侧的塌上，谢晚悠恭顺地同他见了个礼，目光便转向了床上躺着的人。 泼墨的长发，脸色因为受伤显得有些惨白，精妙绝伦的眉眼让人移不开眼。 虽是武将却秀气俊美到不可思议，这样的的美男，受伤躺在床上未免让人感到唏嘘。 殷夫人上前，重新拉住了她的手。 “好孩子，本来让你在这个时候嫁入荣王府已是委屈了你，却不曾想一朝罹难，又出了眼下这种事。” 荣王府如今大厦将倾，她倒是想要离开。 奈何这个朝代的婚姻制度很是严格，她想独自生活，必然还要先解除身上的婚姻，解除婚姻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沈淮景写下放妻书。 然而眼前沈淮景的状态，是怎么也写不了放妻书的，除非她能将沈淮景治好。 沈淮景如今的昏迷的主要原因是胸口的一处剑伤，伤口溃烂无法结痂，趁着虞夫人给沈淮景换身上的敷料时，谢晚悠看到了那处伤口。 伤口几乎贯穿了整个胸膛，而且都已经将近一周了，还是能够看到新鲜血液往外渗出。 古代的医疗条件很差，伤口消毒很难消毒得彻底，再加上这样深的伤口又不好愈合，这样的伤本来就很难医治，不过对于她来说，倒是并不难。 “母亲，我自小也同医馆中的大夫学过些医术，正好知道有种办法能让夫君身上的伤口快速愈合，不知你可愿意让我试一试？” “你真的有办法？”虞夫人的神色露出一丝希冀：“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还有什么不能试的呢。” “好，我需要针线。”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虞夫人还是找出了房中的针线放到了她的手中。 房间中只有荣王和虞夫人，谢晚悠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从空间中拿出乐消毒水还有消炎药。 重新给沈淮景伤口消毒一遍后，谢晚悠又将伤口缝合了起来，伤口处果然再也没有血液冒出。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办法！”一旁的荣王语气满是惊叹。 谢晚悠又从一旁倒了杯水，偷偷将消炎药放到了水中，然后用勺子喂给了沈淮景。 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全靠沈淮景自己的造化了。 与此同时，来抄家宣旨的人也已经找到了他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小荣王滥用职权，私造兵器同敌国交易，证据确凿，此通敌叛国之罪本应满门抄斩，但念及荣王府开国之功和小荣王战功改为全家流放宁安，所有家财尽数冲入国库，钦此。” 旨意刚宣读完成，便有人急匆匆地到了宣旨太监面前说了些什么。 宣旨太监面色一变，语气拔高道：“将所有人先监禁于此，不准走动。” 第3章 怎么办 宣旨过后，房间内的气氛有些沉重。 四房夫人气愤道：“她才刚进门我们府就遭了这么大难，还冲喜，我看她就是个扫把星。” “这件事情和晚悠有什么关系？晚悠是我的儿媳，我不准你这样说！”虞夫人语气也沉了下来。 “那就怪你的好儿子，我们荣王府家底就已经够丰厚的了，还非要做出通敌卖国的事情连累家人。” “四妹，荣王府的富贵全是我儿在战场拼杀而来，这些年你受荣王府庇佑，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不觉得脸红么？” 四房夫人没了底气，但还是小声嘀咕了起来：“如果知道王府会是这样，我们早就分家了。” 抄家的人将府邸翻了底朝天，也根本没有找到任何财宝。 带头的官员急坏了，皇帝查抄荣王府虽然没有明说，但众人也都知道其中有钱财的原因，眼下只搜到了些屋内的摆设和一些私藏的碎银，这怎么能拿回去交差？ “来人，将这些犯人全都一个个扒光了搜身。” “周晔，我们荣王府乃是开国功臣，岂是你们能折辱的？”荣王撑着拐杖，艰难地站了起来同他们理论。 “如今荣王府的封位已经被废，皇上没有让你们入奴籍就已经够仁慈的了，你们还敢在这里置喙？” 谢晚悠站了出来，施施然道：“周大人，有句话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谁也不能保证日后我们荣王府就没有一丝翻身的可能了，何必吧事情做得这么绝呢？” 看到周晔似乎犹豫了下，谢晚悠紧接着道：“我们也并非阻拦大人执法，只不过这里众多女眷，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这样一番威胁和请求，周晔总算同意了让男女都进入不同的房间中搜身。 搜身倒是搜出了一些藏匿的珠宝财物，但并不是很多。 而谢晚悠的琉璃吊坠是有隐形功能的，因此搜身的人在她身上什么都没有搜到。 搜身结束之后，周晔看到收缴上来的宝物，眼神还是有些凌厉：“说，你们是不是还私藏了宝物？” “我们即将要流放，若是有宝物定是想尽办法将宝物带在身上了，若是不能带的自然也带不走。”四房夫人的钗环首饰全都被收缴，只得不甘地抱怨了一句。 虞夫人也走了出来：“周大人，外界的传言不可全信，人人皆是爱慕虚荣，若是有人将荣王府的情况夸大了也未必不可能，再者而言，我们一家如今都要流放，若是荣王府还有宝物，肯定还在这房子之中，大人何不再细细搜寻呢？” 周晔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让人带队继续搜寻。 而荣王府的人即将要流放，流放之前要被集中关押在内狱之中。 内狱中环境极为潮湿阴暗，众人都是锦衣玉食养着的，哪里受得了这种苦。 率先抱怨起来的就是四房的小儿子，沈英杰。 沈英杰如今十四岁，身量已经和成人差不多高了，但平日的娇惯让他粗布麻服都受不了，吓得哭喊了起来：“这种地方怎么能住，爹，我想离开。” “这种情况都受不了，那接下来的流放怎么办？”谢晚悠不禁讥讽道，这种时候了，自家人还在这里起内讧。 古代的流放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听说这次让他们流放的地方是宁安，那里苦寒无比，食物和衣裳都十分短缺，而且少有人居住，只有极少的驻军。 曾有传言，就算是杀头之罪也好过被流放，千里之遥的地方，不但路途遥远，而且还要被押解没有自由，官差一个不高兴就能让你活活饿死。 沈英杰似乎想到了这里，吓得更厉害了：“我不要流放，我不想死。” “就是，好不容易藏起来的东西也都全被收走了，这之后的日子该怎么熬啊。”四房夫人也跟着闹了起来。 “够了。”一直沉默着的荣王沉声开了口：“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只能接受，如今趁着在狱中的时间好好休整，等着上路。” 荣王在家中还是有些威慑力的，话说完后众人都噤声了。 谢晚悠趁着这个时候去检查沈淮景，今日缝了针，还吃了消炎药，但眼下这个环境实在是太糟了，如果再次感染那就真的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谢晚悠给他把了脉，脉搏竟然比方才在府中的时候更有力了一些，而且身上的烧似乎也退了。 这样看来他的身体正在好转。 谢晚悠松了口气，总算沈淮景还能活过来，不然她如果成了寡妇，那她可就真的一辈子都没办法和他和离了。 “景儿如何了？”虞夫人紧张道。 “夫君的烧已经退了，有了些好转。”谢晚悠拿起旁边狱卒送过来的水，给公公婆婆都倒了一杯：“夫君肯定也希望醒来后看到我们所有人都安然无恙，现在还是顾着自己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荣王和虞夫人果然听了她的话，喝了她递过来的水。 方才趁着众人不备，她将狱卒送来的水已经换成了空间里的灵泉水，灵泉水可是强健体魄，改变人的体质，在如今这种情况下用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况且那灵泉永不枯竭，取之不尽，她用起来也不会心疼。 内狱中度过了三日后，终于到了流放的日子。 这一批流放的人一共三十多人，其中荣王府的人占了一半。 给众人都上了枷锁和脚铐后，官差便将他们全都用绳子拴在了一团赶路，而沈淮景则是被放到了个草席上，拴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谢晚悠同虞夫人拴在一起，要说这枷锁和镣铐都不是一般地重，如果这样走上千里，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而身旁虞夫人的神色更是愁苦了，且说荣王本就双腿残疾，行走十分勉强，沈淮景的伤如果这样颠簸，恐怕不出一日也会破裂。 眼下这种困局都需要解决，不然他们到不了宁安就全都要夭折在这路上了。 走了两个时辰左右，已经离开了京城，现在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流犯们的枷锁也被暂时打开一会儿。 发给流犯的吃食是米糠做的饼子。 沈英杰率先跳了起来，将手里的饼子扔到了地上：“这种猪都不吃的东西怎么能拿给我们吃！” 周遭的人虽然没有他那么大胆敢跳出来，但也开始小声嘀咕了起来。 下一秒，差役的鞭子朝着沈英杰便抽了上去。 “还以为自己的家里的少爷呢，有的吃的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 沈英杰哀嚎了一声，被打得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给我捡起来吃了！” 那饼子掉到了地上，已经沾满了污泥，沈英杰自是万般不愿。 一旁的四房夫人也跟着闹了起来：“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们之前可全都是贵眷，你们竟然这么对我们。” 僵持之际，一旁三十来岁，中年模样的差役头领走了过来。 第4章 前兆 “既然他不愿意吃就算了，反正路上挨饿的是他自己。” 这个差役头领叫刘三成，谢晚悠观察了一阵，倒还算是个正值的人，比另外几个看守的差役要通情理许多，再加上好歹算是个头领，那些差役也都听他的。 果然，刘三成开口之后，那名差役便不再为难沈英杰了。 趁着众人吃东西的时候没人注意，谢晚悠悄悄到了刘三成身边。 “刘头领，你是否入睡的时候感到左半边身体僵硬，后半夜更是疼痛到难以入睡？” 刘头领惊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我方才观察到你的脚走路的时候用力不一致，再加上你不时会扶腰，这是腰部劳损之症。” “你说的一点没错，我也找了些大夫看过，但却没有任何效果。”刘头领发愁道。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差役，所得的例银也看不起那些好大夫。 “我出自将军府，小时和军医学过些针灸之术，专门治疗那些行军的军人此劳损之症，刘头领可愿一试？” 刘三成带着怀疑的神色答应了她。 谢晚悠前世便对中医很感兴趣，也拜了位名医学习，西医方面若是离开了药基本就没什么用乐，在这个时代，还是中医方面的一些治疗方法更适合。 谢晚悠拿出袖子里藏着的银针，对着刘三成腰部的穴位扎了下去，半炷香之后便取了下来。 刘三成活动了两下，惊喜道：“我的腰部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谢晚悠嘴角勾了勾：“刘头领觉得舒服就好，这之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赶，之后再施针个几次，这顽疾便可彻底祛除。” “你这般主动为我施针，定然是有所求，说说看吧。”刘三成看向她的神色也温和了许多。 “我丈夫如今重伤未愈，若是再绑在草席之上恐怕会牵扯到伤口，请刘头领允许我为他做个板车，如此也更方便赶路，如何？” 听到她提出的要求，刘三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竟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好，还有半个时辰便要赶路了，你抓紧时间。” 这几个差役带着足足四五十人，如今刚上路，若是区别对待的话定然会引起旁人的不满，谢晚悠正是明白这点，所以才只是先提出做板车这件事。 回到人群中，沈家人还都在看着手中的糠饼面面相觑。 接受这种东西啃食定不容易，但是如果不吃的话肯定没办法挺过流放之路。 就在这时，沈安不愧是荣王，竟是当着众人的面，率先将手中的糠饼送到了口中，而一旁的戚夫人也跟着丈夫吃起了来。 她的这对公婆心性倒是坚毅，能享受富贵，也能忍一时落魄之苦。 众人看到他们都吃了，也都默默艰难吃起了手中的糠饼。 谢晚悠走到了戚夫人身边，小声道：“母亲，方才头领已经答应了我，可以做个板车让我们拉着丈夫上路。” 戚夫人一听，顿时惊喜不已，但旋即又有些发愁：“我们哪里来的板车？” “这旁边有片竹林，板车我可以做出来，我已经向头领借了砍刀，您来帮我就行。” 听到谢晚悠这样胸有成竹的口气，戚夫人也不再犹豫，起了身：“我们走。” 两人到了旁边的竹林，刚准备动手，便听到了脚步声。 转身看过去，竟是五房的一对儿女。 这两人都比沈淮景要小，两人是双胞胎兄妹，如今十四岁。 “方才听到嫂嫂说要给景哥哥做板车，我们两个也想来帮忙。”男孩怯怯地开口。 四房的那个沈英杰是个跋扈的，抄家流放都惹出了不少事，谢晚悠连带着对沈家的这些后辈都没什么好感。 五房的这两个孩子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如果不是这个时候出来，谢晚悠可能都记不起来他们。 “英载，英灵，你们都是好孩子。”戚夫人拉住他们的手，叹息道。 本来谢晚悠对半个时辰做好板车还有些拿不准，现下又有了两个人的加入，无疑给了她更多的底气。 沈英载看上去虽然怯懦，但却十分有力气，没两下便将谢晚悠要的竹子给砍好了。 而沈英灵则是和戚夫人在一旁编麻绳。 画了板车的简图，四人齐心协力拼接了一番，还么到半个时辰，便已经将简易的板车做好了。 做好之后还剩了些时间，谢晚悠背着他们从空间中拿了些糕点，然后在他们拉着车要离开的时候将糕点拿了出来。 “这是我偷偷藏起来的糕点，方才就一个小饼你们肯定没有吃饱，赶快把这些吃了吧。” 沈英载和沈英灵两人十分欣喜，拿起糕点小心地吃了起来。 “悠儿，你也累了那么长时间了，这糕点你吃吧。”戚夫人却怎么也不肯吃，将糕点推给了谢晚悠。 谢晚悠再三表示还有一块够自己吃的，并且还拿出另外一块交给戚夫人让她一会儿找机会拿给沈安后，戚夫人才总算将糕点吃了下去。 “吃食的事情你们回去不要说，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们还能吃上些好吃的。”谢晚悠对着英载英灵郑重地开口。 两人都郑重地点了点头。 英灵有些犹豫地问道：“可是如果有好吃的，我也想要分给爹娘一些。” “只要我们一家人是一条心，迈过这道坎之后我们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缺衣少食。”谢晚悠一副保证的语气。 四房那三个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至于五房，虽然只见过两三面，但谢晚悠却看出来她是附和着四房夫人的。 至于四房五房是不是沆瀣一气的，还需要之后观察。 四人带着板车回到了流犯的人群之中，径直走到了沈淮景面前。 正要将沈淮景搬到板车之际，谢晚悠清楚地看到他的手动了动，这是即将要转醒的前兆！ 第5章 沈家的福气 她的和离书算是有希望了，谢晚悠心中一阵欣喜，总算是不枉费她废了那么多的功夫去救他。 将沈淮景搬上板车之后，谢晚悠又给他喂了掺了药的灵泉水。 此时也到了上路的时候了，刘三成倒还真是有恩必报，上枷锁和脚铐的时候特意关照没有给荣王夫妇还有谢晚悠带。 谢晚悠和戚夫人便让沈安也上了车，婆媳两人便拉着他们父子两个，跟在队伍后面走路。 路上沈英载和沈英灵两人也跟过来帮着拉了一会儿车，又走了半日，虽然辛苦，但还算顺利到了休息的驿站。 驿站是个很大的院子，给流犯住的地方是个简陋的棚子，睡觉的地方就是堆在旁边的稻草。 应该是灵泉水的缘故，拉了这么长时间的车，谢晚悠却并不觉得怎么累，而旁边的戚夫人精神看上去也还算不错。 这半日沈家的人没有闹起来，还是要多亏了沈安的带头作用，作为曾经的荣王，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的。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谢晚悠也算是看出了公婆是什么样的人，对他们也是从心底佩服。 “父亲，让我来帮您看看腿吧。”谢晚悠到了沈安的面前。 “对，今日你活动的也多，没有车之前你都是被架着走的，快些让悠儿看看有没有伤到筋骨。”戚夫人也担忧地开口。 给沈安检查了一番，谢晚悠心中也有了数。 “父亲的额腿疾是陈年旧疴了，受伤的时候伤到了里面的筋脉，导致血流不畅，今日赶路倒是并没有伤到，但是如果想要日后恢复的话，流放途中还是应当注意不要再走路了。” “我的腿还能恢复？”沈安很是吃惊。 谢晚悠点了点：“对，虽然治疗起来比较麻烦，但您的腿也只是伤了筋脉，并没有伤及根本，若是小心调养，虽然不能完好如初，但是却能正常行走。” “悠儿真是太厉害了。”戚夫人很是激动：“娶了你真是我们沈家的福气。” 赶了一天的路，众人都已经睡着了，谢晚悠趁着这个机会，从空间中取了药物，打算再喂给沈淮景。 到了沈淮景面前，谢晚悠伸手就捏住了他的下巴，打算直接给他灌下去，这会儿她都困极了，给他喂完药后自己就可以去睡觉了。 谁知刚将药拿到他的唇边，她的手竟是被紧紧攥住！ 面前的沈淮景，竟然睁开了眼睛！ 沈淮景躺着的时候就十分赏心悦目，如今醒来，神色更加生动了几分，也显得更加好看了！ 如果不是那双充满戒备的凌厉眼神，谢晚悠倒是还想要继续欣赏。 “你是谁？” 谢晚悠翻了个白眼：“我是你妻子。” 沈淮景露出一瞬间的惊愕，旋即又恢复的戒备的神色。 面前的女人穿着囚服，身材肥硕，看上去如同村妇一般，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妻子？ “你不信？”谢晚悠已经从他的表现察觉出了他的质疑。 虽然这几日的时间她算是瘦了一些，那灵泉水也有能够美容养颜的效果，但是这些都是徐徐图之的事情，眼下的变化并不怎么明显。 好吧，她如今这副模样确实不怎么讨人喜欢，但他的这条命也算是她救回来的，如果他当真是那种以貌取人之辈，那也不用给他用药治疗，直接一包毒药毒死他算了。 “前些日子你受伤昏迷，我是为了给你冲喜才嫁给你的。”谢晚悠解释了一句：“我爹是镇北将军，我是他唯一的女儿谢晚悠。” 说出了自己的出身，沈淮景这才收敛了一些。 到底是还没有恢复，方才擒住她的手也已经用尽了沈淮景所有的力气，谢晚悠没用多少力气就将他的手甩掉了。 谢晚悠讪笑一声：“你个病秧子就好好躺着吧，就算我真是歹人，你又能拿我如何？” 沈淮景方才太过用力，牵扯到了伤口，轻轻咳嗽了一声：“对不住姑娘，是我唐突了，那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哦，确实，沈淮景昏迷的时候，荣王府还是好好的。 一个为国征战的大将，本来好不容易得胜而归，谁知道面对的并不是嘉奖，而是抄家，站在他的角度想想，还真是有些唏嘘。 谢晚悠便将皇帝的圣旨还有抄家流放这几日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然而他听完后却还是一脸平静。 “你就没有什么想法？”谢晚悠有些奇怪，正常人不应当感到愤怒吗？ “荣王府早已是皇上的眼中钉，如今皇上趁着这个时候下毒手，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沈淮景淡然开口。 谢晚悠心中不禁感慨，这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一醒来看见这种情况还能如此淡定，真不是一般人。 “我父母呢？”沈淮景关心道。 “哦，他们都没什么事情，不过都赶了一天的路了，还是让他们先歇息，明日再找他们说话吧。” 谢晚悠对于他之前的戒备虽然有些生气，但也算能够理解，再加上面对一个美男子，只需多看几眼就能消气，也就劝服了自己不再和他计较了。 “如果你还想好起来，就把这药给喝了，若是再将它洒了，我保证你绝不会还有下一碗。” 沈淮景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她：“这些时日，都是你在照顾我？” 这个……除了喂他喝药，沈淮景的起居都是戚夫人照顾着的，但是如果直接告诉他，未免显得她这个做妻子的太不称职了。 “你现在能够醒过来，主要都是靠我的功劳。”谢晚悠一副严肃的表情：“所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应当感谢我。” 这样说就没毛病了，如果不是她有空间里的那些药，沈淮景根本醒不过来。 “那我应当如何感谢你？”沈淮景探究地看了她一眼。 这目光看得谢晚悠有些心虚，毕竟自己曾经掏空了荣王府的财富，还在这里讨要救命之恩，未免显得有些斤斤计较。 第6章 别添麻烦 诸多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谢晚悠抬手在唇边微微一掩，轻咳一声。 若无其事道：“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你只需要把身体养好，别让我的努力白费就好。” “这般简单？”沈淮景挑眉。 “时辰不早了，赶了一天路，我要回去休息了。”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谢晚悠第一个阶段的小目标就是让沈淮景醒过来，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没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她随意地摆摆手，仿佛真的无欲无求一般，“小荣王只要不给我添麻烦，其他的一切好说。” 沈淮景没接这句话，他沉默地看着谢晚悠离开，也不知是信没信她的话。 直到她肥硕的身影彻底从视线里消失，沈淮景的俊脸上才划过一抹冷意，伸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伤口。 他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还能睁开眼睛属实算命大。 那些人还真是……心急啊，就是不知道这么一口滚烫的豆腐吃下去，他们能不能真的咽下去？ 荒郊野岭的，关押流犯的驿站在普通百姓眼中也是晦气的象征，周围并没有什么身影出现，闷热的天气里，只有夜里才透着几分凉意。 流犯一个个疲惫睡去，差役却还得轮流值守，免得有犯人试图偷跑。 身后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差役敏锐地转身，手中的刀也拔了出来，另一个差役被惊到了，两人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好半天，除了阵阵凉爽的风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别大惊小怪的，荒郊野岭，就算没点别的，你这样一惊一乍，也能吓死人。” “张哥说的对，白天赶路太累，我定是看错了。” 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对方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再值半个时辰的夜，他们就能回去休息了。 月光皎洁明亮，繁星点点，一抹与黑色完美融合在一起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驿站。 第二天一早，谢晚悠是被吵醒的。 戚夫人惊喜的叫声打破了早上的宁静，她紧紧握着沈淮景的手，激动得泪如雨下。 “时川，你……你可算是醒了，我与你父亲……” 戚夫人哽咽的说不出话，丈夫本就患病，整个荣王府都靠独子撑起来，然而一朝噩耗传来，她别无他法。只能硬撑着。 直到现在，戚夫人才算是彻底的放松下来。 沈淮景在面对母亲的时候变得柔和许多，靠在柱子上，连张干净的帕子都没有，只能用手轻轻擦拭着母亲脸上的泪珠。 “母亲快别哭了，儿子这不是醒了吗？” “是是，这是好事，我去跟你父亲说一声，他也担忧的紧。” 说着，戚夫人就要站起来，胡乱擦干脸上的泪，离开之前三言两语将陛下赐婚冲喜的事情说了一遍。 “悠儿是个好姑娘，时川，你的命……还有你父亲的命，都是她救回来的，母亲不求别的，你得好好待她。” 沈淮景想到谢晚悠那淡定自若的神色，这可不像一个小姑娘能在流放途中能有的，其中原因在查明之前，他也不能随意猜疑。 不等他说什么，戚夫人已经去将荣王给推了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被吵醒的谢晚悠。 荣王府的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看到沈淮景真的醒过来了，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之外，精神却是不差的，他们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若不是有沈淮景撑着，荣王府早已经没落，整个王府的人对沈淮景都有一种莫名的信心。 “太好了，大少爷可算是醒过来了。” “娘，大哥醒了，他没事了！” “我看看，哥你别拦着我，我也要看大哥！” “小声点儿，大哥不喜欢吵闹，你这样会惹大哥生气的！” 吵吵闹闹的，全都是关心和喜悦。 戚夫人已经冷静下来，笑容满面的拉着谢晚悠的手，“时川可是悠儿一手从鬼门关里拉出来的，上天待我们沈家不薄，送来了这么好一个儿媳妇。” 三房夫人这时候也忘了之前的事情，点头附和道：“能有悠儿这样的新妇，的确是我们沈家的福气，要不时川也没办法醒过来。” 有了戚夫人的夸赞，无论真心假意，其他人也都附和起来。 谢晚悠的人是麻的，一大早起来就得被当成猴子围观，她真切的感受了一番沈淮景在沈家人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在这样的场合里，只要用心观察，就能发现格格不入的那几个身影。 经过这一路的相处观察，谢晚悠对荣王府这些人，已经有了基本的印象，三房跟四房基本是一块的，五房倒是安静，不过那对双胞胎给她的印象不错。 沈淮景清醒这样的大事，饶是不对付的三房夫人，也能露出笑脸，在一群真心高兴的表情中，四房夫妇的神色就显得怪异起来。 没让沈家人高兴太久，刘头领带着差役过来了，对上沈淮景那双眼睛时，他也楞了片刻。 刘头领让众人散开，“赶紧去吃点东西，半个时辰后就该上路了。” 流放途中一点不能放松，刘头领驾轻就熟，只不过是在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对着沈淮景合了拳。 他们这些底层的人，反而更能看清楚是是非非。 这位沈将军，他是钦佩的。 谢晚悠道：“父亲，母亲，你们赶紧去洗漱一番，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今天这日头，赶路可不舒服。” 天气炎热，好在他们一路都在山林穿行，少了暑气，行路却困难了许多。 “悠儿说的是，我们这就去，悠儿你也多吃点，一路上最辛苦的就是你。” “你母亲说的是。” 送走荣王夫妇，谢晚悠也拿来几个饼子，跟之前吃的没什么区别，难吃但是吃不死，她分了一半放在沈淮景手上。 “沈淮景，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嗯？” “比如，那位四爷和四夫人，啧，你们一家人的关系好像也不是很好啊。” 沈淮景脸色苍白，听了这话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拿起饼子慢慢啃了起来。 “谢姑娘有话，直说无妨。” 第7章 秀色可餐 谢晚悠嘴里塞着饼，含糊不清地轻哼一声，喝了两口灵泉水才把那种快被噎死的错觉给压了下去。 什么叫做秀色可餐？沈淮景这样的就算！ 眉目俊郎如画，即便是个武将，然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自小矜贵养大的气质，一朝成了阶下囚，也没能影响他一身的光芒。 瞧着他苍白无力的脸，谢晚悠的心情都好了几分，没办法，在面对美人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心软几分。 “我的意思是，你们荣王府不干净，莫不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引起的？” “荣王府上下，皆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别装了，喝点水，我好不容易把你救活，你要是被噎死了，我找谁说理去。” 嘴边怼来一杯水，杯子破旧残缺，沈淮景眼睛也不眨，就着她的手喝了一整杯，瞬间舒服不少，眼底极快地划过一抹狐疑。 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面前这个女人，一举一动都透着不对劲。 “直到现在，内鬼都还跟着，你说，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面对好看的事物，谢晚悠的脾气都好了起来，也不介意他的装傻，索性把话给说开了。 她倒是直白的很，沈淮景道：“无论如何，他们都在流放的路上，这一路刚开始，后面有的是机会。” 已经确定了质疑的对象，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狐狸尾巴自然是藏不住的。 谢晚悠装作没有看到沈淮景脸上一闪而过的狠戾，“那你赶紧吃，差不多该出发了我再来找你。” 走之前还给他留了一壶水，她体贴叮嘱道：“记得喝完，别在路上中暑了。” “谢姑娘这般担心在下，莫不是对在下一见倾心，非在下不要？” “那可不是，只可惜现在也没个镜子，要不我肯定得摆在小荣王的面前，让小荣王好好看看自己的脸。” 谢晚悠的嘴巴比脑子快了一些，十分痛快地说了出来，“啧啧，真是我见犹怜，好一个病弱美少男啊！” 沈淮景：“……” “不是我说，只看皮囊的话，整个京师，无一人能与小荣王相比。” “……那谢谢？” “不必道谢，是个女人都没法抵抗小荣王的魅力。” 她明显是在打趣，根本没有将他的反应放在眼里，调侃一番后跟个没事人似的离开，留下沈淮景靠在柱子上，手中的饼半天没有吃完。 他的神色有几分怪异，回想了一遍谢晚悠的说辞，他似乎……被一个女子给轻薄了？ 这经历属实是头一遭，好半天才缓过来，三两口将饼吃完，开始闭目养神。 沈家的叛徒，他一定会亲自揪出来，再亲自送那些叛徒进地狱。 半个时辰的时间转瞬即逝，在差役的看守驱赶下，一行人离开了驿站，再次踏上了前往安宁的道路。 这几天的时间里，流放犯人没有吃过一次饱饭，别看荣王府一行人吃的也是糠饼，可好歹是有吃的，水也能喝到，可是其他流放的犯人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谢晚悠对这个时代不熟悉，却不代表对人性不熟悉，她一路上都在提防观察着。 还好有一个人性未泯的刘头领，让流放的女犯人免于被侵犯。 没了这方面的折磨，其他折磨的地方一个不少。 谢晚悠和戚夫人跟之前一样，一前一后地推着荣王父子俩。 两个大男人的心中都不是很舒服，却没有别的办法。 戚夫人笑着宽慰道：“我们是一家人，荣辱与共，等时川彻底好起来，我跟悠儿也就能轻松起来。” 沈淮景内心宛若有千金重，沉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差役挥舞着鞭子，鞭子划破空气发出令人胆颤的声音，很快就是抽到地上的事动静。 “官爷行行好……行行好吧，她只有八岁，还是个孩子，这一路上饥不果腹，实在是快不起来了……” “官爷息怒官爷息怒……” “闭嘴，我们一路上对你们算是宽恕的了，还能让你们住驿站，给我省点力气，赶紧走，别耽误抵达安宁的日子！” 差役的声音冷漠无情，说话的同时又狠狠甩下鞭子，似乎是被挑衅了权利，他这次没有再避开，而是甩到了流犯身上。 女孩的父母将孩子紧紧护住，鞭子落在身上，登时皮开肉绽，痛苦的嚎叫声不绝于耳，求饶声和骚动的声音传到了谢晚悠的耳朵里。 她看了一眼，果断地放下了推车，穿过一个个麻木的流犯，还推开了试图阻止她过去的双胞胎的双手。 “别打了，再打他们就该没命了。” 谢晚悠压抑的声音让周围的骚乱都安静了下来。 差役眼神不善地看着这个出头鸟，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小荣王妃啊。” 他嘴上说着，脸上却没有一点尊重和忌惮，甚至是肆无忌惮地甩起了鞭子，用这样的方式羞辱谢晚悠，让她看清楚自己如今的地位。 不过一个丑八怪，给荣王府陪葬来了，还真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小荣王妃了？ 谢晚悠没回他的话，过去将地上那几个人拉了起来，他们饿得面黄肌瘦，眼神都空洞了。 将他们衣服上的灰尘拍了拍，将水壶中的水分了他们一些，灵泉虽不能让他们有饱腹感，却也可以让他们舒服一些。 做完这些，谢晚悠才冷静道：“流犯也是人，吃不饱还得被催着赶路，没人能受得了，从我们离开京城到现在，每天除了夜里能休息之外，其他时辰就没停过，还得忍受官爷们的鞭子甩打……” 刘头领开口打断了谢晚悠的话：“谢姑娘慎言，你们如今是流放的犯人，而我们是差役，唯一的任务就是将他们送到安宁去。” “你们辛苦，差役难道就舒服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今的赶路方式并不合理，或许换一种方法，能够更好一些。” 听了谢晚悠的解释，刘头领无动于衷，冷然道：“几百年来，流放都是如此。” 第8章 出头 流放，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在这森严的帝王封建时代，成了网开一面的代言词。 死在流放之路上的数不胜数，如果只是单纯走路，想来是不会让那么多人失去性命的，更可怕的，永远都是人心。 谢晚悠心里也清楚，她比谁都清楚，抬头看向刘头领，等着他说下一句话。 “谢姑娘，这一路能给你们的照拂，我已经给了。”刘头领道，“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是别管其他人的闲事，流放一途，是死是活全看命。” “刘头领，我不是在为难你，我也知道，在流放的途中能碰到你们是天大的幸运，可是……” 谢晚悠沉沉的叹口气，她认真道：“流放的犯人，只有在活着抵达流放地，才能发挥最大的用处。” 短短一句话，差役的眼神都有了变化。 安宁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次流放的犯人恐怕都是只闻其名，从未真正见过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么多年来，安宁一直都缺人手，驻守在安宁的将士也颇多微词，没几个流放的犯人活着抵达安宁，就算是命大活着到了安宁，大多也活不了多久…… 说句难听的，一般人在安宁那种地方，是活不下去的。 周围安静下来，安静地看着这边的事情。 刘头领能让手下的人信服，那必然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他看了一眼流犯的脸，道：“谢姑娘，我知道你不是个冲动的人，一路上也没有作妖，现在突然出头，必然是有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他愿意给谢晚悠一个机会，主要还是因为见识过了谢晚悠的本事，这样的人才，能够活着抵达安宁，说不定能让安宁那边少死一些人。 全都是命啊。 “刘头领，我有个主意。”谢晚悠心中的石头落下，她道：“我知道刘头领也想让流犯们吃饱，只有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往下走，可是差役收入微薄，一路上还要在驿站等地方四处打点，大家都不容易。” “所以，我想说，与其奢望朝廷给银子，不如我们自己赚。” 谢晚悠话音刚落，众人的脸上都浮现出迷茫不解。 他们已经是犯人了，还是流放的犯人，一路上都得提着一口气赶路，怎么可能去赚银子啊？ 差役们也沉默了，在这条路上走了那么多次，还从来没见过流放犯人要自己挣银子吃饭的。 除了荣王府几个亲近的人外，其他人都觉得谢晚悠在胡说八道，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谢晚悠道：“刘头领忘了，我有一手医术，各种药材我都认识，今天从驿站出来，我一直都在观察着，附近的山上不仅有猎物，还有常见的药材，我们这么多人，只要花费些许时间，就能采摘到不少药材，等路过城镇时再卖给药铺，自然就有了收入。” 一个差役摇头道：“这办法不行，若是所有的犯人都去采摘药材，定会有人偷跑，差役人手不够，流犯身上的枷锁没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刘头领也点头，“这的确也是个问题。” “官爷们误会了，我并没有说让所有人都去采摘药材，大人们吃不饱根本动不了，我只打算带几个小孩子去采，他们的父母可以留在这里。” 谢晚悠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将近三十个流放的犯人，差役只有十个，让他们放开所有犯人并不现实，可是只要放开几个小的，跑又跑不快，还能将大人捏在手里，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会跑。 谢晚悠将几个半大的孩子从人群中拉了出来，孩子们一个个怯生生地站在她的身后。 “我不需要太多人手，有这几个孩子就足够了，我们卖药材的银两也可以分一半给差役们。”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个道理谢晚悠是明白的，她道：“我们只是想吃饱，只要能够吃饱，不仅赶路的速度能快起来，还能健健康康的到安宁。” 吃不饱还被打的半死，到了安宁也没什么用处，还可能带去麻烦。 刘头领不是个独断的人，他沉声道：“原地休息，我们商量一番，再决定接下来应该怎么走。” 趁着这个机会，谢晚悠将刚做的药膏拿出来，替那些被打的皮开肉绽血流不止的人上药。 她配制的药粉十分有用，效果立竿见影，刚涂上就不再流血，伤口处也没有那么疼了。 流犯们红着眼睛对她道谢，谢晚悠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他们。 差役们商量的很快，谢晚悠在差役中的名声不错，最重要的是，沈淮景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动。 沈淮景活着，就是荣王府最大的依仗，那是万万不能得罪的，更别说谢晚悠的提议对他们来说好处也不少，就当是留个善缘，也给谢晚悠一个机会。 附近这些山头，他们来来回回好几遍，从未见过什么有用的药材，被谢晚悠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谢姑娘，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功夫，能采到多少药材，全看你们自己，可别说我没有给你们机会。” “一个时辰已然足够，正好，在日头最晒的时候让我们去，其他人也能休息一二。” 谢晚悠这般上道，刘头领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队伍安静了许多，怨声载道的动静没了，差役也舒服了许多。 谢晚悠回到板车那边，刚过去，戚夫人便担忧地看着她。 “悠儿，这附近真的有药材吗？” “母亲，您放心吧，我一路上都在看，的确看到了许多金银花的影子，能卖不少银两。” “悠儿真厉害，别累着自己了。”戚夫人不疑有他，笑着夸赞起来。 谢晚悠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更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现在正是采摘金银花的季节，前面几个山头长满了金银花，这东西常见，用处也多，药铺收的量自然也大。 沈淮景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身影，眼底神色复杂。 第9章 身手 到了地方，大家停下原地休整。 刘头领带着两个差役，亲自盯着谢晚悠和三个孩子，甚至还就地取材，用树枝编了能装药材的框子。 谢晚悠没办法，她倒是想要更好的，可是条件不允许，也没什么合适的麻袋能用。 “能用藤蔓编织更大的框子吗？这个太小了，装不了多少的。” “嗯，这里交给我，你们动作快些，不该动的心思别动。” 都到了这个时候，刘头领还不忘明里暗里地警告谢晚悠一番。 沈英载和沈英灵跟在谢晚悠的身后，眼睛明亮亮的，就像在看什么救世英雄一般。 “嫂嫂，我们要采摘什么药材？怎么采啊？” “嫂嫂，我一定能最快地把篮子装满，把这一片的药材都采干净！” 另外一个小姑娘也小声的道：“姐姐，我……我也会很快很快，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等人手一个篮子后，谢晚悠便开始教孩子们如何采摘金银花，孩子就是聪明，三言两语的功夫就听明白了。 他们也知道谢晚悠选择了他们，一旦他们做了点什么，都会连累谢晚悠跟着倒霉，年纪小，但是他们足够聪明，老老实实的采摘着金银花。 上天开眼，周围一整片都是金银花，等到把几个大的框子都装满，不远处的谢晚悠也拎着东西过来了。 差役们都震惊了，“这……这姑娘，这些是怎么来的？” 无他，谢晚悠的手上拎的满满当当的，一看，居然有四只兔子和两只肥美的野鸡。 野外的猎物，兔子和野鸡的反应速度可不慢，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谢晚悠这个身躯臃肿的普通女人，居然能够收获这么多猎物。 没有差役怀疑谢晚悠是通过其他人得来的猎物，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些猎物有多难打。 眼看着终于能够吃上肉了，谢晚悠这么自持的人，都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采药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这一路实在辛苦了些，没忍住出了手。” “谢姑娘好身手。” “学医的，有点本事傍身很正常，这些猎物虽然不多，不过大家也都能喝两口肉汤，沾沾荤腥了。” 她这么说，差役们的话也都被堵了回去，人家凭本事得来的，该如何就是如何，拿了药材钱，他们不至于连这么一点都要抢。 前往汇合的下山路上，谢晚悠当着众人的面，生动展示了一遍她是如何打下的猎物。 差役们将烧鸡捡过来，看着谢晚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般。 聪明的人已经在反思了，他们这一路应该没有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来吧？ 刘头领也明显楞了一下，不过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早在谢晚悠出手治好他的腰伤时，他就知道这人不简单了。 有这样好的身手，一路上也没给他们带来什么麻烦，足以看出谢晚悠的配合。 短短一刻钟的功夫，三个差役就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决定，接下来一定要客客气气的对待谢姑娘！ 他们现在的位置挺不错，距离城镇并不远，城外就有靠河流的地方，进城还得找地方住下，差役们商量一番，决定就在城外将就一晚，没怎么费功夫就找到了废弃的房屋。 刘头领和另一个差役带着谢晚悠进城，将采摘的药材卖掉，顺便买一些粮食回来，他们今天晚上就能饱餐一顿。 谢晚悠将打到的猎物拿给了留守的差役，让他们剥皮清理干净，分了两只兔子和一只鸡给差役。 这是个再划算不过的交易，差役们很愉快的答应了她的请求。 沈英载沈英灵这俩双胞胎也很懂事，在谢晚悠离开之后，默默地走到了沈淮景那边守着他，眼巴巴地看着谢晚悠等人离开的方向。 沈淮景有些好奇，无奈的笑笑，“就这般舍不得她？” “大哥哥，嫂……谢姐姐她很厉害的，你若是真的不喜欢她，以后会不会跟她和离啊？” 沈英载话不过脑子，嘴巴一抖，就把心里的问题给说了出来。 刚说完就知道不该这样，还未来得及后悔，一旁的弟弟抬手就给他肩膀来了一下。 “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大哥哥，我……” “无妨，我并未生气，她是个好姑娘，我知晓的。” 沈淮景并未将堂弟们的话放在心上，且不说堂弟们的心思如何，他跟谢晚悠相处的时间不长，却看的明白，谢姑娘可不是一般人能降服的。 至于其他的，他现在没任何想法，一切的前提都是活着到安宁。 安宁那等地方，他并不陌生。 沈淮景眸色沉沉，将一切心思都压了下去。 沈英载说错了话，低下头不说话，心情也差了许多。 小半个时辰后，谢晚悠等人顺利回来，带回来不少粮食，不说能够吃撑，八分饱还是有的。 四房夫人眼睛都亮了起来，急忙走到戚夫人身边，小声道：“嫂子，不是我说，悠儿年纪小不懂事，我们可得看着，这些粮食可都是悠儿一个人赚来的，自己家人还吃不饱呢，总不能便宜外人吧？” 一旁的沈英杰也附和道：“伯母，我娘说的对，我已经饿了好久了，这点粮食还不够我吃的，要是送给那些下贱百姓，我可不答应！” “你们真是好大的脸色，一个长辈，一个晚辈，规矩教养都学到狗肚子里了？”戚夫人现在最喜欢的人就是谢晚悠了，听了妯娌和侄子的话，一点都没忍着，“这是悠儿自己挣来的，她怎么安排我都没意见，你们想要，那就自己去挣，别总盯着别人的东西。” 沈英杰气的一张脸都扭曲起来，荣王还在边上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不敢再出言不逊，憋着一腔的恨意，全都怪在了谢晚悠的身上。 不远处正在清点晚饭安排的谢晚悠只觉得后背凉嗖嗖的，疑惑地回头看一眼，正好对上沈英杰怨恨恶毒的眼神，她嫌弃地皱眉，随即回过身，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蠢货就是蠢货。 第10章 好日子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谢晚悠吸引过去，没几个人察觉到荣王府等人的反应。 四房夫人被戚夫人一句话给堵得不上不下，憋得脸色青红交替了好一阵，吃了这么多苦，在好处面前，她这等尊贵夫人的傲气，在这段路程中被磨得干干净净。 到底还是眼前的好处更重要，四房夫人硬生生地将火气咽下去，拉住戚夫人的手，不死心的道： “嫂嫂，我们一家人，我还能害了我们沈家不成？这一路艰难，前往宁安的路途还长着呢，后面也未必能碰到这么好捕猎的地方，即便一顿吃不了，也能让悠儿做成肉干，也足够我们一家人吃几天了……” “咱们才是一家人，你看看这些被流放的，他们根本不可能有起来的那一天，与其在他们身上浪费粮食，不如留着，自己活着才重要！” 四房夫人越说越激动，恨不得自己冲过去将清理干净的猎物给拿过来，可惜她养尊处优多年，别说下厨了，就只看了两眼未煮熟的食材，便收回视线。 她只是想吃好，可不代表愿意亲自动手。 在一旁听了许久的三房夫人也忍不住了，靠了过来，附和了一句：“是啊嫂嫂，四弟妹说的是，光我们荣王府的人就不少，天气热放不住，我们一顿吃个痛快也是好的。” 只要进的是自己的肚子，不管怎么吃都是好的，三房夫人也是个自私的，在这种时候确实是不愿舍弃好处的。 戚夫人不厌其烦，冷着脸甩开她们二人的手，走到了荣王身边，“我方才说的很清楚，悠儿的事情她做主，你们想要什么便自个儿去争。” 争到了是本事，争不到是命，一堆长辈毫无用处，还想去做晚辈的主，这不是有毛病吗？ 三房夫人和四房夫人接连被下了面子，怨恨地看了一眼戚夫人的位置，转身走了。 她们不是死心了，只是不敢靠近荣王和清醒过来的沈淮景，这对父子，每一个是好相处的。 大家都热切的看着那一地的食材，控制不住地咽着唾沫，他们见识过谢晚悠的手段，从最开始的轻视讽刺，到如今的心怀忌惮，无人敢看清谢晚悠这个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是貌若无盐的肥女。 “刘头领，这些是你们的，应该足够了。” “嗯，没想到谢姑娘还准备了我们的份。” 面对谢晚悠递过来的粮食，刘头领并未拒绝，接过手，便知晓这的确刚好足够。 “我说过了，在抵达宁安之前，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这批被流放的犯人，满打满算一共三家人，谢晚悠将食材都分好，亲自给他们拿了过去。 “这是你们的，锅在那边，自己拿自己煮，我没办法一个人准备那么多人的饭。”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救命……” “谢姑娘菩萨心肠，我们全家在这给谢姑娘磕头了……” 流犯们紧紧拿着久违才看到的粮食，眼眶红的不像话，压抑着哭泣声。 这些都是谢晚悠挣来的，他们能吃一口已算不容易，那些令人垂涎的猎物，他们连贼心都不敢有。 分好了，谢晚悠才带着粮食回到荣王府众人这边，只有五房的人过来帮忙收拾，其他人都在边上看着，明摆着想吃现成的。 戚夫人本也想搭把手帮忙，被谢晚悠拒绝了。 “母亲，趁现在清洗食材，打些热水给父亲他们擦擦脸，您也擦擦，其他的交给我，我会很快的。” “悠儿，你太辛苦了。” “活着哪有不辛苦的？” 谢晚悠不以为意，催促道：“只要能活着就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流放的犯人还想舒舒服服，白日梦都不敢这么做。 戚夫人拗不过她，只好拿着破旧的盆接了热水，在谢晚悠他们回来之前，留守这边的差役生了好几堆火，将晚上休息的破屋简单收拾了一番，河边火堆中的罐子里都是热水。 沈淮景接过母亲递过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身上的灰尘，深邃的眸光不时落在不远处的谢晚悠身上。 她的一举一动都晓得光明正大，仿佛从来没打算遮掩什么，却也不排除她是故意反其道为之。 河边到破屋还有些距离，谢晚悠满心满眼只有她的猎物和米面蔬菜，根本顾不上去看沈淮景的反应。 男色诱人是诱人，不过她好久没过得那么悲惨了，明明空间里有大堆的金银珠宝，却没办法拿出来，守着金山银山，只能吃喂马的糠饼，这究竟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内心满是悲愤，谢晚悠手上的动作就没慢下来。 “谢姐姐，这个我会洗，你给我吧？” 沈英载少年心性，许久没见到这么丰盛的食物，早忘了方才在尊敬堂哥表面丢脸的事情了，自告奋勇的说要帮忙煮菜。 “嫂嫂，我能看着火，我们是要熬粥吗？”沈英灵也过来了，他倒是比哥哥表现出来的更为稳重些，“若是做别的，我也能做的，母亲教了我许多。” “好，米面都不算多，面要留着明天早上吃，不然没力气赶路，今天晚上就喝粥，用鸡汤熬出来，味道应该不差。” 谢晚悠早就打算好了，除了分给差役的，她还剩三只鸡四只兔子，兔子这种东西只能用来烤着吃，鸡的话可以熬出鸡汤，再将米放下去煮粥。 有双胞胎的帮忙，谢晚悠轻松不少，她让双胞胎淘米洗菜，自己则开始熬鸡汤，两堆火同时忙碌，一边熬鸡汤，一边开始烤兔子。 大家都在忙着煮饭，根本没去看谢晚悠的动作，也刻意的故意不去看那令人口水直流的鸡和兔。 这正好让谢晚悠可以轻易的从空间里拿出调料，兔子肉没什么味道，若是处理不好，还能闻到一股青草味儿，必须得用霸道的香料把那个味道压下去。 对谢晚悠来说，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这不，她已经开始闻到肉味儿了。 谢晚悠沉迷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第11章 诱人 等鸡汤熬好，谢晚悠对着一旁格外沉默的沈英载道：“去，让他们拿着碗过来。” “谢姐姐，你是要把鸡肉分给他们吗？” “嗯，这一路上还长着呢，能帮以把是一把。” “谢姐姐真善良。” 沈英载语气很低，被风轻轻一吹就散了，仿佛什么都没说过一般，他朝着其他流犯走过去，没多久，大家都怯怯地端着碗在谢晚悠这边排起了队。 谢晚悠的做法再次出乎众人意料，沈英杰气红了眼，咬牙切齿道：“娘，我也想吃鸡肉，我也想喝鸡汤，我都没能喝上一口，那些贱民怎么配？” “别生气别生气，小点儿声，那边现在都是人。” 四房夫人心疼的不行，她娇生惯养的儿子，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在心里又狠狠地问候了一遍谢晚悠这个脑子有病的女人，她拉住儿子沈英杰的手，不让儿子这时候冲过去。 谢晚悠明显是在收买人心，儿子要是一时冲动过去，不等谢晚悠动手，那些流犯就能一拥而上，将儿子给收拾了。 “娘，我……” “别气，这么大一锅，大房他们都没吃上，肯定会剩的，你看那些人一个个也没得到多少，就尝个味道而已，我们再等等。” 给流犯们都分了一碗，还锅里还剩不少，谢晚悠盛了三碗出来，悄悄加了两滴浓郁的灵泉水，“来，把这个给父亲母亲送过去，他们身子骨虚，我们等着喝鸡肉粥。” “好，我这就去。” 双胞胎乖巧的将鸡汤端过去，回来的时候被沈英杰拽住，一人挨了一下，疼的变了脸色，却没敢吭声。 五房在荣王府从来就没什么存在感，双胞胎除了敬重大堂哥之外，对其他的兄长都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受到的欺负多了，也就习惯了。 戚夫人本想亲自喂儿子喝下，被沈淮景拒绝了。 “母亲，我就不喝了，给她吧。”说着，沈淮景朝着谢晚悠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意思很明显。 “你身子还未养好，母亲这份给悠儿就行。” “不必，我的伤口已经在愈合了，谢姑娘照顾的很好，伤口愈合的很好，母亲不必担心。” 沈淮景就是再落魄，骨子里的骄傲也还是在的，昨日他叫来了暗卫，也拿到了上好的金疮药，其他的药也都拿了一些。 若是他能早些醒过来，即便荣王府的金银珠宝守不住，也能让荣王府众人免于被流放的命运。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沈淮景暗暗叹口气，坚持不喝这碗鸡汤。 戚夫人拗不过他，只得好好拿回去给谢晚悠。 “母亲，这……” “悠儿喝，时川说的是，一整天忙上忙下的都是你，你得好好养着身子，可不能累坏了。” 一碗鸡汤罢了，推来推去的实在不像话，谢晚悠不再推辞，几口就喝了个干净，打算等会儿多挑两块鸡肉给他，也算是补偿了。 戚夫人没再过去，留在这里帮忙，时不时说几句话，也让那不自在的两个半大小子自在许多。 谢晚悠的手艺本就不差，再加上霸道香料的加持，一股浓郁的香味飘散开来，其他人闻着这股味道，只觉得肚子更饿了，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这次买回来的米面粮食都是等久放的，属于普通人家每天最好的一餐了，只要手艺没有差的离谱，都能够舒舒服服的吃一顿。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他们晚饭也准备好了。 谢晚悠道：“母亲，我们得去把父亲和夫君带过来，兔子得烤着吃才香。” “听悠儿的安排，真是苦了你了。”进了他们沈家，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跟着吃了流放的苦，戚夫人满心的复杂，对儿媳的愧疚和心疼更多了，“悠儿，是我们沈家对不住你。” “母亲，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之前过的也不是人过的日子，这点苦我还能吃，该吃饭了，别说这些。” 谢晚悠知道戚夫人的好，却也明白，她并不是例外，不是她，只要能够嫁给沈淮景的，都是戚夫人的好儿媳，她从来都能看清楚自己在他人心中的地位究竟如何。 “你们两个跟着我忙上忙下，快去请你们父亲母亲过来，我们一起吃。”怕双胞胎不好意思，谢晚悠笑着道：“今天还好有这两小子帮忙，否则我也抽不出手去打猎，你们可是今天的大功臣。” 双胞胎听得脸一红，他们似乎也没帮上太大的忙，没想到在谢姐姐的心里，他们居然这般厉害。 “英载，英灵，听你们嫂嫂的，快去吧。” 眼看着饭菜都好了，沈家其他人也主动围了过来，不过世家贵族，骨子里傲慢惯了，即便想做点什么，也不会明晃晃的表现出来。 正比如现在，明明一个个饥肠辘辘，看着滋滋冒油还散发着浓郁香味的兔子疯狂咽口水，他们也没动手，甚至没有在火堆边上围坐下来。 如今的天气，一个火堆尚且能够忍受，而谢晚悠为了能够早点搞定，堆了好几个火堆呢，最大的那个火堆是熬粥的，他们今天晚上能吃的只有鸡肉粥和烤兔子。 被抄家之后，荣王府众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肉，眼睛都快直了，还傲慢的等着谢晚悠一份份的送到他们面前。 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沈淮景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的伤口在谢晚悠的有意照顾下，已经结痂了，行走的动作只要不是特别大，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没有整个人靠在谢晚悠的身上，借着她搀扶的力道慢慢走着，“谢姑娘，你的麻烦似乎没断过。” “小荣王此言差矣，那些可都是你的亲人，跟我的关系可没那么亲近，等会儿有何矛盾，就得看小荣王的了。” 谢晚悠嘴上功夫没输过，她没将三房四房的人放在眼里，来一个收拾一个就是，心里却想到了别的地方去。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家庭矛盾，就看做丈夫的能不能协调好，要是可以，家庭幸福美满近在咫尺，要是不行，鸡犬不宁的日子还在后头。 第12章 丢人现眼 她有趣的紧。 这个念头在沈淮景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轻咳一声，指着自己受伤的位置，故作虚弱道：“谢姑娘也知道，在下刚从鬼门关回来，还是仰仗了谢姑娘，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这话要是其他男人说出来的，谢晚悠指定会瞬间笑出声来，虚伪的不行，可是现在的沈淮景，顶着一张过分好看的脸，对颜狗而言的杀伤力绝对是百分之一万的，他又故意软了语气，这…… 这这这，谁能顶得住啊？ 反正谢晚悠不行，她从容的接受自己无法对美色说“不”的事实，伸出罪恶的手在沈淮景俊郎的脸上轻轻摸了一下，甚至还留恋地摩挲片刻，沈淮景瞬间身体僵硬，极为震惊地看着她，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居然被一个女子给轻薄了！ “小荣王，得到点什么，就要付出点什么，这个道理，我想你是明白的。” 手感真好，风餐露宿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损伤半分，这个男人，真是该死的甜美！ 谢晚悠有些后悔没有多摸两下，可惜的叹口气。 沈淮景：“……” 他好像想说点什么，话却都堵在了嗓子眼里，硬是没能在最好的机会里反驳。 若是沈淮景知道谢晚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就会对自己刚才的反应悔不当初，肠子那是青的不能再青，悔不当初。 有了方才的经验，不出小半个时辰，三房四房的人都拿到了属于他们的那一份。 “火边热，就不留几位了，你们随意找个凉快的地方休息吧。” 刚分完，谢晚悠便开始赶人，就差直接说让他们找个凉快的地方待着，剩下的，都是他们跟五房的。 沈英杰顿时就叫开，“我不，还有三只兔子，我要吃兔肉，这么一点儿够谁吃的，贱人，把兔子都给装上，我全要了！” 四房夫人装模作样地拉了一下，笑着道：“晚悠啊，英杰被我们宠坏了，这孩子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这些日子也饿坏了，反正你也是个厉害的，我们也不全要，兔子分我们四房两只就好。” “不行，这兔子是英载英灵帮忙才有的，剩的不多，我们跟五房也吃不饱，我刚才给你们多分了点粥，也算仁至义尽了。”谢晚悠最讨厌熊孩子了，不讲道理的熊孩子的爸妈她也一样的讨厌，“几位是长辈，有些话我也不好说，大家心里有数就行。” 三房四房的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不过三房还要点脸，也忌惮荣王父子，担心再纠缠下去，他们连刚刚分到的也留不住，聪明的没纠缠，端着吃食便离开。 四房夫人梗着脖子，不满道：“大嫂，你看看你这儿媳妇，还镇远侯嫡女呢，就这泼妇抠搜的样子，说是路边的乞丐都有人信，一点规矩都没有，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娘，你别跟她废话了，她算什么镇远侯嫡女，连个下人都不如，我们看得上她的东西，算是她的福气，今天这兔子，我是吃定了。” 沈英杰等不住了，在四房夫人说话的这点功夫里，他把分到的兔子肉吃了个干净，浓郁的香味在嘴里弥漫开来，他根本没忍住，伸手将四房夫人的那一份也拿了过来，所有吃食胡乱地塞进嘴巴里，他伸手想去抢那完整的兔子肉。 没说话的谢晚悠盯着呢，在沈英杰伸手过来的时候，迅速出手，一把拍在穴位上，沈英杰的手一阵酸麻，就跟做了几天几夜的活一般，难受的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声。 在一边装死，填了肚子的四房老爷这是坐不住了，冷着脸就冲了过来，方才的争执引起了流犯的注意，正是四房老爷和三房老爷在不远处拦着，用一句“家事”，成功将想过来帮忙的人都劝了回去。 荣王府可不是好得罪的对象，现在虎落平阳，指不定哪天就又飞黄腾达了，他们这些普通流犯，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哪里敢得罪？ 这也是为何动静这么大还没人管的原因。 不远处的差役远远看着这场闹剧，其中一个皱眉道：“刘大哥，我们要不要帮忙？” “不必，这是荣王府家事，他们自己会处理好。”吃着兔肉，刘头领心情舒畅，“只要流犯不跑就行，其他的事情不用管，跟我们没关系。” “听大哥的，这么多次都是大哥带我们过来的，大哥肯定没错。” 几个差役面面相觑，没有再说什么，他们的职责就是将犯人活着送到宁安，至于其他的，确实跟他们没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谢晚悠冷声道：“你们想清楚，后面的日子还长着，你们确定要得罪我？” 一旁没开口的荣王抬眸，久居上位者一身的威压，“老四，你们当我们父子俩是死的？” 四房老爷心里一惊，他到底还是忌惮着荣王父子背后的势力，若不是为了确保他们再无翻身可能，他们也不至于…… 各种心思在心里过了一遍，四房老爷止住了手上的动作，到了嘴边的话也变了，“够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难看，风水轮流转，谁知道日后会如何。” “英杰，赶紧闭嘴，大嚷大叫的像什么样子，平日里教你的规矩都学到了狗肚子里？” “别看了，还不赶紧带着儿子离开，在这里丢人现眼！” 四房老爷心有不甘，却不敢当着荣王父子的面对谢晚悠做点什么，只能不情不愿地离开，离开之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谢晚悠一眼。 意思很明显，让她等着，很快就会过来收拾她。 谢晚悠嗤笑一声，根本没把四房老爷的警告放在眼里。 沈英杰的手臂又疼又麻，他不愿意离开，“娘，我就要吃这个兔子，我没吃饱，会饿死的……” 四房夫人听的一阵心酸，“再忍忍，你父亲都发话了，再不走你父亲该生气了，等到了宁安，一切尘埃落定，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话说的小声，却也足够有心人听清楚。 第13章 好快 四房老爷担心被沈淮景看出点什么，不由分说把沈英杰给拽走了。 聒噪的人走了，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谢晚悠只想饱餐一顿，再重要的事情也得等她吃饱了再说。 将粥分好，他们每个人分了一大碗，鸡汤熬出来的粥，那香味，不是一般的霸道，大家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没人说话，也没人提起刚才的不愉快，只是沉默的喝粥。 谢晚悠喝了小半碗粥垫了肚子，开始分起了兔肉，将兔腿上肉最多的位置给了两个病患，剩下的才是他们分着吃。 荣王没有任何迟疑，将兔腿给了身边的妻子，“你吃。” 说完，荣王将戚夫人那一份换了过来，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你跟晚悠白天拖着我们走，吃饱了才有力气，是我这个废人连累了你们。” 戚夫人心头酸涩，多年夫妻，她知晓他话里的意思，不再推拒，“这是我乐意的，其他人可不能让我做到这个份上。” 温柔的一句话，让在座的人都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活，只要最重要的人还留在身边，那就是最大的幸运，他们有无限的勇气可以面对之后的狂风暴雨。 兔子肉管够，谢晚悠的手艺很好，兔子肉烤得滋滋冒油还散发着焦香味儿，分了两只，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准备分最后一只兔子的时候，一个人影猝不及防地冲了过来。 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谢晚悠手上的兔子，然而他快，谢晚悠的反应更快，就连一旁的沈淮景都还没来得及出手，即将碰到兔子肉的那一刻，一道微弱的银光划过，沈英杰不知为何便停了下来。 沈淮景在一旁看了个一清二楚，眼底的淡然消失殆尽，好快的速度，好准的针法，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直到亲眼所见，他才对谢晚悠之前说的话有了清晰的认知，若是这样的针法，确实能将他从鬼门关里拉出来。 其他人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们只看到沈英杰突然冲了过来，又莫名其妙地停下来，而后一言不发地离开，走路的姿势透着几分怪异。 戚夫人被吓得大惊失色，道：“悠儿，你可还好，他是不是在你身上放了什么？” 此言一出，几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谢晚悠身上，生怕她被沈英杰撒了点奇奇怪怪的东西。 当事人笑着摇头，“没事，母亲别担心，我方才及时躲开了，也不知道沈英杰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还好他走了，我们继续吃。” “真的没事？”一旁的沈淮景明知故问道，“没看出来，谢姑娘的反应确实快。” “小荣王，多吃肉，少说话。” 暂时派不上用场的男人，最好可以管住自己的嘴巴。 谢晚悠将一块肉塞进他嘴里，用实际行动让沈淮景闭嘴。 他们两人的举动惹得长辈轻笑，无人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只要没有受伤，其他的都不重要。 另外一边没那么平静。 沈英杰同手同脚地回到了父母在的位置，四房夫人疑惑不解道：“英杰，你刚才都快得手了，怎么就停下来了？” “母……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没能喊一句母亲，沈英杰便狂笑不止，像是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他根本没停下来，用尽浑身的力气笑，最后笑着滚到了地上，捂着肚子，神色痛苦，依旧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四房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点反应都没有，呆愣在原地。 四房老爷急忙过来，蹲下身想要问清楚发生了什么，这可是他唯一的独子，从小娇生惯养养大的，要是这命根子没了，他这般筹谋又是为了什么？ “英杰，儿子，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大笑不止？” 沈英杰笑得说不出话，痛苦的眼泪落下，他勉勉强强指向了谢晚悠在的位置，嘴里发出“咯咯咯咯”的笑声，跟母鸡下蛋似的，难听至极。 四房夫人尖叫起来，死死的盯着谢晚悠那边，“贱人，这个贱人！我就知道是她动的手脚，要不是她做的，英杰怎么会这样！” “老爷，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儿子会死的，这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 “你先看着英杰，我先过去……” 四房老爷的话还未说完，一直大笑不止的沈英杰停了下来，难听的笑声戛然而止，给人一种莫名怪异的感觉。 四房夫人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英杰，你怎么了，你可还好，是不是那个贱人对你做了什么？我们可是一家人，她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你动手，莫不是把我们当成死人？” 沈英杰笑的时间太长了，没什么力气，大口大口喘粗气，没接话茬。 四房本想去找谢晚悠麻烦，可是差役和流犯都围了过来，表面上看是在烧水清洗，四房老爷是个人精，他哪里看不出这些人是故意围过来的？ 根本就是为了挡住他去找谢晚悠麻烦的道路！ 全都是卑贱的下人，等到了宁安，他定要让这些人生不如死，让他们后悔这一路上跟他们作对！ 一刻钟后，沈英杰又开始大笑起来，这下子，四房老爷彻底破防。 谢晚悠等人吃饱喝足，正在烧热水，打算趁这个时候擦擦身体。 五房的人很有眼力见的没有留下来打扰他们，将碗筷清洗干净，便在不远不近处的火堆边上围坐下来。 烧水的锅不多，就那么几个，大家只能一起烧水，再一个个的等。 今天难得吃的这么舒服，流犯们对谢晚悠的好感到了顶峰，一直都有留心谢晚悠周边的事情，一旦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马上冲过去。 能被流放的，身份不会太差，无论原因是什么，他们都知晓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不是人人都能雪中送炭，更别说谢晚悠也是泥菩萨过河，仍然愿意雪中送炭，这等恩情，值得他们豁出性命帮忙！ 荣王不方便清理，这一路都是戚夫人帮忙。 第14章 警告 夜里透着凉爽，谢晚悠吃饱喝足，围在火边打起了哈欠。 一路上她都坚持饮用灵泉水，悄无声息地滋养着自己的身体，到现在，她跟最开始相比消瘦了许多。 不过流放路上，大家都瘦了，她的变化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明亮的火光中，沈淮景充满磁性的声音准确无误的钻进她的耳朵里，“谢姑娘收买手心的手段，可称为我辈楷模。” “啊？就这，已经算得上楷模了吗？”谢晚悠揉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每次吃饱都会想睡觉，完全控制不住，“不是我说，你们这也不行啊。” “大家都是流放的犯人，到了宁安那样的地方，也是最低等的存在，收买他们没有任何用处，谢姑娘其实完全没必要浪费这个力气。” “没办法。” “莫非谢姑娘有何难言之隐？” 谢晚悠一手撑着下巴，肉肉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出来的话没那么平和，“因为本姑娘乐意，千金难买我乐意！” 这话，就是三岁的孩子都能听出来是假的。 沈淮景嘲讽的笑笑，不愿放过她，“谢姑娘折腾了一路，一点一点试探差役的底线，又循序渐进的让流犯都放下戒备，如今每个流犯都将谢姑娘当成救命恩人，这要还是你自己愿意，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一些。” “小荣王金尊玉贵，自然不明白我们这些悲苦之人的想法，这都是正常的，我原谅你。” “谢晚悠，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沈小荣王，我从不说谎，我的目的方才就已经告诉你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乐意，我愿意，所以即便粉身碎骨，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谢晚悠的声音轻飘飘的，重重地砸在了沈淮景满是猜疑的心上，“我所看到的，决定我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我能畅快肆意的活着，为了这个目的，我愿意献出生命。” “而且，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沈淮景沉默，也不知信没信她的话。 谢晚悠不在意地起身，为了方便清理身子，划了两个位置出来，一边男一边女，差役在附近守着，让他们尽快弄好，早点歇息，明天还得继续往前走。 这边有条不紊，另外一边的沈家四房就没那么舒服了。 流犯们都看出来三房四房跟谢晚悠等人的关系一般，都刻意守着不让他们过去。 沈英杰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阵阵的，跟犯了大病似的，四房的人束手无策，又没办法靠近谢晚悠，只能让三房的人盯着，还没找到接近的机会，沈英杰就停下来了。 又哭又笑了将近一个时辰，沈英杰脸都僵了，嘴角时不时抽搐，看起来像个傻子，还有几分吓人。 四房夫人心疼坏了，“英杰，你还好吗？等到下一个地方，母亲给你找个大夫看看，你要是出了事情，我跟你父亲该怎么活啊……” 从前背靠着荣王府这棵大树，四房还从未吃过这样的苦，这次为了翻身做主，他们一家也算豁出去了，过着这样的苦日子不算，竟还得被谢晚悠这样的人收拾下脸色。 四房老爷咽不下这口气，总算让他找到了机会，在谢晚悠过来的时候，咬牙切齿地低声警告道：“贱人，敢这般对我们，等到了宁安，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我让你好好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谢晚悠本想放过他们的，奈何有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非要在这个时候凑过来，她也没必要客气了。 勾唇冷笑道：“四老爷似乎忘了一件事情，荣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分家的情况下，荣王等人如何，你们就得如何。” “蠢货，你根本不……” “我根本不知道？世界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自流放至今，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看来把四老爷的脑子也给封住了。” 谢晚悠话里有话，四房老爷原本是刻意过来警告她，让她能在后面这段时间别那么得意，没曾想反而被谢晚悠给唬住了。 四房老爷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冰冷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语气里也多了几分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不对，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如今听谢晚悠话里的意思，他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已经把他们一家人给搭进去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四老爷，看在短暂的亲戚关系的份上，我送你一句话。”谢晚悠笑眯眯，看起来特别好心，“前路漫漫，意外不会太浅，你可要好好保护你们一家人的性命啊。” 流放的犯人，死在流放的路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要是死的人少了，那反而是不正常的！ 一句话，听的四房老爷那颗心沉了又沉，做不出任何反应，谢晚悠都没了身影，他才面无表情地离开。 四房夫人等了许久，一见他回来便迎了过去，“老爷，如何了，那贱人是不是服软了？” “闭嘴，叫这么大声，你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些事情？” “老爷，我没大声……” “别说了，那丫头有些邪门，沈淮景醒了本就难对付，再加上一个虎视眈眈的荣王，我们这一路还长，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四房夫人听的心惊肉跳，她想要泼天的富贵，更想要这条狗命，小心翼翼道：“那依老爷的意思，我们接下来如何行事才好？” 四房老爷闭上眼睛，咬牙道：“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那丫头得了流犯的拥护，我们跟他们对上没好处。” “就这般轻易放了她？” “这只是个开始罢了，等到了宁安，找到那个人，我们自然应有尽有，什么狗屁荣王府，我们根本不用放在眼里！” 畅想着以后的好日子，他们一肚子的火气消散了不少。 过日子嘛，都是先苦后甜，只要苦到头了，一切都是甜的 第15章 好的开始 沈淮景已经醒了，夜里休息的时候，戚夫人为了能让他们培养感情，特地给他们圈了个位置，其他流犯受了恩惠，也不会过来打扰。 日子这么长，悠儿是个好姑娘，一定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捂热儿子那颗心！ 戚夫人坚定的相信自己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 谢晚悠确实不在意这么一点细节，她前半生精彩的人生中，肩并肩战斗的大多也都是热血男儿，更那什么的都经历过，如今只是穿着衣服在一个环境里休息，没什么好在意的。 跟坦然的她相比，沈淮景的反应就没有那么自在了，他整个人都紧绷着，对谢晚悠每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如临大敌。 没过一会儿，他绷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自在的感觉让他浑身上下难受的不行。 就在沈淮景打算换个地方再休息的时候，谢晚悠一巴掌拍了过来，随后，她平淡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你别紧绷着，我被传染得休息不好，明天就给你推沟渠里！” “你怎么还没睡着？”不应该啊，她不是早就睡了吗？ “我也想，可是每次快要睡着的时候，你都会莫名其妙的动一下，我会被惊醒。” 沈淮景挑眉，她的敏锐力实在是太强了，一般人根本不会察觉到，可是她却能，还是在这般困倦的情况下，居然还能保持警惕。 这样的警惕心和反应速度，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普通人？ …… 有了一个好的开始，接下来，谢晚悠提出的建议基本都能被采纳。 有了她的带头，每天都有固定的时间可以采摘药材或者野果，再不济，谢晚悠还能带着差役打猎。 就连刘头领都没想到，谢晚悠一个其貌不扬，扔进人群里都找不出来的女子，居然有这般利落的好身手，别说是养活自己了，谢晚悠想偷跑的话，她可以分分钟解决所有人。 谢晚悠都大多数人都抱温和态度，不管什么人跟她说话，她总是笑容淡淡的样子，给人一种被重视的感觉，这才没几天，流犯之间的关系便和谐的不像在流放的途中，更像是认识的好友一起约着搬家。 “这个可以采摘，不占地方，晒干了可以存放，等我们到下一个城镇，就能卖给药铺，到时候又是一笔收入。” “这个啊，也算药材，不过它还太嫩，今天晚上用来煮汤好了，对人的身体有滋养作用，味道也不错，带着微微的甜。” “刘头领，这边差不多了，东南方向有野猪的痕迹，要不我们联手努力一下，今天晚上说不定能吃大餐！” 几乎都是谢晚悠一个人的声音，偶尔能够听到其他人回答的声音。 谢晚悠晃着挖出来的香料，生姜茴香花椒都齐全了，这么好的配料，不烤一只野猪也太可惜了。 刘头领等人如今丝毫不质疑谢晚悠的话，说出来的话比她更狂妄，“我们这么多人，一只野猪哪里够，怎么都可以都得来五只！” 一句话，差役们听的热血沸腾。 碰到了谢晚悠之后，差役才知道，原来就算在流放的路上，他们也是可以过上好日子的。 有了谢晚悠这个高手在，大家都客客气气的，还能吃个七分饱，不说别的，只要肚子里有点东西，赶路也能舒服许多。 只有谢晚悠四人不用配带枷锁，其他人直到现在都还带着的，吃饭的时候可以换个舒服点儿的，只有短短两刻钟的功夫，比起一直戴着，这样已经很好了。 日子渐渐好了起来，流犯们内心深处的怨恨不满，也早就烟消云散。 刚开始，谢晚悠等人就不佩戴枷锁，流犯们心中愤懑不平，本打算找个机会拖差役下水陪葬，没想到变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变脸来的太快就像一场梦。 时至今日，流犯们对谢晚悠可以说得上是有求必应了，以她为首，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差役们想要野猪吃个饱，距离他们上一次痛快吃肉，还是小半个月之前，他们走的这条路没多少人烟，有银两也买不到肉，基本靠着粗粮和野菜过来的，嘴巴里淡出了鸟，听谢晚悠说有野猪的痕迹，大家都动了心思。 嘴巴馋是一回事，他们还没忘记流犯的存在，若只留下一个人看守，流犯怕是会趁机跑掉，可是多留两个人，野猪那边就未必能够搞定，差役们左右为难起来。 谢晚悠道：“有我出手，没什么好担心的，等我们抓到了野猪，你们就带着流犯过来一起搬去河边清理干净，再搬回营地，五只猪，收拾起来得费不少时间呢。” 差役们面面相觑，眼底闪烁着各种各样的光芒。 “听她的，谢姑娘不是个说大话的人，动作都利落些，今天能不能饱餐一顿，就看你们的了。” 有了刘头领的话，差役们不再犹豫，笑着划拳决定了看守流犯的人，其他人都朝着谢晚悠的方向走过去，等着听她安排。 谢晚悠将东西都给了身旁的沈英灵，“把东西带回去，跟之前一样，好好守着他们，等我回来，知道了吗？” 沈英灵用力地点头，“听到了，我会好好看着堂哥的，不让他到处动。”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沈淮景醒过来后就闲不住，清醒过来的第三天就死活不愿意让她们用板车拖着，非要自己走，结果结痂得好好的伤口有了裂开的架势，要不是谢晚悠反应快，两根银针扎下去止血，只怕她前面的努力都得白费。 有了这么一出，沈淮景在大家眼中就多了个坐不住的印象，也知道谢晚悠在意他的伤口，自顾自地帮谢晚悠盯着。 直到前两天，结痂的位置开始掉疤了，沈淮景长舒一口气，以为废物的生活总算是结束了，还不等他高兴，谢晚悠一锤定音道： “外伤好了，内伤还没好，不能过于操劳，当然，如果小荣王想死于非命的话，就当我没说这句话。” 沈淮景：“……” 这叫什么都没说？ 第16章 行善积德 带来好消息的还有荣王，他一身旧疾，这么多年来，都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度过，闲暇时也曾挣扎着试图自己走两步，无一例外，他没成功过。 碰到谢晚悠之后，最开始便是悲剧倒霉的开始，说白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嫁来荣王府冲喜的，基本就是冲着陪葬来的。 想到一个月前的种种，荣王感慨开口道：“碰到我们沈家，是晚悠这孩子倒八辈子血霉，可我们沈家能碰到她这样的好姑娘，上辈子行善积德了。” “老爷，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说不准，不代表以后不是这样。” “夫人的意思我明白，这两个孩子要是心里能有对方，那确实是好事，可我如今瞧着，他们不像是会动心的样子。” 荣王无奈摇头，两个这么好的孩子，却是有缘无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他们作为外人，再怎么看好都是没用的。 戚夫人看的很开，她轻轻抚摸着荣王好了许多的双腿，轻声道：“悠儿对我们家有大恩，无论日后他们如何，她永远都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 不能以媳妇的身份得到他们的照顾，那就以女儿的身份吧。 身为流放的犯人，戚夫人并不觉得丈夫和儿子真的没有任何准备，她只需要等着看就是了，时间自会证明一切。 荣王一楞，随即笑出了声来，“夫人果然与我心有灵犀，我也是这般想的。” 夫妻俩低声说着话，老夫老妻了，之间的氛围是其他人无法加入的。 上次烤兔子的事情之后，四房的人安分了几天，三房不死心却别无他法。 在荣王府里的这些年，三房归顺四房，没什么主见，全听四房夫人怂恿，之前在荣王府，借着荣王府的名头，做的如何过分都没关系，其他人会给荣王府三分面子。 人嘛，吃的亏多了，不长脑子也知道该躲着谁。 沈英杰那天吃多了苦头，谢晚悠有意饿他两天，就是为了让他长点记性，看着大家吃的都像模像样的，自己手里还是最开始的糠饼，沈英杰虚伪的傲气荡然无存。 老老实实地跟谢晚悠赔礼道歉，无论虚情假意，至少面上挑不出差错来，谢晚悠勉为其难的原谅了他。 唯一发疯的就是四房老爷，或许是受到某些猜测的影响，他不止一次趁着没人的时候找到谢晚悠，一遍一遍的警告她。 说白了就是想从谢晚悠手上拿到好处，又不愿意付出代价，最终想出了这样毫无杀伤力又没尊严的办法。 被缠得烦了，谢晚悠似笑非笑的反问四房老爷：“你我都是流放的犯人，流放的地方还是宁安那等偏僻的地方，四老爷打算如何不放过我？” “牙尖嘴利的贱人，我自有办法折磨你！” “那我等着，不过，单从四房几人的面相来看，你们是没大富大贵的命了。”谢晚悠狠狠在他心里扎了一刀，杀人无形道：“你以为自己还是受荣王府庇护的沈四爷？” 四房老爷楞在原地，许久都反应不过来，他自欺欺人这么久，就是不愿意相信自己鸡飞蛋打，失去一切还什么都得到。 最恐怖的就是，还是他亲手丢了他原本拥有的一切，将蒸蒸日上的荣王府一朝拽下云端，连带着他自己，也跌进了浑浊的污泥中。 无人在意沈家三房四房的人，大家都在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整理晚上睡觉的地方，在野外得当心各种虫子，还容易碰到蛇。 刚采摘的药材也得整理好，铺开散散水分也好，离开的时候再装起来，这些可不是什么杂草，都是他们填饱肚子的金银珠宝。 沈英灵守着沈家长辈，沈英载则带着一个人在河边清洗新鲜采摘的香料，等会儿就能用上。 沈淮景瞅准时机，找了个地方说要解手，差役知道他重情重义，还是个大孝子，不会扔下父母不管，再加上谢晚悠的滤镜在，很大度的给了沈淮景一些个人空间。 趁着这个时候，沈淮景总算是有机会见一见他的暗卫。 顷刻，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沈淮景面前，恭恭敬敬的低头道：“主子，您可算是来了。” “不说这些，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回主子，京师那边十天前便将消息传了回来。”暗卫认真道，“谢晚悠在生母去世后，便被继母欺辱，最终还被怂恿着扔到了庄子上。” 沈淮景微微眯上眼睛，道：“她身躯臃肿，偏偏又有一身的好医术，身手似乎也不差，只目前未看到她真正身手，还得再瞧瞧。” 医术能亲眼看到做不了假，打猎一事，没能亲眼所见，沈淮景始终持怀疑态度，谢晚悠打猎应该用的是迷药吧，跟身手没关系的那种…… 暗卫主动忽略了他家主子的摇摆不确定，他可是暗中跟了一路的，是主子之前吩咐过，若是没有召唤，除非生死之际，否则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出来。 拿不准生死的差别，暗卫一直没出来，还好有谢晚悠在，要不然，沈淮景怕是早没了。 “主子，谢晚悠一身的医术确实蹊跷，京师那边的消息说的很仔细，谢晚悠被关在庄子上，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寸步不离的跟着，被庄子上的下人欺负，就连吃的……也是肥腻的肥肉，就是为了让她变成一个废人。” 暗卫的话让沈淮景眉头紧锁，他跟谢晚悠相处的时间不多，也能看出来，一个人的性格如何，谢晚悠不像是从小被欺负长大的。 一个骨子里都散发着散漫和自由的人，沈淮景想象不出她被最低等下人欺负的画面。 “主子的意思是，如今这个谢晚悠，并非谢晚悠？” “听说苗疆有人善制人皮面具，足以以假乱真，好好将关押谢晚悠的庄子查一遍，一点痕迹都别错过，我倒是要看看，如今的谢晚悠究竟是谁！” 生长的环境无法改变，环境造就的性格也不可能说变就变，这其中缘由，必须弄明白。 第17章 关切 问完了谢晚悠的事情，沈淮景这才问起京师那边的动静。 “主子放心，一切都跟主子安排的一样，就连太傅等人的反应也差不多……” 当今太傅，也是沈淮景的恩师。 沈淮景一直都有在做准备，只是没料到荣王府里会出内鬼，他受了重伤，差点就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抄家的人没能带回金银珠宝，宫里那位发了好大一通火，还牵连了给主子求情的大臣们，不敢拿大臣出气，便将抄家的人砍了一大半，权当杀鸡儆猴。” “他也就这点本事了，京师那边你们继续盯着，别忘了把我身体恢复的消息传回京师，务必要让那几个人知道的清楚……” 荣王府有内鬼，沈淮景已然确定内鬼的身份，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顺藤摸瓜，一手把内鬼后面的那些人都给揪出来，对荣王府泼脏水下死手的，没一个能逃出去。 沈淮景清醒后才得知，有人暗中给陛下写了奏折，说在荣王府发现了与敌军来往的信件，甚至还有我国重要的布阵图。 这种明显的假话，宫里那昏庸无能的好陛下竟真的信了！ 还为了拿到荣王府的金山银山，不去查证是真是假，连大牢都没荣王府众人进，迫不及待的下了抄家流放的圣旨。 每每想起这件事情，沈淮景的内心一片冰冷，他与父亲为了那位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到头来对方想要的却是那些身外之物！ “主子，您别生气，当心伤口裂开，等会儿可怎么跟谢姑娘交代？” “你在暗处都看了什么东西？” 暗卫不经意间暴露，紧紧闭上嘴巴不说话了，他就不该开这个口，在这时候惹怒主子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沈淮景深深吸了两口气，无奈摇头，“罢了，方才跟你说的那些别忘了，其他的慢慢来，帮我照顾好老师，可以的话，在适当的时机透露我现在的位置。” 听到这句话，暗卫瞪大眼睛，艰难道：“主子，您的伤口还没好彻底，传出恢复的消息已经很冒险了，再把现在的位置也暴露出去，不是特地给人送刀吗？” 那些人敢在军营附近对沈淮景下死手，没能要了他的性命，他现在还要故意透露位置，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沈淮景道：“有谢晚悠的医术在，我不会死，那些人找不到我的下落，便会对老师动手，老师位高权重，那位早已经忌惮，老师的处境不妙，再不快些让他们来找我，老师定会被我牵连，按我说的做。” “属下遵命。” “其他的没变化，没有我的交代，不许出现。” “若是杀手追过来了，属下也不能出现？” “除非我叫你。” 暗卫无可奈何，只能听从主子的安排，不能有任何的质疑，他道：“属下遵命。” 沈淮景拿到想要的消息，伪装成蹲太久腿麻的样子，一瘸一拐慢慢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差役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他身边，关切道：“沈公子，要不让谢姑娘给你煮些通肠胃的汤药？” “什么？” “沈公子，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最近多亏了谢姑娘给的草药，我每次解手都顺畅了许多。”差役挤眉弄眼，一阵感慨道：“谢姑娘的医术不是一般的厉害啊，沈公子，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福气还在后头的沈淮景：“……” 唇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两下，沈淮景道：“我知道了，多谢。” 差役本就是底层的人，在任何地方碰到官爷都得毕恭毕敬的伺候着，要不是有谢晚悠，他也不会贸然开口，意料之外的，沈淮景居然真的接了他的话。 这沈公子，真是个大好人。 闹了个乌龙，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沈淮景自然不会暴露。 只不过，一刻钟后，沈淮景听到几个差役在一旁说话。 “真的，沈公子也是个便秘的，他方才解手用了挺长时间，起来的时候腿都麻了，跟我们似的，扶着树枝走。” “我还以为沈公子这般如玉公子不会有这方面的困难，没想到他也不行。” “你会不会说话，这怎么能叫不行？谁不想要舒舒服服的解手？” 这话一听就十分感同身受，几个差役脑补一番，都觉得有道理。 被议论了一番的沈淮景连着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了冲出去理论的冲动。 谢晚悠没有让他们失望，第一只野猪送过来之后，过了没多久，一只又一只的野猪也送了过来。 众人一数，整整八头猪，别说够他们饱餐一顿了，剩下的一大半都是吃不完的，他们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再为肉食为难。 “谢姑娘，好生厉害！” “这……却不敢想，这世间还能有这般厉害的姑娘家。” “你这什么眼神，你以为这是谁，这可是谢姑娘，一手好医术，还能打猎，不管在什么地方，谢姑娘都过的很好，她还愿意接济我们。” …… 听着众人的话，戚夫人喜形于色，一脸的与有荣焉。 三房四房嫉妒得眼睛都快红了，一路上吃的太多亏，他们长了记性，得罪谁都不敢得罪谢晚悠，谁都不想体验饿肚子的感觉，比杀了他们还要让他们难受。 可很多事情，解决温饱后，嫉妒这种东西就不是他们可以控制得住的。 四房夫人在脸上揉了许久，这才算是做了表情管理，慢慢走到了戚夫人这边，“恭喜嫂嫂，贺喜嫂嫂，能遇到这样一个厉害的儿媳，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四弟妹此言差矣，这侄媳虽然厉害，可是时川也不差，他们这叫天造地设的一对。”三房夫人闻着味道就过来了，她方才没空跟四房夫人咬耳朵，好在她们联手多年，对方一开口就知道该怎么接话，“不过，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呢？” 戚夫人本没打算搭理他们，听了这话就疑惑的看过来，“什么不对？” 四房夫人也道：“还是三嫂懂我，我也觉得不大对，又不敢说，万一大嫂误会我们在挑拨离间，伤了感情可如何是好？” 第18章 挑拨离间 闻言，戚夫人下意识一用力，手被四房夫人紧紧抓着，她根本抽不出来。 “四弟妹，有话但说无妨，怎么还拉拉扯扯的？” “大嫂，四弟妹是怕你受打击，接受不了。”三房夫人故意压低声音，仿佛在隐藏什么一般，“大嫂，我就说一点，你可还记得谢晚悠刚进门那时的模样，你再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四房夫人叹口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荣王府这次没了翻身的可能，一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她图什么？” 戚夫人好看的美眼轻蹙，“你们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四房夫人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她这大嫂就是个傻子，被人卖了估计还想着数钱呢，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这么久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嫂，既然咱们都是一家人，能活着到宁安，说不定会有逆天改命的时候，要死在了路上，可真就什么都没有了。” “四弟妹，你要是再胡言乱语，说一些不明所以的话，我可要叫差役了。” “大嫂，你瞧你这话说的，叫差役有什么用，差役不都是谢晚悠的人？”四房夫人眼中充满了嫉妒怨恨，“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镇远侯嫡女，谁家嫡女会肥胖如猪，还打得一手猎物，这可能吗？” 三房夫人在一边连连点头，“我本来是没想到这些的，可是谢晚悠表现的太奇怪了，根本不像一个世家嫡女，一举一动都像是乡下养出来的野丫头，粗鄙不堪，根本不配进我们荣王府的大门。” 随着她们二人的一唱一和，戚夫人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就在四房夫人以为这次会成功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欣喜的欢呼声。 原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已经利落的把野猪收拾好了，放在火上烤出来，大家就能饱饱的吃上一顿。 谢晚悠走在人群中，或许是流放途中过于艰难，她消瘦得厉害，身上的一堆肥肉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得一干二净，露出她原本清冷动人的样子。 这时候的她，眉眼含笑，一举一动都有股让人沉迷，下意识听从她吩咐的意味，无论这女子是谁，在某些人的心中，她只能是谢晚悠。 戚夫人用力将手抽出来，语气平淡道：“两位弟妹有所不知，镇远侯宠妾灭妻，在嫡妻死后，受了继室的怂恿，将嫡女送到庄子上自生自灭，若不是陛下赐婚，她只怕被磋磨死在庄子里。” “我儿时川，包括整个荣王府的荣耀，都是从死人堆里挣来的，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在得意什么。” 不过是附着在家族荣耀下的普通人罢了，家族倒下了，他们一无所有，要不是有谢晚悠的庇护，她们这些女眷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戚夫人根本不敢去想那个画面。 还好有谢晚悠，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受了连累，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还想方设法的守护族人，他们竟这般厚颜无耻，竟还来这挑拨离间！ 两人脸色一白，四房夫人恼羞成怒道：“大嫂这是什么话？真把我们当成坏人了？这么多年的妯娌，大嫂这样的反应真是让人心寒！” “心寒？我看你是心黑吧，这几日没见你们在我面前说悠儿坏话，还以为你们想明白了，现在一看，你们哪里是想明白了，分明是憋着坏。” “大嫂你别着急，四弟妹就是最快，我们是晕了头了，才说出那样的话，对不住，我代四弟妹给大嫂赔罪，等会儿也好好给侄媳赔罪。” 戚夫人懒得再跟这两个糊涂的妯娌拉扯，朝着谢晚悠的方向走了过去。 谢晚悠意气风发，穿着破旧的囚服，也不会遮掩住她的神采，“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悠儿，三房四房那几个，这两天怕是会悄悄使坏，你且当心。” “他们啊，憋了这么久，也该使坏了，母亲安心，我心里都有数的，倒是你跟父亲得小心一些，就怕他们狗急跳墙，伤到你们就不好了。” 说到荣王，戚夫人神色难掩激动，低声道：“多亏了悠儿，你父亲的双腿已经有了知觉，这两天已经能够撑着走几步了。” 谢晚悠把沈淮景从鬼门关拉出来之后，这人就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恢复起来，好得快是快一些，就是伤的太深，用力过度还是会扯坏伤口，这也是着谢晚悠禁止他操劳走动的主要原因。 空出了时间和精力，谢晚悠开始研究荣王的腿，有时间就进到空间里，利用医疗室制定了完整的治疗方案，有所把握她才开始动手。 经过几天系统的治疗，荣王能站起来，不用任何人搀扶的那种，那一天，戚夫人悄悄流了许久的泪。 苦尽甘来，不外如是。 荣王能站立的消息，一家人默不作声，并不打算对外宣传。 谢晚悠叮嘱了两句，忙着准备晚上的大餐，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将腌制的方法告诉了大家，想吃的自然会动手。 沈英杰馋得直咽口水，在大餐面前，他变得格外老实，谢晚悠说什么他就怎么做，一点多余的举动都没有。 四房夫人心里不舒服，正想在谢晚悠面前阴阳怪气两句，就听到一个充满讽刺的声音响起： “四夫人，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既然这么讨厌我，我辛苦打来的猎物，你要不别碰了。” 沈英杰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就开了口，“母亲，你别来这干扰我，你不想吃好，我还想吃呢！” 都这种时候了，母亲居然还是看不清现实，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谢晚悠，这可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四房夫人脸色一僵，抬头就对上了谢晚悠似笑非笑的眼神，艰难的狡辩饭：“侄媳这是什么话，我们一家人，何来的有意见一说？” “可是，四夫人跟三夫人，不是一直在母亲面前挑拨我与母亲的关系吗？” “你听错了，我跟三嫂可不是那种人，没有的事。” 谢晚悠冷笑一声，走到四房夫人的耳边，低声警告道：“我从不是忍气吞声的人，你最好没做什么。” 第19章 试探 三房夫人躲在不远处，目睹了整个过程，直到谢晚悠去了别的地方，她才急急忙忙的过来，将四房夫人拉走了。 离开之前还不忘夸赞沈英杰一句：“英杰真厉害，已经会准备吃食了，你母亲这是饿晕头了，我带她过去休息。” “嗯，三伯母，我母亲这两天总爱说胡话，你有空好好劝劝她，不该说的话还是别说的好，我现在只想活着到宁安。” 沈英杰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不停，无人看到他眸底翻涌着恨意，他可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荣王府少爷，现在却做着卑贱下人做的事情，要说不恨，那怎么可能？ 再恨也没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父亲说了，等他们到了宁安，会有人前来接应。到时候，他想怎么报复都可以。 因为四房老爷的这一番安抚，沈英杰才勉强忍气吞声，唯一不满意的就是母亲的态度了，连这么明显的局势都看不明白，母亲真是太糊涂了，得找个机会好好敲打一番。 三房四房怎么折腾都没用，流放途中，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谢晚悠没将他们放在眼中。 谢晚悠运气好，洗个手的功夫发现了野生的香茅，野猪肉太硬，还有股浓烈的膻味，光是野生的生姜还不足以将味道都压下去，有了香茅就不一样了。 她高兴得咧嘴笑了起来，身后传来熟悉的，调侃的声音。 “谢姑娘这是捡到宝了，怎么一个人笑得这般高兴？” 沈淮景好像有点什么毛病，伤口没好彻底，三不五时的还喜欢悄悄出现在她身后，刚开始的谢晚悠还会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到。 谢晚悠将手中的香茅晃了晃，“你看这是什么？” 沈淮景一楞，看了两眼，不太确定道：“这是……药材？” “不是吧，沈小王爷行军打仗这么多年，连这个都不知道？” “不是药材，那就是香料了。”沈淮景的反应很快，能让她高兴的东西，无非就几样，好猜的很，“用来处理今天晚上的猪肉的香料。” “这是香茅，正好可以把野猪的膻味给压下去，你行军那么多年，路上就没吃过好的？” 这话勾起了沈淮景的回忆，多年行军打仗，多的是风餐露宿，能有一口吃的就算不错了，并不存在能吃好吃饱的存在，他也没想到，变成了流放的犯人，吃的反而比行军时还要好。 “打仗并非儿戏，饿的时候带毛的鸟也生吃过。” “味道想来一定很刺激，沈小王爷好好养养身体，到时候捉了鸟儿，我给你烤几只，让你好好看看鸟应该怎么吃。” “嗯。”沈淮景应完，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从未问过，你的手艺和一身的本事究竟是怎么得来的，比我麾下最厉害的将领还要厉害几分。” 谢晚悠听的好笑，这人按捺不住了，总是见缝插针的问上几句，想让她不经意间说出口。 没得到回答，沈淮景正想再问几句，忽的，呼吸间都是一股特别的香味。 是谢晚悠，她一手掐住了他的脸，并不用力，特别的触感让沈淮景的大脑瞬间宕机。 “沈淮景，你不是悄悄查清楚了吗，怎么，你的消息来源这么差，现在还没确定？” 前一秒还浑身僵硬的沈淮景，下一秒就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眼神冰冷锐利，“你究竟是谁，你不是谢晚悠！” 总算是听到了这句话，自沈淮景醒来，一直在各种试探和套话，谢晚悠看得出他的想法，也理解他的做法，就跟看戏似的，她看的腻了。 手腕被抓住，她的手指也不安分，微微用力，将他的脸掐得变形，“我说我是，你又不信，这样的追问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傻子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傻子啊。” “你……” “沈小王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对待救命恩人，怎么能是这样的态度呢？别忘了，我可是谢医师，说不定你明天就醒不过来了。” 沈淮景有口难言，这就是最矛盾的点，他看不出谢晚悠的目的，不同的想法在脑海里交织，他头都大了。 不经意间对上谢晚悠揶揄的眼神，沈淮景瞬间就清醒了，“你的意思是，他们动了手脚？” “什么他们？” “别装傻，你的意思是，四房那个暗中做了什么？” 反应真快啊，长的好看还聪明的男人，谢晚悠十分满意。 这里也不是远离流犯的地方，河边罢了，只不过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夫妻，看到夫妻俩甜甜蜜蜜的，没人会过来打扰，大家都礼貌的保持距离。 “前几天采草药的时候，他们藏了一些，磨成粉末藏在身上。” “致命的草药？” “是拉肚子的，一泻千里，而这附近没有对症的药材，你说，荒山野岭的腹泻，会怎么样？” 那当然是活生生的脱水而亡，真是好狠的心。 谢晚悠道：“你放心，他手里的药不够，没办法给所有人都下药，你猜，我们几个，他们会用在谁的身上？” 沈淮景沉默片刻，冷哼一声，“他会用在父亲身上，若是父亲出了意外，母亲和我必会慌乱，而你，也会成为被指责的对象，一箭双雕，他想的挺好。” “宾果！沈小王爷应该不会介意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不介意。”沈淮景一丝的犹豫迟疑都没有，甚至还主动配合道：“需要我做什么，你想好了后果？” “我能有什么后果，药材的采摘公平公正公开，采的什么，卖的什么，买了什么，大家都清楚，能被流放的，没几个是糊涂蛋，除了沈家这几位。” 身为沈家的一份子，沈淮景有种被含沙射影嘲讽的感觉，总觉得谢晚悠是在拐弯抹角的嘲讽他。 “不过，确实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你说，我配合你。” 谢晚悠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狡黠得宛若山间灵动的狐狸，“我有个想法，不能让他破坏大家的兴致，我想加点东西，能不能加进去，就看沈小王爷的了。” 第20章 真实目的 天色暗了下来，临时的营地里烟熏火燎的，全是烤肉的味道。 炙烤的野猪肉配上用多余银两买到的大米，一口下去，整个人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锦衣玉食多年的人一朝沦为流犯，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是这口下去，眼泪不知为何悄然落下。 黑暗的世界被这一份香喷喷的，带着浓郁烟火气的晚饭给硬生生撕开了一道裂痕，他们看到了光，某些想法也悄悄的收了回去。 谢姑娘这般努力的想让他们可以最坏的环境里最好的活着，他们总不能让谢姑娘失望。 沈家三房四房的人也没作妖，风卷残云的吃了一顿，吃的八分饱的时候，他们才放慢了动作。 四房老爷端了一碗烤好的野猪肉，走到了荣王那边，虽然每个人都有，但是亲自烤的，意义总归是不同的。 “大哥，之前是我不对，太过于自私，此番借花献佛，还忘大哥给个面子，原谅弟弟的一时糊涂。” 四房老爷说的情真意切，这一碗还是最好的那部分，肥瘦相间，冒着油光，一看就是再好不过的。 荣王神色淡淡，微微颔首，“你能想明白就好，都这个年纪了，我身为兄长也不好多说你什么。” 四房老爷脸上陪着笑容，连连点头，“大哥说的对，我也是吃了苦头才想明白，在这世界上，也只有一家人愿意无条件的守着我了。” 说完，他将肉放到了荣王的面前，认真道：“我真的知道错了，大哥原谅我，这肉还是侄媳辛苦打来的，最好的部位我留着，借花献佛的来给大哥赔罪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荣王吃下。 荣王垂眸看了一眼，还没做出反应，身后被人不轻不重地碰了一下，这个位置坐着的是沈淮景。 既然儿子也是这么想的，他就不客气了，慢慢尝了起来，直到一碗肉吃了个干净，四房老爷这才如释重负的起身，脸上布满了笑容，高兴松弛中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 “多谢大哥，我日后定会事事为家族考虑，不再让大哥失望。” “你能想明白就行。” 荣王的态度一直很平淡，跟四房老爷的反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目的达成，受点冷脸也没什么的，反正好戏还在后头。 四房老爷走了，回到了原本在的位置，不出一刻钟，三房老爷也端着一碗肉凑了过去。 流犯不可能有酒喝，两人喝着泉水吃着烤野猪肉，假装是在喝酒，酒不醉人人自醉，现在是水，人醉的更厉害了。 像是说到了开心的事情，两人一派春风得意，单看这个画面不像在流放的路上，而是在外出打猎游玩。 吃饱喝足，睡梦中都还能闻到肉香味儿。 流犯们睡的沉，差役们还在轮流守夜，夜半三更时发现了人影，差役们都醒了，刘头领带着两个人追了过去，到底没追上，让他们跑了。 “头领，那些是什么人，怎么鬼鬼祟祟的？” “先去看看我们的肉是不是少了。”刘头领冷静道，“白天驻扎之前没发现附近还有人家，不知道是普通百姓还是山贼。” “山贼？没听说这附近有山贼，我们一路上都特地避开有山贼和动乱的地方，应该不是山贼。” 一个差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虽然他们一路都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可能会遇到危险的地方，可是这千里迢迢的道路，总不是什么道路都安全。 这时候，去查看野猪肉的差役也回来了，语气无奈道：“跟头领想的一样，我们的猪肉少了一半，我看了那边，有两个不同的脚印，估计是闻到了肉味，专门过来偷肉的。” 刘头领道：“夜里没办法赶路，大家都警惕些，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明天一早就出发，路上也得低调些。” 这年头，皇室昏庸，政权混乱，距离天下大乱也不久了，陛下只顾着饮酒作乐，为了银两还做出了残害功臣的事情，如今京师那边肯定很热闹，御史怕是正在戳着陛下的脊梁骨臭骂。 刘头领只是个普通的小官差，这些事情轮不到他做主，政权不稳，民心自然也不稳。 流放的途中只能靠徒步，死在路上的人不计其数，根本就不是什么开恩的做法，他们就是想换其他的方式前往宁安也绝无可能。 刘头领敏锐的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苦于平凡，竟不知该如何做才好。 “刘头领。” “谢姑娘，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听到了点动静，过来看看，是有人来了？” 刘头领看着面前身形纤细高挑的姑娘，褪去了一身的肥肉，她露出了少女该有的美丽动人，若不是这些时间每天朝夕相处，他绝对不敢把如今的谢晚悠和一个多月前的谢晚悠当成同一个人。 “刘头领怎么这么看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什么，只是觉得谢姑娘的变化太大了些。” “我原来的身份刘头领也是知道的，在那样的环境里，我就算有自保的手段，也没办法用出来。” 谢晚悠无奈，眼神坦诚，“一句父命不可违，就能将我活活逼死，还好，鱼死网破之前到了荣王府，即便如今轮为流犯，也比曾经被幽禁的日子好过。” “其他人不喜欢宁安，我正好相反，我这么大的变化，无人能认出我本来的身份，到了宁安，我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再也不用担心会遇到危险。” 她一番话说的真心实意，也是在告诉刘头领，她身为流犯，目的跟差役是一样的，她甚至比差役更想要提前抵达宁安。 刘头领自然是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再想想谢晚悠这一路上的表现，直到现在，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为了新生活，她才会冒险暴露自己一身的本事，一个姑娘家，竟这般细心筹谋，他还有什么好拒绝的？ “谢姑娘这般坦诚，我也就不瞒你，我们应该是被人盯上了，只是对方在暗，我们在明，一时间无法探查出对方的真实身份。” 第21章 其人之身 说了第一句话，后面的话就更容易说出口了，刘头领将一切经过托盘而出。 “谢姑娘可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刘头领不用担心，他们不是山贼，更不是普通百姓，只是几只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刘头领眼神一沉，心里的想法被印证，他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头疼，真相过于难堪，还不如碰到普通山贼，他至少还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我说了，刘头领不用管，他们已经拿到了想要的消息，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会出现。” “还请谢姑娘明说。” “刘头领应该知道荣王府叛变的真相，偌大王府瞬间倒塌，自然不可能只是外面的动静，里面的蛀虫更为致命。” 谢晚悠点到为止，她看了一眼不远处似乎刚解手回来的四房老爷，谁大晚上解手还能笑的这般得意？ 一点儿表情管理都没有，就他这样的货色，真给他当家做主，下场只会更惨。 顺着谢晚悠的目光看过去，刘头领恍然大悟，别看他们只是差役，可是行走于国家的每一个地方，许多人不知道的事情他们都知道。 沈小王爷根本不可能叛国，为了守卫边疆再也不能站立的荣王更不可能，百姓们看的清清楚楚，高高在上的那一位，却只看到了荣王一家赚的金银财宝。 这么一点小小的变故，在得了谢晚悠的保证，刘头领并未宣扬出去，其他的差役也在刘头领的示意下，一个字都没有说。 第二天一大早，一阵骚乱传来，把众人都吓醒了，还没围过去，就被差役一脸嫌弃地赶到了另外一边。 “别过来，赶紧去收拾东西，等会儿要是耽误了赶路，别怪我们不客气。” “没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拉个肚子，你们还想闻点味道还是怎么的？” 一听到是拉肚子，流犯们自动就散开了，笑话，他们只是想看热闹，并不想受到牵连，有功夫在这里看别人拉肚子，不如赶紧去收拾东西。 戚夫人醒的早，儿子能走动之后，她跟谢晚悠就轻松了很多。 沈淮景有时间，挑了木头做了几个轮子，装起来就是一个简单的轮椅，一个人也能轻轻松松地推着荣王走，只是碰到不平的路，就只能抬着或者拖着。 其他流犯看的眼热，他们也想弄个轮椅，大家相互推着走，也总比靠着两条腿走要舒服。 然而他们脖子上的枷锁和腿上的铁链打消了他们的念头，还是老老实实赶路的好。 荣王的气色也不差，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抬脚给儿子踹了一下，在他回头看过来的时候问：“你们做的？” “不是，这是他自己造的孽，只是我们发现的早，提前还给他而已。” “难怪他昨天这般殷勤，要不是你提醒我，我真以为他改邪归正想明白了。” 沈淮景嗤笑一声，不屑一顾道：“狗改不了吃屎，他一路上都在给外人传递消息，之前都被我的人给拦了下来，直到前段时间才放行，昨天晚上就来了人，他们还真是迫不及待。” 荣王神色凝重，“时川，我知晓你厉害，可是我们现在毕竟是有罪之身，做事未免束手束脚，你也得考虑清楚。” 沈淮景点头，“父亲安心，一切有我，我们沈家人没那么容易就倒下，他是如何给我们安装的罪名，我就要他如何洗刷我们沈家的冤屈。” “不愧是我儿！” “父亲跟母亲在一起，离我远些，他们的目的是我，只要有我在，他们就不会管别人。” 也能说是顾不上，只有解决了沈淮景，他们才会解决其他人，俗称杀人灭口，一旦他没了，其他人同样不可能活下去。 想到这里，沈淮景靠近荣王，低声说了什么，在荣王的点头答应下，他才离开。 另外一边的热闹还在继续，四房老爷跟三房老爷今天起来就感觉不太妙，肚子传来一阵阵熟悉的感觉，他们隐隐觉得要倒霉，还没作出反应呢，菊门失守，连忙找了地方。 不出半个时辰，都快出发了，他们还是反反复复的，嘴唇都白了。 三房老爷不知其中缘由，都这个时候了，他顾不上要面子，趁着缓和片刻的功夫，在人群中找到了谢晚悠。 “侄媳妇，你救救我，我……我快死了！” “这不是沈三老爷吗，有话好好说，你别抓着我的衣服。” “快给我治腹泻的药，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谢晚悠眼底划过一抹笑意，转瞬即逝，她很淡定的摊手，“在进入兖州地界之前我就跟大家说过，一定要当心肠胃，吃的不对容易拉肚子，而在兖州的边界是没有药材的。” 三房老爷一阵绝望，他当初听到了这句话，却不以为意，他们都成流犯了，能吃上东西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腹泻？ 奈何打脸来的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这样了，这让他怎么活？ “我求你，侄媳妇，我这个长辈求求你……” 话还没有说完，三房老爷脸色又是一变，他转身就要走，得找个地方解决一番。 谢晚悠淡淡道：“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由此可见，食材本身没有任何问题，沈三老爷有功夫在这里问我，不如想想昨晚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又是跟谁一起吃的。” “你什么意思？” “有因必有果，这不是我的问题。问题出在谁身上，谁说不定就有解决的办法。” 三房老爷再也忍不住了，谢晚悠的话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一刻钟后，他脸色苍白的找到了同样悲惨的四房老爷。 明明已经快虚脱了，不知是哪来的力气，他将四房老爷从地上给拽了起来，恶狠狠道：“是不是你！一定是你做的，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要把拉肚子的药用在我身上！” 四房老爷也不好受，他更严重些，肚子阵阵作痛，被这么用力一拽，更是疼痛难忍。 “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会故意给你下药？你看，我跟你是一样的！” 第22章 救命 三房老爷下了狠手，本想给四房老爷一点教训，让他把解药拿出来，奈何他折腾一早上，自己也虚得不行，一时间没稳住，两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事情一闹大，三房夫人和四房夫人这才发现，连忙跑过来，顿时就吵了起来，吵吵嚷嚷的。 眼看着事态即将失控，差役连忙过来了，恶狠狠的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松开手，想死在这里不成？” 他们还戴着枷锁，一番折腾，两个人都倒在地上，身体虚弱，枷锁又有点重量，根本爬不起来。 要不是差役有经验来的快，他们两个只怕会被憋死，差役刚将人扶起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伴随着一阵令人作呕的气味，刚刚还在边上等着看热闹的流犯瞬间就躲到了另外一边。 天啊！ 没想到都这个年纪了，居然还能看到有人拉肚子！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大老爷们，居然拉肚子了！ 差役的脸都黑成了煤炭，屏住呼吸，松开了搀扶他们的手，有个差役低头在他们二人的腿间看了一眼，胃里一阵翻涌。 “呕……” 一大早，营地里鸡飞狗跳，哭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沈淮景不知从何处拿来了南瓜子，虽是生的，却有种不错的滋味，他给谢晚悠分了一些，两人就这样靠在同一棵树上，冷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小王爷，南瓜子哪来的，莫不是你背着我出卖色相换来的？” “在你眼里，我的色相就只值一把南瓜子？” “哟，你还真出卖色相了？” 她故意胡搅蛮缠，沈淮景嫌弃的别开视线，压根不愿意跟她对视。 “荒郊野岭，我对谁都一样出卖色相？” “说的也是，当然，我可以给小王爷提供一个出卖色相的机会。”说话的同时，谢晚悠恬不知耻地伸手指向她自己，“比如我。” 沈淮景笑出声，好一会儿才把笑容给压下去，“出卖色相未尝不可，就看谢姑娘能付出什么样的筹码了，毕竟我的色相也不是那么好收买的，你说是吧？” 谢晚悠“啧啧”两声，这男人适应的速度也太快了，他刚开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只是靠近一些他都会紧张的浑身紧绷，这才多久，已经能够笑着接她调侃的话了，进步的速度简直飞快。 不得不承认的是，沈淮景说的话有道理，他这等姿色，放在现代社会的娱乐圈里也是顶流中的顶流，要什么有什么的那种。 给沈淮景上药的时候，谢晚悠总会光明正大的在他的身上多摸两下，登徒子不外如是。 谢晚悠遗憾的摸了摸下巴，然后道：“沈家那位大聪明的援手来了，他们速度这么快，你有什么想法？” 沈淮景淡定自若，将剩下的南瓜子都给了她，然后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群下三滥的东西，还不值得我担心，你明知我们要赶路，却还是动了手，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你真是个大聪明。” “让我再猜猜，兖州的植物长得奇怪，就连昨日吃的野猪都有一股淡淡的草味儿，那就是你想要的东西？” “再猜。” “与我父亲的腿有关。” 他语气笃定，这下子，谢晚悠真的惊讶住了，她从来没有透露过，而且她百分百确定，这里的人中，只有她擅长医术，可是为什么他能猜出来？ 沈淮景神色柔和了些，她不是冲动的人，每次做出令人意外的举动，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并不是随心所欲，而是真的考虑过，走一步想三步，就是谢晚悠的特色。 谢晚悠意外了半天，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你这么厉害，他们几个就麻烦你自己解决，别让他们来烦我。” 说完谢晚悠转身就走，营地不大，流犯能够活动的范围也是固定的，谢晚悠径直走向了刘头领。 刘头领是这个队伍里绝对的掌权者，说一不二的那种，也只有在面对自己人和谢晚悠的时候，脾气才会缓和一些，流犯们都不敢靠近。 “借刘头领的威力躲一躲风头，刘头领应该不会介意吧？” “看谢姑娘这个反应，今天早上的事情该不会……” 刘头领还未说完想说的话，手心里就被塞了一颗圆润的珍珠，一看便知绝非普通货色，他看向谢晚悠。 抄家都会被搜身，听说抄家的太监并未像想象中的那样，从荣王府拿到想要的金银珠宝，搜身只会更加严苛，在这样的前提下，她身上还藏了东西？ 想到这里，刘头领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打量起来。 谢晚悠知道他在想什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道：“是在这个地方，不过只有一颗，就当是给刘头领的辛苦费了，刘头领会答应我的，对吧？” 即便没有这颗珍珠，为了能够继续得到谢晚悠的药材，他也会答应的，不过眼下，送上门的好处不要白不要，他对这个年轻的姑娘真的特别好奇。 刘头领将珍珠收下，点头道：“谢姑娘放心，我答应了。” 谢晚悠等于是换了个地方看热闹，她方才之所以迅速跑开，就是因为三房夫人和四房夫人哭哭啼啼地过来了，但凡她的动作慢一点儿，就会被他们堵住。 没反应过来的沈淮景正好被拦住了，两人哭哭啼啼的哀求道： “时川，你就让你媳妇想想办法，赶紧找点药材救救你三叔四叔吧，他们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 “是啊时川，我跟你三叔一直恪守本分，不该做的事情从没做过，不该说的话也没说过，他什么都没做，你救救他，拉肚子是能把人给拉没的……” 三房夫人哭的是真伤心，双眸红肿嗓音沙哑，她根本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平日里跟四房关系好，不过是因为嫉妒大房绝对领导者的地位罢了，她真没想过害人。 沈淮景冷声道：“谢姑娘说的很清楚，三婶，你不如问问四婶这是怎么回事。” 第23章 救命之恩 沈淮景话音刚落，还在哭嚎感谢救命的四房夫人，顿时就跟被掐住脖子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里荒山野岭，进来之前谢晚悠就严肃的提醒过，千万要当心不能吃坏肚子，没有足够的药材，也碰不到人，一点小小的意外都可能会要了命。 其他地方好歹有救命的药材，可是这兖州，瘴气太多，长出来的植物多，却都是些没法入药的东西。 四房夫人知道的不多，可是丈夫偷偷摸摸藏的东西，她还能不知道？ 如今被沈淮景这般不给面子的戳破，她心虚的不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三房夫人很快就反应过来，抬手就给了四房夫人一巴掌，抽得四房夫人的脸都肿了起来。 “贱人，我将你当成妯娌，你与四弟却是想要了我们家老三的性命！赶紧将解药交出来，若不然，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你……我……” “别装了，时川不会说谎骗我，你就是故意的，快点儿！把解药给我拿出来！” 吵闹的动静实在太大，加上刚才还被臭气攻击了，差役的脾气也不好，一鞭子狠狠地扔了过来，抽在地上扬起一堆灰尘。 还在吵架的两个人顿时就闭了嘴，她们委屈，但是什么都不敢说。 差役冷声呵斥道：“赶紧去把解药拿出来，若是再耽误事情，就将你们都扔在此地！” 被扔在这儿，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他们可不是谢晚悠这样的高手，不管在哪里都能活得很好。 四房夫人被逼的没有办法，差役的鞭子上全是暗沉的血迹，一鞭子落在身上，顿时就能让人皮开肉绽，光是看着就疼，她怕的不行，两股战战地找了过去，想从四房老爷那儿找到解药。 还别说，将四房老爷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一遍，还真让四房夫人翻出了一份小小的东西，打开一看是粉末，不敢直接给他们吃下，担心还是泻药，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找到差役，这才到了谢晚悠跟前。 “侄媳妇，你看看这是不是解药，若不是的话，你三叔四叔怕是会为此丢了性命。” 四房夫人流下眼泪，这时候也顾不得管原因，只想让他们好起来，哀求道：“侄媳妇，你看看，你看看吧……” 面对这种鳄鱼的眼泪，谢晚悠内心毫无波动，只觉得可笑，她接过粉末，手指沾过一点，轻轻一捻，闻了一下。 将粉末放在刘头领手中，谢晚悠这才道：“这确实是解药，不过只是一人份的解药，刘头领来做决定吧。” 四房夫人还想伸手去抢，还没动手呢，就被刘头领的眼神给震住了，她不甘心的道：“这是我的。” “你的？你莫不是把我们大家都当成死人了吧，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腹泻？”刘头领越说越生气，一堆蠢货，闹内讧也不知道找个好地方，这是可以随意胡闹的地方吗，“这笔帐等离开这里了再跟你们算，你们最好老实一些，若是再胡来，我便亲自动手将他们打死！” 四房夫人脸色一白，下意识的道：“你不敢，我可是荣王府的四夫人。” 刘头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你是荣王府的四夫人又如何，荣王府不复存在，你不过就是个流放的犯人，没人会在意你们的生死。” 听到这话，四房夫人彻底死了心，脸色苍白地缓缓坐下，她没力气了，折腾了一早上，还被刘头领骂了一顿，她双腿软得动不了。 刘头领拿着解药离开，谢晚悠站在四房夫人面前，轻“啧”了一声，道：“恶人有恶报，这是你们应得的。” “你……” “因为你们的愚蠢，我们离开兖州的日子又晚了几天，蠢货。” 兖州多雨水，跟之前能赶路的不同，是倾盆大雨，怕是会下个好几天。 没办法，淋雨还是会死很多人，只能趁着雨不算大的时候，找到了可以暂时停留的山洞。 幸运的是，为了能够活下去，大家齐心协力，收集了足够多的木柴，吃的还有不少昨天的猪肉。 山洞不大，大家只能挤在一起，唯一被排挤的就是三房老爷和四房老爷，本就是流放的犯人，大家都没有多余的衣服可以给他们用。 还是差役受不了，把自己的旧衣服给了他们，即便吃了解药，不过是一人一半，直到现在，他们二人的肚子还是时不时的发出奇怪的声音。 三房夫人倒是不离不弃的陪在丈夫身边，四房老爷就显得孤零零的，四房夫人好不容易把解药找出来，却被丈夫打了一巴掌，还正好跟三房夫人打的对称了，直到现在，她的脸红肿的像馒头似的。 一腔的委屈无处诉说，只能独自生闷气，本以为丈夫会过来哄哄她，可一直到天色暗下来，丈夫那边都没任何反应。 经过这件事情，三房和四房统一的阵线出现了裂痕，尤其是两个妯娌，在山洞这么狭窄的地方，她们也能将对方当成空气，根本看不出平时关系特别好的样子。 三房夫人为了以防万一，这两天对待戚夫人和五房夫人的态度都好了许多，大有一种要拉着所有人一起孤立四房夫人的架势。 五房低调惯了，对于三房夫人突然的示好，不仅没有高兴，还暗自警备起来。 双胞胎的反应更强烈些，每次三房夫人一出现，两个大半小子一定会守在身边，就怕他们母亲会出什么事情。 剧烈的反应让三房夫人面子上挂不住，态度也就冷了下来。 沈淮景不太喜欢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大多数时候都守在洞口的位置，差役基本都在这里，他穿着囚服跟差役格格不入，有种被特别关押的感觉。 不确定雨会下多久，为了避免弹尽粮绝，这两天每天就吃一顿饭，好在也不用赶路，少吃点儿，就这般躺着说说话也是能忍的，还省了四处找地方解手的麻烦。 谢晚悠端着晚饭过来，她跟沈淮景一起分，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她道：“明天就可以走了。” “你怎么知道？” “云散了，雾也重了，今天半夜雨会停，明天正好起来赶路。” 一旁的差役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第24章 丢人现眼 知道明天就能上路，大家明显都放松下来，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确实好，就是容易难受。 他们宁愿每天赶路，不管到什么样的地方，谢晚悠都能找到那个地方最好的食材，他们赶路吃的并不差。 沈淮景眸色深深地看着她，这几天下雨，谢晚悠并没有踏出山洞一步，她甚至连基本的需求都没去解决，真的有人能够忍得住吗？ 他不理解，也没好意思问，直接问一个姑娘家要不要去解手似乎不太好。 明天就要离开，她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会有所准备。 吃了点东西，沈淮景小声问：“要不要我帮你？” 谢晚悠摇头，“刘头领他们不会让你去，我们两个人不能同时离开。” 流放的队伍里，就他们两个的战斗力比较高，刘头领很早就表明，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们两个人一起行动，让谢晚悠不要开这个口，免得伤了他们之间微不足道的感情。 谢晚悠又是个喜欢把人心运用到极致的人，轻易不用人情，一用就用个大的。 沈淮景迟疑道：“你一个人忙得过来？” “小王爷，你想错了，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这里的所有人都愿意帮我。” “你的意思是……” “嗯，这是个好办法，不是吗？” 很明显，既然这里有谢晚悠想要的药材，那就说明其他人也可以帮忙采摘，有好处，差役就会松口答应，他们可以采摘到足够的药材。 谢晚悠先跟刘头领等人说了早上想采摘药材的想法，说完缘由，她认真道：“不用一个时辰，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足够了，我还是带着双胞胎一起去，不过这次我希望刘头领也能来帮帮我。” “为何？”刘头领想不明白，这一路谢晚悠都没有开口让他帮忙，这次突然开了口，有些奇怪，“是你摘不到。” “不是，而是这种药材用处极大，虎杖和地耳草我们在用到的地方会很多，双胞胎到底是孩子，采摘的速度有限，要是刘头领能帮忙，速度会快许多。” “原来如此，明日我会带一名差役一同前去，只是我们已经在此停留三天，明天只怕得早点起来。” 得了肯定的答复，谢晚悠跟刘头领约定了早起的时间，再早也是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天色是黑的也没用。 谢晚悠跟双胞胎也说了一声，其他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采摘药材的时候可以暂时取下身上的枷锁，戴了这么久，他们也想放下枷锁好好动一动身体。 羡慕归羡慕，流犯们都没说什么，毕竟如今的生活可比曾经要好得多，要是开口胡说八道，很可能会连现在的生活都保不住。 这个口不能开，免得得不偿失。 安静的山洞里突然传来沈英杰傲慢的声音，“谢晚悠，我明天也要跟你们一起去采药。” 过了一刻钟，无人搭理，沈英杰气恼起身，走到谢晚悠面前，“谢晚悠，你听见了吗，我说我明天也要去，你要带上我。” “若是不带你，你又待如何？”沈淮景冷淡的声音响起，“你凭什么直呼她名字，沈英杰，你配吗？” 荣王府里的每个孩子都是在沈淮景的阴影下长大的，他们根本不敢正面对坑，前一秒还得意的沈英杰，听到沈淮明的声音，下意识的身体紧绷。 很快，沈英杰调整好心情，开口就是挑拨离间，“我不叫她名字，该叫她什么？她就是个被养在庄子上的废物，要不是陛下的圣旨，她怎么可能嫁给大哥你？” “再说了，这一路我听大哥你都是谢姑娘谢姑娘的叫她，大哥你根本就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我叫她名字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大哥，我才是你的弟弟，自然是以你为重，难道我这样还错了？” 这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令在场的人都叹为观止，这分明是自己的教养问题，他居然还能扯到其他人的身上，还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不知道内情的人只怕会夸他兄友弟恭，这个弟弟做的对。 沈淮景正欲开口，眼尖的发现谢晚悠正在好整以暇的等着看戏。 那个眼神，他见过很多次，每次谢晚悠露出这样的眼神，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沈英杰，我与她之间的事情，容不得你来置喙，你自己没教养，别拿我做借口。” “我……” “闭嘴！丢人现眼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若是再有下次，我便动手打断你的腿。” 沈淮景的语气里染上冷意，明显动怒了。 听到最后那几个字，沈英杰的双腿控制不住的颤抖两下，无他，他曾经是真的被沈淮景打过腿，没断，只是瘸了一个月。 那还是他出入青楼太过于频繁，那天也是倒霉，跟京师的一个纨绔子弟争个花魁，差点大打出手，正好碰到沈淮景回来。 被抓了个正着，当着京师百姓的面，沈淮景让侍卫将沈英杰带回荣王府，当天夜里便在祠堂中打了他的腿。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沈英杰除了怨恨嫉妒之外，还多了一个心理阴影。 在沈英杰变幻莫测的神情中，沈淮景补了一句，“你知道的，我向来说到做到。” 沈英杰不再说话，阴沉着脸回到了休息的位置上。 休息了这几天，四房老爷总算是活过来了，对谢晚悠的恨意也到了顶峰，如今亲眼看到儿子被沈淮景羞辱，他忍得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儿莫气。” “父亲，你别说话了，我想休息了。” 这里人多眼杂，没什么好说的，他们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商量如何对谢晚悠下手吧？ 沈英杰不甘心地闭上眼睛，没关系，只要等离开了这个破山洞，他就跟父亲好好谋划谋划，一定要狠狠的给沈淮景一个教训。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四房老爷看儿子这个反应，他心里基本就有数了，多余的话都憋了回去。 第25章 天生好运 下了几天雨，这一片翠绿在谢晚悠的眼中不是银两就是绝好的药材。 老规矩，她先教会几人需要采摘的药材是什么样的，如何采摘，确定他们能够自力更生了，才去做自己的。 “刘头领，张大哥，这是我想麻烦你们二位采摘的药材，因为根茎深埋地下，就算往下挖，想拔出来也需要一些力气，英载英灵没那么多的精力，只能辛苦你们二位了。” “我知道了，往下挖两尺，然后用力拔出来就行，对吧？” “对，张大哥说的没错，就是这样，我就在那个位置，那一面的药材有些难辨认，你们抬头就能看到我。” 谢晚悠指着不远处看起来有些光秃秃的位置，表示那里会是她要去的地方，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只是跟他们现在的位置起来，确实显得光秃秃的。 刘头领早就习惯了谢晚悠每次都单独行动的行为，反正她也两手空空，拿了什么东西，回来的时候一看便知。 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藤蔓编制的篮子，这还是最开始编织的篮子，一路上风吹日晒，早就干了，铺上几片叶子就能继续用，一点毛病都没有。 谢晚悠交代清楚，才去忙自己的事情，那一片的药材与众不同，是治疗荣王腿伤最好的药材，交给其他人她不放心，还是自己亲自动手的好。 忙了半个时辰，大家的收获都不小，尤其是谢晚悠，查看着堆了大半个研究室的药材，她高兴的双眸明亮，几乎能从她的眸中看到光芒的样子。 “谢姐姐，你看看这些够了吗？” “对啊姐姐，你看看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跟刘头领求情，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能够采到足够的药材。” 双胞胎信誓旦旦，一个比一个有自信。 刘头领和张差役对视一眼，忍住没有笑出声来，孩子就是天真，谢晚悠才不会开这个口，对于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她可是把握得死死的，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果不其然，谢晚悠笑着挨个轻轻拍拍他们的肩膀，认真道：“这些已经足够了，等到下一个地方，我们卖掉一部分，留下一部分我们自己用。” “谢姐姐，我们后面会遇到危险吗，都要开始囤药材了。”一听她的话，沈英载的危机感顿时就上来了，依依不舍地看着周围的草药，小声道：“要不我们还是再多存一些？” 沈英灵也四处看了一眼，这小子机灵，趁着还没走，蹲下来又薅了几棵。 谢晚悠都快憋不住笑了，“不用，药材总不能只用一种，这里的已经够了，我们该走了。” 双胞胎对她的话唯命是从，一点意见都没有。 在树林这样的地方，谢晚悠的运气总是奇怪的好，回去的路上，一连掏了五个鸡窝，每个人的篮子里除了药材，就是白花花的野鸡蛋。 这下子，就连刘头领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谢姑娘，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比如能够追踪猎物之类的？” “是啊谢姑娘，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们在这条路上来回好几次了，从来没有一次这么好运，居然能连着碰到鸡窝，这可是野鸡窝啊，不过为何我们一只野鸡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谢晚悠眨眨眼睛，一脸的无辜，“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我这个人天生好命？” 刘头领的眼神看了过来，无声的问她：你确定？ 她要是天生好命，就不会被父亲扔在庄子上不闻不问这么多年。 一个不被父亲重视的嫡女，下人大多都是个势利眼的，她能长大并不容易，只怕这一身的本事，就是在恶劣的条件下学会的，就这样，她怎么能这般坦然的说出自己运气好的？ 这是个无解的话题，谢晚悠自己都解释不清楚，全靠直觉，没想到还真的都有。 多亏了谢晚悠的好运气，一行人不仅在出发前喝到了鸡蛋汤，怀里还踹了一个热乎的水煮蛋，路上饿了的时候就能塞嘴里。 从地上薅的野葱往鸡蛋汤里一扔，那香味…… 让大家怀念了好久，时不时的舔舔唇，仿佛还能喝到那碗鸡汤。 休整好，开始有条不紊的往宁安前进。 下了几天的雨，路上满是泥泞，谢晚悠就是再厉害，面对这样的恶劣环境也没办法，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饶是如此，也还是不停的有人摔倒，没过多久，基本每个人都是一身的泥，跟泥人差不多。 “大家都小心一些，慢一点不要紧，戴着枷锁容易摔伤。” 刘头领也下令让大家都慢一些，只要能够平安离开这片山林，走上官道就会舒服一些。 虽说是官道，但也没好到哪里去，最多是平坦了一些。 沈淮景坚持不懈，“母亲，我来吧，这里路滑，你抬了父亲这么久，脸都白了。” 戚夫人擦擦脸上的汗，碰了一手的泥，脸上也都是黄泥，她一身狼狈，双眸却闪着光芒，“你父亲这点重量，我是推得动的，不必管我，倒是悠儿，她在前面不太好走，时川你跟悠儿换着来。” 谢晚悠一直都在悄悄用灵泉滋养几人的身体，这是其他人享受不到的，除了荣王一家，唯一享受到的也就只有乖巧懂事的五房一家四口。 有灵泉的滋养，谢晚悠脱胎换骨，身体素质也好了许多，更别说戚夫人这样本就健康的人了，效果只会更明显。 大家都没想到其他的地方上，以为是吃的苦头多了，变得有力气些也是正常的。 荣王则以为是谢晚悠给他治腿的功劳，自然也没想到其他地方。 沈淮景本身的力气就大，没有对比，他也没发现。 没多久，前面就是下坡的地方，这坡不太好下，沈淮景看了一眼，道：“这里不能永轮子，得把轮子卸下来，我用木板拖着父亲下去，母亲和谢姑娘先下去就是，我能拖住父亲。” “可是你的身体没好彻底，还是我来吧，我有力气。”谢晚悠皱眉道，“你的身体真不允许。” “我可以，不信你可以看看。” “大庭广众的……不好吧？” 第26章 变故 无意中听到他们对话的人没忍住笑出声来，一旁想要帮忙的双胞胎听得红了耳根，眼神闪躲不敢去看他们的反应。 这是他们不给银两就能听的吗？ 天气不好，妻子儿媳都得受累，荣王本来满是愧疚，愁容满面，试图想出一个两全的好办法来。 办法没想出来，被儿媳的一句话给弄得绷不住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般……这般的直抒胸臆？ 沈淮景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他瞪着谢晚悠，“你最好把脑子里没用的东西都抖出去。” 谢晚悠逗人逗上瘾了，笑眯眯道：“怎么，你不愿意？” 这下子是戚夫人没绷住，她笑着拍了拍谢晚悠的手，“悠儿，我明白你的心意，不过这个位置确实不好下，让时川来吧，他即便受了伤，可好歹养了一个多月呢，伤口不会轻易绷开的，别担心。” 这坡又陡又滑，确实不好下，不是不信任谢晚悠的身手，只是，能让男儿出手的时候，便不用辛苦一个姑娘家。 大家都坚持这么说，谢晚悠不再推辞，她道：“那母亲跟在我身后，我在前面护着你。” 戚夫人笑着点头，并未拒绝她的提议，下这个位置，确实得有年轻人在面前护着，否则还真下不去。 他们已经落在后面了，前面的人还在往前，剩下两个差役在前面一点的位置等着他们下去。 商量好了慢慢来，没什么大事，下了最艰难的位置后，就追上了前面的队伍。 “这路真滑，一不小心就得摔？” “你别说话了，好好看路，后面还有人呢，别挡路了。” “就这么一点路，大家慢慢走，过了这里就好了。” …… 同样的话说了半天，路还是那么滑，就在大家渐渐掌握前进不摔倒的办法时，沈英杰惊恐的声音让大家都停了下来。 “让开……啊救我！拉我一把！” “啊——” 沈英杰不知怎么回事，本来还走在前面的，结果他越来越慢，连带着四房的人都落到了后面的位置。 谢晚悠方才看了一眼的，只看到四房老爷好像摔到了腿，所以动作慢了起来，事出有因，她也没太在意，根本没想到沈英杰会像滑滑梯一样，转眼就冲了下来。 “小心——” 谢晚悠的话还没说完，沈英杰已经直勾勾地奔向了荣王的位置，荣王坐在木板上，全靠沈淮景拖着走，往下的山路本就不好走，被他这般用力的一阵冲撞，若是没点阻力，他们都得摔下去，还会撞到前面的人！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大家慌乱的想要躲开。 沈淮景面色冷峻，在沈英杰冲过来之前，用尽力气将木板抬了起来，再以极快的速度放到一旁，下一秒，沈英杰重重地撞到沈淮景身上，两个人抱着一起滚了下去，宛若一颗泥球一般，势不可挡。 戚夫人吓得尖叫起来，谢晚悠则是稳稳当当地摁住了木板，不让木板下滑，荣王平安无事。 “时川，你怎么样？”戚夫人大声道，“你别动，母亲这就下去。” 四房夫人撕心裂肺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英杰，我的儿子啊，你怎么样了，天杀的，沈淮景你这个天杀的，怎么能把我儿子带下去！” 场面乱糟糟的，四房夫人就是喊得大声，她走不稳，一路上都跟四房老爷一个扶一个，相互搀扶着才走到了这个地方，眼看着沈英杰摔下去，她也只能急得大喊大叫，却没一点办法。 沈淮景和沈英杰直直地摔到了路边，这才停了下来，两个人身上的伤都不轻，躺在地上半天都动不了。 最先抵达的还是前面的差役，差役看的很清楚，是沈英杰这个害人不浅的废物做的，他虽是个小小的差役，却也是知道感恩的，一路上能吃饱喝足全靠沈家大房，沈家三房四房就跟水蛭似的，只会吸血。 就这样，居然还想拉着荣王去死，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差役没敢伸手直接把沈淮景给拉起来，而是先检查了一番，奈何沈淮景被糊了一身黄色的泥浆，根本就看不出哪里受伤。 “沈公子，沈淮景？你可还好，能说话吗？” 沈淮景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胸口上的伤口似乎裂开了，他疼得脸色惨白，被泥糊住了压根看不出来，“没死，让我在这儿躺着，等其他人到了再说。” 短短一句话，他说的断断续续，能明显听到痛苦的喘息的声。 差役无奈叹气，了然于心，这是碰到旧伤口了，那就只能等谢姑娘这个神医过来再说。 至于一旁毫无声息的沈英杰，差役眼底满是厌恶，却还是抬脚踹了他两下，“沈英杰，别装死！人家一个受伤的人都没晕，你别装了。” “我给你三声的机会，若是还装，别怪我的鞭子不讲情面！” 鞭子甩得作响，还有一鞭子落在耳边，还在装死的沈英杰立刻就滚到了一边，生怕会被鞭子牵连到。 差役气极反笑，“你果然没事，竟还在这里装死！” 用鞭子能活活把人抽死，这对他们赶路没好处，差役心里憋着一口气，发现沈英杰身上有擦伤，估计是方才摔下来的时候弄伤的，直接上手，狠狠地收拾了沈英杰一番。 在发现兖州这山路不好下，差役们商量后给他们取下了枷锁，只让他们戴着脚链，本是想保护他们安全，也能让他们平安下了这山，没想到，让沈英杰这颗老鼠屎给坏了。 沈英杰想跑，可是脚链还在呢，本就是个纨绔子弟，除了饮酒作乐之外，一点本事都没有，面对差役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被打得嗷嗷叫。 被打得受不了了，沈英杰开始求饶，“我错了不敢了，以后真的不敢了，放过我……官爷，放过我一次……” “还想有下次？沈英杰，你真把我们当傻子？我告诉你，我方才在前面，看的一清二楚，你根本就是故意摔下来的，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不是，我没有，官爷去看看便知，那个位置太滑了……” 第27章 救命之恩 眼睁睁地看着变故发生，其他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不少人悄悄看向谢晚悠几人，在心里狠狠的问候了一番沈英杰，连带着四房两个长辈也被问候了一番。 这是什么人教出来的畜生，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谢晚悠安抚道：“事情已经发生，生气改变不了什么，母亲先慢慢下去，到了就在小王爷身边守着，我带着父亲慢点下去。” “悠儿，那你父亲便交给你了，我实在放心不下时川，这么高的位置滚下去，也不知他身上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交给我，母亲不必担心。” 差役们都看着，但是他们没有出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差役对犯人不能有任何的同情心，平日里行点好处可以，真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也只能看着。 谢晚悠察觉到刘头领等人的视线，抬眸看了过去，轻轻摇摇头，表示他们没事，这都是小问题。 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已经想好了怎么折腾那作死的沈英杰，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作妖，那就要做好被她打击报复的心理准备！ 荣王死死的抓着木板，手背上满是青筋，他方才差点就能站起来了，若不是他是个废物，也不会连累一家人…… 谢晚悠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轻轻的，带着安抚的意味，“父亲，无论如何，只要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发生任何事情都不算拖累。” 她曾经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从最开始的崩溃到后来的面不改色，她完成的任务越来越多，血液分明还是热的，可是很多时候，她又觉得心都是凉的，说不出这是感觉。 “我……实在惭愧。” “父亲，您是一家之主，也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支撑着母亲和小王爷，您可是最大的动力。” “谢姑娘，辛苦你了。” 荣王叹息，最后也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他知晓一切，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人绝望。 紧赶慢赶，摔下去的速度快，时间短，慢慢下去的就没有那么快了，这么一点距离，花了小半个时辰，众人这才平安抵达官道路边。 谢晚悠拖着荣王径直奔向戚夫人的位置。 戚夫人等了有一会儿了，等他们过来的时间里，在附近的一滩滩积水中打湿帕子，将沈淮景脸上的泥擦得干干净净，把儿子收拾干净，她才来得及收拾自己。 “夫君，悠儿，你们来了。” “母亲，我来看看。” 谢晚悠先给沈淮景把脉，再扒开他的衣服检查了一番，沈淮景到底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扒了个干净，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血液渗透出来，看着实属吓人。 “你真是……怎么伤得这么重？” “滚下来的时候，我那位好堂弟，用力地在我伤口上掐了几下。” 沈淮景话音刚落，众人瞬间就看向了一身伤，在一旁奄奄一息的沈英杰。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这是摆明了想要沈淮景的性命啊！ 戚夫人一震，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拿起地上的石头，对着沈英杰的脑袋就是重重的两下。 “你这个畜生，竟想谋害我儿的性命！” “啊——沈戚氏，你这个贱人，你在什么！离我儿子远一点儿，你给我滚开！英杰，英杰你怎么样了？” 四房夫人尖锐的声音几乎将众人的耳朵给震碎，四房两个人还互相搀扶着慢慢过来呢，只看到戚夫人动手的画面，又惊又怒的情况下，想跑过去又因为脚链的原因，只能慢慢的，根本快不了。 差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一身的污泥没来得及清理，还得赶紧维持秩序。 刘头领将戚夫人拉开，将石头扔到了一边，“够了，谁在胡闹，我便给他两刀！直接死在这荒山野岭中！” “这是唯一一次胡闹，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谁都别想活！” “给他们戴上枷锁，在这休息半个时辰，谁再敢闹事，老子弄死他！” 刘头领不轻易发火，而一个老实人突然发火，这才是最吓人的。 流犯们许久不曾被这般对待过，最开始的那种恐惧感也回来了，老老实实地戴上了枷锁，不过他们也没躲开，而是自发的护住荣王一家，不让四房他们过来找麻烦。 刘头领将戚夫人带到谢晚悠这边，深深地看了谢晚悠一眼，这个意思很明确，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谢晚悠深吸一口气，道：“给刘头领添麻烦了。” “没有下次。” “不会了。” 这是唯一一次，四房的人，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会有机会胡闹了。 谢晚悠还在给沈淮景处理伤口，还好他们早上采了药材，之前的药材也有能用的。 先把血止住了，趁无人注意，她从空间里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药丸，表面上是在上药，悄悄地塞进了沈淮景的嘴巴里。 沈淮景躺着的，突然的药丸塞进来，差点把他给噎住，也不知她从哪来的药丸，又是哪来的水，这般清甜。 沈淮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方才短短一瞬间的功夫，谢晚悠在他身上做了这么多事情，其他人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明显是没发现她的动作。 她是怎么做到的？ 谢晚悠警告地瞪他一眼，冷哼道：“小王爷欠我两条命了，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好好想想应该怎么报答我几次三番的救命之恩！” “让你不听大夫的话，恭喜你啊沈小王爷，又能在木板上躺着了，这次就让你的两个弟弟好好推着你。” “沈小王爷为何不说话，是因为不喜欢说话吗？” 沈淮明：“……” 话全都让她一个人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很明显，他什么都不能说，谢晚悠没说重话，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落在沈淮景的眼中，就是皮笑肉不笑，渗人的很，他哪里还敢说话？ 无言以对的沈小王爷，不愿面对悲惨现实，索性两眼一闭，开始装死。 谢晚悠气的不行，处理伤口的动作都重了几分。 第28章 愤怒 沈淮景疼的不行，龇牙咧嘴的样子，把在一旁观望的双胞胎给惊的捂住了嘴巴。 大哥真能忍，这样都没发出声音！ 很快处理好，谢晚悠站起身，在一旁的行李中拿出干净的囚服，这还是谢晚悠卖药材挣的银两换来的。 其他囚犯都是一件衣服穿在身上，一路上都没换过，他们还能隔天换一次，还是囚服，却是干净的囚服。 “给你们大哥换上，小心一些，别再让他碰到伤口。” “谢姐姐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给大哥换衣服，不会碰到他伤口的。” 对于双胞胎的保证，沈淮景表示不置可否，这两个小子的动作就没轻过，情况如此，别无他法，只能接受，其他人没办法给他换衣服。 谢晚悠忙活了半天，等她忙完，戚夫人已经在荣王的安抚下平静下来，温柔美丽又端庄，无人能想象出她方才拿着石头狠狠砸人脑袋的画面。 只能说，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悠儿，时川如何了，他身上的伤可会留下什么旧疾？” “时川的伤还能好吗？”荣王也是担心的，忍不住加了一句，“晚悠，又得辛苦你了。” “父亲母亲，小王爷的伤口裂开了，他又得养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里，他的伤口不能再裂开，否则反反复复的破坏即将愈合的伤口，再厉害的神医也救不了他。” 谢晚悠故意把话说的严重，沈淮景是个有主意的，也有自己的坚持和见解，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没几个人能动摇。 在这里，没有比他父母更适合的人选了。 戚夫人一脸正色道：“我听悠儿的，等会儿就好好跟时川说道说道，他要是还不听话，我就拿藤条抽他。” 谢晚悠脑补了一下这么大年纪的沈淮景被母亲拿着藤条抽屁股的画面，有点太美丽，她不是很想看。 “不说这个，悠儿你快来，这是我给你装的水，虽都是地上的积水，但还算干净，你先把脸上的泥擦干净，我再接着给你弄一些过来。” “够了母亲，这里的水足够了，把脸上的泥擦干净就好，身上的就不管了，我们会碰到山泉的。” 地上的积水有限，还有不少人连积水都用不上。 四房那边还在哭，差役的警告在前，再加上流犯们的保护，直接断了他们过来找麻烦的可能。 沈英杰一身的伤，脑门上被戚夫人打出来的伤口还在源源不断地流血，已经流了一地的血了，若是再不止血，只怕会发热。 四房夫人这时候也顾不上别的了，想要找谢晚悠救命，被流犯拦住，在原地干着急。 “谢姑娘，谢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儿，他真的不是有心的，是我没站稳，伸手去抓了他一把，他才会摔下去，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我保证，我以后好好盯着他，不会再让他胡闹了，谢神医，求求你了，救救我儿……” 四房夫人所有的骄傲和怨气，在这一刻都收了个干净，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儿子没了，她后半辈子还怎么过啊？ 就连四房老爷也弯下腰，“谢姑娘，救救我儿吧！” 四房夫人跪在地上，冲着谢晚悠的方向用力磕头，泥水混合着血水，根本就分不清。 沈英杰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是死在路上，谢晚悠也不会觉得可惜，唯一一点，沈英杰绝对不能是因为戚夫人而死。 想到这里，谢晚悠冷着脸，厌恶地走过去，还是替沈英杰止血，随后将药材扔在他身边。 “这些是用来治身上擦伤的，沈四夫人，我自以为对得起你们一家，可是你自己看看，你们一家究竟是怎么以怨报德的。” “从今天开始，我打的猎物不允许你们再吃一口，我们采摘药材挣到的银两，也不会有你们的份，差役给你们什么，你们就吃什么，多余的都没有。” 谢晚悠冷冷的说完这两句话，这才看向其他的流犯，“各位也是如此，我愿意分享猎物，可你们若是把我给的东西给沈家四房，我便连给你们的那份也一并收回。” 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好不容易才让沈淮景的伤口愈合结痂，只要好好养着，用不了多少时间，他就能恢复。 后面遇到危险的时候，沈淮景也能派上用场，现在好了，一朝回到解放前，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重来一遍，吃过的苦反复吃，这谁能顶得住？ 再说了，看沈淮景那个反应，这一路上真正的危机还未出现，沈淮景伤势没好，被人趁虚而入直接死了，她去跟谁和离？ 沈家四房不是想让荣王等人的命，还想让她谢晚悠陪葬！ 想到这里，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底升腾起来，谢晚悠恶狠狠地瞪了四房一眼，“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四房老爷这么大的年纪，见过了太多的风浪，被谢晚悠的眼神看的心头发慌，一时间有点后悔。 昨天晚上被谢晚悠打了脸，四房的人怀恨在心，又不敢明目张胆的使坏，没想到机会来的那么突然。 沈英杰故意倒下之前是认真观察过的，摔下去也不会碰到什么树木，最多是会被石头划伤，最好的结果就是他把荣王或者沈淮景给撞下去，而他稳住身体，装无辜就行。 只是想象很美好，沈淮景恢复的比他想的要好很多，他被沈淮景紧紧拉着一起滚了下去，没少给沈淮景做垫背。 当然了，沈英杰是个心狠手辣的，他没什么本事，但是脾气不小，确实用力地掐了沈淮景的伤口。 反正都这样了，大不了拉着沈淮景一起去死，没了沈淮景，大房那两个不足为惧，父亲肯定能为他报仇。 沈英杰想的很好，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才是伤的最重的那个，一身的伤不说，还被戚夫人用石头敲了脑袋，现在晕乎乎的，根本没办法走。 四房老爷腿上有点伤，走路不太方便，他只能自己走，根本没办法像大房那样，齐心协力拖着人走。 重担落在了四房夫人身上。 第29章 男人靠不住 休整的时间转瞬即逝，差役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他们觉得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显得太好相处，才会让这些流犯有恃无恐起来。 休息的时候，刘头领开了口，他们得恢复刚出京师的态度才行，要不然这些流犯还以为自己是出门游玩的。 流犯怎么能这般肆意动手！ 沈英载沈英灵主动过来帮忙，方才折腾了一番，谢晚悠有点不大想动弹，戚夫人的情绪大起大落，体力也弱了许多。 三房的人是最先过来的，想用这个机会拉进跟大房的关系，被戚夫人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戚夫人一直都知道三房四房是穿一条裤子的，关系一时间变差罢了，说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就和好了，她怎么可能会放心地将丈夫儿子交给三房的人照顾。 又一次被拒绝，三房夫人的脸色不是很好，气恼道：“大嫂，我这次是真心想帮忙，你这防备的态度也太让人心寒了。” “我觉得，三弟妹，你们还是像之前那样比较好，如今这样亲近大房，我不大习惯。” “这……以前是我糊涂，识人不清，现在我能看的清楚，大嫂你何必这般小心？再说了，若不要我帮忙，你跟晚悠两个女子得多辛苦？” 三房夫人不甘心这般失败，这可是个好机会，她见识过谢晚悠的本事，只要能得了谢晚悠的好脸色，他们流放的道路也能平坦许多。 戚夫人还未开口，就看到五房的人不知何时都过来了，她心下了然，轻笑着道：“英载英灵也大了，这两个孩子从小便喜欢时川，如今自然愿意帮忙，就不劳烦三弟妹了。”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抢了她想要做的事情，三房夫人没办法，她上赶着帮忙人家都不要，总不能坚持吧，万一惹了谢晚悠生气，他们三房岂不是又得饿肚子？ 想到这里，三房夫人心里刚上的火气又灭了个干净，她好脾气的道：“从前是我太糊涂，大嫂不信我也是正常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总能让大嫂看到我的真心。” “我跟夫君就在后面跟着，大嫂若是需要搭把手，叫一声就是，我跟夫君会来帮忙的。” “那便先谢过三弟妹了。” 不知三房在打什么主意，戚夫人只是道谢，打定主意要小心三房，这样突如其来的关心真的很吓人。 送走了三房夫人，戚夫人欣慰走愧疚道：“是伯母无用，还得辛苦英载英灵。” 双胞胎齐刷刷地摇头，沈英载道：“都是一家人，伯母何必说这样的话？大哥对和伯父对我们好，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大伯母和谢姐姐都别担心，你们好好休息，我跟大哥都长大了，特别有力气。” “对，我们能推着走的，还有大哥哥做的轮子，这里是官道。谢姐姐方才说了，这一条路下去都是平坦的，我们不会再摔了。” 戚夫人听得心头一软，摸摸他们的脑袋，“不知不觉中，我们家英载英灵已经长大了，大伯父和大哥哥就辛苦你们了。” 有了五房的帮忙，谢晚悠和戚夫人总算是短暂的休息片刻，好好的喘口气。 谢晚悠发了话，为了不被牵连，流犯们都自动跟沈家四房的三个人保持了距离。 一行人继续往前面走，沈家四房的三个人落后人群将近四五米的距离，差役跟在后面，时不时催促他们快一些。 四房夫人是个吃不了苦的人，她也不像戚夫人那样，还能有个愿意做木板一起拖着荣王走的媳妇，只能搀扶着沈英杰慢慢往前面走。 “老爷，搭把手，英杰太沉了，他又一身的伤，我快扶不住他了。” “要你何用，连儿子都扶不住，我腿上也有伤，总不能让我来扶吧？！” 四房老爷一听就炸了，他更没用，一身没用的软肉，压根没多少正常的力气，更别说还伤了腿，要不是因为儿子受伤更严重，他还想让这婆娘扶他一把呢！ 男人靠不住，这个道理四房夫人不是不知道，是总会抱有希望，然后一遍一遍的失望。 沈英杰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听着他们两个推脱，只觉得更疼了，发火道：“父亲，母亲，若是嫌弃我是个累赘，那便把我放在路边，让我自生自灭就是，不必为了我吵架。” 一句话，听的四房夫人心都碎了，她哭着道：“我儿这是什么话，你是为娘的心头肉，娘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若是没了，让为娘怎么活啊？” 差役听他们哭哭啼啼，心烦地甩了一下鞭子，“你们磨磨唧唧的做什么，赶紧的，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要是跟不上前面的人，有你们受的！” 被差役骂了几句，四房老爷也顶不住压力了，只好过来帮忙，夫妻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扶着沈英杰追着前面的人。 或许是白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乱，惹怒了差役，一直到夜色降临，差役也没松口让他们停下来休息，点着火把在黑暗中前行。 谢晚悠擦了擦脸上的汗，用灵泉灌进水袋里，中和里面的水，变成了有效果，但是不会太明显的稀释灵泉水。 她喝了两口，然后递给同样疲惫不堪的戚夫人，一人喝了两口，干涩的嗓子舒服许多。 灵泉水的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身上沉重的感觉瞬间就没了，仿佛涌进了无名的力气，他们又可以了！ 赶路的时间变长，五房两位长辈也加入推车的行列，确实如谢晚悠说的那样，道路很平坦，推起来不是很费劲，只是再轻松，也是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大家轮流来推，轻松了不止一星半点。 直到大家快彻底走不动的时候，差役喊了停，原来是碰到了破庙和水池，足够他们饮用和洗漱，这里是个很好的驻扎地方。 “我们已经进到兖州中部的位置，兖州这边的民风不是很好，大多百姓都剽悍，不是很喜欢京师的人，你们最好别闹出太大的动静。” 第30章 赶路 路上很艰难，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谢晚悠处理好的野猪肉还能吃。 不仅能吃，拿出来便有股令人垂涎的香味弥漫开来，之前买的米面也还有，被大雨困住这两天，他们几乎没怎么吃，大家下意识的节衣缩食，能少吃一口便不会多吃一口。 直到现在，喘了一口气，流犯们便眼巴巴地看向谢晚悠的方向，这时候的谢晚悠正在跟刘头领一起清点物资，野猪肉的香味遮不住，飘的到处都是。 “剩的不多了，再怎么样也是四十多张嘴，谢姑娘，你可有什么打算？” “刘头领，我们还要多久能够到下一个城镇？只要能有地方收药材，我们就能换到银两，同时再添新的存量，下次或许可以考虑买点红薯什么的，耐吃还能放。” 粗粮吃的饱不说，还好存放，唯一的坏处就是沉，粮食都是差役在搬运，他们也累。 刘头领拿出地图研究起来，指着地图上的两个位置道：“我们现在在这里，距离我们最近的城镇还有十五里地，以我们目前的状态来说，明天晚上怕是赶不上进城的时候，得到后天早上才行。” “那这个地方呢？” “这里不太行，这边的官老爷是个心黑的，进城就得花半两银子，城中大部分的营生都是官老爷的，我们进去不被敲断骨头就不错了。” 谢晚悠眼神一冷，“他为何这般肆无忌惮，御史呢？巡抚呢？” 刘头领摇头，叹息道：“事情并非那么简单，这里的背后是世家大族，他们可着一个地方的百姓使劲祸害，最近这里的百姓少了许多，再过不久，他们就该换地方了。” 谢晚悠没听明白，她看着刘头领，试图能够得到一个回答。 “谢姑娘不必这么看我，我就是个普通的差役，若是有点背景，也不至于天天走在流放的路上，看着是个官，实际上，什么人都能够在我身上踩一脚。”刘头领说的直白，为了打消谢晚悠的想法，他隐晦的说了一句，“这个地方，京师的普通人进去，只能躺着出来。” 说是躺着出来，其实尸体都不会出现在外面，他们只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完全就是个有恃无恐的地痞流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别说他们还不是强龙，他们不过是自身难保的泥菩萨罢了，想过这边的江，怕是得粉身碎骨，半点痕迹都留不下来。 “刘头领是为了避开这个地方，才让我们一直赶路的，对吧？” “果然瞒不住谢姑娘，这个位置，会有他们的人，我们第一次的时候没经验，差点就折在他们手中，自那以后，若是能够绕路，一定不会选择这边。” 刘头领也没办法，大家萍水相逢，关系一般是一般，却也没办法看着这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更别说，他也害怕，谁都不想有一天客死他乡。 谢晚悠看着地图上的标记，原来是因为这样，难怪今天一整天连个休息的机会都没有，紧赶慢赶，他们才到家安全的地方，在不经意间，被差役救了一命又一命。 至于刘头领说的那个位置，不能去，那便不去了，谢晚悠再有心，也得考虑自己的本事，以她如今阶下囚的身份，还是个流放犯人，别说调查清楚，只怕还没靠近，就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弄死了。 “那我们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这里。” “对，这里相对而言还可以，对我们这样经过的客人不会太过分。” “那还是有点过分的。” 刘头领无奈，没办法，如今世道不平，大家都需要生活，生活两个字就无比沉重，谁都是为了挣扎的活下去，要是可以，那就活的好一点，其他的就别想了，基本是不会有的。 “刘头领，你若是信得过我，我们明天到这个位置，这里有江，有水的地方就会有人，吃的会有，我们想要的粮食也会有。” “真的？” “嗯，只要有足够的人在，便不会有问题。” “那好，谢姑娘的话我是信的，那就按照谢姑娘的说的，明天到这个位置，即便没办法解决困境，也能缓和一番。” 谢晚悠的手指停在地图上的一个地方，神色沉重了两分，“若是我没记错，黔州多山贼。” 刘头领的脸色也不是很好，隐瞒不是个好办法，大家都听说过东南瘴气多且四处都是山林，山林多了，那多的是山贼。 “我们要去宁安，就得路过这个地方，亦或者绕一大圈，这样一来，我们便不能在规定的时间里抵达宁安，大家都得死。” 从京师到宁安，可以说跨越了大半个国土，从中心的地方到了最边上的角落的地方，苦寒之地可不是说说而已。 宁安从十月便大雪纷飞，一直到来年的五月，一年中只有短暂的几个月能看到太阳。 流放的犯人必须在十个月内抵达流放的位置，否则，将会被就地正法。 谢晚悠压下心里的不安，她记下了地图的全部内容，回头就在纸上画下来，跟沈淮景商量商量，看看哪个位置容易发生意外，她得提前做好准备。 要是可以，最好能让荣王行走自若，这样一来，不说别的，真发生了什么事情，荣王还能顾得住戚夫人，也不会被人当成砧板上的肉。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世事无常，想再多也没用，大家今天都累了，起码吃个八分饱，口粮的事情刘头领不用担心，我会尽可能的让大家都吃饱。” “那我在这，便谢过谢姑娘了。” 差役的补贴并不多，他们就是心软想给流犯吃的好一些也不可能，就是他们自己，吃的也都是味道一般的干粮。 还是头一次，在流放的途中吃得这般好，有足够多的猎物时，他们的伙食比在京师的时候还要好一些。 谢晚悠将食物分好，差役让人过来排队，每户一个做代表拿回去就是，自己生火自己做。 四房老爷排在队伍的后面，他根本没把谢晚悠之前说的话当真，甚至还在盘算着，等会儿怎么能多拿一些口粮。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第31章 作天作地 谢晚悠早就看到了四房老爷的身影，并未作声，等他辛苦排到她面前时，面前已经没有粮食了。 四房老爷的脸隐隐弥漫着铁青的颜色，他想发怒，又想到人在屋檐下，他想过好日子，就得低下高傲的头颅。 “那个……谢姑娘，我们家那份还没得呢，你是不是忘了？” “沈四老爷记性不太好，我记得我说过的，若是你忘了，那便回去问问你家夫人和儿子。” 沈四老爷怎么可能会忘，他就是装傻罢了，看谢晚悠这个反应，他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浓郁起来。 事已至此，他只能装傻充愣，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瞧我这个记性，咱们本就是一家人，也不用煮两锅饭，等饭煮好了我会过去的，还是谢姑娘你考虑的充分，那就麻烦你们了。” 谢晚悠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看看，这就是人的本性，趋利避害，还能恬不知耻，中午还想要人家的狗命，晚上就变了一个脸色。 四房老爷连忙转身离开，仿佛这样就能蹭上一口饭。 他还没走两步，差役便拿着一个小小的口袋过来，然后扔到四房老爷的手上。 “官爷，这是？” “你们一家的口粮，这是三天的份，你们自己拿着吧，不过我可提醒你一声，吃完了就没了，我们可没有多余的口粮。” 四房老爷的头顶一阵晴天霹雳，将他劈得外焦里嫩，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切道：“官爷，大家都是有粮食的，怎么轮到我们一家，就得吃这种喂马的饼子？” 差役呸了他一声，“沈老四，你还真以为你还是荣王府的四老爷呢？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不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 “还喂马，谁家喂马能用米糠饼，多亏了谢姑娘能打猎还能采药材，解决了大家的口粮，要不然，你们别想一次吃到这么多。” “赶紧走，别过来了，这边跟你们没关系，再让我看到你们一家闹事，看我不用鞭子好好收拾你们！” 为了跟流犯保持距离，也为了不脏自己的手，负责流放犯人的差役都用得一手的好鞭子，甩起来声声作响，光是听着就能感受到皮开肉绽的痛苦。 四房老爷紧紧捏着手中的袋子，感受着糠饼的粗糙坚硬，一颗心凉嗖嗖的，他根本就吃不惯这种东西！ 差役见他不动，伸手便要去拿腰上的鞭子，打算现在就给他一点颜色，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听不懂人话就会被收拾。 四房老爷一溜烟地躲开了，拿着糠饼回到了他们一家三口休息的地方。 流犯都嫌弃他们晦气，不愿与禽兽在一起，将他们一家三口孤立在一个角落里。 大家都在热火朝天的准备晚饭，家里人多的还会收拾晚上睡觉的地方，多铺些干草，晚上也能睡的睡的舒服很多。 沈淮景伤了，被强制固定躺着休息，根本做不了别的。 戚夫人去帮谢晚悠做吃的，双胞胎自告奋勇的去找干草，尽可能的把他们晚上睡的地方铺的厚厚的，干草还会有股淡淡的香味，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大家分头忙碌，等干草铺了厚厚一层，谢晚悠那边也做好了吃的，把一家人叫过来，大家围在一起吃的津津有味。 憔悴许多的四房夫人被香味勾得垂涎不已，手中的糠饼怎么都吃不下去。 沈英杰少爷病犯了，死活不愿意吃，又不敢发出声响，惹得差役不高兴，他真的会被打死。 四房老爷也食不知味，吃了两口扔在一旁，也不愿意再吃。 “老爷，我们可如何是好，当初不是说好了，我们一家不仅会平安无事，还能平步青云吗？他们是不是反悔了？” “他们敢！”四房老爷低声怒道，“休想把我们一家当成垫脚石，你今晚替我掩饰一番，我亲自去问清楚。” “老爷当心些，这流放的日子也太难受了，英杰又受了伤，吃了这么多的苦头，若是不拿些好的药，只怕会伤到脑子，日后可如何是好？” 儿子这般年轻，还未成亲，脸上先留疤，日后还怎么找到一门好亲事。 四房老爷的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当初那位说的天花乱坠，他想要的都会有，等回到京师，就让那位赐婚，反正他儿子一定得娶个高门贵女。 夜里差役会轮流守夜，对于起来去解手的看的并不是很严，反正黑灯瞎火的，就是解手也不会走太远，更别说在荒郊野岭的晚上偷跑，给他们十条命他们都没法成功。 只有在深夜的时候，想做点什么才方便。 收拾好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谢晚悠躺在柔软的干草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淮景躺在她身旁，悄悄看了一眼又一眼，然后低声道：“他们今晚没过来闹。”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过，你怕他们作妖？” “……哼，我怎么可能会怕。”就算怕，那也是怕他们老实本分，这样的话，沈淮景想破局就更难了，“我恨不得他们作天作地。” “不愧是你。”谢晚悠笑了笑，“所以我给你制造机会了，我们想进入黔州地界，还有不少距离，你可以好好准备。” 沈淮景开始装傻，“谢姑娘说的什么话，我听不懂。” 谢晚悠在心里冷哼一声，她之前可是在沈淮景的身上闻到了上等金疮药的味道，他昏迷之前根本就没有。 真相只有一个！ 沈淮景悄悄跟他的人联系上了，明明可以脱困，他却什么都不做，要说其中没有隐情，谢晚悠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可能。 没见谢晚悠搭话，沈淮景有些憋不住，他白天没怎么费力，受伤后就被推着走，别说困了，现在精神的不行，特别想好好跟谢晚悠说说话。 身随心动，他还未说话，罪恶的手指已经伸了出去，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 “谢神医，你别睡，我身上的伤，真的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吗？” 第32章 疑问 沈淮景就跟苍蝇似的，嗡嗡嗡的，谢晚悠被他吵得睡意全无，坐起身，喝了一口灵泉水，瞬间精神百倍。 “给我也来一口，不得不说，谢神医出品，全是精品。”沈淮景吃力地撑着坐了起来，在微弱的火光中看着她手中的水袋，黝黑的眸子显得无比的深沉，“不知道为何，同样的水，谢神医手上的总是不一样的。” “想喝？”她晃了晃手中的水袋，脸上是明晃晃的算计。 “想。” 沈淮景再次在心中感慨她的反应速度，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甚至反客为主。 想是这么想，沈淮景心中对她的防备早已经不复当初，不论谢晚悠究竟是谁，又有什么目的，他都不在意。 想要他们一家性命的话，谢晚悠有无数次动手的机会，以她的医术，想要一个人死，比治活一个人要简单得多。 沈淮景还未发现，他已经开始下意识地在维护谢晚悠。 听到想听的回答，谢晚悠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沈小王爷也不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推着你出去，我们在火边慢慢说？” 大家都睡在一起的，说话的声音再低，在绝对寂静的黑夜里，都是能够听到的。 沈淮景从善如流地点头答应，他其实能走，就是走起来伤口一阵阵疼。 谢晚悠无声叹息，给了他一口灵泉，就是这么口，让沈淮景的眼神顿时变了，他握住谢晚悠的手腕，想说点什么，又猛然发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对视片刻，相顾无言。 沈淮景默默解释道：“劳烦谢姑娘扶在下一把。” 谢晚悠不置可否，扶着他到了外面，大家都在破庙里休息，外面是守夜的差役，还有几堆不大的火堆，都是大家生起来的。 随意挑了一个跟差役距离最远的火堆，两人靠在一起坐了下来，在差役看来，无非就是他们小夫妻新婚燕尔，苦于一路流放没有机会好好说话。 这不，趁着大家都休息的时候，小夫妻俩就出来说个体己话，就当是培养感情了。 差役们都是过来人，对于谢晚悠又挺放心的，了然的笑了笑，默默地给他们挪了地方，起身巡视去了。 谢晚悠轻声笑道：“大哥们还是很上道的，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了，沈小王爷想说点什么？” 沈淮景不是不知道她在差役中的地位，只是每次看到都得感慨一声，她是会收买人心的，就连最难接近的差役都对她这般敬佩。 “谢姑娘，荣王府已经没了，还被抄的一干二净，我已经不是小王爷了。” “所以呢，你想听我叫你什么？” 沈淮景本意是想让她别用这个称呼了，可是不知为何，她这么一说，就有种他在让她改更亲密的称呼一般。 他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到了，仿佛烫到一般，身体往边上挪了一下，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谢晚悠被他的反应逗笑了，跟着挪了过去，“差役大哥都给我们挪了地方，沈淮景，你这时候才担心是不是晚了？放心，你伤口没好，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听你这个意思，我若是没受伤，你想做点什么？” “想想而已，又不是真的动手，你担心什么？” 沈淮景不是第一次听她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话，每每还是会惊到，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他举手投降。 “荣王府没了，我也不是什么小王爷，我年长谢姑娘一些，若是不介意，便称我一句兄长。”说着，沈淮景停顿了一下，第一次提起刻意忽略了这么久的问题，也是他们之间最根本的问题，“我知道谢姑娘无心嫁与我，等到了安全的地方，谢姑娘有何想法，都可以说与我，只要是我们一家能做的，都会无条件的答应你。” “真的？” 流放真的太累了，谢晚悠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明自己的目的。 虽然她很喜欢沈淮景的长相，可是人活着，最重要的并不是外在的皮囊，她还是想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身处的地方，因为科技的发展，深林遭到破坏，又因为环境污染全球化的原因，许多珍贵的药草都灭绝了。 没想到来了这个地方，一切都是陌生的，好在她的空间跟着过来，就连实验室也好好的，这般充足的资源，不就是想让她在这个朝代完成研究，实现曾经的想法吗？ 谢晚悠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跟沈淮景又确定了一遍，“你确定，会尊重我的意愿，无条件的支持我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沈淮景点头，坦然道：“你不像是被幽禁在庄子上长大的姑娘，反而给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嗯？” “我的意思是，你不像是会因为任何人的阻拦就停下脚步的人，我不会成为你路上的拦路石。”沈淮景说的认真，“即便是为了感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也不该做那样的事情。” “你小子，很上道嘛，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等到了宁安，安顿好之后，我们再商量之后的事情。” 反正和离是一定的了，她可不想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情况下，就跟一个男人，一个家庭，一个家族，永永远远的绑定在一起。 不过，她一个姑娘家，就是再厉害，想在乱世中有一番作为也不容易，只能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还是等到了目的地之后再说。 沈淮景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想法，赞同地点头，“我会配合谢姑娘，所以，谢姑娘能否也对我坦白些。” 比如，说说她的来历，说说她的身份。 谢晚悠笑着道：“我是谢晚悠，不受宠被放弃的镇远侯嫡女。不过，镇远侯嫡女早就死在了出嫁那一天，现在的我，是钮钴禄.谢晚悠。” “钮钴禄？这又是什么说法？” “你只需要知道，我的身份没有问题，以后也不会成为问题，沈淮景，我会治好你跟荣王，就当你们欠我几条命，等我提出想法的时候，你得毫不犹豫的答应。” “前提是我能做到。” 第33章 聪慧过人 沈淮景不置可否点头，“别转移话题，谢姑娘还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说，不过你要问具体的问题，我看看能不能回答你。”选择权还是在她手上，她不想说的话，谁来问都一样。 “那我问一个最简单的，谢姑娘的水袋里，装的真的都是水吗？” “不是。”谢晚悠回答的很快，花了一个多月慢慢滋养，她让体型回到了正常的体型，后来就不再担心变化太大会被大家怀疑，尤其是这两天，忙碌的时候，基本都是直接喝灵泉水，“你是刚刚才发现的吗？” 沈淮景道：“很早就发现了，只是没往这上面想。” 直到刚才的那一口，把他整的精神百倍，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他才确定，的确就是水的问题。 谢晚悠拿出水袋，道：“我在里面加了配制的药，可以提神补精气，要不然，赶路这么辛苦，谁都撑不住。” “难怪赶路的时候，你三不五时便让母亲喝一口，原来如此。” “是的没错，沈公子还有什么想问的？” 沈淮景撇了她一眼，“我就是问，你也不会回答，时间不早了，谢姑娘药早点休息。” 谢晚悠本以为他会胡搅蛮缠，一定会追问出想知道的事情，他这次松口的速度太快了，有点奇怪，不确定，她决定再看看。 “沈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或者，你是有什么安排，要不跟我说说，我会好好配合你的。” 她说的信誓旦旦，就差拍着胸脯发誓了。 “无事，该休息了。” “我不信。” “既然不想休息，我想看看谢姑娘手中的地图。” 沈淮景此言一出，谢晚悠的眼睛瞬间就圆了圆，“你怎么知道……” 沈淮景勾唇笑了笑，指着脑袋说：“方才不经意看到谢姑娘跟刘头领在一起，你们看的一定是地图，而谢姑娘的记性很好，不如让我也看看。” 谢晚悠想了想，没怎么犹豫，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然后把目前的位置圈了起来，接着又在后面圈了几个地方。 “我总觉得，这几个位置遇到危险的可能性比较大，沈公子，你们的仇家是不是很多？” “谢姑娘不必担心这个，仇家虽然多，可是我们家的好友同样不少。” “难怪从京师出来，除了吃糠咽菜之外，并没有受到他人追杀，敢情不是没有，而是被他们拦住了，是我想的这样吗？” 沈淮景赞许道：“谢姑娘聪慧过人。” 的确是这样，他昏迷的时间不短，想来宫里那些人都觉得他醒不过来了，还未被抄家的时候，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都是摇着头面色凝重的回去复命。 正是因为如此，宫里那几个才敢迅速下手，跟荣王府的内鬼一起，里应外合，在最短的时间里，冲着荣王府的库房去的，无非就是找了一个拿钱的借口。 沈淮景如今还不知道，荣王府压根没搜罗出什么珍贵的东西，他库房里那些珍贵的藏品，仿佛凭空消失一般，不知道被藏到了什么地方。 他要是知道，估计会一把刀架在谢晚悠的脖子上，逼问她的来历和目的。 “沈公子，你发什么呆，赶紧看看，还有哪些地方需要当心的，路过这些地方之前，我们提前做好准备，想好应对的法子，肯定能够平安度过。” 谢晚悠的声音把沈淮景从沉思中拉了出来，他指了两个位置，道：“这里也容易出意外。” “刘头领说这里是个不小的城镇，人多，官府也不算太腐败，这样的地方会发生危险？” “嗯，人多眼杂，好下手。” “有道理，那这个位置也一样的，同样得提防。” 一连圈了好几个地方，地图上几乎没有安全的地方，谢晚悠不由得：“啧”了一声，就这危险预警程度来看，他们想要活着抵达宁安的确不容易。 沈淮景擦掉地上的痕迹，认真道：“接下来，就得辛苦谢姑娘了，在下身上的伤又没好，不敢再乱动。” 谢晚悠闻言，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本来他都快好了，就是因为不听劝，所以才这样的！ 看他这个样子还挺理所当然的，谢晚悠暗暗磨牙，她决定了，明天早上就给沈淮景煮最苦的药，让他可以清楚的认识到，得罪一个大夫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想到这里，谢晚悠心里舒服了不少，她起身，活动一下僵硬发麻的身体，然后再把沈淮景给扶起来。 更深露重，该休息了。 直到大家都沉沉的睡去，呼噜声此起彼伏，角落里的才缓缓站起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地朝着门外走去，在踏出破庙的那一瞬间，捂住肚子，一脸的痛苦。 差役一看到四房老爷那个反应，不好的回忆瞬间在脑海里浮现，他嫌弃地别开头，不愿意去看这个浑身上下写满“晦气”两个字的老男人。 四房老爷的心里充满了恨意，他恨不得直接将这里的人都杀个干净，再好好的折磨他们一番。 他对自己的战斗力还是很了解的，只敢在心里想想，根本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来。 “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肚子疼，估计又拉肚子了，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都这样了还敢得罪谢姑娘。” “估计是活腻了吧，流放这么辛苦，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老爷子，怎么可能受得了？” 差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根本没有过去看的想法。 就连差役都看的很清楚，四房老爷就不是一个敢逃跑的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他要是跑，不出两天，就会被活活饿死。 无人在意的四房老爷跑的确实挺远的，他身上藏着一个特制的哨子，吹响后会发出底底的声音，只有训练过的人才能听到这个动静。 只是对方来的太慢，四房老爷被黑暗里，被饿极的蚊子咬得浑身都是包，瘙痒难耐，在心里问候了对方祖宗，快要撑不住离开的时候，对方才姗姗来迟。 语气冷漠道：“沈四老爷，不是说好了，不要随意找我。” 第34章 同归于尽 四房老爷就跟一个炸药桶似的，一点就炸了，刚张嘴，就被对方捂住了嘴巴。 冰冷无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怒意，“蠢货，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若是大喊大叫，你我都得死！” 一句话，在四房老爷的心里浇下一桶冰水，他迅速冷静下来，憋得呼吸都粗重起来。 “你松开我，我有话想说。” “你确定不会大声说话，若是你敢发出大点的动静，我便直接要了你的命。” 冰冷的匕首在脖子上短暂地触碰了一下，四房老爷被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冷汗直流，他僵硬地点点头，这下子，是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是我儿英杰被打伤，我想跟你拿点药，还想要一些吃的。” “谢晚悠不是会医术？” 听到这个名字，四房老爷满脸的恨意，被黑夜给掩盖住，对方并没有看到。 “就是他们弄的！若不是他们，我儿怎么可能会受伤，他们甚至孤立排挤我们，让我们吃的是喂马的糠饼，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吃得饱？” 对方不愿意听他抱怨，将身上的药和吃食一并给了他，吃的只有一些肉干和干粮，“这是唯一的吃食，你们省着点吃。” 四房老爷一把接了过来，再趁机抓住对方的手，咬牙切齿道：“谢晚悠不会再给我们吃的，我们一家三口的吃食，就由你来送，要不然，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听出他的威胁，对方一楞，随即冷声道：“沈四老爷这是想反悔？” “我不是想反悔，只是想告诉你的主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事情，就安排好了后路，即便我们一家三口都死在这荒山野岭中，你家主子也得从身上掉下一层皮来！” “我明白的告诉你，我要吃的，我还要生好的止血药，我儿遍体鳞伤，这都是你们主子欠的。” 不得不说，连死都不怕的人，确实比较难对付。 对方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他，“吃的和药我都会尽量给你准备，不过我不能出现的这么频繁，只能在晚上出现，你晚上来找我拿吃的，如何？” 这是最好的办法，沈四老爷也不愿意这么快就失去对方这个提供吃食的工具人，失去了一个谢晚悠，他总不能再失去这个。 “那就一言为定，不过我们一家三个人，这么一点可不够，你去打猎也好，采购粮食也好，我不管，我得吃到。” “沈四老爷，你这般肆无忌惮，就不怕被差役收拾？” “等等，既然你提到了差役，我也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等到我们停下休息的时候，我会提出去打猎，以死威胁，差役肯定会答应，你到时候就把提前打好的猎物给我。” 对方没有再说话，要是有点光，沈四老爷就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对方脸上的厌恶和无语，这样的办法都想出来了，看来沈四老爷确实被逼得没办法了。 真是无耻啊，难怪会做出出卖家族的事情来。 沈四老爷没听到回答也不在意，他可管不了那么多，几次三番低声下气的哀求都没用，等人到了，他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谢晚悠那个贱人！ 若是不能将谢晚悠亲手弄死，他绝不甘心。 沈四老爷带着一身的文子包，一瘸一拐地回去了，还装出腿麻不好走路的样子。 差役看到他回来，也没计较太多，对于想要作死的人，他们从来都是尊重支持的，少一个作妖的犯人，差役就能轻松一分。 第二天的行程就跟之前计划好的那样，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时间还算早，距离天黑还有整整两个时辰。 刘头领走到谢晚悠面前，指着不远处的村落道：“这一片都是村子，零零散散的住着十几户人家，别看少，这一片都是这样的村子，谢姑娘看看能不能行？” “足够了，后面还有群山，我们采药的时候还能顺便打猎。”谢晚悠指着后面的位置，对刘头领认真的说了一句，“地图上标记着，未来半个月，我们就能离开兖州地界，那这半个月的路程，我们能够补给的地方只有一处，还得冒险。” “所以，谢姑娘的意思是，我们在这里，把所有的补给都准备好，到时候便不停留了？” “这是我个人的想法，具体的还得看刘头领的意思，我第一次离开京师，对这些地方都不熟悉，我相信刘头领会考虑好一切，我听刘头领的安排。” 刘头领还什么都没有说呢，就被她戴了高帽子，一时间失笑，“谢姑娘，你不必如此。” 谢晚悠道：“我知道在这里停留太久也是冒险，无非是看哪里的风险比较小，大家身上都还有伤，不如在这里准备足够的补给，到时候我们一口气离开兖州地界，到了下一个地方，再停下来休整准备补给。” 主要是昨天为了离开那个地方，好多人身上都带了伤，又因为只有一身囚服，根本没办法洗，这样下去，说不定会让伤口被感染。 与其等着疾病降临，不如找个有人的地方，先休整好，大家精神抖擞的赶路，速度总归是会比现在快的。 刘头领沉思片刻，“谢姑娘稍候片刻，我去跟其他人商量一番。” 谢晚悠毫无意见，刘头领刚走，双胞胎就在一边小声的叫她。 “谢姐姐，大哥说他想跟你说话。” “嗯，我这就来。” 沈淮景看到她便问，“在这里停下，是有什么问题吗？” 谢晚悠道：“这里是个补给的好地方，我们已经没有吃的了，得尽快找到吃的，最重要的是，大家身上的伤口得处理好，要不然在湿润多细菌的环境里，很容易化脓感染。” 她说的快，沈淮景对此又一窍不通，听明白他们想要在此地休整的念头。 “我想帮你，却不知该怎么做。” “会有用的上你的时候，到时候别觉得辛苦就好。” 这里这么多村民，得磨不少药材，有的辛苦。 第35章 休整 差役们商量好，他们可以在这里停留最多五天，五天的时间，不管他们有没有准备到充足的补给，都得立刻启程出发。 在离开兖州地界之前，还得在兖州边界的官府报道，他们若是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里抵达，都会被责罚，这已经是差役们可以给的最多的时间了。 谢晚悠道：“刘头领放心，我会准备好足够的补给，到时候可以连续赶路，吃饱了多走走，大家都能接受。” 刘头领不置可否，对于谢晚悠的自信他是很喜欢的，只是不会表现出来罢了，“最好如此，五天之后，我们得在十三天内赶到萍水镇，在萍水镇的官府报道停留两天，然后接着往下走。” 十三天的时间，大家的状态调整好的话，是不用那么长的时间的。 “大部分的流犯没问题，可是那几个呢？”刘头领说的是沈家四房，他们今天也不算老实。 “那就得辛苦刘头领了，我想，要是刘头领发话，为了不受苦，他们会快的。” 几个欺软怕硬的废物罢了，一家人都是同样的货色，他们磨蹭不了多久，差役有的是折腾他们的手段。 说话的功夫，前去跟村民交涉商量的差役也回来了，他带来了好消息。 “头领，听说我们能免费给村民看病，只需要村民提供住的地方，村民们都高高兴兴地答应了，还给我们圈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那是村里祠堂的位置，很空旷，房子也是刚修建过的，不会通风漏雨，最主要是够大，大家都能有休息的地方。” 刘头领点头，“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吃点东西后便可以给村民们看病了。” 看病的神医，当然只能是谢晚悠一个人了，不过其他人都听谢晚悠道的差遣。 “谢姑娘，一共十三户人家，45口人，天黑之前能看的过来吧？”张差役问道，“村长已经去通知其他村落的人了，明天就会来更多的人。” “可以，告诉村长，我早上给村民看诊，下午得去山上采药，晚上把药配好，他们拿回去晒干熬制就好。” 时间不允许，谢晚悠没那么多晒干的药材，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了，还好她对药材足够了解，即便是新鲜没晒干的，也能精准的掌握用量。 唯一的好消息恐怕就是他们之前采摘的药材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若是有能用的，直接用上就是。 当务之急是先安顿下来，听到差役说可以在这里休整五天，流犯们一个个高兴得欣喜若狂。 从未想过，流放居然也有能过上好日子的时候，这……说出去谁信啊？ 一刻钟后，在村民的引导下，一堆人到了休息的地方，看到房子，大家的心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他们一路走来，基本没碰到什么村落，现在终于看到了，心里有股奇怪的感觉，让他们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 还没等他们收拾好，就看到村长带着村民过来，似乎还拿了什么东西。 刘头领不明所以道：“村长，你们这是？” 村长是个淳朴的中年人，看着流犯们，眼底露出一抹同情，对刘头领道：“听闻大人们千里迢迢从京师来，还有一个妙手回春的神医，村民们都坐不住了，想早点让神医看诊，这些是家里自己种的一些瓜果粗粮……” 意思很明确了，想让神医赶紧吃饱，然后给村民看诊。 这迫切的样子，让谢晚悠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开口道：“我便是大夫，村长，大家这么着急，莫不是有人生病了？” “不瞒神医，乡下人生病的不少，大家都没足够的银两去请大夫，这么多年来，都是小病使劲熬，大一点儿的病，便只能等死，我们也请不到大夫。”村长一个大老爷们，说起这个的时候忍不住红了眼睛，“正是因为如此，听闻有神医，大家伙儿们都激动着呢，都想早点让神医看看。” 死的人太多了，一点小病都能要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乱世之中，就算是大夫，也不敢轻易出现。 谢晚悠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沈公子，我想麻烦你帮个忙。” “好。” “村长，我这还需要笔墨纸砚，来给大家写药方，大家可以选择自己去抓药，也可以等我这两天亲自去山上采。” 去抓药更合适些，他们上山采摘的药材就可以直接卖给药铺了，这样也能避免不少麻烦。 村长连声道：“有有有，笔墨纸砚都有，镇上的药铺也是能抓药的，等神医写了方子，再让几个人去拿药就行了。” 有药铺就好，谢晚悠点头，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她等会儿给村民看诊，药方就得让沈淮景来抄写。 沈淮景有些迟疑，“我不了解药材，要是写错了怎么办？” 谢晚悠道：“我不是让你写，而是让你抄写，药方得写两份，一份得自己留着。” 她不确定镇上的药铺里的药材是不是真的够，如果不够的话，她可以根据药方去采药，也能留底作为凭证，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沈淮景放下心来，只是简单抄写，这他还是可以的。 其他人忙着打扫住处，准备晚上吃的，谢晚悠和沈淮景则去清理一番，把自己清理干净，才好给村民看诊。 村长搬来了一张桌子，椅子也搬了过来，还是从祠堂里搬出来的，也不知道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 “神医，这样可以吗？” “村长不必这么叫我，我姓谢，用姓氏称呼我就好。” 谢晚悠太年轻，村长有些不太信任她的医术，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有总比没有的想法，才这般周全的。 一旁的刘头领道：“谢姑娘年纪轻轻，却有一手好医术，我几十年的老毛病，被她一眼看出来，不出半个月就根治了，村长，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 村长的心思被明晃晃的说出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村长，你的左腿是不是接过，小腿的位置，一到阴冷天气就疼痛难忍。” “对，你怎么……” 第36章 完美闭环 随着谢晚悠说的越来越仔细，村长慢慢张大了嘴巴。 他的小腿上确实是有伤的，只是并不严重，而且这是他当初外出科考时不小心伤到的，除了家里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可是为什么，面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却能够说的这么仔细？ 村长震惊道：“谢姑娘说的对，不过，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发现过不对，为何你能一眼看出来？” 谢晚悠道：“我可是大夫，每个人走路的姿势能透露出不少信息，我只是从村长你的走路姿势看出来的，虽然小腿当初得到了及时处理，可是还是留下了不少的小毛病，你走路习惯性地用右腿发力……” 她说的详细，就像是已经问过了一遍似的，村长刚开始还在质疑呢，听了这些话，恨不得马上把村子里的人都叫过来。 能够把伤势说得这般头头是道的人，不是神医又是什么？ “村长再等等，我先给你把个脉。” “不用了，谢姑娘，先麻烦你给村子里的人看看，我可以等到最后。” “不急在这一时，我只需要给村长把个脉，等你去叫村民的时候，我可以把你的药方给写好。” 这样也能节省一些时间，就算是另外一种方式的证明实力了。 村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没再拒绝，走到谢晚悠的面前伸出手，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谢晚悠已经收回了手。 “虽然过了很多年，好在当初处理的及时，想来当初给你处理伤口的也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要不然，以你当时的腿伤，小腿怕是留不住。” “神医！谢姑娘你果真是位神医！”村长激动得不行，“说来也是幸运，我年轻时踌躇满志，也曾苦读诗书，想好好考取功名，却在路上因为同伴的嫉妒，而被推下山。” 想到多年前的事情，村长的语气有些苦涩，“福祸相依，我本以为会客死他乡，没想到碰到了回京师的太医，正是那位太医救了我，我不仅错过了那次考试，也因为腿伤，再也不能考取功名，一转眼便过去了二十多年，时间过的真快啊。” 沈淮景在一边听了全部，每个人的际遇不同，他自己还成了阶下囚，没有资格去同情他人。 一旁的谢晚悠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开口道：“那你前友人高中了吗？” “没有。”村长摇头，冷笑了一声，“苍天有眼，他考了三次都没中，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山贼，还被敲断了两条腿，三年前生病死了。” 乍一听还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故事。 谢晚悠从不信偶然，也不信什么命运，在她眼中，世界上不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能够形成完美闭环的，一定是有原因的。 不过这些她都不在意，大家都是陌生人，有所图才正常，要不然，一个陌生人啥也不图你的，就给你提供吃的住的，他们是因为善良吗？ 要是在衣食无忧的年代，那确实可能，可这里是物资匮乏的时代，还因为朝政不稳，导致民不聊生，百姓自己都吃不饱，更别说把资源花在他人身上。 不论真假，这个话题到底过于沉重，他们不再说这个。 谢晚悠道：“麻烦村长去把村民都叫过来，我先把第一张药方写了。” 村长道：“谢姑娘，我还未给你拿笔墨纸砚，不着急，我现在相信谢姑娘你是个神医了。”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再等等了。 村长去叫人了，谢晚悠拍了拍地上的灰尘，不讲究地坐了下来，走了大半天，她确实不想站着。 身旁多了一个人，沈淮景也坐了下来。 “你觉不觉得，似乎太顺利了？” “重要吗？” “不重要吗？” 谢晚悠笑了，抬手在他俊郎的脸上轻轻拍了拍，跟个登徒子似的，两人独处时，她总喜欢这样动手动脚，沈淮景多次反抗也没用，放弃抵抗后没多久，他便习以为常。 “说正经的，他们很快就该回来了。” “不管有没有问题，反正我们已经来了，既来之则安之。” “……” 沈家的仇家太多，这些沈淮景都不曾跟她明确的说过，一路上，任何一点小动静，都会让沈淮景担心是仇家找过来了。 刚开始他并不担心这些，可是眼看着，她好像对这些流犯的感情越来越深，若是打斗中没了几个，她怕是会伤心。 谢晚悠道：“沈淮景，我不是傻子，我也不是谁都在乎，你有话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试探。” 沈淮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开始自我怀疑，“我的反应就这么明显？” “全都写在脸上了，沈公子表情管理不到位啊。” “我尽量改。”沈淮景想，肯定是因为太放松了，“你心里有数就好。” “我自然是有数的，不仅有数，我还能看出他们是不是在撒谎。” 沈淮景：“……” 他是不是招惹了什么厉害的人物？ 不多时，桌子前面就排起了对于，这个村落的人都来了，就连上了年纪大的，也是家里人背过来的。 谢晚悠抬眸看了一眼，道：“老人和孩子优先，让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小孩子先过来，年轻力壮的在后面慢慢排队，大家放心，我一定会给大家都看好了再休息。” 村民淳朴善良，又都是一个村的，邻里乡亲互帮互助，听了谢晚悠的话也没什么意见，一个个的把老人给孩子都送到了队伍的前方。 村长找来了笔墨纸砚，这是从秀才家中借来的。 谢晚悠知道这个朝代的学习用品价格都贵，拿出一两银子递给了村长，“这是笔墨纸砚的银两，村长送回去给那位好心的秀才。” “不不不，就一点小东西，我们出得起，谢神医就别客气了，就当是村里给你的看诊费用。” 谢晚悠跟村长推辞了几次，他不愿意收，谢晚悠也就收了起来，并没有勉强。 村长这才笑起来，开始亲自替他们整理东西。 第37章 吓人的紧 谢晚悠看诊的速度很快，没有一个质疑的声音，因为他们还什么都没说，她就说了个一清二楚，没有一句是错的。 看完的村名全都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神情恍惚地在嘴里呢喃着：“神医，神医现世了……” 这反应看的后面排队的人一阵心痒痒，他们也好想赶紧出现在神医面前，亲自体验下把神医究竟有多厉害。 不出一个时辰，四十多口人都看了一遍，药方也有厚厚一沓。 谢晚悠道：“喝药的时间和周期，我跟大家说的很清楚了，一旦时间过了，就不能再喝了，日后若是再有同样的毛病，必须得找大夫看过，确定可以了再抓药，不能用同一张药方反复抓药！” 最后这句话，她说的语气都重了几分，“是药三分毒，不同情况得吃不同的药，大家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要不然，损害的还是自己的身体。” 有几个村民还真就是这么想的，结果还没等实施，就被谢晚悠的一番话给掐灭了念头。 算了，还是听神医的，狗命重要狗命重要。 村民们开始回去，一步三回头地走。 “谢大夫简直神了，她连我晚上喜欢跟家中的狗一起睡觉都知道。” “……你一身的虱子，我要是你家狗，我也得嫌弃你。” “我呸，你懂什么，这叫狗不嫌家贫，我家大福都没嫌弃我，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它。再说了，我们感情好着呢，除了我，没人能叫的动我家来福。” 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被人围了这么久的谢晚悠，终于可以起身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深深地吸两口干净的空气。 他们这人不多，就是喜欢凑热闹，要不是村长和差役守着，谢晚悠觉得，她肯定会被一群人给包围起来。 想想那里三层外三层的架势，她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悠儿，累坏了吧，来，尝尝这瓜果。”戚夫人端着洗干净的瓜果来了，一脸的心疼，温柔道：“你父亲说，兖州今年还算风调雨顺，瓜果甘甜，你尝尝看看喜不喜欢，若是喜欢，等会儿分到的都给你。” 怀里被塞了洗干净的吃的，再看看笑容温柔又美丽的戚夫人，美人的出现，让谢晚悠身上的疲惫感都淡了下去。 她拿起一个梨，一口下去，汁水有多又甜，还清脆，味道确实好，给戚夫人的手里也塞了一个。 “母亲也吃，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了，大家都尝尝，一路过来都没吃到过这么甜的。” “路边的野生梨，大多都是酸的，不过上次悠儿找到那个也很甜。” “我就知道母亲也喜欢，趁着这附近瓜果多，我们多吃点儿。” 戚夫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温柔，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摸摸谢晚悠的头，“悠儿喜欢就好，是我没用，没法给悠儿帮忙，苦了悠儿了。” 谢晚悠舒服得微微眯起眼睛，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也不算太辛苦，不过嘛，人生总不可能一帆风顺，她想尝试着在这个时代，去实现自己的价值，而不是找一个世外桃源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三房夫人也带着瓜果找了过来，跟四房闹掰后，三房夫妻俩安分守己，一点事情都没找，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是有贼心没贼胆。 谢晚悠并不关心这些，只要没有闹到她面前，她对这些都是不感兴趣的。 还不等三房夫人靠近，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沈淮景站了起来。 他生的高大，站起来让人无法忽略，再加上他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名声，整个荣王府都知道他才是当家做主的那个，根本不敢得罪，每每看到他都会下意识的收敛起来。 “时……时川，我是来给你们送果子的，这是村民给的，不过却格外甜，你们忙到现在，定是累了饿了，尝一尝？” “不必，母亲已经带过来了，这些你们留着吃。” “没没……没事，多着呢，大嫂先来了就好，这个你们也留着。” 三房夫人真的挺怕沈淮景的，这么多年了，心理阴影就没消散过，被沈淮景这么看着，她心慌得厉害，话都说不清楚，将小篮子往沈淮景手中一放，忙不迭地转身离开。 看三房夫人那迫切的背影，仿佛后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赶她似的。 谢晚悠和戚夫人啃着梨，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直到人走了，她们俩才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笑意。 沈淮景拿着篮子，看向戚夫人，“母亲，我有这么吓人吗？” “时川，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好好想想自己平时在府里是什么样子，也不怪他们怕你，你说是不是？” “我？吓人？” “别说话了，我们过去吧，英载英灵快要过来找我们了。” 谢晚悠吃了一个梨，拉着戚夫人往回走，身后是慢吞吞还拿着小篮子的沈淮景，看起来就是和谐的一家三口。 这一路，流犯们还是头一次住上这么舒服的房子，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回到了曾经的生活。 村民们给的虽然都是常见的瓜果粗粮，对于他们这样风餐露宿的人来说，已经是求之不得的好东西了，一个个都畅快的吃了一顿。 沈淮景本想找个机会跟谢晚悠好好说说话，结果刚填饱肚子，他还在斟酌的时候，谢晚悠已经被刘头领给叫过去商量事情了。 他的一番纠结和错失机会被轮椅上的荣王看的一清二楚。 “时川，动作慢了。” “父亲就别笑话我了，看了这么久的好戏，父亲方才怎么没帮我说一句话？” “因为在看戏。” 沈淮景被噎了一下，无奈的叹气，“父亲好好的，别学谢姑娘说话，听起来很正常，我总觉得阴阳怪气的。” 闻言，荣王哈哈大笑起来，他这辈子什么样的生活都过过，就是没被流放过，也算一种体验了。 “既然晚悠不在，不如我们父子先好好说说话？” “也好，这一路都没能跟父亲好好说话。” 他与父亲鲜少会有这样的机会，正好说说接下来的安排。 第38章 蠢货 到了陌生的地方，夜里的巡视不能马虎，为了以防万一，守夜的人都变多了。 还好大家住的集中，主要分成三个部分，流犯在两个房间，一个房间是给沈家大房特供的，主要是给谢晚悠的，毕竟大家能够在这里休息，全都是谢晚悠的本事换来的。 另外一间是差役的住处，剩下的流犯住在了一起，没人敢质疑，他们也知道，只要开了这个口，别说住在房间里了，他们能在院子里住就不错了。 房间不小，流放途中，戚夫人学会了用干草编织成干草帘子，他们一路上都带着，这样一来，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能有一个单独的空间。 即便是在同一屋檐下，能用干草帘子分开，大家也能自在许多。 在谢晚悠忙着给村民看诊的时候，戚夫人带着五房夫人一起，将房间分成了两个部分，男女分开，还铺了独立的床位。 五房向来低调，跟三房四房不一样，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主要还是双胞胎出挑，看双胞胎的教养，就能看出他们的父母是什么样的性情。 荣王跟沈淮景在房间里说话，其他人便守在外面，不让其他人过来偷听。 四房老爷是第一个发现的，或许可以说，他一直在时刻关注着大房的动静，只是这么多人盯着，他没办法光明正大的过来偷听。 等了一会儿，也没发现机会，只好不情不愿地离开。 这么多流犯挤在一个房间里，基本就是每个人都只能有个躺着的地方。 三房和四房哪里甘心？ 四房是没办法，把谢晚悠得罪的太狠了，连带着在差役面前也没什么面子，他们的话差役连听都不愿意听，更别说是答应他们的请求了。 三房的话还好一些，他们没有明目张胆给大房下套，得罪那也是一家人的事情，跟其他人没关系。 三房夫人迟疑了许久，回头看一眼全是人的房间，忍不住道：“老爷，要不我去求求差役，让我们住进旁边那个小房间里吧？” “那里面是祠堂，里面是整个村的牌位，你想住里面？” “我只是觉得，都这个时候了，鬼哪有人可怕，我们与他们无冤无仇，鬼不会对我们下手，可是那些人就不一定了。”三房夫人看向沈英杰躺着的位置，眼底划过一抹厌恶和嫌弃，“有那小子在，夜里根本没法好好休息。” 三房老爷也看了一眼，本来还摇摆的内心瞬间就稳住了，“你说的是，那便去问问，我等大哥出来，也去跟大哥提一句，说不定大哥说话会有用。” 荣王因为腿伤的问题，一路上沉默寡言，路上再沉闷也不见他开口。 三房夫人刚过去，就碰到了一直盯着他们的四房夫人，她脸上的神色瞬间就冷了下去，用实际反应表明，她真的很讨厌这个弟妹！ “三嫂子，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跟我生气呢？” “别叫这么好听，我可不是你什么好嫂子。” 四房夫人一脸的嗔怪，握住三房夫人的手，“你我之间什么关系，这都多少年的感情了，发生不好的事情，我们都不想的，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你为何不愿意听我一句解释？” 三房夫人肚子里都是气，她娘家没什么存在感，她能嫁进荣王府算是高嫁，丈夫在她心里的重要程度高于她自己。 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四房简直不能原谅！ 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情，三房夫人心里又是一阵火气，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在抵达宁安之前，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你……你怎么这般固执？” “我不是固执，我只是比你看的清楚。”三房夫人说着，抬头四处看了一眼，发现没人在意她们的动静，这才压低声音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得罪谢晚悠，她邪门的很，在她手上吃了这么多亏，你们居然都不长记性。” “三嫂子，我们那都是有原因的，你宁愿相信一个陌生人，也不愿意信我？” 三房夫人吃了苦头，她不是傻子，之前就是因为总跟四房在一起，被她怂恿着得罪了不少人，现在她看明白了。 整个流放的队伍都靠着谢晚悠才过上好日子，谢晚悠就等于整个队伍的靠山，得罪谁不好，非要去得罪最厉害的那一个，这不是脑子有毛病是什么？ 反正在地位发生变化之前，三房夫人打定主意跟四房划清界限，免得被他们牵连。 四房夫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总不能将自己跟丈夫合谋出卖荣王府的事情说出来。 当初就是看沈淮景醒不过来了，他们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谁知道，居然会碰到一个冲喜的谢晚悠，要是谢晚悠真是个没用的蠢货就好了。 事情的发展跟他们想的不一样，不仅没能顺利进行，还被牵连的走上了抄家流放的道路。 这一路上，四房夫人好几次都差点坚持不下去，多亏了荣华富贵在宁安等着，她就是死，也只能死在金山银山里，不能这般轻易狼狈地死在路上。 眼看着三房夫人离开，四房夫人没办法，只能心有不甘地离开，她要去找谢晚悠，好好看看她儿英杰。 老爷从他人手中哪来的药用了，可是英杰的反应一直不是很好，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似乎在发热，必须赶紧处理，要不然肯定会出事情。 谢晚悠在差役那边，四房夫人心里一阵嫌弃，不守妇道的贱人，要是之前，早就被沉塘了！ 她心里想的恶心，却没敢靠过去，拐个弯去找戚夫人去了，用力揉揉眼睛，直到眼睛通红，一脸憔悴，四房夫人这才满意地停下手上的动作。 还没靠近，四房夫人先嚎开了，大家没反应过来之前，“扑通”一下跪在了戚夫人面前，紧紧抱着戚夫人的腿，哭着道： “大嫂，求求你，让晚悠给英杰看看吧，英杰伤在脑袋上，现下正在发热，要是不赶紧处理，英杰会没命的！” “求求大嫂了，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家英杰一次……” 第39章 好好活着 四房夫人是怎么出现的，大家都没注意到，等发现的时候，戚夫人的大腿被她紧紧抱着，怎么都推不开。 戚夫人一直都是个温柔体贴好相处的，若不是沈英杰动了狠毒的心思，她也不会下手。 “松开，有什么话你可以站着好好说。”戚夫人十分无奈，看到双胞胎想过来帮忙，她温柔地摇摇头，不让他们过来，“你要是站起来好好说，那我们可以往下谈，但是，你要这样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长辈之间的事情，晚辈最好别插手，就算那个长辈不算什么长辈，那也是不可以的。 戚夫人倒是一派淡然，并不在意被紧紧抱着的双腿，示意其他人离开。 五房夫人不愿意走，她在一旁坐着，冷眼看着面前发生的闹剧。 双胞胎别无他法，只好去找谢晚悠。 在这里，只有谢晚悠和几个差役能够让四房夫人冷静下来，她要是再这样胡搅蛮缠，肯定会让差役生气。 双胞胎知道，他们之所以能在这里休整几天的时间，都是谢晚悠好不容易跟差役商量来的，要是惹怒了差役，不仅会让谢晚悠的计划泡汤，只怕还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四房夫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是不愿意放开手，嘴里反反复复说的都是那些话。 戚夫人被气的头疼，扬声叫了一句，“时川，去请四老爷过来，让他把四夫人带回去，别在我面前发疯。” 听到沈淮景的名字，四房夫人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她不知道丈夫儿子的计划，却也不是傻子，她这么聪明，一眼看出儿子是故意的，所以只想到这么无耻的办法。 下一秒，房间门打开，沈淮景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一身的凌厉气势不是假的，他一出现，四房夫人哭嚎的声音都硬生生地底了许多。 沈淮景看一眼便猜了个大概，他跟父亲在房间里听了有一会儿了。 俯身拉住四房夫人的手，四房夫人没敢反抗，软趴趴地松开了紧紧抱着戚夫人大腿的手。 “四夫人有什么话好好说，别这样哭天喊地的，我们如今本就是阶下囚，若是得罪了差役，对谁都没敢处。” “时川，四婶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你不知道，英杰……英杰真的病的太重了，他在发热，这里除了晚悠之外，没人会医术了，你便看在一家人的份上，让晚悠去给他看看吧……” 四房夫人又怕又惶恐，她担心儿子真的会死去，又不愿意承认自己不是大房的对手。 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让四房夫人的哭泣也显得真诚了许多。 沈淮景语气淡然，“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值得四夫人这般小题大做，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我母亲做错了什么。” 他的反应过于平淡，四房夫人的内心瞬间往下一沉，莫名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时川，你……” “四夫人且回去等着，等晚悠回来，我会跟她商量，沈英杰不会死的。”沈淮景语气冷漠，仿佛在说一个陌生人的生死，与家族没有一点关系，“你们也是，这一路的流放，我会尽可能的请求晚悠保住你们的性命。” 背叛家族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死去呢？ 这样也太便宜他们了，钝刀子割肉才是最疼的。 四房夫人浑浑噩噩的，不敢面对沈淮景，只能躲回房间里，守在儿子沈英杰身边。 一刻钟后，差役过来了，据说是因为流犯表示沈英杰病的蹊跷，要是发热会传染，大家都得发热，而且沈英杰这样磨磨唧唧的，一晚上也打扰大家休息。 流犯们明天都得去采草药，要是休息不好效率就会低，差役想了想，让沈家四房的人搬去了院子里的马厩里。 马厩废弃许久，除了遗留的味道之外，别的就没什么了，天气也不冷，睡马厩也不用担心着凉。 差役夜里巡视的时候，可以一眼看清楚马厩里的动静，也能防止这不安分的一家人作出什么幺蛾子来。 一路上什么地方都住过，四房三人并没有说什么，主要是会说的沈英杰已经迷迷糊糊的了。 沈英杰一身的伤没处理，额头上的伤口更是，都在化脓了，一看就脏兮兮的，恶心的不行。 等谢晚悠过来，沈英杰正在说胡话，听不出说的什么，第一感觉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谢晚悠也懒得去猜，检查了一遍之后，跟刘头领要了一碗烈酒，用烈酒消毒的时候，沈英杰疼的哀嚎出声，就跟杀猪的叫声似的。 四房两个长辈还得帮忙摁住，被沈英杰胡乱踹得浑身都疼，要不是这是亲生的，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如果可以，谁会想受这样的气啊？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算完事，谢晚悠看他确实严重，再加上沈淮景方才话里的意思，她还是悄悄给沈英杰喝了两口灵泉水。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沈英杰这样的祸害，应该不会死的太早。 折腾了一番，四房夫人眼神麻木，脸色惨白，跟个惨死的怨鬼似的。 “谢姑娘，英杰……英杰能好的，你能救他的，是吗？” “今天晚上好好守着，明天起来不再发热就没事了。” “多谢你，真的，谢谢你。” 谢晚悠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都成了流犯，不想着怎么活下去，却想着在路上对家人动手，你们的脑回路真是奇怪的狠。” 四房老爷厉声道：“谢姑娘，不能因为你救了我儿，就能这般血口喷人，我们从没做过的事情，你怎么能信口开河？” “是不是这样你们心里清楚，四老爷是个聪明人，我倒是有个问题很想问问你。” 四房老爷没吭声，只是戒备地看着谢晚悠，就是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让一切都失去控制，跟他们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谢晚悠面无表情地对上他的视线，轻声的，用他们几个能听到的声音说：“如果沈淮景一家死在流放的路上，你觉得你们能够平安抵达宁安？” 第40章 口无遮拦 四房老爷目眦尽裂，死死的盯着谢晚悠，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他自以为的瞒天过海，实际上拙劣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就连一旁的四房夫人也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四房夫人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惨白着一张脸，默默地蹲下身，帮沈英杰整理衣服，不再说话。 谢晚悠倒是笑的好看张扬，“沈四爷放心，父亲和母亲都觉得，在大家抵达宁安之前，还是得让大家都活着，所以我会尽量的，让你们可以活着抵达宁安。” 至于到了宁安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就说不准了，大概也许可能就是被秋后算账而已，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马厩外面守着的正是沈淮景，他看着谢晚悠张牙舞爪的威胁四房夫妻，她刚才的那句话简直杀人诛心，距离抵达宁安还有好几个月的路程，危险重重。 要是没有谢晚悠的这番话，四房的人恐怕会以为他们一路上遇到的麻烦都是冲着他来的，跟四房没关系。 现在就不一样了，提前告诉了四房最终的结果，之后不管他们怎么挣扎都没用，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沈淮景，你不走是打算在马厩里当门神吗？” 听到谢晚悠的声音，沈淮景从思绪中反应过来，拂开她在眼前晃动的手，声音清浅，格外好听，“谢姑娘真厉害，医术了得，宛若神医现世。”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我本来就是神医，这一点还有值得怀疑的吗？” “没有，谢神医十分厉害，医术高超，救人于生死之际。” 明明是夸人的话，谢晚悠总觉得有点熟悉，怎么说呢，就是她偶尔贱兮兮的阴阳怪气的感觉，这就是被人阴阳的感觉吗？ 老阴阳师表示不服，刚张嘴，打算再接再厉，让沈淮景明白谁才是真正的阴阳大师。 结果沈淮景捂着伤口的位置，俊郎的面容一片惨白，他无奈的笑着说：“好像今天过于操劳，伤口疼的厉害，辛苦谢神医了。” 谢晚悠：“……” 真有你的，难怪会过来，原来是伤口疼的受不住，过来找大夫来了。 谢晚悠正经起来，“回去再看，这里也不是你可以随意脱衣服的地方。” “我明白，但是，你以后在外面还是不要这样说话了。” “哦，那我尽量，不过我又没有说错，你怎么扭扭捏捏的，好像个姑娘家。” 沈淮景恨不能伸手去捂住她这张肆无忌惮的嘴巴，什么话都跟没问题似的往外面蹦。 谢晚悠一手扶着他，嘴角带着笑容，跟刚才放话扎人心的样子判若两人，“好好好，我不说话了行不行？” 被扶着的，疼痛难忍的沈淮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什么话都让她说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她是一句都没少说。 回了房间，谢晚悠也正色起来，每次在看诊的时候，就是她最认真的时刻。 认真检查了一番，谢晚悠道：“我给你的药你没吃。” 这是个陈述句，那是她在实验室里特制的药，对沈淮景的身体恢复有不小的作用，等于救命的，连药都不吃，疼成这样也是活该。 沈淮景这才想起来，“包袱被母亲收走了，我便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谢晚悠叹气，已经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差役不会搜身，我给你的药你就自己放在身上，伤口的位置像今天这样疼痛的时候，你就吃一颗，每次最多吃两颗，不能多了。” “药吃完了怎么办？” “那药是我做的，只要我还在你们身边，就不会有缺药的时候，请沈公子对我这个大夫有点信任，好吗？” “好。” 听着他们的对话，戚夫人已经在一堆乱糟糟的包袱中找出了小小的药瓶。 责怪的话到了嘴边，就被儿子这虚弱的样子给惊得收了回去，“时川，你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刚才明明还好好的……” 戚夫人花容失色，都快语无伦次了。 沈淮景有心安抚母亲，却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看向谢晚悠，希望她能帮忙说两句话。 “母亲，他就是忘了吃药，我现在喂他吃下，过一会儿就好了，让他吃药休息一会儿。” “是吗？还好有悠儿你在，若不然我该如何是好？” 谢晚悠把人安抚好了，让她回去休息了，外面的火堆快熄灭了，到时候房间就一点光线都没有，某种意义上的伸手不见五指，黑的不能再黑。 让沈淮景就着灵泉把药吃下，谢晚悠让他别多想，躺着睡一觉，等醒的时候就没事了。 疼的这么厉害，在药效起作用之前，沈淮景根本睡不着，没多久，房间里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到，却能感受到谢晚悠已经睡着了。 她睡着的样子，似乎有点乖巧？ …… 第二天一大早，谢晚悠起来就被眼前乌泱泱的人群给弄沉默了。 刘头领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毕竟他们是流放的，各个都是流犯，谁家流犯会这么受吹捧啊，天色还没亮就一堆村民过来排队。 应该是听村长说了尊老爱幼的事情，排在队伍前面的全是老人和孩子，有几个的脸色不是特别好，再碰不到医术高明的大夫，只怕活不了多久。 都这样了，谢晚悠也没矫情，更没有磨蹭，不过沈淮景昨天的情况不是很好，她想了一下，把双胞胎给叫了过来。 “英载英灵，今天早上得麻烦你们给我抄药方了，可以吗？” “可以的谢姐姐，我去洗把脸，马上就过来。” “我也可以，谢姐姐，我跟哥哥的字都是大哥手把手教的，放心，我们一定把药方写得整整齐齐的。” 谢晚悠心里一阵温暖，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因为家族的连累成了流犯，一路上也乖乖的，什么意见都没有，这样的好孩子谁看了不喜欢？ “那就拜托你们帮忙了，赶紧去洗把脸，然后过来帮忙吧。” 第41章 人在屋檐下 周围零散村落的热情超乎谢晚悠的预料，排队的村民太多，她不得不改变原来作好的计划。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差役都过来维持秩序。 流犯们被关在祠堂里，方便两个差役看守，四房的人嫉妒得眼红，恨不得将被众星捧月的谢晚悠拽过来，狠狠踩进尘埃里。 四房也只能看看，他们没那么大的本事，更别说儿子的性命还是谢晚悠救回来的。 “老爷，我们接下来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如何，都得……” 四房老爷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眼底浓郁的杀意毫不掩饰，他没打算放过沈家其他人，若是三房不愿意靠过来，那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谁都别想活！ 沈英杰昏昏沉沉地过了一夜，直到现在是被饿醒的，迷迷糊糊的听了几句，随后用力地抓紧了四房夫人的手。 突然的举动把四房夫人给吓得叫了一声，惊喜道：“英杰，你总算是醒了，你快把母亲给吓死了……” 四房老爷一听，也赶紧看了过来，伸手在儿子额头上摸了一下，果然不发热了，这几天又在村里休息，正好可以养好。 “父亲，母亲，我……我饿了，吃的，给我吃的。” “吃的有，母亲这就给你拿。” 村民淳朴，再加上周围村落的村民也来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神医，村民们都想给神医一个好印象，又听说他们是从京师被流放过来的，带来的吃食都不差。 为了之后方便赶进度，差役也没在这方面克扣大家，不过给之前，还是象征性的问了谢晚悠的意见。 谢晚悠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她也想赶紧抵达宁安，到了那边，她后续的安排才能进行。 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沈英杰才心满意足的停下来，被狠狠砸了两下脑袋，他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父亲母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等会儿便去给谢姑娘赔礼道歉，再去找大伯他们认错。” “英杰，你在说什么？他们可没有把我们当做一家人，你这样不是在给他们脸色吗？”一想到要去大房面前伏低做小，四房夫人就有点受不了，她克制着大声说话的冲动，咬牙道：“英杰，你莫不是伤了脑子，怎么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沈英杰是个熊孩子不错，不过他也十八岁了，早就到了该懂事的时候，之前是放浪惯了，不愿意接受惨痛的现实。 说白了，熊孩子就是得收拾，接二连三的在谢晚悠手上吃了亏，他自然而然的明白，在这个地方谁说了算。 “父亲，我想活着抵达宁安，不管你们做了什么安排，那些人都没办法过来接应我们，要是我们没办法活着到宁安，一切的安排还有什么意义？” 沈英杰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划破了四房这些日子以来的伪装。 四房老爷根本没想到得罪谢晚悠需要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他也不愿意承认，为了所谓的面子，一直拖着不愿意低头，结果就是他们一家过的越来越辛苦。 “父亲，母亲，你们好好想想吧，反正我是不想再跟他们对着干了，至少在到达宁安之前，我们不该这样。” “可是……可是英杰，沈戚氏打破了你的头啊！” “那又如何，母亲，我让沈淮景的伤口裂开了，他可是骁勇善战的少年将军，要是落下病根，他就是个废物，我跟他这么一换丝毫不亏。” 受了一次重伤，沈英杰不仅长了脑子，还长了心智，现在都会谋划这些了。 四房老爷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无奈地叹口气，算是答应了儿子的说法。 儿子说的是，人嘛，该低头就得低头，这么多年来在荣王府习惯了，装装过去了就行，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他也想吃好的过好日子。 四房夫人从来都是听丈夫和儿子的，她没有任何话语权。 四房一家盯着，却没想到谢晚悠会忙上一整天，等到长长的队伍结束，天色也暗了下来。 不说谢晚悠了，就是帮忙抄写药方的双胞胎都是一脸的菜色，一张嘴就是沙哑的声音，嗓子还疼的难受。 “谢姐姐，我们忙完了吗？” “啊，我说话的声音跟哥哥的一样，变得好奇怪。” “忙完了，附近能赶过来的村民都来了，明天应该没多少。” 谢晚悠也没有好到哪里，张嘴就是沙哑充满磁性的声音，她自己都小小的惊了一下，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听到自己发出这样的声音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喝口水嗓子都疼，谢晚悠从空间里拿出维护嗓子的药汁，三人一人喝了小半碗，火辣辣的喉咙瞬间清凉许多。 沈英灵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效果居然这么好，还这么快就有作用，他不由自主地舔舔嘴唇，目光落在碗里仅剩的一丢丢，要不要……把碗舔一舔？ 谢晚悠看出他的想法，摇头阻止道：“这么多已经足够了，眼底那些药渣倒了就好，一刻钟内不要喝水，等会儿就能恢复。” 这么一点时间，完全没有问题，时间一到，双胞胎尝试着说话，发现嗓子真的好了。 这下子好了，双胞胎彻底成了谢晚悠的迷弟，跟前跟后，亦步亦趋的守着，要不是沈淮景用眼神刀他们，他们只怕会更过分。 中午太忙，谢晚悠顾不上吃饭，只吃了几个果子，到了饭点，空荡荡的肚子只想赶紧进点东西。 戚夫人知道她该饿坏了，村民都是冲着谢晚悠来的，送来的东西，差役也让戚夫人先去选，想要什么都有，眼看着谢晚悠这般辛苦，戚夫人一咬牙，选了不少好的，还都是谢晚悠喜欢的。 等谢晚悠过来，正好可以吃晚饭，大家都紧着她，她也不客气，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吃饱喝足便开始收拾，戚夫人跟五房夫人利落地收拾好一切，让他们好好歇着。 麻烦也在这个时候过来了，四房三人带着差役一起走了过来，看这架势就知道没好事。 第42章 问候 张差役说明来意，表明了四房想要和解的意思。 四房怕了沈淮景的脾气，特地找了差役过来做说客，他们也知道，差役是想要让大家安安稳稳上路的。 大房的人没什么反应，荣王开口沉声道：“本是一家人，为何会闹成如今这样，你们心里也清楚，我不与你们计较，却也要看晚悠是否原谅你们。” 沈淮景看了父亲一眼，父子俩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都在路上花费差不多两个月的功夫了，那些人都没能追上来，这并不合理。 与其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不如主动出现，来个引蛇出洞。 谢晚悠则是道：“刘头领知道了吗？” 张差役点头，他也清楚谢晚悠受的委屈，不好意思去看谢晚悠的眼睛，“刘头领是知道的，不过他说，这要看谢姑娘的意思，若是谢姑娘不愿意原谅他们，那就当我们没来过。” 既然刘头领知道，那这就是刘头领的意思了，他要是不答应，根本不会有差役会这么做。 “想让我原谅他们很简单，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就好。” “谢姑娘请说，来之前他们都明确表示，只要你们能原谅，他们做什么都可以，当牛做马都不在话下！” “是吗？”谢晚悠可不信，她神色清冷，“我的要求就是，他们不要像苍蝇一样围在我们一家人身边，可以跟着大部队走，但是别靠近我们。” 四房为了能够过上好日子，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刘头领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在装模作样，还是选择了让他们过来试探谢晚悠等人的态度，那就得付出点什么才行。 谢晚悠不是慈善家，相反，睚眦必报，就算只是心里憋坏，她也得让对方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不能做。 张差役紧张的心缓缓落回肚子里，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伙计，沈家四房是什么样的德行，大家都看的很清楚，想被原谅可不容易，他都做好了跟谢晚悠谈条件的准备了。 没想到啊，谢姑娘就是谢姑娘，这个气度，这个胸怀，真不是一般人拥有的。 四房的人也是一脸的不相信，他们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做好了被刁难嘲讽的心理准备，这个结果他们是没想到的。 谢晚悠道：“他们要是不长记性非要凑过来，我会让沈淮景出手，直到他们被打的长了记性为止。” 听到会被打，沈英杰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没镜子可以看，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不是很好，破相是肯定的。 “你们都听到了没？人家谢姑娘人美心善，愿意原谅你们，就这么一点小要求，你们总能答应吧？” “能能能，我们一定不作妖，之前都是我们一家人糊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四房老爷回过神来，忙不迭的道：“大哥，大嫂，之前是我猪油蒙了心，你们就原谅我一次吧。” “一家人谈不上什么原不原谅的，流放本就不是什么好事，你们心里有数就是了。”不愿意再搭理这个家族的跑图，荣王每每多看他一眼，都会有种站起身收拾他一顿的冲动，“你们赶紧走吧，没事就别凑过来了。” 四房夫人是听不懂好赖话的，她小声的问了一句：“那要是有事情，是不是能过来？” 众人：“……”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家摆明了不愿意搭理他们，都到了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厌烦的地步，她怎么还能说出这句话来的？ 离开之前，四房夫人靠着厚脸皮，成功的让谢晚悠给沈英杰检查了一遍。 沈英杰看到戚夫人温温柔柔站在一旁，双腿有些发软，眼神飘忽，根本不敢去看戚夫人的反应。 如今五房的意图很明显，他们坚定地站在大房这边，五房老爷在科举上没什么太大的成就，也是因为家族的原因，在京城里做一个六品官员，好在五房一家都是看的清情况的，不会惹得其他人厌恶。 到了这个份上，荣王看清了家里人的人心，谈论后续安排的时候，也把五房的人给叫了过来。 五房老爷到底在官场上混迹了几十年，沉重的说出心中的猜想，“大哥，我这一路瞧着，四哥一家的反应似乎不大对，是不是……” 他还没有说出来，一旁的沈淮景就给出了明确肯定的回答，“是他们。” “时川，你何时得知的？” “很早就察觉到宫里那位会对荣王府动手，我一直都有所防备，可是这一次，不管是我身受重伤，还是冲喜和被抄家，就连流放的速度也快了许多，若不是预谋已久，怎么可能会这么快？” 沈淮景的一番话，让众人都沉默下来，他们可以接受被宫里那位忌惮算计，却没办法接受，里应外合出卖家族的是他们的亲人。 五房老爷咬牙切齿道：“他……他竟这般没有人性，就不怕沈家列祖列宗在睡梦中狠狠教训他！” 这是沈家的家事，谢晚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是不知她听到了什么，一抹亮光从她的眼底一闪而过。 她肯定是因为太忙了，都忘了收拾他人的手段千千万，并不一定非要肉体上的折磨，跟肉体比起来，精神的折磨才是最致命的！ 商量好后续的大致方向，谢晚悠还没想好方子，直到她觉得不对劲，回过神来才发现，一家人齐刷刷的看着她，被这么多只眼睛盯着，她的鸡皮疙瘩迅速跳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说完了，结束了对吧？” “不是。”一看她这样，沈淮景想笑又想叹气，她肯定是神游天外就去了，其他人恨不得偷听，她就在面前还走神，“父亲和母亲都觉得，该让你当家。” “我？当家？” 这说的什么玩意儿，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什么时候还轮到她来管家了，这个家是她能管的吗？ 谢晚悠在风中凌乱，她缓缓伸出手指指着自己，又问了一遍，“我，管家？” 第43章 管家大权 谢晚悠稀里糊涂的成了沈家的管家人，其实一共就两家人，加起来也就十几个人罢了。 直到睡下，她都还恍恍惚惚的，直到快要睡着，谢晚悠才反应过来究竟答应了什么，她从草垫上弹了起来，把刚睡着的沈淮景给吓得也坐了起来。 黑暗中，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他们却十分默契地看到了对上的眼神。 谢晚悠咬牙低声道：“沈淮景，你是不是疯了，是不是沈英杰撞到你，在你们滚下山的时候悄悄把你的脑子给换了？” 沈淮景被她吓得心跳都快停了，这时候还没缓过来呢，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儿在鼻翼间弥漫开来，还能隐隐约约的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他不做声响，想退一退。 却被谢晚悠质疑想跑路，被抓住了，根本没有任何逃跑的可能。 “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谢姑娘，你别离我这么近。” “大家都睡了，不能吵到他们。” “那明天再说，你也累了一天了，现在说不清楚，明天早上，我好好跟你说说？” 这是最好的办法，谢晚悠头疼的厉害，稀里糊涂的，她一直都不想跟沈家有太深的关联。 感情这种东西，向来剪不断，理还乱，根本不是她可以处理来的，她只是喜欢戚夫人温柔的性格罢了。 当然，那张脸她也很喜欢的，毕竟颜狗的本性无法更改。 “那你明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跟你没完！” “嗯，明天一定给你交代清楚。” 直到陌生的体温消失，耳边也传来她躺下的动静，沈淮景才缓缓抬手，在心脏的位置摸了一下。 他想，这种挖坑的事情还是做的太少，这么一件小事，这地方跳的也太快了。 …… 事实证明男人的话都不可信，谢晚悠根本没有得到一个说法，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沈家的管家人。 双胞胎这两天似乎很高兴，一会儿看着谢晚悠笑眯眯的，一会儿又像个跟屁虫似的，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淮景的身后，要不是身上还穿着流放的囚服，都快要以为还在京师了。 谢晚悠接连忙了两天，前来看诊的村民这才少了一大半，她终于能够空出时间，带着流犯去采摘药材。 有了之前的经历，这次出动了大半的人，只有少数的人被留在了村子里，不是他们不会采摘药材，只是谢晚悠不放心。 说得过分一点就是，谢晚悠并不信任沈家四房那几个人，他们采药是为了能换到银两，这关乎他们接下来能否顺利。 别看沈家四房好像真的改邪归正了，他们越是这样变幻无常，谢晚悠的提防只会越来越深，一个人可能突然变坏，毕竟人的劣根性是无法改变的。 可是，你要是跟她说，一个坏到可以出卖整个家族的人突然之间就好了，打死她都不会信。 沈淮景恢复的很好，他想跟谢晚悠等人一起上山，被全家人同时反对了。 “我真没事了，其他的做不了，帮着看守还是可以的。” “不用，你还是好好养着，免得还没完全好的伤口又裂了。” 家里其他人对谢晚悠的说法非常赞同，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反对下，沈淮景只好打消一起出门的念头。 上山之前，谢晚悠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你在这里盯着四房的一举一动，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同时。我觉得村民们也不太正常，你留在这里也能守着父亲母亲。” 荣王和戚夫人是沈淮景唯一的软肋，其他的都好说，要是父母受伤，他真的没办法原谅自己。 沈淮景垂下幽深的双眸，沙哑着嗓子应了下来，直到他们离开，沈淮景才抬头，光明正大的看。 她真的很奇怪。 你看，她一方面能够敏锐地察觉到任何一个不怀好意的人的出现，一方面却又总是会忘记他的身份。 他可是小荣王，年纪轻轻便得了父亲的名讳，可想而知他的手段跟荣王的到底有多相似，父子俩如出一辙的手段，令周边国家的人闻风丧胆。 沈淮景想，他已经这么厉害了，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让谢晚悠处处筹谋，就跟护什么似的，把他们一家人紧紧顾着？ 说不清道不明。 留下来的流犯并不多，只有十几个，大部分的流犯都去给谢晚悠帮忙去了。 谢晚悠的身手，所有差役有目共睹，为了安全，刘头领留了下来，上山采药的那部分人足够了，关键时刻谢晚悠一定会出手。 刘头领跟两个差役留下来，守着其他的流犯，三个人总有看守不到位的时候。 流犯都戴着枷锁，钥匙在不同的差役身上，没有钥匙，想解开得吃不少苦头，村里的村民也会帮忙，所以刘头领并不担心。 趁着人少，也没什么人注意到自己的动静，四房老爷悄悄溜到了祠堂后面，后面就是一整片的森林，他知道，那些人最会隐藏，森林这么好的地方，他们一定会在。 果不其然，这次四房老爷没有等太久，对方便出现。 带着面具看不清长相，跟夜里不一样，白天是可以清楚看到对方冰冷的眼神。 四房老爷心里一怵，硬着头皮装腔作势，“我之前让你问的话，你家主人究竟怎么说的，当初要不是我们帮忙，他们可不会这么快就得手！” 黑衣人冷漠道：“不过才过去几天，消息还没传来，沈四老爷稍安勿躁，我这两天眼看着你们的日子过的也不差，就保持这样的态度，收到主人的消息，我会来找你。” “我呸，你知道什么？我能拥有今天这些，都是我低三下四求来的，这样的苦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在下不知，得等主人的消息，等京师的消息过来了，我自会联系你。” “这么多差役，你看他们这个架势，接下来肯定不会太轻松，你究竟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你家主人不会出尔反尔吧？” 四房老爷死缠烂打，非要得到一个回答，没有准确的答复，他心里没底。 第44章 掘地三尺 四房老爷阴沉着脸回来，脚链的声音越来越大，让人一听就能感觉得到他心中的怒气。 无论他怎么死缠烂打，对方都没有松口给他一个回答，四房老爷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更多的还是恼羞成怒。 他不是傻子，对方这样含糊不清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太多的问题，可是他现在就是个流犯，当初暗中培养的人手，这么久了，一个都没有找过来。 四房老爷忍不住骂了几句脏话，一道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让他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沈四爷的火气真大，让我想想，什么人，在什么地方，惹了沈四爷不满。” 四房老爷压根就没想到身后会突然出现一个人，最可怕的是，这个人还是沈淮景。 其他人不会这么聪明，可是沈淮景就不一样了，只要露出一点蛛丝马迹，沈淮景就能将一切都想的清清楚楚，在他面前，没有任何撒谎的可能。 四房老爷心虚地转身，“没……为什么，就是戴着脚链不好解手，时川你怎么也在这里？” 沈淮景嘲讽的笑笑，他不说自己信不信，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四爷好自为之，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 “什……什么？” “看四叔这个样子，夜里会不会梦到沈家的列祖列宗？”沈淮景十分正经，他确实挺好奇的，“我这一路，好几次都梦到了沈家的祖宗，他们一个个都说我没用，四叔呢，有没有被祖宗指着鼻子痛骂？” 四房老爷：“……” 他眼神飘忽，短短的时间里，变了好几种脸色，就跟调色盘似的，精彩的很。 不等四房老爷说话，沈淮景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离开，留下四房老爷站在原地，不上不下的，要是脾气大一点儿的，只怕会被憋死。 天气还算好，他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三天了，还有两天的时间就会离开。 戚夫人知道他们要去的宁安是苦寒之地，村民送来了不少旧的衣服和棉花，放在一起就是棉服，他们到了宁安总会用得上，现在一路带着会辛苦一些，为了到时候能有几分暖意，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荣王坐在轮椅上帮忙，五房也在马不停蹄的准备，双胞胎跟着谢晚悠走了，几个长辈在忙活，他们一家住的房间便空了出来。 沈淮景确定没人在房间里，这才把一直躲藏在后面的暗卫叫了出来。 “京师那边如何？” “回主子，朝堂不稳，宫里那位一直在发火，将整个荣王府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现下把主意打到了主子经营的那些铺子上。” 沈淮景的脸色渐渐变得奇怪起来，他迅速的抓住了重点，“没从荣王府找到值钱的东西？” 暗卫不明白他的重点在哪里，老老实实地点头，“是这样的，抄家时就没发现什么东西，被迅速流放之后，荣王府就空了出来……” 听了暗卫的话，沈淮景陷入沉默，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昏迷的时间太长，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想不明白，脑子又乱糟糟的，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你先躲着，等我想明白了再找你。” 暗卫一头雾水，从来没见过主子这个反应，难道是他刚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才让主子露出了那么奇怪的表情？ 沈淮景平平整整地在干草垫子上躺下，并且迅速合上了眼睛。 目睹整个过程不理解且大为震惊的暗卫：“……”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到底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算了，主子这般厉害的人，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等主子想明白了，他再出现也是一样的。 …… 京师确实很乱，荣王当初以一己之力，挡下了敌军的进攻，力挽狂澜击退敌军，是着名的以少胜多的案例。 正是因为那一场仗，让荣王名扬天下，后来军营里出了叛徒，荣王伤了腿，再也没能骑上他心爱的战马。 再之后就是周边国家不断发起战争，年轻的沈淮景替父出征，接过了父亲荣王的担子。 满门忠烈的荣王府，最终却被扣上了叛国的帽子，朝野上下，信了这个说辞的也就那么几个始作俑者。 官员不信，百姓不信。 可是不管是官员还是普通百姓，都没有办法阻止宫里那位对荣王府动手，以极快地速度抄家，又将人送上流放的道路。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其他人就是有心想弄明白，也没有这个机会去运作，还没有反应过来，荣王一家就离开了京师，离开的时候，荣王和小荣王，两个战功赫赫的将军，是躺在木板上被家眷拖着走的。 兔死狗烹，京师百姓怒火冲天，而宫里歌舞升平，根本不受影响。 宫里那位就是为了荣王府的金银，抄家的时候没找到，他认定是被藏了起来，下令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都必须要把荣王府的奇珍异宝都找出来，一并送进宫里。 都到了这个份上，那位还不忘找了个完美的借口，美其名曰挖掘更多荣王府叛国的证据，除了那些所谓往来的书信之外，肯定还有更多的证据被藏了起来，掘地三尺定能找出来，让京师百姓都好好看看，荣王府究竟有多坏。 京师百姓无力改变现实，他们一腔的怒火总要发泄，但凡是去荣王府四处寻找宝物的御林军，身上没有一个干净的，他们的身上全是夜来香和臭鸡蛋，还有烂菜叶子。 直到现在，京师也还乱糟糟的。 这都快两个月了，荣王府的地都被往下挖了三尺，真正意义上的掘地三尺，别说什么金银珠宝了，就是一张纸条都没有。 消息传到宫里，不少人瞬间掉了脑袋，高高在上的那位恼羞成怒，掩耳盗铃的命令下人找来宝物。 说白了，他就是想要金银珠宝，不管是谁家的，在谁手上，他都不在乎，下人要是拿不出来，就等着掉脑袋。 短短一个月内，接手的人换到了第四个，第四个战战兢兢的提议：“微臣记得，罪臣一家商铺遍布天下。” 第45章 超级幸运 人的欲望只会在一次次的满足中变得膨胀起来，绝对不会有缩小的可能。 缓了一刻钟，沈淮景撑着坐了起来，又把暗卫给叫了出来，“你再仔细说说京师的事情。” “主子，属下说完了。” “没了？” “现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主子东西藏的好，他们翻了这么久，都没能翻出来一点。” 沈淮明心里堵得慌，好不容易疏通的脑子眼看着又要堵了，他道：“其实，不是我藏的。” 暗卫一愣，“啊？” “我说，除了用在生意上的，府里的库房一直都是满的，根本没有特地收起来过。” “可是……抄家的队伍没有找到，御林军掘地三尺也没找到。” “嗯，这么多东西，全都凭空消失了。” 直到这个时候，暗卫总算是明白，为何他家主子刚才会是那样的反应了，不管谁听到自己几个库房里的东西凭空没了，都得自我怀疑好久吧。 沈淮景捏着眉心，“多加一条，让他们好好查，看看那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巨细，我全都要知道。” 都到了这个份上，暗卫也不啰嗦，应下美美隐身。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沈淮景只要一想到他珍藏多年的奇珍异宝，只觉得伤口隐隐作痛，这种痛苦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承受的。 沈淮景能想到那位会不择手段的做什么，只是连掘地三尺都出来了，他到底还是把那位想的太好了一些。 …… 在这里停留了五天，第五天的早上，谢晚悠都还带着人去采药，下午便换了身普通的装束，跟刘头领等人拿着采到的药材去找药铺卖掉。 有谢晚悠在，他们这两天尽可能的采摘价高的药材，付出同样的精力，当然要选择价钱高的药材。 草药的品质很好，数量也不错，药铺掌柜的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内行人，外行可不知道找这些好东西，为了不得罪人，很痛快地给了银子，荷包满满当当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刘头领，这次大丰收，我们还得走几个月，才能抵达宁安，要不买两头驴？” “银两够吗？” 要是经济条件允许，刘头领也想让差役们轻松一些，为了保护口粮，吃食都是差役们在拿，这么多人的口粮加在一起是个不小的数目。 谢晚悠笑得得意，“不仅够，还有多出来的。” 刘头领看她这样，确实是放心了，他想了想，道：“买了驴车也是给差役用的，这次的银两不用分给差役了，用来买驴吧。” “刘头领深明大义，我们只需要买驴，架子回去让沈淮景打，他手艺不错，英载英灵好像也喜欢这些，他们可以亲手做，打造属于我们自己的驴车。”谢晚悠兴致勃勃的打算起来，“轮子可以多做两个，这样承重更好，最好还有人推的位置，这样也可以给驴帮帮忙……” 她说的眉飞色舞，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她在过什么特别好的日子，一整个人张扬又美丽，让人忍不住一直将视线放在她身上。 几个差役都看的一呆，是被刘头领拍了一下，才一个个回过神来，对于自己方才的反应，差役们都不大好意思，全都低下头，不敢再多想。 有了银两，再加上谢晚悠的好口才，两头驴的价钱便宜了整整三分之一，差役们看的叹为观止，牵着驴离开，还不忘给谢晚悠竖大拇指。 “谢姑娘，你真厉害。” “我从未见过这般厉害的姑娘，那卖驴的人都快被你忽悠的一起离开了。” “谢姑娘，你这张嘴……莫不是在什么地方开过光的，还是说，京师有什么特别灵验的寺庙？我回去就好好拜一拜！” 不仅口才好，运气也是一等一的好，他们也好想要这样的命格啊！ 谢晚悠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她才不会把自己的看家本领说出去，不过，她的运气向来都是好的，唯一的坏运气就是莫名其妙的来了这里，算是为数不多的倒霉事件。 今天应该是谢晚悠的幸运日，他们去采买的时候，正好碰到粮店出售陈年旧粮，价格只要正常粮食的四分之一，并没有长虫发霉，只是单纯的口感没有那么好。 掌柜道：“今年兖州风调雨顺，新粮不久就能供上来，这些都是前年收的粮食了，收藏的好一直没长虫，就是口感不好，卖得再便宜，也没多少人愿意买，再不卖出去可惜了……” 谢晚悠跟刘头领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们很痛快的收下了这批粮食，给银子给的也很痛快。 掌柜的又惊又喜，“你们真要？” “自然是真的，银两都给你了，掌柜的，我们只买了驴，其他的都没有，想麻烦你帮我们送到三里地外的宋家村里，我们暂住在宋家村的祠堂里。” “自然是可以的，这里还有一些别的，几位客官要不要看看？价格都好说，若是有看中的，正好可以一并给几位客人送过去！”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谢晚悠现在只想省钱，一路上花钱的地方多去了，肉可以通过打猎得来的，其他的可没办法，必须得有有意识的存才行。 这一趟可谓是顺利至极，银两还剩不少，谢晚悠准备跟差役分了，她还在扒拉袋子，差役们就发现了。 刘头领道：“这些不必分给我们了。” “为什么，这不是我们说好的吗？” “谢姑娘，能有这一切，都是你凭本事得来的，我们的份都在这里。”说着，刘头领指了指两头精神的毛驴，笑了起来，“有这个已经足够了，多出来的就是你一个人的，其他人都别想碰。” 明明白白的告诉谢晚悠，差役会站在她这边，只要不是选择性的问题，那就不算问题。 谢晚悠眼睛明亮地把钱袋子收了起来，笑容怎么都收不住，美滋滋道：“既然几位大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大哥们！” 她刚才悄悄买了一些药材，回去就能在空间里弄好，然后就可以给四房送一份大礼。 希望四房的人会喜欢。 第46章 超级捡漏 刚踏进村子里，谢晚悠和差役们都觉得不大对劲，平日里热热闹闹的村落，现在却没什么太大的声响。 今天跟前几天都不一样，村民看他们的眼神也变了，眼底能明显的看到恐惧和忌惮。 村民还是会给他们送吃的，却不像之前，送到祠堂里，还想方设法的跟谢晚悠说说话，而现在碰到，村民们能跑的跑，不能跑的也是讪笑着打个招呼，转身就跑。 谢晚悠皱眉，她看不懂，但是她聪明，浅浅用脚指头想了一下，“刘头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们怕是被人警告过了，不敢对我们做什么。” “这里不就我们跟村民，他们还能被谁威胁？” “谢姑娘，这里只有我们，你也不用装傻，沈四老爷每天偷偷摸摸出去，至少一刻钟，他总不能每天都用这么长的时间解手吧？” 这话说的…… 其他人不知道，谢晚悠还是知道的，很多时候，她也会嫌弃自己这一双眼睛，一看就知道四房老爷肠胃不好，每天花在解手上的时间得超过两刻钟，估计是因为他出去的过于频繁，才被差役发现了不对劲。 “我还是觉得不太对，难道是村民真起了什么心思？” “反正我们明天就离开，今天夜里当心些就好，以后也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人心险恶，出门在外多年的刘头领对这些看的格外明白，“谢姑娘一一手好医术，会被人惦记是正常的。” 谢晚悠迅速捕捉到重点，想起曾经那些用各种各样利益作为筹码，想要诱惑她加入的组织，她似乎明白可那些村民们为何会用这般热切的目光盯着她看。 她悟了，原来以为这是淳朴的古人时代，她只以为是村民们找大夫太艰难，所以看到她才会这么高兴。 现在回头想想，他们根本就是想让她永远留下来，一辈子都只能在这个地方待着给他们看病。 一路上碰到的村民都眼神闪躲，村长压根就没有出现。 众人也不在意，他们想要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谢晚悠一直都有买毛驴拉车的想法，采药的时候认真观察过，附近就有能用的木材，只需要他们晚上稍微辛苦一些，加工做出来就行。 其实她也能用空间做，只是没必要，贸然拿出来，根本解释不清。 综合考虑了一番，谢晚悠还是打算让他们辛苦一些。 回到祠堂里，沈淮景就在大堂里等着，看到他们牵着毛驴回来，一看就猜到了他们的打算。 “车呢？” “买的太贵了，那店家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给我们折扣。”谢晚悠说起谎来面不改色，眼神里满是真诚，“我想着，沈公子应该是会做一些小玩意儿的，差役大哥们已经去拿木材了，剩下的就看沈公子的了。” “……真的是没讲价成功？” 沈淮景不是不信她，而是太清楚她那张嘴的厉害程度，就连差役都能被她忽悠得找不到东南西北，普通百姓岂不是更加？ 他的眼神里写满了一切情绪，谢晚悠莫名的有些心虚，剩下的银两其实是足够的，不仅足够，还能剩不少，她为了能剩的再多一些，给沈淮景找了事。 “那是肯定的，你什么人，我什么人，差役大哥们又是什么人，我还能骗你不成？” “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了谢姑娘。” 狡辩的真厉害，事已至此，戳穿也得干活，说不定还会让她恼羞成怒，索性还是一声不吭，便当他信了就是。 差役们的动作很快，没多久连带着工具一并给沈淮景带了回来，大家也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打算真的只让沈淮景一个人动手。 等到粮食店的人将粮食送来，流犯们都看傻眼了，本来看到差役们只带了一些重要的配料和菜回来，以为是买不起粮食，有什么吃的应付一口就好。 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快，他们不是什么都没买，而是买的太多了，难怪需要买毛驴！ 一时间，祠堂里热火朝天，流犯们带着枷锁也在帮忙搬东西，将满满当当一整车的米面都搬进临时的屋子里，他们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下来。 这可是他们一路的保命粮，从没饿过肚子的大人物们在这两个月里充分的认识了粮食的重要性，他们只想填饱肚子，然后活着。 当天晚上便借着火光，将粮食装好，第二天给毛驴套上就能出发。 刘头领语气严肃道：“明日出发，大家务必早起，不要磨磨蹭蹭，两个的时间，必须抵达下一个地方，否则谁都得死。” 流犯们最怕的还是刘头领，他一发话，什么小心思都没了。 晨光熹微，众人安安静静地离开了休整几天的村落，隐约能感受到有人正在背地里偷偷盯着他们，只是一回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谢晚悠没睡醒，还在打哈欠，走出了两里地，她才从困倦中彻底清醒过来，将昨晚回来时发生的事情跟沈淮景小声的说了一遍。 沈淮景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不以为然道：“一群普通百姓罢了，想要的得到了，估计是想起我们流犯的身份，担心被牵连。” “你说的也是，我们这一路过来，大家看到流犯都躲得远远的。” “他们会害怕也是人之常情，不必再想着他们了，之后应该也不会有在村落里休息的机会。” “为什么？我记得地图上标注了不少村落出来，要是可以的话，我们仍然可以用这次的方法，大家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 沈淮景在心里叹息，她果然什么都没发觉，那些人可不是简单的村民，算盘珠子都差点蹦她脸上了，她还一无所知。 “是差役不会答应，不是每次都能这般幸运，也不是每个村落的村民都是好的。” 主要是，人再多一些，他们也没办法。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谢晚悠看着不停歇的众人，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也是，他们就是流犯罢了，而不是来体验生活的。 第47章 亏心事 前期的准备很充足，经过休整之后，大家的状态都比之前好多了，谢晚悠在其中起到了缓和的作用。 她跟流犯和差役都保持着很友好的关系，差役能够体谅流犯的不容易，大家实在辛苦的时候，都会找地方停下来休息。 第二天下午，他们在城门关闭之前到了该登记的城镇，官府请来大夫，给所有人都做了一遍检查，发现这一批流犯的状态很好。 甚至还有官员好奇为何他们能带着这么多的粮草，甚至还跟刘头领旁敲侧击，想知道是不是哪位大人悄悄塞进来的。 沈淮景的名声响彻整个朝野，他在百姓和清官眼中的地位，甚至超过朝堂里那一位，也难怪宫里那位受不了，危机感和猜疑心根本就控制不住。 这不，荣王府转眼间就没了，一路上，都有不同的人暗自打听沈淮景的事情，差役刚开始很紧张，直到发现沈淮景置身事外，安安分分的做一个流犯。 差役不理解，却放心下来，只要不给他们带来额外的麻烦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停留了半天，第二天一行人再次踏上路程。 出了兖州地界，空气开始变得闷热起来，不敢相信，他们即将穿过这么闷热的地方，就是为了抵达一个寒冷的地界，只能说，国土还是太大。 “刘头领，我们得找个地方停下来好好休息，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得中暑。” 谢晚悠的话刚说完，最末尾的那个人倒了下去，一个又一个，直直倒了五个人，一看脸色发白满头大汗，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中暑了。 “别围着，前面就有树荫，大家都找地方停下来歇一会儿。”谢晚悠也热得难受，好在有稀释的灵泉水，她只给几个人饮用，喝了灵泉水的状态都不错，唯一不好的就是其他流犯了，“把他们扶过来，让他们躺着休息一会儿……” “这天气怎么这么热，不会下雨吧？” “要是在这个地方下雨，大家就得淋雨了。” “这天气闷热得厉害，怎么不太对劲。” 兖州多雨水，天气虽然热，但是最热的时候也没有黔州一半热，这才刚踏上黔州地界，他们便已经这般难受了，后面的路途可怎么走？ 差役的状态也不是很好，还好他们不用戴枷锁，要不然，倒下的就是一大堆人了。 路边的树都显得奄奄的，大家三三两两地坐下来休息，呼吸的空气都带着让人难以抵抗的热气。 沈家四房那三个都倒下了，谢晚悠再不喜欢他们，也不能见死不救，挨个给喂了药。 她就知道天气这么热，肯定会有人中暑，准备了足够的药，出发之前也给大家吃过，到底还是有人身体虚。 四房老爷忽然之间乱动起来，奈何还戴着枷锁，动作受到了限制，嘴里胡乱的说着什么，大家都认真听了一下，除了惶恐害怕之外，什么都没听出来。 没多久，四房夫人也发出了同样的动静，连带着沈英杰也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一家三口就跟得了什么病似的，吓得另外两个中暑的流犯都听到了动静，下意识的想要离他们远一些。 “谢姑娘，他们这是……”听到动静，差役连忙过来查看，担心会一下子折了三个人，看向谢晚悠。 “他们中暑了。” “可是另外两个人为何没有这个动静？” 谢晚悠看了一眼，语气中带了嫌弃，“估计是亏心事做多了，正在做噩梦。” 说白了就是被自己的梦境给吓到了。 偷听的众人：“……” 这究竟是做了多少亏心事，才能在中暑的时候都还被吓成这样。 闻言，差役眼中的着急一扫而空，站起身冷漠道：“那便不用管了，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会儿。” 有了这个开头，休息中又无聊流犯开始观察四房一家的一举一动，主要是看他们到底发出了多少声恐惧的声音。 四房老爷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用力地挥舞着双手，却因为枷锁而打到了自己，疼的他又是一声哀嚎。 最后还是差役过来，把他们的手紧紧绑住，免得他们在噩梦中把自己的手给弄折了，到时候又会带来不少麻烦。 这一休息就过去了两个时辰，眼看着昏迷的几个人脸色好了许多，差役才把人把人叫起来，大家一起继续往前。 再看看，若是黔州的天气一直这样，他们就得调整赶路的时间，避开中午最热的那段时间，其他的时间就用来疯狂赶路，这样说不定会更好一些。 戚夫人满头大汗，嗓音沙哑，自己都一身的狼狈，却更加关心谢晚悠的状态，“悠儿，你歇一会儿，我推得动。” “母亲，我不累，倒是你，喝两口水，别推了。” “不行，你一个人哪里推得动？” 沈淮景默默地从木板上下来了，虽然有轮子，推起来可以节省不少力气，可是重量毕竟摆在这里的，就是再轻，又能轻到什么地方？ “时川，你怎么……” “母亲，我真的可以自己走，要是一直躺着，我的伤口说不定恢复得更慢。” “那好吧，若是累了，你就接着躺下，别崩坏了伤口。” 戚夫人倒是还好，她就是担心谢晚悠太累，又不愿意看她这般委屈的辛苦，松嘴答应了。 谢晚悠抬头看了一眼，沈淮景的脸色确实不错，可以适当的走一段时间。 这天气，就连树木都受不了，更别说人了。 走得口干舌燥，在大家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总算找到了适合过夜的地方，进了黔州，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水源重要。 大家一脸倦色，又累又饿，反而没什么胃口，安安静静地找了个地方躺下来休息。 四房一家三人面如菜色，想到睡梦中发生的那些事情，他们开始后悔，当初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做…… 现在好了，不知还要吃多少苦头，才能抵达宁安，等到了宁安之后，他们承诺的，真的会给他们吗？ 一家三口的脸色都太难看，一个看一个，他们有些撑不住，想找谢晚悠看看。 第48章 原谅 四房不是不想直接去找，而是还记得谢晚悠曾经说过的话，在兖州那么舒服的地方，没吃的他们都撑不下去。 更别说到了黔州，要是真没了谢晚悠的帮忙，他们一家肯定会被饿死的。 因此，就是心动，他们也不敢贸然去找谢晚悠，从那天之后，四房真就没有一个人敢在谢晚悠面前晃动。 真去打扰谢晚悠，只怕谢晚悠没有出手，差役会先动手把他们给打个半死。 那样的画面太美好，他们不愿落到那样的下场。 犹豫磨蹭了许久，到底还是没敢过去，一家人跟鹌鹑似的在一起。 “父亲，母亲，我们是不是在晕倒的时候做了什么，为什么其他人看我们的眼神这么奇怪？” “我也发现了，但是说不出来，应该没做什么吧？”四房夫人自己都不敢信，这话说的毫无底气，“老爷，要不我们想办法打听打听？” “嗯，问清楚也好。”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中暑醒过来，本来就难受了，还要顶着其他流犯奇奇怪怪的眼神，仿佛他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问其他流犯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大房五房在一起，那是惹不起的存在，唯一可以让他们大着胆子去问问的，也就只有三房了。 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再怎么生气，三房老爷都还惦记着血浓于水的感情，他又是个耳根子偏软的，弟弟都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他原谅，还求了这么一路，一看就是真的知道错了，他作为哥哥，怎么说也要大度一些。 四房老爷本以为这次过来还是会得冷脸，没想到三哥居然给了他好脸色，并表示可以原谅他。 惊喜来的太突然，四房老爷差点反应不过来，“三哥……你真的不生气了？” “罢了，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我就是再生气，也气不了那么长时间。” “三哥，都是我不好，我当初就不该动那个心思，没想到害了三哥，还好三哥你没什么事情，要不然，我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兄弟俩的关系瞬间就和好如初。 四房老爷问出心里的疑问，然后道：“三哥，你实话告诉我，我都能接受。” 三房老爷犹豫片刻，还是道：“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恐怖的梦？大喊大叫了好久，最后差役都快忍不住去堵你们的嘴巴了。” “什么？” “真的，你们不仅大喊大叫，还试图动手，莫不是在梦里跟什么人发生了争执？” 四房老爷的脸色僵硬的不行，好半天，他才在他三哥好奇的眼神中，扯了一个谎话，“我梦到了山贼，险些丢了性命……” 三房老爷信以为真，原来是这样，难怪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生怕会说漏嘴，四房老爷找了个借口就躲了回去，直到没人注意，他才允许情绪往外漏。 再憋一会儿，他就要被自己给憋死了，怎么会这样？ 难道真是亏心事做多了，所以梦里都是沈家的列祖列宗，一个个都说他是个叛徒，连累了沈家，出卖沈家的行为让他们蒙羞，还说要把他们逐出家门…… 梦境真实得不像假的，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四房三人做的梦都差不多，悄悄一对，就对上了，瞬间，每个人的脸色难看的宛若锅底一般。 一个人做梦可以说是偶然，可三个人做的都是一样的梦，那就不是简单的幻觉了。 …… 在四房自我怀疑和惶恐不安的时候，谢晚悠休息好了，找出了解暑的药材，熬了一大锅，每个人都能喝上两碗。 大家三三两两的坐着，安静喝汤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荣王正在跟家里人商量，“要不然……我明天之后还是自己走？” 在村落那五天，荣王可以在房间里自由走动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曾经的那个废物。 这件事情只有几个人知道，就连五房知道的都不太真切，接触多了，五房的人才发现谢晚悠还在给荣王治疗腿伤，可这到底是多年的伤了，他们不抱希望，根本不敢往这么好的方向想。 “父亲，您的腿伤还没彻底好，这时候贸然行走，岂不是浪费了谢姑娘的辛苦？”一听父亲话里的意思，沈淮景第一个表示不同意，“我可以走，力气也大，明天我推着父亲。” “不用，你们这点重量，我一个人也能拖。” 谢晚悠刚爬到了树枝上，想看的更远一些，判断周围有什么，听了两句，这才从树上下来。 “沈公子说的对，父亲还是别太着急，还是得慢慢来。” “我恢复的其实挺好的，走走路说不定也能好一些？” 荣王是真不愿意再看到他们那么辛苦了，就连双胞胎这两个半大的孩子，都会默默地跟着一起推，他身为长辈，却给晚辈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谢晚悠阻止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父亲，您的腿伤就是他们最大的筹码，若是父亲突然好了，我们只怕都没什么好下场。” 只有一个沈淮景，还是受重伤的病号，都能让他们忌惮得不行，要不是因为忌惮，叛徒根本不用吃流放的苦。 说白了，那几个叛徒会在流放的路上，就是在监视，试图做到斩草除根。 谢晚悠的话让大家都沉默下来，她能想到的事情，荣王和沈淮景自然也想到了。 这的确没办法，荣王的腿要是都能好，谢晚悠就是最明显的目标，到时候，她肯定会被人想方设法地带走，至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没人敢想。 沈淮景沉声道：“就按照我说的做，我会自己走，父亲不仅不能露馅，还得装出不舒服的样子。” “时川，你是打算……”荣王皱眉，现在大家的状态都不算好，他并不是很赞同。 “他们等了这么久，无非就是在等我们进入黔州地界，如今我们真的踏进来了，他们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谢晚悠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他们好像在说一些很奇怪的话，她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迷迷糊糊的。 这是为什么呢？ 第49章 辛苦费 荣王拗不过儿子，只好歇了原本的心思，一脸歉意的看向谢晚悠。 “晚悠，是我们一家连累你了。” 其他报答的话，如今的荣王说不出口，他再也不是高高在上人人追捧的荣王，而是一个阶下囚，还得依靠谢晚悠的帮助，才能勉强活下来的阶下囚。 当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任何的保证和承诺都是苍白无力的。 荣王不愿意做那种说空话的人，他跟谢晚悠的接触不是很多，她站在前面，一直拖木板的身影，深刻地印在了荣王的脑海里。 谢晚悠粲然一笑，“一切好说，这都是我愿意，不过以后需要帮忙的时候，父亲可一定得站在我这边，不许不帮我。” 她在荣王和戚夫人身上感受到了父母的感觉，谢晚悠很喜欢，温暖的只想靠近，怎么可能会嫌弃他们是累赘？ 现在先说好，到时候她跟沈淮景和离，肯定没人敢拦着她，她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想要的结果。 现在就当是在刷npc的好感度了，辛苦一点没关系，她能吃苦的。 现在差役们商量事情的时候，都会主动请谢晚悠过去，差役们都没发现有哪里不对的。 正如今天，都商量好了，差役们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们才是差役，应该是他们来决定这一切的才对，现在怎么不管做什么都会跟谢晚悠商量？ 直到谢晚悠留下装了驱蚊药材的东西，差役们才恍然大悟，这就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 他们这又吃又拿的，还让谢晚悠帮他们承担了不少他们应该承担的责任，他们下意识的把谢晚悠当成了自己的人。 这个发展真是……前所未有，骇人听闻！ 夜半三更，空气里终于凉了下来，大家睡的都很沉，谢晚悠熬的药带了安眠作用，只要不是特别大的动静，过于疲惫的流犯们根本醒不过来。 别说流犯了，就连差役都快撑不住了，一个个守夜的差役都昏昏欲睡，直到再也没撑住，差役们也都睡下。 夜晚也终于露出原本的面目，确定大家都睡下了，躲藏了一路的人悄然出现。 只有一个人，他的目的是沈淮景，悄无声息的出现，刚露出泛着寒光的匕首，靠近了沉睡的沈淮景，还未来得及动手，沈淮景便睁开了眼睛，将对方吓了一跳。 眼神一狠，手中的匕首便直直冲向沈淮景的脖子，只要能中，沈淮景必死无疑！ “咔嚓……” 什么东西扭断的声音，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匕首在即将碰到沈淮景的时候忽然落在了地上，来人瞪大眼睛，眼底满是震惊，他连回头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谢晚悠用力接住对方倒下的身影，用眼神询问沈淮景，“这东西怎么处理？” 沈淮景抬手摸了摸脖子，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他以为自己至少会受点伤，却根本没想到，在一旁熟睡的谢晚悠会宛若幽灵一般起身，在没有惊动一个杀手的情况下，将杀手给反杀了。 这已经让他很难接受了，没想到，谢晚悠还在问他应该怎么处理尸体。 一切都太魔幻了些，沈淮景站起身，他沉默地从谢晚悠的手上把死透的杀手给拖开，熟练的开始在杀手身上翻找起来。 不出意外的，并没有发现什么代表身份的东西，不过也并非一无所获，他找到了杀手随身携带的荷包，用力一捏，里面应该是银票和碎银，有几分分量。 锦衣玉食的沈公子完全忘了自己阶下囚的身份，准备把那荷包给他塞回去。 下一秒，修长纤细的手指摁住了他的手，并迅速从他手上把荷包给拿了过去。 沈淮景：“……” 倒也不至于到这个份上吧？ 谢晚悠打开一看，里面真是银票和碎银，她高高兴兴地收了回来，指了指杀手，又指了指自己，无声的说一句： “辛苦费。” 说完，她就躺回了原来的位置，并迅速睡着，要不是她睡着了都还勾着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沈淮景都快以为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做梦了。 他确实不太相信，于是抬手在另外一只手的手背上掐了一下。 疼的，他刚才不是做梦，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想处理一具尸体并你不容易，更别说他们现在还是流犯，动作吵醒了差役，只怕会倒霉戴上枷锁。 思考片刻，沈淮景还是决定把难题扔给差役，他走到了差役那边，把刘头领给叫醒了。 刘头领反射性的要开口叫人，被沈淮景捂住了嘴巴。 “刘头领，是我。” “呜……” 沈淮景这才松开他，指了不远处到底的黑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他们的人。 刘头领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沉默片刻，低声道：“你的意思是？” “我是个流犯。” “然后？” “我还是个身受重伤的流犯，能在杀手的死手下活下来不容易，处理尸体这样的事情，应该就不用我来了吧？” 刘头领只想冷笑，他今天确实累，方才也确实睡了，可是他根本不敢睡的太沉，多少还是有点戒备意识在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杀手被反杀了，他都没有醒过来，难道还不能说明事情的严重性吗？ “沈将军这是在为难我。” “怎么会，刘头领是这个队伍的主心骨，要是没了你，我们可怎么办的好？” 或许是跟谢晚悠朝夕相处的原因，沈淮景说话也阴阳怪气的，比如现在，他说话的同时，还故作虚弱地摸着伤口的位置，演技好的让刘头领都快动摇了。 最终还是刘头领跟张差役抗下了一切，大晚上的，总不能真的让沈淮景一个流犯跟他去处理尸体。 能一个人解决杀手还不惊动任何人，刘头领也不敢单独跟沈淮景去做什么。 这次的流犯中，最重要的就是沈淮景了，不管人是死了跑了，都会给所有差役都带来灭顶之灾，刘头领不敢用大家的性命去赌。 夜晚的风带着温柔的凉意，大家睡的更沉了。 第50章 铤而走险 天色还未亮，流犯们就开始赶路了，这是谢晚悠提议的，看黔州这个天气，未来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他们想跟之前那样赶路不太现实，只会让大家都中暑倒下，人数多了，想赶路是不可能的，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避开中午最热的时候，其他时候尽可能的赶路，就这样披星戴月的，又过了半个月，他们到了黔州中部，再走半个多月，他们就能离开黔州。 到了黔州中部，放眼望去，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山，就连温度都降下来了。 到了该休息的时候，谢晚悠道：“刘头领，这是个好地方，前面的小溪正适合休息打猎，要不我们去山上转一转，说不定能让大家都开开荤。” 一听到谢晚悠说要打猎，众人的眼睛瞬间就明亮起来，就跟会发光似的。 天知道他们这半个月是怎么过来的，每天都得喝两碗解暑的药，打个嗝都是药的味道，他们都快吐了，毫无食欲，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好气色都没了，他们现在跟其他的流犯没太大的区别。 天气热的难受，大家的胃口都很一般，直到现在，他们的粮草比之前预想的还要多一些。 刘头领欣然答应，流犯辛苦，差役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沈英灵大着胆子道：“刘头领，我跟哥哥想去给大毛二毛割些鲜嫩的草。” 大毛二毛是两只毛驴的名字，这一路上，两只毛驴也辛苦的很，所有人的口粮都在他们身上。 双胞胎时不时便会跟毛驴在一块说话，久而久之，关系好的不行，两只毛驴也最亲双胞胎。 刘头领答应了，还是跟之前那样，该打猎的人打猎，剩下的人只需要等着处理猎物和生火就行。 谢晚悠会更辛苦一些，她不仅要打猎，还要趁机寻找用的上的草药。 黔州多的是会用偏方的游医，就连普通百姓也大都认识药草，他们想如法炮制的卖草药并不现实，吃力不讨好，索性多找一些，留着自己用就是了。 这次也是一如既往的顺利，只是等他们大获全胜地回到营地时，才发现有两个差役受伤了，流犯们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谢晚悠先给受伤的人处理伤口，听着他们说事情经过。 “你们离开一刻钟后，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三个山贼，想要抢我们的粮草，把其他人给吓到了，惊到了毛驴……” 毛驴身上的板车还没卸下来，粮草都还在，山贼本来是想连同他们的毛驴一并带走的。 还好差役的身手还在，再加上几个流犯的帮忙，成功的解决了三个山贼，差役受的都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过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为何我们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刘头领皱眉，“进黔州最害怕的就是碰到山贼，尤其是那种神出鬼没，不知道规模如何的山贼。” “这也没办法，我们要去宁安，黔州是必经之路。”要是可以，没人愿意踏进黔州一步，要是没有足够的本事，进了黔州就羊进了狼的地盘一般，全靠运气，“头领，我们还是赶紧赶路的好，要是一直在黔州地界磨蹭，还不知道会带来多少麻烦。” 处处都是山，一山更比一山高，完全看不到底，山贼会从什么地方出来，他们更是没法预测，再加上山多树多，很多动静都会被隐藏，很难被人发觉。 满载而归的喜悦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冲淡了许多，还好这次没死人，粮草也都保住了。 谢晚悠深吸一口气，认真道：“赶路也要吃饱，看他们身上的穿着，应该是很普通的山贼，脸色这般难看，估计是刚成为山贼的普通百姓，真正的山贼是可以吃饱的。” 别的不说，想做山贼，起码打猎的本事不能差，看这三个人的神色，不像是能打猎的样子，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饿极了，失去了理智，以为几个疲惫的差役不是他们的对手，再加上这么多的粮草，让他们愿意铤而走险。 一旦成功，他们可以吃饱好长一段时间。 没多久，肉香味开始四处弥漫开来。 烤肉，肉汤肉粥，还有不少野鸡蛋。 大家在心里都觉得谢晚悠是猎物的克星，不管在多恶劣的条件下，只要谢晚悠出手，总能够满载而归，让大家可以吃个尽兴。 烤鸡烤兔管够，野鸡蛋也有不少，打算煮了赶路的时候带着，饿了就吃上一个，足够他们撑好几个时辰了。 谢晚悠拿着一个滋滋冒油的兔腿慢慢啃，跟身边面容俊郎，无比沉稳的沈淮景小声说话，“真的像差役说的那样吗？” “差不多。” “你也没发现他们从哪里出来的？” “他们一直在我们身后，跟了半天了，我原以为还是那些人，没想到真的是山贼。” 谢晚悠啃兔腿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皱眉疑惑道：“为何我没发现？” 三个人，跟了他们半天，那不就是他们刚过来就被跟上了吗？ 这么明显的目标，这么弱的武力值，她怎么可能会一点都没察觉到？ 沈淮景不置可否，抬眸看向认真的谢晚悠，话到了嘴边，又问不出口，于是变成了跟谢晚悠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谢晚悠用力啃下一大口肉，含糊不清的拒绝道：“你不用这么盯着我，我是不会分你的，这是我一个人的。” 她刚才分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只有这边烤的最焦，香味也是最足的，她一眼就看中了，好在沈淮景很有眼力见的把这部分给了她。 沈淮景：“……” 一口气堵在心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无语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等野鸡烤好，再把肉多的地方的分给她，用实际行动告诉谢晚悠，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些。 天气太热，打来的猎物又没吃完，吃饱之后，谢晚悠把剩下的猎物都处理了一遍，这样一来，至少可以存放三天，而剩下的这点猎物，足够大家再美美的吃两顿，放坏之前一定可以吃完。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大家没敢磨蹭，收拾好立刻离开。 第51章 会一直倒霉 刚吃饱喝足，困倦涌上来，几乎每个人都忍不住打哈欠。 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晚上总睡的很沉，早上都是被叫醒的，除了谢晚悠给的汤药之外，流犯们想不到别的，可是大中午的，明明也没喝汤药，他们怎么也这么困？ 步伐慢了一些，好在大家都没忘记方才刚发生过的事情，他们对这个地方的感觉不是很好，强忍着困意赶路，就是为了避免遇到麻烦。 事实证明，人不会一直幸运，但是会一直倒霉。 大家刚出发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一阵凌乱的脚步便传了过来，由远及近，不出片刻的功夫就冲了出来，一瞬间就将队伍冲散。 为首的男人说着一口流利的黔州话，“都是他们几个，赶紧把那个男的打死，还有那边那几个当官的！” 一共就七八个人，看着都不是特别厉害，口气却不小，他们是直接冲着差役来的，为首的冲向了沈淮景。 谢晚悠的反应再快不过，她知道沈淮景身上还有伤，就算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儿。 “你守着父亲母亲，英载英灵看着五叔五婶，也要保护好自己。” “谢晚悠！” 沈淮景根本叫不住她，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沈淮景会觉得她有点太兴奋了。 没人知道谢晚悠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前两天碰到的那个杀手，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她出其不意要了对方的性命，这么久了，她还无法确定自己的实力恢复了多少，总算是碰到了几个可以让她检验实力的人。 千等万等，谢晚悠等这个机会等的都快枯萎了，没想到机会说来就来，她怎么可能会不激动？ 沈英灵害怕得脸色一阵发白，然而当他看到谢晚悠兴奋的冲出去的那一瞬间，内心的紧张突然之间就一点儿都没有了。 “大哥，哥哥，你们说……谢姐姐是不是太高兴了？” 被问到的两个人陷入一阵可怕的沉默中，他们长了眼睛，也看到了谢晚悠刚才的反应，直到这一刻，谢晚悠捡起地上的树枝就过去了。 而她的对手，拿着锋利的斧头，仿佛能够一斧头将人劈成两半，还是整整齐齐，一分为二的那种两半。 沈淮景瞳孔地震，下意识地冲了过去，还不等他冲过去，前一秒还拿着斧头肆意挥舞的人“轰”地一声倒在地上，他手上吓人的斧头也随之落下，不偏不倚，砍断了他的脖子，深深地插进了地里。 害怕得只想尖叫闪躲的众人：“……” 究竟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倒下的会是这样一个剽悍的男人，而谢晚悠拿着一根细小的，没有任何威胁力的树枝，居然毫发无损！ 不说流犯和差役了，就是一起冲出来的山贼也呆住了，这可是他们之中最厉害的一个人了，自然而然就是他们的大哥。 现在大哥第一个倒下了，他们留在这里有什么用？ 等到山贼们意识到不对劲，想要逃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刘头领带着所有差役，一口气把所有的山贼给抓了。 正好，流犯们用不完的东西都用在了还活着的五个山贼中，一个折在了刘头领手上，另外一个怎么死的，就连谢晚悠都不是很清楚。 刘头领看着谢晚悠，缓缓道：“没想到……谢姑娘的身手这般厉害，面对这样的画面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那个，我说他的死跟我没关系，你们信吗？” 众人齐刷刷地摇头，看到谢晚悠手里的树枝，又看看那鲜血淋漓的斧头，又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这个一看就不对等，谢晚悠也不是说谎的人，有没有一种可能，真的跟谢晚悠没关系，可是这样的话，这又是怎么回事？ “谢姑娘的意思是，他是自己倒下的？”在周围怪异的沉默中，刘头领打破了沉默，皱眉道：“不应该啊。” “我刚才刚捡起树枝，不小心踢到了一颗石头，那石头落进了他的眼睛里，他没站稳，倒下来的时候手里的斧头还……” 剩下的话不用谢晚悠说，大家都看到了。 这个结果让大家的沉默震耳欲聋，众人看谢晚悠的视线都变得奇怪起来，怎么说呢…… 谢姑娘的运气好到爆棚，如果他们坚持跟谢姑娘打好交道，是不是也能沾沾喜气？ 戚夫人没怎么见过血腥，不敢上前，脸色苍白地站在荣王身边，直到荣王伸手握住她的手。 “别担心，山贼都被抓住了，差役会解决，你别怕。” “那么大一把斧头，要是落在悠儿身上……”戚夫人脸色苍白，随即立刻摇头否认，“不算数不算数，我什么都没说，我们都会好好的，一点儿事都不会有！” 沈淮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眼看着大家都被吓到了，他无奈，也只能叮嘱身边的双胞胎：“这里交给你们，我去那边看看。”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想马上走不可能，停在这里也不可能，一时间进退两难，他们对这周围毫不了解，就怕刚走没两步，会碰到新的麻烦。 谢晚悠还在惋惜突然失去的好机会，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再等等了，黔州多山贼，在离开之前，肯定可以再碰到。 机会嘛，等等就有了。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沈淮景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属于他身上独特的气息也随之传来，将她从沉思的世界中给拉了出来。 沈淮景语气低沉，“去跟刘头领说，这几个山贼像是新手，说不定跟方才遇到的那些是一伙的，或许还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不少消息。” 谢晚悠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道：“那你呢？” “你想要这把斧头，我把斧头拔出来，洗干净带着还可以防身。” “刘头领应该不会让你拿着，不过这斧头在差役手上也好，我们可以抓野猪了。” 沈淮景：“……”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还想着吃？ 斧头深陷地里，想要拔出来并不容易，大块头流出来的鲜血也不少，周围一圈都是血迹，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第52章 害怕什么 前后浪费了小半个时辰，分别从不同的山贼口中问出了不同的信息。 他们跟前面那三个确实是一伙儿的，在差役和流犯们踏进前面那座山的时候，山贼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跟了一天，觉得流犯们戴着枷锁和脚链没什么杀伤力，只要解决了差役和沈淮景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男人，其他流犯对山贼们来说，没有一点杀伤力。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山贼们派三个刚加入的过去，本意是想试探，没打算做别的，终究还是贪心害了他们，没能活着回来。 其他山贼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兄弟没回来，就算是最低等的存在，那也是他们山贼的一份子，说什么都不能白死，这不，山贼们抄着最好的家伙过来找场子来了。 这离谱的原因，让刘头领都快不知道说什么了，就在他试图组织语言再让脑子转一转，问出有用的消息的时候，谢晚悠过来了。 她拿过差役手中的鞭子，当着山贼的面轻飘飘的甩了两下，每一次都能让破开的空气正好打在皮肤上，那种像被打到，又好像没有被打到的感觉，把山贼吓得浑身冷汗涔涔。 “我不是差役，如你所见，我是个流放的犯人，反正我都被流放了，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谢晚悠笑眯眯的威胁，手里的鞭子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每一下都落在他们没想到的地方。“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的问题。” 被打了记下，山贼疼的冷汗直流，可是低头一看，被打到的地方，表面没有一点伤痕，完好无损，要不是因为疼的是自己，没人会相信伤到了。 这个女人，简直恐怖如斯！ 明明看起来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家，这般小的年纪，鞭子使得顺溜不说，心还足够狠。 这真的很恐怖！ 山贼们老老实实的，一点心思都没有了，谢晚悠问一句，他们说一句，半点反抗的精神都没有。 听完一切，刘头领的眉头皱得可以把蚊子夹死，“要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我们不可能从前面的官道过去。” 知道黔州山贼多，谁知道，能够多到每个山头都有不同山贼的地步，不同的山贼业务范围还不一样。 就算人最多的也就只有三十多个人，差役们也不是对手，更别说还带了这么多流犯，即便不带，差役们也不敢在这里过多停留。 谢晚悠也皱眉，不过她关注的是另外一个地方，“黔州这边怎么说也不该有这么多山贼，朝廷没有派人前来剿匪吗？” 其中一个山贼突然就红了眼睛，他狠狠地“呸”了一句，“狗屁的朝廷，狗屁的官员，朝廷派了官员过来，却不愿意给银两，官员没了银两又没有粮草，直接就把当地的百姓给抢了，他们还不如我们做山贼的！” “要不是那些所谓的官员和所谓的朝廷，我们也不会被逼的成为山贼！” “要是能有别的路走，我们又怎么可能会走上做山贼的道路，说白了，大家都是为了活命，在碰到你们之前，我们基本就是一天饿三顿……” 听到这番话的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其中一个差役道：“不可能，若是朝廷派人来剿匪，怎么可能不先给银两？” 山贼冷笑道：“我就没见过越剿越多的山匪！” 另外一个山贼也道：“对于如今这个无耻的朝廷来说，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连保家卫国，战功赫赫的小荣王都被扣上屎盆子流放宁安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做的？” 突然之间听到熟悉的名字，谢晚悠悄悄的，对刘头领眨了眨眼。 半个时辰后，差役带着流犯，在几个山贼的带领下，出现在了山贼的老巢里。 说是老巢，也就是一圈围起来的地方罢了，不过还好，有地方住，还有水，已经很不错了。 附近的山贼太多，他们不能贸然出发，必须得弄清楚，最好可以绕开，这样也能安全许多。 几个山贼跟守宝贝似的守在沈淮景身边，这样的状态持续了有一会儿了。 在发现这些山贼的崇拜对象是沈淮景之后，谢晚悠毫不犹豫地就把沈淮景给出卖了。 有偶像在，山贼们什么都说了，包括他们是被大哥怂恿，再加上被朝廷逼的活不下去了，也就走上了做山贼的道路，他们刚做山贼，良知未泯，还是正常人。 沈淮景冷脸下了逐客令，几个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他们想了这么多年，可算是看到真人了，不愧是他们仰慕多年的小荣王！ “你在笑什么？” 谢晚悠在悄悄看好戏，结果被沈淮景看了个正着，短短六个字，全是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没笑，他们也没有那么坏，不是吗？” “……你有什么想法？” “很简单，他们是本地人，对周围都很熟悉，我们就是流犯，不管是山贼还是朝廷的官员，我们最好都别碰到，一旦碰到就得倒霉。” 这是实话，尤其是沈淮景等人的身份，过于敏感，他们最好避开危险的人群。 “他们未必会答应。” “你想错了，如果是你开口，他们一定会答应，我检查过了，也问过了，他们本来都是良民，不是什么作恶多端的坏人，说不定他们会一路跟着你。” “谢姑娘慎言，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谢晚悠勾唇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官场黑暗，朝廷腐败，与其在这里做山匪，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性命，不如换一个地方。” 沈淮景直视着她明亮的眼睛，第一次露出冷漠刺骨的情绪来，“你把人命置于何地？”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想过的生活，在一个全是黑暗的地方，不如跟随自己心中的那道光，去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你又怎么知道，新的地方不是新的地狱？” “可是那又如何，是跟着心里的光去的，又不是摸黑去的。” 谢晚悠说的随意又笃定，“沈淮景，你在害怕什么？” 第53章 说来话长 直到谢晚悠离开，沈淮景才缓缓握紧双拳，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只是看到那些山贼的眼神时，双手忍不住的颤抖。 究竟是何缘由？ 流放的犯人们惴惴不安，感觉像是从一个坑进到了另外一个坑里，最可怕的他们别无选择，身不由己，只能被迫接受。 山贼的老窝里一干二净，一颗粮食都找不到，干净的仿佛被老鼠搜刮了好几次的那种。 折腾了一天，差役们也不计较太多，确定这几个山贼是真的老实，这才放下戒心，给流犯们圈了休息的地方，没有打过招呼，不允许从固定的地方出来。 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口吃的，然而不少流犯是没见过人血的，尤其是这么大一个人，直接死在自己面前，血流如注，血液流了一地，那个画面深深地刻在他们的脑海里，胃里一阵翻涌，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选择吃晚饭的没几个人，戚夫人也不大能接受，胃里难受的紧。 谢晚悠发现她的异常，连忙将之前做的药丸拿了出来，可以缓解，至于心理阴影，只能等他们自己走出来。 “悠儿，你可有被吓到，这人倒在你面前，早知道会这般的……还不如让时川去。” “母亲说的什么话，我若是害怕，便不会主动往前，是我自己要去的，我不怕这些的。”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本应该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可是谢晚悠一举一动表现出来的可不像，看到人死在面前，反应跟沈淮景等人差不多，这说明她是真的不害怕，也能看出她的过去究竟有多窒息。 戚夫人心疼的不行，转过身的时候红了眼睛，她不好跟谢晚悠说这些，只能跟荣王说。 荣王也十分心疼，夫妻俩悄悄商量了一番，觉得还是得让儿子去陪着，一个姑娘家这般辛苦，反正儿子也恢复的很好，不用做什么，只是要他时不时的搭把手就行。 被召唤过来又被赶出去的沈淮景：“……” 父母何时变成了这样？ “时川，悠儿一个人不容易，你也别总是躺着，安全的时候给悠儿多搭手，别什么事情都让悠儿一个人来做。”戚夫人认真道，“就比如现在，我跟你五婶难受的紧，你五叔他们十指不沾阳春水，就算是现在，让他们做饭也是糟蹋粮食，总不能让悠儿一个人做我们全家人的饭菜，你赶紧去帮帮忙。” “你母亲说的是，对姑娘家要疼惜些。”这是荣王说的。 两个长辈做了决定，压根就没有给沈淮景说一句话的机会，就这般被推了出去。 沈淮景欲言又止，对上父母鼓励的眼神，他还是说不出口，不露声色地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然后转身走了。 谢晚悠确实能干，厉害的过了头，等沈淮景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谢晚悠一个人苦哈哈做饭的画面。 真实的情况是，谢晚悠舒舒服服地坐在铺了干草的地上，背后靠着一块大石头，夕阳晒不到她。 双胞胎和五个山贼正在她的指挥下忙碌，抬水的抬水，生火的生火，各司其职，忙乱中带了几分井井有条。 沈淮景看着这个画面，忍不住回头看看父母在的方向，深吸一口气，他面不改色地走向了谢晚悠。 “大哥，你来了。” “大哥，谢姐姐说今天随便吃一些，大哥有想吃的吗？这几个哥哥说他们可会做饭了，他们想做大哥喜欢吃的。” 听了沈英载的话，沈淮景不在意地点头，“什么都能吃，你们看着做就好。” 不是他不挑剔，而是条件有限，在这种地方，不是他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人嘛，还是要学会向现实低头的。 在他们说话这会儿功夫里，两个山贼很有眼力见地在谢晚悠的身边放了一堆干草，很明显，这是特地给沈淮景铺的。 很快，从一个人看着别人干活，变成两个人看着，他们还时不时的说两句话。 “我们得尽快离开黔州地界。” “嗯，我知道，这里是个是非之地，但是，只要麻烦还在，或者制造麻烦的人还在，我们碰到的麻烦就不会少。” 谢晚悠说的拗口，沈淮景却听懂了，幽幽叹息一声，要是可以，他也不想这样。 还不等沈淮景开口，谢晚悠又凑了过来，跟他贴的很近，低声跟他咬耳朵，“听说，你们这样厉害的人物，身边都会有暗卫什么的，你身边肯定也有吧，都这么久了，你的暗卫为什么还没有来找你？” “谁跟你说了暗卫的事情？” “当然是我自己猜的，有暗卫存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怎么还遮遮掩掩的不肯说实话？” “……” 谢晚悠还把自己问的酸了起来，就跟一颗柠檬似的，别人穿越还是咋地，怎么都是好身份，不说别的，就算是种田文里，那也是有自由的，再看看她这一路，说一句赶鸭子上架也不为过。 “要是你的暗卫找过来就好了。” 听出她语气的落寞，沈淮景的眸色沉了沉，他故作淡定的问道：“为何这般想要见我的暗卫？” 谢晚悠道：“要是你的暗卫出现，最起码可以说明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主要是我一个人保护你们，有些顾不上。” 沈家大房就是活靶子，只有在解决了大房一家三口之后，其他人才会沦为刀下鬼，至于沈家叛徒会如何，就看他们那边是怎么安排运作的了。 “谢姑娘，不用特地保护我们，当初被数十名死士追杀，我都能活下来，如今他们没办法一次派这么多杀手过来，我也不会有事。” “沈淮景，你当初究竟是怎么受的重伤，是在京师受伤的吗？” 谢晚悠好奇好久了，她来的时间不凑巧，留给她的时间和机会都不多，她到现在都不清楚沈淮景受伤的真相。 她的注意力从暗卫上转移，沈淮景悄悄松了一口气，她要是再追着问两句，说不定就要忍不住说漏嘴了。 “此事，说来话长。” 第54章 过往 沈淮景是在京师郊外的营地附近受的伤，大军凯旋归来，京师里是没有没那么多地方可以让他们住下的。 再说了，即便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将士，也需要每天操练，免得回来松懈，再次上战场的时候容易变成废物，死的更快，每天的操练和排阵都不可能会停。 郊外有军机营，是专门给归京的将士准备的地方，周围都很空旷，一般人不允许靠近。 沈淮景在去军机营的路上碰到的杀手，那个位置，距离军机营不过短短一里地，打起来的动静足够大，肯定会引起巡逻将士的注意。 偏偏那天，那般大的动静都没有引起将士的注意，要说是巧合，就是傻子也不会信。 “对方来势汹汹，每个招式都下了死手，我的暗卫也被对方堵在了路上，根本没办法及时赶过来。” “所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动静太大，再加上他们一剑穿进了我的胸膛，那正是心脏的位置，慌乱中没能补刀。” 沈淮景骑马出了京师城门，离开之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便被人抬着，一身血淋淋地回去。 鲜血滴落在京师的街道上，一滴接着一滴，紧接着就是沈淮景只剩下半口气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朝野，说什么的都有。 宫里那位为了表示出自己的关心，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派了过去，然而不管是哪一位太医，看了之后都只能摇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汤药补品如流水般送进荣王府，又送到沈淮景面前，即便如此，沈淮景还是没能醒过来。 这不，转眼就到了冲喜的环节。 这个谢晚悠很熟，她就算没能从前面开始经历，后面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再加上她没少看这种短剧，基本该知道的都知道。 看着很痛快，直到经历的人变成自己，那就不是这种感觉了。 谢晚悠摇头，试图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出去，“你就没想过他们会在京师对你下手吗？” 这话说的，沈淮景一直都知道当今那位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防备？ 偏偏那一天，不管发出多大的动静，暗卫没能赶来，军队的人也没来，直到杀手撤离，其他人才姗姗来迟。 沈淮景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父亲只说，他让人查过，那日军机营提前操练，动静太大，所以没能及时发现我这边的情况。” 可是多大的动静，才能够让巡逻的将士也没有及时出现呢？ 荣王也不是傻子，在沈淮景出事后，第一时间便派人去查了这些事情，没查到的是沈家还出了叛徒。 因为提前操练的命令是宫里那位下的，无人敢质疑那位的决定。 到了这时候，荣王才愈发小心谨慎起来，只是，那位存了要让荣王府都死绝的想法，怎么可能会因为他们的小心谨慎就让他们活下来？ 说到这里，其他的谢晚悠也能想明白。 “所以，你的暗卫也被策反了，对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 其实他的暗卫是没有被策反的，其他人怎么样不好说，可是沈淮景身边的暗卫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除了他，知道暗卫情况的也只有荣王。 在他清醒之前，暗卫没追过来，荣王也没办法，再加上荣王当时对谢晚悠也存了戒备心，根本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一家人一起吃苦了。 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谢晚悠心里一阵沉重，要是连暗卫都不能依靠了，那他们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了。 救命，她就不该开这个口，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就算到时候真出了什么问题，她也能没有太大心理负担…… 她的反应真的很好懂，沈淮景一眼就看出来了，有些意外，又好像没有那么意外。 除非，这都是她的掩饰，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只能说她真的很厉害，这般能拿捏人心。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谢晚悠并没有注意到沈淮景的神色变化，如果真看到了，她估计会被气到。 黔州危机重重，差役们都是知道的，刘头领也是第一次走黔州这条线，一切经验都是其他差役给的，说白了就是纸上谈兵，没有任何实际的经验。 商量接下来行程的时候，刘头领犹豫再三，还是把沈淮景一起请了过去，主要原因有二，一是沈淮景是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脑子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二就是最重要的原因了。 那些人基本都是冲着沈家人来的，要是沈家人没了，他们这些人也只能跟着陪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直到现在，大家才是彻底绑定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都离不开谁，少了哪一个都会倒霉。 沈淮景不熟悉黔州地形，一切只能根据简陋的地图来做计划。 谢晚悠拍了下脑袋，“就不能把那几个山贼带过来问清楚吗？” “不妥。”沈淮景没有丝毫犹豫，拒绝了她的提议。 “沈将军说的对，这的确不妥。”一旁的刘头领也是这么想的，“若是真有杀手追过来，那几位山贼怕是会被连累。” 这已经是委婉的说法了，雁过留痕，只要跟他们这群人碰到了，基本都是会倒霉的，他们一旦离开，这些山贼必死无疑。 反应过来的谢晚悠有些后悔，她似乎不应该把那几位山贼牵扯进来，就算之前亲手了结了他们…… “不过，这几个位置应该是能离开的，小路，会绕一些，但是可以避开危险的官道，从地图上来看，这几个位置都是山贼横行的地方，我们不能走。” 沈淮景很快就发现了两条小路，“这一条会有两个位置需要走官道，而这一条，只需要路过一条官道，岔上来，走三里地，就能离开黔州地界。” 小路可以避免不少危险，可是也会带来不少的麻烦，要是从小路走，需要多花两天的时间。 刘头领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思来想去，还是问沈淮景的意思，“你觉得呢？” 第55章 你别装睡 差役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小路，虽然需要多花两天时间，但是，最起码能够留下小命。 他们一路奔向宁安，不就是为了一条命吗？ 沈淮景道：“明天就出发，不过毛驴的车板不能要了，做个马鞍，用来驮粮食，剩下一头毛驴，用来带我父亲，我能自己走，其他流犯的脚链也得取下来。” 差役皱眉，犹豫道：“可是……要是犯人跑了怎么办？” 谢晚悠摇头，道：“流犯们不会跑的，他们没有这个胆子，最重要的是，在荒郊野岭，他们能跑去哪里？即便跑了，也大抵活不长。” 流放的犯人，山贼也是嫌弃的，更别说他们能不能活着出现在山贼面前，才是最大的问题。 反正谢晚悠觉得不太可能。 “从这个位置，走一天的功夫，最少可以到这里，正好有山泉，可以作为驻扎营地的地方，更何况，谢姑娘的身手和运气都不错，有她在，起码吃食上不用担心，草木旺盛，药草也是不缺的。” “可是……” “明天出发之前，差役可以跟流犯们说这件事情，想要逃跑的，差役可以直接打死。”沈淮景轻飘飘的说出了最残忍的一句话，“紧急情况下，这是最好的办法，杀鸡儆猴，我想刘头领能明白我的意思。” 刘头领神色凝重，缓缓点了点头，他确实明白沈淮景的意思，也知道，这是他们最好的办法。 打定主意，他们明天就这么做，这样一来，危险的地方就是官道那几里地，已经算很好了。 其他的勉强不来，也强求不来，听天由命吧。 同样的安排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流犯们夜里能睡的睡，胆子小的则在不停地做梦。 为了不耽误第二天的路程，谢晚悠进了空间里，在实验室里做了不少安神驱蚊的药包，小小一个，带在脖子上就行，晚上不仅能驱蚊，还能睡的更舒服。 等她做完这一切，才准备舒舒服服地睡下去。 谢晚悠还没睡着，沈淮景却过来了，盯着正在熟睡的谢晚悠，他低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悄悄给四房那几个吃了什么？” 一句话，差点没把装睡的谢晚悠给惊得回过神来。 她想，莫不是自己暴露了？ 暴没暴露不知道，但是她眼皮子猛的动了两下，被沈淮景看出她在装睡。 沈淮景垂眸看了两眼，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成功地让谢晚悠不得不醒过来，狠狠瞪他一眼。 “大晚上不休息，你这是做什么？” “那你呢，为什么要装睡？” “我才不是装睡，我明明是在快要睡着的时候被你给吓醒了，沈淮景，你大晚上不睡觉，究竟是什么臭毛病啊？” 谢晚悠说的理直气壮，她还想要再指责沈淮景两句，就听到沈淮景又重复问了一遍刚才的那个问题，她这下子没法装了，眼睛睁得还挺大，根本没办法撒谎。 “嘿嘿，被你发现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们开始做噩梦开始。” 做坏事被发现了，谢晚悠有些不好意思，她坐起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四房三人，他们睡着了也是手舞足蹈的，还好现在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要不然大家都会被吵得睡不着。 “现在也还是在做噩梦？” “嗯，差不多，就是我下的药轻了许多，他们也不会发出声音，不过这样睡一夜，足够他们受的了，第二天起来身心疲惫。” “他们的梦里都是什么？” 这个说来就精彩了，其他人看不懂四房几人睡着之后的反应代表着什么，谢晚悠却是能猜出来的。 她笑着小声说：“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每天都会梦到沈家列祖列宗骂他们是出卖家族的叛徒，日日夜夜在梦里揍他们，实际上他们一家三口睡的太过，梦的太真实，自己人打自己人。” “现在嘛，做的梦应该也是大差不差的，就是可能习惯了，反应没有最开始那么强烈，不过也还是能看出点什么的。” “……你真厉害，谢神医。” “好说好说，我这人就是道德感强，正义感也很强，没办法，就是平等的讨厌任何一个出卖家族的叛徒，不用谢我，到时候我提出什么要求的时候，你只要好好答应配合我就行了。” 沈淮景嘴角一抽，他觉得谢晚悠所图甚大，实在想不出到底是多大的要求，能让谢晚悠这般不遗余力的帮忙。 想不出答案，又没办法直接问她，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谢晚悠倒头就睡，身边还放着她赶制出来的药包。 沈淮景的“床位”就在她身边，他舒服地坐下，拿起一个药包，放在鼻翼下轻轻闻了一下，闻到一股熟悉的药香味。 跟她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看来这就是她在用的药包，为了方便之后的赶路，这才做了这么多。 瞧着手中小小的药包，他的神色一点一点的凝重下来。 经历了太多事情，沈淮景最不信的就是人心了。 还要赶路，天色蒙蒙亮大家都会醒过来，安安静静地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这里有现成的马鞍，不用他们现做。 差役按照昨天想好的做了安排，取下脚链是为了更好的赶路，也仅限于这一段小路罢了，等到了平坦的地方，脚链还是得带上。 能够有片刻的行走自由，流犯们就已经很高兴了。 沈家四房三人找到了差役，扭扭捏捏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们噩梦不断，精神恍惚，确实不适合赶路，尤其是山路，想让差役帮他们在谢晚悠面前说两句好话，给他们一些安神的药。 被折磨的这段时间，四房三人只有一个想法，以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死人，这玩意儿是真不让他们好好睡一觉啊！ 一看又要疯狂赶路的架势，沈家四房彻底撑不住了，他们真的太需要好好休息了。 差役虽然不太喜欢他们，可是都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带着他们去找了谢晚悠。 他们过去的时候，谢晚悠正在给大家发药包。 “安神驱蚊，戴在脖子上就好，赶路的时候都小心些……” 第56章 厚颜无耻 靠着厚脸皮，沈家四房三人拿到了安神的药包，捧着药包转身就走，无情的跟个渣男似的，没有丝毫的犹豫。 沈淮景面色一沉，正欲说点什么，一个散发着淡淡药草香味的荷包就送到了他面前。 “这有什么好气的，不是早就见识过这一家子的嘴脸了吗？”谢晚悠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揶揄，“就算他们不来，我也会给他们，他们先来了，难受的反而是他们。” “你……” “这个是你的，还有这些，你拿去给刘头领他们分，带在身上会舒服很多，没有蚊虫的干扰。” 说到这里，谢晚悠轻轻拍了下额头，“忘了，我再去多做几个，大毛二毛也需要。” 沈淮景默默提醒道：“它们只是两头毛驴。” 谢晚悠理所当然道：“那又如何，我们的口粮还有父亲都得辛苦大毛二毛，给它们吃好一些怎么了？让它们没有蚊虫的干扰怎么了？” 听的沈淮景都快愧疚了，他点头，确实应该对那两头毛驴好一些，要不然，他们还有的麻烦。 给家里人都分了药包，沈淮景发现他手中还剩五个，不多不少，很难不让他想到那几个人。 思索片刻，他还是找了过去，那几个人对这边的地势极为熟悉，躲一段时间，肯定能够避开杀手的追杀，只要躲过了这一阵，等他出现在官道上的时候，他们就会彻底安全。 不知沈淮景跟那几个山贼说了什么，一行人离开的时候，恨不得一直盯着沈淮景的几个山贼并没有出现。 谢晚悠缓缓勾起唇角，看吧，人类的本质就是真香，一边不愿意让人靠近，等到人真的靠近的时候，又会忍不住的心软，不仅给了药包，还给了一些粮食，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理由让差役们答应给出那些粮食的。 不出一刻钟，悠然赶路的沈淮景便到了她的身旁，语气低沉的说：“我方才跟差役说，这一路不用担心吃食，你会准备好。”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刚才就是这么跟刘头领说的。” 他坦然的无耻，仿佛在说什么值得庆祝的话一般，谢晚悠怒目而视。 怎么会有人软饭硬吃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我现在就跟刘头领说明白，你是你，我是我，你说的话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我之间清清白白，还请你不要说那些越界的话。” “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你给我等着。” “请便。” 谢晚悠：“……” 她真的很想去跟刘头领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沈淮景就变得这么贱兮兮的，还是说，沈淮景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她没发现？ 沈淮景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站在她的身边，等几个流犯过去了，才将她往路上引。 “前面这段是陡峭的小路，不要走神，认真一些，担心掉下去。” “那你先告诉我，你真的在刘头领他们面前胡说八道了吗？” “我也不算胡说八道，不管我说不说，那些事情不都还是你做？” 谢晚悠冷笑，她确定了，沈淮景就是有毛病，还是大有毛病的那种，主动的和被迫的，能一样吗？ 她谢晚悠没有别的特点，最大的特点就是一身反骨，一百斤的体重反骨起码九十九点九斤，少一丁点儿都不行！ 他们俩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在他们的视角里就跟快打起来了一样，可是落在其他人眼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尤其是沈家大房和五房，这一路他们都看在眼里，两个孩子最开始确实都不熟，行为举止全都是陌生和疏离，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看看，这都开始打情骂俏了。 只能说，感情确实是可以培养的，这不，他们俩的感情就培养起来了。 宁安虽然是苦寒之地，若是在乱世中，有将士驻扎的地方，天高皇帝远的，反而是一个安宁的地方，这也正是宁安这个名字的来由。 经历了这么多，沈家人的心都死了，就算这时候还了他们清白，再让他们回去继续效忠那个人，不说沈淮景这个九死一生的人了，就是沈家其他人，都不会答应。 伴君如伴虎，若君主不再是个仁君，那就没有再效忠的必要。 沈淮景和谢晚悠的拌嘴，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在打情骂俏，这也是感情好的反应，要是感情不好，谁跟你这样说话？ 再说了，人家本来就是夫妻，能把感情培养出来也是正常的事情。 荣王骑在大毛身上，牵着大毛的就是沈英载，双胞胎不愧是双胞胎，就连喜欢的东西也大差不差。 沈英灵则更喜欢活泼的二毛一些，让稳重的大毛带着荣王，走在队伍的后面，再后面就是带着粮草的二毛和沈英灵，垫底的是一位差役。 谁都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差役说的足够清楚，能挺到这个地方的，没有谁愿意不明不白地死去。 就算死，他们也要死在熟悉的地方。 没了枷锁的和脚链的束缚，即便是陡峭的小路，他们的速度也不慢，上山的时候会慢一些，等于是翻山越岭了。 谢晚悠的危机意识很强，她不愿意将性命托付在差役身上，所以队伍的每一个位置都可能会出现她的身影。 如果一个人没办法时时刻刻保护沈家这么多人的话，那就换一个角度思考，她可以警惕一些，将所有试图对沈家人下手的人都处理干净。 这样一来，不仅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还能防止其他问题出现，比如沈淮景的伤口再次裂开之类的。 要是再多崩开几次，她确实无力回天，伤口这种东西并不好处理，尤其他们还没有一个干净的环境。 走神想到了沈淮景身上，当谢晚悠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不由得皱眉，轻轻摇了摇头，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了出去。 男色误人，男色误人啊。 想是这么想，身体很诚实地看了过去。 第57章 心里话 抛开别的不说，沈淮景的长相确实是这群人中最出色的那个，除了长相之外，其他的硬件也都跟上了，没有拖后腿的。 要不是因为开局就是地狱难度，谢晚悠想，她其实也不介意跟沈淮挺来一段普通的感情的。 然而这是永远都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了，地狱难度，她现在只想着如何能够活下去，好好到了地方，他们流犯的身份只是需要做固定的事情。 比如服务哪一类人，做些什么样的事情，不过就是从一个地方，换到另外一个地方，给人做下人罢了。 下这个命令的人，估计只是不想看到这些人的脸，眼不见心不烦，还能继续装聋作哑，一开口就是最遥远最偏僻的宁安。 可想而知宫里那位对荣王府究竟有多忌讳，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谢晚悠忘了一件事情，如果不是沈淮景命悬一线，宫里也不会下圣旨让她嫁过去，一般这种情况下，她就是个陪葬。 思绪一展开就收不住，谢晚悠没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对方站在她身边，伸手替她挡下了大毛好奇凑过来的脑袋。 这么一折腾，谢晚悠也回过神来，被面前突然放大的脸给吓得一怔，随后耳根子就红了。 救命，面前突然出现这么一张英俊帅气的脸，那下颌线比她曾经的人生规划都还要清晰流畅，穿着破旧的囚服，八块腹肌若隐若现。 这哪里是囚服？分明是另外一种类型的服装秀啊！ 带主题的那种。 “谢晚悠，刚才就提醒过你了，你为何还是在发呆，方才若是我没有拦住大毛伸过来的脑袋，你就会从这个地方摔下去！” 沈淮景的语气里满是不解，伸手指了指他们面前这条路，无比陡峭，就连毛驴下去都得小心翼翼的，更别提人类了，“你在想什么？” 谢晚悠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深邃的双眸，脑子一抽，嘴巴再次比脑子快，她脱口而出道：“我在想，要是没有跟你成亲的话，我现在应该在做什么。”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小，沈家这点事情，大家都知道，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谢晚悠从没在众人面前提起过，又常表现得淡定自适，众人都快把她当成差役来对待了，还是一个无比自由的差役，其他差役可没有她过的舒服。 赶路归赶路，没有人会不喜欢八卦，这不，大家都放慢了脚步，还放轻了动作，生怕会错过一点细小的动静，耽误他们吃瓜。 说完谢晚悠就觉得这样说不好，她轻咳一声，将怒火发泄在无辜的流犯和差役身上，不满道：“你们在干什么，以你们这个速度走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抵达宁安？” “怎么，还是说你们更喜欢流放路上的生活，要不现在就让差役大哥们把枷锁给你们，让你们重新戴上，免得你们有时间在这里偷听别人说话。” “大家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流犯们下意识地摇头，生怕会被牵连，也担心会成为发泄的对象，他们没敢再磨蹭。 不过也不是每个流犯都这么的有自知之明，比如谢晚悠曾经在差役鞭子下救下来的小姑娘，她很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今天不用带着重重的枷锁，也不用脚链慢慢的走路。 在一片安静中，小姑娘自以为小声的说话声显得无比的明显，“娘，谢姐姐怎么了？是她的夫君惹她生气了吗？” “谢姐姐这么好，她的夫君为什么还会惹她生气啊？要是我把方才看到的花摘下来送给谢姐姐，她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娘，你怎么不说话？你是在想要怎么哄谢姐姐开心嘛？” 童言无忌，会多想的只有人类。 那小姑娘的父母一脸歉意的看向谢晚悠，然后一把捂住了小姑娘的嘴巴，将她没有说出来的话都堵了回去。 这欲盖弥彰的动作，反而更让人想笑了。 走在最后面的是张差役，他神色复杂，最终还是无奈摇头，“两位动作快些，别走丢了，这山路弯弯绕绕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追不上来了。” 谢晚悠：“……” 沈淮景：“张大哥放心，一刻钟内，我们一定会回来。” 张差役对其他人不信任，对这两个人的信任度，那是蹭蹭蹭地往上涨，在感情一天比一天好的时候，差役们甚至都在想，应该怎么样做才能让沈家人背负的冤屈洗干净。 看看，就连最普通的百姓，都知道荣王府是被诬陷的，他们何其无辜？ 就因为帝王肮脏的心和贪婪的目的，就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等到队伍走远了些，沈淮景才松开抓着谢晚悠的手，方才他要是不抓着，她很可能会跑。 别看她平时说话做事一套一套的，真到了某些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你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把脑子给病没了，我说的是如果，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 沈淮景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摇头道：“你在撒谎。” 谢晚悠脾气上来了，双手环胸，就跟个大爷似的，“沈公子是我的谁啊，怎么还关心我的事情了，你前两天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前天晚上，两人又小小的争吵了一下。 无他，时间一天天过去，沈淮景想要弄清楚她来历的想法越来越迫切，没忍住又开始了。 谢晚悠在这方面特别敏感，他刚开个头就猜出了他的想法，直接怼了回来。 当时两人都在气头上，说的话也挺难听的。 现在被谢晚悠提起来，沈淮景一阵头疼，“我只想……” “不，你不想，还有，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说到底跟你没关系，我就是被你们连累了才会变成流犯的，你现在这么说我是什么意思？” 一番话把沈淮景给说的哑口无言，他当然知道谢晚悠是被连累的那个，可是他想弄明白，她为什么会被连累。 不等沈淮景组织好语言，准备跟谢晚悠开门见山地谈一谈，前面的队伍里传来差役冷厉的呵斥声。 第58章 照照镜子 两人间的氛围消失殆尽，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不再说话，同时往下追赶。 等他们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英杰躺在地上痛苦哀嚎，身上是被差役用鞭子抽打出来的痕迹，皮开肉绽的，一看就很痛。 差役冷脸站在一旁，手中的鞭子甩得飞起，成功的吓退了四房夫妻俩，他们只能心疼地看着哀嚎痛苦的儿子，丝毫不敢往前面走一步。 “出发之前跟大家说的很清楚，不该有的心思就别有，谁要是敢起别的心思，就得做好被收拾的准备。” 太久没有把鞭子给拿出来，其他人都忘了差役的手段，这可不是谁都能够承受得起的。 “官爷行行好，我们再也不敢了，官爷就饶过他一次吧。”四房夫人心疼儿子，哭着求情，“他就是想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真的没有别的目的。” “他想如何便如何？真以为他还是沈家少爷是吧，好好看看你们身上的衣服，你们现在就是被流放的犯人！能让你们脱下枷锁和脚链，那也是有原因的，想趁着这个机会逃跑？你们做梦呢？！” 差役火气上来了，一鞭子又甩在了沈英杰身上，刚开始赶路不久，起了小心思的沈英杰就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看来是最近对你们太好了，让你们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们现在好好看看，再有一丁点儿心思，我保证你们的下场会比这个人掺一万倍！” “睁大你们的眼睛，给我看着！” 鞭子划破空气带来的声响，让所有的流犯都下意识地抖了抖，惊恐地看着那被甩出残影的鞭子，别说他们压根就没有什么心思，就是再多的心思，因为这点动静，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四房夫人本来是在哭的，被差役这么一吓，哭都哭不出来了，哆哆嗦嗦地抓着四房老爷的手，跟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似的，憋得脸色涨红。 沈英杰疼的满地打滚，山路陡峭全是细碎的石子，碰到伤口就是双倍的疼，不出片刻功夫，沈英杰已经疼的脸色苍白浑身冷汗。 “我错了，看到堂哥堂嫂休息，我以为是累了就能停下来休息，我真的没有别的心思……” 沈英杰看向赶过来的沈淮景和谢晚悠，张嘴就先泼了个脏水，“大哥，你救救我，你再不救我，我就要被打死了！” 谢晚悠冷笑一声，“沈英杰，你什么德行，也配跟我比？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我，就算没有镜子，你解手的时候就不会低头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吗？” 就这样一个废物，怎么配跟她比的？还敢拉踩她，真是好大的面子。 “就是，你也配？”差役第一个表示赞同，冷声道：“别忘了你们是怎么过上现在的日子的，要不是谢姑娘心善，愿意管你们的死活，你们真以为自己能够活到现在？” 流放的路上，犯人就是一直在死一直死，尤其是流放到宁安的，等到抵达宁安的时候，能有三分之一的流犯活下来就算不错了。 直到现在，他们这个队伍里的每个人都还活的好好的，脸颊红润，除了赶路辛苦一些之外，他们根本没吃什么苦头。 有些人骨子里就是犯贱，给了一点好处还不够，什么都想要，从来不想想自己配不配。 事情闹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了，差役冷声呵斥道：“别装傻，赶紧给我爬起来赶路，其他人也是，别磨蹭了，赶紧赶路，今天若是不能到达目的地，谁都别想休息！” 浪费了一些时间，他们只能用赶路的速度来弥补。 沈英杰疼得站不起来，眼看着差役的鞭子又要落下来了，他连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一旁看了许久的四房夫妇过来扶着他，一家三口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在后面看戏的沈淮景和谢晚悠，明显是又记恨上了。 沈淮景冷笑道：“看到了吧，一堆白眼狼，何必给他们药包，就应该让他们被蚊虫咬得半死。” “这有什么的，他们被咬被耽误的还是我们？等离开了这里，一切都好说。” “谢姑娘，你真的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真的没有。” 才不是，主要是她想说的话现在都没法说，要是现在就说想和离，剩下这么长的一段路，他们不得尴尬死？ 想想那个画面谢晚悠就尴尬得头皮发麻，她决定了，一定要保护好沈淮景这条狗命，等到了宁安安顿下来，她再提想要和离的事情。 主要是……戚夫人跟荣王确实很好，她怕现在开了口，后面两位老人跟她相处会不自在，她还想要每天都接受戚夫人的嘘寒问暖和体贴入微的关心呢。 沈淮景又一次追问无果，回头往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们拐了小路，就算是留下了痕迹，暗卫追过来也还是需要一些时间，不知道暗卫那边调查的怎么样。 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跟谢晚悠有关的一切，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沈小将军也会有这样迫切为难的时候。 他当初一手将赤甲军带出来都没有那么难受，心里仿佛一直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谢晚悠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皱眉嫌弃道：“沈淮景，就你这个速度，吃什么都赶不上热乎的。” 沈淮景一阵无语，“谢姑娘，你要是不会说话的话可以不说，也可以考虑让其他会说话的来说。” 一句小小的玩笑话，打破了他们之间微妙的尴尬，两个人又开始自在的互怼起来。 为了不给差役带来麻烦，之后的路程里，谢晚悠和沈淮景都没有再脱离队伍，两人也很少会碰到一起，基本是换着位置观察周围的情况。 中午的时候也没休息，马不停蹄地往前面赶路，流犯们吃的是早上准备好的干粮，喝的是路边接的水，不是很干净，但是喝了也死不了。 四房一家没有拿到一丁点吃的，差役还故意当着四房的面，将属于他们的那一份干粮放到了大毛二毛的驴嘴边。 第59章 痴心妄想 硬邦邦的干粮，人得慢慢吃，才不会被噎着，除了难啃了点儿，味道和饱腹感都不差，大毛二毛啃的嘎吱响，显然很满意。 四房的脸色无比难看，怨气横生又强压着不敢表现出来，方才拉踩了沈淮景和谢晚悠，这时候也没办法跟大房哭诉，只能饿着肚子赶路。 沈英杰身上还有三道鞭子打出来的痕迹，血已经止住了，只是在这样的环境的，他身上的伤痕不会太舒服，随意一点小小的剐蹭，都会疼得他一身冷汗，若是汗水滴进了伤口里，就会更加疼痛。 四房的速度也越来越慢，要不是因为身后是差役拿着鞭子的身影，他们只怕会耍赖地躺下来。 沈英杰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父亲，我们真的只能一直流放吗？” 这样的日子，他真的快要过不下去了，每天都只想着能吃饱和休息好，就像刚才，他看到沈淮景和谢晚悠居然在赶路的时候停下来打情骂俏，他就跟着停了下来。 本来只是想休息一会儿，等沈淮景他们下来的时候，来一番冷嘲热讽，就当是过过嘴瘾了。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想到方才干粮喂毛驴的画面，沈英杰恨得眼睛都红了起来。 “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再忍忍，英杰，等到了宁安就好了。”四房老爷别过脸，不忍心看儿子身上的伤，“你好好的，别招惹他们了。” “我也没有招惹他们！”沈英杰咬牙切齿道，因为激动扯到了伤口，疼的他眼白都翻出来了，“凭什么我连停下来休息都不行？” 说白了还是心里没数，后面的差役见过了这样的画面，他做了这么久的差役，那些权贵被流放的时候，也是一路想着能够翻身，再把他们这些做差役的如何如何。 然而，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碰到一个真的能够在流犯路上翻身的，都被扔到宁安这种苦寒之地了，怎么这沈家四房的人还在做白日梦？ 他们真的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吗？ 想到这一路发生的事情，差役语气不耐烦的呵斥道：“别做这种青天白日梦，赶紧走，动作慢一点就别怪我不客气！” 四房一家三口被差役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没敢再嘀嘀咕咕什么，只是低头闷声往前面赶路。 为了方便赶路，他们带的粮食不多，全都在二毛身上了，白天只能拼命赶路，早点抵达可以休息的地方，才能有多余的时间空出来给谢晚悠打猎。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想吃饱，就看能不能给谢晚悠留出足够的时间，打到多少猎物，他们就能吃几分饱。 这些只有差役和沈家几个人才知道，其他人一无所知，被这么追赶着赶路，短暂的时间里就适应下来，毕竟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的强度在赶路，只不过是重新又来了一遍罢了。 早上杀鸡儆猴的效果不是一般的好，一路上都没有人再出什么幺蛾子，大家都低头赶路，实在累得不行了，就用哀求的目光看向差役，只要是可以的，差役都会让大家停下来休息一刻钟。 这么一点时间也足够了，一路上就这样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差役们跳选好的地方，可以停下来驻扎休息。 谢晚悠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再加上每天饮用灵泉水的原因，她感觉自己现在充满了力量，走了一天脸不红气不喘，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就连差役看了都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厉害的奇女子，想来这世界上能厉害到这个程度的女子，也就只有一个谢晚悠了。 谢晚悠看他们一个个累得够呛，叮嘱了一声：“喘口气，然后跟之前一样生火烧水，等我回来。” 沈淮景也挺想跟她一起去的，他很少能亲眼看到谢晚悠打猎，只是赶了一天路，他的脸色也不是特别好，还得时刻注意身上的伤，以他如今的状态跟过去，只怕会给她带来麻烦。 差役也累得够呛，可是真让谢晚悠一个人去打猎，他们心里又过意不去，几十张嘴嗷嗷待哺，让一个姑娘家去弄，他们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似乎被践踏了。 谢晚悠道：“你们都太累了，根本抓不住猎物。” 说着，她摘下一片树叶，放在唇边吹了起来，清澈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穿透力还可以。 “刘头领，麻烦你们等会儿在这个位置休息，我要是打到了足够多的猎物，需要你们过来帮忙，就吹这个，你们跟着声音过来找我就好。” “好，那便麻烦谢姑娘了。” “小问题，我会尽快回来。” 这一路都是山，就意味着野生资源很多，没有必要弄太多，一路带着也不方便赶路，差不多够吃就行。 在心里简单的计算了一下大概的猎物数量，谢晚悠的心里有了主意，灵活地钻进了树林里，就跟回到了快乐老家一般。 四房三人坐在一起，直到再也看不见谢晚悠的身影，他们才收回视线。 今天又闹了一通，也不知道晚上的肉有没有他们的份，每次都是到了这种时刻，他们才开始后悔不该如何如何。 奈何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狗改不了吃屎，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改。 戚夫人坐在地上休息，看到儿子过来，温温柔柔的问道：“时川，你与悠儿的感情是不是更好了？我与你父亲都很喜欢这个儿媳妇，你觉得如何？” “母亲，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去打水。” “不着急，等会儿你带着英载英灵一起去，三个人也能快些，现在还是先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沈淮景被父母一左一右地拉住了手，想跑是不可能的了，他看看父亲，又看看眉眼带笑温柔的母亲，终究还是叹口气，坐了下来。 荣王道：“当初确实是迫于无奈，才让你们两个成亲，可是晚悠是个好姑娘，我跟你母亲都看在眼里。” 戚夫人也附和道：“我一看悠儿这姑娘就喜欢，不仅厉害还是个有福气的，跟你也能说到一块儿。” 第60章 不干净了 谢晚悠不知道营地那边的事情，她进了树林就像是回到了快乐老家，处处都是他喜欢的气息。 她在树林里的时候，运气就是出奇的好，这次也很顺利，没人跟着，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遍周围，没有发现什么人的踪影，悄悄的从空间里拿出了趁手的武器。 有了武器加持，谢晚悠的效率蹭蹭蹭地往上提，猎物一只接一只送到面前，她没怎么费力，就成功的收获了一连串的猎物。 谢晚悠收好武器，开始清点打到的猎物，清点到一半的时候，她眼神忽的冷了下来，主要是目前没有趁手的武器，她正在犹豫，要不要从空间里拿出一件，然后把躲在暗地里的虫子给打下来。 然而事实证明，虫子比她更心急，以为她没发现，直接便拿着匕首悄无声息地闪了出来。 谢晚悠早有防备，拿起一只肥美的野兔，对着虫子的脑袋就是重重一下。 “砰”地一声，没有任何防备的虫子被打了个正着，还没反应过来呢，手里的匕首就落到了谢晚悠的手中。 谢晚悠用银针扎了他的穴位，让虫子不得不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瞪着震惊的眼神盯着她看，完全没想到，怎么就一个呼吸的事情，他就倒在了地上，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地。 “跟了我这么久，你就没发现我打猎的速度足够快？” 虫子：“……” 他总不能说他是刚来的，压根就没把谢晚悠放在眼里，自然没有把这些猎物当一回事，现在好了，在阴沟里翻船了。 冰凉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谢晚悠一手把虫子身上从上到下都翻了一遍，虫子的眼神也从最开始的震惊到恐慌，再到后面的麻木。 他不干净了，他想死，可是牙齿里藏着毒药，他却没办法咬破毒药，只能意识清醒地被这个女人给轻薄一番。 “现在，我给你说话的机会，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 没从虫子身上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谢晚悠扒开对方的嘴巴，将里面的药取了出来，确定没有一颗牙缝里还有毒药，她满意地拿出银针，在穴位上轻轻一扎。 “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你怎么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谁让你来的，跟着我想做什么，你的目的是谁，还有没有同伙？” “我……” 他怎么可能会说出来，这点职业操守，他还是有的！ 虫子还想说点什么，来表示他的反抗精神，伴随着一阵“刺啦”的声音，他身上一凉，身上的衣服被扒了个干净，他瞪大眼睛，尖叫怒吼的想法在第一时间达到了顶峰。 他张了嘴，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只能跟一坨肉似的，还是在砧板上的那种，只能被迫的被谢晚悠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里里外外的翻了一遍。 这种事情谢晚悠做的不少，可是这个时代里，应该鲜少会有人这么做，很显然，这虫子是一点都没经历过，他眼神麻木，已经跟死去没有区别。 谢晚悠还在小声的嘀咕，“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难道是还有别的地方应该搜一搜？” 说着，谢晚悠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一点痕迹，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树林里的光线暗了下来，方才被她扯下来扔在一旁的衣服出现了痕迹。 谢晚悠皱眉，松开了生无可恋的虫子，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认真观察，衣服是用特殊布料制作的，摸起来的触感很奇怪，认真看一遍，才发现衣服上的纹路组合在一起就是特殊的图案。 她明白了。 人死了，肉身腐烂，自然而然什么都没有，可是衣服这种东西，却能够坚持更长的时间，足够其他人追过来。 想要的东西找到了，那个人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处理好一切，谢晚悠将对方的衣服收好，这才用约定好的方式把差役给引了过来。 在他们过来之前，谢晚悠还在地上薅了不少嫩嫩的野菜，别看这些野菜其貌不扬，可是吃起来的味道是真的好。 刘头领等人一直都知道谢晚悠的实力如何，可是真正看到这一堆猎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生感慨。 这人到底是怎么长大的，能够这般厉害？ “谢姑娘，你就算是做个打猎的农户，也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我们兄弟几个人加起来打到的猎物，都没有你一次打的多。” “真没想到，我居然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说出去谁会信啊！” 没人会相信，流放的犯人还能过上好日子，这跟出游有什么区别？ 差役们嘴上说话，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来过，动作特别快。 就连谢晚悠手上的野菜也被他们接了过去，美其名曰：“这种小事，让我们来就好，怎么能辛苦谢姑娘呢！” 谢晚悠表示认同，对有眼力见的差役来了个口头表扬，然后悠闲地跟在差役身后回到了营地里。 打到猎物的谢姑娘什么都不用做了，猎物的处理有差役，煮饭的事情是戚夫人和五房夫人在忙碌，双胞胎打下手，她甚至还有专属的位置，旁边还留下了新鲜的野果和干净的水。 “母亲说你累了一天，让你好好休息，吃饭的时候再叫你。” “沈淮景，你过来，我有事情跟你说。” 谢晚悠神神秘秘的，晚上大家都睡下的时候，其实不算什么好机会，因为差役会很警惕，说话的声音少了，他们的对话会变得更加明显。 沈淮景心里一动，面不改色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以为她又要阴阳怪气的说点什么。 没想到，谢晚悠悄悄拿出一块布料，塞到他的手里，低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布料吗？什么样的身份会用得上这种东西，人太多了，我没办法把整件衣服都拿出来，你先看看。” 沈淮景上手一摸，熟悉的触感让他的神色瞬间就变了，低声道：“你哪来的？” “看你这个反应，这块布料大有来头。” “谁给你的？” 第61章 落荒而逃 手腕被沈淮景紧紧握住，在其他人看过来之前，沈淮景将那那布条受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谢晚悠，执着的一定要从她的口中听到一个回答。 “告诉我，这个布条是哪来的，这不是你可以拿到的布料。” “沈淮景，你有话好好说，这么拽着我算什么意思？” “我松开手，你一定会马上躲开，谢晚悠，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若是其他时候就算了，可是你也应该知道，当你拿出这种东西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 沈淮景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点什么，可是他只清楚的看到自己如今紧张的样子，被清晰地刻进了她的眼睛里。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开来，片刻后，他迟疑着，松开了握紧谢晚悠的手。 抿唇沉声道：“抱歉，我无意冒犯。” 谢晚悠的手腕被他抓的通红，清清楚楚的留下了印子，她垂眸看了一眼，活动了一下战损的手腕，无奈叹气。 “你都知道我拿出来给你看了，就只有这个反应？你就不能听我跟你说？”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现在呢，是冷静了，可以听我说了？” 谢晚悠说的直白，她只是觉得这个布料不太对劲，而原主也不是个受宠的，脸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认知，能出现在杀手身上的东西，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都到了这个时候，谢晚悠自认为早就跟沈淮景建立起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她保护他们一家平安抵达宁安，到了宁安之后，沈淮景只要配合的跟她和离就行。 这份合作，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吃亏的都是谢晚悠，她这个吃亏的人都没有生气，他凭什么会发火？ 沈淮景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等谢晚悠开口，他就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他站起身，准备逃跑，离开之前还欲盖弥彰的说了一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等有机会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在他们平安离开黔州之前，是不会有机会好好谈的，一是沈淮景不敢想象她的嘴里能说出什么话来，二是他确实想再拖一拖。 等不用这么迫切的赶路了，说不定暗卫也找出了原因。 谢晚悠一头雾水，完全想不明白沈淮景怎么是这个反应，她也没有做什么吧，难道说这个布料还是宫里才用得起的？ 脑子里就跟一团浆糊似的，根本就没个完整的答案，沈淮景又不配合，谢晚悠根本没办法，只能先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等晚上休息的时候说不定能有机会好好谈一谈。 大家都在一片空地里休息，给流犯圈出来休息的地方并不大，毕竟这是在野外，差役就十个，要保护这么多人并不容易，很多意外能没有最好就没有。 沈家四房白天的胡搅蛮缠，到了这时候，报应来了，中午没能吃上东西就算了，到了晚上，差役不仅没给他们烤肉，只给他们丢了几个窝头。 沈英杰看了一眼，跟两头毛驴吃的没有太大区别，他的眼底顿时一片猩红，身上的伤口还在阵阵作痛，让他到了嘴边的，无比硬气的话，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官爷，行行好，这么多肉，也分我们一些吧，再这样下去，我们明天也没办法好好赶路。” “是啊官爷，我们保证，真的不会再作妖了，今天都是误会，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四房老爷本来还想端着架子不开这个口，奈何空气里都弥漫着烤肉的香味儿，加上谢晚悠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香料，那味道简直了，香的让人在梦里都能稳到这个味道。 “官爷，求求官爷了……” 差役看到这一家三口就控制不住情绪，要不是为了能够早点平安离开，他才不想搭理这一家三口，他抬头看了一眼谢晚悠的方向，想看看谢晚悠是个什么意思。 正好，谢晚悠也看了过来，跟差役对视的那一瞬间，她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矜持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现在还不是他们死的时候，钝刀子割肉，才是最疼的。 看到谢晚悠的动作，差役一边在心里想她真容易心软，对沈家四房的不满到了顶峰。 就算给吃的，给的也是不好的部位，基本就是其他流犯剩下来的，不是特别好的位置，只有这样的，沈家四房的人才勉强能吃上一些。 有总比没有好，能吃上一口肉味儿，沈家四房的人已经很满足了。 吃饱喝足，大家各自休息。 沈英杰身上的鞭痕疼的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伸手推了推身边熟睡的四房夫人，“母亲，我疼的厉害，你身上还有金疮药吗？” “英杰，咱们是流犯，怎么可能会有金疮药？” “我疼的紧，母亲快把父亲叫起来，让父亲想想办法，我疼的根本睡不着。” 又累又困，偏偏伤口又疼，他想睡都睡不着，只能睁着泛红的眼睛，不知在怨恨着什么。 他们根本不敢去找谢晚悠，被收拾了几次，他们也算见识到了谢晚悠的手段，尤其是蛊惑人心这一套，他们学不来，也不敢在做点什么，只能在心里怨怼，面上也没敢表现出来。 四房老爷被逼的没办法，一肚子火气地起身，拖着脚链说去解手，在差役冷冰冰的注释下，硬着头皮走进了树林。 他这次回来的很快，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四房老爷已经回来了，他手中还拿着一瓶上好的金疮药，脸色铁青，似乎发生了特别不愉快的事情。 将金疮药扔到儿子手里，四房老爷压抑着怒火道：“这是唯一一瓶金疮药了，你自己看着办，若是再来几次，我们一家就别想活了。” 四房夫人心疼儿子，还没敢睡，看到金疮药正高兴呢，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阵冰凉，“老爷，是不是他们出尔反尔了？” “闭嘴，以后别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赶紧涂药休息，后面安分些！” 第62章 一命呜呼 谢晚悠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沈淮景好好谈一谈。 大家每天睁开眼睛，脑海里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赶紧赶路，差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就算差役没有明说，流犯也能隐隐约约的猜出来一些。 情况不好。 在这种紧张兮兮的氛围里，沈家三房四房变得格外老实，出发之前，四房老爷神秘兮兮地凑到了三房老爷身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们的神色变得很微妙。 只顾着找机会跟沈淮景好好谈谈的谢晚悠也没注意到，又一次被沈淮景躲过去之后，谢晚悠被气得咬牙切齿。 戚夫人正好看到，有一瞬间的犹豫，最后还是找到了谢晚悠，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悠儿，你跟时川是不是闹矛盾了？” 谢晚悠摇头，脸色不是特别好，却没有撒谎，“没有闹矛盾。” 只是沈淮景单方面拒绝跟她好好沟通罢了，具体原因是什么，她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 头好痒，感觉有什么新的脑子快要长出来了。 “时川性子有些倔，要是不小心惹你生气了，你跟我说，等大家到了地方，我再帮你好好训他。” “没事，我都明白的。” “委屈了你孩子，你这么好一个孩子，被我们连累成这样。”戚夫人是真的心疼她，伸手摸摸她尖尖的下巴，“吃了这么多苦头，脸上的肉都没了。” 谢晚悠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她许久没机会好好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了，不过摸起来的感觉是不错的，除非赶路辛苦，否则她也不会选择饮用稀释的灵泉水。 既然没有机会，那就只能作罢，谢晚悠不再勉强，等有机会，她或许可以考虑问问刘头领，怎么说也是个差役头领，他说不定会知道。 沈英杰身上的伤没好，自然而然地拖了后腿，三房跟四房的关系重归于好，所以也跟着落到了后面。 差役甩着鞭子催促没用，只能气愤的吼几句，“动作都快些，怎么这么慢？再磨蹭下去，你们今天一口饭都别想吃上了。” 沈英杰脸色苍白，止不住的想求饶，“官爷，我已经很快了，就是身上太疼了，我真的不是故意在拖延……” 他这次倒不是在说谎，即便上了金疮药，伤口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好起来的，这般辛苦的赶路，伤口会裂开也是正常的事情，沈英杰身上的囚服都被鲜红的血迹给浸透，看着就令人胆战心惊。 差役皱眉，看看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太好，这样赶路，别说流犯了，就是他们也有些吃不消。 找到刘头领，想商量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这一次，就是刘头领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道：“无论如何，必须尽快赶路，如果这样都受不住，大可以找个悬崖跳下去，我们就能当他死了。” 流放的路上，死几个人很正常，像他们这样整整齐齐还活着的，反而不太正常。 几十个流犯，老少妇孺都有，之前养出来的好神色都没了，脸色一个比一个白，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脸色苍白，颤抖着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直直地栽倒在地。 这还只是紧急赶路的第四天，人群中一阵慌乱。 “母亲，母亲你别睡，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们都到了这个地方了，母亲！” “祖母，祖母呜呜呜……” “都让开，别围在这里，其他人坐下来休息，没有允许别开口说话！” 差役来的很快，同时过来的还有谢晚悠，谢晚悠是唯一值得信赖的人了，围绕在老太太身边的一家人立刻散开，就是为了不打扰她看病。 给老夫人把脉，又看看别的情况，谢晚悠皱眉道：“老太太有这么重的病，你们之前为何没说？” 男子涨红了一张脸，小心思不言而喻。 若是正常流放的道路，老夫人早就在刚出发的时候一命呜呼了，奈何这是个奇怪的队伍，混进了谢晚悠这样一个bug，以一己之力养活了整个流犯的队伍，谁能想到啊？ 他自然而然的给忘了，直到现在，变故陡然发生，被谢晚悠这么一问，反而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在他身边围绕的，同样就是他们一家人，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的脸色无比难看。 “我没办法了，病发的突然，我手中没有能用的药材，到现在呼吸都没了，找个地方埋了吧。” 随着谢晚悠声音落下的同时，周边一阵寂静，片刻后，压抑不住的哭声响了起来。 差役见多了这样的画面，没办法，他们不能停下来，组织众人一起挖了个坑，将老夫人埋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大家再次上路，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小声的说了一句： “谢姑娘不是神医吗？怎么可能会救不下来，莫非是觉得那老太太上了年纪给他们拖后腿了？” “这句话是谁说的？站出来，让我看看你有多厉害，这般厉害就别靠着一个小姑娘养活，你有本事自己养活你自己！” 刘头领嘲讽的说了一句，凌厉的眼神从队伍中每一个人的脸上划过，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那个面露心虚的男人。 其他差役也都跟着开了口，“看来你们被谢姑娘养着，还把你们的口气给养大了，要本事没本事，嘴巴上倒是厉害。” “谢姑娘你听见没，这群人就是一堆贱骨头，对他们好反而让他们觉得你是应该的，以后还是别管他们死活了。” “就是，流放哪有不死人的，是个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谢姑娘心胸宽广，不听你们这样的话，可是我们这些做差役的就不一样了，我们可受不了这个委屈。” 有了差役的开头，也有不少流犯开始帮谢晚悠说话，队伍里一时间闹哄哄的，最开始说出那句话的男人也被推了出来。 被这么多人用鄙夷的目光看着，男人的后背都佝偻许多，根本不敢抬头去看谢晚悠的反应。 谢晚悠冷声道：“赶路，谁都别耽误时间，除非你们也不想活。” 第63章 偏心 又赶了两天路，谢晚悠心情不好，并没有去打猎，大家只能吃二毛身上驮着的粮食。 吃多了好东西，这干粮不是一般的难吃。 沈淮景怕她心里难受，找了机会跟她坐在一块儿，“你……谢姑娘，你还好吗？” “挺好的，不用打猎不用找药材，我轻松了许多。” “可是你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 “那又如何，沈公子这时候不躲着我了，莫不是想明白了跟我好好谈谈？” 沈淮景：“……”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自投罗网了，逃避了好几天，家里其他人都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沈家最小的姑娘一直都乖乖地跟在父母面前，沈家这几房，只有最安静本分的五房人多一些，一共六个孩子，四个男孩两个姑娘，最小的那个姑娘如今不过六岁。 就连她都会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凑到沈淮景身边，乖乖巧巧的问：“景哥哥，为何最近谢姐姐都不搭理你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沈淮景无奈且头疼，他狡辩道：“没有吵架。” “那便是景哥哥惹谢姐姐生气了，这样不对！” “哪里不对？”小丫头还没有他的腿长，沈淮景蹲下身，直视着小丫头的眼睛，“你便这般不信哥哥的话？” 小丫头道：“谢姐姐很累很累，景哥哥要体谅她，不要乱发脾气。” 还什么都没有说，就被指责乱发脾气的沈淮景：“……” 面对小丫头干干净净的眼睛，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低头认错，表示一定会找个机会跟谢晚悠赔礼道歉，让谢晚悠不再生气。 小丫头这才开心的笑了起来，缺了一颗的门牙，笑起来还漏风，她为难地捂住了嘴巴，不好意思地看着沈淮景。 这小动作看的沈淮景心里一阵难过，他们还这么小，就吃了这么多苦，所以，他之所以会小心翼翼都是被逼的。 沈淮景长长舒了一口气，“等离开了黔州，我便将事情真相告诉你。” 谢晚悠也不勉强，随意道：“快了，我们距离黔州地界不过两天的路程，只要顺利，说不定能提前离开。” 离开了黔州，那就是新的地方了，过了云州的地界，他们就能抵达宁安了。 最危险的一段路程还没结束，后面的路程也不一定就是安全的，大家心知肚明。 刘头领过来了，“沈公子，谢姑娘，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刘头领请说。” “明天的路程会有些长，干粮都没了，若是谢姑娘愿意，不妨随我们一同前去打猎？” 说是让谢晚悠跟他们一起去，其实就是示弱的说法，十个差役加起来，运气也没有一个谢晚悠的好，他们根本不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打到足够多的猎物。 吃不饱，跑路的进度就会变差。 谢晚悠看了一眼几个小家伙的脸色，点头答应了，要说她一点情绪都没有是不可能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升米恩斗米仇？ 说到底，还是让他们吃的太好了，所以他们才这样肆无忌惮的觉得理所当然。 有了谢晚悠的首肯，刘头领松了一口气，他是不在意这些流犯的死活的，主要还是沈家一家都在，没了干粮，是大家都没吃的，而不单单是其他人没有。 几天没能吃上好东西，流犯们的怨气比怨鬼还吓人，当初嘴贱的男人不知道被人孤立成啥样了，大家指指点点，他心里也不好受，却又没有勇气主动找谢晚悠赔礼道歉，只能这么僵持着。 他们这时候是在山脚下，刚下了山，明天就得穿过山谷之间，再上官道，这样一来，再用一天的功夫，就能离开黔州地界。 溪流清澈，可以清楚的看到游动的鱼儿，谢晚悠出手，没几下，边上就堆满了肥美的鱼。 差役们也没闲着，拿出匕首就在边上开始处理起来，等会儿回去就能直接吃上。 除了鱼之外，谢晚悠眼尖的发现还有不少虾，当即让刘头领抽出手，用藤蔓做几个网，这样今天晚上还能吃上鲜美的虾。 在打猎这件事情上，就是刘头领也没什么意见，完全就是谢晚悠怎么说他怎么做，很快就把谢晚悠想要的东西给做了出来。 他们在这边打猎，其他人也没闲着，五房的双胞胎兄弟俩一直都跟着谢晚悠，他们是认识不少能吃的野菜的，其他人也或多或少能分辨出能吃的野果子。 在差役允许的活动的范围里，没有一个人闲着，都在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试图填饱肚子。 五房的六丫头指着地上的白色粉末，好奇道：“四姐姐，这是什么东西？” 五房的四丫头看了一眼，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看了一眼天色，再磨蹭一会儿就彻底黑了，“快别管这是什么了，我们得赶紧的，把这些果子带回去，酸酸甜甜的，谢姐姐喜欢吃这个。” 一听谢晚悠喜欢吃，六丫头干劲十足，用力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她励志道：“要把这些果子都带回去，只给谢姐姐一个人吃！” 沈四丫头听的一阵好笑，她比妹妹大几岁，如今已经快十岁了，早就是懂事的年纪了，笑着没说话，小小年纪，还挺偏心的。 不过偏心也好，总比那些耳根子软的，一点主见都没有的人要好。 等到天色暗下来，谢晚悠等人也满载而归，回来的路上，谢晚悠居然又发现了几窝野鸡蛋，白花花的，一看就很好吃。 谢晚悠立刻道：“这一片估计是野鸡的栖息地，这时候捉野鸡不现实，但是可以找找看，多拿一些野鸡蛋也是好的。” 刘头领眼睛都亮了，感慨道：“若是可以，真想从谢姑娘身上分一些运气，我们前两天在河边找了许久，别说野鸡蛋了，就是野鸡毛都没发现。” 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有些人天生命好，他们就是再羡慕都没用，只能看着。 “我这运气……实在不算好，大家能没有最好就没有。” 她说的无奈，惹得差役们哈哈大笑起来。 第64章 他笨笨的 夜里的风带着凉意，大家终于又吃上了好东西，脸上不由自主的都露出了笑意。 谢晚悠带着猎物回来，后面的一切都没有她的事情了，在柔软的草垫上坐下来，怀里被塞了一堆野果子，还是洗干净用树叶包着的。 沈六姑娘笑的眉眼弯弯，“谢姐姐吃！” “那你呢，你不吃吗？” “这都是给谢姐姐吃的，等谢姐姐不吃了我再吃。” 小丫头说的理所当然，听的谢晚悠心里软乎乎的一片，她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小丫头坐下来。 小丫头之前都没敢这么亲近她，只敢远远的看着，就是再喜欢也没有表现出来，最近估计是因为她跟沈淮景之间的氛围不对，让小丫头心里有了危机感，再也不装了。 “谢姐姐，大伯母说景哥哥是不会好好说话的笨蛋，你原谅景哥哥这个笨蛋好不好，不要再生他的气了。”小丫头仰着脸，自以为小声的说着话，“真的，景哥哥很笨的！” “傻丫头，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这果子是谁带你去摘的？” “是四姐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氛围渐渐变得温馨起来，沈家其他人时不时看一眼，眼底都是淡淡的笑意。 他们都知道谢晚悠是个好姑娘，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嫁进来的，他们不在意那些，只想知道沈淮景能不能把人给留下来。 想留下一个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留下她的心，他们两个人这些时间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明明刚开始还好好的，可是也不知怎么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忽然之间就谁都不搭理谁了。 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干着急。 荣王趁着儿子过来给他上药的时候，趁机打探了一句，“时川，你与晚悠……” “父亲，你别问了，我心里有数。” “你能有什么数？看你这个反应，我就能猜得差不多，既然这般想弄清楚，为何又不敢问？” 荣王可是一块老姜，这姜啊还是老的辣，其他人根本就不是对手，他看着儿子故作淡定的反应，心中了然，挑眉道：“你是觉得她的身份不对劲？” “嗯，想来父亲也知道她的身份，我醒过来时看到她那臃肿的样子，还以为是庄子上下等的奴才，可是这才过去多久时间，她整个人宛若脱胎换骨一般……” “这便是你迟疑的原因？” “这还不够吗？” 四目相对，沈淮景都愣住了，“父亲，我担心她……” 荣王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时川，小心是好事，可是小心过了头，反而不是好事了，你自己想想，沈家都这样了，她若是别有目的，又是图什么呢？” 这一点沈淮景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在面对谢晚悠的时候，他比谁都要难受，明明有无数的话想说，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奇怪的反应和不对劲的身份，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不是不想弄清楚，而是没机会，就是问了，他也不敢完全信任谢晚悠的话。 荣王摇头，只叹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一个人得看眼睛，和他平日里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那一面。 而谢晚悠，荣王看了一路，不仅没有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反而越看越喜欢。 儿子这个狗脾气，从小就这样，或许也跟他从小就在军营长大有关，若是他不信任的话，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等他自己看明白想明白，在这之前，其他人的一切努力在他眼里都别有居心。 “罢了，你自己看吧。” “嗯，等到事情查清楚了，我会跟她道歉的。” 当然，前提是他错了才行，沈淮景也不想去怀疑谢晚悠，可是没办法，沈家的处境不好，若不是因为足够信任，他们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沈家人都在努力的给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没过一会儿，沈淮景老老实实坐在谢晚悠身边，给她烤鱼，鸡蛋汤也煮好了，第一碗就是谢晚悠的。 夜色温柔，谢晚悠慢吞吞地喝着鸡蛋汤，她不说话，沈淮景也沉默着，明明两个人之间一点动静都没有，身后悄悄观察的眼神反而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谢晚悠本就是个敏锐的，后背一阵凉嗖嗖的，她喝汤的动作不由得停顿下来，“那个……你家里人都什么毛病？” “我是晚辈，管不到长辈头上，更何况这几天，一个个都在劝我别惹你生气。” “是吗？他们真是善解人意，不像某些人。” 沈淮景的心里酸溜溜的，他才是沈家人，可是家里人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被谢晚悠迷了心迷了眼，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谢晚悠没忍住勾唇笑了起来，“你看看，大家都是明眼人，你赶紧好好反省反省。” 沈淮景的眼底也划过一抹笑意，他想，要不是因为他身受重伤昏迷的时间太长，要是能够亲眼看到谢晚悠出现的整个过程，他也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奈何事与愿违，不是每个人都能随心所欲。 填饱肚子，众人都围着火堆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家四房缩在角落里，没人注意到他们的一举一动，不知说了些什么，四房老爷起身去接手，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上湿漉漉的，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 差役没在他身上看出点什么，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警告他赶紧休息，别吵到了大家。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谢晚悠被身边的人推醒了。 沈淮景嗓音沙哑道：“该赶路了。” “嗯，今天怎么这么早？” “不清楚，似乎是差役发现了不好的痕迹，让大家的动作都快些。” 估计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差役甚至没让流犯们戴上枷锁和脚链，谢晚悠找了个机会，问了张差役，这才知道，原来是发现了一些山贼的痕迹。 她还记得，越是边界的山贼，越是心狠手辣，能让差役们露出这种表情的，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小事。 流犯们察觉到氛围紧张，心里隐约也有猜测，不敢作妖，甚至不用差役催促，他们都在认真的赶路，就怕自己的速度不够快。 第65章 山贼 一口气走了三个时辰，烈日炎炎。 差役道：“再往前面走一些，穿过山间峡谷，就能停下来休息片刻，这地方连个能坐下的地方都没有，大家都再忍忍。” 谢晚悠擦擦额头上的汗，从空间里取了灵泉，兑了水，给沈家每个人都分了一些，当然，仅包括大房和五房，剩下的三房和四房从来都不在谢晚悠的考虑范围中。 喝了灵泉水，大家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灵泉水这样的东西，谢晚悠从没打算让它出现在差役的面前。 其他人不会多想，可是差役就不一样了，他们可是有经验的，自己的身体情况如何，他们比谁都清楚，正如第一次清醒的喝下灵泉水的沈淮景，他同样发现了不对劲。 面对沈淮景的时候，谢晚悠的借口勉强能搪塞过去，可是一旦人多了，每个人的想法和说法都不一样的时候，她的一时心软怕是会给她带来不少麻烦。 为了避免麻烦的发生，最好的报的就是别心软，只要她不拿出来，其他人自然而然不会知道。 得到了差役的保证，大家只能强撑着一口气继续往前走，一个多杀人后，他们果真走进了峡谷之中。 两面环山不说，周围的景色还不错，这里似乎是一个不小的峡谷，还有一个看不出深浅的水潭，周边都是细碎的石子，更近水潭的地方是细细的沙子，不远处还有茂盛的植被，一看就像是有不少好吃的模样。 不过大家如今累得只想坐下来喝口水喘口气，其他的一点想法都没有，饿过头了反而什么胃口都没有。 水潭里的水十分清澈干净，大家喝了个够，再把水袋给装满，这才开始用水洗脸，舒舒服服地在地上休息。 这几天就没停下来过，沈淮景的伤口还没完全好，就算每天都在吃谢晚悠特别配制出来的药，想要恢复也还需要不少时间。 他抬手摸了摸不太舒服的伤口的位置，脸色隐隐有些苍白，“我们很快就能离开黔州了，小路虽然不好走，可是确实不错。” 他们走了将近一个月的山路，七弯八拐的山路，让他们身后的小尾巴跟丢了，沉寂的时间太长，沈淮景都快忘了他踏入黔州时复杂担忧的心情了。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估计是太累了，伤口的位置有些疼，不过没关系，忍忍就过去了。” “伤口疼你怎么不早说？” 谢晚悠生怕沈淮景会跟那个老太太似的，累过头了，一口气提不上来，心脏立刻停止跳动，她就是再厉害也没办法跟阎王抢人。 把沈淮景的手拉了过来，给他把脉，再看看瞳孔的颜色，谢晚悠表面上是在翻找药材，实际上，她悄悄把手伸进了空间里。 她也没有闲着，就算沈淮景故意躲着她，她也还是提前准备了不少药，就是专门留给沈淮景的。 特制的就是不一样，两颗药下去不到一刻钟，隐隐作痛的位置瞬间什么感觉都没有，仿佛从来没有疼过一般。 沈淮景都惊了，他刚想说话，耳边忽然忽然之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似乎突然之间有不少人出现，他脸色一变。 “有人来了！” “我发现了！” 他们刚说了一句话，一群山贼从两边的山上冲了下来，手中的砍刀看着就吓人。 差役们立刻围了过来，奈何山贼人数实在太多，他们没办法保护所有流犯，唯一庆庆幸的就是，还好为了赶路没给流犯们戴上枷锁，要不然，就全都是砧板上的鱼了。 山贼们来势汹汹，一来便冲进最中间，看到人就砍死，一点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流犯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大叫，四处躲了起来，会点功夫的则开始反抗。 到了这个时候，荣王也顾不得掩饰自己已经能够站起来的事情了，将家中的女人和孩子护在身后。 五房老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大哥，你……”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可以站起来的！为什么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差役们也没办法，山贼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身手还好的离谱。 其中几个山贼确定了沈淮景的位置，眼睛一亮，拿着刀就冲了过去。 谢晚悠出手解决了其中一个人，将地上的刀捡起来扔给了沈淮景，嘴上及时道：“接住！他们的目标是你！” “谢姑娘，我的小命就放在你手上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沈淮景，你可千万要争气些！” 眼前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山贼！ 谢晚悠从他们身上摸到了熟悉的布料，跟那天那个杀手身上穿的布料一模一样，她不可能会记错那个手感。 所以眼前这些山贼，跟那天的杀手是一伙儿的。 谢晚悠来不及多想，她用灵泉调理身体，还好，武功也恢复了一些，山贼们来势汹汹，他们是打算灭口，一个都没想让他们活下来。 拿起砍刀狠狠砍下面前的脑袋，滚烫的血液溅在谢晚悠的脸上，带来几分令人恐惧的神色。 “躲开！你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河边的沙子！捡起来往他们眼睛上扔！” 战场乱糟糟的，三分之一的山贼奔着沈淮景去的，还有三分之一在灭口，他们想杀了所有的流犯，只要没有活口，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就不会有人会知晓。 十个差役也只勉强牵制了三分之一的山贼，眼看着这样下去不行，谢晚悠发现了水潭边上的沙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流犯们对谢晚悠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听到她说的话，毫不犹豫地蹲下身，抓起沙子对着山贼的眼睛就是一阵扔。 就算准头不好，耐不住他们人多还反应快，一时间居然还真的牵制住了来势汹汹的山贼，年轻男人们也顾不上别的，捡起地上的刀便下死手。 真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没有人敢犹豫。 眼看着人越来越少，山贼们对视一眼，立刻把所有的目标都放在沈淮景身上，只要杀了沈淮景，剩下的不足为惧！ 第66章 她发现了 沈淮景就是再厉害，也应付不来这么多人，伤口的位置又被打了一下，疼的他吐了一口鲜血。 手中的砍刀也在这个时候被打了下去，还不等山贼的刀落下来，一根银针便过来了，直直地刺进山贼的太阳穴中，不出片刻功夫，沈淮景的身边就倒了一圈的山贼。 谢晚悠也趁机冲了进去，她手中的银针不是很多，根本来不及从空间里拿出来，这是个需要她手动翻找的空间…… 想要全自动的念头刚浮现，银针便出现了，还贴着她的皮肤，一副生怕她没发现的样子。 谢晚悠一愣，没有什么能比她的银针更好用了，尤其是作为武器，只要看准，用足够的力道放出去，就能让对方瞬间没了命。 沈淮景不小心又被打了一下，又是一阵吐血，他强撑着道：“不必管我了，他们的目的是我，这次若是不能要了我的性命，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谢晚悠本来是在认真应对山贼的，以为沈淮景要说什么重要的话，分心听了一句，结果被山贼抓到了破绽，狠狠一刀就下来了。 她躲闪不及，只能以第一反应做出应对，侧身躲开，她的胳膊一定会受伤，以山贼这个力道砍下来，她这只手怕是保不住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预想中的痛苦没有出现，一颗石头凭空出现，打掉了山贼手中的刀，而被谢晚悠护在身后的沈淮景也撑着补了一刀，了结了这个山贼。 谢晚悠眸色一沉，紧紧抿唇，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石头的方向，她不相信这是什么巧合，一切巧合都是他人的预谋已久！ 流犯们配合的好，很快就过来了，他们抓着沙子就往山贼脸上撒，反正总能碰到，不管如何，也能给其他人争取一些时间。 眼看着落了下风，山贼们没办法，再不走，他们就得都折在这里了。 离开之前，山贼们还不甘心地看着命大还命硬的沈淮景，他们就没见过运气这么好的人，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怎么这么多次都还在频繁失手！ “撤！” “可是……” “闭嘴！快撤！” 没看到那一脸血的女人已经在放冷针了吗？！ 他们就没见过能把银针用的这么邪门的女人，每一根银针都能准确无误地扎进太阳穴里，这是普通大夫能够做到的吗？ 还活着的山贼撤离的格外快，比他们出现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 等到再也看不到山贼的身影，众人这才勉强从刚才杀红眼失去理智的世界中清醒过来。 山贼出现的太突然，大家刚停下来休息，根本没有丝毫的防备，即便沈淮景和谢晚悠都给了提醒，却还是有不少人没反应过来，被山贼一刀砍死。 周围一地狼藉，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不少人都不适应这个味道，胃里一阵翻涌，呕吐的声音一道接一道的传来。 沈淮景捂着胸口，眼底满是慌乱，方才紧急情况下，躲在角落里的暗卫出了手，谢晚悠察觉了。 他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这一路，不管谢晚悠怎么做，他都以为谢晚悠是故意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降低他的戒备，再猝不及防的给他来一下。 流犯没了八个，整整八条人命，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都是被山贼一刀砍下的脑袋，这画面，跟人间炼狱没什么区别。 谢晚悠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她对于人血并不陌生，对于尸体也不陌生，可是现在，方才喷射在她脸上的血液还没干，黏腻，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她没回头，不愿意去看身后的沈淮景一眼，面无表情地走到水潭边上，将脸上的血液冲干净，她这才能够勉强喘一口气。 身上也被血液浸透，她讨厌这种感觉，无论是什么样的死亡，她都不喜欢。 找到备用的衣服，她打算清理干净，再给大家处理伤口。 就算在关键时刻勇敢反抗，可是普通百姓就是普通百姓，他们多多少少都受伤了。 众人还没有从刚才的变故中反应过来，呕吐过后就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一切，没有丝毫的反应。 荣王府众人算是比较幸运的，荣王府的荣耀就是在战场上打下来的，家中晚辈都是自小就跟着师傅练武，这时候反而派上了用场。 女人们都没受伤，只是被吓得不轻，其他人也只有些许皮外伤，这样一看，受伤最重的反而是沈淮景。 方才乱糟糟的，大家都自顾不暇，没人在意到荣王一家的举动，在山贼刚离开的时候，荣王便倒在了木板旁边，给人一种他被吓得从木板上滚下来的错觉。 五房老爷方才可是亲眼看到了他家大哥站起来，可是现在回头一看，大哥不知何时又倒下了，他心中大惊，却也能够明白荣王这么做的原因。 大哥不愿意告诉他们，一定是有道理的，他不仅得守口如瓶，还得帮忙遮掩一二。 “大哥，时川的情况好像不大好，我过去看看他。” “好，方才那么多山贼都是冲着时川去的，他那还没彻底好的伤口，怕是又撕裂了。” 戚夫人还没缓过来呢，刚把丈夫扶回木板上，就听到了这句话，脸色更白了，忙不迭地看向沈淮景的方向。 沈淮景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唇边还挂着血迹，身上更是布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一看就知道刚才的情况不是很好。 “我去看看……” 既然戚夫人要去，五房老爷摸摸鼻子，就没有凑过去了，回过神来，认真清点了一下家人，发现大家都还好好的，起码没有少一个，心里的石头才缓缓落下。 小半个时辰后，压抑的哭声开始传来。 好不容易才到这个地方，明明只要再幸运一点，他们很可能可以平安抵达宁安。 宁安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没什么苦日子是过不下去的，他们之所以会被流放到宁安，本身的身份地位就不低。 第67章 误会了 谢晚悠动作很快，她躲到另外一边，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自己清理干净，带着一身淡淡的药草香味回来。 给人一种湿漉漉的，却又很安心的感觉。 上次离开城镇的时候，她用多余的银两买了一个药箱，在里面放了不少常用的药材，正好可以用来给大家处理伤口。 药箱在二毛身上，她过去的时候沈英灵正在安抚受到惊吓的二毛。 谢晚悠还记得第一次跟这对双胞胎接触的样子，他们眼神中透着怯懦，这才过去几个月，眼神都变得坚毅起来了。 看到谢晚悠过来，沈英灵很有眼力见的把药箱递到她面前，“谢姐姐，这是你的药箱。” 谢晚悠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有没有受伤？” 沈英灵腼腆的笑笑，她道：“谢姐姐放心吧，我没事，好着呢。” “没受伤就好，安抚好了二毛，就去看看你大哥他们有没有受伤，谁伤了就来找我，我一个个给你们处理伤口。” “谢姐姐放心，我一定会的。”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柔和，不太像是一个少年郎的声音，谢晚悠不由得皱眉，难道是因为受到了太大的惊吓，让沈英灵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奇怪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直接离开，而是不由分说开始给沈英灵把脉，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谢晚悠都傻眼了。 “你这个脉象……为何……” 沈英灵都没反应过来，稀里糊涂地跟着重复了一遍，“脉象怎么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里浮现，谢晚悠眼神一眯，认真地盯着面前的人观察了半天，最终，她突然伸出了罪恶的小手，来了一个偷袭，不像男人那般紧实，带了几分柔软。 都这样了，谢晚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神色复杂道：“你是姑娘家？” 沈英灵也震惊了，“谢姐姐不知道吗？” “你这一路都跟个傻小子似的，又没人告诉过我，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以为景哥哥跟谢姐姐说过了。” 一提到沈淮景，谢晚悠激动震惊的情绪就跟被扔进冰水里冰镇了一下，突然之间就凉了下来，眼底划过一抹嘲弄。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她那么努力想要保护所有人的时候，他估计在心里暗自嘲笑她天真吧？ 相处了一段时间了，沈英灵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察觉到谢晚悠的情绪变动，一把拉住谢晚悠的手，不由分说的开始解释。 “我与大哥是龙凤胎，可是那个时候，龙凤胎是不详的象征，父亲母亲为了能让我活下来，从小便把我当男孩子养，这么多年来我都习惯了，做个男子反而更轻松，本来是想等我再大一些，等我哥哥能跟景哥哥一样厉害，能撑起一片天的时候，再让我恢复身份的。” 奈何还没有等到那一天，荣王府就突然倒下来了，成了一片废墟，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走在被流放的路上，自然还是男子身份更方便，好在这么多年了，沈英灵早就习惯了，举手投足，只要她不说，没人会把她当成姑娘家对待。 沈英灵小声道：“谢姐姐你别生气，我不该瞒着你，对不起。” 谢晚悠心情复杂，今天的信息度实在是超标了，她脑子都快开始疼了，“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虽然嘴上说的坦然，但是心里有多复杂，只有谢晚悠自己知道的。 谢晚悠冷静下来，又仔细摸了摸沈英灵的脉象，提醒道：“男子打扮虽然方便，却也不能忽略女性该有的滋补，等到了宁安，你得恢复女子身份，好好调整，免得以后在子嗣上吃苦头。” “我都听谢姐姐的，谢姐姐最好了。”沈英灵小声的撒娇，其实在院子里的时候，她跟普通姑娘家没什么区别，母亲也有在背地里教她琴棋书画和女工，其他姑娘家会的她都会，其他姑娘家不会的，她还是会，“我以后也要像谢姐姐这么厉害。” 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谢晚悠到底还是心软了一下，摸摸这丫头的脑袋，转身去给其他人处理伤口了。 她之前一直以为是一对双胞胎男孩，还在想，性格太怯懦了些，若是男孩的话，还是得好好练一练，总不能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不合适。 没想到是她想岔了，这个年代对性别也过于苛刻了。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谢晚悠不愿意让之前的努力都白费，就算心里不舒服，她也还是第一时间找了沈淮景。 认真查看一番，随即松了一口气，沈淮景这血吐得吓人，不过阴差阳错的，让他将胸膛里的积血给吐了出来，反而清了一遍，之后就真的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戚夫人在一旁担心的眼睛都是红的，“悠儿，时川可还好？你呢，方才这么多人，你是不是也受伤了？” “我没事，沈公子也没什么大碍，误打误撞，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 “真的吗？时川吐了不少血，真的没大碍？” “没有，他吐出来的都是淤血，堆积在胸膛里的，刚才被山贼不小心给打到了位置上，算是因祸得福了。” 戚夫人对谢晚悠的话不疑有他，心里的大石头可算是落了下去，“悠儿，还好有你，要不然，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谢晚悠心情复杂，她看到沈淮景就想生气，可是又清楚的明白，她不能无缘无故的把脾气发在戚夫人身上。 戚夫人是个再温柔体贴不过的人，能碰到这样的长辈，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幸运的事情了，没被磋磨的儿媳妇，在这个朝代根本不敢想。 “母亲好好陪着他，趁这时候休息一会儿，等处理好我们就得出发了。” “好，我守着他，悠儿你也别太辛苦了，实在不行慢一点也可以。” “嗯，我知道了。” 等谢晚悠走远，戚夫人这才幽幽叹气。 第68章 少了人 自己生的，亲手养大的，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戚夫人心里有气，不轻不重地在沈淮景的胳膊上拧了两下，没好气道：“别装了，悠儿已经走远了。” 沈淮景的眼皮子动了两下，似乎是在犹豫究竟该不该醒过来，脑海里浮现出谢晚悠的那个眼神，清清楚楚的，刺的他心里又疼又麻。 算了，还是别醒了，他再装着躺一会儿。 戚夫人看他这个反应，气的又在他胳膊上拍了两下，“你就作吧你，等悠儿真不搭理你了，我看你怎么办！” 沈淮景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把耳朵给捂住，只要他不听，就能假装从来没听到过母亲嘴里说出来的伤人的话。 油盐不进，说什么都没用，戚夫人看他这样子就生气，也懒得继续守在他身边，没好气的道：“你自己在这里躺着，好好想想应该怎么让悠儿原谅你，别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要是悠儿不愿意原谅你，我跟你父亲也不会站在你这边。” “母亲，您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你啊，跟你父亲年轻时一个狗脾气，做错了事情还不让说，你就自己憋在心里吧。” “也不是，我……” 沈淮景百口莫辩，他总不能说，这一路上，不管谢晚悠做什么，他都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她，直到现在，不小心被谢晚悠发现了暗卫的存在，他才确定谢晚悠真的没有别的坏心思，更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样的话要是说出来，他肯定会被大家每人一口唾沫给淹死，想想就太可怕了。 戚夫人轻哼一声，就跟不讲道理似的，“我管你是为了什么，早就跟你说过了悠儿是个好姑娘，也不知道你那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现在好了，你自己头疼吧。” 沈淮景眼睛一闭，不说话了，他要是鸵鸟起来，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周边都是压抑的哭声，突然碰到这么大的麻烦，大家都没缓过来，如今坐在亲人身边，越哭越难过。 谢晚悠倒是还好，她挨个给人包扎伤口，很快就替差役们将伤口处理好。 还好差役的底子都不差，被这么多人围着，受的都是皮外伤，只是都到了这个地方，还折了这么多人，差役们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他们是驱赶流犯的差役，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也不是冷漠无情的人，到了这种时候，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谢姑娘，我方才看到沈公子似乎吐了不少血，他没事吧？”刘头领神色复杂，他觉得不对劲，可是却不知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只记得大多数山贼都是奔着沈淮景去的，同时，其他人也没得到什么好处，“他还能撑得住吗？” 荣王府虽然在第一时间被抄家流放了，可是有点眼睛的人都知道，荣王府何其无辜，这么久了，朝堂上还在替荣王府奔走打点关系的人也不是没有。 沈家人不知道的是，就连这次的差役都是突然接到的消息，很明显，是有人做了安排，要不然，也根本轮不到他们。 差役们一路上对沈家人也算多加照顾，只是表现的不算明显，再加上谢晚悠的突出表现，让差役们的举动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一切都是因为谢晚悠，沈家人只不过是沾光的罢了。 谢晚悠神色淡淡，语气也很平静，“他走了狗屎运，被打了几下，对他身体更好。” 差役们都傻眼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病，被人打得接连吐血，还是好事？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试试？ 这个念头还没出来，流被谢晚悠看出来了，“不建议其他人这么尝试，很容易会断气，对了，这里靠近树林，血腥味容易引来大型的危险动物，我们现在不可能是对手，还得辛苦几位赶紧把人埋了，清理干净就得继续赶路了。” 本来是个休息的好地方，如今反而处处透着人间地狱的感觉。 被谢晚悠这么一提醒，差役们立刻就反应过来，的确不能再这样磨蹭下去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一人一个坑也不现实，只能附近找个地方，把没了的人都放进去，再立一个牌子，在这种地方碰到山贼，只能怪他们倒霉了。 做好这一切，还得催着流犯将身上的泥土和血迹都清理干净，不多时，每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 流犯里的几个小孩子被吓到了，眼神空洞，得吃点安神的药才行。 谢晚悠将安神药拿出来，一人塞了一口，叮嘱道：“孩子被吓到了，没办法走路，做大人的辛苦些，背着孩子走。” “多谢，谢姑娘，这一路上您不知道救了我们多少次！”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要我们一家还有人活着，只要能有报答谢姑娘的机会，不管是什么样的，我们都会无条件的答应您。” “谢姑娘，多谢……” 谢晚悠只是摇头，“我是个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只要你们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特殊情况，没有那么多木板可以给他们用，这附近又都是山路，就算有木板也不好拖着走，动静要是太大，还容易把刚离开的山贼给引回来。 众人如今的情况，要是再碰上一群山贼，只怕得全军覆没。 差役清点了一下人数，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头领，沈家三房和四房的人都不见了。” “什么，他们不在？” “真不在，我已经清点了两遍，还让其他人在草丛里都看了一遍，根本就没有看到沈家三房和四房那几个人。” 丢了人，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差役们的脸色十分难看，将剩下的流犯都聚集在一起，不让他们随意走动。 谢晚悠皱眉，确实，从她刚才帮忙处理伤口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三房和四房的痕迹，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趁着山贼不注意的时候跑了。 她抬头看向刘头领的位置，没有丝毫犹豫地走了过去，“让其他人先走，我们三个人四处找找，荒郊野岭的，他们跑不远。” 第69章 求之不得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不可能所有差役一起去找那几个人，更不可能让他们直接跑了。 张差役叹口气，恶狠狠的道：“他们可真不是东西，大家都在反抗，他们居然偷偷跑了，我们一路上都这么小心，那些山贼该不会就是他们引过来的吧？” “没有证据的话别乱说，当务之急是先把他们都找回来。”刘头领也很头疼，要是沈家三房四房的人真跑了，他们不用到宁安，在这一个州府就得被关进大牢里，“谢姑娘，如此就只能麻烦你了。” “他们跑了，我也得负责人，要不是太为他们着想，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容易的跑。” 谢晚悠冷笑一声，眼底浮现出一抹令人胆战心惊的冷意，“等他们回来，让他们夜里休息都带着枷锁，这么喜欢逃跑，我倒是要看他们怎么戴着枷锁跑！” 差役们沉默地对视一眼，也在一起相处几个月了，能让谢晚悠说出这种话，沈家逃跑的那几个人恐怕得倒霉了。 出发之前，谢晚悠让刘头领他们等等，她去找了沈淮景，都准备出发了，沈淮景没办法装睡，又不敢直视谢晚悠的眼神，想躲又躲不开，整个人绝望极了。 “别装了，三房四房的人跑了，你的人知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 “跑了？什么时候跑的？他们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说人话，回答我的问题，你知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的火气，把沈淮景给吓得身体一震，随即用力摇头。 沈淮景刚才一个人应付那么多山贼，他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有精力去观察三房四房的逃跑路线。 谢晚悠冷笑，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别给我装，你可以不知道，但是你的暗卫一定知道，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暗卫这两个字从谢晚悠的嘴里说出来，等于当着沈淮景的面，把他心里那点儿侥幸给消除了个一干二净。 即便暗卫就出了那么一下手，还是被谢晚悠给发现了。 没办法，被到了这个份上，沈淮景破罐子破摔，他不装了，他摊牌了！ 沈淮景在周围寻找了一遍，顺利的找到暗卫留下来的痕迹，指着来时的方向，意思就是，三房四房的人往来时的位置跑了。 怕谢晚悠他们找不到，沈淮景犹豫片刻，还是教谢晚悠如何识别暗卫留下来的印记，“我们的一举一动他都看着，他会给你留下记号，你跟着过去就行。” “多谢沈公子。” “那个……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必了，沈公子身份尊贵，这种事情哪能让沈公子操心。” 乍一听好像是好话，可是认真听听，听的沈淮景的心都凉了半截。 他有些头疼，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他什么都会一些，就是不知道怎么哄姑娘家开心，尤其是这种在气头上的姑娘。 眼睁睁地看着谢晚悠跟差役离开，沈淮景心里有些难受，却又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什么。 有暗卫留下来的印记，三人顺利掌握了三房四房逃跑的方向，虽然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可是沈家那几个人的体力都不行，在这样的荒野里，他们也不可能会分开跑，只要往一个方向追，就一定能够追到人。 正确的方向加上好的体力，小半个时辰后，他们成功在一堆茂盛的树丛中，将三房四房的人给揪了出来。 三房的人还想挣扎反抗，结果还没跑两步，就被差役的鞭子打了个正着，整个后背瞬间就裂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痛苦的哀嚎声也随之响了起来。 受到皮肉之苦的不仅仅是三房的人，四房一家三口也没能幸免于难，五个人被抽的在地上打滚，疼的哀嚎。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官爷放过我们一次！” “啊……好痛……别打了！啊——” “晚悠，你帮我求求情，我们真的再也不敢了，这次都是误会，真的我们以后啊……” 被鞭子打实在是太疼了，三房四房的人疼的没办法，脸色苍白的跟谢晚悠求救，他们也知道，这种时候只有谢晚悠开口，差役才可能会停下来。 谢晚悠在一旁冷眼旁观，她可是个大夫，知道什么程度再开口比较合适。 差役们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不让他们发泄出来的话，后面赶路怕是不会太舒服。再说了，要是真让三房四房的人成功跑了，别说差役了，就连他们这些流犯也会被当成同伙。 三房四房的人明显是把大家都当成了替死鬼，他们都这么做了，谢晚悠又怎么可能会帮他们求情？ 求情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她顶多在这五个人被打的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提醒差役们手下留情。 像三房四房这样的人，现在打死就是太便宜他们了，当然得让他们活着回到队伍里，永远做杀鸡儆猴里的那只鸡，他们的存在可以时时刻刻提醒其他流犯，逃跑是不可取的。 好的情况下，他们能成功跑，可是情况一旦坏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过了一刻钟，谢晚悠才出声道：“刘头领，张差役，差不多了，要是再打两下，他们赶路的速度就会慢下来，我们还得追上前面的人，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听到谢晚悠的话，两人才将鞭子收了起来，用一根绳子将他们五个人连在一起，这是为了以防他们等会儿跑路。 为了方便过来找人，并没有把枷锁带过来，如今只能先这样将就了。 沈英杰疼的脸色扭曲，路过谢晚悠身边的时候，对她吐口水，还威胁道：“谢晚悠，你这个贱人，居然敢这么对我们，等我们回去了，我便让大伯做主，把你从我们沈家丢出去，你永远都别想做沈家的人！” 差役脸色一沉，张嘴就想骂人，没想到谢晚悠笑出声来，她笑的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快乐的事情一般。 “我求之不得，要是你真能让沈淮景与我和离放我离开，我肯定得给你烧香表示感谢。” 第70章 永远都是 谢晚悠等人是摸黑赶路追过去的，一路上，差役就没放下手中的鞭子，但凡是慢一步的，后一秒鞭子就甩了过去。 被打的次数多了，几个人的后背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全都是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鞭痕，一看就知道差役们都下了狠手。 一路上的鬼哭狼嚎就没停下来过，还没走多久，三房四房岌岌可危的感情再次宣布破裂，开始互相埋怨起来。 简单的说就是三房单方面的表示后悔，同时还把他们的计划给说了出来。 三房的人将逃跑的原因都怪在了四房身上，说是四房怂恿他们一起逃跑，还打包票说一定能够离开。 这不，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要不是因为被同一根绳子绑在一起，他们很可能会动起手来。 吵吵嚷嚷过了许久，谢晚悠已经听明白了，并且也猜出了他们之间的小九九，冷声道：“别装了，我们刚才一路找回来，发现了不少你们留下来的痕迹，还悄悄藏了干粮，你们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什么？他们还藏了干粮？” “嗯，我零零散散地发现了不少，都在这里了，他们早就有准备，想说顺着痕迹回到之前住过的山贼窝躲起来……” 谢晚悠的手心里就是几块干粮，这还真是她找痕迹的时候不小心找出来的，看到这些干粮，她才明白，三房四房的人早就想跑了。 他们不是因为吃亏太多长脑子了，而是在谋划着做更多没有脑子的事情，连逃跑都想的出来，真不知道该说他们聪明还是说他们脑子有问题。 流放的犯人要是真能这么轻易逃跑，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流犯了。 刘头领冷声道：“还是让他们吃的太好了。” 谢晚悠赞同地点头，“所以，我觉得后面就别给他们吃那么好了，留着一口气，主要他们死不了就行。” 做错了事情，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不是每次哭着认错都能够得到好结果。 一路磨蹭的赶路，天色黑下来也不能停，谢晚悠做了两个火把，几人在黑夜里赶路，唯一难受的就是三房四房的人了。 他们刚刚还在狗咬狗，被谢晚悠戳破了真正的原因，突然之间就安静下来，只有被鞭子抽打的厉害的时候，才会发出一点痛苦的声音。 紧赶慢赶，他们终于还是回到了队伍中。 刘头领一脚踹了过去，用了不小的力气，成功地让五个人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 “他们五个人若是跑了，剩下的人，在黔州州府那里就得死。” 大家都知道有人逃跑，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他们都一定会被牵连，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等待三房四房的，是所有人的怨气，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已经成了最底层的人，之前还能仗着沈家的身份，即便做了阶下囚，也还是让人忌惮存在。 直到这次，不管他们怎么说怎么做，甚至于跪在荣王面前苦苦哀求，都没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等他们都哭诉了一遍，荣王只问了一句：“你们逃跑，可知道其他人会付出什么代价？” 三房四房的人面红耳赤，哑口无言，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他们仍然一心想要逃跑。 只要他们可以离开流放的队伍，就算是需要艰难地山贼手中活下来，他们也愿意。 荣王冷声道：“不要再来找我，若是可以，我很想现在就跟你们断绝关系。” 荣王等人的表现已经很明确了，他们不再认同三房四房的身份，其他人想怎么出气都可以，只要不弄死，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整个荣王府都是大房父子俩撑起来的，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有了荣王的这句话，其他人再也不用忌惮什么，扑过来狠狠地收拾了他们一番。 “你们怎么这么歹毒！都是流放的犯人，你们凭什么用我们的性命作为赌注？” “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我早就看不惯他们了，要不是因为荣王和谢姑娘，他们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赶路本就辛苦，还碰到了山贼，又失去了亲人，结果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来，又发现别的流犯用他们的性命作为赌注，想要悄悄逃跑，这让流犯们怎么能忍？ 他们忍不了一点，把这一天的痛苦都发泄了三房四房身上。 差役在边上，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等到差不多的时候，这才过来把人给叫开。 五个人躺在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被鞭子抽出来的伤又裂开了，要不是他们还发出痛苦的声音，他们跟死人没太大区别。 其实，这才是真正的流犯应该有的待遇。 折腾了一整天，谢晚悠真的累了，她没有去管沈家这些糟心事，刚回来就被戚夫人温柔的伺候着。 睡觉的地方铺上了厚厚的草，睡起来是软软的，还带着青草的味道，这一路她早就习惯了这个气味。 就连吃的，也都是她喜欢的。 等她吃的差不多了，热水也好了，戚夫人柔声道：“悠儿累了一天，就别管他们这些糟心事了，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休息好了再说。” 谢晚悠真的太喜欢这个美丽又温柔的戚夫人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一把抱住戚夫人，“夫人，你真好，要是你真的是我母亲就好了。” 她跟沈淮景闹脾气，也看出了沈淮景的真实想法，不愿意再像之前那样叫他们“父亲母亲”，只叫一句“夫人”。 戚夫人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在心里幽幽叹口气，对那不争气的儿子的怨气又多了几分，他真是不争气啊，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他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心里想的是一回事，戚夫人到底心疼她的辛苦，安抚地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在我和老爷的心里，一直都把你当成女儿对待，只要你愿意，我们永远都在。” 谢晚悠突然就有些委屈，她真的很努力想让所有人都活下来，一路上提心吊胆，他沈淮景凭什么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她？ 凭什么啊？！ 第71章 顺利 亲眼看着谢晚悠睡了过去，戚夫人这才准备离开，还顺手把准备磨蹭过去一起休息的沈淮景给拉走了。 沈淮景不明所以，他几乎都是睡在谢晚悠身边的，有些习惯就是这么致命，“母亲，我的位置不在这边。” “你别跟我提什么位置不位置的，你今天晚上就跟英载一起挤挤算了。” “为什么？我刚才铺的是两个人的位置。” 戚夫人冷哼，无情道：“我劝你别过去，悠儿那边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她方才可是叫我夫人，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沈淮景正想说点什么，就又听到他的母亲大人道：“她累了一天，你这时候过去，岂不是会吵醒她？时川，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让悠儿这么生气，但是你得知道，姑娘生气了是要哄的，不是死皮赖脸的凑过去，那不叫正人君子，那叫登徒子。” 这么严重的指责，沈淮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伸手指了指自己，“母亲，你说我是登徒子？” “那又如何，你想去做的事情，跟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想躺下来休息！” “说话声音别这么大声，吵醒别人不好，大家都累了一天，好好休息，你就别折腾了。” 被持续嫌弃的沈淮景说不出话来，只能生无可恋地在堂弟沈英载的身边躺了下来。 沈英载倒是很开心，他五岁之后就再也没能跟景哥哥一起睡了，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再次睡到一块儿，他还是开心的紧。 “景哥哥，你今天真厉害，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样子。”沈英载没什么眼力见，只顾着自己高兴兴奋了，并没有注意到沈淮景生无可恋地烦躁，“景哥哥，等我们到了宁安，你亲自教我武功好不好，我也想像你一样厉害。” “等到了再说，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明天还要接着赶路。” 沈英载嘿嘿笑了两声，乖乖闭着眼睛睡觉。 沈淮景心烦意乱，辗转反侧，一直到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沈家三房四房折腾了一番，不仅没能得到想要的，反而还变得更惨了，只有他们戴着沉重的枷锁和脚链，在差役的驱赶下赶路，其他流犯光是看着就已经害怕了，老老实实地把别的心思都收了起来，该赶路的时候就赶路，不该做的事情一点没做。 就这样，流放的队伍突然就达到了高度的和谐统一。 唯一焦灼不安的恐怕只有沈淮景了。 谢晚悠对他的冷漠，毫不掩饰，但凡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还看的很清楚。 荣王早就从戚夫人的口中得知了原因，也只是摇头，早就提醒过了，奈何儿子那时候不听，现在他们也没办法，只能看着了。 大房的人都没有反应，五房的人就算察觉了，也不敢指手画脚，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中，沈淮景成了唯一的坏人。 逃避了几天，一行人已经成功的踏上了云州地界，离开了黔州，大家心里的石头都落回了肚子里，剩下的这段路，除了不大好走之外，应该不会再碰到什么山贼了。 沈淮景痛定思痛，打算找个机会跟谢晚悠说清楚，大家开门见山，他不过是想弄清楚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只要弄清楚了，确定她不是敌人，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奈何沈淮景想的好，谢晚悠根本不愿意跟他独处，脾气上来了，看到他的影子转身就走，就这么大一点地方，沈淮景这几天硬是没有找到跟她好好谈谈的机会。 白天又赶了一天的路，沈家六丫头委委屈屈地在跟谢晚悠撒娇，露出脚上的水泡难受道：“谢姐姐，脚脚坏……” 小丫头的脚上都是走路磨出来的水泡，可想而知这一路究竟有多辛苦，这还是是不是被二毛拖着走的结果。 谢晚悠一阵心疼，“姐姐给你上药，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 “可是它还是会坏。” “没关系，等到坏的次数多了，它会长出一层厚厚的皮，到时候就不会这么容易长水泡了，以后只要疼了，小六就过来找我，我给你上药。” 小丫头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高高兴兴的道：“四姐姐和二哥哥的脚脚也坏了，谢姐姐，也给他们上药好不好？” 这当然是好的，各种药膏，谢晚悠都提前准备好了，用河边的水清洗干净再上药，这样也能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赶路实在是太累了些，就算是他们这些年轻人都快撑不住了，更别说是几个小家伙。 涂抹的药膏里都加了些安神的药，涂抹了没多久，小丫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谢晚悠做完这一切，正打算洗洗睡了，她也很累，不过，最近没有三房四房的作妖，再加上差役看的紧，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过来打扰谢晚悠，谢晚悠就更舒服了。 她刚清理干净，往回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在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她脚步一顿，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 看到沈淮景就生气，他们也还没到宁安，现在也没办法掰扯清楚，只能先躲一躲了，剩下的等到了宁安再说，有了这段时间的冷淡，沈淮景应该会很配合吧？ 沈淮景看着她转身往另外一边走去，那是五房两个丫头休息的地方，他身为兄长，并不方便过去，只能停下脚步。 夜色浓重，刚踏进云州地界，夜里有些凉。 沈淮景去解手的时候，把暗卫给叫了出来，“如何，京师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暗卫摸摸鼻子，“消息有不少，主子想先听哪一个？” “看你这个反应，那就是早就有消息传回来了，你却什么都没说，是在暗中看我笑话？” “属下不敢，只是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正是主子离开黔州的关键时刻，身后还跟着隐藏的杀手，主子又没有命令，属下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一听这话沈淮景就知道了，消息早就回来了。 第72章 奇怪 沈淮景一个眼神扔过去，暗卫就不太敢七七八八了。 天知道，他这段时间天天看主子的八卦有多快乐，但是这种快乐是千万不能在主子面前表现出来的，要不然，他一定会变成不是很快乐的那个人，这谁顶得住啊？ 暗卫轻咳一声，在沈淮景想要杀人的眼神中，默默的开始说了起来，“这次的消息来的不是时候，属下一直都在找机会，想跟主子说一声，奈何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没用的废话不要说。” “属下明白，主要是京师那边的消息说，谢姑娘没有任何问题，我们的人找到了曾经在庄子上看管谢姑娘的那个嬷嬷，听那嬷嬷的语气，说是在争执中，无意中害得谢姑娘撞到了脑子，再次醒过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还想要动手杀了她，要不是因为她跑的快，早就没命了……” 沈淮景的人不仅找到了曾经看管谢晚悠的嬷嬷，就连在庄子上做事的那些人都找到了。 镇国公的继室是个歹毒的，虐待了嫡女不说，还觉得不够，庄子上的那些仆人，几乎都被那继室收买。 那歹毒的继室，不仅让下人日日夜夜的虐待谢晚悠，还给她吃猪吃的东西，才将她养得臃肿肥胖。 “还有消息传来，说……说谢姑娘之所以会嫁给主子冲喜，也是镇国公提议的。” 一个被养废的嫡女，留在京师，也只是镇国公府不堪的证据，与其留着碍眼，不如送给庆帝，正好可以做个顺水人情，用嫡女来表忠心，同时还能把这个肮脏的人证送出京师。 他们不信沈淮景会醒过来，也不信被扣上叛国屎盆子的荣王府能够重新站起来，这么做，能省不少功夫。 “你说，一个人会在经历痛苦之后性情大变，还能收获一身的本事吗？” “回主子，这种事情，属下只在话本里看到过，至于是不是真有这样的事情，属下不知。” “所以，谢晚悠不是庆帝的人，也不是镇国公府的内奸，是吧？” 暗卫摸摸鼻子，一本正经道：“从目前掌握的消息来看，除了谢姑娘一穷的本领来的蹊跷之外，其他的地方没有任何问题，再说了，属下也觉得谢姑娘不是坏人。” 沈淮景睨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了什么？” 暗卫道：“属下在暗地里观察这么久，惊诧于她一身的本事，又钦佩她的人品和胸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陷害忠良？” 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都是在给谢晚悠说好话，沈淮景无话可说，白了他一眼。 “除了这些，可还有别的消息？” “有，谢姑娘给主子看的那个布料，其实是谢姑娘从杀手身上扒下来的……” 当时暗卫发现谢晚悠一个人去打猎，犹豫片刻，还是跟了过去，本来是想再暗中观察一番，看看谢晚悠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结果，他也没想到会看到那样的画面，震惊的他差点从树上掉下去。 这究竟是得多变态才能做出来的事情，暗卫亲眼目睹了那杀手被折磨到被毁尸灭迹的整个过程，一直到谢晚悠离开，他都没敢再动一下。 目睹了谢晚悠的战斗力，暗卫也不敢保证他真的会是谢晚悠的对手，认真思考了许久，他觉得有些够呛，从那天之后，暗卫小心翼翼的，再不敢贸然出现，就怕被谢晚悠当成杀手给处理了。 一番话听的沈淮景都快无语了，他皱眉道：“都这样了，你还觉得她没问题？” 暗卫疑惑道：“属下方才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主子，谢姑娘不是敌人，至于她身上藏着的秘密，一直在一起的主子你都不知道，我们查也是查不出来的。” 沈淮景：“……” 从手下的语气里听出了嫌弃的口吻，他有点想动手打人。 “宫里有什么反应？” “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不过边疆最近不太平，荣王府被抄家流放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谁不知道整个离国是主子在苦苦硬撑？战场上没了主子的身影，正是他们动手的好机会，只怕再过不久，他们就该进犯了。” 说到宫里那些人的反应，暗卫的眼底笼罩着一层寒霜，这样的王朝，会灭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要是好好的才奇怪。 沈淮景垂眸，沉声道：“老师他们都没事吧？” 暗卫道：“太傅他们已经致仕了，并且已经离开，属下安排了人一路保护，再加上太傅他们自己的人，宫里那位暂时拿他们没办法。” 沈淮景是太傅一手教出来的，本人又刚直不阿，如今朝堂一派乌烟瘴气，庆帝连陷害忠良的事情都做出来了，更别说其他那些掩耳盗铃的做法了，他们彻底失望，接二连三的递了奏折，脱下了乌纱帽，举家搬迁回到祖籍，不愿意再管朝堂上的那些破事了。 “不出三个月的功夫，已经有三位御史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庆帝不仅不在意，甚至还让人将御史的尸首挂在了京师的城门上，还抄了御史的家，将他们的家人驱赶出京师……” “那个混账！” “主子，您真的打算一辈子都在宁安吗？” 沈淮景冷声道：“若是这么一个玩意儿坐在那个位置上，我宁愿周边国家都赢。” 这句话摆明了他的位置，他不愿意帮庆帝那样的人守住江山，倒霉的只是普通百姓，一个支离破碎的国家，没有守着的必要。 暗卫眼睛一亮，还想再听听他家主子的豪言壮语，结果就被瞪了一眼。 “在我平安抵达宁安之前，你们都小心行事，别被狗皇帝的人给抓到了，这时候我可保不住你们。” “属下遵命。” “所以，之前我们碰到的那些，也不是普通山贼吧？” “不是，他们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不过庆帝只顾着吃喝玩乐，鱼肉百姓，有点本事的都悄悄离开了，这次这些人是刚培养出来的，所以才好对付。” 如果是曾经那些杀手，如今的他们根本不会是对手，只怕早就死在了那天。 第73章 只想和离 最终的结果就是，沈淮景这大半天也没能从暗卫口中问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心中对谢晚悠的猜疑更多了几分。 都到了这个份上，谢晚悠还非要留在他们身边，这究竟是图什么啊？ 沈淮明百思不得其解，一不小心就在这边多耽误了一些时间，差役都不放心地找过来了，却只看到沈淮景一个人在原地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给人一种这人有点大病的错觉。 “沈公子，你这是……又不行了？” 听到差役的声音，沈淮景回过神来，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根本就什么都没做，无奈道：“抱歉，想事情想的入迷，忘了回去了。” 差役大为震惊，“究竟是多重要的事情，能让沈公子在解手的时候想，莫不是那方面的问题？” 说完，差役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了某个位置上，能在解手的时候想的事情，除了这个，差役想不到更好的解释，难道这就是他们夫妻二人最近关系不好的主要原因？ 也不应该啊，谢姑娘就是个厉害的大夫，就算沈淮景有这方面的问题，扎个针吃个药，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 察觉到差役的动作和想法，沈淮景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上次碰到的也是这个差役，他莫不是跟这人有仇，怎么每次碰到点什么事情都有他？ “没什么，你想的根本不可能，我们该回去了。” “行行行，是该回去了，沈公子这次出来的时间也太长了些，就连头领都发现了，等会儿得好好跟头领说说才行。” “我会亲自跟刘头领解释，你放心。” 差役点头，笑了笑，“我就知道沈公子不是那种逃跑的人，主要是有了前车之鉴，头领对谁都不太放心，以后出来解手还是别想事情了。” 就沈淮景这个身份地位，不可能没有其他人帮忙，他要是想跑，早就成功的跑了，至于为什么一直留在队伍里吃流放的苦，差役们也思考过，就是没弄明白。 不过没关系，他们就是普通的小差役，大人的事情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只要沈淮景一家没有逃跑的想法，就等于在救他们的狗命，再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沈淮景走在前面，差役在后面跟着，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来，再次认真道：“我真的没有任何问题，身体好着，你回去之后不许胡说八道。” 差役直接笑出声，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看这反应是记住了，至于他会不会做，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其他人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两人顺利的回到了队伍里，沈淮景心里的猜疑并没有少半分，只是这样坚定的想法，在看到谢晚悠跟家中妹妹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画面时，又变得没有那么坚定了。 他像个傻子一样，摇摆不定。 差役在旁边看了一眼，随意道：“沈公子，姑娘家都是要哄的，谢姑娘这么好的姑娘，你若是不哄哄，那就是别人来哄了。” 同样的话，沈淮景又听了一遍，他站在原地看了半晌，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谢晚悠不是不知道他的试探和猜疑，在暗卫暴露之前，她一直都笑嘻嘻的，仿佛丝毫不在意般，直到暗卫出现，她才突然炸了毛。 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高傲的猫，忽然之间，一身的毛都炸开了，跟个刺猬一般，不让他靠近半分。 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谢晚悠也察觉到沈淮景的出现，她暂时还不想跟这个男人说点什么话，起身就想离开，结果却被怀里的小可爱给拉住了。 六丫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她，相处的这些时间里，就是最小的孩子，也知道谢晚悠吃软不吃硬，只要好好撒娇，就能解决很多事情。 “谢姐姐，你跟景哥哥说说话，你们说说话好不好？”小丫头哀求道，“要是这次之后姐姐还是不高兴，以后我都不让景哥哥过来找你，就一次，谢姐姐，就一次好不好？” 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好不好，再加上小丫头湿漉漉哀求的目光，谢晚悠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最终说出来的就是一个“好”，小孩子都这样了，她还能怎么办？ 只能答应了呗。 沈六丫头高兴得原地蹦了起来，抱着谢晚悠的脸，就亲了她两下，这还是谢晚悠教她的，要让别人知道自己喜欢和高兴才行，她长这么大，也就亲过家里的亲人，能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亲亲谢晚悠，足以说明她究竟有多高兴。 小丫头走了，谢晚悠在不远处给了沈淮景一个眼神，她的气已经消散了许多，对沈淮景那张脸的好感滤镜也没了。 一个皮囊好看的男人罢了，这么多的猜疑，要是真的在一起了，她确实不是对手，与其招惹这种会三妻四妾的猜疑男，她还是喜欢潇潇洒洒的过自己的生活。 沈淮景突然有点不敢面对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谢姑娘，我……” 谢晚悠开口打断他的话，“沈公子，我觉得你想多了，我对你们沈家没有任何想法，之所以会跟你们走上流放的道路，完全是身不由己。” “既然你的暗卫都找了过来，想必跟我有关的一切你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们可以随时弄死我，京师是他们的地盘，我不是不想跑，最开始是跑不了，后来被赐婚给你冲喜是没办法跑。” “我只想让你们活着，等到了宁安，我们立刻就去户籍所办和离，从此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谢晚悠一口气说了很多，她平静地看着面前俊郎的男人，一字一句的认真道：“除了能让我脱离镇国公府的控制，获得想要的自由之外，荣王府没有我需要，更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在这一刻，沈淮景的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打了一下，疼得他有些喘不上气来，偏偏她的眼神那般的清澈，没有一丝阴霾，他那么多的话都没办法说出来。 “我……明白了。” 第74章 可以打折 沈淮景回答得苦涩，他设想了那么多，就是没想到谢晚悠想要的只是一份和离书。 难怪…… 难怪她曾经那么多次的提出有事情要做，还暗示过大家不要勉强她，让她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所以，她曾经铺垫了那么多的，无非就是想让大家在她提出和离的时候不要阻止。 直到现在，沈淮景才反应过来，他那些阴暗的猜疑究竟有多可笑。 见他答应的痛快，谢晚悠这才露出一个笑容，“话都说开了，为了能让沈公子一家平安抵达宁安，这一路还得麻烦沈公子继续配合，有危险的时候就让你的暗卫上，毕竟我也挺怕死的。” 沈淮景无话可说，只能心情沉重地点头。 谢晚悠想了想，她已经没有什么想说的了，于是在离开之前还体贴地问了他一句，“沈公子有什么想说的吗？只要不是无理取闹的话，我们都能商量好的。” 这一晚上给沈淮景的冲击够大了，用身心俱疲来形容也不过，他现在只想好好躺下来休息，回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 看他摇头，谢晚悠也不勉强，“合作共赢，都是为了活下去，沈公子有事情可以及时跟我说。” 沈淮景眼睁睁地看着她熟练地在铺好的草垫上睡觉，犹豫了好一会儿，他这几天都是跟堂弟一起睡的，体验并不是很好，那小子浑身上下臭烘烘的不说，睡觉的时候还总喜欢往他身上靠，他几乎没怎么好好睡一觉。 身边突然有个人躺下来，谢晚悠睁开眼睛，有些无语道：“不是，沈公子，我们是要和离的人，你怎么还在我身边躺下？” “那边睡起来确实不太舒服，我不会对谢姑娘做什么，还请谢姑娘给个睡觉的地方，让我能睡个好觉。” 沈淮景语气疲惫，靠的近了，谢晚悠才看到他的黑眼圈，瞬间就明白了。 “想睡这里也不是不行，就是……” “谢姑娘请说。” “得加钱，准确点儿来说就是，得付银子。” 沈淮景的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谢晚悠理直气壮道：“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待遇都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你都猜疑我一路了，我收点钱怎么了？” 沈淮景果断闭上眼睛，不再去看的神色，甚至还特地转了个身，背对着她，黑暗里，他冷静的声音响了起来，“可以。” 谢晚悠道：“我这里价格不便宜。” 沈淮景压抑住冷笑的冲动，他可是离国首富，商铺开遍了大江南北，更别说他还是名满天下的小荣王，最不缺的就是银两了。 “只要我有，谢姑娘想要多少就给多少。” 沈小荣王到底还是年轻了，他不知道，人在金钱上，是永远不可能满足的，尤其是谢晚悠这种深知油盐贵的正常女人。 谢晚悠承认，她被这句话给打动了，决定等到时候，好好看看沈淮景的家底，再好好谋算应该张口要多少。 想到这里，谢晚悠没忍住猥琐的“嘿嘿”两声，直听得沈淮景头皮发麻。 第二天众人发现沈淮景跟谢晚悠似乎重归于好，跟之前一模一样，仿佛没有什么不同的样子。 只有沈淮景知道，那些在其他人看来温馨的画面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晚悠装了水，加了灵泉的，在接过沈淮景的水袋时，她笑靥如花的说：“谢神医特制饮用水，一袋一千两白银，不讲价。” 沈淮景：“……” “谢神医亲自准备的食物，一天五十两，包月打九折，以前的也是算好的，沈公子到时候记得付账。” “我这一路既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了让沈公子不怀疑我是别有用心的女人，每一次服务都暗中包含了价格，沈公子可以在赶路的时候好好算一算，究竟欠了我多少，这些都得付钱的。” “沈公子的脸色怎么不太好？放心，大家一起赶路这么久，感情还是有一点儿的，到时候办理和离特别顺利的话，我可以考虑给沈公子打八五折。” 她叽叽喳喳的，说话的速度又快，声音还刻意压得很低，说到银票这种东西，她明亮的眼睛都散发着刺眼的光芒，仿佛无比的激动兴奋。 沈淮景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麻木，也就用了短短一个多时辰，再之后，不管谢晚悠跟他说什么，他都能淡然自若地点头答应。 还好，他早就知道庆帝在打他手里财产的主意，所以一直都有安排其他人在打里，明面上的那些生意都有其他人在管理不说，大多还不是他的名义，至于私底下那些生意，除了他之外，也没人知道，根本不用担心。 谢晚悠提出来的收费标准，在其他人看来是狮子大开口，落在沈淮景眼中，就是别的意味了。 在失去了身份地位之后，若是谢晚悠提出别的条件，希望他能帮忙，那就不太现实，可是他手中的财富是无穷无尽的。 简单点来说就是，无权无势，他只剩下银子了，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她甚至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真是太太太体贴了！ 戚夫人看到他们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温馨样，高兴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过了黔州后，他们一直没有找到补给干粮的地方，一路上全靠谢晚悠的好运气养活，大鱼大肉吃多了还是会腻，这两天大家都在吃野菜了。 大毛二毛也被照顾的很好，轮流带着队伍里的孩子，只有荣王，始终抖在大毛身上，被大毛驮着走，没吃什么苦头，脸色都变得红润起来。 自从那天将胸膛里的积血吐出来之后，再吃药治疗，沈淮景能够感受到效果真真切切的在发生，可以说是立竿见影。 谢晚悠这等医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自称一句神医，也没人会反驳。 沈淮景没忍住，悄悄问了她一句，“谢姑娘，你自幼便被关在庄子上，又是如何学了这一身的医术，比宫里的太医还要厉害几分。” “久病成医，除了自救，没人能救我。” 第75章 无所不用其极 京师，皇宫。 荣王府上下被抄家流放，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四个月的时间，在这四个月的时间里，皇宫里的侍卫几乎将整个荣王府掘地三尺，试图能找到一些财富。 结果可想而知，一无所获，还被京师的百姓戳着脊梁骨骂。 庆帝指着地上跪着的几个人，因为太过于气愤，手指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一群废物！荣王府就这么一点位置，你们为何什么都找不到？！” “抬起头，看着朕的眼睛回答朕，你们干什么吃的！” 庆帝是真的生气，他好不容易跟沈家人里应外合，成功的给荣王父子泼了脏水，还顶着骂名，在第一时间安排人前去抄家，不就是为了荣王府库房里的金银珠宝吗？ 结果呢？ 变成废墟的荣王府，找不出一点值钱的东西，而那堆废墟仿佛在无声的嘲笑他，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生生地把他这个皇帝的脸给打肿了。 庆帝可是这个国家的一国之主，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一个荣王府，要是没有他的恩赐，又怎么可能会有今天的位置！ 庆帝发了一通火，面前的杯子都砸到了地上那些人的身上，全都被砸破了脑袋，捂着头不敢抬起头。 “陛下息怒，属下等人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找到，荣王府里那些下人都被斩首了，如今知道宝物藏身之处的，恐怕也只有沈家人了，属下等人无能，实在是找不到了。” “是啊陛下，荣王府如今都被翻成了这样，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完全不知道为何找不到宝物的影子，难不成这荣王府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实际上就是穷光蛋，什么都没有？” “陛下明鉴，属下等人是真的找不到了……” 跪在地上的都是庆帝的走狗，这些人在荣王府被抄家这件事情上出了不小的事情。 去抄家的人换了好几批了，始终没能找到金银珠宝，刚开始庆帝还以为是被那些人给贪了，不仅将人给杀了个干净，还让人去搜查了一番，把官员的家给抄了，确实也拿到了不少。 一个官员的家里都有这么多金银珠宝，更别说风光无限的荣王府了，庆帝嫉妒愤恨得夜里都睡不好。 听着官员的狡辩，庆帝气得没了理智，张嘴就道：“来人！把他们给朕拉下去，全砍了，一个不留！再把他们的家给抄了！” 一旁伺候的太监浑身一抖，又来了又来了，这样的事情隔三差五就要发生一遍，虽然说离国百姓不少，想当官的人也多，可是像这样来一个死一个，来一个死一个，现在百姓听到进宫做官就头也不回的跑。 再这样下去，没有官员可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还能有活路吗？ 想到这里，太监果断地“扑通”一声跪下，声音悲切道：“陛下息怒，这万万不可啊！” 庆帝正在气头上，闻言便看向伺候的太监，指着他道：“再多说一句，朕亲自砍了你！” “奴才自进宫起便在陛下身边伺候，若是能死在陛下手里，那是奴才的荣幸，只是这几位可是伺候了陛下许多年的，荣王府那么多的金银珠宝还能凭空消失不成？”小太监被吓得控制不住的发抖，用力地磕头，“只要是陛下想要的，几位大人定能够找出来，没了几位大人，又有谁能这般体谅陛下的辛劳！” 庆帝看着面前的这一切，再看看地上的那几个人，理智稍微回来了一些，他是老了，但是还没有到糊涂的地步，一个人找不到，可能是那个人的问题，若是一大堆人都找不到，那问题肯定出在沈家人身上。 想到这里，庆帝心里的那股无名火直接烧到了沈家人身上，在心里把沈家人狠狠的骂了一遍。 “看在你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这次便先放了你们，接着给朕搜，他沈淮景名下的那些产业，全给朕抄干净！一个都不许留！” 庆帝说的厉害，他想起来了，沈淮景还做生意，一个小荣王，一个常胜将军，居然去做那上不得台面的生意，全都给他抄了，看他还怎么得意！ 跪在得上的官员们各个苦笑，庆帝想到的，他们也早就想到了，一直都想从沈淮景的铺子下手，可是一查才知道，那些都不是沈淮景的产业，只说是有过生意上的往来。 要只是这样的话，随便找个借口也是能动的，偏偏，能在京城中把生意做大做强的，没几个简单，背后都是错综复杂的关系，只要轻轻动一下，就会引来那些势力的疯狂报复。 金银珠宝，绝色美人儿，谁都是想要的，可是又是谁都得不到的，想要这些东西，前提是活着，没人敢动那些商铺。 庆帝冷笑一声，“这次要是还什么都没有，你们就别活着回来见朕了，直接死在外面算了。” 不管外面那些弯弯绕绕，庆帝只想要一个结果，一个他想要的结果，其他的都不重要。 为了不死在今天，几个官员心情沉重地答应了，离开皇宫的背影看起来无比的沉重。 如今的朝堂，已经没有几个人愿意进来了。 等人都走了，庆帝站起身，在大殿里来来回回地踱步，想说点什么，回头就发现了太监还跪在地上。 “行了，你也给朕滚出去！” “奴才遵命！” 方才众人跪着的地方，都留下了鲜血的印记，看着便有几分触目惊心。 庆帝一脸的厌恶，让宫女进来处理干净，他也不喜欢这样的地方，每天都是一堆血淋淋的东西，看着就恶心。 上次派去的人，有沈家那个蠢货留的痕迹，应该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也该问问了。 沈家这么多的金银珠宝没找出来，可不能让沈家人都死绝了，无论如何都得把荣王妃给弄回来。 沈淮景可以不告诉其他人，但是他的父母一定是知道的。 想明白这些，庆帝这才露出一个得意的冷笑，他想要的东西，不可能得不到。 第76章 蠢货 庆帝摆驾永宁宫，刚下轿撵便屏退了所有下人。 确定无人在场，这才将杀手给叫了出来，语气里满是得意，“两个月前便让你们找机会对流放的沈家众人下手，如今都过去了这么久，沈家一行人的狗命是不是早就没了？” 杀手头领一身黑，完美的融入黑夜里，听到庆帝的话，杀手头领身体一抖，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花瓶，“砰”地一声，花瓶落地四分五裂的声音打破了宫殿里的安静。 庆帝的笑声也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他的神色瞬间变得冰冷起来，看着地上的人，“你别告诉朕，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们连几个流放的废物都没弄死？” 杀手头领又抖了一下，趁着庆帝现在还有点理智，他连忙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平息庆帝的怒火。 “等等，你说什么？”庆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语气里充满了质疑，“沈淮景当初伤的那么重，跟一个废物有什么区别？他不可能活下来，你给朕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沈淮景还能活的好好的？” “属下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沈淮景就是好起来了，陛下派出去的人手，一半都折在了沈淮景的手上。” “……” 庆帝彻底说不出话来，便是脸色，也苍白了一瞬间，眼底更是划过一抹慌乱，他当初之所以敢抄了荣王府，就是因为每个太医给的回答都是一样的，除非大罗神仙在世，要不然沈淮景绝对不可能好起来。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沈淮景不仅好了，他甚至还恢复了武力，那赤甲军那边…… 沈淮景恢复的消息彻底打破了庆帝之前的安排，他来来回回地走了半晌，好几次张嘴想说点什么，却都是欲言又止的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整整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头痛欲裂的庆帝这才勉强冷静下来，而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杀手头领也已经跪了这么久，膝盖传来的麻木疼痛，让杀手头领产生了跑路的想法。 庆帝语气冰冷道：“把经过再好好跟朕说一遍，当初太医说的信誓旦旦，沈淮景绝对不可能是刚好起来的，你的人为何失手一次就不再继续追杀了？” 杀手头领道：“陛下，之前那些人手不知都跑去了何处，如今手上能用的，全都是刚培养的，实力是队伍里最好的，可是跟之前的那些比，差距还是太大了一些，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荣王府曾经也是受过帝王信任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家业，就像努力生长的树苗一般，等到了足够大的时候，主人家就会开始嫌弃这棵树太大，随后一口气拔除。 受宠的那些年里，便是贴身保护帝王的暗卫，也是荣王和沈淮景一手培养出来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帝王一直在猜疑荣王府，直到暗卫随着被流放的沈家众人离开，庆帝在宫里发了许久的疯。 如果只是暗卫离开，庆帝倒也不会这么生气，最重要的是，被沈淮景一手带出来的赤甲军也从军营中离开了，这意味着，沈淮景一个人带着这么多人离开了，可是这些人都是用他这个皇帝的银两养活的，他们凭什么离开？！ 一直到现在，庆帝都没想明白暗卫和赤甲军离开的真正原因，全都归结于沈淮景，甚至于整个荣王府都起了背叛的心，所以他们离开的时候才这么肆无忌惮，就跟从来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心里一个样。 杀手头领心里苦啊，一整个心里有苦他说不出，只能绝望地将经过又说了一遍。 最开始的时候，庆帝想着荣王双腿早废了，就是流放上路，也是被两个瘦弱的女人用木板拖着走，两个养尊处优的女人罢了，根本不足为惧，反正吃了苦一定会在黑夜里悄悄把荣王给弄死。 至于沈淮景，那就更简单了，宫里这么多太医都没能让沈淮景醒过来，每一个太医都说伤到了心脏的位置，能留下一口气已经很不容易了，只能靠汤药吊着，这对病人来说是一种折磨，等到哪天万念俱灰了，说不定就不肯喝药，不出三天时间就会死。 本应该彻底凉透的两个人，为什么还活的好好的？ 庆帝刚开始沉浸在大获全胜的快乐中，根本没把被流放的荣王府众人放在眼里，甚至都忘了，直到庆帝派出去抄家的人，真的一件价值连城的东西都没有找出来的时候，他才开始冷静。 要不是有沈家的内鬼一路上都留下了痕迹，否则，庆帝派出去的暗卫也没那么容易找到那一群流犯的下落。 找到跟解决掉，完全就是两回事。 杀手们最开始也是信誓旦旦的，杀高手不容易，可是追杀几个被流放的犯人，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那些看守的差役从来都不在杀手的考虑里，反正只要流放的犯人都死干净了，差役们的脑袋自然而然都保不住。 想的时候挺好，真动手了才惊讶的发现，沈淮景不仅醒了，跟他们动起手来那也是从容不迫的。 杀手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被宫里培养时，学的那些都是从沈淮景手上出来的，换句话说就是，沈淮景算是这些杀手的师傅，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失败了一次，折了一半的人手，剩下的暗卫也受了不少伤，从那边递了消息回来，想让宫里再多派一些厉害的人过去。 杀手头领刚说完，就被气急败坏的庆帝用力地踹了一脚，他跪了这么长时辰，早就稳不住了，在庆帝踹过来的时候，杀手头领顺势往边上一倒，嘴巴里的求饶就出来了。 骨气这种东西，在狗命面前，根本就不重要，他完全不需要。 “蠢货，朕花了这么多心思培养你们，你们居然连几个流放的犯人都搞不定，朕留着你们有什么用？” 庆帝整个人都快气炸了，今天似乎做什么都不顺，肯定都是因为沈淮景。 第77章 水涨船高 杀手头领又被狠狠踹了两脚，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却又不敢表现出来，生怕庆帝一个激动亲自把他脑袋给砍了。 “说话，舌头被狗吃了？” “陛下息怒，陛下也说了，不过就是几个流放的犯人罢了，不如就让他们抵达宁安，宁安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再让人提前在宁安侯着，只要看到他们就狠狠折磨一番，说不定还能借这个机会找到荣王府的东西，还能弄明白沈淮景起死回生的原因……” 数不胜数的金银珠宝不可能会凭空消失，也别说荣王府两袖清风干干净净，那些赏赐都是关系好的时候庆帝打赏的，在起了猜疑之后，庆帝也让内务府重新核算了一遍给荣王府的赏赐。 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完全足够他修建几个好看的宫殿换着住，庆帝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要更多的东西，只是手上的银两不够，谁让荣王府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他们要是早能把这些财富都送回来，又可能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情？ 说到底，都是荣王府的错！ 杀手头领看着庆帝似乎动摇了一下，他连忙加了一把火，“陛下，能把沈淮景这样的伤势从鬼门关里拉出来，说明那人医术高明，这等医术高明的人，就应该进宫服侍陛下。” 这个角度庆帝确实是没想到，被杀手头领这么一提醒，瞬间就打开了新思路，厉害的大夫，不进宫做太医实在是太可惜了，必须给弄进宫里来。 想明白这里，庆帝这才冷哼一声，感觉心里也没有那么堵了，“赶紧给你的人传消息，让他们弄清楚，究竟是谁把沈淮景给治好的，朕要尽快看到这个人。” 成功躲过一劫，杀手头领忙不迭的领命跑了。 庆帝的许多打算都落了空，再加上又听到了沈淮景恢复的消息，思来想去一番，还是把镇国公给叫进了宫里，打算好好试探试探镇国公的心思。 把嫡女嫁给一个快死的人，和把女儿嫁给活泼乱跳的小荣王，这完全是两回事。 在荣王倒下之后，镇国公没了制约的人，身份地位瞬间水涨船高起来，这段时间，在京师里行走都变得带风起来。 庆帝本就是个多疑的，一旦镇国公这次回答的不好，只怕也会落个和荣王府差不多一样的下场。 …… 京师这边仍旧热热闹闹的，只是不少正直的清官都辞官回了祖籍，热闹之下更多的是笼罩的黑暗。 庆帝不敢让其他人知道沈淮景还活着的消息，跟镇国公商量了一番，两个自私虚伪的人顿时就商量好了。 他们不能让沈淮景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最好是能有人悄悄放出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让普通百姓误以为沈淮景没了，就连荣王那个双腿残废的人，也绝不能再活着。 “陛下，老臣有个办法……” “好，爱卿说的好，就按照爱卿说的去做。” “陛下，要不要找人暗中……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闭嘴。” 本来庆帝以为沈淮景死定了，利用起来毫不手软，可是现在，听说沈淮景又好起来了，这等神医，想来应该小心行事，若是这时候对沈淮景下死手，他还怎么找出神医的下落？ 那绝对不行，不知道的时候无所谓，知道了就一定得把那个人给带回宫里，然后一辈子把那人给关在太医院里。 庆帝故作冷漠道：“沈淮景这么命硬，还是留着比较好，宁安又是与东圣国相邻的地方，若是沈淮景能活着抵达宁安，那就让他在宁安守着。” 一辈子都只能以罪臣的身份戴罪立功，不管沈淮景立了多大的功劳，只要荣王府身上叛国的污点还在，其他人就没办法插手，沈淮景一家，也算是废了。 最后的，唯一的用处，就是守在宁安，然后死在敌军的刀下。 庆帝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心情无比的畅快，难得的给了镇国公一个好脸色。 “沈淮景还不能死，反正流放这么辛苦，苦头有的是，你回去之后就安排几个人，在热闹的地方把我们商量好的事情都说一遍，只要京师百姓信了，其他人自然而然会信。” “可是……陛下不打算要了他们的狗命，真让他们抵达宁安，还怎么瞒下去？” “那就不用再瞒了，到了宁安，再随意找个理由，把沈淮景给扔到军营里，让他日日夜夜跟敌军厮杀，就是再厉害的人，也会死在这样的环境里。” 能从战场上活着下来的没几个，一将功成万骨枯，宁安这样的地方，有沈淮景受的。 镇国公明白了这个道理，恍然大悟地点头，恭维道：“还是陛下想的周到，老臣回去之后，一定会马上安排下人去做。” 庆帝轻笑一声，得意道：“朕想出来的办法，自然是好的，不过，你家那嫡女……” 嫡女不一样，尤其是原配还早就没了的嫡女。 突然听到这句话，镇国公还楞了一下，随后就不在意的笑了起来，“陛下说笑了，那个女儿老臣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早就忘了她长什么样子，至于什么嫡女不嫡女的，老臣从来没在意过。” 若是真的在意这个身份，当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镇国公满不在乎，还反过来安抚庆帝，“庄子上的嬷嬷也来说过，谢晚悠早就疯了，一个疯女人罢了，她被流放，死是迟早的事情，就看早晚。” “你不怨朕就好，这件事情，怎么说也是朕赐的婚。” “这是陛下的恩赐，一个疯子还能嫁人，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庆帝被镇国公的话给恭维到了，心情很好，没再拉着镇国公絮絮叨叨，摆手让他离开。 镇国公千恩万谢了一番，这才慢悠悠地朝着宫外走去。 一个疯掉的，从来没有疼爱过的嫡女罢了，能换来如今的身份地位，算是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其他的镇国公根本没有多想，镇国公的孩子很多，一个接一个，并不在意谢晚悠这个嫡女。 第78章 云城 云州。 流放的一行人又碰到了两次山贼，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大家都变得勇敢许多。 这两次死的人少了一些，可是受伤的就多了，尤其是戴着枷锁的沈家三房和四房的人，他们被禁锢得死死的，山贼冲出来杀人的时候，他们根本没办法躲，在一片乱糟糟的打斗中，不仅被山贼的匕首划伤，眼睛里还进了不少泥沙，疼地在地上嗷嗷叫。 每次碰到山贼都会少几个人，死去的人数对于流放来说很正常，甚至可以说是少了一些，可是即便如此，队伍里的氛围还是低迷起来。 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山贼，两次之前，差役都确定了。 差役们知道那些杀手是冲着谁来的，同时他们更明白，之所以还能活着，那就是因为沈淮景等人还活着，要不然他们早就被灭口了，绝对不可能还活着。 等他们踏进云州知府巡视的地界，整个流放队伍的眼神也都变了，流放的犯人们不愿意相信官府，生怕会在这个地方再次受到伤害。 沈家众人一直都有得到很好的保护，饶是如此，几个年纪小的还是差点折在了杀手的刀下，全靠谢晚悠一个人从鬼门关里拉出来。 “悠儿，小六他们怎么样了？还有你，一直忙忙碌碌的，连个喘气的功夫都没有，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怎么撑得住？”戚夫人心疼的紧，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他们这些外行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做。 “没关系，我撑得住，其他人呢？” “都躺着一动不动的，唉，造孽啊，一路上碰到那么些心狠手辣的人，好多人都没能活下来。” 戚夫人是个善良温柔的，不管是什么人受到这样的伤害，她都会心疼惋惜，当这些伤害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也会内疚，如果她能厉害一点，不是像现在这样弱不禁风的，至少能够帮上一点忙，而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忙碌。 谢晚悠从一堆药材里抬起头，脸上就来了一张帕子，打湿的，带着温热的水气，她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等戚夫人帮她擦了擦脸，她才道：“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他们的伤口都结痂了，只要在伤疤脱落的时候抹上去疤的药膏，不会留下疤痕的。” 戚夫人没有不信的，用力地点头，“那几个小子倒是没什么，就是姑娘家得仔细些，日后还是要嫁人的。” 这些谢晚悠都知道，送走了戚夫人，谢晚悠才慢慢坐下来，端起一旁的绿豆汤喝了起来。 跟那些失去性命的人相比，沈家人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在流放的路上，不可能一点死亡都没有，只是这死亡的原因变了样，最近差役们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旧伤没好就添了新伤，一下接着一下，不管是谁都会难受。 他们如今在的位置叫做云城，算是整个云州最繁华的城市，来来往往，想来这里的百姓没见过几个流放的犯人，他们一行人伤痕累累的进城的时候，城门的守卫差点不让他们同行。 刘头领手上拿着需要盖上官印的文件，让对方看了一眼，对方这才让他们进城。 云城确实是个好地方，就算是关押犯人的地方，都体贴的放了一整排的床，这在谢晚悠看来，跟现代的大通铺没什么区别，一群人臭气轰天的睡在一个房间里。 男女分开，可女人这边也不是很舒服。 沈家四房夫人就跟脑子有病似的，一直哭喊着要跟丈夫在一起，三房夫人怎么跟她都没用，最后忍无可忍，抬手重重地在四房夫人脸上来了一下。 “啪”地一声，肉跟肉之间的强烈碰撞，一时间，整个房间的声音都没了，大家都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四房夫人也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呆呆地坐在床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张牙舞爪地扑向了三房夫人。 “贱人，你怎么敢打我，你以为你打的是谁？你居然敢打我，看我不给你一点教训！” “我呸，你才是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的龌龊事，我家老爷是和心软的，你们说什么他都信，我可不是傻子，你们连出卖沈家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简直丧心病狂，你们一家就该下地狱，好好被沈家的列祖列宗收拾！” 听到这番话的众人：“……” 他们都默默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这件事情大家其实隐隐约约都有猜测一些，就是从来没有得到确切回答，一堆流犯也没有证据，就当笑话来听了。 可是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 四房夫人也震惊了，眼底极快地划过一抹心虚，随即就抬手掐住三房夫人的脖子，“你这贱人，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在我身上泼脏水，我今天就撕烂你这张嘴，看你以后还怎么在大家面前胡说八道！” 眼看着三房夫人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其他人连忙过去掰扯，费了一番不小的力气，这才成功解救了三房夫人。 三房夫人因为缺氧，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喘了了好一会儿，抬头想瞪着四房夫人，这才发现大家都挡在她们面前，还有人摁住了四房夫人。 虽然说这两个人在队伍里的名声都不算好，但是总有一个会更烂，相比起来，另外一个自然而然的好多了。 三房夫人嗓音沙哑，先是跟大家道谢，之后才开始杀人诛心，“雁过留痕，真做了那样的事情，沈家的列祖列宗自然会来找你们，我可听到过不少次，你们那些反反复复的梦话，想来没少在梦里被沈家的列祖列宗收拾吧？” 沈家四房一家三口直到现在还是每天做噩梦，最近，他们说的梦话也变得越来越清楚，流放的时候哪里有地方能好好睡，大家都在一个环境下休息，又因为山贼的原因睡不安稳。 四房一家三口倒是睡的舒服，就是梦话没停过，好几次都把其他流犯给吵的睡不着，他们一家三口没少因为这个原因被其他人收拾。 四房夫人被两个人摁住，根本动不了，只能用想杀人的眼睛盯着他们。 第79章 面目 三房夫人冷笑一声，推开面前的人，趁着四房夫人被摁住的时候，迅速地在她脸上打了几巴掌，算是把自己刚才受的苦都还回去了。 她呸了一下，口水喷在四房夫人的身上，“丧良心的贱人，活该你们在梦里都在面对沈家的列祖列宗，等着吧，你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四房夫人疼的不行，吃了这么多苦，大家的体力都好了不少，被这样狠狠打了记下，她的脸红肿得跟馒头似的，说话也是含糊不清的。 “你……贱人，你若是再敢胡说八道，我等会便让我家相公来收拾你们。” “我呸，就你家那个软蛋，跟你确实挺般配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真不愧是一家人，不是一家人，也不进你们这一家门，我等着瞧你们身败名裂！” “今天多谢各位帮忙了，从前是我跟我家老爷心软，一次次信了他们四房的鬼话，从现在开始，我要是再信这个贱人一句话，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三房夫人说完，便怒气冲冲地出去了，她脚上还戴着脚链，速度快不上，一点一点磨蹭着离开了房间。 她从前不知道这些，是真信了四房的鬼话，结果呢？ 他们一次比一次惨，直到听清楚了四房三个说的梦话，三房夫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荣王府会变成如今这样，都是因为他们的出卖。 四房做了整个家族的叛徒！ 这样薄情寡义，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沈家人，这其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一家不知道的事情？ 知道原因之后，三房夫人也不是马上就信的，她明里暗里试探过好几次了，一旦提起被抄家流放的事情，四房的神色总是不自然，一看就是在心虚。 要是什么都没做过的话，他们怎么可能会心虚？说白了，他们就是什么都做了，还试图出卖其他人，换取好的生活。 三房夫人恨得不行，她还悄悄偷听了差役的话，这才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从房间里出来，三房夫人碰到了过来看情况的沈英杰，平日里，三房夫人对这个侄子还是很好的，毕竟她跟老爷没有孩子，总得对四房的孩子好一些，等老了也能得到一些帮衬。 直到现在，三道夫人才知道自己当初的念头究竟有多可笑，那两个人生出来的，还能有什么好东西？给再多的好，那也是肉包子打狗，一点不剩。 沈英杰被这三夫人看的心里发毛，他也是一身的伤，脸上没有一处好地方，即便一声不吭，也带了狠厉，“三伯母，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看我。” “没什么，看错了。” “是吗？” 沈英杰不信，他想摸摸自己的脸，却因为戴着枷锁，根本不好摸，要是勉强去摸，只会显得更加狰狞，于是只能放弃，他有心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为何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三房夫人却没给他机会，转身就走了，一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 这里足够大，只是能活着住进这里的流犯实在是太少，从昨天住进来到现在，也只有他们一行人，少了十几个人，这队伍看起来也空荡荡的。 三房夫人找了戚夫人，想道歉，想回到主家的阵营里，却因为做了太多错事，连靠近他们的机会都没有。 看，明明大家都是流犯，却总有人能够活得更好。 三房夫人羡慕地看着守在戚夫人身边的那几个半大的孩子，整个沈家，只有最小的五房人丁兴旺，孩子都是一串串的。 五房夫人就是个双胎，生出来的孩子也多是双胎，看的其他人羡慕极了，正是因为五房夫人这一怀双胎的本事，五房老爷一个侍妾都没有，每天都守在她身边，府里谁看了不说一句真羡慕？ 只是没想到，那几个孩子居然也会依偎在大房夫人的身边，像是亲生的孩子一般，为什么他们可以相处的这么好？ 似乎察觉到了目光，戚夫人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三房夫人离开的身影，戚夫人神色一顿。 沈英载道：“大伯母，怎么了？” 戚夫人回过神，温柔地摇摇头，“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几个孩子一点意见都没有，他们因为乖巧，拥有很高的自由度，可以去不少地方。 相处之后，差役们也是真的喜欢这几个半大的孩子，对他们都比对其他人好。 他们是过来拿今天的粮食的，到了驿站，就不需要他们自己做了，会有人做好送过来，沈家大房和五房的人可以先过来拿，其他人就只能等着差役有空了一个个给。 “悠儿，看，这是今天的饭菜，还算是丰盛，吃下后你赶紧去休息，这边交给我照看就是。” “伯母，已经没有什么需要照看的了，就连父亲的腿，也已经彻底恢复了，只是因为太久没有走路，他腿上的肌肉都僵硬了，需要不断练习走路，直到跟正常人一样。” 戚夫人瞪大眼睛，欣喜若狂道：“悠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为何我不知道？” “是这两天的事情，我一直在犹豫什么时候告诉你们比较好，刚才无意中被沈淮景知道了，想来也瞒不住，索性都告诉你们。”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悠儿你简直就是菩萨在世，我真没想到，老爷这辈子居然还能好起来……” 之前荣王能站立，戚夫人还以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恢复如常，这实在是太厉害了。 戚夫人高兴的快疯了，她安顿好谢晚悠这一边，迫不及待的找荣王去了，她倒是要好好问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却一直瞒着她。 谢晚悠看她迫不及待的离开，没忍住笑了起来，他们夫妻俩这般恩爱，究竟是怎么养出沈淮景这么一个淡漠美男子的，总不能是因为一直放养吧？ 沈淮景刚弄好过来，就看到了谢晚悠脸上的笑，他心里一突，故作镇定地四处看了一眼，没有其他人，难道说她自己想想也能这么高兴？ 第80章 阴阳怪气 思来想去，沈淮景记得曾经吃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亏，没敢大意，小声道：“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听到说话的声音，谢晚悠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前一秒还在想的人突然就出现在面前，想到自己刚才的那些猜测，谢晚悠难免会有一丢丢的心虚。 “咳咳，没想什么，不过开心是挺开心的。” “……看起来不太像。” “沈淮景，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好好说话，就把嘴巴送给会说话的人。” 沈淮景的眼底划过一抹笑意，还是这样的谢晚悠能让人放松，他在一旁坐下，母亲总喜欢把他们两个人的吃食给放在一起，他想吃还得找到谢晚悠的位置。 他笑笑不说话，一般就是认输了，谢晚悠心里舒服了，吃的差不多了，她才慢悠悠地开始喝茶，“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谢姑娘，没有看错的话，我的午饭也在你这里。” “哦？是吗，我没注意，你怎么知道的。” “我眼睛挺好，隔着这么远看到的。” “那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好的眼睛，不去守夜可惜了。” 沈淮景沉默了片刻，被气笑了，“谢晚悠，我是眼睛好，不是性格像狗，还得去守夜。” 谢晚悠也笑了，强词夺理道：“那我也没说你是狗啊，是不是你自己心虚，非要对号入座？” 不得不说，在这样的日常拌嘴中，沈淮景向来都没办法赢。 “对了，伯父已经恢复的消息，你是不是已经说出去了？” “谢姑娘，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都说了不许往外传，我怎么可能会说出去？” “不是对外，是对内，你是不是跟家里其他人都说了？” 沈淮景更冤了，他瞪大眼睛，“你别胡说八道，我可没有，这种事情也没做过，更没有乱说过，连母亲我都没说。” 谢晚悠摸了摸鼻子，被他这么一说，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她立刻道：“是是是，沈公子什么样的人品，我还能不知道吗？再说了，我刚才已经跟伯母说了。” “敢情你才是那个喜欢到处胡说的，还总把问题算在我身上，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以为你说了，所以就又说了一遍。” “那我谢谢你。” “沈淮景，你说话不要那么阴阳怪气！” 沈淮景更无辜了，这分明是道谢的话，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认真想了想，大概就是从谢晚悠开始皮笑肉不笑地说出这句话开始，这短短的几个字就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习惯了之后，不管是什么人开口说这话，沈淮景都觉得是在阴阳人。 两个人阴阳怪气了一番，这才说到正题上。 “那些杀手不会还来吧？” “他们已经不在了。”沈淮景回答的格外随意，说完之后发现不太对，于是又补了一句，“我手下的暗卫大多都过来了，那些歪瓜裂枣根本不是对手，他们已经去地下赎罪去了。” 谢晚悠来了兴趣，“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暗卫，皇帝知道这件事情吗？” 沈淮景手上的动作停顿了片刻，荣王府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说到底还是他们太信任人性了，自以为做臣子的，只要将一颗干净的心送到帝王面前，就能得到该有的信任。 后来被试探的多了，沈淮景才明白，不是谁都是明君，那个位置又不挑人，谁能坐上去，运气大于实力，这种事情不好说。 “我曾经，替皇帝培养过一批随身保护他的杀手，也叫死士，一辈子都只遵从一个主人，皇帝以为我起了谋反的心思，会利用这批死士对他下手，于是他只用了一年的功夫，就悄悄处理掉了我培养的那批暗卫……” 但是做皇帝的，别的不多，就是危险多，不知为何，庆帝清理了暗卫的消息传了出去，那几天的刺杀越来越多，好几次，都差点让对方的得逞了。 宫里的侍卫根本就不是对手，不管怎么换怎么看守，庆帝还是只能在死亡边缘来回横跳，直到庆帝再也受不住，请沈淮景进宫，用拙劣的理由作为借口，让沈淮景在最短的时间里再培养出一批厉害的死士出来。 这一次，庆帝信了，他的信任是建立在第一批死士毫不犹豫按照他的吩咐去死时才有的。 沈淮景不是傻子，他查的很清楚，也清楚的记得第一批死士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庆帝的信任根本不重要，他并没有放在眼里。 沈淮景在训练这批暗卫的时候，曾跟他们说过，除了他的命令能让他们去死之外，其他人都不可以，一旦发现他们跟从的主子试图让他们去死，他们有权利离开。 等到那个时候，他们就是完全自由的存在，不需要再认什么主人。 谢晚悠对庆帝的糊涂有了更新的认知，“按照你这么说，他们是回来找你了，对吧？” 沈淮景无奈的笑笑，“他们说庆帝不信任他们，想让他们以死明志，他们就都跑了，却因为在黑暗里待习惯了，一时间也没地方去。” 被沈淮景挑来做暗卫的，全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他一个个挑选出来的，在培养之前也会询问他们的意见。 在暗卫找过来之前，沈淮景一直都以为，对于没有自由的暗卫来说，自由会是他们最想要的东西。 直到他们出现在面前，用信任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明白了，暗卫们想要的不是自由，是信任。 他点头答应了，其他人沈淮景管不着，可是这些暗卫，全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不可能不珍重。 有了暗卫的回归，背地里那些打探的老鼠，不出三天的功夫就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就连谢晚悠也沾了光，打猎变得更容易了，有时候甚至不用她打猎，她往哪个方向走，都能碰到新鲜的动物尸体，一次两次是意外，可是次数多了就是必然了。 谢晚悠道：“他们这么厉害，你又得民心，你真的不想坐上那个位置吗？” 在这个时代，想做皇帝的人应该多的不能再多了。 第81章 情根深种 沈淮景神色一顿，他，包括整个荣王府，从来就没有“背叛”这个念头，无论何时，他们沈家想要守卫的，从来就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主。 他们守卫的，是整个离国的百姓，沈家上下，几门忠烈，都是为了实现共同一个目标，任何人把这个念头放在他们身上，都是对他们的一种玷污。 好在，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是谢晚悠，她也跟其他人不一样，而且不一样的地方还不少。 那天两人说破之后，谢晚悠不再照顾他，就连检查这种事情，她也有可能会忘，直白点来说就是，她不愿意费那个心思了。 既然沈淮景质疑她的靠近和一切善意，那她就全部收回来，一点儿都不剩，根本没有给拒绝和反应的机会。 谢晚悠收回去的很干脆，不习惯的人变成了沈淮景，人嘛，从来都是这样的，拥有的时候不在意，以为可有可无，等到真的失去了之后，才知道那些曾经不屑一顾的东西，究竟有多珍贵。 没人一日三餐的关心着他，更没人时刻关注他的身体变化，渴了有水喝，疼了有药吃…… 直到什么都没有了，沈淮景才幡然大悟，他在不知不觉中享受了那么多谢晚悠的付出，却还在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她。 想明白这一切，沈淮景早就后悔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谢晚悠开口，总不能直白的说，你能不能像从前那样对我好？ 沈淮景心里清楚，他要是敢在谢晚悠的面前说这种话，肯定会被谢晚悠狠狠打一巴掌，这脸肯定是保不住了。 还好，他不给力，但是沈家其他人都很给力，一个个的都指责沈淮景做的不对，给了他足够多的台阶，让他可以有机会一次次跟谢晚悠接触。 表面上看来是被家里人逼迫的，只有沈淮景清楚，他这分明是蓄谋已久，趁着这个机会，抛弃曾经所有的偏见和忌惮，重新认识了谢晚悠这个人。 熟悉之后，沈淮景时常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呢，还是一个从小被欺辱的嫡女，是不是从小被欺辱，长大之后都能成为她这样的人？ 沈淮景明显动了歪心思，有次聊天的时候不小心说了出来，结果就被谢晚悠捶了两下，还被教训了一番。 看，她就是跟京师里的那些贵女不同，整个世界，再无人能像她这般特立独行，一身的傲骨，单单是看一眼，便能够铭记于心。 等了大半天没有得到回答，面前这人连饭都不吃了，直勾勾地盯着她，还明目张胆的开始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一会儿一个样，看起来奇怪又渗人。 谢晚悠实在受不了了，抬手在沈淮景的眼前用力晃了晃，“沈淮景，看到我的手了没有？你要是再用这种奇怪又恶心的眼神盯着我看，我就用这手掌给你狠狠来一下。” “谢姑娘，一日夫妻百日恩，还请手下留情。” “请别在你脸上贴金，我可不记得跟你有什么夫妻之情。” “怎么会没有？我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你不过刚进荣王府，趁机偷偷跑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可是你不仅没跑，还留下来，救了我跟父亲，就连沈家的其他人你都照顾的很好，除了对我情根深种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这一番普信至极的发言，成功的让谢晚悠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看着面前那张俊郎的脸，突然就觉得沈淮景似乎也没有她想的那么清爽干净。 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沈淮景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脸，奇怪道：“我脸上有东西？” 谢晚悠真心实意道：“沈淮景，为了你的狗命着想，以后千万别再跟我说这种话了。” “差役大哥跟我说，姑娘家喜欢听这种肉麻兮兮的话，还说你愿意扔下一切跟我们共苦，定是因为喜欢我，让我找个机会……” 沈淮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就算是傻子也该看出来了，喜不喜欢不确定，但是谢晚悠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 “你好油啊，你真的太油了。”谢晚悠被油得头皮发麻，就连刚刚问过的问题也给忘了，“你以后要是再这样，我就只能点了你的穴位，让你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这种恶心我的话来。” “在下……罪不至此，真的。” “你赶紧走。” “不过，你刚才说的油，又是什么意思？” 谢晚悠有些绝望，她克制着翻白眼的冲动，轻咳一声，给了他解答，“油腻，就跟一大堆五花肉在你面前泛着油光的那种，你明白了吗？” 沈淮景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又想了想，若是谢晚悠跟他说这样的话，他会是什么感觉？ 几秒钟后，沈淮景真挚道歉，并在最短的时间里进行了深刻的反省。 “至于你刚刚的问题，我从没想过，那是对沈家，以及沈家列祖列宗的污蔑，能把沈家祖宗气得从棺材里醒过来也要抽一顿的那种。” “那沈家祖宗的气性是挺大的。”谢晚悠恍然道，“可是现在这个国家，这个君主，你又打算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我们连宁安都没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有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未雨绸缪，你想过我们抵达宁安之后怎么做吗？” 沈淮景轻笑一声，笃定道：“到时候，应该不用我们做决定。” 谢晚悠好奇地看他，正想再问点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这动静谢晚悠很熟悉，是差役们的走路声。 差役们的体格都不小，走起路来就是这样的动静，听多了还是挺令人安心的。 很快，刘头领就带着几个差役走了进来，只是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 像这种流放的印章，应该是很好盖的，可是怎么才出去一会儿，回来的人就成了这个反应，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这么短的时间，能发生什么呢？ 第82章 幸运 来去匆匆的，忙活了一早上，差役们还没喝上一口水，刚坐下就连着喝了好几杯温热的茶水，这才舒服了一些。 各个满头大汗，可想而知他们究竟有多匆忙。 “刘头领，各位大哥，你们怎么行色匆匆的，出了什么意外？”谢晚悠比谁都担心，她还想平平安安地抵达宁安，后面的这些事情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可不能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耽误了她的进程，“要不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差点过不去了。”刘头领叹口气，看向沈淮景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同情，“我们在知州府那边，到了盖印章的时候，却听他们说名单不对，荣王和小荣王不是在刚离开京师的时候就死了吗？” “就是，他们一说这话我们就觉得不对，明明这一路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是死是活我们难道还不知道吗？” 另外一个差役也忍不住了，开口吐槽道：“那几个人还让我们提供证据，我真的快被气笑了，明明人家活的好好的，就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还让我们提供沈公子还活着的证据，他人就在这里，这难道不是最大的证据吗？” 突然想到了什么，刘头领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奈道：“不仅如此，他们还一口认定我们的队伍里混进了别有用心的人……” 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说了一会儿，沈淮景和谢晚悠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晚悠也很无语，“他们是不是有毛病，谁会混进一个流放的队伍里啊，吃不饱穿不暖都是小问题，主要是没有地位啊，谁看了都能过来拍两下，这样的队伍有什么好进的？” “刘头领，那印章盖了吗？”唯独沈淮景这个当事人依旧冷静，“若是没盖上的话，只怕会有些麻烦。” “不用担心，已经盖好了，我们明天就能离开知州。” “那就好，不过，刘头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沈淮景也有点好奇了，那些官府的人，如今的没几个好人。 刘头领道：“我用的就是谢姑娘方才说的那番话，成功的打消了他们多疑的想法。” 沈淮景回想了一下，也有些无语，一天天的，这都是什么事啊？ 流放这两个字听起来就不好，可想而知里面的人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谁会这么想不开，非要进到流放的队伍里呢？ 至于沈淮景还活着的消息，那些人几次三番的确认，查看了他们带去的所有通关文牒，发现没有一点问题。 离开京师的是那些人，一路上也都是那些人，直到过了黔州之后，人数突然就少了十几个，官府的人也没多想，隔壁黔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就是猴子路过，都得被山贼给薅两根毛下来。 从京师流放过来的犯人，居然没有全军覆没，看来差役是有几分本事的，正因为这一层顾虑，对方才愿意跟他们多透露了一些细节。 沈淮景跟荣王没了的消息，是从京师传出来的，能够以这么快的速度传播到这云城来，要是说后面没有人推动，就是傻子也不会相信。 还好他们都到了云州了才有这等事，若是还在黔州，他们怕是会被故意卡住，现在在什么地方都不确定。 谢晚悠皱眉道：“如果说这个消息传得到处都是，那以后我们需要用到通关文牒的时候，会不会被恶意卡住？” 刘头领道：“这就是我们幸运的地方了，从云州离开之后，我们再也不用出示通关文牒了，直到我们抵达宁安为止。” 谢晚悠从来没经历过这些，并不清楚其中的意思，但是她也没问，只是淡然地点点头，“顺利就好，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差役们也是这样想的，越是靠近边界的地方，对于那些保家卫国的英雄的感情就越深，沈淮景跟荣王在边界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以我们带来了地图，想让谢姑娘看看，需要买些什么样的干粮，可以支持我们大家到达宁安。” “刘头领，云城是我们之后唯一能遇到的城市了吗？” “自然不是，这几个地方都是小城镇……” 地图上标注的城镇并不少，如果每个地方都能让他们补充物资的话，他们并不需要采购太多的干粮，带着会很累，也可能会引来更多的危险。 几人很快就敲定了接下来的行程，差役们便回去休息，等下午的时候再一起出去采购干粮。 若是在其他地方，沈淮景是可以一起去的，可是到了这里之后，他不仅不能跟着去，还得想方设法地把他这张出色的脸给遮掩上几分。 在边关见过沈淮景的人太多了，甚至一度有人将沈淮景的画像售卖，挣了个盆满钵满，最后要不是沈淮景的手下将那些铺子都收了起来，现在只怕边关每家每户的手中，至少有不下十张的沈淮景画像。 差役们离开了，沈淮景提了一句，“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两个面具回来。” “沈公子这是觉得自己的长相太出色了，需要遮起来？” “你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刘头领也跟你提过一句。” “我记得，就是奇怪，你在边关怎么这么受欢迎？” 沈淮景对上她揶揄的目光，轻笑一声，“这个问题，你不是你也很清楚吗？谢姑娘这张脸也很出色，边关民风剽悍，看上的人，说不定会出手掳回家，来和生米煮成熟饭。” 谢晚悠：“……” 她得意的神色在脸上僵住，想了许多也没有想到这一茬，是啊，越是这样的地方，民风越是开放，她完全可以活得自在一些，没有必要非要去那些繁华的城镇，束手束脚的地方没什么好待的。 沈淮景见她没反应，于是又提了一遍，这一次，谢晚悠点头了，“放心，我会多买几个面具的，我觉得伯母也该好好戴一个面具。” 别看戚夫人都到了这个年纪了，前半生养尊处优，如今看着不过二十几。 第83章 贵一倍 沈淮景当机立断，习惯的开始给谢晚悠画口头支票，“等到了宁安，必会重金酬谢，如今就只能先麻烦谢姑娘了。” 这话谢晚悠爱听，她笑容满面地点头，“只要银两到位，一切都好说，我这边先给沈公子记一笔，咱们白纸黑字，免得到时候说不清楚。” 这样的画面，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刚开始的时候沈淮景还需要深呼吸来维持心里的波涛汹涌。 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成长了，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了，不过就是一些金银珠宝，他沈淮景如今也就只剩下这些了，她喜欢，都给她也没问题。 看到龙飞凤舞的签字落在纸上，谢晚悠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给沈淮景下了逐客令。 “谢姑娘，你这……” “戚伯母说了，这里是我一个人休息的地方，跟你可没关系，你该不会是想跟我抢住的地方吧？” “不会吧不会吧，堂堂小荣王也是需要跟别人抢一个房间的吗？” 沈淮景：“……” 他额头上的太阳穴都在用力的跳动，一手撑着门，不让谢晚悠关上，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在谢晚悠迟疑的那一瞬间，立刻就回到了房间里，又在她开口之前，先说话堵住她。 “我付钱了，谢姑娘，你忘了之前跟我约定好的那些事情了？要不我们还是看看契约吧，你这样我也会很为难的。” “……怎么会忘呢，刚才只是个误会，小荣王大人大量，肯定不会怪我的，对吧？” 两人皮笑肉不笑地对视了两眼，都露出了双方明白的笑容。 忘是不可能会忘的，不过就是想趁着沈淮景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先一步把他从这个房间里踢出去，这样她就能够独享一整张大床了。 说来也心酸，她一来就碰到了抄家流放，还没能好好感受一下大床的美妙滋味，一路上风餐露宿，能有个平地睡觉就不错了，大床，房间，这些都是没法奢望的。 好不容易，碰到财大气粗的云城，可以短暂地实现一下她的愿望，结果还得跟沈淮景共享。 痛，实在是太痛了。 不过…… 谢晚悠躺下之前还深深看了沈淮景一眼，算了，她也不亏，沈淮景这张脸，要是放在某些地方，那起码是头牌的存在，有钱都不一定能点到，如今死皮赖脸地躺在她的身边，还是付费了的那种。 不管怎么算，她都是赚了的那个。 自我安慰了一番，谢晚悠闭上眼睛，放心地陷入沉睡中，时辰到了，沈淮景这个人形闹钟会叫醒他的，她压根不用担心什么。 沈淮景毫无睡意，脑海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在盯着谢晚悠熟睡的脸庞时，他的内心才能有片刻的宁静。 一个时辰后，沈淮景坐起身，整理好衣服，这才把谢晚悠叫醒，“若是再睡下去，你晚上就该睡不着了，明天还得赶路，你这样可不行。” 谢晚悠难受地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清醒了一些才开始收拾自己，等她弄好，差役也来了，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准备好这一段路的干粮。 能够离开黔州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们并没有机会去采摘草药，如今想买东西，要么差役一起凑钱，要么谢晚悠一个人出。 差役们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出，他们早就准备好了银两，就等着需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谢晚悠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荷包，看起来就鼓鼓的，她得意的笑着，“姑娘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唯一剩的就只有银两了，不赶紧花一些出去，我心里实在不舒服。” 刘头领楞了一下，随后就笑出了声，既然谢晚悠主动提出要付钱，他们也不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看沈家又是抄家又是流放的，可是那些抄家的人，根本没能从沈家找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合理怀疑，沈淮景早就做好了安排，要不然不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 沈淮景跟谢晚悠是夫妻，那就说明两个人的钱也是一块儿的，夫妻一体，他们谁出这个银两都行。 云城很繁华，就是太繁华了，来来往往的人都跟加了一层高高在上的滤镜似的，少了人情味，多了世情的气息。 谢晚悠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她不像在其他地方走走看看悠闲的样子，找了几家粮铺，又问了几个面色和善的路人，谢晚悠的心里就有了答案。 粮食不能在这边买，这边普遍贵上不少，如果时间充足，最好去城南买，那边的粮铺基本都是同一个价格，便宜不少。 谢晚悠说明白情况，让差役们做决定，他们若是愿意多走一些，那就去，若是不愿意，那就只能买高价的粮食了。 差役们对视了一眼，对比了价格之后，还是决定去城南。 这里贵了整整一倍，他们不是付不起，就怕吃的时候想起来会心痛，吃不好的话怎么办？ 因为中途拐道去了城南，他们的时间就不太够了，最终也是拼着一口气回来的，早就把什么乱七八糟的面具给忘了。 谢晚悠还是在看到沈淮景的时候才想起来的，云城夜里不是很安宁，尤其是最近，旁边的东圣国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时不时就会传来吓人的动静。 要是到了宵禁时间还没回到住所，会带来不少麻烦，谢晚悠这时候冲出去，街上也空荡荡的，根本看不到什么人。 想到这里，她有些心虚，眼睁睁地看着沈淮景走了过来，想要转身逃跑的想法特别深。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跑，沈淮景先跑过来了。 谢晚悠麻了，她在心里浅浅问候了一句，面上还得装作淡定的样子，“那个……没来得及买面具，要不明天再买？” “一个面具而已，又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倒是你们，不是说一个时辰能回来吗，怎么会拖到天黑？” “说来话长，也没办法长话短说，先让我喘口气。” “嗯，也没让你现在就说，喝口水。” 谢晚悠已经在喝水了，刚抬头，一张帕子就落在了脸上。 第84章 奸商 谢晚悠愣了片刻，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沈淮景已经温柔细心地把她脸上的汗擦了个干净。 帕子是凉的，显然是用冷水打湿过，她是会享受的，在沈淮景快要收回去的时候，把帕子给拿了过来，把脖子上那一圈的汗也擦干净了。 “多谢，你人还怪好的嘞。” “谢姑娘你……不要恩将仇报好吧，我对你这么好，你跟我说话怎么还阴阳怪气的？” 谢晚悠嘿嘿笑了起来，“本来打算在附近粮食的，这样也方便运回来，结果去了才发现价格太贵，跑到了南城那边，还好我留了个心眼，提前问了几个在当地生活的人，这才摸清楚了南城那边的套路。” 别看南城那边便宜又价格统一，实际上这都是假的，价格统一的那一片价格都不算太低，跟之前那边相比确实是便宜了一些，只是谢晚悠还是发现了不对。 从几家粮铺里出来，差役们眼看着天色快黑了，旁边那个粮铺的掌柜也看出了他们的匆忙。 这样忙忙碌碌的好啊，就是完完整整的冤大头，只要说了几句好话，就能哄得他们拿出钱袋子，全部在他这里买了。 心里的如意算盘响个不停，掌柜的手中的算盘也在发出碰撞的声音，“看几位客官不像是本地人，若是真赶时间的话，不如就在小店将就一番，毕竟小店这个价格，在附近都算是公道的了，若是去其他的地方，少不得要多付一些银两。” “更何况，最近因为东圣国蠢蠢欲动，云城的宵禁可是很早的，几位要是住的地方太远，赶不回去的话会被官差当成叛徒处理。” “被官差抓住的，好一些的可以蹲大牢，倒霉的，神色匆匆还几个人在一起的，大多会被当成东圣国的奸细，一句辩解的话都没人会听，当街活活打死。”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掌柜的在说了一大串话之外，还道：“几位若是不信，可以跟云城的百姓打听打听，看看他们这些着急的人，肯定是因为住的地方太远了，所以需要赶路，你们得找那些看起来不算太着急，但是脸色又有些慌乱的人问，他们就是住在附近的本地人……” 掌柜的还在絮絮叨叨，他曾经可是用这个办法，成功留下了不少客人，那些客人让他赚了不少。 差役们果然动摇了，只有谢晚悠灵机一动，想到了新的办法，她确实抓住了几个在附近住的人，可是却不是跟他们打听城里的八卦，而是可怜兮兮的问他们附近哪家粮铺便宜一些。 “姐姐行行好，跟妹妹说一声吧，家中父母早亡，我还要养三个弟弟妹妹，拖着他们不容易，这些粮铺里的粮食我是真买不起，这次能进城买粮，也是因为我做了不少活攒下来的。” 谢晚悠说的可怜，她如今恢复了纤细的身材，整张脸原来的样子也都出现了，被她这般可怜兮兮的看着，没几个人能撑得住不心软，又看她手上有茧子，衣服也破破旧旧的，一看就是说了实话。 “听你口音像是外地人，这云城也不是处处都是奸商，姑娘，你从这里下去，第二个路口往下拐，有一家林记粮铺，那掌柜是个实诚的，不仅价格好，卖的粮食也是好的，三不五时救济那些吃不上饭的百姓，是个好人咧！” “多谢姐姐，姐姐最好了，真是谢谢您。” “不说这样的话，好好活着吧。” 那大姐也是个忙碌的，能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忙碌，想来也是个苦命人。 谢晚悠如此重复，问了两三个人，确定了，他们说的都是同一家铺子，那就没有问题了。 他们旁边这家店的掌柜的变了脸色，他清楚的听到了谢晚悠的问话，正在犹豫要不要为了这一单生意，浅浅的降价一番，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还是赚的。 还不等他想好要给多少价格，谢晚悠已经带着差役们离开，动作快得等掌柜的从店里出来，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那林记粮铺的掌柜的，确实是个厚道的，他给的价格比前面那些铺子都要便宜三分之一不说，看他们买的多，对这里又不熟悉，听闻他们的住处，便已经明白了他们的身份，并没有明白的说破。 “正好我有两个小二住在那边，他们正好也要回去，正好用店里的马车，帮几位客人把粮食都送过去，天高路远，祝客人们一路平安。” 林掌柜长的特别温和，也难怪附近的百姓都喜欢来这边买东西，没人会不喜欢这样温和善良的人。 “多谢掌柜，也祝掌柜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几位差役则是抱拳跟林掌柜打了招呼。 有了林掌柜的帮忙，两个小二对这城里十分熟悉，带着他们走了小路，要不然他们也没办法在宵禁之前赶回来，就连粮食都只能匆忙的放在门口，等着他们自己搬进来。 “你也别闲着，赶紧去帮忙。” “不用了，我们都搬进来了，今天辛苦谢姑娘了，早些休息，明天还得赶路。” 粮食终于都搬进院子里了，就算不用买那么多天的，毕竟是这么多张嘴呢，一天就得吃掉不少，谢晚悠采买的时候并不小气，她在最大程度里购买了粮食，能保证大家吃好一些。 有了差役的话，谢晚悠也不在这里磨蹭，她回房间拿了药箱，去看那几个受伤的小家伙，已经到时辰给他们换药了。 小家伙们都很勇敢，别他们年纪小，几个孩子加起来，把一个培养出来的杀手给反杀了，就是他们也没好好的就是了，一身的伤。 “谢姐姐，你来了，你看，我今天又好一些了是不是？”沈六丫头年纪最小，伤的又是脸，若是其他孩子，只怕会哭个不停，她倒好，趁着这个机会每天都赖在谢晚悠身边，得意道：“我就知道谢姐姐喜欢我。” 第85章 最喜欢谁 听了沈六丫头这得意洋洋的话，其他几个孩子瞬间就不干了，几个人都站了起来，七嘴八舌的争论道： “才不是才不是，谢姐姐明明喜欢我，她早上还夸我吃药吃的快，一点儿都没有拖拉！”沈五不甘示弱，他跟沈六又是双胎，只是他出来的早一些，成了哥哥。 “你们都错了，谢姐姐喜欢我们所有人，但是她最最喜欢的是我！”沈三表面是个稳重的，内心却一点儿都不稳重。 沈四丫头想说点什么，最后也只是委屈巴巴地看向谢晚悠，“谢姐姐，你说，你最喜欢我们谁？” 谢晚悠：“……” 她就是喜欢看人争风吃醋的画面，尤其是几个还不到她腰间高的萝卜丁，一个个说得挺像那么回事的，她还等着几个小孩子自己分出个胜负呢，怎么突然就跟她扯上关系了？ 有了沈四丫头的开头，其他的孩子都看向谢晚悠，一个个目光恳切，他们都认为自己才是谢晚悠最喜欢的人，就等着她给一个确切的回答了。 谢晚悠之前为了哄她们好好吃药，同样的借口哄了四个孩子，现在好了，妥妥的海王在线翻车，大型事故现场。 就在谢晚悠绞尽脑汁，试图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的时候，沈淮景进来了。 沈淮景其实早就来了，他也知道谢晚悠为了哄几个弟弟妹妹，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本打算在外面等着看她怎么狡辩的，结果等了这么久，谢晚悠硬是沉默应对。 以自己对谢晚悠的认识，她很明显是回答不出来的，无奈只能走进来了。 沈淮景在沈家小萝卜丁的心里，那可是一等一的存在，对这个哥哥的仰慕甚至超越了父亲，一看到他出现，小萝卜丁们就都老实了。 唯独沈六丫头不一样，她是喜欢景哥哥，但是她现在最喜欢的是谢晚悠，在看到沈淮景出现的时候，她一把抱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谢晚悠。 “景哥哥坏，谢姐姐是我的，你不要过来啊！” “你再说一遍，没有我，你谢姐姐才不会喜欢你。” 沈淮景这张嘴巴，一开口就把小姑娘给气的眼眶含泪。 谢晚悠立刻哄道：“别搭理你们景哥哥，他就会胡说八道，我最喜欢的分明是听话的小朋友，只要你们乖乖的不做坏事，我就最喜欢你们了。” 小孩子们也就是嘴上想要个答案，一听谢晚悠说了这么直白的话，一个个又害羞起来，也不管他们敬佩的大哥还在场了，一个个乖乖地坐在位置上，等着谢晚悠给他们检查伤口。 沈淮景无声地勾起唇角，这种画面每天都会上演一遍，偏偏谢晚悠像是很喜欢很享受的样子，从来就没有自动打破过。 “恢复的很好，明天开始就不用喝苦苦的药了，只要时常涂抹药膏就好了，你们都是大孩子了，药膏给你们自己拿着，白天醒着的时候，一个时辰涂抹一次，知道了吗？” 小萝卜丁们异口同声：“知道了！” 只要不让他们每天都喝那个苦苦的中药，让他们做什么都情愿。 不是他们吃不了苦，主要是那个味道真的太难闻了，一口闷都得反胃很久。 沈淮景帮忙她收拾东西，将药箱拿在手上，语气里待着几分暖意，“好好休息，明天又要赶路了，今天晚上别吃太多，明天早上可以多吃一些。” 晚上吃多了容易睡不好，早上得多吃，不然赶路的时候容易饿。 忙活了这么久，谢晚悠夜里还没吃东西，肚子已经快饿扁了。 回到房间里，这才发现戚夫人居然也在，还有一桌子的饭菜，看着就丰盛，看到他们两个一起回来，药箱还提在沈淮景的手上。 戚夫人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好的画面一般，脸上的笑容是怎么都收不住，笑容满面的道：“回来就好，这是刘头领他们送来的，说悠儿今天特别辛苦，这桌饭菜就当是给悠儿的答谢了，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我就在这等着。” “多谢母亲，都这个时候了还帮我们守着。” “不辛苦，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有什么好辛苦的？” 戚夫人说完，也不在这里打扰他们，很快就离开了房间，路过沈淮景的时候还轻轻碰了他一下。 好小子，干得漂亮，以后就该这样，要是跟之前那样冷冰冰的可不行，万一媳妇跑了都没地方哭去。 沈淮景：“……” 有一丢丢无奈，但是并不反感父母这样的举动，只有放下一切偏见，真正切切的去感受一个人的存在，才能明白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沈淮景如今就感受到了，他想，要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就应该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用尽一切手段，得到…… 还不等他想完，谢晚悠疑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沈淮景，要不吃完之后我也给你看看吧，虽然看脑子不是我擅长的方面，不过学医嘛，大多都是相通的，应该是可以看看的。” 沈淮景回过神，对上她关切的视线，沉默片刻，艰难道：“不必，我没事。” “真的？可是你最近总是隔三差五的发呆，还露出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容，那个样子真的很吓人，要是有什么可以拍下来，让你自己看看你的反应就好了，真的，特别吓人。” 沈淮景心底那么一丢丢的旖旎瞬间就没了，就跟被泼了一桶冰水似的，他迅速冷静下来，“不必，我真没事。” 他这么坚决的拒绝，谢晚悠也不好勉强他，脑子不好的人，自尊心总是比较强的，像沈淮景这样的天之骄子更是，不勉强就不勉强吧，反正脑子不好影响的也不是她。 沈淮景看她这个反应就知道她又想多了，解释的话到了嘴边，最终变成了无奈的叹气。 算了，别看她有时候会说些“过分”的话，实际上，她压根就没开窍，那些话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没有一句是正常的。 还能怎么办，自然只能原谅她了，有什么事情也要填饱了肚子才能说。 第86章 赤甲军 缺了重要的面具，第二天他们出发的时间又早，根本没办法一早上起来再去买。 沈淮景知道她累了一天，低声道：“没关系，我想想办法，明天肯定能准时出发。” 她就指望着到了宁安能拿银两跟和离书就跑路，这一点沈淮景是知道的，他刚知道的时候有些难以置信，后来就想明白了。 他在宁安待过，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而谢晚悠心怀大义，等她看到宁安百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想来她也不忍心这么快就离开。 能够早点到宁安，大家也能平安许多。 沈淮景又补了一句，“你先睡一会儿，明天我再跟你说。” 谢晚悠是真的累了，打了个哈欠，她道：“你也别担心，我心里有数，不就是遮掩容貌的东西吗？不一定非要用面具，我手里有更实用的东西。”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沈淮景也不再啰嗦，离开的时候顺便把碗筷也带了出去。 沈淮景还不能休息，差役们跟谢晚悠在外面跑了大半天，现在都在休息，只有留守的差役还在整理买回来的粮食。 今天晚上就得准备好，第二天放在毛驴身上，他们就能马上离开。 “沈公子，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这些小事让我们自己来就好，你就别动手了。”差役一看到沈淮景过来，就知道他是来帮忙的，“我们白天几乎都没做什么，一身的力气。” “就是就是，这些粮食也不多，就是比较杂，不过刘头领说了，都是谢姑娘挑的，要不说家里还是得有个放假做主的，我们之前不管去什么地方，一路上能有口凉水喝喝就不错了，根本不敢奢望能吃到好东西。” 都是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可怜人，身为差役，对流放的犯人无情是他们的必修课，可是面对荣王府一家，尤其是荣王和沈淮景这样铁骨铮铮的英雄，别说是最无情的差役了，就算是他们的祖宗来了，都得笑容满面地鞍前马后。 只是没办法，大家都没别的选择。 沈淮景道：“我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其中一个差役闻言，顿时惊喜道：“那就太好了，沈将军，你病的这一路，我们都快吓死了。” “我若是没了，也跟你们没关系，你们怎么这般担心？” “嘿嘿，也没什么……就是我家儿子特别喜欢沈将军你，从小就说长大了一定要跟沈将军一样，保家卫国……” 差役的话越说越小声，如今的皇帝，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皇帝了，只顾着贪图享乐，什么事情都不做。 沈淮景点头，像是没有察觉到他没说完的话一般，“会的，他们以后都会比我们厉害多了。” 庆帝正在迅速老去，而他名下的皇子，行事作风跟庆帝如出一辙，年纪轻轻就能看出暴君的影子，这样的人，即便坐上了那个位置，也守不住先皇留下来的江山。 差役又笑了起来，不再说那些令人沮丧难过的话，笑容满面的道：“刘头领他们在外面跑的时候，听说了不少跟沈将军有关的事情，边城百姓们听说沈将军你死在了路上，纷纷闹着要起义……” 沈淮景听的脸色一变，“他们真起义了？” “自然是没有那么快的，最主要是，听说最近隔壁的东圣国不老实，要我说，周围这些国家之所以能老老实实的不作妖，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而是因为有沈将军和赤甲军在，要不然，他们早就动手了。” “起义的事情你再说说。” 差役回过神来，发现沈淮景担心的居然是起义的事情，他的心里更酸涩了，威风凛凛的小荣王，即便被人故意摔进尘埃里，也没有将一身的光芒褪去，还是那么的光芒万丈。 既然沈淮景想听，差役也没瞒着，不过他也没敢大摇大摆的说，而是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遍四周的动静，确定没什么人在偷听，他在小声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沈淮景在边关的名声实在太响亮，最主要还是庆帝这次太着急了，什么都没安排好，就匆匆忙忙地开始动手，这不落人口舌了吗？ 要是沈淮景还活着，等回到了边疆，他还是那个能够一呼百应的沈小将军，能够得到边关百姓的拥护，沈淮景可不是靠自己的嘴巴，而是他强悍的实力和谦逊的心。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领导者，可就是这样一个好的人，一个几乎跟边关的太阳同样重要的人，居然死在了流放的路上，这谁能忍？ 谁都忍不了一点，因此，在消息传出来之后，便有人开始寻找赤甲军将士的存在，赤甲军是沈淮景亲自带出来的，一身正气，就跟沈淮景一样，在战场上能够以一敌百。 若是有赤甲军带领，边关百姓起义能赢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沈淮景垂下眼眸，已经不用再听后面的事情了。 赤甲军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与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用血肉之躯稳定后方安宁。 荣王府被陷害，赤甲军自然不会傻傻的等庆帝的人过去接手，在庆帝的人还未到达的时候就原地解散跑路了，等庆帝的心腹赶往赤甲军所在地时，赤甲军的将领们早就不知道跑去了何处，一点影子都没有留下来。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能找到赤甲军的下落。 差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沈淮景的神色变化，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真是吓死他了，要是因为他刚刚的胡说八道让沈将军心里难受了，他回去就得被娘子赶出家门。 谁懂啊，全家上下最喜欢的人居然不是他，而是一个跟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沈淮景，这位名副其实的小荣王。 小半个时辰后，东西都收拾好了，差役拍拍手，再拍拍身上的灰尘，“差不多就这样了，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沈将军早些休息，免得谢姑娘又生气不理你。” “敢情你们知道，只是在看戏是吧？” 差役们哄堂大笑。 第87章 骗鬼 等差役离开，沈淮景走向了一个角落里，伸手就将躲在角落里的人给扯了出来，用力扔到地上。 被突然用力一扔，倒在地上疼的哀嚎一声的人，可不就是沈英杰？ 沈英杰身上的伤都结痂了，被这么一摔，又裂开了不少，鲜血瞬间就流淌下来，他疼的不怎么能动，好一会儿才抬头，在微弱的光线下，看着面前这个气质矜贵，纤尘不染的男人，他的心里满是怨恨。 大家都是荣王府的人，为何大家只看得到大哥？ 如今都成了流放的犯人，按道理来说，怎么也应该平等了吧，为什么，沈淮景不管在什么地方，身上都有一种让人下意识想要跟随他的冲动？ 沈英杰想不明白，他最开始以为变故在谢晚悠身上，给谢晚悠找了不少麻烦，后来才发现，不是谢晚悠，那个女人就是单纯的脑子不好，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 “别再让我看到，你用这样恶心的眼神看我。”沈淮景忽然开口了，语气冰冷刺骨，“不管在什么时候，我跟你永远不一样，只会依附他人生活的虫子，能想到的也只有那些肤浅的东西，沈英杰，你的存在，只会让沈家蒙羞。” 一句话，就击碎了沈英杰心底的阴暗，曾经一遍遍被收拾的回忆，再次在脑海里浮现，身上裂开的伤口也在作痛，他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沈英杰眼底的怨恨嫉妒消失不见，他挣扎着起身，在沈淮景面前跪了下来，“大哥，我求求你，看在我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让谢晚悠给我一些药膏吧，我浑身都是伤，每次赶路伤口都会裂开，实在是太疼了，我快撑不住了……” 这一路上，因为太爱作死的缘故，沈英杰往往是旧伤没好，新伤又出现了，一个接一个，根本就没有停歇的时候。 “大哥，我们是一家人，这段时间，我们都特别老实，什么都没做，求求你了，让我能舒服一些就行，其他的我也不奢望……” “沈英杰，你在这个队伍里，是没有任何信誉度的，早点滚回去休息。” “大哥，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要不我明天去跟谢姑娘道歉，再跪下来求求她，她会给我药膏的对吧？” 沈英杰不愿意离开，在这苦苦哀求着。 沈淮景厌恶的收回视线，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沈英杰，你回去问问你父亲或者母亲，问问他们究竟得了多少好处，让他们愿意让沈家背上叛国的罪名。” 一句话，语气很轻，却像是一把千斤重的锤子，狠狠地砸中了沈英杰的耳朵，疼的他耳朵嗡嗡嗡的，整个脑袋像是炸开了一般。 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所以，沈淮景这么说，是已经掌握了证据？ 沈英杰就是再混蛋，也知道叛国的罪名意味着什么，他不愿意相信这是他的父母折腾出来的。 毕竟这一路，他所有的怨恨和不满，都是建立在沈淮景是叛国贼这个基础上的。 恨了那么一路的人，突然就变成了无辜受害者，沈英杰有些接受无能，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耳朵，踉踉跄跄地转身离开。 沈淮景站在原地，直到沈英杰的背影消失不见，身边也没有别的动静，他才看向门口的位置。 这里是云城的驿站，门外有当地的官差在看守，日常也是官差看守，根据流放的犯人的身份，给他们提供住处。 本来他们一行人是只能蹲牢房的，没办法，通关文牒上的几个名字实在是太过于如雷贯耳，官差震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视线疯狂地在沈淮景和通关文牒上来回挪动。 最后还是沈淮景无奈的说了一句：“我们一行人能平安走到这里不容易，还请保守住这个秘密，等我们离开三天后，再将这件事情告诉家里亲近的人。” 只让官差告诉家里亲近的人，还有时间限制，这样一来，等到消息彻底传出去，也不会对他们一行人造成什么影响。 官差激动得当场落泪，能看到他们边关的小荣王还活得好好的，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几个官差激动归激动，该做的事情一点儿也没少，只是看在沈淮景的面子上，让大家可以住得舒服一些，至于其他的，他们也做不了主。 沈淮景揉揉眉心，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这么多人，非要挤在一个时间过来。 能够让官差老老实实的，一声不吭就放进来的，自然是这云城的城主。 城主其实早就来了，来的时间不凑巧，沈淮景正在跟沈英杰说话，他被迫听了一个惊天大瓜，直到出现在好友面前，他还震惊于刚刚吃的那个瓜又圆又大还是熟透的。 实在是没想到这一茬，导致城主见到九死一生的倒霉好友时，第一句话不是问候，也不是庆幸，而是—— “时川，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假的？” 沈淮景：“……” 他不是很想跟这个人做朋友了，想要转身就走，立刻就被城主给拦住了。 “是我傻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不屑于说谎，那就都是真的了，你们一家究竟是倒了什么霉，恕我直言，沈家四房真的是亲生的吗？”城主贴心建议道，“反正我这个外人看着不大像亲生的，要不你找个机会好好查一查，说不定能查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你大晚上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城主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就是喜欢看这些热闹罢了，尤其是这热闹还是好友家里的，简直更好看了。 “也不是，这也要怪你，既然一路奔着云城方向来的，为何不派人与我提前说一声。” “忘了。” “……你认真的？” 沈淮景点头，轻笑一声，“这次没有骗你，确实是忘了，流放途中过于忙碌，都忘了找你们帮忙了。” 城主盯着他这张脸看了片刻，嗤笑一声，根本不信他的鬼话，是不是忘了不知道，但是流放途中忙碌？ 骗鬼呢？！ 第88章 凭什么 今夜的沈淮景过于忙碌，应付完了好友，他不耐烦地将人送走。 这人实在是聒噪，一张嘴就没停下来过，问了一大堆没用的废话，偶尔又夹杂着一句重点，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插科打诨的态度给带进沟里。 应付这样的人，身心俱疲。 刚出驿站门的城主鼻子痒痒的厉害，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他难受地揉揉鼻子。 还在守夜的官差笑着问：“城主大人，可见到了想见的人？” 城主故作不满的冷哼一声，“你们几个，我都记住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我，让我只能在这时候悄悄摸过来，你们看看，我都少睡了两个时辰，明天起来怕是会变得更美丽，这谁能承受的住？” 一番不要脸的话，让官差们憋笑憋的难受。 “我记住你们了，过两天再收拾你们。” “城主大人放过小的吧，这是小荣王的吩咐，小的们不敢不听。” “那我之前还提醒你们，一旦有任何消息，就马上通知我，你们怎么就不记得了？” 官差们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他们都记得，只是小荣王更重要，跟城主相比，他们更愿意听小荣王的话。 一看他们这个反应，城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气哼哼地上了马车，回城主府去了。 自从沈淮景踏上流放之路，他们几个就一直在暗中寻找下落，只是不知道沈淮景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藏住了不少踪迹，他们又被庆帝盯的紧，根本不敢有太大动静。 城主算是其中最好的一个了，云城距离京师太远，都说了山高皇帝远，在这云城里，他就是个土皇帝，唯一不同的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要不是知府大人突然来了，他怕是会错过好友的踪迹。 城主大人痛定思痛，在他的地盘上，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还要别人来提醒，这说出去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忍不了，根本忍不了一点！ …… 驿站。 沈淮景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连油灯都没敢点，蹑手蹑脚地摸黑朝着床的位置走。 他跟谢晚悠睡觉都不挑位置，反正不管怎么样都得在一张床上醒过来，谁先睡下，那就谁睡里面，来的人直接在外面躺下就行，不用担心会吵醒其他人。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沈淮景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他这才发现床上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谢晚悠的身影，伸手一摸被子，里面也是凉的，说明人早就不在里面了。 这个念头刚出现，沈淮景的身体反应更快，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想也没想就要冲出去。 刚离开床就被一双手给摁住了，同时传来的还有谢晚悠的声音，“沈淮景，大晚上你不好好休息，急急忙忙地跑去哪儿？” 突然出现一个人，就是再熟悉，沈淮景还是被吓了一跳。 一刻钟后，谢晚悠交代了原因。 她这人睡觉睡的浅，老习惯了，根本改不了，没睡多久就听到了痛苦的哀嚎声，还有点熟悉，脑子自动搜索可疑对象，这不就越来越清醒了。 沈淮景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今天也被折腾的不轻，没想到躺下之前还得被枕边人给吓一顿。 听完了谢晚悠的解释，他无语道：“所以你根本就没怎么睡，半个多时辰的功夫，你就生龙活虎地爬起来，悄悄在这里看戏？” 成功看了两场好戏，吃瓜人谢晚悠表示十分满足，尤其是最后出现的城主大人，云城这般富有，她还记得云城百姓说过的，最中央，最大的那个府邸就是城主府。 一看就是个不缺银两的，到时候要是沈淮景耍赖，谢晚悠打算从他好朋友这边下手，反正总有一个会给她银两，这样就足够了。 给的人是谁无所谓，只要银两的数目没有变化，她就是能接受的。 沈淮景揉揉眉心，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大晚上的，也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只能先放过她。 “以后别做这种偷听的事情了，你若是想听，直接过来，当面听。”沈淮景别无他法，只能不停退步，“你刚刚偷听，我还以为是庆帝的人。” “原来如此，那我下次偷听到一半就跑出来露个脸，让你知道是我。” 偷听的刺激感就是在于偷偷的，要是光明正大的在旁边听，那还有什么意思？ 谢晚悠是个叛逆的，沈淮景越是想让她做的事情，她就不做就不做，看看最后能够气死谁。 能气死一个算一个。 沈淮景：“……” 他在心里一阵呵呵，等着谢晚悠躺好，他才在旁边躺下，不管谢晚悠说点什么，他都坚决不搭话。 时辰不早了，明天早上得早起，城门一开他们就得赶紧出城。 他们一行人出现在云城的消息，只怕藏不了多久了，睡的迷迷糊糊的，沈淮景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带了安神的效果，他这才沉沉睡了过去。 听到轻微的呼噜声，谢晚悠打了个哈欠，将东西收起来，睡觉之前再去空间里看一眼，白天没能享受到的，她在空间里都享受了一遍。 最近事情多，她连去研究室摸摸宝贝们的时间都没有了，这是唯一的好机会，她不愿意再错过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是熟悉的赶路环节，唯一不同的是，今天驿站的早饭格外的丰盛，官差甚至还带来了容易存放的糕点。 流犯们没想到云城的待遇居然这么好，不过他们也没贪心，经过几个月的锻炼，他们已经是成熟的流犯了，该拿多少东西不会影响到赶路的速度，他们都清楚的不行。 沈家三房和四房的人排在后面，轮到他们的时候，官差们变了脸色，毫不客气地拍开他们的手，冷声呵斥道： “滚滚滚，这好东西可不是给你们准备的，赶紧滚，谁要是敢碰一下，我就打断他的手！” “赶紧滚，尤其是你们后面这几个，动作快一些！” 四房夫人排在后面一些，她不满道：“大家都是流放的犯人，凭什么他们可以拿，我们就不能拿？凭什么啊？” 第89章 见钱眼开 官差还是头一次看到都流放一路了，还敢接着跟官差对着干的，直接就被气笑了，嚣张至极道：“我自掏腰包准备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你今天但凡是动一下，我能一口气把你们一家三口的胳膊都给折了。” “别不信，你们是个什么情况，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 “我呸，不要脸的东西，赶紧滚，别再回头看我，恶心死个人了。” 有了四房夫人这个不好的开头，跟在后面的人就是悄悄咽口水，也不敢伸手去桌子上拿东西。 沈家三房再次跟四房起了冲突，见识了弟弟的厚颜无耻和歹毒，三房老爷悔不当初，他之前怎么就听信了这个弟弟的话，好好的日子不过，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看着面前这乱糟糟的场面，他揉了揉眉心，不再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看，路过的时候虽然很想吃，但是却不敢把手伸过去。 就因为他们试图逃跑过一次，那次之后，即便是在夜里睡觉的时候，他们都未必能够取下脖子上的枷锁，这两天舒服了一下，那也是因为驿站外面有官差看守的缘故。 四处都是官差，就算从这驿站里跑出去了，也没有云城的百姓愿意收留流犯。 队伍中间，沈淮景摸了摸自己的脸，“要是能有个镜子就好了。” 谢晚悠认真的看他一眼，安抚道：“全都遮住了，你现在就是光着身子在城里跑一圈，也没人知道你是谁，他们只会把你当成一个丑陋的疯子。” “真有这么丑？” “嗯，真的，这个药水是我特地调制的，因为你比较着急，所以先给你用了，很快你就可以从其他人的脸上看看效果了。” 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功夫，粮食都装好了，等到踏出驿站的那一瞬间，沈淮景清楚的看到官差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谢晚悠给的药水起作用了，他抬头去看沈家其他人的脸，也跟着陷入了沉默。 确实丑，丑得让人不愿意再多看两眼。 沈家但凡是涂了药水的，脸上大半都是奇奇怪怪五颜六色的纹路，不像是天生的，可是又看不出半分涂抹的痕迹，看久了还会眼睛疼。 “这药膏怎么那么邪乎，我眼睛开始疼了。” “我故意的，光做伪装不够，还要伪装到家，要是只有一个丑丑的痕迹，熟悉你的人还是会认出你。” “所以你干脆不给他们盯着看的机会？” 谢晚悠得意地点头，这可是她常用的小手段，效果简直不要更好，为了防止自己人被误伤，她拿出一颗药丸递给沈淮景，“吃一颗就好了，这是配套的解药。” “还是配套的，你实话跟我说，你根本不是第一次做这个，对吧？” “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行，不要说出来，容易惹麻烦，小伙子，我看你根骨不错，我这里还有些别的好东西，你要不要试试……” 沈淮景笑着摇头拒绝了，从他脸上的痕迹就能猜到，她口中的好东西，或许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一堆正常人里，出现了丑得让人震惊的沈家大房和五房，一路上浩浩荡荡地离开的时候，看他们身上的衣服就知道他们是流犯。 一般百姓看到流放的队伍，都是远远的看着，胆子大的就问问情况，可是今天不一样，大家讨论的都是那几个人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这么奇怪。 可是要说哪里奇怪的时候，他们分不清了，根本说不清楚，想再多看两眼的时候，才发现脑子一片眩晕，看的太久而不自知的人已经开始在墙根下吐了。 没有人过来打扰，流放的队伍很顺利就到了城门口。 云城是这附近唯一的繁华大城，每天都有数不胜数的人等着城门打开进城，同样的，也有无数的人要出去。 所以吧，不管是进来还是出去，都得排长长的队伍，出城门的速度怎么都要快上一些。 沈淮景站在谢晚悠的声音，正微微俯身听她说话，一个惊喜的声音打破了周围嘀嘀咕咕嘈杂的动静。 “小沈将军！奴家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会没事的，没想到，小沈将军果真来了这云城！”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让刚刚安静的城门口再次变得嘈杂起来，就跟往沸腾的油里撒了一把水似的，直接就炸开了。 “什么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小沈将军如今在云城？” “不会吧，昨天不是还有人说小沈将军已经没了吗？怎么好好的会出现在这里，肯定又是一个眼瞎的。” “不对，你们好好看看，那个姑娘是不是烟花楼的晨曦姑娘？” 晨曦姑娘，烟花楼的头牌，早就有传闻说，晨曦姑娘对小沈将军一见钟情，卖艺不卖身的她，甚至主动邀请小沈将军过夜。 就是这小沈将军没答应，晨曦姑娘也没气馁，反正就是一个他逃，她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故事。 有人认出了晨曦姑娘的身份，就再也没有人质疑了，要说这边关有谁绝对不会认错沈淮景的，那必然就是晨曦姑娘了。 动静闹得有点大，官差都过来了，即便如此，还是有个人影突破重重封锁，冲进了流放的队伍里，在一堆乱七八糟的面孔中，成功的找到了沈淮景，并用力地抱住他。 沈淮景一惊，当即便用力推开了她，退到了谢晚悠的身后，开始装一个哑巴。 他从来对过于热情，或者过于冷淡的女人都提不起兴趣，尤其讨厌被人穷追猛打，要说他在边关最害怕见到谁，这位名叫晨曦姑娘的，一定是排在最前面的那个。 生怕谢晚悠会扔下他，沈淮景不露痕迹地在谢晚悠的手心里写了一个数字，然后，他就看到了谢晚悠的脸上浮现出熟悉的笑容。 很好，见钱眼开，不愧是她。 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说，全都没问题。 谢晚悠笑眯眯地伸手拦住眼前正在一边掉小珍珠，一边试图去抓沈淮景的女人。 第90章 一见钟情 晨曦姑娘哭得鼻尖通红，看着面前这个容貌气质都出众的女人，她心里疼的一抽一抽。 “晨曦见过姑娘，想来姑娘应当就是当初嫁与小沈将军冲喜的谢姑娘了，我不会纠缠有家室的男人，只是……拜托你，让我好好看他一眼，他身上的伤可全好了……” 一连串关心的话从晨曦姑娘的口中跑出来，哪里是她说的不会纠缠，分明是恨不得让谢晚悠误会点什么。 谢晚悠听了半天只听出一个意思：我没有动摇你正妻地位的想法，只是想跟你丈夫进行一些美好的沟通，至于他会不会背叛你，让我进门，这是你我都控制不住的。 “打住，在你说这些废话的时候，麻烦你好好看看，这个人真是沈淮景吗？” 谢晚悠微微的侧了一下身子，让躲在她身后的沈淮景露出一张惨不忍睹的脸，“而且我不是他妻子，我是他姐姐，我这个弟弟从小就是个哑巴，小时候不小心出了意外才变成这样的……” 晨曦原本还在哭，她一肚子的话想说，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看清楚沈淮景脸上的痕迹，不由得尖叫出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分明就是小沈将军的背影，怎么可能会变成其他人！” “你们是故意的，这人分明就是小沈将军……” “世界这么大，有几个背影看起来相似的人不是很正常？你自己看错了还怪别人，赶紧走吧，如你所见，我们就是普通的流犯，还得赶路呢。” “不行，他就是，他一定是！” 官差都听不下去了，几个人一起把闹事的晨曦姑娘给带走了。 晨曦姑娘可是这云城大名鼎鼎的人，即便不出卖肉体，也有办法让男人对他流连忘返，恨不能把一切重要的东西都给她。 其他人也在盯着沈淮景的脸看，结果还没看两眼，就已经头晕眼花了，为了不耽误事情，没人再把时间放在这上面，堵了大半天的城门队伍也终于开始迅速流动。 有了晨曦姑娘一出，官差本来打算放过出城门的流放队伍的，被她这么一闹，官差们也想看看这几个流犯究竟是叫什么，从何处来，于是拦住了沈淮景，等着差役把通关文牒拿出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官差的嘴巴缓缓张开，在他发出一点声音之前，沈淮景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巴。 这个意思很明显，不要乱说，不然就收拾他。 片刻后，官差勉强克制住激动的心情，想看，又不能多看，还不能连累小荣王接着被发现。 官差只能心痛地把通关文牒还给他们，让他们离开。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那些流言蜚语都是假的，他们的小沈将军活的好好的，看刚才那个架势，似乎还找了个漂亮又厉害的将军夫人？ 不愧是他们的小沈将军！ 为了不引起麻烦，大家一路上都很安静，一直到了郊外，大家才开始叽叽喳喳的说话。 如今整个队伍里，只有沈家四房的人还在戴着枷锁，三房的人已经因为表现良好，再次获得了摘下枷锁的特权。 脖子轻松了许多，沈家三房的人立刻就跟四房拉开了距离，他们可不能再被这两个人连累了，一次两次就算了，要是还有第三次，那就是他们愚蠢了。 不过轻松是一回事，他们还是没有被其他流犯接纳，不管是接近还是搭话，都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们。 另外一边的氛围就轻松了许多，沈家其他人都不知道沈淮景在边关还有这么猛烈的追求者，一个个好奇的，把八卦这两个字都写在了脸上。 沈淮景：“……” 无语，谁懂啊，真的很无语。 戚夫人看向在二毛身上的荣王，笑着道：“时川从来不跟家里说这些，可是你肯定知道，为何不跟我说？” “时川在每个地方都有狂蜂浪蝶追着他跑，京师里那些贵女的反应你都忘了？那边都足够你头疼了，若是让你知道其他地方还有很多，你怕是会早早给时川定下婚事。” “儿子的性格不知道随了谁，反正不是我。” 荣王笑着背锅，“儿子像我。” 父子俩都是死心眼的，荣王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庆帝赐婚冲喜，直到现在，沈淮景都不会有成家的想法。 幸运的是，赐婚的这个姑娘，也是个好的，现在看着，儿子似乎已经动心了。 夫妻琴瑟和鸣，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够把日子给过好。 戚夫人顺着荣王的视线看过去，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能碰到悠儿，已经是最大的福气了。” 能碰到就不错了，之后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子，他们这些外人是插不上手的，只能在边上看着。 戚夫人柔声道：“他们两个要是能多生两个就好了，我们大房的人一直少，要是能多几个，也能热闹一些。” 即便都成流犯了，荣王一家也没想过自甘堕落，到了宁安那样的地方，也想让全家人都跟从前一样。 这是庆帝永远不会明白的，荣王父子都是从边关起来的，他们在边关百姓心中的地位，比那些远在京师的人，不知道高了多少。 什么流犯，什么苦寒之地，都是荣王父子待习惯的地方，他们之所以能成为一家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 可惜了，庆帝跟那些蠢货不明白，自以为把荣王府的众人流放到边关是对他们的惩罚，殊不知，所谓的苦寒之地，才是他们的极乐之地。 已经被希望多生几个的谢晚悠可不知道这回事，她正在不怀好意的追问沈淮景，想听听他跟那位晨曦姑娘之间不可说的二三事。 “你就跟我说一说，你就是不跟我说，等到了宁安，我也可以问别人，三人成虎的道理别人不知道，你身为当事人还能不知道？” “你真是……为了听点乐趣，什么样的手段都用得出来。” “过奖过奖，所以，小沈将军是亲自跟我说，还是让我自己去打听？” 谢晚悠笑的开心。 第91章 罪恶的手 谢晚悠等了半天，也没看到沈淮景开口，她凑过去，试图看清楚他的神色。 “你不说也别生气嘛，我就是想问问，毕竟刚才那个姑娘确实挺好看的。” “你觉得她比我好看？” “也不是……也不对，你是男的，怎么跟一个姑娘家比好不好看？” “所以你是觉得，她比我好看？” 沈淮景不依不饶，根本没打算放过她。 谢晚悠心中警铃大作，她总觉得沈淮景这么做是有目的的，脑瓜子还没有转回来，眼前就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视觉上瞬间受到冲击，她的瞳孔放大，差点不由自主地舔一口。 颜狗颜狗，要是真不由分说舔一下，先不说恶不恶心，肯定是挺像狗的。 还好谢晚悠及时克制住了，不然，以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淮景了，大家还要再相处一段时间呢。 沈淮景的耳根子突然就红了个透，就连俊郎的脸上也浮现出羞涩之意，“谢姑娘，原来你……” 谢晚悠这才回过神来，她惊恐的发现了一个事实，她确实控制住了没去舔沈淮景的脸，可是！ 她是一个有手的人，还是拥有两只手的正常人，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颜狗的脑子在承受美貌攻击，双手做出了报复的回应。 直到现在，她的双手还落在沈淮景的胸膛上。 “你刚才可是从下往上，最后停在了这个位置，谢晚悠，这就是你一直想对我做的事情吧？” “我不是我没有！” 迅速否认三连，谢晚悠立刻就要把出卖自己真实想法的双手从他的胸膛上挪开，然而，感受着手下的触感，她又觉得自己应该再摸两下的。 反正刚刚摸了，就是大脑没有接收，现在就是补个感受罢了，都是应该的，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成功说服了自己，谢晚悠在沈淮景震惊的目光中，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手感确实不错，她之前在军队里都没碰到这么舒服的，不愧是年少成名的小沈将军，就这肉体的本钱，难怪那么多贵女放下架子跟在他后面跑。 他是有点资本的。 沈淮景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眼睁睁地看着谢晚悠对他做的一切，最后就像是很满意似的，还微微点了点头。 他的脸彻底红了个彻底，分明是他先故意过来的，结果，不出一刻钟，他便落荒而逃，身后还传来了谢晚悠吹的口哨声。 她真的……就是个登徒子啊！ 这时候大家都在休息，沈淮景经常会这样跟谢晚悠凑在一起，大家习以为常，根本没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直到沈淮景突然跑开，谢晚悠的那一声口哨，成功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众人只觉得奇怪，为何这两个人，一个看起来扭扭捏捏，只剩下背影，一个看起来神清气爽的，脸上的笑容都快笑烂了，这是发生了什么，能出现这样的反差？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戚夫人憋着笑躲进了荣王的怀里，在这么安静的场合里，她要是笑出声来，儿子肯定得恼羞成怒。 荣王也在憋笑，别开脸不去看儿子的方向。 夫妻俩都知道儿子不近女色，却没想到，他已经到了菜鸡的地步，分明是他前去撩拨，最后受不了的居然是他，看儿媳妇这个反应，估计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真亏了她能忍这一路。 笑了好一会儿，差不多又该继续赶路了，荣王才低声跟戚夫人说了一句：“儿子这反应，跟你当初如出一辙。” “可是你儿子是个男子汉，他在悠儿面前真的是……” 戚夫人说不下去了，没办法，刚才的那一幕实在是太深刻了，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忘不了。 荣王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夫妻俩对视一眼，又笑了起来。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沈淮景也没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还好他会装，冷着脸过来了，要不是耳根子还红红的，夫妻俩真的会以为他还在生气。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这么看我？” “没有，时川你看错了，扶你父亲上去，然后你去陪着悠儿。” 听到母亲的话，沈淮景的脑子差点就炸了，他摇头道：“我跟差役在后面看着，前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分明会不敢过去，还给自己找了借口。 一直到他们晚上停下来休息，沈淮景都没有再往谢晚悠面前晃，只要看到她有过来的迹象，就控制不住逃跑的双腿。 这可让谢晚悠乐的不行，三不五时就得逗逗他，就跟逗弄老鼠的猫儿一样。 高兴的不仅仅是谢晚悠，还有一直躲在暗地里偷看的荣王和戚夫人，这赶路也变得有趣起来。 “大家停下来吧，这里就是今天晚上休息的地方了，云城夜里开始凉了，先别顾着休息，一起去捡柴，要不然一夜怕是会冻死人。” 这天气，冻死人不太可能，但是一定会得风寒，在流放的路上得了风寒，跟冻死没什么太大区别。 流犯们心里也清楚，就算他们有谢晚悠这样的神医在，身体要是不争气，就是十个神医在都没办法，乖乖的按照差役说的，尽可能的多收集耐烧的柴火。 谁都没有闲着，谢晚悠还是打猎的那一个，她现在已经可以一个人去打猎了，差役们对她的信任度不说百分百，起码也有百分之九十。 沈淮景看了眼周围，不太放心，提议道：“我跟你一起去。” 刘头领也点头了，沉声道：“一个人打猎确实不太安全，这么多张嘴等着，你们二位一起，互相有个照应也好，若是有什么事情就立刻叫我们。” “我的实力刘头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尽量在一个时辰里回来。”谢晚悠估摸着，超过了这个时间，他们只怕会迷失在丛林中，怎么样都得留一点时间出来，“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了。” “辛苦二位。” 沈淮景跟在谢晚悠的身后，一声不吭的，直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他的心也跟着一紧。 第92章 是黑色的 沈淮景两步走到她面前，警惕地看向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好的怎么突然停下来了，你……” “不是好好的，沈淮景，角落里有你的小尾巴，他好像有事情找你。” 沈淮景顺着她手指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边确实有熟悉的痕迹，只是，他都没注意到，为什么谢晚悠知道了？ 沈淮景有些艰难地开口，“你怎么发现他们的存在的？” 谢晚悠嘿嘿一笑，眼底划过一抹得意，“因为我是个大夫，而空气里，有他们的气息。” “这样都行？这么多大夫，我就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种话，所以，只有你这个大夫才会这样，对吧？” “放心，这是我的独家秘技，不是谁都能学会的。”说完，谢晚悠又接了一句，“他们好像特别着急，连猎物都没打，我得先去打猎了，你去找他们吧。” “那你……” “别忘了，在你的小尾巴们追过来之前，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谢晚悠蠢蠢欲动，后半路程，因为沈淮景的暗卫出现的原因，每次他们都能在附近找到成堆的猎物，足够他们整个流放队伍吃撑。 她已经很久没能自己动手了，有些手痒。 沈淮景想说点什么，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太合适，在她明确表达愿意或者其他的想法之前，没有必要把她拉进这个世界里。 他冷静下来，道：“好，我看看来了多少人，让他们给你帮忙，你过过手瘾就好，别受伤了。” 谢晚悠比了个“ok”的手势，也不管沈淮景能不能理解，她已经融进了丛林中，很快，不远处就有动静传来，很显然，她已经开始动手了。 沈淮景转身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这次，不用他做什么，跟着他的小尾巴们就都老老实实出来了。 即便一身的黑，也能看到他们不同的脸露出同样的惊诧。 “主子，夫人真厉害！” “风里真的有我们的气息吗？我们是什么样的气息？我们的气息是什么味道的啊，主子，夫人怎么知道的？” “好厉害好厉害，要是我能学会，以后抓人是不是更方便了？” “主子，你能不能在夫人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我们真的很想学会夫人这个厉害的技能！” …… 小尾巴们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更多的还是在异想天开，做白日梦。 沈淮景原来嫌弃他们聒噪的，可是一句又一句的“夫人”落进耳朵里，他的心情就跟一朵盛开的花儿似的，根本控制不住的绽放，好心情随之而来。 他轻咳一声，“谢姑娘就是胡说八道的，她足够敏锐，所以察觉了你们的位置。” 其中一个暗卫大着胆子反驳道：“不可能，夫人早就知道我们的存在了，重要的是，夫人为什么会知道我们有急事找主子？” 说到这个，沈淮景也反应过来了，指着面前的暗卫道：“你留下来给我说清楚，其他人赶紧去帮忙打猎，别让谢姑娘一个人忙活。” “是，属下遵命！” 夫人好厉害，他们好想跟夫人保持友好的关系，说不定哪天就能让夫人成为师傅。 被留下来的暗卫有些哀怨，这种时候，他也很想一起过去，但是没办法，被主子瞪了一眼，他就老实了。 “主子，京师跟京师附近的百姓都快被那昏庸的老头子给折腾死了。” “庆帝已经过分到这个程度了？” “嗯，那昏庸的老头子想把奇珍异宝都塞进他刚建起来的宫殿里，奈何国库干干净净，连半个子儿都不剩了，没办法，抄家这样的手段用多了，也不能再用了，他就把主意打到了百姓身上……” 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在京师生活的百姓们，连喘口气都得给铜板了，再这样下去，京师百姓们怕是会群起攻之，直接杀进皇宫里，把那昏庸老头子的脑袋给砍下来。 沈淮景面色一冷，他同情京师百姓的命运，可是，他如今也好不到哪儿去。 “主子，短短半个月里，京师就死了不少百姓，全都是因为拿不出银两，被官差活活打死的，人命甚至不值一百个铜板。” “其他大臣呢？” “能走的都走了，走不了就在等死，朝堂上基本都是新面孔，看那面相，没有一个好人。” 一个朝堂，居然都能走到这个地步，说出去也太可笑了。 京师百姓过的水深火热，可是皇宫里歌舞升平，饮酒作乐，从不停歇。 沈淮景的心里被点了一把火，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暗卫又给了一个惊天打雷。 “庆帝知道了主子还活着的消息，现在正在想办法，想从主子的嘴里问出荣王府那些财富都去了何处，又在镇国公的怂恿下，想弄清楚究竟是哪位神医把主子救回来的……” “很好，他一口气得罪了不少人，这么贪，看来是最近过得太平了。” “是，主子，您给句话吧，我们不是没有人，只是不敢轻举妄动。” “是该好好教训他了，庆帝骨子里都是黑的，那就看看他骨子里流出来的血，究竟是红色的，还是黑色的。” 暗卫眼睛一亮，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们忍了太久，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份上。 得了沈淮景这边的准话，暗卫们立刻就开始行动，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京师本就浑浊的水，给弄得更浑浊。 庆帝到了这个年纪，只想着享乐，其他的事情一概不关心，只要刀子没有落在他身上，其他的都是不重要的，他会自由自在的，假装什么都好好的。 另外一边，有暗卫的帮忙，再加上谢晚悠本就好的运气，不到半个时辰，猎物就堆满了一地，他们两个人想弄回去也不是不行，就是会有点费力。 谢晚悠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沈淮景面色沉重的回来，她关心道：“脸色这么难看，难道是京师那边又出麻烦了？” “谢姑娘，庆帝受镇国公怂恿，想查出妙手回春的神医是谁。” 第93章 糟心 自由了太长时间，谢晚悠都快忘了京师那边的糟心事，他们这一路过来没吃什么太大的苦头，这边的百姓，日子苦是苦了点儿，看着还是可以的。 京师那边怎么就成这样了？ 谢晚悠都忘了镇国公是哪一位了，一抬头看到沈淮景复杂的神色，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镇国公，不就是原身那偏心还眼瞎的亲爹吗？ 她之前接收原身记忆的时候，对这位镇国公的回馈都是正向的，现在怎么听着不像是个好人的样子？ 沉默片刻，谢晚悠冷笑，“好啊，那就让他们知道呗。” 沈淮景意外，提醒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是再厉害，也不会是他们一群人的对手，若是真的让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怕是会……” “沈淮景，你刚才肯定给暗卫下了命令，让他们回去收拾那些人了吧？” “……嗯。” “那就等你的人把他们收拾一番，让他们消停一些，等我们到宁安之后，再接着走下一步。” 沈淮景不清楚她在打什么主意，看她这个反应也能猜出来，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对视片刻，两人忽然都笑了起来，没有什么能比眼前更重要，庆帝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大家都清楚，现在就让庆帝离开这个世界，结果只会更坏。 更何况，沈家身上的冤屈是庆帝给的，洗刷冤屈这样的事情，自然也要让庆帝自己来，要不然，沈家这一路受的苦，就都白受了。 “这么多猎物，我们两个人带回去？” “当然不是，出力的是我们，搬东西这小事，还是得让差役们来，只有付出了努力，得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谢姑娘说的有道理，真是辛苦谢姑娘了。” 谢晚悠摆摆手，十分高傲的样子，“好说好说，都是小事，不要一直挂在嘴边，很容易会让人膨胀的。” 她嘴上说的义正言辞，可是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样说的。 差役们听到动静，很快就过来了，同样的画面发生了很多次，可是每一次看到，差役们也还是会震惊。 “谢姑娘，沈公子，你们真是好样的，这都能做到，厉害！” “要是我能有谢姑娘一半的身手，我就不用……” 受这个气了，找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做一个自由自在的猎户，难道不好吗？ 差役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开始搬运他们的晚饭，这边丛林太多，危险也不少，处理猎物得在远一点的地方，好在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让他们去清理猎物。 刘头领没有跟着离开，他神色沉重，仿佛做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沈公子，谢姑娘，我有话想跟你们说。” 京师那边的动静，可以瞒住这些没有任何信息渠道的流犯，一般的差役也可能不知道，但是刘头领一定是知道的，只是知道的多或者少而已，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京师那边的情况不太好，我们的家人又还在京师那边，想……”刘头领缓了一口气，“沈公子，还请救救我们家人的性命。” 沈淮景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有些意外，“你们确定吗？要是让我出手，你们也没办法回去了。” 刘头领自嘲的笑了笑，“我们做差役，不过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可是如今，我们的家人也不安全，在乱世之中，还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的？” 小小的差役，在京师中是毫不起眼的存在。 沈淮景沉默片刻，“你们口中的家人，该不会是一大家子人吧？” 从京师到宁安，千里迢迢，他们一行人都遇到了不少麻烦，更别说几个普通的百姓了。 刘头领绝望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沈公子，帮我想想一条活路吧。” 沈淮景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先让他们在京师附近躲起来，过一段时间，京师就能安定下来，我不建议他们奔向宁安，来的人多了，宁安也不安全的。” 宁安靠近的可是东圣国，东圣国的皇帝可不是一个废物，他会在这个时候聚集兵力，只怕是得到了沈淮景去世的消息，想趁机一口吞并离国。 一旦东圣国开始动手，离国周边的国家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一口咬掉离国的血肉，并迅速蚕食，直到离国被吞并的干干净净。 沈淮景不是不出手，他会等一个时机，能够一把将整个离国再次托起来时机。 刘头领也想到了东圣国，边关一旦起了战乱，百姓还得往回跑，这是谁过来的，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沈淮景给了他一个地址，“这是我朋友的庄子，没人敢动，若是不介意，就先委屈你的家人们去做庄子上的下人。” 付出一些简单的劳动力，换来一个可以安全的容身之地，是个傻子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刘头领郑重道谢，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沈淮景：“沈公子，能不能让其他差役的家人们也去……” 他知道这样有些强人所难，也有点得寸进尺，但是没办法，他不能只顾着自己，兄弟家人的命也是性命，不认识的就算了，可是跟着他的这几个差役，都是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一家是接，两家也是一样的接，沈淮景没拒绝。 这就意味着，这个流放的队伍，真正的管理者也变更了，从刘头领变成了沈淮景。 沈淮景道：“今晚上趁着他们都休息了，你们都给家里写个信，或者什么重要的凭证，我会让人去安顿好，到时候再让那边也给信物，确定他们的安全。” “多谢沈将军，在下无以为报，从今天开始，在下这条命，就是沈将军的了。” “不用，我现在只是个流犯罢了，不是什么将军，你还是我们的头领。” “是。” 刘头领知道沈淮景的意思，他不想做这个出头鸟，想维持现在的身份地位。 谢晚悠在一边听了这么久，悄悄打了个哈欠，悄悄提醒道：“商量好了吗？” 第94章 回想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就算没有商量好，现在也没时间了，只能等之后再说。 刘头领冲着他们抱拳，把独处的机会留给他们，自己先跑回去准备晚上的吃食了。 谢晚悠在心里盘算着，以后收费的时候可以再大胆一些，听沈淮景话里的意思，他应该还有不少隐藏的财富。 正在心里使劲儿敲如意算盘的谢晚悠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谢晚悠了，最开始看到沈淮景，她还会小小的心虚一下，毕竟庆帝想要的那些金银珠宝，泼天的富贵都被她一个人给悄悄收了起来。 现在就不一样了，她看沈淮景的眼神从心虚变成了理直气壮，她可是他们沈家一家的救命恩人，从沈淮景这只肥羊身上揪点儿羊毛怎么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要这头羊还活着，身上的羊毛就能源源不断地产出，等到了宁安之后，他们可是要和离的，她之前得到的那些，就当做和离补偿好了。 沈淮景被她算计的眼神给看的头皮发麻，不用猜也知道，她又在盘算着什么坏主意了，这人真是……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了，你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 “是说了就有吗？” “不一定，万一你得寸进尺让我去死呢？” “呸呸呸，我把你当成可持续发展的肥羊，你要是死了，我还怎么薅羊毛！” 谢晚悠的嘴巴比脑子更快，话音刚落，她就知道糟糕了，趁着沈淮景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立刻脚底抹油地跑了。 沈淮景站在原地，脸色黑沉沉的，咬牙切齿的道：“谢晚悠，你居然把我当成肥羊？！” 他这句话都没说完，谢晚悠已经跑的没了影子。 …… 营地里升起了好几个火堆，关系好的就凑在一起，沈家三房四房被排除在外。 他们吃的太多的苦头，知道其他人都不会再帮着他们，为了晚上不被冻到，捡柴火的时候谁都没有偷懒，大家都很积极。 一个差役拿着一小袋粮食走过来，把粮食扔在他们面前，不耐烦的说道：“这是你们的份。” “官爷，等会儿是不是会分我们一些猎物？”四房夫人馋得不行，她刚才看到了，谢晚悠一走就是去打猎了，“官爷行行好，分我们一些吧。” “闭嘴，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份，猎物是谢姑娘打的，你们想吃，也要看谢姑娘愿不愿意。” 听到谢晚悠的名字，三房四房的人没忍住，下意识地抖了抖，主要是谢晚悠给他们的心理阴影太大了，他们每次失败都很这个人有关系。 可想而知，他们要是再不老实一些，谢晚悠肯定会拿出手段，狠狠地折磨他们。 一听差役这么说，他们就不敢说话了，等到差役一走，两家人立刻开始争抢那小小一袋粮食。 里面是粗粮，就这么一点儿，只能煮粥，大家一人喝一点儿，可是谁都想吃饱，这样的日子，他们快要过不下去了。 三房跟四房争抢的时候，袋子破了一个口，粮食差点就撒出来了，几个人被吓得脸色都白了。 “别抢了，就这么一点儿，煮一锅就是了，你们再抢两下子，只怕一口都不剩了。”三房老爷看不下去了，“我们现在的待遇是一样的，要是耽误了明天赶路，差役们怕是会一刀结束了我们。” 差役的耐心是有限的，尤其是面对他们的时候，说了没两句就会拿出鞭子，根本没想过让他们能活着抵达宁安。 都到了这个位置，不出一个月，他们就能到宁安了。 想到宁安的好生活，沈家四房三人老实下来了，他们的福气还在后头，等到了宁安，就可以过上曾经的好生活。 “别抢了，听三哥的，快跟三嫂子道歉。”四房老爷开口就是这句话，丝毫不管四房夫人脸上的难堪，“动作快些。” 在这个家里，说话做主的都是男人，女人没有任何的地位，只能照做。 就在三房四房的人在心里谋划着，等粥煮好的时候动作快一些，只要捞到碗里的，那都是他们自己的，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说说笑笑的声音，流犯们也骚动起来。 听这动静就知道，今天晚上也能吃一顿好的了。 满满当当，叶子铺在地上，用来放清理干净的猎物，没人愿意做这么多人的口粮，每次猎物都是谢晚悠分下去，让他们自己弄。 猎物按照人头分，确保每个人都能吃饱，也不会有多余的浪费。 谢晚悠要是不累的话，还会把吃不完的猎物处理好，要么弄成肉干，赶路的时候放在嘴巴里面嚼吧嚼吧，别有一番滋味。 要不就是用流犯们从没见过的办法腌制，可以存放好几天，一路都能吃上，而且每次吃的味道还不一样。 沈家三房四房的人羡慕得眼睛都红了，这么多肉，他们越看越难受，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之前的那些伤也留下了疤痕，他们被教训的多了，根本不敢凑过去，只能远远的看着。 谢晚悠很快就分完了，同样的事情做多久，她对流犯们都很熟悉，谁喜欢吃什么样的肉都了然于心，除了他们喜欢的，偶尔也会给他们一点别的肉，让他们换换口味。 流犯们也知道，嘴巴上说谢谢没用，还得有实际行动，沈家人已经不用做什么了，小事情流犯们都争着抢着帮忙。 沈家一大家子，各个都是眼睛里有活儿的，谢晚悠基本什么不用做，在火堆边上发呆，等着晚上做好。 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她还在回想原身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想了许久，只能无奈放弃。 原身受宠的时候年纪还小，只记得这个好那个好，其他的事情一概记不得，而被送到庄子上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件好事情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只是被折磨的一点人样都没有了，一个没有一点能力，被折磨的差不多快要死掉的小女孩，是没办法逃出去的，每次逃跑失败，结果就是更加痛苦的折磨。 第95章 从前 半晌，谢晚悠缓缓睁开眼睛，心情十分沉重，连带着她原本的好心情也没了。 回想了大半天，原身的脑海里没有一点关于父亲母亲的印象，只剩下无穷无尽非人的折磨。 就算没有被赐婚，原身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越想越生气，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起来，直到一双温热干燥的打手突然握紧了她的双手。 谢晚悠迷茫地抬起头，平日里明亮的眸底，此时一片猩红，充满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恨意。 饶是沈淮景，第一眼看的时候，也被她的反应给吓得一愣。 “谢姑娘，你怎么了？” 好一会儿，谢晚悠才恢复平静，她冷淡地摇头，将手抽了出来，冷漠道：“没事，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沈淮景想说点什么，奈何周边的人太多，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声音低低的，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有事情的话，你可以随时跟我说，我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谢晚悠还想拒绝，就看到几个小家伙过来，明显是来叫他们过去吃饭的。 最小的沈六丫头，心思也最为细腻，温柔地摸了摸谢晚悠的脸，“谢姐姐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因为太辛苦了，累到了？” 谢晚悠望着她那双干净又担心的眼睛，心里突然就释然了，她不是原身，没有办法阻止一切，而她来的时候，正是原身再一次挣扎无果，被那嬷嬷给逼死。 可惜了，她当时就应该更狠一点儿，直接要了那个嬷嬷的狗命，也算是给原身报仇了。 “谢姐姐，要不你就在这里休息，小六把吃的给姐姐送过来好不好？” “我没事，刚才是在想事情，小六拉姐姐一把，让姐姐起来，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好啊，我可有力气了，一定可以把姐姐稳稳拉起来的。” 小丫头个子小小，口气却不小，用尽浑身力气也没办法把谢晚悠拉起来，还是一旁看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沈淮景伸手把她拉起来的。 温热的鸡汤散发着浓郁的香味，火堆里的罐子还在煮着姜汤，等会儿准备睡下的时候，每人还得喝一大碗，这样夜里睡着之后也不会受凉。 这是差役在附近发现的，找了一遍，把能拔出来的都给拔出来了，今天没用完的可以带着，反正生姜这种好东西，什么时候都用的上。 云城夜里太凉，大家都围在火堆边上睡的，轮流值夜的差役会时不时给大家添柴，保证火一直烧着。 沈淮景没找到跟谢晚悠独处说话的机会，夜里突然醒了，他睁开眼睛，发现谢晚悠还好好地躺在身边，他紧张的内心突然就平静下来。 犹豫了一会儿，沈淮景还是站起身，在夜色中走进了不远处的丛林中。 暗卫没想到都这个时辰了，他们忙活了一整天的主子居然不好好休息，还跑进丛林里，张口问的就是跟谢晚悠有关的事情。 沈淮景问的仔细，暗卫没敢轻视，知道的都认真回答了一遍。 “她……是不是从小就没被好好对待过？” “差不多，庄子上那些下人，折磨人的手段一个接一个，跟我们审问下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我知道了，庆帝跟镇国公想找出谢晚悠的下落，跟京师那边的人说一声，最好是悄无声息的，把当初跟谢晚悠有过接触的人都处理干净，别被发现。” “一个不留吗？” “一个不留，包括镇国公府里那些，曾经伺候过她的下人，也别留着，有时候可以适当的用一些好办法，别让其他人察觉到什么。” 这话的意思就是，该处理的要处理，还不能让他们猜到跟谁有关。 如今的镇国公跟当初早已经没法比了，跟庆帝差不多，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淮景低声吩咐了几句，离开之前又加了一句，“她应该不想再跟镇国公府有任何牵扯，不过我记得她的母亲是江南吴家的，家底很丰厚，当初吴家人就没想过把她接走吗？” 暗卫道：“这个属下也让人查过，说是吴家被镇国公威胁，几个家里的年轻才俊都被镇国公给设计害死，那个时候的吴家内忧外患，根本不是镇国公的对手，只能无奈放弃这个外孙女。” “那现在呢？” “吴家并不知道京师发生的一切，镇国公当初把谢姑娘送到庄子上，用的是替母亲祈福这样的借口，这辈子不出意外的话是没办法离开庄子的。” “她被赐婚给我冲喜，江南吴家也没有任何消息吗？” 暗卫沉默的点点头，他们当初查出来的时候，也没想到，谢晚悠这样厉害的一个人，从前过的居然是这样的日子。 沈淮景语气冷厉，“他们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却无动于衷？” “吴家人不知道。” “很好，那便让吴家人知道这件事情，把结果改一改，就说谢晚悠病死在了流放的途中。” “这……” “谢晚悠在庄子上被关起来折磨多年，身体破财不堪，刚离开京师不到半个月，就死在了流放的路上，镇国公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我现在要他们都知道，你明白了吗？” 暗卫心里一惊，立刻点头，“属下明白。” 肯定是明白的，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主子这是生气了，要把千里之外的京师给搅和得鸡犬不宁啊。 不过，他们很喜欢，忍气吞声从来就不是主子的性格，别看如今主子被流放了，这流放的日子过的可不辛苦，不知道舒服自在多少。 至于繁华的京师，如今也只有表面上还是那般的繁华了，内里早就不知道烂成了什么样子。 沈淮景回到火堆边上，他没了睡意，坐着实在冷，倒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一口气喝下去，辣得嗓子疼。 他明知道她从小就被关进庄子折磨，刚才说话的时候却忘了避开她，也难怪她会难过，怕是想到了小时候的经历。 想到这里，沈淮景没忍住叹气，眸光沉沉地看着浓郁的夜色。 第96章 我认输 夜色深深，一碗滚烫的姜汤下肚，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看了没一会儿，沈淮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开始熟睡打呼之后，一直沉沉睡着没有任何动静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谢晚悠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她不是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暗波涌动的情绪，只是她不确定，也不认为在这个封建的朝代里，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小荣王，会对地位差距这么大的人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她也知道，她并不是自卑，真正自卑的人甚至不敢往这上面想。 谢晚悠只是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分分合合，无论哪一种，能够幸福美满走到最后的寥寥无几。 从明白感情是怎么一回事起，谢晚悠就像是一个局外人，沉迷于医术的学习中，奔忙在每一场不同的战场上，刻意忽略身边那些形形色色的，带着有意的目光。 会依托于感情生存的生物，那是蠢货，谢晚悠想，她永远也不要成为那样的人。 如果这份感情不是足够的真诚，她宁愿不要。 想了半天，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在闭上眼睛的时候，鼻头忽然之间就酸了一下。 胡思乱想了这么久的人，她忘了自己身边躺着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直到熟悉的，那双温热又有些粗糙的手覆盖上她沾了水雾的双眸时，她浑身一僵。 沈淮景没说话，他甚至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轻的，用指腹将那颗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擦干净，不让它掉落，就当做从来没有出现过。 在这一刻，谢晚悠心跳如擂鼓，仿佛有什么绚烂的东西，在空白的脑海里，“砰”地一下就炸开了，眼前一整个变得花花绿绿，五彩缤纷起来。 片刻后，她听到沈淮景打了个哈欠的声音，还有一句小声的，仿佛嘟囔一句的话，“怎么睡着了还在哭……” 谢晚悠：“……” 片刻后，她冷漠地转过身，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真服了，难怪这人这么大了还不近女色，就这脑子，也没几个女色能让他近…… 谢晚悠恶毒的揣测了一番，再次醒过来，天色已经大亮，她揉揉眼睛，没有拖拉，慢慢坐了起来。 其他人也差不多是同样的状态，半年多的时间，所有人都养成了习惯。 早上出发赶路的时间越早，晚上就能早点停下来休息，或者是找到更舒服的地方休息，说白了，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啊！ 洗漱的时候，沈淮景淡然自若地走到她身边，等洗漱的差不多了，才开口小声的说了一句：“按照我们如今这个速度走下去，不出一个月就能抵达宁安。” “嗯，我知道，昨天刘头领给我看过地图了。” “哦。” 沈淮景欲言又止，视线在她干干净净的脸上停留片刻，只剩下一句干巴巴的“哦”，然后他又无理取闹道：“边关民风剽悍，你为何不在脸上弄一个？” 谢晚悠弄的这个玩意儿还是限时的，只能保持十二个时辰，时间过去就得吃新的药，这样才能续上，直接就秒去了清理的麻烦过程。 “我不用，反正我也用不上，没有人能够认出我的身份。”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 他说的认真，还有点没事找事的架势，谢晚悠被他气笑了，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又没有直接说明白，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沈淮景轻哼一声，“谢姑娘手里没有镜子，也是有水的，要不你低头看看，你这张脸落在别人眼里，若是那人是个好色之徒，可不管你是不是流犯，该动手的时候他们就会动手。” 谢晚悠轻轻“啧”了一声，嫌弃的话也不想说了，她不讲武德，直接对沈淮景出手。 沈淮景的身体都恢复了，在谢晚悠的调理下，现在不仅健健康康，还能随时随地解决掉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没有一个会是他的对手。 即便在说话，浑身都是放松的状态，在谢晚悠出手的那一刻，沈淮景就反应过来了。 一大早的，周围还有其他人，这两人好好的突然就打了起来，吓得流犯们一个个躲开，很快就看明白，他们虽然打的厉害，但是都是点到为止，都很有默契地不去伤到对方。 双胞胎看的认真，最开始还有点紧张，渐渐的，他们看出门道来了，这不仅是打得有来有回，甚至沈淮景还隐隐落入下风。 沈英灵看的眼睛都亮了，激动地伸手拍着身边的哥哥，“大哥，你看到了没有，谢姐姐真的好厉害啊，她可以把景哥哥这么厉害的人压着打！” 沈英载这么多年来，心里的偶像一直都是他们的景哥哥，就是因为景哥哥厉害非常，小小年纪就在边关闯出了名声，这么厉害的一个人，谁会不仰慕呢？ 可是现在，他的内心开始剧烈的摇摆起来，跟景哥哥比起来，好像谢姐姐更厉害怎么办？ 谢姐姐还有一手的好医术，父亲跟他说过，谢姐姐这一身的本事，有些人几辈子都学不会，就她这般年轻又厉害的女子，不管是谁碰到，都是那人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还不等沈英载纠结好，这场突如其来的打斗就结束了。 结尾是谢晚悠抬起修长的腿，脚背堪堪在沈淮景脆弱的脖子边上停了下来，众人都听到沈淮景畅快的笑声。 “谢姑娘厉害，我认输。” 谢晚悠将腿收回来，问他：“小沈将军现在还担心我吗？” 沈淮景摇头。 谢晚悠又问：“那这个……我要不要弄一份？” 指的是他们脸上五颜六色的玩意儿。 沈淮景摇头摇得特别真挚，“谢姑娘这般厉害的人，一辈子都用不上这个东西。” 听到想听的话，谢晚悠满意了，不过她还记得，说话不能说的太满，容易被打脸，于是一本正经的纠正道：“这么好的东西，我有时候也会用得上的。” 第97章 武力值 这还是流犯们第一次这么直白的看到谢晚悠的武力值，他们是外行，只会一些皮毛，却还是看出了谢晚悠的厉害。 沈淮景方才并没有放水，这就说明，谢晚悠真的很厉害，一个能打又能救人的大夫，说出去都能令人闻风丧胆，直接就打破了大家对大夫这个职业的滤镜。 以后谁要是说大夫都是弱不禁风的，一根手指头都能打死的话，那就将这个人送到谢晚悠面前，让谢晚悠这个大夫教他们做人！ 谢晚悠跟个没事人一样，回去整理东西去了，说是整理东西，其实也就是两套换洗的囚服罢了，还有几件是加厚的，这是那天从云城出来，驿站那边的官差准备的。 他们要继续往宁安的方向走，天气只会越来越冷，要是没有点厚实的衣服，怕是会被活活冻死。 给其他流犯的衣服是棉的，谢晚悠认真观察过，沈家大房和五房的都是特制的，跟普通的棉衣差不多，可是认真摸起来，就能感受到不同，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看起来比棉服薄，穿起来却暖得很。 很明显，这是那位城主大人的私货，为了能让沈家人穿上，就给所有的流犯都送了，上面还印了流放的字，其他人就是想说，也说不了什么。 谢晚悠刚弄好，双胞胎就来了，自从知道沈英灵其实是个姑娘家，谢晚悠对她就温柔了许多，这时候就没忍住，摸摸姑娘的脑袋。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还把你哥哥给拉了过来？” “沈姐姐，哥哥说你好厉害，他想过来跟你说说。”沈英灵跟谢晚悠很亲近，也知道她的谢姐姐不喜欢扭扭捏捏的人，更喜欢大大方方的孩子，说着，她看看脸红红的哥哥，又笑了起来，“谢姐姐，等我们到了宁安，你教我们医术，再教我们练武好不好？” “谢姐姐，你真厉害，我……我也想跟你学。” 谢晚悠其实是打算到宁安先安顿下来，再看看那边有没有可以和离的户籍所，要是有的话，她跟沈淮景和离的事情就得快马加鞭的走流程。 其实，她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留在宁安。 对上孩子期待又明亮亮的眼神，谢晚悠压根就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轻声道：“这个也不是不行，不过，得等我们安顿下来再说。” 要是可以安顿下来的话，教教也是可以的，她一身的医术都是老头子一把手教出来的，老头子当初不知道有多骄傲。 想到那个傲娇却又病死的老头子，谢晚悠缓缓吐出一口气，时间过去太久，再浓重的悲伤也都冲刷的差不多了。 她现在想到老头子，只记得他离开的时候也是笑着的，既傲娇又很骄傲的样子，这人真是的，就连死去的方式都这么的奇特。 沈英灵握住谢晚悠的手，在她回过神后才说：“我最喜欢谢姐姐了。” 以后也要努力变得跟谢姐姐一样优秀，不管谢姐姐去了什么地方，她都能够追上谢姐姐的步伐，天涯海角都不是问题 沈英载红着脸，语气却很坚定，带着少年特有的稚气和坚韧，“我也会好好学的，谢姐姐喜欢什么，我就把什么东西带回来，都送给谢姐姐。” 谢晚悠听得哭笑不得，“你是小松鼠吗，还要把东西都带回来，只要你们平平安安，一生顺遂就好。” 其他的都不重要，比起好好生活，好好成长，其他的完全不值一提。 大家很快就整理好了，差役跟平常一样，在固定的位置守护着，最前面的差役是带领他们往前不认错路的，这个位置最累，一个时辰得换一个人。 从云城出来，他们都沿着官道走，并没有碰到太多的陌生人，说白了就是没碰到人。 通往云城这样繁华城市的官道，他们都碰不到什么人，就更别说是他们走的这个方向了，基本不会碰到什么了。 谢晚悠抬头朝京师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什么都听到了，只是不知道，热闹的京师会变成什么样子。 消息的传递并没有那么快，就是再急的消息，也只能靠人力马力来传达，鸽子需要培养，不是谁都能养出信鸽。 更何况，在这样的时代，鸽子的风险也不小，说不定飞着飞着，就落进了某些人的嘴巴里。 沈淮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本想问她是不是想回去，可是想到她在京师经历的那些，就聪明的闭嘴。 一个只剩下不好回忆的地方，别说回去了，就是在脑海里想想，那都是一种折磨。 他笑着道：“我曾在宁安驻军半年，那是个挺好的地方，没有传说中那么的差，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是吗？我还没有去过其他地方，你也知道的，我连京师都不熟悉。”一个出身在京师的贵女，却连京师的基本布局都不清楚，说出去真的很讽刺，“除了宁安之外，还有别的好地方吗？” “还有风沙城，跟名字一样，那里黄沙漫天，可是夜里的星星很亮，月亮也很弯，在特定的天气情况里，月亮还会变成血月……” 沈淮景十二岁上疆场，这么多年了，他就像是庆帝手里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硬生生在离国的五个邻国心里都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心理阴影。 若是庆帝聪明一些，就不会对荣王府做出这种的事情，只要有沈淮景在，他就跟离国的定海神针似的，庆帝想怎么折腾都没有太大的危险。 然而，失去了沈淮景这根定海神针，如今的庆帝，手中一个能打的牌都没有，面对蠢蠢欲动，想要做出头鸟的东圣国，他根本没有办法。 更别说还有其他四个邻国也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不是他们不想动手，主要是想先看看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若是沈淮景跟赤甲军真没了的话，他们自然会立刻出兵，踏平离国。 沈淮景这么多年四处征战，什么样的地方都待过，他描述的也好，绘声绘色，一个漂亮又陌生的图像在谢晚悠的脑海里浮现。 第98章 小沈将军 五天后，京师。 京师表面还是那般的繁华热闹，仿佛生活在这里的百姓都无忧无虑一般，处处充斥着欢声笑语。 城门口的角落里蹲着几个守城人，一个个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看对方，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 “这日子快过不下去了，昨天晚上还跟我们说，让我们在检查百姓进城出城的时候，打开他们的钱袋子看一眼，不管里面有多少，都得拿出一半放进箱子里，当成是进出城的费用。” “我也听到了，这种话他们是怎么说的出口的？千百年来，谁家正经的城进出还要收银两？” “我呸，这根本就不是收银两，压根就是让我们直接去抢老百姓的银两啊，又不是狼心狗肺的东西，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 守城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他们不想做这种事情，可是这件事情，并不是他们说不做就能不做的。 要是一天收不到足够的银两，恐怕，他们就得出。 几个人愁得难受，还没想出个对策来，就听到出城的地方传来了骚动声。 “官爷，官爷行行好吧，草民膝下唯有一子，小儿生了重病，草民这把年纪了，勉勉强强在附近的山上挖点草药，这是给小儿买药的救命钱，官爷行行好，给草民一家点活路吧！” 那老妇人的手中不过就一两银子，还硬生生地被敲了一大半走，那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顿时就哭了起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那守城人是个心狠的，他道：“我这也是奉命行事，若是不这样做，我一家老小也得没命，您也行行好，赶紧走吧！” 老妇人哭的肝肠寸断，她儿子摔得严重，如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这点银两只够五天的药，她这把年纪，又如何能在五天内，接着挖到那么多的药材来换银两？ 本想一头撞死在这城门口，一死百了，这等苦日子不过也罢。 却在转身那一刻，想起她那还躺在床上的小儿，到底还是没能去死，一边哭，一边颤颤巍巍地朝着城门外走去，口中还喃喃着绝望道： “苍天啊，你睁开眼瞧瞧吧……” 老妇人走了小半个时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出城的时候，不仅没有给银两，还趁着守城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一旁的箱子踹倒在地，抓起一大把白花花的银子洒向正在排队的百姓。 “我呸！去他娘的出城费用！” “咱们离国没有这种规矩，谁若是敢拿着鸡牌当令箭，在这鱼肉百姓，咱们便以血肉之躯，冲进那皇宫里，把那昏庸皇帝的脑袋给砍下来！” “砍下来砍下来！” “全他娘的砍下来！” 随着白花花的银两落在身上，百姓们的怒火也达到了顶峰，他们不再排队，任人欺辱，捡起地上的银两，涌像了守城人。 不出一刻钟，十几个守城人在城门口被踩成了肉泥。 等官府的援兵到达，百姓们早就跑了个干净，一个都没有留下来，就连放在城门口装银两的箱子也不见踪影，除了辨认不出来的肉泥之外，什么都不剩。 原本躲在角落里的那几个守城人也趁乱跑了，他们本就是普通百姓人家的孩子，这样的事情他们做不出来，也不愿意牵连家人，这就跑回家去，带着家人赶紧跑了。 最开始动手的年轻小伙儿，没多久就追上了绝望痛哭的老妇人，上了年纪的人，只能走走歇歇，哭得近乎晕厥。 年轻人道：“婆婆你别哭了，你与我说，你是哪个村的人？” 老妇人哭的控制不住，沙哑着嗓音道：“杏花村，我是杏花村的老人，我苦命的儿子啊！” “这年头，是个人的命都苦，来我背你，后面乱的很，婆婆你这个脚程，怕是会被那些狐假虎威的官差给抓住！” “什么……你说什么官差？” 老妇人脑子转得慢，都被年轻人背起来跑了一会儿了，她才抓住官差这个重点。 现在正是逃跑的时候，年轻人也没跟她说什么，直奔目的地，没多久就到了杏花村，在村子外把人给放了下来。 年轻人伸手给老妇人整理衣服，还给她把眼泪都擦干净了，“最近不太平，家去，快家去吧，这几天就别出家门了。” 老妇人如何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哭着想跪下来磕头，被他一把拦住，年轻人笑笑，不再说话，转身就走，很快就没了踪影。 一刻钟后，老妇人才颤颤巍巍地回到了家里，听到儿子的叫声，她擦干眼泪，想看看剩多少银两，能买一点药是一点儿药。 结果她一掏，一堆零零散散的碎银子便一股脑地落在了地上，好在滚的不远。 老妇人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转身，冲着村子口的方向，直直地磕了三个头。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老妇人才发现，她怎么都想方才那年轻人究竟长什么样，半分都想不起来，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里浮现。 老妇人低声道：“小沈将军……小沈将军的人回来了。” 京师里的达官贵族，喜欢称呼沈淮景为小荣王，而在大多数百姓的心里，没有什么小荣王，只有战无不胜的小沈将军。 那个年轻俊郎，又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威震四方，包邮一国百姓，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跟天神差不多。 相同的事情，在京师不同的地方上演着，而那向庆帝提议要向出城进城人“收银两”的官员，不知为何，在夜幕降临时，一头撞死在了宫门处，再次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这个时辰，庆帝正在歌舞升平下，享用一百零八道菜的晚宴，围绕在他身边的，都是后宫最近受宠的妃子，一个个的身上只剩下一层层的薄纱，遮掩不住曼妙的身姿。 “陛下，您都喝了两杯酒了，怎么不看妾身一眼，是妾身今日穿的，不合陛下心意吗？” “陛下也看看妾身吧，妾身在这等陛下，等的花儿都谢了……” 第99章 死亡 太监听着宫殿里的动静，想要进去的心更凉了，这种时候要是打扰了庆帝雅兴，他只怕会给田大人陪葬。 身后的另外一个小太监也露出了害怕的神色来，“这……咱们可还要进去？” “你敢进去？” “不不不，奴才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进去啊，可是宫门外，那血流了这么多，直到现在还有不少百姓围着指指点点……” 不管怎么选，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总是那出气的对象，根本逃不掉。 太监道：“说你蠢你还真蠢，我们不敢进去，那就去找能进去的，听说镇国公这几日都在宫里住着？” 不敢打扰庆帝享乐，但是他们敢去找别人啊，比如说话有点用，但是没有那么多用处的镇国公。 听到宫门外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镇国公坐不住了，他急急忙忙地过来了。 被打断的庆帝确实不高兴，冷着脸把宫殿里的人都叫下去了，还伸手把最近的一个妃子拉进怀里亲了一下，“今夜别睡太早，等朕忙完了，就去暖阁里看你们。” 这话的意思很直白了，让她们都别回自己的寝宫，赶紧去暖阁里等着。 玩乐的花样还多着呢，妃子们早就熟悉了，也知道庆帝喜欢什么花样，一个个娇声娇气的笑了起来，对着庆帝抛媚眼，转身走了。 这么多美人儿，一口气就都走了，庆帝眼巴巴地看着，心里痒痒的难受，对没有一点眼力见的镇国公更不满了。 等到不能让镇国公看的人都离开了，庆帝这才让镇国公进来。 “镇国公这时候来见朕，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老臣见过陛下，在此时打扰陛下休息，老臣罪该万死，但是……田大人不久前一头撞死在了宫门口！” 镇国公是会看脸色的，一看庆帝这个反应就知道，他坏了庆帝的好事，这不，他没敢拖拖拉拉，张口就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庆帝确实在生气，听完镇国公的话，只剩下惊诧了，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田爱卿一头撞死在了宫门？这怎么可能，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那姓田的是个贪生怕死的，怎么可能会主动撞死？ 镇国公神色苦涩，他本来也是不信的，可是侍卫连他的尸体都带了过来，他方才看了一眼，确实是田大人的尸体。 明明昨天刚提出了好主意，庆帝一高兴，还打算给田大人升官的，这人今天就没了，要说一点问题都没有，镇国公喝醉了都不行。 “陛下，老臣方才看过了，的的确确就是田大人。” “姓田的是不是疯了？” 庆帝都快傻了，死就死呗，怎么还故意死在他家门口，这难道是在纯粹的恶心他？ 这个念头一出来，庆帝的心肠就冷了起来，“行了，死了就死了，不过一条人命罢了，他不愿意做这个官，多的是有人想做，另外找一个人顶替上来就是了。” 镇国公震惊地抬起头，看了庆帝一眼之后，又极快地低下头，他知道庆帝不是个好皇帝，却没想到，一个五品官员都死在了宫门口，在庆帝口中却一点问题都没有，还说死了就死了，这个官位，真的还有人愿意来坐吗？ 庆帝说完，脑子一转，把藐视皇威的罪名加在了田大人身上，“来人，田全安藐视皇威，竟敢死在宫门处，这根本就是在诅咒朕，将田家上下流放边关……” 又是熟悉的抄家和流放，唯一不同的是，田家上下，不会有一个人能活着到边关，为了斩草除根，庆帝会让他们死在外面，连京师都回不了。 镇国公听的腿一软，想说点什么的想法都没了，他本来还想把城门口爆乱的事情也说一遍的，可是看庆帝这神色，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说不了一点，但凡说了一句，下一个被砍脑袋的人说不定就是他了。 抄家这种事情，大家已经很熟练了，不出一个时辰，田大人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进了庆帝的库房。 庆帝从来不看，他的心都飞到了暖阁里，离开的时候看都没看一眼跪在地上不敢轻易动一下的镇国公。 直到庆帝摆驾离开，躲在门外的小太监才急忙进来，把镇国公给扶了起来。 “镇国公，现在是要去何处？” “趁宫门还没落锁，我要回府！” 小太监有些为难道：“可是陛下吩咐了，最近宫里事务多，陛下忙不过来，想让镇国公留下来辅佐陛下……” 镇国公拒绝道：“我一把年纪了，才能也不够，还是得让其他人来辅佐陛下，让我回府，我老毛病犯了。” 折腾了这么一番，镇国公的脸色确实不大好，小太监也没胆子强行留下他，只好按照镇国公的吩咐，把人送了出去。 这不出去还好，镇国公刚到宫门这里，就看到侍卫抬着几具尸体离开，空气里还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镇国公对这个味道并不陌生，一张本就难看的脸变得更难看了，他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帘子，“这又是怎么了？” “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接二连三地来宫门处自尽，大人，这皇宫不是好地方，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快走快走，路过的时候提醒他们一声，多派几个侍卫过来守着。” “已经加派了不少侍卫，侍卫再多也没用，今天晚上，宫门这处起码死了十几个人。” 伺候的下人也不敢说什么难听的话，他在外面看的更清楚，冲击力更强，没有害怕地跑开，已经算是尽职尽责的了。 镇国公被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到庆帝刚才的反应，即便他现在折回去，庆帝也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只会责怪他坏了好事。 “罢了罢了，赶紧家去，我这几日不在，也不知道府里上下如何，明天就给我告病，记得跟宫里的太医对个口信，千万别说漏嘴了。” 生病是常有的事情，奈何庆帝只信太医的话，“病人”说话是不可信的。 第100章 安顿 这场突然开始的杀戮并没有停止，几个月来，清官被逼的一个个离开，没办法在这种浑浊的地方活下去。 整个朝堂贪官当道，只有庆帝一个人，是想不出那么多鱼肉百姓的办法的，正是因为看到了朝堂现状，曾经那些夹着尾巴做人的贪官，如今都变得光明正大起来。 京师的百姓们日日夜夜都活在水深火热中，他们本就快忍不下去了，没想到庆帝始终能够刷新他们的认知，如今就连想离开都变得艰难起来。 白天城门处发生的事情，京师百姓都听说了，不少百姓夜里都在收拾东西，这京师是不能待了，还是去别的地方讨生活吧。 夜色浓重，无人知晓，百姓口中的贪官污吏一个个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美丽的世界，他们甚至没看到对自己下手的人长什么样子。 何不食肉糜者，欺压百姓者，百姓们的心里都知道，小沈将军麾下的将士也知道。 只是没有主子的吩咐，他们只能暗自将这些人的名字记在心里，现在好了，总算是听到了答复，他们动起手来没有丝毫的犹豫，而且干干净净的，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就如今的朝廷，根本不可能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更别说，在京师百姓口中荣王一家早就没了，流言蜚语从来都是相对的，谁都可能被流言蜚语反噬。 京师一处院落中，夜里突然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一个孩子抑制不住激动的声音。 “娘，这是我爹敲门的声音，我爹回来了！” “别说话，我们再听听。” 熟悉的规律和敲门的力道，这是他们一家人的约定，其他人不可能会知道，又听了两遍，妇人终于确定了，这的确是丈夫敲门的动静，她兴高采烈地起身开门，一个陌生的身影突然就冲了进来。 妇人一惊，刚想推人逃跑，就被人捂住嘴巴，根本动弹不得，在她惊恐的神色中，一个熟悉的平安符出现在她面前。 “嫂夫人，我们是刘头领请来的，你别大声说话。” “……好。” “这是刘头领给的平安符，还有这个，他说你看了自会明白，我们兄弟还要去通知其他人，你们尽快收拾东西，我们一个时辰后回来接你们。” 黑衣人将刘头领给的信物放在刘家嫂子的手上，也不管她是什么反应，几个人的身影很快就在夜幕中消失。 刘家嫂子压根就没反应过来，直到一阵带着凉意的夜风吹来，她的理智才堪堪回笼，攥紧手中的东西，进到屋子里，在油灯下认真看了起来。 没有一点问题，熟悉的平安符，还有他们夫妻才看得懂的家书，刘家嫂子眼眶瞬间就红了，她轻声将家中的人一一叫醒，一家十几口人在一起，听她说了经过。 “夫君说，来接应我们的人，是小沈将军麾下的赤甲军将士，让我们安心跟他们走。” “这……老二家的，你确定没事？” “爹，娘，你们看，这是我们一家去求来的平安符，夫君从来不让其他人知道。” 一个都褪色了的平安符，若是歹人，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如今却好好的送了回来，已经能够证明一切了。 老两口这一辈子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就算没有这平安符，他们也得做好离开的准备，现在的京师，已经不是人能待的了。 “既然这样，那就收拾东西，只拿重要的，其他拿不了的就算了，乱世之中活命最重要。”老刘头语气沉重，“若是不愿意离开的，那就自己留下来，咱们也不勉强，若是没了，大不了就被扔到乱葬岗里。” 一家人上下一心，没有一个说不愿意离开的，刘家老夫妻俩生了四个儿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营生，最出息的就是这个做了差役头领的老二，也是他在顾着一家老小的平安。 能让老二求来帮忙的人，他们也没办法拒绝说不愿意离开。 一家人在夜里悄摸收拾东西，还好最近不太平，夜里总会有动静，也没人怀疑过刘家这边在做什么。 一个时辰后，熟悉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来，老刘头亲自开的门，看到门外那乌泱泱的一群人，不知为何，他一点都没怕，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一家人都出来了才发现，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全都是跟随他们家老二押送犯人流放的差役的家属，可想而知，他们有同一个目的地。 如今已经过了宵禁，贸然在街道上走动，怕是会被官差抓起来。 大家提心吊胆，一个个害怕的不行，强忍着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不知为何，巡逻的侍卫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一般，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这支庞大的队伍里旁边离开，一点反应了都没有。 一次又一次，他们成功的穿越了巡逻的侍卫，来到了城门口。 守城人整整齐齐地站着，打开了城门，目送着他们离开，不为别的，只为将士才能看得懂的特殊标志。 黑衣人们一身的黑，可是只要他们抬起手，就会露出手腕处经过特殊处理的痕迹，这是只有赤甲军才能拥有的痕迹。 知道的人不多，今夜巡逻的众人，都经过了打点，他们比谁都仰慕赤甲军，自然不会有一点点隐瞒。 晨光熹微时，他们抵达了庄子外，等候许久的人就在门口迎接。 “见过各位大人，各位大人辛苦奔波一路，还请在庄子上稍加休整。” “不必，替我们准备干粮就好，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没办法，劝不动，只好叹息着将准备好的干粮给了他们。 为首的将士接着道：“这些都是将军吩咐过要好好照顾的人，还望管家好好安顿，有什么事情随时与我们联系。” 管家连连点头，“大人放心，庄子上一切都好，各位的家人在这里也好好的，你们不必有后顾之忧。” 这是沈淮景早早就准备好的地方，他的赤甲军，绝不能因为家人而被威胁，暗中弄了不少庄子，用来安顿赤甲军的家人，派人暗中保护。 提心吊胆了一整夜的众人，直到这时候才敢相信，他们真的被赤甲军给救了。 第101章 混乱 前一天，借着守城的职务之便，从百姓手中硬抢银两却变成肉泥的守城人，一直到现在，最好的仵作都没能把他们彻底分开。 又到了看守城门的时候，一个守城人没了，还会有下一个顶上来，乱世之中，总有人会一直需要这个机会。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守城人格外老实，没有各种检查盘问，更没有借这个机会抢百姓的银两。 有个一模一样的箱子，放在昨天的那个位置，唯一不同的是，木箱子变成了铁箱子，没那么容易被打坏，里面的银两只能用特殊的方法才能取出来。 也就一晚上的功夫，这些人的反应是真快啊。 随着天色一点一点的亮起来，整个京师也变得乱糟糟的，每个地方都可能随时传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这场混乱一直持续了整整五天，也正是因为这一场混乱，那些准备离开京师，又没有来得及离开的人，暂时打消了背井离乡的想法。 如果可以，没有人愿意离开从小生长的地方，京师本就是整个离国最好的地方了，天子脚下嘛，若不是因为被逼无奈，他们也不会踏上流浪的路途。 混乱的只是那些贪官污吏的府中，还有皇宫里被吓得腿软的庆帝。 这几个月的功夫，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几乎都换了一遍，除了蛀虫过的越来越舒服之外，不少脾气耿直的御史都一头撞死在了大殿的白玉雕龙柱上，那白玉雕龙柱上的血迹根本就擦不干净。 庆帝嫌弃不吉利，想要换下来的，奈何国库空虚，一时间也没办法找到这么合适的白玉雕龙柱，只能暂且放弃这个想法。 就这样，庆帝也还是没有打消要换掉柱子的想法，结果就是贪官蛀虫越来越多，而那些清官，一个个被逼的走投无路，只能辞官离开。 朝堂上的换了，京师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官职也都换的差不多了。 从城门爆乱的第二天开始，每天一到夜里，就会有作恶多端的坏人惨死在家中，无一幸免，持续了整整五天，已经没有官员去上朝了。 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庆帝就预感到了不对劲，将宫里最厉害的侍卫派了三分之一出去，为了保护几个他暂时看的还算顺眼的官员，要是没了这几个人，他接下来想做点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庆帝不喜欢麻烦，更不想自己亲自去麻烦，他选择派侍卫去保护这几个人，不是不想让文武百官进宫避难，主要还是最近人手不够，这么多张嘴巴进宫，不知道得让他的库房空虚多少。 正是因为庆帝的小心眼，他看重的人一个个的没了性命，还有一些躲着不敢动，几天都窝在同一个地方，简称被吓破了胆子。 庆帝在皇宫里无能狂怒，舍不得砸好东西，只能去踹院子里的树撒气，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吓得直叫“救驾”。 混乱持续了五天，一直到第六天，新的一天开始的时候，从表面上来看，京师明显没有那么热闹了。 熟悉的人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了，你们说，今天又没了几个？” “管他没了几个，都是些黑心肝的东西，死了也得下十八层地狱。” “死了这么多人，啥时候才会停下来啊，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一天走在路上的时候会被牵连。” “你们就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做的吗？” 百姓们说什么的都有，眼看着如今这个局势，就是神秘人在警告庆帝，但凡庆帝没有那么过分，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死去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的家人也担心被牵连，就连丧事都没有大操大办，简简单单的请家族里的人吃了一顿饭，放进棺材里，抬出去埋了。 之后就安分守己的过自己的日子，一点都不敢轻易去打听。 皇宫。 庆帝这几天已经没了寻欢作乐的心情，躲在自己的寝宫里，周围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侍卫，只有一抬头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出现在眼前，他才能有一点点安全感。 “你们几个来这边，这个位置的人少了一点儿，还有你们两个，朕不是让你们出去打听打听，看看今天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庆帝指着不远处的几个人，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他说完之后也没在意，只是下一秒，他刚指的几个人就都倒了下去，还是同时倒的。 其他的侍卫立刻就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大声道：“陛下，他们死了。” 庆帝面色惨白，语气听起来强硬，实际上就是个外强内干的，“救驾！救驾！赶紧看看是怎么回事，若是朕出了事情，你们都得陪葬！” “陛下，这边有封信。” 皇宫这种戒备森严的地方，还能有信？ 不用脑子想庆帝也知道，这是幕后之人给他的警告，生怕这信里会是什么恐怖的内容。 庆帝迟疑了许久，才让侍卫将信拿过来，在众多侍卫的守护下，庆帝打开信看了起来。 信的内容不长，他一目十行，喘口气的功夫就看完了，手一抖，信就这般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侍卫们目不斜视，就跟什么都没看到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庆帝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再次弯下腰，将落在地上的信捡了起来，他不相信刚才看到的，又认真的看了一遍。 最终，庆帝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跟要了他的命没什么差别，最恐怖的事情就是，对方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来人。” “陛下？” “摆驾后宫，朕有事去找皇后商量。” 皇后算是庆帝的糟糠之妻，本是将军之女，却因为眼瞎选择了庆帝，庆帝忌惮皇后母族，在皇后十六岁时便悄悄让人给她下了绝子药，彻底断绝了她成为母亲的可能。 身为宗妇，却连基本的生育都没有，怎么可能会被好好对待？ 第102章 威胁 敏锐的人会发现，京师这边的动静已经开始在慢慢平复下来。 庆帝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仿佛之前那个昏庸无道鱼肉百姓的帝王不是他一般，亦或者可以说，他再次将真正的自己掩饰自己。 就像是前面的几十年一样。 没人知道庆帝在冷宫跟废皇后说了什么，反正他们一共说了整整一夜的，中途还传来了一些不怎么好的消息。 庆帝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尤其他如今的这个位置还是从血肉堆积中走出来的，名下成年的皇子或多或少都表露出对这个位置的渴望。 在稳固了地位之前，庆帝随意找了借口，将皇子们都关进了不同的庄子里，说是锻炼培养他们，实际上不过就是变相的软禁罢了。 就在庆帝跟废皇后谈话的这点时间里，最得庆帝看中的三皇子被暗卫袭击，庄子上的侍卫来的再快也不是对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皇子被刺伤，伤的位置还是心口。 三皇子是庆帝最喜欢的儿子，只是为了保护三皇子的安危，庆帝从未表现出来过，只有贴身保护的人才知道这件事情。 侍卫派人快马加鞭地将带血的衣服送进了皇宫里，不管京师成了什么样子，庆帝毕竟是皇帝，只有他才能使唤太医。 若是太医来的不及时，三皇子这条命想保住不容易。 半个时辰的功夫，三皇子身边的侍卫便顺利地进到了皇宫里，见到了庆帝。 “陛下救命，三皇子被暗卫刺杀，不小心伤到了……” “什么——” “陛下，还请指派太医，让属下能尽快带着太医过去。” 在生死关头，庆帝也顾不上装模作样了，将医术最好的太医叫了过来，把太医扔到马上，就这样跟着侍卫一路疾驰着离开了皇宫。 这还没完，为了以防万一，庆帝还让其他太医坐上马车，跟着他们过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三皇子出事。 废皇后是个极美的女人，即便不受宠，在这冷宫里住了许多年，她的容貌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如今站在庆帝的身边，在其他人看来会有种割裂感。 像一对父女。 废皇后的眼底满是嘲讽，“看来对方知道陛下的想法，没打算让陛下成功。” 庆帝这个性格，怎么可能会只看了信就老老实实按照别人的吩咐去做？ 他想反抗，也想阳奉阴违的，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里，他最疼爱的三皇子就出了意外。 这不可能是巧合，一定是神秘人的警告。 “贱人，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庆帝被嘲讽了，本来就在爆炸的边缘，正好用废皇后撒气。 废皇后冷笑一声，“你若是有本事，一刀结束了我，我还算你是个男人，你看看你如今这个样子，真想让我父亲看看，他当初选的都是个什么样的禽兽！” 庆帝心里一怒，站起身便要抽了侍卫的刀子捅向废皇后，奈何他气虚，这几天又被吓得没怎么休息，连一把佩剑都抽不出来，反而眼前一黑，瞬间没了直觉地倒在地上。 伺候的太监宫女不敢让庆帝在这里休息，手忙脚乱地将人送了回去，乌泱泱的侍卫跟在旁边保护，这个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碰到了什么天大的危险一般。 冷宫里热闹的时间不长，跟随庆帝一起过来的那些人都走之后，就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废皇后抿着苦涩的茶水，屏退了伺候的宫女，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不管他有什么打算，我都答应帮他。” 停顿片刻，废皇后若有似无的轻笑一声，“我唯一一个愿望，就是到时候，在我与庆帝的婚约玉碟上，将我与庆帝的婚事取消，我要干干净净的回家。” 这辈子，她就是死，也要死的干干净净，绝对不可能会跟庆帝这样的人渣捆绑在一起。 好半晌，都没什么动静传来。 废皇后轻笑一声，没有回应就是默认了，她早就不想留在这个世界上了，尤其是跟庆帝这样的人绑在一起，实在让她觉得恶心至极。 现在好了，有人愿意帮助她，她就可以干干净净地离开了。 庆帝成年的皇子一共就只有四个，大皇子的性格跟他如出一辙，没人比庆帝更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因此，大皇子反而是最不受宠的那一个…… 各种原因摆在眼前，造就了如今混乱的局面。 庆帝醒过来之后，一声不吭地坐了许久，直到一把不知从何处跑出来的匕首，从庆帝的肩膀上擦过，深深地扎进了身后的床架上，他才像被人隔空打了一巴掌似的，整个人都炸了，没有再敢拖拖拉拉。 宫里根本不安全，处处都有人盯着他，最恶心的事，他根本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他培养出来的那些废物，不被处理干净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把神秘人找出来。 庆帝嘴里喃喃道：“别再吓唬朕了，朕会按照你们说的去做……”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庆帝没有一点反抗的可能，他不知道神秘人为什么非要留着他，直接杀了他坐上这个位置就好了，还非要这般大费周章。 不过，想不明白也没关系，他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清理身边的人，说不定能够把神秘人给找出来。 迟早有一天对方会后悔今天没要了他的性命！ 想明白这些，庆帝也在心里给自己下了足够多的心理暗示，一时的低头没什么的，反正他还是皇帝，一直到他死为止，他都可以随心所欲的去做想做的事情。 在心里给自己一通暗卫好，庆帝叫人进来伺候，整理好便又去了冷宫。 这一次，他没敢在废皇后面前耀武扬威，而是老老实实说了自己的想法和请求。 不出意外的，庆帝被废皇后一番冷嘲热讽，就在他快要受不了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废皇后忽然道： “这是最后一次，陛下，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 “你真的愿意？” “陛下要跟我，约法三章。” 第103章 坏天气 离开云城的第十五天，流放的队伍遇到了难题，还是不小的难题。 越是靠近宁安，天气就变得越来越差，风大还凉嗖嗖的就算了，现在最让大家承受的不住的是下雨了。 刮风下雨，妖风阵阵，轻一些的都能被吹得站不稳的那种程度。 天气冷的不行，本就寒冷的天气加上刺骨冰凉的雨水，落在众人身上，就算穿的再厚也没用，还是太冷了。 谢晚悠浑身都湿透了，她爬上一棵树，四处张望着，雨水落在她的身上，让她睁眼都费劲。 “谢姑娘，树上不安全，你快下来吧，容易被雷劈！” “是啊，我们都这样了，再撑一撑，说不定前面就有能够休息的地方了，你赶紧下来吧。” “谢姑娘！你别在树上了，下来，下来啊！” 差役们阻止无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晚悠爬树，流犯们却被吓得不轻，天气都坏成这样了，他们也没办法，要是谢晚悠受伤，他们的损失就大了。 流犯们叫喊了大半天，谢晚悠总算是从树上下来了。 “刘头领，前面，好像有房屋！” “果真？” “真的，就是不确定有没有人，很近，我们得赶紧过去，不能再顶着下雨的天气往前面走了。” 谢晚悠冷的厉害，说话的语气都在颤抖，其他人跟她比起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反正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差。 有了希望，快要撑不下去的大家又有了动力，坚定不移地跟在谢晚悠的身后。 平时走路只要一刻钟就能到的地方，他们这次用了半个时辰，一个个都快被冻成尸体了。 好消息是的确有房子，坏消息是，这是个空荡荡的房子，从外面看起来还挺大。 谢晚悠准备敲门，还没靠近呢，一阵风吹过来，摇摇欲坠的门“啪嗒”一声就倒了下去。 门都坏成这样，那就说明是没人住的，都这个时候了，大家也顾不上别的了，别说这里好像是个没人住的老房子，就算是有人的，他们只怕也会硬闯进来。 一路上过来人烟稀少，只有一个小小的镇子可以买粮食，谁都没想到天气会这么差，差的差点要了他们的性命。 屋子很大，四处都是住处。 差役们将沈家四房三人身上的枷锁给取了下来，却没有取下他们的脚链，除了谢晚悠等人，流犯只有在赶路的时候取下来，像这样休息的时候都得戴上。 就这，还是谢晚悠求情才得来的结果，流犯们已经很满意了，即便冻得受不住了，也还是老老实实的排队，等着差役给他们戴上脚链。 这个配合的举动倒是让差役们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脚链，“这次就算了，你们别忘了规矩，但凡有人踏出这个大门一步，就是死。” 幸福来的太突然，都到了这个位置，他们就是想跑，也不知道能去什么地方，更别说现在外面的天气还这么差，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往外面跑？ 这是不可能的好吧！ 刘头领很快就安排好了住处，这次房间足够，所以每家人都能分到一个单独的房间，现在的话大家都距离在一个地方生火取暖。 还好谢晚悠知道这边冷，生姜是必不可缺的，一路上都在尽可能的寻找生姜的影子，一点不落的都带了过来。 药草也都是够的，大家配合默契，找柴火的找柴火，双胞胎已经可以很熟练的搭配驱寒的药草了，他们正在帮谢晚悠，将不同的药材按照比例放在一起，再装进流犯们自己带着的罐子里。 等会儿就放在面前，取暖的同时还可以熬药，只要身体暖和起来，一切都好说。 还有不少人正在清理生姜，谢晚悠找这玩意儿的时候，他们不理解，却也跟着一起找，所以基本是不缺的。 沈家四房三人傻眼了，他们对谢晚悠有意见，自然不可能会按照谢晚悠的做法去做，现在好了，他们根本没有，冻得牙齿打架不说，就连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在大家都各自忙活的时候，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四房，深深的觉得自己又被排挤了。 差役抱着柴火过来了，看到他们这个反应就没好气，用力地踹了他们一脚，“没用的东西，帮不上忙就跟孩子待在一块儿！别站在路中间挡路！” 冻得厉害，脑子跟身体的反应都慢了许多，差役都收敛许多的动作，还是把他们一家三口都踹倒在地上了。 差役：“……” 他真的好嫌弃这几个人，要不是因为他们姓沈，怎么说也是沈家人，他早就在路上把他们给弄死了，每次看到都会生气。 碍眼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很碍眼，三人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唤着，根本动弹不了，现在谁都没有力气来扶他们。 即便这是个废弃的房屋，也不好直接在大厅里生火，差役们有些为难，沈淮景过来了，他找到了一个方便生火休息的地方。 是在后院的一个屋子里，屋子很大，还有专门可以生火的地方，里面还有不少烤肉的工具，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已经很明显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沈淮景似乎已经把这整个宅院都翻了一遍，还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酒窖。 就是这么一口烈酒，让差点冻死的众人有了一些温度，孩子太小，没办法喝酒，他们只能在喝酒之后，让自己的动作快一些，更快一些，先把火生起来。 本来还在地上哀嚎的沈家四房，看到其他人都朝后面走，也顾不上继续叫喊了，挣扎着爬了过去。 沈淮景低声在差役耳边说了几句话，差役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 在其他流犯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沈淮景将重要的人都叫了过去。 流犯们就是好奇也不敢开这个口，迫切的想让火苗可以飘得更高一些，他们好把身上的衣服烘干。 谢晚悠低声道：“怎么这时候带我们出来？” 沈淮景握紧她冰凉的手，“后面有温泉。” 第104章 温泉 谢晚悠瞪大眼睛，这么小的一个宅院，居然还有温泉？ 这是真的假的，她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啊，怎么就有温泉？ 事实证明，沈淮景说的是真的，他从来就不是口出狂言的人，说有，那就一定有。 绕过两个回廊，靠近后院假山这一片，精致的园林景色中，空气中有股若有似无的硫磺味，确实是有的，只是被暴雨掩盖住了一切气息。 正好有两池的温泉，隔在两个房间里，其实里面是能打开的，不过为了方便，沈淮景并没有这么做。 他也知道英灵是个姑娘家，只是小的那几个不明所以，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沈家小五指着沈英灵道： “景哥哥分错了，二哥是男子，应该跟景哥哥你们一起的。” “傻孩子，英灵是姑娘家，只是从小女扮男装，在京师那样的地方，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所以从未告诉过你们这件事情。” 开口的是五房的老爷，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那就一定是真的，几个孩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但是又很惊喜。 所以说，他们其实是有两个姐姐或者妹妹的，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沈英灵习惯了扮成男子，举手投足都带了几分男孩子气，只是她过于纤瘦，在男子堆里确实会很显眼。 有些龙阳之癖者对她动过心思，要不是因为荣王府那边缠人得紧，还有个跟疯狗一般睚眦必究的沈淮景，所以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敢动沈英灵。 其他人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几个长辈是知道的。 简单的说了两句话，就进了不同的房间，刚打开，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湿润的暖意。 都到了这个时候，大家也顾不上羞涩了，身上被雨水泡得发白，脑子里也装不下什么东西，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碰到暖和的东西。 在温热的泉水中泡了小半个时辰，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谢晚悠直到这个时候才有机会去欣赏整个房间的布景。 靠近宁安这个位置，因为天气高冷的缘故，他们建房子主打一个厚实暖和，仿佛要建造出一栋可以不用生火也可以很温暖的房子，像这样精致的园林，只能说，房子的主人怕是从其他地方来的。 这温泉还是直接从地上接过来的，那就说明后面这一片，应该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温泉出水口，若是有情趣，也可以在外面泡…… 谢晚悠想着想着就歪了，泡的差不多了，她自然也看到了放在一旁干净厚实的衣服，不管这衣服有没有被人穿过，到了如今这个时候，有的穿就算很不错了，她不挑。 从空间里拿出贴身的衣服换上，其他人还在泡着，自然以为她是从架子上拿的衣服，根本没有过多的怀疑。 谢晚悠收拾好，又拿帕子裹住湿漉漉的头发，要是可以，她真的很想躲进空间里，把湿漉漉的头发吹干。 在这个连头发都不能散的年代，他们想直接出去还是有点困难的，可是后面还有这么多人在排队，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在外面等着。 再多的规矩，在人命面前都只能退步。 看到谢晚悠的动作，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从水里起来，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再跟谢晚悠一样，拿着帕子把头发裹住。 应该是沈淮景他们动作更快的缘故，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他们还在门口说了什么，很快就是开门进门的动静。 “悠儿，我们也出去吧，用帕子把头发裹着，在火堆边上烤一会儿就能干。” “谢姐姐，你不用多想，我们一路上什么日子都过来了，现在这样出去见人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我们动作快一些，其他人也能舒服舒服。” 谢英灵还是男子打扮，头发短短的，变成了好看的少年郎，好在她现在年纪小，看起来还真有些雌雄莫辨的感觉。 “好，他们应该已经在门外等着了，我们走吧。” 几个女子的动作到底还是慢了一些，在门口等候的还有队伍里其他的妇人，看到沈家的女眷从里面出来，她们的眼底划过一抹嫉妒。 什么好事都是她们先来，这一路都是这样，她们要说不嫉妒不羡慕是假的，可是没办法，在这种地方，谁有能力谁过好日子，要是她们也能有一个像谢晚悠这般厉害的儿媳妇，她们指不定尾巴都翘上天了。 说白了，还是看本事啊。 沈家女眷见多了这样的神色，也不说什么，只是走出来，让她们赶紧进去。 被冻得发麻，其他人也没注意到夹杂在人群中的沈英灵，更没想到，她还是从里面出来的。 沈淮景在一旁守着，他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给人一种他是这一路以来最干净的一次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清爽的气息。 沈家其他人都已经回去了，沈淮景不放心，非要在这里等着，看到人完完整整的出来，也不多话，大家都自顾自地往前走。 回到火堆边上，差役们都去泡温泉了，根本没管还在火堆边上的这些人，没办法，就两个房间可以泡，只能一批一批的进去，其他人围在火边，虽然没能直接泡到温泉，却找到了可以换下的衣服，趁着没女眷在这边，他们赶紧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擦干身体换了干净的。 酒窖里的酒都是好东西，喝了几口浑身都暖了起来，就算不泡温泉，他们也已经很舒服了。 唯一被排挤在外的只有刚才争抢着一定要第一个换衣服的四房夫人，她想的好，在她换下衣服之前，谁都不许过来。 她又是个磨蹭的，想自己给弄得好好的，顺便让那些人多等一会儿，都是些下贱的女人罢了，哪里能跟她比？ 磨蹭的时间太长，四房夫人错过了去泡温泉的机会，四房老爷和沈英杰一点去叫人的想法都没有，他们只顾着自己。 四房夫人回来的时候发现其他女眷都不见了，不由得疑惑，小声问：“其他人呢？” 第105章 死了算了 剩下的都是流犯，还都是男人，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接她的话，四房女人很明显是在问自己家里人。 四房老爷嫌弃她这个糟糠之妻，却又忌惮她火爆的脾气，要是惹怒了她，四房夫人能够立刻马上下他的面子，让他下不来台，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四房老爷勉为其难道：“说是后面有温泉，让女眷都先过去泡一泡了。” 四房夫人一听到“温泉”这两个字，眼睛立刻就直了，不由激动饭：“什么？！这还有温泉，在哪个位置，他们什么时候去的，怎么没人叫我一声？” 说着，四房夫人瞪着其他人，连带着其他人也指责了一番。 “都是一起来的人，你们怎么这么自私，为什么不叫我一声？” 四房老爷惯着她，其他人可不会，被人莫名其妙的骂了，又因为喝了几口小酒的缘故，其他时候能忍就忍的人，现在突然就不忍了，阴阳怪气道： “你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啊，还指望着我们几个流犯给你通风报信？” “你这不是纯纯恶心人吗？不是你自己非要去一个房间里换衣服，还不让其他人一起换的？哦，怎么，现在看到有些好处自己没得到，就想在这里泼脏水？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看我们做什么，我们几个又不是你男人，谁知道你家男人不叫你，少在这里逼逼赖赖的，等会儿就抽你。” 四房一家三口没少被差役的鞭子抽打，听到这个字都会下意识颤抖的程度。 四房夫人就是个外强内干的，她刚才就是火气上来了，说的过分了些，如今被这么多人一起指责，眼眶瞬间就红了。 最让她感到心寒的是，丈夫和儿子就在身边，却没有一个替她开口说话的，只顾着看姜汤好了没有。 四房夫人越想越心寒，她也不敢在这时候乱跑，只能等等了，等会儿剩下的人去泡，她也跟着过去。 在这之后，再没人开口说话，直到他们安静了一会儿，沈家大房和五房的人才清爽的回来。 跟其他人比起来，已经不像一个世界的人了。 谢晚悠放罐子的位置很好，再加上为了取暖，大家生火生的也大，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姜汤已经好了。 “你们几个，赶紧把你们的碗拿过来，一人一碗，不许挑，都喝干净，差不多就该准备吃的了。” “谢姐姐，我想要少一点儿，不要那么满的。”姜汤辣嗓子眼，沈家小六最讨厌喝姜汤了，把碗递过去的时候还想躲。 “不行，你要是不喝，晚上就没你能吃的东西了。” 谢晚悠会把小丫头的那一份，全都加上生姜，让她切身体会一把，什么叫做无法拒绝。 小丫头愿望破灭，只能老老实实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低头慢慢喝了起来。 沈淮景不露痕迹地清点了一遍留下来的人，没发现少的，很好，他们都没胆子偷跑了。 其他人的动作都很快，根本没怎么浪费时间，差役是知道，没填饱肚子的时候不能泡太久，不然的话会晕倒在里面，一不小心就得没命。 所以，带人过去的时候，差役强调了好几遍，女眷们也是知道的，没人想死，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身体暖和起来，就立刻离开了温泉池。 这批人来了，另外一批人自然就可以进去了，轮流着来的。 四房夫人独享一个房间，只是她贪心，而且贪心过头了，要不是四房老爷觉得不对劲，进去把她从温泉池里拉出来，她只怕会直接淹死在里面。 差役及时过来，看到这一幕气的直问候他们的祖宗，“刚才都跟你们说过了，没吃饭或者吃太饱都不行，你们怎么说也是从荣王府出来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都不懂？还是说，你们是真想死？” 这一路上，差役被这家人折腾的不行，刚刚才说过的话，他们现在又忘了，就算是个傻子，怕是也比他们能听懂人话！ 差役受不了了，几个人商量了一下，给他们一家三口搞了个房间，里面有能够生火的地方，该给的都给了，他们只要不出来碍眼就行。 随着门锁落下，四房老爷克制了一路的怒火再也压不住，抬手就重重在还晕乎乎的四房夫人脸上，疼的四房夫人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沈梦华，我跟你拼了！嫁给你这么多年，没什么好日子就算了，你如今居然还敢打我！” 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四房夫人的身体突然涌现出一股力量，她不再忍让，从地上爬起来跟四房老爷扭打在一起。 夫妻俩都积怨已久，谁也不愿让谁，打的那叫一个你来我往，最后还是沈英杰把人拉开，一人给了一巴掌，站在他们的中间。 好好的一家人，却把日子过得跟仇人似的。 四房老爷和沈英杰都不说话，唯独四房夫人失声痛哭。 她跪坐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己，“我真是命苦啊，嫁了个这样的玩意儿，好日子没什么好日子，都成这样了，居然还动手打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四房老爷冷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刺骨，“你若是想死，可以早说一句，我方才就不该把你从温泉池子里拉出来，你看看你能不能死在里面！” 四房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就是个怕死的，之所以这么说也就是为了让四房老爷心软罢了，可没想过真把自己给搭进去。 他们这里还在闹腾呢，外面已经传来了食物的香味。 好在谢晚悠知道天气不好，各种粮食一直都是够的，在第十天的时候，她就开始有意识的多打猎，多攒下各种野菜和肉，经过她的处理，再加上这边的低温度，几天的时间，储备量已经很惊人了。 再恶劣的天气里，只要还能填饱肚子，大家的情绪就能一直稳定下去，队伍里自然而然不会出什么大矛盾。 双胞胎趁这个时候去给大毛二毛擦擦水，他们担心两头毛驴挺不过去。 第106章 进退两难 外面的雷声雨声就没停下来过，他们从上一个休整点出发的时候晴空万里，天空那叫一个蔚蓝，衬得云朵都更洁白了。 就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好天气，刘头领还在跟差役们说着，天气很好，他们说不定可以提前抵达宁安，可谁曾想，距离下一个休整点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开始下雨。 刚开始只是小小的毛毛雨，毫无杀伤力，就跟给他们补水似的，可是渐渐的，等他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往回走了，只能硬着头皮走。 结果就变成了这般狼狈不堪的样子，刘头领叹气，口中的肉粥都少了几分香味。 “沈公子，谢姑娘，你们说这天气什么时候能好一些，再这样下去，我们怕是没办法在规定的时间里抵达宁安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样的天气，就是硬着头皮走，也没几个人能够活着抵达宁安，不是吗？”沈淮景听着外面传来的风声雨声，心里一片宁静，“勉强不来，勉强不会有好下场，说不定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刘头领，你们就没有什么流放规则吗？比如受到天气影响，或者出其他意外可以延长时间等等，真的一点对策都没有吗？” 都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应该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刘头领神色犹豫，政策对策都有，就怕他们不认啊，如果宁安那边驻扎的军队不允许的话，他们根本没办法踏进宁安一步。 “有是有，就怕宁安那边会有问题。” “我记得宁安那边驻扎的将军是周家的，对吧？” “正是，那是周家老二，名为周震川。” 名震山川的意思，他大哥就叫周震名，兄弟俩的名字是一样的，两个孤儿，从小就是驻扎边关的将领把他们养大的，小小年纪就开始跟着边关的将领学杀人的本事，从一堆堆的白骨中爬了出来。 周震川驻守在宁安，他的大哥周震名则驻守在三百里外的宁满，这两个地方都与东圣国接壤，都很重要，只要一个地方被攻陷，另外一个地方自然是保不住的。 周家兄弟脾气豪爽，在边关的名声很好，都二十多了连个婚事都没有，除了沈淮景之外，他们兄弟俩在边关也很抢手。 这两人的大名，沈淮景是听过的，他当初带兵打仗的时候，曾经收到过他们兄弟二人的信，之后的来信是没有断过的，算是神交已久。 所以，一听到周家兄弟俩的名字，沈淮景的脸上就露出了笑意。 一旁的谢晚悠正在啃鸡腿，看到沈淮景的反应，就知道这一波稳了，肯定是没问题的，含糊不清道： “刘头领，小沈将军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他在边关将领的心里可是很重要的，有他出现的地方，军营中的将领会比路边的女子更热情哦。” “这……” 刘头领听的脸色一变，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胃口顿时就好了起来，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是啊，他这次押送的流犯中，最厉害的自然就是少年成名的沈淮景了，这可是所有将领心目中的白月光好吗？！ 沈淮景无奈摇头，“这一路上事情太多，我都忘了宁安这边是周家兄弟在了。” 心头大患解除了，他们都到了这个位置，快马加鞭只用五六天的功夫，但是没办法，流放的犯人是不会有马这种东西的，他们少说还要再走半个月的时间。 说是半个月，实际上，他们真的走起来，半个月很可能是不够的。 就现在这个天气，他们想赶路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最好是想想这些时间，他们带的粮食够不够吃，如果不够了应该怎么办。 毋容置疑，粮食不够的，只是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他们累了一天，填饱肚子之后浑身都暖乎乎的，只想倒头就睡。 谢晚悠还惦记着被风吹倒的屋子，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得把大门的位置给围上，要不然什么人都能够轻易进来。 这宅院荒废的时间看起来也不长，怎么好好的大门这么弱不禁风？ “大门应该被人推了太多次，所以才坏的这么快。” “你的意思是，还有不少人想要进来，只是他们没能把大门打开？” “差不多，能路过这个地方的普通百姓不多，应该不是什么正经身份的人。” 沈淮景早就摸清楚了整个宅院的布局，也认真观察过，能把宅院修建的这么好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只是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愿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建宅院，旁边过来打扰的人应该不少。 谢晚悠的脑子也上线了，认真想了想进来之后看到的一切，没忍住笑了起来，“你说，这里的主人是不是因为前来借宿的人太多，不堪其扰，所以跑了？” 巧了不是，沈淮景也是这样想的，听到谢晚悠的话，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的对，很可能是这样，屋子里贵重的东西都带走了，或许是宅院的主人找到了更好的地方。” “这人多少有点大意了，这附近就他们一户人家，不知道得成为多少山贼眼中的肥羊，路过的人也会前来借宿，讨口饭吃什么的，很可能会引狼入室。” “所以，他们跑了，留下来的东西还被我们这一群人给用了。” “算了，你这么一说，我们跟山贼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住人家的，穿人家的，在雨停下来之后，还得住在人家家里。 山贼强盗好像都不会像他们这样过分，谁家山贼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这么久的？ “那一会儿大门该怎么办？这么大一个大门的位置空着，我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我在柴房里发现了能用的东西，等雨小一些了，我跟刘头领一起去弄，先简单的固定起来，能支撑一两天就好，明天天亮了再好好看看。” “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嗯，我们都知道，所以得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第107章 打算 这是老天爷才能决定的事情，百姓只能受着，根本没什么办法。 雨下得大，天色也黑得快，想要好好把门休整好是不可能的。 沈淮景跟几个差役一起，从柴房里拿出了蓑衣，还有一些工具，对着那门就是一阵敲敲打打。 其他人只是看着，一点动静都没有，连搭把手的想法都没有。 看到这一幕，谢晚悠的心微微一沉，升米恩斗米仇，这些人是好日子过多久，又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想来下来这几天不会太太平。 谢晚悠在心中感叹，人的记性真是太差了，只有贪婪是永远不变的，得到了一样东西，往往会想要更多，一颗心从来就没有满足过。 似乎是谢晚悠的眼神过于明显，心思活跃的几个人的身体都僵硬了一下，连忙把自己见不得光的心思都收了起来，又欲盖弥彰地站起身。 他们不是去帮忙的，而是天色暗下来了，差役刚才给所有人都分了房间，一家在一个房间休息，具体怎么睡，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了，能有一个独立的空间已经很不错了。 从这个位置没办法看到大门那边的动静，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张差役把火种挪到了前厅，任何人从这里过去，想要离开的话，守夜的人都能看到。 旁边就是铺好的地铺，差役们只能在前厅里将就一个晚上。 外面电闪雷鸣，雨声淅淅沥沥的，就没有停下来过。 蓑衣很好用，沈淮景身上还是干燥的，他看了眼天气，又看了眼一整排的房间，提着油灯去了最边上的房间，打开一看，应该是库房，从里面找出了几把锁，递给了刘头领。 “把门锁了就行，他们跑不了的，安心休息就是，听到特别的动静就起来看一眼，有事可以随时叫我们。” 房间是足够的，最好的几个房间所有权归荣王一家分配，几个孩子可以分开住。 门锁的数量只多不少，差役落锁之前，还特地认真的打开门检查了一遍，确定没少什么人，才把门给锁了。 “床底下有夜壶，外面下着雨，你们就是出来也没办法出去解手，都给我老实些。” 夜壶这东西能用，只是不好用，尤其是一家几个人都住在一起的，用夜壶就很麻烦。 流犯们有苦难言，他们没有任何提要求的权利，只能憋着什么都不说。 白天足够疲惫，夜里睡的也舒服，第二天没人过来敲门，在房间里都能听到雨声，很明显，这雨下了一夜，直到现在都没停下来过。 这几个月一直都在赶路赶路赶路，很少会有机会停下来，尤其是还能睡的好好的。 谢晚悠都睡迷糊了，眼睛没睁开，脑子就先转动起来了，清醒过来也只是闭着眼睛发呆。 过了一会儿，察觉到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轻手轻脚地离开，她这才慢吞吞地坐起来，下床把窗户打开了，盯着外面满天的雨发呆。 这天气，她要不是身为流犯，高低得好好欣赏一番，可惜了，现在没这个想法。 一早上的时间，差役们将宅院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没有找到足够多的蓑衣，不过也不少了，一共有十八件蓑衣，可以保证足够多的人出去打猎。 谢晚悠带着人去清点了还剩下来的粮食，满打满算，按照目前这个速度吃下去，最多还能吃五天。 秋雨连绵，更别说是深秋的雨，很可能会下着下着，就直接进入冬天，不管从哪方面考虑，他们都得尽快。 谢晚悠跟沈淮景商量了一下，敲定了主意，等会儿吃点东西，趁着这时候雨下的不大，他们去附近的丛林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能吃的东西。 都这个季节了，野菜什么的也不算太多，不过各种菌子不会少，谢晚悠问了一圈才发现，能分辨出菌子是否有毒的，一共也就只有五个人。 有总比没有好，四个人找菌子，剩下的找各种果子，秋冬的果子是不少的，尤其是野生的栗子和松子什么的，都是很好的东西，直接吃也好，弄成干粮吃也好，还可以储存不少时间。 这么多人同时出去，就只剩下两个差役了，这边要是没有人守着，只怕会有危险。 刘头领冷笑，他就是个冷漠无情的差役，根本不会把这些人看的多重要，他走到围坐在一起的众人面前，冷声道： “为了养活你们这么多张嘴吧，大半的差役都得出去打猎，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怕你们起不好的心思，所以现在给你们三个选择，想要怎么选，你们自己看着办。” “第一个选择，回你们的房间，我们从外面把门锁上，等我们回来之后会把门锁打开。” “第二个选择，戴上枷锁和脚链，老老实实地在这里，不许乱动，也不许去解手，谁敢乱动一下的，鞭子伺候。” “第三个选择就更简单了，大家一起出去找吃的，找到什么吃什么，找不到的就饿肚子，要是得了风寒什么的，谢姑娘手里也没药，能扛过去就活着，抗不过去就死掉。” “以上三个选择，不管你们选择哪一种，都会留下两个差役在这里守着，你们自己选吧，只能有一个选择，不允许各选各的。” 刘头领的话说的难听，他讨厌不劳而获的人，只是之前看在谢晚悠的面子上不好表现的太明显，现在好了，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用管这些人的反应。 有人想留在火堆边上，也有人想躺着，一时间争执了起来，谁也不愿意让谁。 差役听的不耐烦了，直接几鞭子甩了出去，冷笑道：“看来是这些时间对你们太好了，让你们忘了自己的身份，什么东西啊你们，就敢在我们面前七七八八的？” 鞭尾甩到了几个人的身上，被鞭子打中的地方顿时一阵个火辣辣的疼，这些人确实就是贱骨头，对他们好他们永远记不住，好话听多了真以为是那么一回事。 还是得被收拾一下，这不，都老实下来了。 第108章 偷偷的 沈家四房最近是真的长脑子了，估计是因为淋雨淋的多，连带着脑子里曾经的那些水都一并给弄了出来，他们没有参加这次的矛盾。 而是在氛围僵硬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官爷，我们一家三口都老实本分的，我们选择待在房间里，能不能帮我们把这枷锁给取下来？戴着这东西不好睡觉，我们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睡好了。” 下雨天真的很适合睡觉，再说了，好日子近在眼前，之前折腾了那么多次，都没能上好日子，他们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想法了，完全就是得过且过的状态。 能有一天好日子就过一天好日子，真把他们一家三口放出去，别说吃的了，他们连个方向都找不到。 有了沈家四房的开头，其他人就是心里再不满，也只能老老实实的选择一个想要的。 刘头领冷笑连连，“刚才给你们选择的机会，是因为觉得你们好歹心里有点数，至于现在，你们没的选，去排队戴上枷锁。” 有了刘头领的话，其他差役立刻就开始忙碌起来，谁都没有逃掉戴枷锁的残忍事实。 短短一刻钟的功夫，大家都恢复了刚从京师出来的状态，每次只有戴上枷锁的时候，他们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如今的身份—— 他们就是流放千里的流犯罢了。 其中一个愤懑不平道：“凭什么他们几个不用这样，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同样也是流犯！我要告发你们玩忽职守，偏袒其他犯人！” 差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很好，我记得你们几个是一家人，从现在开始，你们的口粮恢复普通流犯的待遇，至于告发，行，等到了宁安，我们会给你们告发的机会的。” 那人刚说完其实就后悔了，只是他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办，差役就做了定论，他现在跪下来求饶也是没用的，只能一脸后悔地被带了下去。 他们还是能拥有单独的房间，反正一共就三间，荣王等人是自由的，他们想去哪里都可以。 五房夫妇的存在感很低，几乎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更多的是在默默的看着，或者是帮忙，要不是因为几个孩子足够活泼，他们夫妻俩只怕会被差役给遗忘。 这样没有存在感的人，谢晚悠已经不记得印象里有谁是这样的了。 安排好流犯，谢晚悠等人也该出发了，不管这雨是大是小，他们都必须找到吃的，要不然迟早饿死在流放的路上。 折腾了一番，开了个好头，可是沈家四房的目的并没有达到。 张差役直接道：“这里谁都可能会安分守己，就你们一家三口不可能，我们这一路上碰到的许多麻烦，基本都是你们惹出来的，让你们活着就不错了，还想提要求，真以为你们还是高高在上的大人？” 确定每个房间的门都关上了，差役就在外面守着，也不管里面传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动静。 荣王等人在这里坐着也觉得尴尬，没多久就各自回了房间。 总算是又拥有单独的房间了，荣王趁着有机会，在戚夫人的搀扶下，慢慢在房间里走动。 一切就跟谢晚悠说的一模一样，荣王的双腿已经恢复了不少，只是太长时间没有使用，需要用不少时间去恢复。 戚夫人柔声道：“慢一些，别着急，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荣王也笑了笑，“我知道，也没有心急，凡事都一个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么多年来，只有在梦里的时候，我才能站起来。” 是谢晚悠的出现，让荣王只有在梦里才能发生的事情，也在现实生活中发生，他已经很感激了，至于别的，已经不是谢晚悠可以帮忙的了。 隔壁住的就是五房夫妻，荣王这边并不知道，他们夫妻俩正贴着墙壁试图偷听到点什么，结果让他们失望了，他们什么都听不到，小心思只好先收起来。 “别听了，什么都听不到，别让大哥他们发现了。” “我知道，我也没有再听了，你说你这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那双腿不是早就废了吗？谢晚悠真这么厉害，还能让一个废物重新站起来。” 即便这是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事情，可是五房夫人每次提起来，还是忍不住惊叹谢晚悠的医术高超。 五房老爷也摇头，他之前不显山不露水，根本就不敢在这个大哥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直到突然就变成了流犯，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都怪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这样被迫地走上了流放的道路。 “对了，让你跟英载英灵说的话，你都说了没有？”想到那对鬼迷心窍的双胞胎，五房老爷的脸色有点难看，“他们总跟着时川他们有什么用，跟个下人似的被人家使唤，人家又没教会他们什么厉害的本事，一天天的，看着就让人心塞。” “你自己的儿子女儿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我倒是想跟他们说，那也得他们听啊，你信不信我今天跟他们说，他们连夜就得跟沈淮景谢晚悠重复一遍，这还让人怎么说？” 五房夫人也是一肚子气，他们夫妻俩小心翼翼的筹谋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大房快要倒下了，好日子就要轮到他们了，在这个重要的节骨眼上出了意外。 几个不成器的孩子都喜欢跟着沈淮景跑，他们夫妻俩都够头疼的了，谁能想到，如今还多了一个厉害的谢晚悠。 谢晚悠就跟妖精似的，五房夫人可是提前打听过的，一个被软禁在庄子上的废弃嫡女罢了，刚嫁进荣王府的样子，跟现在比起来完全不一样。 谢晚悠站在外面，都没人知道她是谁，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刚开始就是个身形臃肿的母猪，可是现在呢？ 那张脸，那身段，再加上一身扎实的本事，不管放在哪里，都没人敢看轻了她。 第109章 比一比 天公作美，谢晚悠等人刚出门没多久，雨就下了许多，只是乌云仍旧厚重，看这架势，过不了多久还得来一场大的。 他们都穿着蓑衣，还戴了斗笠，可以隔绝大部分的雨水，大家都是认路的好手，靠近丛林这边观察了一番，心里就有了主意。 “蘑菇菌子之类的，你们能分辨出来的，应该知道哪里容易找到，这边的枯木比较多，你们几个可以往这边看看。”谢晚悠指着左手边说道，“这边有溪流，容易找到鱼和水边常有的野菜，我们几个就往这边走。” 还特地分了两个人出去找野果子，差役们对谢晚悠的好运气有种迷之自信，不管她在什么地方，总能够顺利找到许多好东西。 沈淮景跟个废物似的，紧紧跟着谢晚悠的脚步，没走几步，谢晚悠就嫌弃他了，身边有个人跟着，真的很容易影响她的发挥。 谢晚悠停下来，冲着身边的人晃了晃手中的弓箭，“小沈将军，这里是边关，算是你的主场，要不要跟我比一比，看看谁能够打到更多的猎物。” 沈淮景挑眉，他出来的时候也被塞了弓箭，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他没犹豫，挑眉道：“赢了的话，有什么奖励？” 谢晚悠笑靥如花，她很想捡起地上的木棍拍在沈淮景的脸上，这种填饱肚子饿大事，他还想要奖励，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地位，想什么不好，要去想这些子虚乌有的奖励。 心里吐槽了一番，她笑的好看，眉眼弯弯的，直把沈淮景的眼睛都晃花了，“赢了的话给你一个奖励，但是这个奖励是什么，只能由我定，那你输了的话？” “谢姑娘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跟你一样的，你赢了，我给你奖励，当然，只能由我定。” “可以，不过要是你的奖励我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拒绝。” “意思是，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对，这样才显得公平一些，你放心就是，我身为大夫的操守和底线还是有的，奖励不会让你失望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摆明了是不想让沈淮景拒绝。 沈淮景点头答应，“一言为定。” 什么奖励不奖励的不重要，休养了这么久，沈淮景一整个生龙活虎，每天赶路还能发泄一些精力，要是接下来每天都只能等天气变好的话，他也只能利用打猎的这点时间活动活动身体了。 太久没有碰弓箭，只怕会生疏许多，正好趁着这时候，好好把他放下的那些捡起来。 两人的好胜心都起来了，为了保证绝对的公平，两人走了不同的方向，这样不会撞到一起。 也就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再也看不到两个人的身影了，被留下来的几个差役停在原地，看看沈淮景离开的方向，又看看谢晚悠离开的方向，一时间不知道跟谁，只能大眼瞪小眼。 “哥，那我们现在咋办？”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那我们几个老老实实在附近找点野菜？” “……行吧，也没别的办法了，看他们两个健步如飞斗志昂扬的样子，我们想追也是追不上的。” 想追还是可以追的，他们只是单纯的不敢追罢了，要是妨碍到了他们俩其中一个，回去的时候都是掰扯不清楚的。 溪流边上能吃的野菜不少，再加上这边多雨水，就算到了深秋，这野菜也是一茬接一茬，根本就没停过。 差役们薅野菜薅得高兴，这天气不好，他们今天多薅一点儿，说不定明天就不用出来了。 另外一边，谢晚悠对自己的运气足够自信，不出小半个时辰，躲在窝里的野鸡就被她找到了。 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五只野鸡，还发现了几堆野鸡蛋，她没办法带着这么多东西打猎，找地方藏起来，做了特殊的标记，这个标记差役们是认得出来的，要是正好有差役路过，还能顺便带回去。 谢晚悠绕的有点儿远，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发现竹林，多雨水的地方，竹笋也多，看到竹笋的那一刻，谢晚悠的眼睛的都亮了。 很好，今天果然是个好地方，她已经许久没有吃到竹鼠了，想到竹鼠的滋味，口水不受控制的开始狂流。 谢晚悠决定了，接下来，这片不知道多大的竹林就是她的主要战场了，什么野鸡不野鸡的，她根本没有爱过，可能存在的竹鼠才是她的白月光！ 在竹林里晃了一圈，谢晚悠不负众望的发现了竹鼠的痕迹，她动作很快，说着痕迹就找过去了。 半个多时辰后，谢晚悠把体型合适的竹鼠都抓到了，点了竹鼠的血，让它们活着，只是动不了，用绳子随意绑起来连成了一整串。 “谢姑娘？谢姑娘你在哪儿？” 听到差役的声音，谢晚悠开口道：“我在这边，这边有竹林，你们要过来挖笋吗？” 没多久，差役们过来了，看到这么大一片竹林，楞了好一会儿。 “在下面的时候怎么没看到竹林，这么大一片，应该是能看到的啊？” “我们是从那边过来的，竹林在山的背面，看不到很正常。” 听了谢晚悠的话，差役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他们一路绕过来的，在背面的东西看不到很正常。 竹笋的味道也不错，碰到了就没有不要的道理，下雨天上山容易下山难，在吃的面前，他们也想不了那么多，反正先把吃的都弄到手，其他的等过会儿再说。 正准备认真挖笋的几个人，没走两步才看到地上一连串的竹鼠，瞬间陷入沉默，面面相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谢姑娘，这玩意儿……” “嗯？这个啊，叫竹鼠，不管烤出来还是炒了再炖出来，味道都特别香。” “真的？这是能吃的？” “放心，这肯定是能吃的东西，皮毛还不错，弄干净了可以做手套，也可以做围脖，等会儿看看有没有什么油水重的动物，弄两只回去，熬出来的油可以把竹鼠炒个透，再用小火慢慢炖……” 第110章 人类的本质 有差役没忍住，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谢姑娘，没滋没味的也好吃吗？” “谁说的没滋没味？我们吃了这么多顿，一直都是有盐的啊。” 差役们又傻了，他们根本就没带盐，他们的盐早就没了，后半路程基本吃什么都一个味道。 看他们这个反应，谢晚悠就知道，“你们肯定没有好好清点粮食，我每次采购粮食的时候，都会买上不少盐，虽然说食盐的量是限购的，可是我们人也多，还在流放的途中，一般的粮铺都愿意多卖我们一些。” “可是，我们怎么没见过？” “这就是你们的问题了，每次我都有买，跟粮食放在一起的，是不是你们没注意看？” “……应该是这样，每次做饭都是老幺，肯定是他没注意看，回去就好好教训他一顿！” 老幺指的是差役中年龄最小的那个，不过才十七岁，家里的人都死了个干净，他万念俱灰准备寻死的时候被他们几个发现了。 没碰到就算了，正好碰到，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哥几个一商量，就把这小子给带过来了，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很多时候，有人好办事是真的，张差役说是远亲家的孩子，家里父母都没了，只剩下他一个，怎么都得找个活计，让他有事做，久而久之自然而然会好好活着。 事实证明，张差役的做法是正确的，他们现在每个人都过得很好，全都有在好好的生活。 谢晚悠道：“回去好好问问就知道了，不过昨天那么大的雨，不知道盐是不是都化了。” 是啊，那么大的雨，人都湿透了，不少粮食也是湿漉漉的，现在还铺在空房间里透气呢，要是发霉了就不好了，他们这么一群人就指望这点粮食活下去了。 现在纠结这些没用，差役们的脑海里全是谢晚悠方才说的那个画面，馋得不行，怎么都没办法把那个画面从脑海里弄出去。 “赶紧挖笋，要是今天能够挖到足够多的竹笋，回去还能做竹笋炖鸡。” “谢姑娘，要不……我们兄弟几个给你打下手，你连我们兄弟几个的口粮也包了吧？” 谢晚悠很少会做饭，做饭的大多都是戚夫人和五房夫人，主要是因为谢晚悠太累，赶路不说还得打猎，满足那么多张嘴巴，她要是还得做饭，只怕会直接选择什么都不吃，饿肚子睡一觉，实在逼不得已了才会动手。 现在就不一样了，他们有的是时间，没办法顶着大雨赶路，也没什么事情做，做饭还是很容易的。 “可以，但是我只动嘴，我会教你们怎么做，可以吧？” “可以可以，有谢姑娘帮忙，今天总算能吃一顿好的了。” 得了允诺，他们几个开始认真挖笋。 谢晚悠将竹鼠固定好，叮嘱道：“你们记得看着点儿，这附近竹鼠多，我怕那些小东西会过来抢。” 差役们连声答应下来，这可是他们的晚饭，少一口都不行，肯定得好好盯着！ 谢晚悠四处看了一眼，很快就锁定了一个方向，猎物嘛，越多越好，今天足够努力，哪天天气差到不能出门，也不会影响他们吃饱喝足。 绕了一会儿，传来一阵凌乱的步伐，很明显是一群动物跑动的声音，谢晚悠神色一紧，立刻朝着动静传来的方向走。 山路泥泞，她就是听到了动静，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去，等她好不容易过去了，还没靠近就听到了熟悉的野猪嚎叫的声音。 “沈淮景！” 听到熟悉的声音，站在坑旁边的沈淮景回头看去，急急忙忙赶过来的人，不是谢晚悠又是谁？ “你过来的时候慢点儿，这几个地方被野猪踩过，很滑。” 雨水和黄色的泥土充分融合在一起，不是一般的滑，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 其实谢晚悠看见了，她小心翼翼地过来，沈淮景面前是一个坑，应该是为了之前的猎户为了打猎而设计的，今天正好便宜了沈淮景，里面躺着几只还在挣扎嚎叫的野猪。 “一二三四五……六只，怎么碰到这么多野猪，你不要命了？” “我先发现了这个坑，还想着什么样的猎物能配得上这么大一个坑，回头就发现了野猪的痕迹。” “厉害。” 沈淮景眸色深邃，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我赢了？” 谢晚悠点头承认，“从目前来看，确实是你赢了，这么多野猪，我们今天可以好好炖竹鼠了。” 沈淮景的脸色变得怪异起来，“炖……什么鼠？” “竹鼠哦，竹林里发现的老鼠。” “要不我们还是吃野猪肉，或者你想吃别的，我也能打到。” 老鼠这种东西，真的是人可以吃的吗？ 在沈淮景看来，很明显是不可以的。 谢晚悠不置可否，“你的意思是，你一口都不吃？” 沈淮景坚定摇头，他在外面行军打仗多年，最艰难的时候也没吃过老鼠，要是吃那种东西，他宁愿饿死。 “你说的，到时候没有你的份，你要是想吃，就是另外的价钱。” “你何必对我使激将法，那种东西，我从来都是说不吃就不吃的。” “这可不一定，人类的本质就是真香啊。” “与其说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不如好好想想，这几个我们怎么弄出来，等会儿又怎么弄下山，这么泥泞的下山路，扛着下去不是很现实。” 谢晚悠故作嫌弃，“你心里明明有答案了，怎么还故意说这种话？” 沈淮景的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淡然道：“还请谢姑娘想个法子，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把这几只野猪给迷晕。” 这时候弄死的话，一路上的血腥味传出去，也会让他们变得危险起来。 野猪是群居生物，这几只是跑出来找吃的，沈淮景也是走运，正好碰到，要不然，一大群野猪，在这种天气里，可不是那么好抓的。 谢晚悠点头，“我来的时候发现了好东西，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第111章 开了眼了 谢晚悠过来的时候，在边上发现了一丛丛长得特别鲜嫩的草，都这个天气了，居然还能长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她懒得去研究，本来打算回去的时候顺手全割了，给大毛二毛加加餐，现在看来怕是不能了，回去的时候再给大毛二毛找别的。 这一堆鲜嫩的青草，是个动物都控制不住，谢晚悠利索地割了青草，伸手从空间里拿出迷药，喷洒在青草上，带喷壶的东西，没办法让其他人看到，只能偷偷摸摸的做。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谢晚悠就回来了。 沈淮景看了看天气，又看看她手上的青草，语气诧异：“都这个季节了，怎么还有这么嫩的青草？” 谢晚悠摇头，实话实说道：“我也不知道，刚过来找你的时候发现的，正好便宜了这几只野猪。” “我总觉得怪异，这些猪我们等会儿也是要吃的，到时候会不会……” “……我光顾着高兴，都忘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那这些青草是不能用了。” “野猪？” “没事，我直接把迷药粉洒下去，保证它们晕死得透透的，没个三五时辰醒不过来。” 沈淮景欲言又止，这个办法是可行的，比这把青草要靠谱一些，所以，他们为什么会绕一大圈？ 谢晚悠看出他心底的想法，不满的哼了一声，“沈淮景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脑瓜子不够聪明，你是不是在骂我？” “……”沈淮景轻咳一声，心虚地别开脸，“怎么会，我不是那样的人。” 谢晚悠冷笑连连，都已经这个反应了，他怎么还能不要脸的说出这句话的，不是那样的人？ 骗鬼呢！男人的嘴巴没一个实在的。 沈淮景正色道：“不闹了，我们就是都迷晕了，想带回去也不容易。” “我有办法。” “好，那就辛苦谢姑娘了。” “好说好说，如果你愿意叫我一声爸爸的话，我会更高兴的。” 沈淮景的神色有些怪异，他不知道那个称呼意味着什么，也能从谢晚悠期待的神色中推测出来，那必然不是什么好的称呼，他无声拒绝。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很多时候，沉默就代表着一种拒绝，要是再纠缠下去就不礼貌了。 谢晚悠只是遗憾了三秒，反正总有机会听沈淮景叫她爸爸，现在正事要紧。 一刻钟后，整个丛林里都变得热闹起来，还有野猪惊恐的声音。 差役们听到这个动静，立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了过来，可是等他们看清楚面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们都陷入了沉默，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淮景在前面跑着，他体力好，手里拿着的正是谢晚悠刚才发现的青草，水嫩嫩的，两头野猪跟疯了一样，眼睛只有青草，别的什么都看不到，更看不到自己身上被绑了绳子，后面还拖着两根木头做成的简易木板。 简易的木板，上面整整齐齐的固定这四头野猪，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跟死了似的。 谢晚悠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清脆的声音穿透性很强，她提醒道：“等到了我们刚才说好的地方，你别犹豫，直接把迷药洒向那两只猪就行，保证它们马上就倒下。” 没看到人却听的一清二楚的差役们：“……” 他们的下巴有点疼，伸手摸了一下，哦，原来是被这两个人奇奇怪怪的操作给震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等了半天，终于看到谢晚悠带着一堆战利品下来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我打好的猎物呢，都做了标记，你们不会都没拿吧？” 差役们面面相觑，想解释点什么，又觉得直白的说出来好像不太好。 最终，先开口的还是刘头领，他有些艰难道：“刚才听到动静，以为谢姑娘跟沈公子碰到了麻烦，我们立刻就赶过来了。” 言外之意就是，他们过来的太匆忙，都是因为担心他们两个人的安危，所以才没能带上猎物。 谢晚悠也不在意，“那你们把这些带上，赶紧回去吧，各留一个人跟我回去拿东西，沈淮景那边一个人忙不过来。” 这么多头野猪呢，处理起来需要不少时间，沈淮景一个人就是再厉害，他也忙不过来，这时候就得让差役们一起出手了。 刘头领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并不客气，点了两个差役留下来的，其他的差役麻利地接过谢晚悠身上的猎物，然后头也不回地追向沈淮景离开的方向。 谢晚悠在差役眼中就是闪闪发光的四个字：衣食父母。 只能说，在很多时候，谢晚悠比衣食父母还要衣食父母一些，毕竟不是哪一位衣食父母都能这么厉害，人跟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剩下的东西也不少，丛林里物资丰富，不管是各种秋冬的野果子还是野菜，差役们这一路跟过来，早就学会了怎么辨别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就算不能确定的，也会摘下来，再让谢晚悠确定能不能进肚子。 他们不会错过任何一种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饿过头了，只怕会发生谁都承受不住的后果。 谢晚悠去拿她最开始藏的野鸡，往山下走，突然之间听到一阵压抑的，小小的哭声。 声音很低很低，如果不是她的听力足够灵敏，都会自我怀疑听错的那种地步。 谢晚悠停下脚步，又等了一会儿，很快就确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她顺着走过去查看，发现是一个坑，跟沈淮景刚才用来抓野猪的坑差不多，不小心会掉进去，想出来却是没那么容易的。 她放轻脚步，轻手轻脚地凑过去，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人，居然会掉进这么偏僻的坑里，一般来说必死无疑。 这片丛林距离官道有一定的距离，这坑的位置又是在背面，一看就是用来抓大型猎物的，就算外面有人路过，就他们发出的这点声音，也不会有人能听到。 让她好好看看，这几个倒霉蛋究竟是什么人。 第112章 一堆山 坑里的倒霉蛋正在小声的哭，絮絮叨叨的声音也没停过。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啊，要是早知道那藤蔓不解释，我就不应该用它，现在好了，没能把你们救上去，我们还一个接一个的掉了下来。” “别哭了别哭了，几个大老爷们怎么能成这个样子？” “大哥，你别凶我们了，我们怕，好不容易走到这里，还没找到小沈将军的位置，我们就掉进了陷阱里，这深山老林的，根本不会有人路过，我们这次怕是真的倒大霉了，会交代在这吧……” “我的命好苦啊，好不容易让小沈将军答应让我们跟着，都跟到了这里了，再过不久就能到宁安，到时候就可以跟着小沈将军了，怎么就掉在这里了啊！” “要是早知道会变得这么倒霉，当初就应该留在山上做山贼了……” 坑里说什么的都有，这几个声音谢晚悠越听越耳熟，直到她听到这个位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坑里这几个倒霉蛋，不就是当初在黔州碰到的几个小山贼吗？ 分别了这么久，没想到他们几个居然还真的追上来了，心里想的多，谢晚悠的眼底满是同情，能掉进这种地方的陷阱里，这几个山贼不仅不聪明，还有点倒霉啊。 在心里对小山贼们表达了同情之后，谢晚悠收敛住心里的想法，伸手把坑旁边的树叶都拨开。 听到头顶传来动静，挤在坑底的几个山贼被吓得呜哇乱叫，他们要是碰到吃肉的动物，就得连带着在这里了！ 这辈子怎么可以这么短暂，他们还什么都没有做啊！ 山贼们惊恐绝望地抬头看着，没想到，他们没有看到什么恐怖的食肉动物，只看到了一张明艳清丽的脸，那双明亮灵动的双眸，让他们心底的恐慌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其中一个山贼认出了谢晚悠的身份，结结巴巴道：“……谢……谢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正好路过，听到这里有动静就过来看一眼，你们几个在坑里干什么？” “真……真巧啊！” 山贼说完，下意识地拍了自己一巴掌，这张嘴巴说什么废话呢。 其他山贼倒是没觉得尴尬，一脸希冀的看着谢晚悠，用目光来表达他们的哀求，抬着头说话脖子很疼的，他们是真的怕谢晚悠离开，扔下他们在坑里等死。 谢晚悠：“……” 救大命，她刚刚有一瞬间，脑海里居然出现了鸟妈妈给小鸟喂食的画面，吓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在这里等等，我看看有什么藤蔓能把你们给拉上来。” “谢姑娘，那个黄绿黄绿的藤蔓别用，它脆死了！就是因为用了那个藤蔓，我们才会全部都掉进来的！” 这迫切的语气，不用看也能想象出那人这时候的神色。 谢晚悠抬头往四周看了一眼，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山贼口中黄绿的藤蔓，这种是脆藤，自然不经用，谁家救人会用这种藤蔓啊？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谢晚悠对这几个山贼的智商有了更真切的了解，这是真蠢啊，说不定大毛二毛都能比他们更聪明些。 多亏了刚才在这片丛林里晃了一圈，谢晚悠大致掌握了植物的分布，没怎么费功夫就找来了结实的藤蔓。 将一边固定在粗壮的树上，再把另外一端扔下去，谢晚悠提醒道：“先让最瘦的一个人上来，我一个人拉不了太多。” 用这样的方法，把五个山贼从坑底都拉了起来。 山贼们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脸色也蜡黄蜡黄的，一看就吃了不少苦头，可是现在一平安，就对着谢晚悠露出了白色的牙齿。 “多谢谢姑娘救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小山的性命之后就是谢姑娘的了。” “我大山也一样！” “我二山也是！” …… 接了一连串之后，谢晚悠才发现，他们的名字没啥区别，唯一不同的恐怕就只有前面的数字了，代表不一样？ 脑海里乱糟糟的，谢晚悠被一堆山给弄的头疼，她问：“你们不是在黔州做山贼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大山是体型最大的一个，也是这几个口中的大哥，听到谢晚悠的话，羞涩地挠挠头，说：“是小沈将军说的，他说，做山贼没有前途，迟早会被朝堂那些人给清除了，我们几个年纪还小，误入歧途的也不算深，早点回头比较好。” “小沈将军给了我们干粮，让我们自己想办法，要是可以到宁安找他，他就让我们进军营，以后我们就是军爷了，可以上战场保家卫国，还能挣一身的军功，以后可以过好日子。” 谢晚悠听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抽，真不知道应该说他们天真还是说他们有毅力，认真的打量他们一眼，这几个眼神清澈的家伙，莫名的跟她曾经的同伴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那几个家伙也是这样的，看起来没心没肺，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却又很靠谱，只能说，碰到都是缘分，无解。 谢晚悠道：“你们本来就答应了沈淮景，现在又说把命给我，你们打算怎么办？做人不能太贪心，不能拥有两个效忠对象的。” 大山跟小弟们对视了一眼，最后是三山开的口：“我们是奔着小沈将军来的，可是今天要不是有谢姑娘，我们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这个地方，所以，我们选择谢姑娘，以后谢姑娘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其他人跟着点头，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傻笑好了，反正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 谢晚悠不喜欢太精明的人，不过她并不担心会碰到精明人，相反，这样笨拙的，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才真正能让她觉得棘手。 在心里叹口气，谢晚悠只好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走。” 几个山贼乖乖跟在她身后走，动作有些小心翼翼，刚才吃的亏太多了，他们害怕一不小心人又没了。 第113章 什么蛋 跟在谢晚悠的身后，山贼们大气不敢喘，直到他们平安离开丛林。 回头看一眼差点让他们丧命，却又因此而碰到贵人的山头，几个人的心情都挺复杂的，什么都没说，雨水滴落在他们身上，再加上时不时吹来的风，冻得他们颤抖起来，喷嚏也是一个接一个，一看他们这样就要得风寒的。 谢晚悠刚想说话，就看到了等候她的差役，于是她指着山贼做起了介绍，“你们还有印象吗？” 差役们仔细观察了一遍，自然想起来了，当初在黔州，他们可谓是寸步难行，怎么走都觉得前面还有山贼在等着他们，要不是谢晚悠厉害，知道用沈淮景做诱捕器，成功的骗了这几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山贼，他们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 “想起来了，这几位……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可是，你们不是应该在黔州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还是同样的问题，谢晚悠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开口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这几个人我想回去，他们吃的是我猎来的猎物，可以吗？” 在这个时候，衣食父母就是绝对的决策者，其他人一点意见都没有，除非他们脑子进水了，想得罪衣食父母。 张差役道：“谢姑娘，带着他们几个倒是没问题，只是他们应该不会做什么吧？” 谢晚悠道：“你看看他们的眼睛，他们有这个脑子吗？回去跟你们说清楚，你们就知道了，他们绝对没有这个脑子。” 两个差役到底没忍住，笑出了声。 本来只剩三个人的，这么一折腾，回去的队伍又壮大了，变成了七个。 虽然被冻得脑子都转过不动了，但是山贼们的动作并不慢，一行人紧赶慢赶，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休整的地方。 山贼们看着这华丽的府邸，本来还抱有幻想的，直到他们看见那倒下来的大门，心里就明白了，这里估计也是个意外。 谢晚悠指着这几个人，“张大哥，他们都冻坏了，麻烦你给他们找干净的衣服，再让他们去温泉里好好泡泡，别得了风寒，连累大家就不好了。” 安排好几个山贼，谢晚悠也没闲着，她穿着蓑衣，这蓑衣质量好，她在丛林里这么造也没漏雨，她身上还是干净的，只有脚边脏兮兮的，全都是泥泞。 带人回来这么重要的事情，谢晚悠不打算拖到后面，她找到了还在处理野猪的刘头领，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如今在队伍里做主的就是沈淮景和谢晚悠，刘头领一点意见都没有，人类这种生物就是这样的，永远都是群居动物，只有在身边的同类到达一定数量的时候，他们才能安心。 反正有谢晚悠的好运气和出色的打猎能力养着，别说只是几个山贼了，只要有本事能找到吃的，就是五十个都没问题。 刘头领这边都没意见了，其他人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什么让人扫兴得罪人的话。 谢晚悠没看到沈淮景的身影，随口问了一句。 刘头领的神色变得奇怪起来，只是道：“谢姑娘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里面在闹着呢，沈公子说他可以解决，让我们不用管。” 听起来就是有故事，谢晚悠来了兴趣，把东西都放下，让他们一并处理好，转身就朝着宅院的方向走，刚到大门那边就听到了乱糟糟的声音，一听就是在吵架。 谢晚悠来了兴趣，她这种无聊的生活里，总是需要多出现一点有趣的狗血剧才行，只是不知道这次吵架的又是谁？ 当谢晚悠看到吵架的还是三房夫人和四房夫人的时候，说实话，她个人有些许的失望，这两个人吵来吵去也就这样。 在人群中找到沈淮景的位置，谢晚悠悄悄走了过去，扯了扯沈淮景的袖子，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疑问的眼神，无声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淮景低声道：“不知道，反正他们就是吵了起来，刚才还动手了。” “他们两家吵架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赶紧去帮忙算了？” “他们攀扯到了父亲母亲。” 原来是因为吵架还吵到了第三方人员的身上，难怪沈淮景会在这里盯着，估计也正是因为沈淮景的出现，所以她们才收敛起来。 吵到最后，出来围观的人变多了，差役们都打猎回来了，其他人自然也可以自由活动，他们还得帮忙才行。 被这么多人用怪异嫌弃的眼神注释着，三房夫人气的面色涨红，四房这个人不要脸，她还是要的，最后也只能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啐一口，转身走了。 四房夫人在后面哭天喊地，她是被嫌弃丢脸的四房老爷给拉走的，沈英杰这个宝贝儿子，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热闹没了，看戏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 谢晚悠这时候才有机会问发生了什么，“她们俩怎么又吵起来了？” “为了抢一个烤火的位置，就这么吵了起来，最后又攀扯到了父亲母亲身上，说什么父亲母亲的位置最好，有本事就过去抢之类的。” 听到这里，谢晚悠已经脑补出了事情的经过，她由衷的感慨道：“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世家夫人吵架的原因，也能这么接地气。” 沈淮景无奈，这种事情能发生一次，就能发生第二次，若是不能从源头上震慑一番，只怕同样的冒犯会越来越多。 就在沈淮景思考怎么杀鸡儆猴的时候，就听到谢晚悠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捡到了几个倒霉蛋。” “……什么蛋？” “倒霉蛋，还是专门追着你过来的。” “你是说，你碰到了黔州的那几个山贼，他们已经追到了这个地方？” 聪明人的反应就是快，谢晚悠点头，“没错，就是他们几个，你说，突然多出五张嘴，他们那些人是不是得气疯？” 沈淮景一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第114章 算盘 小吵小闹在这一路发生的太多了，尤其是当吵闹的人还是让所有人都讨厌的时候，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别看沈家四房一直都在各种折腾，要是真让他们这时候去死，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 这不，把眼泪擦干净，沈家三房和四房的人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再次回到了火堆边上，要不是他们看对方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谁敢说他们是一家人？ 沈家其他人就跟没事人一样，只有荣王还带着几个小家伙在火堆边上，其他人都帮忙去了，要不是因为雨势太大，小孩子容易生病，这几个小家伙也得过去帮忙。 三房老爷看着面前的大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起身，一脸难过地走到了荣王这边，还没坐下来套近乎呢，就听到荣王拒绝的声音响起来。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你要是想解释自己的被逼无奈，那还是免了吧。” “大哥，我不是……”三房老爷有些憋屈道，“我知道我们错的离谱，只是，无论如何一家人就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大哥你们真要这般无情？” 听到这句话，荣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看看面前的三房老爷，又看看不远处被嫌弃的只能缩在一起的四房一家，指着四房老爷道：“我与你们的感情终究是浅的，不配做你的兄弟，你们两个才是天大的好兄弟！” “大哥你！简直欺人太甚！” “那也是你非要送过来被欺负的，都快到宁安了，你们还是省点力气，一到宁安，我们就分开。” 流放流放，除了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抵达流放的地点之外，犯人们到了宁安，一切都得靠自己，他们不仅要为军营做事，也得听从当地管事的吩咐，更别说，他们的衣食住行还得自己负责。 除非是真的无能到会被饿死的地步，其他地方的官员或许会怜悯的给口吃的，但是宁安不会。 一个随时可能会被其他国家攻打的地方，这里是守卫离国的第一条线，宁安从来不养废物，再怎么废物的人，都必须在宁安找到存在的意义和立足的本事。 荣王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说出来的话全是惨痛冰冷的现实，“现在还算好，还有晚悠和差役养着你们，等到了宁安，我倒是想知道你们会怎么活下去。” 三房老爷的脸色黑成了锅底，他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是这指的是荣王府，也就是荣王一家，并不包括其他几房，他们是没有点自保能力的。 在荣王父子的庇护下舒舒服服的过了这么多年，三房老爷从未想过，倒下的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快的他甚至都没能做一点准备。 想打的感情牌打不上，三房老爷没办法，凭借自己的能力，他肯定是活不下去的，思来想去，唯一的突破点还是在老四身上，剩下的这么一点时间，还是好好跟老四打好交道才行。 沈小六是个鬼灵精怪的，她凑到荣王耳边，小声道：“三伯坏坏，大伯不生气，我们以后都不搭理他们。” 荣王的心情确实有一点点差，被小姑娘这么一安慰，瞬间就高兴地笑出声来，“有你们在，我一点儿都不生气，很快就能吃上好吃的了，小六开心吗？” 小丫头开开心心地点头，有好吃的当然是是开心的了，再没什么能够比填饱肚子还要重要了。 今天也是大丰收的一天，不过他们不知道接下来的天气怎么样，在食物的分配上只能尽可能的少一些，这种时候，能吃个六分饱，再好好躺躺也就过去了。 商量之后，差役们熟练的跟屠夫附体一般，将猪肉分解成一块一块的，先把谢晚悠需要的猪油分出来，其他的也分的明明白白，旁边的差役再分成一份一份的。 一共就这么几户人，按照人头来分就是了，其他人的食物是限量的，可是差役和谢晚悠这边都是随意的，完全不固定。 打到的野鸡数量还好，谢晚悠分了三只出来，其他人能分到多少是多少，剩下的都是他们几个的了。 谢晚悠刚才问了一圈，没有一个人愿意跟她共享竹鼠，一听到“鼠”字，就自动忽略了前面的那个字，摇头摇得飞起，看谢晚悠的眼神也像是在看傻子一般。 谢晚悠在心里“啧啧”两声，这群没有见识的人类，等会儿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人类的本质是真香，这么香喷喷的竹鼠，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 “你们真的不要？现在不要以后都没有了。” “不了不了，多谢姑娘，我们真不吃这东西。” “我就是觉得，一直饿肚子也不是不行，老鼠这东西多脏啊，谢姑娘，是因为这次打到的猎物不够吗？” 沈淮景在不远处看着她直笑，被谢晚悠发现之后，不出意外地被瞪了两眼，他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 没人有这个福气，谢晚悠也不介意，一共也就这么几只，反正等香味出来，有的是他们哀求，她现在趁着还有空，先把这玩意儿处理了。 竹鼠好吃是好吃，就是处理起来麻烦，在处理竹鼠之前，她还得先把猪油给熬出来。 这宅院挺大，谢晚悠早就发现了下人用的厨房，那边人太多了，挤在一起并不舒服，正好这边的厨房是单独的，她离开之后还能把门给锁上，免得被人偷吃。 谢晚悠把腌制过后的竹鼠炒得油光锃亮的，香味已经出来之后，这才加水开始炖，想把所有的香味都炖进去，少说也要一个时辰，到时候再缓一缓，正好是晚上的时候吃。 关上门之前，谢晚悠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决定了，今天晚上一定要把珍藏许久的白米给拿出来，吃上一顿香喷喷的白米饭。 她空间里倒是有一些水稻，看起来品种很好，像是种子，她没舍得吃，就一直放到了现在。 白米饭自由还得再等等。 第115章 没本事 “刘头领，你们这也太过分了，明明打到的猎物都不够我们吃，为什么还要把这几个山贼给带回来？” “就是啊，我们分到的食物越来越少，人反而越来越多，更别说他们就是几个小小的山贼罢了，凭什么要把他们留下来？” “本来吃的就不够，又带回来五个大男人，一顿饭不知道要吃掉多少，吃的又不够，还是赶紧让他们走吧……” …… 谢晚悠刚靠近就听到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停下脚步认真一听，果真跟她刚才想的一模一样，这些人啊，永远都不满足于刚得到的，他们想要的永远更多。 二山中气十足的声音瞬间就盖过了其他人，“我呸，一群只会吃软饭的虫子，不好好夹着尾巴尾巴做人就算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厉害的人物，谁都得好吃好喝的照顾你们是吧？” “不是我说，你们现在没有镜子，怎么，难道连尿都撒不出来了吗？赶紧出去撒泡尿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 “这一路，要不是谢姑娘和差役愿意带着这些吃里扒外的废物，你们真以为自己可以好好的到达这里？” 二山的语速很快，声音又大，几个不和谐试图反抗的声音被他给生生地压了下去，一点儿都没说出来。 二山看着他们一张张丑陋嘴脸，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谢晚悠和差役忙忙碌碌的身影，火气根本控制不住。 “一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你们手上的肉是怎么来的，那是人家冒着大雨去打来的！” “有本事嫌弃这点肉少，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打啊，连根草都带不回来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逼逼赖赖？等会儿我就大耳巴子伺候你！” 四房夫人忍不住冷笑道：“那又怎么样，我们又没有勉强他们，这些都是他们非要给的。再说了，大家说的又没错，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谢晚悠还把你们带回来，谁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可没见过愿意跟流犯在一起的人！” 这话一出，大家的反应跟四房夫人想的不太一样，她原本以为大家都会相信她的话，也会站在她这边。 可是没想到，本来还有点怨气的流犯们，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迅速冷静下来，不仅没有附和，甚至还齐刷刷地退了一步。 让四房夫人没想到的是，就连在她身边的四房老爷和亲生儿子沈英杰都在这个时候跟她拉开了距离，用实际行动表明，他们跟这个人没什么关系。 “你们……” “我呸，你这毒妇，刚才要不是你嚷嚷，我们大家也不会像傻子一样被你牵着走，没良心的东西，吃着谢姑娘和差役们辛苦打来的猎物，居然还试图让我们跟你一起造反，你这心肠简直都是黑的！” “就是就是，真以为我们是什么傻子呢，我刚刚还想说，这几个不就是当初在黔州帮过我们忙的山贼吗？黔州那边这么乱，他们也是苦命人，定是为了讨生活才跟过来的。” “要我是这几个山贼，我也会跟过来，有这么厉害的主子，谁还愿意在山旮旯里过苦日子啊？” …… 走向变得奇怪起来，在场唯一受伤的只有四房夫人，她脸色惨白，疯狂地摇着头。 不是这样的，这一切跟她想的都不一样，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呢？ 吵闹的声音很快就都停下来了，大家手里还拿着刚分到的肉，他们可不是什么傻子，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有一丢丢不满，可是他们已经一起走过了太长太长的路。 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就算是家里人也不可能在日复一日艰难的生活中，想方设法的让他们过好日子。 谢晚悠做到了，她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偶尔会有些不平衡，更多的却只是羡慕。 羡慕谢晚悠的身手，羡慕她坦然的好心态，嫉妒也会有，但是没关系，人类这种生物就是这样的，时不时的会产生嫉妒的心理，只要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没关系。 山贼们：“……” 刚开始的时候架势这么大，他们还以为得好好骂一遍，才能把这些蠢货给骂醒，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的，他们好像也没有到罪该万死的地步吧？ 这事情的发展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角落里站着两个差役，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冷眼看着这边的动静。 一场风波从出现到结束，快的令人不可思议。 四房夫人还一脸怀疑人生地站在原地，其他人已经开始忙活起来，火堆就这么大，舒服是挺舒服的，就是做饭不太自在，他们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不敢奢望申请单独的位置。 沈英杰一脸的不耐烦，伸手拽了四房夫人一把，毫无防备的四房夫人腿一软，一头就倒了下去，对面可是火光冲天的火堆，要不是因为旁边有个人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今天这场意外怕是会吓死所有人。 “娘，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浑浑噩噩，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 四房夫人被刚刚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本来脸色就难看，再被这么一吓，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前一黑，就这么晕了过去。 沈英杰厌恶地皱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母亲变成一个废物，一点用处没有不说，还几次三番的给他们惹来麻烦，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摊上这样一个人？ 四房夫人到底晕了过去，四房老爷和沈英杰就是再不耐烦，也得先把人送房间里，又担心等会儿回来会被排挤，想挤进火堆里不容易。 父子俩对视一眼，心里顿时就有了主意。 两人把四房夫人抬到了另外一边，反正这里足够大，大家现在都只想填饱肚子，没人会过去做什么。 目睹这一幕的众人：“……” 真不知道该说他们没有心，还是说他们的心实在是太黑了。 这是人类可以做出来的事情？ 第116章 回答我 察觉到身后多出一个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冰凉的触感出现在后脖颈上，谢晚悠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脑子疯狂转动起来，她正打算动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轻笑声。 是沈淮景。 谢晚悠的心顿时就落了回去，火气腾腾腾地起来了，她转身看向身后的人，正打算给他一点教训，让他知道为什么花儿这么红的时候，沈淮景跑了。 沈淮景没别的长处，就是跑的快，这可能是跟从小就得杀敌养成的习惯，惹了祸就得赶紧跑，别人不会对他下死手，可是谢晚悠一定会。 “你还敢跑？沈淮景，你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 “我如果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会信吗？” 沈淮景在前面跑的飞快的同时，还不忘狡辩。 谢晚悠冷笑，谁无意做了这样的事情还能跑的飞快？说出去狗都不信，他沈淮景刚刚就是故意在犯贱。 结局显而易见，沈淮景半点反抗都没有，老老实实的被捏了脖子，谢晚悠这人报复心极强，她在捏沈淮景脖子之前，故意将双手放进了冰凉的雨水里，冷冰冰的手触碰到温热的脖颈，明显感受到沈淮景的身体抖了一下。 “说吧，你刚刚为什么故意犯贱？” “没有，就是突发奇想，想逗逗你。” “说实话，你可以选择主动说，也可以选择让我用别的方法让你开这个口。” “咳咳咳……你刚才在门口偷听，动作太像傻子了，我没忍住。” 沈淮景到底还是说了实话，刚说完他就转移话题，不愿意再让谢晚悠揪着不放，“我还发现了厨房，要不我们去厨房吧，就不跟那些人挤在一起了。” 在军营里就是大家一起生活，集体生活沈淮景并不排斥，他只是不想看到三房和四房的脸色，他们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没办法说出真相，这种感觉实在是憋屈。 谢晚悠将信将疑，她不信沈淮景会是这么无聊的人，会在她偷听的时候做出这么幼稚的动作，刚刚两人又跑了一圈，她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思来想去，只能默认沈淮景抽疯的行为是正常的。 “可以，我是没意见，其他人呢？” “你没意见就好，我们过来这么一会儿，父亲他们应该都过去了，你不是想吃顿好的？” “嗯？” 跟着沈淮景到了厨房，这边的位置不是很好找，一个不是特别大的宅院，厨房还挺多，怎么这里一个，那里一个的。 沈淮景沉声解释道：“从厨房的分布和数量来看，这的主人是个贪嘴且心软的，这边是他用来与好友一同烤肉饮酒的，这边则是给下人用的厨房，这边是专门给路过的人……” 每一处的厨房都有存在的意义，谢晚悠听的嘴角直抽抽，她觉得，这里的主人应该还是有洁癖的，正常人，谁会连厨房的用处都分得这么清楚啊？ 大家都过来了，饭菜都煮好了，山贼们老老实实地站着，谢晚悠没开口，他们就不敢过来。 谢晚悠都吃上第一口肉了，发现他们几个还老老实实地站着，不由得无奈道：“你们不自己坐，等着我喂你们？” 刘头领也道：“你们是谢姑娘带回来的，听谢姑娘的吩咐就好，其他人你们不用管。” 别看山贼们一个个不太聪明的样子，这句话他们一下子就听懂了，不太敢确定地看了一眼没说话的沈淮景。 沈淮景轻轻点头，这几个人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但是胜在忠心耿耿，可以作为谢晚悠的侍卫，能给她做个帮手也是好的。 山贼们很顺利地融入进队伍里，他们已经看明白了，这个队伍里的决策者并不是差役，而是沈淮景和谢晚悠。 简单点开说就是，他们这次真的赌对了，以后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差役们都在小厨房里喝酒吃肉，根本没人守着那几个流犯，流犯们戴着枷锁和脚链，行动并不方便，想逃跑也可以，能不能活命是另外一回事。 四山一顿旋风吸入，空荡荡的肚子变得充实起来，他这才开始放慢速度，加入几人的话题，“刘大哥，那些流犯不用看着吗？他们会不会跑了啊？” 刘头领喝了一口酒，看向外面的大雨，这样的坏天气，得是脑子多不好的人，才会想着逃跑啊？ 大山小心翼翼道：“我们兄弟几个都觉得，刚才吵架的那几个人不是安分的，他们说不定真的会跑。” 这话一出来，笑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三房四房的人要是跑了还好说，真相就是他们根本不会跑。 山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怪又茫然的看着大家的反应。 “你们看多了就习惯了，他们跑不了。”沈淮景语气平静道，“越是靠近宁安的地方，他们越是不敢。” 具体原因知道的人不多，不知道的人也不会太好奇，不过就是几个小麻烦罢了，怎么样没人会管。 …… 流犯们都没注意到差役都不在，一个个只顾着吃东西，等他们收拾好东西，等着听差役命令的时候，这才发现身边根本没有差役的影子。 不少流犯的心思变得活跃起来，他们身上的束缚是挺多的，想要取下来，怎么都能想到办法，现在就是离开的最好机会，他们跑还是不跑？ 激动不安的心在看到外面的大雨时，瞬间就平静下来，他们算是明白为何连个差役都没有，就这样的天气，他们出去走不了二里地，就得死在外面。 流犯们老老实实回房间里躺着，就当刚才的想法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四房老爷和沈英杰费了不小力气，才把四房夫人给带回了小小的房间里，这么冷的天气，两人到底没把她放在地上，嫌弃的把人放床上了。 沈英杰看看周围，又看看狼狈的自己，视线最终落在了四房老爷的身上，“父亲，我之前问你的问题，你何时才能回答我？” 听到这句话，四房老爷眼底的从容瞬间消失殆尽，“我……” 第117章 诛心 还在云城驿站的时候，沈英杰曾被沈淮景狠狠地收拾过，最后还听到了那么一句话，他的心不可谓不痛，更为心寒的是，他追问了这么久，始终没有得到回答。 这一次，好不容易碰到好几次，沈英杰不打算继续拖拖拉拉，他步步紧逼，一点一点的靠近父亲，年轻稚气的眼神中透着几分冷意，“父亲，沈淮景说的，都是真的，对吧？” 四房老爷敢在四房夫人面前作威作福，是吃定了一个女人这辈子只能依靠他，翻不出什么大的风浪来。 可是沈英杰不一样，这是他的独子，他努力筹谋了这么久，都是在为这个儿子考虑，他想要他们一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四房老爷在沈英杰的逼问下节节败退，逼不得已，只得沉默地点头，是这样，沈淮景说的其实都是真的。 沈英杰的瞳孔瞬间放大，他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熟悉又陌生，好半天后，他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疯了？” “你们真的疯了，放着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非要做这样的事情，你看看，我们有变得更好吗？” “父亲，你看看自己，看看母亲，再看看我脸上身上的伤，根本没有一处是好的，这就是你想要的日子吗？” 四房老爷何尝没有后悔过？ 背叛这种事情，一旦生出了想法，就再也控制不住，一点一点的，在白天黑夜里蚕食他的内心，让他不受控制地走进了那条胡同，想要回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 四房老爷叹息一声，眼神狼狈地躲闪着，“英杰，他们答应过我，等到了宁安，就想办法让你进军营，有他们帮忙，你很快就能够成为像沈淮景那样的存在，到时候再暗中谋划推动一番，我们一家身上的污点就会被清洗的干干净净，再回到京师，你就是新的沈将军，他们只会记住你……” 沈英杰听得眼底的震惊都快崩出来了，这种明显骗人的话，没想到居然真有人信，尤其这个人居然还是他的父亲！ “这种话你也信？有沈淮景出现的地方，我们一家还能有出头之日？别告诉我，你们说好的就只有这一点，你确定我们真的可以活着？” “可以的英杰，你相信我，父亲不会骗你，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你到时候……” 沈英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已经不想再追问什么了，父亲已经鬼迷心窍，全然被那些人洗脑洗的彻底，都成了叛国的流犯了，怎么可能洗白？ 不……洗白的人只有荣王府的大房，他们本就清清白白，乱世之中，百姓们的眼睛才是最明亮不过的，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个人的心，像他们这样，根本不可能得到什么！ 耳边还充斥着父亲莫名其妙的话语声，沈英杰犹如行尸走肉般，根本听不见一点儿，耳边嗡嗡嗡地响。 四房老爷说了半天，没能得到一点反应，像自我洗脑这种话，旁边有人跟着吹捧才是最舒服的，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沈英杰已经一脸麻木，半点反应都没有。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四房老爷瞬间从沉迷的世界里清醒出来，用力地拍拍儿子的脸，着急道：“英杰，英杰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 喊了大半天，没什么反应，昏迷的四房夫人也一动不动，一大一小都快成废人了，四房老爷没办法，只能放低身段，去请谢晚悠帮忙。 谢晚悠是挺讨厌这一家人的，不过人性这玩意儿就跟大自然似的，每一种生物的存在都是有道理的，还不到他们死的时候，他们无论如何都得活着。 沈淮景跟着一起过去了，倚靠在门边，神色冷淡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仿佛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四房老爷恨得眼睛都快红了，他们一家狼狈不堪，手脚被束缚着，可是沈淮景他们却因为一个女人，而过上了普通人的好日子，这让他怎么压抑心里的怨气？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受到了惊吓，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两个人都是同样的毛病，我挺好奇的，你们究竟说了什么，能让两个人都被吓成这样？” “没……没说什么。”四房老爷口中苦涩，他根本不敢说，舔着脸问谢晚悠：“谢姑娘，劳烦你给他们开点药吧，我怕他们撑不住。” “可以，但是我的药材是辛苦采来的，你是给银子还是自己去采？” “还要银子？” 谢晚悠理直气壮道：“其他人我可以不要，但是你们一家几次三番的给我找麻烦，我看诊不收你们银子就不错了，还想让我免费给你们提供药材？休想！” 四房老爷瞪大眼睛，浑身都哆嗦起来，在这个时候，银两就是最重要的，关键时刻就是救命的东西，他不敢反抗，更不敢说不。 僵持片刻，四房老爷到底还是掏出了银两，这还是之前从暗卫身上抢来的，已经快花完了，这两天得找机会再抢一遍，把一两银子放在谢晚悠的手上，四房老爷肉痛的不行。 “真是小气，算了，不跟你计较，这点银两只有一天的药，后面的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谢晚悠把药材留下来，头也不回地潇洒走了。 四房老爷听到这句话，跟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脸色瞬间涨红，还想开口冲谢晚悠的背景嚷嚷，刚抬头就对上了沈淮景似笑非笑的神色，一颗心瞬间冰凉彻底。 他忘了，沈淮景这个混蛋还在这里，他不是对手，一家人都在也不是对手。 四房老爷老实了，跟个鹌鹑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淮景冷笑一声，也不说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没有一点反应呆傻的沈英杰。 一切尽在不言中。 四房老爷浑身僵硬，他也变得有些浑浑噩噩的，连怎么把门关上的都没反应过来，心脏的位置跳动的特别快。 他清楚的知道，沈淮景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他们一家的性命得留着。 第118章 财神爷 雨势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小厨房里浓郁的肉香还是穿过倾盆大雨弥漫开来。 流犯们知道是什么，也知道那不是他们可以肖想的，耐不住那香味跟什么似的，非要往他们的鼻子里钻，馋得他们眼睛都变得直勾勾的，根本控制不住！ 流犯们坐不住了，一个个好奇地把脑袋从房间里探出来，口腔里是控制不住的分泌物，口水哗哗地往下流。 “这是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香？” “这也太香了吧，究竟是谁在做好吃的，这是什么东西？” “隔壁的你可拉倒吧，这时候还在做吃的，肯定是谢姑娘，该不会就是谢姑娘中午的时候问我们要不要的那几只老鼠吧？” “什么老鼠？！谢姑娘说了，那是竹鼠，这竹鼠的味道居然这么霸道？” 说什么的都有，大家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这霸道的香味让他们的肚子开始发出抗议的声音，中午吃的那点好像根本就没吃似的。 流犯们一边咽口水，一边在疯狂的吸鼻子，仿佛这样就能够多闻到一些。 别说这些流犯了，就是沈淮景一家也是震惊的，他们知道谢晚悠要做竹鼠的时候，心里都有些抗拒，只是因为尊重所以才没有说什么。 直到现在，四处都是弥漫的香味，他们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实在是太香了，香的他们脑瓜子都有些疼。 戚夫人一脸的诧异，“这一路想让悠儿能休息一会儿，怎么让她下厨，没想到悠儿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荣王闻言便笑了出来，“晚悠不仅有一手好医术，还能轻而易举打到这么多猎物，手艺绝对不会差，跟老师傅有的一拼，倒是那些坚决说不吃竹鼠的人得被打脸了。” 流犯们想吃，但是不敢，沈淮景也想，他敢开口。 这不，被香味冲晕了脑瓜子，沈淮景没有任何犹豫的找到谢晚悠的位置。 谢晚悠在小厨房里，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过来看看火的同时，顺便看看肉炖的怎么样了，打开罐子就看到了鲜亮的色泽，油汪汪的不说，各种香味充分的融合在一起，饶是她，也被扑面而来的香味给迷了心神。 好家伙，这才多长一会儿的功夫，居然就这么香了，这是正常的肉可以散发出来的香味吗？ 绝对不是！ 她没忍住，夹起一块尝了一口，香味在口腔里蹦开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幸福的只想冒泡泡。 这就是美食的力量。 过于沉迷在这股力量中，谢晚悠没注意到，有一双陌生的筷子，也伸进了罐子里，一下子就夹到了最大的那一块肉，直到身边也传来动静，谢晚悠这才反应过来。 不用抬头看，她也知道来的人是谁，脑海瞬间清醒，谢晚悠冷笑道：“老鼠这东西也能吃？” “别人吃不吃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吃的。” “这两句话肯定不是我说的，谢姑娘记错了，这竹鼠的味道真不错。” “沈淮景，别人可以尝一尝，但是你，一口一千两，记账摁手印。” “可以。” 沈淮景答应的很干脆，他闻到香味的时候就做好了被宰的心理准备，不过就是一千两银子罢了，没什么付不起的，反正他万贯家财，永远都花不完，有人愿意给他花，他比谁都高兴。 谢晚悠这时候才笑起来，打掉了沈淮景再次伸过来的筷子，“还不是吃的时候，我记得我们攒了不少白米，今天晚上来个白米饭自由怎么样？” 沈淮景点头，一点意见都没有，这么香的肉，要是不用来下米饭，确实可惜了，他想了想，又说：“白面也还有不少，不如再蒸几个馒头，我觉得这个夹馒头也好吃。” 他们这一路虽然说吃的不差，可是绝对没有太好，肉是很多，大多数时候吃的都是糙米，没有时间煮到软烂，都带了硬硬的口感。 光吃肉也是会腻的，所以有段时间谢晚悠都在弄野菜，就当是换口味了。 “可是，我们要是被困在这里太久怎么办？” “若真是这样，那我就悄悄让暗卫送一些吃的过来。” 谢晚悠缓缓竖起大拇指，为了能够吃一顿好的，沈淮景居然愿意让暗卫去买粮食，不得不说，真有他的。 “可以，那我们今天就好好庆祝一下！” “嗯。” “来，这是你的契约，麻烦你签一下。” 说白了，就是钱的问题，谢晚悠从来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什么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摆在他的面前，他想找借口都不行。 沈淮景拿起笔，龙飞凤舞的签下自己的名字，“谢姑娘高兴了吗？” 谢晚悠何止是高兴，她眉眼弯弯，一看就是高兴的快要上天了，“能碰到小沈将军这么大方的财神爷，是我的福气。” 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在给钱的时候给的这么痛快，真的是半分犹豫都没有，这样的人谁不爱啊？ ……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外面的肉香味上，四房老爷悄悄去如厕，用同样的办法把一直暗中跟着他的暗卫给叫了出来。 暗卫看他一脸的狠意，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次不等他动手，主动把身上的荷包交了出来，“这是主子让我给沈大人的，银票也有，不过银票用着不方便，我就给换成银子了，用完了可以接着叫我。” “我要的不仅是这些，再给我们一家三口准备吃的，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吃吃不饱，睡睡不好，这样的日子我还要忍受多久？” “沈老爷，是天公不作美，要不然你们早就自由了，宁安那边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大人们之前商量好的一切都不会变。” “最好是没有变化，不然，到时候谁都别想好过！” 暗卫不说话了，他不愿意跟着这样的疯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狠狠咬他们一口。 四房老爷只是发泄一下罢了，他也知道原因出在什么地方，只是不甘心罢了。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要谢晚悠去死，那个女人绝对不能活着！” 第119章 差点凉了 暗卫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四房老爷把他叫出来的次数也不多，就是每一次都会带上这个名字，光是听听就能感受到他浓烈的怨气。 “我会转告主人的，沈大人还有什么想交代的吗？” “你最好是会转告，要是结果不是我想要的，那就等着同归于尽好了，谁都别想好过！” 再次放了狠话，四房老爷藏好荷包，转身离开。 暗卫一脸的嫌弃，只是他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其他人都看不到罢了，不过跟了这么久，那个叫做谢晚悠的姑娘确实挺厉害的，变化也不小，谢晚悠要是再出现在京师里，肯定没有人能认出她的身份。 想到谢晚悠表现出来的恐怖战斗力，暗卫在心里给镇国公府的众人点了蜡烛，谢晚悠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镇国公却是个眼瞎的，不好好对待人家就算了，居然还…… 罢了罢了，这些事情跟他没关系，他只要好好苟着，等这边的任务结束，回到京师等着看热闹就好了。 暗卫想到这里，心满意足地准备继续隐藏，下一秒，一把带着寒意的匕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稍微动一下，对方就会毫不犹豫的下手，隔断他的头颅。 “你是谁？” “你是庆帝的人。” “你……”怎么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暗卫惊了一下，他是庆帝留下来的唯一的一个暗卫，其他人都被叫回去了，说是京师那边忙不过来了，这个人怎么知道他的身份？ 不对，应该说，这个人怎么敢的？在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居然还敢对他动手？ 对方语气冷冰冰的，钻进他的耳朵里，“你们刚刚说到了一个人，谢晚悠，跟我说说她的事情，但凡少一个字，我就让你去见阎王。” 暗卫：“……” 脖子上传来一阵痛感，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下，一切的反应都被放大，他紧张地咽下口水，不敢再有什么心思，忙不迭的答应。 他是培养出来的暗卫，可是他也是人，会害怕是正常的，反正也不是出卖主人的秘密，只要他不说，主人就不会知道这件事情，四舍五入就等于从来没有发生过。 一刻钟后，身后的人没了，就跟出现时一样，他怎么离开的，暗卫也不清楚。 暗卫回到平时窝着的地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上还有些疼的地方，刚刚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他真的差点就没了。 怎么还有人关注谢晚悠这个人？ 如果不是因为这场流放，她应该一直都是原来浑身臃肿的样子，现在这个样子的谢晚悠，说出去谁都不敢信。 暗卫想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敏锐的察觉到，其中原因没有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就好还是同样的天气，雨就没有停下来过，天气也越来越冷，好在这个宅院里能找到的厚实衣服不少。 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没办法，不仅鸠占鹊巢，还把人家厚实的衣服都翻出来分了个干净。 谢晚悠难得良心发现，“要不等安定下来之后，好好问问这里的主人是谁，改给的不能少。” 沈淮景也是同样的意思，不过他是个行动派，早就让暗卫去查了，只是天气不好，暗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他们困在这里，看这反应，没有小半个月，确实是停不下来的，只能想方设法地找吃的，这么多人，每天的吃吃喝喝都不是个小数。 谢晚悠忽然之间回头，看向了一个地方，手一动，一根泛着银光的银针便飞了出去，直接扎了肉里。 “沈淮景！” “看到了。” 在两人的围攻下，却还是让那个人给跑了。 找不到人影，两人只好停下来。 沈淮景好奇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地道有人？” 谢晚悠摇头，“本来是不确定的，这几天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你就从来没有发现过？” “没有。”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人是冲着我来的，如今还能冲着我来的人，也就只有镇国公了，我那位名义上的父亲大人。” “镇国公那样的脑子，怎么可能派人过来探查消息？” 谢晚悠认真的思考片刻，最后看向了沈淮景，“我很想知道，你究竟对京师那边做了什么？” 镇国公的人，刚开始或许并不是冲着她来的，只是因为在跟踪观察沈淮景等人的时候，发现了她这个例外，所以这几天才在重点的观察她。 观察了一番，周围没有人在偷听，沈淮景也不瞒着她，俯身在谢晚悠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谢晚悠瞪大眼睛，心里只剩下“卧槽”两个字在不停的重复出现，这是正常的臣子可以做的出来的事吗？ 都能做到这个份上了，只要沈淮景愿意，他随时都可以坐上那个位置，而不是在这里受气。 “你明明可以……为什么？” “随心所欲，这是你教我的，我想看看这个朝堂，还能烂到什么地步。” “没有了？” 沈淮景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没忍住伸手在她茫然的脸上捏了一下，“当然还有，荣王府众人是怎么离开京师的，就得以什么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这一点谢晚悠是知道的，在某种程度上来看，她跟沈淮景是同一类人，“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将来还想回去做你的小沈将军？” “我若是想，早就回去了，朝堂和战争，我早就厌倦了，至于以后该怎么安排，都是在荣王府身上的污点被始作俑者亲自擦干净之后的事情。” 现在说什么都还早，不确定的，虚无缥缈的未来，沈淮景绝对说不出口。 谢晚悠拍开他的手，眼底划过一抹狠戾，“正好，我还愁到了宁安之后会无聊，现在来看，那些人的手伸得还是很长，肯定是没有吃够教训。” 沈淮景沉声道：“这些不用你担心，我早就安排好了，若是你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个消息，我也能替你拦下来。” 第120章 吴家 谢晚悠唯恐天下不乱，她并不担心镇国公等人会做什么，她怕的是对方压根不知道她的存在，不为所动。 要是人都不不知道，也没人过来，她还怎么展开报复？ 谢晚悠笑了起来，语气轻飘飘的，“让他们知道，我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 沈淮景深邃的眸底也浮现出笑意，巧了不是，他也是这么想的，宁安就是一个新的开始，其他的，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看了一眼天色，再算算时间，之前的消息应该都传出去了，只是不知道如何了。 江南吴家。 吴家这几年来越发低调行事，除了同族的人知道家族的发展之外，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 他们吴家子弟若是出现在朝堂上，必然会被镇国公的人打压，根本不可能会有出头之日，好在还有太傅暗中帮忙，经过这十几年来的运作，处处都能看到吴家人的身影。 只是他们从不高调行事，有些事情他们想做，却一直没有机会做的，直到现在，开始出现了转机。 吴家旁支来了人，来的还是长辈，只是脸色不大好，一来就要找吴家大爷。 “堂哥，怎么这时候来了，脸色还这般难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书房里说？” 一看对方这个反应，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吴家大爷点了点头，将堂哥引到了书房里。 吴家旁支遍布离国各地，做什么的都有，正因为有镇国公的打压，让这一族变得无比的团结，一切都为家族考虑，只有这样，家族才能有越来越好，不至于在被打压中消失。 “明采，你也知道我刚从京师那边回来，暗中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京师，那这次的消息就是跟那早亡的小妹有关了，他们吴家的嫡女，就这么一个姑娘，被镇国公看上，不得已只能嫁进镇国公府，却没有得到好好的对待，最终郁郁寡欢，早早的就病亡了。 吴明采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是不是晚悠出了什么事情？” 在京师中，唯一让吴家人担心的就是谢晚悠这个亲亲外甥女了，没办法，吴家之前一直没办法跟镇国公抗衡，只能任由外甥女待在镇国公府。 这么多年来，吴家的书信从来没有得到回复过，寄过去的好东西也不知有没有到外甥女手上…… 吴明玉点头，“的确是跟晚悠有关，你听我说，那镇国公就是个畜生……” 半个时辰的功夫，吴明玉才将打听到的都说清楚，两个大男人怒火中烧，他们知道镇国公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不管怎么说，谢晚悠都是镇国公的嫡女，怎么都会好好对待，表面功夫得做吧？ 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他们还是错了，错的离谱，就不应该把镇国公当成正常的人类来看待，他根本就不是人！ “那晚悠呢？她如何了，这时候又在何处？”吴明采有些着急，咬牙切齿道，“若是早知道他镇国公是个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当初就应该跟他拼了！” “冲动没用，晚悠跟着荣王府一家流放宁安，算算日子，他们差不多也该到宁安了。” 吴明采脸色一沉，双手紧握成拳，“不行，我得让人去查一查，京师到宁安千里迢迢不说，还得经过黔州那样山贼遍地的地方，他们未必能够平安抵达。” 吴明玉点头，“我来就是为了跟你商量如何做的，商量好了我们便分头行动，不仅要先到晚悠，还得给镇国公一点教训，既然晚悠已经不在镇国公手上了，我们也不必投鼠忌器，多年来的安排，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吴家别的没有，就是江南一带的富豪之家，虽说士农工商，可是吴家也不是只从商，基本做什么的都有，在江南这一带的风评还是很好的。 “那索性把家里的人都叫过来，我们一起商量一番，这一次，一定能够狠狠教训镇国公一番。” “好，我这就去把家里人都叫过来。” “那便辛苦大堂哥了，不过，父亲母亲近日来身子不大好，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少不得要担心生气，身体怕是撑不住。” 吴明采的意思很明显了，他不想让两位老人家为了这件事情操心，不如等做好了一切，再跟他们说，这样他们也能开心一些。 吴明玉也是这个意思，想了想，道：“不如让家中小辈，带着两位老人去庄子上休息休息，那边安静些，更适合养病。” 若是留在府里，他们这么大的动静怕是会藏不住。 吴明采答应下来，两人分头去做各自的安排，吴家家大业大，孩子更是一串接一串的，这么多年来，正是因为有这么多晚辈守着，两位老人才不至于整日里郁郁寡欢。 吴家众人都是行动派，一天的功夫就敲定了接下来的安排，他们分两路，一些人前往宁安，去寻找谢晚悠的下落，什么流犯不流犯的，他们吴家根本不放在眼里，只要谢晚悠能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另外的人自然是上京师，这一次，吴家人没打算手下留情，属于小妹和晚悠的东西，他们全部都会带回来。 当初镇国公非要求娶，吴家无法拒绝，担心女儿嫁过去会受委屈，会被人看不起，给了丰厚的嫁妆，明面上的就足够令人心动，更别说还有不少背地里的好东西。 吴家人也不傻，全都登记在册不说，还在两家合籍的时候，将一切都登记上去了，所以，户籍所是有登记的，就镇国公做的这些事情，他们完全可以把吴家给的嫁妆收回来，再加上谢晚悠已经被赐婚冲喜，以后也不再是镇国公府的人。 这就意味着，吴家再也不用担心做点什么，镇国公会报复在谢晚悠身上，他做不到了。 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吴家人积累的怒火，也不知道镇国公能不能承受得住。 还没看到吴家人呢，镇国公那边的日子已经不是很好过了。 说出去全都是泪啊。 第121章 噩梦 离国国都，京师。 京师的百姓们最近陷入了自我怀疑中，他们不明白，身为一国之主的庆帝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大的。 先是展现出昏庸的一面，不由分说，不看任何证据，不查明真实原因，一张圣旨抄了荣王府，还在两天内让荣王府众人踏上流放的道路。 接着是奸臣当道，在这京师中，你但凡是个有点良心的官员，都没什么好日子过，京师的百姓们都被逼的想离开了。 偏偏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庆帝，这个离国神奇的帝王，他居然又变了一个样子。 庆帝亲自去冷宫中，请出了废皇后，还恢复了废皇后的地位，如今整个后宫都是皇后说了算。不仅如此，庆帝还将四位成年的皇子都放了出来，一个个的封王，让他们在京师中建立府邸。 到了这一步，封王大典结束之后，就意味着这几位皇子都可以参与到夺嫡的斗争中，更别说几位皇子尚未婚配，走到了拉拢关系的时候了。 这些事情几乎是连着发生的，变化就在短短的就好时间里，京师的百姓就跟做了一场噩梦一般，现在噩梦醒了，他们看到的还是那个良心未泯的帝王，一点儿都不像是当初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 只是他们想不明白，一个人的变化真的会那么大那么快吗？ 不说京师的百姓战战兢兢的想不明白，就连镇国公也想不明白啊！ 镇国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见过了庆帝本性，知道庆帝是个爱猜疑又喜欢享乐的帝王，对于这样的人，只要一股脑的附和就行，说一堆不要命的好话，就一定能够得到想要的地位。 在那段混乱的日子里，镇国公都已经成功的成为了庆帝的心腹，最得庆帝信任，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怎么一场杀戮之后，庆帝就变了样子？ 随着正直的清官一个个被请回朝堂上，镇国公明白，属于他的好日子又过去了，他想要保住现在这个地位，就只能夹紧尾巴做人，一点问题都不能表现出来，要不然，他一定是最倒霉的那个人。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这般难看？”说话的是镇国公的继室胡夫人，胡夫人已经三十多了，正是美艳动人的时候，一身的成熟韵味是小姑娘无法媲美的，说话语气温柔中带了几分蛊惑的意味，“若是在朝堂上待的不开心了，大人要不告个病假，在家中休息一段时间？” “我还好，现在说这些没用，就是陛下答应了，那几个御史也不会答应。”镇国公语气恼怒，今日在朝堂上，好好的被怼了一番，心里正是烦躁的时候，“有段日子没有回到朝堂上，那些御史一个个就跟疯了似的，看到谁都要咬一口！” 那段时间里，不仅作威作福，还成功苟到了现在的人就只有镇国公了，其他人要么是被神秘人给解决了，要么就是担心会被报复，早就主动离开了朝堂，逃之夭夭。 唯一好好的就只有镇国公一个人，谁都知道他镇国公不是什么好东西，奈何只要庆帝不开这个口，镇国公就能够一直好好留在朝堂上。 这也是其他人痛恨镇国公的主要原因之一，这背靠大树好乘凉就是不一样，所以，这也是其他臣子一致对付他的原因。 胡夫人起身，她学了一手按摩的好手艺，当初也是凭借这一双手，成功的勾到了镇国公人，进门之后，胡夫人在人前维持着一个好形象，直到她怂恿镇国公把年幼的嫡女送到了庄子上，其他人这才看清楚她的真实面目。 这哪里是个好人？ 分明就是个恶毒妇人，大人之间的事情，非要牵扯一个孩子，还是个姑娘家，不说对她多好，大不了养大了嫁出去就是了，她竟然成功的让镇国公答应将嫡女软禁在庄子上。 庆帝的赐婚就像是一种侮辱，那时候的荣王府无心拒绝，而镇国公府这边，更像是借着庆帝的手，解决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即便是匆忙的赐婚冲喜，那时候无人知晓荣王府会瞬间倒下，去看热闹的人还是挺多的，至于那些人都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的，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他们想看的不是沈淮景真的因为冲喜而醒过来，只是想看到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荣王府，也有被羞辱而无法反抗的样子。 世人就是如此，最喜欢落井下石。 胡夫人的妙手一按，很快就让镇国公平静下来，抚摸上她的手，镇国公道：“还好有你在我身边，不然这日子怕是没办法过了。” “你这话若是让晚霖听见了，只怕会生气说你偏心。” “那臭小子，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了，霖儿如今也到了能入朝为官的年龄了，下次科考便让他下场试试？” “我总觉得还早了些，下次的科考也不是什么好机会，几位皇子都得了封王的旨意，到时候……” “不必想那么多，五指有长短，人心总是偏的，即便是皇上，他的心也是偏向三皇子的，只要我们站在陛下这边，就一定不会出什么意外。” 胡夫人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在很多时候，她看的比镇国公更明白些，陛下那个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多少，如今的朝堂，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推着走，半点不受控制，饶是那高高在上的庆帝，只怕过的也不舒服。 现在想那么多没用，胡夫人刚想开口从镇国公的手上拿点好东西来用，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管家和侍卫的声音闹哄哄的，仿佛在什么“报官”“快来人”等等之类的话，惊扰到了厅堂中说话的镇国公和胡夫人。 镇国公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听到外面的动静，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站起身朝外面走出去，语气不悦道：“你们在这里乱糟糟的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 出来一看才发现，镇国公府的侍卫都被扣住了，剩下的护院和下人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第122章 说法 为首的是几个长相俊郎，眉眼之间满是正直的少年郎，带了一身的凌厉之气，他们手中并未带有刀剑，唯有一把令镇国公感到眼熟的扇子。 “镇国公，好久不见，我们几位皆来自江南吴家，至于是为什么而来，我想，镇国公应该很清楚了吧？” 听到“江南吴家”这四个字，镇国公和胡夫人都怔住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为首的年轻男人正是吴家年轻一倍的二郎，谢晚悠也得唤一句表哥。 吴永松沉声道：“镇国公当年降低身价，无论如何也要求娶我们姑姑，真娶到了家里却又不珍惜，是个见色忘义的负心郎，你这么多年来做的那些事情，我们吴家说出来都觉得恶心！” “闭嘴，这里可是镇国公府，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还敢带人闯进来，连镇国公府的护卫都敢拦住，你们是不是想进大牢！” 镇国公的心虚被怒火取而代之，一整个的恼羞成怒，被人扯下了遮羞布，他怎么可能会不着急？ “你们现在立刻滚出去，我大人有大量，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赶紧给我滚出去！” “等到事情做好了，我们自然会离开，倒是镇国公大人，你苛待原配，让原配发妻抑郁病亡，有听信继室的怂恿，将嫡女软禁在庄子上，最后竟还主动将她推出去冲喜，让她成为了流犯！镇国公。你真是好样的！”吴永松越说越生气，“你这样的人渣，居然还好好的做着镇国公，说出去真是贻笑大方。”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自己身体不好，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又是个善妒的，再说了，我与她早就说好了，过不下去便给她一封休书，休书我已经烧下去给她了，你们还想如何？” 镇国公是个薄情寡义的，他之前的的确确给原配发妻烧了一封休书下去，甚至还利用自己的身份，去户籍所做了登记，他跟吴家早就不是什么亲家了。 说到这里，镇国公面露得意，“再说了，那谢晚悠是我的女儿，我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她是我镇国公府的人，跟你们吴家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吴永青听不下去了，上前揪着镇国公的衣服便开始打了起来，胡夫人在一边被吓得尖叫，想跑出去请官府的人过来帮忙，被吴家人给拦住了。 打了好一会儿，等吴永青松开的时候，镇国公已经被打成了一个猪头，趴在地上跟个王八似的，一动不能动。 这些事情吴家人早就打听清楚了，在家里也气了许久，他们还是克制了，等火气下去的差不多了才过来的，他们如今的目的只有两个。 一是为了将姑姑的嫁妆都带回去，二是为了让谢晚悠能恢复自由之身，她绝对不能再被镇国公给拿捏在手中。 一个从未好好做过一天父亲的人渣，怎么配去决定一个女孩的一生？ 吴永松伸手拉住几个想要上去踹几下的弟弟，眼底的怒火已经没有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痛苦呻吟的镇国公，欣赏了半晌他的丑态，这才示意身后的人过来。 “把册子给镇国公拿过来。” “大少爷，册子都在这里。” 厚厚一沓册子，里面记录的都是当初吴家嫡女的陪嫁，仆人，铺子，庄子，金银珠宝，奇珍异宝，全都登记在上面。 “镇国公既然已经休了吴家嫡女，这里是当初吴家给姑姑的陪嫁，别否认，户籍所那边也是有登记的，本朝律法的规定是什么，想来镇国公很清楚。” “你们……” 镇国公疼的不行，听到这里，他总算可以确定了，这些人是冲着吴家的嫁妆来的。 看到镇国公的反应，吴永松心里舒服多了，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嫁妆是一部分，当初姑姑的嫁妆不少，清点起来需要不少时间，吴家给你十天时间，将当初的嫁妆一样不少的准备好，若不然，镇国公就得进大牢了。” 镇国公心中骇然，根本说不出话来，这些年来，镇国公府上下肆意挥霍，用的可都是吴家给的陪嫁，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东西，到现在也用的七七八八了，突然来了人说要拿回嫁妆，哪里还有？！ 不管镇国公反应如何，吴永松抬起脚，在镇国公的脚上狠狠踩了一下，用力地碾了一下，镇国公顿时就发出了一阵野猪的惨叫声，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卡擦”声，不用想，腿上的骨头断的差不多了。 吴永松冷笑道：“另外，镇国公虐待嫡女，证据我们也找到了，若是识相的话，便昭告天下，跟晚悠断绝关系，你若不愿，我们便在皇后面前见一见。” 吴永青是个暴脾气，对着镇国公就是吐口水，“恶心的人渣，多看你一眼小爷都觉得恶心，记住了，给你十天时间，你要是办不到，那就官府面前见！” 在吴家人离开之前，就是那胡夫人也没讨得什么好处，被打了几巴掌，娇嫩的脸瞬间红肿起来，狼狈不堪地流泪。 镇国公府的位置还是很不错的，旁边就是热闹的集市，吴家人折腾出来的动静不小，外面围了不少百姓。 为了让京师百姓知道吴家人是为了什么来的，特地留了几个旁支在外面解释，是几个口齿伶俐的，几句话的功夫，就将事情经过解释的一清二楚。 说到伤心处，几个小伙子还红了眼睛，“我们吴家就是普通百姓，实在是不敢拒绝镇国公的求娶，可谁知道，这镇国公还是个见异思迁的负心郎，不仅不给发妻体面，就连发妻留下的唯一的嫡女也被软禁虐待，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可怜我们，远在江南，这些年每次过来都被镇国公府当成打秋风的远方亲戚，还没靠近就被镇国公安排的人打走了，根本就不知道我那可怜的表姐过着这样悲惨的生活！” “上天有眼，让我们无意中得知了这件事情，这才巴巴的过来讨个说法……” 第123章 教训 江南吴家的人千里迢迢的到京师找镇国公要个说法，这个消息就跟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整个京师。 吴家做的可不止这些，他们第一时间就拿着册子去户籍所那边，对照户籍所那边登记的，看看有没有漏的或者错的，就这便花了三天时间，才确定他们手中的册子是没有问题的。 也就是因为这一步，吴家人才知道，原来在吴家嫡女病逝后的一个月，镇国公就给她写了休书，甚至还将她的遗体悄悄从墓地里挪了出来，放到了别的地方，至于放在何处，只有镇国公才知道。 吴家几个年轻的小辈，差点气的直接冲进镇国公府，把镇国公的脑袋给拧下来，实在把他们给气的不轻。 他们刚到京师的第二天，就有人将镇国公软禁虐待嫡女的证据送到了他们手上，吴家人也不知道是谁送过来的，他们只知道，这些证据都是真的，没有一点问题。 消息传出来之后，镇国公当年做的那些事情又被百姓们给翻了出来，不仅如此，还有百姓跑到户籍所那边打听，想知道是不是真的，结果不言而喻，这些都是真的，一句假话都没有。 一时间，京师百姓对见异思迁的人渣镇国公无比的唾弃，就连镇国公府的下人出门，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一番。 吴家从镇国公府出来的第二天，镇国公告假没去上朝，朝堂上，几个御史把镇国公给喷得惨不忍睹，就差直接原地挖个坑，把镇国公给埋进去了。 这等不忠不义的人，哪里配的上镇国公这个名头？ 庆帝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当初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现在好了，猛然之间听说镇国公府居然有这么多金银珠宝，那老头子还每天都在他面前哭穷，这就是欺君！ 庆帝生气的不是事情的本身，而是镇国公对他的隐瞒和欺骗，他刚动了心思，想要把吴家的陪嫁占为己有，一道冰冷锐利的视线不知从何处出现，正好落在他身上。 感受到这股视线的存在，庆帝只得收了自己那见不得光的心思。 “这是真的？” “陛下，确有此事。” “没想到镇国公竟做了这样的事情，那便让镇国公退还所有吴家的陪嫁，至于虐待嫡女一事，朕记得那嫡女已经被朕指给当初的小荣王为妻，反正也是流犯了，吴家想要一个流犯，那便给吴家就是了，户籍所那边看着些，让这件事情赶紧结束。” 庆帝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至于镇国公，管教不严不说，还德不配位，便罚俸三年，禁足三个月。” 重点还是在扣钱上，镇国公每个月的俸禄也不少，扣下来的正好充进庆帝的口袋里，是个再好不过的办法。 文武百官还想说点什么，庆帝已经不想听了，直接说了退朝，让所有人离开。 御史气的不轻，这庆帝如今给他们一种野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也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了什么地方。 文武百官一起下朝，离开的时候也是三三两两的说话，讨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几个在沙场上度过了大半辈子的将军，望着如今的朝堂，不由得悲从中来。 “听说东圣国正在集结兵力，怕是没憋什么好屁。” “定是因为沈淮景出意外的消息传了出去，被那些人给知道了，一旦东圣国那边开始动手，另外几个地方只怕也不会老实。” “如今国库空虚，根本没有足够的银两去打仗，更别说陛下还……伤透了武将的心，赤甲军下落不明，这离国究竟该何去何从？” …… 武将忧心忡忡也没用，这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他们只是臣子罢了，碰上这样不负责任的帝王，就是再生气，他们也改变不了什么。 散朝后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太监便带着圣旨去了镇国公府。 第一眼看到镇国公和胡夫人那红肿的宛若猪头的脸，太监都震惊了，还以为吴家没动手，现在一看，何止是没有动手，简直是往死里下黑手。 镇国公伤了腿，左右两个侍卫扶着，这才勉强能够出来接了圣旨。 太监自然也看到了，不管镇国公的名声多差，只要位置没有变动，就不是他一个太监可以欺负的，连忙宣读了圣旨。 “镇国公，接旨吧。” “这……” 镇国公心头苦涩，他根本不想接这个圣旨，圣旨就在眼前，他说不出那两个字。 太监没忍住，语气有些冲，“镇国公，赶紧接旨吧，今日在朝堂上，弹劾您老的奏折占了一大半，陛下正在气头上，何必非要在这个时候再惹陛下生气？” 这是在警告镇国公了，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提醒，至于能不能接收到，那就是镇国公自己的事情了。 镇国公不是傻子，事情都闹到了庆帝面前，这也就说明他的好日子到头了，本来就空虚的库房定然会被庆帝盯上。 想明白这些，镇国公不由得眼前一黑，稀里糊涂的接了圣旨。 “镇国公，既然接了圣旨，千万要在约定好的时间里把吴家的陪嫁还回去，至于谢姑娘，如今也是吴家的人了，跟镇国公您没什么关系。” “这……” “镇国公，陛下都是为了你好，这种小事情还是早点解决的好，若是闹到了皇后面前，可就没有那么好处理了。” 皇后的性格跟将士如出一辙，最是讨厌男子三心二意，更何况，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自然得为女子撑腰，到了皇后面前，镇国公就不是简单的被禁足了。 镇国公都明白，他就是不愿意接受这个惨痛的现实。 太监言尽于此，该说的他基本都说完了，能不能领悟，就看镇国公了。 送走了太监一行人，镇国公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还未在侍卫的搀扶下站起来，直接就晕了过去，现场又是一阵闹腾。 胡夫人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回了房间就是一通砸，这口气不出，她心里不舒服，怎么都得给吴家一点教训！ 第124章 绝对的自由 镇国公受到打击晕了过去，府里的管家急急忙忙的去请太医。 这边胡夫人还在考虑怎么教训吴家出口气，宫里就又来了人，不过这次来的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过来请胡夫人进宫。 后院的女子，自然是由皇后娘娘来管理，事情闹得这般大，以皇后娘娘的手段，想来不会轻易放过胡夫人。 胡夫人听到来人的来意后，脸色瞬间就变了，本就红肿的如猪头，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又白了起来，青青白白的脸色，好不精彩。 “还请姑娘回去禀了皇后娘娘，臣妇如今这般容貌，怕是会脏了娘娘的眼睛，要不还是等臣妇的脸好了，再进宫给娘娘赔罪？” “胡夫人，皇后娘娘乃是将门之女，哪里会介意这些皮囊小事？还请胡夫人更衣，跟奴婢走一趟。” 胡夫人想拖一拖的，等到风头过去，她的脸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再好好的装一装样子，也就过去了，没想到皇后身边的一个奴婢都这么难缠，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几次推拒都没没用，胡夫人没办法，只好答应换一身衣服，跟随婢女进宫面见皇后。 胡夫人上一次进宫，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庆帝昏庸，废了皇后之后，一直都没有立新的皇后，再加上镇国公的地位在那里摆着的，也没有什么妃子不长眼睛的敢得罪她。 正因为如此，胡夫人对皇宫的恐惧才这般大，没多久就到了皇后的寝宫，简约素净的不像一个皇后住的地方。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胡夫人，对她的行礼视若无睹，过了小半个时辰，皇后才像是突然发现她的存在一般，“没想到胡夫人来的这么快，本宫还以为胡夫人不打算过来见本宫了。” 胡夫人跪了这么久，膝盖又疼又麻，突然听到皇后的声音，她还以为听错了，反应也变得迟钝起来，“皇后娘娘召见，臣妇不敢推拒，不知皇后娘娘在此时召臣妇进宫所为何事？” 皇后轻笑一声，“胡夫人是个聪明人，本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胡夫人的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开始无比的后悔，今天就不该一个人进宫的，她根本就不是任何人的对手。 “来人，去扶胡夫人起来，一直在地上跪着像什么样子？” “奴婢遵命。” 宫女很快就把胡夫人扶了起来，还给她赐座，下一秒，皇后示意一旁的宫女将东西拿过去。 “这些，是本宫刚收到的书信，里面的内容想来是出自胡夫人之手，不知胡夫人认还是不认？” 胡夫人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不少整理好的书信，只一眼，她就认出来了，这是她曾经让心腹丫鬟送到庄子上的信件，里面充满了各种各样折磨人的办法。 她想让庄子上的下人将谢晚悠活生生的折腾死，只是因为这个办法一直没有让谢晚悠死去，没想到在胡夫人头疼的时候，庆帝出现了，于是谢晚悠就成了冲喜的对象。 那个时候，在京师众人眼中，沈淮景跟一个死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不管是谁家的姑娘嫁进去，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正好，可以把谢晚悠送进去，这个主意是她给镇国公吹枕头风的时候提出来的，镇国公转头就跟庆帝说了。 皇后语气平淡，“胡夫人若是不认也没关系，人证也是有的。” 胡夫人猛的站起身，她早就处理了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出现？ 她跟皇后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皇后没有在骗她，是的的确确知道这件事情。 …… 半个时辰后，胡夫人是被人抬回去的，在皇后这里被打了三十板子，下半身都是血，若是不好好的养着，定会留下伤疤。 皇后处理了人，还不忘让宫女去跟庆帝说一声，她这么做，只是想提醒一下庆帝，不要以为她不在，她随时随地都在。 吴家想要什么，皇后并不清楚，她也不在意，她只知道，神秘人将人证物证送到她面前，是想让她还了那位谢姑娘自由。 只要身份上是自由的，谢姑娘以后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 做完这一切，皇后便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打扰，另外，宫里今天发生的一切也不用刻意隐瞒。 这句话的意思也很明显了，皇后是要所有人都知道，人尽皆知，日后胡夫人再也没办法抬起头来，在这京师中，妇人也是需要交际的。 有胡夫人这样的母亲，还有镇国公那样的父亲，年纪轻轻的谢晚霖定会被连累的不轻，这样的人家，就是再好的家世，想来也不会有好人家愿意把自己的女儿给嫁过去，活脱脱的一个大火坑，哪里是人待的？ 镇国公府上下一片混乱，这边的镇国公还没醒呢，唯一能够当家做主胡夫人进了一趟宫，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管家没办法，之后把还在外面游玩学习的少爷谢晚霖给叫了回来。 谢晚霖住在京师郊外的庄子上，就是为了静心学习不受干扰，这是胡夫人的主意，毕竟前段日子的京师太乱了，给人一种随时随地会没命的错觉。 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镇国公府的下人就到了，知道家里出了大事，谢晚霖根本待不住，急急忙忙的回了家。 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家里居然就这么大的变故，谢晚霖连忙追问了缘由，听完之后他都震惊了，难以接受的紧。 “管家，你说父亲挪用原配发妻的陪嫁，结果原配发妻的娘家找过来了？” “你说，母亲故意苛待原配留下来的嫡女，将她送到庄子上任由下人虐待，有人送了人证物证到皇后娘娘面前，让皇后娘娘做主？” “我的那位姐姐，正是被皇上赐婚给小荣王冲喜的谢晚悠？” 谢晚霖这样子就跟魔怔了一般，管家想要伸手扶他，却被一把推开，谢晚霖怒道：“回答我，是不是这样？” 管家被吼得一抖，他是府里的老人了，自然是知道的，老老实实地点头。 第125章 都是装的 谢晚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一声不吭地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管家站在原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他算是亲眼看着小少爷长大的，知道他是个性子纯良的人，跟大人不是一个样子，要不是知道绝对是亲生的，走在外面别人都不会认为他们是一家人。 镇国公一直没醒，太医看来看去，也没发现问题在哪里，只能摇头，“不应该啊，镇国公的脉象是正常的，按道理来说不会昏迷这么久，莫不是中了什么毒？” “怎么会？大人好好的，怎么可能会中毒！太医，您再好好瞧瞧，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管家着急得跟什么似的，几乎到了团团转的地步。 太医也没办法，只能拿了令牌，再去多请两个太医过来看看，最终得到的还是同样的回答。 这下子管家傻眼了，他看看太医，又看看没有一点动静的镇国公，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了一点答案，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可是如果这个人是他的主人的话，好像又不是不可能。 管家终于不再慌乱的催促，太医趁机留下了一些药膏，一个接一个的跑了。 送走了太医，管家站在院子里唉声叹气，整个家里，唯一可以清醒应对这些事情的人，恐怕只有小少爷了，不知道小少爷打算怎么做。 就跟管家想的一样，第二天也没看到镇国公清醒过来，至于胡夫人，养尊处优了一辈子的人，细皮嫩肉的，结结实实地挨了三十板子，就算是个年轻男子，身体也是承受不住的，更别说胡夫人一个女人家了。 下半身被打得破皮，这只是看起来不严重，实际上，内里已经烂得差不多了，多看一眼都会让人胆战心惊的程度，谁会知道，宫里折腾人的手段究竟有多少。 胡夫人不仅没醒，第二天还开始发热，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除了哼哼唧唧的声音之外，再没有一点别的意识。 将自己关了一整夜的谢晚霖，似乎缓过神来了，一脸胡子拉碴地跟管家要了吴家陪嫁的册子，没有什么表情的他在看到厚厚一堆册子的时候，终于还是破防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 “少爷，这里还有，这些的确都是吴家那边给的。” “所以，这么多年来，整个镇国公府其实都是在用女人的嫁妆才维持的表面荣华？” 这种话，管家可不敢接，他只能低眉顺眼的站在谢晚霖身边，这么大一个镇国公府，能够做主的就只有两个人，胡夫人不算。 谢晚霖硬着头皮，花半个多时辰看完了册子，看到后面一整个眼花缭乱，根本记不住，他还想着，只要差的不是特别多，他还是动手的。 等他看完了吴家的陪嫁册子，这才知道，难怪父亲宁愿假装昏迷，也不想面对这个残忍的事实，是个人都没办法承受啊。 “少爷，老奴昨天带着人清点了一番，特地做了记号，微微划了一下的，就是还在库房里的，其他的，就等于找不到了。” “管家伯伯，你是看着也长大的，我已经不是孩子了，你可以跟我说实话。” “……少爷哟，实话就是其他的都被老爷和夫人给用的差不多了，这么多年来，肆意挥霍，老奴也是劝过的，但是……” 在这个家伺候的再久也没用，下人终究是下人，主子不想听的话自然就是不听的，他们做下人的说多少都没用。 谢晚霖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没办法去指责父母什么，毕竟这些花销里，也曾有他的份，他根本就扯不清楚。 “算了，你先去四处打听打听吴家人的下落，再去清点父亲母亲名下的庄子和铺子，就连当初吴家陪嫁过来的下人，若是找不到了，也得折算成相对应的银两才行……” “少爷，这么大一笔数量，真的不跟老爷商量商量吗？” “父亲母亲的状态管家伯伯你也是知道的，先清点吧，我正好跟父亲好好谈谈，他会愿意的。” 律法规定的很清楚，擅自挪用发妻的陪嫁，轻则入狱，重则流放千里，一辈子都没有出头的机会。 这也是镇国公慌乱的真正原因，他是真的拿不出来，也是真的不想踏上流放的道路，就他们一家细皮嫩肉吃不了苦的，根本不可能在流放的路上活下来。 管家连连点头，镇国公府还是有靠谱的人，至少他们家少爷就是个特别靠谱的。 等管家带着人离开，谢晚霖才拿着册子，踏进了镇国公的房间里，静静地在床边坐了下来，他不说话，也没有别的动作。 一直过了半个时辰，床上躺着的人忍不住了，悄悄睁开了眼睛，想要看看有没有躲在房间里，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被吓了一跳，这何止是有个人，还是好大一个人。 镇国公本来还被吓到了，可是等他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之后，脸色瞬间就变了，着急道：“霖儿，你不是在庄子上吗？怎么就回来了？” “是谁告诉你的，我这就去……” “父亲，这些是吴家陪嫁过来的册子，价值上千万白银，父亲和母亲打算如何还回去？” 镇国公想说的话再次被堵进了喉咙里，想说又说不出，憋得脸色通红，然后慢慢变成青紫色，他平日里道貌岸然惯了，教儿子的，跟自己平时做的完全是两回事。 现在看来，应该还是把儿子给教的太干净了，让他都开始回过头来对付他这个老子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镇国公就不满道：“这些跟你没关系，你赶紧回庄子上去，我跟你母亲会自己处理好。” 谢晚霖摇头，“这一次，父亲怕是处理不好了，母亲昨日被皇后娘娘召进宫里，是被抬着出来的，直到现在，大夫还在那边守着。” 镇国公瞪大眼睛，他完全忘了这回事，宫里的那位，手段可比庆帝要果断的多，半点犹豫都没有。 “你母亲如何了？” “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吴家那边有备而来，父亲别再侥幸了。” 第126章 救命 镇国公的面前根本已经没有道路了，他打发了谢晚霖，想去找胡夫人商量一番，过来了才发现，胡夫人还没醒。 他神色复杂地盯着胡夫人看了半晌，也不知心头想起了些什么，转身离开的时候仿佛带了些许心虚。 无人知晓，镇国公趁着夜色，悄悄进宫去见了庆帝。 庆帝知道他这两天一定会过来，看到他便屏退了所有宫女太监，整个人随之放松下来，“这个时辰进宫，你忘了朕身边还有人盯着的事情？” 镇国公也卸下了伪装，惶恐不安的着急道：“吴家那边找来了，让我赔那么多陪嫁，陛下，我根本没有那么多银两，赔不起怎么办？” “蠢货，朕没有找你计较这件事情，你反而还找了过来？怎么，你是觉得朕应该为你擦屁股？” “老臣不敢，事到如今，老臣的确没有办法，这才求到了陛下面前，陛下给想个办法吧！” 庆帝就知道他过来准没好事，看他这没用怂蛋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起身走到镇国公面前狠狠踹了他两下，“你当初的胆子不是特别大？怎么现在反而不行了？” 镇国公疼的不行，他的左脚本就被吴永松给踩断了，又被庆帝狠狠踹两下，不小心跌倒在地，疼的他一阵痛苦哀嚎，把庆帝给震了一下。 “你这腿……” “吴家人干的，我脸上的伤也是吴家人做的，陛下，求求你救救我，不然到时候……吴家人真查出了什么，我们就都完蛋了！” 庆帝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渗人的目光落在镇国公的身上，他早该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留在身边迟早会出问题，可是这么多年了，也就这条狗还忠心耿耿，他现在信得过的人根本没多少了。 镇国公疼的脸色苍白，冷汗大颗大颗地往下落，他咬牙，“陛下，只有老臣会一直站在你这边，其他人都不一定，救救老臣吧。” “闭嘴，朕现在看到你说话就麻烦。”庆帝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条忠心耿耿的走狗还有用处，他只能咬牙道：“差多少？” 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镇国公立刻说出了那个骇人的数字，下一秒，他又被庆帝狠狠踹了两下，“你还挺厉害啊，居然花了这么多，你怎么不把朕的国库给掏干净？！” 镇国公又是一阵鬼哭狼嚎，跟被虐待了似的，半天才停下来，“也不知是怎么的，反正就是没了，主要是吴氏陪嫁的珍品太多了，那些珍品又因为各种原因被送了出去，如今找不回来，只能折算成银两，所以才会是这么大的一个数目。” 一想到那个数目，庆帝整个人就有种被掏空的虚弱感，他冷着眸色，语气也是冷的，“朕现在只想跟你确定一件事情，谢晚悠，那被赐婚给沈淮景的女人，是真的死了，对吧？” “陛下放心，这些年来，胡氏根本没有让她好过，当初嫁进荣王府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就是个臃肿肥胖如猪的人罢了，丑的不行，身子也是虚的，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时间，只会死在流放的路上，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最好是这样。”庆帝咬牙切齿道，“你回去再清点一番，然后可以这样……” 听完庆帝的想法，镇国公有些怂，小心翼翼地又确定了一遍，“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庆帝冷笑着道：“除了这个办法，你要是还能想到别的，那就算你厉害，你若是想不到，想死的话也不是不行。” 很明显，如今摆在镇国公面前的道路也就那么两条，他只能选择其中一条路走，为了活下去，镇国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庆帝给的那个主意。 “朕的身边一直有人盯着，没办法给你帮助，三皇子已经醒了，你去找三皇子，说是朕的意思，他会帮你。” “多谢陛下，老臣这就去。” “大晚上的，你若是再不回府，怕是会死在外面。” 想到之前京师每天晚上都死不少贪官污吏的事情，镇国公本就苍白的脸更是难看了几分，他想留在宫里歇一晚上，再让太医给他看看腿，这也太疼了。 庆帝被他没用的样子弄的心烦意乱，现在事情本就多，还要这个蠢货收拾烂摊子，就是再好的脾气也会差上许多。 让太监给镇国公安排了住处，庆帝便直接去了后宫。 后宫如今已经清净了许多，不少妃子都被皇后给处置了，只剩下几个老实本分不作妖的，庆帝进了后宫，愈发想念曾经千娇百媚的妃子们，对着那几个妃子哪里下得了手？ 一脸晦气地回了自己的寝宫，火气太大，一夜都没睡好。 在偏殿里休息的镇国公也没太好，太医检查了一番，发现刚固定好的骨头居然又折了，也是有些无语。 “镇国公，微臣昨天就提醒过您了，这腿伤可不能再碰到，骨头要是再裂开，是没办法恢复如初的。” “什么？那现在呢，我的脚还能不能好了？” “微臣尽力。” 镇国公怒道：“要是我的脚有一点问题，我就把你的也给废了！” 太医：“……” 果然，他今天就不该留下来值夜，不仅得干活，很可能还会变成残废，这究竟是什么人生疾苦？ 说多了都是泪，太医苦哈哈地重新给镇国公包扎伤口，留下贵重的药膏，忙不迭地告退了。 罢了罢了，如今这太医的差事也不好做，他还是看准时机赶紧跑路的好，说不定哪天就被连累的丢了脑袋，得不偿失。 …… 镇国公受了伤，自然不可能去上朝，他让马车停在三皇子回府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三皇子过来。 “老爷，三皇子的马车过来了。” “把这个送过去，三皇子会明白的。” 这还是镇国公早上跟庆帝要的，既然他们身边还有人跟着，那就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联系了，只要目的能达到，其他的都不重要。 侍卫将纸条送到了三皇子手上。 第127章 虚伪至极 吴家人只在第一天的时候气势汹汹地闯进镇国公府，该给的教训给了，该给的提醒也给了，这几天里，不管镇国公那边有什么动静，吴家人都没有出现。 他们也知道，他们如今在京师就是活靶子，所以无论去什么地方，一定是兄弟几人带着侍卫一起出现，大张旗鼓地出现在京师百姓面前。 百姓们看多了这样的事情，有些胆子大的，碰到吴家几个年轻的少年郎都会好心的问他们结果如何了，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 “吴家给镇国公府十天的时间，时间一到，我们就会带着户籍所的官员一起前往镇国公府，当面把一切都清点好，争取一次性两清，谁也别欠谁的。” “皇后娘娘深明大义，看了我们吴家的人证物证，已经做主让表妹回到吴家，从今往后，表妹跟镇国公没有任何关系。” “这已经算好的了，多谢诸位关心，等事情有了进展，我们一定会马上告诉各位！” 有皇后娘娘出马，胡夫人在宫里吃了苦头，在确切的证据面前，根本没有办法狡辩，只能默认了自己曾经做过的恶毒事情。 狠狠收拾了胡夫人，皇后娘娘命户籍所的人将谢晚悠的户籍改到了江南吴家，从今往后，镇国公府再也没有所谓的嫡出贵女谢晚悠，只有江南吴家的表小姐，至于谢晚悠要不要改姓名，这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这已经是来的最快的一个好消息了，也算是吴家一个好的开始。 吴永松看着京师的夜空，再看向来时的路，一身的腱子肉，眉眼之间却充满了柔情，“我们这边的进展还算顺利，听说镇国公这几天四处奔波，就是为了凑够册子上的东西，也不知道老五他们那边如何了。” 吴永青道：“堂兄不必担心，他们那边肯定也是顺利的，表妹福大命大，我听闻那小荣王已经恢复了，根本没有受伤，即便是流放到宁安那样的地方，有小荣王护着，表妹也不会有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表妹嫁的人是小荣王，如果是其他人的话，结果如何还真的不一定。”吴永运也加入聊天中，“我还从未见过表妹长什么样子呢，这么多年来，我们只能避开京师，四处谋求发展，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除了京师，还有很多好地方，如今的皇帝这般昏庸无能，这次若不是有皇后娘娘主持公道，我们只怕不会太顺利。” “大堂哥说的是，所以说我们吴家苦尽甘来，从今往后都是好日子！” “对，等把姑姑的陪嫁都带回去了，就都放在表妹的库房里，日后她就是不愿与我们一处，她也可以衣食无忧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吴永运嘿嘿笑了起来，“我有点开心，小沈将军成了我的表妹夫，日后看到我还得叫一句表哥，光是想想我就开心！” 另外两个人被他这么一提醒，也默默的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瞬间就爽了起来，这奇怪的感觉，让他们好想去喝点酒。 吴家给了镇国公足够的时间准备，一到约定的时间，便立刻带着所有的侍卫，还特地请了户籍所的官员一同前往镇国公府。 户籍所那边已经得到了皇后娘娘的提醒，自然不敢有一点怠慢，一大半的官员都跟着过去，就是为了能够早点清点好，让这件事情结束。 镇国公府那边也没闲着，这几天一直都在从各处搜罗当初送出去的金银珠宝，各种奇珍异宝都想办法给弄了回来。 实在找不到的，就只能折算成银两，一并的加进来，饶是用了上不了台面的办法，还是缺了不少。 镇国公死皮赖脸的从庆帝那边拿到了一些过来，其他的只能从铺子和庄子上动手了。 胡夫人醒过来之后，一直卧病在床，只能忍痛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她不太信任利益熏心的镇国公，让身边的贴身丫鬟和儿子谢晚霖去处理。 谢晚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可是一直想不出来，只能沉默的去处理商铺和庄子，尽可能的把银两给收起来。 差的银两太多，胡夫人名下的几个庄子只能以便宜的价格卖了出去，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破财了，东拼西凑的，总算是把当初吴家的陪嫁给凑齐了，如今这些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放在库房里，等着吴家人过来清点。 满满当当的装了五个库房，清点起来也不容易。 镇国公和胡夫人没办法去直视那个画面，他们不愿意出面，让管家去盯着，没想到谢晚霖是个骨头硬的，非要去守着。 吴家几个少年郎一眼就认出面前这个人就是镇国公府的公子，没人愿意拿正眼看他。 之所以带这么多人过来，就是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东西清点好，多在镇国公府待一秒，他们都觉得恶心。 谢晚霖知道吴家人嫌弃他，挺直后背，抿唇不说话，直到清点了一大半的时候，他才没忍住，低声问了吴永运一句，“我跟姐姐长的像吗？” 吴永运惊了一瞬间，然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你是不是有毛病，多亏了你那衣冠禽兽的爹和毒妇一样的娘，我们吴家人这么多年来都没看到过表妹的样子。” 谢晚霖的脸色又是一变，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不过现在好了，表妹的户籍已经是我们家的了，以后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上赶着叫什么姐姐，做什么事情之前先看看自己配不配，目前来看，你是不配的。” “再说了，我们吴家每年都有派人过来，全被你爹你娘打了回去，没想到他们是真狠心，居然虐待了表妹这么多年，禽兽不如的东西，你别再靠近我，你爹娘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不觉得你是什么好东西！” 吴永运在军营里待的时间长了，最讨厌这种虚伪的人，说话还拐弯抹角的，一次说的比一次难听，他最是讨厌不过。 第128章 偷天换日 谢晚霖被打击得瞬间自闭，不在这边自取其辱，沉默地站在边上看着这边的动静。 吴家的陪嫁数目不小，户籍所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还特地派了贴身宫女过来帮忙，清点的人数足够多，速度自然而然就上来了。 几十个人热火朝天的清点着吴家给的陪嫁，不知道的还以为镇国公府有发生了什么大好的喜事，居然这般的热闹。 外面围观的百姓也不少，一个个窃窃私语，拉长脖子往里面看，似乎这样就能看到里面发生的事情。 三个多时辰后，才算是清点完了，镇国公等人准备的还是不够充足，差了不少好东西，宫里的几位查得仔细，全都标了出来，不用吴家人出面，大宫女便带着人去找了镇国公。 镇国公上了腿脚，只能坐着，为了不留下后遗症，这次他是不敢再四处蹦跶了，只能老老实实听太医的话，在腿伤好之前，基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听到脚步声，镇国公下意识的想躲，奈何腿脚不给力，费力挪了半天，也还是在原来的地方，相差的并不多。 “镇国公还在就好，经过奴婢们的清点，这些是差的，镇国公看看，该怎么补过来。” 宫女刚说完，就把册子怼到了镇国公面前，镇国公就是想转移话题和注意力都不行，只能咬牙切齿地接了过来，看了一眼便知道为何找不到了。 这上面的东西，镇国公早的时候就拿去讨好庆帝了，进了庆帝的库房，怎么可能会还回来？ “这……” “镇国公是想说，这就去卖掉几个铺子，把银两给吴家？” 镇国公：“……” 他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想是这个意思，谁能够救救他？ 这宫女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在后宫可以横着走，如今的庆帝也不敢指手画脚，更别说是倒霉的镇国公了。 没办法，在宫女三言两语的催促下，镇国公只好把在京城里的几个铺子转给了吴家。 吴永松当即做主，在契约上写了谢晚悠的名字，以后这些铺子就是谢晚悠的了，他们吴家在京师只是低调，又不是没有人，能够成为江南首富，吴家怎么可能会没有人？ 等过了户，该办理的一切都办理好了，给镇国公看守铺子的那些下人只能立刻收拾好东西，离开这几家铺子。 背后有人就是好办事，在天黑之前，基本什么都处理好了。 吴家得了这么多陪嫁回来，不知道有多少在暗中打主意，只要心狠手黑，随便抢走一些，就能够过上荣华富贵。 当天夜里便有人追了过去，试图趁着吴家没反应过来，将这泼天的财富变成自己的。 无人知晓的是，打这个主意的人，去一个死一个，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 吴家请了镖局的人过来帮忙，在三天后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京师。 然而这只是表面上的做法而已，吴家在京师每个地方都买了宅院，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有人在打理，为了转移有心之人的注意力，便大张旗鼓的做了一次表面功夫。 这一次来京师的吴家晚辈可不止有那三个，还有两个从来没漏脸的，等大部分离开之后，立刻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把拿回来的陪嫁都稳妥的藏进了在京师的宅院中。 除了吴家自己之外，没人知道京师那几处宅院都记在谢晚悠名下，确定要一口气把谢晚悠给带回吴家之后，吴家便悄悄准备了许多，基本都是为谢晚悠好的东西。 这时候的谢晚悠还不知道，她在京师中多了不少资产，随便她如何挥霍都足够。 …… 被吴家这么一折腾，整个镇国公府立刻就变成了一个空壳，一直都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谢晚霖第一次直面这样惨痛的事实，他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他清醒的速度反而是最快的。 在失去了一切金银珠宝后，镇国公没想到，他疼爱了多年的独子居然会穿着最简陋的衣服出现在他面前。 谢晚霖走到父亲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父亲，儿子想外出游历。” “你说什么？” “父亲，我想出去看看，京师的一切令我厌烦，许多事情跟我看到的、想到的，都不一样，只有亲眼去看看，去看一遍这个我从来没有认真看过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才能够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镇国公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把他整个人给轰得外焦里嫩，根本不知该作何反应，好一会儿，他挣扎着走到儿子面前，双手扶着他的肩膀，不可置信道： “霖儿，你听我说，这些事情都是意外，不过是一些银两，没了还能再找到，反正银子嘛，怎么都是能用的。” “有我和你母亲在，不会让你的生活受到影响，我们又不是一点底蕴都没有，你别……” 谢晚霖心中苦涩，都这个时候了，父亲居然还以为他只是因为没有银两才想离开这个家，他早就不是孩子了，高门大户里的弯弯绕绕，父亲母亲从小里教了他，他还有不少能用的人，全都在阴暗的角落里等着。 从他被叫回来的时候开始，谢晚霖就有人暗中去调查是怎么一回事，一个惊天的阴谋在他的面前浮现，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像个小偷一般，偷走了本该属于他人的人生。 就连父亲母亲也…… 谢晚悠忍下心中的悲愤，用力地磕头，“父亲，假的终究是假的，镇国公府的一切我都不想要，是儿子不孝，等儿子回来时，再好好报答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 一句“假的终究是假的”，震得镇国公心虚得脸色大变，他大声的呵斥道：“谢晚霖，你这个逆子，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什么？！” 谢晚霖没说话，只是站起身，深深地看了镇国公一眼，随即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停下来过。 他去后院见了母亲胡夫人，母子连心，谢晚霖还没开口，胡夫人就已经察觉到了。 第129章 心慌慌 谢晚霖的离开让所有人始料不及，他怎么说也是镇国公府的独子，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让独子离开京师出去游历。 不知道胡夫人怎么被儿子说动了，替谢晚霖霖做了遮掩，一直都谢晚霖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后，京师里才传出这个消息。 至于现在，就连镇国公府的管家都不知道这回事。 胡夫人伤的严重，没有一两个月下不了床，而镇国公也没好到哪里去，夫妻俩看着对方这样子就心塞，索性在自己的院子里养伤，除非有事情商量，否则绝对不轻易凑在一起。 是夜。 库房里干干净净的，只剩下了灰尘，镇国公为了多弄一些银两来维持如今的体面，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镇国公才从思绪中清醒过来，将身边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这才把暗卫给叫出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是沈淮景那边有了新消息？” “回主子，属下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情，得让主子知道。” “说吧。”镇国公叹口气，疲惫的不像话，“另外，吴家那边的动静如何，真让他们顺利把那么多的陪嫁给带回江南了？” 暗卫一噎，冷静的将再云州那边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重点强调谢晚悠的变化，跟当初比起来根本不像一个人，尤其是还有一身的医术，就是谢晚悠把沈淮景给治好的。 镇国公僵硬地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暗卫，许久之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刚才都说什么了？我肯定是听错了！” 怎么可能会这样？ 一个从小就被软禁在庄子上的废物罢了，怎么可能会有一身的医术！ 暗卫低下头，将经过又重复了一遍，他刚开始的时候也是不信的，所以暗中蹲守了好几天，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还威胁了庆帝留在沈家四房身边的暗卫。 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回答，那就只有一个答案，再离谱的也是真相。 镇国公双手捂着头，绝望道：“怎么可能会这样……” 他跟庆帝联手安排推动的这一切，就是为了可以一箭双雕，在解决掉沈淮景的同时，把谢晚悠这个随时可能会爆炸的炸弹也一并给处理了。 明明这是个天衣无缝的好计划，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变化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一切都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镇国公想不明白，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一遍一遍的提醒他，绝对不能让庆帝知道这件事情，到时候，他一定是最先死的那一个。 “我有件事情交代你们去做，一定不能有差错。” “属下遵命。” “不计代价，拿下谢晚悠的性命，那个女人，不能活着抵达宁安。” 暗卫面无表情，“主子，我们已经没有那么多人手了，而且，银两也不够了。”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有钱好办事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镇国公：“……” 他更绝望了，心里充满了无法控制的无力感，一手的好牌，在不经意间变成了无法挽回的局势。 沈淮景的身体恢复如初，那就说明战斗力也恢复了，当初为了能给沈淮景致命一击，庆帝手上大部分的人都派了出去，就这样都没能当场要了沈淮景的性命，更别说还有一个的变故在沈淮景的身边。 暗卫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们如今的实力，很难一次成功，可是几次三番的去刺杀也是不现实的，一次就会打草惊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沈淮景给的压迫感比庆帝给的更大更足。 镇国公一直没有说话，暗卫也没有吱声，这件事情也就变得无疾而终起来，镇国公是没办法，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苟着。 “让两个人在那边盯着，看看能不能有合适的机会一次得手，不行的话，就别让宫里那位知道事情的真相。” “属下遵命。” “灵活一些，我的意思很明确了，要是这样你们都做不到的话，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暗卫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悄然无息的离开。 镇国公绝望地倒在床榻上，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他不愿意失去如今拥有的，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继续。 如今的京师只有表面看起来是平静的，就连朝堂也在官员的回归下变得稳定起来，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也没什么不好，表面粉饰太平，背地里暗波涌动，不是谁都会死，自然也不是想活就能活着。 东圣国集齐了二十万大军，正在朝宁安边界靠近，这是很明显的宣战信息。 边关的将士发现这个变动，立刻就将事情八百里加急的送进京师中。 这个时候，庆帝还在想方设法的，想找出暗中对付自己的神秘人的身份，没想到坏消息来的这么快。 “陛下，宁安的周将军送来了急报，说东圣国集齐了二十万大军，来势汹汹的逼近宁安，怕是想从宁安开始闯进我离国啊！” “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四天前。” 庆帝坐不住了，他接过太监递过来的信报，上面是周震川桀骜不驯的字，写的简单，可是这内容看下来却一点儿都不简单。 庆帝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本来京师不太平就很烦，怎么旁边的国家也不是个老实安分的，突然之间就想打仗了，眼看着天气快要冷下来了，他们这是不想国了？ 冬天可不是什么打仗的好日子，天气不好不说，粮食还不够，不是谁都可以在冬天里兵强马壮的去攻打其他国家。 庆帝强忍着怒火冷静下来，“传信回去，让周将军探查清楚，别一惊一乍的，什么消息都送过来，消息也别传出去，免得引起恐慌。” 下方跪着的人都惊呆了，这可是东圣国要宣战的意思啊，怎么就这么无所谓的不管了？ “蠢货，还不赶紧下去，让边关的去探查清楚，之后再说别的！” “是……” 第130章 宁安 庆帝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他转身就去后宫找了皇后。 不让人通报，庆帝疾步走进皇后的宫里，冲到皇后面前，一把掐住了皇后的脖颈，在皇后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露出狠戾残忍的真实面目。 “贱人，你究竟是谁的人，东圣国要攻打离国的消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皇后可是将门之女，要不是命不好，也不会嫁给庆帝这样的人，她刚才只是没反应过来，所以被庆帝给掐住了脖子。 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她挣扎着狠狠给了庆帝一下，差点就让庆帝彻底断子绝孙，一声痛苦的叫喊声传来，庆帝已经捂着下半身倒在地上翻滚。 “来人，去请太医过来给陛下看看，陛下方才太激动了，不小心伤到了。” 庆帝疼的几乎快晕过去了，就是再厉害的人挨了这么一下子，也跟死人没什么差别了。 庆帝指着皇后的手指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语气也断断续续的，“你……这个……毒妇！你怎么……敢！” 皇后露出洁白的脖颈，上面是被庆帝掐出来的红痕，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她柔声道：“陛下真是的，都这把年纪了，还想玩这么刺激的，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以后都不能人道了可怎么好？” 太监刚领着太医过来，正好听到皇后这句无奈的话，两人听的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原地摔在地上。 这这这…… 知道陛下受伤是一回事，伤到命根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天子可不能是个废物吧？ 尤其是，废的还是男人的尊严。 太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他这时候不适合进去，说不定会让陛下有不好的感觉，随即牵连了他的狗命。 太医也回过神来，同情地看了太监一眼，低声道：“等后面的人到了再一起进去。” 这个时辰，太医院里还有不少太医在值守，只是这个太医比较倒霉，正好在附近，所以才先被拉过来了，他一个人也不敢进去。 听着里面痛苦凄厉的哀嚎声，就知道庆帝已经快要撑不住了，等到其他的太医都过来，大家才一起进去。 庆帝已经没了意识，躺在皇后的榻上。 皇后还是那个端庄清冷的皇后，太医们的眼睛都比较好，都看到了皇后脖子上的痕迹，他们的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他们心里都清楚，玩这么大，难怪伤到了命根子，只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好。 有了皇后主动露出来的痕迹，其他人自然不会往别的方向想，这次就算是瞒过去了。 这里留给太医自己头疼，皇后去了偏殿，将庆帝身边的太监叫过来问话，这才从太监口中得到了东圣国那边的消息。 难怪庆帝会这么说，原来是把她当成了东圣国的奸细，或者说，庆帝想用这个做借口，让她落个跟荣王府一样的下场。 皇后就是着急也没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东圣国这次大抵不会那么顺利的，他们选择从宁安下手，就是最大的一个错误。 威风凛凛的小沈将军就在那边，东圣国正好撞到了枪上。 想到沈淮景和战无不胜的赤甲军，皇后的心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想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淅淅沥沥下了这么久的雨，就是谢晚悠都快要坐不住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一场雨居然下了半个多月，他们这么多人的吃穿都是个大问题，附近的山头都被他们翻了个遍，能吃的都吃的差不多了，要是这鬼天气还这样，他们只能顶着冰冷的大雨前进了。 阴了两天，一直没再下雨，路上已经干燥了许多，他们终于可以重新踏上路途了。 这一次，他们几乎从早到晚的赶路，吃住都变得很简单，处于一个死不了就行的状态。 谢晚悠稀释了不少灵泉水，用来煮药草，大家每天喝上两碗，有精力赶路，也能在夜里好好睡一觉。 因为天气的原因，他们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舒舒服服的赶路。 紧赶慢赶，他们在第十二天的时候抵达了宁安。 谢晚悠认真感受着这陌生的地方，他们一路奔波，就是为了来到这个地方，宁安这边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 所谓宁安，是一个统称，一个大的范围的统称，至于他们这些流犯会被分配到什么地方，全看官府的分配。 或许是太久没有看到流犯的身影，在周围开始出现零零散散的人的时候，大家都会停下来，像在看什么稀有的东西一般，用怪异震惊的眼神注释着他们。 宁安这边实在是太冷了，流犯们都穿着从宅院里的衣服，但是流犯的囚服也不能少，只能套在外面，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只有衣服上大大的“囚”字，证明了他们的身份。 这边的人说话语气调调也跟京师那边不一样，有人按捺不住好奇，过来打探道： “你们是流放过来的犯人吗？” “是，请问宁安这边的官府在何处？我们是押送流犯的差役，需要先带这些流犯去报道。” “你们居然真的是流犯！天啊，宁安已经有几十年没有看到一次性来这么多流犯了，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怎么听你们说话的口气像是京师那边的人？” 刘头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我们就是从京师来的，一共十二个差役，还有三十五个流犯，在黔州的时候碰到山贼，有些流犯没能活着到达这里。” 那人完全惊住了，京师啊，那可是天子脚下，能被流放到宁安这种地方的，只怕不是什么普通人！ 那人的目光开始一个个从流犯的脸上划过，只是他看不清，沈家不少人的脸上还做了手脚，多看两眼都会头晕眼花，他只能放弃。 “既然都是流犯，他们的脸上是什么东西？连真实面目都不敢露出来吗？” “这与你无关，请问宁安的官府在何处，我们得先去官府。” 察觉到那人的态度不对，刘头领拔出了佩刀，也拿出了令牌。 第131章 激动 宁安的日子如何，从百姓身上就能看出来。 百姓们衣不蔽体，面色蜡黄，形销骨立，走在寒风中，再小的风都能吹得他们摇摇欲坠，尤其是一双眸子，麻木绝望的神色令人揪心。 在刘头领拿出了佩刀和代表身份的令牌之后，那百姓这才信了他们的身份，颤颤巍巍地指了一个方向。 “宁安这边其实都是大大小小的村落，那个方向过去三里地便是军营的位置，平日里操练的声音大一些，在村子里也是能听到的。” “而这边，走六里地就是唯一可以采买东西的县城，不过官府并不在县城里，而是在我刚才指给你们看的村落里，那个位置距离军营最***日里更方便。” “多谢，我还想问一句，流犯到了宁安，一般会被送去做什么事情？” 百姓挠挠头，眼神里浮现出迷茫，想了想，他认真的回答道：“其实也不用做什么，会武功的就上阵杀敌，若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那就只能踏踏实实做个普通百姓了，宁安这边的日子不好过，你们待久了就知道，愿意留在宁安不离开的，基本都是本地人，不愿意背井离乡，所以才一直留在这里。” 只是这样的日子，他们也不知道还能再撑多久，好在有周将军驻扎在军营中，三不五时会来给百姓帮忙，送粮食挖井都是最普通不过的，要是宁安能够种出粮食就好了，这样大家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什么样的粮食都种不出来，朝廷的粮食也不见踪影。 问了几句话，百姓裹紧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不再多跟他们废话，飞快地走了，其他围观的人也默默收回了视线。 从京师被流放过来的犯人，身份不普通，那就说明，这些人也是没办法在宁安好好活下去的，说不定哪天就没了，他们根本就是被皇帝送过来换一种死法的。 看着，也是一群可怜人啊。 宁安百姓自顾不暇，就是再怜悯他人也是没办法的，只能麻木的，重复的过着同样的生活，直到他们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为止。 在抵达宁安之前，谢晚悠对宁安的了解全部来源于沈淮景的叙述，等到真正看到这里的状况的时候，她的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密密麻麻的，如同针扎一般，她想要悬壶济世，想要自由自在的，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可是却忘了很重要的一点。 唇亡齿寒，若是成了亡国之人，无论走在哪个那方，都没有绝对真正的自由。 谢晚悠的脑子乱糟糟的，思绪不受控制地想到曾经那段受尽屈辱的历史…… “别多想，这些不是你造成的，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沈淮景，是有关系的。” “嗯？” 谢晚悠缓缓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变了一个神色，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既然她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那就争取把每一个经过的地方，都变得美好起来。 在这个时代的美好，应该就是吃饱穿暖了吧？ 在基本温饱都没有解决的时代，是无法去追求其他的东西的。 沈淮景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只是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实在是有些悲伤，是因为看到宁安的百姓在受苦，所以不高兴了？ 既然已经问清楚官府的位置，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先去官府那边报道。 一路上接收到的都是同样的眼神，宁安的百姓都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能看到被流放到宁安的犯人，不少百姓跟在流放队伍的身后，对这一行人实在是好奇。 有百姓指路，一行人很顺利的到了官府这边，官府跟百姓的住房是一样的，破破烂烂的，只是牌匾很好，旧是旧了一些，上面的字还能看的很清楚。 “还请禀报本地的父母官，我等从京师押送流犯至宁安。”刘头领跟守在外面的侍卫道明缘由，再将证明身份的令牌和一路的通关文牒拿了出来，“劳烦进去禀报一声。” “是刘头领对吧？我们这边早就接到了消息，这次流放过来的人中……是不是真的有小沈将军，小沈将军还活着，一定还活着，对吧？” 侍卫略有些激动的话让其他人的表情渐渐变得无语起来，刘头领虽然奇怪，但是还是点头，认真道：“的确，小沈将军好好的，他们都在。” 这话一出来，旁边几个侍卫瞬间就站不住了，审视的目光落在流犯身上，很快就在看不清长相的沈淮景身上停了下来。 “属下见过小沈将军！” “在哪儿？属下见过小沈将军！” “小沈将军，您真的来了！实在是太好了，只要有小沈将军在，宁安肯定什么事情都没有！” 门外这激动的动静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一时间，大家只听到“小沈将军”几个字就开始激动起来，一传十，十传百，百姓们竞相告知，直接让还没有报道成功的沈淮景出名。 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脸上的伪装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谢晚悠拿出了解药，脸上有伪装的，一颗下去就都解了。 谢晚悠差点忘了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无辜的人，这段时间的相处，山贼们对谢晚悠言听计从，是真心实意地把她当成自己的主子，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其他人一点意见都没有。 “大山，你们一会儿就跟刘头领他们站在一起，一切就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话去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都记住了，谢姑娘你放心，我们一定不给拖后腿。” “都平安到宁安了，还有什么拖不拖累的，我们平安就是最好的。” 大山挠挠头，别看他块头大还一脸的精明，其实也就是会装罢了，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好欺负。 确定沈淮景真的在，侍卫装都不装了，欢天喜地的把沈淮景请了进去，其他人只能跟在后面，半点地位都没有。 沈淮景回头看了父亲一眼，在父亲点头允许下，没说什么。 第132章 快乐老家 侍卫们激动归激动，基本的眼力见还是有的，他们早就收到了荣王一家会流放到宁安的消息，所以一直都在等着。 就是因为前段时间，不知从何处传出荣王跟小荣王在路上病逝的消息，消息刚传过来的时候，边关一片哗然，有人相信自然有人不信，争论的再多也没用，他们要么是驻守的将士，要么就是普通的百姓，就连最基本打探消息都需要不少时间。 不信这个消息的人更多一些，荣王一家会不会做出叛国的举动，清楚的不仅只有荣王一家，还有受荣王和小荣王庇护的边关百姓也跟很清楚，几次三番救他们于水火，用一颗赤诚之心守卫这个国家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叛国贼呢？ 他们宁愿相信叛国的人是当今的皇帝，都不会相信背叛国家的人是他们的荣王父子。 荣王一家平安无事的消息，宛若一阵风一般，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宁安，不少神色麻木的百姓眼中重新浮现出光彩，正在自发地朝着官府的方向聚拢过来。 经历过太多的风风雨雨，他们已经不相信别人口中的一切了，只有亲眼目睹，才能够说服他们，才能得到他们的信任。 外面的动静，沈淮景一行人并不知道，他们进到了官府里，所谓官府，不过是个普通的宅院罢了，进去就是大堂了。 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穿着官服端坐在案桌前，面前摆满了各种宗卷，一看就是在忙碌。 察觉到进来了一堆人，官爷抬头看了一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他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他缓缓站起身，用力揉揉眼睛，这个动作重复了好几遍，他才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 官员起身径直走到荣王面前，脚步充满了急切，直直地跪在荣王面前，“子安拜见将军！” 荣王已经没有再坐在轮椅上了，多亏了那一场大雨，将他们困在路上半个多月，就这半个多月的时间，有谢晚悠的照看和耐心的指导，他已经可以跟正常人一样行走了。 宁安官府的大人名为王子安，年幼时被征战的荣王救下，一次又一次，荣王受伤之后，年仅十四岁的小荣王也救了他好几次，可以说，荣王父子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荣王父子，也就没有他王子安的今天。 王子安一心报国热血，皆来自于荣王父子！ “将军，您的腿……保护有眼，果真是苍天有眼啊！” “你是？”荣王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伸手扶住情绪激动的王子安，认真的端详他的眉眼，“你是当初那个少年郎？” 见救命恩人终于认出了自己，王子安高兴又悲愤，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用力点点头，“是我，将军，当初您救了我好几次，后来听闻将军腿脚伤到了，我……” 王子安身为宁安的父母官，提到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到底还是哽咽起来，他也想好好说话，只是控制不住喷涌的情绪。 旁边的侍卫也都红了眼眶，没忍住插嘴道：“您是大将军，真好，大将军好起来了，小沈将军也好好的，可见这上天还是长了眼睛的，好人有好报。” “对对对，这是好事，你们就别这么难过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将军他们千里迢迢的过来，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大人，还是先让将军他们安顿下来，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是啊大人，我这就去命人准备饭菜，让将军他们能饱餐一顿，必须得好好睡个几天，反正都到了宁安，有什么话我们都可以慢慢说。” 侍卫们一个比一个热情，差役们根本插不上话，一直都知道荣王父子在边关的名声很好，没想到能好到这种程度，来了边关，其他人是来吃苦的，可是荣王父子就跟回到了快乐老家一般，谁还敢说他们一句不是？ 十二个差役早就自发地站在一起了，到了这宁安，就没他们什么事情了，唯一庆幸的就是这一路跟荣王一家保持了良好的关系。 张差役小声道：“大哥，我们真不回去了？” 刘头领点头，“我的打算跟之前一样，没有变化，写信回去说明情况就好了，要是真的跟沈公子说的一样，朝廷那边巴不得留在宁安的人能多一些。不过，这是我自己的意思，你们要是想回去的话，也是可以的，不用勉强自己跟我留在这里。” 早在请求沈淮景帮忙的事情，刘头领就想明白了，他一个小小的差役，就是千里迢迢的回到了京师，等待他的同样是无穷无尽的赶路，去不同的地方押送不同的流犯。 这次是好运碰到了荣王府这样有本事的，一路上没让他操心，他们身为差役还沾了不少光，让他们几个人自己回去，只怕不会太顺利。 这些事情刘头领早就跟其他的差役商量过了，大家都是一起的，瞒着谁都不好，更别说在京师混乱的时候，还是沈淮景出手帮忙，安顿好了他们的家人。 听到刘头领坚定的语气，本来有些许动摇的差役们也坚定了留下来的决心，跟着一个好的主子，前途也能平坦一些，反正都到了宁安了，好好体验一把在宁安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在差役们刚商量好的这么一会儿时间里，王子安已经将一群流犯都安顿好了。 沈家大房跟五房是一起的，到了这里也表现的很明确，三房向来是墙头草，谁厉害跟着谁，从踏进宁安到现在，三房夫妻俩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想看看选择谁比较好。 目光在荣王身上停顿了半晌，三房老爷心里清楚，糊涂的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大哥双腿没好的时候不愿意原谅他，这时候就更不会原谅他了，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讨好大哥一家身上，不如坚定的跟着老四走。 整个流放的队伍，除了差役之外，恐怕只有沈家四房的人最期待了，一旦到了宁安，他们的好日子就在面前等着了。 第133章 凭什么 王子安是宁安的官老爷，第一时间就收到了荣王府被流放过来的消息，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住处，这个住处是整个荣王府都有份的。 至于其他的流犯，王子安看这画面就知道，这些人一路上都是靠着沈家的庇护才平安到了这里，不过他们到底只是普通的流犯，没必要特殊对待。 “刘头领是吧？麻烦把通关文牒和每个人的身份都跟我对一遍，我现在直接写好，再让侍卫带其他人下去，先安顿下来，其他的安排过几天再说。” “王大人，流犯到了宁安这边，需要做什么？” “很简单，愿意从军的便来官府这里做个登记，每隔十天，军营会有人过来做筛选，只要身体好的，能上战场的都可以。”王子安说的大声，本就是打算让其他人都能听清楚，“当然了，军营中什么样的人才都需要，但凡有个一技之长，都能在宁安这里活得轻松一些。” 听了王子安的话，有的人心情忐忑，“大人，若是什么都不会的……又该如何？” 王子安道：“宁安地势特殊，不少人都没办法在这里生活，粮食也种不好，若是没有一点本事的普通人，只要不烧杀抢掠，随便你们想怎么生活，只是不能离开宁安，你们想怎么活都可以。” 这话就说的很清楚了，对于来宁安的流犯，宁安这边会提供住处，其他的一切都得靠自己的双手得来，若是靠双手都活不下去，那就只能等着被活活饿死。 流犯们沉默下来，身强力壮的几个人顿时就做了决定，虽然进了军营，这条命可能会突然就没了，但是比起种地什么的，还是要轻松很多，作为流犯，他们不用被强行压着做什么，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王子安在宁安这么多年，其他人不知道宁安是什么样的地方，他是知道的，一眼看过去，轻而易举看出这几个人的心里在想什么。 “大家刚来，不用担心这些，下一次军营的人会在九天之后过来，这几天的时间里，大家可以好好想想，以后想怎么在宁安活下来。” 王子安已经说的足够清楚了，大家也都明白，没有人再胡闹。 既然要核实每个人的身份，所有人暂时没办法离开，王子安最先核实的普通的流犯，一切证明都是齐全的，根本没怎么浪费功夫。 “刘星，他们刚好是两家人，东边空下来的两个院子，就给他们两家人住吧，现在就带他们去领取基本的东西，然后带他们去安顿下来。” “属下遵命！”被称为刘星的侍卫立刻走了出来，“你们几个都跟我过来，带你们去拿一些基本的东西，其他的就靠你们自己来了。” “大人，我们……我们斗胆，想跟荣王他们近一些……” “我们也是。” 王子安道：“别忘了你们的身份，赶紧下去吧。” 村子就在这里，就是在一个村子里，王子安不愿意浪费口舌，一群流犯罢了，他们能好好活着就行，要是没办法活下去，那也是他们的命，没什么好说的。 流犯们没敢啰嗦，老老实实跟着刘星走了。 走了十几个人，大堂上才终于显得没有那么拥挤。 王子安这时候才注意到站在差役身后的几个山贼，皱眉道：“那几个也是流犯？” 刘头领摇头，“他们不是流犯，我们路过黔州的时候碰到了他们，他们认出了小沈将军的身份，自愿跟随过来。” 王子安懂了，原来是跟着救命恩人来的，那没事了，他看向荣王，“将军打算如何安顿这几个人？” 荣王道：“他们会点皮毛功夫，正好可以守着家中女眷，等会儿麻烦大人让他们跟我们在一个院子里，或者在隔壁也行。” 意思就是，尽可能的让他们住的近一些，这样能方便许多。 王子安自然不会拒绝，“将军，你们的住处我早就安排好了，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正好跟你们说说这个村子的事情。”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淮景轻笑出声，“王大哥你忘了，我可是在宁安待过两年的，就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 王子安抬手轻轻拍了拍脑袋，也笑了起来，“瞧我这个记性，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他就是想多跟救命恩人说说话罢了，说白了就是借口。 一直安安静静的沈家四房也开了口，为首的就是终于可以不用装孙子的四房老爷。 “王大人，我们两家自有人安排，就不劳烦你安排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抱歉，还不能走，你们得在这里待九天，等军营的人来过一次，确定好你们以后的方向才行。”做了这么多年官，大家族中的弯弯绕绕，基本一眼就能看出来，王子安语气平淡，“来人，送这几位去他们应该去的地方，让人守着，这几天不允许他们自由活动。” 四房老爷变了脸色，“你凭什么不让我们随意活动？明明其他的人都可以。” 王子安语气冰冷，根本不畏惧四房老爷的态度，“你也说了，那是其他人，你们几位的宗卷上可是记录的很清楚，这一路上你们做了什么，难道都忘了？” 这下变了脸色的就不止四房的人了，三房的人脸色也不是很好。 他们做的那些人，谁看了都会指责，没办法，一时鬼迷心窍，后果他们也承受了一路了，没想到到了宁安，还得接着受气啊。 侍卫们都是人精，没看到荣王他们开口说什么，就知道这两家人的关系一般，果断把三房四房的人给带了下去，直接把他们也送到了村东边，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那边破破烂烂的院子就让他们住着吧。 五房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又默契地移开视线，他们只是在庆幸，还好，只差一点点，他们也会落得三房四房那样的下场，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们还不如死了算了。 苦日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过得下去的。 第134章 家室 荣王一家自然是最好的待遇，他们正准备离开官府前往住处的时候，就听到守在外面的侍卫叫喊的声音。 很快，有个侍卫急急忙忙的进来了，“大人，百姓们听到荣王一家平安到了宁安，非要过来看一眼，现在外面都是人，根本走不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子安正想问的更清楚些，众人都听到了外面震耳欲聋，整齐划一的声音： “小沈将军！小沈将军！” “我们要见见小沈将军！小沈将军，您出来见见我们吧！” 宁安没有一个百姓是没有见过沈淮景的，他分明是荣王独子，应该是风光霁月的，可是他表现出来的，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差别，无论做什么都在为名安的百姓考虑。 因为有沈淮景的存在，那短短的两年，是宁安最为太平的时候，就算之后沈淮景去了其他的地方，“凶名”还留在这里，东圣国的人老实的宛若鹌鹑一般，别说轻举妄动了，就是靠近都不敢。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听到沈淮景死在流放路上时，边关百姓的反应才会那么激烈。 就连军营中都动荡了起来，还好周震川是个厉害的，能够镇得住手下的将士，要不然，不等东圣国的人动手，他们先乱了起来。 边关一乱，整个离国的百姓都得跟着倒霉。 外面还是百姓们情绪激昂的喊话，沈淮景道：“王大哥，我出去跟大家叙叙旧，劳烦你先带我父母去安顿下来。” “要不我随你一起？” “好，那便麻烦谢姑娘了。” 沈淮景正愁用什么理由把她留下来呢，她就主动提了出来，正中下怀。 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戚夫人比谁都清楚，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这小子是预谋许久，就等着这一下呢。 将笑意压下，戚夫人柔声对谢晚悠说了一句：“悠儿，那便辛苦你跟时川一处，我们先过去把房间收拾好，你们也早些回来，先给大家报个平安，来日方长，以后多的是相处的时间。” 这时候的谢晚悠还没有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点头，“我知道，我们很快就回去。” 别看官府只是个小小的院子，可以悄悄离开的地方不少，在宁安待久了就会发现，再普通的房子，能够留这么久，那都是不简单的。 宁安是穷苦的地方，百姓们建房子大多数都是泥土建起来的，能用青砖的，算得上鹤立鸡群。 他们来的路上只看到过两户是用青砖建的房子，想来就是这里的富贵人家了，谢晚悠看着处处都是土房子，心里对这里的情况多了不少了解。 等他们离开，谢晚悠这才看了身边的人一眼，提醒道：“已经平安抵达目的了，小沈将军别忘了曾经答应我的，一个子都不能少。” 沈淮景哑然失笑，这才刚到宁安，还未安顿下来，她就开始提起欠下的债了，真是一点儿亏都不愿意吃。 “明天可以都给你，不过，这么多银两，你打算收在什么地方，再说了，王大哥还提醒过我们，在未来八天的时间里，我们都没办法离开村子一步。” “小沈将军，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就别骗我了，其他人不能在村子里走动，你还不能吗？” 沈淮景深邃暗沉的眸底里满是淡淡的笑意，只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谢晚悠没发现罢了，“我自然是可以，那跟谢姑娘有什么关系？” 谢晚悠理直气壮道：“你需要我的，宁安这么特殊的地势和天气，想来生长的作物也是特殊的。” 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是特殊的，就一定会有特别的用处，她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弄清楚这边的情况，宁安百姓不能一直过这样食不果腹的日子。 这里是边关，一旦有战事，最先倒霉的就是百姓，也难怪古诗文里常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任何一个时代，被淹没的永远都是普通的百姓，谢晚悠看到宁安这里的第一眼，她就看清楚自己未来的道路了，这才是她想要走的道路。 她说的毫不客气，沈淮景赞同地点点头，脑海里浮现出母亲刚才的神色，心里就有了底。 怎么想的不重要，以后会如何也不重要，反正现在先把人留在身边就是了，其他的以后再说，来日方长，他们有的是时间。 说话的功夫里，沈淮景和谢晚悠肩并肩走出了破旧的大门，正在喊着沈淮景的百姓一个个安静下来，他们兴奋的，激动的，眼含热泪的看着面前这个活生生的人，陌生又熟悉。 “小沈将军，真的是小沈将军，他好好的回到宁安了！” “真好，真的太好了……” “小沈将军，以后就留在宁安吧，我们会努力种好粮食，不让你们饿肚子的。” “谁在胡说八道？！我们宁安百姓怎么可能会让小沈将军和赤甲军饿肚子？绝对不会，你别说什么努力种粮食，我就是自己饿死，也不会让小沈将军空着肚子！” …… 眼看着百姓们的情绪越来越激烈，再不开口就要吵起来了。 沈淮景突然之间握住谢晚悠的手，还高高举了起来，“诸位，以后都会留在宁安，我把家室都带过来了。” 前一秒还吵吵闹闹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大家这才注意到，在他们敬佩的小沈将军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出尘绝艳的年轻姑娘，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好像……小沈将军被皇帝赐婚了，所以这位就是小沈将军的新婚妻子吗？ 两人站在一起，看着确实般配，只是夫人怎么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来不及想太多，百姓们已经欢呼起来了，他们的英雄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上次离开的时候英姿飒爽独自一人，现在回来了，身边多了一个人，百姓都由衷的感到高兴。 谢晚悠：“……” 她好想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沈淮景沉声道：“大家快回去吧，以后有机会再跟大家叙旧，我现在还是个流犯。” 第135章 到家了 百姓们可能会在王子安面前任性闹脾气，当面对的人是沈淮景，他们的小沈将军时，乖巧的跟懂事的孩子一般，笑容满面的离开。 他们都是村子里的人，周边村子的，必须跑得快，要不然也挤不进来，更别说其他地方的人了，他们来了也没用，小沈将军已经去休息了。 担心其他百姓听到消息也会过来，沈淮景离开之前还跟侍卫打了招呼，把他会留在边关的消息传出去，提醒百姓们别跑过来了，省点力气，他们以后总会有见面的机会的。 这里的每一处，落在沈淮景的眼中都是熟悉中带着几分陌生，过去了好几年，没想到宁安还是老样子。 谢晚悠一直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方才被沈淮景握住的地方，直到现在都还能感受到他遗留下来的体温。 就是被握了一下手，温度是可以传递这么久的吗？ 脑瓜子有些不太清醒，直到吹了好几榛凉嗖嗖的冷风，谢晚悠混沌的脑子这才清醒了一些。 “沈淮景，你分明对这里十分熟悉，刚才为何不直接说明，还让刘头领他们去问路？” “如果不这样，宁安的百姓又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你是故意的，为什么？你不是应该低调行事吗？” 怎么还一改常态的，变得高调起来？ 沈淮景轻笑道：“我们到了目的地，就说明找麻烦的人也不用四处寻找我的下落了，危险时时刻刻都在。” 谢晚悠顺着他话里的意思想了想，明白了，危险随时会出现，可是边关是特殊的，时刻处在危险的地方，让百姓们对陌生的人充满了警惕心。 荣王一家被流放过来的原因，宁安百姓也是知道的，他们会下意识的警惕任何一个打探沈淮景消息的人，这样一来，倒是能给沈淮景帮上不小的忙。 “不愧是战无不胜的小沈将军，脑子转的还真是快啊。” “除了这一点，也还有别的私心，若是等这时候才把消息传出去，百姓们会摸黑过来，容易出事，他们这时候到家正好。” “哦，我觉得你应该跟我解释一下你刚才的行为，你什么意思？” 闻言，沈淮景尴尬的轻咳一声，“为了让大家冷静下来，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了，谢姑娘不会怪我的，对吧？” 谢晚悠：“……” 她怎么可能会不怪，就是因为想怪，所以才故意提起来的，要不然她才不会开这个口呢！ 沈淮景看她有些生气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低声哄道：“边关民风开放，绝非我自恋，就你我的容貌来说，追求者不会少，到时候麻烦一个接一个，与其被其他人麻烦，不如委屈谢姑娘与我捆绑在一处，这样却是能省去不少麻烦。” 谢晚悠听的有些心动，她在边关会不会受欢迎不知道，可是沈淮景一定会被边关未婚的已婚的姑娘追着跑。 她一个陌生女子，想在边关做点什么，怎么都得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她不想跟镇国公府扯上关系，利用沈淮景的话，会方便很多。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谢晚悠就想到了不少重要的事情，她眨眨好看的眼睛，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有一点，不许让你的追求者在我面前闹事，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要是让我出手，要是闹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是不负责的。” 不知为何，这番话明明应该是约法三章的，听在耳朵里就是那么的顺耳好听，他压根就没去仔细想谢晚悠话里警告的意味。 “你随意，一切都在你高兴的前提下去做，出事了我来处理。” “很好，合作愉快，明天记得把之前欠下的债还给我，谢谢。” “合作愉快，不过我很好奇，在边关这种地方，你能如何藏下那么多银两？要不给你存进钱庄里，通用的，什么地方都能取用。” 谢晚悠好奇道：“宁安这里也有钱庄吗？” 沈淮景点头，“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有钱庄，只要有人做生意，就绝对少不了钱庄的存在。” “行吧，那就放钱庄里。” “嗯，我让人去处理，到时候把凭证给你，以后去领银两的时候，带着凭证过去就是了。” “钱庄里只能存银两，还是说什么东西都能存？” “这个的区别有些大，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慢慢跟你说，接下来几天我们可以好好休息，有的是时间。” 谢晚悠在这里的时间太短，之前接收原身记忆的时候也很匆忙，总觉得好像漏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流放的路上不安全，她担心会在路上不小心表现出来，要是被人发现就惨了，一直刻意的不去想跟原身有关的回忆。 直到现在，沈淮景的话也让她彻底反应过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一辈子，她可能都在这个地方，那些刻意忽略的，也可以慢慢去触碰。 既然占据了原身的一些东西，那她就得付出相对应的东西，谢晚悠从来都是这样的，有些事情要算得很清楚，才能达到平衡。 他们住的地方不在东边，而是在另外一个方向。 沈淮景指着东边道：“军营的人会从那边过来，道路基本也都是朝向那边的，重要的官府和重要的人会住在这一边，方便撤离，也方便安排反击……” 这一点谢晚悠是知道的，从官府过来之后，就没有普通百姓住在这边了，他们一路上再没有碰到普通百姓，官府的位置很像一条分界线，成功的把一个小小的村落，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果然啊，不管在什么地方，阶级永远都是存在的。 还未靠近他们的住处，就已经听到了熟悉的说话声，欢声笑语的，听得人的内心也跟着雀跃起来。 辛苦赶路大半年，就是为了平安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啊。 沈淮景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身边的人，没想到，谢晚悠也正好看过来，目光碰撞的那一刻，沈淮景欲盖弥彰地挪开视线，又挪回来，来来回回…… 谢晚悠：“到家了。” 第136章 心思 平安抵达了终点，谢晚悠刚开始是打算趁着这几天的时间好好熟悉熟悉周围的情况的。 真到了第二天，她突然就变得很懒散，想要探索的想法和心情也被压了下去，或许是因为这大半年的时间绷的太紧了，让她特别的想要停下来休息。 大多数时候是控制不住想要休息的心情的，比如现在，日上三竿的时辰，谢晚悠还躺着一动不动。 昨天夜里，因为王大人的缘故，他们吃了一顿还不错的洗尘宴，从他们看到的情况能推断出来，昨天夜里那一顿应该王大人能拿出来最好的一桌饭菜了。 宁安这边的情况就是如此，至于今天和明天吃的是什么，谢晚悠并不是很在意，她只是在闭目养神，脑海里想的是，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提出跟沈淮景分房住会比较合适。 是的没错，戚夫人还将他们当成夫妻对待，给他们准备了一个房间，昨天实在是太累了，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谢晚悠已经昏昏欲睡，只想躺着。 其他的一切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现在不一样了，她开始思考，如何能把沈淮景这个脸皮厚的男人从她的房间里甩出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想法太过于迫切，沈淮景来了。 跟不愿意动弹的谢晚悠不一样，沈淮景早早便起来了，也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凑近之后谢晚悠能闻到他身上带来淡淡的树木的香味。 “晚悠醒醒，该吃午饭了。” “……” “别装睡，我知道你是醒着的。” 磨蹭了一会儿，谢晚悠才爬起来，“我不饿。” 沈淮景道：“这边吃的不多，我们现在还是流犯，每天有固定的口粮，等到分配结束之后，只会留下一段时间的口粮，之后的一切就得靠自己来了。” 谢晚悠听的头疼，如果说她刚来的时候是地狱开局，那未来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能吃就先吃一些，你这两天可以一直留在房间里休息，等你想要去四处看看之后，我也能有时间陪你。” “……行。” 谢晚悠听明白了，沈淮景刚到，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让她休息不过是因为他在忙，实在空不出手来。 等他们两个离开房间，其他人已经吃过了，不知去了何处，反正饭桌上空荡荡的，只有属于他们两个的份还摆在桌子上。 沈淮景低声提醒道：“你这几天，当心五叔五婶，我觉得他们会趁着我不在过来找你。” 突然的一句话，惊得谢晚悠手上的窝窝头差点就掉地上了，她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他们有问题？” “沈家这一大家子，基本都有自己的私心，我不是孩子，这一路看的很清楚。” “我也看了，刚开始还是双胞胎主动提出帮忙的，他们如果真的有别的心思，怎么可能会帮忙？” “晚悠，你也说了，帮忙的是双胞胎，不是五叔五婶。” 谢晚悠又啃了一口干巴巴的窝窝头，好像听明白了，她得认真想想，五房夫妻俩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搭手帮忙的？ 跟沈淮景说的差不多，刚开始帮忙的只有双胞胎俩，其他人大多都是持观望的态度，再到后来三房四房沆瀣一气，闹出了不少麻烦。 说是午饭，其实就是每人两个窝窝头，外加一些咸菜，就连需要喝点热水，都得自己去打水回来烧，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院子里是有一口水井的，打水不用跑的太远。 “五房就在隔壁吧？” “嗯，他们一大家子都在隔壁。” “隔壁好像没有那么多房间，住得下他们这一大家子吗？” 沈家这五房，只有五房的孩子最多，其他要么是一个独子，要么就跟三房一样，连个孩子都没有，三房之前还打过过继的主意，奈何五房夫妻俩不答应，说了几次也就无疾而终了。 人多房子小，而王大人给荣王安排的，自然就是最大的房子了，东西两边的房间加起来一共也有八间房，这还没有算上正房这一排呢，房间确实挺多的。 不过用处也是七七八八的，仔细分起来，好像又差不多了。 窝窝头不是很好吃，也就那样，谢晚悠如今只期望着宁安的山里能够有足够多的猎物，她光靠打猎也能让一家人过得很好。 但是不够，这远远不够，只养活荣王一家不是她的最终目的，她想让整个宁安的百姓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沈淮景给她提了醒，陪她吃完在宁安真正意义上的一顿饭，便急急忙忙地走了，“若是碰到不认识的人过来串门，你直接说家里没人在，让他们离开就是，若是来找麻烦的，便不用跟他们客气，该如何就如何……” 谢晚悠敷衍地掉头，“嗯嗯啊啊”的，看起来还挺配合，其实她就是单纯的觉得沈淮景絮絮叨叨的聒噪。 很快，家里就只剩下谢晚悠一个人了，她醒过来就没看到荣王和戚夫人，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不过她也不在意，收拾好碗筷，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轻而易举地爬上了屋顶，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尽可能地观察着周围。 四周都是差不多的建筑，这个村子不算小，房子看着多，却没能看到几个人，当然了，看不到人也可能跟时间有关系，这个点，基本都已经在地里做农活了。 天气冷得很，冷风一阵阵的，跟刀子似的拍在身上，昨天谢晚悠就发现了，就连官府的侍卫手脚都是皲裂的状态，这还没有下雪，皮肤就是这个状态，就能说明这里天气有多恶劣了。 在这样的地方，水稻之类的作物很难生长起来，他们刚才吃的窝窝头也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想来面粉早就发霉了。 看着周围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生机的村子，谢晚悠深感前路艰难，等过了看守的时间，她再好好的了解这个地方…… 就在谢晚悠胡思乱想的时候，五房夫人试探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大嫂？你们在家吗？” 第137章 试探 谢晚悠在房屋背面的屋顶上，前面有遮掩，只要不是刻意抬头寻找，不可能会发现她的身影。 五房夫人在门口喊了两声，没有听到回应，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什么人在周围，她伸手推开了跟摆设差不多的木门，踏进了院子里。 看到这么多房间，五房夫人的眼底划过一抹嫉妒，他们五房这么多人，怎么说也应该是他们五房住在这边才对，怎么就变成了大房的人在这里？ 说到底还是熟人好办事，什么好处都在大房身上，他们五房说好听了是沾光，说白了就是捡大房不要的，就像这住处似的。 刚才喊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五房夫人不认为所有人都出去了，她开始一个个房间的打开寻找，同时也是一种探查，正好看看这些房间是个什么情况。 一直等她看完所有房间，都没能看到一个人影，五房夫人这才确信，的确一个人都没有，他们的住处就在隔壁，说话大声一些就能听到。 “老爷，大哥大嫂他们都不在家，也不知道谢姑娘去了何处，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很快，五房老爷便从旁边过来了，一点也不客气地走进了院子里，四处打量的动作跟五房夫人没有任何差别，只能说不愧是夫妻了。 小心谨慎久了，他们深知隔墙有耳的道理，就是想说点什么也不能直接说。 “不在就算了，走吧，等他们回来了再商量。”五房老爷更小心些，边关就是大房的位置，他们在边关如鱼得水，其他人无论如何都得小心些，不说关系有多好，至少是不能得罪的，“走吧，孩子们都还在休息，回去整理整理。” “说到孩子我就愁，老爷，我们家那几个孩子可怎么办？” “把英载放进军营里，剩下的几个孩子没办法，只能留在身边了。” 五房一共六个孩子，三男三女，也算是均匀，唯一能进军营的只有两个大的孩子，奈何沈英灵是姑娘家，她就是想进军营，那也是不可能的，一个姑娘家，就是装的再好，也改变不了她的性别。 剩下的四个孩子都还小，根本不可能进去，除了留在身边之外，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 五房夫人一想到要辛苦养活这么多孩子就觉得绝望，忍不住咬咬牙道：“反正也没多少人知道英灵的事情，要不干脆……” 五房老爷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这种话你休要再提，就是我们做父母的答应，大哥大嫂也不会答应的。” “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何必一定要大哥大嫂答应什么？再说了，孩子是我们养，这附近是个什么情况，老爷你也看到了，我们该如何养活那么多孩子！” 五房夫人没忍住哭了起来，要是可以，她也舍不得送孩子去军营里受苦，更别说还是大姑娘了，这要是真去了军营里，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光是想想，她这个做母亲的就心痛的不行，哪里能受得了？ 五房老爷没说话，拽着人就回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躲在屋顶上的谢晚悠还能隐隐约约听到抽泣的声音，要不是有沈淮景的提醒，她顶多会觉得心酸，这个时候，谁都不容易，谁都没有多余的选择。 被沈淮景提醒过，谢晚悠开始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五房的动机，两家离的这么近，就一堵墙的距离，如果他们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肯定知道沈淮景是一个人离开的。 而谢晚悠，始终没有离开过院子，她更倾向于，五房夫妻俩刚才的那番话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想到这里，谢晚悠在心里轻轻“啧”了一声，人心啊，怎么都是这个鬼样子？ 隔壁。 五房夫妻俩悄悄贴在墙上，试图能听到隔壁传来一点声音，同样的动作维持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听到他们想听到的动静，不由得有些失落。 “看来是真没人在家，他们都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为何不叫我们一声？你大哥大嫂平日里说的好听，什么都是一家人，这才刚过来，正是需要互相帮衬的时候，他们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了？” 五房夫人心里憋的难受，各种羡慕嫉妒交织在一起，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我看这宁安的日子不好过，昨天还偷偷听了一句，说是隔壁的东圣国已经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到时候肯定是从宁安这里下手，老爷，我们可怎么办啊？” 五房老爷本来就不好受，她还这样一句接一句的，根本就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听的脑瓜子嗡嗡嗡的，五房老爷又何尝好过，不过就是强撑着罢了。 “够了，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大哥大嫂怎么做都有他们的考量，你别做的太过，也别做的太明显，大嫂不是那么好骗的。” “我知道，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往她面前凑，这一路要不是因为得了老爷你的吩咐，我又怎么敢亲近大嫂？” “你做的很好，以后也还得这样，若是东圣国真的攻打宁安，我们一家能不能活，就要看大哥他们愿不愿意帮忙了。” 五房夫人的眼底划过一抹震惊，她皱眉，不愿意相信的道：“老爷，你在朝堂上那么多年，就不能找几个好友帮帮忙？” 五房老爷摇头，“妇人之仁，其他的事情你不知道，我也不强迫去学，这么多年了，我何尝骗过你？” 这句话倒是真的，荣王府还没有倒下的时候，日子过的最好的是大房，其次是最不起眼的五房，最后才是三房和四房。 三房四房都是表面风光，背地里不知被京师的贵妇们嫌弃成什么样子，半分本事都没有，最起码的眼力见都没有，空有狠意，又没有匹配的能力，谁看了不说一句“蠢货”。 五房夫人彻底没了脾气，只能听从丈夫的安排，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只要按照丈夫说的去做，多少会带来一些好处。 第138章 给他个惊喜 确定隔壁没有再传出什么动静来，谢晚悠才悄无声息地从屋顶上下来，回到了房间里继续窝着。 她刚才的位置虽然很好的躲过了五房夫人的探查，可是同样的，五房夫人有没有拿走房间里的东西，她是不知道的，毕竟看不到，只能通过细微的动静来判断她的行为，作用其实不大。 今天似乎很热闹，谢晚悠刚躺下来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非常细微的，甚至可以称得上鬼鬼祟祟的动静，这可不是正常人可以做的到的。 谢晚悠眼神一冷，迅速起身躲到了门后面，等到来人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钻进来的时候，她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把迷药撒了过去。 刚进来的倒霉蛋没有一点防备，就这么吸了一大口迷药，昏死在地上。 好在是白天，就算是天气是阴的，也能看清楚屋子里的情况，直到迷药散的差不多了，谢晚悠这才把人拖进来，随手把门给关上了。 谢晚悠嫌弃的打量着地上的黑衣人，真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毛病，做暗卫永远都是一身黑，还是无差别的一身黑，就跟定制私发的似的，谁都穿着同样的黑色衣服，那还怎么区分是敌是友？ 反正谢晚悠是分辨不出来的，这个房间里住了两个人，她暂时可以确定自己的身份没有一点问题，先排除掉这人是来找她的，那就只剩一个结果了。 看来又是沈淮景惹来的麻烦，反正都晕过去了，想问也问不了，谢晚悠从空间里拿出绳子，轻松地把黑衣人给绑成了人肉粽子，塞进了床底，打算等沈淮景回来之后给他一个惊喜，顺便还能再敲一笔。 在这一路上，谢晚悠最大的发现就是，有钱人的钱往往才是最好骗的，她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轻易从沈淮景手上拿到银两，她认真想了想，其他有钱人应该也很敲诈，这次这么大一个黑衣人，她可以放心大胆的多要一点儿。 反正不要白不要，沈淮景是个有本事的，他多的是赚钱的方法。 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谢晚悠在房间里躺不住了，在院子里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就是为了感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在谢晚悠第五次把打上来的水倒回水井里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说话声，抬头一看，他们一家人是一起回来的。 荣王走在最中央，一边是戚夫人，一边是沈淮景，沈淮景不说话，听着父母说话的声音，眼底里都是细细碎碎的笑意，一看就心情很好的样子。 “看，晚悠一个人在家里，怕是无聊了，就等着我们回来。” “估计是，这姑娘也不是个喜欢待在家里的，明天若是可以，时川，你带着悠儿四处走走看看。” 父母都开了口，沈淮景无奈，道：“明天还不行，我跟王大哥约好了，有些事情要商量，不过明天忙好之后，我就不忙了。” 荣王道：“别的不说，你曾经答应说要给晚悠的东西，别忘了，早些给她，多给一些也是好的。” 谢晚悠在发现沈淮景的欺骗之后，对待沈淮景的态度可以用恶劣来形容了，戚夫人只以为是他们夫妻俩吵架了。 只有荣王知道发生了什么，早的时候就提醒过儿子，别什么事情都做，该坦诚的时候还是得坦诚一些的。 一直关注着小夫妻俩的反应，荣王很快就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小秘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么多年来，风光无限的荣王从来没缺过银两，他知道银两重要，却不知道儿媳会这般喜欢，竟是个小财迷。 沈淮景没忍住笑出了声，在父亲淡淡的目光注视下，他勉强止住了笑容，一本正经的答应下来。 不过就是些银两罢了，只要她想要，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根本没什么好纠结的。 荣王不置可否，本来想提醒儿子一声别太骄傲容易摔倒之类的话，可是看他这个反应，又不是很想提醒了，孩子都一个样，只有吃多了亏，才能长记性。 “父亲恢复的真的太好了，这么多年来，我做梦都想要看到这个画面。” “我能恢复，多亏了晚悠，你日后可要好好待人家。” “我明白的。” “光是明白哪里够，时川，你这冷冰冰的性子也该改一改了。”戚夫人愁的不行，都到了家门口还在叮嘱，“姑娘家跟男人家不一样，平日里都哄着，还要……” 听的沈淮景头都大了，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还在四处研究的谢晚悠，他知道她的过往，并不觉得这样的好奇有什么问题。 “悠儿，我们回来了，让你一个人守家，是不是无聊了？” “辛苦你守家，晚悠，过两天你也得出去看看，这宁安虽然是个苦寒之地，可是这样的地方，有不少其他地方没有的景色，想来你是会喜欢的。” 沈淮景举起手上的东西，“今天运气不错，有人来卖烤鸡，给你买了一只，还有卖红薯的，放在火堆里烤出来的味道特别好。” 谢晚悠还没说什么呢，三个人就一个接一个的，说的差不多了，她还能说什么？ 想不出想说的，谢晚悠只是笑着点头，“好啊。” 越是环境差的地方，越能看到无限风光，这一点谢晚悠从来不怀疑。 他们明显都是吃过的，烤鸡一直都被沈淮景放在胸前的衣襟里，就算天气冷，放到谢晚悠的手上也还是温热的。 等荣王夫妻俩回房间里休息，沈淮景还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壶酒，“女儿红，香味很足，夜里冷，喝两口好睡觉。” 烤鸡陪酒，不得不说，沈淮景是会享受的，谢晚悠来者不拒。 填饱肚子，谢晚悠才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猜测道：“他们是看中了这个院子，但是不好意思开口要，想让我来开这个口？” 沈淮景笑着摇头，“我觉得可能是别的目的。” 谢晚悠喝了一口酒，身体很快就暖和起来，“你的意思是……” 第139章 真是好大一惊喜 五房想要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院子，他们住进来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如果可以把孩子放到这边，就等于是在大房身边安插了眼睛，不说别的，基本的动静他们都能准确无误的知道。 这些还只是最基本的，这样一来，五房经常过来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带来的影响是连锁的，一样接着一样，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谁都说不准。 谢晚悠不由得感慨一句：“不愧是当官的，这都还没确定之后的事情，就已经能安排到这个份上了，谁看了不说一句厉害。” 沈淮景把最后的鸡腿拿起来递给她，“赶紧吃，晚上冷的厉害。” 意思就是赶紧吃完洗澡，该躺下躺下，该休息休息，别磨磨蹭蹭的。 谢晚悠白天消耗不大，这鸡腿她已经吃不去了，摇头，“你吃。” 沈淮景的动作有一瞬间的迟疑，像是为了确定什么一般，他重复了一遍，“我吃？” “嗯，给你，伯母叫我过去泡脚了，你吃完记得收拾好。” 鸡腿其实跟冷的差不多，沈淮景还是慢条斯理的全都吃了，他很少能从谢晚悠的手中拿到吃的，更别说还是这样她主动给的，更是少之又少，大多数时候谢晚悠会吃的一点不剩。 一只烤鸡对谢晚悠来说不过是小意思，难道是今天送来的东西她不满意？ 吃完了鸡腿，沈淮景的脑海里已经全部都是奇奇怪怪的问号了。 等走向伙房那边，刚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烤红薯的香味，沈淮景脚步一顿，他明白了，难怪谢晚悠方才跑这么快，敢情是惦记着火坑里的烤红薯，她这记性还挺好啊，吃着烤鸡的时候都没忘记烤红薯的存在。 “时川，来，这是给你的，都吃一些就休息吧，天气冷，夜里睡早一些比较好。” 戚夫人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荣王早就在一刻钟前回了房间，看到沈淮景来了，戚夫人也准备离开。 谢晚悠着急的想说点什么，奈何刚咬了一口滚烫的烤红薯，这玩意儿就是得吃热的，可是报应来的也挺快，她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戚夫人离开。 沈淮景递给她一杯温水，无奈道：“没人跟你抢，慢点吃，若是喜欢，我明天再多给你拿一些回来。” “要你寡！”谢晚悠气得嘴瓢，瞪他一眼，“你刚才怎么不跟伯母说想要另外一个房间？” “我们昨夜说好了互帮互助，怎么睡一觉起来你就给忘了？” “互帮互助，怎么还包括同床共枕的？” 她瞪大了眼睛，很明显是没有往这边想。 她这个反应实在是可爱，沈淮景没忍住，掰了一小块红薯放进她的嘴里，“你我私底下的合作关系，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可是表面上你我是夫妻，若是年纪轻轻的就分房，那我们的合作就是个笑话了，没有一点用处，不是吗？” 谢晚悠：“……”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她真的觉得自己很亏。 沈淮景只好做了各种各样的保证，直到最后付出了“高额”的费用，这才成功的收获了半张床。 他们用的被子表面上看起来破破旧旧的，但是只要伸手一摸就能感受到，是上好的金丝被，简直不要更温暖。 沈淮景勉强算是一个正人君子，他今天弄来了另外一张被子，总算不用两个人挤在一起了，天寒地冻的，没有被子的日子是一会儿也睡不下的。 收拾好回了房间，谢晚悠这才想起来，她还在房间里藏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就等着沈淮景回来了。 “油灯等会儿再灭，沈淮景，你举着油灯看看床底是什么东西。” 谢晚悠语气兴奋，仿佛床底藏了什么好东西一般。 沈淮景也没有多想，蹲下身一看，没想到会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看这绳子捆绑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人，所以，这就是好东西？ 沉默了片刻，沈淮景把油灯放在地上，伸手把被塞进床底一下午的暗卫给拖了出来，刚看到脸时，沈淮景脸上的嫌弃和无语都快充满整个房间了。 “他怎么……会到床底？” “下午的时候，他偷偷摸摸的进了房间，我给他撒了一把迷药，直到这时候都没醒，我刚才差点给忘了，要是把他扔床底待一夜，明天起来估计都僵硬了。” 在这种天气里，被冻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谢晚悠得意道：“我没什么仇家，所以这个人肯定是来找你的麻烦的，我替你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小沈将军，老规矩，你懂的。” 沈淮景：“……”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懂，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淮景才艰难的找回了自己说话的声音。 他说：“晚悠，这是我的人。” “啊？” “我让他替你将所有银两都存进了钱庄里，怕你等急了，我让他来给你送钱庄的凭证。” “哈？？” “所以，你绑错人了，要不给个解药，先让他醒过来？” 这事情的发展跟谢晚悠想的不一样，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沈淮景派来的，也没人提前跟她说这回事啊！ 两人一阵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谢晚悠低下头，看这情况，她果然还是认错人了，老老实实地找到了解药，把倒霉的暗卫给弄醒了。 解药生效的速度慢，暗卫醒是醒了，就是看起来笨笨的，一整个没有反应过来，明明还被绑着，看到沈淮景的时候，已经笑着打了招呼。 “主子，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他要多久能清醒？” “先解开绳子，让他在外面吹一刻钟的冷风，保证能够清醒过来。” 沈淮景立刻开始动手，做完这一切，他才有空问谢晚悠，“你给他下的迷药，该不会就是曾经给野猪下的吧？” 谢晚悠：“嘿嘿，被你发现了，这个迷药效果不错吧？” 这何止是不错，简直是不能再好了。 第140章 嘲笑 一刻钟后，暗卫一脸怀疑人生地回到了屋子里，在外面吹冷风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都想起来了，再无颜面面对主子和夫人了。 暗卫在心里痛哭流涕，表面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一脸麻木地站在沈淮景面前。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是沈淮景，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揉揉眉心，“让你来送个东西，怎么还把自己给睡成杀手了？” 暗卫委屈，“主子，属下一直没有在家里发现夫人的存在，还以为夫人也出去了，本来打算偷偷摸摸地把凭证放在显眼的地方，保证夫人回来就能一眼看到的……” 谁懂啊，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暗卫自以为考虑周到，实际上，他鬼鬼祟祟的行为被定义成了坏人。 回去之后肯定会被小伙伴给嘲笑，想到以后的悲惨生活，暗卫已经开始绝望了。 沈淮景叹气，“赶紧把东西给她，弄好后就回去休息吧。” 暗卫将凭证拿出来，“夫人，这是您的凭证，这块令牌上有特殊的记录，您的账户里有多少银两，全靠这块令牌。” 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令牌，上手一摸，能够感受到上面凹凸不平，却分辨不出来究竟是什么。 谢晚悠好奇道：“如果有人将我的令牌拿走，冒充我去钱庄取走所有银两呢？” 暗卫回答道：“钱庄里有客人的画像，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把贵客的画像同步到所有钱庄，当然了，最好是贵客提供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只有一张令牌很难取到的。” 谢晚悠明白了，这就跟银行卡似的，密码是什么，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做好了该做的事情，暗卫一脸挣扎地离开了，那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回去休息，倒像是去英勇就义的。 “他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不会，就是他被你当成杀手绑的事情会被其他人狠狠嘲笑一番。” “这都得怪你，你要是提前提醒我，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小沈将军，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反省一下。” “是是是，谢姑娘说的是，都是我考虑不周，安排的也不够周到。” 谢晚悠满意了，她第一次看到钱庄的令牌，拿在油灯下左右看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最后只好收起来，打算等到有机会了，再去钱庄里实践一番。 沈淮景本来有些话想跟她说的，结果话到了嘴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一夜无梦，外面寒风呼啸，给人一种屋顶都会被吹翻的错觉。 外面的动静这么大，屋子里的两个人反而睡的很沉，能有地方遮风避雨，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了。 隔壁的五房却不是很舒服，夫妻俩本就心烦意乱，再加上外面这么大的动静，让他们翻来覆去的都没能睡过去。 五房住的院子其实也不小，只是房间不大够罢了，不管是男子还是姑娘家，最好都能够有单独的房间住，要不然不合规矩，单独的房间给哪个孩子住都不合适。 手心手背都是肉，在明显有更好的选择的前提下，五房不想让步。 一夜没睡好的结果就是醒的特别早，五房夫妻俩担心又跟第一天似的，他们还没醒，隔壁就不知道都去了何处。 饶是五房夫人来的早，却还是只看到了戚夫人一个人，大房其他三个人不知道去了何处，一点影子都没有。 “大嫂，打水这么沉的事情，下次叫我一声，我过来帮你。” “是五弟妹啊，一桶水罢了，我如今多的是力气，一桶水还是可以提上来的，倒是你，不好好休息，怎么一大早就起来了？” 五房夫人搭手，把水给提了起来，顺势跟戚夫人进了伙房。 伙房这边被沈淮景收拾出来了，不仅有做饭的地方，还有冬天生火围坐的地方，跟家里人商量过了，还弄了一张饭桌在这，他们可以吃饭的地方还是挺多的，反正家里就四个人，在什么地方吃饭都差不多，只要舒服就行了。 这才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之后有什么变化都不知道，五房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继续住在这个屋子里，所以根本就没有收拾，只是简单扫地铺床，就这样住下来了。 看到大房这边的布置，五房夫人的心里就酸得厉害，又不敢表现出来，生怕现在拥有的也会跟着失去。 “大嫂，不是说还得等军营的人过来看一遍吗？怎么这么快就收拾了，到时候要是还得搬，岂不是白费力气？” “时川说了，以后就住这里了，家里两个男人都没有再回军营的打算，把家里收拾好了，以后就过普通平静的日子。” 五房夫人惊得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捂着嘴巴，不可置信道：“这……时川身上的伤不是好了吗？就是大哥，他本就是威风凛凛的将军，双腿好了，想回去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明明大房这对父子俩就是天生的将军，怎么还不打算回军营的？ 他们都打算好了，只要荣王和沈淮景回了军营，留在家里的时间就少了，到时候他们住在隔壁，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帮衬什么的，也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要是荣王和沈淮景都不去军营了，那他们悄悄打算好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五房夫人用尽所有的理智才让自己没有尖叫起来，她憋的难受，心里也慌乱的厉害。 戚夫人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一般，柔声笑道：“荣王府的一切都是从战场上得来的，结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既然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结局，又何必去战场上出生入死？” 五房夫人的口中满是苦涩，她叹气道：“谁说不是呢，日子艰难，五房孩子多，我跟老爷还想着，若是时川回了军营，也好麻烦他照看英载这个弟弟。” “你们打算让英载进军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家里孩子太多了，我跟老爷两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在宁安把孩子养大。” 五房夫人说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大嫂，是我不知规矩，想请大嫂帮忙想个主意。” 第141章 计划 五房夫人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她用力擦干眼泪，摇头道：“大嫂，就当我睡糊涂了，什么都没跟你说。” 她这个样子，戚夫人反而不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拍拍她的手道：“孩子多了是不好养，但是你家老爷在朝堂上那么多年，不至于一点帮助都没有。” “话是这么说，可世态炎凉，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五房夫人语气难过，“老爷其实一直都在想办法联系好友，想得到一些帮助，奈何，一切信件都有去无回。” “来日方长，这才刚到宁安，至于要不要让英载去军营，你们这两天也可以好好打听打听，看看怎么样才是最合适的。” “大嫂，你这话……难道是军营已经不是一个好去处了？” 戚夫人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觉得不安心，跟孩子有关的事情，还是得好好斟酌一番。” 五房夫人失魂落魄的离开，她来的时候有多高兴，离开的时候就有多绝望。 她试图从大房手上得到帮助，却卑劣的不愿意正面提出来，妄想用一两句话，就让其他人全心全意地替她做好一切打算。 外面的动静谢晚悠不知道，她昨天睡的舒服，认真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终于确定今天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那就不好一直在房间里磨蹭了。 决定起床，谢晚悠没磨蹭，打着哈欠，意识却进入了空间里，她好久没有舒舒服服地待在空间里了，里面的一切都还在，除了其中一个被当成储藏室，放满了她从荣王府带来的好东西。 美好的东西总能够治愈人心，谢晚悠光是看一遍，心里就舒服的不行。 趁着这个时候，在洗手间里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等她把自己清理干净再出来，外面的时间才开始重新流动起来，除了不能再人多的时候进入之外，这空间一点毛病都没有。 鬼知道她有多怀念她空间的淋浴设备！ 能够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已经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换上沈淮景带回来换洗的衣服，说是换洗，其实就是普通的衣服，以灰色褐色为主，耐脏好穿，一看就知道都是新的。 把自己收拾好，谢晚悠这才踏出房间，顺着声音找到了伙房里，刚进去，一股带着香味的热气扑面而来。 “伯母，这是在做什么？” “悠儿醒了，过来吃点东西，其实还是昨天的红薯，不过时川出门之前说你昨天吃的太干，今天给你熬了点儿粥，就着咸菜吃一些？” “好啊，我最喜欢吃这些了。” 这些咸菜也不知道是谁腌制出来的，没有她曾经吃过的咸菜咸，还带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香味，尝不出这里面究竟加了什么。 一大早醒过来，就有热气腾腾的米粥和蒸好的流心红薯，要是还能来两个鸡蛋，就成了一份完整的减脂早餐。 边吃早饭边说话，谢晚悠得出了不小新的信息。 荣王和沈淮景这两天会很忙，他们本就是在边关打下的威望，成功抵达宁安之后，曾经的那些关系的慰问几乎是同时到来的，可想而知，那些人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打听荣王一家的下落，所以才能在他们刚抵达的时候就找了过来。 不管沈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至少手上的事情现在得做好，跟旧友们取得联系就是重中之重，沈淮景只能每天早出晚归，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戚夫人柔声道：“在任何地方都不算太平，不同地方有不同的活法，悠儿，你且当心，别被人利用了。” 谢晚悠正在啃红薯，对上戚夫人担忧的神色，她看的出来，戚夫人担心的是她的安全，而不是害怕她会为家里带来麻烦，这完全是两种意思。 “当心吧，我聪明着呢，没有一个人能从我的手上讨到好处。” “那就好，想要什么就跟时川说，让他给你带回来。”戚夫人轻声道，“锦衣玉食没有，但是只要不是特别过分，都是可以得到的。” “能穿暖吃饱就足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再没有什么能比舒舒服服重要的了，锦衣玉食，人群簇拥，这些都不是谢晚悠喜欢的，她更想要看到一个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 这几天戚夫人一直都跟谢晚悠待在家里，隔壁的五房时不时会过来串门，似乎是学聪明了，五房夫人并没有提出什么让人生气的请求来。 她没说，可是几个孩子脸上愁眉苦脸的，很多时候，孩子的心情会更敏感，这几天的时间，对他们来说不知道得多煎熬。 最先沉不住气的还是老大沈英载，似乎是跟父母闹了脾气，一脸委屈地就过来了，“大伯母，我为何一定得去军营？” 戚夫人：“……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是喜欢军营的，为何现在又不喜欢了？” 沈英载委屈，半大的少年郎眼睛微红，“可是景哥哥已经跟我说了，他不想回到军营里去了。” 这话戚夫人根本不知道怎么接，想了半天，她只是道：“那是你景哥哥不想去了，那你呢，你是本来就想去，还是因为你景哥哥在，所以才想去？” 沈英载陷入迷茫中，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仰望着这个大哥哥的存在，努力的想要追赶上他的脚步，然后可以跟他一起在沙场上并肩杀敌。 真的到了可以踏进军营的时候，追随的身影不在了，那还有去的必要吗？ 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他其实根本没有想好，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英载已经是大孩子了，反正都到了这里，情况不能更坏，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前提是得跟你父亲母亲商量好，他们只是担心你。” 孩子大了不好管，尤其是家里还不止一个孩子，五房夫妻俩也是头疼，两个人要管教这么多孩子，想想就头疼。 沈英载渐渐冷静下来，“我明白了大伯母，我回去之后会好好想想的。” 第142章 心里有数 等到沈英载离开后，谢晚悠才从角落里晃悠悠地走过来。 “还是头一次看到悠儿跑这么快。” “嘿嘿，这种事情我可处理不来，你们的家事，还得是你们自己来处理嘛，让我一个外人插手算什么。” “悠儿，你也是我们的家人，这一路上，我们也算同生共死了，怎么还不把自己当这个家的一份子？” 面对温柔真诚的戚夫人，谢晚悠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傻了，她不认为自己能够一直留在这里，也不认为真的会…… 把脑子里渐渐变得乱糟糟的想法都甩开，谢晚悠道：“还有三天时间，军营那天的人就要过来了，他们怎么还没考虑好？” 戚夫人勾唇笑了笑，跟平日里的温柔不一样，这时候的戚夫人带了些许锋利在身上，“他们会想明白的。” 谢晚悠熟练地从火堆里翻出了两个芋头，香香糯糯的，味道特别好，沈淮景昨天带回来的，今天就吃上了，她简直爱死了这个味道。 这几天的时间里，五房的小动作就没有断过，尤其是他们夫妻俩，演技简直爆棚，轮流在大房几个人面前寻求帮助，一会儿怕这个，一会儿怕那个，反正瞻前顾后的，始终没能做出一个决定。 估计是昨天把孩子给逼的狠了，大晚上的还吵了一架，这时候沈淮景刚回来，荣王和戚夫人都已经歇下了，只有谢晚悠一个人还在等宵夜。 这已经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了，沈淮景回来的晚的话，手中或多或少的会带一些吃的回来，今天可能是烤鸡，明天会变成这边特有的红糖糕点，也可能会是苦涩小苹果版本的冰糖葫芦…… 每天晚上休息之前的小零食就跟盲盒似的，没有一个人能够抵抗得住盲盒的诱惑，谢晚悠比谁都希望沈淮景晚一点回来。 昨天吃到的是一碗姜味特别重的汤圆，里面居然还加了桂花蜜，这种东西，想在边关找到并不容易，也不知道沈淮景究竟是怎么找来的。 谢晚悠吃的满足，眼睛明亮如繁星，隔壁争吵的声音对她来说就是家庭伦理剧的有声版，直到吃的开心了，她才问沈淮景隔壁的事情。 “不必管他们，我这五叔五婶估计会觉得已经到了宁安了，若是不能明目张胆的从我们家手上得到好处，他们也懒得装下去了，且有的闹。” “我也不想管，可是他们总是偷偷摸摸的过来，实在来不了也会让几个小的过来，你也知道，大人不好开口的事情，总会让小孩来做。” 在他们眼中，基本都是可以利用的存在，无论这个人是谁，他们都不在意，他们在意的就是目的能否达成。 沈淮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思索片刻，“还是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只能放远一些了。” 谢晚悠吃下最后一颗汤圆，“都说近臭远香，隔的太近了，他们总觉得一切便利都是自己凭本事得来的，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说白了，就是对他们太好了，也不看看大家现在是什么身份，还妄想利用曾经的权利来获取便利。 战场这样的地方，可不是一点关系能扯起来的，打铁还得自身硬呢，不是说沈英载不行，主要是，他确实也还没有到能够勇闯军营的地步，没有决心的人，不仅不会有任何建树，还可能会第一个死去。 五房老爷看的比谁都清楚，却又不甘心，所以才一直摇摆不定，试图用这样的手段，让大房做出好的安排。 沈淮景的性格摆在这里，最是讨厌被人威胁，他宁愿对方坦荡的跟他说明一切。 话是这么说，两人心里都清楚，这件事情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这不，当天晚上五房没找到机会过来，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在门口等着了，这几天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五房老爷联系上好友，暗中得到了不少帮助，也拿到了不少新的消息，如今还没从那么一大堆混乱的变故中抽出他想要的那部分。 而五房夫人，则是终于摸清楚了荣王和沈淮景早上出门的时间，荣王的腿恢复如初之后，基本每天都是跟沈淮景一起出的门，只是两个人回来的时间不太对的上。 正是因为他们父子俩不管去哪里都在一起，才让五房夫妻俩羡慕又担心起来。 没办法，这是他们为数不多能做到的事情了。 等候了半个多时辰，几个孩子都快要被冻成冰棍了，终于看到荣王和沈淮景的身影，一大早就被人这样蹲守，除了一句晦气之外，父子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五房老爷求的还是同样的事情，想让沈淮景帮忙，把沈英载托付给周震川，只要能让沈英载在周震川面前露脸，其他的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 沈淮景道：“小叔昨天不是见了几个大人物，他们难道没有告诉你？” 一句话，让五房老爷的心瞬间就凉了个彻底，他昨天见的，正是好友牵线搭桥的几个将军，都是军营里的大人物。 “你们心里都是有数的，这么冷的天气，以后就别带着孩子出来吃苦了。”熟悉荣王的人就会明白，荣王已经在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回去吧，该怎么做你们心里清楚。” “大哥，我就是心里拿不准……” “老五，你在朝堂上这么多年，我不信你没有一点长进，这些事情，你是真的拿不准，还是不愿意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出来？” 荣王没了耐心，伸手一扯，就把五房老爷辛辛苦苦穿着的遮羞布给扯了下来，语气平淡，却戳心，“别在孩子面前丢脸，这是我很早之前就教过你们的道理。” 既然五房夫妻不要脸的把孩子给推了出来，那他也没有必要客气，直接就将这一层摇摇欲坠的窗子给捅破了。 沈淮景没再说什么，只是在离开之前，轻轻拍了拍没能把头抬起来的双胞胎。 小的几个或许不知道，可是双胞胎已经十四了，他们什么都明白。 第143章 决定 荣王跟沈淮景一起离开，再没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一大家子人，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等的，更不在乎他们还会在那里坚持多久。 从始至终，荣王说话的语气都不重，到底还是化成锐利的刺，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自尊心里。 五房夫人的心里也不舒服，好在有了前几天的纠缠，她是知道对方不会帮忙，除了觉得难堪之外，并没有太难受的想法，跟一旁的丈夫不一样。 “天气冷，回去躺着再歇歇。”五房夫人哄着几个孩子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英载英灵，看着弟弟妹妹些，我跟你父亲再商量商量。” 双胞胎的肩膀在轻轻颤抖着，他们讨厌这样的虚伪的生活方式，这不是他们想要的，可是他们无法改变，只能听从母亲的安排，先带着孩子回去。 沈英灵是个姑娘家，回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脸色差的不能更差的父亲，身侧的手紧了紧。 将弟弟妹妹们安顿在一个房间里，两个大的孩子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两个孩子，很多时候，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对方就都能够明白是什么意思。 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四处打量了一番，没有在门口发现父母的身影，之后才在家里的其他地方寻找，结果是一样的，父亲母亲都不在家中，那他们只可能在一个地方。 不能在孩子面前说的事情，夫妻俩一般都在外面说完再回来，这还是沈英灵无意中发现的，她带着兄长，偷偷摸摸地蹭过去了。 两个小家伙的动作被屋顶上吹风冷静的谢晚悠看到了，她挑眉，目光一直随着他们的身影移动，最终在不远处的空旷地方上看到了在一起商量事情的五房夫妻。 好家伙，看这架势，就是如意算盘落空了，正在谋划着下一步，大房这边是指望不上了，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孩子的前途不能马虎，可是他们这样未免也太小心翼翼了，想要得到好处却不愿意付出代价，更不愿意承担风险，这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偷听的两个小家伙一脸怒气冲冲地就走了过去，这个距离，谢晚悠的听力就是再好也听不见，只看到两个小家伙单方面的一顿输出，也不给五房夫妻俩反应过来的机会，说完他们转身就走，可以说是很利落了。 担心他们回来的时候会被发现，谢晚悠提前下了屋顶，看来以后想八卦也只能早上了，早一点儿，能看到的东西也能多一些。 双胞胎回了院子就把房间门给关上了，一副不愿意沟通的样子。 五房老爷头疼的揉着眉心，想指责孩子做的不对，心里却是清楚，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这个样子的，眼里不容一点沙子，这几天他们也被家里的氛围给弄的难受。 “英载英灵还是半大孩子，老爷，我们如今的身份也就这样了，想在军营里挣军功，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五房夫人一直都是退缩的状态，她忍不住低声哀求道：“就把孩子留在身边，大哥大嫂他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一家人饿死的。” “我明白，可是，这也是个机会，大哥大嫂他们绝对不会让不属于荣王府的脏水一直洒在身上的。” 他们都知道，未来会一点一点变好，唯独不愿意信任的是自己的孩子，战场那样杀人不眨眼的地方，杀红了眼，谁还管身边的人都是谁？ 把十四岁的孩子送进军营中，这无疑是残忍的。 五房夫人道：“等会儿我回去问问孩子，看看孩子是怎么想的，身子骨都没长结实呢，要是真去了军营，吃不饱穿不暖的，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说白了，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五房老爷就是真的有什么想法，也建立在这个基础上，他没办法对孩子下死手。 双胞胎可是他的立足之本，这两个孩子有多优秀，五房老爷比谁都清楚。 这件事情暂时就这么过去了，大房不愿意碰这个烫手山芋也是正常的，只能自家人商量好，再过来赔礼道歉了。 五房老爷接着去联络关系去了，人都在这里了，很多事情没办法在短时间里发生改变，他最好是从现在就开始努力，再物资匮乏的地方，只要有足够的身家，同样可以过的很好。 五房夫人也没有闲着，她去找了双胞胎，这一次，当着孩子的面把事情说开，让他们自己选择。 安分了两天，明天就是军营过来检查挑选的时间了，王大人提前派了侍卫过来通知，让他们可以做好准备，顺便先提前问一遍，看看有没有人有意进入军营，王大人那边才好提前做准备。 谢晚悠之前问过，沈淮景和荣王都没有回去的想法，在军营里住的时间够长了，他们现在只想安安分分的做一个普通百姓。 这些话在谢晚悠耳朵里就跟被风追过去了似的，几乎没什么用处，处于边关的百姓，哪里会有安宁的日子可以过，他们不过是想在这段时间里好好休息休息，捋清楚宁安这边如今的情况罢了。 沈淮景今天回来的早，来这里快十天了，大房能凑够四个人一起吃顿饭的机会屈指可数。 吃饱喝足，荣王和戚夫人回房间过二人世界去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夫妻还这般恩爱，也算是一种幸福的事情了。 谢晚悠今天烤的是晒干的栗子，在秋天的时候收集煮熟再晒干，到冬天缺粮食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吃。 这是个正常的储存方法，就是可能会存在一些小问题，十颗栗子里面，可能会有三颗是坏的，坏的比例有些大，但是没办法，有的吃就不错了。 火堆边上还热着一个茶壶，谢晚悠吃的有滋有味，她好奇道：“这几天都没看到三房四房的人过来刷存在感，他们是被关起来了？” 沈淮景点头，“被关着的，明天怕是会发疯。” 第144章 苦头 要说沈家三房和四房的人，他们确实是倒霉，每次倒霉都跟管不住嘴巴有不小的关系，即便如此，他们还是热衷于打嘴炮。 不放过任何一次对他人冷嘲热讽的机会，就像刚来那天，荣王他们没有主动说出关系不好这样的话，其实就是在给三房和四房机会，至少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们还能好好休息。 奈何四房老爷的脾气来的不是时候，这不，当即就被侍卫带下去了。 根据侍卫反馈的意思就是，他们本想直接把三房和四房的人送到提前给他们准备的院子里，最终因为四房老爷和四房夫人骂得实在是太脏了，脏得他们几个都听不下去了。 没办法，直接就把他们踹地牢里去了。 宁安十几年来都没等到一批流犯，再加上因为有沈淮景的存在，周震川的手段也了得，这么多年来，宁安这边的百姓除了日子过得比较苦之外，地牢基本派不上什么用场。 关押犯人的地方，尤其还是关押他国俘虏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好的？ 地牢早就成了各种虫子老鼠的快乐老家，刚把他们两家人关进去，惨叫声喊骂声不绝于耳，震得地牢本就不稳固的木门都在颤抖着。 里面甚至连看守的侍卫都没有，几天下来，三房和四房的人简直痛不欲生，吃饭还得跟老鼠一起抢，若不是他们也是有脾气的，早就被老鼠给吃了个干净。 没人知道他们在地牢里过的有多痛苦绝望，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掰着手指数数看过了几天，一直到现在，一个个早就眼神麻木，脑子也不怎么能用了，还是侍卫提前通知了他们一声，他们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 “既然军营的人都快来了，那就赶紧放我们出去，还关着我们做什么？”沈英杰痛苦的不行，用力地摇晃着牢房的门，“我明天就要告你们虐待流犯！” “我呸，几个犯人还在这里叽叽喳喳的，你就是没有镜子，就撒泡尿照照，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还敢告我们，你告去啊，你看谁会站在你这边？！” 侍卫的态度也很嚣张，他们做侍卫的，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见过，这几天他们都打听清楚了，三房跟四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路上闹出了不少幺蛾子不说，只怕这次荣王府倒霉，跟他们也有不少的关系。 想到这里，侍卫对眼前这些人越发的厌恶，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把带过来的衣服扔了进去。 这是军营那边提的要求，明天过来看看这一批流犯的状态，要是年轻的男子，只怕会直接拉进军营里，从最低等的小兵开始做起，想在村子里活着吃白饭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其他人，也差不多是同样的状态，除了荣王一家之外，还有两家人，只是剩的都不多，有不少死在了杀手的手中。 流犯们是有单独关押的地方的，条件不算太好，但是一定会比这里好，那两家人还一直都在打听沈家的下落。 用王大人的话来说就是：“依靠了大半年，突然之间独立还是不习惯。” 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让其他人来做主，只需要按照对方的想法来完成，就能拥有不错的结果，大多数人都会喜欢这样的捷径。 因为这一批流犯的抵达，这段时间，宁安热闹了许多，流犯的成功到达意味着荣王一家也到来的消息是真实的，大家都想看到小沈将军英姿飒爽重新出现在军营中的画面。 要是真的能看到那个画面，他们不安的心就能稳稳当当的回到肚子里，这是莫大的安全感。 宁安百姓还不知道的是，沈淮景短时间里是不会回到军营里的，除了谢晚悠猜测的那个原因之外，更多的是他不愿意。 赤甲军分的太散，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聚拢起来，而宫里那位，不管他那位置坐得稳不稳固，起码他还在上面，对方就等着赤甲军的出现，他不会傻乎乎的让赤甲军都出现。 今天夜里明显比之前冷了许多，沈淮景呼出来的气都是白色的，躲进被窝里就不愿意动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谢晚悠这才勉强算是习惯下来，她看向身边的人，问了一句：“沈淮景，你们会一辈子留在边关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 “就是好奇，我没看懂你们想做什么，荣王的腿也好了，宫里那位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气死。” “你都已经猜到了？” 谢晚悠笑了笑，她闭上眼睛，“我的麻烦可都是因为小沈将军你，到时候记得给我提个醒，别让我跳进别人的陷阱里。” 她的反应真的很快，村子周围其实都是他安排的人，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立刻传达过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她一直跟戚夫人待在一起，那就是安全的。 沈淮景想的会更多一些，他见识过谢晚悠的手段，知道她有多厉害，一直瞒着也不是件事，他们需要合作的日子还长着呢。 想明白这一点，沈淮景便将暗卫在周围警备的事情说了一遍，即便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他却还是能够感受到谢晚悠的目光。 “记住这个声音，这是报平安的声音，这是有异常的声音……” 在黑夜里，一切的感官都变得敏锐起来。 沈淮景没有藏私，他将常用到的，跟暗卫沟通的声音都敲了出来，保证谢晚悠听的清楚并且也能记下来。 谢晚悠是震惊的，还没反应过来呢，她优秀的学习能力就记下了一切声音，只有细微的变动，如果不是专门培训出来的，几乎听不懂这种声音代表的含义。 “沈淮景，你就不怕我用这样的办法，把你藏在周围的暗卫都给骗出来，一个个给杀了？” “他们是很好的帮手，杀了他们对你没好处。” “那你告诉我，原本应该跟我们住在一起的山贼都去了哪里？” 第145章 刺激 谢晚悠是在第三天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少了三个人，本来是想赶紧问清楚的，结果事情不多，她每天窝着窝着，就给忘的差不多了。 后来再想问的时候，又觉得沈淮景肯定都安排好了，那几个人怎么说也是追随他来的，千里迢迢，一路怎么说都培养出了感情，不是想断就能断干净的那种。 结果拖来拖去，就拖到了今天，明天就是军营过来清点的时候了，他们怎么还带少人的？ 沈淮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那几个山贼，再联想到她之前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你这两天眼神奇奇怪怪的，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是在担心那几个山贼？” 谢晚悠：“毕竟是跟着你过来的人，五个人，这么大五个人突然没了，我肯定会担心啊，你把他们给弄到哪里去了？” “他们本就不是流犯，就算跟着我们来了宁安，需要走的流程也不一样。”沈淮景语气低沉，解释的认真，“他们没必要经历流犯经历的，我问过他们的意思，他们还是想进军营，我就直接让人把他们给送过去。” “直接就送过去了？那就说明，他们早在第二天就到军营里去了？” “嗯，明天你应该还能再见到他们。” “这也是你安排的吧，不得了，小沈将军还是挺厉害的。” “……赶紧睡吧你，大晚上怎么这么精神。” 这么直白的话听在耳朵里，还怪让人不好意思的，沈淮景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只是黑夜里，猛然加快的心跳声骗不了自己。 谢晚悠确实惦记那几个看起来就很老实的山贼，她最开始就是为了利用他们弄清楚情况罢了，羁绊这种东西，确实是不能控制的，突然出现是谁都没想到的。 “小沈将军，把刚才教我的那些再教一遍，我记不太清了。” “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忙不过来，也可以让暗卫帮你做，他们基本什么都会一些。” “都是你教的？” “不是我，我还没有那么厉害，他们学的多，除了隐藏身份和探查消息学的最好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是皮毛。” 闯荡江湖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得会一点才行，只懂皮毛也比什么都不清楚的要好。 说到这里，两个人反而都没了睡意，翻来覆去的，折腾出一身的汗，难受的不行。 沈淮景起身穿好衣服，道：“你先睡，我出去坐一会儿。” 谢晚悠也跟着一骨碌坐了起来，“择日不如撞日，你赶紧把暗卫叫出来，宣布我们两个的合作关系，这样我之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使唤他们了。” 这接受能力和反应能力不是一般的快，沈淮景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明天之后就得为之后的生活考虑了，总不能明目张胆的什么都不做，正常的生活秩序还是要有的。 沈淮景长这么大，偶尔也会想象男耕女织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就在他怔楞的这么一会儿功夫里，谢晚悠已经穿戴整齐，甚至还抬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催促他快一些。 沈淮景：“……” 行吧，在某些事情上，谢晚悠还是很迫不及待的。 等他们再次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周围安安静静的，在这个连人都快要没办法好好活下去的年代，养猫养狗都是一种奢侈，只是谢晚悠还是听到了猫撕心裂肺的声音，声音来自不远处的山头。 沈淮景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低声道：“山里的野猫，很凶，有时候会下山来百姓家中偷吃的。” 谢晚悠：“生活不易，猫猫盗窃啊，这年头，家猫一只没有，怎么还有野猫。” “很多生命的存在都是没办法解释的，只是宁安这边特殊，百姓们只能靠山吃山，山里的猎物也不是可以无节制打的，你之后得小心些，最好别让他们看到。” “嗯，我不会让他们看到，就是野味炖煮出来的味道是遮不住的，你到时候打算怎么办？” “到时候看着办，只要愿意动脑子，办法总比困难多。” 说白了就是，真到了想吃的时候，别说只是简单的香味了，就算是让沈淮景亲自去打猎他也是愿意的。 谢晚悠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再次回到房间里，她就一脸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这几天沈淮景忙着出门，她在家里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的，宁安一直都不像表面上那么的宁静，这一点她很清楚。 她在屋顶上四处感受着那些若有似无的目光的存在，本以为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没想到，等沈淮景把暗卫叫出来，她才发现她居然漏了四个。 除了这四个之外，其实还有很多其他人安插的眼线，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存在的。 谢晚悠当场就来了一句：“小小一个村庄，你们弄成这样，不要命啦！” 她只是随口感慨，沈淮景却是记到了心里的，是啊，宁安很大，可是这村子不算太大，周围比这个村子更多的村子多了去了，就因为官府在这边，所以关注这边的目光才格外的多？ 谢晚悠不知道的是，她睡的舒服，身边的沈淮景却是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早早就被叫了起来，他们里面穿的都是布料很好的衣服，只是外面还是得穿成破破烂烂的样子。 荣王一家三口的容貌就没有差的，谢晚悠经过大半年的灵泉调理，早已经脱胎换骨，站在沈淮景的身边也毫不逊色，还能因为一双明眸引来他人的注意。 只能说，再衣衫褴褛，他们四个人站在一起，永远都是人群中最显眼的存在，尤其是一身矜贵的气质，那不是一般人可以模仿来的。 今天早上吃的不错，他们吃上了肉包子，还有热气腾腾的碴子粥，还是牛肉馅儿的包子，皮薄馅大，一口下去汁水爆开，那味道，简直绝了。 谢晚悠一个人啃了四个牛肉包子，还喝了两碗碴子粥，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的喜爱程度。 第146章 不是为了谁 其他三人眼睁睁的看着谢晚悠一通暴风吸入，等她一脸满足的放下碗筷时，脸上的笑意满得都遮不住了。 他们喜欢能吃爱吃的孩子，刚见到谢晚悠的时候，她就是胖嘟嘟的，一看就是有福气的，结果跟着他们吃了一路的苦，变成了如今这般纤瘦高挑的样子，要说不心疼是假的，一直没发现谢晚悠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 有心无力，无从下手。 现在好了，他们算是知道了，谢晚悠一个小小的举动，让荣王几人三不五时的弄来了牛肉。 在离国，普通百姓是不允许擅自养牛的，无论什么牛都不可以，由工部安排专门的人去养，基本每个地方都养有，能养的起牛的家庭，不是一般的家庭。 连饲养都这么麻烦，宰杀来满足口腹之欲就更不可能了，他们今天吃到的这点牛肉，还是不小心出意外没了的，负责的人写了不少折子，直到现在还在跟不同的官员解释牛受伤死亡的原因。 这些家伙可都是百姓们来年能不能吃饱饭的家伙，伺候得很仔细，也比普通百姓的性命贵上不少。 吃饱喝足，谢晚悠后知后觉的发现氛围不对，正想问清楚发生什么的时候，他们又不笑了。 荣王面前的包子也没吃完，看了谢晚悠一眼，把没动的包子推了过来，“今天还有的折腾，晚悠再吃一些。” 戚夫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我有些吃不下了，放着也是浪费，凉了就不好吃了，悠儿再多吃两个吧。” 谢晚悠更傻了，她看看面前这对夫妻俩，一个吃不完，另外一个肯定能吃完，好好的怎么非要推给她，她还在胡思乱想着，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不用，我真吃饱了，你们吃，现在吃不下就找张纸包着，等会儿路上吃。” “吃饱了就好，要不跟我分一半，一整个我是真吃不下。” 荣王看到谢晚悠都开始打饱嗝了，知道她是真吃不下了，怕人吃撑了撑出毛病，没敢勉强她，开始迅速的解决面前的早饭。 戚夫人说的太真诚了，再加上这牛肉包子的味道确实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的原因，这可以说是她这两年吃到的，最香的牛肉了。 悄悄舔了舔嘴唇，她已经吃饱了，可是半个包子……她应该能吃得下的吧？ 还不等谢晚悠说服自己，一边已经伸出了一只手，接过戚夫人面前的包子，面不改色地放进了嘴里。 谢晚悠：“……” 她本来不想吃的，可是现在突然特别想吃是怎么回事？ 沈淮景看她一眼，无奈道：“再吃就撑了，等会儿走路不舒服。” 谢晚悠轻哼一声，就算会撑到，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小插曲浪费了一些时间，后面只能赶一点儿折回来了。 侍卫已经在院子外面等着，看到他们出来，立刻就松了一口气，真担心这几位心情不好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今天是不能磨蹭的。 “将军，现在就过去了吧？” “不用叫我什么将军，这里只有流犯，哪里有什么将军？”荣王心情不错，这个称呼，也只有在边关才能听到了，在其他地方，别人对他的称呼只有“荣王”二字，“早就没有什么将军了。” 侍卫不以为意，坚持着这个称呼，不仅是他，宁安所有人对荣王父子俩的称呼都是一样的。 隔壁的五房没敢这么磨蹭，不过两家住的这么近，只能是一起过去，没看到大房的人出来，五房的人只好在前厅里等着。 听到侍卫喊着出发的声音，五房一大家子这才从自己的院子里出来，前两天就赔礼道歉过，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 “大哥大嫂，时川，晚悠，你们来了。” “大伯大娘，景哥哥谢姐姐！” 大家挨个打了招呼，这才一起跟在侍卫的身后一起离开。 等会儿会面临什么，五房老爷早就打听过，心里却还是没底，忍不住悄悄去看大哥的反应，试图能从大哥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 结果让他失望了，什么都看不出来，大哥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仿佛今天不是去见军营的人，只是简简单单出个门罢了。 沈淮景的身边跟了一个小尾巴，是沈英载，短短大半年的功夫，他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稚嫩了，眼神多了坚毅果敢，少了懦弱。 “想明白了？” “景哥哥你真厉害，我早就想明白了。”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能行。” 沈英载的眼底不复绝望麻木，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待，“景哥哥，不管你在哪里，我都想去景哥哥曾经在过的地方看一看，我也想知道景哥哥十二岁之后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 他鼓起勇气，小声的说了很长的一段话，不是为了谁，只是因为他想去做这件事情，所以才去做的。 沈淮景心里很欣慰，孩子大了总要学会做决定的，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他轻轻拍了拍沈英载的肩膀，“好小子，到了军营里好好操练，周将军是个厉害有本事的，进去了别做刺头，军营里教你们的，都是保命的。” 军营不是一个收容所，在里面，一切的尊严只能靠自己从战场上挣来，在一群铁血峥峥的男子汉中，懦弱的人是没有立足之地的。 沈淮景说的话不多，基本都是精髓，其他的说多了也没用，等沈英载去了军营里，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来到宁安之后，沈英灵按照谢晚悠之前说的，恢复了自己的女子身，这还是在即将抵达宁安的时候做的，其他流犯都惊呆了，根本没想到沈家五房的双子，其中之一居然是个姑娘家。 不过那时候知道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反正都到了这里，没人有胆子去得罪沈家，即便是成了流犯的沈家，在众人心中，荣王永远是荣王，而一身光芒的小沈将军，也永远都不会变。 第147章 我会听话 沈淮景身边被五房的几个小子给围住了，没办法，这是五房老爷羡慕不来的，家里的孩子都特别喜欢这个不怎么能见到面的堂哥。 两个最小的丫头也跃跃欲试的想凑到谢晚悠的身边，被五房夫人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大房这几个人之中，五房没怎么得罪的也就只有谢晚悠了，几次发生冲突谢晚悠都不在场，五房夫妻俩也拿不准主意，不知道她是故意不出现，还是的确不知道发生了冲突这回事。 沈英灵还是找到机会走到了谢晚悠的身边，两个姑娘家走在一起，靠的再近也没关系，为了不被长辈偷听到她们的对话，沈英灵说话的声音压得特别低，就是谢晚悠都得认真的听，才能听的清楚。 “谢姐姐，你放心，我和哥哥说好了，挑住处的时候就挑一个距离你们远一点儿的，不会让父亲母亲有机会去打扰你们的。” “长辈之间的事情，你们两个小家伙别插手。” “我们已经不小了，谢姐姐，哥哥说他要去军营，不管景哥哥在不在，他都想去，我想跟着谢姐姐学医术，或者学别的本事也行，谢姐姐，你带着我好不好？” 说到后面这句话的时候，沈英灵的声音抬高了一些，冲着谢晚悠不停的撒娇，“我会很听话很听话的，谢姐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其他人肯定都没有我做的好。” 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谢晚悠听的心都软了下来，怎么可能拒绝她？ 根本拒绝不了一点，张嘴就是答应，“好啊，这可是你说的，跟在我身边学点东西，就是再辛苦也不许跑。” 沈英灵求之不得，用力点点头，“我一定会听谢姐姐话的。” 至于辛不辛苦什么的，沈英灵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最辛苦的流放的路她都平安地跟着走了过来，其他的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跟在谢晚悠身边，最起码可以吃好吃饱，不说别的本事不本事的，能填饱肚子，也算是给家里减轻负担了，父亲母亲两个人要养活这么多弟弟妹妹不容易，她是姐姐，必须得多为弟弟妹妹考虑。 谢晚悠跟沈英灵的对话，旁边的人听的很清楚，看到她答应下来，五房夫人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稳稳当当地落回了肚子里。 大儿子早就说明了想去的地方，他们夫妻俩也没办法，既然说了要给孩子选择的权利，就不可能拒绝，只得答应。 至于沈英灵，年纪都摆在这里了，再过两年就到了出嫁的年纪，偏偏逢生变故，成了流犯，只怕找不到什么好人家，光是想想，五房夫人就愁得头发都快掉干净了。 现在好了，能跟着谢晚悠，不说学到多少好本事，至少有露脸的机会，只要有机会，一定能够找到一个不错的。 五房夫人心里的小九九没人去管，其他人都在小声的说着话。 没多久就到了官府，官府还是老样子，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人多了，每个人都穿着军甲，很明显他们都是军营的人。 相同的是，每个将士看到沈淮景都是同样激动的神色，要不是因为职责还在肩膀上，他们只怕会激动地凑到沈淮景的面前跟他们说话。 今天之所以麻烦，是因为得在官府核对一遍身份的情况下，军营这边的人还得在核对一遍，最后才是去处。 大冷天的，过不了两天宁安就得下雪了，得尽快把这些流犯的去处安排好，免得他们没办法度过这个冬天，各种繁琐的事情安排下来，确实需要不少时间。 沈淮景站在谢晚悠的身边，五房的几个孩子也回到了父母身边，大家是按照叫的名字的顺序进去的。 念名字的声音有些熟悉，谢晚悠认真看了两眼，这才发现前面站着的几个居然是大山他们，察觉到谢晚悠的眼神，几个一本正经的人“嘿嘿”笑了一声，在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恢复正常。 他们不能给谢姑娘带来麻烦。 看到他们好好的，谢晚悠就放心了，叫到名字的人一个个进去，进去一看，里面都是熟人，陪同他们一路的差役也都在。 刘头领们没打算进军营里，他们本就是差役，在这件事情上的选择性会更多一些，看在沈淮景的面子上，王大人答应留下这十二位差役，让他们在官府里做侍卫。 不是官府缺侍卫，而是因为王大人知道这些差役早就成了沈淮景的人，临时安插其他人手进来会过于显眼，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差役的加入就正好派上用场。 不管在什么地方，还得是有几个值得信赖的人。 最先解决的还是那两家人，王大人本想将年轻男子送进军营里，可是一看他们的年龄组成，家里需要照顾的孩子太多，没人照顾也是一种麻烦，与其将人送进去，再找人来照顾他们的孩子，不如让他们自己照顾。 流犯们对于在宁安自给自足的生活没有什么意见，唯一的请求是可以离沈家大房的住处近一些，或者是在一个方便来往的地方也行。 王大人被缠的厉害，没办法，只好答应他们，起码可以让他们留在这个村子里，其他的不好说，在一个村子里还是可以做到的，便利程度也直线上升。 送走了不太重要的两家人，重点就来了。 荣王府人不少，这已经是剔除之后的结果了。 沈英载确定会进军营，军营那边的人又核对了一番，他们知道沈英载的身份，可是该说的话，将士一句都没有漏。 沈淮景堂弟这个身份，可以给沈英载带来不少便利，同样的，他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比正常人要多，如果他自己在军营里硬气不起来，定会被嘲笑得抬不起头来，很容易会出意外。 沈英载还是通过了军营的考核，这小子就是看起来没用，实际上看人看事情还是很透彻的，算是个明白人。 沈英灵怎么说也是沈家人，不可能被充为军妓，就当是没看到她的存在。 第148章 血口喷人 很快就轮到了荣王，荣王在军营中同样也是神一样的存在，时至今日，军营中仍然能够听到荣王的大名。 不管沈淮景的名声有多响亮，在提到沈淮景的时候，荣王必然也会被提起，一个接一个，他们父子俩总是能够一起出现。 能看到荣王恢复如初，双腿上的伤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军营中的将士都在等他们来一个上阵父子兵，结果得到的是拒绝的回答。 除了王大人，军营的人都傻了。 知道荣王一家就在宁安的官府中，军营里的将士们挤破脑袋，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力气，才能出现在这里，他们要是能够把荣王父子给带回去，不知道能吹嘘多长时间。 光是想想就激动得头皮发麻。 “将军，小沈将军，你们回来吧，军营没有你们不行，大家都等了太长太长时间，就为了等你们回来，真的，你们回来吧。” “是啊将军，周将军知道你们来了，高兴的不得了，只是因为东圣国最近不安分，为了震慑东圣国那群混蛋，周将军带领将士们巡视边界线去了，过不了两天就会回来，到时候周将军一定会第一时间过来找你们的。” 如果能在军营里碰到，那就真的再好不过了。 面对一双双殷切的目光，荣王和沈淮景的决定都没有改变。 将士们心情沉重，他们都知道原因，所以连劝阻的话都不敢多说两句，生怕会被讨厌，没办法一直跟仰慕的人在一起就算了，总不能还要去讨对方的厌恶吧？ 那可不行，他们做不到，既然将军不愿意，那就不愿意好了。 等这边安排好，沈家三房四房的人才骂骂咧咧地跟着侍卫过来了。 本来他们应该是到的最早的人，奈何这几个人没有一个省心，一折腾，就折腾到了现在。 三房四房的人被关在地牢里这么多天，每天吃喝拉撒都在一个牢房里，再加上各种虫鼠的折磨，让他们变成了比叫花子还要恶心的存在。 身上穿着再干净的衣服都没用，人都是脏的，衣服干净也遮掩不住那股奇怪的味道，不用靠近都能令人作呕。 他们两家也没什么好说的，按照流程走了一遍，军营那边不愿意收下沈英杰这种一看就心术不正的人，放进军营里就是个祸害。 军营里就是再缺人，不该收的他们一个人都不会收。 沈英杰本就没打算进军营，听到将士不加掩饰的嫌弃，眼神还是变得阴冷起来。 一群卑贱的将士罢了，等他的好日子回来，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些嘲笑他的人。 谁都别想好过！ 等沈英杰出来，这才发现外面又吵了起来，他是最后一个，其他人都在外面的院子里。 天气冷的不行，在院子里吹冷风，不出小半个时辰就得头疼。 四房夫人哭的梨花带雨，哭诉大房的冷漠无情，不带着他们过好日子就算了，居然还把他们关进了地牢里，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他们。 四房老爷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一般，他吃的苦都明晃晃的反应在身上，“大哥，我真的不知道错在了什么地方，能惹来大哥的厌恶，要不大哥明说，别用这样的手段折磨我们。” “我们知道错了，大哥大嫂，你们就原谅我们一次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这种鬼日子，三房夫人真的过不下去了，“大嫂，你大人大量，原谅我们一次……” “这日子是真过不下去了，要不是我们还能躲，早就被地牢里的老鼠给咬死了。” 说到地牢里肥硕凶狠的老鼠，体验过的人都忍不住抖了两下，那是真的可怕，还好他们一开始就拿出了弄死老鼠的决心，要不然，他们只怕真的成了老鼠的盘中餐。 周围还有这么多侍卫守着，听三房四房的意思，一切都是大房的错，他们之所以会吃苦，都是因为大房的排挤，还把王大人给拉了进来。 诉苦之前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几乎都是沈淮景这边的人，这样的诉苦没有任何意义。 四房老爷盯着荣王，“我也想跟着大哥离开，既然大哥无情在先，我也没必要继续追着大哥跑了，这次安排的房子什么的，不用你们决定，我们自己会想办法。” 接应的人就在官府外面等着，等待了大半年的好日子就在前面等着，四房老爷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在大房身上泼脏水，然后顺利离开。 听到四房老爷这句话，本来还在哭哭啼啼的四房夫人立刻就附和了一句：“老爷，大哥大嫂本就没有把我们当做一家人，你看看英杰额头上上的伤，直到现在都还留着伤疤，他们这般狠心，跟他们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沈英杰额头上的伤，是戚夫人用石头砸出来的，她当初下了死手，要不是其他人阻止的及时，沈英杰只怕早就没有了。 “流放的路上本就艰难，大哥大嫂还各种排挤我们，我也想过弄明白原因的，奈何……”四房老爷一副难过至极的模样，“既然大哥都没把我当成一家人，以后我们就做陌生人吧，再也不用联系了。” “你说的正好是我想说的，老四，你与他人勾结，陷害荣王府叛国，若不是你们一家灭绝人性，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荣王府也不会是如今的下场。” 荣王一直都是知道的，他冷眼看着面前直到现在还不知道错在何处的四房身上，这个弟弟，一直都是歪的，只是没想到会歪的这么厉害，直接就把荣王府给弄倒了。 四房老爷脸色一变，立刻反驳道：“大哥，你怎么能血口喷人？没有证据的事情，想用这样的方法把脏水泼在我身上让我们一家身败名裂，你也太狠了吧？！” 四房夫人也是心里一紧，立刻就哭了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流放路上被排挤欺负就算了，怎么到了宁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得被冤枉啊！” “我能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有证据的。” 第149章 恼羞成怒 荣王平静的一句话，宛若水滴落进了油锅里，几乎是瞬间就沸腾起来了。 旁边看戏的人都不受控制地发出了惊讶的声音，他们知道是一回事，能看到证据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四房夫妻俩就跟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到了嘴边的话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荣王。 他们早就处理了所有证据，不能留下的一点儿都没有留下，在这样的前提下，荣王他们是怎么拿到证据的？ 不可能吧，这怎么可能呢？ 四房夫妻俩没忍住，对视了一眼，想从对方的身上找原因，没办法，他们这次得到的回应是一样的，谁都不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看他们夫妻这做贼心虚的样子，即便是没有拿出证据，其他人心里也都明白了。 王大人道：“将军，既然有证据，为何不昭告天下，让他们知道荣王府的冤屈？” 荣王反而笑了起来，他摇头拒绝了，“很多时候，证据也不是那么有用的，若是对方假装是瞎子，你就是拿出再多的证据也没用。” “再说了，我们一家已经平安抵达了宁安，这一路上也算因祸得福，家里不仅多了个厉害的儿媳妇，就连我的腿也好了，祸兮福相依，就是这个道理。” “宁安是个好地方，太多年没回来，也改变不了我喜欢这个地方的事实，王大人不用担心，也不必生气难过，这是我们一家人的决定。” “将军，你们是想在宁安过普通百姓的生活？”王子安听出来了，可是心中的悲愤根本控制不住，“怎会如此……” 这般出色的两个将军，不愿意再保家卫国，这究竟是何等的悲哀！ 荣王收了脸上的笑意，冰冷的眼神落在面前的人身上，“从今天开始，我与你们二位再无半点关系，我们不再是一家人，日后再见面，就是仇人了。” 三房老爷和四房老爷的脸色瞬间无比难看，他们心中打着小九九不假，可是这不代表着他们想要成为大房的敌人。 家人，陌生人，敌人。 明明应该是亲近的一家人的，突然之间就成了敌人，以后见面必然会针锋相对，他们真的有这个能力吗？ 三房四房的人都在自我怀疑，荣王却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语气冷的不行，“京师那边，我会托人送信回去，将你们从族谱上除名，还望你们悉知。” 还要除族谱？！ 三房老爷这下子是真的慌了，他知道老四做了什么，却也原谅了这个弟弟，信了他的一面之词，以为老四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流放这一路吃了这么多苦，他怎么可能还会背叛家族？ “大哥，你说什么呢，就算……就算老四之前做错了，现在不是已经知道错了吗，怎么还要除族谱？” “是啊大哥，就是除……那也是除他们四房的，怎么还牵连上我们了？” “除族谱？沈家如今还有什么族谱好除的？”四房老爷冷笑起来，“一家人不都整整齐齐的在这里了？” 主家都在这里了，还能怎么除掉他们的族谱？ 四房老爷说着说着就硬气起来，他没能骗过其他人的说辞，反而把他自己给骗了过去，“没什么好说的，大哥本就不喜欢我们四房，想趁着这个时候把我们从沈家踢出去也是正常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无话可说！” 其他几个人也是同样的反应，唯独沈英杰，他曾经是质问过父亲的，得到的回答跟他猜测的一样，直到现在也没能忘记，可是为什么，明明做错事情的是父亲，这时候理不直气也壮发脾气的同样也是父亲？ 荣王看他的眼神就跟在看傻子一般，“家中老人还在，我已经写了信回去，不出三天，想来就能完成了。” 四房老爷的脸色更难看了，宛若调色盘一般，梗着脖子没敢再吭声。 三房老爷也被这两人之间的冲突给吓到了，一直缩着没敢说话，直到这时候，他才站出来，小声的说了一句：“大哥，除族谱怎么都是大事，要不还是等我们将来回去了，当着沈家列祖列宗的面，好好的说说缘由，再除族谱也不迟。”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不管沈家是不是真被陷害了，主要是宫里那位也插了一手，不可能在他们刚过来的时候就还他们清白。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想留在沈家，被除了族谱的人，不管去到何处都是被嫌弃的存在，他们才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沈淮景语气嘲讽道：“没什么好说的，三叔四叔做了什么，一路走来的差役和其他的流犯都看在眼里，表面上我们还是一家人，有些话说了其他人可能也不会信，但是其他人说的可就不一样了。” 里面的弯弯绕绕，确实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的，只是他们可以让三房四房的人，开始为他们做过的错事负责。 四房夫人不露痕迹地观察着其他人的神色反应，心里渐渐绝望起来，看其他人这个反应，似乎都信了沈淮景的话，看他们的眼神中满是鄙夷不屑，可想而知，等这里结束，他们会在外面胡说些什么。 “你是我大哥，反正沈家的一切都是你挣来的，我们一家三口就是废物，你永远看不上，我还是那句话，没什么好说的。” 争辩不过，底气又不足，四房老爷恼羞成怒，转身就朝外面走，他在外人面前丢脸的次数实在太多，已经习惯了。 看到他离开，其他几个人连忙跟上。 沈英杰看着其他人，似乎是有话想说，最终也只是冲着荣王行礼，随后便追上了父亲的脚步。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不是沈淮景的对手，他们一家在宁安的日子应该不会过的太好，如果再加上沈家的打击报复，只怕熬不过这个冬天。 想到这些，沈英杰便有些心烦意乱，父亲这般糊涂，后果却是要他们一家来承受，这合理吗？ 第150章 熟悉 大厅内一片寂静，直到三房四房的人彻底离开官府，里面都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直到谢晚悠的声音响起来，“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是接下来没有别的安排了吗？” 戚夫人率先回过神来，走到谢晚悠的身边，“王大人，还有别的事情要吩咐吗？” “夫人，吩咐不敢，就是还得去挑选一些工具，还得让侍卫带各位去认地。”王大人看了一下后面的行程，他之前就特地写好了，给他们每个人拿了一份，“除了官府和军营特别需要帮忙的时候，需要各位随叫随到之外，其他的时候跟宁安的百姓一样生活就好了。” 边关平静了几年，百姓们不说安居乐业，起码也能勉强活着，就是不知为何，能离开的人都离开了，空出了不少地无人耕种，就这么荒了下来，怪可惜的，所以宁安百姓分到的耕地越来越多，当耕地变多，但是种地的人越来越少的时候，有些地到底还是荒废下来。 现在好了，一口气来了这么多人，每个人分个五亩地，再把耕地和生活的工具一并都给他们，最重要的还是得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地在哪里。 谢晚悠接过王大人给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原身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好在是认得几个字的，她看下来也还算顺利。 “赋税怎么这么重？” “这也是无奈之举，国库空虚，陛下只好一次一次的加重赋税，要不然，根本没办法养活军营里的将士，即便如此，每年开春耕种的时候，军营的将士都得来帮忙……” 百姓们除了种地之外，再没有别的营生，可是宁安这边的天气又不好，一年只能种一次，能不能长好就看这一次的天气如何了，全是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怎么可能会好呢？ 给了赋税之后，能吃饱的百姓寥寥无几。 沈淮景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这赋税确实过分了，再这样下去，宁安百姓定会撑不住，得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让这么多百姓活下去。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浮现，不知为何，沈淮景突然不受控制的，抬头看向了谢晚悠，正好对上她那双充满复杂情绪的双眸，直接印证了沈淮景的想法。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又默默地收回视线。 有些事情急不来，他们都没能去看看耕地如何，其他的只能等开春了再慢慢来。 能留下来的基本都是自己人，就算五房不是很受欢迎，至少他们还留了下来，这也算好的了。 只是五房的人还不知道，他们的住处已经被重新调整了，在他们去领耕种工具的时候，有侍卫将他们的东西都搬去了新的地方，沈淮景一家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 宁安这边的地基本都集中在一起，高处是土地，低处和靠水的地方，基本就是田地，每年还能种上水稻，到底还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宁安这边的水稻长势一般，基本就没有丰收的时候。 其他人都还在四处张望的时候，谢晚悠已经蹲下来检查土质了，土地的质量还算肥沃，不是那种贫瘠的土地，如果种粮食的话，怎么都能有不少收获，可是刚才听王大人的意思，想靠着种地活下去是不可能的，这又是为什么？ 看到她的动作，沈淮景也跟着蹲了下来，他在军营中这么多年，除了在战场上厮杀之外，还有不少时间在帮百姓种地，种地这些事情，他也很了解。 “不是土质的问题，是宁安这边地势和天气的问题，地势太高，冷的又快，而朝廷发下来的种子并不能适应宁安的天气，往往还没到丰收的时候，天气就转冷，没办法好好生长，自然无法丰收。” “水稻玉米小麦之类的，都是同样的问题吗？” “基本都是同样的问题，朝堂那边一直说工部在想办法解决，都已经好几年了，根本没有一点改变，宁安百姓每年都靠着那点收入活下去。” 谢晚悠叹口气，“既然工部的人没办法，那就只能自救了，我想要种子。” 沈淮景就等着她这句话，轻笑一声，压低声音道：“我就知道你想要那些种子，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你回去就能看到。” “不得了，小沈将军都已经会提前准备了，厉害了。” “我们如今住的院子可以，但是房间太多，院子太小，这几天几乎把村子都走了一遍，发现一个空出来的院子，位置不错，你应该会很喜欢。” “好啊，回去再看看。” 反正村子里有不少房子是空着的，他们住的地方是大是小并不重要，有客人的话就让客人去空房子里将就将就。 没有人住的房屋总是坏的很快，所以三不五时的，官府的侍卫就得去清理一番，大家每天都很忙碌，真的算起来，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做。 一切都确定好了，去看新住处的时候五房的人才变了脸色，尤其是五房老爷，他还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趁着在宁安的时候，好好跟大房的人处好关系，最好可以处出深厚感情的那种。 一切的表面来往都是虚无缥缈的，他们想要好处，就只能打感情牌，可是现在，连住的地方都分开了，他们还怎么三不五时的偶遇，再一起交流提升感情？ “这……王大人，这住处的变化怎么大？我们之前住的地方不能住了吗？” “是啊，我们一家到了这里，那大哥大嫂他们呢，也换地方了？” 面对这夫妻俩的疑问，王大人给出了解释，“之前安排的只是临时的住处，如今各位都会留下来，每个人至少得有个房间，这是村子里唯一符合你们一家的房子了。” 五房夫人心里堵得厉害，都这个时候了，谁还管房间不房间的，她有些着急的追问道：“那大嫂他们呢，又换到了什么地方？” 王大人笑着指了一个方向，是在河对面，单独的一个院子，不像这边连在一起的，“将军和夫人都喜静，不喜欢被人打扰，那个院子最适合他们。” 第151章 蜜里调油 五房的态度不在大房的考虑范围内，等忙完这一切，都已经下午了。 还好早上吃的足够多，谢晚悠也不觉得饿，在村子周围逛了一圈，没有发现可以买卖东西的地方，她就知道这里有多难受了。 “市集是只有在固定的时间里才会出现的吗？”谢晚悠问身边老神在在的男人，“如果真的摆摊卖东西，应该是在那个位置吧？” “谢姑娘真聪明，这里的市集是半个月一次，到时候商贩会聚集到这附近，还有几天就是市集了。” “那可以在市集上买到什么？” 好久没有体验宁安的市集了，沈淮景认真的想了片刻，然后才给出回答，“基本的东西都有，吃的穿的都会有，隔壁东圣国那边的商贩也会过来，到时候会有很多特色的东西，只要足够富有，在宁安的生活其实也是不差的，只是没办法保持在京师或者江南那边的精致。” 只有有足够多的银两，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可以活的很好，唯一不一样的只有精致的程度了，爱好享受的人不会来宁安，就算来，身边也会带着大厨，随时随地可以吃到想吃的东西。 沈淮景也曾考虑过，要不要悄悄弄个厨子来，这样母亲也可以轻松一些，他刚提起来就被母亲拒绝了。 戚夫人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她出身尊贵，却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那就是做吃的，一个贵家小姐居然沉迷于做各种吃食，传出去定会贻笑大方。 这么多年来，戚夫人都只在小厨房里做些吃的过过瘾，从未表现出来过，如今到了宁安，她正好可以做好一日三餐，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事情做。 谢晚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所以宁安这边的百姓基本是靠着半个月一次的市集交易活下来的？” 这句话说的有点奇怪，沈淮景听明白了，他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点头，沉声道：“可以这么说，种出来的粮食基本都交赋税去了，不用耕耘的时间，百姓都在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挣钱，若是没有银两，以物易物也是常见的，只要双方都答应，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 “沈淮景，我明天想去附近的山上看看，我不相信这么好的地方会没有立足的产业，肯定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带领宁安百姓好好生活下去，但是却一直没有被发现的。” “好，我带你去看看。” “那我们明天早上早点出发，如果想请大夫，该去哪里请，有药铺吗？” 谢晚悠不清楚宁安的具体情况，化身成了十万个为什么，和沈淮景肩并肩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问题是一个接一个，有些问题沈淮景也答不上来。 沈淮景听的脑瓜子都疼了，谢晚悠还在思索着漏了什么，她迫切的想弄清楚这里的情况，最好是可以在天气冷到无法出门之前，找到可以发家致富的那条道路。 河流上有一座木桥，摇摇晃晃的，连接了两岸，他们过去的时候，还能看到有不少人在河边洗衣服，看到他们出现，高兴的跟沈淮景打招呼。 “小沈将军，你回来了？！” “没想到几年不见，小沈将军都有这般漂亮的夫人了，二位真是般配，打算何时生两个小公子小小姐？” “你这话说的，小沈将军跟谢姑娘成婚不过大半年，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要什么孩子啊？” “也是，年轻的时候不用太着急，孩子总会有的，一旦有了孩子，那就……哎哟，鸡飞狗跳的，全都围着孩子打转了。” 站在木桥上听的一清二楚的年轻小夫妻：“……” 不知为何，明明知道是假的，脑海里还是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堆萝卜丁围绕着他们跑来跑去的画面。 两人默契地同时摇头，把脑海里离谱的画面给甩出去，他们就是单纯的，合作的关系，怎么想都不太会有萝卜丁的出现。 心里知道是一回事，生理反应控制不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谢晚悠还好，毕竟她可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沈淮景就不一样了，小小年纪就进了军营，听的荤话不少，就是一知半解的，根本就没触碰过这方面的只是，耳根子红得几乎可以滴血一般。 他打了声招呼，近乎仓皇地加快脚步跑了，根本就不是这些妇人的对手。 被落下的谢晚悠还楞了两秒，反应过来之后不客气地笑出声来，她大大方方的跟几个妇人打招呼。 “嫂嫂们好，我还懂些医术，若是以后碰到什么不舒服的，尽管来我。” “承谢姑娘一句嫂嫂了，我们都听说了，是你治好了沈将军和小沈将军的病，是个厉害的神医呢。” “真是太好了，小沈将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找个神医做媳妇，以后就不用担心总受伤了。” “是啊是啊，说出去谁不羡慕小沈将军命好？” 说是这么说，宁安百姓同样心疼沈淮景，小小年纪就开始守卫整个离国的安危了，谁没听过小沈将军的名号？ 那是不可能的，就连周边过来都是因为沈淮景这三个字，才不敢轻举妄动。 谢晚悠还真不知道，她在宁安已经这么出名了，居然连她是个小神医的事情都传了出去，看来接下来要忙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难。 她笑着跟几位妇人说了再见，朝着前面等候的身影走了过去，靠近了才发现沈淮景的脸都是红的，憋着笑问他：“小沈将军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这般红？莫不是今天吹了太多的冷风，染了风寒？” “谢晚悠，你做个人吧。” “我是个人啊，小沈将军看不出来吗？” 在斗嘴这上面，沈淮景输得一塌糊涂，根本就不是谢晚悠的对手，在她调侃的眼神下，只好别过脸，不去接她的话。 明明是个姑娘家，听了这样打趣的话却一点儿羞涩的样子都没有，沈淮景看了都得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没用了，所以反应才这么大。 谢晚悠笑话了好一会儿。 第152章 安排 新的院子房间少了一半，不过院子大了很多，院子边上还种了几棵果树。 谢晚悠围着院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确实很喜欢，比之前那个院子舒服多了。 “沈淮景，这边，我们在这里种葡萄，找葡萄藤过来种上，等到夏天的时候就可以围起来了，这两边都种上，吃不完的葡萄可以酿葡萄酒。” “这个位置也不错，做几个竹篱围起来，在里面种菜，平时的青菜问题就解决了。” “这个位置的话，搭起来，用木板做鸡圈和猪圈，如果这边上山打猎有限制的话，最好还是自己养，要是这里能买到鹅就好了，不仅能吃，还能用来看家。” “这边你觉得……” 短短半个时辰，谢晚悠已经把院子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跟在她身后的沈淮景也没有闲着，把她说的一一给记了下来，她想要的这些东西不是很好找，但是也绝对不难找。 谢晚悠看着宁安的天气，“要是我们能早两个月到的话，就可以把葡萄藤给种下了，现在这天气不行，只能等开春了。” 葡萄的生长速度有点儿慢，如果想在秋天就吃上葡萄的话，在没能提前种下的条件下，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谢晚悠的脑海里浮现。 灵泉的效果很好，可以用在人的身上，那如果用在植物的身上，是不是同样好使？ 荣王和戚夫人就站在屋檐下，看着两个年轻人把家里的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心里自然是欣慰的。 天气一冷，天色暗的就很快，他们一家单独在这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根本不用担心香味会飘的太远。 这院子是沈淮景亲自挑的，他知道家里那几房没几个是好的，能聚拢在一起，也不过是利益使然，只是有一点，利益归利益，在合理的范围内，沈淮景不介意给他们提供帮助，只是没人会喜欢日日夜夜被监视的感觉。 锅里炖了牛肉，香味飘出来的时候谢晚悠和沈淮景正用小锄头划界限，想要做什么已经想好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先把大概的范围划出来，接下来才是整理收集需要用到的东西。 闻到了牛肉的香味，谢晚悠吸吸鼻子，眼睛顿时就亮了，“这是早上吃过的牛肉吧？怎么还有？” 沈淮景正在专心的划线，也没抬头看她，随口回答道：“你好像很喜欢，我跟大山他们说了一句，他们特地给你带回来的，整整六斤，锅里炖了一半，天气冷，还能放两天，剩下的一半你看看明天想怎么吃。” 六斤牛肉摆在面前，一道道菜谱在脑海里光速划过，谢晚悠口水都快出来了。 “时川，悠儿，该吃饭了，先来吃饭。”刚提到吃的，伙房里就传来了戚夫人的声音，“你父亲已经在偷吃了，你们两个要是再不过来，就不剩什么吃的了。” “来了，马上就来。” 谢晚悠跑的更快一些，吃饭之前先在门口把手洗干净，等沈淮景过来，再把位置让给他。 沈淮景慢条斯理的，一点儿都不着急，只是看着她迫不及待的身影，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流放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一路上基本都是靠着谢晚悠和差役打猎活下来的，平日里也没见她看到吃的这么激动，难道说是因为那些都不是她喜欢的？ 晚饭还算丰盛，煮的是大米，香香软软的，谢晚悠一个人能吃三碗，锅里沸腾的不就是炖了一下午的牛肉？ 还有两盘认不出来的野菜，外加一份咸菜，四个人里其中三个人的胃口都很好，六人份的饭菜被一扫而空。 戚夫人高兴得不行，想着明天还得多煮点饭，看看孩子吃的多开心，做的饭菜受欢迎，就是对下厨之人最大的肯定了。 他们的东西都搬了过来，原封不动的，到了这边也还是同样的摆放位置。 谢晚悠在包裹里翻了一遍，很快就翻出了一个颜色不一样的袋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这流放的路上收集来的香料，大多都是野生的，香味比种植的要好很多。 准备离开房间之前，她突然想起来，还有一大罐子的食盐还在空间里，索性又去空间里翻了一遍，最后抱着一大堆东西回到了伙房里。 “伯母，这些都是我收集的香料，做饭的时候应该能用得上，到时候要是缺了什么就跟我说，我再接着去找。” “悠儿真厉害，不仅能打猎，还收集了这么多香料。”戚夫人很高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粮食足够，就是这香料确实是不够的，现在好了，完全不用为了香料头疼了，“剩下的牛肉悠儿想吃什么口味的？” “天气冷，想吃辣一点儿的，热乎一点儿的东西。” 来了大半年了，很多规矩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谢晚悠早已经熟练的掌握了常见的蔬菜水果，离国大多数基本的作物都有，爱吃辣的人也不少。 戚夫人刚才就看到了辣椒，听到她这么说顿时就明白了，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表情，“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谢晚悠心满意足，肚子里还是撑的，就已经在想明天的饭菜了，这样的日子，很容易会让人颓废啊。 “母亲，我出去忙了。” “去吧，穿的厚实些，别着凉了。” “我去帮忙，这老骨头要是再不动动，就该生锈了。” 荣王也坐不住了，到了宁安，看着这么多大片大片的地空着，不知为何，他有种立刻马上就下地的冲动，脑海里甚至还会主动出现大片大片粮食成熟的画面。 不行了，不能再想了，再这么想下去，他只怕会连夜去种地。 谢晚悠本来也想去帮忙的，被戚夫人塞了两个烤好的芋头，“悠儿就别跟着忙活了，在边上看看就行，他们什么都会做，你啊，动动嘴皮子就好了。” 戚夫人就跟哄小孩似的，谢晚悠还真的听话地点头，挺好的，没什么不好的，她最喜欢在边上吃东西看人家干活了。 三不五时指指点点一番，这感觉，棒极了。 第153章 好处 大房这边温馨愉悦，沈家其他人的心情就没有这么好了。 五房的沈英载进了军营，包袱都没有收拾，直接就跟着军营的将士走了，连话都没有跟父亲母亲说一声。 而后就是换了住处的原因，五房夫妻俩的心情一直不是很美好，他们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有想到过会被抛下，看了眼新住处跟大房的距离，心里更难受了。 距离不是特别远，只是过去需要绕道，才能走到木桥那边，这样一来的话，还会路过不少人家，只要他们过去，其他人都会知道他们是去找大房的，这不是巴结是什么？ 可是不去的话，他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想想就头疼的厉害，到了新的住处，他们的东西都摆放在院子里，根本没人帮他们收拾。 沈英灵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父母，没打扰他们，而是带着弟弟妹妹开始打扫，把屋子里打扫干净，再把最大的房间留出来给父母，其他的就是小萝卜丁们挨个挑选房间了。 再小的孩子，吃了这么多苦之后，还能拥有单独的房间，他们也是高兴的。 “大姐姐，我要住这里，我住在大姐姐和三姐姐的中间！”沈家小六十分不客气的指着中间的房间，“我喜欢这里，大姐姐。” “嗯，那小六住这里，二丫头呢？” “大姐姐先选，反正都得挨着这小丫头，让大哥二哥单独在一边好了。” 几句话的功夫就安排好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新的问题。 房间有了，可是被子不够，还差三张被子。 沈英灵道：“先把东西都收拾好，差不多就该准备晚饭了，我等会儿去找王大人问问，再多拿些被子过来，天气冷了。小孩子冻不得，若是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大哥哥沈英载不在家，小家伙们就听大姐的话，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一点意见都没有，乖巧配合的紧。 院子里有石桌石凳，五房夫人看了一遍，木已成舟，再也没其他的办法，只好道：“老爷，家里的粮食怕是不够吃，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我这两天从好友那里得了不少银子，之前单独存下来的也能去钱庄里领出来，只是得等人把凭证给送过来，就是再快，也得需要三四个月的功夫。” “那这几个月，我们手里的银两足够吗？” “估计不太够，我到时候想办法跟大哥借一些，为了不让我们过去打扰，大哥应该会答应的。” 五房夫人忧心忡忡，“可是之后怎么办？” 五房老爷也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刚来到这里，他也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是因为几个孩子，他也不会厚着脸皮去请求朋友帮忙。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其他的也只能等熟悉情况再说。” “确实也没办法了，英灵也说了要跟谢姑娘学本事，这两天就催着她过去帮忙，说不定也能……” 五房老爷点头，后面的话不用听也知道是什么，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除此之外，他们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做。 等他们夫妻商量好，几个孩子也把家里给收拾好了。 沈英灵跟父亲母亲说了被子不够的事情，正打算去官府找王大人，就在这个时候，来了几个侍卫，手里拿着的正是被子。 “沈五老爷，大人说你们这里可能缺了被子和褥子，让我等一并送了过来。” “这些都是粮食，足够一家七口吃上两个月，这些是沈将军让我们准备的，都在这里了，还请两位清点一番。” 东西都送到了，如今又没有什么下人在旁边伺候，只能让五房老爷自己清点。 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五房老爷自然是不会做的，他连忙道：“辛苦几位特地跑一趟，没什么好清点的，如今还在整理，不方便请各位喝茶，实在是冒昧了……” 听到这样的话，侍卫心里也是舒服的，他们就是专门来跑腿，也没想过得到什么，不得不说，从京师来的大人物就是不一样，就这么一件小事，还给他们塞了银钱吃茶。 苍蝇再小也是肉，有总比没有好，侍卫没有推拒，笑容满面地接了下来，自然也不会留在这里继续打扰他们。 等侍卫离开后，他们才发现，送来的一大堆东西里，还有几件厚实的棉衣，尺寸大小不一样，每个人能有两件，其他流犯根本就没有，那就说明这些也是大房的人给的。 看到这些，五房老爷的心才稍微落下去一些，看来大哥就是嘴巴上说的难听，实际上还是心疼他们的，就算不心疼他们这两个大的，至少这几个孩子不会吃苦。 只要孩子能过的好，其他的一切好说，五房老爷在官场上待了这么多年，基本什么都弄明白了，人心啊，最是难猜测不过。 “赶紧收拾东西，差不多该弄晚饭了，明天你送英灵过去，好好跟大哥大嫂道谢，顺便问问他们接下来的安排。”得到了好消息，五房老爷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我们第一次来这边，正是两眼一抹黑的时候，只能多问问了。” “好，我先去准备晚饭。” 五房老爷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罢了，你要不去收拾东西，还英灵去做饭吧。” 没办法，五房夫人一直都在给戚夫人打下手，属于那种眼睛会了，但是手还不会的存在，这几天做的饭没有最难吃，只有更难吃，粮食本就不多，还是珍惜些好。 五房夫人无话可说，她也知道自己手艺差，那也没办法，大姑娘之后是得跟着谢晚悠到处跑的，根本不可能一日三餐准时回来给他们做饭，她现在要是不赶紧学，到时候只怕更麻烦。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想到了这一点。 现在谁也没有比谁更尊贵，五房老爷最终还是开始亲自动手收拾东西了，在这一点上，五房老爷确实做的比三房四房的老爷好。 起码他愿意动动手，而不是什么都不做。 第154章 手段 天色很快就彻底暗了下来，要是不点灯，基本什么都看不到。 油灯在宁安也是稀罕物，很多百姓家里，一到夜里就伸手不见五指，为了不摔倒受伤，大多都是趁着天黑之前赶紧洗脚躺下。 睡得早就会醒得早，若是醒过来天色还是黑的，也只能裹着被子盯着窗外看，直到能够看清楚之后，才会爬起来去忙活。 如今正是耕地的时候，等到春天的时候才能直接播种，若是等春天才开始忙活，一般是忙不过来的。 一大早，五房夫人就带着沈英灵去了大房那边，为了面子，没敢空着手去，这个点正是吃早饭的时候，天色还没亮就把女儿叫起来揉面蒸包子。 反正这白面也是大房的，再做成吃的送回去，也是他们的心意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借花献佛。 母女俩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在院子里面打拳的父子俩，动作整齐一致，一看就是厉害的。 不管看到过多少次，五房夫人的心里还是会小小的震惊一番，她嫁进荣王府很早，几乎亲眼见证了荣王最光荣的时代，也亲眼见证了荣王的没落，一个再也无法站立起来的将军，又怎么可能是将军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庆帝曾经也找遍了天下名医，想治好荣王的双腿，却一直没能成功。 没想到，最后一场算计，却让荣王和沈淮景同时都活了过来，只能说柳暗花明又一村，谁都预想不到的，估计就是所谓的命运了。 沈淮景很早就看到了她们的身影，只是没说话，将手中的动作收了，才跟父亲说了门外来了客人。 荣王点头，“你去接人，我去跟你母亲说一声，你等会儿记得把你媳妇带过来，估计是来找你媳妇的。” 沈淮景楞了一下，显得有些傻乎乎的，还是荣王轻笑着拍拍他的后背，“赶紧的，别等媳妇跑了你才后悔。”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等到人跑了才后悔？” “最好是这样，赶紧去接人，我去跟你母亲说一声，怕是得留客人一道用早饭。” 不管人家是因为什么来的，反正来都来了，肯定不能拒之门外，那就只能请进来，看看她们想说什么了。 “五婶婶，妹妹。” “景哥哥早好。”沈英灵笑嘻嘻的，无形中缓和了氛围，“我跟母亲不知道接下来应该作何打算，想过来问问你们的意见。” 五房夫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这个做长辈的，让她放下长辈的架子去好好跟沈淮景说话，她总觉得有些别扭，现在好了，有了女儿开的好头，她接话也留舒服了许多。 “时川，你也知道，我跟你五叔什么都不会，都到了这边，以后还是得自力更生，总不能什么都麻烦你们帮忙，主要是没有经验，无从下手，想做点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始，想着过来跟你们商量商量。” “五婶婶里面请，先去伙房里一起吃个早饭，其他的等会儿再慢慢说，五叔和其他小家伙呢？” “你五叔带着他们收拾屋子呢，昨天住的匆忙，哪里都没有收拾好，今天得折腾一天。” 其实不然，五房老爷只是不愿意亲自过来低头罢了，这种事情，还是让夫人过来做的好，他只需要在家里等一个结果就行，顺便趁着这个时候把手里的银钱都清点一遍，看看足够他们在宁安生活多久。 有时候，孩子多了也是一种累赘。 五房夫人带着女儿来的太早，戚夫人正在煮粥做早饭，听说来人了，只好又加了米，要不然不够吃。 “大哥大嫂，一大早就过来打扰你们，实在是不好意思，早饭就不用煮我们的份了，我跟英灵吃过了，这是早上蒸出来的馒头，还是热的，你们就不用做馒头了。” “馒头都做好了，这是多早起来的？”看到五房夫人把馒头递过来，戚夫人有些意外，“这是英灵做的？” 沈英灵乖乖巧巧的跟在母亲身边，已经是个大姑娘的模样了，本应该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的，如今却只能穿着灰扑扑的衣服，跟普通百姓人家的姑娘没什么区别。 相较于父母的不甘心，沈英灵却看的很开，这一路吃的苦够多了，他们也曾碰到过其他的流犯，跟他们比起来，其他流犯的下场简直不要更惨。 沈英灵笑着撒娇道：“是我做的，这还是跟大伯母学的，大伯母都忘了吗？” 戚夫人心疼的不行，她就是因为没忘所以才心疼的，好好一个孩子，一大早就得爬起来，做了这么多馒头。 “伯母这里不缺吃的，下次人过来就行了，别一大早起来蒸馒头，天色没亮就起来了吧？” “我一点儿都不辛苦，以后还要跟着谢姐姐学本事呢，谢姐姐也很辛苦，但是她很厉害。”沈英灵认真道，“我不怕吃苦，我也要变得跟谢姐姐一样厉害。” 孩子有这个心，长辈的除了心疼就是欣慰了，戚夫人摸摸她的脸，没再说什么，孩子有心就是好的，这年头，不管是谁，想好好活着都是不容易的。 五房夫人这才发现自己做的不对，脸色有些讪讪的，心里还有些委屈，如果不是大房对他们夫妻太不放心，一直都是这样戒备的状态，她也不至于把孩子给推出来啊。 这次算是明目张胆的第一次了，以后再不能用这样的手段，同样的手段用的次数多了，怕是会惹得他们不高兴。 谢晚悠过来的迟，说实话还是得怪沈淮景，掐着用早饭的点才把她叫起来，结果到了伙房一看，客人都在里面坐着了，其中一个还是长辈，她有一丢丢的小尴尬。 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瞪了沈淮景一眼，无声的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沈淮景只是笑，给她拿了碗筷，“用早饭，英灵妹妹一大早就惦记着来跟你学本事，谢神医今天打算教些什么？” 谢晚悠无奈，这两天是教不了什么的，得先把昨天规划的那些折腾出来，才能考虑接下来做什么。 第155章 好主意 沈淮景将目前需要做的事情跟五房夫人说了一遍，刚说完就发现五房夫人的脸色已经白了，一看就是被吓到了。 这对夫妻俩，前半生顺风顺水的，什么大事都没碰到过，就算有，荣王府还站在前面挡着，如今突然成了普通百姓，还要想着如何耕种活下去，这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吗？ 看她这个反应，一旁的谢晚悠开口道：“宁安这边的百姓是做惯了农活的，若是五婶婶实在是做不来，那就只能花银子请人帮忙了，最好是趁早，早点弄完比较好。” 听到这个提议，五房夫人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谢姑娘说的是，我跟老爷真做不来，家里孩子又还小，正是需要教导的时候，总不能到了这边就把读书识字的事情给丢了。” “我差点忘了，五叔叔是翰林院的，宁安这边也是有孩子的，若是不能吃地里的苦，不妨做个教书先生，教导自己的孩子的同时，也可以教导其他人的孩子。” 俗话说，知识改变命运，谢晚悠想到这里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正好你们二位不擅长做农活，百姓应该也交不起束修，不如就让他们父母替你们做农活来抵押束修。” “还……还能这样？”五房夫人听的目瞪口呆，她这样从未见识过人间疾苦的小姐，根本不知道普通人家的孩子想要读书识字有多困难，“他们会愿意吗？” “会有人愿意的，正好村子里还有空出来的房间，五婶婶回去之后跟五叔商量一遍，若是他愿意，那就趁早去找王大人，有王大人帮忙，应该会轻松很多。” 学生肯定是有的，再说了，孩子的家长可以选择给束修，也可以选择帮忙做农活，具体应该怎么制定，就让五房自己头疼就好了。 反正一个孩子是教，两个孩子也是教，与其花钱请人干活，不如用一种双赢的办法。 五房夫人越想越觉得可行，眼睛都亮了起来，连连跟谢晚悠道谢，“若是这里已经有私塾了呢？” 谢晚悠笑了，“多的是没钱进私塾的孩子，五婶婶就别瞻前顾后的了，与其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不如先去做做看，到时候可以让父亲去教孩子们一些拳脚功夫。” 听到这个称呼，荣王心里都快乐开了花，是儿媳妇开的口，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在五房夫人看过来的时候，荣王点头道：“闲着有时间的时候我会去的，若是我去不了，也会让差役过去，一路上带领我们的差役也不是一般人。” 有了这个保证，不愁没有学生。 五房老爷可是进士出身，在翰林院里待了这么多年，学识定是不差的，只不过是因为有荣王的珠玉在前，沈家其他人的光芒才显得没有耀眼，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出色。 沈英灵也高兴起来，“母亲你先回去跟父亲商量，我在这里给谢姐姐帮忙，天黑之前我会回家。” “好孩子，好好听你谢姐姐的话。” “我会的，母亲路上小心。” 五房夫人总算是得到了一条明路，高兴的不行，来的时候有多难受，现在就有多开心，跟其他人道别后就马不停蹄地回去了。 戚夫人还沉迷于谢晚悠方才的那一句“父亲”中，她意味深长的看着儿子，在看到儿子骄傲地抬起下巴的动作，就知道这里面是他的功劳。 “悠儿真厉害，这么好的主意，也就悠儿能想出来了，”戚夫人从来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伯……母亲。” 戚夫人顿时笑的合不拢嘴，高兴地直点头，轻轻拍着谢晚悠的手背，“好孩子，我等你这一声母亲，可是等了好久，可算是让我等到了。” 谢晚悠表面镇定，心里正在疯狂道歉，其实她也不想改口的，主要还是沈淮景给的太多了。 没办法，这个男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昨天夜里，本来好好的在商量院子里布置的问题，结果突然就扯到了称呼上。 沈淮景非要说，他们同床共枕，在外人眼里就是一家人，还伯父伯母的叫着，怎么听都很别扭，让她改了称呼。 谢晚悠这人吧，一身的反骨，她早就发现了不对，可是一直没找到改口的机会，现在沈淮景提出来了，她反而还不乐意了。 不得不说，沈淮景阴谋诡计一套一套的，最终用钞能力，成功的说服了谢晚悠。 在他们合作结束之前，谢晚悠得扮演好沈夫人这个角色，不能让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直到他们不用再伪装为止，等到谢晚悠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名下财富的三分之一都给谢晚悠。 谢晚悠曾经问过暗卫，大概能推算出沈淮景的身家，再加上她曾经悄悄拿到手的那些，这是波她简直赚翻了。 别说是扮演了，就是假戏真做，真的考虑起来，谢晚悠也是不亏的。 沈淮景这张脸，完全长在了谢晚悠的审美上，来离国大半年了，谢晚悠还没发现比沈淮景更合她胃口的长相，或许不是没有，只是她运气不够好，一时半会儿没有遇到。 “父亲，附近的山上有竹林，我去砍竹子，回来做篱笆。” “嗯，我跟你母亲在家里，把黄泥抬过来，趁着还没下雨，把猪圈和鸡圈给垒起来。” 荣王身体好的很，让他上阵杀敌都不是问题，更别说只是从后坡搬来黄泥了。 每个人好像都有事情要做，沈英灵小心翼翼地伸手指了指自己，“谢姐姐，那我做什么？” 谢晚悠道：“这两天忙的就是这些，你在这里给父亲母亲打下手，我跟沈淮景去砍竹子。” 山上情况如何不确定，谢晚悠想四处看看，带着人不方便。 沈淮景也是这个意思，“英灵妹妹正好看着他们，别让他们逞强，那边的土是松的，要是不小心摔了就不好了，垒猪圈鸡圈用不了多少黄泥，慢慢来。” 被质疑的荣王不满的轻哼两声，他这是病的时间太长了，小子都敢说他不行了。 第156章 加餐 沈英灵年纪小，就算再周到，也周到不到哪儿去，谢晚悠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半点意见都没有。 来之前母亲就叮嘱好几遍，生怕她会不听话，惹得谢姐姐他们不高兴。 既然是要上山，就没必要穿这么厚实的衣服了，等会儿上山的时候少不得要出一身的汗。 换好衣服，再带上刀具，两人一起离开，跟身后的人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除了昨天在村子周围绕了一圈之外，这还是谢晚悠第一次出门，来到新地方，眼睛总是不够用的，哪里都想看看。 “沈淮景，我们去哪个位置？” “后面那座山，半山腰上都是竹子，用来做篱笆，怕是得砍不少。” “还得是大根的竹子，小根的不行。” “嗯，这就有了新问题，我们怎么把这么多竹子弄下来？” 谢晚悠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揶揄，这人真是的，都这种时候了，还要嘲笑一番她之前用过的办法，这次她就不说话，就算有办法也不会告诉他，让他自己想去。 官府就在这个村子里，因此这村子里的百姓也是最多的，这个时辰，要干活的百姓都在这个时候出门，还没走多远，他们就已经碰到好几个百姓了。 跟他们很好的气色不一样，宁安这边的百姓一个个面色蜡黄，一看就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样子，唯独一双眼睛，亮的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 谢晚悠的心情渐渐沉了起来，她看向一旁装作若无其事的人，“你昨天说的种子呢？” “王大哥说库房里的种子都长虫了，得跟工部的人商量，重新换一批种子，要不然开春的时候会耽误播种。” “来得及吗？” “来得及，如今不过十月，宁安也到了下雪的时候，等到来年开春，也是三月份的事情，加起来小半年的时间，朝堂的速度还是可以的。” 谢晚悠对如今的朝堂没有一点信心，不由得道：“如果上面拖着不给，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这的确是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沈淮景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眼底划过一抹冷意，他不会让庆帝有机会做这样的事情，边关百姓就靠着这点粮食活下去，若是连这一条活路都没有了，那就意味着玉石俱焚的时候到了。 “也不知道京师那边的情况怎么了，沈淮景，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嗯？出门的时候忘带东西了？” 谢晚悠想解释的话到了嘴边，不知为何，她又收了回去，故作淡定地检查了一遍带来的刀具，“我记错了，东西都带来了，没少。” 沈淮景不疑有他，根本没想到谢晚悠想说的其实是别的话。 一直都觉得忘了什么，可是她这几天怎么想都没能想起来，索性直接放弃，就当是从来没有这样的预想。 命运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既来之则安之，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现在她强求不来。 两人的体力都不错，轻而易举的到了半山腰，面前就是一大片竹林，长势喜人。 “都这季节了，居然还有不少竹笋，挖点回去吧，可以做酸笋，也可以做竹笋干，缺粮食的时候总能吃上。” “好，你坐着歇一会儿，我先砍几根竹子，等会儿我来挖。” “好奇怪啊，这么多竹笋没人挖，宁安百姓是不喜欢吃竹笋吗？” 沈淮景陷入沉思，他在回想，在宁安的那两年里，好像的确没见过百姓吃竹笋这种东西，他在京师的时候吃的也少，很少会主动去找竹笋。 没人说话，周身全都是虫鸣鸟叫的声音，谢晚悠疑惑地看过去，脚边是她刚发现的竹笋，“所以，宁安百姓是不知道竹笋能吃？” 沈淮景摇头，“不可能不知道，没饭吃的时候就差啃树叶了，能吃的东西都被搜罗了一遍，不可能不吃竹笋。” “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我也不清楚，你若是想知道，回去之后我们问问。” “那好吧，你赶紧砍竹笋，我们等会儿用之前的办法把竹子给弄下去，为了偷懒，我们甚至还可以把竹笋绑在竹子上，这样就可以很舒服的回去了。” 能省点力气就省一点儿，沈淮景没有任何意见，让谢晚悠放心的去周围逛逛，这里交给他来就行。 谢晚悠也不推辞，宁安这边的山不少，不过不是每座山都绿油油的，还有不少山头上都是低矮的灌木丛，她被淹没在竹林里，能看到的范围很有限。 挑了一个方向，谢晚悠拿着砍刀就过去了，四处都是杂草，只能砍出一条路来。 小半个时辰后，听到沈淮景的声音，谢晚悠才抱着一兜的野鸡蛋回去。 “差不多了，这么多竹笋够吃了吗？” “够了，下次上山接着砍，吃的东西不嫌多，总能派上用场。” “行，那我再挖一点儿，你抱着这么多野鸡蛋，等会儿怎么下山？” 谢晚悠嘿嘿一笑，这点小问题还难不倒她，跟刘头领合作了这么久，她早就学会了刘头领的手艺，就地取材，很快就编织出一个像模像样的篮子，在里面铺满叶子，这才把野鸡蛋放进去，最后将口合上，绿油油的，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除非她自己说，否则其他人不可能知道里面还装了忌惮。 “防震效果还是有的，小心一些就没事。” 沈淮景默默地竖起大拇指，知道她鬼点子多，只是没想到能多到这个地步。 既然谢晚悠觉得竹笋多多益善，沈淮景也就不再克制，低下头就是一阵挖。 谢晚悠也没有闲着，等到终于可以走了，她的手上又多了一个同样的篮子，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篮子里传来一阵虫子爬动的声音，听的沈淮景耳朵都在发痒，好奇地盯着看了两眼。 谢晚悠察觉到他的眼神，得意地晃晃手中的篮子，“这可是好东西，今天又能加餐了，藤蔓在这里，接下来就看小沈将军的了。” 她还体贴地找来了一堆用的上的藤蔓。 第157章 真香 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平常安静的竹山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惊得周围的百姓奇怪地看了过来，不知是何人，居然这么早就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山脚下就站着几个正在拾柴的百姓，躲到一边，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他们也看清楚面前究竟是什么了。 整整有三个人高的竹子被整整齐齐地绑在一起，在前面拉着的赫然就是最近刚来的名人小沈将军，拖着这么高一堆竹子下来，还能面不改色，不愧是小沈将军！ “小沈将军，怎么弄来这么多竹子？” “应该是为了围篱笆，我听说小沈将军搬到河对面的单独小院子去住了。” “小沈将军，这么早啊！” 沈淮景并不意外会在这里碰到人，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也一一回答了他们的问题，在听到面前传来声响的时候，及时伸手，接住了直接跳出来的谢晚悠。 “嘿嘿，多亏你扶我一把，要不然我得直接冲到路上去。” “下次别这么冒冒失失的，慢一点儿。” 谢晚悠本来是在后面拉着竹子的，就怕下坡的速度太快，沈淮景一个人在前面撑不住，结果半路上还是没拉住，全靠沈淮景一个人，居然还真的平安无事的把一堆竹子给搬了下来。 几个人莫名吃了一口的狗粮，看着这对般配的小夫妻露出了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笑容，不敢在这里打扰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跑了，连地上的柴都忘了带走。 谢晚悠没管这些，“走吧，今天多跑几趟，需要用的竹子就够了。” 沈淮景也不是个拖拖拉拉的性子，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趁着没下雨，先把竹子弄够了，这样一来，就算未来几天下雨下雪，也不妨碍他们在家里把篱笆给弄好。 这么一大堆竹子，引来不少人的注目，或许是因为在压抑的环境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宁安这边的百姓们一个比一个沉默，直到沈淮景等人的到来，仿佛点燃了什么一般，即便还是骨瘦如柴，百姓们脸上也还是多出了别的表情。 像是变得鲜活起来了，更像一个人正常人了。 这才几天的功夫，谢晚悠很喜欢这样的变化。 很快就把一堆竹子拖回了家里，院子里被收拾的很干净，边上说要垒鸡圈的地方已经有她一堆黄泥。 “真快，这么多竹子够用吗？”戚夫人端起来了热茶，他们把之前打出来的桌子都搬了过来，直接放在了院子里的空地上，“累坏了吧，喝口茶，我去把火堆里的红薯和芋头给翻出来，趁热吃两口。” “嗯嗯，母亲，这里面是鸡蛋，小一些这个就别动了，等会儿我来。” 戚夫人是会做饭，可是竹虫这种东西，也不是谁都能接受的，谢晚悠担心她会被白白胖胖的竹虫给吓到。 戚夫人好脾气的答应下来，根本就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将竹子拖到一旁，沈淮景看了眼天色，“还来得及，我再去山上一趟，你在家里跟母亲一起准备晚饭？” 看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只能让她来处理，沈淮景想多跑两趟，一口气把需要的竹子都弄回来。 谢晚悠犹豫道：“你一个人会不会不太方便？” 沈淮景摇头，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几根竹子罢了，没什么问题。” “那也行，竹笋就先不管了，等有时间了再去，你一个人当心。” “嗯。” 沈淮景拿了一个红薯，头也不回地走了，压根没有注意到沈英灵欲言又止的样子。 谢晚悠笑着道：“不用管他，他厉害着呢，这些竹子就是绑的时候一个人不太方便，勉强两下他还是可以的。” 沈英灵听的眼睛一亮，“嫂嫂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听到这个称呼，谢晚悠差点没被嘴里的芋头给噎死，灌了两杯茶水这才舒服一些，“你好好的怎么……” “嫂嫂都答应跟景哥哥在一起了，我这么叫你没问题的。” “……我听不习惯，你改回来。” “那可不行，景哥哥听到会难过的。”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谢晚悠怎么说都没用，平日里对她言听计从的小姑娘，这时候反而是个坚守底线的，怎么都不肯改口。 谢晚悠没办法，只好原谅了她，迫不得已接受了这个称呼，竹子等沈淮景回来再处理，谢晚悠看了看，开始跟荣王一起挑黄泥。 黄泥不是一般的沉，荣王劝了两句，等他看到谢晚悠稳稳当当地回来时就知道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她愿意也没办法。 沈英灵没那么大的力气，只能在泥土堆里等着，帮他们铲进篮子里，这么来回地合作了一会儿，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吃的很丰盛，谢晚悠来了份爆炒竹虫，等到白白胖胖的虫子端上桌子之后，其他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他们鲜少会吃这样的虫子，接受倒是能接受，就是心里不大舒服，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让他们迟迟不敢伸出筷子。 这东西，是能吃的吧？ 谢晚悠早就知道他们会是这个反应，好心提醒道：“你们别忘了之前的竹鼠，跟竹子扯上关系的，味道都不会太差。” 不会太差？ 做好心里建设，沈淮景还记得第一口竹鼠的味道，鼓起勇气尝了第一口，过了第一关，之后就是抢着吃了。 荣王一看儿子这样，顿时不再犹豫，眼睛不眨地夹了一只放进了嘴巴里，当味道在嘴巴里崩开的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好像坍塌了。 这是荣王第一次直面奇奇怪怪虫子的美味，从这之后，每每看到可能能吃的虫子，不管有多奇怪，都会毫不犹豫地带回来，送到谢晚悠面前。 要是能吃的话，大家开开心心的加餐，不能吃的话就扔了喂鸡，反正都是不浪费的，不管进了谁的肚子，最终还是会在他们的肚子里过一遍。 眼看着盘子已经空了一半，沈英灵鼓起勇气，在好奇心地驱使下，加入了战场。 等到戚夫人勉强能下口的时候，已经不剩两只了。 第158章 福气 吃饱喝足，荣王有些意犹未尽，看向沈淮景，“这是从竹子里找出来的。” 沈淮景点头，提醒了一句：“晚悠说这是竹虫。” “子安说今天给我送一坛上好的竹叶青过来，你说……” “父亲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觉得如何？” 沈淮景有些心动，“可是下午还得处理竹子。” 荣王直接包揽下来，“家里有我你放心，你跟晚悠一起去，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早去早回，等你们回来还能一起弄篱笆。” 姜还是老的辣，活得干，竹虫也得找，这玩意儿实在是太适合下酒了，配上一碟花生米，他们几个人能喝上一整夜。 沈英灵来了兴趣，她小声道：“景哥哥，我也想去。” 孩子感兴趣的事情不多，能带就带，这是沈淮景的想法，具体如何还是得问问谢晚悠的意见，毕竟她才是领导的那个人。 几只小虫子罢了，谢晚悠没拒绝，休息了一会儿，三个人再次踏上上山的道路，这一次，他们的目的也不仅仅是竹林。 “像这样看起来就不是很健康的竹子，一般就是有虫的，从这个位置砍断，再劈开，很容易能找到。” “天啊，真的是吃竹子长大的！” “对，它们就是吃竹子，长了竹虫的竹子是长不大的，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干枯，这一大片都不少，你们慢慢找，我等会儿回来找你们。” 沈淮景没多问，她每次上山就跟回到了快乐老家似的，根本就拦不住，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早些回来，我们等你回来再一起回去。” 沈英灵乖巧的听从了安排，一点意见都没有，目送谢晚悠离开，她开始按照谢晚悠说的寻找竹虫的下落。 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可是竹子并不是那么好劈开的，需要一定的力道，角度也很重要，一连砍了好几根竹子，沈英灵才渐渐找到了诀窍。 沈淮景有早上的经验加持，自然一点问题都没有，之前看到这种白白胖胖四处蠕动的虫子，他只想头也不回地离开。 现在就不一样了，他特别想看到虫子的存在。 “景哥哥，我们一直找着，等谢姐姐过来了再回去吧。” “嗯，你去那边看看，那边没看，晚上回去的时候也给你父亲母亲带一些。” 沈英灵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又有些不自信，她轻声道：“父亲母亲不喜欢怎么办？” 沈淮景：“那你就煮了自己吃，小的那几个应该是一圈的。” 是啊，父亲母亲不喜欢就算了，在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弟弟妹妹肯定会喜欢的，小孩子的接受能力向来比较强。 他们俩手上的小篮子还是谢晚悠做的，正好一人一个。 半个多时辰后，谢晚悠才面不改色地回来了，“你们这边进展怎么样？” 沈英灵得意道：“谢姐姐，我篮子都装满了！” “英灵真厉害，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姑娘了！”谢晚悠随口就是夸赞，“等会儿早点回家，你爹娘若是不喜欢，你就给小六他们，他们肯定会喜欢的。” “嗯，方才景哥哥也是这么说的。” 得到了两人的安抚，沈英灵也渐渐放松下来，不再那么患得患失。 谢晚悠手上也拿着一个篮子，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 沈英灵没多嘴，看到沈淮景还挖竹笋，问了做法，随即加入挖笋大军，家里的情况不是很好，父母也没瞒着她，明显是想让她做一个好姐姐，能够为家里排忧解难。 说是跟着谢晚悠学本事，不过这两天确实是没什么好教的，等下了山，谢晚悠让沈淮景送沈英景回去。 “这几天我都得忙家里的事情，等到我能带你学点东西，应该得好几天了，你过来也没事，不如好好在家里，替你父母照看弟弟妹妹，时间到了我再去叫你。” “好，我明白了，谢谢嫂嫂。” 为了到时候能吃上野鸡肉，谢晚悠看到野鸡蛋都很克制了，她把篮子里的几个鸡蛋都给了沈英灵，“带回去，要是吃不饱了，就跟我们说。” 五房夫妻俩不像话，可是几个孩子却是好的，谢晚悠很清楚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就算他们是一家人，也不妨碍她喜欢这个讨厌那个。 沈英灵心里一暖，轻轻咬了咬唇，“谢谢嫂嫂，我一定会说的。” 三人在这分开，毕竟是两个不同的方向，谢晚悠懒得过去，怕被五房夫人给缠上，她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要是一不小心把五房夫人给骂了，传出去就不好了。 拎着篮子悠闲的回了家，戚夫人笑着迎了上来，“悠儿回来了，时川和英灵呢？” “我想着也没什么事情要做，让英灵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累坏了吧，一整天都在山上跑上跑下的，赶紧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母亲，里面是两只野鸡，还没杀，得先找什么东西关起来。” “这个交给我来，刚才正好做了两个鸡笼，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荣王走过来，接过装了野鸡的篮子，掂量了一下，这个分量不得了，“晚悠是真厉害，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够这么顺利地抓到野鸡，野鸡本就不好抓，你还能抓到两只，厉害了。” 戚夫人笑着道：“瞧你这话说的，悠儿一直都是个厉害的，要不是她，我们家也不会有今天，能有悠儿这么一个媳妇，是我们家的福气。” 可不就是天大的福气，能干又贤惠的儿媳妇，有几家能够找得到？ 荣王心情很好，笑着去关鸡了。 谢晚悠被夸的有些害羞，夸赞的话谁都爱听，她心里高兴，面上装的自然，就跟没事人一样，“这里面是我找到的栗子，特别大颗，那边好像都没人去，我看了一下，这是能吃的，晚上就吃野鸡炖栗子。” 戚夫人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你是个会吃的，正好多点两盏油灯，让伙房里亮堂堂的，我们坐在火边吃，保证一顿饭吃下来，身子都是暖洋洋的。” 第159章 窒息 天色刚暗下来，沈淮景跟王子安一起回来了，手上可不止一坛酒，整整三壶酒，足够他们几个人喝个痛快。 “明日开始休沐三天，可算是有机会跟二位大醉一场！” “许久不见王大哥，还是这般豪爽。” “承你一声大哥，今天这酒管够，若是不够喝，我们再回去找那酒家，反正得喝个痛快。” “不醉不归！” 既然是抱着不醉不归的念头来的，王子安来了也不拘束，笑容满面的挨个打了招呼，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扑面而来，他的肚子瞬间就“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倒是刚来就闹了个脸红。 王子安不好意思地伸手捂住脸，明明中午是吃过了的，怎么还是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有些窘迫，其他人都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就跟没有听到似的，只是今天开饭的速度特别快。 王子安迫不及待地吃了一颗栗子，软糯香甜的栗子裹上了浓郁的肉味，已经炖煮的十分入味，一口下去，整个人都得到了满足。 “这手艺，绝了！” “喜欢就多吃些，鸡肉和栗子都是悠儿从山上找来的，我也不会看这些，还是悠儿厉害。” “原来是谢姑娘，这身手确实厉害，我都自叹不如了。” 把每个菜都尝了一遍，王子安在心里感慨，他在宁安这些年，就没吃上这么好吃的东西，其中一道菜是炒竹笋，竹笋带了些甘甜的香味。 王子安指着竹笋炒腊肉问：“嫂夫人，这腊肉里是什么东西？” 戚夫人道：“山上有很多竹笋，时川和悠儿还在好奇呢，怎么这么多嫩嫩的竹笋都没人吃，宁安百姓是不喜欢吃竹笋吗？” “竹笋能吃？” “不是……”谢晚悠无力吐槽，“别告诉我，山上这么多竹笋，是因为宁安这边的百姓根本不知道竹笋是能吃的？” 王子安神色呆呆地点了点头，“曾经有人挖过，只是煮出来是苦的，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会去挖竹笋了，跟今天吃的这个不太一样。” 谢晚悠：“……” 沉默，令人窒息。 “有没有一种可能，之前那个人挖到的其实是苦笋，苦笋自然是苦的，但是也不是不能吃，只要洗干净，多煮几遍，捞出来再炒一遍，别有一番滋味。” “原来如此，我斗胆，想麻烦谢姑娘一件事情……”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这两天怕是没时间，等我将这山上的东西都摸一遍，到时候再找机会，告诉大家哪些东西能吃。” 王子安不用把话说完，谢晚悠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就算没有王子安开这个口，谢晚悠也会这么做。 王子安感慨地点了点头，“你们真是宁安百姓的贵人啊，每每碰到你们，都会开始变得幸运起来。” 谢晚悠的心情倒是没有那么好，她很奇怪，也想知道宁安百姓这么多年来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吃不好穿不暖，可是山上这么多好吃的东西都在，他们怎么就没想过去上山找？ 这是个不小的问题，她心里好奇，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得到了一个令她从来没想到的回答。 王子安在宁安做了十年的官，不是没有高升离开的机会，可是他没办法，割舍不下这支离破碎的宁安，所以一年一年咬牙坚持下来。 曾经宁安的百姓也想过靠山吃山，可是他们不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还不等他们用命都分辨出来，就有人因为上山找吃的，不小心摔下山，好一点儿的还有口气，倒霉的当场就断气。 几次之后，百姓中便流传起来，说是山神大人不喜欢被打扰，上山的总会出意外，就算没有当场摔死，找到的东西也未必能吃，反正最终都是会没命。 时间长了，再也没人敢打这个主意。 谢晚悠听完，心里堵得厉害，“受伤就找大夫看看，人都吃不饱了，还有心思去想什么山神开不开心？” 王子安苦笑摇头，将一杯酒一饮而下，“宁安这边天气太冷，不是什么好地方，医术好一些的大夫都待不上半年，久而久之，百姓想要看病，都得等军营里的大夫每个月出来义诊的时候才能看上。” 要是有大夫看着，为了一口吃的，也是会有人愿意冒险的，可是军营跟村子还是有些距离的，更何况军营那种地方，也不是普通百姓想去就能去的。 “一个大夫都没有？” “有，不过都是些医术没有那么厉害的大夫，只能看些小毛病，一旦碰到棘手的问题，那些个大夫也是没办法的。” “朝廷就没想过派几个大夫过来，就这样让百姓们自生自灭吗？” 朝堂上的事情哪里说的准，若是可以，那也不是如今这个局面了。 氛围有些冷了下来，荣王的语气也冷了几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不早些写信告诉我？” 王子安也只能苦笑，宁安这边再难，他也还在这里守着，总不能让救命恩人也跟着头疼吧，王子安没好意思，只是将一切都收回了心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身为宁安的父母官，他曾经请来不少大夫，可是那些大夫一看是宁安，不是直接拒绝，要么就是狮子大开口，更有甚者，想在宁安招摇撞骗之后一跑了之。 “罢了，不说这些，喝酒，今日一醉方休！” 说要一醉方休的是王子安，结果他反而是倒下的最快的那一个，一壶酒刚见底，他就倒下了，心情似乎是极好，即便喝醉了嘴边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其他几个人都没这么好的心情，尤其是荣王和沈淮景，其他人不知道情况，荣王一直在京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宁安这边的困境，朝廷是知道的，几年前就派来不少太医，命他们驻扎在宁安，给宁安百姓看病的，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大夫一个都没了。 听王子安话里的意思，宁安这里也不是第一天没有大夫，这么早的事情，为何没有传出去？ 第160章 关起来了 夜里太冷，让喝醉的人在夜里到处跑，容易染风寒，沈淮景跟荣王一左一右的，把王子安带到了提前收拾好的房间里。 他们现在住的院子房间虽然不多，但是绝对够用，在得知王子安会过来吃饭的时候，房间就是铺好的。 将王子安安顿好，父子俩才一起离开了房间，一个简单的对视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没有大夫可不行，天气冷了，容易得风寒，尤其是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让晚悠一个人来的话得累死，她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顺便让人去附近的镇子上看看，有没有足够多的药铺，这些都不能马虎。” 村子里住的都是普通人，可是镇子上做生意的那些，总不能也一个大夫都没有吧？ 沈淮景还记得，他在宁安那两年，从没听说过哪里没大夫的，这才过去几年的功夫，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也不是很确定，一切都只能让人查了再说，尽快的解决掉问题就好。 荣王忍不住叹气，“别忘了让人盯着他们。” 沈淮景点头，“一直都有暗卫在盯着，不过现在还早，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狐狸尾巴一旦出来，想要收回去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他们心里都明白的，到了这个地方，一切都只能慢慢来。 一家人都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再加上今天晚上这顿饭的味道确实很好，沈淮景没怎么喝酒，倒是吃了不少饭。 谢晚悠填饱了肚子，嘴巴馋的厉害，时不时抿一口，就当是在喝饮料了，等到一顿饭结束，她一个人就喝了半壶酒，跟倒下的王子安不一样，她就只是有些脸红耳赤，眼神也不算太迷离，保持了一定的清醒。 洗漱干净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谢晚悠乖巧的窝在被窝里，打着哈欠，“为什么一个地方会没有大夫？” 医者仁心，宁安没有大夫真的很奇怪。 “不知道，我已经让暗卫去查了，这两天就会有答复。” “哦，那你让暗卫快一点儿。” “……”沈淮景似乎是被她的话逗笑了，笑声在黑暗里特别明显清晰，“好啊，我等会儿就告诉暗卫，让他们一定要马上弄清楚。” 谢晚悠没在意他的笑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不能慢。” 能够采买东西的镇子，距离村子有不少的距离，徒步就得走上大半天，一来一回，怕是得大半夜才能回到家里。 耳边是她平稳的呼吸声，沈淮景毫无睡意，脑子里冒出来的都是各种各样离谱的猜测，不知不觉才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一家人不是在弄篱笆，就是在垒鸡圈猪圈，等到一切都弄好，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 小院子焕然一新，就跟换了一个地方似的，干净整齐的新篱笆，处处都透着精巧，足以看出主人家的心思。 谢晚悠想要种的葡萄藤也种上了，不过宁安天气冷，怕是没办法平安度过这个冬天，想到这里，她又多挖了一些土，将葡萄藤给盖住。 “若是来年开春长不起来，到时候我再找新的葡萄藤换上。” “也只能这样了，果子树也得开春再种，这个得记着，不能忘了。” “我都记下了，到时候把外面那一圈都给种上，一年四季的果子都种。” 还没种呢，谢晚悠已经能够看到一年四季都水果自由的画面了，心情跟着轻快起来。 天气太冷，垒好的鸡圈猪圈还得有几天才能干下来，不过都这个时候了，养猪也不现实，养鸡什么的也容易死，他们现在做的一切都等于是在为明年做准备了。 好在几块菜地应该能派上用场，谢晚悠想，等明天在市集上买了种子，先悄悄用灵泉水泡一泡，之后再种下，她对于这里的种子不是很信任，最好还是用灵泉泡一遍，成活率会高很多。 想的差不多了，她拉着沈淮景把土给松了一遍。 沈淮景很想跟她说，冬天种的菜基本是长不起来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种了就跟没种似的，根本没办法发芽。 不过他忍住了，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说，几颗种子罢了，她想种，那就随便种，反正有他在，不会让他们饿肚子就是了。 安稳住下来之后四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吃上，每天都在变着法子找吃的。 夜里吃的清淡，不过谢晚悠很满意，今天是她吃的最快的一顿了，本来是想吹个风清醒清醒的，没想到听到了一阵熟悉的，细微的声音，像是沈淮景曾经亲自教过她的动静。 看了看伙房里的动静，谢晚悠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过去，也没管，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刻钟后，沈淮景从伙房里出来，没在房间里看到谢晚悠的身影，他直接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正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屋子上传来了动静。 沈淮景抬头一看，屋顶上坐着的人，不是谢晚悠又是谁？ 他上了屋顶，“大晚上的，这么冷的天气，不在房间里坐着，来这里做什么？” “看那边，你的暗卫好像在找你。” 闻言，沈淮景也不磨蹭，轻轻发出了熟悉的动静，下一秒就得到了回答，确实是他的暗卫在等着。 沈淮景打算亲自过去，刚起身就被谢晚悠给拉住了，他疑惑地回头看一眼，“怎么？” “我也想去。” “那就去。” “嘿嘿，我刚才就想过去的，但是又担心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在这里等的很辛苦，要是敢不带上她，她肯定得胡搅蛮缠一番。 暗卫在角落里吹着冷风，还好他们待遇好，穿的也是最耐寒保暖的衣服，除了脸被冻的难受之外，其他的也没什么。 “主子，夫人，已经查清楚了，宁安并非没有大夫，只是因为大夫都被关了起来。” “啊？关起来了？” “何人关了那么多大夫，那些大夫可还活着，不会都死于非命了吧？” 他们问的还挺整齐，暗卫没忍住咳了一声。 第161章 离谱 再贫穷的地方，有钱人还是存在的，即便只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同样还是有的。 宁安正是如此，镇上有几户所谓的“大户人家”，仗着有些银两，有些权势，在京师中还有些关系，在半道上截了前来宁安驻扎的大夫。 京师来的大夫本就人生地不熟，刚来时自然是先去镇上，这不，一去就再也没能出来，那几户人家还是聪明的，让人假冒大夫离开的样子，拙劣的手段，都这么多年了，居然没人发现一丁点，说出去都能让人惊掉下巴。 沈淮景和谢晚悠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往这上面想，听完暗卫的解释，他们已经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才能表达他们内心的震惊和无语了。 “所以，一直到现在，那些大夫都还被关在那几户人家里？” “是的夫人，等到大夫们发现中计已经来不及了，似乎是威逼利诱，反正是把人给扣了下来。” “那现在怎么办？他们是不是有毛病啊，把大夫给关在府里，这么多大夫，是想让大夫给他们养老送终吗？” 谢晚悠没忍住恶语相向，大夫本就是给百姓看病的存在，就那么几户人家，就扣下了十几个大夫，这么多年了，没有各种病人积累经验，想来那些大夫应该已经废得差不多了，即便放出来也没用了。 沈淮景头疼，抬手揉揉眉心，心里有了主意，“那些大夫怕是不能用了，我去找王大哥说明情况，至于你们，跟京师那边通个气，将这件事情捅到朝堂上，让皇帝安排新的大夫过来，务必要快。” 暗卫正色道：“属下遵命。” 直到暗卫离开，谢晚悠还是很生气，物种多样性，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同一个道理。 “别生气了，那些大夫已经废了，被关了那么多年，脑子应该也废了，已经长歪的大夫，留下来也没什么用。” “他们会被砍头吗？” “会。” “那他们的家人呢，也会受到牵连吗？” 这一点就不一定了，沈淮景斟酌了片刻，才回答道：“这得看他们的家人知不知道内情，若是早就知道还不上报朝廷，肯定会被牵连的，若是毫无知情，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谢晚悠摇头，“他们或多或少是知道的，家人十几年没有一点下落，他们不可能这么安静。” 也是，在这个世界上，人心从来都不是能够考验的东西，只有利益可以把一切都连起来，连带着底线和人性都会一点一点消失。 夜风冷的刺骨，谢晚悠不愿意再吹冷风，拉着沈淮景回了房间。 第二天就是市集，谢晚悠起了个大早，她刚出门，沈淮景才慢吞吞地坐起来，出门之前还特地把荷包给装满了。 这是第一次逛市集，她只怕会买不少东西，穷乡僻野，乱七八糟的东西比较多，隔壁东圣国的商贩也会过来，即便两国的关系不是很好，可是边关的人只想活下来，能够互帮互助，倒也没有那么反感。 东圣国的商贩会过来做生意，离国的商贩也会过去，一来一往，边关百姓的关系反而没有那么差。当然了，这只是在没有打仗的时候能好一些，真的开始打仗了，商贩也没办法来往。 戚夫人也起的早，正在伙房里准备早饭，在宁安安顿下来之后，一日三餐都是戚夫人在准备着，身上的美艳仍旧存在，只是染上了几分烟火气息，比之前还要动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温柔似水的气质，一眼就能沉迷于她的温柔中。 谢晚悠之前可没见过这么漂亮还温柔到骨子里的人，除了沈淮景给的银两足够动人之外，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确实喜欢戚夫人。 这不，一看到戚夫人在那收拾东西，谢晚悠就凑了过去，拉了个小尾音，“母亲，好香啊，今天吃什么啊？” “悠儿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昨天还剩了点鸡肉，我切成了鸡丁，今天包了鸡丁包子，悠儿等会儿多吃一些。” “好！” 听到这里，谢晚悠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难怪她刚才闻着那么香，敢情一大早出现的都是她爱吃的，还好今天起的早，等会儿一出锅她就马上啃一个，这不美滋滋？ 谢晚悠去洗漱，等她清理干净回来，沈淮景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她认真看了两眼，催促道：“沈淮景，你怎么起来了还不去洗漱，你别留在这里，赶紧出去。” 沈淮景：“……” 他只是想缓缓再去，被谢晚悠这么一催，还没反应过来呢，母亲不赞同的目光就看了过来，一大早就被两个人嫌弃，沈淮景坐不住了，默默起身出去洗漱。 鸡丁包子很香，不是单纯的白面，里面还加了玉米面，带着一股玉米的清香，粗粮细粮的味道糅杂在一起，谢晚悠很喜欢这样的味道，今天早上也是正常发挥，她正准备伸手去拿第四个包子的时候被一只手给拦住了。 沈淮景俊郎的眉眼都弥漫着无奈，“等会儿吵着闹着要去市集，现在吃这么多，你等会儿还吃得下？” 谢晚悠奇怪道：“这里的市集也会有吃的吗？” “有，而且还有很多，你过去看了就知道了，味道都不错。” “那行吧，确实不能吃太饱，免得过去了吃不下。” 鸡丁包子很香是没错，可是外面的，来了这个朝代之后就没吃过的东西，对谢晚悠同样有致命的吸引力，她根本控制不住一点。 戚夫人看着他们的举动，温柔的笑着，“去了好好逛逛，市集不好等，每次都得等半个月。” 谢晚悠点头，她一定会把整个市集都逛一遍，把喜欢的都买下来，反正沈淮景给的足够多，她已经是个腰包满满的有钱人了，根本一点问题都没有。 “母亲，你与我们一起去？” “你父亲昨夜就说了，让我等他，你们去就好了。” “好，那我们先出门了。” 戚夫人点头，送两个孩子出门，这才回去把喝醉的丈夫给叫起来。 第162章 市集 市集比谢晚悠想的热闹许多，她本来以为宁安这样偏僻又冷的地方，应该不会有多热闹，结果恰恰相反，无比热闹。 “怎么这么热闹，平时都看不到几个人，这么多人都是从哪里出来的？” “半个月才有一次的市集，大家会趁着这个机会买许多东西，起码要够一家子人吃半个月才行，过了市集的日子，再想买点什么东西，就只能到镇上去买。” 而镇上，距离他们所在的村子真的太远了些，光靠一双脚，除非逼不得已，要不然根本没人会选择去镇上。 谢晚悠听明白了，或许是因为天气冷的原因，所有的吃食都冒着白烟，显得特别的治愈，即便刚刚吃了三个包子，真碰到喜欢的，或者想吃的东西，她还是能吃下不少。 一路走走逛逛，她的多数注意力都在吃的上面，看到一个牛肉饼的摊子，谢晚悠又停住了，小声问身边的沈淮景，“你说他们卖的牛肉饼里，真的有牛肉吗？” 沈淮景摇头，自从知道谢晚悠喜欢牛肉，他就让手下注意着，一旦有牛肉出售，就立刻买下来，这几天一直没听说过，里面是牛肉的可能性不大。 谢晚悠明白了，果然每个时代都有相同的地方，挂羊头卖狗肉的也不少，还好她之前听了一句，知道牛肉没那么好买到。 就算卖的不是正宗的牛肉饼，买的百姓还是很多。 谢晚悠不感兴趣，填饱了肚子，满足了口腹之欲，将觉得好吃的都多买了两份，回去的时候大家再一起吃，没过多久，沈淮景的手上就拿了满满当当的。 看谢晚悠不像是想停下来的样子，沈淮景只能默默调整一下拎东西的姿势，尽可能地再多拿一些。 一个时辰后，沈淮景浑身上下都被各种各样的东西给覆盖住，无奈出声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停下来了？” 直到这个时候，谢晚悠才看到沈淮景的状态，确实不是很好的样子，全部都是她的战利品，她很满意。 “要不你先带回去吧，反正距离我们家也不远，那一边我们还没逛过，肯定有不少值得买的东西。” “……” “你快回去放东西，然后赶紧回来。” 她都这么说了，摆明了不愿意这么快就回去，沈淮景就是再无奈也没办法，只好如她的意。 回去之前，沈淮景还不忘叮嘱她：“别乱跑，你就先在这一片逛，免得我回来找不到你。” 市集真的很大，空旷的地方又不是很多，摆起来就是很长的一条街，外面甚至还延伸出去，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谢晚悠点头答应，至于能不能做到，只能看情况如何了，这可不是她能做到的。 沈淮景知道她是个有分寸的人，没再啰嗦，转身带着一身的东西回家。 没了沈淮景在身边絮絮叨叨的提醒，谢晚悠一整个自由起来。 四处走走逛逛，寻找购买目标的时候，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正是有几天没见过的沈家三房四房的人。 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出现在这个市集上，这是不是能说明，他们其实还是住在附近的村子里，根本没能住到其他更好的地方？ 谢晚悠躲在人群中，悄悄的观察着，不得不说，自从离开之后，三房四房的人看起来过的很好，身上穿的都是好料子，买东西的时候给钱也是给的毫不犹豫。 看了一会儿，谢晚悠还发现一件事情，难怪三房的人会一直跟着四房，买东西都是四房付钱，四房可不是那么大方的人，难道他们还达成了什么目的？ 想不明白，谢晚悠跟这两家人的感情实在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一点感情，看了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索性就走了，没必要把时间放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除了谢晚悠之外，其实注意到沈家三房四房的人不少，那天在官府里发生的事情，就跟龙卷风似的，一个眨眼的功夫，宁安的百姓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大家痛恨这样两面三刀的小人，却因为自身太过于弱小，根本不敢得罪，正是因为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在自己不够强大的时候，更不能得罪了。 市集上，不少百姓看到三房四房的人都会看两眼，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一身的贵气，而是想用这样的机会，把这几个人的长相记在脑海里，以后碰到要躲远一些，免得倒霉。 谢晚悠不知道的是，三房四房的人在市集上丢了不小的脸，有骨气的百姓在做点小生意，看到三房四房的人想买东西，直言不讳地拒绝了，甚至还挖苦了几句。 身为流犯的他们根本不敢跟百姓动手，只能气急败坏的辱骂，直到加入战场对他们口诛笔伐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们加起来一共就五个人罢了，就是再厉害，也不是几十个百姓的对手，这时候要是动手，他们肯定是吃亏的那一个。 最终只能落荒而逃，都没敢在市集上停留太久，匆忙买了需要的东西就离开，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们在互相埋怨着。 等到谢晚悠顺着动静过来的时候，这边已经结束了战斗，她什么精彩的场面都没有看到，宁安这边有些比较特殊的地方语言，谢晚悠是听不懂的，只能隐隐约约听出几个字的意思，再靠自己的本事把这几个字串成一句话。 可惜了，错过了三房四房被骂的场面，她要是能早点来，还可以给他们加把火，让他们明白什么样的人不能得罪。 …… 小半个时辰后，沈淮景终于找了过来。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别说了，发生了一点意外，我的脑瓜子有点疼。” “那就别逛了，我们先回去？” 谢晚悠的脸色无比难看，她强忍着摇头，“我想看看附近有没有种子卖，该买点菜种子了。” 都疼的脸色苍白了，该惦记着那点地，沈淮景拿她没办法，“你找个地方休息，我去看看有没有种子卖，人越来越多，你这样不行。” 第163章 江南吴家 沈淮景其实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的，奈何谢晚悠表示想先回去，让沈淮景放心去挑选种子。 都这种时候了，谢晚悠还在挑三拣四的，表示要吃这个吃那个，还义正言辞的说：“反正天气冷了，可以放很久，又不会坏，又不是买不起，为什么不买？” 沈淮景没吃过什么苦，其实是不太能理解她这样爱藏东西的性格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又不是买不起，喜欢那就买好了。 磨蹭了这么一会儿，谢晚悠似乎缓过来了，脸色没刚才那么吓人，等沈淮景离开，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悄悄从空间里稀释了一些灵泉水，喝了几口，头疼的症状才勉强好了起来。 她刚来的时候就被那老女人折腾，脑子不正常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一直没多想，后来又一直都在流放的路上，每天只想着活下去就已经费了不小的力气，更别说去想那些曾经在原主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了。 结果，报应来的猝不及防，刚才她正在兴致勃勃地挑书，想着可以通过书本，更好的了解这个朝代，这个国家，结果不知何时来了两个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男人。 谢晚悠原本还以为他们是见色起意，想做点什么，可是那两个男人却一脸惊喜的看着她。 其中一个男人还恭敬的问了一句：“请问您是谢晚悠吗？” 能够准确无误的说出她的名字，谢晚悠第一反应并不是高兴，而是警惕，她可没有跟这两个人有关的记忆，尤其是在宁安这种地方，如果不是特地找过来的，根本不可能发现自己的存在。 似乎是看出了谢晚悠的戒备，两个男人并不意外，他们过来之前就什么都知道了，好脾气的解释道：“表小姐，我们是江南吴家的人，正是您的外祖家，表小姐可还记得？” “江南吴家？” “对对对，就是江南吴家，表小姐，您的母亲可是江南吴家嫡出的姑娘，当初被镇北侯求娶……” “等会儿，什么镇北侯，我的父亲不是……” 镇国公三个字还没有说出来，谢晚悠的脑子就跟被人从身后用棍子狠狠地敲打了一番，直接疼的她眼前一黑，差一点就直直地倒下去。 这个反应把面前的两个男人给吓得不轻，他们手忙脚乱地把谢晚悠给扶了起来，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谢晚悠推开了他们。 他们没机会说什么，更没有机会关心谢晚悠的反应，沈淮景就来了。 两人来之前就有被交代过，一定要在暗地里悄悄观察一番，看看这小荣王是不是真的对他们家表小姐好，若是对表小姐不好，他们便直接带表小姐离开就是。 没办法，为了不被沈淮景发现，在他过来之前，两个人头也不回地藏进了人群中。 动作不是一般的迅速，就连谢晚悠都没来得及说什么，不过他们二人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谢晚悠并没有告诉沈淮景实情。 她知道沈淮景安排的暗卫都在什么地方，确保身后的那两个人一直跟着，谢晚悠找了一个偏僻安静的地方，绝对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 坐下来又喝了两口灵泉水，脑中的剧痛这才缓和下来，谢晚悠打量着面前的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当初为了逼我给沈淮景冲喜，他们把我打晕送进了荣王府，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情也跟你们说的对不上。” “这……他们居然这般欺人太甚？！” “事情都发生了，你现在说这些没用，趁着这时候有机会，你们好好跟我说说，什么镇北侯，什么镇国公，还有什么江南吴家。” 两个大男人：“……” 他们是来寻找吴家表小姐的，怎么还得先说明情况？ 可是他们已经到了好几天了，面前这个人确实是谢晚悠，人就是这个人，肯定不会有问题。 这样一想，谢晚悠四舍五入就是他们的主人，两个男人没怎么犹豫，就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京师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这么一说就是半个时辰。 谢晚悠听的脑子又要疼了，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她确实听明白了，忍不住皱眉道：“镇北侯从战场上回了京师之后，就被封为了镇国公？” “是啊，小姐，江南那边都是这么说的。” “可是，我记得不是这样的。” “什么？” 变故实在太多，两个男人也快要撑不住了。 谢晚悠揉着太阳穴，“你们得让我缓缓，你们会在宁安停留多长时间？另外，你们叫什么名字？” “小姐，我叫吴有才。” “我叫吴有银。” 有才还有银，真是好名字。 谢晚悠一言难尽地看着面前这两个长相有些相似的男人，很明显，他们两个是一家人，估计还是关系很好的兄弟俩。 “你们什么时候回江南？” 吴有才挠挠头，“本来大少爷的意思是，让我们俩暗中观察一番，若是小荣王对表小姐不好，我们就悄悄将表小姐带回江南，再留下一个人在这里代替表小姐做流犯就好了。” 有有银跟着补充道：“我们兄弟俩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了，没有发现什么不好的地方……” “所以呢，既然你们早就到了，为什么不早点出来见我？” “表小姐，不是我们不想，主要是因为表小姐身边的暗卫太多了，我们兄弟俩毕竟初来乍到，在这边还只是生面孔，活动起来不怎么容易。” “是啊表小姐，怎么还有那么多暗卫，不是说荣王一家都被流放到宁安了，怎么还能拥有这么多厉害的暗卫？” 谢晚悠清楚的看到他们眼底闪烁着清澈的愚蠢，就跟二十一世纪刚上大学的大学生似的，眼神清澈的就跟脑子也这么清澈似的，令她有些绝望。 “打住，说了这么多，你们究竟什么时候回去？” “等大少爷来信，看看大少爷那边怎么说！”生怕她会生气，吴有才立刻道，“表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会暗中保护你的！” 第164章 她居然不识字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谢晚悠的大脑接收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稳不住。 她需要好好的捋一捋原身的记忆偏差和他人的信息偏差，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她隐隐约约有些预感，这些事情恐怕牵扯到的不止一丁半点。 “表小姐，我们就住在附近的村子里，说是过来寻亲的，你别忘了，有什么事情就过来找我们，或者托人过来给我们送消息也成。” “表小姐，我们一直都在的，等到大少爷那边来了信，我们就把信送过来给你！” 兄弟俩就跟在争什么似的，谁也不愿意让着谁。 谢晚悠敷衍地点点头，“或许你们可以直接写信送回去，这样会更快一些。” 吴有才傻傻地眨眼，不明所以的问道：“表小姐是有什么话想跟大少爷说吗？想说些什么？要不表小姐亲自写封信吧，我们立刻找人送回去。” 吴有银也是个没主见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点头表示同意，“是啊表小姐，要是能收到你写的信，大少爷他们肯定会很高兴的。” 这两个人才究竟是在给什么样的人办事，能够接受这样的人才，还派来宁安找她，是因为信任还是因为这两个人足够会装？ 一时半会的，谢晚悠也想不明白，她看着面前这两个人，若有所思道：“你们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不听。” 吴有才和吴有银又是一阵不理解，不过不敢再胡说八道了，只是看着谢晚悠，眼巴巴地等着她进一步的吩咐。 谢晚悠摆手道：“让我缓缓，有需要再找你们，若是没什么事情，赶紧走吧，这个时间了，沈淮景只怕是快找过来了。” 她刚才挑的位置确实不错，可是也不是一点风险都没有的，要是沈淮景找过来，她还得再解释一番，想想就觉得很累，趁着沈淮景还没看到这两个人的存在，赶紧把人打发走。 等到两个憨憨离开，谢晚悠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总不能当着两个人的面承认，她根本不会写这个时代的字，之前能开药方，是因为曾经研究过古药方。 刚写出来的字也是不能看的，后来就让双胞胎写，要不就是让沈淮景写，时间长了，她都快忘了，在这个时代，大夫是需要自己写药方的。 要是百姓们看到，他们找的大夫连药方都不会写，怎么可能敢信任她的医术？ 这个想法顿时就把谢晚悠给惊出了一身汗，等沈淮景找过来的时候，她一把拍在沈淮景的肩膀上，对着一脸着急还隐忍着不能发火的人说了一句： “沈淮景，你给我收拾一个房间出来做书房吧！” “啊？” “我刚才给人看病，才发现我连药方都不会写，我知道那是啥，可是我不会写字啊！” “你……” “别说了，他们把我当江湖骗子了，还说我出来装大夫骗人，起码会写个药方，哪怕是假的，也得能写出来啊！” 沈淮景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只是看着谢晚悠这一脸的悲痛欲绝，他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 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试探的问了一句：“你不认字？” 谢晚悠：“……” 毁灭吧，这个世界是活不下去了，她怎么知道换个地方，一身的医术还在，就是突然成了不认字的文盲了呢？ 这个时代怎么连个九年义务教育都没有？！ “好了好了，回去我就把书房收拾出来，再让暗卫找来启蒙的书本，以后每天早上都教你认字，你很快就能学会的。” “你别说话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认识这么久，谢晚悠一直都是充满活力的样子，为数不多的生气机会也就那么几次，很少能看到她这样垂头丧气的可怜样，沈淮景觉得新奇又可爱，总是忍不住侧头看她的反应。 几次之后谢晚悠怒了，她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人，“你要是再用这样的目光看我，等会儿我就用银针扎你！” 每个大夫都有的神奇技能，明明身上穿的也不多，可就是能够从不知名的地方翻出一根根银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落在自己身上。 被威胁了，沈淮景从善如流地点头，他不知道其中缘由，也不知她为何明明拥有这么厉害的医术，却不认识字。 这些都没有关系，反正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能够亲眼看着她在某些方面有进步，也是很幸福的事情。 都快回到家里了，沈淮景才突然来了一句，“你刚才怎么跑到那边去了？” 谢晚悠有气无力的摆手，“别问了，我也不想的，谁知道会这样。” 说多了都是泪，她一副受打击不愿意说话的样子，沈淮景就是想打听点什么，也只能默默地收回去。 等回到家里，谢晚悠已经没有心情去看自己的战利品了，她还叮嘱沈淮景别忘了书房，自己则躲回房间里躺着休息。 今天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她的大脑受到了冲击，只能通过睡眠来修复了。 刚躺下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谢晚悠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淮景正在厅堂里整理东西，把谢晚悠高高兴兴买的东西分类放好，至于书房，就挑在了他们房间旁边，这样就算读书，也不会打扰到休息的父母。 动手之前，沈淮景去房间里看了一眼，本想问问谢晚悠对书房的位置有没有要求，结果刚进来，就听到了一阵平缓的呼吸声，她已经睡的很沉了。 他看了片刻，转身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既然没人在家，沈淮景把暗卫都给叫了过来。 几个暗卫同时整理，这个动作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 不出半个时辰的功夫，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柜子案桌都整整齐齐地放在了书房里，最重要的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去找一些孩子启蒙的书来。” “主子，是打算跟夫人要个小主子了吗？” 沈淮景耳根一红，用冷脸把暗卫给轰走了。 第165章 饿得心慌 谢晚悠这一觉睡得很沉，梦里走马观花一般，仿佛看完了封建时代中，一个女孩从小被迫害的一生。 她的人生永远终结在了被迫出嫁的那一天，那个老嬷嬷狠狠地一下，将她本就被折腾的无比虚弱的身体给活活打死了。 就那么一下。 这是这么久以来，谢晚悠第一次那么清楚的看到过程，她甚至还在睡梦中看到自己睁开眼睛的样子。 那一瞬间的狠戾，跟原本瘦弱麻木绝望的少女不同，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自由的灵魂，跟其他的一切都是不一样的，充满野性的目光仿佛一道光芒一般，与这封建的朝代格格不入。 忽然之间，少女的身边多出了两个相似的身影，三个人站在一起，像极了一家三口。 三个身影互相对视一眼，仿佛前尘往事都一笔勾销般，三人冲着谢晚悠齐齐行礼，高大的中年男子抱拳行礼。 低沉的声音在谢晚悠的脑海中回荡，“吾乃离国将军，征战多年，是为镇北侯，死于奸人出卖，多年来只能看着女儿被奸人迫害，却无能为力，只能用这等办法，还望姑娘能不计前嫌，还我一家三口清白。” 少女眉眼弯弯的，仿佛高兴极了，她跟谢晚悠长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神情了，“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是我太没用了，父亲母亲都不在了，万念俱灰，撑着一口气，本想嫁给小荣王冲喜之后，再将真相告知荣王，请求荣王救我。” 似乎是因为太久没有一次性说这么长的话了，少女说着停顿了片刻，如释重负般道：“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不要听父亲乱说话，不用刻意替我们做什么，之后还要辛苦你了。” “以后就辛苦你了，谢姑娘。”一直没有说话的妇人也柔柔开口，“愿有来世，希望我们还能见面，我们一家三口，必定会报了你的恩情。” 他们不用把话说的太明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再加上吴有才吴有银说的那些，一个巨大的阴谋在谢晚悠心里完整的浮现出来。 她好像，真的发现了什么。 好不容易能见到人，谢晚悠张嘴，想问的更清楚一些，只是不管她怎么努力的想要说话，他们一家三口都像是听不到一般，只是笑着跟她打招呼，很快，本就很淡的身影从她脑海里消失。 谢晚悠心里一空，大声道：“别走！等等，再等等！” “你们……” 话没说完，一阵熟悉的踩空感，谢晚悠心里一坠，仿佛身体都跟着坠落。 本来安静的世界也变得吵杂起来，就跟苍蝇似的，烦人的紧，怎么都睡不好，心烦意乱地谢晚悠突然之间就睁开了眼睛。 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边上的两个人给吓得不轻，要不是因为沈淮景的心理素质足够好，手里的药碗就该飞出去了。 戚夫人也被吓得心跳骤停，好半晌才缓过来，高兴地拍着沈淮景的胳膊，“醒了醒了，悠儿醒了！” “母亲，我的好母亲，我手里的药快被你拍掉了。” “哎呀，赶紧把药碗放下，悠儿醒了就好，她自己就是大夫，别什么药都乱吃，让她缓一缓。” “……我知道了，母亲你别太激动，不如先去跟父亲说一声，让他别着急的四处找大夫了。” 在宁安根本找不到大夫，给谢晚悠看病的大夫还是从军营里带过来的，还好他们在军营里能说上两句话。 谢晚悠晕晕乎乎的，好在睡够了，脑子足够清醒，她只是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罢了。 一刻钟后，谢晚悠坐在床上，根本不像是一个病人，活动着僵硬的身体，酸痛的厉害。 “沈淮景，你晚上睡觉是不是打我了，我怎么腰酸背痛的？” “你说你睡了多久？” 谢晚悠奇怪地看他一眼，再抬头看看房间里的光线，还挺亮的，于是她语气笃定道：“不就一个晚上吗？昨天逛了市集，不过今天好亮啊，是出太阳了吗？” 沈淮景有些一言难尽，眉眼间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能在昏睡这么久之后，只觉得自己睡了一夜。 “谢晚悠，你睡了整整五天六夜，我们着急的把军营里的大夫给扣在了这里，因着下雪，军营中不少将士染了风寒，军医没办法，只好回去了。” “等等，你在说什么？” “现在距离我们去市集，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谢晚悠反射性地点头，她确实明白了，就是脑子一抽，来了一句，“真好，那再过几天又是市集了，下雪之后会有更多好吃的东西吗？” 在她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沈淮景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用力的摇摇她，最好是能够把她的脑子给摇匀的那种。 她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沈淮景知道多说无益，只是把温热的汤药递过去，“安神的，喝一口。” 没清醒的谢晚悠特别好说话，一点意见都没有，接过来就一口喝完了，苦涩的药汁在嘴里蔓延开来，谢晚悠直接想yue，被沈淮景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强迫她把药都给吞下去。 做完这一切，罪魁祸首在她的目光控诉中，淡然地起身，“醒了就好好缓缓，想想晚上怎么跟我交代，我先去睡一觉，几天没睡好了。” 那汤药的味道确实难喝至极，谢晚悠缓了好久，在yue和不yue之间反复徘徊，最终脑子里的那根弦先断了，一句“卧槽”不受控制地飞了出来。 她瞪大眼睛，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打开窗户往外面一看，外面一片冰天雪地，天色亮，是因为外面大雪不断，积雪厚重，都反光到屋子里了！ 脑海里反复浮现出沈淮景的那一句“七天”，她已经昏睡了七天，可是她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是正常人类可以撑过去的时间吗？ 不想还没感觉，一阵刺骨的寒风裹着雪花飘落在她的脸上，谢晚悠瞬间就一阵虚弱。 她饿了，饿得心慌。 第166章 别吃了 戚夫人面露担忧，第一次在她的脸上露出欲言又止这样的神色，“悠儿，你刚醒过来就吃这么多东西，等会儿是不是会不舒服？” 谢晚悠正在疯狂干饭，昏睡这么多天，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过来的，难怪刚才喝了一碗药之后一直想yue，整个胃里都是同样的味道。 她现在明白了，昏睡的这几天，恐怕喝的都是汤药，就靠着汤药把狗命吊着，这样活着实在是太恐怖了。 谢晚悠宁愿直接死去，也不愿意一肚子苦涩的汤药，她吃完最后一口面，意犹未尽地看着锅里，试图寻找到其他还能吃的东西。 饿过头了，心慌的人是察觉不到吃饱的感觉的。 “母亲，饿，我还想吃一些暖暖的东西。” “可是悠儿，你已经吃了三大碗面，还吃了三个包子，一整只炖鸡，不能再吃了。” “可是……” “不饿了，真的你再感觉感觉，这是时川让人找来的冬菜，煮出来的汤特别清爽，你喝一些？” 戚夫人也不想再给她吃东西了，可是贴着自己撒娇的儿媳妇实在是太乖巧了，让人忍不住想把所有的吃食都送到她面前。 怎么撒娇都没办法获得吃的，谢晚悠当然也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只是她懒，天气一冷，整个人就会变得很慵懒，尤其是现在，她睡了那么多天，无比的精神，想吃但是不想动。 趁着戚夫人去给她煮冬菜汤的时候，谢晚悠悄悄地把两个红薯埋进了火堆里，等会儿喝完汤，差不多就能吃上。 她的动作实在明显，戚夫人想看不到都难，只是无奈宠溺的笑笑，并没有阻止她。 半个时辰后，谢晚悠才感觉到胃里有食物的存在，她的胃口一直很好，很少会吃这么多，今天是头一次吃了这么多还没有吃撑的感觉，估计是一口气把之前七天的都吃了回来，身体的极限心里是有数的。 终于从心慌的状态缓和过来，谢晚悠才靠在戚夫人的肩膀上，时不时啃一口芋头，她已经不饿了，就是嘴馋，看到什么东西都想尝一尝，就当是吃零食聊天打发时间了。 “母亲，我怎么昏睡了七天，明明感觉一点问题都没有，好像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我跟你父亲从市集上回来，时川说你睡下了，没人在意……” 直到夜幕降临，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谢晚悠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个时候，沈淮景已经把书房给准备好了，能够直接使用的那种程度。 去叫谢晚悠起来吃晚饭的时候才发现她早就昏睡过去了，还在发热，怎么都叫不醒。 没办法，宁安暂时又找不到大夫，沈淮景只能亲自跑一趟军营，把军营里的大夫请了过来。 这一看就是七天，谢晚悠只是有些发热，并没有其他的症状，叫不醒，也没有更严重，大夫从未见过这样的病人，也束手无策。 折腾了几天，还是同样的结果，再加上三天前突然下了大雪，今年的大雪来的猝不及防，谁都没有预料到，没有充足的准备，军营中有不少将士都染了风寒，更别说普通百姓了。 大夫没办法，只能先回了军营，处理好军营里的风寒，才能给百姓们开药，没有一个大夫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普通百姓病死在面前。 谢晚悠听到这里已经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睡这么久，而之前总觉得遗忘了什么东西，她现在想起来了。 那一场梦，应该就是原身特地送来给她的，不至于让她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浪费力气去探查真相。 “我记得沈淮景已经跟王大哥说过了，之前朝廷派来驻扎的大夫都被镇上的几户人家给关了起来，王大哥那边没有动作吗？” “不仅如此，应该还找了别的大夫过来帮忙才对，百姓感染风寒的情况多吗？” 谢晚悠有些着急，问题自然也多，要不是戚夫人握着她的手，她都快要站起来，直接冲出去看看了。 戚夫人安抚道：“别着急，一切都跟你说的一样，时川之前的准备还是有用的，昨天就来了十几个大夫，进到了不同的村子里，百姓们看病没有问题，只是药材不够，还得等上几天。” “这天气怎么等啊？吃不饱穿不暖，若是得了风寒，只会更加严重。” “傻姑娘，你忘了还有王大人在了？” “嗯？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戚夫人笑着点头，确定她吃了这么多也没有不舒服，也不再阻拦她，把烤好的红薯给了她，“慢点吃，你刚昏睡的第二天，王大人就带着官差去了镇上，那几户人家躲避不及，被查了个正着。” 就是那天，王子安不讲武德，官差的数量其实不多，加上京师来的十二位差役也是不够的，为了以防万一，特地跟军营那边的人商量了，军营来了两百个将士，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城。 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名单上的五户人家给抄了。 被关押了这么多年的大夫，一个个乐不思蜀，在别人的府里左拥右抱好不快活，脑子都被肠子里的肥油给盖住了，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仁义。 “那些大夫的医术还是有的，只是他们这样的人，没有留着的必要，而那五户人家还叫嚣着京师有靠山，王大人一刀便把叫嚣得最厉害的那个人给砍了，其他人自然而然的老实下来。” “后来呢？” “只能说，他们还是挺富有的，多亏了他们，宁安百姓今年可以舒舒服服的过年了。” “怎么说？” 戚夫人的语气轻飘飘的，冷意跟外面的天气如出一辙，“在他们的仓库里藏了不少粮食，足够宁安两万多的百姓和驻扎的将领们吃饱喝足三年。” 谢晚悠震惊地瞪大眼睛，她是不是睡了太长时间，导致出现了幻觉，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多少？ 足够十几万人吃三年？ 第167章 叛徒 她瞪大眼睛的样子着实可爱的紧，戚夫人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 无奈叹息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在边关这样的地方，他们居然还能明修栈道暗渡成仓，在每个地方都悄悄建了粮仓，若不是他们说漏嘴，王大人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只能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么多年来，仗着京师有点背景，便在宁安作威作福。 宁安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估计就是因为他们几家，就五户人家，便能够做到了这个份上。 “真的足够吃上三年吗？” “若是不打仗就够，打起仗来，粮食永远都是不够的。” “为何这么说？” 戚夫人叹气，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每家分到的粮食都不少，为了不出岔子，军营的人将粮仓里的粮食都收集起来，放到了统一的地方，这样方便管理……” 这些粮食不管放在谁的手上都是催命符，只有在军营的手上，京师那些人就是再有意见，也不敢对驻扎的军营有任何意见。 谢晚悠经历的不少，很多话即便戚夫人不愿意跟她说，她想想也就猜测出来了，这么多粮食，只怕都长蛀虫了，能吃但是不好吃。 不过，在吃不饱的年代，大家只会拼命的想着填饱肚子，根本不会去考虑味道如何。 只是，她还是会很难过。 戚夫人知道的也不多，她吃东西的时候，荣王踩着风雪出了家门，直到这个时候都没回来。 也是从戚夫人的口中，谢晚悠才知道，她昏睡的这几天，都是沈淮景在守着她，难怪他刚才看起来那般的疲惫。 谢晚悠有些愧疚，心里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也没有再开口，坐在温暖的火边，吃着甜甜糯糯的烤红薯，外面是肆虐的风声，听着就很冷。 “母亲，你看起来也很累，要不去躺着歇歇，今晚我做饭，做好了再叫你们？” “也好，那就辛苦悠儿了。” “不辛苦，小问题，我今天一定好好做饭。” 戚夫人不说谢晚悠也知道，她昏睡这么久，就连军营里的大夫都看不出是什么原因，担心着急的肯定不止沈淮景一个人，她有多担心却一个字都没有，全都在脸上呢。 疲惫的神色是没办法骗人的。 戚夫人一休息，家里便安静下来，谢晚悠方才着急吃东西，穿的有些淡薄，坐了片刻，她起身回了房间，打开柜子一看，果不其然。 柜子里面的衣服已经变成了厚实的冬装，布料用的都是极好的，只是颜色看起来都差不多，并不是特别鲜艳的颜色，可以很好的融入村子里的景色，看起来也不是特别丑。 换厚实的冬装，谢晚悠才离开了房间，或许是因为她昏睡的时间太长，沈淮景在书房里弄了张小榻，现在睡的正沉。 出门之前谢晚悠还偷偷进去看了一眼，没什么问题才离开的。 她到了暗卫会出现的地方，用沈淮景教的办法把暗卫给叫了出来。 没想到一出来看到的人居然是谢晚悠，暗卫看起来惊讶又高兴，“属下见过夫人，夫人醒了真好。” 谢晚悠曾经纠正过他们的称呼，只是没用，这些人还是会那么称呼，根本不愿意改的。 “快跟我说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啊？哦，属下想想。” 暗卫需要一点时间组织语言，“王大人带着军营里的将士把镇上最富有的五户人家给抄了，之后还不小心从那些人口中发现他们藏了粮食。” “那些粮食真的足够宁安百姓和驻扎的军营吃上三年吗？” “怎么可能，根本没有那么多，不过是百姓以讹传讹罢了，王大人那边已经抓到了散布假消息的人，那几个人少不得一顿牢狱之灾。” “那是有多少？” “不够三年，但是一年是足够的。” 谢晚悠眼神一沉，“消息压下来了吗，会不会传出去？” 暗卫心里一惊，看向谢晚悠的眼神都变了，“夫人说的话跟主子说的一样，主子早就跟王大人商量过了，这个消息会压下来，不会有人传出去的。” 没想到沈淮景也是个厉害的，谢晚悠满意地点头，“宁安这边的人员组成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的话，也没有那么简单，还是防着些，这么冷的天气，有些东西的出现就是不合理的。” “夫人的意思是？” 谢晚悠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抬手，一道泛寒光的影子射了出去，是一根银针，片刻后，“啪”地一声，两只鸽子整整齐齐落在了地上。 血液喷涌出来，将周围一小圈都染上血色。 暗卫皱眉，走过去捡起鸽子看了一眼，不出意外地看到鸽子腿伤绑着东西，将东西取下来，恭敬地送到谢晚悠的手上，“夫人。” 谢晚悠接过来，打开一看，瞬间冷笑一声，“他们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纸条上赫然写着几个字：宋家亡，粮食数万。 另外一张纸条上写着的则是：速援，荣变。 说来说去，沈家都到了这个地方了，那些人还想要他们的性命。 看清楚纸条上面的字，暗卫气的脸色都变了，要不是谢晚悠还在面前，他只怕会直接问候起来。 谢晚悠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这个字迹看起来很熟悉，很像是四房那个写的，如果你们有人一直在盯着沈家三房和四房，建议你们先查查自己人，鸽子能飞出来，他们很可能已经叛变了。” 到了这时候，暗卫对谢晚悠的敬佩已经溢于言表，用力点头，“夫人放心，属下这就去查！” “不着急，其他的事情也说说。” 暗卫被气的忘了她刚才的问题很正常，谢晚悠还记着呢，几天的时间足够很多事情从发生到结束，她不允许自己对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来了就要问清楚。 暗卫这才反应过来，他差点就直接跑了，“夫人想问的是大夫和药材的事情吧？” “大夫已经到了，药材最早今天夜里会到，最迟是在明天中午。” 第168章 信任 吃的解决了，大夫和药材的问题也解决了，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百姓能不能穿暖了。 暗卫看出谢晚悠的想法，提醒道：“夫人，那几户人家里，找出来的了不仅仅只有粮食，还有不少棉花和布匹，军营用不上，普通百姓是足够了。”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京师百姓都能够过上一个很舒服的新年。 谢晚悠彻底放心下来，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去忙吧，有什么事情我再找你。” “属下随时都在，夫人有事直接吩咐就行。” “嗯，去忙吧。” 等暗卫离开，周围只剩下风声，谢晚悠的内心变得无比的平静，耳边的风声有多刺耳，她就有多高兴，宛若她的心声一般。 只要能够将粮食的消息压下来，就不会有别的麻烦。 谢晚悠不知道京师情况如何，她也没兴趣，只想在不被打扰的情况下，让宁安可以变得好一些，再好一些。 看了一刻钟的雪景，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冷了，她都快成冰棍了，慢吞吞地朝着家的方向走，走近了才发现，屋檐下好像站了一个人影。 雪太大了，纷纷扬扬的，她看的不真切，走近了才发现确实站了一个人。 她出门之前睡的好好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俊郎的五官雪花的遮掩下变得模糊起来，她不知为何，就那么一眼，心跳忽的就快了两分。 好在天气足够冷，走过去的这点距离，足够她压下所有的情绪，变得和平常没有区别的样子。 “你才睡下多久，怎么就起来了？” “刚才突然做了个梦，惊醒之后再也没睡着，打算起来看看你，没想到你果然又出去了。” 沈淮景语气平淡，也没有露出指责她的神色，可是不知为何，谢晚悠还是听的有些心虚，她轻咳一声，跟小动物似的，悄悄观察着沈淮景的神色变化，试图通过神色的变化来揣测他内心的意图。 然而失败了，她打的是什么主意，沈淮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不轻不重地睨了她一眼，“刚醒过来就这么精神，谢神医不妨趁这个时候，好好跟我说说你昏迷的原因，为何会昏睡这么久，那天在市集上，肯定发生了什么吧。” 别看沈淮景好像在问什么，实际上人家是肯定的，确定她一定是碰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这样的后果。 谢晚悠的借口刚在心里浮现，沈淮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别跟我说你只是因为吃太撑睡过去了。” 谢晚悠：“……” 尴尬地摸摸鼻子，相处了大半年的时间，还是第一次发现沈淮景这么幽默，居然能够准确无误地说出她心里的想法。 厉害，确实是个厉害的狠人。 没办法，今天想逃是一定逃不过去了，她突然之间想到了梦里的那些话。 原身从小就被幽禁折磨，根本没有机会跟外面的人接触，在这样的条件下，还相信可以通过荣王，让真相浮出水面。 足以证明荣王和沈淮景的靠谱程度，谢晚悠还不确定吴家是不是真的靠谱，与其去赌吴家那从未见过的，虚无缥缈般的感情，不如信任眼前这个人。 想明白这些，谢晚悠的眼神变了，“我也想跟你提，要不等父亲回来了再一起说，我总觉得应该跟父亲也说说。” “需要跟父亲一起商量？” “有些事情，还得是父亲这样的前辈才清楚。” 沈淮景的眼底划过一抹探究，转瞬即逝，他一直都知道谢晚悠一身的秘密，具体是什么样的，他派出去的人什么都没查到，只知道她没问题。 从未相处过，他也能从暗卫的描述中感受的出来，他人口中的谢晚悠，和他们眼中的谢晚悠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天气冷，父亲去找王大哥商量事情了，今天估计不会回来吃饭，时辰差不多了，该准备晚饭了。” “这时候还找王大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差不多，跟被砍头的那些人有关系，得把事情处理好，免得有后顾之忧。” 沈淮景从来都不是心软之人，不该留下来的东西，趁早砍断。 说到这里，谢晚悠小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把带回来的纸条放在他的手心里，“之前写名字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好像是四房老爷的字迹。” 这样的消息能被送出来，说明了太多的问题，沈淮景眸色沉沉，“你有没有告诉暗卫，要查清楚那边的人？” “那是当然，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肯定是知道的。”谢晚悠瞬间得意，“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你的暗卫效率都很高，应该已经开始查了。” “嗯，厉害。” “他们是给谁送消息，怎么这么明目张胆的？” “荣王府是在镇国公的检举揭发下，成了叛国贼，你说，这个消息是给谁的？” 谢晚悠突然之间就笑了起来，“巧了不是，我想跟你们说的，好像也跟这几个人有关系，京师怎么这么小啊，转来转去还是那么几个人。” 沈淮景沉默片刻，也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的确如此，换个角度看更能证明事情的搞笑，搞事的永远都是那几个人。 “一次消息没有送出去，那后面呢？” “下雪了，宁安一般会下五个月的大雪，直到来年开春，在这之前，没有什么消息能送进来，更没有消息会送出去。” “那我之前听说，旁边的东圣国正在蠢蠢欲动的集结兵力，若是这么久都没办法跟外面联系，他们会不会趁着这个时候出兵？” “他们没有这个机会了。” 谢晚悠的脑袋上出现好多个小问号，她深深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信息差急死个人，“说说看说说看。” 沈淮景往火堆里添柴，慢条斯理道：“东圣国的太子和皇子斗争严重，东圣国的皇帝又是个偏心的，在他们斗出结果之前，没办法攻打离国。” 在这一刻，谢晚悠痛恨自己在流放的路上没有认真看史书，她应该提前了解一切的才对。 第169章 药铺 东圣国那边的事情，沈淮景也就是知道一些，具体的也说不上来，更何况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邻国的情况如何，也不是他们能说上话的。 沈淮景一语带过，没放在心上，就连谢晚悠也没想那么多。 宁安就在东圣国边上，要是真的有什么坏消息，沈淮景不可能还这么悠闲自在地做一个普通人。 谢晚悠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以她的脾气来说，若是平白无故地被泼了一身的脏水，她肯定不会甘心接受，更别说吃流放的苦了，她肯定会直接让这个世界换一个主人。 不过就是一个皇帝罢了，怎么说也就是一个人，只是一个普通人在特定的朝代背景下，变得不那么简单罢了。 回到了伙房里，她出去的时间不算长，火还燃烧烧，一看就觉得温暖舒服，她看到沈淮景眉眼之间的疲惫，忍不住轻声建议道：“要不你再回去眯一会儿，你的脸色有些难看。” 沈淮景摇头，“我也没那么累，倒是你，趁着我在这里看着，赶紧去把房间收拾收拾。” 谢晚悠一脸的莫名其妙，“房间怎么了，不是好好的？” “你再去看一眼？” “……那也是我的房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让我收拾，我就不收拾。” “谢姑娘是不是睡一觉起来就忘了，那也是我的房间，我们两个人的房间，怎么就成了你一个人的房间了？” 谢晚悠本来想硬气地哼两声，可她就是心太软，一心软就忍不住想答应他，这话说的也没错，谢晚悠没跟他争，起身回房间里看了一眼， 折腾了几天，房间确实挺乱的，至少跟她睡下之前不是同一个样子，确实不能一直这样。 把房间收拾好，路过书房的时候，谢晚悠鬼迷心窍地停下脚步，走进去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只能平躺着的小榻，一看就不舒服，天气这么冷，只放了一张薄薄的被子。 她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梆硬，躺着不到三分钟肯定腰酸背痛，难怪沈淮景不愿意再躺下来休息。 中午她吃的不少，好像一直到现在，身体才反应过来，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却也没有感到太饿。 正在炖鸡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沈淮景起身去看看是谁来了，结果是荣王带着一身的风雪，回到了家中。 “晚悠醒了？” “醒了。” “如何？” “挺好的，她一个人吃了两个人的东西，现在正在炖鸡，晚上估计又要吃不少东西。” 沈淮景真是一点遮掩都没有，如实的把谢晚悠的好胃口给说了出来。 荣王一听就放下心来，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收不住，“晚悠太瘦了，能多吃一些也是好的，你怎么说话的？” 沈淮景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他可什么都没说，这年头，总不能不让人说实话吧？ “父亲，王大哥那边怎么说，怎么一去就去了这么久？” “说来话长，从周边买的药材送过来了，差点就被截胡了，一折腾就折腾到了这个时候。” “可查出来了？” 购买药材这样的事情，沈淮景没打算做这个冤大头，他不是没有这个实力，只是没有这个必要，在宁安这样的地方，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官府亲自出面有效果。 王子安在宁安这么多年，他的为人百姓们都清楚，最信任的自然还是王子安，就算是沈淮景这个谁都认识的小沈将军，也未必能够撼动其他人的地位。 这么多的药材，光是规划药铺的位置就足够头疼了，沈淮景对宁安还远远不到熟悉的地步，专业的事情还是只能交给专业的人。 荣王道：“药材到了就后，大夫也够了，今天下午跟王大人商量了药铺的位置，官府的差役正在收拾，明天就能开门了。”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药铺，宁安百姓居然等了这么多年。 还好，死了一批蛀虫，为非作歹的人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安分一段时间，至于其他的，反正有他们在这里，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沈淮景点头，“那就先这样，等过了新年，其他的再慢慢商量。” 荣王无奈的笑了起来，“这才几月份？想过年还有的等，倒是这冰天雪地的，确实不知道能做什么。” 父子俩简单的说了两句话，一起进了伙房，等到饭菜做好，荣王身上的寒意也终于被驱散，他起身回了房间，把戚夫人叫了起来。 家里人这几天都累坏了，一个接一个的守着谢晚悠，生怕这姑娘一个不小心就没了，还好，只是昏睡了几天，醒过来也没什么问题，一整个都是好好的。 谢晚悠的手艺还是可以的，吃上一口的人都忍不住夸赞。 荣王本来还挺担心谢晚悠的身体没有恢复好，结果就看到了谢晚悠更上一层楼的胃口，瞬间就放心了。 胃口这么好，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不是生病就是了。 戚夫人喝着鸡汤，浑身上下都暖乎乎的，“悠儿醒了，明天得给五房那边说一声，他们之前还挺担心的。” “是吗，他们怎么知道我昏睡的消息？” “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天气冷了大家都没什么事情能做，时川大动干戈地请来了军营里的大夫，消息自然而然传了出去。” 听完戚夫人的解释，谢晚悠明白了，还是因为太无聊了，所以一点小小的事情，都能引起轰动，估计整个宁安的跑都知道她突然就昏迷了。 想着事情，谢晚悠吃饭的速度自然而然就慢了下来，最后有些食不知味，潦草地把碗里的吃个干净，便放下了手里的碗。 戚夫人正想劝她再多吃一些，还没开口呢，谢晚悠就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家里顿时一片寂静，下一秒，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那是怎么都收不住。 谢晚悠：“……” 该死！ 她明明也没有吃的那么撑，怎么就没忍住打了饱嗝？！ 第170章 机会 夜里，谢晚悠本想在吃饱之后，将自己刚想起来的事情跟荣王和沈淮景说明白，顺便问问他们的意见，看看接下来怎么做比较好。 她一个人也可以，就是需要不少时间，最重要的是，她的想法和行为，跟这个世界的的人终究还是有差距的，在什么样的地方，就遵从什么样的生活方式，谢晚悠心里很清楚，她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话都在嘴边滚了好几遍了，在看到荣王一身的疲惫时，谢晚悠又忍不住想，她要是突然扔下这么一个惊天打雷，他们今天晚上会不会睡不着？ 思来想去，谢晚悠悄悄挪到了沈淮景身边，沈淮景正在纡尊降贵的在洗碗，发现她凑了过来，只是淡淡的用余光扫了她一眼。 谢晚悠小声的说：“我先去洗漱了，等会儿在房间里等你。” 这句话的含义不是一般的容易让人多想，沈淮景手一滑，碗差点落在地上，他眼疾手快的给捞了回来，耳根子却是忍不住的红了起来。 这边的光线有些暗，谢晚悠根本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只以为是他没拿稳，连个碗都拿不稳，谢晚悠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太暗了，我去把灯拿过来？” “不用，你先去洗漱吧，水一直都是烧好的。” “行，那我先去，你快点啊，我还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沈淮景晕晕乎乎地洗完碗，等他收拾好一切，伙房里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他一个，无人发现他的窘迫，这实在是个好消息。 等沈淮景弄好，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回到房间里，一眼就看到谢晚悠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手上还拿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书。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冷静下来了，根据之前的相处经验来看，她很可能并不是开窍了，而是单纯的有事情想说。 “说吧，让我赶紧回来，你想说什么？” “不说，明天再说吧，你先睡。” “……” 或许是沈淮景的沉默太过于震耳欲聋，谢晚悠将注意力从手里的启蒙三字经上挪开。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你就跟几百年没有睡觉似的，我怕说了你今天晚上也睡不好，父亲也是这样，如果真要说，还是再等等，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 “你想说的是什么事情？” 沈淮景平静地在属于自己的位置躺了下来，闭着眼睛不去看谢晚悠的神色。 趁着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谢晚悠熟练的从空间里掏出一颗药丸，掰开沈淮景的嘴，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让他咽了下去。 沈淮景猛的坐起来，“你……” 谢晚悠笑盈盈的说：“别激动，也别紧张，就是安神的药，你心思波动太大，容易睡不着，吃了药早点睡。” 很多事情急不来，谢晚悠觉得自己还需要再捋一捋，不是想说就能说出来的，她目前只是确定了沈家父子可以信任，具体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叙述出来，还得再斟酌斟酌。 沈淮景想说点什么，只是眼皮子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他没有说话的机会，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颗安眠的药，药量其实并不多，他却还是这么快就睡了过去，很明显是在强撑。 外面风雪肆虐，屋子里一片暖洋洋的，谢晚悠有一丢丢的基础在，没多久就看完了一本三字经，将书放好，她吹灭了油灯，也跟着躺下休息。 再醒过来，天色已经很亮了，外面的雪停了，四处都是堆积得厚厚的雪，衬得天光大亮。 沈淮景还在睡，他的睡相很好，谢晚悠盯着看了片刻，挪开目光，又忍不住挪过去，如此来回了几下，她索性不再挣扎，明目张胆地看了起来。 “没看出来，你长的还挺好看，你是有点颜值在身上的。” 看着这张脸就能想明白，她当初之所以愿意跟着他们，很大可能性就是因为沈淮景这张脸？ 谢晚悠无声地勾唇笑了起来，这么冷的天气，没有必要早起，还是记着躺下来休息好了。 一家人都不愿意在冷冰冰的天气里早起，可是其他人可不会这样，尤其是一直关注着大房一举一动的五房。 雪停了之后，四周都亮堂堂的，就跟出了太阳似的。 一看雪停了，天亮了，五房夫人便带着沈英灵出门，本来几个小的也想跟着过来，可是下了雪，路面又湿又滑，就是他们这些大人走路都得慢慢的，更别说小孩子了，摔一下可不得了。 “母亲，这么早的时间，我们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前几天你就吵吵嚷嚷地说要过去看你的嫂嫂，现在好不容易雪停了，不赶紧过去看看，难道还想在下雪的时候去老？” 沈英灵看了一眼周围，这时候还早，根本没什么人起来，就算是起来了，也只是在扫家门口的积雪，根本没有一起来就去别人家做客的道理。 看了一会儿，沈英灵突然就停了下来，不管五房夫人怎么拽都没用，她说不动就不动。 “你干什么？翅膀醒了是不是？要不是你说想去，我怎么可能会一早就起来，你以为我想过去？” “我没有说母亲想不想去，母亲心里总归是比我更清楚的，反正我现在一定不要去。” “你……” “要去也是中午吃了午饭之后再去，而不是这样，一大早在人家都没醒的时候就过去。” 五房夫人拽不动大女儿，又不敢大声的骂骂咧咧，就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了，不知道会说什么过分的话。 “母亲，我们家去吧，下午的时候再去看看嫂嫂。” “去什么去，现在不去，你以后都别想去了！” 五房夫人这明显说的是气话，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转身就朝着家的方向走。 这么好的机会，女儿把握不住就算了，居然还跟她犟脾气，要不是因为寒风阵阵，吹的人脑瓜子都疼，五房夫人只怕会气的失去理智。 沈英灵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 第171章 隔墙有耳 之前五房老爷说要做教书先生，王子安一口气就答应下来，还把他们旁边的屋子收拾出来给他们做学堂，这样也方便五房老爷教书，不用到处跑。 他们隔壁的院子足够大，村子里都有教书先生，只是那些教书先生的名头加起来，都没有一个五房老爷的名气大。 不管怎么说，五房老爷毕竟是从宫里出来的，翰林院那样的地方，不是谁都能进去，一听说他要做教书先生，收几个学生，周围孩子年龄合适，又有点小天赋的孩子立刻就被送了过来。 这几天下雪下的太大，便没让孩子过来上课。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去大哥大嫂哪里？” “别问我，问问你的好女儿去，都走到半路了，她非要说这时候过去不合适，让我平白早起丢脸！” 五房夫人怒气冲冲地扔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一看就知道是要回去躺着休息，她连早饭都不愿意做。 沈英灵站在雪地里，沉默地看着母亲关上门，对上父亲莫名不定的眼神，她仍旧是沉默的，走进了伙房里，开始准备一大家人的早饭。 来了宁安之后，很多曾经忽略的问题，一下子就都出现了，沈英灵能看出父亲母亲的想法，也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觉得这样是不对的，站在女儿的位置上，她就是有心想说点什么，也是没办法的，只能沉默的接受这一切。 这么多人的早饭，准备起来没有那么容易。 也不知道五房老爷跟五房夫人说了什么，在早饭准备好的时候，他们夫妻俩也准时过来了。 “英灵，你母亲只是为你好，她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父亲不必说了，我都知道的。” “你不知道，你这孩子一看就是还在怨你母亲。” 沈英灵不知为何，突然之间觉得很累，一家人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五房夫人也开口道：“早上那样说你，是母亲不对，你想去看看你嫂子，等用了午饭，我们带上你弟弟妹妹一起去，他们也有些时间没过去了，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好好跟他们道谢。” 这种话能从五房夫人的口中说出来，如果是以前，沈英灵会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然后点头答应下来。 可是现在，母亲说的每句话，在她听来都是不正常的，总觉得带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沈英灵摇头，“母亲，我就不去了，你若是想过去看看，那便去吧。” 五房夫人皱眉，“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跟你父亲何时教过你出尔反尔？” “英灵，不要闹脾气。”五房老爷也冷了脸色，“你这几天是怎么回事，脾气一天比一天大，是不是真以为自己大了，可以忤逆父母了？” “反正我不想去，你们怎么说都没用，不去就是不去，我不去。” 沈英灵不愿意再待在这个地方，拿了早饭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再把门给关上。 自从父亲开始做教书先生之后，家里的客人明显多了起来，沈英灵知道，他们不会用力拍打着她的房门，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他们有嘴也说不清。 五房夫妻俩真没想到大女儿的脾气会变成这样，不好沟通不说，三不五时还甩脸色，问题究竟出在了什么，他们好好的女儿怎么就成了这样？ “罢了，她不愿意去，你带着几个小的过去也是一样的。” “我也不去了，英灵平时这么积极，今天却没过去，他们问起来我怎么说？”五房夫人充满了怨气，“算了，反正天气也冷，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吧。” 大房也不是什么傻子，他们的小动作不少，大房肯定都是知道的，只是因为他们做的没有那么过分，看在还是一家人的份上，能帮的事情大房还是会帮。 至于其他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过去也讨好不了什么，与其在大房那里浪费时间，不如好好给大女儿物色物色，早点嫁出去算了。 五房老爷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只能放弃过去看望的心思，来日方长，过段时间再去看看也行。 用了早饭，五房夫人突然道：“这么久没有三房四房的消息，他们是不是早就悄悄离开了宁安？” “应该不会，如果真是这样，大哥那边肯定会有反应，怎么可能还像现在这样淡定，没有听到消息，想来他们还住在其他的村子里。” “也不一定，我记得他们当初就想着跑，说不定真有什么门路，宁安这种破地方没什么好待的，要是能够离开就好了。” 五房夫人动了心思，看向丈夫，“老爷，要不你去看看，若是他们真有办法离开，顺便带上我们？” 五房老爷像是听到了什么离谱的话似的，“你听听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该不会在这里住了一些时间，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 “我什么身份？荣王府有没有叛国，你心里还不清楚？”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没有做过的事情，谁想承认？再说了，都到了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只要不回京师，谁知道我们的身份，又有谁会在意我们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这话一出来，五房夫人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继续道：“不管什么地方都比宁安这个破地方好，冷的不行，做什么事情都要斟酌不说，谁看我们都像是在看一个犯人，这样的日子我是不想过了。” “现在天寒地冻的还算好，吃的官府会给，可是等到了开春，老爷，我们两个总不能真的下地干活吧？” “更别说宁安还是边关，一旦开始打仗，最先倒霉的就是这里了。” “够了，这些话我今天就当没听到，你以后别再说了。” “为何不能说？！我又没有说错一点，我们难道真的要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五房老爷揉着眉心，想伸手去捂住她的嘴，“隔墙有耳，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第172章 多余说这话 五房这边的动静，大房那边并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只会一笑儿过。 人心就是如此，趋利避害不过是人性使然，确实不是谁都能够过平淡普通的生活。 前几天一直都在担心谢晚悠的身体，她现在恢复好了，家里人自然而然的放下心来，沉沉地睡了一觉，等到大家都醒过来，早就过了吃午饭的时间，这已经是大家难得的，久违的晚起了。 沈淮景悠悠然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不知道什么空了下来，伸手一摸，冰冰凉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很显然，谢晚悠早就起来了。 他也不着急，只是看向窗户外面，窗户是关着的，不过光线还是充足，房间里也亮堂堂的，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感。 多躺了小半个时辰，沈淮景才起身，路过书房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声音，站在窗户边上一看，谢晚悠端坐在案桌面前，手中拿着毛笔，拿着毛笔的姿势有些别扭，一看就是从没用过毛笔的样子，跟小朋友的笨拙一模一样。 就连脸上的神色，也跟小朋友认真练字的模样相似，她真的很认真的在学，笨拙中透着说不出的可爱。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认真，沈淮景站在窗边看了这么久，书房里的谢晚悠都没有发现。 沈淮景勾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他收回目光，看向院子里堆积的大雪，抬脚走进了伙房里，洗漱干净，拿着扫帚把院子里的雪扫干净。 听到了扫雪的声音，谢晚悠从书房里出来，指着屋檐上的积雪道：“上面的也要扫，不能让积雪一直压着屋檐。” 屋檐没有那么厚，如果没有及时清理，很可能会被厚厚的积雪给压塌，后患无穷。 “那你回书房里看书，我去屋檐上把雪都清下来。” “不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回书房里，别被雪溅到。” 他都这么说了，谢晚悠没有再坚持，她本来就在练字，只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这才出来看一眼。 清理屋檐的动静不小，荣王和戚夫人就是这个时候醒的。 戚夫人还以为怎么了，被荣王一句话给安抚下来，“应该是时川在扫屋檐上的雪，差不多也该起来了。” 夫妻俩都没有赖床的习惯，今天起的晚纯粹是之前累的，醒了就起来。 沈淮景已经把屋顶上的雪都扫了下来，刚刚的院子就白扫了，还得再弄一遍。 院子里还种着菜，被雪一压，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发芽，掀开干草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冒出来的小绿芽，沈淮景有些意外，这么冷的天气，他还以为种子根本不觉能会发芽，没想到居然真的长出来了。 看到沈淮景的动作，戚夫人走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小嫩芽，惊讶道：“天啊，这么冷的天气，这种子怎么还能长出来？” 闻言，荣王也过来了，种子还是他种下来的，“这种子……还挺厉害，看来天气再冷我们也能吃上菜了。” “父亲，这种子是哪儿来的？” “晚悠说是你买的。” “我买的？” “不是吗？” 沈淮景回忆了一下，好像买种子的其实是谢晚悠，不过是他付的银两，所以这才算在了他的身上？ 跟父亲对视了一眼，沈淮景淡定道：“买的东西太多，我都忘了。” 戚夫人笑着道：“不过就是些种子，有什么好争的，能吃上就是好事，这才几天时间，居然就开始发芽了，想来不出半个月，我们就能吃上第一口小青菜。” 一般的青菜在发芽之后就会长的特别快，就是不知道他们这次种下的会不会也那么快。 三个人围着小嫩芽说了不少，直到被冷风吹得打寒战，这才回过神来，将干草盖了回去，转身回屋子里去了。 这个时辰了，还得先生火，再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吃的。 前几天都在担心谢晚悠的身体，家里人都没怎么管吃的，直到昨天被谢晚悠一顿狂炫，家里已经没什么肉了，只剩下一些米面，得准备新的肉才行。 这样的天气来，想要吃肉，要么上山打猎，要么只能走远路到镇上，只是天气不好，也未必会有人出来卖肉，说是有两个选择，实际上也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沈淮景道：“有什么煮什么，等会儿我去山上看看，说不定能有些发现。” 戚夫人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就是不知道悠儿会不会想吃肉。” “晚悠的胃口挺好的，鸡蛋多炒两个，少一顿没肉也正常，没什么不好的。” “也是，悠儿的胃口确实好，还没发现她不爱吃的。” 沈淮景没接这个话，一路上他看的很清楚，谢晚悠这人对肉情有独钟，没有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没有肉。 “时川，时间差不多了，去叫悠儿起来。” “她今天可是起的最早的一个，已经在书房里练字了。” “真的呀，悠儿真厉害，去叫她过来吃饭。” 沈淮景无奈，没忍住笑出声，“母亲，她就是起来练字看书，您怎么还夸她？”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也是能夸的吗？ 戚夫人对儿子可没有那么温柔，看他的眼神带着笑意，语气却是嫌弃的，“我就说臭小子没有姑娘家可爱，姑娘家说什么都听话，不像臭小子，说什么都得顶嘴，悠儿之前过的多辛苦，你又不是不知道。” 荣王从来都是无条件站在夫人这边，补充了一句道：“你母亲说的是，有空的时候多陪陪晚悠，孩子喜欢看书，你就多买点书，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不会吗？” 沈淮景：“……” 他就不该多余说这句话。 认命地起身走向书房，把正在新书籍的谢晚悠给叫了出来，离开书房之前，他看到案桌上已经摆了几本书，很明显是谢晚悠看过的。 “有遇到不理解的吗？” “什么？” “看书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不理解的，要是有，可以随时问我。” “好啊，如果碰到的话，我会问问你的。” 第173章 突然想起来 谢晚悠回答的很自然，根本没有意识到什么，她这样的态度，反而让沈淮景开始质疑自己的目的不纯。 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沈淮景换好衣服打算上山。 谢晚悠来了兴致，她睡了这么多天，一身的精力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正是蠢蠢欲动的时候，这不，立刻就跟上了沈淮景的步伐。 沈淮景有些无奈，“不是说了，天气太冷，让你好好在家里休息？” 谢晚悠自信道：“我好好的，没什么好休息的，再说了，打猎这种事情，不带上我，你真的可以吗？” “谢姑娘，我提醒你一声，永远不要在一个男人面前说什么可以不可以之类的话。” “我懂，不过，在打猎这件事情上，我就是比你厉害，你还能不承认？” 沈淮景被噎了一下，哪里还敢不承认，流放的大半年时间里，可以说是谢晚悠一个人养活了几十个人，不可能每一次都是靠虚无缥缈的运气，实力才是运气的重要组成部分。 “你好好的，为何会突然昏睡这么多天？” “唉，这个说来话长，不过你想听的话，我还是可以跟你说说的。” “好，你说。” 本来就是要说给他们听的，谢晚悠想了想，这才开口，“我当初是被打晕了送去冲喜的，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伤到了脑子，忘记了不少重要的事情，流放的路上也没时间多想……” 直到那天，吴有银和吴有才的出现，就像是有什么管子出现，将堵塞在她脑海里的那些东西给成功疏通了，她想起来了很多事情。 或许是因为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让她在昏睡的状态中，想起曾经忘记的那些东西，最重要的还是原身一家三口的提醒。 之前没有接收到的，那些原身也遗忘的东西，一股脑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直到现在，她都还能清楚的看到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沈淮景，你实话告诉我，是你派人去江南吴家通风报信的吗？” “是我。” “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们在黔州的时候，我就已经在筹划这件事情了。” 说完，沈淮景悄悄观察着她的反应，担心她会因为自己的自作主张而生气。 谢晚悠只是若有所思地点头，“难怪，只有这个时间是对得上的，那就说明，在黔州之前，你都在让暗卫调查我的事情，你怀疑我别有目的。” 沈淮景也不是一直在怀疑的，后来没有那么戒备了，不过是没有找到机会跟谢晚悠坦白。 直到那次刺杀，不用沈淮景说什么，暗卫的存在说明了一切，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沈淮景百分百确定她没有任何问题。 “我之前忘了很多事情，因为年纪小的原因，也记不得太多了，这次突然昏睡，反而什么都想起来了。” “嗯？” “沈淮景，如果我说镇北侯是镇北侯，镇国公是镇国公，你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吗？” 众所周知，如今的镇国公就是镇北侯，镇北侯从边关回京师之后，被皇上加封为镇国公，得了加封后，镇国公再也没有出现在军营里，形事作风也跟之前有出入。 只是大家都说不出有哪里不对劲，毕竟最熟悉镇国公的人都不在京师里，渐渐的，大家也就习惯了镇国公的形事作风，并没有再提出什么样的质疑。 沈淮景还在头脑风暴呢，谢晚悠认真的说了一句：“他们完全就是两个人，各种意义上的两个人。” 沈淮景眉头一拧，心里也在颤抖，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的脑海里浮现，“你的意思是……镇北侯其实早就没了？” “没错，我是五岁被送到庄子上的，在这之前，我跟父亲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谁都以为我记不得父亲本来的样子，其实我是知道的。” “正是因为知道，才会被胡夫人送到庄子上，在送出府之前，他们给我灌了猛药，要么直接死去，要么就会忘记曾经所有的事情，变成一张白纸。” “本来真的什么都忘了，结果被逼着出嫁冲喜，那老太婆给我的脑袋狠狠来了一下，反而成了我想起一切的契机，只能说，一切都是命运安排好的，少一步都不行啊。” 冲击有点大，沈淮景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想明白一切，他才道：“那你可知，如今的镇国公是谁？” 谢晚悠摇头，“他们恨不得要我死，自从我被关到庄子里，日日夜夜被折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又如何能有机会去探查这些消息。” 沈淮景眸色沉沉，语气低沉道：“交给我来查，你别插手，在我查出真相之前，这些话就不要跟别人说了。” “父亲也不能说吗？我本来是想告诉你们两个的，父亲那时候还在军营里，我觉得他会知道一些？” “父亲那边我去说，吴家那边是我通知的，我查过了，吴家是个好的，这么多年来，吴家每年都有派人去探望你，只是被镇国公给赶走了，他们没有放弃你。” 谢晚悠心里的大石头一瞬间就落了下来，她本来还在质疑吴家人的目的，现在好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吴家人过来找我，我还以为他们是仇家。” “他们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 沈淮景的神色有些迷茫，在谢晚悠的眼神注视下，他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道：“可能是因为你说的太多了，我没注意到。” 谢晚悠：“我第一时间表达的就是这个，不过刚见过他们，我当天下午就睡过去了，这几天都没有任何联系，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不必在意他们，他们会自己安排好自己的。” “嗯，等回去了再找个机会见见他们，他们一直留在宁安也不是个事。” 吴家人好不容易才找到谢晚悠的下落，只让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已经算是简单的了，沈淮景不认为吴家人会轻易离开。 更可能的是，派更多的人来守着他们的表小姐。 第174章 好的很 想说的话总算是说出来了，谢晚悠一身轻松，她都有心思开玩笑了，“其实，当初就算他们不给我一棍子，我也会心甘情愿嫁给你冲喜的。” “嗯？” “嘿嘿，我那时候想着，嫁进荣王府之后，可以跟荣王求救，其他人不靠谱，但是荣王肯定会帮我的。” “所以，你嫁给我，就是冲着我父亲去的？” “没办法，谁让你那时候是半死不活的状态，我倒是想请你帮忙，可是你那时候也没办法帮我，不是吗？” 谢晚悠说的理直气壮，根本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哪里不对。 沈淮景都被气笑了，摇头没说什么话，说话的这点功夫里，他们已经进到了山里。 处处都是积雪，路滑的不行，根本就不好走。 谢晚悠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当，她四处看了一眼，指着一个方向道：“我去这边。” 沈淮景：“我就不能跟你一起走？” “哟，刚才是谁说自己厉害来着，怎么，厉害的小沈将军也要跟着我一起走？” “是啊，我知道我厉害，跟你一起走，给你一些安全感。” “少来，你去那边，那个方向应该也有不少好东西，我们正好形成一个包围圈，碰面的时候差不多就可以下山了。” 她喜欢一个人在山里到处乱跑，有人跟在身后，反而会影响她打猎的速度，多一个人等于多了一份风险，很容易被影响到。 谢晚悠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沈淮景也没办法继续缠着她，只好答应了她的安排，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不得不说，谢晚悠的第六感确实很厉害，估计是因为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雪，不少动物都没吃饱，好不容易雪停了，结果猎人来了。 两个人的速度都很快，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就碰到了。 沈淮景江一只鹿追到了谢晚悠年前，被谢晚悠一下子就给打中了，倒在地上抽搐，再没有逃跑的可能性。 “谢姑娘果真厉害。” “那不是，早就跟你说我是个高手了，把这些带回去，起码狗我们吃一个月。” “天寒地冻的，放着也不会坏，熏干之后也很香。” 还没回到家里呢，猎物怎么吃都安排好了，两个人的实力不相上下，手上全都是打到的猎物，满满当当的。 这样下山太惹眼了，被百姓看到，说不定会引来麻烦，两人一个对视，开始四处寻找可以做掩护的东西。 这浪费了不少时间，好在结果不差，伪装做的好，谁也看不出来，远远看过来，只会以为他们上山是为了找柴火。 “回家回家。” “嗯，你慢些。” “沈淮景，我总觉得很奇怪。”谢晚悠突然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分不清楚镇北侯和镇国公，我想起来之后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明明也没有很像，差别这么大，他们为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的想法？” 沈淮景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谁知道呢。” 人心啊，光是听听就觉得是很恐怖的东西了。 沈淮景打了包票，他会查明一切，谢晚悠相信他的为人，至于吴家那边，既然是可以接触的，到时候就尝试着接触看看。 如果性格上合得来，那就好好相处，要是合不来，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就算吴家这么多年一直都有关心原身，可是他们的关心其实是是没有用的，原身受的苦一点儿都没有变少，甚至还可能因为吴家的关心而受到更多的伤害。 这些事情说不准，吴家人是什么样的，她得亲眼看到了才知道。 不过，能用吴有银和吴有才兄弟俩这样的人才，吴家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下山之后碰到了不少百姓，都是趁着雪停了，出来走走，顺便捡点儿柴火回家，晚上也能多烧烧，他们还以为只有自己是这样的，没想到小沈将军和小沈夫人更努力，居然这么快就带着这么多柴火从山上下来了。 不得不说，比你厉害的人就是比你更努力。 打了招呼，本来打算随缘的百姓突然变得努力起来，小沈将军一家过的那么好还那么努力，他们也不能认输，必须也要努力才行！ 谢晚悠悄悄松了一口气，走远之后才敢得意的小声道：“我就知道山脚下是有人的，没说错吧？！” 沈淮景点头，夸赞道：“没错就是这样，谢姑娘真是太厉害了。” 没人知道，表面上看着是柴火，实际上，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猎物，好在天气足够冷，血液都凝固了，等会儿清理得花费不小的力气。 沈淮景突然又开了口：“以后有事情记得及时跟我说，就像吴家人来找你，也不必偷偷摸摸，只要他们没有别的心思，我都不会插手。” 谢晚悠道：“不是我想瞒着你，是他们不愿意见你。” “何出此言？” “他们俩说，他们偷偷摸摸来了好几天了，一直在暗中观察，如果你对我不好的话，就放一个替身在这儿，让我跟他们会江南过好日子。” “很好。” 他给吴家送消息，是为了让谢晚悠不至于孤立无援，觉得自己没有家了，可不是为了让吴家来跟他抢人的，吴家那几个是怎么敢的？ 回到家里，处理猎物的事情交给荣王父子俩，他们悄悄处理干净，再把脏东西都埋进不远处的地里，直到腐烂变成肥料为止。 谢晚悠舒舒服服地靠在戚夫人身边，吃着软糯香甜的烤红薯，在心里盘算着晚上吃什么好。 天气冷了就容易颓废，每天不是想着吃的，就是想着什么时候休息，正事几乎都没能做。 心里想的什么，谢晚悠自然地问了出来，“母亲，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悠儿今天打了这么多猎物，晚上想吃点什么？” “想吃烤的鱼，河面都结冰了，鱼应该差不多都冻死了，这附近好像没看到有湖，我想去钓鱼。” “湖是有的，就是天气太冷了，而且才下了几天雪，湖面的冰还不够结实，这时候过去容易出意外，好姑娘再等等。” “那好吧。” 第175章 委屈 五房的人到底还是来了，还把沈英灵也一起带了过来。 沈英灵的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受了委屈难过的不行，其他几个小萝卜丁也是，好久没有看到谢晚悠了，一看到她就立刻扑了过来。 怀里顿时多了几个小孩子，谢晚悠的心也软软的，她对五房夫妻俩的感观很一般，可是这几个孩子确实很可爱，只希望以后跟着他们不要学歪了就好。 五房夫人的脸色也不是特别好，好在她是个会伪装的，不管心里多难受，至少表面上不会露出来，“大嫂，晚悠，好几天不见了，趁着雪停了，带孩子们过来看看你们。” “来了就好，冰天雪地的，赶紧进来坐坐，别在外面站着了。”戚夫人也喜欢这几个小家伙，一手牵着一个，招呼他们去伙房里待着，“赶紧进来，外面太冷了。” 五房夫人笑着走了过来，路过谢晚悠的时候，还被塞了两个孩子。 “婶婶赶紧带着孩子进去坐，淮景他们还在别处，我这就去叫他们过来。” “好，晚悠真懂事，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谢晚悠点头，侧身让他们过去，却抓住了后面沈英灵的手，五房夫人也没回头，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谢晚悠把沈英灵带到了书房里，拧了帕子给她擦脸，“怎么跟只小兔子似的，眼泪冻在脸上不疼吗？” “嫂嫂……” “把脸擦擦，这水快要凉了，擦干净了再慢慢说，什么事情委屈成这样。” 沈英灵本来都快要好了，结果听她这么一说，眼眶又红了，她看看谢晚悠，又想到了自己不小心听到的那些话，难受的紧，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往下掉。 “嫂嫂，我跟你说，他们……” “慢慢说，不着急，你父亲母亲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来跟我住，我养着你，我可喜欢你了。” “他们想去找三叔四叔他们，想跟着他们一起悄悄离开宁安。”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沈英灵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只是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她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沈英灵哽咽了大半天，还是在谢晚悠的温柔安抚下才冷静下来，“嫂嫂，我知道他们做的不对，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什么好说的，也不用，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顺带着看看弟弟妹妹，等到我开始忙的时候，你就得来给我帮忙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他们不会得偿所愿的。” 所谓流犯，那是受到流放地管制的，不可能说离开就离开，官府和军营那边每半个月都会查一遍，就是为了盯住他们，不让他们有逃跑的机会。 如果是其他的流犯，逃跑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只是不多，好歹还有点成功的可能。可是沈家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离开，更别说还是身为背叛者的三房四房。 不说宫里那位不答应，就连沈淮景也不会答应的。 就看五房愿不愿意为了异想天开的梦想，去冒险了。 沈英灵是个重情义的孩子，无法理解父母这样的行为，可就是因为她还是个孩子，根本无法去改变什么，为此感到痛苦是很正常的事情。 谢晚悠摸摸她的额头，“别想那么多了，如果不想留在家里，那就在我们这边住下，那边正好还有一个房间，你可以用住的。” “不用，我还得回去照看弟弟妹妹。” “那以后不下雪的时候，我就让你景哥哥过去接你，我最近得看书，正好也教教你。” “谢姐姐，我……我都这么大了，真的还可以学这些吗？” “能啊，怎么不能呢？只要有心，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晚，你又聪明又努力的，就算没办法做大夫，也可以做个厉害的医徒。” “嗯？” 谢晚悠看着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眼眶红红的，就跟懵懂小白兔似的，可爱的不行，“我教你分辨药材，教你如何做药膳，只要有本事，你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即便是做个游子，也得有养活自己的本事。” 药膳啊，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若是没有经过认真的学习，就是跟着药方做出来了，味道也一般。 厉害的药膳师，不知道有多受欢迎。 沈英灵认真地点头，保证道：“谢姐姐，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哄好了小姑娘，谢晚悠这才让她过去，回头去找了沈淮景。 荣王父子俩正好把猎物都收拾好了，听说五房来了人，神色淡淡地开始将猎物收好，房屋背面是没什么人会路过的。 “我先把东西挂在背面的屋檐下，等他们离开了再收进来。”沈淮景开口道，“也不是不能分给他们，就是不想分。” “你真是……” “我也不想分，父亲，我们别管他们了。” 荣王拿他们两个没办法，“那几个小家伙怎么办？” 沈淮景淡定道：“五叔如今是炙手可热的教书先生，不知道多少人趋之若鹜，他选学生还得考核一遍，我看过考核的试题了，不算太难，但是在宁安这样的地方，已经算是难的了。” “即便如此，五叔还是收到了将近二十个学生，足够养活他们一大家子了，父亲根本不必那么担心。”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五婶他们脸色都不错，红润润的，反而是英灵那姑娘瘦了许多，只怕是家里的一切活都是她在做。” “老五怎么这般糊涂？” “所以，我打算让时川在不下雪的时候，去接英灵过来，正好趁着这段时间让她认识各种草药，等到需要帮忙的时候，她也能熟练些。” 荣王对他们的安排没什么意见，英灵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在一堆孩子面前，做姐姐的少不得受委屈，接过来能休息一会儿也好。 如此这般就算定了下来，荣王先回去，谢晚悠和沈淮景把猎物挂好，收拾好了还得洗干净，免得身上带了味道，让人闻着不舒服。 “再叫一声。” “叫什么？” “叫我的字。” 谢晚悠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第176章 辛苦 五房的小心思从来就不少，之前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折腾出什么太大的问题，自然而然就没人管。 结果就是流放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在路上看不出什么，等到了宁安之后，每个人正在谋算的都不一样，很容易就会被看出来。 五房也知道，他们的小动作根本躲不过大房的眼睛，挣扎无果，却也不愿意收回自己的如意算盘，他们想从大房身上捞到好处，得到庇护，却又想从三房四房那边得到另外的反馈。 说白了，还是太贪心。 人心是贪的，这很正常，谢晚悠不愿意去管他们之间的拐弯抹角，在边上听着不说话，几个小家伙还是很喜欢她，安安静静地围在她的身边。 五房夫人心里有些发堵，光是看神色就知道大房的人一直过的很好，一个个面色红润，本来还觉得自己也过的挺好的，怎么到了大房面前一对比，差别就这么大了？ “还是大哥大嫂有福气，也没有做什么营生，却也能过的好好的。”五房夫人心里泛酸，说出来的话也带了一股酸溜溜的小家子气，“不像我们，老爷辛辛苦苦跑了这么久，才收了几个学子，每天都在认真的教书，只怕我们一家只能靠着老爷教书的银两过日子了。” “五婶这话说的，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谢晚悠听的难受，张嘴就怼了一句，“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五婶这是想要学学上山打猎的本事？” 五房夫人神色一僵，她就是个大家闺秀，学的是怎么伺候丈夫，打理家中事务，别说上山打猎了，她连爬山的能力都没有，怎么可能打到猎物？ “五婶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我说错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教书的事儿还是我提议的，你们要是不愿意的话，也可以拒绝的。” “不过吧，不是我说话难听，五婶和五叔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要是连教书的事情都做不好，你们家里这么多人打算怎么活下去啊？该不会是想让大房帮衬吧？” “你……说话怎么……” “啊对对对，是我说话难听了，好话谁都会说，也得看看有没有用，大房这几个人还是我养着呢，我可不愿意帮着养其他人。” 谢晚悠声音不高，说的话却很重，几乎是狠狠戳了五房夫人的心，他们这样身份尊贵的人都有同样的毛病，再难听的话也要用最好看的神色说出来。 像谢晚悠这般直白的，确实是没见识过的。 “大嫂，你说句话呀！”五房夫人不敢再得罪谢晚悠，只能看向温柔的戚夫人，这个大嫂的脾气她是知道的，“明明都是一家人，怎么还……” “五弟妹，不是我不帮你说话，而是悠儿说的确实没错，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一家的吃喝，都是悠儿养着的，没办法帮你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明明时川和大哥都这般受器重，养家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吗？” 五房夫人一个激动，没控制住就把心里想的话给说了出来，不用其他人接话，她顿时就白了脸，着急忙慌的找补道：“大嫂，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 戚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语气也冷了几分，“不管你们信不信，事实便是如此，没什么别的事情就回去吧，我就不留你们在这吃饭了。” 几个小家伙是会察言观色的，知道母亲说了错话，一个个也跟着难堪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几个长辈。 谢晚悠最是见不得孩子受苦，安抚地挨个摸摸脑袋，轻声道：“不怕，说错话的是你们母亲，不是你们，你们大伯母不会怪你们的。” 主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五房夫人也不好赖着不走，只好道了一句：“对不住大嫂，我就是有点……” “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不是傻子，本以为你们五房是个小心谨慎的，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如今看来却是不知道的。” “大嫂教训的是，我记下了，今后一定改，” “带着几个小家伙回去吧，我看英灵最近憔悴了不少，正好悠儿最近有空，可以好好教她看医书，傍晚十分我再让时川送她回去。” 五房夫人看看在场的人，又看看沉默的，红着眼眶的大女儿，到底没敢再说什么，一口应了下来，准备带着几个孩子离开。 荣王在这个时候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径直越过了脸色难堪的五房夫人，把东西给了几个小家伙，挨个拍拍，“都是大孩子了，长的真快，这是大伯给你们的，好好收着。” 小家伙们异口同声地道谢：“谢谢大伯！” 谢晚悠喜欢烤红薯，火堆里基本每天都埋着几个，刚烤好就是一股浓郁的香味。 戚夫人掏了出来，每个小家伙都捧着一个甜滋滋的烤红薯，深一步浅一步的跟着母亲离开。 沈英灵留了下来，母亲如何她不想管了，可是弟弟妹妹这样，却让她心里更难受了。 “别难过，夜里回去要好好教导弟弟妹妹，别让他们长歪了，你大哥在军营里好好的，有英载，主心骨就还在。”戚夫人柔声道，“你是个好姑娘。” “嗯，谢谢大伯母，我都记下了。” “别难受了，肚子饿了吧，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在家里没吃饱？” 沈英灵摇头，家里吃的不算太差，父亲名声在那里摆着，前来拜师的一个比一个厉害，就是母亲还没从没有下手伺候的真相中习惯过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在操持。 吃的再好，消耗也不小，自然而然就瘦了下来。 “吃的不差的，大伯母别担心，我就是有些累。” “你嫂嫂吵着要吃汤圆，等会儿英灵多吃些，吃了在这躺着休息一会儿，到时候让你景哥哥送你回去，明天再去接你。” 只要出面的人是沈淮景，五房夫妻俩是不会说什么的，在面对沈淮景的时候，他们总会下意识地提心吊胆。 第177章 干净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过去了小半个月。 那次昏睡之后，沈淮景又请来了大夫，想让大夫给谢晚悠好好看看，结果大夫一个把脉，只道沈夫人身体好极，没有什么毛病。 沈淮景不信，又请来了两个大夫，得到的还是同样的回答，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谢晚悠只觉得丢脸，很想逃，可惜了没能逃掉，生无可恋地被带了回来。 “你别再请大夫了，你看看英灵，都快把孩子给笑傻了！”谢晚悠指着在案桌面前安安静静的沈英灵，指责地看向沈淮景，“再说了，我明明才是整个宁安最厉害的大夫，你怎么不信我的话？” “也不是不信，就是想确认一下，你也没跟我说你身体如何，要是又莫名其妙昏睡过去了呢？” “啊呸呸呸，你快把这句话收回，不可能不可能。” 谢晚悠有些急，沈淮景隔三差五请大夫过来，不知道内情的村民总会问她是不是肚子有好消息了，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的谢晚悠都傻了，她连沈淮景的腹肌都没有碰过，哪来的孩子啊？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谢晚悠也从最开始的无奈笑笑变得佛系起来，问题还是出在沈淮景身上。 沈英灵的手里拿着一本初级药材大全，这是一本入门级的书，很容易看下去，能不能全都记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是心思不在书上，注意力都在正在说话的哥哥嫂嫂身上。 谢晚悠气急败坏，十分想动手，还没开始呢，沈淮景就松了嘴，“那就不请大夫了，你自己给自己看看？” “沈淮景，我还是比较想给你看看，你脑子里是不是堆满了水，都说没事了，你怎么就不信？” “那你给我看看。” 在妹妹面前，这话是说不清楚了，谢晚悠憋着一口气，把沈淮景给从书房里拉到了房间里，“你给我交代清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事情跟你有关，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查了那么多消息，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你说，会不会是你的记忆出了问题？” “不可能。”他一开口谢晚悠就知道他在说什么，想也不想的否认道，“我的记忆绝对不可能有问题，如果你真的质疑这一点，就不会请那么多大夫过来，只能说明，你在做给别人看。” 沈淮景本来还在装模作样，被她这么说就绷不住了，看着有些假的神色也终于消失殆尽，“你说的不错，的确是做给别人看的，宁安关系错综复杂，一不小心就被其他人盯上了，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混淆视听。” 谢晚悠沉默，好一会儿，她才艰难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几天，给你请大夫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现在消息应该差不多都传出去了。” “你的人什么都没查到？” “嗯，很干净，一切痕迹都被抹除的干干净净的。” 沈淮景眸色深沉，意味不明道：“如果说，一件事情的痕迹太干净，我反而是不信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没必要心急，你要是不能的话，我联系吴家那边，让他们动手查？” “吴家不合适，这么多年来，因为镇国公的打压，吴家一直都挺艰难的，他们在京师的关系网也有限，查不到深层的东西。” “那还是你来？” 沈淮景点头，“交给我来，真假的事情先别告诉吴家那边。” 谢晚悠明白他的意思，那几个大夫不是真的在给她看脑子，沈淮景不过是在用这样的办法，让其他人误以为她是有问题的，自然而然不会想到别的事情上。 没什么大问题，她就是成了一个神经病。 这件事情刚说完，谢晚悠想离开房间，就被沈淮景叫住了。 “等等，还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啊？那你直接说就是了，怎么还磨磨唧唧的？” “之后一段时间，就别接英灵过来了，要不你给她找几本书，让她回去也能看？” “怎么了，五房那边又折腾出新的幺蛾子了？” 沈淮景语气沉沉，“五叔联系了三房四房的人，小动作越来越多，五婶对孩子又一般，小的那几个怕是会被教坏。” 谢晚悠冷笑一声，“真是好笑，做父母的不好好教导孩子，却要让一个孩子去教导另外的几个孩子，这不是笑话吗？” 这当然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沈淮景没跟她说，就是担心她会着急。 五房做的事情可不止这么一点儿，要是一直让英灵待在这里，他们怕是会利用英灵，带什么脏东西过来。 把沈英灵送回去，就是间接的一个小小的警告，给他们提个醒，要是还不知好歹，结果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谢晚悠沉默了片刻，不是很在意地摆摆手，“这是你的家事，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没什么意见。” “我以为你很喜欢英灵这个妹妹。” “是喜欢，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尊重她的命运。当然了，如果她来跟我求助，能帮我的还是会帮，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管了。” 谢晚悠不否认沈英灵是个很好的孩子，同样的，也清楚的知道她是五房的还在，不管在什么时候，在很多时候，个人和家庭都是相互帮衬的存在。 他们不认为五房夫妻俩是好人，可是这不妨碍他们的孩子站在他们那边。 谢晚悠道：“也没什么书需要让她带回去，药材大全她都没看完，这是需要全部记下的，让她带着那本书回去就行了，先申明，我不去跟她说这事啊，你自己去跟她说。” 沈淮景的嘴角没忍住轻轻抽搐了两下，无奈地看向面前的人，“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你去说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就是提前说一句，免得你推给我。” “谢晚悠！” “在呢在呢，你好好说话，要不然我就用银针收拾你。” 对了，谢晚悠换了新的银针，从那些来给她看病的大夫手上拿的。 第178章 试探 沈淮景从没怀疑过谢晚悠的医术，那几根银针也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她时不时就会拿出来认真端详一番。 第一次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沈淮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个画面在他看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看的人头皮发麻，如今听到她用银针威胁，沈淮景一点意见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转身果断离开这个危险的房间。 他很有眼力见，这一点谢晚悠是满意的，微笑着点了点头，等他出去了再把门给关上。 方面还是本来的房间，不过增添了许多东西，刚来的时候只有床和一个柜子，现在就变得舒服很多，该有的都有了，墙面上挂着的几个药箱，都是谢晚悠的新宝贝。 每个药箱里装的东西都不一样，这样整整齐齐地挂在墙上，这样看着也能让人的心情变得很好。 不知道沈淮景是怎么跟小姑娘说的这件事情，反正谢晚悠没从沈英灵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不对劲的情绪来。 “嫂嫂，我回去了。” “万事小心。” “嫂嫂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景哥哥说了，他会让人暗中护着我们，只要有事我就叫他。” 这就是有暗卫暗中保护的意思了，谢晚悠松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你景哥哥安排好了就行，回家也别忘了看书，若是你父亲母亲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就当没听到，不用管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 沈英灵在大房这边养半个多月，学到的可不仅仅只是书上的东西，荣王和戚夫人教会她更多，她现在已经可以从容地面对父母了。 沈英灵冲着谢晚悠行礼道谢，揣着一本书跟着沈淮景踏上回家的路。 谢晚悠站在屋檐下看着，宁安的雪断断续续的，时大时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会下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戚夫人不知何时过来了，站在谢晚悠的身边，轻声道：“悠儿若是喜欢孩子，不妨自己生一个，趁着我还年轻能给你们好好带孩子？” “我不是我没有，母亲你别瞎说，我可不喜欢小孩子。” “胡说的人分明是悠儿才对，你看着这么喜欢英灵，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孩子？” 谢晚悠再次强调：“我不是喜欢孩子，我只是喜欢英灵这个小姑娘，她确实很厉害，即便父母不靠谱，她也能够照顾好弟弟妹妹，这难道还不能让我喜欢她吗？” 她只是喜欢已经会照顾自己的小姑娘，并不喜欢那些只会嗷嗷大哭来表达需求的婴儿。 戚夫人抿唇笑了起来，安抚似的点头，“是是是，悠儿现在还不喜欢孩子，那等你喜欢之后再生也行。” 谢晚悠：“……” 怎么说呢，有种对牛弹琴还把牛给弹死的无奈感。 她知道戚夫人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为了让她可以放松下来，不要因为沈英灵的离开而感到难受。 心里突然就变得温柔起来，谢晚悠靠在戚夫人的肩膀上，“母亲，他们怎么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好好生活呢，都成了流犯了，怎么还到处折腾？” 她乖乖巧巧靠在肩膀上，让戚夫人有种多了一个乖巧听话小女儿的感觉，心里又暖又柔，让人恨不得把拥有的一切的都毫不保留的拿出来给她。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尤其是从云端上跌落下来的人，心里想要的永远都是那几样，没人会满足于现状，更别说他们曾经高高在上。” “皇命难违，是因为鞭子没有直接落在他们身上，才让他们觉得一切都还是有可能的。” “那我们不管吗？” 谢晚悠是不想管的，可是这个时代，讲究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个人犯罪，受伤的会是全家人，谢晚悠不认为其他几房的人作死，不会连累到他们大房。 戚夫人看着又下起来的雪，轻笑一声，“竹篮打水一场空，没必要放在心上，我们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晚饭吃的很丰盛，天气一冷，谢晚悠的食欲就变得很好，吃饱喝足，一家人围在火堆边上，直到这个时候，谢晚悠才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了整个过程。 五房知道没办法从大房手上得到更多的东西，在温饱线上挣扎从来都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只想赶紧过上好日子，不说别的，至少能有好几个下人伺候吧？ 大房是不会帮忙的了，一个下人都没有，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五房看不明白，自然也不知道原因。 五房老爷趁着收学生的机会，找到了三房和四房的下落，最开始分开至少，三房跟着四房，被安排好的人接走，虽然没能直接住到镇子上，可是也被安排在了更靠近镇上的村子里。 名声虽然差了一些，但是有人撑腰，其他村民只能在心里不满，表面上根本不敢得罪，现在日子过的好着呢，啥也不用做，还买了两个丫鬟伺候，除了住的跟之前没法比之外，其他的都好好的。 弄清楚这一切的五房羡慕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夫妻俩一合计，打算跟四房那边搞好关系，这样请人帮忙的时候，也更方便一些。 四房那边巴不得多几个人站在他这边，拿乔了两天，就接受了五房的示好，这个时候，双方都还在试探中。 心怀不轨的人凑到了一起，自然是想弄清楚对方的心思都是什么，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被骗到，为了以防万一，他们都想先看到对方的诚意。 听到这里的谢晚悠已经无语到了极致，“说白了都是流犯，他们怎么就那么肯定一定能够得到好处？” “三房四房那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成不了大事，五房好一点儿，但是也没有好太多，每个都是一样的，他们在得意什么？” “一堆蠢货，就是可怜那几个小家伙得跟着受苦了。” 她气恼的不行，说出来的话也不好听，可是其他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沈淮景道：“怎么就气成了这样？不是不在乎吗？” 第179章 有数 都说好言难劝该死鬼。 大房的人说的话，五房夫妻俩是不会听的，他们看到大女儿抱着一本医书回来，看起来就不大对劲，心里的警惕立刻就拉了起来。 等沈淮景离开之后，五房夫人立刻追问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夜里又没有蜡烛，你拿着一本医书回来做什么，明天还拿过去，来来回回的不麻烦吗？” 五房老爷倒是显得稳重许多，“英灵，你是不是惹你哥哥嫂嫂生气了，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看着父母这急切又爱伪装的样子，沈英灵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抬头看向父亲母亲，只觉得熟悉又陌生，很多东西估计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就是她从来都没有看懂过罢了。 “景哥哥说，明天之后我就不用过去了。” “为什么，好好的凭什么不让你去？” “母亲，你说话的声音太大，会吓到我。”母亲急切起来，沈英灵反而愈发平静，她往后面退了一步，抿唇道：“景哥哥说，我还小，那些事情不跟我说，但是父亲母亲心里是有数的。” 一句话，成功的让夫妻俩变了脸色，眼底极快地划过一抹心虚的神色，他们这半个月做的事情可不少。 可是他们做的那些，都特别的隐蔽，大房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得到了消息，该不会是故意诈他们吧？ 五房老爷正想多问一句，问清楚些，就听到沈英灵继续道：“景哥哥说了，父亲母亲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什么时候让我过去接着跟嫂嫂学本事。” 很好，又是一句话，成功的堵住了五房老爷想问的那句话，微微张着嘴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能发出来。 “父亲母亲好好商量，我是做女儿的，很多话都没法说，不过，只要是父亲母亲的决定，就算是死，我们一家人也会整整齐齐地死在一起的。” “你说的什么话！”五房夫人一阵恼怒，“我养你这么大，是为了让你胡说八道来气我的？” “父亲，母亲，我先进去了，还没吃晚饭，我饿了。” 沈英灵不用问也知道，母亲肯定是没做晚饭的，三弟三妹已经学会了做饭，还因为父母的不靠谱，厨艺进步的很快。 她今天回来的早，弟弟妹妹估计还没做饭，她进去帮忙，一家人也能吃的好一些。 外面寒风肆虐，五房夫妻俩也没办法在门口说话，只能躲进了房间里，面面相觑，都能看出对方的犹豫和迟疑。 知道是一回事，真这么做的话，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爷，他们怕是知道了什么，我们该怎么办？” “你不说我也知道，沈淮景这个狼崽子，不知道怎么学的，手段比大哥要残忍许多，估计是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才没有直白的说出来。” 五房夫人一时间愁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前有狼后有虎的？” 他们想过好日子，却不想得罪任何一个人，既要又要还要，结果怎么样不知道，但是他们确实想的很美。 五房老爷认真思考片刻，“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反正都被发现了，容我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跟你商量。” 五房夫人向来是听丈夫的，她这个脑子能想到的事情太少了，只能听丈夫的，“好，那就听老爷的。” “对了，你这几天好好照顾孩子，对孩子上点心，别总是这样漠不关心的，让孩子做饭，传出去被人笑话。”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先坚持两个月，饭菜你又不是不会做，就是为了偷懒。” 五房夫人更心虚了，她确实什么都会，只是不愿意辛苦，再加上宁安这里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每天做饭冷冰冰的，谁受得了？ 装了这么久，五房夫人没办法继续装下去了，只能老老实实的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 过两天又是市集，已经去过两次的谢晚悠已经不愿意去凑这个热闹了。 她人不去，可是想要的，想吃的东西不少，列了个清单，交到沈淮景手上，顺便还附赠了一个满满当当的荷包。 “市集那天就辛苦小沈将军了，多出来的算辛苦费。” “辛苦费？” “嗯嗯，买东西剩下的都是你的。” 沈淮景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颇有些新奇，接过她写好的清单，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又掂量了一下银两，沉默片刻，他问：“荷包里有银票吗？” “宁安这样的小地方，银票找不开，里面都是我辛辛苦苦凑齐的碎银，方便你买东西。” “不够。” “不可能，我上次买那么多东西，用的差不多也是这么多，不可能不够，你是不是想坑我银两？” 沈淮景忽的凑近她，将手中的清单展开，长长的一堆，“上次买的东西是这次的一半，而且上次买的那些，一大半是我出的银两，你说为什么够？” 谢晚悠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相反，她理直气壮道：“我不管，反正就是这么多，我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有，那一定是你的问题。” “我？” “嗯！上次能买，这次也一定能买，不可能买不到！” 沈淮景都被她的无耻给气笑了，抬脚缓缓走近她，还没靠的很近，就被谢晚悠发现了他的意图，一个进，一个退。 谢晚悠退无可退，一个不小心往后跌，本来只想逗逗她的沈淮景立刻就慌了，伸手想去拉住她，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摔在了床上。 沈淮景反应快，翻个身，将人扣在胸膛上，“砰”地一声，再软的床榻也禁不住这样的力道倒下去。 谢晚悠都没反应过来，耳边是沈淮景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在她的脑子里，就跟有什么魔力似的。 “摔着了？” “没有。” 谢晚悠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察觉到如今的姿势有些许糟糕，她手忙脚乱地起身，看看沈淮景的脸色，这才伸手把他也拉了起来。 “看吧，我说了够的你不信，遭报应了吧？！” 第180章 家书 提前两天找到了充足的借口，等谢晚悠舒舒服服的睡一觉醒过来，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桌面上放了一张纸条，是沈淮景留下来的，家里三个人都去了市集，出门之前居然还体贴的给她准备了早饭，就放在伙房里。 美滋滋的吃着喜欢的早饭，谢晚悠开心的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她还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动作轻点儿，说话的声音也轻一些，就只有表小姐一个人在家，要是被别人误会了怎么办？” “嗷！大哥你轻点儿打我啊，我的脑袋都是肉，你这么用力，把我脑子给打坏了怎么办？” 有段时间没有见，这兄弟俩还是一个德行，根本没有好到哪里去，谢晚悠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牛肉包子，晃悠悠地从伙房里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外面的吴有银兄弟俩，他们倒是挺讲究，没得到准许连院子都没有进来，就在门口望眼欲穿地盯着里面看，看到谢晚悠出现的时候，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表小姐来了，你赶紧的。” “知道了知道了，大哥你别催了，反正我们都能到这里来了，肯定是沈家人同意的。” 别看吴有才不是特别聪明的样子，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还是挺一针见血的。 谢晚悠摆摆手，“门没锁，你们自己进来。” 吴有银顿时就笑了起来，美滋滋地把门推开，“表小姐，小的们过来看你了。” 吴有才手上还拎了不少吃的东西，只是隔着一些距离谢晚悠没看清楚，“听说表小姐喜欢吃东西，这些都是我们兄弟俩一早在市集上买的，表小姐看看可喜欢。” 谢晚悠满意地点点头，“进来说话。” 兄弟俩还是第一次过来，对哪里都很好奇，进来才发现院子里面居然还有菜地，现在寒冬腊月的，居然能有有青菜长这么好，绿油油的一片在一片白茫茫中显得格外明显。 “表小姐，这是……” “这东西，还能在冬天长这么好？” “这是冬菜，不就是在冬天种的？” 兄弟俩沉默的对视一眼，从兄弟的眼中只看到了震惊和一言难尽。 冬菜确实是冬天种的，可是他们兄弟俩五湖四海的跑了这么多年，真的能够在冬天里种出菜来的，一只手都能数的清楚。 宁安这个鬼地方，下雪之后，山头都是一片枯黄，一点绿色都没有，反而是这不起眼的小院子里，居然长了这么好的冬菜，说出去都没人会信的程度。 “表小姐，你真的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你们赶紧进来，有什么话快说，不然沈淮景他们该回来了。” “是是是，表小姐说的对，正事要紧。” 兄弟俩在宁安住了这么久，不是不想过来，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每次还在半路上就能感受到一股死亡视线盯着他们。 一次两次就算了，可是每一次都这样，他们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根本就是沈淮景这个黑心肝的在警告他们！ 吴有银刚进书房，就迫不及待地掏出了一样东西，献宝似的送到了谢晚悠面前，“表小姐，这是大老爷给您的，说是家中长辈的心意都在里面，表小姐不用推拒，收下就是。” 熟悉的凭证，跟沈淮景之前给她的那个一样，好像是钱庄给的凭证？ 谢晚悠接过来看了一眼，的确是那个凭证，有些疑惑道：“同一个钱庄里，是可以办理两个凭证的吗？” 吴有才解释道：“一个人可以办理三个凭证，用来储存不同的财产，当然了，这只是普通情况，如果是有权有势之人，能够办理的凭证只会更多，表小姐不用担心，钱庄每年的收费都不低，他们收了银钱，自然会好好办事。” “这样啊，除了这个，你们一直找我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主要是表小姐的家书到了，这些都是，小的们每次想过来，都会被沈家的暗卫给警告一番，有一次差点还动手，为了能留住狗命好好保护表小姐，我们兄弟俩只能忍辱负重，隔三差五就跟暗卫商量一番……” 吴有银一番话说的可怜，就差声泪俱下，将暗卫的可恶行径都诉说了一遍。 说话的同时，还示意一边拿东西的吴有才把所谓的家书都给拿了出来，确实是厚厚一沓。 “吴家人多，主家和旁支的关系都很亲近，大少爷在得知表小姐的态度之后，就将事情跟家里人都说了一遍，看这家书的厚度，应该是每个人都给表小姐写了一封。” “对对对，就是这样，而且给表小姐的见面礼，也是大家一并给的，都在一个凭证里，表小姐有空可以去钱庄里看看，千万别被吓到，也别难过，这都是大家的心意，他们愿意给的。” 本来不是很在意的谢晚悠，看到厚度跟四库全书差不多一样的家书时，突然就对素未谋面却有血缘关系的吴家人起了兴致。 她点头，“知道了。” 吴有银：“表小姐，大老爷的意思是，既然表小姐想留在宁安，那就在宁安带着，让我们兄弟俩给表小姐找几个伺候的丫鬟，免得表小姐在这里受苦。” “这个就不用了，我不喜欢丫鬟伺候，除了这些，没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你们可以走了。” “有的有的，大老爷他们还说了，希望表小姐能回一封家书，地址就在家书里，表小姐看了就知道了。” “我知道了。” “若是……若是表小姐什么事情想离开了，就跟我们兄弟俩说，我们会带着表小姐离开的。” 谢晚悠神色一顿，“你们打算一直留在这里？” 兄弟俩憨憨的笑了起来，吴有才道：“大少爷说，表小姐既然喜欢宁安，他就把吴家的铺子开到宁安来，表小姐喜欢什么，他们就开什么铺子，让表小姐在逛街的时候完全不用掏银子。” 听听，听听这霸气的话！ 第181章 老实交代 吴有银兄弟俩待了不到小半个时辰，正准备把他们家大少爷的宏图大业在谢晚悠面前展现出来的时候，就被突然出现的暗卫给吓得原地跳了起来，还惊恐地嚎了两嗓子。 谢晚悠没被暗卫吓到，反而被他们兄弟俩的反应给吓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指责暗卫还是应该指责他们兄弟俩，只能一视同仁的瞪一眼。 “你这么大一个人突然跑出来做什么？！” “还有你们两个，这是个人又不是鬼，你们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一视同仁，把他们都给骂一句，被骂的三个人都是同样的反应，他们也没想到一个习惯性的人动作，能让谢晚悠吓成这样。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不然我挨个收拾你们。”直到心跳恢复正常，谢晚悠这才开口道：“这次就算了，再敢有下次，你们就等着被收拾吧，行了，你先走，你们两个也赶紧走，谁都不许在我面前晃。” “表小姐，您可要记得跟大少爷说清楚想要什么铺子，等年后，春暖花开的时候，小的们就能在整个宁安看到吴家的铺子了。” “表小姐，那我们就先走了。” 吴有银和吴有才兄弟俩头也不回地走了，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把院子里的大门给带上，可以说是很在意细节了。 不知为何，在他们二人离开之后，暗卫突然觉得后背凉嗖嗖的，好像有阵阵冷风吹来，凉的他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 “说，是谁让你躲在角落里吓唬他们兄弟俩的？” 暗卫：“……” 其实，他真的不是很想出卖主子，可是夫人的眼神太吓人了，他现在想跑，才惊恐的发现，不知为何被定在了原地，身体无法动弹。 “夫人，都是主子安排的。” “继续，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暗卫在心里泪流满面，他今天要是不交代清楚，肯定会被夫人狠狠收拾一番，到最后还是会把夫人想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翻来覆去，他除了被折腾一遍之外，并没有能改变什么。 “主子早就知道了，在这两臭小子到宁安的时候，主子就命属下暗中盯着，一旦他们有什么动静，就立刻回禀，本来以为他们是宫里派来的人，没想到是吴家那边的，没发现什么……” 沈淮景在平安抵达宁安的那一刻，他提前布置的网格就在飞速地运转着，可以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保证着他们一家人的安全，对于任何一张生面孔，都会格外的戒备。 别看宁安不是什么特别大的地方，可是这关系网和往来的人确实是不能算少的，两国平安没有战火的时候，两国来往的百姓和贸易更多。 直到这个时候谢晚悠才知道，沈淮景早就知道吴有银他们的存在，只是没明白他们究竟是哪里的人，直到现在才确定下来，他们兄弟俩是吴家人。 暗卫不敢多说别的，却又不敢一点儿都不说，脑子转动起来，聪明的只说了跟吴家兄弟俩有关的事情，一切的回答都围绕着这一点。 即便暗卫说的简单，谢晚悠还是听出了不少信息。 “他们是我的人，以后别吓唬他们了，不过他们有时候确实有些烦人，那就五六天一次吧，这是他们能够出现在我面前的时间间隔，如果有重要的事情着急找我的话就不用管。” “属下遵命。” “行了，你也走吧。” 胳膊上传来一阵细微的酥麻感，僵硬了这么久的身体突然之间就能动了，暗卫头也不回地离开，速度快的就跟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赶一般。 终于清净下来了，谢晚悠这才有时间去看吴有银他们带来的东西，手上拎着的基本都是各种各样的吃食，不得不说，他们上次在市集里跟踪她，看的还是很仔细的，毕竟送来的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一堆吃的，谢晚悠这时候又想到了她列出来的清单，很好，这下子家里会一下子多出很多很多吃的。 她难得的开始反思，是不是太有松鼠特质了，一次怎么藏这么多吃的？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谢晚悠拿着吃的，再拿着厚厚一沓的家书，走进了书房里，她对亲情这种东西，说不上有多渴望，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不知为何，谢晚悠的脑海里总会时不时地浮现出原身当时那个解脱一般的眼神，拿出家书慢慢看了起来。 有心写的还是随手写的，其实文字都能表现出来，很多时候，文字的声音震耳欲聋，让人无法忽略。 谢晚悠渐渐看的入迷，就连沈淮景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直到书房的门被人推开，沈淮景拿着糕点走进来。 看到案桌上一大堆信件，沈淮景不由得挑眉，“我怎么不知你何时有了那么多书信来往的好友？” “我在这个地方暂时还没有朋友，我只认识你们，这些都是吴家人给我写的信，吴有银说这是家书，沈淮景，这些算家书吗？” 谢晚悠问的认真，本来还想指手画脚阴阳两句的沈淮景也收敛了这个想法，认真道：“如果他们对你来说是重要的家人，那的确就是家书。” 谢晚悠将没看的信收了起来，打算等没事做的时候慢慢看，一边收一边回答沈淮景的话，“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他们说要把吴家的铺子开到宁安来，让我做宁安最有钱的小姐。” 沈淮景定定的看她，勾唇轻笑出声，“不过一句小姐，你若是想做那富贵小姐，我也能让整个宁安的铺子都变成你的。” “我才不要你的，吴家给我的我会要，你的话，不行。” “为何？”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别以为你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就会原谅你故意让暗卫拦着吴家兄弟俩接近我的事情。” “这你也知道了？” “我知道的多了去了。” 沈淮景也不生气，只是笑，他皮囊好，笑起来真让人招架不住，“谢姑娘确实厉害，在下甘拜下风。” 第182章 谢将军 收到了那么一大堆家书，谢晚悠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有空就会慢慢看起来，偶尔也会被家书中有趣的说法逗笑。 沈淮景只是在边上看着，并不打扰她，也不会好奇地凑过去，除非她愿意给他看，否则他一定不会靠过去。 谢晚悠道：“沈淮景，这都十一月份了，英灵今年还能过来找我吗？” “怕是不能。” “不是吧，五房的胆子这么大，连你的警告都不放在眼里吗？” “我没有警告他们，正相反，我这些时间根本就没有在他们面前出现。” 谢晚悠的小脑瓜上浮现出了一大堆的问号，她不是很清楚沈淮景的想法，“那好吧，不过我把附近山头上能吃的东西都标注出来了，画的虽然不是很传神，但是辨认还是可以的。” 说着，谢晚悠把这一个多月都在整理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一旁的沈淮景，“其实山上能吃的东西还是挺多的，我还发现了十里外有一片深山老林，我觉得土质不错，等到来年开春，春暖花开的时候可以进去好好看看。” 沈淮景接过来，翻开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不仅有详细的解说，就连配的图画也画的精致美丽，她甚至还上了色，所以整个配图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程度。 “你管这叫不是很传神？” “跟真的比起来还是有很多差距的，做人要低调，你觉得怎么样？还可以吗？” “可以，我等会儿就给王大哥送过去。” “父亲母亲这两天都在忙什么？” “军营那边想请我过去帮忙操练，我说没时间，没办法，他们软磨硬泡把父亲请了过去。” “……那母亲呢？” 沈淮景对父母的恩爱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有些感慨，“父亲说他前半生戎马一生，后半生辛苦的是母亲，所以想带母亲去看看他的前半生如何，两个人都去了。” 谢晚悠：“……我还以为他们去去就会回来，这是打算在军营里住上十天半个月？” “估计是这样，军营里不仅需要忙着操练，还需要排兵布阵，每一样都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沈淮景，你这有沙盘吗？我们来玩沙盘对阵如何？” “没有沙盘，外面就是雪地，谢姑娘要试试吗？” 谢晚悠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没办法，她这几天是真的太无聊了，什么事情都没有，每天不是看书就是看医书，戚夫人他们不在家，吃的也变得应付起来，人生的最后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沈淮景也笑了，他起身回了房间，拿出厚实的大氅和毡帽，在雪地里玩沙盘对阵，需要的不仅仅是脑子，还有勇气，这么冷的天气，可不能为了玩把身体给冻坏了。 一刻钟后，穿的严严实实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手中还都拿了一根棍子，开始认真的排兵布阵。 这是沈淮景第一次跟姑娘家玩沙盘对阵，他根本没放在心里，就当是她无聊打发时间，可是渐渐的，随着双方的战争激烈起来，他眼中的不在意渐渐被凝重取代。 第一场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分出了胜负，沈淮景一开始的轻视，注定了他的失败。 “小沈将军，在战场上，轻敌是大忌哦。” “我认输，谢姑娘厉害。” “再来？” “嗯。” 沈淮景许久没有这么认真的动脑子了，醒过来发现自己一家都在流放的路上，罪名还是叛国，从那一刻起，他是不满的，是愤怒的，只是掩饰的很好，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他刻意的不去想曾经在战场上的潇洒自如，想要连同着曾经的所有经历都一并扔下，抛在身后不再回想。 直到现在，他站在谢晚悠的对面，堂堂小荣王，沙盘对阵上，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输给了一个姑娘，要说能相信那就有鬼了。 沈淮景还认为他输的原因是因为轻视，他只想弄明白，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开始输的。 第二局很快就开始了，谢晚悠第一局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像是新手一般，成功的迷惑住了沈淮景，让他大意，让他失荆州。 这第二局，沈淮景小心翼翼，运筹帷幄，谢晚悠也不再费力隐藏自己的实力，即便如此，不到一个时辰，沈淮景还是输了。 在看到局势溃败的那一瞬间，沈淮景开始自我怀疑，他是不是太久没有接触战场，就连最基本的都…… 谢晚悠笑声清脆，“沈淮景，你又输了。” 沈淮景不敢相信地吐出白雾，“我输了，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是怎么输的？” “好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大事，就是这个地方罢了，第一局则是这里还有这里，就这么几个地方，导致了你的节节败退。” “原来如此！” 她这么一指出来，沈淮景顿时恍然大悟，认真地看了起来，不得不承认，他输的并不冤枉。 “是因为我太久不曾碰沙盘了吗？还是说，你是天生的将才？” “你的心里不是有数？” “也是。” 沈淮景想，他这走的是什么狗屎运，居然能碰到这样独特的姑娘，一手的好医术不说，居然连排兵布阵这样的事情，都在他之上。 很明显，他的实力没有问题，只是敌人太厉害了，以前都是他压着对面打，现在好了，总算是体会到了被人压着打是种什么感受了。 “沈淮景，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差，当然了，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下次，请你拿出百分百的精力来跟我比试。” “谢将军所言甚是，下次一定。” “很好，听进去了就要记得做。” 沈淮景决定了，等会儿就让暗卫在书房里放个沙盘，这样一来，以后打发时间的玩具就有了。 看他眼睛发亮，谢晚悠就知道，这人的好胜心完全被勾了起来，以后的每一天都不会再无聊了。 玩了两个多时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下雪天黑的早，他们要是还想去送册子，就得赶紧出门，再磨蹭一会儿，就得等到明天了。 第183章 矜持 两人都不是磨蹭的性子，既然决定了要去，回房间里换了另外一套衣服。 冰天雪地的，碰到人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不代表真的一个人都碰不到，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小心为上。 王子安住的地方也不远，家里人都随着他在宁安待了许多年，沈淮景他们到的时候，正好碰到王子安回来。 “王大哥。” “时川，弟妹，你们怎么来了，赶紧随我回家吃个晚饭，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们可还好？” “好的很，天色已晚，我们就不过去了，主要是想把这个东西送过来。” 王子安接过来一看，楞了，“这是？” 沈淮景轻笑道：“来宁安有段时间了，晚悠把附近的山头都走了一遍，这些都是在山头上发现的，可以吃的东西，具体怎么吃也写的很清楚，想让王大哥受累，将册子印发，让百姓们知道这件事情。” 王子安从未想过还能这样，如今他们都把东西送到手上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惊喜的一口答应下来，“真是辛苦你们了，来都来了，随我回去坐坐。” “下次，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忙，王大哥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过来找我们，我们说不定能帮上忙。” “是啊王大哥，夜里冷的紧，我们就是想过来给你送个册子，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沈淮景的拒绝，王子安还能够坚持的邀请，可是拒绝的人变成谢晚悠之后就不行了，他得考虑谢晚悠的感受。 “王大哥，你我之间的关系，不用这般客气，晚悠有一手好医术，我跟父亲都是因为她才好起来的，若是有解决不了的麻烦，不用考虑太多，能帮的我们一定帮。” 医者仁心，沈淮景弄来了那么多大夫，每个村子都有至少一名大夫，药铺也是一个接一个，百姓们看病的问题得到解决，即便听说了谢晚悠医术了得，不是非同一般的疑难杂症，也没百姓找过来。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谢晚悠才悠闲的过了一段好日子，根本没有被任何人打扰。 王子安一口答应下来，无法勉强他们一同回家吃饭，也不能耽误他们回去，只能原地分开。 目送他们小夫妻俩说说笑笑的离开，直到连身影都看不到，王子安这才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根本看不清楚册子的内容。 一会到家里，打开一看，王子安瞬间就惊得瞪大眼睛，“这这这……” “老爷这是怎么了，看一本册子还激动震惊成这样？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天啊！” “这……沈家弟妹也太厉害了，难怪时川会这般认真。” “你这话的意思是，这册子是沈家弟妹画的？” 王子安对着夫人点头，“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他们，说是把附近山上能吃的东西都摸了出来，这是沈家弟妹一个人画出来的。” 王夫人惊讶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半晌才道：“这般才华横溢的姑娘，难怪能让名声远扬的小沈将军这把死心塌地。” 这话是什么意思，夫妻俩都明白，不由得相视一笑。 自从沈淮景在宁安定下来，整个宁安连带着周围都变得热闹起来，尤其是适婚的姑娘，一个个的什么矜持都不要了，找到了媒婆想要请媒婆说媒去。 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姑娘主动说亲，能让姑娘放下矜持找媒婆说亲，可不是一般的有本事。 当媒婆知道想要说亲的对象是谁的时候，顿时就表示了理解，就算是他们这个年纪的，看到小沈将军英姿飒爽的样子，都忍不住面红耳赤，有种一瞬间回到少女时间的感觉。 不过理解归理解，这门亲事媒婆是说不了的。 媒婆们早就收到了沈淮景那边的消息，无论是谁来请，一并拒绝，还说他与夫人新婚燕尔，此生不换，一生一世一双人，连侍妾都不会有，若是哪个媒婆敢大着胆子上门，定会遇到灭门之灾。 狠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还有谁敢去说亲？ 媒婆这里是直接的道路，其他的就只能靠官府那边的差役们帮忙了，如今差役们已经成了官府的侍卫了。 有了他们的层层保护，想要扑到沈淮景身上的人虽然多，可是没有一个能成功的，基本是还没踏进村子里，就已经被劝退了。 这些谢晚悠根本不知道，每天都在嫌弃日子太平淡，连几个人都看不到。 宁安百姓却都是知道的，他们都说小沈将军是个深情的，把妻子护得这么好，完全能看出他的心意，能被小沈将军放在心上护着的人，谁还会那么不长眼的凑过去给人家找麻烦？ 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了，普通百姓们甚至都不敢太靠近，就怕惊扰他们一家普通的生活。 王子安偶尔喝醉了也会跟夫人调笑两句，连带着王夫人也开始关注起来。 路上的积雪太厚，也没人清理，沈淮景他们的速度明显慢了起来，这才走了一半，天色就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还好周围的人家门口放了灯笼，凭着直觉往前面走了一段路，可算是分清楚位置了。 谢晚悠好久没在夜里到处乱跑，也没觉得不舒服，甚至还在好奇地看着四周，白天和夜晚的景色不一样，差距还是挺大的。 “沈淮景，前面好像有人。” “我也听到了，好像还是熟人。” 两人一个对视，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反正碰到了，那就是缘分，悄悄靠过去看看他们在说什么。 在他们前面的，正是五房夫妻俩。 这么长时间不见，好不容易碰到又是在夜里，根本看不清他们的神色如何。 五房夫妻俩就是普通人，在这方面基本没什么天赋，就连身后有人靠过来了都不知道，更别说做出点什么反应了。 沈淮景和谢晚悠蹑手蹑脚的，找到一个能听到他们说话的距离后就维持了这个距离，免得靠太近被发现。 第184章 决定 夜色浓重，寒风呼啸，一切细微的动静都被风声掩盖住，再加上五房夫妻俩根本没想到，这种天气，都这么晚了，还能有人跟在他们身后偷听。 “老爷，他们刚才话里话外都是什么意思，我为何没听懂？” “他们想要英灵。” “什么？”五房夫人的声音一下子就大了起来，“他们想要英灵做什么？” 五房老爷神色凝重，一切的情绪都在黑夜掩盖笼罩，“他们想让我们把英灵送过去，当成是跟他们往来的诚意。” 五房夫人就跟被什么掐住了脖子似的，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这样看着，好一会儿的功夫，露出来的地方被寒风吹的发疼。 她在犹豫，在挣扎，在考虑究竟要不要那么做。 “我们得好好想想才是，总不能一直被他们这样牵制着，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老爷，要不……还是算了吧，他们那边的事情都没个影，一会儿一个说法，可是我们真把英灵交出去，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五房夫人都能想到的事情，五房老爷心里自然也是清楚的，可是他今天好不容易才触碰到一点，费了那么大的劲儿，若是这样轻易的直接放弃，怎么想都不甘心。 他不愿意轻易放弃，可是又无从下手，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打破被牵制的僵局。 “不行的，老爷，大房那边还盯着呢，要是真被他们发现英灵不在了，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闭嘴，沈英灵是我的女儿，我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话是这么说没错，五房老爷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他比谁都清楚，他们一家能在宁安这么顺利的安顿下来，做个教书先生，身份地位虽然跟之前没法比，可是在这宁安里，已经算是个好差事了。 五房夫人心事重重，她就算再怎么不疼爱大姑娘，也还是个做母亲的，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到轻易把这么大一个女儿送出去。 夫妻俩似乎都在打着主意，谁都没有再说话。 身后偷听的两个身影又跟了一刻钟，都快要跟进去了，再过去一点，那边住着的人家多，指不定会被发现，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谢晚悠抓住了沈淮景的手，停下了脚步，他们刚刚偷听的也就那么几句话，可是里面的信息含量却不低，没必要继续跟过去，要是打草惊蛇可不敢，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沈淮景一身的低气压，他对几个弟弟妹妹算不错的，只是从没想到过，表面看起来低调老实的五房，居然会打这样的主意，甚至还想卖掉女儿去求那不确定能不能到手的荣华富贵！ 不用说话谢晚悠也能感受到身边男人的愤怒，就算知道沈淮景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也还是不敢轻易放他过去，就怕沈淮景怒上心头，一刀把五房夫妻俩给解决了。 “走吧，天气太冷了，有什么我们回家说。” “……嗯。” 沈淮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他们在黑暗里摸着走了一段距离，这才将灯笼点亮，借着微弱的灯笼回到了家里。 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两人身上都冷冰冰的，抖干净不知何时蹭上的雪花，围坐在火边喝着热茶，火堆里埋着不少吃的。 “三房四房那边是怎么回事，他们真的能做到？” “他们做不到。” “那怎么办，要不要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震慑，让他们没办法打英灵的主意？” 沈淮景面无表情，又喝了两口热茶，保证心里的火气能降一些，他才继续道：“我在犹豫，要不要让英灵知道这件事情。” 谢晚悠刚才也在想这个，思来想去，她还是轻声道：“英灵是个有主意的姑娘，别看她年龄不大，对自己的未来还是很有规划的。” “嗯。” “我的意思是，毕竟跟她有关系，我们也不可能一直护着她，不如告诉她，看看她会怎么选。” 替他人做决定和选择这种事情，谢晚悠从来不会做，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从小经历的一切造成了性格的差异，就连选择也是不同的。 她不知道沈英灵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怎么做，她只知道，不能擅自做下任何决定，即便是为对方好的想法。 “你也别想太多，本来他们一家人的事情，我们就不该插手，现在给她提醒就不错了，以后就别跟他们扯上关系了。” “都是一家人，想要彻底撇清是不可能的。” “只要不来往，也不让他们从大房这边得到好处就行，像他们这样，久而久之，一直得不到好处，自然而然会想别的办法。” 沈淮景不说话了，眸色沉沉地看着面前的人，烛火光很弱，可是这样看过去，她一身都是光芒。 谢晚悠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你能不能别这样看着我，怪让人害羞的。” “谢姑娘张嘴闭嘴就是害羞，可是你这神色，可跟害羞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你有意见？” “不敢不敢。” “那还差不多，我一直都觉得，大房对沈家其他人都太好了，所以他们才这样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 大房将其他房都好好的护在身后，不让他们去面临一点风雨，在大房也倒下之后，其他人除了怨恨和不满之外，什么都做不了，说出去就是一场笑话。 事情已经发生，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谢晚悠说的这些，沈淮景是理解的，只是，他从小接受到的教育却又不是这样的，两者冲突。 “记得让暗卫跟英灵说清楚，让她有点警惕心，别莫名其妙被她父母卖了就行，至于别的，她不求助，我们就当不知道。” “嗯，我等会儿跟暗卫说。” 沈家的事情由沈淮景自己头疼，谢晚悠洗漱干净回房间里躺着，将油灯放在床边，小心一些不会有问题。 她最近已经把吴家的家书当成睡前故事来看了，不得不说，很有趣。 第185章 发热 半夜下起了大雪。 沈英灵心神不宁，辗转反侧，始终无法睡着，心烦意乱地在黑暗里坐起来，伸手摸着心口的位置。 为何心里乱的厉害，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放心不下在旁边的弟弟妹妹，批了衣服，打算起身去看看弟弟妹妹一眼，前面三个都没什么问题，可是看到小六的时候才发现，小六有些发热，小脸是冒着热气的通红。 沈英灵立刻着急起来，“小六，小六你醒醒，看看姐姐？” “你先别睡了，睁开眼睛看看姐姐，哪儿不舒服？” 叫了好一会儿，小六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委屈道：“姐姐，我热……” 沈英灵早就拧了帕子给她盖着，听到这句话，立刻就追问道：“除了热，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小六艰难的摇头，热就已经很难受了，脑袋还沉沉的，依赖地抓着大姐的手不让她离开。 孩子生病的时候就会变得很粘人，沈英灵低声安抚道：“小六先松开姐姐，姐姐去房间里给你拿点吃的，吃了之后就不热了。” 哄了好一会儿，小六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沈英灵的房间里放着谢晚悠给的药，大冬天的，就容易的就是得风寒，谢晚悠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意外，所以药都是现成的，还特地做成了小药丸，方便张嘴就能吃下去。 给小六喂了药，沈英灵也没打算离开，她裹着被子，在床边守着，并没有惊动父母起来的想法。 父亲母亲这两天一直都在外面跑，也不知在忙活些什么，每天回来都是夜里，身上还带着酒味，今天就更加了，回来的晚不说，脸色还很差，不用想也能知道，他们怕是不太顺利。 还好有嫂嫂给的药，要不然，大晚上的沈英灵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沈英灵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规律的敲打声，她的瞌睡一下子就没了，这个声音她记得，嫂嫂曾经跟她说过，如果清楚的听到这个声音，就说明是景哥哥的暗卫来了。 暗卫，有话想要跟她说。 想到这里，沈英灵站起身，站到了距离床边不远的地方，才开口道：“可以说了，在这个位置说话不会吵醒小六。” 暗卫知晓她多年女扮男装，胆子大也是正常的，只是没想到，在深夜里碰到他过来，居然还能这般淡定，第一反应是不想吵醒刚睡着的妹妹。 暗卫压低声音，将主子交代的话都说了一遍，在黑夜里看不清沈英灵的反应如何，只是却能发现，她的脸色格外苍白，苍白的吓人。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沈英灵才找回说话的声音，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里，疼痛感让她还能保持冷静。 “我知道了，辛苦暗卫大哥深夜跑这一趟，麻烦替我向景哥哥和嫂嫂道谢，我会小心的。” 大家族里的龃龉向来如此，暗卫见识的多了，自然不会在这上面浪费力气多说点什么，只是从善如流地离开。 等到暗卫离开，沈英灵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这一夜，外面的风雪声甚是喧嚣，吵的她心头一片冰凉，再无睡意。 直到外面的天色亮了起来，外面的声音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 五房夫妻俩起来，这才发现伙房里一点烟火气都没有，很明显是还没生火，这些日子，每天都是沈英灵起来把火生了，五房夫人再过来帮着一起做吃的。 可是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们昨夜商量事情，商量的晚了一些，又因为喝了些酒的原因，早上起的比之前晚了许多，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早饭应该做好了才对。 “英灵是不是没睡醒？” “不知道，你去看看那几个小的，都这个时辰了，怎么一个都没起来。” 他们夫妻俩根本没注意过，平时都是沈英灵看着时辰，挨个把弟弟妹妹给叫起来，今天没了她，天气又冷，小家伙们自然不愿意起来。 这不，就磨蹭到了这个时候。 当五房夫人发现沈英灵的房间里没人的时候，一颗心瞬间就沉了下去，着急忙慌的在每个房间里寻找起来，最后才在小女儿的房间里看到了人。 “沈英灵，你怎么回事？我刚刚在外面叫你，你就没听到？” “你都快把我给吓死了，怎么就不知道应一声，你莫不是成了个哑巴？！” “说话！你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好好待着，跑你小妹房间里坐着干什么？” 五房夫人真被吓到了，这么大一个女儿，突然之间就不见了，她刚刚那么短的时间里，几乎什么都想了一遍。 沈英灵一夜未眠，脸色难看的紧，面对看起来十分着急的母亲，心里也没什么波动，并没有搭理她的想法。 五房夫人的声音不小，把小六给吵醒了，小丫头醒过来，睡眼惺忪地伸手跟姐姐撒娇，“大姐抱抱我……” “小六醒了，脑袋还热不热，疼不疼？” “不疼了，大姐，我还想睡。” 沈英灵伸手摸了一下，确实不热了，就是因为出汗的原因，贴身的小衣服都是湿的，得赶紧换一件，免得接着睡过去又病了。 她起身找来衣服，哄着妹妹换下，将一切都收拾好，她才抱着被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始至终，五房夫人都在一边看着，不知为何，大女儿突然变得很冷淡，这样的冷淡压的她不敢开口说话。 直到沈英灵离开了房间，五房夫人又看看刚睡下的小女儿，隐隐约约能猜出点什么，就这样离开又不甘心，到底还是把女儿给叫醒问了个清楚。 一刻钟后，五房夫人出了房间，门外就是等候许久的五房老爷，他不方便进女儿们的房间了，只能在门外着急。 “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的脸色都那么差？” “老爷，小六昨夜发热，英灵在这里守了她一夜。” “怎么会这样，小六可还好？” “说是吃了姐姐给的药，现在还想睡。” 五房夫人心里堵得慌，忽抬手在脸上打了自己一下。 第186章 与虎谋皮 任何改变都可能在一瞬间发生，昨夜五房夫人到底还是被那摸不到碰不着还不知是真是假的荣华给迷了眼，跟丈夫打定了主意。 可是现在，就一个早上的功夫，她就恨不得狠狠甩自己几巴掌，怎么什么事情都想做？ “老爷，咱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好好的活着吧。” “你……也罢，时也命也，这都是我们的命运。” “我去看看英灵，她在小六那儿守了一整夜，眼睛熬得通红。” 五房夫人心痛如刀割，她想不明白其中原因，现在却只想按照本能去做想做的事情，她真是个畜生，虎毒尚不食子，她却打起了不该有的主意。 孩子们的房间只有在夜里会是锁上的状态，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家里的孩子都醒了，一起来就发现父亲母亲都在门口，一时间都有些犹豫。 到了宁安之后，孩子们跟大姐待的时间更长，平时都跟大姐在一起，对父母的感情不仅淡了，就连相处起来也会觉得不自在，这是从前没发生过的。 而满心满眼只有未来过上好日子的夫妻俩根本没发现，只觉得孩子成长了，没有从前那么粘人。 直到现在，五房老爷突然之间也看出来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只能沉沉地叹口气，打算慢慢来。 着急不来。 沈英灵的房间门是锁着的，从里面锁着，外面的人根本没办法推开。 五房夫人推不开，只好敲门，“英灵，你把门打开，让母亲进去看看，你的脸色太差了，要不给你请个大夫？” 饶是做了一夜的心理建设，沈英灵在听到母亲的声音时，还是控制不住心里蔓延生长的恨意，她死死的咬着牙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说出伤人的话。 在不能保护好自己的时候，她不能跟父母撕破脸。 过了好一会儿，沈英灵勉强平静心中恨意，冷声道：“没什么想说的，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五房夫人的心里更难受了，她看到了女儿的神色不好，女儿不愿意开门，她也不能强行将门破开，只能等之后有时间再说了。 夫妻俩放弃了卖女求荣的机会，也知道三房四房不是那么好招惹的，是他们先找过去，如今又是他们先退缩的，还不知道会惹来多少麻烦。 “老爷，不如去找王大人，求王大人派两个侍卫过来，我们再找机会跟他们说清楚，就当那些事情从来没发生过，如何？” “他们未必会答应。”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又不能跟大房求救，要是沈淮景知道我们之前的打算，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等会儿你去找王大人，请他帮忙，看在大房的面子上，王大人应该会帮忙，之前的差役也都在，说几句好话，再塞些好处，就没问题了。” 五房夫人一愣，皱眉道：“我去找王大人，那老爷你……” 五房老爷一阵头疼，人总得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代价，他之前打了主意，如今就得去收拾烂摊子。 “我去找三哥四哥，趁早把事情跟他们说清楚，若是我傍晚十分没能到家，你就去求时川帮忙。” “这……” “那是我能回来的最晚的时间了，回不来就是被留住了，在宁安，只有时川能救我回来。” 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还在京师的时候，五房跟他们的来往都不多，除了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能碰到之外，基本没什么能碰到的机会。 关系再怎么差，也都是一家人，难道真的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五房老爷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摇头，一针见血道：“能出卖家族的人，怎么可能会顾及手足之情？” “那我们之前，岂不就是在与虎谋皮？” “是，罢了，终究是没有荣华富贵的命，就当前半生经历的那些，都是一场梦。” 五房夫人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她一直都在后院，只一心想把孩子养好，平日里出去参加什么宴会，看在荣王府的面子上，根本没有敢为难她，以至于五房夫人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都没真正的看到人心一遍。 …… 五房这边的小动静，沈淮景已经不管了，他跟谢晚悠一早就被官府的侍卫请了过去。 原因还是出在那本册子上，册子上的内容丰富多彩，图画惟妙惟肖，村子里的大夫看了都连连点头夸赞。 已经连夜印刷了，请他们两个过去，就是为了让他们认领自己的功劳。 谢晚悠还以为是册子有什么问题，到了才发现，原来是经过一晚上的努力，已经印了不少册子出来，不过因为条件的限制，只有黑白的，彩色的印不起。 “这些没什么的，就算采到了相似的野菜，吃了也不致命，顶多是腹泻罢了。” “真的？”王子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大夫说拿不准主意，就怕村民们吃到有毒的东西。” “还好，我当初画这个册子的时候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有毒的都没放进来，只要是按照册子上的东西来找，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谢晚悠思考片刻，又开口道：“不管什么东西，只要煮的足够熟，中毒的可能性都不大，再说了，就算中毒，一般的毒都好说，严重的毒，那也轮不到大夫出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看村民愿不愿意尝试了。” 反正谢晚悠是想不明白的，明明人都饿成了皮包骨，却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传说，而不愿意去山上找吃的。 在这样的朝代里，传出去也足够让人无语，连命都快保不住了，哪里还顾得上山神生不生气？ 王子安被她的说法说的心中一震，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宁安百姓们这么多年来，确实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说出去也是惭愧，他这个做官的没带好头。 沈淮景开口道：“王大哥不必愧疚，这不是你的错，册子发下去，想要活下去的人自然会去尝试，至于其他的，也不必在意。” 第187章 安全感 因为印刷出来的册子不够多，只能先给这个村子的村民发放，让差役通知下去了，只是现在还没人过来。 王子安只是沉沉叹气，许多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没有说出来的必要，还好，他就算什么都不说，在场的人都能理解。 “王大人，你就别担心了，我们一行人能够平安抵达宁安，就是靠着谢姑娘，要是没有谢姑娘，我们根本可不能活着出现在这里。”在旁边整理册子的差役忍不住开了口，“反正我是第一次在流放的路上吃的这么好。” 这句话引来了其他差役的共鸣，大家都没忍住开了口： “是啊王大人，你就算不相信小沈将军，也得相信谢姑娘啊，这一路基本都是靠着她，我从未这般厉害的女子。” “你这小子会不会说话，谢姑娘这样的女子，放眼整个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反正我是没有见过的，只要是谢姑娘说的话，我都会信。” “别说信了，谢姑娘现在让我脱了衣服去水里泡着，我都不会想太多，绝无二话，立刻按照她说的去做。” “你们这说的什么话，谢姑娘是厉害，不是想要你的狗命，冰天雪地的，去水里泡着做什么？” “大哥，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幽默，我就是打个比方，谢姑娘肯定不会这么做！” 差役们吵吵闹闹的，一个接一个的说话，让其他侍卫都插不上话，只能默默的听着。 来了宁安之后，差役们知道，他们回不去了，反正京师那边的命令一时半会下不来，他们也提前申请留在宁安，离开的可能性不大。 想融入进来没有那么容易，这也是侍卫们不知道谢晚悠在差役心中地位有多高的原因。 来了这么久，差役们很少会说起流放途中的事情，直到现在，听了差役的话，侍卫们才发现，好像在差役的心中，谢晚悠的地位要比沈淮景的高出许多。 要知道，沈淮景可是战无不胜的小沈将军，十个姑娘中有九点九个都想嫁的人，谢晚悠真的这么厉害，能比得过沈淮景。 王子安也没听过他们流放途中的事情，被差役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不由得道：“还没听你们说过流放途中的事情，要不说出来，让大家听听，我知道谢姑娘不是一般的人，却也不知道她有多厉害。” 要是说这个，差役们就来了兴趣，娓娓道来的是刘头领，想当初还是他慧眼识珠，看出了谢晚悠的不一般，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一路上有趣的事情还没有说完呢，就有村民过来了，巧了，来的也是流犯。 当初被谢晚悠救下来的小姑娘，一进来就看到了谢晚悠的存在，眼巴巴的看着，想过来靠着她又不敢，只是这样看着。 这样纯粹灼热的视线很难被忽略，谢晚悠本来还以为之前的事情被提起而感到羞耻，所以刻意地躲避其他人的视线，直到小姑娘的出现。 谢晚悠对着小姑娘笑了笑，能看出小姑娘的想法，她对着小姑娘张开手，做出拥抱的动作。 小姑娘眼睛一亮，挣脱母亲的手就跑了过去，一把抱住谢晚悠，“谢姐姐，我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我好想你啊，谢姐姐你过的好不好？” 大家都在看着，没人在说话，小姑娘惊喜兴奋的声音十分明显，大家都听的很清楚。 “我很好，你们呢，到了这里之后过的还好吗？” “好，我们也过的很好，本来还担心没有吃的，后来王叔叔他们就送来了好多粮食，我每天都能吃的饱饱的。”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谢姐姐，母亲说，等到阳春三月的时候，我们要干活了，到时候我可以跟着谢姐姐干活吗？” 流放途中不是一般的辛苦，就算有谢晚悠出手帮忙，可是走路这种事情还是只能自己来，小姑娘小小年纪，在鬼门关被谢晚悠拉回来，比同龄人要懂事许多。 她知道被流放意味着什么，在父母耳濡目染之下，知道只有干活才能吃的饱，既然要干活，那肯定得跟着最厉害的人，才能学到本事，她只想跟着谢晚悠。 谢晚悠的心里有了安排，只是现在一直在下雪，没办法实施，冰天雪地的，该学的没学会，只怕会先出意外。 “这个要等到来年开春再说，这是今天要给你们带回去的册子，月怡肯定看的懂上面的字，对不对？” “月怡认识字的，我能看懂！” 别看小姑娘年纪不大，认识的字可不少，她的父亲也是个六品官员，之所以被流放，纯粹是因为被上面的人推出来做了替罪羔羊。 谢晚悠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能看懂就好，天气冷，早点跟你母亲回去吧。” 月怡的母亲就在不远处看着，谢晚悠给他们的安全感太足了，让孩子留在谢晚悠的身边，比放在自己身边还要放心。 月怡捧着书回到了母亲身边，将册子给了母亲，母女俩对着谢晚悠行礼，不再打扰他们，转身离开。 直到他们出了官府，刘头领才开口道：“这应该是谢姑娘救下来的小姑娘吧，这才两个月，脸上的肉都长出来了。” “她是家中的独女，母亲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以后怕是都不会再有子嗣了。”谢晚悠接了话，“我给她父亲看过，她父亲在子嗣上同样是艰难的。” 弱精症，这没办法，除非利用现代的试管技术，他们能自然怀孕生下月怡已经算是幸运的事情了。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在场的男人却莫名听的心里一慌，凉嗖嗖的，难受的紧，他们聪明的把话题拐到了另外一边。 很快，村民都过来了，册子一一发下去，许多村民是看不懂字的，只能辛苦大夫找个时间，好好的跟村民们说说这册子的用处，后面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一直忙活到了下午，才算是把册子都发了下去。 这一次，沈淮景和谢晚悠没有推辞，跟着王大人回去吃了一顿饭。 第188章 空虚 王夫人是个豪爽的，看到谢晚悠的第一眼眼睛就亮了，笑声无比清脆，“我还从未见过弟妹这样俊俏动人的姑娘，若是不介意，不妨叫我一声姐姐，我认了你这个妹妹，以后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你。” 王子安震惊地看向自家夫人，嘴巴动了动，似乎是想说点什么，还没说出来呢，就又听到他家夫人说： “晚悠妹子喜欢吃什么，姐姐我没有别的本事，就是烧菜这一点还算不错，你喜欢吃的，我都给你做。” 一句话，成功拿下谢晚悠。 王夫人的眼神干净清澈，一看就知道是好人，一个做饭好吃的好人，谢晚悠最喜欢了。 她果断走到王夫人面前，笑靥如花，“多一个姐姐我不知道能有多高兴，没有别的爱好，只要是好吃的我都喜欢，姐姐打算做点什么，不如我来帮你。” 沈淮景：“……” 突然之间觉得，他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跟母亲学学怎么做饭？ 明明在家里也没少了她一口吃的，怎么一听到好手艺，她就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这样扔下了他？ 沈淮景心里发酸，他能忍，可是一旁的王子安就很难受了，他只能用目光示意沈淮景说说话。 没想到，沈淮景伸手搭在王子安的肩膀上，“王大哥，你就别看我了，在家里可没有我说话的份。” 王子安只能苦笑了，巧了不是，他在这个家里，也没有说话的份，“这辈分好像乱了。” “没关系，各论各的。” “也只能如此了。” “听说荣王和夫人去了军营，你怎么不去？我记得周震川与你可是有过来往的？” 沈淮景点头，跟着王子安在大厅里坐下，“是有这回事，我跟周震川将军算是旧相识了，他还在外面巡查，一直没回来。” 这件事情王子安也是知道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这还是周将军第一次在外面巡查这么久，明明之前说了，会在半个月之内回来，怎么这次要巡查这么久？” 其中原因不方便说出来，就怕官府这边有人嘴巴不够严实，要是把消息传出去，引来百姓慌乱就不好了。 “根本原因还是东圣国不够老实，我这边的消息是说，东圣国想趁机攻打离国。” “为何，难不成是你没了的假消息也传到宁安去了？” 王子安一下子就猜到了重点，宁安能有这么多的安宁，不仅仅是因为周震川兄弟俩是厉害的，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在沈淮景身上。 之前沈淮景死在流放途中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边关百姓和将士都被气的差点就地造反了，还好看到了沈淮景活着出现。 可是他们不知道，不代表其他国家的人也知道，又是数九寒冬的时候，消息的流通变得更加困难。 沈淮景面色不变，就跟讨论的不是他一般，“东圣国野心勃勃，可是他们国内也乱着呢，太子跟二皇子之间，还加了一个偏心的皇帝，未来一段时间里，他们空不出手脚对付离国。” 他没有说的特别仔细，王子安还是能听懂的，东圣国的那点子事情，他们边关是知道的。 只能说，不管是哪个国家都有偏心的父母，帝王的偏心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 王子安摇头，“他们最好能够多乱一阵时间，免得突然起了战事，又是生灵涂炭，京师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如何了，我只知道皇帝的性子变来变去的，就跟得了癔症一般，这样的日子……” 若是帝王不正常，靠的越近的人反而越容易遭殃。 王子安又接着道：“又听说皇帝把皇后从冷宫里请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皇后这样的女子，也只能委屈在后宫磋磨一生了。” “京师还算太平，不太平的是皇宫，庆帝性情大变，不知为何，却格外忌惮皇后，行事也有所收敛。” “时川，你怎么知道的？” “王大哥，我就不瞒你了，庆帝丧心病狂，只想着酒池肉林的享受，国库早就被掏空了，一旦起了战事，不管我们多努力，国库那边的粮草跟不上，我们同样不可能会赢。” “这……” 沈淮景语气冰冷，“庆帝在我荣王府身上泼的脏水，我不可能咽下这口气，他当初是怎么泼下来的脏水，到时候就得怎么收回去。” 王子安不知道当初京师里发生了什么，让荣王府被扣上了叛国的罪名，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被流放出京师，就算只是傻子都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宁安站在你这一边。” “我明白，多谢王大哥。” “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用客气，直接跟我们说就是了。” “那……如果我说，我想在官府的牢房里关几个人呢？” 王子安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请求，他也没有什么犹豫地点头，“可以。” 沈淮景笑了起来，“到时候就得辛苦王大哥帮我看着那几个人了，他们不能死。” 那意思就是要单独分开的关在牢房里，死是不能死的，但是也不能让他们获得自由，这对于王子安来说就跟吃饭一样简单。 只要三房四房老老实实的，过他们现在想过的“好日子”就行了，但是，如果他们要是起了什么不好的念头，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这一顿饭吃的很丰盛，王夫人的手艺不是一般的好，每个人做出来的饭菜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戚夫人的好手艺又是另外一种味道。 谢晚悠吃的很满足，吃饱了还帮着收拾桌子，离开的时候，还拿到了一份王夫人做的肉干，可以当零嘴吃。 一口咬下去，味道不是一般的好，谢晚悠开心得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我得留一些，看看母亲能不能做出这个味道的肉干，要是母亲能做出来的话就太好了，我以后就能吃到不同口味的肉干了。” “让我尝尝，真有那么好吃？” 人类的本质是真香，沈淮景表示了赞同。 第189章 被拐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淮景和谢晚悠都出现在附近不同的村子里。 每个村子都有大夫，就是有些大夫会不理解册子上的内容，跑了两天之后，谢晚悠觉得这样跑太累了。 索性就跟王子安提了要求，让他把所有的大夫都聚集起来，一口气跟所有大夫答疑解惑，让大夫明白这个册子的作用。 大夫都是临时请过来的，实力有好有差，无论如何，脾气都不小，有几个大夫一看谢晚悠是个年轻的姑娘，不知她的身份便看轻她，想趁机拿乔。 故意用医术来为难谢晚悠，这种低级的为难谢晚悠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她也不愿意跟那几个大夫叽叽喳喳的逞口舌只能，只是拿了银针，把他们都定住了。 等到所有的大夫都来了，这才收了银针，有了这么一下教训，大夫们都看出来了，这姑娘只是年轻，可是该有的本事一点儿都不差，他们根本不是这个姑娘的对手。 在这上面又花费了两天的时间，雪又开始下起来了，天气一冷谢晚悠就不是很想出门，给大夫的“培训”自然而然的结束了。 今年算是走运，官府发现了那么多隐藏的粮库，要不然，这么冷的天气，不知道得有多少百姓被冻死。 荣王和戚夫人没这么快回来，谢晚悠不耐烦做饭，沈淮景倒是任劳任怨，就是他做饭的味道一般，能吃，但是不好吃。 “沈淮景，你赶紧想个办法，每天都这样我难受。” “要不……我去请个厨子来，每天让他做做饭，其他的都不让管，做了饭之后就能离开。” “能请吗？不会请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吧？” 谢晚悠的意思是担心碰到别有用心的人，他们在这里低调了这么久，总不能因为不会做饭而引狼入室吧？ 沈淮景安抚道：“不会，我有认识的厨子，早就想请厨子过来做饭了，每天拖着拖着就给忘了。” “有这好事你还能忘？” “人嘛，记性不好很正常。” “那就请个厨子过来做饭，一个月给点银两就好了，家里还放了那么多肉，母亲不在之后就没人会做了。” 她都已经这么说了，沈淮景想说的就一点都说不出来了，她的手艺也不差，就是不愿意做罢了。 算了，不过就是一日三餐，请个厨子过来帮忙也好。 书房里已经放上了全新的沙盘，还铺了地龙，书房已经成了整个院子最舒服的地方了， 房间里都没装，不是没有实力，而是谢晚悠说不用，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以后不知道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还是先不要那么奢侈的好。 沈淮景倒是无所谓，他并不怕冷，只要谢晚悠也不怕，怎么样都可以。 “那我现在就去请厨子？” “嗯，行，让厨子晚上就能做一顿的那种。” 他们中午吃的应付，怎么简单怎么来。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沈淮景还没出门呢，院子外面就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好像是谁冲了过来一般。 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两人对视一眼，起身出了暖烘烘的书房，一眼就看到了狼狈不堪的五房夫人。 一看到他们出现，五房夫人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冲到他们面前便跪了下去。 “时川，晚悠，求求你们救救英灵，英灵被人拐走了，我们不是对手，老爷已经被他们打伤了，大夫正在救治，英灵那边耽误不得，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英灵……” “你说什么，好好说，英灵怎么了？”沈淮景面色一沉，一把抓住因为慌乱而控制不住颤抖的五房夫人，“把话给我说清楚，你们究竟做了什么，英灵又怎么了？” 五房夫人哭的停不下来，“今天老爷带着我们去湖边钓鱼，本想钓鱼改善伙食，不成想在湖边碰到了歹人，他们打伤了老爷，还伤了几个小的，英灵也被他们捂着嘴巴打晕带走了……” 湖在西北的方向，会过去垂钓的人不多，尤其是这样的天气，湖面都冻硬了，想钓鱼没那么容易。 沈淮景可不认为他那无利不起早的五叔会是那种有闲情逸致带着一家老小去湖面垂钓的人。 他松开手，“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现在从我家滚出去，好好想想该怎么跟我父亲母亲解释你们的所作所为。” 五房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并非真的不长脑子，也知道老爷的做法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抱了侥幸的心理。 谢晚悠也冷下脸，她第一次把厌恶表现得这么明显，伸手把五房夫人拖了起来，直接扔了出去，“你脏了我们家的院子，女儿是你要卖的，出了事情你在这里哭什么？” “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不是，我真的没有，我们都放弃了的，真的，晚悠你相信我，我们真的没有答应，你帮帮英灵，她是个好姑娘……” “虚伪的令人恶心。” 谢晚悠推开五房夫人揪着她的手，转身将院子的门给关上了。 痛恨五房夫妻俩是一回事，可是对英灵那个姑娘，她也是真的心疼，这么久了才出意外，英灵肯定已经很小心了。 想到这里，她对五房夫妻俩的恨意更深了几分，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做父母，想想就让人觉得无比的恶心。 沈淮景在书房里，把暗卫叫了出来，想问清楚事情的经过，才好出手救人。 “主子，对方来的人太多，我们两个人被牵制住了，没办法第一时间护着英灵小姐……” 暗卫知道的事情不多，他们只是奉命暗中保护沈英灵，却没想到，为了达到目的，五房老爷会这么的不择手段，不惜把全家人都放在危险中，暗卫有心无力，不是他们不想救人，实在是分身乏术。 “先去找，找到人之后别轻举妄动，我去问问五叔，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我跟你一起去，带上这个，我觉得用处比较大。” 是两把剑。 第190章 选一个 愤怒的不仅仅只有沈淮景一个人，谢晚悠平日里最爱用的是银针，现在都主动拿出了剑，这是最直接的威胁。 足以看出她的怒气。 沈淮景理智还在，摇头道题：“带上这个不好，小孩子还在，再说了，我们只是去问问五叔的打算，一家人，拿出刀剑不像话。” “他会说吗？” “他会的，刀剑不好拿，可是你的银针却很好用，过去看看，他们受了多重的伤。” “行吧，那就过去看看吧，小六他们肯定被吓得不轻，小孩子被吓到了容易发热惊厥。” 真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五房夫妻俩已经跟禽兽没什么两样了。 打定主意，让暗卫倾巢而出，去寻找沈英灵的下落，沈淮景和谢晚悠去午饭后那边，也不仅仅是为了从五房老爷口中问出经过，更是为了看看受到惊吓的孩子们怎么样了，要是真被吓坏就不好了。 沈淮景和谢晚悠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们就追上了哭着往家走的五房夫人。 这样的天气，眼泪刚出来，就被冻在了脸上，要是再这样下去，她的脸不仅会被冻伤，还可能会睁不开眼睛，倒在雪地里被活活冻死也是可能的。 看到他们的身影，五房夫人心里更慌了，她是来求救命的，是想让沈淮景和谢晚悠去找大女儿的下落，而不是去他们家里兴师问罪。 “时川，你们去救救英灵，我求求你们了，救救英灵！” “只要英灵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你们想问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跟你们说……” “别再往家里去了，英灵不在家里了啊！” 五房夫人哀切的哭声听的人头皮发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疼爱这个孩子。 沈淮景和谢晚悠就跟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半点反应都没有给她，径直从她身边路过。 五房夫人伸出的手，连谢晚悠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只能绝望地看着他们跟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她再也看不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雪天路滑，五房夫人脚步虚浮，一路走得踉踉跄跄，总会不小心地摔倒。 沈淮景和谢晚悠的动作很快，他们到的时候大夫也正好到，完全就是在门口碰到的。 老大夫姓何，这样的天气对他这样的年纪不是很友好，如果更年轻一些，应该能到的更早。 何大夫是知道谢晚悠的实力的，看到他们两个人也在一拍手，道：“老夫都给忘了，这里可是沈家的本家，小沈夫人也是过来看病的？” 如果谢晚悠来看病，何大夫就不用辛苦了，在谢晚悠面前，他根本就是献丑了。 谢晚悠摇头道：“我是来看几个小孩子的，其他的不归我管，还是得辛苦何伯伯。” “原来是这样，那老夫就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您请，沈淮景，你扶着些，我去看看小六他们。” 不用走进正厅里，谢晚悠已经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顺着孩子的哭声找了过去，发现孩子都待在一个房间里。 “怎么哭的这么大声，是不是受伤了，过来给我看看。” “嫂嫂……” “呜呜呜……嫂嫂，大姐被坏人带走了……” “怎么办嫂嫂，大姐被坏蛋带走了，我想去找大哥，让大哥把大姐救回来好不好啊呜呜呜……” 小家伙们被吓得不轻，扑进谢晚悠的怀里就开始哭，怎么都止不住。 谢晚悠趁机检查了一遍，发现他们没受皮外伤，就是受了惊吓，小脸惨白的厉害，她心疼的不行，挨个安抚了一遍。 “不慌不慌，也不怕，有我和你们景哥哥在，英灵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们几个，来，把这个吃了。” 谢晚悠说着，把安神的药给拿了出来，每人喂了两颗，“乖乖在家里等着，在我们回来之前，不要踏出家门一步，好不好？” 老三老四已经不算小孩子了，看到谢晚悠出现，就知道沈淮景也来了，找到了主心骨，心里的慌乱自然而然的就少了。 “嫂嫂，我会看好弟弟妹妹的，求求你，把大姐带回来好不好，那些坏蛋，他们还打了姐姐一巴掌。” “好，一定会把她平安带回来，英风好好看着弟弟妹妹，你现在就是最大的哥哥了，明白了吗？” 沈英风用力点头，他也是害怕的，脸色白的厉害，眼底又充斥着恨意，他像是知道了点什么，又像不知道的样子，只能求助地看向谢晚悠，想从她的口中得出一些答案。 “嫂嫂，姐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对吧？” “嗯，对，我们过来就是先看看你们如何了，你们没事就好，其他的也不用担心，我跟你景哥哥一定会把英灵带回来。” 哄好几个小家伙，谢晚悠不放心地留下了发热的药，“夜里若是有人发热，就吃一颗，明天起来看看情况，若是不发热了，就不用吃了。” 沈英风接过小瓶子，用力点头，憋着不让眼泪落下来，他见过这个瓶子，之前小六发热的时候大姐喂的也是这个药，果然是嫂嫂给的。 “真是个厉害的哥哥，等英灵回来了，就让你们大哥回来看看你们。” “嗯。” 沈英风拉住想要跟着谢晚悠离开的小六，然后紧紧抱着，“小六不去，嫂嫂他们找大姐去了，我们要乖乖在家，等着姐姐回来。” 这边倒是温馨，可是沈淮景那边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五房老爷受的是刀伤，胳膊和后背都被划伤了，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加上天气太冷，血液凝固在身上，一身的血色看着格外吓人。 伤口被冻得发青，并不是很好处理，一个弄不好就会高烧不退，感染的话就更惨了，就跟当初的沈淮景一样，直接在鬼门关散步。 沈淮景倒是讲道理，“何伯伯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有几句话想跟五叔说。” 五房老爷疼的满身都是冷汗，看到沈淮景过来，眼底满是惊恐，拼命地想要躲开，身体过于虚弱，根本就动弹不了。 “五叔，你是自己说，还是我让你说？” 第191章 找到了 离开了五房的院子，沈淮景一声不吭，谢晚悠也没多问，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朝着一个陌生的方向走去。 一刻钟的功夫，暗卫忽然之间出现在他们面前，“主子，发现沈姑娘的位置了。” “走。” “其他人已经围过去了，有些远，主子得找两匹马。” 听了暗卫的话，沈淮景立刻问了位置，随着暗卫的描述，那个位置也跟着出现在他脑海中，“你们先过去，我们随后就到。” 谢晚悠道：“我记得官府里是有马的。” 沈淮景想的自然也是官府，这是距离他们最近的，唯一能够接到马的位置了。 赶到官府，沈淮景不仅借了两匹马，迟疑地看向谢晚悠，“你会骑马吗？” 谢晚悠点头，“我会，你放心，我一定能够跟上你，你放心的往前面走就是了。” 当初为了适应各种环境的追缴，谢晚悠几乎什么工具都会，甚至还考了骆驼行驶证，可以在沙漠里骑骆驼的那种，她在这方面有不小的天赋，很容易就适应下来。 “跟不上了记得叫我。” “嗯。” 谢晚悠从不认为自己会跟不上，离开之前，她在马背上，对刘头领道：“刘头领，沈家五房那边，我担心他们会出什么意外，麻烦你们找几个人过去守着。” 刘头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谢晚悠他们这个反应也知道不简单，没有推脱，一口答应下来。 得到肯定的回答，谢晚悠不再拖拉，利落的翻身上马，朝着沈淮景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多亏了今年不缺粮食，就算是缺粮食的冬天，也能把马儿养的膘肥体壮，跑起来不是一般的有劲儿。 谢晚悠前面的速度慢了一些，知道身体适应了之后，速度就快了起来，没多久就追上了沈淮景，两人在马背上对视了一眼，直到很久之后，谢晚悠都还记得沈淮景当时的那个眼神。 一个从小被关在庄子上的姑娘，若是说医术能通过看书学会，那还能说的过去，可是谢晚悠还有好骑术，即便放在暗卫的队伍里都不会逊色。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关在庄子上这么久？ 电光火石间，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只是沈淮景没有时间去深究，只能先压在心底，等到合适的时间再问问，说不定那个时候，谢晚悠会愿意跟他表明一切。 有了好马，两人的速度是越来越快，路过的地方都会掀起一阵白白的雪花，在马蹄下散开来，有种不真切的美感。 很快，他们就听到了打斗声，刀剑在这样的天气里，碰到的声音都带了冷厉的感觉。 停下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暗卫和商人打扮的人扭打在一起，血腥味令人作呕，旁边则是一辆被砍断的马车，马车里的人，不出意外就是沈英灵。 只看了一眼，沈淮景和谢晚悠就加入了战斗，本来两方人打的难舍难分，很难分出胜负，有了他们的加入，战况瞬间一边倒。 一刻钟后，地上躺满了商人的尸体，鲜血也将厚厚的积雪染了色，触目惊心。 谢晚悠将脸上的鲜血擦干净，面不改色的道：“沈淮景，外面的你来处理，我去看看英灵怎么样。” 沈淮景点头，英灵已经是大姑娘了，他这个做兄长的也得保持距离，不能贸然进到马车里查看，“当心一些，不知道马车里有没有埋伏。” “行，英灵应该是昏迷的状态，我知道怎么做了，你们离远一些，别被牵连了。” “……你也当心。” 不知为何，沈淮景总能想到当初谢晚悠对陷阱里野猪下手的画面，果断的把暗卫叫开，担心会遇到麻烦。 他们都到了安全的范围里，谢晚悠不知从何处掏了不起眼的瓶子出来，打开盖子扔进了马车里。 天气冷的厉害，马车也做了加厚处理，就为了能保温，瓶子里的气体很快就蔓延开来，一句闷哼后，马车里就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很显然，里面确实还有人在等着。 若是谢晚悠贸然掀开帘子进去，迎面等着她的就是锋利的匕首，正中眉心，就是华佗在世都救不回来。 等到里面没了动静，谢晚悠才对着不远处的沈淮景招手，“先过来搭把手，里面还剩一个可以审讯的，我把他弄出来，你记得直接把他绑起来。” 毕竟沈英灵还在里面，谢晚悠也不敢用浓度太高的迷药，免得对孩子身体不好，只是这也太便宜那家伙了。 谢晚悠掀开马车的帘子，探身进去，没注意到身后的沈淮景露出担忧的神色，很快，谢晚悠薅出了一个身形不大的人，雌雄莫辨。 “我还以为是个彪形大汉，没想到是个没成年的，不知道是男是女，你们看看，我先看看英灵的情况。” 沈淮景没接话，将她扔出来的那个人接住，点了穴扔给了暗卫，“别让他死了，能问多少问多少。” 暗卫立刻道：“是。” 谢晚悠把沈英灵从马车里抱了出来，“英灵晕过去了，外面又太冷，沈淮景，我们得立刻找个地方，我才能好好查看她的情况。” 沈淮景没说话，看向身后的暗卫，几个暗卫走了过来，同时牵过来的还有他们的马，“把马车里面检查一遍，若是无用，倒了油一口气烧干净，别留下痕迹。” “主子，这天气怕是没那么容易烧干净，不如扔到湖里？” “不行，扔河里。” “……是。” 明明湖里才是好地方，扔下去就会被湖里饥饿的鱼啃个干净，除了骨头，什么都不会留下来，这天气的河可不是那么好扔的。 暗卫想不明白，好在会听话的按照吩咐去做。 谢晚悠上了马车，再把沈英灵放在面前，给她裹得很厚实，带着一路奔驰，回到了家中。 书房里有小榻，躺着不是很舒服，好在足够温暖，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沈淮景默默地去准备了热水，而后在门外守着，神色冰冷若寒冬。 第192章 自己动手 房间里暖意阵阵，随着关门声音响起，一直昏睡的沈英灵悄悄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地方，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门外，谢晚悠把沈淮景给叫走了，她可是个大夫，自然看得出沈英灵早在风吹的时候就醒了，只是她装着没醒，谢晚悠也没有戳破。 刚才在书房里，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她的身体有什么异常，就是受到了惊吓，需要好好休息几天，安安神就可以了。 “英灵没事，就是受到了惊吓，让她一个人待两天就好。” “她可曾……” “没有，看他们那个架势，应该是想把英灵送给谁，这还在路上，怎么可能会对她动手？” 沈淮景的脸色更难看了，“那群畜生。” 谢晚悠问：“你打算怎么办？” “等暗卫那边的消息，我让人跟英载说一声，他也是个小小的男子汉了，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得知道，五叔五婶不是什么好东西，几个孩子若是还跟着他们，只怕会被养歪。” “那现在要做什么？” “你在家里守着英灵，我去三房四房那边走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谢晚悠不打算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三房四房的人了，不知道他们跟以前比起来有什么变化。 沈淮景不是很想松口，家里总得有人守着，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谢晚悠出了房间，敲了书房的门。 “英灵，你在家里好好休息，等会儿我请官府的侍卫过来守着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就跟他们说。”谢晚悠的语气里染上了淡淡的笑意，“我跟你景哥哥去给你报仇，你若是醒了，想一起也可以哦。” 报仇这种事情，别人做的再好，也不如自己亲手去做，只有亲自动手，日后每每想起来，心里才是一阵痛快。 沈淮景诧异地看了过去，“英灵不是昏睡了吗？” 谢晚悠笑着道：“我是大夫。” 说完，她又拍了拍门，“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你若是要一起，那就起来，不去的话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这一刻钟的功夫，足够谢晚悠把冷透的包子热一遍，她一个人能吃四个，剩下四个给沈淮景，多出的两个是给沈英灵准备的。 怀里被塞了几个暖乎乎的包子，还散发着香味，沈淮景迟疑道：“包子哪来的？” 谢晚悠已经啃了一半了，“不知道啊，不是你让人做的吗？” “我哪儿有空让人来做包子？” “包子就在伙房里，我刚才看到的，还以为是你让人准备的。” 嘴里的包子突然就不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干净没有问题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沈淮景就看到谢晚悠拿出了一根形状奇怪的银针，挨个戳了包子一下，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没问题，快吃，等会儿就凉了。” “……好。” 来路不明的东西，沈淮景可没有想吃的欲望，可是看她吃的香，身体也就跟着不受控制起来。 在他们吃了三个包子之后，书房的门打开了，眼眶通红的沈英灵站在门口，她身上穿的单薄，披着谢晚悠的毛氅，显得人更小了。 “景哥哥，嫂嫂，我也想去。” “去，哥哥带你去。” “去去去，我们一起去，来，这两个是你的，赶紧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人。” 谢晚悠把包子给她，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就跟向日葵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要一起出门逛街，而不是为了打上门去。 沈英灵本来很委屈的，被父母出卖的滋味，让她的一颗心都凉了个彻底，可是现在，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就又暖了起来，她的眼泪刷刷往下掉，还拼命地啃着包子。 不多时，嘴边就油亮亮的，眼泪掉得越凶，啃包子的速度就越快。 谢晚悠吃饱喝足，回房间找了一身合适的衣服，给沈英灵拿了回去，等她换好出来，眼泪已经不掉了，就是眼眶红红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变了。 “很好，姑娘当自强，来，想怎么做都可以。” “晚悠……” 谢晚悠递过去的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被喊了一句，她也不在意，笑眯眯的道：“流放途中教你的那些，你应该还记得，人体的穴位有很多，有些地方一刀致命，有些地方戳上十几刀，只要避开致命的地方，都只是轻伤。” 沈英灵没有别的长处，就是记性好，她自然是记得的，跟着谢晚悠打了那么多次猎物，她不止一次跟着清理猎物，知道应该怎么肢解每一种打到的猎物。 回想着流放途中看到过的一切，沈英灵将匕首接了过来，语气温温柔柔的，“嫂嫂，人的身体，跟猎物是一样的吗？” “一样的，没关系，等会儿我怎么指，你怎么戳就行，有我在，他们不会死的。” “好，那我听嫂嫂的，景哥哥应该不会生气吧？” 在一边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沈淮景：“……” 他诚实地摇摇头，现在已经不生气了，甚至忍不住为即将发生的画面感到兴奋，很想鼓掌表示赞同就是了。 同时，沈淮景再一次清楚的认识，招惹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得罪谢晚悠，一个有能力的女人，还睚眦必报，得罪这样的人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三房四房在的村落距离他们在的位置有些远，沈英灵不会骑马，还是跟谢晚悠在一起。 上了马，谢晚悠从空间里找到了一张不大的身体示意图，清清楚楚地表明了一切未知，“看这个，圈出来的位置就是可以折腾的，你放心大胆的做，其他的交给我和你哥哥就行。” 沈英灵用力地点头，“谢谢嫂嫂。” 她决定了，这次回来，她就跟父母断绝关系，有哥哥嫂嫂护着，她也不用担心别人会找麻烦，只要认真努力的生活，就算是在宁安，她也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总比跟在人面兽心贪婪的父母身边被一次次的出卖的好，这样的经历，她不想再来一次。 第193章 关门打狗 沈淮景三人到的时候，还在院子外面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欢声笑语，还伴随着阵阵丝竹管弦的声音。 很明显，来到宁安之后，三房四房的人确实过的不错，在这个百姓吃都吃不饱的地方，他们还舒舒服服的在享乐。 沈英灵咬牙恨道：“就是这个地方，我被迷晕带了过来，停留了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把我送上了马车里，还说什么，与其在宁安受苦，不如离开去过富贵的日子。” “这才过了多久，我们就顺利回来了。”谢晚悠搂着她的肩膀，“走吧，我们进去看看，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回事。” 宁安就这么大，也可以说，村子里的房子都差不多的，只有大小之分，并没有像京师那样有高宅大院，推开了院子的大门，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院子。 “谁敢擅自闯进来，也不看看这里什么地方，也是你们能进来的？” “来人，把这三个人给我打出去。” “老大，你看他们，好像有点眼熟啊，要不我们抓回去给老爷夫人看看，说不定能得赏！” 沈淮景一脚踹了院子的大门，听到的就是几个护卫的对话，看他们这样，应该是四房请来看家护院的。 “抓我？你们也配。” “等等，老大，这是沈淮景啊！” 沈淮景？ 本来打算冲过来抓人的护卫顿时紧急停住了脚步，他们得罪谁都可以，但是如果得罪的人是沈淮景的话，他们还需要好好掂量掂量。 沈淮景冷眼看了过去，“我今日是来寻麻烦的，你们若是现在离开，我就当没有看到你们，若不然……” 话落，沈淮景抽出腰间带的佩剑，如雪剑一出，十来个护卫不再犹豫，跪下磕头求饶一条龙服务，动作熟练的像是排练了无数次一般。 “滚。” “多谢小沈将军饶命！” 嘴上喊得大声，也算是给他们的主子提个醒，护卫们就跟一阵风似的，离开了这个危机重重的院子。 他们只是在这里讨口饭吃，从未想过要把自己的狗命留在这个地方，主人家嘛，只要给银子给饭吃的，都可以是他们的主人家。 说白了，护卫们看的是银子，可不是人。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屋子里面丝竹管弦的声音也没了，大厅的门悄悄开了一个缝隙，似乎是有人在偷看，看清楚院子里站着的人是谁时，大厅里的尖叫声就再也没有停下来过。 “姐妹们，咱们赶紧走吧，可不能得罪了小沈将军。” “什么，小沈将军真来了？” “真的？” 下一秒，大厅的门打开，几个穿着暴露的女子抱着琴和琵琶，颤抖着走了出来，对身后的声音不管不顾，就跟没有听到似的。 小心翼翼地从沈淮景等人身后路过，活着走出了院子的门后，一个个再也不犹豫，撒丫子跑了起来。 谢晚悠和沈英灵都没想到，沈淮景的名声居然这么好用，只是出现在这里，就能把姑娘们给吓成这样，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看你景哥哥这么厉害，无关紧要的人应该走的差不多了，我们进去看看。” “嫂嫂，你们好厉害。” “傻姑娘，你在说什么呢，你也很厉害，一般的姑娘家要是碰到这种事情，早就哀莫大于心死的认命了，是你撑着等到了我们，你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沈英灵的手上和大腿上都是淤青，有些地方甚至被掐出了血痕，这都是她自己动手掐，就为了能保持清醒，她一直都知道，即便父母不要她了，哥哥嫂嫂也会不管不顾地找到她。 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她才能坚持那么久的。 外面的动静不小，里面的人不可能听不到，只是没人敢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 谢晚悠指了指后面，沈淮景拿着如雪剑，翻身一跃上了屋顶，之后身影就再也看不见了。 “把门关上，今天姐姐教你怎么关门打狗。” “好。” 院子的门很结实，一看就是刚换的，为了能在这里过的舒服一些，他们就差把整个院子都重新建一遍了，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 沈英灵从善如流地将院子的大门给关上，听到动静暗中观察的百姓也不少，不过三房四房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根本没跟邻居打好关系，甚至还因为他们嚣张跋扈，根本不愿意跟普通百姓好好相处。 大家巴不得看他们的热闹，又怎么可能会帮忙？ 好奇的不行，想过来偷看吧，结果人家还把门给关了，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关门打狗”，听着就刺激，好想进去看看现场！ 院子后面，狡兔三窟，四房老爷这等做贼心虚的人，也知道会有人过来找麻烦，他们不是对手，但是他们躲躲藏藏，只要能活着，他就能够一直过这样的好日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母亲你让开，跑这么慢，别挡在我面前！” “英杰，我是你母亲啊，你怎么能推我！” “够了，四弟妹你小声些，别折腾了，我们赶紧躲一躲，沈淮景那个煞星来的太快了。”三房夫人语气不耐烦，心里害怕的不行，要不是因为他们得靠着四房才能有好日子，她肯定也会推开四房夫人这个蠢货，“都别吵吵了，赶紧走吧。” 就这么一天路，不太好走，但是他们可以顺利地躲开追杀，等到沈淮景他们磨蹭的进了大厅，就会发现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们早就跑了。 四房老爷的反应最快，他是第一个往外面跑的，在他身边的四房夫人紧跟其后，再之后就是沈英杰，三房夫妻俩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后面还是听到了沈淮景的声音，夫妻俩才被吓醒，头也不回地跟着跑了过去。 不多时，走在前面的人不知为何停了下来，后面的人一个个没注意，直接就撞了上来，这动静还不小。 “父亲，好好的走路你停下来干什……”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沈英杰的脸色里白了，他这才看到面前的人是谁。 第194章 一刀又一刀 刚刚还着急逃跑的人，一个个停了下来，面色惨白，神色惊恐地看着面前提剑而立的年轻男人，心里的恐惧在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沈淮景并未将剑对准他们，只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几人一步步往后退，根本不敢把后背留给沈淮景。 刚才跑的有多快，现在退回去就有多狼狈，他们硬是倒退着回到了大厅里。 大厅也不是很大，为了能开辟出一条“生路”，他们挖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只能狼狈的一个个钻回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淮景几剑下去，杂物落下来将洞口堵住，以后再想从这里出去，就得重新清理一遍才行。 “哟，好久不见，几位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还回来了？” 谢晚悠幸灾乐祸的声音吓得几人又是一跳，三房夫人一看到谢晚悠，就跟看到了什么恶鬼一般，双腿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连带着在她身边的三房夫人也倒了下去。 沈英杰的眼底满是恨意，“贱人，你怎么还敢过来！” 谢晚悠拍拍手，“你看着比小丑难看多了，我是过来打狗的，又不是过来看你的，你能不能不要自作多情？” 沈英杰恨得咬牙切齿，心里也清楚，他从来就不是谢晚悠的对手，多看一眼都会忍不住的心慌，这日子他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片刻功夫，沈淮景踹开大厅的门走了进来，动静还挺大，本来大厅里烧着地龙，暖乎乎的，难怪方才那些歌姬能穿着暴露，原来是里面足够温暖。 “英灵，你自己去。”谢晚悠伸手，轻轻拍了拍在她身边一声不吭的沈英灵，“我跟你景哥哥就在这里看着，谁敢对你动手，我就剁了他的爪子。” “嗯。” 报仇这种事情，还得是自己来。 直到现在，狼狈惊恐的几个人这才看到沈英灵的存在，他们本就害怕，看到沈英灵的时候就更慌了。 尤其是四房老爷这个始作俑者，看到沈英灵明摆着是冲着他来的，心跳声震得脑瓜子都在隐隐作痛。 “英灵，我是你四伯啊，我们是一家人，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都是误会，真的，你误会了，我们……我们本来是想送你回家的，没有别的意思！” “你别过来！” 四房老爷嘴上喊的害怕，可是眼神却并非如此，想着以示弱的态度哄骗沈英灵，要是能骗过去就正好，骗不过去的话就趁她不注意，把匕首给抢了过来，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要拉着这个丫头陪葬！ 如意算盘打的好，奈何四房老爷忘了谢晚悠的存在。 谢晚悠只是轻轻抬手，几根银针就飞了出去，准确无误地扎进他们的身体里，瞬间就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英灵靠近他们。 “英灵，你醒醒，你别这样，我们能解释的。” “是啊，别这样，这都是你四伯谋划的，是他们逼着你父亲母亲把你送过来的，跟我们三房没关系，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到了这时候，三房也不愿意再装了，三房老爷也只能动嘴皮子，“真的英灵，你三伯母说的对，我们之前是提醒过他们，想让他们这样做的……” 说什么的都有，一个个迫不及待的推脱责任，沈英灵心中憋着气，谁的话也没接，只是拿出匕首，还拿出了谢晚悠给她的……人体示意图。 这个动作让动弹不得的几个人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想要动一下。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努力，都没能动弹一下，就跟被固定在了原地一般，根本没办法动。 沈英灵看准了地方，用力的一刀扎了进去，四房老爷顿时哀嚎一声，满脸都是冷汗。 “四伯？我可没有你们这种人面兽心的亲戚，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你跟我父亲勾结，想把我送给你们上面的人做玩物。” “逼迫？你们恨不得把我脱干净送过去！” 沈英灵越想越恨，下刀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她的脸上，身上，渐渐多了许多斑斑点点的血迹。 四房老爷已经晕了过去，只有在又被扎一刀的时候才能反射性地动一下。 不大的大厅里瞬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其他人只能瞪大眼睛，绝望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要是早知道沈英灵是个疯子，他们当初就不该把主意打到这个疯子身上，现在好了，好处没有得到，还要被一个疯子折磨，他们今天怕是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英灵，换个人，这个人要是再扎两刀就得没命了。” 谢晚悠不是好心，主要是他们不能那么轻易地死了，提醒沈英灵换人，同时，谢晚悠还把一瓶药粉扔给沈淮景，意思很明显，让沈淮景过去撒药。 “我觉得他们死有余辜，没必要浪费这瓶好药。” “好死不如赖活着，让他们就这样死了是便宜他们，这只是止血的药，后面还有的折腾。” “……到底还是可惜了。” 嘴上说着可惜，沈淮景还是起身，走到四房老爷面前，把药粉撒了下去。 无人知晓谢晚悠的药粉是怎么配制出来的，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半瓶药粉下去，刚刚还跟喷泉一样喷血的四房老爷，瞬间就止住了血，只是身上的血迹看着就吓人。 沈英灵从四房老爷身上找到了手感，接下来动手的速度就快了很多，没几下，在场的人至少也挨了六下。 做完这一切，沈英灵也是一身的血迹，跟从血水里捞出来的没区别。 谢晚悠起身，将角落里的热水端过来，招呼沈英灵，“开心了就别管了，剩下的交给你景哥哥处理，过来把脸上擦干净，一身的血你也不觉得恶心。” 沈英灵听话地走过来，一步一步，地上全是血迹，看着怪吓人的，“嫂嫂，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哪里狠心了？英灵，你听我的，女人不狠，地位不稳，若是父母靠不住，你自己就得立起来，若是没有我跟你景哥哥，你说你现在会是什么下场？” “……嫂嫂……” 沈英灵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第195章 结束 该报的仇报好了，这里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谢晚悠从空间里拿出准备好的衣服，找到了洗漱的位置，让沈英灵把身上的血迹洗干净。 “慢慢清理干净，我在门口等你，若是有事就叫一声。” “嫂嫂，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弄干净？” “笨蛋，当然是为了在原来的地方结束这一切，你只要知道，不是你的错就好了，清理干净我们再离开，以后就不用提起来了。” 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当是一场有始有终的噩梦，该忘还是得早点忘，没有必要一直都记在心里。 谢晚悠的脸上一直都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别的不说，至少沈英灵没看出什么，就因为她家嫂嫂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才没有那么紧张。 沈英灵认真想了想，觉得谢晚悠说的有道理，于是乖巧地点点头，走进了水雾氤氲的房间里，里面是准备好的热水，干净的衣服就放在边上。 关上门之前，沈英灵还多看了谢晚悠两眼，得到的是一个安心的，鼓励的眼神，她的内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 确定房间门关上不会再打开，谢晚悠做了一个手势，对着面前出现的暗卫张嘴说话，却没有发出声音，“好好守着她。” 暗卫点头，跟个柱子似的在门口守着。 谢晚悠抬脚回到前厅里，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大厅里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了，如果不是空气里还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幻觉一般。 “清理的还挺快，他们几个人呢？” “暗卫手中有专门清理的东西，百用不爽。” “为何之前没用？” 沈淮景尴尬的轻咳一声，“气昏头了，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谢晚悠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轻笑出声，“那他们几个人呢，一身都是血窟窿，一个弄不好是会丢掉性命的。” “让暗卫带下去了，到时候直接送到官府那边，只能拿到王大哥了。” “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该怎么跟村子里的村民交代？” 三房和四房的人是死是活，谢晚悠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她只想把一切都清理干净，不让那些难听的话传进沈英灵的耳朵里。 “没什么好交代的，王大哥那边会处理好。” “那就等他们赢了，再问清楚情况？” “不必，我在房间里发现了这些书信，看完之后基本就明白了。” “算了，我回去再看看，你在这里收尾，英灵那边应该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去外面等着她。” 沈淮景的手上拿着一沓厚厚的信件，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居然就累积了这么多，只能说，四房的人确实不安分。 小动作从没断过，也不知道那边的人究竟许诺了他们什么好处，让他们这么快就把脑子给丢掉了。 好奇信件的内容，谢晚悠更担心沈英灵的状态，其他的事情可以回去再说。 看到谢晚悠回来，暗卫老老实实地躲开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刻钟后，沈英灵干干净净地从房间里出来，只有眼眶是红的，衬得小脸发白，乖乖巧巧的，跟刚才一刀又一刀的人可不一样。 “该回家了。” “嗯。” 一说到家，沈英灵就想到了家里的父亲母亲，她的心里充斥着怨恨，抓住了谢晚悠的手，她低声道：“嫂嫂，我不想跟他们说话。” 提到五房那对糊涂的夫妻俩，谢晚悠也挺不耐烦的，不过她忍得住，安抚道：“那可以回我们那边，我让你大哥过去，把你平安的消息告诉小六他们，这样你放心了吗？” 沈英灵点了点头，她知道父亲母亲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是她没办法原谅，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之前，只能选择忽略的态度。 他们来的快，离开的也很快，前后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一切都干干净净的，除了被踢坏的门之外，再没有什么痕迹留下来。 直到这边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周围听到动静等着看热闹的人才出来，发现院子的门好好的，于是尝试着推门进去看看情况。 还在院子里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大家顿时就变了脸色。 “这么浓的血腥味，该不会是出人命了吧？” “我觉得可以自信一点，人命不一定会出，但是一定受了重伤，小沈将军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能换来小沈将军这么愤怒的报复。” “谁知道呢，反正他们一家不是什么好东西，日日夜夜都在玷污不同的姑娘，若不是他们请了护卫，还有人护着，早就被打死了，现在这样也算罪有应得。” “就是就是，几个人渣，没什么好说的，今天发生的一切咱们都不知道。” 这句话一出来，立刻就得到了大家的赞同，一个接一个的附和道： “对对对，咱们今天都不在家，出去拾柴火去了。” “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我睡着了，今天没出门。” “赶紧走吧，把这门关上，靠太近肯定会倒霉。” “还是小沈将军好，大义灭亲，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也算是造福百姓了。” “那不是，也不看看那是谁，那可是小沈将军啊！” 他们的小沈将军，一次次救他们于水火之中，每每想到这里，大家都会感激的不行。 …… 沈淮景和谢晚悠分了两路，一个去找王子安他们，处理后面的事情，一个带着沈英灵回去休息。 只怕是还得在他们这里住两天，得把房间收拾出来，天气太冷了，在住这方面可不能应付。 花了一点时间把房间收拾好，谢晚悠看着沈英灵惨白的小脸，忍不住心疼道。“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别在想这些事情了。” 沈英灵摇头，“我吃不下，嫂嫂，我只想睡一觉。” 能睡得下也是好的，就怕会做噩梦，谢晚悠给她拿了一颗安神的药丸，“吃了睡一觉，明天想什么时候起来都可以。” 第196章 信任 谢晚悠并未一直在家里守着，她换了身衣服，刚才的那一身全是血腥味，她讨厌这样的味道，每每都会因为这个味道而感到心烦意乱。 收拾好才去了五房那边，也不知道五房那边现在有多热闹，人救回来了，火力依然会集中在五房夫妻身上。 谢晚悠到了才发现，沈英载也正好回来，去了军营两个月，沈英载的变化肉眼可见的大了许多。 曾经眼底都闪烁着怯懦，现在倒是变得坚毅多了，他还未踏进家门，就碰到了谢晚悠，停下脚步等谢晚悠过来。 “见过嫂嫂，景哥哥命人叫我回来，说是家中出了大事，嫂嫂可否跟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情我也不好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进去问问你母亲就知道了。” “那我父亲呢，为何是问母亲？” 不怪沈英载想不明白，一家之主从来都是父亲，别看这么多年来，父亲在朝堂上好像没有什么建树，实际上，在家里的话语权那是绝对的。 不管什么事情，父亲一定能够说的明白。 谢晚悠摇摇头，“你父亲现在还在昏睡中，当然了，如果你非要听你父亲说的话，我也能让他醒过来，就看你们想怎么选了。” 一句话，沈英载就听明白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怕跟父亲有不小的关系，要不然父亲也不会在昏睡中。 他们在门口说这两句话的功夫，引起了家里人的注意，房间门打开，四个小家伙就跑了出来，大的三个抱住了沈英载，小六则是冲着谢晚悠来的。 “嫂嫂，大姐呢，小六想要大姐！” “乖啊，你大姐累的不行，已经睡下了，小六若是想见大姐，那等会儿随我回去看，好不好？” “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呜呜呜……” “大哥，大姐被坏蛋拐跑了，父亲也受伤了，你怎么才回来啊！” …… 小家伙们说的乱七八糟的，根本说不清楚，沈英载认真听了一会儿，只能勉强组织出一个画面，具体的原因还是不知道，只能先哄着弟弟妹妹回房间，他得去找母亲问清楚。 如今沈英载这个大哥就是家里的主心骨，在军营里两个多月的功夫，沈英载的身形也挺拔结实了不少，可见他在军营中的日子是足够充实的。 一看就让人心生信任，依依不舍地看着大哥，老三老四还是乖乖的把弟弟妹妹给带回了房间里。 对上沈英载迷茫的视线，谢晚悠无奈叹气，“事情可能跟你想的有点出入，你等会儿若是不知道该怎么问，就听你大哥的，你大哥会好好问问的。” 沈英载沉默片刻，“那我等会儿什么都不说，就听景哥哥问。” “你不怕我们撒谎？” “景哥哥和嫂嫂不是那样的人，英灵不在家里，出事的一定是英灵和父亲，再看嫂嫂这个反应，想来做错事情的就是父亲和母亲。” “进了一趟军营，变得聪明了许多。” “嫂嫂，你这样好像在说我以前很笨。” 谢晚悠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就叫尴尬而不失礼貌，这孩子以前看着确实不聪明，好在踏实诚恳，她不讨厌这样有些笨拙的孩子。 谈话到此为止，沈英载本来是想先躲一会儿，悄悄听听里面的动静，转念又想到，弟弟妹妹都听到了他跟嫂嫂的谈话声，只怕母亲也听到了，没必要躲起来，毕竟都被发现了，没有任何意义。 明明是回自己的家，沈英载却习惯性地跟在谢晚悠的身后，让谢晚悠先走。 好在谢晚悠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该走就走，谁先走都是一样的。 大厅里没有说话的声音，只有五房夫人抑制不住的抽泣声，她就这样一直哭啊哭，好像停不下来一般。 沈淮景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案桌上放着的是还带着血迹的如雪剑，进门的沈英载在看到如雪剑的时候，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腾起来。 “母亲，景哥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听到沈英载的声音，正在抽泣装死的五房夫人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去，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她明白，今天不管怎么纠缠，这个口，她是张也得张，不张也得张了，没有任何躲避的可能。 “回来了就好，来这边坐着。”人是沈淮景叫回来的，只是意外速度会这么快，沈英载回来的还挺快，沈淮景指着身边的位置，“坐这里，这是你家里的事情，你得弄明白。” “我明白的，景哥哥。” 沈淮景又看向谢晚悠，无奈道：“都折腾一天了，你不在家里好好休息，怎么还过来了？” 谢晚悠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道：“事情没弄好，我没法休息，怎么样，你问了这么久，她回答了吗？” 沈英载之所以会进军营，跟父亲母亲也是有关系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他突然意识到，父母真正的样子，跟他心里想的有很大差距，就算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他也只是下意识的相信沈淮景这个大哥，而并非生养了他的母亲。 心情复杂，沈英载的语气很平淡，“母亲，你知道景哥哥的脾气，如雪剑一般不见亲人血，一旦见了血，那就说明有人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英载，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才是你的母亲啊……” “景哥哥不是糊涂的人，更不会随意冤枉谁，他将带血的如雪剑放在案桌上，就是在告诉你，若是不说清楚，等他忍无可忍，这剑……可就要落在母亲你身上了。” 五房夫人的脸色精彩的宛若调色盘，她以为儿子回来是为了帮她，却没想到，儿子话里话外都站在沈淮景那边，甚至还用一把剑来威胁她！ 谢晚悠冷笑一声，在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她慢条斯理地拿出了银针，细小的银针反射出银光，看的人胆战心惊。 “我脾气不好，耐心也不是很好，现在让你说，你若是不愿意，那我就可要动手了，反正不管你以什么样的方式说，我都能听到。” 第197章 原因 被三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五房夫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坍塌，她自暴自弃，将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事情还得从一个多月前说起，那时候他们夫妻俩嫉妒大房的日子越来越好，又看到三房跟着四房潇潇洒洒，一副什么都不用担心的样子。 明明大家都是流犯，要是说大房有荣王和沈淮景一身的军功庇护，能让大房一家在宁安过的舒舒服服，他们夫妻俩也就认了，毕竟这是他们曾经用命换来的，他们没办法指责什么。 可是四房那样的货色，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连荣王府会落到如今的地步，都跟他们有关系，凭什么这样的人还能过的好好的？ 或许人的命运就是这样的，谁都羡慕不来，三房跟着四房，就跟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鸡犬似的，只要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得到庇护，这样换过来想想好像也不亏。 五房老爷是个小心谨慎的样子，他也不是想到什么就马上去做什么，借着自己做教书先生的身份，在村子里四处活动也不会引起村民的注意。 反正只要有人好奇的问他在做什么，五房老爷就说出来看看，有没有学生想读书识字的。 没办法，就算五房老爷是个进士，还是翰林院的，到底虎落平阳被犬欺，在这宁安，教书先生这个赛道的竞争也是很激烈的，老师再厉害，要是学生的苗子不好，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努力到那个点子上，不就跟没有努力一个样？ 努力在很多时候，都抵不上一句有天赋。 五房老爷暗中观察了小半个月的功夫，终于确定四房在这里的生活是真的潇洒，不仅日夜笙歌，还买了好几个下人回去伺候，在宁安的流放日子，过的就跟在京师一样。 甚至可以说，三房跟着四房，在宁安的日子可比在京师的时候好多了，在京师时被荣王管着，这个不能做那个也不能做，到了这里，再没人管着，怎么荒唐怎么来。 最让五房老爷心动的是，他暗中打听的时候，听到了四房有办法回京师，他的心一下子就疯狂动了起来。 到了这时候，五房老爷还能勉强忍忍，可是在他听到，能够以清白之身回京师官复原职的时候，是彻底忍不住了。 趁着市集的时候，大家都凑在一起，挑了这个机会找到了四房的人，好话说了不少，之后的几天也是好处不断，把姿态放的特别低，成功的取悦了四房，搭上了四房这条线。 悄悄跟四房恢复了来往，五房夫妻俩又担心会被大房知道，要是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两边人，可不就是鸡飞蛋打，什么好处都没有了？ 五房夫妻俩做的再小心谨慎，还是走漏了风声，这时候，五房老爷正在想方设法地从四房老爷口中得出回到京师的办法。 这就跟一块肉在面前吊着似的，把他吊的不上不下的，每次好像张嘴就能咬到的时候，四房老爷又往上轻轻一提。 就这样一下又一下，五房老爷明知道可能会有诈，却还是控制不住的上头，就在他努力的讨好，一次又一次的，四房那边终于松了嘴，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四房确实有办法回去，可是之前说好的就只有三房跟着，如今五房想跟着，自然得拿去一点诚意来。 五房老爷还以为对方是想要金银珠宝，于是回家，跟五房夫人一起清点了一下他们之前悄悄藏起来的私房，只要能够让他们一家回到京师，官复原职之后，金银珠宝都还是会有的。 夫妻俩商量好了，对方想要，那就给，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们回到京师，就算以后换一个人效忠也不是不行。 结果那天，去了四房那边一趟，对方根本不要他们的金银珠宝，要的不过就是他们的一个孩子，没有别的选择，年龄合适的就只有沈英灵。 四房老爷也说的直白，他们的关系就在隔壁的黔州，三品的官员，这才是最有力的保障，只要他们夫妻俩愿意把沈英灵送过去伺候，一切都好说。 五房老爷没有一口气答应下来，只说要回去好好想想，回去的路上夫妻俩还在犹豫纠结呢，转眼女儿就被送了回来，还说未来一段时间都不用去大房那边了。 本就做贼心虚的夫妻俩顿时变成了惊弓之鸟，以为是大房发现了他们的小动静。 没办法，都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夫妻俩本来还舍不得女儿的，如今也只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装作是个意外，夫妻俩甚至把所有孩子都带到了湖面。 这才是他们露出来，给四房看的最大的诚意，意味着他们愿意用一家人的性命，换来可以回去的机会。 说到这里，五房夫人已经麻木了，她低下头，不愿意去看儿子震惊又失望的眼神。 之所以会哭着去大房那边求帮忙，也是他们一群人提前商量好的，在动手之前得了保证，四房那边说了，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送沈英灵离开，就算他沈淮景再厉害，也绝对不可能发现蛛丝马迹。 一切的一切都是提前商量好的，只是他们失算了，沈淮景在宁安的准备，远远比他们想的要多的多。 “母亲，那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沈英载被气的站起身，用力地捶打着案桌，他总算知道嫂嫂方才的反应是为什么了，“你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英载，我们也是被逼的，这样的日子一点盼头都没有，等到开春还要做农活，我跟你父亲这个身子，怎么可能去做农活？”五房夫人哭嚎着，“只要能够回去，我什么都愿意，要是人家想要我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了！” 这句话刚说出来，一把带着风的匕首便刺了过去，穿过五房夫人的头顶，削掉了她头顶的几根头发，深深地炸进了柱子里。 五房夫人楞了一下，僵硬地伸手摸了摸掉落的头发，又回头看了一眼柱子。 第198章 自己决定 五房夫人晕过去了，被吓晕的。 前一秒还信誓旦旦的说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可如今就是轻轻一吓，她就丑态毕现，晕倒压原地，怎么看怎么狼狈。 想听的经过听到了，聒噪的人也没必要继续张嘴说话。 沈淮景看向一旁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沈英载，本来还有点心疼的，可是转念想想，他十二岁已经在沙场上大杀四方了，突然之间就不心疼了。 “英载，这是你的家事，你母亲说的基本就是整个经过了，你打算怎么办？” “景哥哥，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我帮不了你，你心里会有答案的，我跟军营那边说了，你这两天可以待在家里，三天后再回军营。” 沈淮景看他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也不觉得奇怪，就跟之前的犹豫一个样，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好好想想，小六他们我就先带过去了。” “为何？” “他们吵着要大姐，你不在家的这些日子，每天都是英灵这个大姐在照顾，你也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好好想想以后的安排。” “我……” “长兄如父，英载，你要明白，在父母靠不住的时候，你就是弟弟妹妹最大的靠山，若是连你也靠不住的话，让这个年纪的他们怎么办？”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了，沈淮景站起身，打算叫谢晚悠一起离开。 谢晚悠已经起身，将柱子里的匕首拔了出来，“你们家这两天估计不会太平，我请刘头领他们过来守着，你得好好招待他们。” 沈英载还没缓过来呢，新的“工作”又来了，这种招待，他也不会，怎么能好好招待刘头领他们？ 沈淮景也开口沉声道：“我差点就忘了这件事情，还好你记得。” “景哥哥，嫂嫂，我……” “不会就学，反正你母亲也就是晕了过去，醒过来就好了，等你想明白之后再来寻我。” 沈淮景这两天被气的脑子疼，看到五房的人，就恨不得抽出长剑一剑解决了他们，只要他们能够闭上嘴，一切就都结束了。 一了百了，再简单不过。 兄长嫂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沈英载站在原地有些绝望，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烂摊子，一切的发展都是他从未预料过的。 直到一阵阵寒风吹进来，让沈英载混沌的脑子清醒些许，他想，弟弟妹妹能去景哥哥那边避一避，已经算是大房仁至义尽了，若是大房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想明白这一点，沈英载不再犹豫，起身朝门外走去，路过母亲的事情脚步一顿，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景哥哥，嫂嫂，他们几个就麻烦你们了，我明天再过去拜访。”沈英载语气沉重，替弟弟妹妹收拾好东西，叮嘱道：“过去了要听话，好好陪着大姐，哥哥明天就去看你们。” 虽然大哥也很重要，但是今天差点就被人拐走的大姐显得更重要一些，小家伙们都乖乖点头，迫不及待的想要出现在大姐面前。 送走了他们，刚刚还热闹的家里突然就安静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沈英载才注意到在周边保护他们一家安全的差役们，都是熟悉的面孔，他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折身回了大厅，把母亲送回房间里，知道母亲只是被吓的，他连大夫都没时间去请，急急忙忙地进伙房准备晚饭。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黑灯瞎火的，这么冷的天气，吃不饱穿不暖可不行，忙活了小半个时辰，将晚饭准备好，再去请差役过来。 差役们在这里守一天了，光是看着听着，基本也能猜出个大致的经过，对糊涂的五房夫妻俩感到无语，看看他们这对不靠谱的父母都做了什么，现在收拾烂摊子的反而个半大的孩子。 感慨归感慨，差役们也没想着插手他们一家的事情，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处理的。 吃了晚饭，刘头领将水壶里灌满酒，“有我们兄弟几个人守着，就算打不过，也能及时通知你，让你们活着逃跑。” 沈英载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说，只是沉默的冲着他们弯腰行礼，“辛苦各位了。” 刘头领的话说的直白，“我们是谢姑娘请过来的，给的也是谢姑娘的面子，不必谢我们。” 这就是在告诉沈英载，他们给的是谢晚悠面子，不是他的，他小小年纪，还没有这个面子。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差役们缩小了范围，就在院子前后守着，接下来几天都得过这样的日子，他们也没有多余的选择。 沈英载沉默地将一切都收拾好，没敢去外面吹冷风，也不打算去看看他受伤的父亲，躲在被子里思考应该怎么办。 景哥哥说的不错，长兄如父，弟弟妹妹们依靠的以后他了，他得想一个办法，看看怎么样的安排才是最好的。 …… 寒风肆虐，官府这边灯火通明，还是热闹的时候。 下午的时候，王子安按照跟沈淮景约定好的，在官府这里等着，还叫来了四个大夫，没想到等啊等，等来了五个差点被刀子戳成筛子的人。 一个个还都是面熟的人，全是沈家人，三房四房加在一起一共五个人，没有一个身上是干净的，就跟从血池里捞起来的一样，看着就吓人。 侍卫们都被吓得不轻，连忙过去探了鼻息，发现还有气，这才急忙把大夫叫了过来。 “大人，你说这小沈将军在做什么，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受伤？” “我的个乖乖，还是第一次看到身上这么多刀孔的，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居然下这么重的手，实在是太狠了！” 王子安正在看沈淮景给他写的纸条，抬手示意侍卫们保持安静，他要好好看看。 等看完沈淮景写的纸条，王子安的脸色变了，冷冷地看着那几个人，冷声道：“给他们上猛药，活着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 第199章 下个猛药 大夫们都震惊了，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停下来的动作，从没想到，一向温和有主见的王子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大人，若是下了猛药，他们以后都会留下后遗症，一到阴冷的天气，伤口都会作痛，无法根治。” “是啊王大人，这后遗症确实折磨人，不少人都是被后遗症给折磨死的。” “大人，这几个人可是犯了什么错？” 大夫们想下药又不敢，生怕会折腾错人。 坏人可以随意对待，可是好人，或者普通百姓的话，是万万不能这样对待的。 王子安冷声道：“这几个人都是从京师流放过来的犯人，不想着好好为宁安做事，起了不好的心思，居然还想出卖他人换取离开的机会，这样的畜生，不让他们死已经是我们仁慈了。” 这一听就是几个人渣啊！ 大夫们明白了，敢情这几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趁着这个机会折腾死他们都算好的，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替他们说话。 有了王子安的准话，大夫们开药的时候已经不考虑慢慢滋养和后遗症什么了，什么药好的快用什么药，主打一个活着就行，至于活的好不好，就不是大夫们需要考虑的了。 折腾了两个多时辰，大夫们齐齐松了一口气，这五个病人是一起处理的，总算是处理好了。 “王大人，血是止住的，伤口也清理干净上药了，等他们醒过来之后休养一段时间，身上的伤口愈合就好了。” “辛苦几位了，这几天还得辛苦各位往官府跑，若是不方便回去，便在官府旁边住下来就是，房间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也管饱。” 王子安的人品大家有目共睹，他不是会乱说话的人，这么说那就是真的安排好了。 反正都到这里了，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得继续过来，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既然这样，那就不用挣扎了，索性先在这里住上几日，天天在雪地上跑，他们这把身子骨根本坚持不住。 将大夫送了下去，几个侍卫便围了过来，打听沈家这几个人的事情。 王子安也不瞒着，将沈淮景给的纸条拿了出来。 侍卫们看完，也是一个接一个的骂畜生。 第二天一早，官府这边就贴出了消息，说流放的犯人不知好歹，居然妄想着利用旁门左道离开宁安，从今天开始被关押在官府的牢房中，等到需要干活的事情再放出来，让他们真切的体会一把什么叫做犯人的待遇。 后面跟着的名字，明显就是沈家三房四房的，识字的村民将榜上的字念了出来，让围观的其他人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明白之后，村民们拍手叫绝，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过上普通村民的生活，能在宁安好好过日子居然还不满意，想要做这种事情，他们不倒霉谁倒霉？ 人群中，有个不起眼的男人却不是一个反应，看清楚榜上写的内容，脸色难看的从人群中退了出去，一路上也不是回家的方向，明摆着是朝着陌生的方向走。 走了没多久，男人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停了下来，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般，塞进了小孔里，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男人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离开。 没走两步，脖颈一疼，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暗卫迅速将他的塞进去的东西拿出来，打开一看，果然是传信的纸条，将内容抄写下来，再放回原味。 至于被打晕的男人，暗卫尽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了头顶的树枝上，抬脚用力一踹，积雪立刻就落了下来，男人大半个身体都被积雪埋了进去，为了制造出一种他被树枝砸晕的感觉，暗卫还默默放了一根胳膊大小的树枝。 将一切弄好，暗卫这才离开。 他刚才出手太快了，反射性的动作，都打晕了才想起来，不应该这么早打草惊蛇的，一直盯着这个人，说不定会有更大的收获。 整个宁安的信息网都铺开，没有什么消息能够传递出去，像这样的，他们早就发现了。 …… 前一天累过头了，谢晚悠根本起不来，到底还惦记着家里多了一群小家伙，于是她用力地拍拍身边的人。 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你说的请厨子，请来了吗？” 沈淮景睡的正好，被拍醒了，懵了片刻，理智回笼，他生无可恋地又闭上了眼睛，“还没来得及。” “那你别睡了，赶紧起身去请大夫过来做吃的，我们两个饿饿就过去了，可是小孩子饿不得。” “那你呢？” “我累坏了，今天怎么都起不来了。” 谢晚悠说的理直气壮，说话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又快要睡了过去，根本就控制不住。 沈淮景在心里无奈叹气，不说谢晚悠起不来了，就是他，在冰天雪地里也是不愿意起来的。 没办法，活总得有人做才行，他不做就只能是谢晚悠了，想想也不可能，沈淮景先是想好了需要做的事情，这才起身，换衣服出门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的，一点犹豫迟疑都没有。 主要是他也不是很信任自己，要是控制不住回头躺下就不好了，出了房间，被寒风吹了两下，彻底清醒。 家里安安静静的，孩子们明显还在睡。 昨天回到家已经不早了，带着他们轻手轻脚看了沉睡的沈英灵，随意做了点吃的糊弄过去，孩子们都睡在一个房间的大通铺里，现在没有声响也是好消息，说明一个都没醒。 趁着这个时候，沈淮景连忙去找认识的厨子，这样的天气，厨子也不想动，最终还是看在沈淮景低三下四请他的份上，勉强答应了。 这不，刚答应，还没谈好报酬就被沈淮景拉着出了家门。 “林叔，赶紧帮帮忙吧，一堆半大的孩子等着吃饭，我实在应付不来。” “你这臭小子！又不是不会做饭，为何非要折腾我一把老骨头！！” “会做饭和做饭好吃是两回事，我这手艺已经退步许多，没人愿意吃。” 第200章 糊涂 沈英载本打算第二天就去看看妹妹的，结果心事重重，一夜没睡好，直到天色亮了起来，他才沉沉的睡过去。 他刚睡着，房间里的五房夫人就醒了，还没睁开眼睛就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瞬间就清醒过来，再也没有点睡意。 五房夫人脸色苍白，面容憔悴，眸底里满是麻木和绝望，好好的一副牌，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她来不及想三房四房如今是何下场，换了衣服，来不及梳洗，就这般去找五房老爷，这么多年来，一切都是老爷安排的，这一次也一样，只要听了老爷的安排，他们肯定能够平安度过。 五房老爷在隔壁的房间里，他被刺中的地方并不要紧，只是为了躲避沈淮景的问话装出来的，等五房夫人过来，他也是醒着的。 夫妻俩看到对方的样子，心里基本都明白了。 五房老爷沉沉叹气，“夫人，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到，委屈你跟着我受苦了。” 昨天外面的声音不小，五房老爷被吵醒了，隐隐约约听了几句，心里也不是滋味。 “老爷，你我夫妻一体，决定都是我们一起做的，没什么好说的。”看到丈夫醒着，五房夫人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老爷，孩子们都在怨我们，我们该如何是好？”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英载呢？” “没听到动静，怕是刚睡下，一时半会儿也起不来。” 五房老爷撑着坐起来，他伤在肩胛骨上，没什么力气，本就是个文人，要不是因为有家规，只怕他也受不住，“趁英载没醒，你出去打听打听，看看三房四房那边如何。” 五房夫人犹豫了一下，她每次碰到四房的人都会倒霉，只有伪装的很好的流放途中，才勉强算是没吃什么亏，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有机会可以回到京师，她是真的不想跟四房的人扯上关系。 “老爷，你……” “上了贼船，想下去哪有那么简单？你且去打听清楚，回来说给我，我再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英载醒了，又该如何？要是让他知道，我们直到这时候还想着跟四房联系，他会不会怨恨我们？” 五房老爷沉下脸，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耐烦，“你赶紧去，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孩子都还小，他们知道什么？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考虑。” 为孩子考虑是真的，孩子的不理解也是真的，五房夫人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她也想好好守着孩子过日子，这样的日子一点盼头都没有，她怎么可能甘心！ 看她没有一点反应，五房老爷不耐烦地伸手推了她一下，“别磨蹭了，就去官府那边看看，要是有什么大消息，肯定是从那边出来的。” 五房夫人麻木地点点头，没办法，她没什么主见，基本都是听丈夫的话，反正老爷这样安排，肯定都是有原因的。 刚打开门，五房夫人的心被吓得差点跳出来，不由自主地就往后面退了两步，“英……英载……你怎么在这里，你何时过来的？” 床上的五房老爷没看到儿子，听到五房夫人的话，也是心里一沉，还没来得及装晕，两个多月不见的大儿子就进来了，一眼就看到了他。 视线都对上了，这时候再装晕就不礼貌了。 五房老爷：“英载，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沈英载面色阴沉，仿佛他在面对的不是重要的父母，而是两个仇人一般，“多亏了我醒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知道，你们居然还想把英灵卖第二次。” “沈英载，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这样张口就污蔑父母的行为，究竟是谁教你的？！” “谁教我的？还污蔑，父亲，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根本就是你们不仅贪心，还足够坏！”沈英载咬牙切齿，眼底的恨意都冒出来了，根本控制不住蹭蹭蹭往上冒的火气，“你们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想把英灵送出去被人折磨，你们还是人吗！” “什么样的父母，能做出你们这样的事情！” 遮羞布被亲生儿子扯下来，五房夫妻俩的脸色格外精彩，面色铁青地瞪着面前的儿子，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沈英载怒火中烧，“你们想过人上人的日子，那便自己过去，弟弟妹妹根本就不想要你们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父母！今天是送英灵，明天就是送我，一个接一个的送，你们生这么多孩子，就是为了一个个的送走是吧？！” 五房夫人被戳得心痛死了，听到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哭着尖叫道：“不是这样的！英载，儿子，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那是如何？还是说你们从未想过勾搭四房回京师，亦或者是说，你们从未两面三刀，一边欺骗大伯他们换取他们的帮助，一边又暗中讨好四房那样的畜生？”沈英载语气嘲讽，看父母的神色仿佛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一般，“你们是想告诉我，你们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景哥哥和英灵故意冤枉你们的？” 五房夫人绝望地抽泣起来，她只是想带着孩子们回到从前的生活，让他们可以继续锦衣玉食地活着，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五房老爷面色铁青，被气的嘴巴都在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沈英载失望地摇头，“你们这样的父母，根本就不配做父母，长兄如父，就算没有你们，我也能把弟弟妹妹带大，我会教他们做人的道理，有些事情不能做就是不能做，为了一个目的愿意牺牲儿女，从来就不是父母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英载，你别犯糊涂，我跟你母亲都是为了你们考虑，一辈子留在宁安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好？你为何就是这般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是你啊父亲，你跟母亲从来都没明白过，害得整个荣王府落到如今下场的，不仅仅是宫里那位，更多的还是与他里应外合，放下假证据的四房一家。”沈英载语气沉沉，“你们该醒醒了。” 第201章 操心 在今天，沈英载明白了什么叫做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明明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做出来的事情，却非要说是为了孩子好，看着如今面目狰狞的父母，沈英载只觉得恶心，曾经的那些好都变了味道。 他没办法再相信父母说的每一句话。 不愿意在这里跟他们胡扯，沈英载打定主意，他要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军营，其实军营里的生活也没有那么差，军营里也有孩子，不过都是些没了父母的孤儿。 孩子们在军营中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换取吃住，将士们也会保护他们的安全，每个孩子都想着赶紧长大，只要年龄够了，他们也能变成上阵杀敌的将士。 沈英载不愿意再跟父母说话，转身就离开，朝着大房那边走去，他一个人做不了这件事情，但是景哥哥一定会帮忙。 到了这边，沈英载私下里跟沈淮景说了他的决定，最后有些忐忑地看着面前的兄长，小声问：“景哥哥，你说小六他们会不会答应？” 沈英载会想到这个办法，沈淮景并不意外，只是小六到底还是太小了，得好好考虑才行。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除了这个，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父亲母亲只要一天不死心，他们就始终会想要把英灵送出去，一个接一个的送，到时候岂不是没有一个留下来的？” 对于现在的五房夫妻俩来说，这的确是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如果站在他们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那一定是，既然已经牺牲了一个孩子，再牺牲一个也不是不行，要不然，前面那个岂不是白牺牲了？ 沉没成本一点一点的增多，等同于被抓进了沼泽中越陷越深。 沈淮景不再劝说，与其把孩子留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不如在军营里，军营并不是那么差的地方，只是沈英载一个人不能为其他人做决定。 “你去跟小的几个商量好了再来找我。” “我明白，谢谢景哥哥。” 得到沈淮景的承诺，沈英载悄悄松了一口气，军营并非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尤其还有三个妹妹，留在军营想想也是危险的。 沈英载不敢再冒险，不管是将弟弟妹妹的安全交给不靠谱的父母也好，就怕这次没成的坏蛋会继续对妹妹出手。 沈英灵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留在父母身边，几个小的也是姐姐一手带过来的，自然是想跟着姐姐一起离开。 几个孩子商量好了，反正军营距离这里也不远，沈英灵也跟着谢晚悠学了几天，进了军营还能跟着军营里的大夫做个医徒，别的不说，打打下手她肯定是可以的。 有沈淮景开口，军营那边一点意见都没有，人还没到，住处就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到了就能直接住进去。 家里又空了下来，沈淮景送人去了，谢晚悠把房间收拾好，被子收进了柜子里，一直放着会受潮。 只是谢晚悠没想到，沈淮景这个去送人的没回来，荣王和戚夫人却回来了。 “父亲母亲，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等会儿不回军营了吧？” 谢晚悠惊喜之后，第一个念头却是，沈淮景刚请来林叔做饭，戚夫人回头的功夫就回来了，难道是听说了什么，特地回来做饭了？ 荣王面色沉稳，语气里也听不出喜怒，只是开口就问了五房的事情。 谢晚悠懂了，估计是事情闹的太大，引起了荣王的注意，在事情结束之后才急急忙忙的赶回来。 简单的说了经过和后面的安排，荣王点了点头，神色柔和地对谢晚悠道：“辛苦你跟着时川一起操心了，这么多年来，都怪荣王府的位置太高，连带着他们都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何，我们就不在就好的功夫，就闹出了这么多幺蛾子。” “是啊，这次要不是有悠儿跟着时川一起收拾烂摊子，还不知道会有多麻烦。” “夫人，你陪着悠儿在家里，我过去看看。” “你去吧，就算你张嘴让我与你同去，我也不会答应。”戚夫人笑意盈盈地站在谢晚悠身边，“赶紧去吧，早去早回，别跟他们纠缠太多。” 荣王点头，抬脚便朝着外面走去，刚到家说了几句话，身上的寒意还未消散，又再次回到了风雪中。 谢晚悠：“刚回来，也不用这么着急吧，真的不喝杯热茶再过去吗？” 不管看不看，五房也就是那个样子了，本来以为他们是小心谨慎，起码知道好坏，不会跟三房四房的人同流合污，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他们太会隐藏，小心谨慎是为了做墙头草的时候不那么的明显。 “你啊不知道，老爷心中憋着气，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都不知道，想来是时川刻意的瞒着，若不是碰到将士们重新弄帐篷，说是沈英载要带着弟弟妹妹住进军营里，开口的还是时川，老爷只怕得等到半个多月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 “事发突然，今天才刚解决，本来是打算弄好了再跟你们说的。” “无妨，他们沈家兄弟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几天不在家里，悠儿怎么瘦了那么多，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和吃饭？” 看着愈发明艳动人的儿媳妇，戚夫人不由得在心中暗骂儿子是个不争气的，怎么都这时候了还没能把人拿下！ 这般年轻，还不如他父亲当年一半的厉害，想想就头疼。 戚夫人认真观察了一遍，在谢晚悠疯狂想要否认的神色中，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时川定是没给你做饭吃，瞧这小脸，下巴尖得跟什么似的，可怜见的，今天想吃什么？” 前半句话谢晚悠真的很想反驳，虽然她跟沈淮景吃的每顿饭基本都是敷衍，但是数量绝对不小，他们也就含糊的糊弄了两天，之后吃的还不错。 只是在听到后半句话，谢晚悠的重点全都在今天吃什么上，早就忘了说别的。 昨天还担心五房的小家伙们会留一些时间，特地新买了不少粮食。 第202章 热闹 沈淮景一直没有回来。 荣王并不是很担心，催着谢晚悠吃了晚饭，还宽慰道：“时川十二岁就进了军营，这么多年来，受伤最重的也就那一次，还被悠儿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那就说明我儿命不该绝，过了那个坎，他之后就不会再遇到危险的事情了。” “悠儿不用担心他，天气这般冷，你早些回房间里休息，这么冷的天气，要不还是在房间里装个地龙？”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担心的足够多了，好好休息才是，想知道什么，等时川回来再告诉你。” 戚夫人跟平常一样的温柔，可谢晚悠就是能够感受到她的不开心，这种不开心是由内而外的。 看这架势，谢晚悠知道自己犟不过两个长辈，只好看似乖巧地点头答应，在戚夫人的催促下洗漱干净，回了房间。 直到这时候谢晚悠才发现房间里暖乎乎的，她下午就一个多时辰不在家里，怕是这个时候装上的地龙，这玩意儿可不好装，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迎面吹来的暖意，让谢晚悠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堕落地窝到了软榻上。 很好，有地龙了，整个房间就跟开了暖气一样的舒服，她之前为了避免一天到晚沉迷在房间里窝着，才跟沈淮景商量了不装地龙这东西，谁知道，最终还是享受到了。 这腐败堕落的人生啊！ 外面的风雪声越来越大，谢晚悠毫无睡意，直到外面再也没有一点声音，那就说明荣王和戚夫人也休息了，她眼睛一亮，起身换了衣服，轻手轻脚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房间的位置不错，从窗户的位置出去，正好可以跳过篱笆，不会惊动院子里的人，刚才不敢走是怕会被发现，还是躲着比较好。 不知沈淮景在何处，谢晚悠选择把暗卫叫了出来，这两天村子里不太平，处处都可能碰到危险，家附近的暗卫无论如何都会在这里守着。 眨眼的功夫，暗卫出现在谢晚悠面前，“属下见过夫人。” “沈淮景在何处？” “主子在官府那边，夫人还是别去的好，那边正乱着。” “巧了不是，我这个人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凑热闹，既然那边这么热闹，我怎么都得过去看看。” 暗卫：“……” 怎么说呢，身为一个没有太多话语权的暗卫，他本来以为主子和夫人之间的差别会很大，可是现在看来，也还好吧，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妻俩的特质还是一样的。 没办法阻止谢晚悠，暗卫只好提醒道：“夫人非要过去的话，切记千万别从正门进去，悄悄从官府的后门进去比较好，正门围着的人很多，夫人不一定能进去。” 得了这个提醒，谢晚悠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人多就等于热闹，这么大冷的天气里，能让村民们大半夜都守着的，定然无比精彩，还好她今天没休息，要不然明天吃瓜都吃不完整。 摆手让暗卫离开，谢晚悠辨认了一下方向，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官府的位置。 一个人的速度就是快，身后的那些小动静谢晚悠都没放在心上，反正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有本事就追着她进到官府里，只怕那些躲在角落里的小虫子正在瑟瑟发抖，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面前。 谢晚悠知道没有危险，有恃无恐地翻墙进了官府的后院。 后院有不少侍卫守着，听到有人的动静，正想要叫人呢，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姑娘，不羁地坐在墙头上，再多看两眼，好嘛，不仅漂亮，还是个熟人。 “谢姑娘，你怎么从这里进来了？” “我来的时候问了一句，他们说正门围着的人太多了，让我来的时候从后门进，倒是你们，怎么后门都这么多人？” 侍卫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古怪起来，跟谢晚悠说话的侍卫挠挠头，叹气无奈道：“有不少人跟谢姑娘的想法一样，他们也想从后门进来看热闹，大人只好让我们在这里守着了。” 谢晚悠一惊，“真有这么多人？” 侍卫掉头，“说句实话，我也好久没有在夜里看到这么多百姓守在官府了，谢姑娘，你过去的时候动静小些，大人和小沈将军都在里面，你进去就能看到了。” “我知道了，多谢，我现在就进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 侍卫无话可说，反正热闹都是沈家带来的，没有沈家在的时候，宁安这个偏僻的地方，怎么想都不会在深夜里这般热闹。 谢晚悠刚走几步，就听到侍卫的怒吼声，回头一看才发现墙头上刚爬上来两个人，估计是看到她顺利进来了，所以也想着再尝试一下。 结果同人不同命，他们还没靠近呢，就被侍卫用木棍戳下去了，像是另外一个版本的打地鼠游戏，看的谢晚悠忍俊不禁，她决定了，等会儿要是在前面等的无聊，她就过来这里打地鼠。 啊不对，来后院保护后院的安宁。 没错，就是这样。 有了侍卫的提醒，谢晚悠进来的很顺利，就是她来的正是奇怪的时候，这里面只有几个女子跪在地上哀哀切切的哭着，整个大堂上都是她们的哭声，在夜里听到这样的声音，要不是这里的灯火点的足够多，定会听的人心中发毛。 “大人，民女说的都是实话，还请大人为民女做主啊！” “民女说的也是实话，那沈廷佑说是替小沈将军挑选侍妾，民女这才过去的，谁知道，竟会被他们父子俩给玷污了！” “民女……跟两位姐妹的遭遇是一样的，听说大人已经将他们一家关进了官府里，民女斗胆，请大人为民女做主啊！” …… 一个接一个的，听清楚几个女子说的话，谢晚悠已经脑补了经过，难怪听说三房四房在宁安的日子过的潇洒，敢情他们还是打着沈淮景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骗的还是年轻女子的贞洁？ 这样的事情，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都是无法原谅的。 第203章 有毛病 谢晚悠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想知道除了这个热闹之外还有没有别的。 她自以为挑的位置很好，结果就是还没听多久，就被人搂着肩膀转身离开，她刚想要挣扎，就被捂住了嘴巴，抬头一看才发现是沈淮景来了。 沈淮景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即便在面对她的时候刻意伪装了一下，还是能看的很清楚。 他们一个个好像都不高兴，谢晚悠心里好奇，知道沈淮景不是那种莫名其妙捂她嘴巴让她离开的人，并没有挣扎，跟着沈淮景一起到了隔壁的小房间里。 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像是一个临时的房间，茶水都是热的，正是能喝的时候。 沈淮景坐下来，抬手倒了两杯茶，无奈揉着眉心，“不是让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怎么还是跑出来了？” “你们一个个都故意瞒着我，我本来也没有那么好奇的，没办法，就是一身反骨，越不想让我知道的，我越想知道。”谢晚悠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烦躁的样子，难道这次的麻烦还跟你有关系？” 沈淮景的脸色更臭了，连着喝了三杯茶水，有种把茶水当成酒喝的架势，很明显，这次的麻烦肯定扯上他了。 谢晚悠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说说看，万一我能帮你呢？” 这种腌臜的事情，说出来都怕脏了她的耳朵，这才是沈淮景想要瞒着不让她知道的真正原因。 沈淮景想瞒是一回事，就是没想到谢晚悠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根本就不给他隐瞒的机会，所有人都在外面，就算他不说，她也会直接出去，听听外面的人说。 说白了，事已至此，想隐瞒是不太能隐瞒的了，与其让谢晚悠出去在人群中道听途说，不如他自己解释。 用沈淮景的话来说就是，有些人不会一直倒霉，除非那个人的名字叫做沈淮景。 时间还得拉回今天中午的时候，中午吃过了午饭，沈淮景在知道沈英载打算的时候，就让暗卫跑了一趟官府，请王子安帮忙，先跟军营那边打一声招呼，这样一来，吃了午饭沈英载就能带着几个小萝卜头离开。 村子里对他们几个孩子来说就是是非之地，趁着他们父亲母亲没反应过来赶紧躲进军营里，到时候五房夫妻俩就是再不高兴，也不敢把手伸进军营里。 送走弟弟妹妹，沈淮景也不打算进到军营里，目送他们走进军营里，不会碰到碰到意外，沈淮景这才转身往回走。 沈淮景没能回家联络感情，他被官府的人请了过去，说是官府那边出了意外，跟沈淮景扯了关系，他以为是沈家三房四房的人又做了什么，不放心王子安一个人应付，过来一看顿时悔不当初。 他就不该留在这里，来了之后就没能离开，眼看着人越来越多。 “沈淮景，你不要磨磨蹭蹭的，赶紧说重点，为何那几个女子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我刚才听了几句，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八九不离十。” “沈廷佑就是你四叔？” 沈淮景一脸厌恶，“不要把我跟那样的禽兽放在一起，我嫌弃他们恶心。” 在谢晚悠的催促下，沈淮景深深吸了两口气，这才说起了重点。 三房四房在宁安的名声并不好，这是一来宁安沈淮景便安排了人悄悄推波助澜，为的就是让大家都知道四房做的恶心事，至少不要因为沈家这个姓氏而对他们有什么滤镜。 禽兽就是禽兽，名声看起来再好也是禽兽。 明明提醒的人这么多，还是有人不信邪，始终觉得四房无论如何都是沈家人，如果不是一家人，怎么可能会一起流放到宁安？ 不少有姑娘的人家，想要攀上沈家这层关系，轻易信了四房老爷口中的话，说什么跟大房的关系好着呢，分开住是有原因的，还说沈淮景跟谢晚悠只是陛下赐婚，夫妻关系并不好，私下里跟不少人透露出沈淮景想要纳妾的想法，让他们保密。 梦想还是要有的，要是能伺候小沈将军这样的男子，别说是做小妾了，就是做个没名没分的通房都可以，能被小沈将军看上，说出去已经是不小的荣耀了。 三房四房一共三个男人，在看到一个个漂亮的姑娘试图通过他们搭上沈淮景的时候，渐渐的就动起了不好的心思。 他们笃定这些普通人家的姑娘，即便被他们一遍一遍的玷污，也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于是就开始了他们罪恶的行径。 不过短短两个多月的功夫，被他们毁了清白的姑娘就不下三十人。 听到这个数目的事情，饶是谢晚悠，也忍不住冷下脸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怎么敢的啊！” “事实就是他们确实敢，没有人比他们还要敢做的了。” “畜生，他们做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让做的，为何你要在这里？” “……那些姑娘听说三房四房都被关进了官府里，大着胆子过来告发，因为人数实在多，王大哥担心会牵扯上我，于是让我过来悄悄听着，一旦不对立刻弄好。” “挺好的，这安排没毛病。” 沈淮景面无表情道：“王大哥的安排没有毛病，可是那些姑娘和他们的家人有毛病，他们想让我娶了他们的姑娘。” 谢晚悠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忍的太辛苦，一个不小心呛到了自己，“你说，那些姑娘想趁着这个机会嫁给你？” 要不是因为这样，沈淮景也不至于气成这样，从下午折腾到现在，喊冤的人就没有停下来过，一个接一个的，还有不少跪在官府外面，就为了逼迫沈淮景出面，答应给那些姑娘负责。 “他们是不是有毛病？！” “夫人救我，我跟那些人清清白白，一点关系都没有！” “闭嘴吧你，谁是你夫人，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沈淮景坚持道：“夫人救我！” 第204章 不吃这个苦 沈淮景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如果说污蔑他的人是普通男子，或者是其他的权贵，他也不会这般左右为难。 偏偏又是一些受到了伤害的普通女子，他再多的手段也用不出来，若是吃了这哑巴亏，以后同样的手段只怕更加的层出不穷。 “帮我想个办法。” “就这般为难？那你先告诉我，为何让那么多人暗中盯着三房四房的动静，却从未发现过蛛丝马迹，暗卫真的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吗？” “暗卫的关注点在他们跟外面的联络，至于普通百姓之间的往来，关注的不多，亦或者说，关注的重点不在男女的关系上。” 沈淮景也很无奈，他问过暗卫了，暗卫也很委屈，出入四房院子的年轻姑娘的确很多，可是每一个姑娘进出出来都是笑容满面的，一副高兴的不行的样子，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样的事情，那都是他们的选择。 他能怎么办，总不能去插手吧？ 所以说，这次的事情沈淮景纯粹倒霉，当初就不该心软，也不该想着放长线钓大鱼，直接把三房四房的人关在官府里，能够解决不少麻烦。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情已经发生，该面对的该解决的，一点儿都不能少。 谢晚悠沉吟片刻，“所以说，今天一下午就在听那些民女诉说冤屈，顺便听他们的家人让你负责？” 沈淮景憋屈地点头，心里一腔怒火不知该怎么撒。 “那就等外面结束了，你再出去，到时候就这样说……” 听完谢晚悠的话，沈淮景连连点头，他已经顾不上什么过不过分了，火都烧到了眉毛上，他可不愿意被那些人攀扯上，怎么说都得在今天解决了。 大堂跪着的几个姑娘已经是今天最后几个了，这么多人，并不是谁都有勇气来告官的。 沈淮景站起身，“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嗯，语气放强势一些，他们就是吃准了你不会为难普通姑娘，才这样肆无忌惮的欺负你。” “听你的，我等会儿就把你教我的都骂回去。” 谢晚悠很想给他一个白眼，到底还是忍不住了，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因为身高差距的原因，谢晚悠拍的不是很顺手，“以后记得好好报答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沈淮景被这件事情折腾了一整天，本来脸色不太好的，听到谢晚悠这话，突然之间就笑了起来，眉眼之间的冷意烟消云散，仿佛从来没有浮现过一般。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下愿以身相许。” 谢晚悠震惊地抬头，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大，再努力一些，可以塞颗鸡蛋了。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说话的能力，沉默又震惊的问了一句：“沈淮景，你是不是被他们气坏了脑子？” “跟我没关系啊，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让你以德报怨的，不是我气你的。” “……你就这般嫌弃我？” 沈淮景也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情不自禁的说了那么一句话，他还紧张的等待一个回复，两句话的功夫，就让他从紧张期待到心如止水，甚至还想捂住她的嘴巴。 “谢晚悠，你这般温热鲜活的一个人，是怎么说出这般冰冷无情的话来的？” “那……我下次在雪地里凉了一些再跟你说？” 沈淮景狠狠瞪了她一眼，离开的背影都写满了愤怒。 谢晚悠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资本就是好，要不是她意志坚定，只怕要开始吃爱情的苦了。 那可不行，她谢晚悠什么样的苦都能吃，就是这爱情的苦，怎么看都不是她这样的正常好人吃的，能不吃尽量不吃的好。 这边的谢晚悠还在庆幸坚定的不吃爱情的苦，而回到大堂上的沈淮景，将在谢晚悠身上吃的瘪都撒在了其他人身上，在场的人都被无差别的攻击了一遍。 本来哀哀切切，无论如何，都想要嫁给沈淮景的姑娘被骂的一个个痛哭失声，这些过分的话，可没有几句是谢晚悠让他说的，全靠沈淮景自由发挥。 “真是好笑，我沈淮景从未做过的事情，为何要为你们负责？你们这样蛮不讲理，真把我当成什么好骗的冤大头不成？” “收起你们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对你们使了下贱手段的人是沈廷佑父子，与我何干，怎么，扯上我的名字，那些事情就是我做的了？要是按照你们这么说，还有没有天理了？”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该找谁找谁，别在我面前扯什么一家人，他沈廷佑做过的那些事情，我一开始就说了，你们不信，这是你们的因果，若是连累我被夫人嫌弃不检点，我便拿剑砍上门去。” 听到这句话，王子安可算是回过神来，连忙阻止道：“时川，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 沈淮景冷哼一声，跟下午一身冷意生人勿近的模样不同，他现在就跟个无赖似的，“王大哥，你也看到了，我家夫人寻了过来，要是不说清楚，我家夫人被气的与我和离的话我怎么办？” “你这……” “这些事情跟我没关系，冤有头债有主的，他们自己找三房四房的人去，该怎么判也是官府的事情。” 沈淮景舒舒服服的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总算是舒服多了，“就这样，我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冒出这样蠢笨的念头，后果自己承担就是。” 转身离开的时候，腰间的如雪剑若隐若现，若不是沈淮景故意露出来，一般人是不可能注意到如雪剑存在的，这是他给这些人的警告。 沈淮景前面的那些话才是难听，后面这些，基本都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了，他的脾气确实不是很好，向来说一不二，没几个人真的敢得罪他。 之所以开口，不过是侥幸罢了。 第205章 我保证 谢晚悠在隔壁听了个一清二楚，看到沈淮景回来，就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不给我扣个帽子，你不会好好说话是不是？”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可都是你教的，你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好你个恩将仇报的沈淮景，我前脚刚救你，你后脚就这样对我，你是不是找打？” “你若想打我，又何必找借口，只要说一句，我便任由你打骂。” 在谢晚悠渐渐诡异的眼神中，沈淮景勾唇笑道：“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如何？” 谢晚悠这下子是真没忍住，狠狠给他肚子来了一下，装帅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就被打得弯下腰，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痛下狠手的女人。 “手滑了，小沈将军这么好的人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会。” 咬牙切齿的声音要是没有那么明显的话，可信度会高一些。 谢晚悠没离开，回到本来喝茶的地方坐下，“他们怎么办？” 她指的是如今这个烂摊子，别看沈淮景刚才说的痛快，实际上，他真不是那种不解决问题就离开的人。 沈淮景摇头，“棘手，不知道京师那边忙活的怎么样了，只要能把三房四房从族谱上除去，他们做的这些破事就牵扯不上我。” “问题这不就解决了？”谢晚悠道，“反正他们迟早都是要踢出去的，时间早晚罢了，提前一点又怎么样？再说了，一句话的事情，谁知道是真是假，我不信会有百姓千里迢迢去京师求证。” “不是谁都会信。” “可是我们也没想过会让所有人都信啊，只是要他们明白，不管他们怎么闹腾，有什么目的，只要是想通过三房四房从大房身上得到好处的，都是不可能的，还得在宁安这么长时间，这次也算是个不错的机会，正好杀鸡儆猴。” 谁都知道小沈将军是个铁骨铮铮的英雄，英雄嘛，最是见不得百姓受苦，无耻的百姓也就多了起来，一个接一个，就是再好心肠的英雄，都可能会受到连累。 事实的确如此，沈淮景点头答应，“还是你厉害，我有些畏手畏脚了。” 谢晚悠道：“听我的没错，只要你没有道德，就没有人能绑架你。” 三言两语的功夫就说定了，沈淮景离开之前跟王子安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有王子安一起配合，实施起来会更顺利。 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沈淮景狠下心，他从不是什么以怨报德的好人，该报的仇是一点不会少。 第二天一大早的功夫，这起丑事就在宁安传得沸沸扬扬，不知道消息是谁传出来的，不过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一听就是真的。 沈淮景安排的人在其中推波助澜，洗干净他的麻烦，不是每个百姓都是坏心眼，只要牵扯的不是自己的利益，他们都能看明白。 替沈淮景说话的人越来越多，没人愿意让英雄受委屈，尤其是沈淮景这样的，人品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一看那沈家四房的几个人就不是什么好人，凭什么要把坏人做的事情怪到好人身上？ 不出半天的功夫，官府周围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百姓，挤得水泄不通，在民愤的加持下，那些打算对沈淮景死缠烂打的人只好死了这个心思。 不仅如此，还得伪装好不被认出来，他们想攀扯上沈淮景是一回事，能不能被认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还想在宁安这里好好生活，一定不能让其他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事情在第三天就处理好了，沈家三房四房的人已经遭到报应了，一个个裹得跟粽子似的，现在还只能躺在床上，每天靠大夫给的药苟活着，没有半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起来活动。 这么长的时间，四肢的机能不知道会退化成什么样子，等他们醒了，跟废物的差别也不大。 为了平息百姓的怒火，王子安让侍卫把受伤的几个人抬了出来，在百姓面前足足绕了三圈，这样冷的天气里，一圈结束，还没开始第二圈，受伤严重的三个男人已经晕了过去，一点知觉都没有。 不能用东西砸他们，百姓心里都憋着火气，死死的盯着那几个人，只能在心里幻想了一番把他们千刀万剐的画面。 王子安隐瞒了那些姑娘的身份，不让其他人知晓，更不让知道的人传播出去，就把他们的身份都烂在肚子里，将三房四房的金银都拿了出来，平均的分给每个人。 如果没有这件事情，三房四房的人只需要被关在牢房里就行，有什么事情再让他们出来，可是现在，等待他们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打骂和农活，不干活就会被打。 还在昏迷中的几个人不知道，他们痛苦又漫长的一生即将开始了。 事情闹的大，百姓们津津乐道，也算是给娱乐贫瘠的宁安带来了一些热闹。 不知道为什么，第三天的夜里，四房的院子突然被火烧了，这么厚的积雪，院子还是很快就里里外外地烧了起来，等到众人用积雪灭火，也还是弄到了天亮。 好好的一个院子变成了乌漆嘛黑的废墟，里面的一切都不剩了。 侍卫检查了一遍，沉声道：“大人，这里有柴油的痕迹，这么大的火，的确是加了油的，就连我们吃的猪油的痕迹也有。” 柴油珍贵，不是普通家庭用的上的。 其中一个侍卫靠近王子安的耳边，低声道：“大人，你说这会不会是小沈将军做的？” 王子安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 “也不一定吧，沈淮景被他们折腾得多惨啊，会报复也是正常的吧？” “不是他，如果他会做这样的事情，那他也不会被流放到宁安来，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大人教训的是，是属下说错话了。” 王子安点头，“这么大的火，从来只在毁尸灭迹上看到，让仵作过来好好搜一遍，其他人在周围警戒，看到鬼鬼祟祟的人就带过来。” 第206章 是谢礼 院子被火烧干净的消息还是刘头领说出来的。 沈淮景当即就跟他的父亲大人荣王交换了一个眼神，荣王府被陷害一定有证据，当初在京师时，荣王府上下都是荣王在管，他不可能自己害自己。 宫里有徐太傅守着，里外都是自己的人，四房的人不可能直接接触到庆帝，要么是中间还有其他人，要么就是他们合谋的时候实在小心，没有留下一点证据。 不管是哪一种，只有认真查了才知道，沈淮景还是想让沈家可以干干净净的回到他们原来的位置上。 荣王不露痕迹地点了点头，意思很明显，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可以尝试一下。 刘头领就是过来带个话，说清楚了就打算走，还没转身呢，手上就被塞了一堆吃的，摸着还是热的，明显是刚做的。 戚夫人柔柔的笑着，说：“前几天辛苦刘头领带着兄弟们在那边守着，这些吃的都是我做的，不值什么钱，冰天雪地的，做饭也麻烦，回去将就吃一顿。” 吃的不少，拎着也沉甸甸的。 沈家大房的人没有直接提什么银子不银子的，刘头领心里很高兴，给了银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可是给吃的，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夫人客气了。” “刘头领慢走。” “好嘞，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吩咐到时候再找我。” 刘头领并没有忘记家人被沈淮景保护的事情，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能跟沈淮景他们保持好关系都是重要的事情。 送走了刘头领，沈淮景也回了房间，换好衣服，悄悄从窗子翻了出去。 这时候，谢晚悠还在书房里看书，在某些事情上，她比谁都能坚持。 那天从官府回来之后，两人默契的没有再提起口嗨时说过的那些话，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毫无睡意的谢晚悠进了书房，书房里都是沈淮景特地给她找来的书籍，很适合启蒙，也适合十三岁之前的孩子学，就这个年龄段，把整个书房的书架都给占领了，里面甚至还能看到什么《三从四德》《女戒》之类的书。 谢晚悠一一挑选出来，放到了桌子底下，这样的书，她绝对不会看，谁也别想勉强她。 沈淮景半夜迷迷糊糊的发现身边没人，顿时就惊醒了，起身出了房间，一看才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诧异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谢晚悠，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不好好休息，你在书房里看书？” “刚才不困，本来困的，结果看到这堆破书，又给我气醒了。” 沈淮景还以为是多差的书，结果凑过来看了才发现，是每个女子都会读的书，他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了迷茫，“这些书不好吗？” 谢晚悠目光坦然地看着他，语气很平静的说道：“如果这些书很好，那你看过吗？” 起身的结果就是这一夜谁都没有睡，两人争执了不到一刻钟，沈淮景就明白了，他面对的从来就不是一个被世俗困住的姑娘，在谢晚悠的世界里，她永远都是最耀眼最重要，也最特别的那一个。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其他人眼中的谢晚悠也是不一样的。 一夜没睡，沈淮景连夜把那些书扔了出去，让暗卫重新换一些来。 现在，整个书房里都是谢晚悠爱看的书，她已经能够顺利地看懂书里的字句，也可以连猜带蒙的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进步令人惊叹，即便是荣王，看到谢晚悠的进步，也忍不住感慨一句：“晚悠若是男子，定是个有才情又潇洒至极的探花郎了。” 谢晚悠笑容灿烂，“就算做不成所谓的探花郎，我在这个世界上也是独一无二的。” 她的优秀从来就跟身份性别无关，沉迷在文字的世界里，谢晚悠连沈淮景什么出去的都不知道，只记得他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份香甜的糖炒栗子。 “哪来的，这味道好香。” “店家是个实诚人，听我说夫人喜欢吃甜甜的，额外多加了蜂蜜。” “真好，下次还去他那儿买。” 她吃的开心，一副高兴的不能更高兴的样子，沈淮景轻笑着道：“这次店家没收银子，下次再去就得给了。” “为何，因为你是小沈将军？” “不是，店家说，曾经分不清哪些栗子能吃，哪些不能吃，得了小沈夫人画的册子，可算是知道了，这一份就当是给小沈夫人的谢礼了。” “……真好，大家都不用饿肚子了。” 沈淮景一愣，来不及说什么，口中已经被塞了一颗甜滋滋软糯糯的栗子，确实很甜，好像这就是他们来这里的意义。 现在已经十二月了，还有小半个月就该过新年了，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一起度过了大半年的时间，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往事一件件在眼前浮现，沈淮景突然好奇道：“如果当初你有选择，会自己离开吗？” 这个嘛…… 答案是肯定的，谢晚悠那时候没有跟任何人建立起羁绊，想要离开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如果她有更多的时间来做出选择和判断，估计还是同样的结果。 “应该不会差太多，顶多就是我不是流犯的身份，不过很可能会跟着你们一起流放，四舍五入，结果也没有变化。” “是因为镇国公？” “嗯，他们想要我的命，我存在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麻烦，你说，知道我还好好活着，镇国公那边什么反应？” “自然是想方设法的弄死你。” 事实证明，有些话就是不能说的，说了之后就会成真，可能就是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 当天夜里就有两个杀手摸进了他们的房间里，要不是沈淮景和谢晚悠的骨子里都写满了警惕，这次只怕是会凉凉。 他们反应的很快，一人解决一个，所以凉的是杀手。 没见血，他们想留活口的，对方发现了他们的意图，知道没办法逃跑，果断的咽下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 第207章 心急 大晚上的，房间里多了两具凉透的尸体，对方有备而来，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把尸体留在房间里太晦气，寒风彻骨的天气里，他们还得连夜把尸体处理干净，若是被村民们看到两具尸体，本就不太平的宁安只怕会更混乱。 沈淮景语气沉沉，“看来是他们找过来了。” 整个荣王府的人都被送到了宁安，都已经这样了，他们还不满意，一旦被杀手发现踪迹，以后相同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谢晚悠打了个哈欠，沈淮景这个身份，早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一直平安无事的生活下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安宁只是一时的，只有追杀永无止境。 “时间不早了，你要是睡不着就去书房里忙活，别吵我睡觉。” “……嗯。” 就算睡不着，沈淮景也不会在大晚上的去书房，躺着闭目养神也是好的，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夜里解决了两个杀手，就跟风吹了一遍，要不是因为桌子上还放着杀手的匕首，谢晚悠估计会以为昨天发生的一切是场梦。 她对沈淮景手中的化尸水来了兴趣，一早上起来，张嘴就是：“能把你们用的化尸水给我看看吗，我想研究研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 沈淮景还有些没睡醒，听她提到化尸水，没多想就把身上剩的那一份给了她。 谢晚悠将化尸水收进空间里，心满意足地起身洗漱，还没进到伙房里，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可见今天早上的早饭不错。 “母亲，今天吃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霸道？” “吃面，时川一大早起来就说想吃面。” “他明明还没起来，什么时候就说想吃面了？” 谢晚悠奇怪地看向房间的方向，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沈淮景人还在房间里，明明起的比她晚，怎么就提出想吃面了？ 戚夫人抿唇笑道：“傻姑娘，时川早早就面给揉好了，等我醒过来就正好能准备烧水下锅。” 原来如此，难怪戚夫人能知道沈淮景想吃面了，吃面也行，确实也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吃面了。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昨天半夜雪就停了，今天早上难得的看到了阳光，谢晚悠探头看了一眼锅里翻滚沸腾的汤，热气腾腾的，她的心情无端的好了许多。 “有人敲门，我先出去看看。” “去吧，顺便把时川叫起来把院子里的雪扫干净。” “好，我再掐一把青菜和葱花回来，正好可以配面。” “去吧去吧。” 只有在听到吃的时候才会这么高兴了，戚夫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只是想到了昨夜出现的两个杀手，她眸中的冷意就重了几分。 庆帝真是老了，越来越心急，都已经这样了还试图激怒他们。 戚夫人轻轻摇头，把脑海里的思绪给甩了出去，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们现在还能好好应付，到了后面，就更不用担心了。 谢晚悠出了伙房，小心地踩着积雪，将院子里的门打开，随着积雪落下的是出现在她面前的五房夫人。 五房夫人神色憔悴，整个人瘦得厉害，这才几天的功夫，她就老了许多，看到谢晚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当初那股子心高气傲的感觉也没了。 “晚悠，我是来见大哥大嫂的，他们都起了吗？” “五夫人来这里做什么，我们家可没有你需要的东西。” “我不是那个意思，之前的事情是我们糊涂，我真的想明白了，这次过来也是为了向大哥大嫂赔罪，晚悠，你让我见见大嫂……” 谢晚悠看她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每个人都在汲汲营营的想要过上好生活，可是怎么得来也很重要，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 “还请五夫人在这里等等，见不见你是母亲的事情，我决定不了。” “也好，大嫂若是不愿意见我，我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五房夫人表情苦涩，她早就后悔了，可是世界上最没有的就是后悔药，后悔的人多了去了，不缺她一个。 谢晚悠懒得看她这个反应，转身进屋子里跟戚夫人说了这件事情。 戚夫人神色淡淡，不像从前那么温和，“没什么好说的，让她回去好好过日子，没事就别过来了。” 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了，没事别过来，那就是有事没事都别来，她这个做大嫂的已经不愿意再看到他们了。 五房做的那些事情，对大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就是膈应恶心，只要想到他们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好处就愿意送出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就足够让大房看清楚他们的真实面目。 “罢了，悠儿在这看着火，我出去跟她说，免得她不依不饶，还以为是你从中作梗。” “好，可是我还没摘菜。” “我来就是了，好好坐着，茶水也是热的，尝尝看喜不喜欢。” “好。” 谢晚悠看了才发现根本不是单纯的茶水，而是加了羊奶，不知道戚夫人是怎么处理的，羊奶和茶叶一起煮出来，闻着就有股醇厚的奶味，夹杂着茶香，闻起来真的很香。 她想，就是为了戚夫人这手艺，她也会愿意一直留在这里，想要留住一个女人的心，果然就是得先留住她的胃！ 满满一大锅，很明显是一家人一起喝的，味道正是好的时候，谢晚悠先给自己倒了一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身体渐渐变得暖和起来。 不多时，戚夫人就回来了，院子里也传来了扫地的声音。 面煮好了，一家人凑在一起吃了一顿舒心的早饭。 “难得天气好，我等会儿带你母亲出去走走，中午估计就不回来了，你们两个自己看着办，别饿着就好。” “父亲，你们打算去哪儿？” 荣王不冷不淡地看了儿子一眼，“这是我跟你母亲的事情，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沈淮景被噎了一下，他总不能说，他也想出去走走吧？ 第208章 因果 一直到荣王和戚夫人出门，沈淮景都躲在书房里没出去，只有谢晚悠体贴地送他们出门，之后才回到了书房里。 沈淮景手里拿着一本书，侧躺在榻上看的认真，就连谢晚悠进来的动静，也没有引来他的在意。 谢晚悠看了他一眼，没忍住弯了眉眼，“这本书好看吗？” “还不错。” “沈淮景，我觉得这本书不好看，你再好好看看。” “我觉得挺好的。” 死鸭子嘴硬估计就是这样的了，谢晚悠再也不忍了，直接笑了起来，不给面子的戳穿，“别装了，你书都拿倒了，怎么可能会好看。” 沈淮景：“……” 他僵硬地认真看了一眼，好吧，这书的确是反的，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把书扔在一边，心烦意乱的紧，根本不想说话。 谢晚悠笑得愈发肆无忌惮，“你怎么回事啊，不就是不让你去湖边，你怎么还跟父亲生气？” 沈淮景冷哼一声，他生气的很，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可是谢晚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看着她脸上难以掩饰的笑意，他不受控制的开了口：“今天天气这么好，最适合在湖面凿冰垂钓了，父亲为何不让我们去？” “除了垂钓，你就没有想做的事情了？” “那也不是……” 话还没有说完，沈淮景猛的从榻上坐了起来，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原来如此，难怪父亲非要今天带母亲去垂钓。” 谢晚悠不明所以，“为什么？” 想明白其中缘由，沈淮景也不生气了，他看了眼外面的好天气，心情变得轻快起来，“走，带你去附近的村子里走走？” “我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如带我去看看那些我从来没见过的地方？” “也好，你想看山还是看水？” “都行，只要是我还没看过的就好。” 沈淮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很快就把谢晚悠没去过的地方列举出来，今天正是个好日子，她想看，那就带她出去看看好了。 或许是因为今天确实是个出门的日子，刚出门就发现周围都是出来透气的村民，几乎没有清净的地方。 沈淮景差点被赖上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宁安，看到他们夫妻二人就跟没事人一样，村民们就明白了，那样的手段没用，他们夫妻的关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 另外一边，五房夫人本以为这次也是白跑，没想到，她没能进到大房的院子里，却还是看到了大嫂。 真心实意地赔礼道歉也没用，戚夫人只是过来打消她心里那些还没实现的念头罢了。 从今天开始，五房夫人知道，她再也不能跟大房维持曾经的关系了，一切都是她作的，怪不了别人。 那天之后，五房夫人受到的打击太大，大病一场，而五房老爷身上本就有伤，也跟着病上加病，要不是有五房老爷收的学子照顾，他们夫妻俩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饶是如此，五房夫人也是今天才勉强能站起来，走了许久才走到大房这边，想要赔礼道歉，也想看看孩子们，那么多……全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说不疼是假的，可是人活着，无非就是身不由己。 若是可以，她也想好好的，就是……如今的下场是她活该。 去的时候花费了不少时间，回来的时候也是同样的，甚至花了更多的时间。 五房老爷在村子里做教书先生，名声并不差，他们家里出了事情，这几天学堂都没开，村民们看到了难免问两句，看到五房夫人这难看的脸色，心里也在嘀咕。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人的脸色这般难看？ 说不清其中原因，村民们想问也是问不出来的，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胡扯。 五房夫人身心俱疲地回到了家里，刚进屋就发现五房老爷起来了，他也憔悴的厉害，胡子拉碴的，怎么看怎么狼狈。 “老爷，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就起来了？” “孩子们呢？” “孩子……” “大房那边怎么说，孩子们是不是还在大房那里住着？” 并不是担心大房的人会对孩子不好，大房那几个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只是担心会出意外。 五房夫人红着眼睛摇头，嗓音沙哑道：“大嫂说，英载把孩子们带到了军营里，还说……说让孩子们跟我们在一起，迟早会被我们都送出去，他是兄长，就算没有父母的照拂，他也同样能照顾好弟弟妹妹。” 五房老爷一阵错愕，等想明白这话里的意思时，一口血吐了出来，“孽障，这种话也是他能说的！” 木已成舟，他们再怎么痛苦都没办法。 因是他们种的，现在的果也只能由他们自己吃。 得罪了大房，还跟三房四房那边也撕破脸皮，五房夫妻俩执手相看泪眼，只能表情苦涩，无言以对。 过了几天之后，五房夫妻俩才知道三房四房的下场远远比他们要恐怖的多，直接就被送进了官府里。 五房夫人不放心，身体养好一些，她便亲自去了一趟官府，想打听三房四房的消息。 看到来的人是五房不认，王子安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将经过都说了一遍，重点描述那五个人身上加起来超过三十道的刀伤，听的五房夫人不由自主地倒吸凉气。 这么多道刀伤，要是落在她的身上，不知道会把她疼成什么样子。 五房夫人强忍着恐惧，多问了几处细节，结果得到的回答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谋划，居然会带来这样的后果。 “王大人，他们可还活着？” “放心，来宁安流放的人，没有那么容易死，后面有的是能够让他们生不如死的事情等着。” “这……不是说只要我们跟普通百姓一样好好生活就可以了吗，怎么还……” 王子安冷笑一声，“你们能过上普通百姓的生活，得多谢荣王和小荣王，这些都是因为他们才得到的，不然，你以为你们是谁？” 第209章 小兔子 从官府回去之后，五房夫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也是到了这时候，五房老爷才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普通大夫和谢晚悠之间的差距究竟在何处。 五房老爷肩膀上的伤，好好坏坏，反反复复的，一直到了年底才好起来，不是没有上药，只是不管吃什么药都没能好彻底。 大夫也束手无策，只说让他好好养着，别想太多，若是一直搞不了，那就是命了，一切都是命。 没人知道其中原因，反正从那之后，五房老爷心中一直想要往上的火就熄灭了，什么都不剩，每天都老老实实的做一个教书先生，他也不像从前那样对学子挑三拣四，只要有人来，他就好好教。 渐渐的，名声反而渐渐好了起来。 至于现在，五房老爷还沉浸在谋划失败，甚至失去了六个孩子的打击中，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手带大的儿子，在这种时候不站在他身边，却毅然决然的带着弟弟妹妹去了军营。 五房夫人从官府回来，别的话都没多说，只说了沈英灵亲手给自己报仇的事情，“我想，英灵恨极了他们，也恨透了我们这对父母，只能说还好那些刀子没有落在我们身上。” 三十多刀啊，光是想想，五房夫人都被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在她的印象里，大女儿从小被当成男儿养，所以性格里也带了几分英气，不像普通女子那般小气。 “罢了，罢了，以后就当没这回事，好好活着吧。” “老爷，我们就在宁安好好活着吧，王大人的意思很明显了，要是再折腾，只怕我们什么好处都没有了。” “我知道。” 他当然是知道的，他们夫妻俩做的那些事情，但凡有点风声传出去，他这学堂都得空下来，不会再有学生过来了。 五房老爷绝望地闭上眼睛，一切谋划算计到此结束，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这是大房给他们最后的庇护了，一旦他再做错，下场只会比三房四房更加凄惨。 …… “啊啊啊啊啊！沈淮景！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怎么敢偷袭我的！” “你这个混蛋！别推我！这里是滑的啊啊啊啊啊啊——” 谢晚悠惊恐的声音里还带了几分愉快，很显然，她还是很喜欢这样刺激的项目的，就像是现代的滑雪场一般，不过这是纯天然的，没有任何防护的滑雪场！ 沈淮景站在上面，看到她这个反应没忍住也笑了起来，这个位置不错，因为距离村子远，村民们基本不会朝着这个方向过来。 这条道也是其他季节的时候动物们走出来的，下雪之后，将一切都覆盖住，正好多出了可以滑雪的地方。 沈淮景大声道：“我下来了！” 谢晚悠已经到底了，她听不清楚沈淮景说了什么，连猜带蒙还是知道的，往边上躲开，顺便给沈淮景准备一份大礼。 等沈淮景下来，刚站稳，一个雪球就打在了肩膀上，他差点被这一雪球打得摔倒，还好站稳了。 下一秒，雪球就跟雪花似的，一个接一个的落在他身上，都不是特别大的雪球，就是吧……成功的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再不停下来，休怪我不客气。” “哎哟哟，我怕死了，你怎么不看看自己身上的痕迹，张嘴就说别客气，不客气啥啊？” 沈淮景眼睛微微一眯，开始了还击，不出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两个人就跟从雪地里刨出来的似的，怎么看怎么傻。 要不是因为有几只兔子跑过，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停战。 谢晚悠是有些打猎的基因在身上的，看到兔子跑过，她也不管沈淮景手上的雪球了，头也不回地奔着那几只兔子跑了过去。 “小沈将军，我们换个方式决胜负，今天不要死的，捉活的！” “彩头是什么？” “这个回去再商议。” 彩头不彩头的，哪里有眼前快要跑掉的猎物重要？ 谢晚悠很快就跑了个没影，留下沈淮景站在原地，看起来有些傻，好在他很快也反应过来，好胜心熊熊燃烧，脚上的动作也不断。 一个时辰后，谢晚悠回到了之前分开的地方，手上有两只兔子，闭着眼睛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要上手一摸，就是温热的，很明显只是晕过去了，并没有死。 等了没多久，沈淮景也回来了，他手上也拿了两只肥美的兔子，“冬天的兔子真的好肥，都不知道是怎么吃的，能吃的这么大只。” 说完，他将兔子举起来，“这兔子毛不错，回去扒皮的时候小心一些，可以给你做手套和围脖。” “两只兔子够吗？” “差不多了，一个人是够的。” “那把我这两只给母亲也做一份？” 真是做什么都惦记着母亲，沈淮景都打算多打两只兔子了，回去就给母亲和谢晚悠每人做一份，冬天也很暖和些。 “好，听你的，回去我就处理，看来这次是平局，彩头没了。” “谁说的平局，小沈将军在打猎这方面，永远不是我的对手。” “嗯？” 谢晚悠嘿嘿一笑，示意沈淮景靠过来，打开身上的小包让他看清楚里面是什么，里面还装了四只毛茸茸的小兔子，底下甚至还铺了一层干草，很明显是兔子的老窝。 小兔子没晕过去，乖乖地窝在一起，眼睛红彤彤的，像是红宝石般，可爱的紧。 “这是一窝的兔子吗？” “不是，大的应该是没回来，小的饿过头了，跑出来找吃的。” “带回去杀了？” 谢晚悠给了他一个眼神，不满道：“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这就是兔子宝宝，鸡圈不都垒好了？改一改就能养兔子了。” 沈淮景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行，几只兔子还是养得起的，反正过不了几个月就能吃两只，剩的两只用来生小兔子，无穷无尽的兔肉就来了。 “行，回去我就去弄兔子窝，保证它们能吃好长胖。” “对，就是这样，要有可持续发展的念头。” 第210章 死了吧 玩闹一番，肚子空荡荡，他们出来的时候就猜到可能会饿肚子，特地带了不少吃的出来，找了个方便生火的地方，准备吃点东西再在周围逛一遍。 雪天生火不是很容易，沈淮景尝试了好几次，可算是把火生了起来。 吃的带的不多，就是烙饼，还是荣王剩下的，没带这么多过去，简单的烤一烤就能吃。 谢晚悠也没闲着，她把兔子一起绑了起来，不用担心会弄伤兔子，等回到家之后再放出来，绑好之后她拿起来看一眼，又觉得这样不行，好歹还是活着的，被绑几个时辰，应该也差不多废了。 思来想去，谢晚悠用起了老方法，趁着沈淮景烤饼的时候，她在附近找到了藤蔓，这个时候，藤蔓看起来一片枯黄，尝试着拧了两下，还行，结实程度还不错。 心灵手巧地编织了两个笼子，正好可以把兔子装进去，又不能有活动空间，这样带着也方便。 看到她把兔子分别放进笼子里，沈淮景笑着道：“我记得你之前是不会编织笼子的。” “那不是，在流放的路上学会的，这一路上，除了烤肉的技术之外，我就数笼子编的最好了。” “嗯，谢姑娘真厉害。” “那不……躲开！” 谢晚悠说话的同时也躲开了，迅速地扔出了两根银针，没想到对方居然躲了过去，能够在第一时间躲过她手中银针的人并不多，可见对方实力之高。 在她说出“躲开”两个字的时候，沈淮景的身体反应比脑子反应的快很多，还好反击的速度没有那么快，要不然谢晚悠的银针很可能会先扎到他，沈淮景反手反击。 对方就一个人，直勾勾地奔着沈淮景去的，只是偷袭没成功，后面就注定会落下风。 神秘人在前面跑，后面两个人在追，不仅要躲避沈淮景的暗器，还要躲避谢晚悠的银针，就是再厉害的人，也会有疏漏的时候，一个不察被暗器打伤。 沈淮景面色沉稳，不像是在追人，更像是在活动身体，心态越来越稳，速度也在渐渐变快，一追就追到了山崖上。 神秘人无路可逃，回头看了一眼即将追上来的两个人，面不改色地跳了下去，他没想到的是，就是跳下了山崖，谢晚悠那个女人居然还狠狠扎了银针过来！ 最恐怖的是，他居然没能躲开。 在半空中活动就是这样，根本不好控制身体，本来就不好的处境如今更是雪上加霜，还不等他想到解决的办法，脑袋已经昏昏沉沉起来。 沈淮景和谢晚悠站在山崖边上，两个人都在往下看，怎么看都不像下去还能活着的样子。 “我最后一个飞镖应该扎进了他的肩膀里，进的挺深。” “我不确定银针扎到了什么位置，但是，如果扎到了，他必死无疑。” 沈淮景看她，“你在银针上下了毒？” 谢晚悠摇头，“非也非也，我只是放了迷药，这个高度下去，不死也得半瘫，他又不能好好的挑选落下的地方，只能听天由命，看这下面的丛林深的，食肉动物应该也不少，他肩膀上的血不知会引来多少动物把他啃个干净。” 想好好活着是不可能的了，黑白无常都在眼前了。 沈淮景默默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 随即又由衷的补了一句：“要不以后还是在银针上抹毒，保证他们一定死的干净。” “真有你的。” “一般一般，谢姑娘过奖了。” “这两天找过来的杀手怎么那么多，沈淮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这一点沈淮景深感冤枉，就这一段时间，别说杀手了，就是事情也是一件接着一件的出现，他根本没能空出时间好好的关注京师那边的动作。 他不是会说谎的人，既然他都不知道，那是不是说明其他的地方也出现了纰漏。 “今天这个是冲着你来的，昨天晚上则是冲着我们两个来的……” “昨天晚上那个，是冲着我们一家四口来的，父亲母亲那边也碰到了。” “什么？” 沈淮景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父亲没说，但是他今天跟母亲去了湖边，杀手过来，最可能藏匿的地方就是在湖边那一片了，那附近是很好的藏匿点。” 听到这里，谢晚悠总算是明白了，这父子俩就跟什么似的，不用吱声，全靠眼神和默契交流，一声不吭的就把事情给弄好了。 “父亲带着母亲过去真的安全吗？”荣王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是戚夫人那弱柳扶风的样子，一看就是会被人最先下手的样子，谢晚悠有点担心。 “母亲厉害着呢，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是吗？” 谢晚悠半信半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真的去想又想不出来，只能先把这件事情放下。 “算了，我们回去吧，兔子和饼都还在那边。” 兔子确实还好好的，因为躲开的时候谢晚悠一个甩手，把两个笼子挂到树枝上去了，多亏了她刚才为了方便，用藤蔓把两个笼子接到了一起，正好可以稳稳当当的挂着。 折腾了这么久，饼已经没法吃了，不过就算还能吃，他们也不敢吃，两个人都追了过去，谁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动手脚，为了安全还是不吃的好。 谢晚悠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好香，是烤红薯的味道，你什么时候还埋了红薯？” “差点忘了，火生起来的时候埋的，想着离开的时候正好能吃。” “可以啊小沈将军，差点就要饿着肚子回去了。” “还好，要不是你闻到了香味，我都快忘了。” 其实他就是忘了，将红薯扒拉出来，个头还不小，这是他出门的时候特地挑的。 一人一个，热气腾腾的还弥漫着香味，谢晚悠吃的满足，也没忘了把兔子都给带上，都是口粮，谁也不比谁高贵。 出了这么一遭，他们在附近搜了一遍，只发现了神秘人存在过的痕迹，其他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第211章 错综复杂 把可能有所藏匿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别说人了，就是一只多余的虫子都没发现。 沈淮景抬头看了眼天色，缓缓舒了一口气，没有找到什么就是最好的结果，赤甲军如今还在京师周围，在重要的枢纽位置暗中观察，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出现在宁安，隔着千山万水，他就是想调动指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没有后援，那就不是京师过来的人，可如果不是京师来的人，又有谁能有这个资本，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出来试探。 其中缘由总是想不明白，索性放弃。 “天色快黑了，我们先回去。” “嗯，走吧。” 打定主意先回家，也不知道父亲那边有没有什么收获，接连发生的事情太多，沈淮景觉得，他该找个时间跟父亲好好复盘一遍。 两人的速度都不慢，还都用来专心赶路了，效果自然事倍功半，比预计的要更早一些到家。 院子里干干净净，菜地边上还有些新鲜的泥土，一看就知道刚有人扯过菜，伙房里又传来说话的声音，想来是荣王和戚夫人早就回来了。 “把兔子给我，小的你带进去，外面太冷，我把兔子毛处理干净，再回来给兔子垒个窝。” “直接关起来不行吗？” “不太行，天气冷，关起来的位置不保温，兔子又太小，容易被冻死。” 沈淮景接过两个笼子，催促她进去休息，转身朝着河边走去，这么冷的天气，流动的江河也没冻住，平日里清洗东西都会下去。 谢晚悠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不对的，这才抬脚进了屋子。 好像来了宁安之后，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变成了吃喝拉撒，又一次把肚子吃的圆滚滚，谢晚悠开始反思，她这段时间的进步是不是太少了？ “怎么这个表情，是今天晚上的饭菜不合口？” “不是，是太合口了，这才几天时间，我肚子上就是一圈肉。” 沈淮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摇头道：“没有。” 男人的嘴里向来是没一句实话的，谢晚悠从来不信，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她看着沈淮景跟荣王一前一后的进了书房，两人都没有叫她的意思，她也不介意，进了房间，再从窗子里翻出去。 到了平时接头的地方，吴有才和吴有银兄弟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到谢晚悠出现，兄弟俩眼睛亮的跟什么似的。 “表小姐，您可算是来了！” “表小姐，几天不见，您还是那么精神！” 谢晚悠：“……” 她突然有种转身就离开的冲动，“你们两个要是不会打招呼的话，那就不要打招呼了，听听你们说的都什么话。” 吴有银立刻瞪了一眼身边的弟弟，“听到没，表小姐不喜欢你夸她精神，以后夸姑娘家要记得夸漂亮之类的，明白了吗？” 谢晚悠忍住扶额的冲动，立刻出声阻止道：“别，你也别开这个口，在某种程度上，你们兄弟俩还是挺像的。” 一个样的，不太会说话。 刚刚还被嫌弃的吴有才立刻就神气起来，还得意的看了一眼吃瘪的哥哥，嘚瑟了不过两下，就被吴有才抬手拍了一下，乖乖站到后面去了。 事实证明，无论什么时候，兄弟之间的压制还是存在的。 “你们实话告诉我，最近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有没有什么神秘的人进到宁安的地界？” “这半个月？” “对，就这半个月的时间里。” 吴有才思索片刻，然后认真道：“表小姐，宁安在下雪之后就很难再进来了，路面滑得不行，根本没办法正常行走，就算是再厉害的人，想进来也会掉层皮。” “就是因为宁安这边的特殊性，大家都会尽可能的在冬天来劲之前进到宁安地界里，尤其是黔州到宁安的那条路，不说冬天了，就是下雨的时候也很滑，普通人根本没办法平安抵达。” “是啊表小姐，真没有那么简单。”吴有银也在一边补充道，“就算是厉害的高手，想在不惊动宁安这边的地头蛇进入也是不太可能的。” 吴有才也点头，恨不能手舞足蹈的表达自己的意思，“表小姐若是碰到了麻烦，那对方很可能是在冬天之前就在宁安了，只是一直没有轻举妄动罢了。” 宁安这个破地方就是如此了，没人想要进来，进来的人也会想离开，能坚持留在宁安的人，都不是一般的厉害。 谢晚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帮我打听一下，在这不大不小的宁安里，暗地里究竟有多少势力？” 吴有才抢先道：“不多，也就十几个！” 谢晚悠一脸的怀疑人生，好半天才低声道：“我不信，你再说一遍？” 吴有才正想再来一句，就被吴有银用力拍了一下脑袋。 “表小姐，不是这么算的，宁安位置特殊，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是却跟东圣国接壤，一旦宁安被破，后面的十几个城池基本就能被东圣国的人长驱直入，直接就能攻到腹部江南，这可是致命的。”吴有银道，“所以，关注宁安的人可不少，几乎是厉害点儿的人都会特地关注，更别说如今还不太平。” 太平是不可能太平的，十几年来没有战乱都是好的了，之前没有得力将领的时候，隔三差五就会被东圣国驻扎的将士挑衅，对方来去匆匆，直把离国的面子放在地上摩擦，直到荣王亲自镇压。 东圣国的人不是荣王的对手，只好加紧尾巴，与宁安这边井水不犯河水，谁知，荣王伤了，几乎成了一个废人，这不，东圣国又开始嘚瑟起来。 嘚瑟了没多久，沈淮景来了，一战成名，年少却有了父亲的影子，东圣国那群人只怕憋屈的很，可是他们再憋屈也没用，在战场上，拳头硬比什么都重要。 谢晚悠明白了，“是我想当然了，边境这种地方确实没有那么简单，那我换一种方式问，最近在宁安，动作最大的又是哪些人？” 第212章 危机解除 谢晚悠揪着吴家兄弟俩一通问，把想知道的问题都问了一遍，问到后面，吴家兄弟俩一脸的怀疑人生。 直到再也没有什么想问的，谢晚悠才高抬贵手放过了他们，“回去也别闲着，记得注意宁安这里的变动，我想随时抓住那些大一点儿的变动。” 吴有银说话说的口干舌燥，再加上天气又冷，嗓音沙哑不说，还有些发抖，“表小姐怎么突然之间就对宁安这边这么感兴趣了？” “我可能会在宁安这里待一段时间，等到这里好起来，我会考虑去别的地方。” “表小姐，到时候回江南吧，家里人都盼着您回去呢。” “对对对，说到回去，最近的天气实在是太差了，书信送不出去，也送不进来，表小姐千万别觉得是家里人不关心你，只是消息进不来而已，真的不是不关心。” “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倒是你们兄弟俩，应该不常在外面，还习惯吗？” 表小姐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兄弟俩有一瞬间的怔楞，随后就默契的笑了起来。 吴有才：“表小姐放心，我们兄弟俩可是大少爷的左膀右臂，这些事情一直都是我们在替大少爷做的，早就习惯了在不同的地方长住。” 吴有银也笑呵呵的，“我们一切都好，已经把镇子上的铺子买下来一半了，还有一些是怎么都不愿意卖的，不过没关系，我们相信金钱所至，一切都能开，到时候一定能把整个镇子上最好的铺子都给表小姐。” 谢晚悠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一般，“买这么多铺子做什么？” “表小姐别担心，不过就是最热闹的几条街罢了，我们吴家也不是什么样的铺子都看的上的。” “嗯？” “这些都是大少爷的意思，买下的铺子都放在表小姐名下，不管表小姐想在什么地方，我们吴家的表小姐，就没有受委屈的道理，不过就是几个铺子，到时候还得建个大宅院。” 吴有银说完，吴有才又立刻接了下去，兄弟俩一唱一和的，谢晚悠根本没有接话的道理。 听到后面她才知道，吴家纯粹是财大气粗，银两多的没地方花，还想在宁安建一个大院子。 “别了，铺子你们想买随你们，院子不用建，我应该不会去住。” “为何？” “没有为什么，不去就是不去，不用浪费这个银两，若是还有多余的银两，那就用来多请几个大夫，多开几家药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表小姐好好的不要大宅院，反而执着于药铺，不过没关系，只要是表小姐想要的，他们都会尽可能的满足，这也是吴家的意思。 整个吴家现在除了有钱就是有钱，一半的家产就能让整个国库富裕起来的那种，几个药铺而已，洒洒水啦。 风吹的越来越大，凉嗖嗖的，寒风刺骨。 谢晚悠做了一个从袖子里面拿东西的动作，实际上是在空间里拿东西，很快，她拿出了两个瓷瓶，里面都是她配制出来的药，清热解毒，还是很好用的。 吴家兄弟俩捧着瓷瓶，感动的不行，他们吹的那些冷风，突然之间就变得温暖起来了。 表小姐真的是太好了，难怪吴家无论如何都想带她回去，这么好的姑娘，他们就是……呸，他们不配！ 谢晚悠打了个喷嚏，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只怕回去会被沈淮景审问一番，她打定主意，不管沈淮景说什么，她都装疯卖傻，就当什么都听不懂好了。 谢晚悠原路返回，屋子里暖的很，整个人瞬间就舒服下来，最最舒服的莫过于沈淮景根本不在房间里，等到身上的寒意消散的差不多了，谢晚悠走到门边，认真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 很好，书房里面传来的，那就说明沈淮景还在书房里忙活，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外出情况。 危机解除，谢晚悠舒舒服服的在床上躺了下来，直到她睡下，沈淮景也没回来。 她不知道的是，荣王和沈淮景谈完话之后，两人都换了厚实的衣服外出。 荣王去的五房的方向，而沈淮景去的，则是官府。 时间已经不早了，官府里只有几个侍卫还在值夜，不管有没有事情，侍卫都得了轮流值夜，免得出了什么事情找不到人。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几个侍卫顿时打起精神，警惕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是我，沈淮景。” 这个声音，这个名字，除了小沈将军之外，还能是谁？ 侍卫们松了一口气，将门打开，让沈淮景进来，为首的侍卫奇怪道：“小沈将军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我想见见沈家人，他们都醒了吗？” “养了这几天，该用的药都用了，除了身体虚弱一些，他们都醒了的。” “关在一起的？” “为了方便管理，分了两个房间，男女分开的，他们十分聒噪，醒过来之后的哀嚎叫骂声就没有停过，一直到他们累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后才安静下来。” 侍卫就没见过这样的人，一个比一个不要脸，也难怪他们是一家人还一起被送了过来。 沈淮景道：“先带我过去，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他们。” 想到房间分配的事情，沈淮景请侍卫站在门口，房间门开着，他径直走了进去，他记得，四房夫人当初也露出了心虚的神色，那真相就只有一个了，她也知道内情，就是不知道，除了四房之外，三房有没有加入其中。 房间里冷冰冰的，没有碳火，更没有地龙，御寒只能靠衣服和被子的厚度，这样的日子，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本来就冷，房间门开了还不关，外加进来的脚步声，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两个人下意识地看过来，看到沈淮景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时，惊恐地张嘴叫喊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碰到了什么登徒子一般。 沈淮景冷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的看着。 第213章 恨意 尖叫了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没力气了，三房夫人和四房夫人身上的刀伤不算多，也没有那么深，比较招人记恨的就是四房夫人了，她被多戳了两下，现在被裹的也很狼狈。 看到沈淮景出现，她们两个人的反应比谁都都要大。 “叫够了？” “不……不是，时川你怎么……怎么来了……” 三房夫人结结巴巴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完，要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害没好，她早就已经往外面跑了。 沈淮景这个煞星，怎么还在这时候过来了，怎么想怎么吓人。 房间不大，两张床摆放的位置是对着的，正好空出中间的位置，沈淮景拖了一张椅子过来，他面对的是四房夫人这边，意思很明显，他今天是来找四房夫人的。 三房夫人已经挣扎着把自己藏进被子里了，只要她不发出一点声音，沈淮景的注意力就不会在她身上，她真的是怕极了，看到沈淮景就会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情，绝望的根本不敢回想。 四房夫人渐渐的，闭上了眼睛，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装死。 沈淮景缓缓抽出腰间的如雪剑，轻轻的，剑锋触碰到地面发出的声音让四房夫人猛然睁开眼睛。 无声的威胁。 四房夫人脸色惨白，颤颤巍巍地坐了起来，她一身的伤，不是特别重，但是也够她受的了，“时……时川……” “你们是何时跟镇国公勾搭上的，又是怎么商议陷害荣王府叛国的，来往的书信又在何处，是何人替你们暗中传信？” “我……” 就知道沈淮景是冲着这个来的！ 沈淮景的声音很轻，至少房间里面的人一定能够听得到，尤其是四房夫人，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任何一点动静都能让她草木皆兵，感官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高。 如雪剑触碰地面发出的声音一直没有停过，四房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在她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听到沈淮景语气淡淡的说了说了一句： “你若是晕过去，我就让你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四婶，我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该有的证据我都有的，你是自己说，还是我先砍下你的脑袋，再去隔壁问问其他人？” “我不知道！”四房夫人崩溃绝望道，“这些事情都是老爷一手安排的，我知道的不多，真的不多。” “不多是多少，你就算只知道一句话，也得给我说出来。” 被吓的多了，四房夫人身上的伤口还在阵阵作痛，全都在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她从高高在上的四房夫人成了流犯，到了宁安也没有过上好日子，丈夫和儿子还成了那个样子。 有沈淮景的授意，王子安早就在三房夫人和四房夫人醒过来的时候，把三个男人做的恶心事说了一遍，也不是为了恶心她们，就是为了让她们看明白，自己究竟嫁了个什么样的禽兽。 四房夫人沉默了好久，在退无可退的前提下，只好将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自从离开了京师，她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还在京师的时候，看在荣王府的面子上，无人敢得罪欺辱她，有大哥荣王管教，家风也是好的，至少丈夫不敢光明正大在她面前跟其他的女人调笑。 四房夫人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也早就不在意了，直到现在又被沈淮景提了出来，她才惊讶的发现她一直耿耿于怀，对这个爱了大半辈子的男人产生了恨意。 身体虚弱的原因，四房夫人说的话其实有些颠三倒四，可也正如沈淮景所说，他居然无的放矢的人，这样的话他还是听明白了，并迅速整合成需要的消息。 一刻钟不到，四房夫人就说完了，她靠在床架上，已经没有力气再躺下去了，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看她这个样子，沈淮景嘲讽道：“这么早就动了心思，真难为你们了，平日里看着一个比一个废物，没想到荣王府的脏水却是你们泼下来的。” “现在这些好日子，都是你们自己求来的，怎么样，还喜欢吗？” “时川，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吧……” “在流放的路上，我们给你们的机会够多了，从来没见你们珍惜过，现在说什么原谅？” 沈淮景脸上的讽刺毫不掩饰，收起软剑，侧身看了一眼一脸疑惑没听懂的三房夫人，他好心的解释道：“三婶还不知道吧，荣王府根本没有叛国，是四房听信奸人的话，把所谓的叛国证据放进了父亲的书房里，荣王府能有今天，全靠他们夫妻俩。” 三房夫人宛若晴天霹雳，一道道天雷落在她身上，再一个个的把她的理智给炸了个干净。 这话好像很好理解，就是放在一起不是很好理解了。 一直到沈淮景将门关上，才听到三房夫人质问的一句话：“贱人！都是因为你们，所以我们才被流放到宁安这个鬼地方的？” 四房夫人已经晕过去了，根本没办法回答她的话。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三房夫人把自己气的半死，挣扎着起身，拿过边上的东西就用力扔了过去。 她的状态也不好，一个普通的花瓶也没有能扔过去，花瓶“啪”地一声碎在了地上，没能吵醒四房夫人，反而把外面的侍卫惊到了。 侍卫进来一看，这才发现四房夫人脸色惨白的晕了过去，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跟刚刚离开的沈淮景有关，这也太厉害了，好像什么都没做，就把人给吓晕了？ “大哥，你看……现在应该怎么办，把大夫叫过来还是装作没看见？” “……你问我？” “你是大哥，我们自然问你的意见，小沈将军脸色不好，我不太敢去问他的意见，要不大哥你去？” 大哥立刻瞪向自己的小弟，无语道：“你们也说了，我才是大哥，所以问话这种事情还是你们去。” 小弟们一个个装聋作哑。 第214章 折磨 笑话，也不看看这件事情是从谁身上开始的。 如果刚刚进来的是其他人，那一定马上立刻就得把大夫叫过来，可不能让犯人死在这里了。 可是谁让刚刚来的人是沈淮景，是离国的小沈将军啊，最主要的是，这里的犯人也是沈家人，这不就是妥妥的家务事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沈家的事情他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几个侍卫很快就想明白这些，面面相觑片刻，果断的做出了决定，侍卫走过去，给四房夫人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可以舒服的躺着，至于能不能醒过来，这就要看明天大夫过来看的时候，她是不是还好好的。 三房夫人本来还在骂脏话的，真的骂的很脏，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就是在看到侍卫进来之后才停下来的。 就算心里再恨四房，那些难听的话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来说，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等到侍卫出去关上门，三房夫人又压低声音痛骂起来。 骂一个昏迷的人，跟对牛弹琴还把牛给弹死有什么区别？ 沈淮景并未离开，他在门口的石椅上坐下，在心里把原有的信息和四房夫人刚刚说的那些糅杂在一起，渐渐拼凑出他想要的东西。 天气这般冷，侍卫们只敢远远看着，根本不敢过来打扰，一刻钟后，看到沈淮景起身，在一边观察了许久的侍卫才敢过去说话。 “小沈将军，接下来是想去看看那一边，还是属下送您回去？” “既然来了，我去跟我四叔他们说说话，他们这些时间辛苦各位了，伤的那么重，还得各位照顾。” “小事一桩，辛苦的主要是大夫，不过能有小沈将军这句话，就是再辛苦，我们也高兴。” 能被仰慕多年的人夸赞，那就是幸运的不能再幸运的一件事情。 沈淮景无奈笑笑，走过去之前还看了一眼之前的那个房间，昏迷而已，可大可小，他不想把同情心放在一个出卖家族的叛徒身上，交给侍卫来处理就好，他不想管了。 殊不知，侍卫也是坚决站在他这边的。 一共五个病人，四个大夫，受伤最轻的就是三房夫人了，她这人就是嘴巴坏，心嘛不算太黑，至少对家里人还是可以的，不像四房那样黑心肝，为了得到一点好处，家都不要了。 直到如今，三房夫人才知道四房会被大房疏离的真实原因，却为时已晚，三房夫人阴测测的看着还未醒的四房夫人，她决定了，等这黑心肝的贱人醒了，就好好问问这经过！ 侍卫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只留了一个侍卫在附近守着，其他人正常巡查去了。 沈淮景踏进三个男人的房间，刚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难闻至极的味道，混合了汗味血腥味和药味等等，各种难闻的味道放在一起，变成了更加难闻又无法言喻的味道。 四房老爷无意是伤得最重的那一个，沈英杰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沈英杰算是最大的一个帮凶了，曾经跟沈英灵也不是没有兄妹的情谊，不过就这么一点时间里，就变成了帮凶，受伤太重，这对父子俩清醒的时间很少，只有在上药或者是饿的不行的时候才会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会儿。 现在唯一清醒的就只有三房老爷了，看到沈淮景进来，三房老爷的心里都在打鼓，下意识的想要装睡，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去了。 沈淮景冷笑一声，不过今天的重点不在他身上，并未在三房老爷身上浪费时间，而是走向了四房老爷的位置。 一个人睡的沉，那说明身体在恢复，无所谓，沈淮景有的是能让人清醒过来的办法。 他用了一个特别简单的办法，在四房老爷的伤口上“轻轻”摁了几下，房间里就响起了杀猪般的叫声。 四房老爷一身冷汗地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沈淮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时，他想要晕过去的冲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你还来这做什么，把我们两家害到如今的地步，沈淮景，你满意了？” “看来四叔你还是没睡醒，连自己为何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都不清楚？” 说着，沈淮景换了一处伤口，抬手更用力地摁了下去，四房老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宛若砧板上待宰的鱼一般，根本没有躲开的可能，血液渗出了纱布，看着就疼。 四房老爷强忍着没有发出叫喊声，只用冰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沈淮景看。 “现在，四叔清醒一些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继续帮你。” “……你！” 沈淮景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上的血迹，完全看不出他刚刚做了什么，“四婶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了，四叔是打算嘴硬一段时间，还是现在就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四房老爷的脸色瞬间就有了变化，铁青着脸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看沈淮景，只是身上不断地传来疼痛感，让他有种灵魂升天的感觉，怎么会这样？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四房老爷的身上就都是鲜血，白色的纱布被血液浸透，怎么看怎么吓人。 躺在旁边的三房老爷简直快要躺不下去了，悄悄睁开眼睛，正好对上沈淮景冰凉的双眸，他不由自主地张嘴叫了一声。 “如果四叔是在想那些杀手，那就不用想了，前两天刚解决了几个，想要等冰雪融化，怎么都还得两个多月，在那之前，我会每天过来一趟，四叔喜欢嘴硬，那我就让你嘴硬的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是怎么无法愈合的，希望到时候你还撑得住。” 停顿片刻，沈淮景语气沉沉，带了几分轻快，“四叔最好能够坚持到最后，别在中途的时候突然放弃，否则前面吃的苦头都白吃了。” 确定四房老爷身上没有一处好的，沈淮景这才把手伸向了另外一边的沈英杰，他也觉得这样不是很好，下次带两个手劲儿大一些的人过来，免得不知情的人把他当成变态。 沈英杰可没有那么好的忍耐力，叫喊的声音听的人耳朵都快聋了。 第215章 现实 等到沈淮景离开官府，侍卫们这才好奇地进到房间里看看几个人的情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声音听着就是痛苦啊。 等侍卫们看清楚榻上的两个“血粽子”时都陷入了沉默，这果然是滔天的恨意，沈淮景是出了名的不喜欢折腾，从来都是果断地直接处死的，现在居然能用这样的手段折磨他们。 就四房父子俩这个样子，要是不叫大夫过来重新包扎伤口，他们指定过不了两个时辰，伤口刚开始好转就又裂开了，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大哥，那这次怎么办……” “还磨蹭什么，赶紧去请大夫过来，多请几个大夫，顺便把隔壁房间那个也看看，免得出了人命。” “是是是……可是小沈将军应该不会生气吧？” 大哥的表情顿了顿，摇头道：“小沈将军不是那样的人，他会这样对这几个人，肯定是他们做错了事情，再说了，他们做的那些事情，我们都看不下去，更别说小沈将军了。” “大哥厉害，肯定是这样的，小沈将军不会让他们轻易的死，我有一种预感，小沈将军明天还会来。” “是吗？” “肯定是，一看沈家四大爷就是嘴硬的，小沈将军一天没有得到想要听的话，一天不会放弃。” 大哥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那就跟大夫说一句，接下来多准备些止血的药材和补血的，不能让他们死了。” 侍卫们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避开三人，四房老爷没疼晕过去，沈英杰也还剩一口气，唯独没有被折磨的三房老爷比谁都清醒，是被吓的，他怎么都没想到，沈淮景居然真的会下这样的狠手。 因此，侍卫们的对话他们都听的一清二楚。 四房老爷愤怒地瞪大眼睛，“你们身为官府侍卫，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沈淮景折磨我们父子俩！” 为首的侍卫瞬间嗤笑一声，“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不是京师，说句难听的，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到这里，在宁安，谁厉害，谁就是老大，像你们这样的……宁安一年至少会死几十个。” 一旁的小弟跟着道：“死了就是死了，好心的给你埋了，若是碰到不耐烦的，直接扔进乱葬岗就是了，反正会有野狗吃个干净，一副白骨，谁知道你是谁？” 这无所畏惧的态度，成功的把四房老爷给气的直翻白眼，差点一口气就提不上来了。 反正大夫已经去请了，什么时候过来不知道，这里面的味道也太闻了一些，侍卫们都嫌弃，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没了人，三房老爷才算是张了这个嘴，“老四，你实话告诉我，你究竟做了什么，让时川这般恨你？” 四房老爷仍旧嘴硬，“我什么都没做，没什么好说的。” “父亲，你就别嘴硬了，我们在宁安的杀手都快被沈淮景给杀干净了，等到一个杀手都不剩了，还有谁能够护着我们？”沈英杰忍不住了，咬牙切齿道，“这样的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沈淮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说了会每天过来，那就一定会来，你想被他折磨死吗？” 四房老爷的眼底满是绝望，他好像走到绝境了，曾经以为只要等到了宁安就好了，那人肯定安排好了一切，他们来这里也能过着好日子避避风头，等到事情过去了，再回京师过他们曾经高高在上的好日子。 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当初的计划是可行的，可是真到了这里，才知道想那么做究竟有多难，不是他们想就能够随意做的。 四房老爷不吱声了，沈英杰心急的不行，偏偏他还不能动，只要轻轻一动，血液就会流动的更快，他已经能感受到体内的鲜血流淌出来的感觉了。 没有什么能比缓慢感受死亡更为绝望痛苦的事情了。 沈英杰绝望道：“父亲，那些人出尔反尔，根本就没有好好为我们一家考虑，你为何还要用我们一家人的性命护着他们？” “再等等……” “那你告诉我，我们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一天又一天的，我不想每天都被沈淮景摁伤口，我身上这么多道口子，都是因为父亲的决定才得的，若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日子，我不如死在流放的路上！” 现实跟想象的出入实在是太大了，沈英杰之前还在做梦，总觉得自己来了宁安之后可以要风得风，对付一个没有任何靠山的谢晚悠根本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结果根本不是这样的，他们只有在不招惹到大房的前提下，才能过上好日子。 四房老爷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他也不想用一家人的性命来守护那几个人，只是迫不得已，把柄都在那些人的身上，他们又主动背叛了大房，被除了族谱不说，若是还得罪那些人，他们以后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三房老爷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他之前并没有往这上面想，还以为老四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大房，不愿意一直在大房的阴影下生活。 之前过上的好日子，还以为是老四提前筹谋才得来的，可是现在看看，似乎并不是这样，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难道那些流言蜚语都是真的？ 都说无风不起浪，若是四房没有做对不起沈家的事情，那样的话也不会传出来才对。 大夫紧赶慢赶还是过来了，前几天大夫一直守在这里，只有今天才回家看一眼，没想到这还没在家里待够两个时辰呢，又要连夜踏雪回来，难受的不行。 在看到他们一身的鲜血时，眼睛也瞪得老大，几个大夫被气的差点晕厥过去。 “你们是怎么弄的！好不容易才开始好转的伤口又裂开了，这么多血都流出来了，你看看你们的脸，比白无常的还要白！” “这这这……你们就是这样的，想死直接滚出去，这样的天气，在雪地里不用两个时辰，你们就能死个彻底，何必要折腾我们几个大夫？” 第216章 忙活 沈淮景去官府给那几个人找不痛快的时候，谢晚悠明显舒服自在很多，她现在要做的事情不多。 最忙碌的时候就是周围邻居过来请她去看个小毛病，如果不是因为她弄出了一本册子，给村民提供更多的食物来源，村民们是不信她的医术的。 谢晚悠不过十六岁，正是年轻漂亮的时候，边关民风开放，重男轻女的思想倒是没有别的地方那么重，二十出头还被养在家里受宠的姑娘多了去了。 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姑娘，在很多人眼里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谁会相信一个半大的孩子是个神医的？ 这不是笑话吗？ 有些话听听就过去了，要是真信了，那就是傻子了。 直到谢晚悠用一个多月的时间，把附近的山头都走了一遍不说，还弄出了一本详细的册子，村民们不识字，还是官府请了人过来一次一次的讲解，再加上村民们口口相传，大家才终于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们究竟错过了多少好吃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实践出真知，真的尝试了一遍，发现只要按照册子上交代的步骤去处理，味道怎么都不会差。 这样一来，再也没人把谢晚悠当成普通的小姑娘了，开始尝试着请她看病，几次之后，谢晚悠在村子里的名声就打出去了。 有这样的神医在，他们甚至都不需要大夫了，大夫哪有谢姑娘厉害？ 在沈淮景出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就有村民过来找谢晚悠，请她去给家中的亲人看病。 谢晚悠带着药箱出门，看了才知道，原来是雪天路滑，摔伤不说还扭到了腰，脚腕也扭到了，没人敢动他，还躺在院子里“哎哟哎哟”的叫唤呢，不仅是疼的，更是冷的。 这宁安，年年都是这个鬼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谢姑娘，劳烦你给我家老头子看看，别真把自己的腰给扭断了。” “田婶你先别着急，我马上就看看，急不来急不来，你们都当心些，可别又在这个地方摔倒了。” “哎哟，就是今天忘了扫雪了，你看这……” 田婶哪能不急啊，她家老头子如今都五十了，在这里算是高寿了，谁能想到都这个年纪还得受罪。 谢晚悠看他脸色不是很难看，检查了一遍后松了一口气，“腰部和脚踝都扭伤了，我先把腰上给扭回来，突然一下子可能会有点疼，但是田叔你忍着别动，免得伤到了脚上的伤。” “脚伤也没事，骨头错位而已，正回来就行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是等会儿千万别动。” “我不动，你安心动手，我老头子这就提着一口气，不会让你为难的。” 田叔说的豪迈，谢晚悠找对位置，手上用了巧劲儿，在田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声“咔嚓”响起，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叫唤了一声。 这确实不是一般的疼啊，还好腿被摁住了，不然他肯定会用力蹬一下。 正回去之后，谢晚悠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开始去正脚踝上的骨，脚踝上的倒是好处理的多，田叔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谢晚悠伸手把田叔扶了起来，没敢让他在院子里一个人走，扶到了正房里，这才道：“田叔，你试着走走，活动活动身体，看看还没有哪里疼？” 田叔从院子里走到了正房里，除了不是特别舒服之外，已经没有什么疼的了，还是按照谢晚悠的话走了几步，惊喜道：“好了，就是还有点不太舒服，谢神医真厉害啊！” “毕竟是扭到了，擦掉药酒就好了，有淤青的地方得用些力气，把淤青揉开了就好。” “好嘞。” “这是药酒，田叔收好，院子里的积雪要及时扫干净，不过就算是扫了雪，走路的时候也得当心。” 田婶刚去烧水煮茶去了，不是什么好茶叶，但是请了人家过来，一口热茶还是要喝上的，若是不喝茶，喝杯热水也是好的，冰天雪地的，人家大老远跟着跑过来。 等田婶端着茶回来却没看到谢晚悠的身影，只看到刚刚还躺在院子里哼唧的老伴好好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副十分惊奇的样子。 她惊讶道：“老头子，你这就好了？” 田叔也笑，“这谢姑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她就是帮我拧了两下，就拧回来了，留了一瓶药酒，叮嘱几句就走了。” “你这老头子真是的……人家过来连口热茶都没喝上，药酒钱给了没有？” “谢姑娘不收，说这药酒就是普通药材配制出来的，不费什么功夫，让我好好养着，她不给我找银子的机会，拿着药箱就走了。” “那你怎么不叫我一声？第一次请人家就没给银子，以后还怎么好意思上门？” 田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没好气的道：“看你这蠢样，几个孩子都随了你。” 田叔被说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他也没想到谢晚悠会这么快就离开，其他的大夫怎么都得多唠两句，起码得收了银子，“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我拿着银子追出去？” “刚刚才摔了，你现在追出去万一又摔了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你这老婆子不依不饶的，这个不行那个不行。” “你还敢顶嘴，等会儿孩子们回来，让孩子们送些吃的过去。” 人都走了，后面再送银两不合适，听说谢姑娘是个贪嘴的，那就做点好吃的送过去，也算是个心意了。 田家这边的小插曲谢晚悠并不知道，药酒确实不是什么难配制的东西，就是步骤稍微多了一点，有实验室在手，就没有她研究不出来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谢晚悠又陆陆续续进了几个村民的家，给老人看身体，给小孩做检查，一通忙活下来，肚子也空了，看看天色，也差不多到了回家吃饭的时间。 她出门之前跟戚夫人说今天想吃点汤汤水水还热乎的，现在回去应该正好能吃上。 第217章 旧友 村子里处处都是厚厚的积雪，留在上面的痕迹会变得很清楚，一眼就能看出有什么东西刚路过。 比如现在，谢晚悠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个方向过去就只有他们一家在那边，此时此刻，雪地上出现了特别明显的车轮印子。 是过去的方向，有马车过去了，很可能是冲着家里去的。 谢晚悠无牵无挂，素未谋面的吴家人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要不然吴有才他们早就说了，那会是谁？ 不认为来的人跟自己有关，谢晚悠心态稳得一批，脚下的动作却没有慢下来，朝着家里的方向奔去。 积雪太厚路太滑，谢晚悠的速度再快也没多快，远远就看到了一辆马车停在桥头。 马车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桥头站着的两个人，看不清真实的面貌，只能看到两个姑娘家，一个给一个打伞，谢晚悠看了一眼天，也没下雪，怎么还开始打伞了？ 难道说其实是要的一个意境？ 谢晚悠走过去，靠的近了，自然而然看清楚那姑娘的面容，好一个弱柳扶风的清瘦少女，一身绮罗裙，配了一件厚实的披风，衬得她芙蓉面，杨柳腰，不说男子看到了走不动道，就是谢晚悠看到了眼睛也是一亮。 看看，古人这纯天然的完美度，是现代多少整容脸都比不上的美，来了离国这么久，之前是在吃苦受罪，流放都在路上，根本没有机会看到这般漂亮的姑娘。 到了宁安之后就更是没机会看到了，一个苦寒之地，怎么可能会有贵女愿意出现，看到的大多都是农户人家的姑娘，并不是同一种美。 或许是谢晚悠的目光太过于灼热，本来一直没有看她的姑娘，突然之间抬起目光看着她，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谢晚悠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就是突然之间觉得，这个姑娘应该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果然，对方也是同样的反应，或许美女之间的第六感都是差不多的吧。 人家不喜欢被打扰，谢晚悠又不是变态，她喜欢看好看的人，可不是谁都会去莫名其妙的骚扰的，礼貌地点了下头，谢晚悠打算先回家。 她也是现在才想起来，古人还喜欢撑伞挡风，并不是下不下雪的原因。 看到谢晚悠去的方向，美人儿的脸色微微一变，跟身后的侍女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一个肯定的点头答复，美人儿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我还以为……”话没说完，美人叹息一声，抬高音量道：“姑娘且慢。” 谢晚悠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这位漂亮的姑娘，看到美好的事物，她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眉眼弯弯道：“漂亮姑娘，你是在叫我吗？” 那美人点头，轻声道：“小女名为上官挽瑜，是从宁楚过来的，听说淮景住在此处，还想麻烦姑娘替我指路。” “你跟沈淮景是什么关系？”美人遍地都是，这个也不是那么好看了，谢晚悠在心里补了一句，眼睛里的亮光也渐渐平静下来。 “我与小沈将军是旧友，听闻他来了宁安，我便带着侍卫赶了过来，到底没能在大雪封路之前抵达，浪费许久时间，现在才刚到。”上官挽瑜不是瞎子，一眼就发现了面前这位姑娘的情绪变化，心中一片苦涩，她掩饰的很好，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来，“姑娘可否为我指路？” “可以啊，就前面那家就是，也不知道沈淮景在不在家，不介意的话跟我一起回去？” 上官挽瑜的心里再次多出了复杂的思绪，她分明看到了那女子眼中的光芒消失，明显是在意她过来的，为何还是愿意带她一起过去？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谢晚悠。” “谢姑娘，我们一同走过去吧，风大，你要撑把伞吗？” “谢谢，不用，我身体好，不怕冷风。” 上官挽瑜没忍住轻笑一声，谢姑娘倒是与众不同，她眼底的探究淡了几分，点头道：“那可真好，我从小身子骨就差，从娘胎里带来的病，多年来寻医问药，才勉强养到这么大。” 这话说的，谢晚悠的职业病犯了，认真打量了她的脸色，确实，血气不足，还带了病容，这么冷的天气，从三百多里外的宁楚之地赶过来，上官挽瑜想来吃了不少苦头。 身体不好还愿意过来找人，她跟沈淮景之间，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友的关系吗？ 谢晚悠不置可否，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不管是哪个时代，男女之间几乎不可能会有纯洁的朋友关系，再丑也都是会被惦记的。 谢晚悠没有再接她的话，只是看了一眼她手中小小的手炉，就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上官挽瑜也看到了，她以为谢晚悠冷了，便把手中的手炉递了过去。 “谢姑娘暖暖手？” “小姐！你……” “这是我的侍女小云，从小便照顾我，与我情同姐妹，这次出门还好有她伴随我左右，这丫头被我宠的没了边界，谢姑娘别在意。” 上官挽瑜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听着特别舒服，她也温柔，可是跟戚夫人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温柔。 谢晚悠这个人吧，面对娇弱美人的时候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重要的是，人家人家姑娘也真诚，她没有被冒犯的感觉，自然不会生气，“没关系，我用不上这东西，你自己用。” 说完，怕上官挽瑜不信，谢晚悠还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让她感受感受自己手上的温度。 不摸不知道，一摸对上官挽瑜差的身体有了更明确的认知，一直都揣着暖炉，可是上官挽瑜的手还没有她的暖。 这个动作让上官挽瑜楞了一下，世家贵女鲜少会做这种失礼的动作，没人会喜欢一个陌生人突然之间触碰自己。 可是不知为何，面对谢晚悠突如其来的动作，上官挽瑜并没有太生气，唇角反而还溢出了笑意。 “谢姑娘的性情真是率直，难怪能嫁给小沈将军。” “你知道了？” “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刚确定罢了。” 第218章 打量 从桥头到家的距离并不远，那个叫做小云的侍女一直在暗中打量着谢晚悠的一举一动。 即便她的打量没有恶意，可是被人这样盯着，怎么都不会太舒服，在小云又一次盯着的时候，谢晚悠忽然之间看向她的眼睛，对她露出了一个核善的笑容。 “小云姑娘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一句话，打破了宁静，小云有一瞬间的慌乱，怎么都没想到谢晚悠会不按常理出牌，居然真的会开口说她，她的反应也不慢，很快就解释道：“是奴婢越距了，还请谢姑娘饶恕。” 谢晚悠点了点头，“别紧张，我就是随口一说罢了，你要是真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随便问的。” 小云摇头，“奴婢就是对谢姑娘感到好奇罢了，没有别的问题。” 上官挽瑜暗暗松了一口气，趁着谢晚悠不注意的时候，伸手拽了一下身边的小云作为警告，让她别在这时候出什么幺蛾子。 一路无言的到了家门前，谢晚悠伸手将门推开，率先走了进去，之后才示意上官挽瑜她们进来，该有的姿态是有了，她们就是不满也没办法。 尤其是那个叫做小云的姑娘，脸都快青了，她就知道这个谢姑娘不是好对付的，看看这个姿态给她拿捏的，不知道的还…… 还没想完，小云又感受到了自家小姐不满的视线，她知道这次是她着急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小姐这么多年没看到小沈将军了，会担心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谁也没想到当初意气风发，少年意气的沈淮景会突然成亲。 听到门外传来动静，戚夫人从伙房里出来，“悠儿，你回来了？” “母亲，我带回来一个客人。” “还有客人？” 听到谢晚悠说还有客人，戚夫人整理好仪容，这才从门口走出来，一眼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三个俊俏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好看。 谢晚悠走到戚夫人的身边，顺便解释了一下她们主仆二人的身份，“母亲，这是从宁楚过来的上官姑娘，还有她的侍女，她是来找沈淮景的。” “来找时川的？” “挽瑜见过伯母，不请自来，还请伯母别见怪。” 听谢晚悠的话，看来面前这个就是沈淮景的母亲了，那个一直被沈淮景惦记的家人，上官挽瑜还是第一次见，鲜少会碰到这般温柔似水，一看就善良的人了。 “挽瑜与小沈将军是旧友，听闻他来了宁安，来之前又身受重伤，无论如何都想过来看看他。” “原来是来看时川的，进来坐吧，伙房这里上官姑娘怕是不习惯，去正厅里休息。” 戚夫人倒是喜欢在小厨房的感觉，虽然会有烟熏，可是食物散发出香味的那种感觉实在太好了。 谢晚悠道：“母亲，你跟上官姑娘好好说话，我去煮茶。” 她哪里是想去煮茶，不过是想先进厨房看一眼今天吃什么，这点小心思戚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却也不介意，纵着她想往小厨房跑的想法。 戚夫人在谢晚悠的耳边小声的提醒了一句，将何处给她放了吃的告诉她。 谢晚悠听的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对着上官挽瑜打了一声招呼，便欢快地跑进了小厨房里。 “上官姑娘跟我来，厨房里烟雾大，你应该不喜欢。” “还好，也没有不喜欢，就是身子太差，不怎么受得了。” “女子家身体差，怎么都是要难受许多的，可曾找过大夫了？” 上官挽瑜无奈苦笑，“打娘胎里带来的病，也不是那么好根治的，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不指望了，伯母，淮景不在吗？” 戚夫人笑着摇头，招呼她坐下休息，如今家里处处都是地龙，一烧就很暖，“时川出门办事去了，看这时辰，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家里这几个人有个特别好的习惯，就是喜欢回家吃饭，不管出门办什么事情，等到了吃饭的时辰，紧赶慢赶也会回来，这让身为厨子的戚夫人十分有安全感。 不多时，谢晚悠端来了热茶和糕点，糕点还散发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做好端过来的，香味顿时弥漫开来。 跟人家长里短不是谢晚悠的长处，她还是想躲回小厨房里，再说了，人漂亮姑娘是来找沈淮景，怎么都跟她没关系，她要是一直在这里，只怕上官姑娘会更加的不自在。 跟谢晚悠不同，戚夫人在应对贵女的时候很有一套，不露痕迹的在谈话中就套出了想知道的一切。 都是女子，戚夫人也知道，能让一个身体不好的人在天气这么差的情况下仍旧坚持过来的原因是什么，只是他们家没有纳妾的习惯，就是有，儿子也不是那种人，这上官姑娘，只怕得哭着回去了。 厨房里，谢晚悠美滋滋地咬着糕点，熟练的将一切能够放进火里烤的东西放进去。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是谁，想到正厅里坐着的人，谢晚悠没回头搭理他，只是将手中的糕点一口气全塞嘴里了。 沈淮景看她这动作都被气的一笑，“谢晚悠，我又不会从你手里抢吃的，你怎么还这般着急？” “我……咳咳咳……才不是！” “你慢些，不过就是几块糕点，你若是喜欢，明天我就给你带十份回来，够你从早上吃到晚上。” 沈淮景无奈，给她顺顺气，又给她倒了温茶，让她不用等就能喝下。 两杯茶下肚，谢晚悠舒服了，咳嗽两声，“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路上碰到几个人，耽误了一会儿，桥头那辆马车是谁的，怎么看着上面的标志有些眼熟，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那可是你的旧友，人家奔着你来的，怎么可能会不眼熟？” “谁？” “是从宁楚来的上官姑娘，就在大厅里等你，赶紧过去吧你。” 听到“上官姑娘”这几个字，沈淮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上官家那边来人了？” 谢晚悠点头，“对，来人了。” 第219章 疏离 沈淮景站起身，伸手整理了下衣服，朝着谢晚悠伸出手，“客人来了，你这个做儿媳的，怎么还躲进了厨房里？” 谢晚悠把最后一口馒头片塞进嘴里咽下去，语气相当无辜，“不是我的客人，一路回来的时候人家就说了是来找你的。” “来了我们家，就是全家人的客人，这话可不能让母亲听到，她听到了会伤心的。” “我也没说什么。” “嗯，我替你保密，以后这种话就不说了，母亲也想在大厅里看到你。” 沈淮景语气平淡，就像是在商量今天晚上吃点什么，根本不像是在宣示主权，伸出去的手就这样摆在谢晚悠的面前，直到她实在顶不住，握住了他的手。 手心里传来温热的触感，细腻柔滑，跟他的手是不一样的，轻轻一握，就能把她的手全部包裹住，沈淮景没打算松手，就算察觉到她抽了一下，也紧紧握着没松开。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只来了一个人吗？” “嗯，上官姑娘带着仆人千里迢迢过来了，这样的天气，我是不愿意出门的。” 沈淮景深以为然，这话她就算不说，这么久了，自己也能看出来，天气好的时候谢晚悠还愿意四处走走，天气差的时候，她比谁都不愿意动弹，除非逼不得已。 “罢了，等上官家那边过来接人了，说不定你能从他们手上赚点银两。” “是吗，到时候看情况吧。” 谢晚悠对赚钱这件事情不讨厌，主要还是得看是赚谁的钱，如果是上官家的，她确实乐意，一切小情绪在足够的金银珠宝面前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从伙房到大厅，也就那么几步的功夫，谢晚悠心里的毛躁已经被抚平，一切小情绪都烟消云散。 不得不说，在安全感和尊重这方面，沈淮景做的很好，谢晚悠敢肯定，在这个朝代里，再找不到像沈淮景这样的男子了。 大厅里安安静静的，并没有说话的声音，直到沈淮景牵着谢晚悠的手走进去。 “母亲，我回来了。” “淮景——” 本来安安静静喝茶的上官挽瑜激动地站了起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这个俊郎的男人，他的变化实在太大了，肩膀更为宽阔，眼底的情绪再也看不懂，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她魂牵梦萦了许多年。 上官挽瑜上前走了两步，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她不能过去，不能失态，眼波流转的都是掩饰不住的爱意，她看到了沈淮景和谢晚悠紧握在一起的手，心底密密麻麻的疼，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脸色都白了不少。 心底太难受了，理智的那根弦还在紧紧绷着，上官挽瑜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面容，“多年不见，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沈淮景认真看了她一遍，然后道：“上官姑娘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看起来跟之前一个样。” 这生疏的语气和称呼，上官挽瑜的心更疼了，眼眶里迅速盈满了泪光，她别过脸，不愿意失态，可是这大厅就这么一点儿，其他人只要不是个瞎子，基本都看的很清楚。 小云心疼她家小姐，不敢对沈淮景不满，只能将怨气放在了谢晚悠身上，若不是被她家小姐抓了一下，小云只怕要开口指责了。 “沈夫人，小沈将军，谢姑娘，我家小姐身子不好，又舟车劳顿，想讨个住处休息几天，还请行个方便。” “小云姑娘，你可说错了称呼，悠儿可不是什么谢姑娘，她是时川八抬大轿娶回家的夫人，你应当称她一句少夫人才是。” 上官挽瑜彻底站不住了，脚步虚浮，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小云身上，只依靠着小云的力气扶着她。 小云的脸色也是一瞬间就难看到了极致，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语气也好了许多，“还请少夫人见谅。” 谢晚悠过来就看了一场戏，她对于这种桥段没有一点感觉，在所有人都看向她等她做决定的时候，她才不得不开口，“把客房收拾出来就能住进去了。” “既然我家夫人没意见，我自然也是没意见的，就是客房有些小，今夜只能委屈上官姑娘和小云姑娘同住一个房间了。”沈淮景答应的也很痛快，“房间是干净的，我们现在就带你们过去。” 小云心里的不满堆积的越来越多，紧赶慢赶，吃了那么多苦头才从宁楚赶过来，没想到连个能够好好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想到刚才进来就看到的院子大小，小云就是再不高兴也没办法，房间就这么多，还能空出一个客房已经算不错了，只是她现在在气头上，顾不上去考虑那些。 戚夫人搭了一把手，语气里不免多了忧愁，“上官姑娘的身体这么差，怎么还要舟车劳顿赶来宁安，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上官挽瑜眸底带泪地摇摇头，“伯母别担心，我的身子骨如何，没人比我更清楚了，许久不曾来宁安，正好想过来看看。”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宁安就在这里，什么时候过来看都没有，没有几个人会选择在宁安下雪的时候过来，上官挽瑜这句话，傻子也不会信。 戚夫人却信了，轻笑着赞同道：“宁安是个好地方，风光都跟京师那边不同，既然喜欢这边的景色，那便好好看看，看够了再回去。” 客房在伙房那边，好在之前沈淮景让暗卫来铺地龙的时候，连客房一并铺上了，只是客房没人住，这地龙自然也没烧，刚进去，刺骨的冷意就传过来了。 小云咬牙，皱眉道：“我家小姐身子不好，这么冷的房间，她怎么住得了！” 大厅里都有地龙，怎么这客房还是冷冰冰的，小云着急得都快要上火了，看看靠着自己的小姐，忍不住道：“小姐，这里实在太冷了，要不还是回马车上吧？” 马车是改造过的，里面既温暖又柔软，除了小一些，没有别的问题。 第220章 失礼 小云身为一个侍女，当着主人家说出这样无礼的话，把快要难过的晕厥过去的上官挽瑜都给吓得清醒过来。 上官挽瑜强撑着站起来，先是皱眉训斥了侍女一句：“你怎么说话的？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 “小姐，你的身子骨……” “伯母，是我管教无方，让侍女在这里闹笑话了，房间很好，我一路都能从宁楚过来，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已经很好了。”上官挽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脸色苍白的吓人，“我的车夫还在外面侯着，想麻烦伯母帮着安顿一番。” 被训斥了一番，小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看着小姐都这般低声下气的样子，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是奴婢错了，向各位赔罪，还请不要怪罪。” 戚夫人不知道看到过多少千年的狐狸精，一个侍女能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冲撞主人家，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上官挽瑜确实管教无方，那也能看出上官挽瑜本身的脾气也不如何，不是个一般人。 第二种可能就有意思了，那就是上官挽瑜知道不对，却还是任由侍女这么做，等于是多了一把刀。 不管是哪一种，心眼太多的人戚夫人都是不喜欢的，她这一路上看到过的心眼已经足够多了，只想让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房间里是有地龙的，只是没人住在这客房里，所以一直没烧，不出半个时辰，房间就会暖起来，上官姑娘再忍忍。”戚夫人脸上淡淡的笑意也没少，就是不如刚开始那般的温和，“你们好好休息，等吃饭的时候再叫你们。” “辛苦伯母了，多有叨扰。” “好好休息吧。” 说完，戚夫人也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她们主仆二人。 他们在房间里的这点功夫，沈淮景和谢晚悠去把地龙点上了，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暖起来，这么一点时间正好可以用来吃晚饭。 两人不在房间里，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 “母亲，父亲怎么还没回来？” “你父亲说今天晚上住五房那边，明天再回来。” “啊，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五房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一听到父亲不回来，沈淮景立刻就警惕起来，“那我吃了晚饭也过去看看。” 戚夫人白了儿子一眼，“家里就你一个男子在了，你还想跑出去，到时候别坏了你父亲的安排。” 沈淮景这才反应过来，也是家里现在就他一个男子汉，正好可以守家，免得有人趁虚而入，“母亲说的是，方才进了伙房就闻到了一股香味，今天是不是有好吃的？” “悠儿说想吃点热乎的，还说把鸡肉炖出来，在炉边围着慢慢吃会很舒服，下午的时候就炖上了三只野鸡，这还是你父亲带回来的，味道很好。” “嗯。” “你们前两天带回来的兔子肉也没吃完，用悠儿给的辣椒炒了一份，瞧着这也错，就是可惜了没人卖牛肉，我看悠儿馋得厉害。” 牛这种生物基本没有野生的，就算谢晚悠一身的打猎好本事，也没办法随心所欲的实现牛肉自由。 想到谢晚悠对牛肉莫名其妙的狂热喜欢，沈淮景没忍住勾唇笑了起来，“我有让人盯着，若是碰到卖牛肉的，不拘什么样的，一定会买下来的。” 若是天气好的话会容易很多，可以悄悄到对面的东圣国看看，东圣国跟离国不太一样，普通百姓是可以饲养牛的，在宰杀当面也就自由的多。 可惜了，天气不好，过去不方便不说，还不一定能买到，各种原因加在一起，一直没能实现。 这件事情就这么揭了过去，沈淮景向来敏锐，早就发现了母亲出来的时候情绪不对，只是没有说破罢了，上官挽瑜突然的到来也是他没想到的。 戚夫人小声的好奇道：“我方才见你跟悠儿手牵着手进来的，是不是……” “母亲，这是我跟她的事情，你怎么还打听晚辈的事情？” “若不是因为你太没用，我怎么可能会操心你？” 戚夫人故作不高兴，看儿子在笑，她的脸也绷不了多久，也笑开了，“不用操之过急，我们如今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倒是这位上官姑娘，你打算如何处理？” 提到上官挽瑜，沈淮景也是头疼的厉害，看了一眼再次飘飘扬扬下起的雪，他沉声，“该离开的时候她自会离开。” 这么多年了，上官挽瑜没有一点变化，沈淮景刚才说这句话，不单单是在说她的模样，更多的还是她的性格，上官挽瑜对他有意，沈淮景一直都是知道的，他当初离开宁安的时候明确拒绝过。 这么多年了，谁能想到上官挽瑜会在听闻他的消息后义无反顾地赶了过来。 戚夫人摇头，“怕是难，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新年了，也不知道她家里人会不会担心。” 沈淮景：“我等会儿写封信，想办法让暗卫送出去。” 也不知道上官挽瑜是不是悄悄跑过来的，如果真是瞒着家人过来，只怕上官家那边已经天翻地覆了。 冷风吹来，说话的母子俩也不说了，人都来了，也不可能连夜就让他们离开，不管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这边的礼节都不能少就是了。 伙房里，谢晚悠趁着这个时候准备好了一切，菜都是现成的，基本等人到了就能马上开饭，在伙房里等来等去，始终没能等到人过来，谢晚悠等不及了，出来看一眼。 “母亲，你们怎么在这里说话，外面凉嗖嗖的，得了风寒怎么办？有什么话不能进来说？” “都是时川，非要拉着我在外面说话，辛苦悠儿了，一个人在伙房里忙活这么久。” 戚夫人这话夸的，谢晚悠耳根子一红，她基本什么都没做，饭菜都是戚夫人准备好的，她只是动手摆了一下。 回头看了一眼准备好的饭菜，谢晚悠问：“有客人在，是不是得去大厅里吃饭？” 平时在伙房里解决是为了方便，今天怕是不行。 第221章 有脏东西 晚饭是在大厅里吃的，沈淮景保证吃完后他会收拾。 只要收碗的人不是自己，谢晚悠一点意见都没有，一起把饭菜端到大厅里，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再去请上官挽瑜出来。 这么一会儿功夫，房间里还没暖起来，上官挽瑜本就快要待不住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从房间里出来，至于小云，被她留在房间里反省。 这个丫鬟是真的被她宠坏了，连尊卑有别的道理都给忘了，以前就算了，可是现在这样，明显是不行的，她们无论如何不可能在春节之前赶回家中，不想在宁安孤苦伶仃地过这个春节，沈家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上官挽瑜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生闷气的小云，没说什么，抬脚走出了房间，还把门给关上了，这个动作就说明了一切，她暂时是不想让小云跟着出来的。 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小云的眼泪就落下来了，他们家小姐这么好的一个人，不好好的在家里享福，非要为了一个男子跑出来，现在好了，连个舒服的房间都非没有，她就是太心疼了而已。 戚夫人只看到上官挽瑜一个人，关心道：“到了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见小云姑娘？” “伯母，小云太失礼了，该得一些教训，我让她在房间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从房间里出来。” “不管是为了什么事情，还是吃饱了再说，这是普通的乡下，若是过了吃饭的时辰，家里可是没有吃的，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别饿着肚子闹脾气。” 上官挽瑜被戚夫人的一番话给说的面红耳赤，她家境不差，从小又是被父母娇宠着长大的，自然听得懂戚夫人话里的意思，这里不是上官家，她在这里教训自己的侍女可以，但是第一天就这样，无疑是在打沈家的脸。 要是不小心传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家这般小心眼，连个说错话的侍女都容不下，这样一来，很容易会引发矛盾。 上官挽瑜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地站在戚夫人的面前，心里的委屈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忍不住想，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让她义无反顾地过来了。 戚夫人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别多想，不是说你不好，是怕你们饿坏了肚子，把小云姑娘叫出来，大家一起吃饭，如今不讲究那些尊卑有别的话，家里就几个人，没什么特别的规矩。” 小云到底还是上了饭桌。 即便是在大厅里吃饭，也还是打了边炉，锅底就是炖了一下午软烂入味的鸡肉，谢晚悠一口就爱上了，沈淮景跟她的口味差不多，两个人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起来。 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那么多顿饭，两个孩子的反应如何也是早就知道的，可是看到沈淮景和谢晚悠的反应，戚夫人内心的满足感还是一瞬间到达了顶峰。 “悠儿可还喜欢？” “嗯嗯，喜欢，特别喜欢，母亲最好了！” 谢晚悠给出了热情直观的反馈，明明是同样的食材，同样的做法，可是戚夫人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的，每次都能吃出新的味道。 她简直快要喜欢死了，就算今天多了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上官挽瑜，谢晚悠也一点形象都没装，上了饭桌，心里眼里就只剩下饭菜了，其他的小动作一概不放在眼里。 上官挽瑜出身好，不过因为从小在边关长大的原因，对于这样的饭桌也是不奇怪的，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何会有姑娘家的胃口这么好，她一碗饭没吃完，谢晚悠第二碗已经见底了，看这个架势，应该是还要吃第三碗的。 看着谢晚悠毫不犹豫的动作，上官挽瑜诧异怀疑的眼神渐渐挪到她的身形上，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装下这么多饭菜的人啊，怎么能吃的那么快还那么多的？ 戚夫人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解释，语气里甚至还多了几分骄傲自豪，“悠儿还在长身体呢，吃的多一些也是正常的，就是不长肉，反而比半年前长高了一些。” 上官挽瑜还是很震惊，她见过的女子也不少，像谢晚悠的是真没见过。 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菜，刚开始的上官挽瑜还觉得一定会剩，怕是会浪费了，结果等到后面，好像一切都刚刚好，饭菜一点不剩，大部分进了沈淮景和谢晚悠的肚子里。 戚夫人这个做饭的反而吃的不多，看到家人吃的开心，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吃饱喝足，沈淮景主动收拾桌子，动作利落干脆，一点犹豫和抗拒的神色都没有。 上官挽瑜一整个晚上都处于这样震惊的状态，她觉得，就算沈淮景会马上把地扫干净，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上官姑娘，房间应该已经暖好了，回去休息吧。”谢晚悠吃饱了，所谓饱暖思那啥，她这人没有别的爱好，就是爱看着好看的食物，这不，盯着上官挽瑜看了半晌，心满意足道：“热水什么的也好了，让你的侍女给你打到房间里就好。” “谢姑娘为何这般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不是一点，是很多。” “有什么？” 上官挽瑜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她刚才出房间的时候是看过镜子的，明明脸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小云安静地在一边守着，看到她家小姐被戏弄，也不敢开口插嘴。 谢晚悠嘿嘿一笑，道：“多了很多很多的美貌，像上官姑娘这般貌美的姑娘，我还是头一回看到。” 上官挽瑜一愣，意识到谢晚悠说了什么之后，小脸顿时就烧了起来，面若桃红的样子实在是可爱。 “早点休息，你身体不好，更要吃好睡好，精气神才能好。” “你……谢姑娘，你也是女子，怎么说还这般的……” “怎么？” 对上谢晚悠那双明亮透彻的双眸，上官挽瑜到了嘴边的“轻浮”两个字，到底没能说出口。 谢姑娘这样，其实也不令人反感的。 第222章 晚了一步 被训斥之后的小云格外安静，就跟个隐形人似的，按照谢晚悠说的，从伙房里端了热水，伺候上官挽瑜洗漱休息。 房间里和房间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上官挽瑜洗漱好坐在榻上，等着小云清理好回来。 房间里放了一张床和一个通铺，铺上被子就能休息。 小云没多久就回来了，沉默地开始收拾东西，这些东西都是车夫送过来的，太晚了不方便进来，只能放在角落里，她现在没什么事情做，正好收拾好了再休息。 上官挽瑜等了这么久，无奈道：“小云，你别忙活了，明天再收拾也是一样的。” “小姐，你身体不好，早些休息，奴婢把这些东西整理后也就休息了。” “你看你，怎么还开始闹小脾气了？” “奴婢没有闹脾气，时间真不早了，小姐休息吧。” 上官挽瑜无奈，小云就是这个脾气，一旦受了委屈就不爱说话，她只好柔声道：“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明明说了什么都听我的，可你却对着沈伯母他们发脾气。” 小云更委屈了，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看着这不大的房间，“小姐，这房间还没有我们家给下人睡的房间大呢，你千里迢迢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可是小沈将军呢？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跟木头有什么区别，奴婢看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小姐你，小姐你又何必要为他受委屈？” 侍女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上官挽瑜又如何会不知道，她就是什么都知道，才会这般的不甘心。 几年前沈淮景离开的时候是这样，他当时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坠入情网的人，可是这才分开多长时间，又是受伤又是冲喜成婚的，再然后就是他被流放到宁安的消息。 上官挽瑜第一反应是高兴的，她原来的身份不差，可是想配上沈淮景是万万不可能的，除非沈淮景愿意，要不然，他们之间就隔着千山万水，巨大的鸿沟在眼前，不可能跨过去。 流放之后的沈淮景就不一样了，他是个犯人，能被高高在上的上官家小姐看中，是他的福气，成了婚，沈淮景甚至能够跟她一起住在家里。 至于那个冲喜的对象，不过就是个被放弃的，不受宠的弃子罢了，上官挽瑜知道，谢晚悠这个冲喜对象就是庆帝用来恶心沈淮景的。 沈淮景是成了流犯，不是成了傻子，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冲喜的女人在一起？ 在来之前，上官挽瑜一直告诉自己，她只需要在意沈淮景的看法就好，至于那所谓的原配夫人，就跟不存在似的，只要不在意，就一定不存在。 上官挽瑜天真的以为，只要她来了，沈淮景一定能够看到她的真心，从今往后便会好好的爱上她，只要能有一个好的开始，在宁安也好，宁楚也罢，都是差不多的地方，上官家不缺钱，他们不管在哪个位置都可以生活的很好。 所有对未来的美好幻想，都在沈淮景牵着谢晚悠的手一起出现的时候被打破。 上官挽瑜太了解沈淮景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若是不愿意，便是一根根将他身上的骨头打断，他也绝对不会这么做，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心甘情愿，他甘之如饴。 即便只是皇帝赐婚，在他们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里，沈淮景还是对谢晚悠动了心思。 低下头让眼泪悄然落下，上官挽瑜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内心起伏的情绪，“小云，你不懂，是我又晚了一步。” “小姐？” “没什么，以后对沈家人要尊重一些，尤其是对谢姑娘，她是个特别好的姑娘，你那些小意思最好收起来，别在她面前暴露，要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小姐，奴婢还什么都没有做呢，那谢姑娘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这才不到半天的功夫，怎么连小姐你也在替她说话了？” 小云一着急就忘了还在跟她家小姐闹脾气的事情，愁眉苦脸道：“若是小姐都认输了，我们这一路辛辛苦苦的又是为了什么？回去还得被老爷和夫人责骂，小姐……” 上官挽瑜咳嗽起来，“无妨，我听说宁安这边来了个妙手回春的神医，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正好可以打听神医的住处，说不定能让我这个破败的身子好起来。” 娘胎里带来的病不好根治，很多都是没法治的，越是长大，不想死的念头就越浓，上官挽瑜平日里都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 小云在心里叹口气，小姐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明明很难过还非要安慰她，这么好的小姐，她怎么可能会不好好护着？ “这些以后再说，小姐赶紧睡吧，药都带回来了，小姐明天可得好好吃药才行。” “嗯，明天再说。” 事情以后再说，吃药也是明天再说，药吃的多了，真的会很讨厌。 上官挽瑜躺下休息，身体无比的疲惫，可是脑子却精神的很，曾经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一遍一遍在脑海里浮现。 她后来不止一次的想，是不是当初勇敢一点，追上沈淮景的脚步，她跟沈淮景就不会是如今这样的局面？ 无人能给她回答。 夜色渐深，谢晚悠睡的迷迷糊糊的，感觉身边有个人躺了下来，熟悉的气息令人安心，不用想也知道来的人是谁，她翻个身接着睡了，没注意身后的人贴了过来。 第二天一早，谢晚悠发现自己在沈淮景怀里，这恐怖程度就跟她夜里剃头发做了尼姑一样恐怖。 还不等她滚出去，沈淮景也醒了，对视上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是懵的，他们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意外和震惊。 “谢姑娘，你这是占了我的便宜？” “沈公子，我不建议你这么说，毕竟是谁占了谁的便宜，还没有界定呢，怎么就说是我在占你便宜？” “这是我的被子，我以为，这样就能够说明问题了。” 谢晚悠：“……” 第223章 好消息 沈淮景换好衣服离开房间，留下谢晚悠一个人看着被子凌乱。 在这些同床共枕的日日夜夜里，两人都盖着各自的被子，从来就没有乱过，可是今天怎么就乱了？ 谢晚悠一直都觉得自己的睡相很好，冬天更不会踢被子什么的，可是现在，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是，她的被子呢？ 怎么一觉起来被子还没了？！ 陷入自我怀疑的谢晚悠根本没有注意到沈淮景那张俊郎的脸上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转瞬即逝。 房间外面，沈淮景再也压不住了上翘的唇角，得意了片刻，他才压抑住心里的得意，恢复成平常平淡沉稳的样子。 刚走了两步，就听到院子里有扫雪的声音，沈淮景一看，是父亲母亲，两个长辈的脸上都露出了“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神色，一看就是他们已经误会了什么。 沈淮景有心想要解释两句，还没有张嘴呢，就听到了父亲说话。 “我瞧着时川今天好像有点高兴的样子，夫人你觉得呢？” “我瞧着也是高兴的，许久不见时川这般孩子气的样子了，还会躲着傻乐，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要不等会儿问问？” 沈淮景就在面前，看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不说，还用特别的目光瞧着，很明显，他们在等沈淮景主动说明情况。 “父亲母亲，你们以后要商量这么重要的事情，千万记得换个地方说的小声些，我刚才差点就听清楚了。” “你这臭小子，赶紧过来扫雪。”荣王笑骂了一句，接过夫人手上的扫帚，“辛苦夫人去忙活早饭，让我们的好大儿来扫这雪。” “也好，悠儿醒了吗？” “醒了，她差不多也该出来了。” 戚夫人一听，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沈淮景无奈，拍了下额头，走到父母这边，“不是你们二位想的那样，别看晚悠爽朗，实际上是个害羞的，你们若是这般打趣她，她怕是会不高兴。” 这解释也太认真了，戚夫人自然听明白了，不由得遗憾地叹口气，“这都多久了，我何时才能抱上孙子？” 荣王也在一边摇头，“你看着也不太像我儿子。” 他当年这个年纪的时候，夫人都怀上了，儿子好像也挺努力的，怎么一点用处都没有，直到这时候都没能让人家姑娘松口答应他。 沈淮景：“……” 他刚才就不该那么早从房间里出来，也不应该在房间门口偷偷高兴，下次再这样就躲进书房里，看谁能够笑话他！ 打趣也是点到为止，既然没有好消息，戚夫人也就歇了一大早就好好庆祝的念头，从菜地里摘了一把绿油油的小青菜，这才回到了伙房里。 沈淮景看到母亲的动作，不由得道：“我还是第一次在冬天看到青菜能长的这般好，已经吃了一个多月了，一茬一茬的，好像就没有少过。” 荣王也看了过去，他们的菜地其实并不大，能够种的菜也是有限的，可是他们自从播种到现在，就没有缺过菜吃。 “长的确实好，这种子是从何处买的，若是百姓家里都种下，吃喝不愁就好了。” “父亲，我总觉得菜能长的好跟种子没有太大关系。” “怎么说？” “这种子晚悠用水泡过，应该不是一般的水。” 荣王一听就明白了，这种子能长的好，问题应该在谢晚悠身上，而不是单纯因为种子长的好。 父子俩不再说话，笑笑之后开始接着扫雪，沈淮景上了屋顶，将屋顶上的积雪扫下来。 他在上面忙活，忽然之间听到谢晚悠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沈公子，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跟我解释解释？” 沈淮景看过去，谢晚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正站在院子里，手上弄了一个不小的雪球，最可怕的是，她脚边还放了几个弄好的。 一看这个架势，沈淮景立刻坦白道：“我错了，我承认那被子是你的。” “所以你是知道的，却故意说是我抢了你的被子？” “也不知道，我是听到你这么说之后才知道的，谢姑娘手下留情！” “你先下来，我们好好商量商量。” 沈淮景只是笑，他现在下去肯定会更惨，谢晚悠的身手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没少吃亏，在上面反而安全些，有父亲在身边，谢晚悠不会做的太过分。 荣王一眼就看出了儿子心里的想法，帮着谢晚悠做了几个雪球，指着屋顶上的沈淮景道：“晚悠，等他下来再打，免得他不小心从屋顶上摔下来还要怪你。” 沈淮景瞪大眼睛，“父亲，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有了荣王帮忙，沈淮景根本不是对手，在荣王把院子里的雪扫干净之后，沈淮景才从屋顶上下来。 谢晚悠脚边的雪球早就被清理了，沈淮景这个混蛋就是看到了没有任何威胁，他才放心大胆的从上面下来。 怕谢晚悠真的生气，沈淮景走过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态度先做到这个份上，至少是安全的。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恼了。” “你先过来。” 谢晚悠不接话，示意沈淮景凑过来，在风里吹了这么久，她早就不生气了，现在就想小小的报复一下。 沈淮景知道她是要使坏，可是没办法，她这样瞧着自己实在是可爱，好像她的整个世界都在全心全意看着他，沈淮景到底没能抵抗，凑了过去。 下一秒，一双冰冷的手就放进了他的脖子里，冻得他一个哆嗦，饶是厉害如小沈将军，在脖子里多了一双冰手还是会控制不住的被冻了一个激灵。 恶作剧成功，谢晚悠得意地笑了起来，转身就想跑。 她没能跑，被沈淮景一把给拽住了，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在她以为沈淮景会报复回来的时候，沈淮景只是握紧她的手。 “手凉成这样还不愿意进屋，就这么想谋害亲夫？” “沈淮景，你不许胡说八道。” “我说的哪里不对？” “呸呸呸，哪里都不对！你松手！” 第224章 热闹 沈淮景故意犯贱的时候，没有一顿打跟白挨的。 一大清早家里便这般热闹，说顺带着其他的事情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起来。 上官挽瑜早就醒了，只是没有踏出房间，她听着门外的动静，在知道沈淮景醒来之后，本来也想出去，至少能跟他待在一起，结果衣服没换好，就听到了荣王和戚夫人调侃的话。 明明心脏已经疼了一整夜了，怎么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疼？ 她没了出去的心思，窗子是关着的，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她却固执地站在窗边，仿佛能看到点什么一般。 打闹归打闹，正事还是要忙的。 沈淮景吃了早饭便出了门，说是去官府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收获。 荣王留在家里，跟谢晚悠说起昨天的事情，他昨天留在五房那边，今天一大早才回来的。 沈家三房四房的人被送进了官府，与他们有所纠缠来往的五房就成了众矢之的，一夜来了好几个杀手，都是奔着他们的性命去的，要不是昨晚荣王带人在那边守着，只怕会出人命。 “他们究竟是什么来路，下手这么狠，也不怕被查出来？” “他们敢这么做，就说明他们做好了安排，不会轻易漏出把柄。” 人心总是肮脏又复杂的，荣王提醒道：“晚悠，这些日子出门当心些，时川应该给你留了不少暗卫，别觉得麻烦，出门就让暗卫跟着。” 跟小命扯上了关系，谢晚悠从来不马虎，点头答应下来，“那我去给上官姑娘送早饭。” 戚夫人摁住她的手，不让她送，“上官姑娘舟车劳顿，只怕还没睡醒，你且去忙你的，我把吃的放在锅里温着，她醒了自然能吃上。” 不管上官挽瑜会在沈家住多久，至少在她离开之前，沈家是不会主动开口送客的，基本的礼数得讲。 谢晚悠正思考她应该去做点什么的时候，大门的位置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谢晚悠过去开了门，门口是田婶和一个长相憨厚的男人。 “谢姑娘，我们娘俩特地过来跟你道谢，那天你走得急，连碗热茶都没喝上，我老太婆惦记了两天，可算是有时间过来了。” “田婶，你不用这么客气，田叔那是小毛病，任何一个大夫都能治好的。” “那不一样，谢姑娘，你的医术不知道比那些大夫好上多少，这哪里是能比的。” 田婶这个年纪的人，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尤其喜欢谢晚悠这样乖巧又厉害的姑娘，越看越喜欢，可惜了，他们家境不好，高攀不上这么好的姑娘，根本不敢肖想。 “来，这是我们昨天做的饼子，是宁安这边的特色，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田婶，这也太多了，你们家里这么多人，都给我送过来了，你们之后吃什么？” 手提的篮子里摆满了各种饼子，看着就是好几种口味，宁安这边的饼子味道确实不错，戚夫人想着等天气好了，她就出门跟村民来往，说不定能能学到一些有用的手艺。 田婶拍了拍身边的男人，“这是我家大郎，让他过来混个面熟，别的没什么，就是力气大，以后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尤其是力气活，别客气，尽管过来找就是。” 田家大郎憨厚地点点头，不敢去看谢晚悠，“谢姑娘，我娘说的是，多谢你那天救了我父亲。” 他们母子俩来去匆匆，将整个篮子往谢晚悠手上一塞，催着谢晚悠赶紧进家里去，外面实在太冷了。 谢晚悠推拒的话还没说出口，田婶就笑眯眯的跟她说：“你是个好姑娘，就是没救我家老头子，这饼子也想送给你吃，别看咱们只是普通老百姓，我老婆子这双眼睛啊，好着呢。” 做官的好不好，最清楚的只有百姓了，以百姓为基础的国家，没有什么能逃过百姓雪亮的眼神。 谢晚悠听的心里一暖，知道田婶话里的意思，目送他们母子走远，谢晚悠才关上门，将篮子带了回去。 戚夫人听到动静在门口等着，整个经过听的一清二楚，接过谢晚悠递过来的篮子，“我们家悠儿真厉害，也不知道时川上辈子是怎么烧香拜佛的，能碰到你这般好的姑娘。” “母亲，你别总这样夸我。” “夸夸怎么了，做的好还不让夸了？”戚夫人轻笑着，在谢晚悠的鼻尖上点了一下，她是真心实意的把谢晚悠当成女儿来疼爱，一点私心都没有，“看你也不想待在家里，时川去官府了，若是无聊你也去看看。” “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许久不曾过去，给王大人他们带口吃的过去，还有刘头领他们，这么冷的天气，他们还要在官府值守，不是一般的辛苦。” 家里有两只大馋猫，吃的最是不缺，各种各样的吃食都有，戚夫人准备好，便将篮子放在谢晚悠手上。 “回来的时候可要记得把篮子带回来，家里就几个篮子。” “好，那我顺便把田婶家的篮子给她送回去？” “不顺路，这个我等会儿送也是一样的，去吧。” 拎着篮子，谢晚悠美滋滋地出门。 屋子就这么大，外面的一点小动静，在房间里恶毒能听的一清二楚，直到谢晚悠关上了大门。 “小姐，你的脸色也太差了，奴婢这就去请大夫过来看看。” “不用，我没事，这身子就是这样，不管吃多少药都是一样的。” “那……奴婢去端热水，伺候小姐洗漱，小姐吃点早饭，再躺下来好好休息，奴婢等会儿去找李大哥，让他把药给拿过来。” 李大哥是上官挽瑜的车夫，同时，一身的武艺还兼职侍卫，这一路基本就是他护着上官挽瑜。 上官挽瑜指着角落里没有整理的那一堆，“李大哥是个胆大心细的，想来我吃的药都在那里了，你看看，等会儿需要什么，好好跟沈夫人说，不得无礼，明白了吗？” 小云昨天反省了一整夜，如今乖巧点头。 第225章 痒痒粉 谢晚悠到的时候，正好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声，这声音响了好几天了，附近的百姓都听习惯了。 谢晚悠只觉得耳熟，似乎还是认识的人发出来的声音，她从大门走进官府里，侍卫们没拦着，一个个跟她打招呼。 “谢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沈淮景在这里，我过来看看，这些是母亲让我给王大人带来的，王大人在吗？” “在的在的，大人就在里面，属下带你过去。” 谢晚悠摇头，将手上的篮子递给侍卫，“麻烦你替我送过去，顺便找个人带我去找沈淮景，母亲交代了，让我一定记得把篮子带回去。” 侍卫一听就明白了，这是送吃的来了，篮子自然要带回去，要不然东一个西一个的，家里的篮子能够留住就有鬼了。 叫了旁边的侍卫，叮嘱道：“送谢姑娘过去。” 有侍卫带路，谢晚悠不用四处找，很快就找到了沈淮景的位置，刚踏进那后院，一股浓郁的药味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这强烈的对比让谢晚悠忍不住皱眉。 “这是在弄什么，怎么味道这么冲？” “属下也不知道怎么说，谢姑娘进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好，我过去看看，多谢。” “谢姑娘客气了，都是属下该做的。” 侍卫只闻到了药味，并没有闻到血腥味，吸吸鼻子，试图从药味中闻到别的气味，到底无疾而终，他什么都没有闻出来。 谢晚悠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了过去，一眼就看到沈淮景正在擦手。 手指骨节分明不说还修长，比她的手都还要长上一些，谢晚悠的注意力立刻就偏到了角落里，直到沈淮景回头看她，她才从自己的世界里清醒过来。 “这里脏，你就别进来了。” “你每天都在往外面跑，我还以为你在忙什么，结果就是为了这个？” 更脏的地方谢晚悠也见过，房间里的气味确实不好，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程度，她根本没把沈淮景的话放在心上，抬脚走进了房间里。 走进来了才看到，四房老爷和沈英杰的脸色都苍白的厉害，怎么看怎么吓人，如果不是看出他们还在呼吸，这被鲜血浸染的模样，也跟死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沈淮景看着半死不活的这两个人，就跟看死人一般，“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较真，在他们说出我想知道的事情之前，他们绝不可能会死。” 谢晚悠想了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从空间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你每天伸手去碰他们的伤口多脏啊，用这个，效果很好，你可以酌情来使用。” “这是什么？” “痒痒粉。” “真有这种东西存在？” “当然有，你手上这个不就是了？” 谢晚悠得意的笑了笑，指着一旁装鹌鹑试图躲过去的三房老爷道：“这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说不定知道的比你还多，没必要放过他，痒痒粉可以从他身上开始用。” 听她这么一说，沈淮景承认自己是心动的，带着凉意的目光落在了三房老爷身上。 三房老爷本来是在装死的，这两天他已经摸清楚了沈淮景的脾气，沈淮景这次是冲着四房的人来的，跟他没关系，只要他能在沈淮景过来的时候保持装睡的状态，安全程度就会大大提升。 要是可以的话，三房老爷甚至愿意立刻变成一个聋哑人，四房和大房之间的那些事情，他一件都不想插手，一个字也不想听。 直到这个时候，三房老爷才深刻的明白，什么叫做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话多的人应该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谢晚悠的话宛若恶魔低语一般，三房老爷听的身体一僵，他很想从床上下来，然后逃离这个可怕的房间。 沈淮景觉得心动不如行动，所以他果断地问道：“怎么用，用量怎么决定？” “好说，这个简单，只要从他五官中撒下痒痒粉就行，效果立竿见影，还不会受伤，就是那股锥心的痒可不是那么好忍过去的。” “药效能够持续多久？” “根据用量来定，用量少，药效过去的就快，药量大……这个不建议，不建议用太大的量，会把人活活笑死的。” 痒痒粉这个玩意儿，是谢晚悠初出茅庐的时候无意中在原始森林中配制出来的，流放的途中经过那么多高山，她从来不是只打猎和采摘药材，各种奇奇怪怪的药材和可能用的上的东西，都被她薅进了空间里，这瓶痒痒粉就是刚配制出来的。 沈淮景了然，正准备动手的时候被谢晚悠拦住了，他疑惑地看过去，却不知道谢晚悠从何处拿了奇怪的帕子把口鼻都遮住了，还给他也递了一个过来。 “当心一些，毕竟解药我还没有配制出来，要是倒霉了，可不关我的事。” “嗯。” “我……别这样对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这里，三房老爷装不下去了，他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眼神绝望地看着面前这两个强盗，他们真的太狠了，这种东西都做的出来，居然还想用在他身上，这什么痒痒粉的东西，一听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谢晚悠嘿嘿一笑，语气里带了几分戏弄的意味，“现在才说话，晚了。” 三房一直都是墙头草，在大房和四房之间摇摆不定，这种立场不坚定的人，谢晚悠最是厌恶不过。 做好防护准备，沈淮景倒出一些粉末，直接就伸手覆到三房老爷的口鼻上，这动作突然又迅速，三房老爷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脑子没做出反应，身体却已经开始边笑边颤抖起来，就跟笑的实在高兴一般。 “哈哈哈哈哈……我……” 三房老爷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想求饶，可是心里深处有一股怎么都控制不住的痒意，让他抓心挠肝的难受，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沈淮景看了一下，走过去抬手点了他的穴，让三房老爷只能固定在一个地方笑，笑着笑着就笑出了哭声。 第226章 认命 小半个时辰之后，三房老爷快要笑昏厥过去之前药效可算是过去了，他一身冷汗的躺在床上，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再也不敢去看沈淮景和谢晚悠的神色了，他恨不得自己现在眼瞎心盲，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废物。 等谢晚悠把脸上围着的帕子取下来，沈淮景才敢跟着这么做，实在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药效会消失，他这个用药的人要是反而被药到，那就是笑话了。 “这药效比我之前配制的要好很多，难道是因为原材料的原因，我回去之后再看看。” “药效比之前的好？所以，你之前做的那些痒痒粉，都用到了什么人身上？”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说那些没有任何意义，不过，他好像缓过来了，你现在问话的效果会很好，如果他不说实话，那就把剩下的痒痒粉都给他用了。” 就那么一丁点，就要了三房老爷的半条老命，如果用的量再大一点，他肯定会死的，还是仵作都查不出死因的死法，这个女人也太狠了，连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沈淮景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并不意外他会露出这样的神色，笑着道：“三叔从来都是很有眼力见的，你们如今的下场是什么样的，不用我多说，你们也知道，配不配合由你们自己决定，今天是痒痒粉，明天会不会换成别的，我就不确定了。”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谢晚悠，她以前没少折腾乱七八糟的药粉，最成功的只有痒痒粉，其他的始终不行，副作用还特别明显，那时候也不能用人来做实验，如果换到这里，她是不是…… 这个念头就出现了一瞬间，谢晚悠就立刻打住了，她不是那种恶魔，不管是什么样的实验，都不能用在人类身上，还是老老实实用实验室的小白鼠好了。 察觉到谢晚悠情绪的变化，沈淮景看了她一眼，“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你别管我了，赶紧问问，我也想知道你会问什么。” “三叔，你是想自己说还是我来问你？” 三房老爷：“……” 别看这两个人好像很好心的给了他选择的权利，实际上根本没有，这是明晃晃的威胁，用实际行动来威胁他，要是不赶紧把事情交代清楚，就让他笑死在这里。 事到如今，嘴硬也没用，老四是个靠不住的，前面那段时间的好日子，现在回头看看，更像是一顿断头饭，在死之前让他们能吃一顿好的，想想就格外好笑。 三房老爷不敢再耍小心思，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淮景的脸色，“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真的。” “三叔方才说了，跟四叔联系的不仅仅是黔州那边的人，还有云州那边的？” “是，我曾经无意中见到过一次，他们有专门负责联系的人，那一次，我似乎还听到了五房大姑娘的名字，他们估计是那时候就打好如意算盘了。” “我有些地方没听明白，三叔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三房老爷的后背凉的厉害，刺骨的寒冷让他在庆幸和后悔之间来回摇摆，最终在眼前多出了一把软剑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在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三房老爷将知道的都说了一遍，最后实在没有能说的，沈淮景才放过他。 收好软剑，就像是从来不存在一般，沈淮景语气冰冷，“等三叔醒了，还请四叔好好劝他，我三天之后再来。” 三天，那是沈淮景给的最后的期限。 三房老爷以为他们能换来三天的清净时间，再养几天，他身上的伤就愈合的差不多了，可以跟王大人商量一下，让他单独住在一个房间里，这样就不用面对沈淮景那张时时刻刻都很危险的脸了。 被折腾了几天，他是彻底怕了沈淮景这个人，别看谢晚悠有时候笑的好看，实际上就跟笑面虎似的，什么时候变脸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三房老爷是彻底过不去了，他迫切的想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 谢晚悠跟着沈淮景的脚步离开了房间，她还随手把房间门给关上了，隔绝了那股不好闻的气味。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我们流放的这一路，都在他人监视之下，那我们碰到的那些麻烦，应该不仅仅是简单的麻烦。” 谢晚悠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抬手就在他后背拍了一下，“你清醒一点，这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有这时间胡思乱想，还不如赶紧按照三叔刚才说的去看看，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沈淮景吐出一口浊气，心里变得轻松起来，也是，与其疯狂在过去的时间里寻找蛛丝马迹，不如好好看看目前能够找到的痕迹。 光明正大在旁边听还是有好处的，这个村子谢晚悠也已经熟悉起来，她跟沈淮景可以分开行动，两个人分了区域，一人去一边，都找完了自然会碰到。 好在村子不大，认真寻找起来，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能找到的蛛丝马迹都被找了出来，谢晚悠发现了三封信还有一堆的小纸条，只是不知道重不重要，她不太清楚，索性都收了起来。 这还只是这个村子的东西，沈淮景找到的也不少，他们刚才的动作已经是在打草惊蛇了，这边找不到有用的消息，还得趁着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三房四房住的那个村子也找一遍。 大火处理掉的痕迹只有那个院子里的，其他地方藏着的线索还好好的。 沈淮景把找到的线索给了谢晚悠，“那个村子你不熟悉，去了会很被动，不如你先带着这些回家，让父亲看，父亲会明白的。” 谢晚悠点头，在不熟悉的地方确实容易出纰漏，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去，“行，那我先回家，你带着暗卫一起，若是忙不过来，吴家那对兄弟俩也是可以用用的。” 第227章 做梦…… 谢晚悠到家的时候，看到了在院子里跟好奇宝宝一样看来看去的上官挽瑜。 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的原因，上官挽瑜穿的比昨天更厚实一些，她站在这普通的农家小院子里，莫名的有种隐居山林的千金小姐的味道，普通的小院子突然就有了高档民宿的感觉。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人靠衣装？ 听到动静，上官挽瑜回头笑道：“谢姑娘，你回来了？” 谢晚悠点点头，“外面太冷了，你要是身子不好，别在外面吹太久的冷风，我怕你身体受不了。” 小云昨天还怎么看都不喜欢谢晚悠呢，如今听到她这句话，又赶紧附和道：“是啊小姐，院子就在这里，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别撑着吹那么久的冷风，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住。” 上官挽瑜无奈，“谢姑娘怎么也跟小云一样大惊小怪的，我是身子骨差，但是也没有差到那个地步，吹点冷风没关系的。” 她固执起来谁说话都没用，上官挽瑜看向绿油油的菜地，被积雪压住了，现在特地搭了草棚子，不让菜地被积雪压到。 “谢姑娘，我从未在冬天看到过这么翠绿的颜色，这是什么种子，为何能长的这么好？” “就是普通的种子，经过特殊处理之后，拥有了抗寒的能力，今年时间太急，等到明年就好了，家家户户都能在冬天吃上青菜。” “这是……谢姑娘你弄的？” 谢晚悠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我没有别的本事，就是种东西种的比较好，养点小动物也是可以的。” 她实验室里的那些小白鼠，基本都是她培育出来的，身体都比其他同事养的小白鼠要好，在这方面上的天赋，那是谁看了都得说一句厉害。 上官挽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以会种菜为荣。 谢晚悠还惦记着找荣王，没再这里跟上官挽瑜浪费时间，自在地摆摆手，“上官姑娘，你慢慢看，我有些事情找父亲商量，就不打扰你了。” 在上官挽瑜反应过来之前，谢晚悠已经走到了荣王和戚夫人的房间门口，抬手敲门，等着荣王出来。 结果荣王的声音从书房的位置传来，“晚悠，来书房里，你母亲在休息，别吵了她。” 这个时辰还休息，难道是做饭太累了？ 谢晚悠疑惑地看了一眼，没有多问什么，进了书房，把门锁上之后，谢晚悠才把怀里的一堆书信纸条给拿了出来，一股脑地推到荣王面前。 “父亲，这是我跟沈淮景找到的……” “有这么多？” “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有这么多才对，我看不懂，只能送回来，后面应该还有。” 这种纸条信件荣王看了这么多年，自然不在话下，也就一刻钟的功夫，一大半的纸条都被推到了一边。 “这些都是没用的，烧了。” “好。” 剩下的纸条又被分成了好几份，每一份的数量也不相同。 终于将有用的信息串联起来，荣王忍不住冷笑一声，“他们真是好大的胃口，居然想在宁安自立为王。” 谢晚悠怀疑自己听错了，在宁安这个地方什么？ 自立为王？ 这是哪个大聪明想到的办法，离国不小，面积也是几个国家之中最大的，想自立为王可没那么容易。 “父亲，谁想在宁安自立为王？” “自然是如今的镇国公。” “啊？” 谢晚悠现在不仅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好，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被冻傻了，这里可是宁安，距离京师得大半年的路程，这是说能自立为王就为王的地方吗？ 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大蠢货。 谢晚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用仅剩的一点理智问：“这上面有具体的过程吗？” 荣王摇头，“不过几张小小的纸条罢了，就算送到庆帝面前，庆帝也不会相信，只能说，镇国公曾经的确有这个想法，至于现在嘛，就不一定了，等时川回来之后再看看。” 靠近官府的地方有这么大的收获，想来，四房老爷做事也没有那么小心谨慎，在他身上的破绽只会更多，沈淮景出其不意地去找一遍，说不定真的能够找到更有用的消息。 谢晚悠听的脑子都是懵的，一时间无法将事情串联起来，她没说话，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两杯茶水外加半份点心，谢晚悠回魂了，这些勾心斗角跟她没关系，顶多是到时候出现在镇国公和胡夫人面前，给他们一点教训，就当是替原身报仇了。 只是原身一家托付给她的那件事情，谢晚悠确实有些为难，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完成。 荣王看出她心不在焉，眼底满是笑意，这样聪慧的姑娘，若是他的女儿，那不知道该多好，好在结果不差，他们之间还是有父女缘的。 “晚悠，听时川说，你在沙盘对阵上很有经验，不如跟我来一盘。” “现在？”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不如用来打发时间。” 谢晚悠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与其在这里头疼如何打破僵局，不如顺其自然，在这个漫长的冬天过去之前，她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书房里摆放着完整的沙盘，双方模拟对阵，谢晚悠从一开始就万般小心，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之前用来对付沈淮景的那些办法都不能再用了。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能骗得了沈淮景的方法，一定是骗不过荣王的。 看到谢晚悠的出兵和排阵，荣王幽深的眸底划过一抹惊诧，听儿子说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刚刚的那几步，可不像是一个普通姑娘家能走出来的。 在沙场上，从来不存在所谓的幸运和偶然，荣王知道，每一个迹象的出现，都代表着做决策的人的深思熟虑。 谢晚悠，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啊。 荣王来了兴趣，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充分尊重谢晚悠这个年轻的对手。 第228章 全都忘了 书房里的两个人在想方设法的获得胜利，院子里的上官挽瑜如愿以偿地将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 最终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窝毛茸茸的，可爱的小兔子，她的眼睛瞬间就变得明亮起来。 “小云你看，这里还有几只小兔子，它们好可爱啊。” “小姐，我看看，这里怎么会有兔子……天啊，真是小兔子，能抓到这么多，小沈将军果真厉害。” “把兔子带回来养着了，他还是跟那时候一样，看到什么动物都想养养。” 上官挽瑜一直记得，沈淮景当初养了一只狐狸，后来那只狐狸不知为何突然发狂，跑了出去，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沈淮景再也不曾对这边的狐狸下手。 直到现在，在角落里看到了他养的兔子，一看这个窝的形状，就知道是沈淮景亲自垒的。 “小姐，既然看完了，那我们就回房间休息吧，药应该也熬好了，我去给小姐端药。” “要不再等一会儿？” “可不能再等了，奴婢方才看过一次，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喝正好是温温的，都不用放。” 喝药这种事情，能推一时，推不了一世，怎么抗拒都是没用的，为了能够在这里停留的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上官挽瑜只好点头答应。 她担心自己一直不喝药，小云会悄悄给家里人送信，到时候别说下雪了，就是敌军来犯，家人也会冒险过来带她回家。 回去容易，再想出来却是不容易的。 上官挽瑜答应喝药，小云高高兴兴地去伙房里端药，嘱咐上官挽瑜赶紧回房间。 外面确实冷，上官挽瑜心里记着时间，疑惑地看向紧闭的书房门，她记得谢晚悠早就进去了，为何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出来？ 她闭上眼，将脑海里那些充满恶意的揣测都甩出去，且不说荣王人品端正，从来没传出过什么不好的名声，就说她还在这里，谢晚悠也不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明知道他们清清白白，上官挽瑜却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他们在里面都在做什么，为何这么久没人出来，又为何非要把门给关上，她想偷听。 想归想，上官挽瑜到底没有这么做，她只是沉默地回到了房间里，等小云把药送来，一口气将碗里的药汁喝干净，苦涩还没蔓延开来，一颗甜滋滋的蜜饯便塞进了嘴里，嘴里瞬间变得甜甜的。 上官挽瑜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这药怎么越来苦了？” 小云无奈，“这是新换的药，说是效果比之前的要好很多，少爷特地寻来的，小姐你就别纠结了，该喝还是得喝。” 家里上下都在寻医问药，就是为了能让她的身体好一点，再好一点，不用一直都是这幅破败不堪，随时摇摇欲坠的样子。 上官挽瑜嘴里又苦又甜，好在心里是甜的，“父亲母亲替我操心的太多了，是我任性了。” 小云不好说什么，将碗收好，这是喝药的碗，得单独放在一边，她再次回来的时候，端来了茶水点心。 “小姐，休息一会儿吧。” “嗯，小云，你说，我若是现在想离开，能平安到家吗？” “为何这么快就要回去，来的时候小姐不是说了，无论如何都得让小沈将军明白你的心思，这才刚来第二天，小姐都没能好好跟小沈将军说说话，就这样离开了？” 上官挽瑜将窗户打开，看着一地的积雪，心里也跟天气一样灰蒙蒙的，没看到现实的残忍之前，她觉得没什么是不可以的，只要她想，沈淮景一定会愿意。 真到了沈淮景面前，那些话一个字都没办法再说出来，她可以欺骗任何人，却没办法骗过自己。 “小云，你别说了，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些话，你就当从来没有听过，全都烂在肚子里，一辈子都不许再提。”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不许说就是不许说。” …… 一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沈淮景才行色匆匆地回到家里。 上官挽瑜听到开门的动静的时候，直接冲出了房间，在门口的位置等着，沈淮景过来的时候，她温柔的笑着道：“淮景，你回来了。” “上官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站着？” “你一天没回来，我有些担心，听到开门的声音就过来了。” 沈淮景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如何，他想去找谢晚悠，看他这个反应，上官挽瑜心中一片苦涩，好在这样酸涩的心情出现的次数多了，她也就习惯了，没什么过不去的。 “谢姑娘跟荣王一直都在书房里，从谢姑娘回来到现在，他们两人都没从书房里出来，淮景你是想找谢姑娘？” “嗯，我先过去了。” “……好。” 上官挽瑜的话还没有说完，沈淮景就已经走向了书房，书房的门是锁着的，这也难不倒他，他回了房间，从窗户翻出去，到另外一边在从书房里的窗户里翻进去。 沈淮景是没想到过的，他进自己的书房还得绕个圈子翻窗才行，说不出不知道得被多少人笑话。 正想开口，下一秒就看清楚了书房里的两个人在做什么，他顾不上开口问，走到沙盘旁边认真看了起来，从表面上来说，双方僵持不下，可是换一个角度来看，明显是谢晚悠这边险胜。 “父亲，你看这里。” “……看不见，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去！” 荣王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现出现纰漏导致失败的地方，他只是不愿意承认，还在做困兽之争罢了，想从谢晚悠的团团包围中走出来，就算出不来，也不能让谢晚悠的人太舒服。 沈淮景躲开荣王拍过来的手，脸上满是笑意，“父亲可算是体会到了我当初的感觉，我也没想过，征战多年，却不是晚悠的对手。” 荣王叹口气，不甘心的道：“终究是我输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谢晚悠大获全胜，她并没有得意忘形，“多谢父亲让着我，要不是父亲让着我，我也没办法赢下来。” 第229章 方向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只有荣王清楚的知道，在这个过程里他有多认真，不仅没有放水，甚至还拿出了十二分的认真精神，就为了能赢下来。 结果一步错，满盘皆输。 沈淮景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之间问身边的谢晚悠，“如果你和父亲的位置对调了，你会如何打破这个僵局。” 谢晚悠起了兴趣，她刚才也在想，如果她跟荣王的位置换了过来，她会这么走…… 心里这么想着，她手上的动作也不停，“从这边过去，这里掩护，然后这个位置就能成功突围……” 突围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能逃出来的人不过五分之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荣王方才想到的也是这个办法，只是无法接受这么多人死亡，所以才一直没有下这个命令。 “晚悠是个天生的将才。” “父亲说错了，我就是个大夫，我是个天生的大夫。” “你沙盘对阵做的不错。” “那都是学来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荣王哈哈大笑起来，毫不客气的道：“你若是我亲生女儿就好了，我定力排众议，把你送进军营。” 谢晚悠很喜欢这个心态平稳的长辈，这段时间来，他真的就跟亲生父亲一样，对她多有照顾，她很难形容那是种什么感觉，只知道让人想要沉迷其中，沉迷于家庭的温柔跟呵护。 “父亲，我还在这里呢。” “看到了，你也不是毫无用处，若是没有你，晚悠也不会进了我们家门。”儿子自然是好的，可是荣王现在的心明显是偏向谢晚悠的，“差不多该去帮忙做晚饭了，夫人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嗯，我先把东西收好，吃了晚饭我们再看看。” 荣王看着沈淮景掏出一堆东西，放进了盒子里，再小心翼翼地藏进暗格里，就算有人进来翻找，也绝对找不到重要的东西。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一起准备晚饭，上官挽瑜在家里从来不做这样的事情，听着外面热闹的欢声笑语，她犹豫地看了好几遍。 去还是不去？ 小云只是个侍女，她家小姐可以休息，但是她不行，她第一时间就过去帮忙了，本来还能做点小事情打打下手，等到荣王三人过来之后，她连打下手的活都没有了。 一家四口忙活起来十分有默契，其他人只能在边上看着，根本帮不上忙，想帮忙都没办法插手。 在边上眼巴巴地看了一会儿，小云只好转身回房间去照顾她家小姐。 上官挽瑜本想趁着吃了晚饭后的时间，可以好好跟沈淮景说话，可是她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沈淮景还是收拾洗碗的那一个，她只能等。 等了半个时辰，只等到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去了书房，也不知道那书房里究竟有什么好东西，让他们这般的沉迷其中，待了一下午还不够，怎么这时候还要进去？ 上官挽瑜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间，接下来两天她都很安静，安静到有时候连吃饭都不出来了。 荣王和沈淮景从带回来的那些纸条中，拼凑出了一个大致模糊的过程，至少他们知道当初荣王府为何会被陷害叛国了。 “他们这般苦心积虑，居然是从你回京之前就开始筹谋了，你受的重伤也不冤枉。”拼凑出了经过，荣王无话可说，好一会儿才看向儿子，“幸亏有晚悠在，你才能平安无事。” “父亲，我找到了一些证据，但是还不够，我想从镇国公身上下手。” “为何？” 沈淮景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他既然不是真正的镇北侯，那就一定有证据能证明，我们如今正好在边关，虽说是极其危险的地方，可是换个角度想，我们想在边关活动会容易很多……” 边界线就这么一条，不管怎么弯弯绕绕，他都还是在最边上，京师则是在绝对的中央，本来是临海的，方便贸易，奈何庆帝上了年纪之后开始怕死，国都一迁再迁，最终迁移到了如今的京师，若是哪个位置突然起了战事，只怕庆帝第一反应是迁移国都，而不是如何御敌。 谢晚悠在边上安静的听着，听完沈淮景的话，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沈淮景，你是打算查出镇国公的真实身份，用这个威胁他，拿到他跟四房勾结陷害荣王府的证据？” 沈淮景点头，看她的眼睛里满是认真，“我是这么想的，你觉得如何？” 荣王和谢晚悠几乎在同一个时间里摇头，他们并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 “父亲，你跟晚悠怎么还一起摇头了，难道是这个办法行不通？” “自然是行不通的，时川，你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不管镇国公的真实身份是谁，荣王府是被冤枉的，这个事实庆帝比谁都清楚，他却还是这么做了，你说这里面的原因出在哪里？” 沈淮景抬手，沉默地拍了拍额头，“我把这件事情给忘了，那可如何是好？” 荣王露出一个笑意，“时川，你从前也是聪明人，怎么如今反而变得蠢笨起来了？” 沈淮景：“……” 就算这句话是亲生父亲说的，还是很刺耳。 谢晚悠道：“如果不介意曲线救国的话，我们可以试着这样做……” 听完谢晚悠的办法，荣王赞同地点头，这才看了沈淮景一眼，意思表达的很明确。 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直来直往的解决，很多时候绕个圈子反而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打定了大体的方向，接下来沈淮景要做的，就是把混乱的第三方杀手揪出来，除干净。 宁安说太平又不算太平，对普通百姓来说，战事随时可能会发生，对于那些擅长筹谋的人来说，宁安这边的人太多太杂，分不清是敌是友，除非一口气除个干净。 第230章 松口 沈淮景很忙，忙着带领暗卫在宁安疯狂的剔除那些身份不明确的人。 不动手不知道，一次性动手才发现，角落里居然不知不觉地藏了这么多老鼠，一个不小心就会冲出来咬人一口。 忙碌的第二天，沈淮景在一堆尸体中发现了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那人身上还带着伤，伤的位置看起来又很眼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已经死了的人，是那次被追下山崖的神秘人。 从那么高的山崖掉下去，还能好好活着？ 沈淮景陷入了沉思，谢晚悠的银针上抹了迷药，效果肯定是不差的，唯一的问题就只能在山崖下面了。 他这时候还忙着，沈淮景安排暗卫去探查清楚，将位置说清楚之后，沉声道：“进去之后千万当心，如果不能发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别死在里面。” 要是为了探查一个崖底失去一个好用的暗卫，沈淮景都得被气死，暗卫正想一口应下来，沈淮景又改变了主意。 “算了，先别去了，等天气好起来，我亲自去。” “主子，要是那地方真有古怪，还是先让属下进去探探路。” “不必，我心里有数，你们记得看地图，把没有搜查过的地方再查一遍，一个都别放过。” 不管那崖底有什么问题，神秘人也还是死了，扯下他脸上的面具，露出来的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根本就看不出本来的样子，连五官都没办法还原。 沈淮景没有这个本事，他做的这件事情也不能请仵作过来验尸画像，挨个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能代表身份的东西，几瓶化尸水倒下去，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一具完整的尸体就变成了带着臭味的水。 好在现在天寒地冻，出门的人不多，等到天气热了，冰化了之后，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无人会知晓这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沈淮景这两天神出鬼没的，谢晚悠都得问暗卫才能知道他的位置，试着找了两下，发现的确麻烦的不行，她没那个耐心。 从官府里出来，谢晚悠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把暗卫叫了出来，“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四房老爷松口了，他答应说出一切，让他赶紧来官府一趟。” “属下这就去。” “动作要快，也别被人发现了，我就在这里等着他。” “是！” 暗卫跟组织之间是有特定的联系方式的，网状的联系方式让他们可以最短的时间里找到需要找的那个人。 不到半个时辰，沈淮景便出现在谢晚悠面前，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一袋散发着诱人气味的糖炒栗子放到她手上。 “等急了吧，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去官府里坐着等。” “怕你来了找不到我。” 要是没被沈淮景找到，她还怎么看现场热闹？ 四房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做出背叛家族的事情来，结果到头来鸡飞蛋打，什么好处都没有，落了个被肆意折磨的下场，这样的未来真的值得吗？ 沈淮景不知道她的目的，有被她感动到，当即就保证道：“那你下次让暗卫带话的时候多说两句，我一定会找到你。” 谢晚悠正在吃栗子，甜滋滋的，还是热乎的，这时候最好吃了，压根没有在意沈淮景说了什么，胡乱地点了下头，就当是敷衍了。 两人一起走了进去，他们都成了官府的常客了，侍卫们看着他们一起出现，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笑容。 这两人般配，般配啊！ 谢晚悠吃了几颗，解馋后才开始说经过，“被我用痒痒粉折磨了两天，沈英杰受不了了，他刚才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四房老爷，真是个大孝子啊，我还没见过这么大一个孝子。” 四房老爷这个年纪，想要孩子是不可能的了，就沈英杰一个独苗，他根本不敢赌，儿子要是真受不了寻死觅活，他后半辈子又该怎么办？ 这两天四房老爷一直在等曾经跟他联系的人出现，可是不管他这边怎么发出信号，始终不见对方出现，就连一点回应都没有。 综合各种情况来说，四房老爷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们被放弃了。 成为了一颗弃子，在没有任何作用的时候，对方想做的就是让他们彻底闭上嘴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持安静和保守秘密。 四房老爷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来说服自己，他们一家没有别的出路了，相比起合作的那几个人，他更相信沈淮景的人品，只要沈淮景答应让保他们一家的性命，让他们能活着，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反正都要死，他不愿意一个人去死，怎么都要拉着其他人陪葬才行。 三房老爷已经成功的申请到了夫妻房，是的没错，三房夫人也出来了，不过是四房夫人申请的。 自从被三房夫人知道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四房夫人的日子就开始不好过起来，她伤的比较重，被三房夫人摁着打也没办法还手，有次还差点被被子给活活憋死，四房夫人怎么说都不愿意再跟三房夫人住在一起了。 别看四房夫人好像胆子很大，实际上，她比谁都怕死，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她比谁都慌。 在四房夫人鬼哭狼嚎的哀求下，侍卫受不了，正好三房老爷也想分出来，想着他们毕竟是夫妻，跟对方更合得来，放在一起也好管理。 要不是因为多出沈英杰一个大男人，侍卫们也想把四房夫妻俩搁一块儿，估计光听他们夫妻吵架都能让人精神百倍。 分房的事情还是谢晚悠说的，沈淮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像是没听到一般，也可能是真的不在意。 “里面的味道应该不是很好，你真的要一起进去？” “来都来了，当然了，你要是不想让我听的话，我也可以在外面等着你。” 不能在现场吃瓜有点遗憾，不过没关系，谢晚悠想，她偷听的功夫也很不错的，不能光明正大的吃瓜，那她就悄悄的。 第231章 保证 沈淮景本来是不打算让她进去的，荣王府里的那些龃龉，他就算不怎么在府里也多少听说了一些。 实在是太龌龊了，万一她听了，觉得他也是那样的人怎么办，岂不是得不偿失？ 结果谢晚悠乖巧又直率的回答，莫名的让沈淮景心都软软的，都这样了，怎么可能会不让她一起进去。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在外面把栗子吃完再进去，四房老爷未必会配合，折腾起来估计又要浪费一些时间。 你一颗我一颗，一袋栗子很快就见了底，两人这才踏进了房间里。 在角落里暗中观察的几个侍卫都是一头雾水，这好好的怎么还非要在门口吃了栗子，才进房间，难不成是买的太少了，不想给房间里的人分？ 一个熟悉又带着浅浅笑意的声音从侍卫们身后响起：“看什么呢，这么好看？” “你不懂，我们在看小沈将军平日里是怎么跟谢姑娘相处的。” “想我娘亲天天托媒婆给我相看，就是没碰到一个合适的姑娘，不是看不上我，就是我看不上人家，我何时才能像小沈将军这样，身边有个漂亮又厉害的媳妇啊！” “啊——我也想要媳妇！” …… 听了半天鬼哭狼嚎，原来是单身狗的痛哭。 “原来是想相看姑娘了，简单，你们应该早点跟我说，告个假就是了，正好最近太平，也没什么事情要忙。” “告假？别想了，我们大人就是个工作狂，恨不得吃住都住在官府里，不行了，这样的日子快撑不住了。” “谁说不是呢，我等会儿就去找找嫂子，让大嫂管管大人，天天让我们守着这官府……” 抱怨的话还没有说完，侍卫感觉到后背凉嗖嗖的，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疯狂地戳着他的后背，把他一身的鸡皮疙瘩都给戳起来了。 侍卫突然之间觉得，刚才说话的那个声音很耳熟，很像是他们家大人的声音？ 心里有了怀疑，侍卫回头一看，站在他们身后背着手皮笑肉不笑的人，不是他们大人又是谁？ 侍卫们一个个回头，看到王子安的时候，就跟看到了猫的老鼠一般，跑向了不同的方向。 他们的速度太快，王子安察觉到他们的意图，伸手想要抓住其中一个的时候已经被对方跑了。 一个都没有抓住。 王子安站在原地，看着瞬间就跑了没影的侍卫，忍不住被气笑了，这群家伙，很好，还敢去他夫人面前告状，看他不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外面倒是欢快，房间里的氛围就没有那么好了。 四房老爷做了心理建设，可是等他真正看到沈淮景的时候，多少还是没底的，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样的事情。 “时川，你能不能……” “沈老爷应该叫我沈公子，我的字不是谁都能叫的，你们已经被除了族谱，再不是我们沈家的人，此沈非彼沈。” “……” 刚开口就是狠狠扎人心，只能说沈淮景是会气人的。 四房老爷呼吸一滞，也不再做这些虚伪的表面功夫了，“我可以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但是你，沈淮景，你得保证我们一家人的安全。” 沈淮景冷笑，看面前的人就跟在看笑话似的，“你还挺自信，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该不会觉得自己还有跟我谈判的资格吧？” “要是没有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拿到荣王府被污蔑的关键证据，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证据在何处，若是你不能保护我们一家的安全，我不会告诉你。” “可以，但是我要先确定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都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有说谎的必要吗？”四房老爷的眼神都变得麻木起来，被折磨的这些时间里，他比谁都难受，“我只想活着，尤其是英杰，他不能死。” “能不能活下来，取决于你提供的消息。” 沈淮景表情冷淡，拖来了椅子，跟谢晚悠一起坐下，等着四房老爷开启他的长篇大论。 四房老爷刚被折磨过一次，身心疲惫，也没什么绕弯的心思，这次倒是很痛快的把一切都交代了，具体的地址和名字都给出来了，只是宁安如今这个局势，真要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们未必还能占得先机。 “我真的很好奇，镇国公究竟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不惜背叛整个荣王府也要做？” “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动了歪心思，其他人都不知道。” “是吗，我不信。” “都是我的想法，他们只是听从我的安排罢了。” 四房老爷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说话的语气里都是无穷无尽的疲惫，“或许是因为你们父子的光芒都太耀眼，谁都只能看到你们，每每听到四房就只是嘲讽的笑着摇头，沈淮景，你这样的天之骄子永远都不可能体会到那种滋味。” 谢晚悠“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冷嘲热讽道：“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家人，自己不够努力，还要怪家里人太努力，以至于盖住了自己的光芒，你怎么不去跟皇帝比，人家可是万人之上呢。” “你懂什么！” “废话，你们就跟那阴沟里的老鼠似的，除了你们的同类之外，还有谁能理解你们的想法？” “你——” 谢晚悠站起身，毫不客气地啐了他一口，“不要脸的东西，闭嘴吧你，害得一家人沦落成流犯，还被送到了这偏远的宁安来，放心，不会轻易让你们死的，怎么都会让你们活下去。” 死了一了百了，哪里有活着受苦更能折磨人？ 四房老爷心里没底，却也不像刚才那样虚伪的伏低做小，眼神阴鸷地盯着沈淮景，“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要是我们一家三口有点好歹，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做垫背。” 沈淮景冷笑一声，“我们父子耀眼？但凡你们是能扶起来的阿斗，我也不至于十二岁就上沙场。” “沈英杰十二岁的时候，连基本的策论都读不明白，自己平庸就别怪他人出色。” 第232章 只信一半 直到离开，沈淮景都没有给四房老爷一个准确的答复。 即便他这次不松口，沈淮景也没打算让他们一家三口这么快就死在杀手的手里，活着才是最大的苦难，尤其是他们这种因为自作自受而跌入尘埃的人，卑贱痛苦的活着，比让他们直接死了要更折磨人。 谢晚悠知道这种事情对人的打击还挺大，出来后一直都在观察沈淮景的情绪变化，别看这人好像不会对任何事情生气，偶尔来一下，周身的气压能低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沈淮景，我觉得他没有说实话，你该不会信了他的鬼话吧？” “信一半，还有一半是他胡扯的，回去之后记下来，看看他胡扯的那部分跟哪方面有关。” “小沈将军就是聪明，连这个都知道，那我们赶紧回去复盘复盘？” 沈淮景被她哄小孩子的语气给逗笑了，他一笑，周身的气压也就好了起来，不再压得让人不敢说话，“来都来了，去跟王大哥打声招呼，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应该都不会再过来了。” 已经接连在官府这边打扰七天了，也就王子安脾气好，跟沈淮景的关系也不差，要不然，其他人都会误以为沈淮景进了官府做事。 越小的地方，八卦流传的就越离谱，这何尝不是一种精神贫瘠的悲哀？ “王大哥，在忙？” “不忙，只是在看一些过去的宗卷，今年已经快过去了，该整理好收起来，每年都是这个流程。”王子安的面前堆满了宗卷，别看数量不少，却都摆得整整齐齐的，“坐，喝口茶慢慢说。” “王大哥，我们就不坐了，过来跟你道别的，我们明天就不来了。”谢晚悠笑意盈盈地开口，“打扰了你们这么久。” 王子安摇头，“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是已经找到了想要的证据？” 沈淮景：“嗯，也可以这么说，至于是真是假，还得查了才知道，等他们几个的伤口好起来之后，就把他们送到流犯的住所吧。” 流犯是有特定的住处的，这一批流犯因为太特殊，所以王子安才没有一开始就把他们送到流犯的住处，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宁安十多年没有等来流犯了，不是庆帝不把人送往宁安，主要是路途太过遥远，大多数的流犯都会死在路上，久而久之，流放宁安就等于判了死刑。 晚死也是死，还是被折磨的不能承受之后再死，渐渐的，有犯人一听说流放的地方是宁安，便会一头撞死在大牢里，宁愿痛快舒服的死去，也不愿意受尽折磨，最终还活不下来。 沈淮景没有任何意见，“其他的流犯也要住进去吗？” “不用，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其他人都尽老实安分，每个人都在努力干活的生存下去。” “这样也好，那就辛苦王大哥了。” “回去吧，有什么事情再来找我。” 沈淮景本想提醒王子安多派几个侍卫在流犯的住处巡逻的，转念想想，若是真来了杀手，再多的是侍卫也不是对手，不过是增添麻烦罢了。 王子安忽然之间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听说宁楚上官家的姑娘来了？” “来了，上官姑娘可是奔着沈淮景来的，王大哥，你是没看到，那上官姑娘长了一张呜呜呜……” “王大哥你别听她胡说，上官姑娘只是路过罢了，积雪太厚无法前行，只能暂时住在我家里，若是王大哥这边有更好的住处，还请知会我一声，也好让上官姑娘能换个住处。” 沈淮景捂住了谢晚悠胡说八道的嘴，一手还抱着，根本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挣扎了片刻，谢晚悠发现挣扎是无用功，也就停下来了，有时候想夸赞一个人也挺难的，毕竟她会没有机会。 王子安的笑声震的谢晚悠耳朵疼，“看到你们这样我就放心了，别说宁安没有什么好住处，就是有，上官姑娘的心里也比我清楚。” 这句话就说的很明白了，好地方是有的，可是对方是冲着你去的，怎么可能会去住客栈或者驿站呢？ 这是不可能的。 毕竟，宁楚跟宁安，从来不存在路过这种说法。 沈淮景无奈，冲着王子安点了点头，带着谢晚悠转身落荒而逃。 实在是太可怕了，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已经传到了王子安的耳朵里，想来其他人也听到了风声。 从官府里出来，两人没浪费时间，直奔家的方向。 谢晚悠忙碌前行中还不忘关心另外一边的进展，“你不去看着也没问题吗？” 沈淮景轻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他们都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暗卫，不是只会杀人的恶魔。” 能从沈淮景的调教下成功出师的，很明显都不是一般的人，必定有过人之处，抓几个杀手，对他们来说都是大材小用了。 谢晚悠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站着几个人，看背影像是年轻姑娘，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天气里，这么多年轻姑娘站在路边做什么？ 很快，姑娘们就给出了答案。 跟谢晚悠看到了她们的存在一个样，姑娘们也看到了谢晚悠身边的沈淮景。 “别说了，小沈将军来了！” “在哪儿在哪儿，哎呀你别挡在我面前啊，你这样我还怎么看？” “看什么看，直接过去啊，要不然等会儿小沈将军跑了怎么办？” 七八个妙龄姑娘冲过来，这个画面还是挺美的，如果扑的对象是自己的话，谢晚悠应该会更高兴，可是现在，她及时地刹车往边上躲。 为了能尽快回到家里，沈淮景运了轻功，并没有话本里说的那么玄乎，不过用来赶路的话确实挺快的，轻松又快速，唯一不好的是发生意外的时候不好躲开。 正比如现在，沈淮景只顾着看身边跟兔子似的跳开的谢晚悠，以为她是跟不上摔出去了，正着急呢，根本没有注意到冲着他跑过来的几个人。 年轻姑娘们就跟饿狼看到肉一般，笑着就扑了过来。 第233章 情比金坚 沈淮景：“！！！” 再厉害的小沈将军，也也不是突然出现的一群年轻姑娘的对手。 “小沈将军，听说你纳了一门妾室，反正规矩都破了，不如多我一个，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我温柔贤淑顾家，一定会好好伺候小沈将军和婆母的。” “你拉倒吧你，就你这样还温柔贤淑顾家，小沈将军，她是骗你的，我家中父母都是宁安的，小有资产，愿意带着等候的嫁妆给小沈将军做妾。” “小沈将军，奴家就是普通的农家姑娘，除了能做一手好农活，还认识几个字之外，还能好好伺候小沈将军，不敢奢望能做小沈将军的妾室，只想一直跟在将军身后，便是无名无姓奴家也愿意。” “沈将军，我……” …… 一个接一个，疯狂地推销着自己，沈淮景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冷着脸，整个人都在发火的边缘，又不能用太大的力气推开，免得让人受伤。 恼羞成怒的吼道：“谢晚悠！” 正在不远处看戏的谢晚悠被他这一声给喊得后背一凉，远远对上沈淮景压抑着怒火的神色，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过去。 她可是个大夫，又是个女子，知道碰什么样的地方能够让这些人迅速离开，这不，三下五除二，把沈淮景折腾得快炸的姑娘就被弄到了一边。 一个个脸上都是不甘心，她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次能扑进沈淮景怀里的机会，还没能好好感受，就被推开了，一个个身体都是软的，不知道被碰到了什么地方，开口就是“哎哟”一声，娇媚的连她们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她们能够发出来的声音？ 其他姑娘一个一个的尝试，结果都是一样的，都被惊到了，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她们怎么就成了这样，还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沈淮景面目表情地看着谢晚悠，本来应该在生气的，可是看到她眼底狡黠的神色，才知道她是故意的，火气都被无奈取代。 “夫人，我不干净了。” “啊？” “夫人，你刚刚分明在我身边，怎么还任由这些姑娘扑到我身上？” 在谢晚悠疑惑不解且十分震惊的注释下，沈淮景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委屈，说出来的话听着就让人心疼，“那上官姑娘分明是你带回家的，这么多天，我都没有跟她单独接触过，怎么就成了我的妾室？” 谢晚悠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很快就反应过来，沈淮景这厮要过祸水东引！ “我分明是无辜的，上官姑娘是我好友的姐姐，我怎么可能会起那样的心思，我对夫人的心意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夫人要用这样的法子来试探我。” “不是，我什么时候……” “谢姑娘，不是我们说你，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小沈将军心里满心满眼都是你，为了你把整个宁安的媒婆都威胁了一遍，就是不让媒婆带人上门打扰你，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居然还让人进家门勾引小沈将军，怎么能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来试探人？”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 “谢姑娘，你不能仗着小沈将军心里只有你，便这般作践他的心意吧？” 不等谢晚悠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免费看戏的姑娘们不干了，开始替沈淮景说话，并指责谢晚悠做的不地道。 “原来那上官姑娘只是谢姑娘对小沈将军的试探啊，我还以为是真的，出门之前都跟家里人打过包票了，一定能把小沈将军带回家去，现在可如何是好？” “算了算了，今天就当没有来过吧，小沈将军这么好，是我配不上他，这辈子有缘无分，小沈将军，下辈子可一定要娶我！” 谢晚悠听的整个脑门上都出现了奇怪的问号，“不是，你们在说什么，沈淮景说的都是骗人的，那上官姑娘就是过来看他的，怎么还成了我不怀好意的试探了？” 为首的姑娘，刚才跑的最快，也表达的最为直接，听到谢晚悠的话，顿时就翻了一个白眼，“谢姑娘，我们知道小沈将军心里眼里只有你，没必要非要秀出来试探我们。” “就是，在宁安，甚至所有的边关，不管是年轻的还是上了年纪的姑娘，只要小沈将军愿意，他定能妻妾成群，多的是有人愿意不要名分的跟着他。” “谢姑娘，做人要学会知足，你已经有小沈将军这么好的人了，就别总想着试探来试探去了，感情这种事情经不起试探的，次数多了，没有的事情也得折腾出来。” “行了，你们好好过日子吧，别在我们面前秀恩爱了，我这就回去把那几个胡说八道的人嘴巴给撕烂，真是的，什么样的谣言都敢传！” 谢晚悠简直叹为观止，她深知，永远不要尝试着去改变一个先入为主的人的想法，那不是她能做到的。 沈淮景这人却蹬鼻子上脸，“多谢各位姑娘理解，我与夫人情比金坚，这辈子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再不会有别的人，还望几位姑娘能替我解释清楚。” 几个姑娘被这美好坚定的选择给感动到了，一个个干劲十足，她们要回去把胡说八道的人嘴巴撕烂，再好好宣传小沈将军对谢姑娘的一片真心！ 小沈将军他真的好爱，她们简直哭死！ 一直到人走没影了，谢晚悠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缓和过来，冷风无情地拍打在脸上，又冷又疼，这才把谢晚悠给拍醒。 “沈淮景，你我情比金坚？” “夫人，我们都成婚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喜欢连名带姓的叫我，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夫人不开心了？” 谢晚悠瞪大眼睛，警告道：“你要是再这样阴阳怪气的不正常，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沈淮景继续微笑，阴阳怪气道：“只是被夫人突然丢下，心里有些害怕罢了，这么多姑娘冲过来，真是吓死我了。” 谢晚悠麻了。 第234章 亲生的 沈淮景的突然犯贱以被谢晚悠追着打作为结尾。 从这个位置回家还有点远，于是不少村民就眼睁睁的看着明艳动人，大多数时刻都在轻笑的谢姑娘愤怒地追着他们英明神武的小沈将军打。 没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能让谢姑娘这般的生气，但是这不妨碍大家看热闹。 还是那句话，宁安的娱乐设施有限，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也会被无限的放大，更何况沈淮景还是边关的名人，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总能引来更多人的关注。 一直到傍晚十分村民们才听说了新的八卦，原来这小沈将军是个惧内的妻管严，对于那些试图贴上他的姑娘严防死守，就怕谢姑娘会误会。 可即便如此，好友的姐姐过来借住，还是引来了谢姑娘的不满，于是有人在外散播谣言，用来试探小沈将军的忠贞，还好小沈将军意志坚定，没有掉进这个恐怖的陷阱里。 听了解释，村民们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是小沈将军没能讨好夫人，这才被追着打啊。 没想到堂堂小沈将军，居然还能被夫人压着打，这不是邪门了吗？ 后来还有不少人悄悄找到了谢晚悠，想问问她的御夫之术，回去也好调教自家丈夫。 谢晚悠一路追着沈淮景到了家里，最后还是荣王好心地一把抓住了沈淮景，等谢晚悠过来出气。 追了一路，谢晚悠的火气早就没有了，看到被荣王拿捏的沈淮景，她在心里感慨一句“你爹就是你爹”，看看这出手的架势，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晚悠快来，这臭小子跑不掉了。” “父亲！亲爹！我才是你亲儿子！” “无妨，有了晚悠这个姑娘，有没有你这个臭小子都一个样。”荣王笑的云淡风轻，毫无在意，“你别忘了，当初我跟你母亲想要的就是个姑娘。” 身为荣王，功高盖主，多生几个儿子只会引来帝王的忌惮，他们宁愿生的是姑娘，早早为姑娘定下婚约，这样也能护姑娘一辈子的周全。 谢晚悠冷笑着走过来，重重地拍了沈淮景一下，可以说是用了不小的力气，沈淮景疼的龇牙咧嘴不说，谢晚悠也疼得直甩手。 “沈淮景，你木头做的啊，怎么打起来这么疼？” “好你个告状的姑娘，分明是你打的太用力了，我也疼。” “谁让你胡说八道坏我名声的，那几个姑娘一看就是能说会道的，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在村子里活下去？” 听他们两个跟孩子似的拌嘴，荣王眼底的笑意怎么都收不住，乐得看这样的画面，根本没有出声阻止的意思。 戚夫人听到动静也过来了，一看他们这样就笑了，“怎么还吵架了，时川，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谢晚悠气的咬牙，“你最好祈祷她们几个别胡说八道，要不然我以后在外面就压着你打，我看你英明神武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沈淮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在家听媳妇的又如何，其他人连媳妇儿都没有，想听还听不了，就让他们嫉妒去吧。” 只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沈淮景用自身行动，生动形象地跟谢晚悠阐述了这个道理。 谢晚悠气的又想打他，可是长辈都在这里，她决定了，今天晚上就让沈淮景睡书房去，让他体会一把什么叫做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女子！ 他们出去这么久，戚夫人在家里折腾了不少吃的，虽说还不到吃饭的时辰，少吃一些也是可以的。 上官挽瑜整理好心情也出了房间门，她的情绪稳定了很多，不像前两天那样，看到沈淮景就情绪失控，眼眶是说红就红，就跟被欺负的厉害了一般。 谢晚悠是喜欢美人落泪不错，可是真的面对一个随时随地都可能会落泪的美人儿，她就是再厉害也遭不住啊！ “伯父伯母，我这身子一直好不起来，想多叨扰你们一些时日，看看能不能在宁安找到厉害的大夫。” “宁安的大夫有厉害的？”戚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看了谢晚悠一眼，“是听到了什么传闻？” 要知道，宁安这里别说是厉害的大夫了，就是普通大夫，也是沈淮景和王子安一起努力才得来的结果。 上官挽瑜点头，语气温柔，“我的侍卫打听到了一些消息，说是宁安来了位神医，我想求诊，在宁安等到开春之后再离开。” 小云在边上伺候着，听到这句话，语气里也染上了哀愁，“其实我家小姐已经见过了太多的大夫，可是身体一直都这样，一直没能好起来。” 荣王和戚夫人对视一眼，最后，夫妻俩都看向了旁边的谢晚悠。 如果说上官挽瑜已经探查到了这个地步，想来很快就能得出神医就是谢晚悠这个结论，那他们现在是说还是不说？ 夫妻俩一时间有些犹豫，拿不准谢晚悠对上官挽瑜的态度，毕竟上官挽瑜的目的真的不纯。 谢晚悠正在吃甜羹，她有个坏毛病，吃了甜的就想吃点咸得调和一下，这样能舒服一些，认真挑肉干的时候对上了荣王和戚夫人的眼神，她一愣，随即不在意的笑着点头表示答应。 一个病人罢了，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在谢晚悠的眼里都只是个病人。 得到谢晚悠的准许，荣王心里一轻，“上官姑娘应该听说过，我多年前伤了腿，跟废人差不多，可是如今我已经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骑马，早就恢复如初了。” 上官挽瑜傻傻地看向荣王的双胎，这样很失礼，但是她控制不住，听了荣王的话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确实是这样啊。 荣王就是双腿废了，小小年纪的沈淮景才代替父亲上了沙场，这么多年了，荣王的腿怎么说好就好了？ “伯父，你的腿……” “正好现在无事，我跟你仔细说说其中原因。” 沈淮景一听就猜到父亲想说什么，先带着谢晚悠去了隔壁书房。 第235章 献丑了 谢晚悠手上还拿着肉干，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一眼别的糕点，有点想要回头。 “等会儿母亲会给你送一份过来，别闹了，等会儿把四叔说的那些都给忘了。” “你刚刚还说让他不要乱攀关系，你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 “叫习惯了，先这样叫着。” 解释完，沈淮景看了一眼被自己拉着的人，“不要捣乱，赶紧帮忙。” 谢晚悠美滋滋地吃着肉干，秉承着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她很爽快地点头了，毕竟以后能不能戳穿那镇国公的真实身份，还得靠沈淮景帮忙。 她现在无条件的配合，次数多了，以后沈淮景自然没办法拒绝她的帮忙请求，根本就是一个双赢的局面，美滋滋！ 经过这段时间的认真学习，谢晚悠已经能看会写了，就是写出来的字十分有个性，若是真按照那句字如其人来判断的话，她一定是会被嫌弃的那个。 一个好好的姑娘，写了一手歪曲扭八的字，就是小六来了，也能写得比她更好。 沈淮景只是看了一眼她的字，就觉得眼睛不干净了，不忍直视地别过头，一手摁住了谢晚悠的手，“你来说，我来写，会更快一些。” 后面这几个字不说的话还达不到欲盖弥彰的程度，只是他这样一说，谢晚悠也听出了他的嫌弃。 唉，实力不够，就是被人嫌弃了也不敢说什么，还是怪她太弱了，以后一定要写出一手能让沈淮景俯身称臣的字来。 “那好吧，不是我不想写，是你不想让我写。” “不是，我写的比较快，还方便你吃东西。” “好吧，勉强信你一回。” 还好当时谢晚悠也在现场，配合起来相当不错，一张完整的详细的关系图就画出来了，旁边还添加了备注。 看了沈淮景的字，谢晚悠默默地把自己写的那张给放进了一旁的纸框里，在大神面前献丑，被大神嫌弃是她应得的。 “晚悠，你看这几个，是不是有点眼熟。” “跟四房夫人说的对上了，这几个云城的肯定是一伙的，这是肖想英灵的那个糟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想糟蹋年轻姑娘，他真不要脸！” “那这几个呢，你可还有印象？” 谢晚悠看着沈淮景的手指落在几个陌生名字上，她看了半天，认真的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却没能得出相对应的答案，“想不出来，他们几个是怎么回事？” 沈淮景道：“镇北侯最后一场仗是在西北打的，这些则是西北回京师路上有名有姓的人，镇北侯只要是西北回去，一定会经过这几个人的地盘，他们都是城主。” 一城之主，地位并不低，从来只有皇亲国戚能有这样的殊荣。 似乎是看出了谢晚悠的想法，沈淮景道：“离国跟其他国家不一样，城主基本都是百姓亲自选出来的，皇帝只会派官府的人协助城主管理城中百姓，相对应的，城主每年需要上缴的真金白银不下少数，若是没有一点经商的头脑，绝对不可能坐上城主这个位置。” “所以说，这几个人并不是国亲国戚，只是因为他们足够会赚钱，让皇帝得到了实际的好处，他们才得到了实际的地位？” “聪明，就是这个意思。” “这些人跟皇帝有什么关系？” “晚悠，没有人会愿意一辈子都被吸血的，尤其是这些城池还在通往西北的路上，若是西北沦陷，他们比谁都担心，唇亡齿寒，西北没了，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们了。” 先不说庆帝的胃口越来越大，要求城主给的越来越多之外，能赚钱的人脑子都灵活，在官府里或许不够圆滑，没办法好好伺候人，可是他们对危险的感知也是绝对的。 这样的人，上要讨好庆帝，下要收买百姓的心，对于路过城池的西北军需不仅上心，还上道，自发派人护着不说，路过的将士也能得到不少好处，都快要形成一条黑色的产业链了。 谢晚悠已经明白了，“已知，镇国公跟镇北侯有关系，镇国公跟四房夫妻俩有关系，这些人又跟镇国公有关系，综上所述，我们能从这些人的身上探查到跟镇北侯有关的一切消息。” “……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就是说的太弯弯绕绕了，沈淮景差点被绕进去，“当务之急的重点在这里，英灵首先要被送去的地方是黔州，黔州则是这两个人，很可能是让他们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作假，才会转过去。” “一群畜生，唯一的脑子都用在这上面了吧，要是让我碰到他们，我一定好好给他们做个手术。” 沈淮景：“……什么手术，为什么一定要给他们做？” 谢晚悠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自然是阉割手术。” 这话沈淮景不想接，已经捋的差不多了，他也松了一口气，“想来用不了就能得出一个结果。” 谢晚悠拿过地图来看了一眼，指着一条水路，“你看，如果我们不是流犯的话，可以一直坐水路，三个月就能抵达云城，再过来就只需要两个月的功夫，能比我们慢慢走节省很多时间。” 这么长的水路，景色应该相当不错。 沈淮景打破她的幻想，“水路基本都用来运输各种货物了，这方面能赚不少银两，才能让庆帝肆无忌惮的挥霍这么多年，直到他这几年不理朝政，下面的各种鬼也都出现了，要不然，离国根本不会成如今这个样子。” “你的意思是水盗很多？” “对，百姓民不聊生，要么成了山贼，要么成了水盗，在江上遇险，能活下来的几率并不大。” “好吧，我也不是很想坐船，主要是没有体会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想了。” 沈淮景沉默着，抬手在她脑袋上用力揉了一下，手感不错，本来想收手的，又用力揉了几下，“不过是坐个船，你若是喜欢，等冰化了，我带你去江面垂钓。” 谢晚悠有点感动，但不多。 第236章 别多想 沈淮景手痒的下场也不是很好，至少他也是长头发，被谢晚悠一通恶意的报复之后，显得比谢晚悠的还要凌乱。 两人在书房里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对方的头发有多乱，最后只能扯平了。 谢晚悠：“我头发不好打理，你别有事没事弄乱我头发。” 沈淮景：“下次不会了，但是我的头发也不是很好打理，你以后下手也轻点儿，另外，我这是第一次弄乱你的头发。” “行吧，念在你是初犯，这次就暂且放过你，但是我有个意见。” “谢姑娘请说。” “我想舒舒服服的泡澡，现在的澡房太小了，轮流洗澡也不方便，你能不能努力一点儿，在我们房间旁边弄一间澡房，能有地龙暖乎乎的那种。” “你这要求……多少有点高估我了。” 谢晚悠遗憾叹息，不过也没有太失望，她就是一时兴起提出来的，想要一个澡房很久了，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每次洗澡都是一种挑战，所以谢晚悠都是躲在空间里洗的。 空间里的时间流速跟外面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她洗干净了还得在澡房里待着，玩着桶里的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才能从房间里出去，这样的日子一天天的，怎么就不是一种折磨呢！ 沈淮景有些不忍心，心软道：“怕是没那么快，不过明天我给你看看，找个方便的地方给你建一个。” 谢晚悠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你说的，沈淮景，你说宁安有没有温泉，要不我们找找温泉的位置？” 再怎么好的澡房，也比不上一个温泉啊，谢晚悠真是爱死了那种泡温泉的感觉。 沈淮景收起脸上的笑意，冷漠无情的打断她的妄想，“梦想和痴心妄想还是有区别的，在这里能有独立的澡房就不错了，你怎么还奢望温泉？” 谢晚悠轻哼一声，“有个梦想怎么了，说不定我真的能找出来，到时候看你还说我是痴心妄想。” “绝对不可能，宁安不是有温泉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 “宁安每个角落我都亲自走过。” “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地壳运动从来没有停止过，说不定曾经没有的东西，现在都有了。” 沈淮景眸光沉沉，盯了她一瞬间，极快地收敛住所有的情绪，轻笑一声道：“谢姑娘运气这么好，确实很有可能会碰到。” 听起来就有种被阴阳的感觉，谢晚悠懒得搭理他，这人刚才还说戚夫人会给他们送糕点过来，结果这么久了，她吃的还是自己带过来的，早就吃没了。 “差不多该准备晚饭了，我去看看家里还有多少粮食。” “走吧，我也去看一眼。”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再没有什么能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事情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书房，没想到书房外面还有人。 巧合的是，四个人都在门口站着，像是正要开门的样子，结果他们先出来了。 戚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下来，转变成了不可置信，“悠儿，你和时川……在书房……” 这这这…… 孩子都这么大了，有些话她来说也不好啊！ 沈淮景一脸迷茫，还没来得及开口，谢晚悠已经抢先道：“父亲母亲，你们怎么能乱想？” “你看看我的头发，是被沈淮景给揉的，我气不过，就把他的头发也给抓了一遍，最后就成这样了。” “赶紧把你们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扔出去，母亲你快说他，我这头发多难扎啊，我每天起来都得折腾好久的头发。” 也是到了宁安后，戚夫人才亲自教导谢晚悠该如何把头发盘成妇人的发型，这样出去能减少许多麻烦。 谢晚悠不耐烦也不行，入乡随俗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戚夫人愿意耐心教她就不错了，她总不能不识好歹的拒绝吧。 就是这头发也太难盘了，她晚上睡觉的动作也不是很大，可头发还是乱糟糟的，早上就是灾难的开始，沈淮景都洗漱好了，她还在折腾头发。 谢晚悠眼神坦荡，一看就没有在撒谎，沈淮景也在一边点头赞同，他们两个的眼神里都透露出一种清澈的愚蠢，尤其是沈淮景。 戚夫人有些遗憾的叹口气，“原来是这样，时川你真是的，赶紧学学如何盘妇人的发髻，到时候给悠儿盘头发。” 沈淮景：“……” 他应该没有错过母亲说的哪一句话吧，怎么突然之间就多了一个盘头发的活？ 荣王看到儿子这个反应就愁，所有人都还在这里，他也不能当众给儿子来一下，只能道：“发髻凌乱，成何体统，还不赶紧回房间弄好再出来，让客人看了笑话。” 客人指的自然就是上官挽瑜了，也不知道他们刚才说了什么，上官挽瑜的眼眶又是通红通红的，就跟谢晚悠养的小兔子一样，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沈淮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由得皱眉，牵着谢晚悠就进了旁边的房间里，“谢晚悠，你莫不是有什么断袖之癖吧，为何总是三不五时的盯着上官挽瑜看？” “咦，被你发现了。” “你还真是……”沈淮景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你怎么……” “我还以为我偷看的动作很隐蔽，没想到你居然发现了。” 沈淮景觉得自己有点麻了，她每次说话都不能一口气说完完整的话，“为何总是盯着她看，她不在的时候你明明是盯着我看的。” 谢晚悠震惊，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可置信道：“我平时悄悄看你的事情，你都知道？” “你看的那么明显，谁会不知道，母亲也是知道的，这个家里，你就不爱盯着父亲看。” 好家伙，谢晚悠麻木地坐在镜子面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梳头，怎么都想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暴露的。 也不是说荣王不好看，就是吧，各有韵味，关系摆在这里的，谢晚悠没办法看，免得被人当成居心叵测的坏人。 第237章 像兔子 沈淮景不依不饶，将头发整理好之后在谢晚悠身边坐下来，看她艰难的一遍一遍梳头发。 “你这动作看起来怎么这么生疏，是从来没有梳过？” “嗯，到了庄子上之后，他们一直在剪我的头发，一年至少会给我剪一次，好像能从我的头发中感受到快乐，不是很理解他们这种扭曲的快乐。” “被这样对待了很多年了吧，他们真是该死。” 谢晚悠点头，“挺多年的，要不是因为赐婚的时候还没到他们给我剪头发的时候，要不然我冲喜的时候就是短头发了。” 离国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轻易损坏，要不然就是不孝。 原身从痛苦到麻木，也就用了两年的时间，对谢晚悠来说，短头发会方便很多，原身的发质不算太好，干枯发黄，一看就是营养不够，身体却无比的臃肿，就算没有老妪的那一下，原身也活不了多久。 沈淮景沉默片刻，拿起梳子开始替她梳头发，跟谢晚悠比起来，沈淮景的动作显得自然多了，一刻钟的功夫，就成功的将头发盘好，很稳固，比谢晚悠自己盘的质量要好上许多。 “有一说一，沈公子手艺不错，我下次还来。” “为何喜欢盯着上官挽瑜看？” “她的眼睛总是红扑扑的，像我养的那两只兔子，眼睛里也充满了水雾，好看，我乐意多看两眼。” 沈淮景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离谱又合理的理由，被震得差点失去说话的功能，好半天，他才笑出声，被气的，“我还以为你在看什么，原来只是因为她好看。” “是啊，好看的东西多看两眼怎么了？” “谢晚悠，你实话告诉我，若是我十分丑陋，你可还会随我们一家流放？” “会啊，把你救醒我再离开。” “你回答的太快了，要不再考虑片刻？” “你清醒一点，假的终究是假的，你可以是哑巴，但是你不能不好看，我会难受。” 沈淮景整个人楞在原地，从未见过这样的外貌协会，他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留在这里也是为了我的这张脸？” 谢晚悠拍拍他的肩膀，“那肯定不是这样的，我还有自己的追求，只是正好我们同路。” “我不知道你说的哪句话是真的了。” “怎么，只有耳朵能听，眼睛看不到吗？” 谢晚悠轻飘飘地扔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留在原地的沈淮景是被关门的声音惊醒的，他反复回想着谢晚悠最后的那句话，跟过往种种重合在一起，脸上的冰雪消散，仿佛碰到了和煦春风。 她口是心非，她言不由衷。 这人永远都是嘴上说的难听，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可是行动却比谁都柔软。 流放的路上，明明厌恶四房的所作所为，打到的猎物还是会分给四房，该给的药材也会给…… 沈淮景心情很好的出了房间，路过上官挽瑜的时候被叫住了。 “淮景，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上官姑娘何出此言？” “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必这般生疏，而且就在家门口，也不会让谢姑娘误会，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让她误会的事情。” 沈淮景可不信，他知道如何跟人保持距离，至少要在一个能让大家看的清楚的位置，一定不能被人看错污蔑。 挑了好地方，沈淮景这才开口道：“你说。” 上官挽瑜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一片酸涩，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道：“我听说谢姑娘从小就被送到了庄子上，她一手的好医术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的性命和父亲的腿，都是晚悠治好的，若是没有她，我们一家人早就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为什么，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晚悠的事情，我只知道，你弟弟打听到的神医，十有八九是晚悠。” 上官挽瑜咬唇，“我知道你不会骗我，可是……谢姑娘看着太年轻了。” 从没有一个神医会是十几岁的年纪，还是一颗家族弃子，别说什么触底反弹，好的家庭能带来的一切，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抵达的。 谢晚悠就是再有心计，顶多只能在庄子上活下来，想要学得一身本事，这不知道得是多大的机缘。 就算……就算她谢晚悠无比幸运，老天爷给饭吃，也不至于能在十几岁的年纪里成为神医。 上官挽瑜微微皱眉，好看的眉头蹙起，看的人无端心疼，“淮景，你们是不是被蒙蔽了，要不还是再看看……” 一直漫不经心，反应淡淡的沈淮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沉了下去，他直起身子，“上官姑娘慎言，若是不信，不请就是了，为何还要说出这种中伤人的话？” “淮景，我只是合理的提出自己的质疑罢了，你看看，从古至今，哪位大夫十几岁就是神医的？”他们毕竟在屋檐下，说话的声音不能太大，会惊动伙房里的人，上官挽瑜压低声音，“我不是说谢姑娘是坏人，而是这其中，是不是有别的隐情？” “我跟上官姑娘没什么好说的，信不信在你，但是这种话别让其他人听到，母亲脾气好，但是涉及晚悠的事情总会发脾气，我跟父亲都惧内。” 这就是在给上官挽瑜提醒了，都这样了，她要是还敢乱说话，那就只能从沈家搬出去了。 上官挽瑜看着沈淮景无情离开的身影，心底就跟外面的积雪一样，冰凉冰凉的，她就是不信谢晚悠会是神医！ 提出质疑怎么了，谁知道谢晚悠这个神医的名头是怎么来的？ 小云没了打下手的位置，赶紧出来看看她家小姐的情况，只看到她家小姐委屈地在门外擦眼泪，她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没事，被烟火熏到眼睛了，小云，你扶我回房间里休息一会儿。” “小姐，门外油烟大，下次就在房间里休息。” “嗯，我也不知道会这样，下次不会了。” 第238章 没有关系了 从四房老爷口中得出来的真相，沈淮景都详细的说给荣王知晓，并将后续的安排也和盘托出。 “父亲觉得这样安排如何？” “可以，先这样，把宁安和周围的重要位置都换成我们的人，我们平安的胜算也能大一些。” 只要他们没有死在流放的路上，到了流放的地点也不会安全，追杀只会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就算是再命大的人，也抵不过去。 提到了四房，沈淮景便将四房老爷的要求也说了一遍，“我是想让他们活着的，在这里好好体验体验流犯的生活，这是他们处心积虑求来的，不给他们说不过去。” 沈淮景可以心狠手辣的决定一切，包括三房四房的生死，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这对荣王来说不一样，荣王跟四房老爷是亲生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是沈淮景这个独生子无法体会的。 荣王府的几个堂弟，也只有五房的愿意亲近他，前面几次若不是看在五房那几个孩子的面上，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过。 “他们跟我早就没有关系了，就连老五也一样，该怎么处理你就怎么处理，只要不连累那几个孩子就行。” “我明白了，父亲安心陪着母亲就是了，其他的我会处理好。” “嗯，不过那上官姑娘，你打算如何？” 这才几天的时间，沈淮景在听到上官挽瑜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开始反射性的头疼了，不过怎么头疼都没用，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逃避只会更加倒霉。 “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但是晚饭前她跟我说了会儿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晚悠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是神医，我们父子俩都被蒙蔽了。” “她竟说了这样的话？”荣王对上官挽瑜的第一印象还是挺好的，“上官家的家风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她为何会变成这样，她到的那天我就写信让暗卫送去宁楚，最晚明天也能到。” “上官家也会送信过来，到时候先看看上官家那边的意思。” 毕竟人在他们家里，只能先好好护着，免得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说不清楚。 沈淮景也是这么想的，他这两天就在等上官子墨的信，这对姐弟俩是会折磨人心态的，一个说来就来，无比任性，一个是没有一点动静，要不是足够了解上官子墨的为人，沈淮景也会多想，伤害了谁都不好。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悠闲的时间总是过的快的，好像就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二十七，还有三天就是除夕夜了。 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了，沈淮景甚至把兔子窝也给打扫了一遍，清理出不少脏东西。 四只兔子养了一个月，估计是伙食充足还不活动的原因，直接膨胀了三倍，看这个生长速度，只怕来年开春的时候，他们就能吃上第一窝兔子肉了。 两公两母，繁衍出来的数量是惊人的，兔子实在容易泛滥，一个不小心就会长得遍地都是，到时候只怕会吃不过来。 谢晚悠站在边上看着兔子，眼神里的情绪明晃晃地表达出来了，就跟几辈子没吃过肉似的，看的人忍俊不禁。 “晚悠，你口水掉下来了。” “不可能，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看的这么入迷，要不去活动活动？” “行啊，正好过个好年，不过今天就是今年的最后一次市集了，我们真不去看看？” 沈淮景摇头，“市集就是那几样东西，父亲和母亲去买就够了，我们没必要去凑这个热闹。” 戚夫人会做饭，是主厨，荣王有银两，一个指挥买什么，一个负责出银两，合作的会很愉快。 “父亲母亲两个人真的安全吗？” “我请了差役大哥们去跟着，十二位差役都请了，正好能帮着父亲母亲拿东西，你安心就是了。” “我还说你昨天为何出去，原来是提前做安排去了。” “去不去？” 他问的是打猎，谢晚悠毫不犹豫地点头，“去，但是要吃饱了再去。” 谢晚悠的身体已经调养好了，在坚持练字的时候，她还跟沈淮景学了打拳，在这方面她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只看了一遍就能跟上，惊到了家里的几个人。 能够通过身体的调节来维持如今的状态，空间里的灵泉已经很久没用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怎么使用空间的原因，谢晚悠每次进空间，都会觉得灵泉的出水量大了起来。 好像在跟着她恢复的身体升级似的，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谢晚悠还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尝试着沟通联系所谓的“系统”，空间跟系统好像是搭配的。 现实比较残酷，不管谢晚悠用什么样的方法试图联系系统，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时间长了，谢晚悠也就给忘了。 她本就不是记性特别好的人，只有在进入空间的时候才会偶尔心血来潮地叫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也不失落。 吴家兄弟俩雷打不动，每隔七天就会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准时出现，就跟npc的任务刷新了似的。 沈淮景看到他们总是没什么好脸色，吴家兄弟俩也不在意，他们是来找表小姐的，不关这位小沈将军的事情。 今天又是市集，沈淮景将兔子窝清理干净，看了一眼院门的位置，“今天市集，他们只怕又要过来了。”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我喜欢的牛肉饼。” “不知道，说不定会有。” “差点忘了，上官姑娘是还在休息？今天早上到现在都没看到她。” 谢晚悠这个爱看美人儿的都没看到人，从来不关心的沈淮景就更别说了，要不是谢晚悠突然提起这个人，他都快忘了。 半个月前，沈淮景收到了上官子墨的来信，信里只有简单的问候，外加拜托沈淮景替他照顾好姐姐，只要好好的就行，等开春雪化了，他一定马不停蹄地过来把人接走。 好友提出来的请求，还这般容易就能做到，沈淮景没法拒绝。 第239章 大集 这是春节之前最后一场大集，比之前所有的市集都要热闹。 谢晚悠喜欢热闹，但是这样需要大采购的日子，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随意出门的好，免得给别人带来麻烦。 把一切都收拾好，沈淮景和谢晚悠目标明确的奔着最近的一个山头出发。 除了刚来那半个多月喜欢往山上跑之外，后来那么长的时间里，谢晚悠几乎都在家里转悠，日子一天天过去，好像也没那么煎熬。 “今天多猎一些野鸡，如何？” “为什么一定要野鸡，其他的猎物不行吗？”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要宰年鸡的，置办新年需要的一切菜品。” 谢晚悠来之前，新年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味道了，就连除夕都不放假了，在那样的环境里，别说腊月每天应该做些什么了，就连除夕夜的那顿年夜饭，社畜也还在挤地铁，根本不可能好好跟家里人团圆。 看她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沈淮景就知道她肯定没有经历过这些，他真是该死，每每都会因为她的耀眼而忽略了她前半生的痛苦挣扎。 “其他的也可以，不过野鸡的作用最大，二十九的时候还要‘上坟请祖’，告祭祖先。” “哦，那好吧，你说说看还需要什么？” “野鸡交给我来，你想吃什么就猎什么，不用考虑这些。” 得了沈淮景的保证，谢晚悠自然不会拒绝，她也不知道这次能猎到什么动物，这么热闹的时间里，想来市集上卖什么的都有，难怪前两次的市集有些冷清，原来都在这里憋着呢。 沈淮景轻笑道：“一切都得为迎新春做准备，之前的市集不是不热闹，只是没有物品可以购买。” 谢晚悠问：“还能以物换物吗？” 这话说的，沈淮景点头，“只要双方都答应，这就是成功的买卖，其他人无权插手。” “原来如此，可是进出宁安的路都被堵住了，这次市集的货物是怎么来的？” “并不是完全堵住，只是有些艰难罢了，宁安本就是无数人的故乡，有人离开，自然也有人千里迢迢的想要回家过新春，顺便带点货物回来，高价卖出赚一笔也好，以物换物也好，就是各取所需的状态，没什么不好。” “还有人回来啊，没看到有多少村民，我以为……” “宁安可不小，光是常住的百姓就有上万，他们只是隐藏在大大小小的村落中，过着自己的生活。” “真好。” 这样艰苦的地方，还能有这么多人，看来确实和平了很长一段时间。 说话间已经上了山，两人不是第一次一同打猎，自然而然地往不同的方向走，等到绕一圈回来，正好到了可以回家的时候。 许久不曾上山，谢晚悠没想到会在山里碰到人，零零散散的，三不五时碰到一两个年轻人，看到谢晚悠一个人走在山林中，村民们也是一脸错愕。 “谢姑娘，你怎么一个人上山来了？” “来打猎，想碰碰运气。” “谢姑娘，山里路滑，你千万当心，我们运气好，虽然没有抓到野鸡，但是捡到了不少野鸡蛋，分你几个可好？” 谢晚悠看他们有些狼狈，一看就是上山有一会儿了，谢过他们的好意，“不用了，你们若是累了，赶紧回去就是。” 年轻人笑着挠头，“我们还想再碰碰运气，今天得宰鸡等过年，可是家中并无太多银钱，这样的日子是买不起鸡的，二十九祭祖还不知道怎么交代呢。” 他们看起来似乎是两兄弟，除了看起来有些疲惫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还好。 既然他们坚持，谢晚悠也不再劝，很快就跟他们分开。 上山的人多了，猎物自然而然的少了，没人打扰的时候，整片山林都是动物的，如今来的人多了，动物不是被猎了，就是躲了起来，好在谢晚悠的好运气是个无解的玄学。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谢晚悠满载而归，也绕了回来，正好看到沈淮景在那等候的身影。 看到她过来，沈淮景从树上下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山里人不少，你可有碰到？” “碰到了，不过我碰到的那几个人运气都不是很好，好像没打到什么猎物。” “我这边正好相反，碰到了两个厉害的猎户，要不是因为本公子足够厉害，只怕会丢脸了。” “小沈将军还是挺厉害的，谁能比得上？村子里已经有猎户了吗？” 沈淮景正在整理猎到的野鸡，他说了负责猎野鸡，就真的弄了一堆野鸡，为了能吃上新鲜的，还特地跟谢晚悠学了如何能让猎物昏迷而不至于死亡的技巧，全都用在了这一地十来只的野鸡身上。 “嗯，村子里一直都是有猎户的，只是因为没有大夫和村民传出来的谣言，让猎户不敢大摇大摆地上山打猎罢了，如今谣言不攻自破，他们也不再需要躲躲藏藏。” “宁安好像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闻言，沈淮景轻笑一声，抬眸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底亮晶晶的，像是盈满了漫天星辰，将猎物都绑好，一只手就能完全拿稳，他伸手，“把你身上的给我。” 谢晚悠摇头，“小问题，我可以自己拿，我们回去吧，母亲他们应该也回来了。” 这个时辰了，自然是回来了，他们到了山底，又碰到了谢晚悠在山林里碰到的兄弟俩。 似乎是摔了，兄弟俩的身上狼狈了许多，好在没有看到奇怪的痕迹，那就说明他们找到的鸡蛋没碎。 谢晚悠叫住了他们，用两只野鸡换了他们身上的鸡蛋，兄弟俩知道这是她好心帮忙，连连拒绝。 “拿着吧，这鸡还是活的，千万抓紧了，回家就杀了，野鸡心高气傲，等它们醒过来定会气死。” 沈淮景开口，兄弟俩再也不敢推拒，只能连连道谢，然后笑着朝家的方向走去。 多了十来个鸡蛋，谢晚悠看了看，“你说，能买个母鸡孵出来吗？” 第240章 热闹 野鸡蛋能不能孵出小鸡不知道，反正那十来个鸡蛋沈淮景给了戚夫人，做了鸡蛋糕谢晚悠是挺爱吃的，她一个人就吃了三分之一。 也不是她非要吃那么多，就是每个人都让着她，一副看着她吃就很心满意足的表情，这搁谁身上谁能抵抗得住不给她吃？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鸡蛋不好拿，谢晚悠身上的猎物到底还是被沈淮景给接了过去，他们绕了小路，最后才回到了家里。 打了这么多猎物，被人看到不是什么好事，要不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沈淮景也不会跟那兄弟俩换，同情是一点，更多的还是堵嘴。 拿了好处，不该说的话自然会收回去，这一路上他们正面碰到的就只有那两个人，他们心里应该也是明白的。 还在门口就听到了热闹的动静，沈淮景并没有立刻过去，谢晚悠先进家里探探情况，没有发现多余的人。 “父亲母亲，家里是不是来客人了？我在外面的时候听到了挺热闹的动静，人呢？” “刚才刘头领他们帮忙送东西回来，刚把他们送走，悠儿没看到他们离开的背影吗？” “今天多亏了刘头领他们，明天得多做点糕点和馍送过去，就当是感谢他们今天帮忙了。”荣王也笑着道，“这么多东西，都是刘头领他们帮忙带回来，晚悠只怕是好久没过上这么热闹的新年，正好今年家里添了人，祭祖那天也得隆重些。” 谢晚悠的确很久没有过上这么热闹的春节了，整个大厅里都堆满了东西，她去给沈淮景开门，回来的时候甚至还听到了猪叫的声音，为了确定心里的想法，她走到猪圈旁边看了一眼，里面还真有一只百来斤的猪。 沈淮景也过来了，把猎物按照种类装进了笼子里，再放进兔子窝里，里面足够温暖，不至于把猎物给冻死。 “父亲还真买了猪，下午有的忙活。” “那忙的过来吗？要不还是请刘大哥他们过来帮忙？” “杀猪自然是要请人的，刘大哥他们与我们也算过命的交情，自然得请他们过来帮忙，那姓吴的两个要不要也请？” “你不介意？我怎么记得你最不喜欢我跟他们接触。” 平时总喜欢跟他对着干，这时候突然就这么会说话了，沈淮景眉眼含笑，“我让人查了吴家，他们家风不错，至少比沈家要好的多，一大家子人也是真的惦记你，为了给你出气，这些时间没少给镇国公找麻烦。” 谢晚悠那一堆厚厚的家书还没看完，如今又被沈淮景勾起了兴趣，她追问道：“你为何从没跟我说过这些事情，赶紧说说，我想听听。” “说话就说话，夫人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沈淮景！” “这两天忙，等守岁那一夜，时间长着呢，我自然会慢慢说与你听，你想知道的任何事情我都会告诉你。” 男人的嘴在某些时候是不能信的，守岁还得好几天，谢晚悠眼珠子一转，心里顿时就有了主意，“你可以不说，但是我可以自己问暗卫，他们肯定会告诉我。” 沈淮景的笑容更大了，“我让他们休息去了。” 这话无疑是让曾经体验过一段社畜生活的谢晚悠大为嫉妒，“凭什么暗卫也能过年休息，他们这样的职业不应该是全年无休的吗？” 听不懂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小脸红润还仰头说话的样子确实可爱，沈淮景在她脸上捏了捏，语气里带了漫不经心的笑意，“暗卫也是人，是人就有休息的时候，走吧，父亲母亲在等着了。” 现在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辰了，下午还要忙活，现在得先把东西给整理好，明天说是要做糕点和馍之类的主食，但是只能用老面来发，怎么都得等好几天才能发好。 戚夫人在这方面有诀窍，不用其他人操心。 沈淮景和谢晚悠刚进大厅里，就被戚夫人指挥着将一地的战利品分类收好，忙的团团转，谢晚悠连想问的话也给忘了，专心致志地忙活起来。 一家四口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把东西都整理好，总算可以坐下来喝茶休息了。 喘口气之后关心的就是中午吃什么，一看谢晚悠的反应，戚夫人就忍不住温柔的笑，“今天大集上有人卖羊肉，还是卤好的，我瞧着不错就买了不少，等会儿再炖煮一遍，味道应该能更好。” 这么冷的天气里，辛苦过后来一份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再好不过，谢晚悠瞬间就活了过来，起身就往伙房走。 身后几个人无奈的笑，起身跟着进了伙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别说大厅里东西多，就是伙房里的东西也不少，还好伙房足够大，这是后来沈淮景和荣王重新改过布局的，比他们住的房间加起来还要大，如今放了那么多东西也不觉得拥挤。 家里总会来客人，一来就来不少，天气热的时候能在院子里坐着吃，可是宁安有好几个月的时间都在下雪，伙房改大也是必要的，早改早享受，如今的伙房不仅光线充足，还能摆下五六桌，足够他们宴请客人。 饭菜都是现成的，只要弄成自己想吃的就行，有戚夫人做主厨，一家人很快就吃上了。 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谢晚悠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舒服的像是窝在被子里听风雪声的感觉，“上官姑娘呢，我今天好像都没看到她。” 荣王道：“不知在忙什么，早早就出门了。” 谢晚悠也不知道这个早究竟有多早，不过荣王不说，她也没问，低头认真吃饭。 吃了午饭就得立刻忙活起来，刚才本应该留刘头领他们吃饭的才是，结果刘头领非说还要去给王大人帮忙搬东西，这顿饭就先欠着，总有能吃上的时候。 一家人先把前面的准备工作做好，差不多可以动手的时候再去请人，人家一来就能忙活，不用再搭把手做繁琐的前期工作。 谢晚悠思考了一番，还是把吴家兄弟俩给请了过来，就当是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帮忙。 第241章 八卦 沈家请来了关系好的朋友，杀猪是一回事，更多的是想请朋友们吃一顿，这么多人赶过来，引起了周围百姓的关注讨论。 问了才知道这么多大人物都是过来帮沈家杀猪的，村民心里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知道是一回事，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怎么会有人的生活能过的这么好。 “要不说沈将军厉害呢，听说他原来伤了腿，是因为谢姑娘这个神医进门之后给治好的。”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之前咋没听说过，是谁跟你说的？” “你们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事情说来复杂多了，我家远房亲戚是京师那边的，特地写了信回来，让我们看看沈将军的腿是不是真的好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你赶紧说明白呀！” 人一闲就喜欢凑在一起八卦，沈家那边的动静把周围邻居都给炸出来了，大家凑在一起，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穿着手在雪地里八卦，偶尔磕个瓜子，八卦说的飞起，中心永远都围绕着沈家一家。 “是这么个事儿，你们听我说……” “没想到谢姑娘也是个可怜人，要不说人家厉害呢，不是一般人啊，还能有这么一手好医术，真不知道那京师里的大人们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这么厉害的人不留在京师，还把人给送到了宁安来。” “你可真不会说话，要不是因为沈将军一家来了宁安，咱们能有今天这个好日子？” 宁安百姓今年能过的好，多亏了沈家一家出手，百姓们都不是傻子，越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越能明白，到底谁才是真心的好人，那些个虚伪的家伙，根本不可能在宁安待下去。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说到这里，有个人突然就开口来了句：“等会儿，沈将军家里杀猪这么大的事情，那沈家五老爷怎么没来？” 说到这沈家五房，村民们的表情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他们住在这村子里，一点风吹草动都是知道的，刚开始的沈将军一家跟沈家五房来往的还算密切，尤其是沈家五房的孩子们还在的时候。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怎么见沈家五房的人出现了，听说那几个孩子都去了军营，沈家五房夫妻俩也大病一场，再也没过来。 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其他的朋友都来了，家里人还能不来？ 嗅到了八卦和阴谋的味道，村民们就更不愿意离开了，就等着在这条前往沈家必经之路上守着，他们今天肯定能够看到不一样的精彩八卦。 只能说，在某些时候，劳动人民对八卦的嗅觉是敏锐的。 不出半个时辰的功夫，蹲守的村民们不仅看到了沈家五房夫妻俩，还看到了一个最近刚熟悉起来的人—— 上官挽瑜和她的侍女小云。 这四个人在村子里都挺出名的，只是大家怎么都没想过，这两个人还能凑在一起，这是什么样的缘分，让他们四个人居然一起出现了？ 看这架势，好像还是上官姑娘亲自去请的。 众所周知，上官姑娘是沈家的客人，沈家五房是沈家人，一个客人去请了主人家的家里人，这这这…… 事情的走向他们怎么有点看不懂？ 村民们探究的眼神落在身上并不舒服，尤其是沈家五房这对自诩尊贵的人，他们无法忍受普通百姓探究的目光。 五房夫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碰了一下五房老爷的手，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他冷静一些，别这么冲动。 没了大房庇护的这些日子，沈家五房的夫妻俩可谓是尝尽了酸甜苦辣，只有亲自面对暴风雨的时候，才知道站在前面的人究竟有多辛苦。 估计是因为几个孩子都进了军营的原因，大房也没有在他们夫妻俩生病的时候前来探望和关心，那些人精立刻就发现了。 原来一句话就能办成的事情，后来想办的时候对方不是推三阻四，就是在其中千方百计的试探一番，要不是因为五房老爷在朝堂上浸染多年，见识过许多的妖魔鬼怪，他也没办法坚持到现在。 苦日子吃多了，想到了大房的好了，孩子不在了，五房夫妻俩就是想过来套近乎，也没了借口，他们也知道，之前能跟大房维持好关系，孩子在其中的作用非同小可。 认识上官挽瑜纯属是个意外，还是五房老爷先动了心思，他知道上官挽瑜接近他们五房的目的不纯，可是他不介意，反正双方只是各取所需的状态，只要能从上官挽瑜的身上得到好处，其他的都不重要。 反正他们五房已经落到了这种地步，他们身上也没什么可以让别人觊觎的了。 大房在今天杀猪宰鸡，明显是为了招待亲朋好友，顺便为之后的告祭祖先做准备，身为沈家人，五房必须出现，这是最好的机会，说不定能换来大房不计前嫌。 五房老爷的一只手上还拎着两只鸡，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这两只鸡卖的可不便宜，肉痛了好一会儿。 几人从村民们的注视中走过，刚刚还在说大房跟五房闹掰的百姓们又迷糊了，如果真的闹掰了，应该不会再来往了吧，他们这样也不像是闹掰的样子啊。 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反正八卦是吃的人心满意足，村民们没有凑在一起太久，过了嘴瘾之后就散开了。 今天忙碌的可不仅仅只有沈家，其他家同样也是忙碌的，好不容易过一个富足的新年，自然需要好好准备，到时候还能让祖先也跟着吃一顿好的。 外面的风波沈家并不在意，他们忙的热火朝天，欢声笑语的声音在木桥这边都能清楚听到。 五房夫人心里忐忑不安，不上不下的，生怕等会儿过去了会被大房的人不给面子的直接赶出来，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他们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上官挽瑜本就是个心思细腻的，看出她的不安，安抚道：“五夫人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 第242章 如释重负 不怪上官挽瑜太自信，主要是她有这个底气，她本就是沈家的客人，身份背景也不差，跟沈淮景还有旧友这一层关系，就算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沈家也不会当面让五房夫妻俩离开。 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五房夫妻俩才愿意赌一把。 越走近，笑声越明显。 到了门口，上官挽瑜轻声道：“还请两位在这里稍后，我进去跟淮景说一声，到时候他们会亲自过来为你们开口。” 五房老爷不止一次想出现在这个门口，并没有赞同上官挽瑜的话，他道：“本就是我糊涂惹了大哥大嫂生气，如今能得上官姑娘帮忙，有这个机会出现，我应当亲自跟大哥大嫂认错才是。” 笑话，都到门口了，五房老爷怎么可能会给上官挽瑜做好人的机会，里面这么多人都在，就算是看在几个孩子的面子上，他们夫妻俩今天也能顺利进去，只是以后能不能继续得庇护，得看上官挽瑜怎么发挥就是了。 上官挽瑜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并没有拒绝五房老爷的提议，示意小云敲门。 大门其实没锁，轻轻一推就能推开，小云没有一点犹豫，把门给推开了，刚推开，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被这么多人看着，小云也没有退缩，而是大大方方的行礼，之后才露出身后的人。 看到上官挽瑜和五房夫妻俩进来，只有清楚内情的人下意识地看向了荣王和戚夫人，其他人只是笑着打了个招呼，低头又开始忙活了。 五房夫妻俩的心在看到荣王夫妻俩的时候，一瞬间提到了最高，生怕会被赶出去。 来都来了，五房老爷故作镇定，“大哥大嫂，我们来晚了，还请见谅。” 荣王定定的看了他片刻，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别的，这个反应也能表明，他不会在今天故意为难五房夫妻俩，但是以后能不能恢复来往是另外一件事情。 沈淮景和谢晚悠站在一起，他们一直都在烧水，及时地给大家送上各种需要的东西。 “等等，这几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他们是在路上碰到的？”谢晚悠随口问了一句，毕竟这四个人站在一起真的很不搭，“这也太巧了吧。” “不是巧合。” “哦？此话怎讲？” “晚上再跟你说，你只要知道不是巧合就行了。” 谢晚悠看了温温柔柔，跟这个充满烟火的院子格格不入的上官挽瑜一眼，她不是傻子，这段时间来上官挽瑜的每一个小动作她都清楚的看在眼里，就是从来没有在意过。 一个病秧子罢了，看在脸长得好看的份上，有点小心思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没有扯上她，谢晚悠在很多事情上还是很宽容的，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类。 得到荣王这一句回应，五房夫妻俩顿时就放心了，五房老爷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意，拎着手上的鸡加入了忙活的大队伍。 五房夫人也走了过来，打算给戚夫人打下手，过来便是一句：“大嫂，好大嫂，你就别气了，之前的一切是我们夫妻俩糊涂，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弟妹，我们只是妯娌，其他的就不用说了。” “曾经是我们夫妻俩糊涂，可算是应了那句心比天高命必纸薄，没有那个命，我们也不想再折腾了。” 五房夫人说的情真意切，吃了苦头，这时候想起大房的好了，关系这种微妙的东西，她觉得还是可以靠经营得到的。 戚夫人只是淡淡的笑，并不接她的这句话，这一路上，同样的话她听的太多了，已经长了记性了，人的本性不会轻易改变，她也不会毫无底线的，一遍又一遍的原谅他们。 没有得到回复的五房夫人也不生气，低眉顺眼的，态度格外好，配合着给戚夫人打下手，之前的大半年时间里，她也是这样过来的，跟戚夫人之间的默契也不算太少。 在天黑之前忙活好了，摆了三桌，大家打算不醉不归，热热闹闹的吃一顿。 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是有家人的地方就是有家。 谢晚悠是个能喝的，这样的好日子，沈淮景也没有拦着她，只是笑着，一杯一杯的给她倒酒，其他人看到这个画面只是了然的笑。 看看，这就是年轻小夫妻的状态，怎么都是蜜里调油的状态，真是羡慕死个人了。 尤其是有家室的差役们，他们出来这么久，也知道家里人是平安的，每三个月能收到一封家里人的书信，在这个时候，他们也知道了什么叫做家书抵万金。 罢了罢了，大好日子的就不想那么有的没的了，大家都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今天晚上的菜都是谢晚悠喜欢的，她有些小醉，凑在沈淮景的耳边，小声道：“大家怎么还会做北方的菜啊，这一桌都是。” 她靠的太近，说话吐出来的气息都带了酒味，沈淮景的耳根子瞬间就麻了，一手扶着她不让她突然倒下，低声回答道：“这算是一种天赋？” “你胡说！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等会儿问母亲去。” “我说的话你不信，非要去问母亲？” 桌子上是杀猪菜和排骨小鸡的炖锅，满满一大桌，尤其会排骨和小鸡，还在沸腾着，那味道可把人给香迷糊了，知道谢晚悠爱吃肉，戚夫人还给她做了小酥肉，一大碗摆在她面前，让她能慢慢吃。 谢晚悠不搭理他这句话，只是又开始喝酒。 这酒好像有什么魔力，连带着一旁不打算多喝的沈淮景也开始喝了起来，他们夫妻俩一杯接一杯，时不时还靠着说两句话，也不知说了什么有趣的话，笑声不断。 上官挽瑜对这样的场景不陌生，她的身体不允许她喝酒，只能吃着东西，闻着酒味，似乎也醉了，看到谢晚悠靠在沈淮景身上，她的心里也只是针扎似的疼，面上却一点痕迹都没有表露。 或许是大家都醉了。 第243章 不是的父母 角落里，吴家兄弟俩跟差役们凑了一桌，别看他们兄弟俩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实际上嘴巴灵活着呢，下午的时候就跟大家都打好了关系。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兄弟俩的主子是谢晚悠。 吴家兄弟俩不爱喝酒，就爱吃饭，在这里吃饭总是能够感觉到家的滋味，他们吃的开心，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好几次都看到上官挽瑜难过又痴情地看着沈淮景。 他们兄弟俩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神，吃肉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了一个多时辰，客人们都还保留了一点理智，就为了方便能够顺利地回到家里。 差役们身为侍卫，在这方面更是克制，可以说，他们这一桌是最清醒的了。 吃饱喝足，也到了告辞的时候。 谢晚悠放纵的喝了个大醉，被沈淮景先扶着回了房间。 沈淮景喝的少，现在还是清醒的，叮嘱差役们将客人们一个一个的送回去，很快，热闹的家里就只剩下几个人了。 荣王心情好，也喝了不少，沈淮景帮着母亲把父亲送回了房间，拦住想出去收拾残局的戚夫人，“母亲，外面交给我来处理就好，热水也好了，打水擦洗一番休息吧。” “外面这么乱，你一个人怎么收拾？” “能收拾的，母亲快休息就是了，明天还有的忙。” 这倒是真的，在除夕之前，他们需要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以前戚夫人只需要动动嘴，安排下去管家会处理好一切，现在没办法了，只能亲力亲为，不仅要动嘴，更要动手，最累的反而是戚夫人。 面前的儿子比自己高了许多，看着就是个可靠的，戚夫人安心地点头，“好，那外面便辛苦我儿了，悠儿也喝了不少，等会儿回房间的时候，别忘了给她端一碗醒酒汤，免得她明天早上起来头疼。” 沈淮景笑着点头，他没说，谢晚悠这个小机灵鬼，早在喝酒之前就吃了药丸，应该是她配制的，用力醒酒的，她早就能自己把自己给照顾的很好，根本就不用其他人来操心。 回到伙房里，沈淮景并不意外看到还在的这几个人。 五房老爷再没了当初得意的劲儿，小心翼翼的问道：“时川，这都二十七了，英载他们还不从军营里回来吗？” 孩子都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五房夫人悔不当初，一直都没放弃给军营里的孩子们写信，就是想让孩子们赶紧回来，就算是不愿意久住，回来看一眼也是好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没听到什么消息。” “怎么说也是过年，二十九还要告祭祖先，时川，你跟英载他们说一声，父亲母亲知道错了，不求他们现在就能原谅我们，起码也别躲着……” “时川，你……” 五房夫妻俩想孩子想的都快疯了，他们试过写信，也试过直接去军营找，但是没有人打招呼，他们连军营都进不去，更不可能看到孩子们。 沈淮景神色冷淡，并没有一口答应，“他们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上官挽瑜安安静静地坐了这么久，这时候才站起身，“淮景，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夜深了，上官姑娘也该回去休息了。” “淮景，你听我说，我碰到沈五夫人的时候，她躲着偷偷哭，我问了才知道，她是太想念孩子了，世界上无不是父母，就算父母做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也没必要一直揪着不放啊。” “时川，是我们夫妻糊涂了，我们已经知道错了，可是孩子们不愿意接我们的信，也不愿跟我们见面，我们是实在没法子了。”当初做的多过分，现在就有多后悔，五房夫人泣不成声，“让我见见孩子吧……” 五房老爷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也痛苦绝望，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等着沈淮景的回复。 上官挽瑜拿出帕子，递给了五房夫人，“淮景，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真的不能给他们一次机会吗？” 沈淮景像是没有看到他们的难过一般，冷淡地点头，“愿不愿意原谅你们，这是英载他们的事情，你们如果是真心悔过，他们迟早能看到。” 人的真心其实是很容易能看到的，就像父母的爱，除了孩子之外，其他人也能感受的到，是真的假不了，是假的也真不了。 沈英载和沈英灵早就是可以做决定的大孩子了，除非他们愿意，否则没人能够打消他们的决定。 五房夫妻俩自然是知道的，他们只是想走捷径，在这种时候，除了沈淮景之外，再没有什么人能让几个孩子点头原谅的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继续纠缠下去也没什么结果，甚至还可能会毁了他们今天的努力。 五房夫妻俩没再纠缠不休，只是朝着沈淮景低头行礼，作为长辈，他们能做到这个份上，确实已经很不错了。 迟来的悔恨没有任何用处，沈淮景无动于衷，看清楚人的本性之外，再怎么样，他都不会轻易地点头答应。 很快，五房夫妻俩便拿着灯笼离开，冬天的夜晚总是又黑又冷，本来一共有六个孩子，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没什么不好，不过就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让他们夫妻俩到了这个年纪，身边一个孩子都没有留下来。 沈淮景将院子里的门关上，转身打算回去收拾一地的狼藉，他若是不收拾，明天辛苦的就是父亲母亲。 “淮景，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时辰不早了，上官姑娘早些休息的好。” “淮景，你怎么还是这样，一生气就不愿意多说两句话。” 上官挽瑜幽幽叹息，“我知道你在生气，我跟沈五夫人接触，真的是因为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个母亲的绝望，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 沈淮景道：“不能。” 上官挽瑜道：“他们错了，愿意改就是了，为何这样你都不能原谅？” “他们要的不是我的原谅。” 第244章 信一信 上官挽瑜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她沉默片刻，“淮景，我这次是不是做错了，你不高兴了是不是？” “上官姑娘，回去休息吧，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对不住，我明天会跟伯父伯母解释清楚的。” “这是沈家的家事。” “……对不住，我明白了，你早些休息。” 高傲的上官挽瑜不可能会留下来收拾东西，她知道自己客人的身份，多余的事情做一件就好了，其他的就算了。 上官挽瑜转身出了伙房，她知道沈淮景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客人没资格插手主人家的家事，而她，就是那个客人。 被警告了一番，回到房间里，小云已经打理好了一切，急忙迎了过来，“小姐，你回来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小云，子墨那边有送什么书信过来吗？” “回小姐，少爷说，家里人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家里需要应对的客人太多了，不过会让人送来大礼，表达对沈家的感谢。” “谢姑娘的身世查清楚了吗？她真的是镇国公的嫡女？” 一个嫡女，怎么可能会养成这个样子，外面的人不管怎么说，上官挽瑜就是不愿意相信，她印象中，京师的贵女没有这个样子的，谢晚悠根本就没有一个贵女的样子。 小云摇头，“小姐，消息没那么快能打听出来，只是五房那两个不是说了吗，谢姑娘的身份应该是没问题的。” 上官挽瑜咬唇，眼底极快地划过一抹不甘心，如果说谢晚悠的身份有问题，她就能直白的说谢晚悠配不上沈淮景，再让她把沈淮景让出来就是了，可如果跟她想的不一样，她还能用什么样的办法将沈淮景变成自己的？ “小姐，您就别想了，只能是沈淮景吗？” “只能是他，但是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面对他的时候，我总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小云，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小云不知道她家小姐的执念究竟是什么，想了半天，也只是说：“奴婢愚笨，想不出一个男人有什么好争的，奴婢只是觉得，谢姑娘一身的好医术不像是假的，若是奴婢，只会跟谢姑娘打好关系，求她治我的病，让我能长命百岁。” 一个人，如果连命都活不长，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活的时间不够长，争的再厉害，不也还是什么都不剩？ 与其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先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好，起码，能有命跟人家争。 上官挽瑜的身体一下子就僵硬起来，大脑的反应都变得迟缓起来，是啊，她这个破败的身体，就算能得到沈淮景的人，也不太可能能跟他长相厮守，那又有何意义呢？ “小云，你说的对，是我想岔了。” “小姐，奴婢也不知道这些，夜深了，早些吃药休息吧，明天奴婢接着再打听打听，若是没问题，年后就重金请谢姑娘给小姐看病。” “等子墨来了再说，我的身体还能撑一段时间。” …… 忙碌起来，时间突然就过的很快，谢晚悠算是亲自体验了一把古代对新年的重视了。 直到被沈淮景拉着在沈家的祖宗牌位跪下的时候，被快乐围绕的大脑突然就清醒了，她跟沈淮景就是在做戏，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做戏已经是需要在列祖列宗面前装的了？ 本来的谢晚悠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可是自从她到了这个地方之后，最开始的那种不真实感一点一点褪去，她已经清醒的知道，后半辈子很可能只能留在这个世界，那鬼神之说，偶尔也是可以信一信的…… 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谢晚悠需要重新考虑意义，今天的跪拜是可以拜的吗？ 一旁的沈淮景像是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似的，郑重其事地牵着谢晚悠的手，跟沈家的列祖列宗介绍了她的身份，直到跟着磕头跪拜，谢晚悠都没能挣扎一点。 她没办法，只能趁着其他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抬手在沈淮景的腰间，重重地掐了一下。 谢晚悠下手不是一般的重，沈淮景疼的闷哼一声，为了避免继续惨遭毒手，沈淮景急忙握住她的手，沉声道：“别闹。” 短短两个字，大家都听到了，立刻就看了过来，看到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荣王和戚夫人瞬间就露出了姨母笑，他们都是这个年纪过来的，他们就是好的蜜里调油！ 只要能够接着好下去，过不了多久肯定能给家里添丁。 想想就开心！ 祭祖结束，今天该忙的事情也忙的差不多了。 荣王突然想到了五房的几个孩子，便问了一句，“时川，英载他们何时回来，过年也不打算回来吗？” 沈淮景道：“我昨天问了，他们说今天回来，可是又不想住在家里。” “他们住在别的地方似乎有些不像话。”戚夫人也有些担心的开口，“毕竟家里的事情，外人知道的不多，只怕会说他们不孝，背上不孝的名声，以后怕是会有些艰难。” “我跟英载说过了，回来得在家里住，不过我会让暗卫暗中守着他们，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那英载怎么说？” “他只说会好好想想，顺便问问弟弟妹妹的意见，若是他们都没意见，今天便会回来。”沈淮景看了一眼天色，“现在还早，东西先不收，等他们来了，还得给祖宗磕头报平安。” 沈家今年可谓是突生变故，要不是因为谢晚悠的出现给他们带了一线生机，说不定他们一家人已经死在了奸人手中，再无活下去的可能。 荣王道：“这样也好，只要他们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重要，只是不知道老五夫妻俩的悔恨是真是假，该不会真的还是在做戏？” 自己做的事情，就别怪其他人不信任他们真的改了，就连荣王都不信，更别说几个孩子了，他们已经长大了，早就到了能够明辨是非的年纪，不会轻易被人蒙骗。 只能说，五房这次真的做的太过分。 第245章 有点心动 该忙的基本都忙完了，这两天差点累坏了，高兴是高兴，就是太累了。 荣王和戚夫人回房间里休息，出了小小的祠堂之后，这才看到上官挽瑜在院子里看雪。 听到动静，上官挽瑜回头，对着他们行礼，微笑着打招呼：“伯父伯母。” 戚夫人道：“天凉，上官姑娘当心身体，雪景是好看，身体更重要。” 上官挽瑜笑着点头，“多谢伯母关心，我就是出来透透气，很快就回去了。” 身体是别人的，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他们对家里这个客人，其实没有太多的感觉，左右不过是多了双筷子，刚开始的时候总觉得上官挽瑜想做点什么，给人一种蠢蠢欲动不安分的感觉。 这几天倒是好了许多，不过吧，存在感也跟着低了下去，若不是偶尔能碰到，还会一起吃饭，戚夫人都快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一个人了。 除夕就在明天，不出门也能感受到村民们的高兴，似乎是因为知道他们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谁给的，村民们总喜欢在自己的能力范围里，把最好的东西送过来。 直接给会被拒绝，甚至能拿到更好的回礼，几次之后，村民们都是直接把东西放在门口，敲门提醒一声，等沈家人开门去看，门口除了东西之外，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两天收到的东西就更多了，沈淮景第三次去开门，将篮子拿回来之后，有些无奈道：“他们总是说不听，明明自己的日子也没有多好。” “沈淮景，你刚才是不是坑我了？” “夫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刚才让我去祠堂的时候，可没有跟我说是要跪拜列祖列宗的，那可是你们沈家的列祖列宗，怎么就……” “你我如今的身份，让你来叩拜有什么不对？” 谢晚悠咬牙，真的很想用力摇摇面前这个男人，看看能不能听到他脑子里的水声，“你明知道……” 沈淮景的眼底满是笑意，看她气的在面前张牙舞爪，却说不出理所当然的话来，看够了她与众不同的一面，这才伸手握住她的手，“怎么气成这样，难道我不好？” 冷不丁被抓住了手，温度一下子就传了过来，谢晚悠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一句话—— 当温度开始传递的时候，时间就回不去了。 将近一年的时间，习惯身边人存在的人，何止只有沈家人，谢晚悠不得不承认的是，她也早就习惯了沈家人的存在，她习惯了不管什么时候回头，身后都站着几个人，笑着支持她的一切决定，愿意在能力范围里给她最好的。 这些悸动，她一直都刻意的忽略，压在心里不说出来，好像只要这样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分开的时候也不会太伤心。 直到这一刻，谢晚悠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人，“我觉得你有阴谋。” 沈坏景：“这么好的时候，你就只有这句话想说？” “沈淮景，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是想赊账？” “谢晚悠，你就这点出息！” “拜托，那可是你的一半身家，我又不是傻子，还能不要？” 沈淮景差点被她这句话给气的说不出话来，气的抬手就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你就这点出息，有没有一种可能，换一个角度想，你能得到我的一切？” 谢晚悠像是被打开了某种新世界的大门，她的眼睛迅速地亮了起来，很明显，她心动了，并且行动力很强的在思考应该怎么做。 沈淮景真是好气又好笑，想说她又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只能无奈道：“用你聪明的脑袋瓜子好好想想，我有什么不好的？” 这句话说的相当直接，就差直白的把答案告诉谢晚悠。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那你……” “我再想想。” 话刚说完，被沈淮景握住的手被拉过去，放在了他胸膛上，一路摸了两下。 别看谢晚悠嘴硬，能占便宜的时候，那不是一般的主动，她的手根本不用沈淮景做什么，已经很主动摸了下去。 占够了便宜，谢晚悠故作镇定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具体如何，我再想想。” 糟糕了，她的本质似乎被沈淮景给发现了，之前还觉得爱情的苦不能吃，可是她单身这么多年究竟图什么，不就是图一张好看的脸加一个无敌的身材，能给自己带来无尽的快乐？ 就沈淮景这张脸，那结实的胸膛，她可不止一次看到，也不是没有悄悄流口水。 谢晚悠抽回手，揉揉眼睛，轻咳一声，“这个不着急，我再想想。” “你慢慢想，在你想明白之前，我都在这里。” “那我要是一直想不明白呢？” “你不会。” 沈淮景说的笃定，仿佛早就看明白了什么。 谢晚悠无话可说，行吧，一旦本质被看穿，这家伙简直无孔不入，总是能够以最能够吸引她的方式出现，就算是个女菩萨，也经不住这样刻意的勾引。 只能说，当男人起了坏心思的时候，一切就变得简单直白起来。 谢晚悠正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闹哄哄的动静，她看向沈淮景，指着门外道：“出去看看？” 沈淮景牵着她的手，语气平静，“一起去看。” 好吧，男人啊，给点甜头就变得这么粘人，现在就这样了，以后还得了？ 想是这么想，谢晚悠到底没有把手给抽出来，感觉还不错，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更何况还是沈淮景上赶着送来的便宜，她又不傻。 出了伙房一看，好家伙，院子里全是人。 几个小豆丁朝着谢晚悠扑了过来，将近一个月不见，小家伙们变得十分的热情。 “嫂嫂，我回来了，你想不想我！” “景哥哥，景哥哥！” “嫂嫂，你看我，我是不是长高了，大姐每天都夸我长高还变聪明了哟！” 叽叽喳喳的，全是孩子们说话的声音。 唯一淡定没有直接扑过来的就只有最大的双胞胎了，他们不是不想，而是没跑过弟弟妹妹。 第246章 回来了 沈淮景和谢晚悠都有些意外，早上还说呢，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惦记的人都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沈淮景把小家伙们给抱起来，认真的看了一遍，“不错，确实都长高了，也长结实了，看来在军营里的伙食不错。” 沈英载有些激动的喊道：“景哥哥，嫂嫂，我们回来了。” 一旁的沈英灵在谢晚悠张开手要抱她的时候扑了过去，在军营里待了一个月，可以看出沈英灵过的很好，也从父母给的阴霾中缓了过来。 “嫂嫂，我好想你啊。” “看到你过的很好，我很开心。” “嗯，军营里的人都很好，尤其是军营里的大夫，他说我是个可塑之才，我若是愿意，可以做个医徒，在军营里给他打下手，为将士们治病，我是愿意的。” 沈英灵抱着谢晚悠，语气里带了欣喜，“嫂嫂，我终于知道自己最想做什么了。” 一个人能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再幸运不过，尤其是沈英灵这样还遭遇过亲生父母背叛出卖的孩子，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把心态调整好，真的比太多人都要厉害。 “真棒。” “嫂嫂……” 沈英灵还想继续蹭着亲爱的嫂嫂撒娇，结果还没得逞，就被人捏着衣领从谢晚悠的怀里给扯了出来。 沈淮景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来，“回来了就进去给长辈打招呼，今天还得祭拜祖先，你们这时候才回来，等会儿好好跟列祖列宗解释清楚，要忙的事情也不少，一个都别拖拉。” 为了祭祖，昨天杀的猪和鸡不太够，今天早上爬起来又杀了不少，换了一个新地方，也得让祖先吃好喝好，免得祖先还替他们担心。 忙活到现在可不容易，累的不行。 沈英灵轻轻哼了一声，“景哥哥就是故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淮景可不把小丫头的反应看在眼里，只是淡定道：“赶紧去。” “景哥哥，大伯和大伯母呢？他们不在家里吗？”眼看着他们快要打起来了，沈英载牵着弟弟妹妹过来了，“我们好久没回来，让你们担心了。” “好小子，都有了大人样了，知道你们过的好，我们也没有那么担心。” “我会尽快追上景哥哥的步伐的。” “行，你肯定能追上来。” 沈淮景被弟弟给逗笑了，即便他的方向也没有那么好，但是只要弟弟妹妹开心，那也没什么。 院子里这么热闹，荣王和戚夫人休息了一会儿，听到动静没磨蹭就起来了，一出来就看到院子里站满了晚辈，太久不见，认真的一个个看过去，发现他们都很好，这才放下心来。 “见过大伯，大伯母。” 看到长辈出来，孩子们一个个接着行礼，礼数从来都是不差的。 荣王点头，“回来就好，时川，带着弟弟妹妹进去祭拜列祖列宗。” 戚夫人也连忙道：“孩子们刚回来，让他们吃点东西先缓缓，祖宗们就在祠堂里又不会跑，着什么急？” 沈英载笑着道：“大伯母，我们不饿，是吃饱了才回来的，将军命人用马车送我们回来的，不仅不饿，还不冷，我们回来的晚了，应该先拜见列祖列宗的才是。” 沈家的晚辈中，除了四房的沈英杰之外，其实没有一个是被娇惯着长大的，五房的几个孩子当初性格比较沉默，也是因为父母的原因，如今脱离了父母的控制，他们也渐渐找回了自己的性格。 沈淮景带着弟弟妹妹们进去祭拜祖先，戚夫人和谢晚悠进了伙房，孩子嘴上说着不饿，可是都这个时辰了，回来这么长的一段路，就是不饿，被风吹着也是难受的，怎么都得吃一些热乎的暖暖身体才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荣王一个人被留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左右看看，最终朝着祠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伙房里他过去也不好，帮不上太大的忙，还是忙活祠堂里的吧。 伙房里的桌子上摆满了发的面和糕点，下午的时候得全部都蒸出来，又是一项不小的工作量。 孩子们都回来了，荣王心里是高兴的，看着大大小小的六个人跪在祖宗牌位面前，祠堂突然就显得满满当当的，荣王又想起了在京师时候的画面，那时候家里的人更多，如今不过一年的功夫，物是人非不说，整个家族也变得四分五裂起来。 年纪小的孩子，还没有意识到家族以后的道路，荣王和沈淮景对视一眼，无论如何，都得让孩子们心里有个底。 在祠堂里一待就是一个时辰，沈英载和沈英京的神色都变了，眼底的情绪变得更加的坚毅，好像这些时候经历的一切都是一种挑战，他们是沈家的后辈，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总不能一直都待在长辈的庇护下。 小的几个似懂非懂，不是很明白，但是种子已经种下了，他们以后是会明白的。 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戚夫人怀里多了一个个萝卜头，轮流在她怀里要抱。 “大伯母身上香香的，比大姐身上还要香香。” “小六是笨蛋，不可以这么说。” “我没有说错，大伯母身上就是香香的。”沈家小六坚持道，回头就躲进了戚夫人的怀里，笑嘻嘻的，“我最喜欢大伯母了。” 戚夫人抱着这嘴甜还乖巧可爱的小家伙，一颗心柔软得不成样子，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小六在军营里开不开心？” 驻扎在宁安的军营，可不仅仅只有大人，还有一群因为天灾人祸而变成孤儿的小家伙。 在家里只有哥哥姐姐，去了军营之后，同龄人突然就变多了起来，沈家几个孩子别看在家里不显山不露水，到了军营里，很快就成了团宠，大家都喜欢跟他们玩儿。 可以说，小六更喜欢在军营里有一堆同伴的生活。 戚夫人听的又高兴又心酸，摸摸小六的脑袋，“你高兴就好，小六都长大了。” 第247章 回去看看 在大房这里待了一会儿，就算是再不情愿，沈英载也得带着弟弟妹妹回家，父母都在附近，他们从军营里回来还不回家，这说不过去。 荣王方才找了个机会，跟沈英载说了几句，孩子心里有底，带着弟弟妹妹回去也不虚。 倒是在面对妹妹沈英灵的时候，沈英载犹豫了片刻，“英灵，要不……你就在大伯家里过年？” 沈英灵成熟稳重了许多，眼神中都是超乎同龄的成熟，“大哥，没关系的，我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他们，看到我寝食难安的，同样也是他们。” 沈英灵是姐姐，她比谁都清楚弟弟妹妹对她的依赖，要是她选择留在这里，弟弟妹妹只怕也会耍赖不愿意回家。 一个多月没有看到父亲母亲了，也不知道家里如今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还能不能好起来。 之前还不确定沈英载他们回不回来，不过购买年货的时候，他们还是给几个小家伙准备了礼物，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沈英载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东西，下意识的拒绝，刚摇头还没说话呢，就看到他最敬佩喜欢的景哥哥已经把东西放在他们手上。 “家去吧，该来吃饭来吃饭，该拜年就拜年，今天二十九，你们大的忙家里的事情，别忘了让几个小的去邻居家里拜小年。” “景哥哥，可是这个……” “本就是给你们准备的。” 沈淮景拍了拍沈英载的肩膀，不再多说什么，把几个小家伙给送出了家门。 他们认识回家的路，不用他送，再说了，他现在也不想看到五房夫妻俩的表情。 送走了几个孩子，家里顿时就安静下来，他们也没闲着，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上官挽瑜在这个家里跟隐形人差不多，她要是不主动出现，几乎没人还能想到她的存在。 今天一早小云就出了门，她们主仆在忙活些什么也没人知道。 沈家一家人正在忙活的时候，小云回来了，手上还拎了不少东西，笑容满面地送进了伙房里，说是家里送来的一些礼物，给沈家的，其他的还在路上，很快就能到。 在沈家也有些日子了，小云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可算是把自己作为侍女的职业素养给捡了起来，说话做事那叫一个稳妥。 “这些是刚送到镇上的，奴婢刚带回来，我家小姐这两天病了，不方便出门，怕冲撞了各位，真是对不住。” “上官姑娘怎么就病了，请大夫了吗？”戚夫人一听人病了，想到上官挽瑜那病恹恹的神色，就忍不住担心，“可别强撑着。” “夫人放心，大夫也在路上了，是专门给我家小姐调理身体的大夫。” “那就好，你好好守着你家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千万记得开口，别瞒着我们。” “多谢夫人关心，奴婢感激不尽。” 小云看了一眼满满当当的周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知道过年会很忙，可是像沈家这样，有身份地位还非要亲自动手的举动并不是很理解。 在宁安，也不是没有人仆人环绕，沈家身上虽然还带了流犯的名头，可是他们在边关的名声并不差，只要他们愿意，他们依然还能过上当初的好日子。 小云想不明白，也不敢表露出来，低眉顺眼地回了房间。 在小云离开之后，躲起来的暗卫们又再次出现，这么多东西，他们几个人哪里准备的来，别看暗卫是用刀子杀人的，真用来切肉也也不差。 沈淮景给了谢晚悠一个眼神，谢晚悠顿时就明白地把戚夫人给拉到了火边，“母亲，您都忙了这么久，还是他们来吧，要不然你累坏了我会心疼的。” “你这丫头，说话怎么油嘴滑舌的？” “哪里有，我分明是真心实意地心疼母亲，母亲快别忙活了，我们坐着休息一会儿，明天就是除夕了，舒舒服服的过个新年。” 听出她语气里里的期待，戚夫人的心里一片柔软，她不知道的是，谢晚悠期待的不过是一个年味十足的新年罢了，毕竟她来自一个连除夕都不放假的时代，想想真是惨绝人寰，谁能受得住这个委屈啊！ 戚夫人误会了，所以在面对谢晚悠的时候更加的温柔体贴，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荣王和沈淮景在一边忙活，忙碌的同时还有些吃醋，夫人在他面前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温柔体贴！ 沈淮景也忍不住多看两眼，她还是挺会撒娇的，平日里在他面前的时候怎么就不是这个样子？ 说多了都是泪，很多东西都羡慕不来，都是命啊。 …… 小云并没有直接回房间里，而是去专门的小厨房里看药，她出门之前放了碳火，估摸了时间，现在药应该已经熬好了，正是因为她家小姐身子不好，所以除了她之外，她不相信其他人能照顾好小姐。 家家户户都点了天香，现在冰冷的空气中都是香的味道，每每被这种气味包围，就说明今年已经快要过去了。 小云小心翼翼地端着药进了房间，这还是第一次跟小姐在外面过新年，什么忙都帮不上，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里蔓延。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还穿的这么单薄，不是说了，不能穿这么少，你身子撑不住……” “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嘴巴倒是挺碎的，怎么这么爱唠叨？” “小姐，奴婢从镇里回来，那边的人说，老爷和夫人准备了厚礼，初二初三这样才能送到，奴婢只好先带了一些礼物回来，直接送到了沈夫人那边，没来得及跟小姐商量，小姐不会生气吧？” 上官挽瑜的脸色其实也没有差，病的时间太长，身体任何一点变化她都是知道的，还好她来的时候带了足够多的药，现在怎么吃都是够的。 “还好有你在外面替我做事，要不然我哪里能放心，你是我的贴身丫鬟，做的事情都代表我的意见，照顾我不够，还得处处替我操心，真是辛苦你了小云。” “奴婢不辛苦。” 第247章 回去看看 在大房这里待了一会儿，就算是再不情愿，沈英载也得带着弟弟妹妹回家，父母都在附近，他们从军营里回来还不回家，这说不过去。 荣王方才找了个机会，跟沈英载说了几句，孩子心里有底，带着弟弟妹妹回去也不虚。 倒是在面对妹妹沈英灵的时候，沈英载犹豫了片刻，“英灵，要不……你就在大伯家里过年？” 沈英灵成熟稳重了许多，眼神中都是超乎同龄的成熟，“大哥，没关系的，我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他们，看到我寝食难安的，同样也是他们。” 沈英灵是姐姐，她比谁都清楚弟弟妹妹对她的依赖，要是她选择留在这里，弟弟妹妹只怕也会耍赖不愿意回家。 一个多月没有看到父亲母亲了，也不知道家里如今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还能不能好起来。 之前还不确定沈英载他们回不回来，不过购买年货的时候，他们还是给几个小家伙准备了礼物，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沈英载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东西，下意识的拒绝，刚摇头还没说话呢，就看到他最敬佩喜欢的景哥哥已经把东西放在他们手上。 “家去吧，该来吃饭来吃饭，该拜年就拜年，今天二十九，你们大的忙家里的事情，别忘了让几个小的去邻居家里拜小年。” “景哥哥，可是这个……” “本就是给你们准备的。” 沈淮景拍了拍沈英载的肩膀，不再多说什么，把几个小家伙给送出了家门。 他们认识回家的路，不用他送，再说了，他现在也不想看到五房夫妻俩的表情。 送走了几个孩子，家里顿时就安静下来，他们也没闲着，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上官挽瑜在这个家里跟隐形人差不多，她要是不主动出现，几乎没人还能想到她的存在。 今天一早小云就出了门，她们主仆在忙活些什么也没人知道。 沈家一家人正在忙活的时候，小云回来了，手上还拎了不少东西，笑容满面地送进了伙房里，说是家里送来的一些礼物，给沈家的，其他的还在路上，很快就能到。 在沈家也有些日子了，小云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可算是把自己作为侍女的职业素养给捡了起来，说话做事那叫一个稳妥。 “这些是刚送到镇上的，奴婢刚带回来，我家小姐这两天病了，不方便出门，怕冲撞了各位，真是对不住。” “上官姑娘怎么就病了，请大夫了吗？”戚夫人一听人病了，想到上官挽瑜那病恹恹的神色，就忍不住担心，“可别强撑着。” “夫人放心，大夫也在路上了，是专门给我家小姐调理身体的大夫。” “那就好，你好好守着你家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千万记得开口，别瞒着我们。” “多谢夫人关心，奴婢感激不尽。” 小云看了一眼满满当当的周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知道过年会很忙，可是像沈家这样，有身份地位还非要亲自动手的举动并不是很理解。 在宁安，也不是没有人仆人环绕，沈家身上虽然还带了流犯的名头，可是他们在边关的名声并不差，只要他们愿意，他们依然还能过上当初的好日子。 小云想不明白，也不敢表露出来，低眉顺眼地回了房间。 在小云离开之后，躲起来的暗卫们又再次出现，这么多东西，他们几个人哪里准备的来，别看暗卫是用刀子杀人的，真用来切肉也也不差。 沈淮景给了谢晚悠一个眼神，谢晚悠顿时就明白地把戚夫人给拉到了火边，“母亲，您都忙了这么久，还是他们来吧，要不然你累坏了我会心疼的。” “你这丫头，说话怎么油嘴滑舌的？” “哪里有，我分明是真心实意地心疼母亲，母亲快别忙活了，我们坐着休息一会儿，明天就是除夕了，舒舒服服的过个新年。” 听出她语气里里的期待，戚夫人的心里一片柔软，她不知道的是，谢晚悠期待的不过是一个年味十足的新年罢了，毕竟她来自一个连除夕都不放假的时代，想想真是惨绝人寰，谁能受得住这个委屈啊！ 戚夫人误会了，所以在面对谢晚悠的时候更加的温柔体贴，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荣王和沈淮景在一边忙活，忙碌的同时还有些吃醋，夫人在他面前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温柔体贴！ 沈淮景也忍不住多看两眼，她还是挺会撒娇的，平日里在他面前的时候怎么就不是这个样子？ 说多了都是泪，很多东西都羡慕不来，都是命啊。 …… 小云并没有直接回房间里，而是去专门的小厨房里看药，她出门之前放了碳火，估摸了时间，现在药应该已经熬好了，正是因为她家小姐身子不好，所以除了她之外，她不相信其他人能照顾好小姐。 家家户户都点了天香，现在冰冷的空气中都是香的味道，每每被这种气味包围，就说明今年已经快要过去了。 小云小心翼翼地端着药进了房间，这还是第一次跟小姐在外面过新年，什么忙都帮不上，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里蔓延。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还穿的这么单薄，不是说了，不能穿这么少，你身子撑不住……” “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嘴巴倒是挺碎的，怎么这么爱唠叨？” “小姐，奴婢从镇里回来，那边的人说，老爷和夫人准备了厚礼，初二初三这样才能送到，奴婢只好先带了一些礼物回来，直接送到了沈夫人那边，没来得及跟小姐商量，小姐不会生气吧？” 上官挽瑜的脸色其实也没有差，病的时间太长，身体任何一点变化她都是知道的，还好她来的时候带了足够多的药，现在怎么吃都是够的。 “还好有你在外面替我做事，要不然我哪里能放心，你是我的贴身丫鬟，做的事情都代表我的意见，照顾我不够，还得处处替我操心，真是辛苦你了小云。” “奴婢不辛苦。” 第248章 猜测 沈英载的变化太大，带着弟弟妹妹们拎着一堆东西朝家的方向走，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好几个村民都没能认出来，最后一直走到了家附近，附近的几个邻居才认出来的，目瞪口呆地带着他们走过。 “沈家小子，你们这是从何处回来的？” “这是沈夫子家里的几个孩子吧，之前究竟是谁胡说八道，居然说几个孩子都卖了去，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瞧瞧沈夫子家的大郎，好像比之前沉稳健壮多了。” “对对对，你这么说，是这样的，这走路的姿势怎么像是好从军营里出来的？” 军营里的将士每天需要操练，久而久之，走路的姿势也跟普通的百姓不一样，在边关的百姓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 “沈公子，你们这是去了军营啊？” 五房的孩子一共有六个，就算是寻常百姓家里，也算是多的了，孩子一多就容易引人注目，更别说还顶了个沈家的名头，想不注意到都难。 这么多孩子一夜之间就离开了，不知情的人总是传的很难听，什么卖出去了送人了等等，诸如此类的话一直都没有断过，只是村民们不敢明目张胆在沈家人面前说罢了，该有的小心思是一个都没缺过。 这都一个多月没有影子了，再看看五房夫妻俩每天难看的脸色，这种猜测就显得很有真实性，没人在他们面前问东问西，实际上在私底下讨论的可不少。 谁都没想到，明天就是除夕了，五房的六个孩子会整整齐齐的在今天出现，还带了这么多礼物回来，这是真被发卖了还是…… 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回答，村民们忍不住暗自揣测着。 沈英载道：“叔叔婶婶们好，我们几个都想成为跟景哥哥一样的人，所以就都去了军营，不知道父亲母亲在家里说了什么让各位误会的话，让各位对我家父亲母亲有这么深的误会，倒是我们这些做子女的不对了。” 沈英灵也接了一句，“多谢叔叔婶婶关心，军营里实在忙碌，今天才得空回家，等会儿再来拜访各位，我们先家去了。” 几个小家伙也一本正经的点头，十分赞同哥哥姐姐的话，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只是不愿意每天都被父亲管教罢了，读书读书，每天都只能读书，一听到大哥问他们要不要去军营，小家伙们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姐姐差点被坏人拐了，肯定是因为家里人太少的原因，进了军营就好了，军营里都是能够保护他们一家的英雄，这样的好日子，谁会不喜欢啊？ 村民们一听都傻眼了，他们各种阴谋论的猜测了这么久，结果是这样的？ 毕竟这几个都是沈家的孩子，因为沈淮景而想进军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跟他们的猜测出入实在是太大了，有点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 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呢，村民们的身体倒是很诚实地点头，嘴巴里“嗯嗯”“好啊”之类的应的很快，甚至还挥手让他们赶紧家去。 等到几个孩子走远了，几个村民立刻围到一起，小声逼逼。 “他这么说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可是亲眼看到了，沈家那边对五房这几个可是冷淡的很，要说一点事情都没发生，我可是不信的。” “谁信啊，发生了点什么我们普通百姓可不知道，但是他们这个反应，一看就知道不简单。”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嘴巴里积点德吧，人家这几个孩子大大小小都挺礼貌的，有时间在这里说别人家的事情，还不如好好的回家准备吃食，明天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你这婆子，说的什么话啊，都是邻居，咱们宁安可不能出现那种卖孩子的人家，这可是会被天打雷劈的。” 不管多艰难的年代，孩子似乎都是一道底线，出卖孩子的人总是会被嫌弃的，更别说是沈家人，若是沈家都到了出卖孩子的地步，其他百姓又如何能相信他们是真心为百姓好？ 说来说去也没个结果，今天还得准备东西简单拜访邻居呢，一天天的，要忙的事情不少，他们也确实没有时间继续浪费了。 说了几句话，各自散开，等时辰到了，他们得先去邻居家里坐一会儿，再赶紧去沈将军家里看看，免得到了夜里去不了。 离家的位置越近，沈英载的情绪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他是大哥，要好好守着弟弟妹妹，看着妹妹没有一点不对劲的样子，他也没办法放心下来。 “哥，你别这样一直看着我，我没事的。” “可是……” “忘了告诉你，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哥哥嫂嫂就带我报仇了，那几个人身上的伤都是我用刀子捅出来的，听说直到现在，他们身上的伤口都没愈合。” 这点沈英载是不知道的，听妹妹这么一说，他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真的假的？” 沈英灵微微一笑，“自然是真的，等过两天，我要去大牢里看看他们，你说，看到我好好的出现，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沈家那五个人身上的伤，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没能好，深受其害，若是看到罪魁祸首好好的出现，他们不知道会被打击成什么样子。 反正沈英灵是决定好了，不管怎么都要找个时间过去看看，要是他们还不长记性，说不定也能送他们一份新年大礼。 其他人的反应暂时是看不到了，可是五房夫妻俩的反应很快就能看到了。 这到底是新年，家家户户都透露出一股兴高采烈的气息，很明显，今年的新年大家都很期待，都想要把这个新年给过好。 说话的功夫里就到了家门口，一边的院子是五房老爷教书的地方，早在腊八之后，孩子们就不来上学了，三不五时送点课业过来，显得有些冷清。 家里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不仅不热闹，甚至就连院子都没有打扫。 第248章 猜测 沈英载的变化太大，带着弟弟妹妹们拎着一堆东西朝家的方向走，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好几个村民都没能认出来，最后一直走到了家附近，附近的几个邻居才认出来的，目瞪口呆地带着他们走过。 “沈家小子，你们这是从何处回来的？” “这是沈夫子家里的几个孩子吧，之前究竟是谁胡说八道，居然说几个孩子都卖了去，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瞧瞧沈夫子家的大郎，好像比之前沉稳健壮多了。” “对对对，你这么说，是这样的，这走路的姿势怎么像是好从军营里出来的？” 军营里的将士每天需要操练，久而久之，走路的姿势也跟普通的百姓不一样，在边关的百姓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 “沈公子，你们这是去了军营啊？” 五房的孩子一共有六个，就算是寻常百姓家里，也算是多的了，孩子一多就容易引人注目，更别说还顶了个沈家的名头，想不注意到都难。 这么多孩子一夜之间就离开了，不知情的人总是传的很难听，什么卖出去了送人了等等，诸如此类的话一直都没有断过，只是村民们不敢明目张胆在沈家人面前说罢了，该有的小心思是一个都没缺过。 这都一个多月没有影子了，再看看五房夫妻俩每天难看的脸色，这种猜测就显得很有真实性，没人在他们面前问东问西，实际上在私底下讨论的可不少。 谁都没想到，明天就是除夕了，五房的六个孩子会整整齐齐的在今天出现，还带了这么多礼物回来，这是真被发卖了还是…… 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回答，村民们忍不住暗自揣测着。 沈英载道：“叔叔婶婶们好，我们几个都想成为跟景哥哥一样的人，所以就都去了军营，不知道父亲母亲在家里说了什么让各位误会的话，让各位对我家父亲母亲有这么深的误会，倒是我们这些做子女的不对了。” 沈英灵也接了一句，“多谢叔叔婶婶关心，军营里实在忙碌，今天才得空回家，等会儿再来拜访各位，我们先家去了。” 几个小家伙也一本正经的点头，十分赞同哥哥姐姐的话，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只是不愿意每天都被父亲管教罢了，读书读书，每天都只能读书，一听到大哥问他们要不要去军营，小家伙们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姐姐差点被坏人拐了，肯定是因为家里人太少的原因，进了军营就好了，军营里都是能够保护他们一家的英雄，这样的好日子，谁会不喜欢啊？ 村民们一听都傻眼了，他们各种阴谋论的猜测了这么久，结果是这样的？ 毕竟这几个都是沈家的孩子，因为沈淮景而想进军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跟他们的猜测出入实在是太大了，有点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 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呢，村民们的身体倒是很诚实地点头，嘴巴里“嗯嗯”“好啊”之类的应的很快，甚至还挥手让他们赶紧家去。 等到几个孩子走远了，几个村民立刻围到一起，小声逼逼。 “他这么说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可是亲眼看到了，沈家那边对五房这几个可是冷淡的很，要说一点事情都没发生，我可是不信的。” “谁信啊，发生了点什么我们普通百姓可不知道，但是他们这个反应，一看就知道不简单。”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嘴巴里积点德吧，人家这几个孩子大大小小都挺礼貌的，有时间在这里说别人家的事情，还不如好好的回家准备吃食，明天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你这婆子，说的什么话啊，都是邻居，咱们宁安可不能出现那种卖孩子的人家，这可是会被天打雷劈的。” 不管多艰难的年代，孩子似乎都是一道底线，出卖孩子的人总是会被嫌弃的，更别说是沈家人，若是沈家都到了出卖孩子的地步，其他百姓又如何能相信他们是真心为百姓好？ 说来说去也没个结果，今天还得准备东西简单拜访邻居呢，一天天的，要忙的事情不少，他们也确实没有时间继续浪费了。 说了几句话，各自散开，等时辰到了，他们得先去邻居家里坐一会儿，再赶紧去沈将军家里看看，免得到了夜里去不了。 离家的位置越近，沈英载的情绪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他是大哥，要好好守着弟弟妹妹，看着妹妹没有一点不对劲的样子，他也没办法放心下来。 “哥，你别这样一直看着我，我没事的。” “可是……” “忘了告诉你，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哥哥嫂嫂就带我报仇了，那几个人身上的伤都是我用刀子捅出来的，听说直到现在，他们身上的伤口都没愈合。” 这点沈英载是不知道的，听妹妹这么一说，他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真的假的？” 沈英灵微微一笑，“自然是真的，等过两天，我要去大牢里看看他们，你说，看到我好好的出现，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沈家那五个人身上的伤，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没能好，深受其害，若是看到罪魁祸首好好的出现，他们不知道会被打击成什么样子。 反正沈英灵是决定好了，不管怎么都要找个时间过去看看，要是他们还不长记性，说不定也能送他们一份新年大礼。 其他人的反应暂时是看不到了，可是五房夫妻俩的反应很快就能看到了。 这到底是新年，家家户户都透露出一股兴高采烈的气息，很明显，今年的新年大家都很期待，都想要把这个新年给过好。 说话的功夫里就到了家门口，一边的院子是五房老爷教书的地方，早在腊八之后，孩子们就不来上学了，三不五时送点课业过来，显得有些冷清。 家里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不仅不热闹，甚至就连院子都没有打扫。 第249章 来不及了 站在家门口，看看这乱七八糟的院子，就跟被几十只狗同时给糟蹋过似的，几个孩子都陷入了沉默里。 然后默契的，往后面退了几步，想看清楚这里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家，就算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可是他们不至于连家的位置都不认识啊。 “大哥，大姐，这里真是我们家吗？”老三有些迟疑，话里的退缩不能更明显了，如果早知道家里是这个样子，他应该不会从军营里出来，“我怎么瞧着不太像的样子。” “我也……觉得不像，大哥大姐二哥，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让景哥哥过来帮我们看看？这里好像不是我们家，父亲母亲是不是搬家了？” “大哥，你说……” “妹妹你说……” 两个大的同时开了口，刚开了个头，就立刻闭上嘴了，算了，这不是他们能说的，弟弟妹妹们记不住家很正常，可是他们两个是记得的，这里就是他们一个月没有回来的家了。 沈英载无奈道：“不许胡说八道，这里就是我们家，进去看看，这个日子不在家，也不知道父亲母亲去了何处。” 大哥都开了口，其他几个小的就是不愿意相信这里就是家，也没有别的办法，老老实实跟着进去。 刚推开院子的门，里面的人就听到了动静，还没走过去呢，就看到五房夫人推门走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站着熟悉的人，很明显楞了一下，好久没有反应过来，眼泪倒是先落了下来。 “孩子，我的孩子……” “老爷，你快来，孩子们都回来了！” “孩子，过来，你们怎么这时候才回家，我跟你们父亲都快急死了！” 五房夫人边掉眼泪边蹲下身，几个小的就扑了过去，别看他们没心没肺，到底还是想念母亲的。 五房老爷很快就过来了，看到孩子们整整齐齐的回来了，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激动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沈英载和沈英灵站在院子里没动，五房老爷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个身上的时候，也极快地移开，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伤害已经造成，一切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是他们做错了事情，孩子不愿意原谅他们也是正常的。 好一一会儿，五房夫人的情绪才平静下来，把几个孩子带进家里，别看院子里没人收拾，房间里却是干干净净的，就连他们的房间也是干净的。 五房夫人跟在沈英灵的身后，想好好解释两句，可是不等她开口，就听到沈英灵语气冷淡的说道：“不必这样跟着我，解释的话也不用说，我心里都清楚。” “英灵，父亲母亲知道错了，你便原谅我们一次，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你们不是知道错了，你们只是失败了而已，如果你们成功了，你们就不会知道错了，更不会求我原谅。” “英灵……” 到底是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没有不心疼的道理，若不是逼不得已，他们怎么也不会这样。 沈英灵早就不在意了，连带着这两个父母也不在意了，“没关系，我的仇我自己报了，我会回来也是因为弟弟妹妹，并不是因为你们，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就做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好了，不要在别人面前恶心我，该给你的面子我会给。” 说完，沈英灵一手撑在门框上，在五房夫人难过的时候把门给关上好了。 五房夫人没有纠缠的机会，被大儿子沈英载给叫了过去。 一直到外面传来收拾的动静，沈英灵这才换了一身衣服，出去跟着一起收拾。 今天都二十九了，一直没有得到孩子们的消息，以为他们不会回来了，今年打算闭门不出，也没打算收拾整理，于是只有家里是干净的。 没想到孩子们居然都回来了，那就得好好收拾一遍了，这样才能住的舒服，今年也能在陌生的地方过个好年。 家里孩子多，小的几个在军营里一个月，得到的锻炼也不小，收拾起来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夫妻俩都快看傻了，知道军营是能锻炼人的地方，就是没想到能把孩子给锻炼的这么好，一个个的，收拾屋子居然这么麻利。 沈英载看了傻眼的父母一眼，无奈道：“这些东西都是大伯他们给的，父亲母亲若是不知道做点什么，不如把东西带进去整理好，天色差不多快暗了。” 冬天天黑的快，时间其实不晚。 夫妻俩下意识地听从了儿子的安排，将东西带到了伙房里，清点了一番，没有什么太贵重的东西，基本都是些吃的，零零散散加在一起，足够他们一家人过个好年了。 整理到一半，五房老爷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了，“夫人，我好像做的太错了，也不知道大哥还愿不愿意原谅我。” 五房夫人不由得苦笑一声，不好说还能不能原谅，只是道：“事在人为，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老爷，我们还是别再来往了。” 夫妻俩打定主意不再跟不好的人来往，可是他们忘了，当初是他们主动去招惹的，现在想要断绝关系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招惹了就是招惹了，哪里能够说抽身就能抽身？ 一家人正在忙活呢，却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是谢晚悠。 小六鼻子上都是灰，到家不过一下午，就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小猫，想扑进谢晚悠的怀里，却被顶着额头拒绝了。 “你脏兮兮的，去照镜子，我才不要抱你呢。” “嫂嫂坏！” 小六抱不到人，笑着打哈哈，结果是被三哥拖着去洗脸洗手，再把身上的灰尘拍打干净，变干净了才重新能够抱住谢晚悠。 “你们几个也别忙活了，赶紧去清理干净，该回去吃饭了。” “嫂嫂，是要让我们过去吃饭吗？”老四是个小胖墩，最喜欢的就是吃饭了，一听到谢晚悠的话眼睛就亮了，“是景哥哥让嫂嫂来的吗？” “不是你景哥哥，是大伯和大伯母，快去换衣服。” 第249章 来不及了 站在家门口，看看这乱七八糟的院子，就跟被几十只狗同时给糟蹋过似的，几个孩子都陷入了沉默里。 然后默契的，往后面退了几步，想看清楚这里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家，就算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可是他们不至于连家的位置都不认识啊。 “大哥，大姐，这里真是我们家吗？”老三有些迟疑，话里的退缩不能更明显了，如果早知道家里是这个样子，他应该不会从军营里出来，“我怎么瞧着不太像的样子。” “我也……觉得不像，大哥大姐二哥，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让景哥哥过来帮我们看看？这里好像不是我们家，父亲母亲是不是搬家了？” “大哥，你说……” “妹妹你说……” 两个大的同时开了口，刚开了个头，就立刻闭上嘴了，算了，这不是他们能说的，弟弟妹妹们记不住家很正常，可是他们两个是记得的，这里就是他们一个月没有回来的家了。 沈英载无奈道：“不许胡说八道，这里就是我们家，进去看看，这个日子不在家，也不知道父亲母亲去了何处。” 大哥都开了口，其他几个小的就是不愿意相信这里就是家，也没有别的办法，老老实实跟着进去。 刚推开院子的门，里面的人就听到了动静，还没走过去呢，就看到五房夫人推门走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站着熟悉的人，很明显楞了一下，好久没有反应过来，眼泪倒是先落了下来。 “孩子，我的孩子……” “老爷，你快来，孩子们都回来了！” “孩子，过来，你们怎么这时候才回家，我跟你们父亲都快急死了！” 五房夫人边掉眼泪边蹲下身，几个小的就扑了过去，别看他们没心没肺，到底还是想念母亲的。 五房老爷很快就过来了，看到孩子们整整齐齐的回来了，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激动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沈英载和沈英灵站在院子里没动，五房老爷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个身上的时候，也极快地移开，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伤害已经造成，一切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是他们做错了事情，孩子不愿意原谅他们也是正常的。 好一一会儿，五房夫人的情绪才平静下来，把几个孩子带进家里，别看院子里没人收拾，房间里却是干干净净的，就连他们的房间也是干净的。 五房夫人跟在沈英灵的身后，想好好解释两句，可是不等她开口，就听到沈英灵语气冷淡的说道：“不必这样跟着我，解释的话也不用说，我心里都清楚。” “英灵，父亲母亲知道错了，你便原谅我们一次，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你们不是知道错了，你们只是失败了而已，如果你们成功了，你们就不会知道错了，更不会求我原谅。” “英灵……” 到底是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没有不心疼的道理，若不是逼不得已，他们怎么也不会这样。 沈英灵早就不在意了，连带着这两个父母也不在意了，“没关系，我的仇我自己报了，我会回来也是因为弟弟妹妹，并不是因为你们，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就做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好了，不要在别人面前恶心我，该给你的面子我会给。” 说完，沈英灵一手撑在门框上，在五房夫人难过的时候把门给关上好了。 五房夫人没有纠缠的机会，被大儿子沈英载给叫了过去。 一直到外面传来收拾的动静，沈英灵这才换了一身衣服，出去跟着一起收拾。 今天都二十九了，一直没有得到孩子们的消息，以为他们不会回来了，今年打算闭门不出，也没打算收拾整理，于是只有家里是干净的。 没想到孩子们居然都回来了，那就得好好收拾一遍了，这样才能住的舒服，今年也能在陌生的地方过个好年。 家里孩子多，小的几个在军营里一个月，得到的锻炼也不小，收拾起来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夫妻俩都快看傻了，知道军营是能锻炼人的地方，就是没想到能把孩子给锻炼的这么好，一个个的，收拾屋子居然这么麻利。 沈英载看了傻眼的父母一眼，无奈道：“这些东西都是大伯他们给的，父亲母亲若是不知道做点什么，不如把东西带进去整理好，天色差不多快暗了。” 冬天天黑的快，时间其实不晚。 夫妻俩下意识地听从了儿子的安排，将东西带到了伙房里，清点了一番，没有什么太贵重的东西，基本都是些吃的，零零散散加在一起，足够他们一家人过个好年了。 整理到一半，五房老爷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了，“夫人，我好像做的太错了，也不知道大哥还愿不愿意原谅我。” 五房夫人不由得苦笑一声，不好说还能不能原谅，只是道：“事在人为，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老爷，我们还是别再来往了。” 夫妻俩打定主意不再跟不好的人来往，可是他们忘了，当初是他们主动去招惹的，现在想要断绝关系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招惹了就是招惹了，哪里能够说抽身就能抽身？ 一家人正在忙活呢，却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是谢晚悠。 小六鼻子上都是灰，到家不过一下午，就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小猫，想扑进谢晚悠的怀里，却被顶着额头拒绝了。 “你脏兮兮的，去照镜子，我才不要抱你呢。” “嫂嫂坏！” 小六抱不到人，笑着打哈哈，结果是被三哥拖着去洗脸洗手，再把身上的灰尘拍打干净，变干净了才重新能够抱住谢晚悠。 “你们几个也别忙活了，赶紧去清理干净，该回去吃饭了。” “嫂嫂，是要让我们过去吃饭吗？”老四是个小胖墩，最喜欢的就是吃饭了，一听到谢晚悠的话眼睛就亮了，“是景哥哥让嫂嫂来的吗？” “不是你景哥哥，是大伯和大伯母，快去换衣服。” 第250章 不用担心 五房夫妻俩已经忘了上一次被邀请是什么时候了，之后的几次都是他们不请自来的去打扰，没有被轰出去已经算是大房的人好脾气。 看到谢晚悠站在门口，想到曾经对谢晚悠的态度，五房夫妻俩愧疚的不敢抬眸去看她。 谢晚悠看他们俩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也不算太可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回头是岸了，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只要不在她面前犯蠢，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两位赶紧换衣服吧，差不多该吃饭了。” “我们也能去吗？” “嗯，这是父亲的意思，动作快一些。” 五房夫人立刻点头，能被邀请就是好的，她没有一丝犹豫，拉着丈夫回到了房间里。 他们的速度确实挺快的，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就收拾妥当，几个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大房的方向走。 这个点路上的人还很多，大家基本都是出门拜访邻居，这也是每年必须的，有了中午的冲击，现在再看到他们这么多人，村民们已经淡定了。 说白了还是一家人，没什么隔夜仇，这不，说和好就和好了。 没人会在大过年的给别人找不痛快，笑容满面的打了招呼，嘴里说着吉祥话。 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多了一些，他们还是在天黑之前到了家里，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离开熟悉的家乡到了这偏僻的流放之地，心中的悲凉感还未彻底蔓延开来，就被屋子里的亮光和说话的声音给驱散。 还好，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都在这里，至于三房和四房的人，他们在牢房里应该过的也很好，这都是各自选择的命运。 真正认错的人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至少在这一刻，谢晚悠能清楚的感受到从他们夫妻俩身上传出来的懊悔。 “都到家了怎么还不进来，外面这么冷，冻着孩子就不好了。” 荣王的声音从伙房里传出来，五房老爷抹了一把脸，笑声中带了一丝哽咽，“大哥，这就来了，别着急啊。” 孩子们规规矩矩的跟在父母身后，沈英灵的神色一直都淡淡的，只有在谢晚悠的时候，才会更像一个孩子，眼神里有依赖有信任，时不时还会笑的露出小梨涡。 跟着父母进到了伙房里，不出意外的，上官挽瑜和小云也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上官挽瑜不可能待在房间里不出来，而沈家如今也不用那么讲规矩，小云就算只是个侍女，也是能够上桌的。 沈英载他们今天刚回来，还没见过上官挽瑜，一眼就看出这姑娘身上穿的衣服不简单，没有贸然的开口问候，只是习惯性地看向了家中长辈。 戚夫人柔声道：“这位是上官家的小姐，你们叫上官姐姐就行，上官姑娘在我们家小住一段时间，也会跟我们一起过新年，另外一位的则是小云姑娘。” 虽然不知道上官家又是哪一家，只是上官这个姓氏确实不太常见，沈英载在军营里也有一些时间了，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符合的人。 “见过上官姐姐，小云姐姐。”沈英载说完，又道：“上官姐姐是从宁楚来的？” 其他孩子也跟着打招呼，上官挽瑜笑着点头，“确实，我家原就是宁楚的。” 那就是宁楚的上官家了，那也是世代忠良，沈英载把原本不好的猜测给收了回去，上官将军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做侍妾的，所以他的猜测就是错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饭，上官挽瑜觉得自己无法融入，喝了两口酒，眼底的情感根本藏不住，有点经历的人都知道不简单，看向沈淮景和谢晚悠的眼色都变了。 沈淮景面色如常，只是警告的看了一眼小云一眼，“你家小姐醉了，先送她回房间休息，她身体不好，以后就别喝酒了。” 小云被沈淮景的眼神看的心里一凉，半点心思都不敢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起身告醉后便扶着她家小姐出了伙房。 从温暖的伙房里出来，一阵寒风直接拍打在脸上，上官挽瑜的酒意都散了几分，她看着面前动人的雪景，落寞道：“他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小云没忍住叹口气，扶着她道：“小姐，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们回房间吧，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您的身子才刚好一些。” 如今吃的药还算有用，坚持吃几天就能让上官挽瑜的身子好一些，只是没办法坚持太长时间，若是受了风寒，明天怕是会起不来。 上官挽瑜早就看明白了，只是每每能确定一遍，她的心里就要痛上几分，这种感觉就跟在她心上开了一道口子一般，反反复复的撕裂，疼的她不能自己。 伙房里，在上官挽瑜离开之后，有一瞬间的沉寂，谁都没有再说话。 五房夫妻俩是话到了嘴边不敢说，小家伙们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唯一开窍的也只有沈英灵一个。 沈英灵饭也不吃了，担忧地看向谢晚悠，“嫂嫂……” 谢晚悠轻笑一声，夹了个鸡腿放进她的碗里，“小丫头片子不好好吃饭，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你就是不信你家景哥哥，也得信我不是？” 一个出色的男人罢了，唯一让谢晚悠心动的就是他的脸和肉体，财富都是附带的，反正她也不缺钱，就算没了沈淮景，还有千千万个帅哥等着她去养。 她跟吴家那边的接触不算太多，从那厚厚的不算正常的家书中也能看出来，她以后就是不嫁人，他们也会愿意养她一辈子，花点钱玩几个男人又算什么？ 还是那句话，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根本不用担心。 沈英灵不知为何，突然就理解了谢晚悠话里没说出来的意思，没忍住笑出声，顺带着同情地看了一眼英俊潇洒的堂哥，确实，这么久了，景哥哥一直都是被拿捏的那个，她的担心实在是太多余了。 沈淮景突然接收了好几个奇怪的眼神。 第250章 不用担心 五房夫妻俩已经忘了上一次被邀请是什么时候了，之后的几次都是他们不请自来的去打扰，没有被轰出去已经算是大房的人好脾气。 看到谢晚悠站在门口，想到曾经对谢晚悠的态度，五房夫妻俩愧疚的不敢抬眸去看她。 谢晚悠看他们俩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也不算太可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回头是岸了，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只要不在她面前犯蠢，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两位赶紧换衣服吧，差不多该吃饭了。” “我们也能去吗？” “嗯，这是父亲的意思，动作快一些。” 五房夫人立刻点头，能被邀请就是好的，她没有一丝犹豫，拉着丈夫回到了房间里。 他们的速度确实挺快的，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就收拾妥当，几个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大房的方向走。 这个点路上的人还很多，大家基本都是出门拜访邻居，这也是每年必须的，有了中午的冲击，现在再看到他们这么多人，村民们已经淡定了。 说白了还是一家人，没什么隔夜仇，这不，说和好就和好了。 没人会在大过年的给别人找不痛快，笑容满面的打了招呼，嘴里说着吉祥话。 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多了一些，他们还是在天黑之前到了家里，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离开熟悉的家乡到了这偏僻的流放之地，心中的悲凉感还未彻底蔓延开来，就被屋子里的亮光和说话的声音给驱散。 还好，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都在这里，至于三房和四房的人，他们在牢房里应该过的也很好，这都是各自选择的命运。 真正认错的人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至少在这一刻，谢晚悠能清楚的感受到从他们夫妻俩身上传出来的懊悔。 “都到家了怎么还不进来，外面这么冷，冻着孩子就不好了。” 荣王的声音从伙房里传出来，五房老爷抹了一把脸，笑声中带了一丝哽咽，“大哥，这就来了，别着急啊。” 孩子们规规矩矩的跟在父母身后，沈英灵的神色一直都淡淡的，只有在谢晚悠的时候，才会更像一个孩子，眼神里有依赖有信任，时不时还会笑的露出小梨涡。 跟着父母进到了伙房里，不出意外的，上官挽瑜和小云也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上官挽瑜不可能待在房间里不出来，而沈家如今也不用那么讲规矩，小云就算只是个侍女，也是能够上桌的。 沈英载他们今天刚回来，还没见过上官挽瑜，一眼就看出这姑娘身上穿的衣服不简单，没有贸然的开口问候，只是习惯性地看向了家中长辈。 戚夫人柔声道：“这位是上官家的小姐，你们叫上官姐姐就行，上官姑娘在我们家小住一段时间，也会跟我们一起过新年，另外一位的则是小云姑娘。” 虽然不知道上官家又是哪一家，只是上官这个姓氏确实不太常见，沈英载在军营里也有一些时间了，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符合的人。 “见过上官姐姐，小云姐姐。”沈英载说完，又道：“上官姐姐是从宁楚来的？” 其他孩子也跟着打招呼，上官挽瑜笑着点头，“确实，我家原就是宁楚的。” 那就是宁楚的上官家了，那也是世代忠良，沈英载把原本不好的猜测给收了回去，上官将军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做侍妾的，所以他的猜测就是错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饭，上官挽瑜觉得自己无法融入，喝了两口酒，眼底的情感根本藏不住，有点经历的人都知道不简单，看向沈淮景和谢晚悠的眼色都变了。 沈淮景面色如常，只是警告的看了一眼小云一眼，“你家小姐醉了，先送她回房间休息，她身体不好，以后就别喝酒了。” 小云被沈淮景的眼神看的心里一凉，半点心思都不敢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起身告醉后便扶着她家小姐出了伙房。 从温暖的伙房里出来，一阵寒风直接拍打在脸上，上官挽瑜的酒意都散了几分，她看着面前动人的雪景，落寞道：“他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小云没忍住叹口气，扶着她道：“小姐，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们回房间吧，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您的身子才刚好一些。” 如今吃的药还算有用，坚持吃几天就能让上官挽瑜的身子好一些，只是没办法坚持太长时间，若是受了风寒，明天怕是会起不来。 上官挽瑜早就看明白了，只是每每能确定一遍，她的心里就要痛上几分，这种感觉就跟在她心上开了一道口子一般，反反复复的撕裂，疼的她不能自己。 伙房里，在上官挽瑜离开之后，有一瞬间的沉寂，谁都没有再说话。 五房夫妻俩是话到了嘴边不敢说，小家伙们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唯一开窍的也只有沈英灵一个。 沈英灵饭也不吃了，担忧地看向谢晚悠，“嫂嫂……” 谢晚悠轻笑一声，夹了个鸡腿放进她的碗里，“小丫头片子不好好吃饭，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你就是不信你家景哥哥，也得信我不是？” 一个出色的男人罢了，唯一让谢晚悠心动的就是他的脸和肉体，财富都是附带的，反正她也不缺钱，就算没了沈淮景，还有千千万个帅哥等着她去养。 她跟吴家那边的接触不算太多，从那厚厚的不算正常的家书中也能看出来，她以后就是不嫁人，他们也会愿意养她一辈子，花点钱玩几个男人又算什么？ 还是那句话，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根本不用担心。 沈英灵不知为何，突然就理解了谢晚悠话里没说出来的意思，没忍住笑出声，顺带着同情地看了一眼英俊潇洒的堂哥，确实，这么久了，景哥哥一直都是被拿捏的那个，她的担心实在是太多余了。 沈淮景突然接收了好几个奇怪的眼神。 第251章 殊途同归 热闹的一夜似乎变得漫长起来，荣王和五房老爷不知为何，沉默的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两个夫人也只是笑笑不说话，知道等不来两个酒鬼，趁着风雪还没有变得太大，沈淮景先送他们回家休息。 五房夫人想说的话在嘴边滚了又滚，就跟烫嘴似的，到底只说了一句“对不住”。 明明是好好的一家人，却走上了岔路，好在殊途同归，结果没有太差，他们还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该留下来的人，也还留在他们身边。 沈淮景沉默地点点头，把他们送到家里，这才认真的提醒道：“三房四房的下落不会太好，你们这些时间小心一些，难免他们不会做出鱼死网破的挣扎，后果如果没人知道。” 军营中有周震川镇守，妖魔鬼怪进不去，唯一可能会遭受毒手的，也就只有他们夫妻俩了。 早在当初选择铤而走险的时候，五房夫人就猜测到结果可能不会很好，说句不好听的实话就是，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与虎谋皮，总得付出点什么。 “我心里有数的，大晚上的，多谢你送我们回来，早点回去吧。” 沈淮景看了一眼周围，出了院子，在黑夜里绕到了后面，果不其然发现了一些小小的痕迹，当初四房老爷提供的信息，只有八成真，还有两成是假的，本来还在想着如何顺藤摸瓜的把剩下的两成给找出来，现在却是不用费力气了。 那两成的人，蠢蠢欲动的出来了。 沈淮景叫来了暗卫，将事情吩咐下去，其他的就等暗卫动手，他不需要再做什么。 顶着越来越大的风雪回到了家里，伙房里只剩下两个老爷在喝酒，他们也不怎么说话，就是喝闷酒，长辈之间的事情沈淮景不想管，转身就回了房间。 房间里暖意融融，让人顿时就来了困意。 “他们写给你的哪里像是家书，一份份厚实的就跟文章似的，该不会又臭又长吧？” “沈淮景，你有没有闻到空气里有股酸酸的味道，也不知道是醋还是柠檬，这味道也太冲了吧，要不开窗通通风？” “我还说错了？一份家书你看了一个多月，不是他们写的又臭又长，那是你的动作太慢，这么久看不了几封信？” 谢晚悠被他的话逗得哈哈笑，拿着信在床上直打滚，有些人骨子里的爱享受是控制不住的，一天天过去，房间里的床榻变得无比的柔软，她每天赖床的原因又多了。 沈淮景的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褪去外衣在她身边躺下，伸手抓住她滚来滚去的身子，“该休息了，安分些。” 谢晚悠轻哼一声，晃了晃手中厚厚的信，“我今天看这份，看完了再睡。” “你喜欢吴家？” “至少现在给我的感觉不差，说不上有多喜欢，但是肯定是不讨厌的。” “这样，你高兴就好。” “沈淮景，我这两天在看宁安的地理志，发现了特别有趣的东西。” 她的话勾起了沈淮景的好奇心，沈淮景坐起身，靠在床头上，拿过了柜子上放的游记，比起各种策论和文史，谢晚悠还是更喜欢医书的孤本和游记，久而久之，在每一个可以随意躺下的地方，都放了几本她喜欢的书。 “说说看，都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宁安真是个好地方，风大的地方果然就有能防风的防风子，这是一味药材，味甘甜，有防风驱寒的作用，最重要的是，我发现宁安的土质很适合人参的生长，这附近的山上一定是有人参的。” “人参？” “嗯，深山老林里总会有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耳边全是风声，沈淮景的内心意外的平静，“等到春暖花开，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谢晚悠正在看家书，反应慢一拍，过了一会儿，她才接了沈淮景的这句话，“你说，隔壁的东圣国会打过来吗？” 东圣国，谢晚悠还没到宁安的时候就听说他们不老实，可是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究竟是老实还是不老实？ 沈淮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着，在昏黄的烛火下别有一番勾人的风情，“至少半年内，东圣国不会起兵。” “为什么，之前不是还说东圣国在集结兵力，他们都有这个动作了，怎么可能会安分这么久？” “东圣国的皇帝倒是想，他野心勃勃，可是他的儿子们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在不见血光的斗争结束之前，他们空不出手来对付其他的国家。” 谢晚悠来了兴趣，她最近倒是把离国周围几个国家的简史都看了一遍，不过正史基本都是经过美化的，各种阴谋诡计都被粉饰太平了，根本无法从史书里得到正确的历史面貌。 “你展开说说，我对东圣国的理解不算多。” “你想听，我慢慢说与你听就是。” 长夜漫漫，在沈淮景温润低沉的嗓音中，谢晚悠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前故事太过于曲折动人，她的梦里都跟东圣国有关。 醒过来的时候记的不全面，只模模糊糊记得一些，具体梦到了什么，她也忘的差不多了。 迷茫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外面热闹的动静把她从迷糊中叫醒，一旁的柜子上放了一套新的衣服，这应该是为明天准备的？ 谢晚悠只记得大年初一穿新衣，不记得是今天，她正打算去柜子里找一身喜庆点儿的衣服穿上，一阵敲门声后，沈淮景推门而入。 他今天一身暗红色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新郎官，穿的实在太喜庆了些，一路到宁安，养了几个月，沈淮景白了好几个度，暗红色的衣服衬得他面如冠玉，好一个翩翩公子。 “衣服在柜子上，怎么不穿那套？” “我以为那是明天穿的。” “你是新妇，从今天开始，明天的还有。” “还有这个习俗？” 她对风俗毫无知情，沈淮景淡然自若地点头。 第251章 殊途同归 热闹的一夜似乎变得漫长起来，荣王和五房老爷不知为何，沉默的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两个夫人也只是笑笑不说话，知道等不来两个酒鬼，趁着风雪还没有变得太大，沈淮景先送他们回家休息。 五房夫人想说的话在嘴边滚了又滚，就跟烫嘴似的，到底只说了一句“对不住”。 明明是好好的一家人，却走上了岔路，好在殊途同归，结果没有太差，他们还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该留下来的人，也还留在他们身边。 沈淮景沉默地点点头，把他们送到家里，这才认真的提醒道：“三房四房的下落不会太好，你们这些时间小心一些，难免他们不会做出鱼死网破的挣扎，后果如果没人知道。” 军营中有周震川镇守，妖魔鬼怪进不去，唯一可能会遭受毒手的，也就只有他们夫妻俩了。 早在当初选择铤而走险的时候，五房夫人就猜测到结果可能不会很好，说句不好听的实话就是，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与虎谋皮，总得付出点什么。 “我心里有数的，大晚上的，多谢你送我们回来，早点回去吧。” 沈淮景看了一眼周围，出了院子，在黑夜里绕到了后面，果不其然发现了一些小小的痕迹，当初四房老爷提供的信息，只有八成真，还有两成是假的，本来还在想着如何顺藤摸瓜的把剩下的两成给找出来，现在却是不用费力气了。 那两成的人，蠢蠢欲动的出来了。 沈淮景叫来了暗卫，将事情吩咐下去，其他的就等暗卫动手，他不需要再做什么。 顶着越来越大的风雪回到了家里，伙房里只剩下两个老爷在喝酒，他们也不怎么说话，就是喝闷酒，长辈之间的事情沈淮景不想管，转身就回了房间。 房间里暖意融融，让人顿时就来了困意。 “他们写给你的哪里像是家书，一份份厚实的就跟文章似的，该不会又臭又长吧？” “沈淮景，你有没有闻到空气里有股酸酸的味道，也不知道是醋还是柠檬，这味道也太冲了吧，要不开窗通通风？” “我还说错了？一份家书你看了一个多月，不是他们写的又臭又长，那是你的动作太慢，这么久看不了几封信？” 谢晚悠被他的话逗得哈哈笑，拿着信在床上直打滚，有些人骨子里的爱享受是控制不住的，一天天过去，房间里的床榻变得无比的柔软，她每天赖床的原因又多了。 沈淮景的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褪去外衣在她身边躺下，伸手抓住她滚来滚去的身子，“该休息了，安分些。” 谢晚悠轻哼一声，晃了晃手中厚厚的信，“我今天看这份，看完了再睡。” “你喜欢吴家？” “至少现在给我的感觉不差，说不上有多喜欢，但是肯定是不讨厌的。” “这样，你高兴就好。” “沈淮景，我这两天在看宁安的地理志，发现了特别有趣的东西。” 她的话勾起了沈淮景的好奇心，沈淮景坐起身，靠在床头上，拿过了柜子上放的游记，比起各种策论和文史，谢晚悠还是更喜欢医书的孤本和游记，久而久之，在每一个可以随意躺下的地方，都放了几本她喜欢的书。 “说说看，都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宁安真是个好地方，风大的地方果然就有能防风的防风子，这是一味药材，味甘甜，有防风驱寒的作用，最重要的是，我发现宁安的土质很适合人参的生长，这附近的山上一定是有人参的。” “人参？” “嗯，深山老林里总会有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耳边全是风声，沈淮景的内心意外的平静，“等到春暖花开，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谢晚悠正在看家书，反应慢一拍，过了一会儿，她才接了沈淮景的这句话，“你说，隔壁的东圣国会打过来吗？” 东圣国，谢晚悠还没到宁安的时候就听说他们不老实，可是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究竟是老实还是不老实？ 沈淮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着，在昏黄的烛火下别有一番勾人的风情，“至少半年内，东圣国不会起兵。” “为什么，之前不是还说东圣国在集结兵力，他们都有这个动作了，怎么可能会安分这么久？” “东圣国的皇帝倒是想，他野心勃勃，可是他的儿子们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在不见血光的斗争结束之前，他们空不出手来对付其他的国家。” 谢晚悠来了兴趣，她最近倒是把离国周围几个国家的简史都看了一遍，不过正史基本都是经过美化的，各种阴谋诡计都被粉饰太平了，根本无法从史书里得到正确的历史面貌。 “你展开说说，我对东圣国的理解不算多。” “你想听，我慢慢说与你听就是。” 长夜漫漫，在沈淮景温润低沉的嗓音中，谢晚悠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前故事太过于曲折动人，她的梦里都跟东圣国有关。 醒过来的时候记的不全面，只模模糊糊记得一些，具体梦到了什么，她也忘的差不多了。 迷茫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外面热闹的动静把她从迷糊中叫醒，一旁的柜子上放了一套新的衣服，这应该是为明天准备的？ 谢晚悠只记得大年初一穿新衣，不记得是今天，她正打算去柜子里找一身喜庆点儿的衣服穿上，一阵敲门声后，沈淮景推门而入。 他今天一身暗红色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新郎官，穿的实在太喜庆了些，一路到宁安，养了几个月，沈淮景白了好几个度，暗红色的衣服衬得他面如冠玉，好一个翩翩公子。 “衣服在柜子上，怎么不穿那套？” “我以为那是明天穿的。” “你是新妇，从今天开始，明天的还有。” “还有这个习俗？” 她对风俗毫无知情，沈淮景淡然自若地点头。 第252章 新妇厚礼 说句实话，谢晚悠在沈家并没有看到太多亲戚，只是今天早上一起来，眼前就堆了一大堆的礼物，各种红包也不少。 荣王和戚夫人也明显是梳妆打扮过的，穿的很郑重，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穿的这么郑重的出现在谢晚悠面前。 “悠儿，是我们沈家拖累你了，让你跟着受苦受累，家中长辈也没机会让你见见，这些都是他们提前托人送来的，就为了在大年三十这天拿出来给你，当给新妇的见面礼。” “母亲，怎么这么多？” “沈家除了亲戚多一些之外，也没有别的了。” 荣王也笑着道：“都收下吧，我跟你母亲担心你不知道是谁送的，这些日子都写了身份和名字放进去，悠儿收下长辈给的见面礼，有空再看看都是谁送的。” 谢晚悠是个财迷，还是个颜控，这么多好东西她不是不想要，可是她比谁都清楚，她跟沈淮景曾经说好的那些话，他们只是约法三章，等时间到了就得分开。 这么多贵重的，给新妇的见面礼，真的是她可以收的吗？ 荣王和戚夫人就跟没有看出她的犹豫不决一般，笑容和善，温文尔雅。 沈淮景握紧她的手，轻声笑道：“平日里欺负我的时候那般大胆，怎么如今连个见面礼都不敢收？叔叔伯伯们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哭晕过去。” “你不要乱说话，长辈怎么可能哭？” “赶紧收下就是了，这些都是给你的，父亲母亲准备了很久，今天也是早早就搬了出来，你若是不收，他们会伤心的。” 荣王和戚夫人这时候倒是会点头了，如果谢晚悠连这点见面礼都不愿意收，他们真的会很难过。 一大早起来就有礼物收，谢晚悠没能坚持太多，就笑着接受一切，俯身行礼表示感谢。 她的动作引来荣王和戚夫人的笑声，刚站起身，就看到了荣王和戚夫人递过来的盒子。 “这些是家中长辈给的，这个，则是我们两个的心意，还望悠儿以后平安顺遂，百事无忧，幸福美满。” “我的想法跟你母亲是一样的，以后跟时川好好过日子，我与夫人都站在你这边，不用担心会受欺负。” “我们就是你的父母，以后定会护着你，你只需要开心就是了。” 暴击一下接一下，谢晚悠犹豫，心里更多的是感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跟沈家这三个人牢牢的绑定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沈淮景替她接了过来，沉声道：“这是父亲母亲的心意，好好接着就是了，进我沈家这么久，也没能给你准备什么贵重的好东西，到底还是委屈了你，等过些时候，再好好补偿你。” 谢晚悠只觉得心跳声变得明显起来，眨眨眼睛，她没忍不住笑意，“那我就等着了，还望小沈将军不要让我失望。”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至少现在，她想按照心里的想法生活，不管是不是应该拿在手里，她都不愿意放开。 一家人在大厅里其乐融融，院子就这么大，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变得很明显，房间里的上官挽瑜明明还在装睡，可是枕头边上却是一片湿润。 真相如何她比谁都清楚，可是这颗心也是真的痛。 他们的小院子不是特别大，客房也给了上官挽瑜，再想住人，就只能把伙房旁边的那两个房间收拾出来，昨天夜里暗卫收拾到了大半夜，才将东西都收拾妥当，干干净净的可以住人。 在吃饭之前，五房夫妻俩带着孩子们过来了，五房老爷昨天喝多了，直到现在都还有些晕乎乎的，没有很清醒。 看到他们也只是笑，一家人也是认真打扮过的，几个小家伙挨个叫人，各种吉祥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倒，听的荣王和戚夫人合不拢嘴，红包一把一把的给。 五房夫妻俩也给沈淮景和谢晚悠准备了礼物，尤其是谢晚悠，她是新妇，收到的都是大礼。 眼看着谢晚悠得了大礼，几个小家伙整整齐齐地站在她面前，行礼贺喜： “见过嫂嫂，祝嫂嫂和景哥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见过嫂嫂，祝嫂嫂和景哥哥万事胜意，福如东海。” …… 谢晚悠笑着摸了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这种话都是谁教你们的？” 小六笑嘻嘻地伸出手，“好话已经说完了，嫂嫂快给我红包，要不然我等会儿就捣乱。” 这小坏蛋，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没人会怪他们说话过分。 谢晚悠早就准备好了红包，现在正好拿出来，一个个给。 从谢晚悠的手上得了红包还不算，小家伙们还要从沈淮景的手上再拿一份这胃口不是一般的大。 沈淮景是个好说话的，听了他们恭维讨好的吉祥话，直接塞了一把大的，小家伙们高兴得都快疯了。 白天的热闹一直延续到了夜里，都到了宁安这样偏远的地方，谢晚悠还以为夜里会很安静，可是从早上开始到现在，各种爆竹的声音就没断过，到了夜里，居然还有人放烟火。 谢晚悠趴在窗边，看着外面一朵朵炸开的烟火，五颜六色的，漂亮的紧，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也被烟火给照亮，连带着雪夜也变得无比的漂亮。 “沈淮景，烟火真好看。”比她想象的，要好看许多。 “晚悠，今天得守岁，夜里不能睡。” “我知道，烟花会放一夜吗？” 沈淮景笑着点头，“早就猜到你会喜欢，所以今天一晚上都能看到烟火。” 谢晚悠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跳又快了起来，“不得不说，小沈将军真是厉害，居然准备了这么多烟火。” “夫人喜欢，多准备是应该的。” “我还以为是上官姑娘喜欢……” 话还没有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块香香软软的糕点，沈淮景语气淡然，“不会说话，多吃点糕点。” 谢晚悠咽下糕点也不生气，她又不是傻子，早就看出了上官挽瑜的眼神不对，心里好奇的紧。 第252章 新妇厚礼 说句实话，谢晚悠在沈家并没有看到太多亲戚，只是今天早上一起来，眼前就堆了一大堆的礼物，各种红包也不少。 荣王和戚夫人也明显是梳妆打扮过的，穿的很郑重，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穿的这么郑重的出现在谢晚悠面前。 “悠儿，是我们沈家拖累你了，让你跟着受苦受累，家中长辈也没机会让你见见，这些都是他们提前托人送来的，就为了在大年三十这天拿出来给你，当给新妇的见面礼。” “母亲，怎么这么多？” “沈家除了亲戚多一些之外，也没有别的了。” 荣王也笑着道：“都收下吧，我跟你母亲担心你不知道是谁送的，这些日子都写了身份和名字放进去，悠儿收下长辈给的见面礼，有空再看看都是谁送的。” 谢晚悠是个财迷，还是个颜控，这么多好东西她不是不想要，可是她比谁都清楚，她跟沈淮景曾经说好的那些话，他们只是约法三章，等时间到了就得分开。 这么多贵重的，给新妇的见面礼，真的是她可以收的吗？ 荣王和戚夫人就跟没有看出她的犹豫不决一般，笑容和善，温文尔雅。 沈淮景握紧她的手，轻声笑道：“平日里欺负我的时候那般大胆，怎么如今连个见面礼都不敢收？叔叔伯伯们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哭晕过去。” “你不要乱说话，长辈怎么可能哭？” “赶紧收下就是了，这些都是给你的，父亲母亲准备了很久，今天也是早早就搬了出来，你若是不收，他们会伤心的。” 荣王和戚夫人这时候倒是会点头了，如果谢晚悠连这点见面礼都不愿意收，他们真的会很难过。 一大早起来就有礼物收，谢晚悠没能坚持太多，就笑着接受一切，俯身行礼表示感谢。 她的动作引来荣王和戚夫人的笑声，刚站起身，就看到了荣王和戚夫人递过来的盒子。 “这些是家中长辈给的，这个，则是我们两个的心意，还望悠儿以后平安顺遂，百事无忧，幸福美满。” “我的想法跟你母亲是一样的，以后跟时川好好过日子，我与夫人都站在你这边，不用担心会受欺负。” “我们就是你的父母，以后定会护着你，你只需要开心就是了。” 暴击一下接一下，谢晚悠犹豫，心里更多的是感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跟沈家这三个人牢牢的绑定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沈淮景替她接了过来，沉声道：“这是父亲母亲的心意，好好接着就是了，进我沈家这么久，也没能给你准备什么贵重的好东西，到底还是委屈了你，等过些时候，再好好补偿你。” 谢晚悠只觉得心跳声变得明显起来，眨眨眼睛，她没忍不住笑意，“那我就等着了，还望小沈将军不要让我失望。”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至少现在，她想按照心里的想法生活，不管是不是应该拿在手里，她都不愿意放开。 一家人在大厅里其乐融融，院子就这么大，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变得很明显，房间里的上官挽瑜明明还在装睡，可是枕头边上却是一片湿润。 真相如何她比谁都清楚，可是这颗心也是真的痛。 他们的小院子不是特别大，客房也给了上官挽瑜，再想住人，就只能把伙房旁边的那两个房间收拾出来，昨天夜里暗卫收拾到了大半夜，才将东西都收拾妥当，干干净净的可以住人。 在吃饭之前，五房夫妻俩带着孩子们过来了，五房老爷昨天喝多了，直到现在都还有些晕乎乎的，没有很清醒。 看到他们也只是笑，一家人也是认真打扮过的，几个小家伙挨个叫人，各种吉祥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倒，听的荣王和戚夫人合不拢嘴，红包一把一把的给。 五房夫妻俩也给沈淮景和谢晚悠准备了礼物，尤其是谢晚悠，她是新妇，收到的都是大礼。 眼看着谢晚悠得了大礼，几个小家伙整整齐齐地站在她面前，行礼贺喜： “见过嫂嫂，祝嫂嫂和景哥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见过嫂嫂，祝嫂嫂和景哥哥万事胜意，福如东海。” …… 谢晚悠笑着摸了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这种话都是谁教你们的？” 小六笑嘻嘻地伸出手，“好话已经说完了，嫂嫂快给我红包，要不然我等会儿就捣乱。” 这小坏蛋，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没人会怪他们说话过分。 谢晚悠早就准备好了红包，现在正好拿出来，一个个给。 从谢晚悠的手上得了红包还不算，小家伙们还要从沈淮景的手上再拿一份这胃口不是一般的大。 沈淮景是个好说话的，听了他们恭维讨好的吉祥话，直接塞了一把大的，小家伙们高兴得都快疯了。 白天的热闹一直延续到了夜里，都到了宁安这样偏远的地方，谢晚悠还以为夜里会很安静，可是从早上开始到现在，各种爆竹的声音就没断过，到了夜里，居然还有人放烟火。 谢晚悠趴在窗边，看着外面一朵朵炸开的烟火，五颜六色的，漂亮的紧，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也被烟火给照亮，连带着雪夜也变得无比的漂亮。 “沈淮景，烟火真好看。”比她想象的，要好看许多。 “晚悠，今天得守岁，夜里不能睡。” “我知道，烟花会放一夜吗？” 沈淮景笑着点头，“早就猜到你会喜欢，所以今天一晚上都能看到烟火。” 谢晚悠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跳又快了起来，“不得不说，小沈将军真是厉害，居然准备了这么多烟火。” “夫人喜欢，多准备是应该的。” “我还以为是上官姑娘喜欢……” 话还没有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块香香软软的糕点，沈淮景语气淡然，“不会说话，多吃点糕点。” 谢晚悠咽下糕点也不生气，她又不是傻子，早就看出了上官挽瑜的眼神不对，心里好奇的紧。 第253章 下次趁早 上官挽瑜厚着脸皮住下来，就说明她绝对不会甘心直接离开，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安安分分的过下去？ 很奇怪啊，谢晚悠等了这么久，都没见她有什么举动。 “上次我看到她跟五房的人一起过来，还以为他们达成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合作，结果后面又没动静了，你说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淮景一直都站着的，高大的身影在墙上投下一片阴影，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目光定定的盯着谢晚悠看了许久，他才轻笑出声，“夫人的危机感倒是很强，不过夫人放心，我是个洁身自好的，不是什么女人扑过来我都会动心。” 谢晚悠翻了个白眼，毫无形象不说，甚至还想踹他一脚，“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她指责的理直气壮，沈淮景脾气很好的在她面前坐了下来，顺着她的目光朝着窗外看去，他们的房间单独在一边，正对面正好就是上官挽瑜的房间，还能看到整个院子里的景色。 这个时辰，是个人都在房间里守岁，当然了，也会有小孩子在院子里放烟火喝爆竹，为这黑夜增添了热闹的动静。 沈家的院子里也不是空荡荡的，小家伙们刚刚还玩了一通，天气实在是太冷了，长辈们没敢让他们在外面待太长时间，早早就把孩子们给叫了进去。 现在，院子里站着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一脸落寞地看着面前的雪景，仿佛是察觉到了沈淮景的目光，她朝着窗户的位置看去，对上了沈淮景那双平静深邃的双眸。 上官挽瑜的眼眶突然就红了，多年前，她就知道面前的少年郎不会是一般人，心动了那么久，却因为身份无法表明心意，她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人，一直在等一个能让自己放下的机会。 等来等去，她已然有了执念，就算沈家一家成了流犯，她还奢望着能得到他。 哪有那么容易得到呢。 上官挽瑜心里悲凉，看向沈淮景的眼神也变得愈发的悲伤，她这幅清丽动人又楚楚可怜的神色，再铁石心肠的男人也拒绝不了。 结果，上官挽瑜眼睁睁地看着沈淮景装作没看到她一般，低头在谢晚悠的脸上亲了一下，下一秒就看到谢晚悠朝他扑过去，两人在靠窗的软榻上打闹起来，嘻嘻哈哈的笑声和说话声也传了过来。 这是上官挽瑜看到的，最令她痛心的一幕了，怎么都没想到，沈淮景居然会这般的无情，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上官挽瑜红着眼眶，身子摇摇欲坠，最终是扶着柱子才勉强没有倒下去，她再也没了待在院子里的勇气，艰难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今夜，注定是个伤心夜。 房间里，谢晚悠咬牙切齿，“沈淮景，你偷袭，你不讲武德，你不要脸！” 沈淮景刚才也是色从心起，实在是厌烦了上官挽瑜那样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负心汉，一时冲动就亲了过去，没想到谢晚悠对他毫无防备，一下就得逞。 “大不了让你亲回来，我一定不反抗。” “见过脸皮厚的，就没见过脸皮像你这么厚的，你说，你是不是去哪儿特地修过了……” 谢晚悠的话还没有说完，沈淮景这人就刻意地靠了过来，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剑眉星目，薄唇微抿，这是赤果果的勾引！ 奈何谢晚悠这颜狗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反应，她盯了两眼，忍不住悄悄咽口水，“你……这样不合适啊，赶紧退下去。” 沈淮景低低的笑，笑声让人听了心里酥麻麻的一片，脑子都快成浆糊了，“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夫人要是想做点什么，我一定不会拒绝，一切都听你的，真不心动？” 这这这…… 美色当前，哪里有不心动的道理！ 他这就是赤果果的勾引，可耻的是，谢晚悠心动了。 就在谢晚悠快要控制不住伸出魔爪的时候，沈淮景及时抽身，一举一动都跟魅惑人心的狐狸一般，没点定力的人都没办法清醒过来。 沈淮景抬手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过时不候，这次的好机会没了，夫人下次别犹豫这么久。” 谢晚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纤长的手指指着沈淮景，颤颤巍巍的，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沈淮景被她的反应取悦到了，接连在她脸上落下轻飘飘的吻，就跟羽毛似的，带着一股暖意，“傻姑娘，你就这么想要？” 谢晚悠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脸，“再过来，你就得嘎。” “长夜漫漫，夫人对我的身体毫无兴趣，说出去真是太悲哀了，那接下来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应该做点什么打发时间？” “书房里好玩儿的东西多了去了，总有东西给我们打发时间的，夫君，你是说吧？” 沈淮景眉心一跳，单从“夫君”两个字里，他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的味道，可是该死的，他居然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说女人的报复心的确是强的，尤其是这样的捉弄，谢晚悠不报复回去才怪呢。 沈淮景被蛊惑到了，跟着谢晚悠进了书房，大晚上的不在房间里看烟火聊天守岁，两人在书房里开始了一盘又一盘的沙盘对阵。 唯一不同的是，谢晚悠起了报复的心思，每个人能用的士兵不多，没多久就能结束一盘。 不出半个时辰，沈淮景那张俊郎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被画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大乌龟，看起来还挺形象的。 “还请夫人手下留情。” “现在才求情，我跟你说，已经晚了，把脸伸过来。” 没错，沈淮景又输了一局，没办法，他故作可怜兮兮地凑过去，眼底都是细碎的笑意，跟表现出来的根本不一样。 谢晚悠轻哼两声，又在他的脸上写了一个“王”字，真成乌龟王八蛋了，画完她还认真端详片刻，笑出了声来。 很好很棒，就该这样。 第254章 送礼人 沈淮景顶着一只惟妙惟肖的乌龟脸度过了这个除夕夜，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才能回房间里休息。 正打算偷偷摸摸去清理干净的时候，没想到一出书房就碰到了家里人，一碰还是一大堆，几乎每个人都看到了他脸上的痕迹。 沈淮景：“……” 沉默，也算是今天的康桥了，他现在走回去应该还来得及吧？ 戚夫人和五房夫人瞪大了眼睛，随即都笑出了声来，怎么都没想到，从小到大都是一本正经的沈淮景会有这样的一天，笑声怎么都控制不住。 荣王看到他身后的书房，也笑着问：“又输了？” 沈淮景面无表情地点头，“输一夜了。” “悠儿呢？” “说累了，刚睡下。” “你赶紧洗把脸，也过去休息吧，记得洗干净些……” 在沈淮景进入伙房之前，就听到了一阵控制不住的哄笑声，他一脸的痕迹，给大家带来了第一个大笑。 上官挽瑜听着笑声，面色苍白地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痛苦和无助。 因着昨夜守岁没睡，初一这天就比较舒服了，基本都安安静静的，也有精神头很足的人四处玩笑着，笑声格外清脆动听。 沈淮景将脸上的痕迹清洗干净，半晌，笑出了声，这样的经历还是头一次，以前没经历过的，经历之后也不差。 回到房间里，将已经睡熟的人搂进怀里，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多亏了如今是冬天，谢晚悠愿意挨着他这个暖炉睡觉，若是夏天，热的难受，别说一起睡了，能不能好好睡一觉都得另说。 五房这个新年是在大房这边过的，初二是走亲戚的日子，外面的走动的百姓明显多了起来，沈家在这边没有多少亲戚，不过周围的村民很给面子，悄悄送来了不少东西，都是家里常见的吃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表达一下心里的感谢。 今天这样的日子，不开门也是不可能的，村民们送来了东西，笑着说两句话便离开，从未进门打扰。 吃了午饭，大家都在聊天，上官挽瑜在院子里坐着，说是在房间里憋的久了，想出来透透气。 不远处传来一阵敲敲打打的热闹的声音，村子里很少会有这样的大动静，久不久能有几个大人物过来，如今看着这么大一支队伍，挑着东西，一眼看不到队伍的尽头，一时间都被震住了。 从震惊中缓过来，有村民大着胆子道：“大人，你们这是从何处来，这些东西又是要送到何处去？” “我们从远方来，也不是什么大人，就是家中仆人罢了，这些都是送来给我们小姐的。” “你们家小姐？如今住在何处？” “住在沈家。” 沈家？ 宁安姓沈的人不多，能够让人这般大张旗鼓过来的，也就只有那一户，瞧着众人过去的方向，村民们没忍住想看热闹的心，那是一个接一个地跟在后面走。 这送礼的队伍不是一般的长，前面的进了院子，后面的却还在村口，直接贯穿了整个村部，整个村子的人都沸腾了。 小云站在门口，看到送礼的人来了，眼睛顿时就亮了，“小姐，家里来人了。” 上官挽瑜正在院子里喝茶，天气虽然冷，好在瑞雪兆丰年，冬天下了大雪，来年的日子反而能好受许多。 外面的动静不小，上官挽瑜也听到了，她空落落的内心突然就充盈起来，就算谢晚悠处处都好，但是在家世上，谢晚悠永远比不上她。 “快把人请进来，父亲真是的，明明说了会在新年前让人把礼物送来，结果一拖再拖，到底还是拖到了年初二。” “小姐，老爷这次下血本了，好长的队伍，该不会是把整个将军府都给搬过来了吧？” “别瞎说，我先去里面跟伯母他们说说话，外面就交给你了。” “好嘞，外面风大，小姐您赶紧进去休息。” 不是上官挽瑜不想往戚夫人身边凑，主要是因为她没有底气，在沈家白吃白喝这么久，父亲母亲说是会送东西来，结果还是到了现在，要不是知道父亲足够疼爱她，她都快要以为自己被遗忘了。 外面敲敲打打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门口，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是个管家侍卫模样，在家门口便大声道： “这里可是沈将军的住处？” “正是，这位大哥，可是奉老爷之命给小姐送礼的？” “是是是，姑娘你是？” “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我与小姐已经等了你们许久，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男人笑着赔礼道：“是我们来的晚了，本来也想早点过来的，只是碰上了除夕，不方便过来打扰，只能推到初二这天，正好初二也是走亲戚的日子，直接就过来了……” 一通寒暄下来，小云满意了，这么长的送礼队伍，不管放在何处都是不常见的，沈家人收了这等厚礼，以后定不敢看轻小姐的地位，就算没有任何名分又如何，小姐清清白白自由自在，身份还不低。 这是谁都比不上的。 屋子里坐着一家人，几个小家伙正在耍宝逗乐，就算换了一个地方，也不妨碍长辈们喜欢晚辈承欢膝下的日子。 听着外面的动静，孩子们一个个便乖巧地坐了回去，什么样的场合做什么样的反应，这是他们从小就会的，不该做的事情他们不会做。 很快，众人便看到上官挽瑜走了进来，浅笑着跟每个人打招呼，随即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上官姑娘，外面这吹吹打打的动静，可是为何？” “回伯母，是家中长辈命人送来了的新年贺礼，父亲母亲之前就说，我在这里小住多有打扰，无论如何得给一些见面礼。” “如此，这动静确实大了一些。”五房夫人感慨了一句，她一直都知道上官挽瑜的身份不一般，却没想到，能不一般到这个地步。 上官挽瑜微微一笑，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淮景，“淮景，子墨的书信你收到了吗？” 第255章 有金有银有才 随着上官挽瑜随口一问的话，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沈淮景身上，等着沈淮景给出反应。 五房人多，他们前些日子并没有跟大房的人有密切的来往，自然是不知道这上官挽瑜的来路，对上官挽瑜的认知也就是将军家的小姐，其他的都不是很清楚，更别说是上官家和沈淮景之间的关系了。 其他人会是这样的反应沈淮景并不奇怪，身边这人八卦的眼神不要太明显，沈淮景说话之前抬眸看着身旁的人，“夫人这么看我做什么，我跟子墨不过是好友，不是夫人想的那种关系。” “那你说，我想的又是什么关系？” “反正不是夫人想的那种关系就是了。” 真是说的一口好废话，谢晚悠白了他一眼，不接受他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方法，“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上官姑娘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是不能回答吗？” 上官挽瑜楞了一瞬，怎么都没想到这么热衷接她的话的人会是谢晚悠，她早就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这些时间唯一学会的克制自己的情绪，“我想，淮景应该很早就收到了子墨的信，这次的新年贺礼中，子墨应该给你送来了他亲手酿的梨花酒。” 少年意气，总是离不了酒，上官子墨不仅骁勇善战，还有一手酿酒的好手艺，在宁楚周围不是一般的出名，可以说的上是远近闻名。 沈淮景语气淡淡，以为没人注意到他的动作，牵住谢晚悠的手，放在膝盖上轻轻地摩挲着，淡然的就像是在摸自己的手。 谢晚悠就坐在他身边，可以靠在一起嚼耳根的那种，刚刚才不给他面子，回头的功夫就被握住了手，她轻轻用力，却没能抽回来。 没有得到沈淮景的回答，上官挽瑜的脸色有些尴尬，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又都站在沈淮景这一边，连忙开始打圆场。 五房夫人没有别的本事，主要是伏低做小习惯了，想要不露痕迹的恭维一个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戚夫人怎么说也是荣王夫人，这点小场面根本不用放在心上，儿子跟自己看中的儿媳感情好，她这个做婆婆的比谁都高兴，不可能站在别人那边，顺势接了五房夫人的话，这个话题就这么揭了过去。 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场面渐渐的暖了回来，外面这么长的送礼队伍，给了上官挽瑜重重的底气，她根本不在乎沈淮景如今的冷淡，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总能让沈淮景放下对她的成见。 只要不是带着有色的目光看待她，以后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送礼的人在小云的带领下进到了大厅里，这明显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这里做主的人是谁，笑着行礼道：“小的吴有金，受家中老爷所托，特地给我家小姐送来新年贺礼，感谢沈家的照顾。” 吴有金？ 这个熟悉的名字落在耳朵里的时候，谢晚悠立刻就反应出来今天这个场面估计不简单，实在是吴有金这个名字过于熟悉了，跟她认识的两个人的名字简直如出一辙，不是一家人的话，很难想出这样的名字。 沈淮景明显也是这样想的，抓着谢晚悠的手也是一紧。 荣王和戚夫人还没弄明白其中的缘由，并未贸然开口，五房的人就更不会说什么了，看上官挽瑜刚才的反应，大家都默认着等上官挽瑜开口说话。 “伯父伯母，不妨先听听礼单？再考虑后面如何安排？” “也好，反正也是上官姑娘家里的安排，那便听上官姑娘的。”荣王没什么意见，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没打算收，非亲非故的，送这么多东西，目的绝对不简单，“其他的，之后再商量也是一样的。” 上官挽瑜微微一笑，示意吴有金开始读礼单，她也想知道父亲母亲究竟都让人送了什么东西过来，居然会是这么大的排场，她这么大，除了嫁娶时能看到之外，还是第一次看到。 要不是因为这一次，她也不知道自己家的家底这般丰厚，随便送个礼都是这么大的阵仗。 上官挽瑜做好了被恭维的心理准备，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吴有金的反应变得奇怪起来，他看看上官挽瑜，又看看刚刚说话的荣王，并没有按照上官挽瑜的安排唱了礼单，而是对着荣王行礼，“荣王大人，小的是从江南来的，我家老爷姓吴，我家表小姐嫁的正是小荣王沈淮景，跟这位上官姑娘有何关系？” “什么，你们是从江南来的？”戚夫人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了同样没反应过来的谢晚悠。 “你们不是从宁楚上官家来的吗？”五房夫人没忍住问了一句，“把你们迎进来的可是……” “你说什么？” 最难以接受的恐怕就是上官挽瑜了，几句话的功夫，她就已经意识到，这个人根本就不是父亲安排来的，人家根本就不是来找她的。 想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和隐晦的挑衅，上官挽瑜尴尬得脸色通红，坐立难安，恨不能找个角落给钻进去，这样就不用在这里丢脸了。 沈淮景淡漠的俊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原来是吴家来人了，你叫吴有金，是不是还认识吴有银和吴有才？” 吴家下人的名字都很有个性，有种大俗大雅的感觉，明晃晃的把金银给放在了名字里，难道这就是吴家能成为江南首富的重要原因？ 上官挽瑜闹了个笑话，本就是难过尴尬的时候，又听到沈淮景这句话，她顿时就觉得沈淮景是故意的，他跟谢晚悠早就知道这送礼的队伍不是她的，却一直没有说明，定是为了看她的热闹。 想到这里，上官挽瑜再也忍不住，脸色由红转白，好久才克制住心底汹涌的情绪，强撑着起身，说了一句话便在侍女小云的搀扶下离开。 这个地方，她真的快要待不下去了。 小云的脸色也不好，都怪她没问明白。 第256章 提醒 上官挽瑜离开之后，前厅里氛围反而温和起来。 荣王看向谢晚悠，话是对吴有金说的，“这位才是你们吴家的表小姐，方才进门的时候，闹了个误会。” 吴有金恭恭敬敬地对着谢晚悠拱手行礼道：“小的见过表小姐，从进来到现在，小的可从未认错过人，只是那位姑娘先入为主，以为小的认错了，这可是两回事。” 他身为吴家的下人，认错谁都不会认错家中唯一的表小姐的！ 吴有金这句话不长，可是透露出来的信息可不少，很明显，他们在除夕的时候抵达宁安，在最热闹最人多眼杂的时候到的，却没有太大的消息传出来，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 谢晚悠还挺喜欢这几个下人的性格，就跟吴有银兄弟俩似的，别看平时在她面前都是老实巴交不着调的样子，背地里就是个白切黑，看着是个好人，实际上心里黑的跟流心的黑芝麻似的。 “吴有金？” “表小姐，小的在。” “吴有银和吴有才应该也跟着你们过来了吧？” 其他人反应不一，荣王一家是早就猜到了，至于五房一家，他们可不知道什么有才什么金银的，只是他们也不是傻子，光是在这微妙的氛围里，就算不知道真相，也能隐隐约约地猜到一些重点。 五房夫人心中竟浮现出一丝庆幸，还好她当初没有跟上官挽瑜深交，明知上官挽瑜刻意交好，是为了通过他们跟大房的拉进关系，同时最大的目的应该还是因为谢晚悠。 直到现在，五房夫人还清楚的记得跟上官挽瑜认识的过程，这个新年不过几天的功夫，她就已经把前后串联起来了，上官挽瑜的心思隐藏的并不高明，至少她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以后再跟上官挽瑜相处的时候，定要提起几分警惕心才行。 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就算有，他们这样从云端跌落到尘埃里的人，也很难得到他人纯粹的善意。 吴有金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认真地点头，“表小姐说的是，他们兄弟二人也在，不过都在中间和最后看着呢，毕竟送礼的队伍太长，担心会出意外。” 如今的画面，跟十里红妆比起来差了一些，可是也足够引起大家的震惊。 谢晚悠就知道，这么大的热闹，那兄弟俩不可能会不凑，只是看了一眼外面的痕迹，她便有些头疼，“你们大张旗鼓地送来这么多东西，就没想过这里可能会放不下？” 沈淮景顿时也跟着头疼起来，确实，如果还在京师的话，别说这点东西了，就是吴家全家搬过来也是住得下的，可是这里就不一样了，就这么大一个院子，多来几个人都得挤来挤去，更别说放下这么多东西了。 “表小姐别生气，不远处的镇上已经建好了府邸，是少爷们专门为表小姐建的，只要表小姐愿意，随时可以回家住。” “什么时候还建了府邸？” “就在知道小姐不愿意立刻回江南的时候。”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吴有金挺直腰板，一本正经地道：“家里人都觉得，吴家的表小姐不能在外面吃苦，想在宁安待着也行，但是该有的住处和排面都不能少。” 还挺豪气，谢晚悠是个爱财的，更喜欢把钱财放在有用的事情上，比起住的地方，她其实更在意口腹之欲，其他的一切随缘，好东西都喜欢，只是得用在有用的事情上。 至于吴家这个习惯，从上到下都一个样，只怕是家风如此，想改变可不容易。 吴有金怕她生气，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遍，没有看到她露出不高兴的神色，这才接着道：“少爷们觉得，表小姐在宁安待的时间长了，怕是会对这个地方产生感情，反正一个府邸而已，对吴家来说不算什么。” 其实原话不是这样的，吴家不管是老一辈还是年轻一辈，各个都是人才，一个比一个会挣钱，各行各业都有吴家人的身影，别说只是建个府邸了，就是把整个京师一比一的复制过来也是可以的。 吴家几个年轻的少爷道：“只要表妹喜欢，别说只是一个府邸了，就是连着建一百个行宫也是可以的，一天住一处，腻了之后拆了重新建一个也不是不行，反正不是什么大问题。” 谢晚悠无话可说，沈家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同，他们自然知道这是吴家人的提醒，在提醒他们必须好好照顾他们吴家唯一的表小姐，别看他们素未谋面，感情可是在的。 荣王和戚夫人对视一眼，握紧了对方的手，眼底盈满了笑意，他们喜欢谢晚悠这个姑娘，从来就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如何，更多的是因为她这个人，只要她好好的，其他的事情都能往后面推推。 沈淮景笑的意味不明，只是目光让刚刚还自信满满的吴有金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被无形中威胁了。 这位表姑爷……哦，是传说中的小沈将军啊，那确实没什么好挑剔的，能得这样一个表姑爷，那是表姑爷的福气！ 吴有金眼巴巴地看着谢晚悠，想问她该如何处理这些东西。 谢晚悠只是道：“这些东西是送来给我的，还是送来给沈家的？” 吴有金楞了一下，老实回答道：“都有。” 既然表小姐还在人家家里住着，又是夫家，反正表小姐那父亲跟死了没区别，四舍五入吴家才是最后的亲家，自然得送来重礼，礼多人不怪嘛。 谢晚悠果断道：“给我的就送回那个府邸里收着，等我有空了再去看，其他的就交给父亲母亲处理。” 烫手山芋突然就落到了自己的手上，荣王和戚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呢，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听到吴有金沉声道： “奴才遵命，这就命他们将送来给亲家的贺礼送来，今日大年初二，本该小姐回家吃饭，如今千里迢迢，只能委屈表小姐了，多谢亲家好好对待我吴家表小姐。” 第257章 满意 很好，沈淮景确定了，这吴有金跟之前那个确实有些缺心眼的才银不一样，他是真的很有心眼，只是笑容看起来憨厚老实罢了，心眼是黑的。 别看从来没见过，今天送来的东西里，有一半是给沈家的见面礼，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吴家对沈家的看重，不能只看成是吴家的提醒警告，更多的也算是一种交好。 两个孩子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双方都觉得自己家里的孩子很优秀，在一起也是好的，尤其是沈家，他们对谢晚悠这个儿媳确实很满意。 就是儿子可能不是很给力，只怕还没能成功得到儿媳的心，不过这不重要，日久生情，沈淮景的皮囊不差，看多了这张皮囊，再看其他人的，只怕会看不上。 沈家这边热热闹闹，外面也是热闹的紧，刚刚跟着到了沈家门口的，听了小云的那番话，以为这些都是宁楚上官家送来的东西，顿时就在边上议论开了。 “我早就说这上官姑娘不是一般的身份，瞧瞧这送礼的队伍，后面的还在村口等着呢。” “老天爷啊，真是开了眼了，从来没想过居然真有人这么有钱啊。” “傻不愣登的，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废话，有权有势的人多了去了，咱们就是平头百姓，不知道得有多大的造化，才能过上他们这样的日子。” “话说这上官家怎么送来了这么多东西，莫不是上官姑娘跟小沈将军好事将近？” …… 在娱乐消遣机会几乎等于无的地方，名人身上出现的一点小事，都能让人讨论许久，更别说是沈家这样的名人了。 有村民不信道：“这绝对不可能，你们忘了小沈将军有多喜欢谢姑娘了？” 当初那些试图得罪谢晚悠，和试图撬墙角的，不管好坏，都被沈淮景一个人处理好了，一只苍蝇都没能出现在谢晚悠面前。 身为男子他们都明白，只有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才会做到这个份上，但凡有一点虚情假意在，都不可能做的事无巨细，只能说，小沈将军他是认真的。 其他的八卦可以乱说，但是涉及这一方面的，村民们的认知和想法还是很一致的，他们都觉得沈淮景不是那样的人。 就在村民们讨论的起劲儿的时候，有个抬着贺礼的下人道：“你们方才说的是什么上官家？” “啊？”村民傻眼了，“我们说的自然是借住在沈家的上官姑娘，你们不是上官姑娘家里的下人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莫不是说你连自己的雇主是谁都不知道？” “你这人真是的……可别在你们管事的面前说这种话，你怕是会丢了这个活计。” 村民们还是好心的，第一反应不是戳穿他，而是提醒他别忘了自己的雇主，免得丢了这一份肥差。 那下人更迷惑了，“你们在说什么，我们是从江南来的，我们都是江南吴家的仆人，这次来是为了给我吴家的表小姐送贺礼的。” 吴家？ 还表小姐？ 村民们本就不是很聪明的脑瓜子更迷糊了，就连现在应该问点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下人的话匣子打开了，一句接一句的道：“我们从江南过来，整整花了三个月的功夫，没想到宁安这边，冬天的路会这么难走，为了能把这些贵重的东西平安带来，一路上可费了不少功夫。” “好在结果是好的，我们平安抵达，不过是在除夕那天到的，觉得那天过来会打扰，于是拖到了今天。” “我们吴家的表小姐姓谢，名为谢晚悠，是沈淮景的原配，你们真的不知道吗？” 众村民：“……” 懂了懂了，他们现在什么都懂了。 刚刚看上官姑娘身边的那位侍女那么激动，还以为是上官家来人了，现在一想，估计都是误会，脑补了一下里面那尴尬至极的画面，村民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般刺激的事情可不常见，村民们并不愿意离开，继续围在这里，没话找话的问道：“这么多贵重的贺礼，你们家应该也挺有钱的吧？” “吴家乃江南首富。” 江南首富？ 那没事了，原来是壕无人性的江南首富吴家啊，那能给一个表小姐做到这个份上确实很正常。 吃够了八卦，想问的话也都问了个遍，村民们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他们要去散布消息去了，他们这次可是在沈家门口打听出来的消息，其他人肯定猜都猜不到。 这送礼的队伍太长，送来的东西又多，沈家这小小的院子是真的装不下，没办法，吴有金他们是怎么送来的，只能怎么带回去，先送到谢晚悠在镇上的府邸里。 来的时候浩浩荡荡，离开的时候同样引人侧目。 不出半天的功夫，谢晚悠的身份就传遍了整个宁安，原本那些说谢晚悠配不上沈淮景的人都沉默了，他们羡慕嫉妒恨，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好了，原本打沈淮景主意的人很多，现在，盯上谢晚悠的人同样不少。 接待了这么久的客人，大家都坐累了，全都回房间里休息去了。 房间里，谢晚悠刚舒服地躺下，就听到沈淮景说道：“夫人，以后是不是能养我了？” “你清醒一点，你比我有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丰厚的家底。” 要不是因为家底太丰厚，荣王府也不会引来这样的祸端，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当今皇帝太没用了，但凡有点本事，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啊。 “我还有什么身家？属于我的一切都给了夫人，我什么都不剩了，夫人不会想扔下我吧？” 沈淮景的语气里充满了哀怨，就跟自己已经被抛弃了似的，听的人心里都麻了。 谢晚悠忍不了他这样阴阳怪气的样子，拿起枕头就朝着他扔了过去，“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再这样阴阳怪气的，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认真的在威胁，沈淮景稳稳当当地接住枕头，笑出了声，“看来夫人心里还是有我的。” 第258章 坦然 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在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下了不同的震撼。 大房这边的房间不够，唯独收拾了两间做成通铺，给五房一家住，男女分开，住起来倒也不拥挤，只是夫妻俩想说点悄悄话，就只能在外面找地方了。 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外面围观的村民还没有彻底散去，想在外面说话，又担心隔墙有耳，他们不是第一次知道大房厉害，却从未想过，在京师成为弃子的谢晚悠，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一个外家，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心里的想法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五房夫妻俩心养难耐，怎么都忍不住想要说两句，最后挑来挑去，伙房反而成了不错的说话的位置。 这时候大家都在房间里休息，没人会出现在伙房里，把孩子们安顿好，夫妻俩便进了伙房说话。 “老爷，今日这是怎么一回事？” “应该也就我们看到的那个画面了，那上官姑娘不像是个心胸宽广的，闹了这么大的笑话，少不得要找几个人出气，回去之后看好孩子，多叮嘱几句，别让他们在上官姑娘面前凑。” “不知为何，我每次看到这上官姑娘，心里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五房夫人伸手摸了摸胸口，她无法说明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反正就是心生气不安，这种不安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五房老爷更沉稳些，轻声道：“其他人如何我们管不着，反正把孩子看住了，别让他们乱来，免得不小心冲撞了上官姑娘。”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除了正视上官挽瑜之外，五房夫妻俩在想到谢晚悠的时候，都快要不知道说什么了。 曾经在他们眼中，谢晚悠根本就不配嫁进沈家，尤其还是嫁给沈家最出色的年轻儿郎沈淮景，一直到现在，他们的脸都被打肿了。 谢晚悠一身的好医术不说，为人还十分通透洒脱，这或许跟她曾经的经历有关，更别说现在还加了一个江南首富都特质，不管放在哪个位置，都能让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五房老爷幽幽叹口气，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影子，心里清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再耽误一会儿，怕是会被人发现，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转身就回了房间。 眼看着丈夫已经离开，五房夫人就是有再多的话想说，也只能收进肚子里，今天祭财神之后，他们就该回家住去了，只是家里之前并未准备过年用的东西，所以每到饭点还得再过来，蹭饭得一直蹭到初十之后。 明明都过了除夕了，这天气还是一天天的冷的不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宁安会在二月之后开始迎来春暖花开，到时候冰雪融化，被冻了一整个冬天的土地也该重新苏醒，进入耕种的季节。 今年的好年是意外得来的，百姓们还是会愁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看天吃饭的百姓，常年都是吃不饱的，宁安无战事还好，若是起了战事，将士们都吃不好，还提什么保家卫国？ 宁安百姓的危机感不知有多强烈，过着好日子的同时也没忘了思考之后该如何，当得上一句居安思危。 五房夫人回到了房间里，一眼就看到平静看书的大女儿，她心里一沉，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显得苍白无力。 沈英灵也回家三天了，只是在面对父母的时候，她一直都没什么反应，在人前的时候还会叫人，等到没人的时候就毫不搭理，不管五房夫人试图怎么解释，她都不愿意听，也不愿意给出一点反应。 五房夫人原本以为被女儿这样对待自己会生气，可是每每看到沈英灵的时候，她就会不受控制的想到之前，包括女儿从小是怎么长大的，自己跟丈夫又做了什么，各种念头在脑海里滚一遍，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女儿没有做错什么，是她这个做母亲的错了。 小五小六被沈英灵这个姐姐带的很好，即便刚刚才经历了一场热闹，她们现在也能乖乖地静心看书，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五房夫人看着乖巧平静的孩子，内心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她根本不用担心这么多，她的几个孩子，早就不是当初鲁莽的样子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却还是在原地踏步。 想到这里，五房夫人无奈的笑笑，她没有再试图打破房间里的安静，坐在软榻上，拿过边上的篮子，继续做点针线活儿。 之前的所有能用买的，如今只想着能省则省，五房夫人的绣活是不差的。 宁静的时间过的很快，下午就要开始祭财神了，到了夜里还得再祭拜一次，今天才算是过去。 大人们都是估摸着时间出房间的，几个小的则是有样学样，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言传身教了，父母是什么样的，孩子就很可能也是什么样的，在大人面前，孩子干净的宛若一面镜子，把大人每一个模样都完美地表现出来。 大家没想到的是，上官挽瑜居然也出了房间，神色如常，仿佛不久前的一切尴尬都没有发生。 上官挽瑜表现的坦然，看到大家都有些担心的目光，她还能大大方方的道：“早上的时候闹了误会，让大家担心了，下次一定问清楚了再说话。” 她本人都能这样坦然的面对，其他人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她也高看了两分，说错话不可怕，可怕的是因此怀恨在心，还将事情怪在他人身上，进行打击报复。 大家都笑着打圆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就像是从来都没发生过一般。 祭财神后又开始折腾晚饭，今天才初二，正是年味浓郁的时候，伙房里还有做好的点心，火堆里烤的流汁的红薯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孩子们眼睛都亮的不行，守在火堆边上不愿意离开。 戚夫人让两个人分着吃，免得吃多了吃不下晚饭，最后把一个单独的，不大不小的给了谢晚悠。 第259章 搬离 谢晚悠心满意足，捧着烤红薯跟几个小家伙乖乖地坐在一边，看着其他人忙碌。 年龄最小的小六有着最明亮的眼睛，她看看自己手上的，又看看谢晚悠手上的，低头啃一口，疑惑道：“嫂嫂，为何你是一整个，我们只能分着吃？” 这句话一出来，不说几个小家伙的目光立刻就看了过来，就连大人们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随即大人们憋笑低头继续忙活手上的事情，任由谢晚悠去忽悠那几个小的。 谢晚悠理直气壮道：“我是大人，我得吃一整个，你们是小朋友，只能分着吃。” “嫂嫂，什么是小朋友，为什么我们是小朋友？”小五勇敢提问，她是个安静乖巧的小姑娘，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嫂嫂是大朋友吗？” “对，小五真聪明，就是这样。” 借口明显是胡扯的，不过小六刚才也就是随便问问，根本没有什么意见，反正她手上的也够吃了，得到了回答小家伙们心满意足，安静的啃着手上的红薯，心情很好的晃着肥嘟嘟的腿。 上官挽瑜一直都端着自己的身份，所以显得跟这个充满烟火气息的院子格格不入，她刚刚站在一旁看了所有经过，突然就动了心思。 犹豫片刻，走到了戚夫人身边，像谢晚悠平时馋嘴那样。 戚夫人明显有些犹豫，只是看着上官挽瑜这个年纪的姑娘，她到底心软了，也给她拿了一个，怕她不知道，还提醒道：“刚拿出来的烫着呢，吃的时候慢一点儿，用帕子包着别烫到手……” 想要的东西得到了，上官挽瑜笑得温柔，“谢谢伯母，我会的。” 她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不会吃？ 谢晚悠身边还有位置，上官挽瑜走过去，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看向谢晚悠，用眼神询问，看着谢晚悠点头答应，她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小六嘿嘿笑道：“上官姐姐最慢！” 坐下来的那一刻，上官挽瑜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之前一直都不太喜欢这样的举动，总觉得掉了身份，直到现在，她亲自做了一遍，身上的枷锁也好像一层一层地掉了，吹吹手上的红薯，低头咬一口。 一口甜到了心底。 “嗯，我最慢，小六已经吃完了吗？”上官挽瑜回了小六的话，看一眼小家伙有些黑黑的手，没忍住笑了起来，“小六手上是黑的就算了，怎么脸也黑了？” “刚刚用黑爪爪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就变成小花猫了。”谢晚悠早就看到了，小家伙们这个反应，真的很可爱。 或许是谢晚悠笑的太开心，一时间没没注意，小六伸出了自己罪恶的小手，在谢晚悠的脸上也摸了两下，得意道：“嫂嫂也是小花猫。” 战火一触即燃，最后坐在这里吃红薯的都没有逃过去，一个个都变成了小花猫。 谢晚悠和上官挽瑜面面相觑，看着对方脸上的痕迹，片刻后，都笑了。 玩闹的后果就是排队洗脸洗手，从小到大，一整排，看起来还挺壮观的，大人们也只能笑着摇头，家里这么热闹还是舒服的。 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小家伙们不愿意跟着父母回家，非要留在这里，荣王和戚夫人心软，既然孩子不愿意走，那就继续睡客房里就是了，一起睡也没什么。 五房夫妻俩都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如今不上不下的，禁不住劝留，到底留了下来。 转眼就到了初四，这天沈家又来了送礼的队伍，有了上次的经验，没人再贸然的把送礼的队伍归到任何人身上。 这次来的队伍确实是从宁楚来的，带队的正是上官家的侍卫，看到上官挽瑜之后便拱手行礼，“小姐，属下来迟了。” 这个时间，怎么都不算太迟。 有了吴家那大张旗鼓和夸张的送礼队伍之后，再到上官家，就显得没有那么夸张了，村民们也能接受，八卦的兴致都没有那么高了。 上官挽瑜的神色中看不出什么，就跟不在意似的，她点头，淡然地接受了一切，“我记得子墨说过会来宁安接我回去，他何时能来？” “回小姐，少爷被夫人安排了相看，只怕得十五之后才能动身前来。” “子墨也到了年纪了，他本就没有比淮景小太多，如今淮景已经成家，也难怪父亲母亲着急他的终身大事。” 送来的礼品不少，送到沈家的这些，自然都是给沈家的，不仅如此，侍卫还将沈家不远处的院子要了过来，这两天已经命人打扫干净了，当即便要接上官挽瑜过去。 “怎么这么着急，新年还没过去，不如先过了年再说？”戚夫人开口挽留，“反正也就几步路的功夫。” “回夫人，这是家中主子的意思，小姐一直住在这里多有叨扰，且专门给小姐调理身子的大夫也来了，没道理全都来打扰各位，还是住过去的好。” 侍卫说的很清楚，不是不想住这儿，主要是他们人太多了，沈家的院子真心不大，怎么看都是普通的农家小院，根本住不下这么多人。 挽留无用，正好上官挽瑜这两天看着沈淮景和谢晚悠蜜里调油，眼神都透着不可言说的意味，心里难受的紧，之后的打算就先不管了，她现在只想赶紧躲一躲，等到自己的心情好了，再说别的事情。 上官挽瑜命小云去收拾东西，她则好好感谢了沈家的照顾，到了沈淮景和谢晚悠这的时候，千言万语，也里只剩一句“多谢二位照顾”。 侍卫带来的人不少，有侍卫帮忙，不出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收拾妥当，迅速地把上官挽瑜带走了。 这空下来的速度太快，谢晚悠面前的瓜子都没吃完，上官挽瑜就走了，她还以为无论如何上官挽瑜都会留下来，这次怎么走的那么痛快？ 沈淮景从她手上拿走她颗好的瓜子仁，“上官姑娘搬去的院子不远，就在另外一边，你上次说还挺宽的那个。” 第260章 自在 新年总是忙碌，忙着走亲串友。 上官挽瑜搬离沈家，对谢晚悠的生活影响并不大，少了一种被人明里暗里探视的感觉，她确实舒服了许多，不像之前，不管在什么场合什么时候，只要沈淮景在，就一定能够察觉到上官挽瑜毫不掩饰的目光。 谢晚悠在宁安的好友不多，可是沈淮景的朋友多啊，今天跟这几个见面，明天又是另外几个，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几乎都是这样度过的。 到后来，谢晚悠对沈淮景交朋友的实力有了一定的认知，这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怎么处处都是好友，还有一些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只是这次新年，沈淮景都悄悄带着她见了一面。 谢晚悠自然知道他这么做的意思，心里表示很受用，她愿不愿意接受是一回事，但是起码沈淮景的态度摆出来了，她喜欢这样的用心，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的护着，是全新的感觉。 换句话说就是，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动了，身为一个颜狗，看了这么久，她都没有看腻沈淮景这张脸，说明沈淮景这张脸确实能打。 谢晚悠在心里暗戳戳的打算，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她想，再等等，再看看，什么都可以快，但是感情这种事情，还是慢慢来的好。 慢一点，再慢一点。 跟着沈淮景在外面跑了几天，初十那天她就不愿意再往外面跑了，懒洋洋地窝在被窝里看书，想用这样颓废的态度，度过这美好的一天。 沈淮景叫了几次都没能把人给叫起来，索性就放弃了，就连一日三餐都亲自端进了房间里，把谢晚悠伺候的不错。 谢晚悠默默竖起大拇指，吃饱喝足之后过河拆桥，把沈淮景给赶了出去。 沈淮景：“……” 他应该也没有做错什么，怎么就被这样对待了？ 荣王和戚夫人正是闲的没事做的时候，就看着儿子儿媳妇的小动作，不知道看的有多开心。 沈淮景想不明白其中原因，他虚心求教，求到了母亲戚夫人面前，“母亲，晚悠这是怎么了？” “你这人……都跟悠儿在一起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女子葵水的事情？” “不知道。” 沈淮景一个小小年纪就进军营的大男人，又没有接触过，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事情？ 戚夫人无奈，如今也没什么管事嬷嬷，虽然有些尴尬，但是为了儿子好，她也只能暂时充当管事嬷嬷的角色，把该说的都跟儿子说一遍。 了解了所谓的葵水和各种心理变化，沈淮景的脖子都红透了，同手同脚地转身离开，越走越快，不出片刻功夫就走出了戚夫人的视线范围。 这反应让戚夫人哭笑不得，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的荣王这时候才走出来，感慨道：“都是我们做父母的考虑的不够周到，这种事情应该从小就教的，这时候才说，时川不知何时才能接受。” 戚夫人笑着戳戳丈夫的胸膛，“你这时候倒是会说好话，当初自己也不是这样？” 荣王握住她的手，想到曾经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如今又重复的发生在了儿子身上，顿时有种宿命轮回的感觉，不由得感慨道：“物是人非了。” “不算物是人非，只要我们一家还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用害怕，有你跟时川在，我总是很安心。” “夫人说的是，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就是了。” 搂着戚夫人，荣王看向外面厚厚的积雪，衬得天光明亮，全都是从厚厚的积雪上反光过来的，等到春暖花开时，山雨欲来风满楼。 实际上，沈家人没有一个蠢的，他们都清楚的知道，等到春暖花开，积雪融化，通往宁安的道路就会打开，沈淮景活着到了宁安，就意味着会有无数的危险也会冲着宁安来，内忧外患，到时只能且行且珍惜了。 来葵水这几日，谢晚悠的脾气也不差，就是懒洋洋的，不管说话还是做事，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颓废，给人一种她一辈子就会这样过去的错觉。 沈淮景弄明白她情绪变化的原因，回房间甚至不敢正眼打量她，倒是变得体贴许多，不管谢晚悠提出多过分的要求，他都能做到，就算明知道谢晚悠在故意折腾他，他也没有特别的反应。 言听计从的，让谢晚悠都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热，把脑子给烧坏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配合？ 沈淮景好笑地握住她的手，充满磁性的嗓音低低的响起，安抚似的，跟她说宁安不同位置的景色。 谢晚悠渐渐平静下来，不知何时沉沉的睡了过去。 房间里都是她匀称的呼吸声，沈淮景轻手轻脚地将她放进被窝里，给她拉上被子，还将她方才说要看雪景打开的窗户给关上，关窗的时候在外面看到了一个人影。 是小云。 上官挽瑜搬去的地方距离沈家并不远，也就几步路的功夫，比五房离的还要近，即便搬过去了，上官挽瑜隔三差五也会过来坐坐。 她不再主动凑到沈淮景面前，更多时候是跟戚夫人说话，问京师那边发生的趣事，也说说自己在边关长大发生的有趣故事。 知道戚夫人想知道沈淮景在宁安那两年都发生了什么，上官挽瑜也不藏私，把她知道的都说了一遍。 她说沈淮景少年意气，刚到宁安时便把自己桀骜不屈的叛逆弟弟给收拾了一顿，两人不打不相识，就这样成了挚友，本来叛逆的弟弟也变得积极向上起来。 她说沈淮景最喜欢在湖边垂钓，明明看起来淡漠矜贵，可是那时候的沈淮景，眼中始终闪烁着无人能看懂的光芒。 他是沉默的，张扬的，不像矜贵不食人间烟火的小荣王，能跟将士们同吃同住，将士们能做的事情，他比谁都做的好。 …… 那是戚夫人无法陪在儿子身边的岁月，听的她笑容满面，无比自豪，却又无比的愧疚。 第261章 旧人 沈淮景轻手轻脚将房间门关上，路过前厅时被戚夫人叫了进去。 小云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她的态度倒是比之前都要好，无可挑剔，完全就是一个大丫鬟的样子，也不知道刚来的时候究竟犯了什么样的蠢，会做出那些笑话的事情来。 “奴婢见过小沈将军。” “母亲，这是怎么了？” “小云姑娘奉命前来，说上官姑娘有话想跟你说，让你随她去一趟。” 上官挽瑜？ 沈淮景面不改色，并未考虑太久，点头答应下来，“那我去去就回，晚悠刚睡下，母亲半个时辰后便去把她叫起来，白天不能睡太多，免得她夜里又睡不安稳。” 或许是因为来了葵水身体变得虚弱起来，谢晚悠这几天睡的倒是一天比一天多，沈淮景从开始的担心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她要是哪天突然不睡了，反而吓人。 他们夫妻恩爱，戚夫人十分高兴，“你去就是了，家里有我守着，不会有事情的。” 再说了，谢晚悠本就是神医，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她比别人都要清楚，不可能会让自己受伤。 沈淮景自然是放心的，“父亲呢？” 戚夫人摇头，“方才说有事出去一趟，也没说清楚，只说晚上不回来吃饭，让我们自己吃。” 那应该是去见曾经的那几个老朋友了，沈淮景心里有数，叫上小云便出了家门。 小云沉默地跟在沈淮景身后，自以为隐蔽地时不时看向他，眼神中的疑惑不解能把人给盯得后背发麻。 被看了这么久，沈淮景冷声道：“有话直说，何必偷偷摸摸？” 突然听到沈淮景说话的声音，小云被吓得一抖，反应过来之后便开口道：“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小沈将军恕罪。” “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这才过去几天的时间，为何你就变成了这幅样子？”小云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沈淮景停下脚步，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遍，隐隐约约看出了一些不好的痕迹，“你被你家小姐收拾了？” 一句话，正中靶心。 小云身体一颤，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家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那样对我，是我不好没有规矩，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淮景微微皱眉，他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只是小云不愿意说，他就是再想问，也问不出点什么，只能放弃，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很快，就到了上官挽瑜如今住的地方，这院子不错，沈淮景当初也看了一遍，只是想着这个位置路过的人太多，隐私没有现在的那个院子好，所以就没选，这才过去了没几个月，已经住上了新的人。 院子外面守着不少侍卫，侍卫的铠甲上还刻着上官家的标志，但凡是从军营里出来的，一眼就能认出他们的身份。 高贵不可一世的上官家族的侍卫，看到来人是沈淮景，也得低下他们高傲的头颅整齐行礼。 边关，只看实力，天高皇帝远，谁还管什么流犯不流犯的，他们只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只能小心伺候着。 “见过小沈将军。” “嗯，你们家小将军何时过来？” 侍卫回答道：“这个属下也不能确定，反正小姐在这儿，小将军一定会来的。” 来肯定会来，就是不确定时间，上官子墨是个随心所欲的，想一出是一出，在他那里，任何安排都没有存在的必要，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改变主意。 沈淮景想到他那狗脾气，也不由得摇头，“我知道了，若是跟你们家小将军通信，便让他早些过来，别磨磨蹭蹭的，像个扭捏的姑娘。” 侍卫听的差点直接笑出声来，还好勉强忍住了，就是肩膀颤抖得有些厉害，不太像是正常能忍的样子，只是用力点头，侍卫也不敢开口回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笑出声来。 等沈淮景和小云进去了，几个侍卫才接连“噗嗤”地笑出声，他们都是老侍卫了，不是一般的可靠，要不然这次提前出发到宁安的差事也不会是他们的。 基于这个前提，侍卫们自然是知道沈淮景和上官子墨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了，其他人要是说这样的话，少不得被上官子墨狠狠收拾一番，可说这话的人变成了沈淮景，他们家小将军也只是哈哈一样，算是默认了。 狗脾气的人是这样的，狗是一回事，谁能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院子被收拾的很干净，处处都透着上官挽瑜的喜好，进到院子里之后沈淮景看到了几个眼熟的人，全都是在上官家伺候了一辈子的老人，尤其是那位嬷嬷，一本正经，规矩礼仪刻进了骨子里，称得上一句一丝不苟。 或许正是因为陈嬷嬷的到来，才让小云有了一身的伤，这样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沈淮景面不改色，站在院子里不再往前，孤男寡女，不适合在屋子里说话，他就算不在意上官挽瑜的名声，也得考虑自己的家庭地位会不会因此而改变。 陈嬷嬷多年不见沈淮景，突然看到人，明显楞了片刻，随后便细细打量起来，她毫不掩饰自己打量的目光，光明正大地在沈淮景的身上从上到下的扫视了一遍，“多年不见，小沈将军变化真大啊。” “多年不见，陈嬷嬷还是这般的硬朗，没想到再次相见，居然会是在宁安。” “小沈将军说笑了，老奴世世代代都是边关的人，只能在这边关生活，倒是没想到，小沈将军也回来了，真是喜事一桩。”陈嬷嬷笑着道，“我家小姐等候已久，小沈将军请进。” “孤男寡女，我这时候进去不合适，上官姑娘请我过来想说什么，陈嬷嬷不忙的话，传话也是好的。” 陈嬷嬷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她是老人了，从前就能看清的事情，没道理如今就看不清了，只是道：“小沈将军从何时开始，也在意这些小事了？” 沈淮景轻笑道：“嬷嬷可别胡说，我以前也在意的。” 第262章 不可能 从前啊。 从前的沈淮景确实也很在意，尤其是在发现了上官挽瑜的小心思之后，他便刻意的保持距离，更避免跟上官挽瑜私下各种相处。 第一眼没有心动的人，不管对方多努力，沈淮景都无动于衷，既然注定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那何必要让对方升起希望的念头？ 陈嬷嬷摇头，不赞同道：“我家小姐与小沈将军本就是好友，见一面也是正常的，这般小心翼翼斤斤计较才显得不正常，莫不是小沈将军心中有鬼？” “村子就这么大，流言蜚语向来伤人，而世俗对女子更为苛刻，我倒是无所谓，可是嬷嬷认为呢？” “……将大门打开就是了，老奴让小云在里面伺候，自己则在院子外面守着，小沈将军放心就是，不会坏了小沈将军的名声的。” “多谢嬷嬷体贴，还是嬷嬷考虑的周到。” 他这话接的倒是坦荡大方，陈嬷嬷直接被他这个态度给气笑了，饶是如此，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只能进去做好安排。 门窗都开着，那便只能加碳火，这样才能维持房间里的温度，陈嬷嬷小声叮嘱道：“这天气还是太凉，小姐千万别耽误太长时间，屋子里彻底凉了不好暖起来。” 上官挽瑜在大厅里，听着外面的所有动静，本以为早就习惯这样的对待了，每每听到的时候她才知道，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能力。 “嬷嬷安心，我就是想跟他说说话，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小姐心里有数就好，少爷不久之后就会过来。” 陈嬷嬷话里的警告并不少，用上官子墨这个弟弟来提醒上官挽瑜别做傻事，即便沈家如今跌落在尘埃里，可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沈家气数未尽，这天下是谁的还不一定。 就算没办法成为亲家，那好友的关系一定不能变。 上官挽瑜的唇边溢满苦涩，沉默地点点头，她心里自然是清楚的，说到底，不过是不甘心罢了，所以才有了这一次又一次的试探。 陈嬷嬷是亲眼看着上官家的孩子们长大的，对他们的性格了如指掌，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自己肩膀上肩负的责任，提醒几次就好了，他们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会贸然跨过那条线。 很快，小云带着沈淮景进来了，小云俯身给他们倒茶，随即沉默地退到一旁，陈嬷嬷就在门外守着，让她进来伺候，她就是想走也不敢，已经被收拾过一次了，她短时间里不想再被收拾一次。 沈淮景选了一个位置坐下，语气冷淡，“上官姑娘找我？” “沈淮景，你我之间那么多年的情谊，你非要用这么冷淡的语气和态度跟我说话？” “男女大防，我跟上官姑娘认识是不错，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要小心不是吗？” 上官挽瑜咬唇，抬眸认真地看向面前的人，“你知我是为你而来，为何从不给我答复，沈淮景，我究竟哪里配不上你？” 沈淮景摇头，冷淡回答道：“我心中只有我夫人一人，其他人在我眼中都差不多，没有任何区别，我不明白上官姑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都到了这个地步，上官挽瑜心里明白，等弟弟来了，就连弟弟也会拦着她，这是她能表明心意的最后机会了。 “沈淮景，我心悦于你，你当初就是知道的，现在也还是一样，我不介意你有了正妻，只要能给我……” “不必说了，后面的话我不想听，就是听了也不会答应，上官姑娘，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我就当从来没有听到过，我只将你当成子墨的姐姐，其他的，都不存在。” 上官挽瑜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美人落泪，楚楚可怜，总能让人控制不住的心生怜悯，“沈淮景，我就是想留在你身边也不可以吗？” 沈淮景摇头，“上官姑娘该配的上举世无双的少年郎，但是一定不是我，父亲只有母亲一个人，我也只要我家夫人一人。” 说完，沈淮景站起身，语气无情又冰冷，直戳人心，“上官姑娘，我先告辞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找我母亲说就是了，我家夫人脾气不是很好，我若是常跟闺阁中的姑娘独处，她会吃醋生气的。” 沈淮景抬脚离开，路过陈嬷嬷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笑着道：“陈嬷嬷，我家夫人擅医术，我记得您老人家有不少毛病，若是信我，有空可以过来找我家夫人看看，也能让你舒服许多。” 陈嬷嬷接了他的好意，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俯身行礼，目送沈淮景离开，等他踏出了这个院子，示意侍卫将大门关上。 小云已经出来了，窗户也关上了，低眉顺眼地在外面伺候。 陈嬷嬷进了屋子，刚进去就被上官挽瑜紧紧抱着，她从小抱着疼着长大的姑娘，如今在她怀里哭的撕心裂肺，她也不如刚才那般的冷漠，心疼地抚摸着姑娘的长发。 “姑娘想哭就哭这一遭，过了今天，明天就把这些事情给忘了吧，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早些年一直都在提醒姑娘别轻易动心，动了心，便再难收回去，不选我们家姑娘，是他沈淮景有眼无珠，配不上我家姑娘。” “哭吧，哭累了睡一觉，明天醒来天还是亮的。” 情情爱爱，从来没有那么重要，只是年轻人都走不出来就是了。 上官挽瑜哽咽着，“嬷嬷，我究竟哪里不好，我究竟哪里不好！” “这么多年，我一直给他写信，他从未回过，便是回了，也只是回子墨的信，为何我的真心他从来都看不到？” “这次也是……为何啊！” “姑娘，小沈将军这么做没有错，他不回你信，便是在告诉你答案，是你固执的不信，不怪他。” 陈嬷嬷庆幸沈淮景一如既往的冷漠，当初若是回了信，定会给上官挽瑜一种错觉，到今天这个地步才更难走出来。 难过一段时间就好了，陈嬷嬷想，也该找几个优秀的儿郎过来晃晃了。 第263章 思索 沈淮景听力敏锐，身后的动静他听的一清二楚，内心毫无波动，只由衷的祝福上官挽瑜能早些从过去中清醒过来，去追寻属于她的真正的幸福。 还不等沈淮景考虑接下来去何处，就看到了熟悉的人走来，正是刘头领。 “沈公子，在这里看到你真是太好了，还请随我去一趟官府，沈家那几个人一直在官府里寻死觅活的，说是再看不到你，就直接去死。” “那便让他们去死好了，我才不信他们这样的人会愿意自尽。”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让他们轻易去死的话，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刘头领也很无奈，大家都知道沈家三房四房的人不会轻易的自尽，就是每天这样各种闹腾也让人心烦意乱，再说了，他们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死，后面还有不少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沈淮景想了想，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月，也该去看看他们了，正好可以看看他们想说点什么。 刘头领这几天一直都在犹豫，趁着没有其他人打扰，他也不纠结，直白的询问沈淮景的意见，“沈公子，你觉得宁安安全些，还是京师那边更安全？” “刘头领是想把家里的亲人都接过来？” “是有这个打算，眼看着大家跟家里人团聚在一起，我心里也想念的紧，可是又记着沈公子曾经跟我说过的那些话，我又不放心。” 且不说宁安这里安不安全，就是想平安从京师到宁安也需要不少的勇气和运气，更多的还是需要实力，若是不能自保，家里人也没办法活着来到他身边。 到了这个年纪，唯一想的也就是跟家里人在一起了。 沈淮景认真思索片刻，这才给出了回答，“没有一个地方是绝对的安全，刘大哥若是想回去了，也是可以的，你们可以跟随吴家的队伍抵达江南，再从江南坐船一路直上京师。” “吴家的队伍？” “对，我家夫人是江南首富吴家的表小姐，前两天送礼的那动静，想来刘大哥也听说了一些，吴家的队伍在开春之后便回往返宁安和江南，你们若是想回去，那便随吴家的队伍一起回去。” “我倒是想，就是不知京师的情况如何，回去了能不能好好的生活……” “还有一个多月的功夫，刘大哥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回去也能跟其他大哥们说说，我尊重你们的决定，想做什么就去做。” 反正人活一辈子，一直在追求的不过就是那么几件事情，沈淮景比谁都清楚家里人都在身边有多幸福，他也经历过这样的日子，确实不是一般的艰难。 刘头领一时间心里满是感慨和愧疚，他想跟家里人在一起，之所以问这些话，也存了试探的意味，却没想到沈淮景这般的个光明磊落，直接就把解决的办法都给他说了出来，显得他的试探有些…… 沈淮景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轻笑道：“想跟家里人在一起是人之常情，刘大哥不必这样。” 刘头领顿时便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好好想想，在宁安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怕后面会不太平。” 不太平是注定的，只是看这不太平的日子从何时来，沈淮景想，他不能坐以待毙，无论如何都得做好准备，粮草和药材，一样都不能少，就连御寒的衣服都得提前准备好。 在战场上待了太多年，沈淮景的脑海里就跟装了算盘似的，轻轻一拨，就能算出需要多少东西。 一路上说着话，没多久就到了官府。 今天才十二，官府基本没什么人，就连王子安也不在，沈淮景问了才知道，原来是差役们主动说要在官府守着，让官府里的兄弟们能回家跟家里人好好过年，反正他们的家里人都不在这里，回去也看不到人，反而更加心酸。 不如把这个机会给其他更需要的人，所以整个过年期间，在官府值守的都是差役们。 虽然值守很辛苦，但是其他兄弟们也没忘了他们，吃的歌的一样不少，感情也比之前更好了。 “他们如今还被关在后院里？” “回沈公子，他们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就被关进了关押流犯的院子里，就在距离官府不远的位置，方便管理。” “我记得你们说过这件事情，我给忘了。” 这都直接走进官府里了，沈淮景才想起来，三房四房的人已经到了关押流犯的驿站里，那边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地方，但是一定比牢房好，周围的房子都是空的，村民们都嫌弃他们晦气。 只有不知悔改的流犯才会被关押在驿站中，都这样了还不愿意变好，谁也不想跟这样的人接触。 走到这边确实很冷清，不说人了，就是积雪也厚的不行，沈淮景走的深一脚浅一脚，不由得道：“既然他们都好的差不多了，为何不让他们每天出来把附近的积雪扫干净，用劳动来换取粮食很公平，宁安从来不养废物。” “……好，属下记住了，回头就给他们安排上。” “他们能做的事情很多，只要他们能做好，可以多给一些吃的，做的多了，足够好了，吃点肉也是可以的。” 打了一棍子，就得给一颗糖，用这样的方法达成某些目的。 三房四房的人不是那么好使唤的，不过他们的骨头也没有那么硬，只要饿两天，所有的潜力都会被激发出来，他们总会去做的。 刘头领越想越觉得可行，到时候就能让这五个人把周围的雪都扫干净，就能换来一顿饱饭，等雪融化了，可以扫地可以种地…… 这样一想，被关押了这么久的人也不算是废物了，能用上他们的地方确实不少。 沈淮景见过太多折磨人的手段，简单的体力劳动已经是最简单的了，在有战争的时候，他们也是最先被推出去的。 不过一群犯人，能为这个国家做最后的贡献，算是他们存在的一点作用。 “刘大哥，我自己进去就好，你回去吧。” 第264章 好好活着 说是驿站，其实也就是普通的院子改成的，唯一的不同是一共有三层，每一层有十个房间，能装下不少流犯。 驿站已经许多年没用，差点就废弃了，如今倒是装下了三房四房两家一共五个人，不知道他们在自己住的开不开心。 房子里里外外好几层的锁，换一种说法，就是不同位置的牢房罢了，也有侍卫看守。 看到沈淮景来了，两个侍卫连忙起身给他把所有的锁都打开。 “小沈将军，这大过年的，您怎么还真过来了？” “就是就是，他们这几个人聒噪的很，自从住进来开始就没有安分过，一天天的都在这里面胡说八道。” “辛苦你们了，既然他们想见我，正好有空，就过来看一眼，今天看到我，他们应该能安静很长一段时间，你们也不用一直被他们折磨了。” 两个侍卫听着这话，已经被感动到了，看着沈淮景半天没说话，把锁打开了，打算在门外吹着冷风守着。 沈淮景只是道：“有我在，他们逃不出来，再说了，里面应该也是锁着的，你们还是进屋子里坐着比较好，外面太冷了。” 侍卫更感动了，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真正会为他们考虑的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心疼自己。 沈淮景踏进了房间里，里面跟他想的一样，说是房间，其实跟牢房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好处应该是给了他们足够的隐私，只是不知道沈英杰一个人在一个房间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现在距离疯掉应该不差多少了吧？ 他进的四房夫妻俩的房间，刚开门进去，里面的人立刻就站了起来，看到进来的人是光鲜亮丽的沈淮景，他们夫妻俩的心里别说有多难受了。 “听说你们吵着闹着要见我？” “沈淮景，你不得好死！赶紧放我们出去，我们不要住在这个破地方！”四房老爷本就心高气傲，想法是有的，就是不够聪明，所以才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你不是还想让我配合你给荣王府翻案吗，只要你让我们一家出去住，我以后一定配合你，真的。” “看来四老爷还是没有看清楚自己如今的下场。” 沈淮景语气淡淡，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那我告诉你们好了，你上次告诉我的那些，已经足够了，你们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四房老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他第一反应不是沈淮景在说实话，而是笑出声来，“不可能的沈淮景，我们当初既然做了，肯定不会给你翻案的机会，要是没有我，凭借你自己的实力，绝对不可能会翻案！” 沈淮景淡然自若道：“是吗？那两位可要好好活着，不出两年的时间，荣王府必然会翻案，只是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活这么久。” “时川，这些话不是我说的，你想做什么我都配合你，你想把我关在这里也没问题，但是你把英杰放出去吧，他当初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到了现在，他知道的也不多，关着他没有一点用处。” 直到现在，四房夫人满心满眼考虑的，还是那个她唯一的儿子，“英杰被单独关在一个房间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样的日子过久了，英杰会疯的，我求求你了时川，让英杰出去吧，他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不会破坏你的计划的。” 四房老爷如遭雷击，他见过太多沈淮景这样的反应了，每次看到沈淮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都觉得自己又陷入了什么阴谋诡计之中。 同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实在是承受不住。 “你们让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话，我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沈淮景，沈时川！你告诉我，你在骗我对不对，没有我的作证，你们不可能……” “这就是我的事情了，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四老爷，我现在比谁都希望你能活的久一点，我一定能让你看到荣王府洗刷冤屈的时候。” 四房老爷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这意味着他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把自己一家人给带了进来，趴在门槛上，四房老爷拼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沈淮景，从他口中问出一切。 沈淮景根本不用动一下，他只需要站在原地，四房老爷就是把手伸到最长，也绝对不可能碰到他一下，“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希望你们能坚持活下去，毕竟直到现在为止，你们都没吃什么苦头。” 四房夫人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都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怎么还说没有吃苦头？ 答案只有一个，他们要开始折磨他们了。 这个念头刚出来，四房夫人的脸色顿时就白了，她还想再说点什么，沈淮景已经转身出了牢房，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四房夫人着急道：“老爷，这可怎么办啊！” 四房老爷撕心裂肺地叫骂声从牢房里传出来，不得不说，这人还是挺会骂人的，到现在都没有一句重复的。 两个侍卫听的瞪大眼睛，没想到自诩权贵的沈家人，实际上也是会骂人的，还骂的挺难听。 沈淮景露出侍卫待着的房间的时候，给他们留了一锭银子，“请你们吃酒的，在这里听他们骂人，真是辛苦你们了。” 两个侍卫被沈淮景说的脸一红，他们什么样的晦气都见过，在这里看守也是他们的职责，怎么在小沈将军的心里就成了辛苦了。 谁懂啊，他们真的很喜欢小沈将军这样的人！ 目送着沈淮景离开，两个侍卫立刻就把刚才打开的门关上了，听着四房老爷的辱骂声，不由得撇嘴道： “都是沈家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呢，他们真的是沈家人吗？” “龙生九子还不同呢，好竹出歹是笋，也是有的，我听说啊，荣王府是被污蔑的，里应外合的叛徒就是他们，喏，来了宁安就被关着了，根本不是个东西。” “我就知道，真是混蛋！” 第265章 真实的她 时间转眼到了元宵节。 别看宁安这边不是什么大地方，可是元宵节同样很热闹，这是不少未婚嫁的年轻男女唯一可以光明正大一起碰面的机会。 戚夫人早就准备好了衣服，提前一天就送到了谢晚悠的手上，“悠儿，我知你还在犹豫，不过啊，我跟你父亲确实很喜欢你，这是给你和时川准备的衣服，明天元宵节，宁安这边也热闹的紧，天色暗了之后便出去逛街去吧。” 谢晚悠看着桌子上的衣服，有些不理解，“元宵节也要穿新衣服吗？” “傻姑娘，重点不是新衣服，而是要好好打扮自己，出去开开心心的逛街，看到什么想要的，就让时川买下来，别委屈自己。” “母亲，我有钱的，我可以自己给自己买，还可以给你买。” 一句话听的戚夫人心里暖洋洋的，就连刚想好的说辞都给忘了，笑着道：“我都有，不用你买些什么，只要你跟时川好好的，我就高兴了。” 谢晚悠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真的很喜欢戚夫人，就算是为了这对长辈，好好考虑考虑沈淮景也不是不可以，“我知道了，我明天问问他，看看这宁安的元宵节好不好玩儿。” “听说元宵节是在镇上，吴家既然给你准备了府邸，夜里回不来，就去住一夜，明天也能早些过去看看。” “好。” “他们既然送了东西，那你便要清点好，离了主家，刁民也是不少的，自己的东西得看好。” “我知道的，母亲放心就是，吴有才和吴有银帮我看着呢。” “那两个孩子确实是不错的，你喜欢就好，到时候需要什么就跟时川说，也别对时川太好了，免得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 谢晚悠一听这话就“噗嗤”笑出声来，她可从来没有对沈淮景有多好，偶尔还喜欢折腾他，这些小动作看来戚夫人他们都没看到，还觉得她是对沈淮景太好。 话说到这里就够了，戚夫人拍拍谢晚悠的手，“今夜早些休息，明天好好玩儿，元宵节一年就一次，可别委屈自己。” 来了宁安这么久，谢晚悠还没去镇上看一眼，早就被勾起了好奇心，正好明天去看看，早点过去也好。 戚夫人离开没多久，沈淮景回来了，他偷偷摸摸的，走到谢晚悠面前，在她开口之前拿出了一只散发着香味的烤鸡。 “你这……” “跟他们外出，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瞧着味道不差，你定会喜欢。” “我记得上官子墨让人给你带来了梨花酒，你上次不是说这个酒味道不错吗？我们尝尝？” 烤鸡下梨花酒，想想就美滋滋啊。 烤鸡都带回来了，不过一坛梨花酒，没什么不行的，沈淮景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酒葫芦，“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谢晚悠眼睛微微一眯，盯着沈淮景，道：“沈公子今天准备的这么充分，还主动准备了美酒，莫不是为了把我灌醉，好对我行不轨之事吧？” “谢姑娘提醒在下了，这确实是个好办法，那谢姑娘还要不要喝了？” “喝，怎么不喝，给你一个机会。” 沈淮景的眸色瞬间就变得幽深起来，在谢晚悠看不见的地方，他一阵咬牙切齿，这才勉强平复下内心的激动。 这人最近越来越放肆，真是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个遍，就连形事作风都变得大胆起来。 沈淮景不是不心动，只是始终觉得差一点，至于差在了什么地方他也没想明白，只是没敢轻举妄动就是了。 这梨花酒的味道确实好，谢晚悠试探的抿了一口，眼睛顿时就亮了，她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把一整壶的酒都占为己有，这样就能喝个痛快了。 别看沈淮景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谢晚悠的手还没有伸过来，他就已经收了起来，对上她不满的神色，摇头道：“不行。” “小气，你昨天还说什么都给我，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母亲方才交代我了，说是明天元宵节，让我带你去逛元宵灯会，若是喝多了，明天还怎么逛？” “灯会是在晚上，我就是睡上一整天也不耽误。” 沈淮景还是摇头，说不行的事情就是不行，她怎么撒娇卖萌都没用，“下次，等上官子墨来了，我让他亲手做个百八十坛，都给你收着，保证你能喝个痛快，如何？” “你说的，上官子墨不会不同意吧？” “他不会。” “真的？” “他打不过我，也打不过你。” 谢晚悠满意了，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就行，现在忍忍也不是不行了。 两人分了一壶酒，正好是微醺的舒服状态，谢晚悠啃着鸡腿，突然抬头看了沈淮景一眼，“沈淮景，我有个问题。” “你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没有添加任何滤镜的她，这么久了，沈淮景真的有看到吗？ 不知道她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没头没脑的，还挺有病，沈淮景认真考虑了一下，才说：“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驿站里，你给我喂药，我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你了，那个时候的你，是你吗？” 不知为何，沈淮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谢晚悠有种被取悦到的感觉。 那个时候的她，怎么不是她呢。 小心翼翼，千方百计，只想活着。 活下去的前提就是先让沈淮景活着，即便那个时候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局势那般混乱，谢晚悠也清楚的知道，只要沈淮景没能醒过来，他们都会被灭口。 谢晚悠笑着说：“你那时候抓疼我了，没想到一个刚醒的病人还挺有力气。” 沈淮景也只是笑，在那种环境下醒过来，他也是没想到的，直到现在，他胸口的位置还有一道长长的，狰狞的伤疤，一直提醒着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 “若是没有夫人你，我恐怕早就死了。” “嗯，所以我跟你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要永远记得。” 第266章 你先别说 微醺好助眠，也可能是因为终于做出了决定，也是谢晚悠来到这里之后最大的一个选择，她这天夜晚睡得格外好。 早上是被沈淮景叫醒的，迷迷糊糊的收拾好自己，温热的水落在脸上，谢晚悠更困了，最后还是在屋檐下吹了一会儿冷风，她才勉强清醒了几分。 收拾妥当一起用早饭，戚夫人关切道：“马车已经备好了，用了早饭便出门，到了镇上还能用午饭，只怕是会有些晚，等会儿给你们装些吃食，在马车上饿了就吃。” 沈淮景其实是想骑马的，可是看看今天这天气，就算这两天没下雪，积雪也未融化，站在门口就是凉凉的。 谢晚悠没有一点意见，马车虽然慢了一些，但是舒服啊，戚夫人准备的马车一定香香软软的，上了马车就能躺着，还有各种吃的，睡醒应该就到镇上了，想想就舒服。 趁着沈淮景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谢晚悠笑嘻嘻地凑到戚夫人的身边，“母亲，元宵灯会这般热闹，你跟父亲不去吗？” “你这孩子，我跟你父亲都一把年纪了，早就……” “哪有什么一把年纪，母亲年轻又漂亮，走在路上都能让人看直了眼。” 没有一个女人不爱听这样的话，戚夫人听的耳根都红了，娇嗔着点了点谢晚悠的鼻头，“你跟时川都成亲了，再过两年，我就能抱孙子了，怎么不算年纪大？好好跟时川玩儿，家里有我们看着。” 这就是不去的意思了，谢晚悠有点遗憾，不过他们都不在家，就父亲母亲在，也算是一种二人世界了。 吃的喝的都放在了马车里，收拾妥当便上了马车，车夫一看就是练家子的，谢晚悠认真看了一眼，很陌生，没有一点印象。 马车里果然铺的很舒服，谢晚悠跟个老大爷似的，直接就躺下去了，沈淮景上马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毫无形象地躺着，只能无奈的笑笑。 “昨晚没睡好？” “也不是，就是在马车上只想躺着。” “那你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好啊，大概要多久？” “这得看路程，雪天路滑，就是马车也快不了，两个时辰才能到。” 谢晚悠在心里算算三个时辰有多久，六个小时，等他们到镇上，天色估计都要暗下来了，根本就不像戚夫人说的那样还能赶上午饭，难怪马车里塞了这么多吃的，原来是怕他们在路上饿死。 马车平稳的行驶着，速度真的很慢，谢晚悠掀开帘子盯着外面看了一会儿，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她就放弃了保持清醒的念头，裹着毛毯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沈淮景端坐在一旁，拿起一本书开始打发时间，旁边的炉子正煮着茶，马车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味儿。 …… 马车的速度比他们预估的要快上一些，两个时辰就到了镇上。 谢晚悠睡够了，“我们下去走走吗？你知不知道吴家给我建的府邸在哪儿？” 沈淮景点头，早在他们抵达宁安的时候，整个宁安都是他的眼线网，每一处的变化他都很清楚。 “从这里走过去也不是很远，知道你喜欢安静，就给你挑了个闹中取静的好位置，你应该会喜欢。” “沈公子还挺厉害啊，了解的这么清楚。” “应该的，毕竟之后就要吃上夫人的软饭了。” “嗯？此话怎讲？” 沈淮景微微一笑，没回答，牵着谢晚悠的手带着她朝前面走。 别看宁安是边关，可是这镇上的景色一点不差，房屋建筑干净又漂亮，街上人来人往，天色还未暗，大家都在为晚上的灯会做准备，现在已然很热闹。 走了没多久，谢晚悠突然停了下来，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般，死活不愿意走，“沈淮景，你看那儿。” 兴奋的语气让沈淮景来了兴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看清楚是什么地方之后，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你想都别想。” “有什么不能想的，你之前明明跟我约法三章，说等到了宁安之后，就跟我和离的，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谢晚悠，我告诉你，想和离，你还是等我死了再说。” 沈淮景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脸色铁青，眼底还隐隐浮现出不安的神色。 谢晚悠本来觉得被他握的这么紧有点疼的，可是一看他这难受又戒备还挺倔强的样子，跟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她就没见过沈淮景这种没安全感的样子，固执地不愿意往前走，还得寸进尺地打量了好一会儿，看够了才笑着逗弄道：“我懂了，沈公子这是想出尔反尔？”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约法三章，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你我是圣上赐婚，办了婚礼的，夫人这是想甩了我去找别的男人？” “夫人还是打消这个念头的好，整个宁安……不对，整个离国都找不出比我更好的男人，他们都不适合你，只有我才于你最般配。” 他嘴上说的强势，可是紧紧抓着谢晚悠的手却显得毫无底气。 谢晚悠本来是在逗弄他的，看他这个反应，突然就不忍心了，伸手挠挠他的掌心，“嘴还挺硬，难怪要握这么紧。” 沈淮景身子一僵，听出她语气中的戏谑，倒是没有刚刚那样紧张了，垂眸认真地看着谢晚悠，“晚悠，我真的……” 话还没有说完，谢晚悠的另外一只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巴，对着他摇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先别说，今天是个好日子，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说。” “嗯？” “我的意思是，我也有话想跟你说，等你听完之后再考虑其他的。” 她从来就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这么郑重就说明她即将要说的事情很重要。 沈淮景没有坚持，点头答应下来，“听你的，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我都会听。” 谢晚悠一愣，忽得笑靥如花，“好啊，我好好说，你认真听。” 第267章 来历 想说的话太重要，谢晚悠没选择外面的茶楼，而是让沈淮景带她到了吴家给她建的府邸。 站在门口的时候，谢晚悠抬头看了一眼这豪华气派的大门，吴家确实舍得在她身上花银子，成年人都知道，舍得花钱的不一定真的在乎，但是如果连基本的钱都不愿意给花的，是真的不在乎。 谢晚悠说：“我们就这样进去，该不会被直接打出来吧？” 沈淮景轻笑一声，“夫人去试试，我在后面帮你守着，他们若是敢动手，我便帮你打回去。” “很好，沈公子这个觉悟我很喜欢，继续保持。” “夫人喜欢就好。” 谢晚悠把手抽出来，上前去敲门，很快，大门就打开了，一个年轻男子认真的打量着她。 “姑娘，您是……谢姑娘吗？” “我姓谢，全名谢晚悠。” “表小姐！您可算是来了，这府邸都建好一个多月了，可是表小姐一直没来，我们都以为表小姐忘了我们的存在。” 谢晚悠还没说什么呢，年轻男人已经把门给打开了，热情道：“表小姐快进来，这是您自己的家，来人，快来人啊，小姐回来了！” 谢晚悠：“……等会儿，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是你先别激动，后面还有个人。” 年轻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姐，属下叫吴有丰，丰收的丰，小姐叫我有丰就行，后面那个年轻的俊郎公子，莫不是小姐的夫君？传说的中的小沈将军？” “你没见过沈淮景？” “没见过，在下从未去过京师，唯一到过的边关也就是这里了，还没机会能见小沈将军。”吴有丰老实巴交的回答，说话的同时又悄悄回头看了沈淮景一眼，迟疑道：“小姐，要请姑爷进来吗？” 谢晚悠这下子确定了，吴家这些下人，说他们脑子不好吧，平时又挺机灵，可是如果要说他们脑子好，他们又喜欢在人的血压上反复蹦迪各种试探。 只能说是聪明的脑子不好？ “请他进来吧，我暂时没有跟他和离的打算。” “那好吧，属下这就去请姑爷进来。” 吴有丰这语气听起来还挺遗憾的，谢晚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正想再听听，就看到吴有丰热情地冲出门把沈淮景给请了进来。 谢晚悠身为这个府邸的主子，第一次来，在府上的下人都过来了，不多，一共也就只有二十个，吴有才有银他们都在这里。 “我记得有个吴有金，他回去了？” “回小姐，管家去看钱庄了。”吴有银回答道。 “钱庄？” “小姐不知道吗？离国的第一钱庄就是吴家开的。” 谢晚悠确实不知道，她看向沈淮景，从沈淮景那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所以说，沈淮景早就把财产给存到吴家的钱庄里了？ “小姐，目前府上就这么多人，够不够，要不再请几个？” “足够了，我不常住在这里，你们自己打理就行，现在的话在安静的地方给我摆一桌，我想吃烤肉，还有事情要跟你们姑爷商量。” 一句“姑爷”成功的取悦了沈淮景，他刚刚的表情一直很冷淡，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就笑了起来，走到谢晚悠的身边。 小姐想吃东西了！ 府里的下人们立刻就行动起来，事实证明，能被送到这里伺候的，都是优点本事在身上的，谢晚悠也不知道，不过二十分钟的功夫，他们是怎么把腌制好的烤肉送上来的。 提前问了谢晚悠的意思，她要用碳火慢慢烤，所以肉都切得薄薄的，肥瘦相间，一看肉质就很好。 不出小半个时辰，第一口烤好的肉已经进了嘴里，谢晚悠舒服了，张嘴就扔下了第一颗炸弹，“如果我说，我是谢晚悠，又不是谢晚悠，你什么感觉？” 沈淮景正在烤肉，把烤好的夹进她的碗里，面不改色道：“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 “晚悠，一个从小就被囚禁在庄子的弃子，是绝不可能长成你这样的。” “我就知道，你肯定查过我。” 这种事情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沈淮景道：“我在驿站中醒过来后就叫了暗卫，让他们查明京师的动静，尤其是你，你身上的变化太大，像是一颗摇摆不定的炸弹，我原以为你是庆帝的人……” 结果不管怎么查，掘地三尺，找到的也只有几个从小折磨谢晚悠的下人，他们口中的谢晚悠跟他看到的谢晚悠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我叫谢晚悠，却不是镇北侯嫡女谢晚悠。” “……嗯，我能理解，但是不知其中缘由，你能说明白吗？” 谢晚悠来了兴趣，她以为沈淮景会震惊，会不敢相信，却没想到沈淮景这么平静地就接受了，甚至还给她一种他早就猜测到这一步的感觉。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开弓没有回头箭，谢晚悠不再犹豫，只将自己的来历说了一遍。 “不要问我是怎么来的，我若是知道，早就想办法回去了，看如今的情况，我是回不去了。” “难怪在流放途中，你一直让我们喝水，你拿来的水的味道都不一样，我原以为你在里面加了什么药材的。” “水里加药材会有味道的。” “可是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合理的答案。” 沈淮景回答的倒是挺快，谢晚悠想想也是，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那就只能往一个合理的问题上猜测。 “所以呢，你想明白了吗？” “想什么，明白什么？” “沈淮景，你不觉得我来历不明，像个……鬼？” 沈淮景怎么都没想到她脑子里会是这样离谱的想法，笑得手都在抖，“你能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在我心中，你哪里是鬼，分明是大罗神仙。” 谢晚悠没从他的眼中看到任何轻视的神色，知道他说的是实话，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对大罗神仙动了凡念，你胆子还挺大。” “晚悠，早在你知晓我身边暗卫存在的时候就该知道，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第268章 夫人真厉害 这么早？ 沈淮景回答的时间线是谢晚悠从来没想到的，她那时候单纯的以为沈淮景只是把她当成了合作对象，给对方看一点诚意很正常。 除了这些念头之外，其他的她都没想，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短短一瞬间的错愕，碗里不断堆高的烤肉把她拉回现实世界里，“你确定吗？” “晚悠，我早就回答过你了，若是有一瞬间的迟疑，我都不会做到今天这个份上。” “我有一点需要提醒你，就像出现在这个世界不由我控制一样，离开很可能也是如此。” 言外之意就是，她可能会随时随地离开，也许是一辈子都在，也可能是像出现那样，不知怎么的就离开了。 沈淮景端起一旁的酒杯，一口将酒杯中的酒喝下，轻笑不屑道：“人生苦短，我只争朝夕。” 畏手畏脚的人生，将会什么都得不到，她能够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是最大的惊喜了，无论结果如何，能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只要他足够的珍惜，即便她突然离开，也不至于产生遗憾。 “你问了这么多，我也想问问你，若是我一直都是流犯的身份，你会介意吗？” “我想，这个问题我也在很早之前就回答过你了。” 谢晚悠要是在意这个所谓的身份，她就不会一直留在沈家人身边，以她的本事，想离开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 说完，她举起酒杯，跟沈淮景碰了一下，“那沈公子，以后请多指教。” “请夫人多指教。” “嘿嘿，好说好说，我这人本事不大，但是脾气挺大的，要是你敢找别的女人或者男人，沈淮景，我一定废了你。” “……好说好说，我这人没有别的兴趣爱好，就是洁身自好。” 话说开了，谢晚悠心里舒服的很，两杯小酒下肚，她便开始借着这个作为理由，对着沈淮景一通上下其手。 鬼知道她馋沈淮景这人鱼线多久了，毕竟她不是那种不负责的女人，就是再心动，也不敢起心思，要是自己突然失踪，给沈淮景的人生带来变化就不好了。 至于现在，他们已经全部说开，那就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成年人的爱情就是这么直接。 沈淮景的眼中满是惊愕，随着她越来越大胆的动作，渐渐染上浓重的欲色，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仓促。 最终沈淮景还是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阻止了她的动作，“元宵节的灯会快开始了，我记得你很想出去看看。” “还有一个时辰。” “……不够，晚悠，不够。” “是吗？可是你确定吗？” 沈淮景呼吸一沉，抓住她作乱的手，“从灯会上回来再说。” 灯会不好等，尤其是元宵灯会，一年就一次，按照她说的，这是她第一次看灯会，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她还需要再等上一年。 好吧，元宵灯会的诱惑力也不低，谢晚悠只好遗憾地停下手上的动作，再继续下去，她怕自己会直接动手，沈淮景表面看着镇定，实则红到了脖颈，隐藏不住的绯色出卖了他。 谢晚悠低头亲吻两下，“你说的，沈淮景，你可别让我失望。” 一个时辰？ 她不信，男人也就这样。 沈淮景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扶着她坐回本来的位置上，伸手替她整理衣服，再把她凌乱的发髻整理好，还没来得及把自己收拾好。 下人进来上菜，刚进来就看到这个画面，沈淮景如今衣衫不整，额头上还有汗珠，尤其是一脸的春色，根本不是装出来的。 下人胆战心惊的上菜，离开的时候一个跑的比一个快，还体贴的把门给关上了。 谢晚悠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不小心还听到了一句： “小姐真厉害啊！” 沈淮景也听到了，他眉眼含笑，挑眉道：“夫人真厉害啊。” 谢晚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道：“这只是一点开胃菜，厉害的还在后头呢，这一点就叫厉害，你也太没有见识了。” 事实证明，当女性开始变得流氓起来，男性就不是对手了。 沈淮景从未想过，一个姑娘家形事作风能这般的……不守规矩，想到这是谢晚悠，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摇摇头没说话，只是低头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一顿烤肉吃到现在，其实已经差不多了，灯会上吃的也不少，现在吃太饱，夜里只怕就吃不下了。 等到天色暗下来，两人才手牵着手出府，手上还拿着一个精美的兔子灯笼，这是吴有才亲自做的。 别看这小子不太聪明的样子，其实还是挺厉害的，能把小玩意儿做的这么精美，拿出去能卖不少价钱。 元宵灯会确实热闹，大街上人头攒动，商贩的叫卖声和游人的说话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副充满浓郁生活气息的画卷。 谢晚悠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面，被沈淮景护着在人群中走动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像是古装电视剧里的npc。 一口气逛了三条街，谢晚悠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你猜灯谜这么厉害，是从小就学的吗？” 这话问的奇怪，不过沈淮景早就习惯了，她一开口就能理解她的意思，“融会贯通，看的书多了，答案自然而然的会出来，那边那家店是狐狸灯，喜欢吗？” 狐狸形状的灯？ 谢晚悠的注意力被吸引，其实这一路她看中的灯有点多，不过到最后都没要，不是因为不喜欢，主要是就两只手，拿太多灯笼不好走路，街上人也多，挤的厉害，拿在手上也容易坏。 不过这盏惟妙惟肖的兔子灯笼，她还是很想要，于是果断点头，“想要。” 沈淮景“嗯”了一声，牵着她的手朝着那铺子走过去。 几乎每个铺子面前都放了谜语，只要能够成功解谜，达到一定的数量，成为魁首就能拿走这个铺子上最好的那个灯笼，那只狐狸灯笼喜欢的人很多，排了不短的队。 谢晚悠看着前面的队伍，突然就不抱希望了。 第269章 熟人 狐狸灯笼到底落在了谢晚悠手上，前面排队的人虽然多，但是这商家的要求也高，排在他们前面的人，都没能一口气解了五十道谜语。 轮到沈淮景的时候，结果就没什么好猜的了，不出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沈淮景就答出了所有的谜底，就连商家都震惊了。 “这位公子果真厉害，各位若是想要这盏狐狸灯笼，那便不用排队了，灯笼已经被这位公子赢走了。” “多谢掌柜的。” “公子这般年轻俊郎，可有家室？” “我夫人在这儿。” 沈淮景说着，把谢晚悠拉了过来，顺手把灯笼放在了她手上，“承蒙厚爱，已有家室。” 看他们这般郎才女貌，就算隔着面具也能看出不是一般的人，商家只好遗憾的笑笑，说了一堆祝福的话。 唉，这世道就是这样，看中的人就是得提前下手，要不然根本轮不到自己，全都便宜别人去了。 正在排队的也有不少年轻的姑娘，本来看到沈淮景这般出色，还在那儿春心萌动呢，结果看完了过程，一颗心碎成了渣渣，羡慕的不行，她们究竟还要多久才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啊！ 这狐狸灯笼谢晚悠爱不释手，有了这个，手上的其他灯笼就没有那么喜欢了，她笑着放进了沈淮景的手上，自己只拿这狐狸灯笼。 沈淮景好脾气地接着，一点意见都没有，动手之前就是因为知道她喜欢，好在最后拿到了。 镇子其实挺大的，毕竟宁安这么大一个边关，只有这么一个城镇，热闹的不像话，谢晚悠过足了瘾。 “河面的冰还未融化，能放花灯那？” “不能，所以在宁安都是点天灯，就在河边，我带你过去？” “好啊。” 河边距离这边有点距离，他们也不着急，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慢悠悠地朝着河边走过去的时候，他们还碰到了不少熟人。 王子安跟王夫人也在，谢晚悠第一个看到的，扯了扯沈淮景的衣服，示意他看过去，“我们要过去打招呼吗？” “我想，王大哥应该不希望我们过去打扰。” “他跟嫂子的感情真好。” “这是自然，王大哥与嫂子青梅竹马的情意，这也是嫂子的家人答应让她跟着王大哥留在宁安的原因。” 若不是感情足够深厚，哪个家里的人能舍得让女儿在边关这样的地方受苦，只能说，还得是这个人值得。 不方便过去打扰，那就不必打招呼了，只是有了这个开始，他们陆陆续续碰到了不少认识的人，最终还在河边碰到了上官挽瑜。 这次躲不过去了，因为已经撞脸上了，撞到了才发现的。 上官挽瑜根本没想到会在这么多人之中碰到最不想看到的两个人，只是已经碰到了，她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就离开，只能打了声招呼。 “淮景，晚悠，你们也来了，真巧。” “是挺巧的，上官姑娘，你一个人吗？”谢晚悠四处看看，没有看到小云，“你该不会是一个人悄悄跑出来的吧？” 就上官挽瑜的任性程度来看，她一个人悄悄跑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上官挽瑜摇头否认，她的脸色不是很好，被沈淮景明确拒绝之后，在房间里消沉了好几天，本来今天也没打算出来的，是陈嬷嬷。 说什么憋在房间里容易生病，这般热闹的灯会一年一次，错过了可惜，无论如何都要她出来看看。 “小云他们都在的，只是去给我买吃的了，很快就回来。”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一个人，担心你会出事，既然他们都在，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沈淮景也道：“注意安全，我们先走了。” 上官挽瑜心中疼的不行，却还是挤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好，你们先走。” 眼看着沈淮景和谢晚悠手牵手离开，上官挽瑜别过脸，眼泪瞬间滴落在地上，这样的画面，不管看到多少遍，她都还是会很难过。 这里人太多，她不能失态，强行把眼泪给憋了回去，以为调整好了情绪，她才转回头，没想到一张帕子出现在她面前。 一个消瘦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她抬眸看，泪眼朦胧，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清俊的少年站在她面前，轻声道：“姑娘，擦擦脸，掉了一地小珍珠了。” 上官挽瑜都能忍住了，可是他这么一说，眼泪又掉下去了，就连鼻涕也忍不住了，她不敢耽误，把对方的帕子接了过来。 半晌，不好意思的道：“对不住，我平时不这样的。” 少年楞了一下，没想到她平静下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没关系，不过我娘说过，姑娘家不要随便掉眼泪，那都是一颗一颗的珍珠。” 上官挽瑜莫名的有些不自在，她看了眼手上脏了的帕子，悄悄收了起来，“要不我买一张新的帕子还你？” “不必了，既然你没事了，那便告辞了。” “嗯，告辞。” “有缘再见。” 上官挽瑜又一次看着人离开，只是这次这个人的背影没有让她觉得伤心难过，低头看看手上的帕子，她已经好多了，至少现在脑海里乱糟糟的，只剩下那张清俊的脸，其他的什么都装不下了。 不多时，陈嬷嬷回来了，只看到上官挽瑜一个人，不由得皱眉，“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小云呢？” 上官挽瑜回过神，担心小云会被责罚，连忙解释道：“嬷嬷别生气，我方才看中了两个灯笼，磨着小云去给我买去了，嬷嬷也知道的，小云听我的话，根本不敢不去。” 这句话倒是真的，小云最听的就是上官挽瑜的话，有时候老爷夫人的话都没有那么好使。 “老奴知道小姐喜欢，可是这里人多眼杂，坏人也不少，小姐一个人出了意外怎么办？” “我这不是好好的？暗地里还有侍卫看着，嬷嬷就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第270章 富婆 沈淮景和谢晚悠并没有走远，他们躲在人群中，直到陈嬷嬷出现在上官挽瑜身边，他们才放心的离开。 谢晚悠揶揄道：“上官姑娘这样我见犹怜的美人儿，我看了都心动，这么多年，你真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沈淮景坦诚摇头，“我若是喜欢一个人，自会千方百计留在身边，其他人是好是坏，在我眼中的差别都不大，我尊重上官姑娘，只是因为她的弟弟是上官子墨。” 上官子墨一直都是他很好的朋友，朋友的姐姐，无论如何都得照顾几分。 “别着急啊，我就是说说而已，上官姑娘这长相我还是很喜欢的。” “是吗，母亲那样的你也喜欢吧。” “被你发现了。” 沈淮景无奈，就她那直白的目光，每天都直勾勾的落在母亲身上，三不五时还要凑过去撒娇卖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亲生的，好在家里人早就习惯了。 放了天灯，谢晚悠心里的愿望也许好了，牵着沈淮景的手就往家的方向走。 “时间不早了，该回家睡觉了。” “好啊。” 不说谢晚悠迫不及待，沈淮景也不是个能忍的。 这时候还很热闹，只是这些热闹都是别人的，谢晚悠不想要。 回到府里，下人们都在侯着，一切都听谢晚悠吩咐，亲眼目睹了谢晚悠牵着沈淮景回房间，下人们面面相觑，已经能猜到事情不简单了。 “别说了，按照嬷嬷之前交代的，准备热水就是了，今晚上别睡了，好好侯着。” 吴家的下人不仅有眼力见，反应也是很快的，他们不敢靠太近，挑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保证他们家小姐姑爷叫人的时候能够听的到，能够第一时间提供服务。 谢晚悠度过了非常美妙且火热的夜晚。 沈淮景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一个时辰真的不够用。 房间里一遍一遍的叫水，下人们都是经过培训的，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保证不会打扰两位主子的兴致。 夜里放纵的结果就是，等他们醒过来已经过了中午。 谢晚悠翻了个身，人醒了，但是不是很想动，打算再睡一会儿，身后立刻贴了一个滚烫的人，她推了一下，没推动。 “沈淮景，你不觉得有点热吗？” “夫人觉得热？” “嗯。” “那我让下人把地龙关了？” 好家伙，她只是觉得靠着睡太热了，没想到沈淮景居然想把她的暖气给关了，这不是想要她的命吗？ 推了几次推不动，谢晚悠认命了，或许是因为动作太大，她醒了，再也睡不着的那种。 又翻了过来，对着沈淮景上下其手，“沈公子表现不错，我很满意。” “我知道夫人很满意，所以才会在一大早撩拨我。” 谢晚悠微微一笑，这叫做对技术的肯定，并不是撩拨，只是沈淮景不听，让她被迫又享受了两遍。 磨磨蹭蹭起来，午饭早就准备好了，下人们伺候他们梳洗，问了摆饭的位置，立刻就把饭给摆上了。 吃饱喝足，谢晚悠没能偷懒，因为管家吴有金回来了。 吴有金高高兴兴地捧来了一堆账本，“小姐，这些是大少爷给的，都在这里，这部分是打算新开的铺子，这些是家中长辈给小姐的，这些是这个府邸里库房里存放的……” 磨蹭太久不来的结果就是一来就得看一堆账本。 谢晚悠沉默地看着面前这有她高的账本，许久，才艰难的找回了说话的声音，“这才几个月的功夫，为什么就堆了这么多的账本？” 吴有金笑眯眯的，十分体贴的解释道：“因为吴家家大业大，而小姐是唯一的表小姐。” 唯一的，足够受宠，再加上吴家想要弥补她曾经受苦的心理，给的自然不是一般的多。 谢晚悠试探道：“这些你一个人看着打理行不行？” “行，这是属下该做的。” “很好，我就知道有金你是有能力的，我相信你，那这个账本我就不看了。” “铺子属下会打理好，但是这个账本，小姐每个月得看一次。” 吴有金夸赞是听了，但是不打算松口放过她，笑容满面地让下人去准备茶水点心，这是明摆着要让谢晚悠舒舒服服地看完所有账本了。 谢晚悠绝望，把沈淮景拉过来帮忙，饶是如此，看完这一堆账本，她还是眼花。 不仅仅是累的，还以为上面的数量实在是太大了，大的她都觉得自己能成为下一个首富，嗯，就是宁安首富。 沈淮景本就会做生意，看账本这些对他来说就是基础操作，谢晚悠看了一会儿就难受，大多数都在他看。 账本上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都被沈淮景圈了出来，他没有直接拿给吴有金，而是让谢晚悠把他圈出来的部分再看一遍。 等他们弄好，又该去清点一遍库房了。 谢晚悠沉默了许久，有些绝望，她是喜欢金银珠宝，可是这样需要自己清点的数量也太大了一些，她眼睛都花了。 “不用清点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反正库房里最近也不会多，我下个月再来看。” 她决定了，至少隔两个月再出现。 吴有金无奈的笑了起来，“这些都是小姐的东西，小姐还是得清楚，一个月的数量已经很多了，要是堆积几个月，小姐只怕会更头疼。” 还没有说出来呢，就已经被看穿了，谢晚悠揉揉眉心，“等我回头找几个厉害的替我看。” 吴有金对这个倒是没有意见，但是他坚持让谢晚悠先过一遍，就连沈淮景也是赞同的。 都到了这个份上，想要偷懒基本是不可能的，谢晚悠只能含泪接受自己成为富婆的事实，并辛苦的花了两个时辰，跟几个人一起把三个库房给清点了一遍。 这么大的三个库房啊，比她曾经从荣王府搜刮的还要大，吴家这么有钱，怎么会被打压的这么厉害，这么多年一点风声都没有？ 在府上一待就是五天，一切都清点好了，沈淮景和谢晚悠才打算回去，这边的一切事物就交给吴有金他们几兄弟打点。 第271章 回家 来时一辆马车足够，回去的时候后面跟了整整三辆马车，这还是谢晚悠义正言辞拒绝过的，这几辆马车里装了各式各样的东西。 不管谢晚悠怎么说，吴有金就是不答应，再加上其他人在边上怂恿，各种茶言茶语出现在一个个大男人身上，听得沈淮景都不愿意继续听下去了。 好在谢晚悠足够坚持，最终就只剩下这三辆马车。 出来就好，谢晚悠只想赶紧回家躺着，不是在镇上不好，就是这吴家在宁安出的风头着实不小，连带着第一次出现在镇上的谢晚悠在第二天就成了名人，走在路上都能被人认出来，顺带加上一番指指点点。 一大早就上了回家的马车，谢晚悠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软的垫子上，“已经不下雪了，过几天还会下吗？” 沈淮景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漫不经心的回答，“在月底之前都可能会下雪，一直到二月中，才会开始转晴。” 宁安别的不多，就是风大雪还多，都是瑞雪兆丰年，这宁安百姓能不能养活自己都是个问题，每年的收成都不好，久而久之，这句话自然无人相信。 一想到还要冷这么长的时间，谢晚悠就没了兴趣，把帘子放下，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这天气实在是凉，每天除了吃喝睡之外，她很难提起别的兴趣。 沈淮景还是个食髓入味的，折腾了几天，两人的感情倒是深厚了不少，便是在这马上，他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谢晚悠不耐烦地一把拍开，“别乱来，沈公子，你现在就是个吃软饭的，应该没有动别的念头吧？” 听她这话，沈淮景低低笑出声来，整个胸腔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早上要离开的时候谢晚悠才知道吴有金给她准备了一堆东西，还准备了二十个仆人，说是吴家的小姐不能受委屈，这二十个仆人都算是少的了，让她务必带走。 一桩桩一件件，一个接着一个，要不是谢晚悠这两天表现的很有主见，只怕吴有金会直接把人给送过去。 笑死，谢晚悠怎么可能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想要过一段平静的生活，要是让这二十个人出现在家里，别说平静的过日子了，她就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沈淮景劝谢晚悠收下的时候，几个定力不够的吴家下人露出了了然的神色，看沈淮景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吃软饭的，好在他本身的实力就不差，无人看轻，要不然，只怕会被人当场指着鼻子说是软饭男。 那几个人的反应谢晚悠也看到了，所以这两天就在用这个打趣他，张嘴闭嘴就是吃软饭的。 能吃上一口软饭都算是好的，沈淮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软饭这种东西，也不是想吃就能吃上的，有的是没那个资格的。 被她蹬了两下，沈淮景将人搂在怀中，也不在打扰她，让她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马车晃晃悠悠地回到了里，别看村子距离镇上有段距离，可是这消息的传递并不是真的慢，甚至还可以很快。 元宵灯会那天，去镇上的年轻人不少，当天自然是回不来的，随意找了个地方应付，没想到第二天就听到了头条八卦。 直到这个时候，那些怀疑谢晚悠身份的人才不得不承认，谢晚悠原来真是江南吴家的表小姐。 吴家财大气粗，居然还建了这么大值得府邸，有了八卦的确定，谢晚悠的富婆身份再无人怀疑。 几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家门口，在马车进入村子范围的时候，沈淮景就把谢晚悠给叫了起来。 谢晚悠早就醒了，她确定了，只要毛毯铺得足够厚，就算是在马车上，也可以睡的很舒服，她睡了一觉就到了家里，不敢想一路上都这样过来能有多舒服。 整理好仪容，她喝了一杯茶，混沌的大脑这才算是彻底清醒，“好几天不在家，也不知道父亲母亲怎么样了。” 沈淮景对父母倒是放心的很，笑着道：“没有我们两个打扰，父亲母亲高兴的很。” 家中少了这么大两个只会吃喝的电灯泡，两位长辈自然可以好好休息。 这话说的，谢晚悠并不信，要知道戚夫人平时可是很依赖她的，这么喜欢她的母亲怎么可能会舒舒服服开开心心地过二人世界。 一直到下了马车，戚夫人依偎在荣王的怀中，面色红润眉目含情，确实，没有两个孩子在家，父母的生活明显滋润很多。 谢晚悠第一次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怀疑，她想，是不是应该搬到其他的地方，给大家一个独处的空间，这样是不是对谁都好？ “时川，悠儿，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快过来，你这孩子，在看什么呢？” “回来就好，在外面玩的开心吗？” 谢晚悠嘿嘿笑着扑进了戚夫人的怀里，母亲的怀里永远都是香香软软的，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外面可好玩了，我从不知镇上也能这么热闹。” 戚夫人不明白她高兴的点在何处，只心疼她，一个小小的城镇灯会，也能让她这般的高兴，肯定是从来没看过，“傻姑娘，若是喜欢，日后隔三差五的让时川带你去。” “好啊，母亲和父亲在家还好吗？” “好的很，没有你这个聒噪的在家里叽叽喳喳，安静了不少。” 戚夫人明显是故意这么说的，谢晚悠也不在意，只是笑。 “家里什么都不缺，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这是吴有金准备的，已经是拒绝过后的了，这些实在拒绝不了，只能带回来，母亲看着处理？” “悠儿，你跟母亲进去休息，这些我来处理。”一直看着的沈淮景出声，“外面风凉，屋里去。” 谢晚悠在马车里待了太长时间，正想活动活动，只让荣王把戚夫人带进房间里，她跟沈淮景一起处理外面这堆东西。 别看只有三辆马车，包含了不少东西，清点起来就花了一个多时辰，搬进去倒是快了许多。 第272章 不愿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在一个地方住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会当成家，谢晚悠在家里就很自在，不管做什么都有种行云流水的舒服。 回来的第二天，家中就来了一个客人，还是一位贵客。 来人身形魁梧，脸上带了两道疤，充满了男子气概，一身正气，就算是用脚指头想，也能看出这个男子是从军营里来的。 男人来的时候家中只有谢晚悠一个人在，荣王带着戚夫人出去看景散步，沈淮景神神秘秘的，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除非刻意盯着，否则真的很难随时随地地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不说谢晚悠有些意外，就连男子也有些不自在，只是道：“鄙姓周，前来寻找小沈将军，请问姑娘可知小沈将军去了何处，何时能回来？” 姓周，男的，军营来的，那真相就只有一个了。 谢晚悠道：“你是周震川周将军？” 男人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在下周震川，姑娘莫不是小沈将军的夫人？” “是我，沈淮景出门了，半个时辰内回来，你先坐着等一会儿，他说你这两天会过来，我还以为他开玩笑的，没想到果真如此。” “他知道我要来？” “他说的可不仅仅只有这些，要是让沈淮景知道，他在你口中只是所谓的小沈将军，怕是会不高兴。” 亲近之后沈淮景对她毫无保留，将自己身边的关系网都跟她说了一遍，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像是想把曾经那些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跟她说一遍，仿佛这样就能让她对于那段时间有参与感。 有时候谢晚悠听的迷迷糊糊的，在外面这几天时间里，听沈淮景说过去的那些事情就变成了她的睡前故事。 不得不说，效果确实是好的。 周震川能把军营里的将士们收拾的这么听话，自然不是一个傻子，一听谢晚悠的话就知道沈淮景肯定是提过他的，一时间，激动得大笑两声。 而后才反应过来，怕吓到谢晚悠，连忙拱手道：“我与时川多年来都是书信来往，还未能见上一面，说来惭愧，他已经到了宁安这么久，我却拖到现在才过来见他一面。”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等谢晚悠提醒，周震川也发现了，他回头一看，一眼就认出进来的人一定就是沈淮景。 对视了片刻，沈淮景道：“这位不是鼎鼎有名的周将军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沈时川，你什么时候说话这般拐弯抹角了？” “小弟在此见过周大哥。” “担不得你一句大哥，我实在……” 沈淮景轻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周大哥年长于我，为何不能叫一句大哥？” 周震川有点不好意思，这句大哥听的他心里发慌，他确实比沈淮景年长，可是其他方面都比不上沈淮景，如今过来，目的也不仅仅是见一面，还有别的目的。 想到心里，周震川更不好意思了，整个人都变得拘束起来，这还没有开口说出自己的来意，就已经扭捏成这样，也不知道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沈淮景沉声道：“周大哥，坐下说话，你我鸿雁传书多年，不必这般生疏，若不是因为信任周大哥的人品，我们一家也不会出现在宁安。” 三人一起到了大厅，谢晚悠又起身回了伙房，说是去拿茶水点心，不过是为了给他们说话的空间。 周震川不是不想过来，他知道沈淮景平安抵达宁安的时候，高兴的不行，每天在边境巡查的心情都是美美的。 要不是因为隔壁东圣国蠢蠢欲动的动静实在太大，他也不至于一连几个月都在巡查，也是最近才得了准确的消息，东圣国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做点手脚。 这个消息刚传过来，周震川就迫不及待地回来了，收拾好就直接来寻沈淮景。 他们二人确实是有感情基础的，谢晚就煮了一壶茶的功夫，他们已经能够侃侃而谈了，根本不避着她。 周震川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过来的另外一个目的，“时川，你也知道，我的才能实在不如你，之前就想让你早点过来，这偌大的军营，我一个人真管不来，你来管，我愿意把将军的位置让给你。” “周大哥，你别忘了我如今的身份，我们荣王府一家都成了流犯，不可能进军营做将军的。” “再说了，如果周大哥你都没有做将军的才能，这天底下，还能有几个将军？” “我就知道你会用这个借口敷衍我，这里是宁安，是边关，那些个只会在京师醉生梦死的家伙，根本不配指手画脚，你若是进军营做将军，那是人心所向。” 周震川中气十足，没有一个武将会不讨厌京师那群人奢靡的生活，一个个只会口头上花花，想要守护好一个国家，光靠嘴皮子是万万不够的。 想到这里，周震川冷笑一声，“他们那些弱鸡，成天指手画脚，边关将士吃不饱穿不暖，只能以血肉之躯守护国家的安宁，他们凭什么做决定，就连你……荣王府一家世代忠良，叛国这样的借口也亏他们想的出来！” 大家都知道荣王府众人是被污蔑的，为他们奔走的人也不少，可是有的人就是这样，做了还不让说，这不就是典型的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又当又立，实在恶心人。 沈淮景拒绝了，他知道边关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可是他进了军营，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要庆帝还在这个位置上，就永远不会有任何改变。 庆帝不会出现在边关，但是他的圣旨会一遍一遍的出现，到时候只怕会连累周震川兄弟，他们兄弟二人已经是很好的将军了，没一个就少一个，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并不合适。 “时川，你为何不愿？” “周大哥，你们都知道荣王府是被污蔑的，在荣王府众人扫去冤屈之前，我是不会进军营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军营有你在，我很放心。” 第273章 不爱听 沈淮景不愿意的事情，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动他。 周震川费尽口舌，沈淮景也没有松口。 “你真是……” “周大哥，你有空过来做客吃饭，就当回了自己家，我随时欢迎，但是进军营这种话，还是别说了。” “军营中的兄弟们知道我今天是来见你的，一个个高兴的不行，若是我没能把带你回去，他们怕是会失望的紧。” “不会的，我会尽快拿出证据，让荣王府沉冤得雪，那之后，我会进军营与你一同上阵杀敌。” 周震川知道他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话，他蒙受的冤屈也不是假的，再多的劝阻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点头答应。 “好，我等你，在这边关，我能做的的事情不少，你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开口就是，都是兄弟。” “那是自然，周大哥也是，军营中若是缺了什么，尽管跟我说。” 一句话听的周震川心里都不是滋味起来，看看那混账皇帝做的事情，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又不是不知道，缺还是做了这样的糊涂事，受了这么多委屈，沈淮景还愿意给军营的兄弟们着想。 那庆帝真不是个东西！ 周震川在心底好好的问候了一番庆帝的祖宗，这才勉强压制住一点火气，让自己不至于那么生气。 正好到了用饭的时间，戚夫人他们都不在，只有他们三人，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顿饭，再把周震川送到门口，目送他离开。 谢晚悠轻声道：“在军营里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你真舍得不回去？” “舍不得，但是现在不是回去的时候，我若是贸然回到军营中，周大哥定会被牵连到。” “周将军也不是傻子，他不可能不知道请你回去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可是他还是来了，这就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把皇帝放在眼里。” “夫人，求求你了，以后说这种话的时候小声点儿，当心隔墙有耳。”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可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谢晚悠根本就不信，得意道：“不过你朋友都很有个性，我很喜欢。” “何为个性？” “你不明白没关系，反正你只要知道你朋友的性格我都很喜欢就行了。” 这话刚说完，沈淮景便俯身吻了她，含糊不清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有我就够了，夫人怎么还惦记着其他人？” 谢晚悠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下，不过她确实挺喜欢这样的，在沈淮景站直身体的身体的时候，垫脚亲了回去。 你来我往这样才公平，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儿。 “真的可以让始作俑者承认自己做错的事情吗？” “可以。” “真好，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已经在查了，从你父亲身上入手，应该能更快一些。” 说到正事，沈淮景变得正经起来，牵着谢晚悠的手往回走，“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只能在家里说，周围都是沈淮景的暗卫，其他人就是过来也没用，根本不可能靠近，说重要的内容，沈淮景还是习惯回书房里说。 自从知道谢晚悠的真实身份，沈淮景就一直想找机会问清楚，直到回了家，才算是有机会，他问的比之前要仔细很多。 可惜了，谢晚悠那次没能问清楚，镇北侯一家三口就没了，现在就是想知道，也没办法继续做梦，说不定他们一家早就投胎去了。 谢晚悠：“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估计还没你知道的多，要不你回去之后再好好问问？” “我还能问谁，又能回哪儿去？” “沈淮景，我觉得证据会过来找我们。” “嗯？” “本来想让你回京师的，现在想想，就算是回去了，也未必能查到什么，荣王府被封查的太快了，根本没办法反应过来。” 提到这个，沈淮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谢晚悠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起来。 “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嗯？怎么会，我知道的事情都跟你说了。” 谢晚悠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她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根本没有意识到，她之前坑沈淮景库房的事情，已经被他发现了。 沈淮景沉默片刻，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即认命了，算了，那些东西本来就是给他未来妻子的，她拿着也是很正常的，只要没有便宜其他人，就已经很好了。 想明白这一点，沈淮景整个人神清气爽，对着谢晚悠伸出手。 结果谢晚悠还没过去呢，门外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还伴随了个熟悉的声音，应该去熟人来了。 谢晚悠笑着看他突然就黑下去的脸，转身想要出去看看是谁，下一秒就被沈淮景圈进了怀里。 “别管外面那个人了，要不我们假装不在家？” “沈淮景，你别闹，我们先出去看看，你前两天可不是这样的。” 一说到这个，沈淮景就忍不住咬牙切齿，“谁能想到，从镇上回来之后，在我们家门口晃荡的人会这么多，那些人也不照照镜子，就他们那个样子，哪里比得上我，怎么敢过来的？” 这充满醋味的语气，酸溜溜的，沈淮景整个人都快泡进醋缸里了。 事情也就发生在这两天，或许是谢晚悠的富婆身份终于确定了，这几天总有各种各样的男人在他们家门口晃荡，有大有小，就连四十多岁的男人也来了。 用沈淮景的话来说就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臭男人，不说做谢晚悠的入幕之宾了，就连做个出九服的亲戚都不配，怎么敢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说是这么说，沈淮景这两天没少打扮自己，每天都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就怕哪天一个不小心，好好的媳妇没了。 谢晚悠只是笑，然后笑出了声，感受到沈淮景更气了。 她连忙安抚，“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多大点事，他们根本入不了我的眼，有什么好生气的？” 沈淮景冷哼，“等我明天不耐烦了，拿着剑把他们都打出去，谁都别想靠近我们家。” 第274章 危机感 磨蹭了一会儿，沈淮景还是松开手，他自然是不放心让谢晚悠一个人出去的，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 开门一看，这才发现过来的是熟人。 五房夫人充满歉意的笑笑，她早就把脑子里的水给倒干净了，她现在比谁都聪明，知道谁说的话有用。 “时川，晚悠，我有些事情想麻烦你们，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是五婶，进来说吧。” 沈淮景开门让她进来，只看五房夫人为难的神色，估计不是什么小事，眼睛泛红不说，面容还憔悴，怕是为了这件事情愁心很久了。 到了大厅里一坐，五房夫人也知道他们不喜欢拖拖拉拉的人，于是一五一十地把来意说了个明白。 原来是过了元宵，沈英载他们打算收拾东西回军营，一个孩子回去就算了，毕竟大儿子一直都在军营里，可是这好好的，几个小的也要去。 夫妻俩根本受不了没有孩子在身边的日子，尤其是愧疚的大女儿，本来就想在朝夕相处中得到女儿的原谅，现在一听都要走，他们哪里愿意？ 就是再不情愿，他们也不敢用强势的态度阻拦，只能苦苦哀求，一连几天，家里的事情都没能解决，五房夫人没办法，想到了沈淮景和谢晚悠。 这两个人说话的用处可比他们夫妻要大多了，他们说什么都没用，之前伤了孩子的心，现在想要挽回不是一般的难。 “我跟老爷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只想好好照顾几个孩子，再好好教导他们，他们去了军营，如何读书识字，以后总不能各个都上战场吧？” “时川，你就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肯定知道其中不易，小家伙们还不愿意看书，以后可怎么办？” “我跟老爷都想好了，以后就安安分分的守着几个孩子，其他的事情就不管了，真的，你帮帮我，让孩子们留下来吧？” 五房夫人说着说着，没忍住落泪，她不敢哭出声，怕被沈淮景误以为做戏，如今只想让孩子留下来，多余的念头她是一点没有。 沈淮景并没有直接给出回答，只是看向了谢晚悠。 谢晚悠一脸莫名其妙，她才不愿意去管沈家这堆破事呢，一个接一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尤其是这五房，就跟随风摇摆的墙头草似的，现在确实是好了，可是谁知道他们后面会不会变脸色，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是没有做过。 “晚悠，你帮我劝劝英灵吧，是我对不住她，她回来这么久，跟我说的话一只手都能数清楚，她是不是愿意要我这个母亲了？”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短短一句话，像一只无形的手，猛的伸出来掐住了五房夫人的脖子，她震惊迷茫，心中一片苦涩，喉咙则是疼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是啊，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她怎么就是不敢相信？ 谢晚悠轻笑道：“你们自己做的事情，还是做过的，早就在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造成的伤害可不是你们一句知道错了就能抵消。” “做了就是做了，受到伤害的人已经被伤害了，怎么，你回头是岸就得要求受害者一定要原谅你？” “我……不……不是……” “你们怎么想的我也不关心，反正你勉强谁，都不配勉强英灵，她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想要什么她会自己争取，从她自己报仇你就应该明白，她没有给你们来几刀，已经算是在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了，现在怎么还敢用父母的名头压他们的？” 一刻钟后，五房夫人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大房。 谢晚悠不高兴的冷哼，“你们家亲戚可真是厉害，做了卖女儿的事情，现在还想摆父母的架子，这不是做梦呢吗？” 知道她生气，沈淮景主动把她喜欢的果仁推到她面前，“别生气了，他们已经受到报应了，不过五婶说的也没错，大的那两个就算了，该念的书念的不少，小的那几个确实不能放养。” “他们真的不会卖孩子了吗？” “他们早就不敢了。” “那说明还是有卖孩子的想法的，一天天的，不好好走正道，只想通过旁门左道拿好处，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每一件东西都暗中标注好了价格，要是不配，那就是不配，不管怎么努力都是同样的结果。 沈淮景耐心解释道：“经过了这一次的教训，五叔已经深刻的明白了，边关做主的人是谁，他不会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可是他也清楚的知道，以他们如今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靠着自己回去的。” “所以，为了讨好我们，他们也会对几个孩子更好。” 说白了还是利用孩子，只是不像之前那样，把孩子卖给乱七八糟的人，而且是直接卖给大房，只要是沈家的孩子，大房那边都会比较心软照顾。 换句话说，五房夫妻俩打算用孩子来换取大房的关注，以后就是有什么好处，也不会被排除在外。 谢晚悠听的心烦，“你们家的事情你自己处理，我可没有这个耐心，也别和我说，我不爱听。” 说完，谢晚悠起身离开了大厅，在书房和房间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进书房。 书房是通用的，谁都能用，可是房间里只有沈淮景会来，到时候未必可以好好休息，与其被打扰，她宁愿躲在书房里睡一会儿。 困死了，早知道沈淮景这么粘人，就应该多吊一段时间，算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怎么想都没用，她不可能让时间倒流。 沈淮景看她一副躲避不及的样子，伸手摸了摸自己，慢条斯理地喝茶，最近他确实过分了一些，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只能怪外面来的男人太多，一个个都想跟他争，他的危机感这不突然就上来了？ 五房那边也不能一直拖着，安排暗卫好好守着家里，沈淮景还是去了五房那边一趟。 沈英灵绝对的自由，她想去哪里都可以。 第275章 别勉强 沈英灵不愿意留在家里，五房夫妻俩就是难过，也不敢当着沈淮景的面阻拦，更不敢道德绑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英灵回房间休息。 四个小的也眼巴巴的看着沈淮景，别看他们人小，但是主意可不小。 “时川哥哥，我想去军营里，叔叔们都好厉害，我以后一定可以这么厉害的。” “我也要去军营，每天在家里都得干活，我好累啊。” 另外两个小的一致表明军营里的小哥哥很多，一个比一个厉害，她们还想回去跟小哥哥们玩耍。 沈淮景面无表情地掐断了四个小孩子的想法，“在读书读好之前，你们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老三老四不服气，他们只想在军营里学一身的功夫，到时候再战场上挣军功，可比读书强，文绉绉的，有什么厉害的，都是嘴皮子的功夫。 沈淮景知道这个年纪的刺头怎么收拾，不出一刻钟的功夫，老三老四被欺负的嗷嗷哭。 这个世界真的太不公平了，他们两个人打不过一个不说，书本都扔面前让他们看了，他们却连这个都不行，打不过就算了，居然也没办法说过景哥哥，想想就好难过。 老三老四嗷嗷哭着，一边哭还得一边老老实实走到父母身边，他们自己答应的，但凡能够跟沈淮景平手，他们就能去军营。 现在好了，平手没有，还被狠狠的收拾了一顿，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什么叫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看到哥哥们这个样子，两个小丫头立刻就老实了，一点往外跑的念头都没有，当即表示一定会好好陪在父母身边好好念书。 所以，就别揍她们了，她们打不过。 五房夫妻俩震惊地站在一边，现在还有四个孩子愿意留下来，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刚刚五房夫人才被谢晚悠嘲讽一通，已经不敢再提沈英灵的事情了，接受了这个结果。 沈淮景离开之前还不放心地补了一句，“把小的这几个教好比什么都强，别再动那些歪心思，过几天就让你们知道，你们当初差点把英灵送到什么样的人手上。” 只能说，沈淮景是会折磨人的，离开就算了，还要扔下一个定时炸弹，让五房夫妻俩刚高兴起来的内心再次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现在说起之前的那些事情，也只觉得是猪油蒙心，可是他们认错了没用，孩子不愿意原谅他们，就等于什么用处都没有。 被沈淮景明里暗里的警告了一番，五房夫妻俩别说动什么小心思了，就连送两个大的离开家里，也不敢多说废话。 沈英载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就算景哥哥不来，这次他也不打算带着全部的弟弟妹妹离开。 军营不是不好，就是夫子的水平差的很，只会一些启蒙的内容，弟弟妹妹早就过了启蒙的年龄，军营里教的那些对他们来说就跟洒水似的，根本不用学，也能对答如流，自信的不行。 短时间里这样可以，但是时间长了，只怕会变成废人，沈英载这个做大哥的，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妹妹变成废物。 “英灵不怕，大哥以后都护着你。” “我不怕的大哥，我很快就会变得很厉害，到时候我能自己保护自己。”沈英灵的语气很轻，她对这个家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只是因为弟弟妹妹还在这里，所以她才愿意回来，“大哥，我一定会变得很厉害。” 就像嫂嫂那样，再没有一个人敢欺负她。 双胞胎走的着急又安静，等谢晚悠知道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她有点遗憾，本来想把一本医书交给沈英灵的。 “若是想送，给暗卫送过去就是。” “那地方是军营，不可能都是好人，应该有不少人安插了人手吧，让暗卫送过去不太安全。” “我知道，那又如何，就怕那些人看不到。” 谢晚悠的神色顿了顿，好半天，她才出声道：“别告诉我，你已经丧心病狂到要用几个小的做诱饵了。” 沈淮景哑然失笑，“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军营里那么多人，他们第一天进去就被有心人发现了，大张旗鼓也好，悄悄摸摸也好，总会被人发现的。” “算了，孩子的安全重要，其他的慢慢来，就是这天气，怎么又变了。” “是啊，又下雪了，不过真的很奇怪，院子里的青菜还能长这么好。” 一个冬天都快过去了，谁都没想到院子里的青菜能活下来，可是那不多的青菜不仅活了下来，它们还坚韧不拔的，一茬接一茬的长，就跟韭菜似的，根本吃不完。 一直到现在，青菜还是生长的很好。 沈淮景只是单纯的感慨，谢晚悠却心虚地目光漂移，她也不知道灵泉水的作用能这么大，明明都是稀释过的，就是三不五时地丢了一点点进去，居然能让作物在冬天长的这么好。 一整个冬天谢晚悠并没有不做正事，有了吴家人的帮忙，她收集到了各种各样的种子，数量都还不少，每天都会抽出一定的时间去实验室里做实验。 她现在正在做的，就是改良各种种子，尤其是大麦和稻子，宁安这边不缺水，水资源还很丰富，除了风大之外，其他的条件都很适合种水稻。 先把种子一遍一遍的杂交改良，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她就可以把改良的种子交给村里的百姓，让他们亲手种下，等着秋天的时候丰收。 沈淮景伸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悠儿，想什么呢，你都想入迷了。” “沈淮景，朝廷给种子了吗？” “你是不是傻了，就这天气，京师那边的探子都进不来，种子什么就更别说了。” “看来他们是不愿意给种子，一个是不给，一个是来不了，差别还是很大的。” 沈淮景：“别担心，之前在仓库里发现的还能用，今年足够了。” 谢晚悠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再厉害的人，在历史的洪流中都是渺小的，“算了，总会有办法的。” 第276章 理由 周震川看起来是个大老粗，实际上心细着呢，他知道如今的皇室靠不住，留在京师朝堂上的那些武将们，在失去荣王府这个靠山之后，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能够保住自己的安全就不错了，再想从朝廷的手上得到点什么好处，可能性是真的不大。 与其把希望放在一个靠不住的朝堂上面，不如好好想想，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能跟沈淮景达成合作也好，亦或者，让一个靠得住的人坐上那个位置。 那天回去之后，周震川隔三差五的命人送来一些军营中才有的东西，偶尔也只是一封剪短的书信，信里除了问候和军营中的趣事之外，看不出别的。 谢晚悠好奇地看了几次，她的心不住地往下沉，“沈淮景，情况都成这样了，你还想瞒着我？” “夫人果真厉害，就这么几封信也能看出端倪。” “我不是傻子，周将军怎么可能会真的那么闲，隔三差五的让人送这些小东西过来，你就实话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悠儿，我知道你心怀天下，但是这些事情我处理的来，用不了多长时间，荣王府身上的冤屈就能洗干净，你只需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这种打着为对方好的理由而做出来的隐瞒，谢晚悠并不喜欢，她从来都是那种不喜欢就直接说出来的人。 “沈淮景，你能应付和我想知道是两回事，我的确没有插手的意思，但是我想知道你正在面临什么样的困难，或许，我也是能够帮上你忙的。” “我明白。” “你不明白，我跟其他女子从来都是不同的，她们无法理解的，不能去做的，对我来说都只是小事，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很大，但是大多数时候都很小，一个人无法完成，那就两个人，三个人呢？” 谢晚悠说的认真，在沈淮景伸手想抱她的时候，一把把他的手给拍开，“你不要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就是再厉害，也会有疏漏的时候，与其瞒着我，不如把真相都告诉我，这样一来就算你出了意外，布局也不会乱，因为我能顶上去。” “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意外，我都要成为那个和你一同面对的人，而不是这样被你隐瞒的状态，所以，告诉我，好吗？” 面对这样真挚又勇敢的谢晚悠，沈淮景哪里还能说出一个不字？ 谢晚悠也确实厉害，她跟那些普通女子都不一样，每每都能让他心跳加速，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对她的喜爱就越多，根本就控制不住。 半晌，沈淮景沉声道：“你若是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 …… 两个月前，还未到新年。 京师在短暂的混乱之后又恢复了表面看起来平静的日子，整个朝堂看起来也井井有序，普通的百姓们都过回了曾经的普通生活。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身上的赋税更重了，一次次的，收各种各样的赋税，把整个离国的百姓都重新剥削了一遍，将国库充盈了起来。 有些人就是永远都不长记性的，一看国库又满了起来，庆帝安分了不久的内心又开始蠢蠢欲动，可是他也怕死，真的担心会突然出现一个暗卫砍了他的脑袋。 经过一个多月的小心布局，庆帝终于跟他最疼爱的皇子达成了共识。 十一月底的时候，庆帝不顾其他大臣的阻拦，执意要立二皇子为太子，入主东宫，还一口气给三个皇子都赐婚。 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成了王爷，一个为恒王，一个为福王，只是这三皇子本就圆滚滚的，脑子里装的都是吃喝玩乐，得了一个福王的称号也不生气，那些说他是废物的话他也一笑置之。 三个成年皇子都要成亲了，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多了不少。 有了太子，庆帝便开始把太子带在身边，一些政事也都交给太子处理，庆帝身上的担子轻松起来，空闲的时间就用来宠幸后宫的妃子。 庆帝不是个东西，在路上看到貌美的宫女，便会直接拉进最近的宫殿里，承欢之后随意充进后宫里，之前被皇后清理掉的那些位置，没多久就都满了起来。 后宫的妃子一多，自然而然变得乌烟瘴气起来，皇后只是冷眼看着，只是皇后身边的刘嬷嬷已经快要看不下去了，几次三番提醒皇后整治后宫。 皇后都没动静，庆帝试探着一点一点的作死，想用这样的方式试图出身边还没有人在监视，发现他现在变得安全起来，作死的心怎么都控制不住。 直到除夕那日，庆帝和太子喝了酒，父子俩醉醺醺的，竟一同传唤了后宫的妃子侍寝，大臣们还未离开，不小心被看了正着。 这下子好了，不仅庆帝被骂得狗血淋头，就连太子也没讨得什么好处，被御史骂得眼睛都睁不开，本来婚事也挺好，结果人家姑娘一听出了这样的事情，根本不愿意嫁，那姑娘当日投湖自尽，要不是因为家中下人看的紧，只怕会没了性命。 皇室的丑闻，百姓们向来喜闻乐见，这不，这几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太子被落了面子，在朝堂上被御史弹劾就算了，赐婚的对象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身为太子的他怎么可能忍得了？ 想也不想，就请庆帝收回赐婚，重新给他找一个婚事。 庆帝的日子也不好过，除夕那夜之后，他后宫得宠的那几个妃子都掉了脑袋，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要不是因为这个太子是他最疼爱的一个孩子，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只会骂一顿。 没办法，孩子是自己的，疼爱的人也是自己，只能受着了。 取消了太子与那姑娘的婚事，那姑娘一家欢欢喜喜的，立刻就定了别的婚事，生怕庆帝会突然反悔。 太子的婚事没了，只能重新相看，没想到大家都有了防备，一个个都在给家中女儿相看定下婚约，根本就不给庆帝赐婚的机会。 庆帝挑了一遍，根本挑不出合适的。 第277章 尾巴 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太子又不愿意将就去娶一个身份普通的姑娘，于是婚事就这样耽误下来。 太子是个得宠的，性子跟年轻的庆帝如出一辙，或许这才是庆帝真正宠爱他的原因，随着太子跟庆帝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恒王已经忍不住了。 当初就因为太子的原因，被父皇关进了皇庄里，那样被禁锢没有自由的日子，他已经受够了，他又不是傻子，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有在培养自己的势力，那个位置，不管怎么说他都想去争一争。 荣王府的事情闹的太大，恒王回来之后就抓紧让人去查，查来查去，没想到反而还真查出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下了早朝，恒王并未直接出宫，他在人前都是沉默寡言的样子，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子，即便成了王爷，也不会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跟受宠的太子不同，也跟憨厚没有大志向的福王不同，恒王的存在感真的很低，低到要不是因为他穿着王爷的官服，走在宫里都不会宫女能认出他身份的那种地步。 所以，下了朝的恒王找了个地方，换了一身常服，他身上有令牌，白天的时候许多地方都是能去的，他偷偷摸摸，避开所有的眼线，悄悄出现在了皇后的寝宫里。 皇后喜静，不愿意去管后宫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除非真的恶心到了她，她不轻易出手，可是她一旦出手，倒霉的人就会不少，有了几次教训，后宫中的女人没有一个再敢看轻她。 别以为这位皇后真的不管事，人家管的都是大事，如果命不够硬，还是别乱来的好。 皇后寝宫里伺候的下人没有一个简单，就连在院子里打扫的宫女，也能在恒王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你是谁，为何偷偷摸摸进这宫殿，你可知这里是皇后的寝宫，擅自闯进，可是要掉脑袋的！” 恒王有些意外，他一路上避开了不少人，宫里弯弯绕绕的眼线太多，他好不容易才摸出一条安全的路，本以为皇后的手段不过那样，能从冷宫出来也是意外，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样的，其中缘由，还得亲自问皇后才有用。 随着宫女的话落下，周围突然出现了不少宫女太监，光看他们走路的样子，就能看出他们是会武功的，根本不是普通人。 这下子，恒王更加确定了皇后不简单，他不再磨蹭，亮出了身份，“今日不请自来是本王的不是，到底来者是客，还请进去禀报皇后一声，恒王前来做客。” 就没有见过自己上赶着来做客的，不过恒王都愿意主动亮明身份，下人们也不敢帮皇后做决定，其中一个宫女进去禀报。 片刻后，那宫女出来了，说了两句话，下人们都散开，唯独那位宫女对着恒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就说明皇后答应见他了，正在里面等着他。 有了一个好的开始，恒王松了一口气，只要愿意见他，那就还有合作的可能，只要有这个机会，其他的一切好说。 恒王踏进皇后的宫殿，刚进去就发现，这个地方跟皇宫中的任何一个宫殿都不一样，简单朴素的不像一个皇后的住处，一眼看过去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普通还很少。 难道说，作为皇后还这么贫穷？ 恒王心中诧异，面上却没有敢表现出来，只是看向皇后，拱手行礼道：“不请自来，还请母后恕罪。” “恒王从未将我当成母亲，又何必做这种假惺惺的动作，你悄悄过来，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吧？” “自然不是。” “我倒是不知道，我一个不受宠的皇后，还有什么值得恒王前来探望的。” 皇后在冷宫里待了那么多年，跟已经衰老的庆帝不一样，她看起来还十分年轻漂亮，有种后宫女人都没有的英气美，一眼就能记得很深刻。 恒王淡定道：“我既然已经来了，自然是有目的的，皇后不喜欢拐弯抹角，也要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啊。”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想说，但是不能在有人在场的情况下说。 “皇后放心，我一路来的时候避开了其他人，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 “是吗？”皇后可不信，她看向刘嬷嬷，“那就看看是不是这样。” 刘嬷嬷俯身，朝着外面退了出去，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两个侍卫拖着一个太监走了进来。 太监的嘴巴已经被毒哑了，手脚的筋骨都被挑断，侍卫一放手，他就软趴趴地倒在地上，一脸惊恐地看着皇后和一旁的恒王。 恒王皱眉，“这人……我甩开了的。” 皇后道：“恒王做事也太不小心了，这皇宫可不是什么小地方，想要真正甩开一个人并不容易。” 所以，恒王来的时候尾巴没弄干净，有人偷偷摸摸跟了进来，还好暗卫给力，整个后宫都在皇后的掌控之下。 恒王有些惭愧，“是本王自大了，没想到如今的皇宫已经需要这么小心了。” 尾巴处理干净了，恒王的反应并没有让皇后太失望，早在恒王踏进后宫地界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暗卫眼看着恒王做了各种各样的措施，甩掉了尾巴，还以为恒王和太子他们一个样，大费周章是为了去见后宫哪一个妃子。 却没想到，恒王进的是她的宫殿，通过了第一部的考核，皇后现在终于愿意听听恒王这次过来的目的了。 皇后屏退了所有人，“把这太监沉到冷宫的枯井里，动作小心些别被人看到了，还是老地方，其他人下去侯着，没有本宫的话不许进来。” 这些人都是皇后的心腹，只听从她一个人的安排，没有一点犹豫迟疑，全都低着头离开。 恒王从始至终都看着，皇后命人处理太监都不避着他，还老地方，那就说明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他这次，似乎找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合作对象，希望接下来的交谈不会让他太失望。 第278章 合作 恒王在皇后宫殿待的时间不长，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来去匆匆，唯一不同的是，他来的时候小心翼翼，一直担心身后会有尾巴跟着他。 离开的时候舒服很多，有皇后安排的人带路，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碰到，离开后宫位置的时候他还有些恍惚，没想到能够这么顺利。 恒王回头看了一眼刚离开的位置，送他过来的宫女已经不见了，那个位置仿佛从来没人存在过一般。 一阵寒风迎面吹来，恒王的大脑瞬间就变得清醒起来，他不再迟疑，朝着宫门的位置走去。 荣王府一家世代忠良，不知多少人死在沙场上，对这样的世家，父皇居然能想出最卑劣的陷害方式，这个位置，父皇早就应该滚下来了，至于如今的太子，别看表面上是个干净的，实际上跟父皇也没有太大区别。 两个利欲熏心又只想着享受的人，根本不配坐上这个位置。 二月初，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恒王辛苦一段时间，已经找到了关键的东西。 他知道皇后是沈淮景的人，当然了，这也多亏了他聪明，观察的仔细，正好可以通过皇后跟沈淮景搭上合作的关系，有了这一层，他坐不上那个位置都不可能。 恒王并不是第一次就得到皇后的信任，他后面可是陆陆续续拿出了不少东西，证明自己合作的诚意，多亏了他的努力，终于从皇后那边得到了准信，这才知道一个惊天秘密。 关键的证据是找到了，恒王有心想跟沈淮景来往，可是也清楚的知道，他不能直白地找过去，思来想去，还是把重要的证据交到了皇后的手上。 “这些正是沈淮景苦苦寻找的证据。” “这些……” “物证，人证还在西北那边藏着，我不知道皇后和沈将军接下来的打算如何，不敢轻易把人带过来，若是不小心，只怕会打草惊蛇，人证就只剩下那么几个，不小心对待，很容易鸡飞蛋打。” 皇后心中的震惊并不少，她将证据留了下来，至于人证，恒王这么说的意思她明白，想要让沈淮景亲自来跟他谈，可是沈淮景远在宁安，就是有心想过来，也是不可能的。 这些证据能证明什么，皇后并不清楚，她没看，把证据交给了沈淮景留下来的暗卫。 “我不知沈公子在找什么，这些是恒王送来的，他说人证在西北，只有他能找到，具体如何，你自己跟沈公子说吧。” “多谢，我会转告主子的，半个月后会给你们回信。” 从京师到宁安，可没有那么近，就是昼夜不停地赶过去，都需要不少时间，不知道暗卫们都是通过什么传递消息的，皇后心里是放心的。 这天底下，在找不出比沈淮景更沉稳厉害的人了。 …… 在巨大的关系网的作用下，就是再遥远的距离，信息传递的也很快。 正是因为京师的消息送到了沈淮景的手上，他才有些迟疑，往外面跑的时间多了起来，再加上周震川那些看起来很合理实际上很一般的来往，一下子就让谢晚悠发现了不对劲。 既然答应了会将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谢晚悠，沈淮景也没有瞒着，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然后就把证据摆在她面前。 “是镇北侯的消息，他当初死在了西北，而镇北侯夫人，正是因为发现了丈夫变了人，想要告发的时候被如今的镇国公给活活掐死，年岁尚小的谢晚悠也被关进了庄子上……” “还能找到他的尸骨吗？” “尸骨还在，只是一副尸骨拿回来没用，不如让他在西北，那是他守护了一辈子的地方。” “所谓的人证真的靠谱吗，这些物证……” 沈淮景点头，“都是真的，没有作假的痕迹，我这几天一直都在证实的就是这些，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回一趟京师。” 他刚说完谢晚悠就摇头，“你回去不合适，沈淮景，恒王的目的很明显，他跟你合作是为了得到你的支持，可是你之前也说过，恒王只是看起来沉默寡言，可是实际上是个心狠手辣的，一个没有仁爱之心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为一个好的君主？” “恒王一般，却比贪图享乐的太子和胸无大志的福王要更合适。” “荣王府的地位恒王是知道的，我不知道他非要跟你合作是为了什么，可是，他同样可能会成为第二个庆帝。” “悠儿，不会再有荣王府了，父亲母亲都不想再回到京师，不管换多少个皇上，都跟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谢晚悠听明白了，沈淮景只想让如今的皇帝亲口说出荣王府无罪，再让他从这个位置上滚下来，坐上这个位置的人不管是谁，都不会对他们造成影响。 “真的会一直待在宁安吗？” “恢复了平民的身份，父亲想带母亲去游玩，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母亲在支撑着，多亏有你，父亲的腿能够好起来，他也终于可以陪伴母亲去任何母亲想去的地方。” 荣王的心不在朝堂上，也不愿意再为这样的国家付出，与其痛苦挣扎支撑，不如带着夫人过一辈子闲云野鹤的日子。 这天底下大了去了，少了谁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就算少了一个荣王府，也还会有其他的王爷，一个接一个，乱世出英雄，离国不到灭国之时，就一定不会消失。 想到荣王和戚夫人越来越恩爱的样子，谢晚悠突然道：“你说，父亲母亲这般恩爱，你哪天不会突然多个弟弟妹妹吧？” “……应该不会吧，母亲怀我的时候伤了身子，这么多年就只有我一个，这时候若是再生一个，她的身体未必能撑得住。” 话是这么说，可是沈淮景也不是很有底气，他真的不是特别确定，如果父母真要生，他也没有资格阻止。 谢晚悠看他一脸纠结，没忍住笑出声来，“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还真信了，父亲母亲恨不得一直过没人打扰的二人世界。” 第279章 担忧 在看到暗卫送来的证据时，沈淮景确实动了悄悄回一趟京师的心思，只是被谢晚悠一阻拦，他又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果然，动了心就是不一样，不管做什么都不再是孤家寡人，总会下意识的考虑她的感受。 谢晚悠握着他的手坐在他的怀里，手痒痒的在他俊郎的脸上摸了两下，“不就是一件小事，你怎么愁成这样，其他人做不了，我一定可以。” “那夫人想怎么做？” “还记得从云城过来的时候，给你画的那个妆容吗？” “嗯？” “我记得你们几个都化了，五颜六色的，特别好看，我能调出特制的颜料，自然也能花点时间做个面具，一个可以维持的时间不够长，那就多做几个，保证可以以假乱真。” 听了她的话，沈淮景的手一顿，脑子渐渐跟了上来，“你的意思是做个人皮面具，让其他人冒充我？” 谢晚悠理直气壮道：“这怎么能叫冒充呢，你找一个自己培养出来的人，对你十分熟悉的那种，反正京师那边的破事也是他们在处理，他们代替你出面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夫人说的是。”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让你这两天愁眉苦脸一直纠结，沈淮景，用你聪明的脑袋瓜子想一想，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去，等待你的将会是什么，恒王估计就等着你回京师，用他给的人证物证让庆帝身败名裂。” “若是庆帝推翻荣王府的冤屈，他自然不可能继续做这个皇帝，要么就是每天被文武百官指着鼻子骂个狗血淋头，要么就是逼不得已退位，到时候上位的会是太子，这样才是名正言顺……” 太子继位自然是顺理成章的，可是恒王费劲心思做这么多，可不是为了让太子顺理成章坐上这个位置的，他也想要那个位置，只要有太子在，他就名不正言不顺，怎么都轮不到他。 到时候沈淮景得偿所愿，想离开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要么是被恒王的人留下来，要么就是被恒王出卖给太子，让太子和沈淮景鹬蚌相争，他恒王躲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只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恒王在这一圈中确实看的很清楚，其他人怎么说都是没用的。 谢晚悠在他哑然失笑的反应中捏住他的脸，往两边轻轻扯了扯，“你先忙，至少先把合适的人选找出来，位置不能太低，武功也不能低，还得对你的过往了如指掌，恒王不可能亲自去西北，说不定这个差事会落在你身上。” 沈淮景的替身，可不是好做的，不仅要熟悉情况，还得有自保的能力。 谢晚悠信不过恒王，更不相信恒王真的会让人去西北把人证平安带回京师，只能说，一切都在暗中标注了价格，想要得到某种好处，就一定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付出更大的代价。 她说的足够简单直白，充满了浓浓的关心，难怪她总说一个人的力量很小，可是他们两个人一起面对的话，好像不管多难的事情都能轻易解决。 “悠儿，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清醒一点，沈时川，如果没有我，你还是那个冷漠无情永远清醒运筹帷幄的小沈将军，怎么都不会是现在这样瞻前顾后的样子。” “所以你是嫌弃我这样瞻前顾后了吗？” “不会，我很开心，因为你真的有把我放在心上，有了软肋才会瞻前顾后。” 沈淮景被感动到了，谢晚悠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都是些他看不懂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再心动，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她。 偏偏在心痒痒想跟她亲近的时候不能打扰，沈淮景别提有多难受了。 谢晚悠画的入迷，这是人皮面具的制作过程和需要的材料，还有一些沈淮景看不懂的是化学方程式，他看不懂很正常。 人皮面具谢晚悠不是第一次做，之前也做过很多，不过那个时代的华国化妆术被称为亚洲四大邪术，很少会有用得少人皮面具的时候，毕竟各种瞳孔扫描验证不计其数，想要躲过现代科技真的很难。 没有西药只能想办法寻找同等作用的中药，最后几种药材上她纠结了许久，最终为了以防万一，都准备比较好，反正总有一份是可以用得上的。 一个时辰后，谢晚悠将写好的药方交给沈淮景，“这是需要用到的药材，我手上都没有，需要你去找，能尽快找到吗？” “可以，我让暗卫去找，很快的。” “嗯，那就好，那你找到了药材再来找我，我先忙一会儿。” 沈淮景还没有反应过来，怀里已经空了，谢晚悠拿着纸张离开了书房，他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谢晚悠回了房间，他们的房间足够大，当初是被悄悄扩充了一下的，专门规划出一个角落给她用，所以房间里总能闻到药味。 药味很淡，围绕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感染，闻着就很让人安心。 就算透露出有神秘的领域空间，谢晚悠也只在沈淮景面前用过一次，那次也不过是为了证明她真的有这个东西，从那之后，她偶尔会消失一会儿，沈淮景也不至于太担心。 先将手上现有的药材准备好，等其他的药材到了再接着处理，一张人皮面具能用半个月左右，这次过去不知道得待多久，谢晚悠得多准备一些，免得出了意外什么的，人皮面具也是需要好好保管的。 这些都需要好好考虑，再实验一遍才能确定是否可行。 她在房间里忙活，书房里的沈淮景却怔楞了许久，许久之后，整个书房里都是他低沉的笑声。 他这辈子到底还是幸运的，也多亏了庆帝糊涂的赐婚，要不然，他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不说，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忙的入迷，谢晚悠连家里人什么时候回来都不清楚，只知道天色一暗，一股香味直勾勾地钻进她的鼻孔里，让她从药香味从清醒过来。 这味道，好香！ 第280章 倒倒水 谢晚悠被这个香味给香迷糊了，将手上的药材收拾整理好，立刻起身出了房间。 出门的时候没注意看，一头扑进了某个熟悉的怀里，充满了熟悉安心的气息，谢晚悠深深吸口气。 “怎么忙到这个时候？” “好香啊沈淮景，伙房在煮什么，怎么那么香，是野鸡吗？” “嗯，你这个鼻子还真厉害，什么都能闻出来。” 沈淮景笑的不行，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除了烤鸡也还有别的东西，都是你喜欢吃的，母亲让我过来叫你去吃饭。” 果然是到了饭点，闻到饭菜的香味就控制不住唾液的分泌，谢晚悠拉着沈淮景就朝着伙房走去。 今天晚上吃的果然是大餐，烧鸡烧鸭这种常吃的会出现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一大块卤牛肉，谢晚悠看到这个眼睛就亮了，结果锅里泛着的香味又把她勾了过去。 还有一份烤乳鸽，还有一股浓浓的，炖猪蹄的味道，谢晚悠几乎沉迷在这浓郁的香味中。 这样的日子她哪里舍得失去啊，要是父亲母亲一起外出游玩，那样的苦日子她怎么过得下去啊！ 谢晚悠不敢想不敢想，她现在只想好好的吃一顿饭，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可不能影响她现在吃饭的心情。 如今已经是二月中了，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吹来的风还带着凉意，好在已经不再刺骨，谢晚悠喜欢这样的天气变化。 饭桌上，谢晚悠心无旁骛的吃饭，就像一个无情的干饭机器，认真吃饭是对食物最大的尊重，她比谁都喜欢这样的日子。 荣王正在跟沈淮景商量耕地的事情，“家里四个人，一共分了十二亩地，面积不小，其中八亩的耕地和四亩的良田，这雪一化，就得赶紧把地给松了，免得到时候播种不及时，来年也没个收成过日子。” “这么多的地，父亲是打算全种了？” “哪里多了，一人就分了三亩，我们爷俩加把劲，还是能种下来的，还有不少荒地，能开荒种点粮食也是好的，你觉得呢？” 父亲都这么说了，沈淮景就算有别的安排，也得点头答应下来，“听父亲的，我跟父亲一起耕地，母亲和悠儿把家里操持好就行了。” 耕地的日子太辛苦了些，父子俩可舍不得让自己的妻子吃这样的苦。 “如果今年天气好，地里的作物可以种两茬，种了玉米之后再种冬麦，这样能收两份。” “还能这样？”荣王许多年不曾种地，听谢晚悠这么说，认真了想了一会儿，当初在军营里的时候，好像是听过这个说法，“就怕老天爷不给面子，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会的，有我在，我可以先把种子处理好，用处理过的药水来浸染种子，可以提高发芽率，种出来的成活率也会提高……” 谢晚悠抽出吃饭的时间解释了一遍，她越说，其他三个人的眼睛瞪的越大，他们可从未听过这种用药水浸泡种子的说法。 戚夫人笑着道：“乖乖，这年头就连种子都要喝药水了才能长的更好啊。” 荣王听了这话也是笑得停不下来，怎么还有这样的说法。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有了谢晚悠的话，家里几个人都没有任何的怀疑，直接就做好了种两遍地的准备。 只是谢晚悠并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够安稳的种地，唇亡齿寒，如果国家连最基本的安定都没有，他们想要的宁静的生活绝对不可能会出现。 夜里，洗漱干净后谢晚悠窝在沈淮景的怀里，她最近已经恶补了很多周边国家的知识，当初那种想要四处走走看看的想法又出来了，只是跟曾经不一样的是，这些周边的国家并不发展什么旅游业，大家都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同国家的百姓很难走进其他国家的重要城市。 沈淮景察觉她的心不在焉，不明所以道：“为何不开心，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周边的国家不能团结起来，是因为都想吞并彼此吗？” “立场不同，子民不同，想要统一很难。” “沈淮景，他们都说你是战无不胜的年轻将军，你有动过统一几个国家的念头吗？” 沈淮景幽幽道：“我厌恶战争，不管是什么样的战争，我都很讨厌。” 因为庆帝的昏庸，他这些年南征北战，天南海北都去过了，离国是几个国家之中最大的，谁都想过来啃一口，最好能够把整个离国都撕扯下一块肉来。 如今也是这样，曾经有他的名头在，还能让那几个国家忌惮，不好轻举妄动，现在就不一定了。 “你还活着的消息，是不是早就传出去了？” “不，庆帝想让我死，荣王府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可能活着，杀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已经到了吗？” 沈淮景没有说话，只是眸色愈发深沉，他做了那么多安排，路上一道道防线，已经解决了几十个杀手，在他死之前，杀手会前仆后继的出现。 直到……庆帝没了。 沈淮景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低声道：“不想休息的话，我们也可以做点别的，只是你明天又要嫌弃我烦人了。” 谢晚悠一把抓住他的手，“沈淮景，你是不是把杀手拦在了宁安外面，需要帮忙吗，我这里有很多好东西哦。” 她口中的好东西，一定是好东西，就是哪方面的好东西？ 沈淮景的脑子里浮现出一堆问号，可是下意识的，听她说是好东西就忍不住了，嘴巴的反应才是最快的，“拿出来看看，能被悠儿说是好东西，肯定很好用。” 半个时辰后，面前一堆瓶瓶罐罐，沈淮景十分纠结。 “用这样的手段，未免太胜之不武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人家派杀手来要你的狗命，你还想着跟人家堂堂正正的打，尊重这种东西是用来对人的，不是用来面对坏蛋的，你赶紧把脑子里的水倒一倒。” 沈淮景：“……” 说的有道理，好像确实是这样。 第281章 散步 有了谢晚悠的这句话，沈淮景好像打开了什么神秘的开关，他之前的那些想法，突然之间就被换成了另外一种更为理直气壮的。 谢晚悠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这家伙一直以来都堂堂正正的，就算是设计，也会刻意地避开无辜的人，可是这样正直的办法，只对正直的人有用啊。 “你培养出来的那些暗卫，应该不仅仅只是你杀人的工具，那你也得为他们着想，不要把他们当成无情的兵器，他们也是人。” “我知道。” “拿去吧，具体怎么用早就跟你说过了，如果提前用完了就跟我说，我可以配制出来的，速度会很快很快。” 沈淮景就蹲在边上看着她，烛光昏黄，可是他的双眸却幽深明亮，被盯着看的时候，会有种灵魂都被看穿的颤栗感。 谢晚悠忍不住悄悄的，悄悄的红了耳朵，面上努力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你别这样看着我。” “悠儿，你困吗？” “……” 这是一个有一点点致命的问题，谢晚悠不是很困，但是因为之前太多次的教训，她又不是很敢直接说不困，只能斟酌着，小心翼翼的思考了之后才回答。 “应该可能大概也不是很困。” “嗯？” “晚上吃多了。” 沈淮景压根就没想到是这个可能，直接笑出声来了，“若是不困，那我们出去走走？” 如果是这个出去走走的话，谢晚悠是可以的，她不愿意在床上滚来滚去，但是出去活动活动的话，她还是很愿意的，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夜里出门，该做的伪装一样也不能少。 很快，两人就穿着一身的黑出了门，谢晚悠怕冷，她研究了古代版本的暖宝宝，在自己身上放了不说，还在沈淮景的脚底也放了两片，感受着脚底传来的温度，沈淮景陷入沉思。 “悠儿，这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 “若是……” “不可能普及的，这东西太奢侈，我容易暴露，谁也不知道我这样的存在是不是个例，你也不想看着我被坏人抓走吧？” 沈淮景立刻就止住了没说完的话，确实，差点就忘了他家夫人来历特殊，如果真被其他的同类发现，只怕会带来无尽的麻烦，还是算了。 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得分享出去，多一个人知道这些特殊东西的存在，悠儿的危险就可能会多一分。 沈淮景不再说话，带着谢晚悠朝着村子外走去。 外面乌漆嘛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谢晚悠许久不在夜里走路，好久才适应黑暗，饶是如此，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天色怎么可以黑成这个样子。” “看不到吗？” “不是很清楚，只能凭着感觉走，沈淮景，暗卫是可以在黑夜里看到东西的吗？” “不能。” “那就是他们从小经历过特殊的训练，感知比其他人要好？” “嗯，我忘了你看不清，应该换一身打扮，拿个灯笼也是好的。” 谢晚悠伸手在空间里翻了一遍，没有发现可以在黑夜里使用的东西，只能遗憾的叹口气，握紧了身旁沈淮景的手，“看不见，但是没关系，我会跟着你走，只要你能走好，我就可以。” 沈淮景立刻就被这句话给鼓励到了，“嗯”了一声，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这附近也有暗卫看守，早在他们两个出现的时候暗卫就察觉了，刚警惕了一会儿就发现来的原来是他们主子和夫人，大晚上的这两人不休息，也不知道摸黑出来干什么。 暗卫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偷听了一嘴，没想到听到的居然是这样的对话，他不理解，且大为震惊。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主子居然是带着夫人出来散步的，他们这个步散得也太特别了吧，究竟是谁教他们这样散步的？！ 暗卫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打算悄无声息地跟过去，要是听到了什么不能听的，到时候他再悄悄跑也是可以的。 想法倒是挺美好的，现实却不是这样的，暗卫还没跟两步呢，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头在黑暗中砸了过来，他反应的快，立刻就躲过去了，下一秒就被另外一颗石头打中。 这熟悉的位置和力道，暗卫头也不回地捂着额头跑了，当初只有在训练的时候才会被主子拿石头打额头，看来是他的存在被主子发现了。 还好没有跟的太近，就他们家主子那个性格，要是靠的更近，他肯定会更惨。 真是凶残。 谢晚悠轻声道：“你刚才怎么停下来了？” 沈淮景面不改色，反正天色足够黑，她看不到就行，淡定自若地撒谎，“面前好像有东西，我确定一下。” 黑暗中，谢晚悠缓缓勾起唇角，她当初又不是没有在黑暗中行走，只是太久没有在夜里出门不习惯罢了，她可不是真的一点儿都看不见。 在沈淮景不注意的时候，她也捡起一颗石头朝后面的方向扔了过去，某个试图偷听的暗卫又被打了一下，陌生的力道，不是致命的位置，就是疼。 疼的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次肯定不是他家主子打的，是另外一个主子。 很快就摸出了村子，他们并没有停下来，在对黑暗彻底熟悉的时候，谢晚悠也不再掩饰，根本不用依靠沈淮景，就能在黑暗中自由行走。 沈淮景只有那么一下的错愕，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一直都知道，面对面的打，他也未必会是谢晚悠的对手，这种感觉…… 怎么说呢，沈淮景有点欲罢不能。 半个时辰后，他们才到达目的地，已经到了当初他们停留将近一个月的位置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沈淮景和谢晚悠很快就找到了暗卫的位置。 这里看守的暗卫最多，当然了，危险并不少，他们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正在一个给一个上药。 看到沈淮景和谢晚悠突然出现，暗卫们很快就反应过来。 “主子，夫人，你们怎么来了？” 第282章 我赢了 沈淮景抿唇，没说话，等到谢晚悠把好用的止血药给他，他才接过来开始替暗卫处理伤口。 这边的凶险暗卫们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每次他问起来，暗卫们都说能应付，问题不大，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以为他们能够应付的过来。 很少看到主子这个反应，暗卫们面面相觑，老老实实的不吭声，这样的画面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太久了，他们能够独当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了。 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了，久到他们甚至都有些怀念这个画面。 将受伤的暗卫的伤口处理好，沈淮景的情绪才平静下来，“这边来的杀手这么多，为何不跟我说？” “主子你别生气，我们真的都能应付，到现在为止，死的都是别人，我们都是轻伤。” “就是就是，主子你看，夫人给的药膏真的很好用，涂上很快就能止血，我们这样的身体，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不过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老鼠，我们都能应付的。” 暗卫们倒是比沈淮景更看的开，一个个说这样的话，都在安慰他。 沈淮景垂下眼帘，“你们这边人太少，明天我会多安排几个人过来，受伤的可以换个地方，等恢复之后再轮回来……” 过来看之前，沈淮景还有些犹豫的，现在就不一样了，他面无表情的把谢晚悠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挨个放到不同暗卫的手上，跟他们说作用是什么样的。 其中一个大聪明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加起来使用的效果岂不是更好？” 这小子有前途，谢晚悠点头，赞叹道：“你小子真有脑子，确实就是这样用的，这东西只要用得好，你们能轻松不少。” 何止是轻松不少，有了这个东西，他们根本不用受伤。 谢晚悠热情的把所有的存货都给暗卫们留了下来，怕他们记性不好到时候用错，还留下了使用说明，就是一本小册子，每种东西是怎么用的，都解释的一清二楚。 这才刚安静了没多久，外面又传来了动静，不用想也知道是敌人来了，沈淮景和谢晚悠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想要的意思。 “不许反悔。” “沈淮景，谁反悔谁是小狗，必须学狗叫的那种。” 一旁的暗卫们：“……” 救命，他们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他们家主子私下里跟夫人都是这样的吗？ 暗卫们瞪大眼睛，不过敌人来了，这是他们需要处理的，身体里的血液又开始沸腾起来。 沈淮景轻笑一声，“好，不反悔，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别让老鼠过去了就行。” 暗卫们不敢说话，他们不知道刚才主子和夫人说了什么，但是他们知道，这时候要是敢开口说一个字，都会先被主子狠狠收拾一顿。 沈淮景抽出腰间的软剑，眉眼含笑地看向她。 谢晚悠也不差的，没有几个人能躲得过她手中的银针，只是那银针一拿出来，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能够维持住面色。 下一秒，两个身影一同飞奔出去，他们的目的就是那些源源不断的，从来不安分的虫子。 一遍又一遍的过来打扰，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非要过来作死。 暗卫们躲在角落里看着，一点声音没有发出来，只是这表情精彩的很，一个比一个夸张。 这一次来了二十个人，沈淮景为了能为所欲为，可以说是杀疯了。 谢晚悠无奈，不太明白这个人兴奋的点究竟在何处，这不过是第一批，如果后面还有人过来的话，她同样有可能赢。 这一夜他们没回去，直到天边泛白，二人才躲回暗卫休息的地方换衣服。 沈淮景得意道：“四十九个。” 谢晚悠遗憾道：“那看来是你赢了，我这边只有四十七个。” 还有几个趁着他们分身乏术地想要跑进去，只要进了宁安，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找到地方喘息，没想到后面还有暗卫在守着，一整夜的功夫，没有一个人能悄悄进入宁安。 这是进入的唯一道路，所以，只要守好这个位置，就不会有太多问题，夜晚的虫子好收拾，到了白天就没有那么好辨认了，也会有杀手伪装成普通人的样子。 前面几个月倒是好分辨的很，毕竟冰天雪地的，怎么想都不可能会有人想在这个时候进入宁安。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沈淮景跟谢晚悠离开，留下一群被震惊的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的暗卫。 主子从来都很厉害，这是他们一直都清楚知道的事实，只是他们没听说过夫人也是厉害的，这样的的身手，真的是一个姑娘家能拥有的吗？ 他们三十多个人守都觉得累，主子和夫人两个人就守了一夜，难道是因为他们不够努力，所以才连夫人一个女子都比不上？ 这个念头一出来，暗卫们自己都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确实……有点过分了。 沈淮景和谢晚悠在天色亮起来的时候出现在官道上，一边说话一边慢慢朝着家的方向走，正常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们都觉得这个速度太慢，不约而同地奔走起来。 村口有人卖煎饼和馄饨，虽然味道没有家里的好，耐不住他们忙活一夜，正是饿的时候，一人吃了一碗馄饨，走的时候还拿了几个煎饼，边吃边往家里走。 “悠儿，赌约我赢了。” “知道，我没忘。” “你说的，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不会，我言出必行。” “那我们等会儿……” 谢晚悠反手把煎饼塞进他的嘴巴里，“今天不行，累了一晚上我要睡觉，再说了，父亲母亲都在家里，你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沈淮景倒是想，但是她不愿意也没办法勉强，只能遗憾的唉声叹气，气的谢晚悠又瞪了他两下，他才勉强老实下来。 心里正在悄悄谋划着，要是可以的话，还是另外找个安静的院子住住就算了，正好父亲也想跟母亲独处。 两全其美了不是？ 第283章 不简单 谢晚悠要是有读心术，怕是会直接送沈淮景三个字—— 不要脸。 几个煎饼进了肚子，谢晚悠这才舒服一些，“也不知道母亲今天早上做点什么吃的，沈淮景，以后父亲母亲不在家，我们可怎么办？” 沈淮景：“不怕，我现在就跟林叔学手艺，一定可以让你满意的。” 要是以前，家里多个做饭的也行，他不是很介意，现在不行了，沈淮景现在只想要一个只有他跟夫人存在的房子，没有任何人会进来打扰，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还没有到家呢，就远远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认真一看，也不止一个人，好几个。 “你看那边。” “嗯？” 沈淮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我们还是别过去了吧？” 谢晚悠不解，“这么一大早，上官姑娘带着一群人在这里做什么？” “与我们无关，这个时辰，早饭快好了。” 一看天色，确实到了该吃早饭的时间了，想到戚夫人的手艺，谢晚悠急了，她在外面多浪费一秒钟都是对戚夫人手艺的不信任。 一看她急急忙忙地拉着自己就走，沈淮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只有在提到吃食的时候，她才会这般的着急。 或许是因为谢晚悠和沈淮景很少在早上同时出现的原因，一路上倒是碰到不少人，虽然都是笑眯眯的打招呼，只是眼底的探究也同样很明显。 谢晚悠顾不上这些，一刻钟不到的功夫就到了家里。 戚夫人和荣王正站在屋檐下，看到他们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家里一晚上都安安静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以为两个孩子都在房间里休息，到了吃早饭的时候，敲门一看，屋子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戚夫人道：“怎么出去了也不说一声，一大早往外面跑？” “今天起得早，突发奇想去外面走走看看，一不小心就回来晚了。” “没看到房间里有人，还以为你们是半夜就悄悄出去了。”戚夫人对撒娇的谢晚悠也没什么抵抗力，“早上外面凉嗖嗖的，赶紧进屋里去，喝点热乎的暖暖身子。” “母亲最好了。” 戚夫人被谢晚悠忽悠着进了伙房，根本没有注意到沈淮景的脚底带了暗红色，这么多人总会不小心蹭到一些痕迹，一路上回到家，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荣王一眼就看到了，等着两人进去了，这才轻声道：“赶紧换双鞋子，你真是越来越越不像话了，自己冒险就算了，怎么还带上了晚悠？” 沈淮景无辜摊手，“是她提议要去的，我也没办法。” “这么一件小事你都做不好？” “父亲能劝动母亲？” “……赶紧过来吃早饭了，别说漏嘴了。” 有谢晚悠在，沈淮景只需要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她一个人就能都忽悠过去，几句话的功夫就能把戚夫人给哄得喜笑颜开，恨不得什么好吃的都送到谢晚悠面前。 吃饱喝足，困顿感立刻就上来了，谢晚悠打着哈欠，拉着沈淮景说要回房间睡回笼觉，中午饭就不吃了。 小夫妻俩一看就是感情好，戚夫人哪里舍得打扰，笑着什么都没说。 …… 辛苦拼搏了一整夜的谢晚悠和沈淮景在房间里呼呼大睡，天气渐渐暖起来，正是村民们忙碌的时候，外面三不五时会传来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只是他们睡的沉，又对家里的安全足够放心，根本就没被惊醒。 荣王将碗筷收拾好，趁着没有小辈打扰，俯身在夫人脸上亲了一下，“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我先去把最近的那块地给松一松。” 戚夫人脸一红，眉眼都是温情，都老夫老妻了，在房间之外的地方亲密她还是会害羞，“我与你一同去。” “你在家里准备午饭等我回来，两个时辰后我就回来了。” “你一个人动作会慢。” “不慢，有儿媳妇给我调养身体，我早就恢复了曾经健壮的体格，不过是简单的耕地，没什么难的，你在家里守着，若是有人来寻，倒也省的对方空跑。” “我还是想随你一道去。” “那正在休息的两个孩子怎么办？” 说白了，荣王也不想让夫人一个人寂寞地留在家里，可是这两个孩子昨天夜里明显没做什么好事，今天没什么人找过来就算了，就怕有人过来打扰。 提到两个孩子，戚夫人的坚持才弱了下来，“那好吧，你可要按时回来。” 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发现，淡淡的血腥味她是闻到了的，不过他们这一家子，确实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在家里守着也是好的。 荣王扛着锄头，拿着弯弯的镰刀出了门，手上还拿了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一些吃食和水壶，这就是他等会儿忙碌起来的所有粮食了。 村子里今天确实是热闹的，另外一边还有不少村民正在等着看好戏。 上官挽瑜在路边等了许久，不远不近的地方围了不少正在偷看的村民。 没办法，上官挽瑜是这村子里的名人，大家对她都很好奇，只听过上官家的名号，还从未这么近的接触上官家的人，更别说这位上官家的姑娘似乎还对有家室的人格外上心。 好在小沈将军不是那样的人，根本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或许是因为被拒绝的太直白，上官挽瑜才会直接搬出沈家。 别看村子小人也不多，就是这八卦的传播速度一点儿都不差，不出半个时辰的功夫，同一个八卦能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传出十几个不同的版本。 小云很讨厌这种明里暗里探查的目光，她皱眉，压抑着火气，“小姐，要不您还是回去吧，奴婢在这里等着也是一样的。” 上官挽瑜摇摇头，“小云，我答应过他，今天就是约见面的日子，他一定会过来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若是不想等，先回去也是一样的，我一个人可以等。” 第284章 等候 小云委屈的闭嘴，她根本不可能放心的留下她家小姐一个人在这里等着。 自从元宵灯会之后，小姐每天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灯会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回到了村子里也是这样，总会露出奇怪的表情。 直到今天，小姐一大早就起来了，梳洗打扮，带着侍卫到了这个位置，他们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究竟是个什么身份的人，能让小姐耐心的等这么久。 小云没能从她家小姐的口中得到回答，只能沉默的，委屈地守在边上。 那人真是一点儿都不守时，一行人在路边等了一早上，都没看到一点人影。 上官挽瑜的表情也从期待激动变成了失望落寞，即便如此，她也还是不愿意离开，只让人准备了垫子案桌，打算今天一整天都在这里等着。 角落里那几个打算看好戏的也走的差不多了，就怕等了大半天，也等不到什么有趣的八卦，平白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浪费，还不如赶紧去把地里给收拾干净，至少还可能填饱肚子。 小云小心翼翼道：“小姐，你是在等人还是？” “在等一个人，他说今天会来找我。” “小姐还认识了别的人？” “小云，你说他是不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要不然怎么这么久都不过来？” 小云神色复杂，她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姐，可是小姐还是认识了别的人，男子还是女子？ “奴婢也不知道，那小姐等的人叫什么，是何身份，从何处来？” “名字我就不告诉你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他要是不来，我说什么都没用。” “可是……” “没事，我们再等等，他若是不来，我就不等了。” 上官挽瑜只是不甘心，那张清俊的脸时不时在脑海中浮现，他的眼睛能说明一切，他不是那种会骗人的人。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上官挽瑜的身子撑不住了，她在小云的搀扶下站起身，命一个侍卫在这里等着。 听了上官挽瑜的交代，小云缓缓瞪大眼睛，心中掀起了波浪，听小姐这么说，应该是个男子，还是个身份一般的男子，难道说她家小姐对别的男子动了心思？ 不敢多嘴问，小云只能在脑海里胡思乱想，回到了家里就被赶了出来，她没能跟着小姐进房间。 “怎么这个反应，随小姐出去这么久，出什么事了？” “嬷嬷，你我一直都跟着小姐，那她是何时认识男子的？” “小姐认识了什么男子？” 小云一脸的迷茫，她也不知道啊，所以才问的，不敢对陈嬷嬷撒谎，一五一十的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等了这么久，都没能等到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陈嬷嬷也认真想了一遍，确实不记得什么时候看到过这样的年轻男子，“别管了，无论是什么身份的男子，只要小姐喜欢就行。” 那沈淮景确实不错，可是沈淮景不是一般人，如今又有了家室，一副对妻子情深义重的样子，想加入是不可能的。 陈嬷嬷一个过来人看的清楚，就担心上官挽瑜是个死心眼的，她要是非沈淮景不可，不知会闹出多少麻烦来，如今能有别人让她死心思也是好的。 “你跟在小姐身边多看着些，能让小姐开心就是，其他的……可不行。” “奴婢明白，嬷嬷放心，大事情上奴婢从来不糊涂，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小姐惦记这么久。” “从何时开始的？” “奴婢估摸着是在元宵灯会上遇到的，只有那个时候我们几个才短时间的没有守在小姐身边。” 其他时候上官挽瑜身边总有人守着，在这村子里也不太可能会遇到会让上官挽瑜心动的人。 陈嬷嬷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出了门，打算先去路边看看，说不定能一眼看出那男子的身份。 谁都没有想到，上官挽瑜等了许久的年轻男子，一直到夜里才出现，风尘仆仆，面带疲惫，竟是从城中一路走过来的。 侍卫还在路边等着，刚到这个村子里三天的时候，侍卫就把整个村子里的情况都摸透了，这村子里有多少人侍卫都清楚，只有这风尘仆仆的年轻男子，一看就是第一次来，瞧着眼生。 提起灯笼认真看看，侍卫轻轻“嚯”了一声，真是好颜色，难怪能让他们家小姐一早上就来这边等候，就为了等他。 “请问公子可是来寻我家小姐的，我家小姐姓氏上官，小姐从早等到晚，直到身子撑不住，只能先回了家，让属下在这里侯着。” “你家小姐可是上官挽瑜姑娘？” “是。” “那便是在下了，实在对不住，我第一次来宁安，对这附近都不是很熟，走错了两个村子，直到现在才过来，对不住了。” 侍卫的嘴角忍不住的抽抽，别看他一直都在边关生活，可是也没少见厉害的大人物，这年轻男子一身的矜贵气质，不像是普通人，怎么连一辆马车都请不起？ 心里这么想着，侍卫还真问了出来，“听公子这口音，应该是从京师来的吧，为何不请一辆马车？” 年轻男子自称谢霖，抬手擦额头的汗，因为赶路的原因，他的脸色透着潮红，“我确实是从京师来的，想寻找我的姐姐，听说姐姐来了边关，我想过来碰碰运气。” 侍卫更不理解了，带着谢霖回去，路上就随口问着：“我看谢公子气质不一般，想来也非富即贵，为何不愿意多花银子，请人过来寻呢？” 谢霖只是笑笑，“父亲母亲不喜欢姐姐，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回事。” “那这么说，你姐姐是被你父亲母亲送走的？” “……嗯。” “那你过来寻你姐姐，你父亲母亲不会不开心吗？” “我非要过来，父亲母亲拿我没办法，我只说出门游历见见世面，从未说是来寻姐姐的。” 侍卫心情复杂，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285章 来意 三言两语的功夫，侍卫已经听出谢霖家里的事情足够的能震碎人的三观，他现在不关心谢霖家庭的事情，更担心他们家小姐。 他们家小姐该不会跟这样家庭复杂的人扯上关系吧？ 侍卫忧心忡忡，打算到了家里就给宁楚的少爷写个信，让少爷那边查一查，是个普通人家就算了，要是带了什么不好的目的通过小姐接触上官家，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谢霖不知道一本正经的侍卫在想什么，他一路从京师过来，辗转到了宁安，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也看到了许多复杂的人心，可是看的越多，他越是不能理解父母的做法，反而更加的迷茫了。 在宁安半个多月了，他才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没想到又跟上官姑娘扯上关系。 想到这里谢霖就忍不住头疼，人都到这里了，想这些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的担心没有一点用处。 一路上谢霖就是这样过来，靠着这样的念头，从一个不谙世事的世子爷成了普通落寞的小少爷，很少有人能够一眼就看穿他的身份，到了边关，他还是同样的自信。 侍卫没有再开口，累了一天的谢霖自然也不会开口。 很快就到了上官挽瑜如今的院子，侍卫带着他进去，先看到的是守在外面的陈嬷嬷，就一眼，谢霖就知道这位嬷嬷不是一般人，感受着对方毫不掩饰的打量，谢霖倒是一点特别的反应都没有，只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陈嬷嬷只是道：“既然谢公子跟我家小姐约好了，为何这个时辰才到？你可知我家小姐在路边等了你多久？” 这个问题，刚才侍卫也问了一遍，谢霖再次解释，十分熟练。 “为何不请一辆马车？” “我是来边关寻人的，想碰碰运气，走路能碰到人的几率更大。” 这是实话，谢霖不是没有银两，他就是出门游历，父亲母亲也不舍得他吃苦，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过的像在京师那样的日子。 陈嬷嬷只是简单的问了两句，看着里面的影子，她就知道，小姐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快要等不及了，用这样的方式隐晦的让她放人进去。 女大不中留啊，她这个嬷嬷都有这样的感受，就是不知道老爷夫人他们看到了，会有多大的反应。 陈嬷嬷将人放了进去，回头就吩咐厨房做好吃的端进去。 上官挽瑜身体不好，胃口也一般，每天吃的都不多，今天也没怎么吃，不过现在应该能吃下不少。 只要能吃得下就是好的，不管多少。 等了一天人终于来了，不说上官挽瑜心情如何，至少伺候的下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 谢晚悠是在傍晚的时候被叫起来的，叫她的是戚夫人，她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为了能让她清醒，戚夫人甚至还把窗户打开了，让带着些许凉意的风吹进来，这招确实挺有效的，谢晚悠还真醒了。 “母亲，父亲和沈淮景呢？” “耕地去了，时川出门之前让我要看着时辰把你叫起来，可不能让你一直睡，白天睡久了夜里睡不好。” “我知道了。” 谢晚悠还在打哈欠呢，她太久没有这样熬夜了，身体有些承受不住，直到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帮着戚夫人收拾家里，半个时辰后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来了劲儿，把院子里也给收拾出来了，动作利落的不行，收拾到葡萄藤的时候，惊喜的发现葡萄藤已经开始发芽了。 最需要收拾的地方是兔子笼，她当初捉来的那四只兔子，繁殖能力一流，现在家里有不少兔子，还卖了不少出去。 兔子这种东西，只要能抓到活的，刚开始伺候的小心一些，基本不会有问题，都能活的很好，一窝接着一窝的生，他们卖给周围邻居，价格很便宜，就跟白送没有多少区别，周围邻居都喜欢过来买。 若是没有银两，给一些吃的也是一样的，或者有什么特别的手艺，但凡是过得去的，都能得到一只肥肥的兔子。 谢晚悠将兔子窝收拾干净，拎着三只兔子去河边处理干净，她的技术很好，兔子皮很完整，天气热了就不用做什么手套围脖了，不过可以留着，攒得足够多了，可以做一件兔毛大衣，也可以做成摊子，这柔软的毛摸着都舒服，更别提躺着了。 将兔子收拾好，拎着回家交给戚夫人，“母亲，我想吃辣辣的。” “好，你想吃什么就给你做什么，三只兔子够不够吃？” “还有别的菜呢，够吃了。” “悠儿乖，再去多杀几只，做成麻辣冷吃兔，现在夜里还是冷的，做好了放一夜明天更入味，他们爷俩在地里也能吃上一口好的。” “好，我这就去。” 厨师提的话谢晚悠一点意见都没有，她明天也要跟着去耕地，还有零食吃再好不过，他们的胃口都大，这指的是各种方面的。 戚夫人忙活好一桌子饭菜，荣王他们父子俩也正好回来，一切都刚刚好。 吃饱喝足，沈淮景还没有忘记他们的赌约，赢的人是他，他要彩头来了。 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想反悔可不容易，谢晚悠昏昏沉沉睡过去的时候就在想，以后除非一定赢，要不然这种赌还是不能说，说了容易倒霉。 沈淮景精神头很好，等着谢晚悠沉沉睡过去，他换了一身衣服，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先将谢晚悠给的各种“好东西”送到暗卫手上，再把暗卫收集到的药材带回家，这种小事情暗卫是可以做的，他就是闲的没事做，出来吹吹冷风冷静冷静。 要是一次性就做的太过分，下次再想得到这样的好处就不容易了。 “主子，村子里来了个人。” “谁？” “是镇国公独子谢晚霖。” 镇国公的独子？ 沈淮景是有印象的，虽然他在边关的时间更多，但是对镇国公的那个独子也有所耳闻，回了京城还见过几次。 第286章 疏忽 沈淮景面色微微一沉，语气也冷了下来，“他何时来的，都摸到了村子里，你们该不会刚发现吧？” 暗卫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回主子，这是我们的疏忽，谁也没想到堂堂的镇国公独子会一路走来，他跟普通百姓一样走着进了宁安，有时候还会搭普通百姓的驴车。” “这般简单的办法就能顺利进来，你们好好想想究竟是什么地方没有做对。” “属下错了。” “谢晚霖来做什么？” 暗卫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谁都知道他们夫人是镇国公的嫡女，被指婚的，所以…… “回主子，谢晚霖对所有人都说是来寻他的姐姐的。” “他的姐姐？” “是。” “谢晚霖如今在何处？” “在……在上官姑娘那里。” 沈淮景楞了片刻，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想起来了，元宵灯会那天，他跟谢晚悠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走，而是躲在人群中守着上官挽瑜，担心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会出意外。 那时候就有个年轻男子出现在上官挽瑜的身旁，当时沈淮景就觉得有些眼熟，只是没能想起来，后面跟谢晚悠的感情太好，一直沉迷在幸福的生活中，完全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谢晚霖跟上官挽瑜凑到了一起，怎么想怎么奇怪，怎么想怎么头疼，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暗卫又问：“主子，要不要对谢晚霖下手，他出现在这里会不会对夫人造成影响？” 沈淮景的思绪有些乱，他摆手道：“你们先盯着，看看谢晚霖有没有别的动静，另外，我要知道谢晚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何会独自出现在边关，这些我都要知道。” “属下明白。” “如果可以，最好先别让他知道晚悠的位置。” “估计来不及了，谢晚霖怕是已经从上官姑娘那里打听到了。” 沈淮景眼神冰冷地扫了暗卫一眼，“你们的疏忽，回去自己领罚。” 暗卫低头，“属下遵命。” 这次的确是他们的疏忽，如果能够早点发现谢晚霖的身影，他就不可能那么顺利地出现在这个村子里，只是人都到了眼前了，说什么都没用，回去好好受罚，再看看之后该怎么走。 确定需要的药材都在手上，沈淮景这才回家。 将药材放进谢晚悠平时处理药材的地方，他脱下外衣，直到身体暖和起来，这才上床躺下，还没等他想好之后的安排，谢晚悠已经自动地滚进了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安安心心地睡了过去。 整个动作别提有多熟练了，人啊，一旦放任的随着内心走去，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简直不要更自在。 沈淮景突然就不想那么多了，搂着她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他一个人想不到好主意，那就等天亮了跟晚悠商量，她可聪明了，一定会知道怎么处理。 晚上休息的好，谢晚悠第二天醒的早也很精神，还没睁开眼睛呢，双手就不受控制地一通乱摸，直到摸高兴了，脑子也清醒的差不多了。 她得意的笑，“都这个时辰了，沈公子怎么还没起床？” “说这话之前，谢姑娘还是好好看看自己在什么位置。” “嘿嘿，我刚醒，你今天怎么这么磨蹭？” “晚悠，你醒了吗？” “醒了。” 沈淮景又说：“我说的是脑子清醒了吗？” 谢晚悠懒洋洋地点头，她当然清醒吗，要是这时候沈淮景裸着站起来，让她好好观赏一遍，她能更加清醒。 既然醒了，那就不能磨蹭了，沈淮景坐起来，还把谢晚悠给拉了起来，将谢晚霖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刚醒就接收了一颗炸弹，谢晚悠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她嘴角抽搐，“谢晚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我觉得是。” “他来宁安做什么？” “找你，这个素未谋面的姐姐。” “你别跟我说，我被关在庄子上那么多年，甚至还被赐婚了，谢晚霖都不知道我这个名义上的姐姐的存在，就算是假的，他也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沈淮景也觉得离谱，不过这件事情发生在镇国公身上，又好像不是那么离谱了，“虽然但是，事情就是这样，他现在就在村子里，住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谢晚悠只觉得麻烦，不过她抓到了另外一个重点，“你昨天把药材带回来了？是所有的药材吗？” “是。” “好，很好，那我今天不出门了，我把人皮面具做出来，你找到可以给你做替身的人了吗？” “找到了，符合的人选有很多，你不用担心。” “好，那我就放心了，赶紧把京师那边乱糟糟的事情处理好，我真的烦死了他们这些人。” 尤其是已经找过来的，那个明明没有任何关系，却在名义上有关系的弟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突然出现在这里，这已经不是狠人了，根本就是狼人，比狠人要多一点。 沈淮景听她有些气急败坏，心疼中又有些喜欢，他是喜欢看她这样鲜活的存在的。 “都听夫人的，夫人想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对了，田婶昨天说想要两只兔子，你等会儿挑好了装小笼子里，等田婶过来就给她拿回去。” 别看住在村子里，其实事情也不少，各种琐碎的事情加起来，时间就没了，也不知道时间都是怎么没的，反正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在宁安待了半年，还过了一个新年。 度过了寒冬，迎来了春暖花开的时候。 谢晚悠换好衣服，不等她动手，沈淮景把她摁在铜镜面前，熟练的给她盘了一个漂亮的妇人发髻，“夫人真好看，就是头上空了些，带点簪花？” “好啊，都在这里，素净一些吧，别让这些簪花影响我整理药材。” “好，我给你挑。” 首饰盒里装的满满当当，好几个盒子摆在一边，除非是沈淮景动手，否则谢晚悠只会将头发盘起来，其他的根本不用。 她嫌弃这些太麻烦。 第287章 熟练 荣王和沈淮景还是耕地，他们家一共十二亩的地，不能磨蹭，除非他们请人，可荣王跟沈淮景都是不认输的主儿，他们不打算请人。 “中午就不回来了，夫人跟晚悠在家里吃。” “不回来吃饭了？” “太耽误时间了。”荣王笑着道，“我当初在军营的时候，忙起来也是一样的，等会儿带点吃的过去，将就一顿也是一样的。” 戚夫人摇头，她不答应，“你们不愿意回来就在地里等着，我给你们送就是了，怎么能不吃午饭一直忙活？” 沈淮景不放心，“母亲，你一个人送饭我不放心，还是别了。” “没事，我也不是一个人，还有晚悠呢，她在房间里忙活，中午吃了饭正好出去走走活动活动，总不能一直忙碌不休息。” “也是，母亲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先出去了。” 谢晚悠正好在窗边，对着沈淮景摆摆手，示意他好好干活。 正是忙活的时候，忙碌的不仅仅是他们，村子里的村民也在忙着耕地，他们的地同样重要，一出门就碰到了不少村民。 正是忙的时候，所以兔子也卖得很好，预定兔子的村民很多，每次来都会问还有多少兔子。 能生育的兔子很多，昨天晚上又多了六窝，一窝最少也有六只，这种情况下去，就怕村民们吃到不想吃。 荣王和沈淮景不仅得把地给翻一遍，回来的时候还要在山上割草，要不然兔子就没得吃，这么多兔子，想喂饱也不容易，得费不小的力气，也就只有他们家能养得起了。 其他的村民能顾好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哪里还有这么好的精力去割草喂兔子？ 谢晚悠将门关好，清点沈淮景带回来的药材，确实都是够的，可以做不少人皮面具了，趁着药材没到这两天，她在空间里研究出了使用的方式，最重要的是保存的时间长短，这个真的很重要。 或许是因为药材本身足够优秀的原因，一张人皮面具能够使用的时间比她预想的要长三分之一。 这是个好消息，她还研究出了存放的方式，用这样的方式保存，人皮面具可以一直存放。 谢晚悠对沈淮景那张脸足够熟悉，材料充足的情况下，她一早上就做了一半，下午再花一点时间，就能把需要的面具数量准备好，明天替身就能出发进京师。 她深刻的认识到，除非京师那边安宁下来，否则他们在宁安不会有好日子，就是不知道，这么大的冤情翻案，庆帝会不会活活气死在朝堂上。 手上的动作不停，她的脑海里还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反正也是要送饭的，谢晚悠道：“母亲，要不我们过去了一起吃？” 两个人吃饭总没有四个人一起吃的舒服，显然，戚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听到谢晚悠提起，她就答应下来。 有谢晚悠在，再多的饭菜都能带过去，他们分到的田地都在附近，过去花不了多少功夫，荣王父子回家吃饭也不麻烦，他们只是不想回家罢了。 也不知道这个小小的院子究竟有什么魔力，进去了就不想出来，只想好好的待在里面，一来一回各种磨蹭，时间自然就浪费了。 一路上也碰到了不少去送饭的人家，更多的是家中孩子去送，看到戚夫人和谢晚悠，孩子们都红着脸打招呼，悄悄的看她们，然后露出不符合这个年纪的羡慕的神色。 还好很快就分开了，要不然一直对着孩子们这样的表情，戚夫人心里难受的紧。 “母亲，他们还好好活着，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我知道，就是忍不住心酸，想想京师那些被溺爱过头的孩子，再看看这些懂事的孩子，心里总是难受的。”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遇到危险他们能想到应对的法子。” 不是谢晚悠嫌弃，而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贵族中，总有不少废物，等着别人去保护，自己一点能力都没有，出点意外就会没了性命。 戚夫人叹息着摇头，不再说什么。 今天出了太阳，阳光落在身上，一点暖意都没有，就是看着舒服，能看到阳光心情也能跟着好起来。 一家人头一次整整齐齐在地里吃饭，还好这附近都是他们家地，没有其他村民在，要不然看着他们家丰盛的饭菜，村民们不知道会想什么，就怕会闹笑话。 戚夫人吃的少，最先放下筷子，想试着翻地，结果没两下就累得气喘吁吁。 荣王三不五时看一眼，眼底都是笑意，这种体力活，他家夫人哪里做的了？ 谢晚悠在房间里忙活了一早上，眼睛也不是很舒服，吃饱之后休息了一刻钟，打算在这片地里活动活动。 等到她开始用锄头翻地的时候，正在看着的家里人都惊住了，戚夫人是高门嫡女，娇生惯养，出嫁之后夫君又疼爱，根本不可能会做这种农活，能有一手好厨艺都是因为自己喜欢。 就连荣王和沈淮景也不是一开始就很顺利，他们也是手忙脚乱地开始之后才渐渐熟练的，就是他们都吃了一些苦头才有现在的效率。 可是为什么—— 谢晚悠只有最开始的那两下显得不够熟练之外，之后的每一下都刚刚好，持续了一刻钟的动作还能面不改色，就像在玩什么很简单的小游戏一般。 戚夫人已经看呆了，她刚才不出片刻功夫就气喘吁吁起来，手心里还冒了一颗水泡，心疼的荣王把她拉到一边，怎么都不答应让她接着尝试。 “悠儿怎会这般厉害……” “我也不知道，时川，为何晚悠这般厉害，你平日里就不能多学着点？” “父亲母亲，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没那么容易能学会？” 一家三口看的目瞪口呆，直到面前这一片被翻好，沈淮景才反应过来，捡起一旁的锄头不甘示弱的加入战场，身为一个男人，他总不能什么都比不上吧？ 第288章 会很顺利 种地是会上瘾的，尤其是谢晚悠这样纯正的华国人，在成年之后，好像就觉醒了各种各样的基因。 比如种地，比如戏曲之类的基因。 小时候真的很讨厌，可是到了一定年纪之后，却又沉迷其中，也比如现在这个状态的谢晚悠。 她开始翻地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有种一口气全翻个遍的架势，她沉迷其中无法控制，更不可能停下来，一旁本想观看的荣王在看到儿子也加入其中之后，也忍不住了。 他这个唯一有足够经验的长辈，怎么都不能让两个年轻人给打败了！ 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的戚夫人：“……” 救命，她看傻眼了，脑子里也在蠢蠢欲动，有个声音一直在让她加入，只是她还没有考虑好应该怎么加入的时候，手心的水泡又是一阵疼。 哦，她不行，在这些事情上面她确实是没有一点天赋的，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 刚过来送饭也没花费多少时间，距离不远，她收拾好篮子盒子，大声道：“你们忙，我回去给你们准备晚饭。” 荣王一听就停下来了，“时川，晚悠，你们两个先忙着，我先送你们母亲回去。” 不管远近，让夫人一个人回去荣王就是不放心，他接过戚夫人手上的东西，笑着道：“我与你一道回去，正好他们说要几只兔子，我给他们装好。” 什么兔子不兔子的，全都是借口，村民们想要兔子，家里只有戚夫人在的话，一般都是直接动手，根本不用麻烦。 戚夫人心里甜蜜，“你啊，还是跟从前一样。” 荣王只是笑，他当初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岳父的手底下活过来，跟他抢媳妇的人太多了，要不是他表现好，也轮不到他，这都过去半辈子了，夫人还跟着他一起流放吃苦，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还好，还好不是真的让夫人吃苦，过不上曾经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这样甜蜜温馨的也行。 趁着父亲母亲都离开，沈淮景毫不犹豫地拿着锄头靠近了正在疯狂翻地的谢晚悠，小心翼翼道：“晚悠，是不是早上不太顺利？” 她这个状态，刚开始看的时候确实像是很开心的样子，可是随着谢晚悠的速度越来越看，还跟有强迫症似的，翻出来的地都大大小小每一下的形状都差不多，看的久了，沈淮景心中不由自主的慌乱起来。 这得是有多不顺利，才忙成这样啊，看着还怪吓人的嘞。 谢晚悠正沉迷其中，根本没有认真听沈淮景说的话，察觉到他在说话，随意的“嗯嗯”“啊”的敷衍。 沈淮景心中一沉，在靠近可能会被挖到和躲开之后会被收拾之间，到底还是选择了躲到一边。 谢晚悠是个理智的，她现在只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发泄罢了，等她发泄出来，再问问她都碰到了什么麻烦。 他想的倒是好，谢晚悠把刚刚规划到的位置都翻好，心里舒服多了，方方正正的一块地，不管种什么都很方便，她心里舒服了，身体活动结束，她要继续回去弄人皮面具了。 抬头找沈淮景位置，打算跟他告别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沈淮景一脸纠结的样子，她懵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刚刚翻好的地。 很好很整齐，一点问题都没有。 “沈淮景，你看什么呢，怎么表情这么奇怪？” “你好了？” “地翻好了，我就翻这么多，果然年纪到了就想种地，等我今天忙完，明天就能跟你们一起翻地了。” 用锄头翻地还是有点麻烦，或许可以考虑把犁给研究出来，现在也是有犁的，就是得用牛拉着，没有牛就白费，大小和重量都不适合人去拉，她今天晚上就把图纸折腾出来，交给王大哥就好了。 在这附近的村子里，王大人说话不是一般的好用，他是个替百姓考虑的好官，百姓们自然是支持他的。 沈淮景迟疑片刻，“你刚刚太沉迷了，我以为你是不太顺利，来出气了。” 谢晚悠被他这个猜测说的直接笑出声，“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又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怎么可能会不顺利，你赶紧忙，我们以后的每一件事情都会很顺利的。” “好，会的，你说的都是对的。” “那我先回去了，你别偷懒。” “谨遵夫人命，绝对不偷懒。” 谢晚悠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回地里的荣王，打了个招呼就分开了，脚步都没有停一下，他们都很忙，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回到家里，先是给村民拿了兔子，谢晚悠这才洗手进了房间，一旦她在房间或者书房里，戚夫人就不会轻易去打扰她。 或许是因为中午稍微活动一下的原因，下午做人皮面具比早上要顺手很多，那种水到渠成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她比预计的时间要更早的完成，整整一年的人皮面具，每一张都薄如蝉翼，她拿出一张贴在自己的脸上，不出片刻的功夫，她的脸完全被替换成沈淮景的脸。 曾经她也想用这个方法完成任务，只是这东西太邪门了，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很容易造成社会混乱，她只是提出设想，就没有几个人敢同意，更别说把实际的东西拿出来了，这是不可能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观看自己的实验结果，一整年的量不可能一次性给完，只能给半年，剩下的由沈淮景自己决定交给谁处理。 这东西怎么说呢，没有绝对的自信，是不建议使用的，一旦对方背叛，将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或许是因为被谢晚悠给鼓励到了，荣王和沈淮景的速度也快了起来，直到他们翻完一整块地，天色还是明亮亮的，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下午确实很顺利。 今天先到这里，剩下的时间就去河边和山上割草回家喂兔子。 沈淮景上山，荣王去河边，两人分开行动，收获从来不少。 第289章 以假乱真 夜里，谢晚悠把沈淮景和荣王都叫进了书房里。 当着沈淮景的面，把人皮面具戴到了荣王的脸上，沈淮景就这样看着父亲的脸变成他的脸，再把一面镜子搬过来，让他们父子俩自己看着。 荣王震惊地瞳孔不由自主放大，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脸，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舒服，就像是在摸自己的脸一般。 “这……这……” “悠儿，这就是你做出来的人皮面具，效果能这么好？” “对，这就是我这两天正在做的东西，你们觉得如何？” 沈淮景和荣王对视，他们从来没想到，世界上居然真的会有这样的东西，有这技术，他们想做什么，随随便便可以以假乱真，就算是特别亲近的人，没有亲密长期的接触，也不可能发现是假的。 荣王沉声道：“晚悠，你这个技术一定不能告诉第四个人，不能再有人知道你能把面具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这将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沈淮景也是这个意思，“绝对绝对，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 “父亲，沈淮景，你们不要那么紧张，除了你们，没有人会知道。”谢晚悠早就猜到了他们的反应，可是真正听到，还是很开心，“我今天试了一下效果，发现确实很好，所以才没有直接把暗卫叫出来，让你们自己安排。” “你是怕暗卫拿了人皮面具之后背叛我？” “对，你自己也看到了，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正是因为这样，才需要认真考虑。” 荣王还在镜子面前左看右看，儿子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脸上，怎么看怎么奇怪，偏偏他还想要不停的看，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又菜又爱玩？ “父亲，你说呢？” “你的心腹能信得过，我这边再给你两个人，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死士，只听从我的命令，把人皮面具给他们拿着，在规定的时间里，每次给一张。” “我倒是觉得不用这么麻烦，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们也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让他们来做这件事情我很放心，我就是突然有了别的想法。” 谢晚悠和荣王都看向他，等着他把没有说要的话说出来。 沈淮景道：“如果镇北侯出现在镇国公面前，你们说，会发生什么事情？” 另外两个人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停止转动，这个他们还真没想过。 认真的想了想，谢晚悠摇头，“不太现实。” “确实不现实，镇国公有恃无恐，背靠庆帝，他们能有这个底气，那就说明镇北侯确实没了。” “我觉得不现实是因为我对镇北侯的印象不深，就在梦里见过一次，小时候的印象都没了，根本没办法把人皮面具做出来。” “唉，本想用这个办法装神弄鬼的。” 谢晚悠无奈，“装神弄鬼简单，只需要折腾别人就行了，你忘了我们在路上的时候，四房梦中都是被沈家列祖列宗臭骂的事情了？” 那些都是利用药粉做到的，不过就是简单的致幻药罢了，只是需要在下药之前下一点暗示，前面做的顺利，后面就不会发生太大的问题。 沈淮景确实忘了，在宁安的日子他还是很喜欢的，流放路上的那些苦都忘得差不多了。 荣王拿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一下，本以为人皮面具的痕迹会露出来，结果只有鲜血冒出来，面具稳稳当当地贴着，毫无痕迹。 “晚悠这手艺……实在厉害。” “没有特殊的药水戴不上去，没有特殊的药水，取不下来，除非时间到了，人皮面具自动溃烂。” “这面具都是用什么做的？” “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可能不会很想听。” 谢晚悠那天晚上出去，可没有无缘无故的打发时间，她取下了很多人皮，这东西，是用真的人皮做出来的。 荣王一听就明白了，接过她给的药水，这才面具取了下来，“厉害，实在厉害。” 沈淮景得意道：“当然厉害了，也不看看是谁的媳妇。” “你小子是有点狗屎运在身上的，还嘚瑟上了，这是你媳妇厉害，那她还是闺女呢。” “父亲，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就是再高兴也不能让我没媳妇啊，你这一说辈分不就乱了？” “那又如何，我跟你母亲就是把晚悠当成闺女对待，你有什么意见？” 沈淮景无话可说，他根本就不是不讲道理的父亲的对手，只能憋屈的接受这个打击。 谢晚悠只是笑意盈盈的听他们说话，等他们停下来就把装着人皮面具的盒子递给沈淮景，“这是半年的量，另外半年的在这个盒子里，该给多少时间的，你自己决定。” 沈淮景接过来，“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用不了多少时间，这件事情就能结束。” 拨乱反正，说着容易，真正做起来也没有多难，反正想做的人总能够做到。 谢晚悠能做的都做了，该给的也给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自己商量，摆摆手，潇洒地离开了书房。 荣王看着关上的门，没忍住，又说了一遍，“你小子是有点狗屎运在身上的。” “父亲，有些话就不用说两遍了吧？” “行了，看你这个样子也是想过怎么安排的，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你慢慢安排。” “不是，父亲，我还有事想跟你商量。” 荣王也不想在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头也不回的说：“你看着办就是了，家里以后你做主，我们都听你的。” 这才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沈淮景就拿到了管家大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认下来的话感觉有一点点憋屈，可是如果不认的话…… 好像不管他接不接受，这个结果都不会有任何变动。 算了，既然说出来没有用，那就没有说的必要，直接做就是了。 没多久谢晚悠又回了书房，还是书房的案桌坐着舒服，她画出了适合人拖拉的犁，顺手把其他的耕地用具也画了出来。 第290章 图纸 沈淮景出去了一趟，事不宜迟，什么事情都不能太拖拉，能赶紧解决的，就赶紧解决。 暗卫回京师也需要一些时间，好在现在春暖花开，路上的冰都融化了，能方便许多。 沈淮景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这个点家里人应该都在休息才是，可是家里书房还亮着，他看了一眼从外面锁上的房间，已经猜到了在书房里的人是谁。 沈淮景推门进了书房，一眼就看到谢晚悠正在写着什么，没敢出声惊扰她，等她放下笔，这才问道：“这么晚不休息，在忙什么？” “快了，本来只想画一张图纸的，可是该死的，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反正也是要画的，不如现在直接画完。” “你又开始画东西了？” “嗯，快好了，你先别说话。” 沈淮景乖巧闭嘴，他还记得谢晚悠上一本画册带来的影响，山里能吃的东西都被村民们给挖空了，再每个村都有大夫的加持下，大家好像都变得勇敢起来，比之前更加愿意尝试。 这不，每天都能看到村民们拿着东西从山上下来，就算打不到猎物，也不会放过捡一堆柴火回家，反正不会空手从山上回来就是了。 直到这个时候，村民们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尤其是一整个东西都没多少人冒险上山，山里的资源经过一个冬天的储存，已经多到冒出来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谢晚悠口中说着很快，沈淮景看她一眼，就猜出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果断地拿起一本书，在一旁安静的看了起来。 果不其然，谢晚悠这一忙就是一个时辰，等她彻底弄好，这才发现沈淮景已经睡过去了，趴在案桌上睡也不愿意回房间，她活动一下僵硬的手腕。 轻声道：“沈淮景，醒醒。” 一连叫了好几声，沈淮景这才醒过来，揉着眼睛道：“忙完了吗？” “忙好了，我们回房间休息。” “好，我看看画了什么？” 谢晚悠把画好的放好，要是给他看了，就没多少休息的时间了，“明天再看。” 明天还要去翻地，沈淮景也没什么意见，跟在她的身后回了房间，刚躺下就睡了过去，什么都记不住。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沈淮景醒得早，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洗漱干净后去了书房，他记得谢晚悠把东西放在哪个位置，拿起来一张张看起来，眼睛越来越亮。 他对于谢晚悠口中那个男女平等的世界开始好奇起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朝代，能让一个女子都这般的多才多艺，不仅有一手的好医术，就是种地也轻而易举，最最重要的是，她还有无以轮比的军事才能。 图纸上画的很明显是各种农用具，旁边还有具体的大小尺寸，谢晚悠甚至还把用途和使用方法都详细地写了出来，就十张图纸，她却忙到了大半夜，看来时间都在这上面了。 她的字进步的很快，现在已经写的很端正了，虽然还没有独属于自己的笔锋，如今看来也是不差的，她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字迹。 “时川，看什么这么入迷，叫了你几声了都没反应？” “父亲，我在看晚悠画的图纸。” “图纸？” 荣王一看也愣住了，看的速度快了起来，眼睛也变得明亮起来，“我就说她是个厉害的，这脑子里怎么装了这么多东西，还能画出来，看着还像是能直接用……” 沈淮景不知道，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谢晚悠身上的惊喜远远不止这些。 “别在这里磨蹭了，赶紧把东西收好，吃了饭得去翻地，昨天翻了三亩，今天或许可以更快一些。” “……好，我这就来。” 翻地啊，也不知道有什么魔力，反正就是让人想要一口气给弄完，再去考虑别的。 谢晚悠醒的有些晚，她醒过来的时候家里之有戚夫人还在，单独给她留了一份早饭，几口吃完，再跟平常一样收拾好院子，谢晚悠拿着图纸出了门。 她要去找王大哥，把图纸给他，再让王大哥把图纸送到工部手上，如今正是忙活翻地耕种的时候，工部那边的压力应该也不小，没有那么多牛能用来犁地，就是有钱也排不到。 着急的不仅仅只有百姓，工部的官员也很着急啊。 王子安也是要种地的，所以办公的时间都集中到了早上，除非有特殊的事情，要不然在耕种的时间里都是这样，不会有太大变动。 “弟妹，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王大哥，我想把这个东西给你。” “我看看，这……” 只看了一眼，王子安就看出了谢晚悠带来的是什么图纸，他匆匆看了一遍配图，再翻回来认真的看使用方法和标注的尺寸，作为一个种地的父母官，他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这些农具使用起来的感觉。 “弟妹，你真是帮大忙了！” “哪里哪里，这都是无意中想出来的，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只能看工部那边的了。” “你放心，我现在就把图纸送去工部，你要不跟我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几张图纸罢了，王大哥你看着处理，我先回去了。” “不行不行，这是你画的，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做出来是什么样子，弟妹，你何必躲躲藏藏？” 谢晚悠无奈，“我不是躲躲藏藏，主要是家里的地还没翻好，我要回去翻翻地。” 种地肯定比去工部出风头更重要，谢晚悠知道，她去了这一趟，以后的麻烦事不会少，她还是很害怕麻烦的。 “王大哥，工部有什么问题你就记着，到时候你来找我就是，能解释的，我一定解释给你听，保证你能明白。” “就这么不想跟工部的人接触？” “不想，上次那些册子给我带来的麻烦就不少。” 还得专门给大夫进行培训，那就好下来累坏了，这种事情有一次就不能有第二次，谢晚悠跑的比谁都快。 第291章 坐实 田地的处理本就麻烦，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普通人家一天能处理的并不多。 好在户部那边都是懂行的，在收到了谢晚悠的图纸之后尝试了一番，做出来的农具用着都很顺手，尝到了甜头，户部的官员立刻就下命加大生产，务必要在耕种时间里给弄出来。 做好的东西自然是最先送到谢晚悠这个设计者的手上，工部众人来的时候沈家的门关着的，叫了几声也没人应，很明显没人在家。 等了许久，也没看到人回来，只能将东西放在门外。 “大人，就放在这个位置，不会被人悄悄拿走吧？” “一些普通的农具罢了，还放在沈家门口，你说谁敢动。” 侍卫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没有几个村民敢动沈家的东西。 工部还有事情要忙，没怎么耽误就都回去了，村子里空了一大半，能干活的村民都干活去了，家中若是没有大人照顾孩子的，也把孩子给带了过去。 在这样平静的生活中，直接就进入了阳春三月。 三月是个好日子，谢晚悠等人来到宁安时就是秋冬，没看到就好太阳，直到现在，冰雪融化，春风拂面，她整个人都舒服自在起来。 “天气是挺好的，就是这宁安的风，也确实不是一般的大。” “宁安地势高，风就没有小过，天气热的时候同样会有大风。”沈淮景正在吃花生，“云州城那边有消息了。” “嗯？” 云州城还能有什么消息？ 沈淮景云淡风轻道：“那家伙管理的地方，出了这种逼迫民女的人，他怎么可能忍得住？这几个月都在揪人家错处，还真让他找到了。” “你是说……当初跟四房一起勾结，要对英灵下手的那几个人找出来了？” “嗯，杨笙箫那家伙把他们的家底都给掀了一遍，光明正大的砍了不少人，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就下手的，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杨笙箫不亏。” “原来云城的城主姓杨啊，那时候就看到你们眉来眼去，只知道你们认识，却没想到你们关系居然这么好。” 想到那时候小心翼翼的隐瞒，沈淮景恨不得回到过去狠狠给自己一个大耳巴子，他那时候肯定是脑子没好全，要不然也不至于做到那个份上。 即便知道不管重新来几遍都是同样的做法和结果，但是沈淮景还是忍不住心虚。 眼看着沈淮景心虚得连花生都没能扔进嘴里，谢晚悠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迅速接住他飞出来的花生，“你心虚什么？” “我只是觉得，我当初真的太过分了。” “也还好，能理解你当时的做法。”毕竟她不是个吃亏的人，当初受的委屈都报复回去了，最终低头道歉的还是沈淮景。 想到曾经发生的种种，沈淮景看向谢晚悠的眼神变得温柔缱绻起来，只是口中说出来的话却不像是正经人说的，“我也挺心疼自己的，放着这么好的媳妇不要，也不知道在硬气什么。” 说完，两人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英灵这件事情，幕后黑手还不止云州城那几个，真正的推手还在京师。” “不管怎么扯，最终还是在京师？” 罪魁祸首都在京师，只能说确实是避不开的。 谢晚悠无语，她那时候拥有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只能简单的捋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即将面对的，能临危不乱地将沈淮景库房中的东西都收起来占为己有已经很不容易了，离开京师的时候是流犯的身份，被京师百姓目送着离开。 她那时候还在想，居然跟电视剧里看到的不一样，没有经历百姓们扔烂菜叶和臭鸡蛋的行为，还看到不少百姓哭出声来，后来才知道，荣王府精忠报国，这样的家族怎么可能会叛国？ 从那之后，整个离国都变得不是很稳固，三不五时就能传出造反的消息，周边接壤的国家也是蠢蠢欲动，只能说，他们之所以还没有动手，只是因为沈淮景还活着。 是的，庆帝也知道局势不好，他既想要沈淮景一家的性命，又想要国家稳固太平，于是只能在沈家众人抵达宁安之后，就把这个消息给放出去。 只要沈淮景还活着，不管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活着，其他国家就不敢轻举妄动。 谢晚悠的脑袋瓜子转的很快，“既然庆帝把你还活着的消息放了出去，为何前来打扰你的人不多？” 沈淮景道：“大多数别有用心的暗卫已经死在了宁安外，根本进不来。” “其他的呢？” “也都处理干净了，自然不可能避开所有人。” “他们应该不是都来杀你的吧。” “自然，还有不少人是来收买我的。” 谢晚悠挑眉，好奇道：“是周边国家过来收买你，让你去他们国家当将军？” 沈淮景点头，荣王府身上的冤屈还没有清洗干净，他这时候哪里都不会去，不管他去了哪个国家，都会坐实叛国的名声，他不愿意。 那些想方设法派人前来收买他的国家的君主也知道短时间不可能让沈淮景动摇，所以他们只是提前过来刷个脸的，先给沈淮景留个好印象，等到沈淮景不愿意在离国待了，他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谢晚悠摇头，她正在嗑瓜子，想也不想的就说：“你过去了也是受气，不仅坐实了自己的背叛，还会被那边的人排挤猜疑，他们根本不相信你这个杀神会反过来打压自己原来的国家。” 所以说，墙头草做起来容易，死起来也是很容易的。 “我明白，除非离国山河破碎，无力回天，否则我不会离开。” “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那种笨蛋才会做的事情，我们不做。” “……” “沈淮景，你的替身现在到哪里了？” “他已经在路上了，还有几天的功夫就能抵达京师。” 沈淮景声音带了几分喑哑，“很快，他就能到达京师。” 谢晚悠道：“这两天总有人过来。” 第292章 都是假的 谢晚悠说的是谢晚霖，不知道这人脑子里装着什么，难道他真的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没有几个人能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吗？ 忙活了小半个月的功夫，沈家的地都翻好了，荣王想继续开荒几块地，所以现在还在地里忙活。 沈淮景和谢晚悠这两天被强制休息，他们也是开始忙碌就停不下来的人。 “我跟工部的人说好了，今天去教他们种子的处理方法，提前对种子进行一轮处理，能提高发芽率和成活率。” “你配制了药水？” “其实就是一些稀释过的灵泉水，这个水你也喝过的，就连我们吃了一个冬天的青菜，当初也用灵泉水处理过，所以才能长这么好。” 沈淮景轻哼，他早就看出那些青菜的长势不对了，谁家好青菜能在冬天下雪的时候越长越好，甚至还能一茬接一茬的长，这是小青菜，又不是韭菜。 谢晚悠心虚的嘿嘿笑，她也不想隐瞒的，就是没有找到机会说，这不，现在一有机会就说了个清楚。 “那谢晚霖，你打算如何处理？” “先放着吧，看他那个样子很快就忍不住了，他找过来之前我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我很忙的。” “听你的，要是不方便做的，就让暗卫去做。” 谢晚悠心痒手痒，她到了这个时代之后真的老实了很多，几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都快忘了曾经过的都是什么样的好日子了，一天天的，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 休息够了，谢晚悠带有配制好的药水前往工部，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不想带着稀释好的灵泉水过去，只是今年的种子她也看到了，如果不提前处理，能打压的不足二成，这数值真的低的太离谱了，别说吃饱了，就连三分饱都不够。 谢晚悠愁眉苦脸，只怕工部的人会追问药水的配制方法，她还弄了一份药方，这药方配制出来的其实就是普通的营养液，有点用处，但是作用不大，种子质量太低的话，几乎是没有用处的。 她心里想着种子的问题应该怎么解决，天下这么大，总不能她带着自己稀释的灵泉水到处跑，能不能到不知道，起码一定会累死。 除非想办法提高种子质量，否则根本没有用，无法大规模使用的东西，一开始就面临被淘汰的状态。 谢晚悠心里装的事，出门的时候也没在意身边的人，人家打招呼也只是笑笑点头，没有说什么，自然而然没有发现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路的人。 一直到没办法继续跟下去了，对方这才停了下来，失魂落魄的转身想离开，却又碰到了一个人。 谢晚霖神色一慌，看着上官挽瑜跑远，心知她肯定是误会了什么，连忙追了过去。 “上官姑娘，你听我解释……” “放开我，我全都看到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谢晚霖呼吸一滞，知道她正在气头上，说的一切话都不作数，抓着她的手认真解释了一遍，“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听我解释好吗？” 上官挽瑜刚刚看到他一个人出了家门，看他那样子有些不对劲，于是跟了过来，想看看他究竟怎么了，没想到，她居然看到谢晚霖跟踪谢晚悠。 两个明明没有一点交集的人，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上官挽瑜想不明白，且大为震惊，在被谢晚霖发现之后，她难过的什么解释都不想听了，反正全都是骗她的，沈淮景是这样，本以为永远不会欺骗她的谢晚霖也是如此！ “谢霖，你实话告诉我，你我在元宵灯会上相遇时，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吗？你那时候说自己一个人居无定所，四处流浪，也是真的吗？” “为何，你为何不敢看我，也不敢回答我的话，是你在心虚，还是因为什么？！” “上官姑娘，谢晚悠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这次来宁安，就是为了寻她。” 上官挽瑜正在疯狂运作的大脑直接停了下来，试图把这个复杂的关系弄清楚，只是……听到不是所谓的男女之情，她确实松了一口气。 谢晚霖看到她冷静下来，随即牵着她的手，轻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既然你什么都能告诉我，为何最开始的时候不说实话？” “我也不确定你在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之后，还会不会想要继续跟我有来往，隐瞒只是下下策。” “谢晚霖，你先别走这么急，你实话告诉我，若是我刚才没有看到你的举动，你是不是打算隐瞒我一辈子？” “不会。” “我不信。” 上官挽瑜先发现的，她现在问的一切都是因为不甘心罢了，她也不想一直问问问，可是她如鲠在喉，疼的难受，怎么都很疼。 谢晚霖轻声道：“你我身份都特殊，一时的隐瞒没有问题，可是久而久之，定会被发现，与其让你听到别人口中的我，不如我先自己出现，让你看个明白。” 话是这么说，他也确实是有所隐瞒的。 上官挽瑜抿唇，她也想挣脱谢晚霖的手，就是不知道这人看着清瘦，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怎么都挣不开，只能任由他把自己拉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如今天气暖和起来，上官挽瑜能在外面活动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说吧，你赶紧给我说明白。” “我是镇国公之子，谢晚霖。” “你居然连名字都是假的？” 上官挽瑜震惊，随即气急败坏，瞪着面前的人，“你还有什么是真的啊？” 谢晚霖苦笑，京师那边弯弯绕绕的多了去了，他刚出京师的时候没察觉外面有多少坏人，亦或者可以说，因为身份的原因，他在京师得到的都是他人最大程度的尊重，根本没有人敢在他身上打主意。 可是离开京师之后，一切都变了一个样子，外面的世界跟他想的也不一样。 谢晚霖轻声叙述着一路的麻烦，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第293章 想来就来了 上官挽瑜并不是很相信他的话，直到他把象征自己身份的玉佩拿出来，放在她的眼前。 她虽生长在边关，可是家庭地位并不低，许多事情都是知道的，除了性格和生长的环境之外，上官挽瑜也是个高傲的贵女，自然是能认出玉佩的真假。 “我记得谢姑娘见过你，若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她为何认不出你？” “她……她从未见过我，我也没见过她。” 谢晚霖语气苦涩，甚至于，他直到事情发生才知道这个名义上的姐姐的存在，想跟她有联系哪里是容易的事情。 上官挽瑜沉默许久，她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火气，并不是很想搭理这个欺骗了自己的男人，“算了，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反正你那姐姐已经在你面前，我没什么好说的。”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对于女孩子说变就变的情绪，谢晚霖摸不着头脑，只能真诚的又道一次歉，“对不住，我没有想要一直瞒着你的，荣王夫妻都在这里，他们见到我就能认出来……” “敢情是谁都知道就是我不知道是吧？” “不是，多谢上官姑娘帮我还收留我，若不是你，我真不知该如何找到姐姐的位置。” 谢晚霖有时候说话总让人不知道怎么接，上官挽瑜本来应该很生气的，偏偏这种时候又忍不住心疼他，真是矛盾到了极点。 谢晚霖再接再厉，“上官姑娘若是还不高兴，全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你想如何我都答应你。” 姑娘家大多吃软不吃硬，能得一个合理的解释，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上官挽瑜心情复杂，没再说什么，“我累了，想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好，我今天在家里，你醒了再叫我，” “我才不叫你，你有时间在家里等我醒来，不如找机会跟你那素未谋面的好姐姐说耍，她可不像我这样好说话。” 谢晚霖站在原地，目送上官挽瑜离开，这里并不是家里，周围也安安静静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很快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来到这里这么久，谢晚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探查谢晚悠的事情，她在每个人的口中都不一样，最最不像的就是跟父亲母亲口中的那个姐姐不像。 只是哪里出了问题，谢晚霖也想不明白，他听出了上官挽瑜话里的意思。 他不是没有脑子，如果真不带脑子，他根本不可能平安来到这里，上官挽瑜不愿意插手他跟姐姐的事情，问题不在他身上，那就是在姐姐身上了。 一刻钟后，谢晚霖挑了一个好位置坐下，这里是谢晚悠回家的必经之路，不知道会在这里等待多久，但是一定能够等到。 谢晚霖打定主意，他想堂堂正正的出现在谢晚悠面前，不管结果如何，他都想留在距离这个姐姐不是很远的地方。 当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出现的时候，谢晚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抱有这么大的善意，是因为愧疚？ 谢晚霖正在放空大脑，连身边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都没注意到。 “你……”突然发现身边有一个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谢晚霖一手拍着心口，他被吓到了，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是……沈公子，这个时辰，沈公子怎么会过来？” “这句话我也想问问谢公子，这里是宁安，对面的东圣国小动作不断，你家长辈居然能放心让你出来。” “我是自己非要来的，父亲母亲拦不住我。” “为什么？” 轻飘飘的一句反问，京师那些腌臜的事情，不方便说给上官挽瑜听，可是想瞒住沈淮景这个京师的人就不行了。 谢晚霖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一旁的沈淮景都快没了耐心，一股不耐烦的气息隐隐传来，就跟压在他身上的大石头突然间微微动了一下似的，让人忍不住心慌。 沈淮景是许多年轻男子钦佩的对象，谢晚霖也不能免俗，但是他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他不是上沙场的料，只能争取做一个文臣，与他一文一武的比肩也是好的。 直到那个残忍的真相在他面前揭开，谢晚霖第一次面临人性的丑恶，打击最大的来自于父母，他的父亲母亲，为他殚精竭虑，却对另外一个姑娘这般残忍，他想不明白。 说不清楚当初是什么心情，他憋着一口气，离开了京师，一步一步来到了宁安。 谢晚霖想，如果那个姐姐在这里生活的不开心，他付出任何代价，都会送她离开，被囚禁了前半生，她的后半生应该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这么想，他就来了，真正看到谢晚悠生活的状态，谢晚霖就迟疑了，她好像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也没有过得不好的样子，正是因为跟想象中不一样，他才犹豫了。 这时候去打扰她好好的生活，是不是不好？ 没人能给他回答，谢晚霖缓缓呼出一口气，他看向一旁的沈淮景，“我无意中听到了父亲母亲的话，想要过来看看。” “看什么？” “我……” “看她被囚禁折磨长大，看她能不能活到现在，还是说，你们听说她还活着，于是追到了宁安，就为了要她的性命？” 一听到沈淮景这充满恶意的猜测，谢晚霖憋着一口气，“我不是，父亲母亲并不答应我出门，而且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来了宁安。” 沈淮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眼神冰冷，语气也带着令人刺骨的寒意，“真是天真，你以为的无人知晓，实际上，镇国公派了不少暗卫暗中保护你，那些在路上得罪你的人，早就被灭了口，连带着他们的家人也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谢晚霖瞪大眼睛，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他丝毫不怀疑沈淮景的话，只是拼命的回想，这一路上得罪他的人究竟有多少。 那么多的人，难道都被杀干净了吗？ 第294章 真的是吗 谢晚霖不可置信，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沈淮景却没有放过他的想法，语气嘲讽的继续道：“当你出现在宁安附近的时候，那些暗卫就已经把消息送回京师，送到你父亲面前，他们早就知道你在宁安了。” “怎么会……” “这不是正常的吗？谢晚霖，你还是太年轻好骗了，你以为你的到来会给这里的人带来什么，只有麻烦，镇国公知道你来宁安的目的，别反驳我，你的心思真的很好猜。” “沈公子，我该怎么做？” 沈淮景没想到他憋了这么大半天，最终就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直接被气笑了，盯着谢晚霖看了片刻，他那张脸上写满了后悔和痛苦，似乎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对谢晚霖也早有耳闻，听说学问很好，参加科举考个进士是一定没有问题的，这样的人脑子应该不会太差才对，为什么谢晚霖会是这样的反应？ 沈淮景无奈，只能开口提醒道：“别的我不想多说，你也别着急出现在我家夫人面前，你先想办法问问你的父亲母亲，我家夫人真的是他们的孩子吗？” 谢晚霖就跟被好几道雷给劈了似的，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沈淮景刚刚说完的话，第一遍说完就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他本就瞪大的眼睛瞪的更大了，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这这这…… 那话里的意思跟他想的那个意思是一样的吗？ 沈淮景在这里浪费的时间太多，他已经不愿意继续浪费下去了，站起身，看也没看身边处于震惊状态的谢晚霖。 “就只有这么一个问题，很简单，就是不知道镇国公会不会实话告诉你。” “怎么可能呢……”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在你问明白之前，我希望你不要用莫须有的身份来打扰我家夫人，她很忙的。” “为什么她会医术，还会很多很多一般姑娘都不会的事情？” 沈淮景顿时冷笑一声，看谢晚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一般，“从小就被囚禁在庄子上折磨，确实跟一般的姑娘不一样，没有几个姑娘会受这样的罪还能活的好好的。” 谢晚霖的脸色瞬间就爆红起来，很快又变得苍白，红红白白的，看起来还怪精彩的。 沈淮景没有心思在这里看他变脸，语气跟态度一样的冷漠，“该提醒的我已经提醒过你了，在你问清楚之前，别来打扰我们家的生活，就算我现在只是个普通的流犯，我有办法收拾你。” 简单的威胁了两句，沈淮景头也不回地走了，再也没有去看谢晚霖的反应。 谢晚霖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沈淮景刚才的那番话给抽了个干净，就连本来还算聪明的脑子也因为这个原因被劈得晕乎乎的，不仅转不起来，还疼得他难受。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身体有了一点力气，谢晚霖才摇摇晃晃地朝着现在的住处走去。 刚进大门，还没来得及跟侍卫打招呼，谢晚霖直接眼前一黑倒了下去，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侍卫给吓了一跳，门口顿时就变得慌乱起来。 动静闹得太大，上官挽瑜披了一件外衣就走出来了，看到谢晚霖被人抬着进了进来，心里一慌，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侍卫回答道：“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谢公子刚回来就晕倒了，已经去请大夫了，等大夫过来看看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挽瑜就是再着急也没用，毕竟她不是大夫，只能先进房间里看看谢晚霖哦状况如何，就没见过这样，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就晕倒了，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意外，能把一个人变成如今这样。 没人能给上官挽瑜回答，等了不到一刻钟，就被陈嬷嬷催着回房间换衣服，即便这里没有外人，穿成这样四处走动就是不行。 上官挽瑜不敢违抗陈嬷嬷的命令，只好回了房间。 …… 工部的人就是麻烦。 这是谢晚悠在第一次跟工部的人见面之后给出的评价，后面的无数次接触也证明了这一点，工部的人确实挺麻烦的。 宁安百姓吃不饱，这一直都是工部官员的心头病，他们大多数都是因为性子耿直不被庆帝喜欢，一贬再贬，不知不觉就到了宁安来。 再看宁安百姓这吃不饱穿不暖的状态，工部的官员都愁啊，他们愁的不行，这么多年咬牙都过来了，谁知道，小沈将军一家就是福星啊，一来就带来了变故和希望。 有变故不可怕，一成不变的生活才是最可怕的。 有了之前的那本小册子，直接就做到了工部的人努力几年都做不到的事情，工部的官员们不是没有反省，他们怎么反省都没用。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算官员们带头上山去找吃的，百姓们也不以为意，只觉得他们在作秀，根本不原因相信山上真的安全，更何况，没有好的大夫也是一个大问题。 各种复杂的因素加在一起，就构成了宁安。 没想到谢晚悠不仅会医术，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很正常，谢晚悠能让宁安百姓不再相信什么山神发怒而不敢上山找吃的就已经很好了，她本身就是大夫，一个神医啊，倒是解决了生病的问题。 耕种还未开始，谢晚悠又给大惊喜，她画出来的农具图纸，已经投入生产了，这是在小规模生产使用实验之后得出来的结果。 百姓们都很喜欢，纷纷表示新农具很好用，不仅能够事半功倍，还能节省不少力气，就算是妇人也能轻易使用，帮上大忙了。 工部的官员恨不得敲锣打鼓地去沈家表达感激之情，就收到了王子安王大人的通知，说是谢晚悠还找到了可以提高种子发芽率和成活率的办法。 一听到这个消息，震惊的不仅仅是工部的官员，整个宁安的官员都震惊了，这不，听说谢晚悠今天会带着配制好的药水来，能来的官员都来了。 他们要亲眼看看是真是假。 第295章 厉害 谢晚悠怎么都没想到，踏进约定好的位置的时候，里面已经等了一百多个人，就算是她这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一下子被两百多只眼睛盯着的感觉…… 她身上的鸡皮疙瘩一瞬间就都长出来了。 问了才知道都是来看种子的，她无奈，“没有什么厉害的药水能让种子立刻发芽，你们今天来也没用。” “谢姑娘，你这么厉害，妙手回春，不仅仅是对病人妙手回春，就连种子也行啊！” “真厉害，什么谢姑娘，人家分明是小沈夫人，当心小沈将军听到了不高兴过来收拾你。” “这……谢姑娘喜欢我们如何称呼你？” 这称呼确实是大问题，不是谁都可以接受这样的称呼，问清楚再叫比什么都好。 谢晚悠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抽搐起来，看着他们一个个认真等着她回答的样子，她就跟被赶鸭子上架的鸭子似的，“我先是我自己，才是别的身份，你们还是继续叫我谢姑娘好了。” 官员们还没有松一口气，就听到谢晚悠无情道：“王大哥，麻烦你送其他大人回去，工部的大人们留下来就好了。” “当然，如果各位大人今天还有事情要商量，那我先回去，等工部的大人们有空之后我再来。” 短短两句话，就让摇摆不定的工部官员狠下心，把同僚都给“请”了出去，笑话，让他们过来蹭蹭热闹还行，但是不能影响他们，要是把谢晚悠给气走了，工部的官员们估计得哭着跳江。 等到终于安静下来，谢晚悠才舒服许多，在官员的带领下到了他们平日里处理种子的房间，设备很简陋，用处也不大，还有一些不算太规范。 她今天既然已经来了，那就从头到尾的教一遍，手把手的教。 能进工部的官员都不是一般人，起码心是在这边的，悟性也不差，谢晚悠指点一下他们就都明白了，按照谢晚悠的要求开始收拾他们的场地。 这一步就花费了半个多时辰的功夫，谢晚悠没有闲着，正在跟他们讲解每一步这么做的原因…… 等到谢晚悠终于能离开，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说了一天的话，她的嗓音变得沙哑起来，眉眼之间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 工部的官员们一个比一个精神，他们欣喜若狂，从未想过居然能学到这么多有用的东西，恨不得把谢晚悠给供起来，说什么都不让谢晚悠离开，拉着她在这边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有官员啃鸡腿的时候红了眼睛，“宁安百姓可算是等来了希望，以前那些日子根本就不是人过的……” “大喜的日子你说这些话做什么，听着心烦，以后都会好的，谢姑娘真是太厉害了，要是那药水有用，种子一遍一遍的改良，到时候是不是就不用泡药水了？” “对，一遍一遍的改良种子，种子也会越来越好，进化到一定的地步，自然用不上药水了。”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许多人激动得翻来覆去就只剩这么一句话，谢晚悠也是个喝酒的，大家喝起酒来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王子安倒是没喝，他在一边看着这群酒鬼一个接一个的，高兴得眼睛都是红的，挨个跟谢晚悠喝酒，已经是这里最高的接待礼仪了。 谢晚悠酒量很好，她将其他人都喝倒了，在王子安震惊的目光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两颗药丸就吞了下去。 安静了一刻钟的功夫，谢晚悠眼神清明了不少，“王大人，沈淮景来接我了，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王子安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再加上谢晚悠的话，他才知道来的人原来是沈淮景。 “我留下来收拾，今天辛苦你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那就辛苦王大哥收拾狼藉，我先回去了。” “王大哥。” “时川来的正好，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得头疼怎么送弟妹回去了。” 他们说话的空隙里，谢晚悠已经主动站起身走到沈淮景身边，她乖巧的站着等，刚出了房间，就跳到了沈淮景的背上。 浓郁的酒味跟着重量一并到来，沈淮景面不改色，将人牢牢背好，“酒鬼，你吃解酒药了吗？” “吃了，我吃了两颗。” “那你还挺厉害，怎么喝这么多酒？” “他们一个个的给我敬酒，喝了一个我就得都喝了。” 刚开始是嘴馋，这段时间每天忙的团团转，别说喝酒了，谢晚悠连酒是什么都没想到，每天都很忙碌。 谢晚悠说完，还打了几个酒嗝，酒味更重了，她整个人也显得晕乎乎的。 沈淮景勾起唇角，无声的笑了起来，从未见她喝醉，没想到喝醉了是这样的，还挺乖的，一点儿都不闹腾。 就这么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复，谢晚悠就闭上眼睛，在安心的气息中睡了过去，连什么时候到家的都没发现。 沈淮景打来热水，把她清理干净，确定她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这才轻轻地离开了房间，把门给关上了。 书房还是亮着的，荣王还在书房里，看到沈淮景进来也不觉得意外，“晚悠睡下了？” “醉的厉害，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累坏了，能多睡一会儿也是好的，倒是你，京师那边安排好了吗？” “父亲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赤甲军众人也联系上了。” “都还好吗？” 沈淮景点头，他早就知道庆帝无法容忍赤甲军的存在，除非忠心耿耿的赤甲军只效忠庆帝一个人，而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赤甲军都是沈淮景亲自培养出来的，随着他南征北战，守卫祖国的大好河山，他们自然不会相信沈淮景成了叛国者，所以才会在沈淮景被流放之后默契离开。 想把分散几万大军联合起来并不容易，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总算是做到了。 有赤甲军待命，起码能保护住他们的安全，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荣王没有别的要求了。 第296章 珍宝 荣王端详着面前早就已经能够撑起一片天的独子，心中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感。 “这么多年，若不是我出意外伤到了腿，你也不至于小心年纪就进军营，在沙场浴血奋战那么多年，却落了这样一个下场，时川，你可怨？” “父亲，没什么好怨恨的，失去了什么，同样也能得到什么，能碰到晚悠，就是最大的幸运，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您很快就能跟母亲过上想过的日子了。” “那你和晚悠怎么办？” “到时候，我会跟晚悠过她想过的生活。” 这么多年来，沈淮景被困在军营中，成了庆帝的灭火器，哪里有火，他就被搬到什么地方，之所以会成为富甲天下的商户，不过是为了用这些银两来养活赤甲军。 离国百姓根本不知道，他们爱戴拥护的小沈将军，一直都在用自己挣到的银两保家卫国，京师那边送来的粮食，发霉都算是好的了，更多时候都是黄土，相对应的银两换了几个圈子，再次回到庆帝的手上。 一个不把将士性命放在眼里的帝王，很快就会失去他最后存在的价值。 沈淮景面色冷静，语气沉稳，像在安排别人一般，“父亲，估摸着时间，不出五天，我的替身就会出现在京师，到时候不出三个月，一定能把案子给翻了。” 荣王点头，“你很厉害。” “不是我厉害，是晚悠厉害，若不是有她在，我都打算以身涉险了。” “确实，能有晚悠这个姑娘，是我们家的幸运，你们两个何时要个孩子，我跟你母亲想抱孙子了。” 说完，荣王不自在的摸摸鼻子，上了年纪的人就是这样，总想要含孙弄怡，明知道催孩子生孩子不好，就是控制不住。 沈淮景轻笑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跟晚悠想做的事情都没做到，不会考虑孩子的事情，倒是父亲和母亲还年轻，可以考虑给我生个弟弟妹妹。” 一听儿子这话，荣王就变了个脸色，连忙摆手道：“不生了不生了，你母亲当初生你的时候就伤了身子，可把我吓坏了，要是再来一次，我也撑不住。” 都是男人，就算是父子，可是眼神却能表明很多问题。 沈淮景可不相信父亲的实力会有问题，这般恩爱的夫妻，若是没有一点手段，想不怀都难。 “……你提醒我了，回去之后帮我跟晚悠要些药，我吃。” “父亲，我不介意的，真的。” “我介意，你母亲也不愿意，臭小子，让你生孩子你倒好，反过来催我，记得帮我拿药。” 沈淮景无奈，目送父亲逃跑似的离开了书房，都这个时辰了还在书房里磨蹭，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真让人无奈。 转眼的功夫，沈淮景的面前就多了两个暗卫，暗卫等了很久，就算荣王在也可以说话，就是不太方便，没有沈淮景的命令，暗卫也不敢出来。 “主子。” “嗯，都如何了？” “回主子，云州城那边已经处理干净了，当初伸手的那些人都被揪了名头处置，其他地方的也都清理干净了。” 暗卫低声回答道：“一共涉及十五个人，家中人口加起来共八十七人，除了无辜之人外，都没了。” 死了个干净，乱世之中，每个地方每天死几个人都是正常的，根本不会引起谁的注意。 一直到现在为止，沈英灵那件事情才算落下帷幕，在阎王殿前走了一遭，沈淮景看明白了很多事情，不喜欢的事情没有必要勉强，自己过的是否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忠心耿耿，忧国忧民，并不能让他们一家更好，只会跌进地狱，成为无能上位者对他们拿起屠刀的借口。 思绪一下子飘得有点远了，沈淮景回过神，示意暗卫继续说下去。 “影一已经顺利抵达了京师，赶路太过疲惫，需要休息几天，调整好状态之后就会去找恒王。” “不，影一需要先去找的是皇后。” “是，属下立刻就送信。” “不用，影一知道应该怎么做，他出发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 “还有就是沈家那两房的人，他们几个在开春之后每天都被侍卫送到地里，如果不把地翻好，连饭都吃不上，属下瞧着他们好像又开始动歪心思了。” 太久没有去关注那几个人的消息了，突然之间从暗卫的口中听到他们的事情，沈淮景本以为听到后内心会有波动，真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下来了。 “好好盯着，他们这辈子都只能在宁安种地，也别让他们轻易去死，死的话也太便宜他们了，他们不配。” “属下遵命。” 死哪有活着痛苦，眼睛一闭就再也不管生后的事情了，沈淮景要的就是他们看着荣王府无罪，最终受到束缚的只有他们一家。 沈淮景冷声道：“以后不用再特地跟我说他们的事情，你们看着处理就是了，病了就请大夫，想偷懒就好好收拾他们。” 三房四房的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绝对不会再有其他的可能，尤其在那些跟他们有所勾搭的人已经没了之后，他们就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 至于四房老爷口中的证据，沈淮景也派人顺藤摸瓜的往下查，已经有一些眉目了，总不了多长，一切就能水落石出。 等到处理好一切，已经到了深夜，沈淮景将书房的门窗一一关好，这才回到了房间里。 他离开了一个多时辰，房间里只有谢晚悠平稳的呼吸声，他一身的疲惫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好像浑身都变得轻松起来。 说不出是因为什么，在她身边躺下，刚动了一下，怀里就多了一个温温软软的身子，沈淮景的心突然变得无比的柔软起来。 看，这一路的苦也不是白受的，他找到了这辈子最珍贵的宝物，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好像只要有她在身边，一切就都能够变得轻松起来。 沈淮景呼出一口浊气，抱着怀里的人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297章 关系 昨天高兴喝了酒，谢晚悠睡的沉，身边的人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她也没反应。 门外传来着急的说话的声音，他看了眼还在熟睡的谢晚悠，慢慢抽出被她枕着的手臂，换了衣服出了房间。 院子里的确来了客人，还是熟人。 小云着急道：“夫人，沈公子，我们家小姐的客人病倒了，昨天就请了大夫，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好转，反而病的更重要了，想请谢姑娘过去瞧瞧。” 戚夫人一脸的为难，“悠儿昨天高兴喝了不少酒，现在只怕酒还没醒，小云姑娘，我记得你们家小姐身边是有大夫跟着的，那位大夫看不好吗？” 小云摇头，语气还是很着急，要不是因为家里人都不在，她没有底气敢闯进沈淮景的房间里，只能忍着，苦苦哀求。 “沈夫人，沈公子，请你们行行好，救救我们家小姐的客人，他是……他是从京师来的，身份不一般，不能出事啊。” “你说的是谢晚霖？” “是，沈公子认识我们家小姐的客人吗？” 如果真的是认识的人就好了，这样的话能解决不少麻烦，小云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希望。 听到熟悉的名字，戚夫人也反应过来了，她知道谢晚霖是无辜的，这件事情从始至终，谢晚霖都没有一点决定权，可是这也无法反驳他享受的一切都建立在另外一个家庭的毁灭上。 鸠占鹊巢，想想就讽刺，尤其是如今这个场面，更是讽刺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戚夫人不去想那么多，她在京师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谢晚霖有多受宠，在京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又想到她的晚悠一次次死里逃生，这样的对比，她如何能够平心静气的面对面前这个人？ “时川，你跟小云姑娘说明白，悠儿昨天喝酒喝多了，早上得吃点清淡的，我去煮点粥，再包点儿馄饨。” “母亲，我还想吃点饺子，馄饨吃不饱。” 胃口大的人就是这样，一家四口每天的吃喝就得吃掉不少东西，大多数都是戚夫人一个人在操持，确实很累了。 小云整个人都傻了，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让一直很温和的戚夫人变了脸色，头也不回地就进到了伙房里，根本就不管她还在这里等着。 单独面对沈淮景的话，小云心里是害怕的，刚刚的着急突然就被恐慌代替。 “沈……小沈将军……” “小云姑娘请回去吧，说话的声音也小一些，我家夫人这两天都在工部那边忙着处理种子的问题，没怎么好好休息，还请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等我家夫人醒了之后，我会转告她，她若是愿意，自然会过去。” 要是谢晚悠不愿意的话，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小云欲言又止，嘴巴张张合合，到底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对着沈淮景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沈家的院子。 这里距离他们如今的住处并不远，也就那么一点距离，站得高一些都能看到彼此的院子。 小云来的时候着急忙慌的，什么都没考虑，现在被拒绝了，只能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在口中念叨着谢晚霖的名字，突然之间就想到了“谢晚悠”这三个字，如此相近的两个名字，这…… 就跟被一道天雷劈到了似的，小云猛的瞪大了眼睛，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谢晚悠根本不会过来给谢晚霖看病！ 想到了这一点，小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难怪方才沈夫人听到“谢晚霖”这三个字就变了脸色，本来只是有点为难，像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听了之后就变了一个态度，连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距离就这么一点儿，小云正想的起劲儿，就回到了院子门口，在侍卫的目光注释下，她摇头，表明自己没能把人给请回来。 谢晚霖昨天回来就晕倒了，众人被吓得不轻，连忙把大夫叫了过来，老大夫一把骨头差点就散了，看了之后只说是打击太大，一时间没缓过来，给他点时间，让他好好休息休息，醒过来就没事了。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谢晚霖不仅没能好起来，在后半夜的时候还开始发热，不出一刻钟的功夫，整个人就变得滚烫起来，大夫忙活了一晚上，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就是没能让谢晚霖退了热。 老大夫束手无策，只能去请村子里的大夫过来看看，几个大夫围着头疼了许久，都没能找到解决的办法，直到现在，谢晚霖还在烧着，整个人都开始烧迷糊了，迷迷糊糊的说着其他人听不懂的话。 “小云，谢晚悠呢？” “小姐，谢姑娘昨天喝了酒，如今还睡着呢，小沈将军不让我打扰。” “睡什么睡啊，这里都快要出人命了！” 上官挽瑜着急得脾气都出来了，她在这里手守了一夜，本以为谢晚霖会好起来，现在一看，人不被烧傻才怪！ 小云委屈地摇头，“奴婢不敢，一听说是来给谢公子看病，沈夫人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夫人，你说谢公子跟谢姑娘是什么关系啊？” “谢晚霖跟我说了，谢晚悠是他的姐姐，只是他们从未见过面。” “为何姐弟会不见面？” “我也不知道，京师那边的情况的父亲跟弟弟更清楚些，我知道的不多。” 陈嬷嬷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她们的对话，心中一沉，年轻人不知道京师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她这个老婆子却是知道的，如果真是姐弟的话，谢晚悠应该是不会过来的。 “小云，你带几个侍卫，赶紧去隔壁多请两个大夫过来，把消息放出去，只要能救下谢公子，可以得到不菲的报酬。” “陈嬷嬷，村子里的大夫不就那样？找来找去，真的有用吗？” “有没有用不知道，如今只能死马当活医，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上官挽瑜不明所以，“为何不能坚持去请谢姑娘？等她醒了再请一次。” 第298章 瞬间清醒 小云也眼巴巴地看着陈嬷嬷，毕竟这村子就这么大，周围的村子还没有这边大呢，就是再多的大夫，医术不够高明，也都白瞎，请过来根本没用啊。 陈嬷嬷面色凝重，叹气道：“三个臭皮匠，也能顶一个诸葛亮，我们先按照老大夫教的忙活，等其他的大夫过来了再商量，你赶紧去。” 没能听到想听的解释，小云有点失落，却不敢当着陈嬷嬷的面说不，只好老老实实地出门找大夫去了。 房间里还有几个大夫呢，大夫也没能休息，现在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对着高烧不退的谢晚霖头疼，他们就没见过真的有人会烧得这么严重，只怕真会成傻子。 上官挽瑜心里憋着气，也知道肯定是因为这里人太多的原因，让陈嬷嬷不愿意解释。 “嬷嬷，是小云身份不够，所以谢姑娘才不愿意过来？” “小姐，老奴是为了你好，有些话说一遍就够了，再多说几次，是会得罪人的。” “为何？” “既然小姐执意要问，那老奴便说一句，众人皆知，镇国公嫡女从小便被关进了庄子里，美其名曰好好教养，若不是因为圣上突然赐婚冲喜，只怕……” 上官挽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直到现在才明白谢晚霖为何从没见过这个姐姐，那是因为谢晚悠一直都被关在庄子上，别说什么好的教养了，只怕好的生活都没有。 如果真的想要好好养这个女儿，就不可能送出去，而是留在身边好好的教，镇国公这样的举动，很明显是…… 同样是姑娘家，上官挽瑜缓缓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平静下来了。 “还好有嬷嬷在，要不然我就该做错事情了，别人家的事情我不想管。” “小姐能明白就好。” “多请几个大夫过来看看也好，能不能活下来就是命了，谢公子怎么说也是镇国公的嫡子，不可能真的什么人都不安排，再等等，说不定镇国公安排的人就该着急了。” 一旦冷静下来，上官挽瑜的智商也就回来了，处理事情也变得有条理起来，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烧的不省人事的谢晚霖，确实也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陈嬷嬷，这里辛苦你守着，我一夜没休息，身子有些撑不住了，我得回去睡一会儿。” “好，小姐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这里有老奴守着，小姐放心就是。” “陈嬷嬷，我觉得会有人过来，到时候你就配合他们，他们要是想把谢晚霖带走……也可以。” 这句话一出来，陈嬷嬷都愣住了，她知道她家小姐不是什么傻子，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可是这么果断是正常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陈嬷嬷的疑惑，上官挽瑜苍白着小脸，无奈的叹口气，“我留下他有什么用，连一个好的大夫都没有，他要是命大撑过去了还好，要是撑不住，镇国公只怕会拿我们家出气。” 她不仅仅是上官挽瑜，还是上官家受宠的小姐，出门在外，必须小心谨慎，没有什么能比她的整个家族更重要。 即便，是一个还不错的男子。 说完，上官挽瑜也不再浪费时间，转身离开了房间，从谢晚霖最开始隐瞒自己的身份开始，她对这个人的好感就低了许多，无论原因是什么，隐瞒就是隐瞒，欺骗就是欺骗，她可以原谅，却也控制不住渐渐变凉的内心。 忙碌了一夜，上官挽瑜很快就睡了过去。 就跟上官挽瑜说的一样，确实有人来了，不过他们没有带走谢晚霖的意思，只是留下了不少珍贵的药材。 陈嬷嬷无奈表示：“现在需要的不是贵重的药材，而是医术高明的大夫，至少先让你们家少爷的热退下来，再这样，他会被活活烧成一个傻子，我们家老大夫是专门请来给我们家小姐调理身子的，这方面并不擅长，所以才挣扎这么久，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来人只是看了谢晚霖一眼，没再说什么，沉默地点点头，留下一堆珍贵药材转身走了。 这边众人还在手忙脚乱，想休息也不敢，几个大夫只觉得脖子有些凉嗖嗖的，不知道脖子和脑袋还能不能好好的在一起，想想就让人害怕。 …… 送走了小云，沈淮景便开始洗漱，再利落的把院子收拾干净。 本来是打算养猪的，可是有次路过一户养猪的人家，几个人都被那熏天的味道给冲到了，当即决定，猪肉这种东西买着吃就是了，反正他们也不缺这点钱，总能够买到的，养猪这种委屈还是算了吧。 所以，养猪的地方分了出来，变成了鸡圈，里面已经养了几只毛茸茸的小鸡小鸭小鹅，小的时候可以一起养，大一些之后就可以放出来了，鸭子跟鹅得放到水里，到时候会长的很快。 兔子的繁殖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再加上吃了一个冬天的兔子肉，一家人都腻了，找了个时间，把家里养的兔子都卖了出去。 想要养兔子的村民都来要了小兔子回去，只要好好养着，过不了两个月的功夫就能看到第一窝兔子出生。 不得不说，养兔子还是很费时间的，不养兔子之后，他们多出了不少时间可以拿去做别的事情。 沈淮景动作快，没花多少时间就把院子收拾干净，按照戚夫人的安排，擦了葱花和新种的，嫩嫩的小青菜就回了屋子里。 荣王一早就自己给夫人打下手，有他帮忙，戚夫人能轻松一些。 看到沈淮景进来，荣王随口问了一句：“晚悠还没醒呢？” 沈淮景摇头，“也不知道昨天究竟喝了多少，现在还在睡，我们先吃，她醒了会自己进来找吃的。” 家里人的胃口都很好，隔三差五就要补库存，尤其是胃口好还嘴挑，不新鲜的东西他们都不太爱吃，吃了今天这一顿，又该买新的肉和菜了。 天气一热，肉类都只能现买现吃，放不了太长时间，回头的功夫就臭的差不多了。 第299章 我是大夫 谢晚悠醒的确实有些晚了，荣王和戚夫人都去地里播种子去了。 家里的种子都是经过她提前特殊处理过的，虽然种子的质量看起来不是很好，但是这是谢晚悠亲自给的，荣王和戚夫人半点问题都没有。 种地的每个环节都挺麻烦的，需要不少时间和精力，一天天的都在赶时间。 沈淮景本来是打算请几个人来帮忙种地的，只是被荣王拒绝了，说句过分的话，他们一家并不靠着种地生活，种地只是他们的一个爱好罢了，想做好一件事情，就当打发这个无聊的时间。 不知为何，沈家一家种地还种出了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格格不入的感觉。 谢晚悠还没醒，家里要是一个人都没有的话，他们也不放心，戚夫人偶尔也想要出去走走，所以留在家里的人就变成了沈淮景。 沈淮景在院子里打拳，每天都得抽出一些时间，一天不练就容易陌生，坚持了这么多年，早就成了习惯，想改都改不了，之前沈淮景还能每天早早就起来打拳练剑，最近不行了。 温香软玉在怀，他能起来已经很不错了，时间想提前并不容易。 收了最后一下，沈淮景的身后传来一声嘹亮的口哨声，不用想也知道是某个人醒了，他回头看一眼，不出意外的看到谢晚悠一脸欣赏的看着他……的肉体。 “小伙子身材不错嘛。” “你一个姑娘家，说话怎么流里流气的？” “怎么，你不爱听？那我下次说给别人听好了，我想其他男人应该很爱听。” “你敢，你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谢晚悠嘿嘿一笑，她摆手，“你继续，我先去洗漱，父亲母亲都不在家了吗？” 自然是出门了，都这个时辰了，普通百姓人家也看不到几个人，该下地的下地，该干活的干活，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忙的事情。 谢晚悠洗漱好，沈淮景也过来了，牵着她的手回了房间，开始给她盘发髻。 谢晚悠：“……” 她还以为沈淮景是想要那个啥，所以才一句话都不说的拉着她进房间，没想到是嫌弃她给自己扎的头发太难看。 “头疼不疼？” “不疼，我昨晚就吃了解救药，头不疼，就是有点空空的，给我一种脑子离家出走的错觉。” 这古代的酒质量就是好，不掺水的酒味道就是足，她昨天晚上离开的时候还表现得一点问题都没有，没想到一觉起来，脑子不够用了。 听到她有趣的形容，沈淮景低低的笑出声，很快就把头发扎好，再给她描了眉，温声道：“母亲说你喝了酒，今天准备了不少清淡的早饭，等吃完了，你离家出走的脑子也该回来了。” 早饭很合谢晚悠的胃口，尤其是一碗白粥下肚，有种无法言喻的满足感，小馄饨也跟外面卖的不一样，皮薄馅大，对于一个爱吃肉的人来说实在是满足。 心满意足地吃了一顿早饭，谢晚悠不怎么转动的脑子可算是开始转动起来，她说：“我早上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挺着急的样子？” 沈淮景没想到她那个状态居然听到了，本来就要跟她说的，没怎么犹豫，就把经过说了一遍，“我没给她准话，想着等你醒了再由你决定，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那可是上官姑娘派来的人，你就这么无情的拒绝了？” “其他人跟我可没关系，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不听。” “什么听不听的，我就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污蔑我。” 谢晚悠话刚说完，叭叭个不停的小嘴就被捂住了，沈淮景在她面前俯下身，俊郎的眉眼间都是认真。 “我说真的，你是我的夫人，再也不是那个被欺负的谢姑娘，你想去我就陪你去，你若是不想去，那我们就当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我永远支持你的决定。” 谢晚悠拉开他的手，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你真好。” “不过我是个大夫，就算不喜欢镇国公，也没有到讨厌谢晚霖的地步，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跟谢晚霖和普通人差不多，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所以，你还是想去？” “没办法啊，大夫的使命就是救死扶伤，更别说谢晚霖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在我面前消失。” 沈淮景轻笑一声，“听夫人的，夫人想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 谢晚悠带着药箱过去了，身边还跟了一个保镖——沈淮景。 上官家的侍卫看清楚来的人是谁，根本不敢阻拦，为首的还特别有眼力见的给他们带路，把他们直接带到了谢晚霖在的房间里。 几个大夫还在纠结呢，谁都说服不了谁，氛围正是僵硬的时候沈淮景和谢晚悠来了。 没人不知道沈淮景，大夫们掩饰住难看的脸色，态度很好的跟沈淮景打招呼。 他们也知道谢晚悠的身份，就是看谢晚悠面不改色的，拿着药箱就到了床边，几个大夫的脸色就变了，他们还没见过这样没有礼貌的姑娘，他们怎么说也是长辈，居然连招呼都不打，这不是目中无人吗？ 心里不满，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他们可不敢得罪沈淮景，要是被收拾了，小命应该也保不住了。 刚刚还闹别扭的几个大夫，因为谢晚悠的到来而站到了统一阵线上。 陈嬷嬷很快就过来了，看到沈淮景和谢晚悠都在，又看到几个大夫眼中流露出来的不满，心里有了猜测，不动声色的把几个大夫请了出去。 老大夫有些脾气在身上，本想死皮赖脸留下来看看，这么年轻的一个姑娘究竟有什么用，居然敢给他们这些长辈甩脸色，实在是太过分了。 陈嬷嬷可不会让他留下来得罪沈淮景，得罪谁都好，在这边关就是不能得罪沈家人，于是态度强硬的，把人给请了出去。 这下可把老大夫气的不轻。 第300章 质疑 房间里，谢晚悠正在查看谢晚霖的状况，查看清楚才能对症下药。 沈淮景本就是过来保护她的，他自然没有错过几个大夫眼神中的愤愤不平，本来打算等会儿再出手，没想到陈嬷嬷来了，那应该就没有他的事情了。 门外。 陈嬷嬷命侍卫过来，当面结算清楚，冷声道：“送这几位大夫离开，他们从哪儿来的就送哪儿去，这样小肚鸡肠的大夫，以后也不必再请了。” 老大夫站在一旁，他是跟着陈嬷嬷等人从宁楚过来的，怎么都算上官家的老人，这两年也是他在给上官挽瑜调理身体，总不会为了一个年轻姑娘就让他离开吧？ 其他几个大夫这下子也顾不上不高兴了，刚刚的行为已经得罪了沈淮景，现在就是再不满，也不敢表达出来，他们不能再得罪上官家，只能被请走，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 很快，院子里就空了下来，陈嬷嬷叫来了侍卫，“请老大夫回房间休息，除了给小姐看病的时间，不许他踏出房间一步。” “陈嬷嬷，你为何这般不近人情！我不就是……” “老大夫，禁足和被沈淮景送回去，你自己选一个吧，让你禁足也是为了你好，你刚才的那几个眼神，沈淮景都看着呢，你这样看轻他的夫人，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你？” 想到沈淮景刚才的反应，老大夫心中一颤，说白了，他就是因为有一手调理的功夫，所以才被留在上官家，若是得罪了沈淮景，别说是上官家了，不管什么地方，都没人敢轻易收留他。 想明白这里，老大夫仿佛瞬间就苍老了许多，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是我错了，多谢陈嬷嬷。” “不必谢我，这只是看在你是老人的份上，以后万万不能再这样。” “是，是……”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们彼此心里都明白，裂痕一旦出现，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都不可能修补好，老大夫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本来可以好好在上官家颐养天年，就算死了也会有一个好去处。 有了今天这一出，他的地位很快就会被其他人取代，到时候，他会在什么地方出现就说不定了。 小半个时辰后，谢晚悠和沈淮景从房间里出来。 谢晚悠把一张药方递给陈嬷嬷，“按照药方去拿药，一天三次，连着吃上五天就好了。” “多谢姑娘。” “应该的，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悠儿，陈嬷嬷对我有恩，她上了年纪，身体总是疼，你给她看看？” 能让沈淮景开口的，谢晚悠也不犹豫，示意陈嬷嬷伸手，她把脉，又用目光从上到下的检查了一遍，心中有了结果。 “陈嬷嬷是吧？最近夜里睡觉总会被疼醒，尤其是膝盖的位置，钻心的疼……” “对……确实是这些毛病，姑娘真是厉害。” “还好，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别太操劳，都这个年纪了，你要想开一些，忧思过重，所以夜里睡不好，身体其他的毛病大多都是因为睡不好给折腾出来的。” 老年人就是这样，不像小孩子每天都在睡觉，年纪越大，清醒的时间反而越多，眼神却又变得浑浊起来。 谢晚悠回头写了药方，怕陈嬷嬷弄反，还特地在角落里写了她的姓氏，这样两个药方放在一起也不会弄混。 做完这一切，谢晚悠和沈淮景没再耽误，回家开始准备午饭。 陈嬷嬷手中拿着两个药方，有不少话想说，最终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头也不回地无情离开，根本没想着跟她拿银两或者讨巧。 她没亲眼见识谢晚悠的医术，就算谢晚悠刚才说的都能对的上，陈嬷嬷也还是不信的，她没见过这般厉害的年轻大夫，却也清楚的知道，沈淮景不是无的放矢的很，他敢开这个口，就一定是自信的。 想这些没用，能不能用，好不好用，有没有用，只要进去看看谢晚霖的状态就知道了。 刚刚还在胡言乱语不知道说什么的谢晚霖已经平静下来，呼吸平稳，不像是被下药的样子，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她居然觉得谢晚霖已经好了一些。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陈嬷嬷思考片刻，还是决定亲自在这里守着，让侍卫拿着一张药方去抓药，她的那张小心收了起来，打算看看效果之后再说。 谢晚霖就是最好用的实验结果，陈嬷嬷从来都是耐心的，拿着一本书，就这样守了起来，每隔一段时间就看看谢晚霖的状态。 直到一个多时辰后，谢晚霖的体温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陈嬷嬷平静的眼眸中划过一抹不可置信。 几个大夫手忙脚乱了一晚上，都没有解决的发热，谢晚悠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居然真的能够解决？ 陈嬷嬷的震惊没人知道，沈家一家四口已经快乐种地去了，他们好像已经完全融入了宁安百姓的生活中。 其他百姓的速度可没有这么快，大多数还在翻地，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直到这个时候朝廷也没把种子发下来。 村民们心里着急，早就围着王大人问了许多遍，得到了确切的保证，村民们这才放下心来。 没有种子，那就只能先翻地了，先把地整理好，到时候种子下来了直接种下就行。 如今都三月了，却一场雨都没下，就是种下了，只怕也没办法发芽，种地这种事情还是急不来。 村民们不知道，种子确实是有的，全都在工部那边，在特制的水里泡着，工部的官员小心翼翼，他们也相信谢晚悠，可是更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结果。 信错人是会倒霉的，会在宁安做官的，没几个是不倒霉的，除了自己愿意的，大多数都是被逼无奈，才会在这里做官，他们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谢晚悠的实力。 是好是坏，坚持一段时间也是能看到的，他们可以坚持。 第301章 混乱 小云带着侍卫，去了一趟县城，如今春暖花开，进出宁安的人也越来越多，听闻这边的大夫地位很高，有不少大夫闻风而来。 不管他们想在宁安过什么样的生活，至少先过来了，从二月到三月，不出一个月的功夫，多了好几家医馆。 能看到医馆的存在，百姓安心许多，再也不用过曾经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小云将能请到的大夫都请了回去，路途不是很远，但到底浪费了不少时间，一来一回，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辛辛苦苦在外面跑了一天，小云回到家里，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立刻带着大夫去了谢晚霖的房间。 刚进去就看到她家小姐在里面守着，小云停下来，“小姐，奴婢将镇上的大夫都请了回来。” “不用了，你等会儿将银两结给几位大夫，谢晚霖已经不发热了，让他好好休息两天，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这么快？” “嗯，辛苦你了小云，跑了一天还得善后。” 小云倒是还好，她虽然是个姑娘家，可是身子并不差，甚至可以算是好的，就是可怜了那些大夫，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过来，居然又说没有他们的事情。 看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想回去是不现实的，宁安城是有宵禁的，到了一定的时间，城门就关上，他们就是回去了，也只能在城外苦守，这样的日子大夫们怎么可能会愿意？ 家中住不下了，小云思来想去，官府那边应该还有能住的地方，就将大夫们送了过去，正好能跟村子里的大夫好好交流交流。 因为让人家白跑一趟，报酬这方面还是很丰厚的，足以让大夫们咽下不满，这是他们一个月的诊费了，很好，足够了。 处理好这一切，小云才终于可以休息片刻。 “小姐，该吃晚饭了，奴婢在这守着就是，不会让谢公子出事的。” “没关系，他现在还在昏睡中，外面有侍卫看着就是了，有点动静侍卫会进来查看。” “是。” 上官挽瑜深深地看了一眼，眼神复杂，却不再说什么，示意小云跟她一起离开。 谢晚霖是在第二天的时候醒过来的，醒来后也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还是小云进来探查的时候才发现的。 “谢公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你可还好？” 不等谢晚霖回答，小云已经高高兴兴地出门，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家小姐。 “小姐，谢公子醒了，他醒过来了。” 上官挽瑜就在边上的房间里，她这两天的思绪太混乱了，想冷静冷静，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小云的声音。 起身过去看了一眼，谢晚霖确实醒了，就是不管她们说什么，谢晚霖都没有一点回应。 几次之后，上官挽瑜不由得皱眉，“谢晚霖，你为何不说话，是不知道跟我说什么，还是你伤到了脑子，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么说已经很过分了，是个正常人都会开口反驳，可是谢晚霖还是呆愣楞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刚刚还有些生气，觉得他是装的，上官挽瑜开始自我怀疑。 “小云，你去叫陈嬷嬷，是不是谢晚悠开的药不对，怎么人醒了却像是没醒似的，这不对劲。” 听到“谢晚悠”三个字，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谢晚霖突然抬头，眼神直勾勾地看向上官挽瑜。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两个姑娘，上官挽瑜没好气道：“我还以为你真出了什么毛病，敢情你只是不想与我说话，听到谢姑娘的名字，你的反应还挺大。” 谢晚霖张嘴，沙哑的话断断续续的，“我……这是怎……怎么了？” “发热了，差点就变成傻子了，请了几个大夫都没用，只能去请谢姑娘过来给你看看，你已经昏睡两天一夜，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没想到自己已经睡了这么久，谢晚霖混沌的大脑艰难的转动两下，昏睡之前发生的事情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谢晚霖痛苦的闭上眼睛，不愿意再说什么，他低声艰难道：“我想静静，辛苦……你了。” 上官挽瑜看他这样，就算是一肚子的火气也不好说什么，沉默的带着小云离开。 一天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上官挽瑜不明白的那些过往，都从陈嬷嬷口中得到了解释，京师那边只怕乱成了一锅粥，不知何时才能安定下来。 或许正是因为京师那边不太平，所以谢晚霖才会出现在边关，别看边关容易有战事，就是这样的地方，有足够的防御能力，说不定更安全。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谢晚霖一个人，他闭上眼睛，外面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脑海中只是反反复复的出现沈淮景说的那句话。 他能看懂每一个字，放在一起变成了一句话之后，他突然之间就不敢理解了。 也可以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谢晚霖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意跟任何人接触，就算是上官挽瑜，再怎么关心都没用，他拒绝任何人的关心和接近。 尝试了两次之后，上官挽瑜也不愿意再管他，只吩咐厨房准时的将一日三餐和他正在吃的药送过去。 谢晚霖颓靡了两天，在药物的加持下，身体恢复了不少，他终于下定决心，将身边跟着的暗卫叫了出来。 刚开始叫的时候根本没反应，谢晚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匕首，直接放在了脖子上，“你们若是现在不出来，那便带着我的尸体回到京师，去跟我的父亲母亲交代。” 不见人出现，谢晚霖对自己也足够狠心，匕首轻轻一压，一道血痕就出来了。 片刻后，两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谢晚霖面前，浑身上下遮掩得严严实实，除了一双含糊不清的眼睛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谢晚霖冷声道：“你们果然一直跟着我。” 第302章 威胁 谢晚霖目光冰冷地盯着面前这两个看不出容貌的暗卫，许久才将心中的火气给咽下去。 “是你们自己说，还是我问一句，你们说一句？” 暗卫还是不吭声，他们根本不知道谢晚霖想问什么，这两个人从谢晚霖出生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暗中保护他，只是他不知道而已，并不是他这次出门，暗卫才存在。 谢晚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觉得，只有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才能让这两个暗卫说实话，想到这里，他又拿起了那把泛着冰冷寒光的匕首。 暗卫的眼神随之一变，他们的心情也很复杂啊，守护小主子这么多年，小主子是什么性格，他们看的比谁都清楚，没想到出来一趟，小主子居然长脑子了，变得比谁都聪明，知道什么能够威胁到他们。 在谢晚霖的性命威胁下，两个暗卫妥协了，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小主子随便问。” “很好，你们知道的我都想知道，既然你们一直都在暗中跟着我，一定知道沈淮景跟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们告诉我，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暗卫：“……” 他们做好了被小主子东问西问的准备，却没有想到他们家小主子是想来个釜底抽薪，把他们知道的老底都给问清楚。 涉及镇国公的大事，别说暗卫知道的不够清楚，就算是知道，也不可能在谢晚霖的威胁下说出来，他们只能说不知道。 “属下不知。” “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属下不知。” “我不信，你们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沈淮景会这么说？” 暗卫跪在地上，低下头，露出脆弱的脖子，用这样的行为来表示自己的忠心，“回小主子，属下真的不知道。” 谢晚霖试探了几次，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他本来就不确定这两个人知不知道点什么，反正炸不出来，只能问点别的了。 有了开头最炸裂的问题，谢晚霖后面的问题暗卫基本都能回答出来，在知道暗卫有办法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将信件送到京师，谢晚霖的脑瓜子又动了起来。 “既然可以送信，那送人是不是也可以？” “……” “那我希望你们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我送回京师，既然你们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那我就当面去问父亲。” 暗卫：“小主子，信件跟人的差别还是有点的，能送信不代表能送人。” 谢晚霖冷笑道：“这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说我是主子，那我说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 暗卫再次沉默下来，就在谢晚霖想要继续耍无赖让他们不得不答应的时候，两个暗卫跑了。 他们跑的速度还挺快，谢晚霖没反应过来，就连他们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知道了谢晚霖不会轻易寻死，他用过的办法就不好用了，不管试探多少次，两个暗卫都没有再出现在他面前。 谢晚霖终于还是死了这条心，他颓然坐在床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经过刚才的那一番，他现在浑身没一点力气。 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上官挽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谢晚霖脸色惨白地坐在床边的画面，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额头上还冒出了汗珠，眼神迷茫又无助。 上官挽瑜本来是打算气势汹汹的质问他的，真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刚刚在门口站了许久，房间里说话的声音并不低，她听了个七七八八，在心里也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经过。 想到这些，上官挽瑜无奈的叹口气，走到谢晚霖面前，拿出帕子递给他，“把你额头上的汗珠擦擦，免得等会儿吹了风又发热，本就不是强壮的身体，你还这般的不珍惜，难不成是真想死在我的屋子里，好让你那镇国公父亲记恨我上官家？” 心中有气，上官挽瑜说的话也是带刺的。 谢晚霖却很喜欢她这个反应，接过帕子将汗水擦干，嗓音沙哑的说了一句：“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又如何，我不会给你任何帮助。” “我没想过这些。” “那你为何骗我？” “……上官姑娘，我不是有意骗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若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自己的身份，你自然会把我当成别有目的之人，我……我只是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变得复杂起来。” 上官挽瑜无话可说，恼怒地伸出手指，在他脑袋上点了点，“你就是个榆木脑袋！” “嗯，我是，我本来就不聪明，这么多年来才被那么多人骗得团团转，你会生气也是正常的，是我不好。” “算了，跟你这个笨蛋没什么好生气的，你实话跟我说，把一切都说清楚，你何时见了沈淮景，你不是要见谢晚悠吗？” 事到如今，想回京师回不去，谢晚悠又并非是他姐姐，谢晚霖觉得，他来宁安这一趟，就跟个傻子似的，在这混乱的世界里到处乱走，曾经以为会是目的地的地方，也从来不是。 他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只顺从内心的将一切经过跟她说了一遍。 上官挽瑜本就聪慧，一下子就听出了重点，沉默了许久，她开口道：“静观其变，沈淮景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能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怕真相出来了，会对你不好，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对我不好？” “嗯，反正沈淮景那个脾气是这样的，他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真的，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反正你迟早会有明天的一天。” “是吗，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不知道。” 上官挽瑜理直气壮道：“你别管，你又回不去，京师那边乱糟糟的，宁安其实是个好地方，你来都来了，不如就好好在宁安住一段时间，到时候随我回宁楚瞧瞧。” “我跟你说，宁楚也是个好地方，自由自在，别看我身子不好，我马术不差的，有机会让你开开眼界。” 第303章 希望 谢晚霖再无目的，他还记得沈淮景对他的警告，不敢轻易出现在谢晚悠面前打扰她，只能在私底下关注谢晚悠的一举一动。 大多数时候看起来都像个傻子，他既然打算留在宁安，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就是个文弱书生，种地什么的自然是不可能的。 思来想去，谢晚霖去找了沈家的五房老爷，他那边开了个私塾，这么多的学生，应该是缺夫子的，谢晚霖知道自己擅长什么。 沈家的五房老爷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震惊了好一会儿，最终才看着谢晚霖瘦弱的身子道：“边关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差的地方，但是也没多好，谢公子怎么都是镇国公的嫡子，不好好的留在京师，为何要跑到这流放之地？” 谢晚霖对着他规规矩矩行礼，“来都来了，宁安挺好的，我想在这里留一段日子，想着不能每天无所事事，沈老爷这里可需要一个教书先生？” 在京师的学问人都知道，谢晚霖的才学不差，年纪轻轻，参加科举自然是十拿九稳，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样学问出色的人自然是能做这个教书先生的。 心里没意见，不过五房老爷长了记性，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让谢晚霖回去等着，他问问学生们的意见，明天再告诉他。 谢晚霖本来就没想过能够让他直接答应，只说等他的好消息，便离开了。 夜里，五房老爷悄悄去了一趟大房那边，将谢晚霖的打算说了什么。 众人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谢晚悠身上，这个反应倒让谢晚悠哭笑不得，“只要谢晚霖不在我面前晃悠就行了，我对他没什么感觉。” 跟普通人差不多，在谢晚霖悄悄关注她的一举一动的时候，她其实也有在关注谢晚霖的反应，一个人的眼神是无法掩饰的，看谢晚霖这样就知道，他不是坏人。 只是，一个被坏人保护的无辜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无辜。 得了准话，五房老爷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想了想，又道：“谢晚霖改了名字，他在这里用的名字是谢霖，是不是京师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四房倒下之后，五房这边不是没有联系曾经的朋友，只是作用不大，他的朋友大多数都在京师，距离宁安太远，实在是鞭长莫及，许多消息都没办法及时送过来。 再加上得罪了大房，好不容易关系才缓和起来，五房老爷真的怕了，得罪大房之后的日子不好过，他实在是不敢再来一次。 沈淮景淡淡的“嗯”了一声，“谢霖想留在宁安，那就让他留在宁安好了。” 反正谢晚霖现在想回去也是不可能的，在京师那边的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别说是谢晚霖平安离开宁安了，就是他手上的书信也是不可能出去的。 跟随谢晚霖，在暗中保护他的暗卫已经发现了这一点，这两天正在努力的往外送消息，有沈淮景的情报网在前面，他们的努力注定白费，不可能将消息传出去的，回信什么的也不可能收到。 五房老爷的内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了沉，他想说点什么，张了嘴，却是一点儿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作为一个在朝堂上兢兢业业的小官员，五房老爷在察言观色这一方面，确实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他听出了沈淮景话中的警告和冷意。 京师那边，怕是要翻天了。 五房老爷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大房这边的，反正回到家里，一整夜没能睡着。 …… 送走了弟弟，荣王抬脚轻轻踢了儿子一下，“你刚刚怎么还故意吓唬他？” “父亲，你都多大了，还做这样幼稚的举动，再说了，我刚刚怎么就吓唬人了？不是实话实说？” “你小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不是一般的记仇。” “我脾气不好，一直都是这样的，考虑那么多没用，反正他们也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五叔最近是挺老实的，不过他骨子里就是颗墙头草，隔三差五需要敲打一番，不然他就会忘。” 五房夫妻俩都一个样，一个德行，难怪会是一对夫妻。 戚夫人在一旁轻笑出声，“你们两个真是，赶紧收拾桌子，该休息了，明天还得下地。” 谢晚悠正捧着戚夫人做的肉干吃的开心，这两天刚做出来的牛肉干，大多数都进了她的肚子，物以稀为贵，常见的肉她不稀罕，不怎么能碰到的她反而爱的不行。 家里人都知道她爱吃，全都有意让着她。 “我明天得去工部，种子那边的结果表现的很好，工部的许大人让我务必过去一趟。” “你一个人过去不安全，让时川陪着你去。”戚夫人立刻就给出了反应，“工部那边的事情也多，悠儿能动嘴就别动手，有时川在身边，就让他来忙活就是。” “对，夫人说的是，悠儿一个姑娘家，别太劳累了，张个嘴说说话就行了。” 父亲母亲都附和起来，根本就没有给沈淮景拒绝的体会，话都让他们夫妻俩给说了。 沈淮景无话可说，“快别吃了，夜里吃了那么多饭，等我收拾好桌子就带你出去走走消消食。” 谢晚悠轻哼，“我可是个大夫，你该不会以为我心里没数吧？” 沈淮景只是笑笑不说话，有数是有数，就是不多，总有不长记性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荣王和戚夫人乐得见他们夫妻恩爱，站在一起相视一笑，并不插话，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这才一同离开。 天气暖了许多，夜里正是舒服的时候，微微的凉意扑在脸上，混沌的脑子都跟着清醒了许多。 宁安百姓看到了生存的希望，家家户户都能听到说笑声，这在之前是绝对不敢想的，如今全都实现了。 谢晚悠配制出了能提高种子发芽率和成活率的药水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宁安，宁安百姓们就等着工部那边传来好消息。 有王子安这个父母官打包票，村民们都期待的不行。 第304章 花香楼 京师。 一张俊美的脸隐藏在斗笠之下，高大的身影走在路上，时不时能引来众人回头看去。 不知为何，这个背影看起来实在是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京师百姓起了好奇心，就是不管他们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个背影长的究竟像谁。 想不起来没关系，京师百姓都觉得这个背影看起来很有安全感，明明戴着斗笠不像什么一般人，却也不像坏人，他们看着倒是安心，真是奇怪的感觉。 神秘人只出现了一刻钟的功夫，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在无人发现的地方，从后门进了一家花香楼。 烟花之地，无论白天还是夜里，总归都是热闹的。 神秘人刚进了房间，四面八方就飞来了暗器，一旦反应慢一些就会立刻没了性命，眨眼的功夫，所有的暗器都被一顶斗笠打落在地，开关的位置也被摁了下去，所有暗器都停了下来。 一个婀娜多姿的美人儿出现在门口的位置，一开口就是令人无法抗拒的魅惑感，“你是何人，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你说我是何人？” “你……” 熟悉的声音传来，刚刚还淡定的美人儿瞬间就不淡定了，抽出一旁的剑刺了过去。 下一秒，美人儿手中的剑被捏住，丢了斗笠的男人露出一张俊郎的脸，剑眉星目，眼神深邃。 “落霜。” “主人，你回来了？” “悄悄回来办点事，你最近是不是怠慢了，为何武功退步的这么厉害？” 不愧是主人，就这么一下，居然就看出了自己的武功退步，落霜心中唯一的一点怀疑立刻就烟消云散，能看出来的没几个人，主要是那几个肯定不敢以主人的身份出现。 落霜俯身道：“最近受了点伤，主人不必担心，我很快就能恢复当初的实力。不会给主人拖后腿的。” 沈淮景淡淡点头，“任务重要，但是你们的身体也很重要，保护好自己，才能完成更多的任务。” 落霜一脸动容，点着头，跟在沈淮景身后，一路跟进了只有几个人才知道的暗格里，这下子，她彻底放下心来。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一直隐藏在角落里的两个身影才出现，将一地的暗器捡了起来，放回到格子中，再次恢复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房间。 花香楼是京师出了名的花楼，不知背后的主人是谁，被针对了许多年，也未曾失去一点风采，久而久之，就再也没有人敢给花香楼惹麻烦，就算是在京师最动荡的日子里，花香楼还是日日笙歌，美人娇笑的动静惹得众人沉迷在这纸醉金迷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根本不愿意清醒一分。 在知道荣王府众人被判流放宁安之后，花香楼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太傅，只是没用，时间太紧迫，太傅也来不及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荣王府众人离开京师。 后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更是让人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反应一点儿。 落霜知道主人在外面太久，于是简单的将京师最近的事情说了一遍，“庆帝给三位皇子赐的婚都出现了意外，太子妃公然悔婚另嫁不说，恒王和福王的赐婚对象也分别出了意外，礼部还在忙着处理成婚的事情，在京师百姓看来就是一场笑话。” “正因为这几件事情，皇帝近日来一直在朝堂上发脾气，又是个沉迷女色的，糟蹋了不少宫女。” “恒王那边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就跟个隐形人似的，好好的未婚妻没了，福王还在庆帝面前哭诉了几次，话里话外都是想早点成亲开枝散叶，只有太子和恒王无动于衷，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憋什么坏。” 沈淮景冷笑一声，“恒王确实憋着坏，至于太子，他根本就不敢提婚嫁的事情，整个京师的贵女，亲事应该都定的差不多了吧？” 为了逃离太子这个火坑，世家大族都费了不小力气，争取在安全的时间里把家中女儿许配出去，就算以后没有那么富裕，有娘家帮衬也差不到哪里去，只要不是进火坑里，后半辈子都还有指望。 流传在百姓之间那些难听的话，太子早就听说了，越是这样，他越扭曲愤怒，现在没有太子妃也没关系，等他坐上那个位置，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 就算是现在，想要几个女人泄泄火也是可以的，不一定非要太子妃，太子心中怨恨，却也想的明白，他要在成为皇帝之后，看那些曾经对他不屑一顾的女人伏低做小的讨好他。 落霜不敢多这种话指手画脚，只是静静的听着。 沈淮景很快就止住了话头，低声吩咐了几句。 “落霜明白了，立刻就去办。” “你受了伤，让落花她们去就是，你好好守着花香楼，免得楼内坏了起来。” “是。” 落霜没有一点意见，主人这架势明显是要住在花香楼的，让她留在这里守着，无疑是信任她，她激动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有意见？ 暗格后面就是一个单独的房间，专门为沈淮景准备的，里面就是另外一个世界，设计的很巧妙，除非一把大火烧进来，否则绝对没人能想到这里面还有一个房间。 沈淮景舟车劳顿，需要好好休息两天，摆手示意落霜离开，“这两天不必来打扰我，就当我没回来，平日里如何就如何，别引起旁人注意。” 落霜应了下来，悄然离开了暗格，将一切复原，再整理好仪容仪表，踏出这个房间门，她就是花香楼的头牌落霜姑娘。 落霜的惊鸿舞令人看之难忘，多少男人一掷千金，就为了能看她的一支惊鸿舞，她是当之无愧的头牌，花香楼不缺厉害的姑娘，能留下名头的，各个都有一技之长，能的京师权贵追捧。 等到身处绝对安全的小房间里，沈淮景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手心里都是冷汗。 这里是影一的第一个挑战，若是被认出来，他的计划只能停止。 第305章 安排 京师好像还是那般的热闹繁华，跟宁安那边的感觉截然不同。 影一原本是不理解他的主人这么做的原因，直到现在，他站在隐秘的窗子面前，看着京师百姓人来人往，各种人声嘈杂交织在一起，好像每个人都在挣扎着生存，又好像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使命。 跟宁安真的不一样，宁安百姓还在温饱线上挣扎，他们的努力好像一点用处都没有。 主人是对的，不把蛀虫拔出来，一棵树永远都不会好，只会一点一点的被蛀虫掏空，直到无力回天。 影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能够以假乱真的程度，主人本来就很厉害了，现在加上了一个更厉害的夫人，他们强强联手，以后离国这棵大树，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强壮。 影一进城的时候不算太低调，不过京师处处都是扫地僧，偶尔有点与众不同的打扮，京师百姓顶多是多看两眼，基本都习惯了。 普通人不会考虑那么多，真正会想那么多的人，自然发现了他的痕迹，尤其是他还消失的很快，更是坐实了他不是一般人的真相。 京师的关系网错综复杂，眼线更是处处都是，一个不小心都不知道会交织到什么地方，影一顶着沈淮景的脸出现，更像是在这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两天后，消息就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 皇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又问了一遍，“你说……沈……回来了？” 这里可是京师，就算谁都相信荣王府是无辜的，可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身为流犯悄悄回来，同样也是死罪。 这还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事情，那么多人都在暗中盯着沈淮景的一举一动，一旦他行差踏错，就会被人永远的留在京师，这么简单的道理，沈淮景不可能看不明白。 难道说……他真的是为了西北那几个不见踪迹的人证才回来的吗？ 真是疯了！ 皇后一手捂着心口，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心情复杂的不行，脑子也在疯狂的转动着。 不管因为什么哪一方面的原因，她都不想看到沈淮景死在京师。 好一会儿，皇后平静下来，她问面前的人，“本宫知道了，你家主人想让本宫如何配合他？” 来人只是道：“主人说，太子跟恒王的关系也太疏远了些，应该可以更亲密。” 一句话，让刚刚才平静下来的皇后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的意思是……” “主人说皇后娘娘是聪明人，他会亲自去一趟西北，把人证物证都带回来，希望到时候太子和恒王的关系可以亲近一些。” “那福王呢，不用管他吗？” “福王很忙，静安寺那边也是个好去处。” 交代完一切，来人跟个普通太监一般，弯着腰离开了皇后的宫殿。 皇后一个人端坐在案桌前，许久，拿起笔将刚刚的猜测写了下来，渐渐汇聚成一张巨大的网，那些她原本看不清的东西，也清楚的浮现在眼前。 原来如此。 悬着的心慢慢落了下来，不愧是小沈将军，即便去了一趟宁安，该有的脑子也没有缺过。 一网打尽，恐怕就是这个道理吧？ 至于福王，一个只喜欢吃喝玩乐，不管朝政的王爷，怎么会跟静安寺这样的地方扯上关系？ 静安寺只是个不太出名的小寺庙，本来香火也挺好的，直到另外一个距离静安寺不远的寺庙突然灵验起来，大家就都过去了，鲜少会有人前往静安寺。 能被沈淮景提醒的地方应该都不简单，皇后拿起笔在几人之间画了一个圈，如果用这样的方式能让恒王和太子一同身败名裂，没有参与其中的福王应该做了别的事情才对。 一个偏僻的寺庙，能做什么？ 几个想法在皇后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隐隐约约有能抓到的感觉，但是一遍又一遍，到底还是没想出来。 为了以防万一，皇后还是安排了几个信得过的高手，悄悄去静安寺探查一番，同时命人留意福王的动静。 如今皇后手中能用的人，几乎都是沈淮景给的，她母家众人，全都被庆帝给清了个干净，满门忠烈的勇毅侯一家，最终只剩下一个被关在冷宫的废皇后。 这么多年来，这个皇宫她已经腻了，只等着沈淮景成功，让她可以自由的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人吃人的嘴脸，实在恶心透顶。 宫里有皇后看着，各种强大势力放在一起，庆帝就是有心思做点别的，却也无能为力，他在后宫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明明应该是他的快乐乐园，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庆帝想不明白，整个人都变得烦躁不安起来，各种小动作没断过。 用了几个办法，确定身边没有人盯着，庆帝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绕了好几个圈子，才将保住的唯一人手给叫了出来， 庆帝如今只信太子，当然了，他的疑心病不少，就算是疼爱信任太子，也总会差一点儿，先是问了太子的动静，最后才问太子那边安排的如何。 “回陛下，太子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暗中培养了一批人手，正等着过段时间用换宫人的借口送进宫里来，到时候陛下在后宫也不至于是孤立无援的状态。” “谁孤立无援了？朕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陛下说的是。” “你好好看着，你们几个是朕唯一信得过的人，若是你们敢起了别的心思，休怪朕不讲情面。” 庆帝的心腹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清除的差不多了，如今就剩这几个，每天都在各种忙，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听说有新的人手可以用，庆帝高兴的同时又起了疑心，“我不信那些人，送进来之后，你们几个再考察一遍，没有问题了再送到朕身边，最近那暗中盯着朕的畜生没了动静，应该已经离开了，趁着这段时间，赶紧把人手补上。” 那种随时随地可能会没命的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 第306章 全都要 沈淮景当初安排的人手都在宫外四处奔走，目的就是为了能让庆帝在这个位置上再也坐不下去。 庆帝在宫里接二连三的又试探了几次，发现果真没人在暗中守着他，一颗心立刻就落回了肚子里。 他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被监视的日子可不好过，能快乐一天是一天，庆帝也不是没脑子的，他知道皇后一定是那人的眼线，没少在皇后的宫殿周围安插眼线，就是没抓到什么有用的把柄。 庆帝就是再也不死心也没办法，在拥有足够多的人手之前，他不会再轻举妄动，之前每次的试探都没好结果，反而给他自己带来了更多的麻烦，把这个烂摊子收拾起来不容易，他决定了，在自己能够逆风翻盘之前，不会再有大动静。 趁着没人暗中监视他，庆帝悄悄联系了太子，让太子给他送两个美人进来，悄悄养在书房的偏殿里，只要不是太嚣张，风声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传出去。 庆帝喜欢艳丽的长相，不管多大年纪，他最喜欢的还是十几二十多的姑娘，颇让人欲罢不能。 夜里，庆帝的要求就送到了东宫太子面前。 听完暗卫的话，太子沉默良久，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父皇什么都好，就是这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父皇还想悄悄把美人养在御书房里？” “……是，这是陛下亲口说的，还说让太子想办法，在三天内把两位美人悄悄送进宫。” 太子无语，还悄悄的，那就说明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皇宫表面上看着是个水泄不通的铁桶，实际上，里面究竟聚集了多少人的眼线，谁都不敢肯定，就这样，父皇还想着寻欢作乐呢？ 暗卫低着头不去看太子的神情，他就是一个传话的，哪里会想那么多，只要该做的事情做到了，其他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过了许久，太子心烦意乱地让暗卫离开，嘴里还敷衍道：“你先回去吧，在父皇身边好好守着，美人的事情孤再想想办法，只是父皇的眼界一向高，普通人家的姑娘他看不上，想找合适的，三天的时间只怕不够。” “回太子，陛下都快憋出病来了。” 言外之意就是，别拖了，赶紧找两个漂亮的美人儿送进宫里，庆帝这人脾气大，一个不顺心就要找人出气。 就算太子是最得偏爱的那个儿子，也不是一点威胁都没有的，毕竟庆帝还有两个成年的王爷在一边虎视眈眈。 暗卫本就偏向太子，不出意外的话，太子以后就是他的新主人，表忠心什么的当然得从现在开始了，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以后等太子成了皇帝，再想讨好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一顿饱和顿顿饱，暗卫这个打工人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太子“嗯”了一声，头疼的捏捏眉心，“父皇可有要求姑娘一定得是处子之身？” 暗卫摇头，“陛下从未说过。” 只有漂亮一个要求，那就好办多了，让暗卫离开之后，太子一个人坐在案桌面前思考。 像父皇这样年过半百的老男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识过，太青涩的反而不合适，不如找几个会伺候人的，最好能够把父皇给迷的神魂颠倒，能够沉迷个一年半载的话，能给他带来不少好处。 思维一下子就打开了，太子立刻就想到了不少办法。 夜色正浓，烟花柳巷之地正是热闹的时候，太子带着两个侍卫，穿梭在一家又一家的花楼中，经过一遍又一遍的筛选，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这些姑娘都不行，基本都太俗了，俗气的无法登大雅之堂。 又是一批姑娘被太子挥手送了下去，老鸨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的，就怕这位最近风头正盛的太子爷在他们花楼里找不到和心意的姑娘，一气之下会把他们会花楼给拆了。 小心翼翼道：“殿下，这些姑娘也不行吗？” “不行，不是不够美就是太俗气，我要她们去伺候的可不是一般人，你这里就没有更好的姑娘了？” “回殿下，咱们这里就是个小店，也就只有这么一些姑娘，只怕实在进不了殿下的眼，要不殿下去花香楼看看？” “花香楼？” “是，殿下不爱出入烟花之地，没听说过花香楼也是正常的，花香楼可是整个京师出名的花楼，能出入花香楼的人非富即贵，每人至少得豪掷千金，才能得花魁姑娘一个眼神对视……” 花香楼这样的地方，太子自然听说过，那里可是男人的天堂，就是这等销魂的去处，需要花的银两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不舍得出这个银两。 再加上三天的时间太短了，他没办法把这个人完全变成自己的人，花了那么多银两，对方又不曾把他当成主人的话，他的这番努力就没有任何用处，完全是白费。 太子现在就是既要又要，想要的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反而束手束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既然这个花楼里没有合适的姑娘，太子也不愿意在这里多花时间，在又逛了几家花楼，却始终没有碰到合适的人选后，太子不得不承认，有些钱是必须花的，不花不行。 就是肉疼。 太子在京师的风头正是大的时候，别看现在是夜里，太子再怎么低调，也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这个时辰还留连烟花之地的人，除了有钱之外，就是一双好眼睛了，什么样的人会出现在这等地方，这些人心中都清楚着呢。 在太子和侍卫离开之后，几个靠坐在窗边喝酒的人笑了起来。 “我方才是不是眼花看错了，那不是我们最近出名的太子殿下吗？” “太子殿下不是不喜欢这种地方，为何会带着侍卫过来，好像还把附近的花楼都进了一遍。” “男人哪有不好色的，定是被那戚家姑娘伤透了心，不愿意再碰女人，装的吧。” “有趣，实在是有趣。” 第307章 草包 太子最终还是去花香楼看了一眼，不同的花楼不同的人，赎身的身价都是不一样的，上下都有浮动，但是最贵的也不超过五千两银子。 可是花香楼的一个姑娘就要一万两起，其他的花魁要价更高。 别说，除了贵之外，这花香楼的姑娘一点毛病都没有，就算只是打扫不伺候人的姑娘，一看容貌身段都不差，只是打扫的姑娘都是清白身，被收留在这花香楼中，用体力劳动来换取容身之地，就算是花香楼的沈姑姑也不会轻易勉强她们。 花香楼的老鸨，也是管事的，对外自称沈姑姑，没有别的本事，调教姑娘的本事不差，这花香楼中的姑娘，一个个都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 京师出名的花魁都是花香楼的，太子不可能不知道，他只是不愿意花那么多银两，以为能用逃避的方式找到其他的解决办法。 只是问了两个姑娘的赎身的身价之后，太子沉默了，脸色都快绷不住了，难看的不行。 他根本没办法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的银两，别看他是太子，这花香楼背后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根本没人敢轻易得罪，至少他现在是不敢的。 进花香楼到离开，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在这期间，太子就喝了一壶一百两银子的茶，回去之后发了一通火，他自觉在花香楼丢了脸，正是烦躁的时候。 没有那么多银两，想从花楼下手是不可能了，太子只能吩咐东宫的下人，在京师周围的村庄里走走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几个出色的美人儿。 不出一晚上的功夫，太子一夜出入各个花楼的消息在暗中传了出来，谁都知道京师如今是何情况，大家也就是私底下说说，根本没人敢放在明面上说。 花香楼中。 落霜得了准许，这才进到暗格中，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主子，太子是想买几个姑娘回东宫享乐？” “应该不是太子自己，若是他自己，不会这般挑三拣四，既然几个花楼都走了一遍，他要找的就不是一般的货色。”影一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还是一个被沈淮景一手培养出来的狠人，他比许多人都要出色厉害，“看他那个反应，应该是给庆帝找的。” 宫里是何情形，其他人不知道，花香楼的几个管理者却是清楚的。 听了影一的话，落霜也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原来是宫里那位，那就不足为奇了，只是太子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只怕会把主意打到普通人身上。” 想要不花一点银两就找到合适的人选，再没有比普通百姓性价比更高的了。 落霜的话影一自然也想到了，他沉思片刻，冷声道：“落霜，你让人给恒王送信，让他今夜在府里等候，我去见他。” “主人，恒王不是什么好东西，第一次见面还是别去恒王的王府了，万一那小子动了什么心思，定不会轻易放过主子。” “我有办法，他不可能伤到我，恒王既然敢用人质作为诱饵让我回到京师，就说明他想要的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可是……” “去送信。” 主人的决定没人能够阻止，落霜就是再担心也不敢质疑主人的决定，这么多年来，主人的每一步都走的不容易，他们这些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人看的很清楚。 落霜心里有种预感，等主人见过恒王之后，他应该很快就会离开京师，主人回来到现在也就几天的时间，他们也无比的安心。 主人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只有主人在的地方，他们才觉得安心。 “主人，西北那边实在危险，要不还是让属下们去吧。” “你们去没用，恒王不会放心，你们就是去了，很可能也见不到人证的影子，还可能会被留在西北。” 反正都要有人去，沈淮景亲自去，不管是真的沈淮景还是假的沈淮景，只要没人能认出来，那就是成功的，恒王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若是没有看到沈淮景亲自过来，他是不会放人的。 沈淮景当初就是确定了人证物证的真实性，才动了亲自过来的念头。 影一无比的庆幸，还好夫人厉害，看出恒王狼子野心，绝对不怀好意，主子来了想再回去可不容易，他一个见不得光的暗卫来做这件事情才正好。 说不动主人，落霜就是再担心也不好继续劝阻，只好沉默地退了下去。 影一没再说什么，平日里主人就是这样的，他做了决定，除了夫人之外，再没人能够轻易让他改变主意。 …… 很快，恒王那边就收到了一封信，还是在几个下人面前，光明正大送到恒王手上的。 恒王看着手中的信，冷了脸，“侍卫呢，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有人悄悄进来了都不知道，本王的王府难道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来的吗？” 侍卫也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四处搜寻起来，只是连个影子都没有发现，刚才那封信就跟凭空出现在恒王手中似的。 看着乱糟糟的王府众人，恒王的脸色黑的宛若锅底，愤怒道：“都给本王滚下去！要你们有何用？！” 连一个王府都守不住，要是被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指不定怎么在心里嘲笑他，过分的说不定还会悄悄派人过来要了他的性命。 恒王在气头上，让侍卫好好再练练，这样的事情要是再多发生两次，他就直接砍了这些没用的侍卫的脑袋。 握紧手中的信，恒王进了最近的暖阁，打开信件匆匆看了一眼，他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将手中简短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 这居然是沈淮景的信，京师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地方，都落得如今这般境地了，沈淮景居然真的还敢来京师，他到底是太自信了还是真的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连这么简单的陷阱都看不出来了？ 恒王自我怀疑了片刻，很快就冷静下来。 沈淮景绝对不是一个草包。 第308章 算计 恒王本来算计好了一切，他知道沈淮景不是一般的厉害，所以拿出了所有的实力来对付他。 就是怎么都没想到，沈淮景会这样的不讲武德，说来就来了，来了之后才给的消息。 恒王反反复复看了半天，最终还是信了这个消息，他的所有安排和计划都被打乱，还是低估了沈淮景想为荣王府翻案的决心啊。 不过这样也好，一个有弱点的小沈将军，一个再难恢复曾经繁荣的荣王府，用处比之前要大的多，尤其是他现在成了帮助沈淮景的恩人，以后别说皇帝是谁，只要他想，沈淮景一定会帮他。 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帮，恒王并不在意这一点，只要结果是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恒王很快就冷静下来，做了新的安排，其他的一切就等今天跟沈淮景谈过之后再决定。 想到这里，恒王命人在今夜准备好酒好菜，送到桃花林中，王府有一片小小的桃花林，他想事情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待着，这样的地方正适合谈话，沈淮景应该也是喜欢的。 天色还未暗下来，恒王已经在桃花林中等候，这是一处凉亭，四处都是盛开的正好的桃花，空气中都是淡淡的桃花香味。 外面是侯着的丫鬟，没有得到准许，就是想知道何时把酒菜端上来，丫鬟也没敢发出一点动静，只是静静的在外面等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恒王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被骗了，就在他决定再最后等半个时辰的时候，一阵细微的动静传来。 蹲守在角落里的暗卫都被石头打到了膝盖，没反应过来跪落在地上，整整十三个暗卫，一个不少的都被打出来了。 恒王心中一惊，他为了以防万一安排暗卫暗中保护，就因为担心沈淮景会突然变脸对他下手，这还没有开始呢，怎么他安排的人就先被弄出来了？ 不等恒王反应过来，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低沉声音从身后传来，“恒王殿下安排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恒王没敢立刻转过身，努力调整好呼吸，直到脸上的表情没有那么难看了，他才转过身来面对身后的人。 惊才绝艳，丰神俊朗，不是传说中的小沈将军沈淮景又是谁？ 恒王恢复了平日里怯懦的模样，“没想到小沈将军居然真的来了，大驾光临，本王的王府都觉蓬荜生辉。” “恒王殿下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就这么不放心，非要安排这么多人？” “……本王只是因为从未跟小沈将军接触过，书信来往的时间也太短，一时间害怕，才准备了这么多人。”恒王的脸被摁在地上摩擦，心中的担忧被提到了最高点，这沈淮景不按常理出牌，以后对待必须小心，“既然小沈将军已经来了，不如坐下慢慢说？” 沈淮景来这里就是为了跟他好好说，自然不会拒绝。 那些被打出来的暗卫已经在恒王的眼神示意下离开。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氛围一时间僵住了。 恒王喝了两杯茶，开口道：“小沈将军为何不说话，是还没想明白应该跟本王说什么，还是没想明白要什么？” “说句难听的，恒王殿下能给我的，我若是想要也能自己找到，就是会慢一些。” “小沈将军说的也是，就是宁安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倒是没什么，就是担心荣王和荣王妃能不能适应宁安的生活，听说他们在宁安过的确实一般？” 沈淮景到宁安之后就掌控了整个宁安和周围的情报网，京师这边听到的消息都是他安排好的，他想让京师众人听到什么样的消息，他们就只能听到什么样的消息，连一句多余的都没有。 在京师众人得知的消息中，沈家一家在宁安的日子并不是很好过，一直都被关押在官府安排给流放犯人的驿站中，处于一个被囚禁的状态。 沈淮景勾唇一笑，“恒王殿下也是这么想的？” 恒王一愣，这才认真打量面前的人，还是跟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一样，他根本就不像是吃了苦头的样子。 想到了某种可能，恒王的脸色终于还是撑不住了，他放下了高高在上的架子，“我想得到小沈将军的帮助，还请小沈将军在洗清荣王府冤屈之外，愿意帮我！” 沈淮景终究还是沈淮景，跟那些普通人不是一个档次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在他身上一点用处都没有。 恒王终于愿意配合，那接下来的一切就简单顺利起来，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商议好了接下来的安排。 “是本王不好，没有跟小沈将军说实话，还请小沈将军别怪罪。” “恒王殿下思考周到，我没什么意见，接下来还得辛苦恒王殿下了。” “一切都是小沈将军安排的，本王在这里面几乎没什么用处，厉害的还是小沈将军啊。”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恒王对沈淮景的实力和手段都有了新的认知，再也不敢用曾经那样肤浅的目光来看待他了。 沈淮景也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在离开之前，透露出了太子最迫切需求，“若是恒王殿下这边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把消息送到这个位置，他们自然会安排好一切。” 直到现在恒王才知道太子为何会在深夜出现在花楼中，原来是为了给父皇寻几个貌美的姑娘。 “多谢小沈将军提醒，不过几个女人罢了，本王还不至于拿不出来。” “恒王殿下有准备就好，接下来的一切就得仰仗恒王殿下了。” 说完这句话，沈淮景便翻墙离开，守候在外面等着跟踪他的人早就被放倒了，看在合作的份上，沈淮景留了这些人一条性命，没有直接要了他们的狗命。 只是等这些人清醒过来，事情没做好，少不得一阵惩罚。 好在恒王忙着从自己培养的美人儿中做挑选，一定要把最好的送到太子面前，这样也好能得太子的信任，之后的事情就好解决了。 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第309章 输的一塌糊涂 花香楼中。 影一写了加急的消息，让人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送到宁安。 从京师到宁安，这个距离到底还是太远了，想送个消息都得需要不少时间，就是主人也没想到，恒王会不是东西到这个地步。 那些人证物证，恒王早就从西北带到了京师，养在他郊外的庄子上，就等着看主人会不会踏进这个圈套里，若是主人想悄悄去西北把人证物证带回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仅会落入恒王的圈套里深受重伤，还很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恒王真是好算计！ 加急的消息从来都是昼夜不停地往外送，暗卫本身的速度就不慢，在一整条情报网上，一个接一个，每一个暗卫都是最好的状态，不出七天，消息已经送到了沈淮景手中。 已经过了半个月的时间了。 地里都种上了种子，还是经过灵泉水浸泡的种子，有些百姓不放心，留了一些地种的是普通的种子，这样就算哪一边出了问题，另外一边也能保住一些。 为了种好这些地，宁安百姓真可谓是伤透了脑筋，当然了，也不是每一户都做了这样的两手准备，那些当初跟着一起流放过来的犯人对谢晚悠有种迷之信任，毫不犹豫的将她给的种子都种下。 其他百姓看了也只是在心里嘀咕，再怎么厉害也是给人看病的大夫，要是谢晚悠给的种子不管用，到时候颗粒无收是得饿肚子的。 有人相信就有人不信，这都是正常的，人之常情。 消息是在傍晚十分送过来的，这个点正好一家人在院子里吃饭，如今已经四月中了，宁安的天气早晚还是有点儿凉凉的，坐在院子里吃饭正是舒服的时候。 去年预留的葡萄藤的位置，架子已经搭好了，就是还光秃秃的，葡萄藤刚发芽找出来一些，还不是很明显。 一家四口都知道正在图谋什么，那熟悉又密切的声音传来时，四个人中的三个人都变了脸色，这是紧急消息的意思。 沈淮景看了父亲和妻子一眼，放下手中的碗筷，“你们先吃，我很快就回来。” 一听这个动静就知道是京师那边出大事了，要不然暗卫也不会在他们吃饭的时候非要发出提醒的动静，其中肯定出了什么大问题。 谢晚悠担心沈淮景会太冲动做出不理智的决定，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说了句一模一样的话，就朝着书房走了进去。 饭桌上一共就这么几个人，突然就少了两个，荣王和戚夫人也没什么胃口吃下去。 “看时川和晚悠这个反应，是不是京师那边送什么消息过来了？”戚夫人的眼底都是担忧，“好好的，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夫人不必担心，有我在呢，不会有意外的。” “我倒是不担心你，就是时川那性子，是个眼睛里不容沙的，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比谁都痛苦，若是不让他把心中的这口气给出了，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听到妻子对儿子的形容，荣王本来紧张的内心突然就平静下来了，“你也知道时川是个睚眦必报的，得罪谁都不该得罪他，你儿子在沙场上这么多年，你还担心他会吃亏不成？” 戚夫人无奈的白了丈夫一眼，“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 夫妻俩在外面说话，不出一刻钟的功夫，沈淮景和谢晚悠就从书房里出来了，脸色还好，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难看。 戚夫人有心想问，又在饭桌上，就把想问的话都憋了回去，给两个孩子夹菜，“有什么话等吃饱了再说，就是再着急的事情，也急不过这一顿饭。” “母亲说的对，等吃饱了再说，你别着急。”谢晚悠立刻就接了戚夫人的话，还把一只大鸡腿给了沈淮景，“千里迢迢的，你就是再着急也没用，那些可都是你精心培养出来的高手，你不相信其他人，难道还不相信他们吗？” “我知道，没有很担心。” “没事就好，就算有事也没关系，我们一家人都在这里，没有什么坎过不去。” 沈淮景低声笑了笑，他确实没有那么着急，刚刚看了暗卫的信，信上的内容一大半都是他们当初猜测过的，果真和他们想的一模一样。 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没有什么坎过不去，也没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了的，沈淮景很早很早之前就明白了“家人”这两个字的含义究竟有多令人安心。 吃饱喝足，戚夫人知道他们有事情要商量，只催着他们赶紧找个地方说明白，别等到该休息的时候还愁得一个个睡不着。 只能说，戚夫人对这父子俩还是很了解的，碰到事情没接不到，他们是真不睡，根本睡不着。 荣王也不推辞，叫了两个孩子一起去了书房，天气正是好的事情，吃了晚饭，外面都是四处散步走动的村民，根本没有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刚进书房里，沈淮景将暗卫刚送来的信递给荣王，谢晚悠已经挨个倒了一杯茶，一家人说话，自然是坐下来慢慢说。 荣王看了信，直接就笑出了声来，“之前你不是还跟晚悠打赌来着？不知我儿现在是何感想？” 是的，在影一假扮成沈淮景出发京师之后，谢晚悠就猜到恒王早就把人证物证收集在自己手上了，更甚者，恒王是先把人证带到京师藏起来，之后才给宫里的皇后送来消息，不过就是为了看看沈淮景的反应罢了。 若是沈淮景直接去了西北，那就透露出不想合作的意愿，那些人证物证也会成为恒王拿捏他们的工具。 沈淮景当初却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恒王在京师如履薄冰，就算有母妃娘家的帮助，也不可能在风口浪尖的时候得到好处。 那时候荣王就在边上高高兴兴的看戏，没想到就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出了结果，沈淮景输得一塌糊涂。 谢晚悠也在一边偷笑，“以后该听谁的，沈公子明白了吗？” 第310章 安排 谢晚悠得意的小语气一出来，荣王立刻就大笑出声，等着看儿子会是如何反应。 沈淮景端正身子，对着谢晚悠行礼作揖，“日后一切，定是听从夫人的劝告，以夫人为主，还请夫人别再提这话了。” 脸疼啊，真的很疼。 跟谢晚悠在一起之后，他总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孑然一身的时候是聪明睿智算无遗策的神将，如今却变成了考虑不周到的普通人，沈淮景也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反正……有她在身边的结果应该都不会太坏。 谢晚悠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继续保持住。” 荣王也笑够了，端起茶盏抿了两口茶，这才正色道：“不胡闹了，赶紧说说，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影一是扮成我的模样离开宁安前往京师的，还好整个宁安的情报网都捏在我的手上，京师那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太傅他们都在，情报网也不差，只等着影一和恒王把整个京师搅得天翻地覆，我们等结果就行。” “我也认真想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很有利，京师那边也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就是怕庆帝狗急跳墙，会拉所有人陪葬。”不是谢晚悠想太多，主要是这庆帝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在犹豫，要不要给庆帝下点药？” “夫人想下什么药？” 一听到是用药，沈淮景的眼睛就亮了起来，谢晚悠每个方面都很强，唯独一手的医术让人挑不出刺来，一听就很靠谱的那种，她既然能提出来，就说明是认真考虑过的，甚至很可能已经把药准备好了。 谢晚悠看他一眼，“我还没说用什么样的药，你怎么就这么激动，难道你有更好的想法？” “听夫人的，夫人想如何便如何，我只会指哪打哪，保证夫人满意。” “你觉得四爷他们之前用过的那个药怎么样，效果还是挺好的，一针见血。” “……好，夫人觉得可行吗？” “没什么不可行的，反正都是会长期产生幻觉的药，我还可以再改改，让庆帝到时候不由自主的说出真相？” 如果有什么药能够使人说出真话就好了，不过那是不可能的，这样的药过于逆天，老天爷都不会让这样的药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是不要做这个梦的好。 沈淮景没什么意见，荣王是个老谋深算的，思考了片刻，给出了一个能够实际操作的办法。 “晚悠，不一定是马上就能见效的药，最好是慢性的，等庆帝说完实话之后再见效，营造出一种他是活活被气死的那种现象。” “父亲，庆帝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那几个皇子同样也一般，让他们坐上那个位置真的好吗？”谢晚悠深知帝王的更换会给普通百姓带来多大的影响，最终苦的还是百姓，“京师只怕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无妨，反正都是蛀虫，解决了哪一只都一样，那三个皇子无论是哪一个，都没有实力坐稳这个位置，为今之计是先让庆帝滚下来，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一样坏，不如选一个年轻的，没有那么成熟老辣，对付起来自然而然会容易许多。 谢晚悠听明白了，年轻的帝王对付起来会相对轻松一些，只要抓住一些错事，很容易就能把他从位置上拉下来。 三个皇子都差不多，谢晚悠也不再说什么，后面的事情交给他们父子俩自己商量，她回了房间，想配制出想要的药，最好是能让庆帝昏迷一段时间，只要不是马上死，太子也不可能马上即位，到时候他们能操作的空间会更大。 想明白这一点，谢晚悠把手伸进空间里，空间对她的作用更像是一个大型的移动仓库，她不知道这玩意儿是怎么出现的，就算再好用，她也不敢使用的太频繁，如果对空间产生了依赖，若是空间突然消失，她就会被砍断重要的双手。 这么重要的东西，谢晚悠还是更喜欢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只有自己掌控，才能有一点安全感。 谢晚悠忙碌起来是顾不上其他的，就连爱吃的饭菜也无法吸引到她，沈淮景试图多说两句话，然而还没开这个口，就被谢晚悠给赶出了房间，随之而来的就是落锁的声音。 为了不被打扰，谢晚悠把门给锁了。 沈淮景：“……” 这是直接让他滚出房间，一点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荣王和戚夫人正在等谢晚悠过来吃饭，结果就等来了儿子一个人，夫妻俩都看着儿子，刚才的动静他们听到了，就是不太真切。 “她把我赶出来了，让我别打扰她，父亲母亲先吃饭吧，等她忙忘了会自己出来的。” “既然你都被赶出来了，看来悠儿是忙过头了，每次一忙起来就是这样。” “孩子乐意，等会儿把饭菜留一份，晚悠忙完了怕是会饿过头。” “说的是，多留一些，放火上温着，悠儿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 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沈淮景无奈，却也清楚谢晚悠的脾气，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在宁安的日子好像突然就变得平静下来，每天都做着差不多的事情，就像是普通的百姓，要不是因为还有暗卫会找过来，沈淮景真的会恍惚。 …… 谢晚悠直接忙到半夜三更，才把药配制出来，为了以防万一，她配制了两个版本的药，两份都是慢性药，一份是令人精神恍惚，不由自主的说出内心真实的话，另外一份则是能让人长期昏睡。 一切身体机能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动，就像是突然睡过去，还一睡不醒的那种状态，就算是太医院中最厉害的太医，也不可能察觉到什么。 将两个完全不同的瓷瓶收好，谢晚悠还把桌面给清理了一遍，放松下来之后，饥饿感开始将她淹没。 饿死了，该吃饭了。 打开门看到书房还亮着，谢晚悠推门而入。 第311章 出来混 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沈淮景将注意力从手中的书上挪开，看到进来的人是谢晚悠，立刻就站起身。 “出来了？” “嗯，我已经弄好了，你交给暗卫，尽快送到京师。”谢晚悠把热乎的瓷瓶放在沈淮景的手上，“还有其他的药，也要记得及时给他们，不然药不够了容易出意外。” 沈淮景渐渐冷下脸，一言不发地盯着谢晚悠。 他看的专注，眼神的杀伤力也强，谢晚悠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好半天才轻咳一声，心虚的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谢晚悠知道沈淮景是什么意思，她就是这样，每次一忙起来就不管不顾，因为这个性格，沈淮景说过她好几次，她这人也不是很长记性，嘴上答应的好好的，然后转身就忘了。 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她就是再心虚，也不得不面对雷霆。 将贴好标签的小瓷瓶和药包放在案桌上，她伸手搂住面前人的腰身，主动依偎进他怀里。 “沈时川，你就别生气了，我好好的，真的没什么问题。” “知道我生气还非要这样做？”沈淮景冷哼一声，都快被她给气笑了，每次都这个样子，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一个回头的功夫就忘的一干二净，“谢晚悠，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 被欺负的狠了的时候，谢晚悠不管不顾，什么话都会答应下来。 一听沈淮景提醒，某些不该出现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浮现，她再怎么淡定厚脸皮，在这个时候也忍不住红了脸。 救命，她还没吃饱，怎么就开始想那个了。 罪过罪过，实在是罪过。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别生气了嘛。” “……” “沈时川，我饿了。” 沈淮景拿她没办法，每次她只要一服软，就算知道她就是这时候认错，转身的功夫就会忘的一干二净，反而还是忍不住软了语气。 “现在才知道饿，方才叫你吃饭的时候你可是硬气的很啊。” “那是刚才的我做的，跟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能因为刚才的我骂现在的我，快饿死了，母亲给我留了什么好吃的？” 她又开始软着语气耍赖，每次都喜欢说这种谬论，沈淮景就跟被突然扎破的气球似的，半点脾气都没有，捏着她的下巴低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说不出过分的话来责怪她，那就只能用另外一种方式了。 一刻钟后，谢晚悠舔着破皮的嘴唇走进伙房里，这个混蛋，破皮了有点疼，吃饭的时候都忍不住龇牙咧嘴。 沈淮景也没好到哪里去，谢晚悠是个不肯认输的，他破皮的位置更大更明显，只是这人怕是个变态，眼底里都是得意。 将谢晚悠给的药放一旁，把暗卫叫了出来，暗卫还是会在家的周围守着，就是会在夜里保持一定的距离，生怕会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动静。 夫人还好，就是主人会生气，一生气就会拿他们出气，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暗卫们就学聪明了，每次都守在差不多安全的位置，确保自己的安全，等到主人明显的召唤，他们再出现就行。 “见过主人。” “这是给你们的，这个是送去京师的，给影一，别让京师那边的人发现影一的真实身份。” “属下明白。” 知道影一假扮成他的样子前往京师的人不多，只有京师那边几个负责的才知道，那几个都是沈淮景选择的替身，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戴着人皮面具假扮他。 最终这个重担还是落在了影一身上，其他人只需要配合影一就行。 “回信也在里面，重要，但是也没有那么重要，你们看着送就是。” “属下遵命。” 主人这是心疼他们送的太着急会累，都开始让他们好好休息了，好感动呜呜呜。 交代好一切，沈淮景离开了书房，他知道谢晚悠还在吃，得先把水烧好，她一身的药味儿也很好闻，就是谢晚悠不太喜欢配制药后不洗澡，反正就是得里里外外洗干净。 长期跟药材打交道的人，不可能会一点气味都没有，或许是本人闻不出来，旁边的人却都很熟悉。 戚夫人知道谢晚悠胃口大，不过夜里还是不能吃太多，会积食，按照谢晚悠平常的胃口来留菜是不现实的，至少少了一半，七分饱才不影响休息。 吃完最后一口，谢晚悠意犹未尽，胃口都被打开了，根本没有吃够，她在纠结要不要悄悄找点吃的出来，至少先吃舒服了再说，委屈谁都不能委屈自己啊。 还没想明白呢，就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来人可不就是沈淮景。 沈淮景对她无比了解，轻轻摇摇头，嗓音低沉充满磁性，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的冰冷，“不能再吃了，你若是再找吃的，我便把母亲叫起来，说你不听话偷吃。” 谢晚悠震惊，“你……” “漱口，热水给你烧好了，没吃太饱正好能沐浴。” “你……” “没用，只要你敢多吃一口，我就敢马上把母亲叫起来。” 每次对上温柔似水的戚夫人，谢晚悠就一个拒绝的字都说不出来。 她看着沈淮景那张俊美的宛若神只的脸，在心中哀嚎一声，作为一个颜狗，她也无法拒绝长的好看的人的话，谁懂啊，只要看着沈淮景这张脸，她就能感受到自己的腿软的冲动。 救大命。 捂着脸，谢晚悠无奈道：“沈时川，你是真的狗。” “夫人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今天才刚刚开始，夫人该不会以为过去了吧？” 这充满暗示意味的话落进耳朵里，让谢晚悠腿软的更明显了，她抓着沈淮景的手站起来，慢慢朝着浴室的方向走。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还好院子足够小，不至于让沈淮景不做人的跟着她进浴桶里。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谢晚悠下午时欠下来的债，在这个时候彻彻底底的还了回去，还被迫答应了不少她平时不可能答应的话。 沈淮景是会趁虚而入的。 第312章 借口 谢晚悠是快要中午的时候才醒过来的，床上干干净净，身上也很清爽，可以看出是被收拾过的。 要不是因为浑身发软，她都快要以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是她的梦了，想到被迫答应的那些条件，清醒过来的谢晚悠忍不住咬牙切齿。 这个混蛋，每次都趁虚而入，提一堆她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条件就算了，还占够了便宜，什么样的便宜都被他给占了！ 揉着酸疼的腰，谢晚悠一阵龇牙咧嘴，在心里痛痛快快的把沈淮景给骂了一顿，估计是因为骂的太舒服了，让沈淮景感受到了。 在书房里处理公事的沈淮景回了一趟房间，不出意外的看到谢晚悠醒了，看她正在揉腰身的动作，就知道昨天晚上过分了，对上她的眼神心虚地摸摸鼻子。 “夫人醒了，饿不饿？今天买到了牛肉，母亲说给你做你爱吃的酱牛肉，还有别的想吃的吗？” “沈时川，你昨天晚上欺负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昨天不是还义正言辞的吗？今天怎么就心虚了，有本事看着我，你别躲。” “我不敢，我怕你生气，除非你答应我不生气，我就……” “你再说一遍。” 沈淮景果断道歉，“夫人我错了，夫人别生气，下次不敢了。” 就算夫人同样表现的很热情很喜欢，第二天醒过来他永远是会被说的那一个，同样的场景不知道发生了多少遍，沈淮景早就熟悉流程了。 没多久就把人给哄好了，谢晚悠喝了一杯稀释过的灵泉水，神情有些复杂，毕竟她怎么都没想到，好好的灵泉水会变成这样的用途。 沈淮景的脑瓜子又转动起来，“要不……下次在桌子上放一杯，你口渴了我给你喂？” 谢晚悠正在穿衣服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回头狠狠瞪了这个男人一眼，“你的如意算盘敲的太大声了，我已经听到了，你最好老实些，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就是不同意了，这么好的提升体力的东西，要是真能派上用场…… 沈淮景都不敢想，到那时候他会有多开心。 折腾了一通，踏出房间的时候正好能吃上午饭。 戚夫人早上没看到她就知道是儿子过分了，不过他们小俩口感情这么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抱上孙子，她喜不自胜，根本不会多说两句话。 还好谢晚悠听不到这句话，要不然一定会忍不住嘴角抽搐的给沈淮景这个混蛋狠狠来一下。 丢脸都丢到长辈面前了。 中午的饭菜都是谢晚悠喜欢的，一大锅的酱牛肉不说，还有爆炒的牛肉，香味充斥在口鼻之间，让人控制不住地认真干饭。 直到满足了空荡荡的胃，谢晚悠才有机会问牛肉是哪儿来的。 “最近都指望着牛耕地，耕地总有出意外的，有头牛不小心摔下山头摔死了，你父亲惦记着你爱吃，早就交代过，一定要多买一些回来。” “一个人只能买一斤，于是找了不少人帮忙，家里这次足足买到了六十斤的牛肉，吃两天新鲜的，到时候都做成牛干巴……” 荣王已经开始报菜名了，谢晚悠忍不住，又吃了一碗饭，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确实是吃不下了，这才放下碗筷。 她是真的喜欢。 沈淮景去洗碗，剩下的三个人都在慢悠悠的收拾院子，脏兮兮的鸡圈和鸭子那边由荣王来收拾。 门外来了人，敲门的同时还开口道：“有人在家吗，还请开开门。” 这声音有些熟悉，谢晚悠一下子就听出来是谢晚霖的声音，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谢晚霖在沈家五房老爷的私塾里做了一个教书先生。 他长的清俊好看，一看就是文弱书生，讲课时生动有趣，学问也足够好，引经据典信手拈来，没多长时间就让私塾里的孩子彻底信服，听话的不得了。 谢晚霖也知道沈家一家人都不愿意见到他，他也识趣的不来打扰，现在过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就算再不想跟这个人有接触，谢晚悠还是过去开了门，走到一半被戚夫人给拉住了。 “我去看看，悠儿去看时川忙的如何了，他要是忙不过来，就给他搭把手。” “母亲，其实我没关系的。” “我知道，也没什么事情，你先过去。” 戚夫人从来都是体贴温柔的，谢晚悠对谢晚霖的厌恶她都看在眼里，现在说什么都不让谢晚悠过去。 谢晚悠没办法，没有人能拒绝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就算再好奇谢晚霖的来意，她也还是听话地转身进了伙房。 等谢晚悠的身影彻底看不到，戚夫人这才将院子的门打开，“谢公子。” “见过荣王妃……” “谢公子叫我沈夫人就好，我们家已经不是当初的荣王一家了，过去的称呼没必要再用。” “是，沈夫人，上官姑娘病的有些严重，能请的大夫都请过来了，皆束手无策，想麻烦小沈夫人过去看看。” “上官姑娘病了？” “是，前几天就得了风寒，本来只是小毛病，可是不知为何，这两天突然就变得严重严重，周围能请的大夫都请过来看过，根本就没用。” 谢晚霖的语气急切了许多，他恳切地看着戚夫人，“我知道你们都不想看到我，我可以离开的，不会让你们看到我出现。” 如果这是谢晚霖的事情，戚夫人定会一口回绝，可是涉及了上官挽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考虑到儿子跟上官家的关系，她就没办法直接回绝。 戚夫人沉默片刻，“谢公子先回去吧，我会跟悠儿他们说说的，只要他们没意见，半个时辰内一定会上门，希望谢公子能说到做到，别出现在晚悠面前。” 来之前谢晚霖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心里有点难受之外，没有多余的想法，他点头答应下来。 “沈夫人放心，我会说到做到，不会出现在谢姑娘面前的。” “谢公子慢走。” 被赶着离开，谢晚霖脚步沉重。 第313章 不许乱来 事关上官挽瑜，戚夫人也没耽误，走进伙房里将经过说了一遍，把决定权放在谢晚悠手上。 沈淮景的神色也没什么变化，“你高兴就行，上官挽瑜身边的大夫不少，要是那些大夫都没用的话，那就说明她应该换大夫了。” 当初就见识过上官挽瑜的身体状态有多糟糕，所以在宁安看到上官挽瑜出现的时候，沈淮景更多的是头疼，没有惊喜只有惊吓，这样的一个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了意外。 谢晚悠说是进来帮忙，其实端着一盘糕点在边上吃着做监工，劳动的只有沈淮景一个人。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官姑娘是冲着你来的，你跟上官家的关系也不差，要是这次见死不救，上官家的人一定会怪你的，对吧？” “或许。”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什么含糊不清的或许？我是个大夫，人家都求上门了，哪有不救的道理？” 谢晚悠讨厌复杂的关系，好在上官挽瑜只有刚来的时候稍微做了一点点妖，看在对她没有任何影响的份上，该出手的时候就得出手，她也没有那么冷血。 沈淮景只是低声笑了笑，将手上的东西清理干净，对着一旁的戚夫人道：“母亲别担心，回去好好休息，等会儿我会陪悠儿一起过去看看。” 戚夫人也觉得自己现在在这里不太好，小夫妻之间的情绪波动还是很明显的，她话也没说，转身就出了伙房，从那背影上还能看出几分迫不及待。 在戚夫人离开之后，沈淮景凑过去，在她脸上落下轻轻一吻，“多谢夫人。” “有什么好谢的，难不成你是提上官姑娘谢的？” “夫人明明知晓我的情意，何必扯上不相关的人？” “沈时川，你老实会的我一个问题。” “夫人请讲。” 谢晚悠危险地眯起眼眸，笑眯眯的问：“你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私下里跟上官姑娘见过面，你们说了什么，她这半个月都很安分，不对，是这几个月，我已经很久没有见上官姑娘过来做客了。”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她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沈淮景都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无奈。 “之前上官姑娘请我过去说了几句话，我跟她说的很明白，不该说的话一句都没说，夫人信我，我一点私心都没有。” “真的吗？” “真的，你不信我？” 沈淮景眸光沉沉，眼神中透着危险。 谢晚悠对他足够熟悉，清楚的知道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语调代表什么心情，她这时候要是敢否认，肯定会被沈淮景摁进房间里好好的谈谈。 这个认知迅速在脑海里浮现，她立刻认真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开口问，你说是不是？” 沈淮景的神色果然柔和下来，他还没有说什么，就听到谢晚悠好奇的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究竟说了什么？” “她想给我做小妾，我拒绝了。” “好家伙，还挺豁的出去。” 沈淮景终于将一切收拾好，拉着她抵在火房的门上反复的亲着，细碎的吻接连落下，“我说的很清楚，她也不是那种能拉下脸一直纠缠的人，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跟谢晚霖走的越来越近。” “你怎么……连这些都知道？” “我让人盯着谢晚霖，不小心知道的，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顺便的。” “哦，赶紧松开我，还得过去看看上官姑娘的情况。” 沈淮景没说话，与她一阵耳鬓厮磨，知道心满意足才停下来，“上官挽瑜非要过来，如今都四月了，也不知上官子墨那边出了什么意外，直到现在都没能过来。” “晚悠，我知道你医术高超，只要你想就一定能治好她，但是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别轻易出手根治上官挽瑜的病。” “为什么，我以为你会说你跟上官子墨是好朋友，怎么说也是好朋友的姐姐，会让我替她治病。” 沈淮景低声笑了笑，笑声有些喑哑，充满了勾人的磁性，“那是我的朋友，跟你关系不大，你不需要为了他们勉强自己，轻易得来的不会有人珍惜，上官挽瑜刚来的时候还质疑过你，他们想让你出手治病，那就要拿出应该有的态度，就他们如今这个态度，不行。” 谢晚悠眨眨眼睛，她听明白了沈淮景话里的意思，这是让她端着态度，别轻易答应什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种事情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啊。 “你听我的就对了，这次先拉她一把，别让她死了。” “沈时川，你这话怎么听着不像是跟她关系好，反而像是恨不得让她身体出问题？”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这是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都不放在心上，我们不过是外人，何必要委屈自己？” 不得不说，从小就在军营里磨炼的小沈将军清楚的知道人性的丑恶，也能清楚的看出身边人的性格如何。 谢晚悠听的高兴，主动亲了他一下，“表现不错，以后面对其他姑娘的时候也要记得维持住，要不然，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沈淮景眉眼含笑，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语气威胁道：“夫人这是不想出门了？” 这里可是火房，平日里做饭吃饭的地方，而且距离戚夫人他们的房间也近，谢晚悠敢在这个地方胡来，就是笃定沈淮景不敢在这个地方做什么。 谁知道，沈淮景眸色深沉，压抑着情绪，“其实，偶尔换个地方也不错。” 刚说完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谢晚悠耳根泛红，“不许胡说，我们该过去了。” “下次还乱来吗？” “我没有，你别胡说八道，不许往我身上泼脏水。” 理不直气也壮，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谢晚悠已经会在不自觉的时候露出自己骄矜的小情绪了，沈淮景最喜欢看她露出这样的神色，每每都能看入迷。 她这样真是怎么看怎么动人。 第314章 逃避 上官挽瑜的情况不是很好，她的身体嫡底子本来就不好，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本就需要好好养着，奈何她心思又重，一点加一点，慢慢就积累成了如今这般。 认真检查过一遍，谢晚悠面色凝重，看向一旁守着的几个人，开口就问：“你们家小姐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为何心情会这么差？” 小云神色一顿，根本不敢去看一旁的陈嬷嬷，她但凡是有点不小心，都会被陈嬷嬷扯出去收拾一顿。 “这是心病引起的，我就是再厉害也没办法治她的心病。” “这……谢姑娘，我们家小姐究竟怎么了？” “小云姑娘，你每天跟在你家小姐身边伺候，她为何会忧思过重，情绪变动太大，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谢晚悠并不关注这边的动静，只是低头写了一张药方，交给一旁稳重不苟言笑的陈嬷嬷，“这是药方，一天三次，她明天就能醒，就是醒过来之后还是想不开的话，没人能救她。” 听到这句话，陈嬷嬷的心往下一沉，连忙道：“谢姑娘，我家小姐这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病，谢姑娘医术高明，还请救救我家小姐。” 沈淮景刚刚说的果然来了，谢晚悠并没有接这个话，只是叮嘱道：“赶紧去抓药，今天就得开始喂药，其他的你们做不了主。” 陈嬷嬷自然听出了谢晚悠话里的拒绝，小姐曾经做过什么，她这个做下人的也是清楚的，根本没办法说什么，只能点头道谢。 将药方递给一旁的小云，“赶紧去抓药，别耽误了。” “是，嬷嬷，我这就去。” 陈嬷嬷亲自把沈淮景和谢晚悠送出了房间，就因为谢晚悠上次给的药，她的老毛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要不是因为自己体验过，她也不敢相信谢晚悠年纪轻轻，居然能有这么厉害的医术，这哪里是一般年轻人能比得上的？ “嬷嬷保重身体，若是在宁安这边应付不来，可以考虑等上官姑娘醒过来之后回宁楚，在家里应该会舒服一些，想来子墨他们寻来的神医都在宁楚。” “小沈将军何必说这样的话，哪有什么真正的神医……” 陈嬷嬷语气失落，她刚刚开口请谢晚悠帮忙，却被不轻不重地带了过去，就明白谢晚悠不会轻易答应，至少她一个下人开这个口是没用的，根本没办法说动谢晚悠帮忙。 随意说了两句话，谁都没有在这里停留，陈嬷嬷站在门口，目送沈淮景和谢晚肩并肩离开，从背影上都能看出他们夫妻俩的般配。 盯着看了许久，陈嬷嬷只是叹息着转身回到了屋子里，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谢晚霖已经在屋子里等候。 “谢公子，你实话与我说，你跟我家小姐是不是……” “陈嬷嬷，我跟上官姑娘之间清清白白，并没有做什么过界的事情，你大可以放心。” “果真？” “千真万确。” “那……谢公子可知道我家小姐为何会忧思过重？” 谢晚霖面露愧疚，“是因为我，也是我不好。” 陈嬷嬷早就知道是因为谢晚霖，之前没确定，现在是听到谢晚霖亲口说了出来，她的心情更复杂了，“罢了，你跟小姐之间的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下人能说的明白的。” “对不住，都是我不好，是我畏畏缩缩，不知该怎么办。”谢晚霖的脸上满是苦涩，他本就是个聪明人，后来几天的时间，就想明白了沈淮景话里的意思，“陈嬷嬷，我配不上她，无法给她一点答复，这样的关系谁都很痛苦，我想离开宁安。” 可是出不去。 想离开宁安，比他当初从京师出来要困难多了，也正是因为无法离开，被困在了宁安，也可以说，谢晚霖早就发现了自己被困在这个村子里，根本无法离开。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除非京师那边传来新的消息，要不然，他根本不可能离开这个村子一步。 之前暗中守着他的几个暗卫，再也没能叫出来了，唯独留下了一笔不菲的财富，足够他富裕的度过后半生。 看到这些东西，要说谢晚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是不可能的，他看的比谁都清楚，心里的绝望和痛苦怎么都收不住。 他痛苦，上官挽瑜自然也不舒服，追着问了他好几次究竟发生了什么，谢晚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上官挽瑜说出真相。 陈嬷嬷看着他，眼中的失望渐渐多了起来，“谢公子，碰到事情为何只想着逃跑？很多事情不是逃跑就能避开的，等我家小姐好了之后，还请你跟她说清楚，我家小姐跟普通的贵女不一样，她无比聪慧，你与她实话说明白，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为难你。” “即便你要离开，也不能一言不发的离开，别在我家小姐心里留下伤痕，否则，上官家永远都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陈嬷嬷，再给我一些时间，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这个下人不想干涉。” 陈嬷嬷那个难受啊，小姐之前是因为沈淮景难受，现在又是为了这个来历不明的谢公子，一个接一个，看起来都是好人，怎么就只会让她家小姐伤心难过？ 这是一回事，最重要的还是小姐的身子不能再拖了，这病本来就难治，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治的大夫，可不能这么快就错过了。 想到这里，陈嬷嬷再也待不住，安排丫鬟在这里守着，自己转身回房间写了信，让侍卫赶紧送到宁楚去。 宁安到宁楚不过几百公里，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五天五夜就能到，已经算是很近的距离了，早点把消息送回去，老爷和夫人也能早点做决定。 陈嬷嬷有种预感，想让谢姑娘答应出手救人，只怕不会那么简单，若非老爷夫人开口，定是没有结果的。 “赶紧把信送回家里去，亲自交到老爷手中。” 第315章 不该说的别说 上官挽瑜这边的兵荒马乱，沈淮景等人是不管的。 过了新年之后，五房跟他们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几个小家伙隔三差五会过来缠着谢晚悠撒娇，只要不妨碍他们的学习，谢晚悠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沈英载和沈英灵每个月能有四天的休息时间，这时候或许会回家住一下，倒是那周震川，好像很空闲的样子，每每抓到机会都会过来跟沈淮景喝酒。 他们二人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在喝酒的过程中抒发心中所想，军中到底还有事情要忙，就是喝酒也有所顾忌，无法畅快的喝。 还没到家，就已经听到了小孩子叽叽喳喳的笑声，一听就知道是五房的几个小家伙过来了。 谢晚悠跟在沈淮景的身后，她已经有经验了，小家伙们会故意躲在门后，谁进来就直接扑进谁的怀里，之前几次都是她，现在换成了沈淮景。 不出谢晚悠所想，几个小家伙瞬间就扑了过来，等扑到人之后才发现扑错了，根本不是他们想先抱的嫂嫂，反悔也来不及了，沈淮景长臂一伸，将他们稳稳抱住。 “你们几个坏家伙，每次都躲在门后偷袭，以后还敢不敢？” 孩子们被逗得哈哈笑，连连说再也不敢了，笑声穿破上空，听到孩子稚嫩的笑声，其他人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大一些的男孩子亦步亦趋的跟着沈淮景，成了他的跟屁虫，沈淮景做什么他们就有模有样的学着做什么。 小五小六则是跟着谢晚悠，小六神秘兮兮地贴在她的耳边，“嫂嫂，我看到英杰哥哥了，他现在变得凶凶的，伯伯伯母也好凶，他们为什么不跟我们住在一起？” “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他们不想靠自己的努力过上好日子，所以被惩罚了，以后不能学他们，知道了吗？” “知道，我才不会偷懒，母亲说了，等我会做刺绣了，就可以换银子买糖吃。”小六连忙保证，“我肯定能买到好多好多的糖，然后分给嫂嫂吃。” “我也听话，嫂嫂，我也听话的。” “你们都是听话的好孩子，不过除了做刺绣之外，还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只要你们想学，都可以。” 谢晚悠连忙哄了一句，小孩子之间的攀比心也是很重的，千万不能只顾着一个，要是忽略了一个，回去怕是会闹别扭。 有小朋友的参与，下午的时间飞快的过去了，就连晚饭也都吃的热热闹闹。 五房夫妻俩并不在，五房老爷忙着给学生讲课，这么几个月的时间，五房夫人一个人做惯了家务，心中对大女儿的愧疚越来越深，她已经能够一个人把家里家外打理的井井有条，这种时候能把孩子送到大房这边已经很好了。 吃了晚饭，沈淮景送几个小家伙回家，谢晚悠则是又去了上官挽瑜那里一趟，给她检查一遍身体，确定她的身体情况是稳定的。 “今天夜里得有人在这里彻夜守着，每隔一个时辰摸一遍她的额头，就怕吃了药之后反应太大，她会发热的厉害。” “沈夫人，我家小姐真的会没事吗？”小云忧心忡忡，明显是哭过的，眼睛红肿，一脸忧愁的看着躺在床上安静的仿佛没有生息的上官挽瑜，“小姐的身子怎么就这么差了……” “有人盯着看着就是了，体温会高了转低，主要是怕她的体温一直都维持着高温度，只要发热持续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就没问题，你们这里也是有大夫的，让大夫看着些处理就行。” “可是……沈夫人，奴婢求您在这里救救我家小姐，大夫们根本没有这个本事，他们照顾不了我家小姐的。” “这些是写好的注意事项，交给陈嬷嬷让她安排也好，还是交给大夫，这个你们自己决定，除非上官挽瑜持续发热两个时辰以上，否则没有请我过来的必要。” 谢晚悠本就不是什么心软的人，做大夫的时间久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识过，她不想过多的掺合他们的事情，除非人命关天，她是能不来就不来。 看着她脸色冷静，一点反应都没有，小云的哭声一下子就哽住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弱了下来。 “是，多谢沈夫人。” “你家小姐这是老毛病，就算我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她也不会说好就好，与其在这里苦苦哀求，不妨早点多请几个厉害的大夫过来。” 将能做的都做了，谢晚悠收拾好药箱离开。 她来去自由，整个院子里的侍卫没有一个敢开口阻拦她。 小云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注意事项，一张薄薄的纸，她不是那个能做决定的人，起身找到了陈嬷嬷，让陈嬷嬷自己来安排。 “把你脸上的泪擦干净，小姐只是昏迷了，不是死了，你没必要这样。” “奴婢就是控制不住。” “若是忍不住就回房间里躲着，别出来丢人现眼，以后也不许在沈附近人面前胡说八道，不该你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许说，得罪了贵人你负担不起。” 陈嬷嬷一看她这样就猜到了经过，头疼的厉害，这个小云是跟着小姐一起长大的，性格跟小姐也是有点像的，一天天的，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夜里守着上官挽瑜的除了大夫之外，就是躲起来不敢去看谢晚悠的谢晚霖，谢晚霖不是不敢，他只是没有任何颜面出现在谢晚悠的面前。 谢晚霖站在门口，望着谢晚悠离开的背影失神，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他是不是能有机会好好的跟谢晚悠说说话？ 这样出色的姑娘，任由谁看了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她。 摁下心中的思绪，谢晚霖踏进了房间里，轻声道：“小云姑娘已经累了几天了，今天夜里我与大夫一起在这里守，陈嬷嬷安心休息，有什么事情我再叫你。” “多谢谢公子，那老奴就回去休息了，一把年纪确实撑不住。” “嬷嬷放心休息就是。” 第316章 安排 “夫人回来了。” 谢晚悠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到了，这才看到路边站着的人，“天色都暗下来了，你不回家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沈淮景脸上带着笑意，走过来牵着她的手，把另外一只手上的糖葫芦递给她，“本来已经回家了，发现你不在家里，一猜就知道你是来了这边，我过来接你回来。” “好大一串糖葫芦，哪来的？” “送小家伙回去，在路上碰到了田叔，他今天卖糖葫芦，最后这串最好，特地留下来送你。” “田叔还有这个手艺啊，沈淮景，今天吴有金过来找我了，说是城里的铺子都开好了，让我这两天找个时间过去看看。” “那便去，想去了说一声，我找好马车送你。” “可是我没有时间，吴有金又催的紧，他这人认死理，我要是一直没时间过去，他肯定会把所有的账本都送过来。” 谢晚悠咬着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她一脸享受。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沈淮景侧目看她，“所以我家夫人是何意思？” 拖拖拉拉的不肯直接说个结果，一听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沈淮景等她给出最终的回答。 谢晚悠嘿嘿一笑，“你也知道，我每天不仅要给人看病，三不五时还要去一趟工部，再过几天时间，就该上山去看看了，总不能指望着地里的那点粮食过日子，要想生活过的好，副业不能少。” “嗯？” “宁安这边山多，但是大多的山头都不是特别高，几里地外那一片片连起来的山上应该是有宝贝的，我之前看过一次，虽然不是生长的季节，不过留下来的痕迹不少，我等看完这几个病人就山上看看，要是真的跟我想的一样，宁安的百姓就可以富裕起来了。” “夫人真厉害。” “是吧，我就是真的厉害的，所以城里堆积的账本和新的商铺，就得你去给我打理，做了一手好生意的沈公子，应该不会拒绝我的，对吧？” 沈淮景哑然失笑，忍不住抬手在她脸上捏了捏，“你这张嘴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就是再想拒绝也不行，那些商铺我会替你打理清楚，不过你要提前跟吴有金他们交代清楚。” 吴家那几个下人，沈淮景都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除了谢晚悠之外，他们一视同仁的不把其他任何人放在眼里，还跟什么似的，每天就扒拉一堆好东西放进谢晚悠的库房里，对她这个表小姐可谓是忠心耿耿，除了谢晚悠的话好用之外，其他人说什么都没用。 即便是沈淮景，任何光环在他们面前都是没用的，一个个心里只有他们的表小姐。 谢晚悠也想到了，眼里都是细碎的笑意，刚开始的时候她会怀疑吴家人的感情，她不过是一个从未跟他们见过面的，有一点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其实算不上什么。 可是过了几个月，吴家那边的态度不仅没有变，反而对她对更好，曾经许诺过的那些商铺，一个个居然真的都开了过来，城里最繁荣的那条街，所有的铺子都是谢晚悠的。 这是后来吴有金送来房契地契让她清点的时候谢晚悠才知道的，宁安这样的地方，别看是偏僻的边关，市场并不小，商铺的价格也不便宜，普通人家努力三辈子都买不上一间的商铺，吴家一出手就是一整条街，全都买了放她的名字。 还是那句话，愿意花钱的不一定是真心的，但是如果连钱都不愿意在她身上花，只会在嘴上说几句好听的话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谢晚悠笑嘻嘻地把糖葫芦递到沈淮景的嘴边，“挺好吃的，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你觉得如今住的院子如何，会不会太小了一些？” “不会，天气热了，反正边上也没有其他人家，你觉得从我们这个位置过去，在边上再弄一个浴室怎么样？连通我们的房间，平日里沐浴好了就能回到房间里。” “好，夫人想要的正好也是我想要的，有浴室在边上确实更方便。” 沈淮景早就想找机会把浴室弄出来了，一个不够，给父亲母亲他们也弄一间，如今比不得曾经的荣王府，奴仆环绕，夜里叫水也方便，委屈她跟自己过这样的日子了。 心中升起了愧疚，沈淮景咬碎糖葫芦咽下去，“房子若是小了，也是能换的，村子里空出来的院子还很多。” “不用，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们一家就四个人，太大的院子没人收拾会很累，你舍得让母亲一个人慢慢收拾？” “不想，我可以给你买几个丫鬟伺候你，总觉得你在跟我过苦日子。”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了，总比流放的路上要好吧？” 流放的那段日子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是如今回头一看，也就过去半年的功夫。 沈淮景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并不是真的在说流放如何，只是告诉他，流放那样的日子都过来了，她没有在哪个时候离开，更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普通的日子本就是谢晚悠想要的，她之前的前半生，什么精彩的体验都有过一遍，来到了这个地方，她只想明哲保身，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平平淡淡的隐居生活，想想就很美好。 “晚悠，你真好。” “嗯嗯，你也很好，明天就去对账本，对明白了也别着急回来，我要你看着吴有金多买几个铺子，用来收药材，做药铺。” “你是想收药材？” “对，宁安最多的东西就是药材，这玩意儿山上都是，到时候教百姓辨认药草，他们上山采摘了可以卖到药铺，药铺可以卖出去，也可以运到周围的城镇去卖……” “晚悠，你这脑瓜子转的真快。” 谢晚悠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赶紧开门，磨蹭这么一会儿，天色都暗了下来，再不回家父亲母亲就得着急了。 第317章 磕磕碰碰 一个聪明人有钱，一般情况下他会利用这份聪明让自己变得更有钱。 一个聪明还有实力的人，同样可以更轻易的做到这一步，但是如果有这样一个人，赚很多很多的钱，却是为了能让周围的人也跟着富裕起来，那他一定能够成功。 相处的时间越长，沈淮景就越能明白谢晚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她明明可以无忧无虑，却还是想着把宁安变得更好，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沈淮景才更加清楚的明白，谢晚悠当初留在宁安确实跟他没太大关系。 也可以说，她想留在宁安只是因为自己想留下来，不管这里是宁安也好，平安也罢，只要她愿意，她就会留下来。 谢晚悠想做的事情有很多，她的步伐并不慢，在有外力支持的前提条件下，她的步伐只会越来越快，她在前面地头前行，后面自然而然会有很多人跟着。 这是每个人的选择，沈淮景也是其中一个跟随者。 谢晚悠写好了给吴有金的书信，让沈淮景明天可以带着书信前往宁安城，有他出面，那边的事情基本不用她操心。 在村子里住着挺好的，想吃的东西也能随时吃到，唯一忙碌的就是给村民们看病。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村民们已经十分信任她的医术，这也是在跟两位村里的对比下产生的印象，好在村民们心里也有数，普通的小毛病就直接去官府旁边找那两位大夫，除非大夫没办法解决，要不然村民们是不会轻易过来打扰谢晚悠。 毕竟谁能随便请，谁不能随便请，村民们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渐渐的，谢晚悠在宁安的名声也大了起来，谁都知道小沈将军的夫人是位神医，有一手的好医术，娘家那边也不差，就算到了宁安这样偏僻的地方，同样可以过的很好。 村民们都有眼睛，他们能看出谁家的日子好，谁家的日子不好，偶尔路过沈家的院子，都能闻到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香味，那味道不是一般的香，勾人的紧，闻了那个味道，回到家里吃什么都不香。 吃不到的时候还是别过去了，好在村民们也没有那么馋肉，多亏了谢晚悠当初带回来的那四只小兔子，但凡是勤快点儿的村民，都在家里养起了兔子。 一公一母，不出两个月就能看到新的小兔子，勤奋的人已经吃上了兔子，再加上开春了，春暖花开，鸭子和鸡之类的家禽也养了起来，懒汉在宁安是活不下去的。 夜色朦胧，谢晚悠替沈淮景收拾好东西，将书信放进他贴身的袋子里，“明天去了就把信拿给吴有金，别总是跟他呛声。” “这还没见到几次呢，你就已经偏向吴家人了，又不是我想跟他们呛声，明明是他们故意的，每次看到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好好好，委屈我们家小沈将军了，我们小沈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吴家那几个下人都挺有意思的，一个个防你跟防贼似的，你实话告诉我，你曾经是不是跟吴家人抢过生意？” “你怎么知……” 沈淮景正是松懈的状态，没有一点犹豫的接了这句话，刚接完话就发现了不对劲，就算话头止住的速度足够夸，谢晚悠还是听到了。 他正心虚呢，下一秒就被谢晚悠搂了过去，听到谢晚悠似笑非笑地问他：“我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小沈将军是自己说明白，还是我……” “夫人想做什么？” “没有想做的，但你要是不说明白，我就让你什么都做不了。” 沈淮景：“……！！” 这什么人间疾苦！ 每次去宁安城都得花费好几天的时间，一个月去一次，就得把事情给弄明白，上一次去宁安城已经是花朝节的时候了。 花朝节人声鼎沸，什么新鲜的小玩意儿都出来了，沈淮景带着谢晚悠在宁安城里痛痛快快地玩了几天，根本没顾上什么账本不账本的。 玩够了，家里这边还有事情等着做，谢晚悠也是心虚，趁吴有金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了回来，还留下书信不让吴有金找到村子里来，不然她就翻脸不认吴家。 这是唯一有用的威胁，吴有金就是再无奈也没办法，只能被迫接受。 这不，每个月约定的时间又快到了，堆积了两个月的账本，吴有金这一次说什么都不会放过。 为了能保住这最后幸福的一夜，沈淮景犹豫了不到一秒钟的功夫，就将一切和盘托出。 吴家是经商的，就是靠着遍布天下的生意成为江南首富，沈淮景要养赤甲军，几万赤甲军，各个都能以一敌百，就算是年轻时候的庆帝，都无法允许一个将军拥有这么多忠心的将士，不发俸禄都是经常发生的事情，最常见的还是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 在战场上吃不饱从来都是致命的，好在沈淮景聪明又厉害，他带着将士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还不忘跟云州城的城主合作，能做的生意都做了，有荣王府这个名号在前面开路，沈淮景的人品又确实不差，很容易就赚得盆满钵满。 做生意嘛，总会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吴家不是省油的灯，沈淮景和云州城城主也不是蠢货，离国的市场就这么大，生意做的多了，难免会有磕磕碰碰，久而久之，沈淮景跟吴家在生意上的磕磕碰碰确实不少。 现在好了，居然变成了一家人，吴家的下人们都憋着一口气呢，当初轻易就让沈淮景娶了他们吴家的表小姐，最主要的是看他们家表小姐还不觉得委屈，每天都跟着他过这样普通的苦日子，吴家人自然是不高兴的。 吴家人不高兴，沈淮景就不可能得什么好脸色。 听了解释，谢晚悠只是笑，她依偎在沈淮景的怀里，“你这是美化过的吧，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你们当初没有闹到不能再来往的地步吧？” 沈淮景摸了摸鼻子，低头在她脸上轻轻落下一吻，“不怕。” 第318章 真相 谢晚悠被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夜，看在沈淮景接下来几天时间都不在的份上，她忍了。 就是彻底睡着之前，还是没忍住给沈淮景来了一脚，把人从床上踹了下去。 一天天的，没完没了。 沈淮景也不生气，赤裸着上身，端来一盆温水，将她清理干净这才躺下休息。 第二天沈淮景早早就起来了，帮着戚夫人一起准备早饭，顺便说了这两天要去城里的事情，没个三五天回不来，家中的事情就只能辛苦父母了。 戚夫人柔声道：“时川，你早些时候跟吴家抢的厉害，吴家看在你保家卫国的份上，一直让着你，如今娶了人家的姑娘，别忘了赶紧跟他们把关系修复好，免得到时候让悠儿在你们之间左右为难。” 母亲也惦记着这件事情，沈淮景沉声道：“母亲放宽心，我早就托人将聘礼送了过去，一个月之前就到了吴家，该有的一样都没缺。” “悠儿当初嫁给你的时候太委屈了些，等以后日子好了，可得重新办一次才行。” “我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看看悠儿喜欢什么样的，就给她准备什么样的。” 戚夫人无奈，“你这是什么话，成婚哪有什么什么样？” 沈淮景只是笑，春风得意的男人，眉眼间都是掩饰不住的愉悦，“悠儿跟普通的姑娘不一样，她喜欢的自然也是不一样的，不能用其他姑娘喜欢的加在她的身上。” 这么说倒也是，戚夫人知道家中并非一贫如洗，儿子手中的银钱不少，只是里面弯弯绕绕，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圈子，才没有在最初的时候被充进国库里。 现在这样也是好的，一切都在慢慢的好起来，她也能体验一把普通人的生活，平平淡淡，倒也舒服。 沈淮景本想把谢晚悠叫起来吃早饭，可是她一脸倦容睡的正香，这时候要是把她叫起来，她定是要发脾气的，还是再等等，等到吃中午饭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三人一起吃了早饭，荣王和戚夫人说去地里看看庄稼的长势，等到几场雨结束之后，就该开始除草了，这草要是比庄稼长的还高，这一份庄稼也就废了。 沈淮景守在家里，把院子里打扫干净，清理鸡圈的时候发现了母鸡长的正好，家里好几只母鸡，想吃就杀了，然后再买新的补上。 家里的鸡鸭都喜欢往菜地里面钻，被教训了几次，也不敢太嚯嚯地里的菜，更喜欢吃菜叶上的虫子，在菜园里刨一天，每一只都能吃的饱饱的。 沈淮景挑了一只，杀了之后炖上，等到午饭的时候正好能吃，汤浓肉也软烂。 他本想吃了早饭就离开，奈何谢晚悠还在睡着，出门的时候想让她送送自己，要不然，等她醒过来发现身边没了人，只怕也会不高兴。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小性子都养出来了，跟最开始那个看到他会不由自主的手抖的小丫头不一样了。 如今的谢晚悠要是站在京师的街道上，绝对没人能认出她的身份来。 正想着京师那些人的嘴脸，敲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沈淮景放下手中的东西，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是谢晚霖。 谢晚霖一夜没睡，他守了上官挽瑜一晚上，这漫长的一夜，他想了太多的事情，直到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了，来沈淮景的面前讨要一个真相。 “沈公子，你当初跟我说的那些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想的什么意思？” “……鸠占鹊巢，以假乱真。” 沈淮景饶有兴趣地勾起唇角，“看来谢公子确实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真相，跟你想的一样，你应该知道来找我说明一切会是什么后果吧？” 这个答案早就折磨了谢晚霖太久太久，久到他自己被困在里面不说，给连累上官挽瑜也一病不起，若不是因为上官挽瑜，他也不可能有勇气来问清楚。 “我是罪臣的孩子，你为何不将我送回京师，跟他们一起还这个债？” “你凭什么来质问我？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案？” “我……” 谢晚霖表情苍白，口中苦涩的紧，难受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淮景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语气轻飘飘的，“不是我想放过你，只是你自己救了自己，如果你跟京师那些纨绔一样，你早就回到了京师，甚至于，你不可能出现在宁安这个地方。” “我在进入宁安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 “后来才知道的，不过我也没骗你，你确实得感谢你自己，这么多年来，你一点儿都不像镇国公的独子。” “是谢姑娘说会放过我？” “你只是谢霖，这些事情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毕竟谢晚霖已经在京师了。” 听到这句话，谢晚霖猛的抬起头，他人明明在这里，就在沈淮景的面前，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难道是…… 沈淮景冷笑一声，“我没有如他们所愿死在流放的路上，镇国公和胡夫人之所以答应让你离开京师，不过是他们狡猾的提前发现了危险的气息，他们躲着不敢离开京师，却又护着你离开，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这么说的意思。” 谢晚霖浑身僵硬冰冷，脑子根本转不起来，呆愣楞地看着沈淮景，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哪怕是一份半点的情绪变动，一个个曾经忽略的细节开始疯狂的在脑海里浮现。 他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眼前一黑就直直栽倒在地。 沈淮景虽然嫌弃，但是却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更嫌弃了，就这么一点心理素质，他怎么敢过来问一个真相的。 真服了，家就这么大一点地方，沈淮景心中无比嫌弃，他也没办法把谢晚霖送回去，上官挽瑜那边本就自顾不暇，又多一个晕倒要伺候的人，谢晚霖能不能得到照顾都是另外一回事了。 想到这里，沈淮景头疼，无奈的叹气，还是没把他丢出去。 第319章 另外一个 沈淮景把谢晚霖安置在了空闲的房间里，这是家里唯一一个空闲的房间，也不知道晚悠醒过来知道谢晚霖在这里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查看了一番谢晚霖的情况，确定谢晚霖只是打击太大陷入昏迷，也就不管他了。 沈淮景继续忙碌着，一个多时辰后，荣王和戚夫人也回来了，看到他脸色不好，追问了两句。 得知谢晚霖刚刚折腾出来的事情，也不知道说什么，反而是荣王抓住了重点。 “你刚刚说京师里还有一个谢晚霖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影一上次传来了消息，说是在新年前后的时候，镇国公的独子就回到了京师，刚开始还张扬了一段时间，什么样的诗会都参加了一遍，整个京师的人都知道这回事。” “真正的谢晚霖却在宁安，看来镇国公也并非一点脑子都没有，居然提前准备好了替身，想来他早就猜到可能会有这样一天，提前做好了准备，不管如何，谢晚霖都能活的好好的。” 戚夫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如今的镇国公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弯弯绕绕一大圈，这样的结果也不知道晚悠能不能接受。 看出了戚夫人的想法，沈淮景开口解释了一遍，“晚悠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在影一传来消息的时候，我就跟她说了。” “悠儿是什么反应？” “她真的打算放过谢晚霖？”荣王有些不敢相信，相处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每个人的性格如何也是能看出来的。 “她没意见，谢晚霖也是无辜的，如果谢晚霖不是什么好东西，晚悠就不会放过他。” 说到底，好竹出歹笋这种事情，没几个人能相信，偶尔存在也是真的。 荣王和戚夫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再说话，毕竟谢晚悠才是受害者，既然她都决定了给谢晚霖一条生路，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尤其是荣王，上次只顾着看笑话了，没看到信封里还有一张纸，这个消息只怕就是那张纸上的。 伙房里传来浓郁的鸡汤的味道，戚夫人也不再管这些事情，走进伙房里去忙碌中午饭，中午吃的向来比较简单，只有早饭和晚饭会吃的好一些。 在戚夫人忙碌的时候，沈淮景把睡了一早上的谢晚悠给叫了起来。 谢晚悠已经睡的差不多了，其实她一刻钟之前就是醒着的，只是在赖床，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执行力满分的自己了，每天醒过来都要在床上赖一会儿，能躺一会儿是一会儿，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她自己。 看到沈淮景进来，她也没有装睡，而是打了个哈欠，使唤着沈淮景给她拿衣服。 沈淮景毫无意见，给她穿上衣服，再帮她把头发梳好，“今天天气好，桃花林那边也开的正好，要不酿些桃花酒？” “桃花酒梨花酒，你就不能让上官公子努力一下，他多酿一些，我们就能多喝一些。” “夫人说的有道理，就是宁楚那边不是很太平，流寇太多，这也是子墨兄一直没有机会过来的原因，等他有时间酿酒，只怕都到盛夏了。” “那你自己酿？” 沈淮景低声笑道：“夫人却不知吴有银是个酿酒的好手？” 这个谢晚悠还真的不知道，她已经清醒的差不多了，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她诧异道：“这是真的吗？” “真的，别看他年纪轻轻，吴家的酒能卖得这么好，那些伙计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吴家能把这些人给你，足以看出他们对你的重视。”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我当初就是觉得吴有银看着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也能送过来，本来以为是因为他足够忠心耿耿，却是还有一技之长。” 事实证明，只要有特长，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能吃的开的。 沈淮景轻笑一声，他没有告诉谢晚悠的是，吴家几个年轻一辈的人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到时候那个画面……沈淮景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洗漱好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谢晚悠被折腾的狠了总是起不来，虽然父亲母亲什么都不说，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面红耳赤，趁着没人注意狠狠剜沈淮景一眼。 都是这个混蛋的错，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每天都起不来。 沈淮景只是笑，早上吃的馄饨，知道谢晚悠喜欢，所以特地留了一些，中午的时候给她煮，加上熬了一早上的鸡汤，那滋味别提有多好了。 一碗热乎乎的馄饨进了肚子，谢晚悠整个人都清醒过来，胃口大开，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顿午饭。 戚夫人看她吃的开心，自己也是开心的，有些殷切地看向了谢晚悠的肚子，不敢想，到时候家里多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家伙，不知道会有多热闹。 沈淮景轻咳一声，无情地打断了戚夫人的梦想，“母亲，我跟悠儿商量好了，未来三年内都不会要孩子。” “怎么这么久？” “一来是我们还未安定下来，隔壁东圣国也不是省油的灯，战事说不定突然就起来了。二来则是因为悠儿的身体亏空得厉害，如今还在调理，想等她把身体调理好了，再争取三年抱俩。” “悠儿身体还没养好？”戚夫人理解他们的决定，更关心谢晚悠的身体状况，“悠儿，身子没养好为何都不说一句的？” “母亲，没关系的，你别忘了我就是大夫，没有人能比我更明白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一直都在吃药调理呢。” 身体没养好，就算是想要孩子也未必能要得上，这一点戚夫人也是明白的，她不会再勉强。 吃饱喝足，短时间里也不会再被催生，谢晚悠的心情别提有多好了，再加上沈淮景不在的这几天，她会自由很多，这岂不是幸福感直接拉满？ 直到沈淮景跟她说谢晚霖晕倒了，如今就在客房里。 谢晚悠沉默半天，由衷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320章 回不去了 仔细算起来，这已经是谢晚悠第二次给谢晚霖看病了。 “谢晚霖这个承受能力是不是太差了一点，还是说他小时候被保护的太好了，只会读圣贤书，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差不多吧，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如今直面人性的丑恶，受不了挺正常的。” “算了，这里我来看着，你不是还要进城？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还没去？” “是啊，都这个时辰了，要不我明天……”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谢晚悠冷笑一声，沈淮景默默的把没有说完的话给咽了回去，想也知道谢晚悠不会让他留下来，昨天用了这个借口，现在这个借口已经不管用了。 谢晚悠催促道：“别磨蹭，正事要紧，你赶紧去把那边的事情安排好，尤其是我交代你的那些，一件都不能差，要不然后面忙起来又没办法安排。” 沈淮景叹气，将人搂进怀里，不甘心的问：“你就这般舍得我？” “你乖一些，舍不舍得的，人生漫漫又岂在朝朝暮暮？” “你一点儿都没良心。” “对对对，我没良心，你要是再不出这个门，我还能当场把你的心给掏出来。” 哀怨的氛围被破坏的一干二净，沈淮景知道她嘴上不饶人，奈何他不长记性，每每都想体会一把，想要的缠绵离别是不可能了。 他愤愤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下，离开之前又咬了一下，不轻不重，谢晚悠反而是个狠心的，反咬一下，把他的嘴唇给咬破了。 沈淮景：“……”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谢晚悠笑眯眯的，“去吧，好好干活，别乱勾搭其他的姑娘，要不然我会先阉了你。” 沈淮景带着东西马不停蹄地出了门，毕竟他听出了谢晚悠的言外之意，他要是还敢在家里磨蹭一会儿，现在就得被阉。 家里少了一个时时刻刻粘着自己的人，谢晚悠还有点不自在，她看了一眼还没醒的谢晚霖，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一个多时辰后，谢晚霖才醒过来，眼睛还没有睁开，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已经在脑海中浮现，他红了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 年纪轻轻的少年郎，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哭声。 都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什么都懂。 等到里面平静下来，谢晚悠才走进去，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跟谢晚霖有所接触，对上谢晚霖那双眼睛，有些过分的干净了。 “醒了就好，以后别这么不能承受打击，回去好好过你的日子。” “为何不杀了我？” “死太简单了，只要眼睛一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在村子里这么久了，应该也见过沈家三房和四房那五个人，他们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是也没有差到会让人无法承受的地步。” 谢晚霖抬头，双目通红的看着谢晚悠，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沈家三房四房的人。 沈家三房四房的人在村子里还是很出名的，当初这一批流犯，活着到达宁安的可是有三十八个人，唯独他们五个人拥有流放的正常待遇，村民们自然好奇，好奇了就会问清楚。 不问不知道，一问清楚，村民们看到他们几个人的时候都得往他们身上吐口水，要不是因为宁安的生活条件不好，他们几个人的身上应该会时常出现臭鸡蛋和烂菜叶之类的东西。 三房四房的人没有在宁安过上好日子，反而是过上了被唾弃的日子，每天都得干活换取食物就算了，还得经受村民的厌恶，他们就是再难受也没办法。 谢晚霖见过好几次，三房四房的人被侍卫压着，身上还戴着枷锁，疲惫麻木地往前面走，这或许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曾经高高在上的人这样卑贱的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样的，如果不能像曾经那样光鲜亮丽的活着，比杀了他们还要让他们难受。” “我觉得你是无辜的，他们做的事情你无法干预，就算现在知道了，你也没办法做什么，反正你也说了，你是谢霖，只要你不是谢晚霖，亦或者说，只要你不是镇国公家的独子谢晚霖，就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我……” “我原谅你。” 谢晚悠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虽然我不知道你跟上官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们都不是什么坏人，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后做一个普通人就好了。” 谢晚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看起来好像在发光，她跟任何一个姑娘都不太一样，是不是因为这个不一样，她才会是她？ “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好了就回去吧，你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看这时间，上官姑娘差不多也该醒了。” “……” 谢晚霖说不出话，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游荡，让他除了情不自禁地落泪之外，再也做不出别的反应。 没过多久，谢晚霖收拾好自己，也把房间给收拾好了，这才小心翼翼地离开这个房间。 没想到会在院子里看到正在晒太阳的谢晚悠，他盯着看了许久，然后小声说：“如果我得寸进尺的想要叫你姐姐，你会不会马上就拿银针扎我？” “我是容嬷嬷吗？一言不合的就拿针扎你？” “容嬷嬷是谁？”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我原谅你可不是为了让自己多一个弟弟的，赶紧回去吧，我们还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无情的拒绝，谢晚霖应该会伤心的，可是他听出了她语气中不愿意惹麻烦的味道，不耐烦的，莫名的有些让人开心，“谢姐姐，我先回去了，多谢你。” “你是谁？” “……我是谢霖。” 从今往后，唯一一个谢晚霖正是京师的那一位，而在宁安的他，永远都只能是谢霖。 一字之差，却是整个人生的天差地别，他比谁都清楚的明白，再也回不去了。 第321章 机会 谢晚霖大脑空白，脚步漂浮的回到了家中。 上官挽瑜已经醒了，醒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谢晚霖的身影，正在悄悄落眼泪，等看到陈嬷嬷把谢晚霖带进来的时候，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 “上官姑娘，你醒了。”谢晚霖的反应有些迟钝，经历了太大的打击，脑海中一片空白，脸色苍白的吓人，露出来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上官挽瑜说，最终却只是说出简单的两个字，“真好。” 她能够平安醒过来，真的是太好了。 上官挽瑜本来还在黯然神伤的，眼泪跟小珍珠似的，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掉，看到谢晚霖这个反应，她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只是点头。 “我已经没事了，倒是你，回房间里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好，我有些累了，确实需要时间休息，你要是有事就叫我。” “嗯，你好好休息。” 好像在特定的时间节点里，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谢晚霖没再犹豫，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还把房间门给锁上了，脑袋是空的，可是身体是沉重的。 有个声音不停的在告诉他，从今往后他就是一个没有家的，受害者因为他无辜的身份原谅了他，他需要付出的代价是隐姓埋名的度过这一辈子。 若是没有父亲母亲的身份加持，他还能够如愿以偿的跟喜欢的姑娘白头偕老吗？ 没人能在这个时候给他回答，谢晚霖钻进被子里，明明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他却还是觉得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意，让他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被子。 黑夜会将一切不好的情绪都隐藏起来，仿佛只要在黑夜里悄悄躲起来，就能忽略一切。 隔壁房间里，上官挽瑜喝了晚上的药，过不了多久就有了吃东西的胃口，一个人的身体如何，大多数时候取决于胃口如何，身体机能想要运行离不开吃的。 陈嬷嬷高兴的不行，连忙将厨房里一直准备的饭菜送过来，就算有了进食的胃口，上官挽瑜还是不能吃太多，大多数都是好克化的食物，她还病着，大鱼大肉是不用想了。 “嬷嬷，你说谢公子是怎么了？” “小姐，等你好了亲自问问就是了。” “也是，嬷嬷也不知道，我这一病嬷嬷不知道有多着急，这次是谁救了我？” 陈嬷嬷道：“是谢姑娘。” 上官挽瑜正在喝汤的动作停顿了一刻，直到将碗里的鸡汤喝完，她才轻声道：“我还以为谢姑娘不会救我。” “谢姑娘是神医，一心救人，宁安的百姓也喜欢找她看疑难杂症，这样的神医可遇不可求，小姐为何不愿意亲自上门求她给自己治病？” 其他的大夫做不到的事情，谢晚悠一定可以做到，这是几次三番的观察得来的结果，陈嬷嬷猜到他们之前可能会闹出一点不愉快，不过这些在她看来都不是大事，年轻人嘛，相处的过程中有一点隔阂再正常不过。 只要说明白说清楚，大家也就一笑而过，当做从来没发生过就是了。 “嬷嬷，我发现的太晚了，醒悟的也太迟了，之前一直以为沈时川不是心甘情愿的成婚，我心中始终憋着一口气，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小姐……” “没关系，我早就看明白了，他们二位是佳偶天成，任何人都没办法加入其中，更不可能破坏他们的关系，我就是有些遗憾，要是能够早点看明白，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了。” 上官挽瑜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释然的味道，她看向窗外的夜色，轻声道：“再等等吧，你应该也给父亲母亲送了书信，等他们给了答复，再看看应该如何走下一步。”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上官挽瑜想，她的身体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比起自己的身体如何，她更想听听谢晚霖的事情，想知道谢晚霖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嬷嬷，你让人去打听打听，谢霖今天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小姐是想调查谢公子？” “嬷嬷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就不瞒嬷嬷了，我觉得谢霖人不错，我本来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意气风发的小将军，可是这么多年来，我身边的小将军一个接一个，除了沈时川之外，我没有一点心动……” “直到元宵灯会碰到了谢霖，不知为何，我那之后时常会想到他，直到现在，我想明白了，若是一定要找一个人度过后半辈子，我会选择谢霖。” “嬷嬷，我想弄明白谢霖的一切，他若是愿意，我们上官也是能接纳他的，父亲母亲本就不想让我嫁出去，来了一趟宁安，我还能给他们找几个文质彬彬的女婿，他们应当是喜欢的。” 陈嬷嬷已经石化了，她整个人都没能反应过来，就算之前就察觉到了她家小姐的情绪不对，她都以为是因为身体的缘故，直到她家小姐亲口说出来，就跟在她耳边扔下了一个惊天大雷，直接惊得她不知道作何反应。 许久没有得到回复，上官挽瑜将碗放在案桌上，看向陈嬷嬷，“嬷嬷觉得我这个想法不对吗？” 陈嬷嬷下意识地摇头。 上官挽瑜又继续问：“那嬷嬷为何是这个反应？” 陈嬷嬷总算是回过神来，喜笑颜开道：“小姐能想明白，老奴实在是高兴，只要谢公子真心实意的对待小姐，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老爷夫人肯定是没意见的。” “进了我上官家，谢霖肯定不敢乱来，再说了，谢霖那个性子，不被人欺负就不错了，他不是那种会欺负我的人。” 这话陈嬷嬷不接，人类都是复杂的，爱恨从来只在一瞬间，爱的时候确实是真的爱，恨的时候同样也是真的，不能用眼前的爱来看待以后漫长的所有岁月。 好在那是上官家族，就算有负心汉，小姐也不会受到伤害。 第322章 目标 谢晚悠很忙。 沈淮景离开的第二天，她早上去给村民看病，都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就是一些不常见的病罢了，治疗起来没什么难度，一连几家都是差不多的问题，一早上的功夫足够了。 出门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药箱，回来的时候却是满满当当的，手上拎了两个篮子，篮子里都是常见的吃食，还有半篮子新鲜的野香菇，这几天根本没下雨，能找到野香菇说明花费了不少时间和心思。 村民们没有多余的银两可以付诊费，就拿出了能够给的最珍贵的东西，这是他们拥有的最好的东西了，没有一点犹豫的给了她。 谢晚悠是拒绝的，可是对上那一双双清澈又坚持的眼睛，实在是不好再拒绝，将篮子放进伙房里，火上正在熬汤，一股香味弥漫开来，她吸吸鼻子，心情都好了起来。 吃了饭也没时间休息，她还得去附近的山头上考察一番，现在已经到了防风子生长的季节，就是不知道这边的防风子生长的情况如何。 宁安这么大的风，刚来的人总是容易被吹得头疼，防风子有很好的治疗和预防的作用，除了头铁的人可以用自身的实力来抵抗宁安的大风之外，大多数人都有头疼的毛病，上了年纪之后的症状会更明显。 不是没有人想过来宁安城售卖防风子这味药材，实在是因为宁安的位置过于特殊，这么大一个军队驻扎在这里，但凡是带着许多东西路过的商队，大多数是会被里里外外查一遍，过于麻烦不说，来宁安的路也不好走，危机重重，就算是能挣到钱，也没有多少人愿意过来，再多的钱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几个月的时间，谢晚悠观察了很久，为了防止数据出现偏差，她还使唤暗卫去查了一遍，确定结果跟她想的一样，这才放下心来。 吴有金是个靠谱的，有吴有金盯着人弄药材铺子的事情，她不用太担心，等她这边跟王大人商量好，带着村民们去辨认防风子和其他药材的区别，就能让村民们自己上山采药去了。 还需要考虑距离的问题，这些都是以后再考虑的事情，谢晚悠现在需要确定的是防风子这一味药材的生长情况如何，只有长出来了，才算是好的。 戚夫人看到她要往外跑，连忙叫住了她，“悠儿，你这是要去何处？” 谢晚悠道：“母亲，我去附近的山上看看，之前发现这边的药材长的不错，现在春暖花开，冰雪融化，正是去考察的好机会。” “你就一个人去？” “我一个人就够了，其他人也跟不上我的速度，反而会拖累我。” “你这……” 戚夫人不放心，可是也知道说不过谢晚悠，更不可能改变她的主意，只好叮嘱道：“那你等等。” 没过多久，戚夫人拿着装好的东西过来了，是一个小小的布袋，就算放在腰间也不会很突兀。 “里面是一些吃的，若是饿了渴了就应付一口，母亲知道你是个厉害的姑娘，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山上到底危险，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母亲真好，我晚上想吃包子。” “晚上吃包子？” 谢晚悠点头，“嗯，晚上就想吃包子。” 戚夫人失笑，“好，那今天晚上就给我们家悠儿包几个大包子，再炒几个菜给你配着包子吃。” 其实肉包子是可以直接吃的，但是有别的好吃的也是好的，谢晚悠一点问题都没有。 主要是最近太忙了，荣王和戚夫人得时刻注意地里庄稼的情况，早饭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对谢晚悠这个喜欢面食的脑袋来说就不是很友好了。 她馋啊，馋得不行，戚夫人一温柔的哄她，她就忍不住撒娇说想吃，平时她要是开口也一定能吃到，可谢晚悠就喜欢跟温柔的戚夫人撒娇。 戚夫人没忍住，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摸了摸，“快去吧，晚上早点回家，要不我跟你父亲不放心。” 天色黑了，孩子还没回家的话，没有一个长辈能放心。 谢晚悠点头，冲她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戚夫人站在原地，目送谢晚悠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这才回到了伙房里。 荣王就站在伙房的门口，虽然没有加入她们的对话，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这丫头也是个厉害的，野心还挺大。” “悠儿这样的哪里是野心？分明就是心怀天下，不愿意看到百姓们过苦日子，她想一点一点的让宁安的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孩子们都在努力了，你呢？今天打算做什么？” “夫人可是在说我没用？” “这话我可没说，只要老爷好好的陪在我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拯救百姓什么的，还是交给年轻人吧，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长辈了，说这些没用，不如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荣王心里一软，握住她的手，“等好消息传来，我就带你去江南走一走，正好亲家也在那边，说不定还能好好跟他们来往一番。” 说到江南，戚夫人想起儿子说过的话，“时川跟我说，他跟悠儿的婚事太仓促，只怕亲家那边不高兴，所以他让人送了聘礼过去，老爷可知道这回事？” “知道一些，孩子大了，也是有主意的，我们没必要干涉。”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一个二个的，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声？” “好了，不说这些了，夫人赶紧把面给醒好，反正要做包子，不如多做点旁的，能放得住的点心，晚悠喜欢在外面跑，多做一些让她能带在身上，这样也不会饿着。” “也是，算了，孩子大了管不住了，你们高兴就是，我不管了。” 荣王被拍了一下也不生气，反正只要夫人高兴，他就是高兴的，儿子是个有主意的，他决定好的事情，他们开口也没报的改变。 再说了，婚事确实不能太仓促，该补的就得补。 第323章 准备 这半年多的时间，周围的村民对谢晚悠已经很熟悉了，就是知道她是沈淮景的夫人，也不会称呼她沈夫人，而是叫一句谢姑娘，更多的是叫谢大夫。 大夫是大夫，大夫在这边的地位确实是高的，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将来可能会救你性命的大夫。 看到谢晚悠一个人出门，村民们都笑着跟她打招呼，偶尔还有人好奇她这是要去什么地方，两手空荡荡的，没有带着药箱，自然不是去给人看病。 谢晚悠笑眯眯道：“去附近走走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村民们都还记得她当初刚来就做出来的册子，有了那本册子，村民们才知道附近的山上居然有这么多能吃的东西，找到了烹饪的方法，做出来的味道都不差，还特别好。 想到这里，聪明一点儿的村民就已经开始期待了，这位谢姑娘能给他们带来不少惊喜，有了开始，却永远都不会有结束。 谢晚悠还碰到了长高许多的月怡，小月怡不仅长高了，性格似乎也沉稳了许多，她是当初谢晚悠从差役鞭子下救出来的姑娘。 有了这一份救命之恩，月怡一家对谢晚悠无比的尊重和感恩，隔三差五就会送一些小东西过来，都不是值钱的东西，却充满了自己的心意。 他们也不会轻易进门打扰，基本都是放在门口，要不是因为有小姑娘亲手写的纸条在里面，谢晚悠都不敢认的。 “谢姐姐，你这是要去何处？带上月怡好不好？” “不好，姐姐要去山上看看，到时候有机会再带你。” “谢姐姐，你是不是想去山上看有什么药草，你到时候一定会教我们怎么采摘药材的是不是？” “月怡真聪明，你怎么知道的？” 小月怡得意道：“我自己猜出来的，当初还在路上的时候，谢姐姐都能让我们采药草来赚银两买吃的，现在都安定下来了，谢姐姐肯定会教更多人辨认药材，到时候大家都会去卖药材，换了银子过上好日子。” 小姑娘的父母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心情也从担心变成了如今的不可思议，他们这些大人都没有发现的事情，小姑娘居然真的猜中了？ 谢晚悠在她红扑扑的小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还是我们小月怡聪明，姐姐确实有这个打算，得去看看这附近都是怎么药材，到时候一定教你。” 小月怡笑嘻嘻的点头，不再吵着要跟谢晚悠一起去，懂事道：“谢姐姐你先忙，等姐姐不忙了我再来找姐姐。” “好，杨大哥，嫂子，我先走了。” “谢姑娘慢走，月怡冒犯了。” “不冒犯，我很喜欢月怡的，你们二位也很好。” 杨家一家三口是被牵连的，他们根本没有做错什么，稀里糊涂的就成了流放的犯人，无力对抗这黑暗的官场，只能走上流放的道路，唯一幸运的是，居然碰到了荣王府一家，这恐怕是他们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 谢晚悠只是打个招呼，很快就跑得没了影子，身后的人追都追不上。 小月怡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被父亲母亲拉住询问教导也没有生气，还是高高兴兴的样子。 “父亲母亲，你们不用担心，我心里都有数的，谢姐姐永远是最好的，她不会扔下我们不管的。” “月怡，你告诉母亲，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知道谢姐姐的安排？”杨夫人蹲下身，看着小月怡的眼睛，语气温柔，“就算知道，也不能到处说出来，若是坏了谢姐姐的安排怎么办？” “母亲好笨哦，要是谢姐姐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她就不会从这个地方过去，更不会让人看到她的动作，你们明白了吗？” 杨家夫妻俩瞪大眼睛，他们好像明白了什么，就是明白的速度可能慢了一些，好半天才从女儿清晰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究竟是他们太没有用，还是女儿太厉害了？ 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感觉。 小月怡一手牵着父亲，一手牵着母亲，蹦蹦跳跳的在路上走着，“父亲母亲，我们回家吧，谢姐姐肯定会带来好消息的，月怡现在最喜欢的就是谢姐姐了。” 夫妻俩还是没能转过来，心中满是感慨，没想到这样的机会还能发生在他们身上，这是之前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 杨辰安不由自主地转身回头看一眼，早就看不到谢晚悠的身影，这一路若不是有谢晚悠出手帮助，他们一家三口只怕早就下黄泉了。 “相公？” “没事，我们先回家吧。” “好。” 当初跟荣王府一家一起流放的还有两家普通人，另外一家始终跟沈家保持了距离，不会像杨家这样，因为有月怡这个小可爱，跟谢晚悠的关系反而还不错。 跟小月怡猜测的一样，谢晚悠就是故意的，她比谁都清楚这个点人多，不管去哪里，都一定会被人看到，再加上她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村民们很容易就猜到她会有新的安排。 不管到时候结果如何，至少村民们现在就已经开始有心理准备了。 走出了村子，周围的人立刻就少了起来，谢晚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她身后并非一个人都没有，多的是暗卫在保护她。 宁安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宁静，特殊时候特殊对待。 还没开始上山，谢晚悠就已经看到了茂密的药草，防风子太常见，一旦生长起来，就会一片一片的长，主要是生长在风大的地方。 比如宁安这样地势高还风大的地方，很适合防风子生长，这才是山脚，就已经长的这么好，后面就没有必要看了，一定是有的，谢晚悠心情雀跃的把附近的山头都检查了一遍。 很好，确实都有，从这边过去，其他大大小小的山头上都能看到防风子的痕迹，谢晚悠在心里盘算了一遍，光靠防风子还不够，其他的药草也需要看看，来都来了，总不能只看一样就回去。 夕阳西下，谢晚悠迅速往家里赶。 第324章 送走 一连三天的时间，谢晚悠都在外面跑，她一个人忙碌的风风火火的，村民们看了都不免愈发好奇，私下里的议论自然而然悄悄多了起来。 就连在地里干活的时候，都会谈论死起谢晚悠这几天的忙碌究竟是在做什么，谈论的人多了，声音自然而然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不远处的地里，衣着灰扑扑，头发脏乱的几个人赫然就是沈家三房四房的人，他们的日子不好过，如果说冬天的时候扫雪他们不乐意，直到春暖花开之后，他们才知道扫雪是多轻松的活，根本不用他们怎么费力，就能换取足够的食物。 不说能吃好，起码可以吃饱，扫雪的时间也是固定的，除了需要出去扫雪的时间之外，他们都可以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想吵架就吵架，想睡觉就睡觉，反正是打不到人的。 现在好了，除了单身汉的沈英杰单独在一个房间之外，另外两对夫妻都拥有了单独的房间，这也是王大人认真考虑之后做出来的决定。 与其把他们都分开，不如让一家人住在一起，沈英杰年龄大了，不适合跟父母住在一个房间，而被关进来的也就五个人，他注定只能是一个人。 天气暖和之后，五个人根本就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每天早出晚归，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地里干活，好在宁安如今不缺粮食，他们干的活多了，得到的粮食也不算太少。 吃的再多也没用，养尊处优的人根本承受不来这样的农活，几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眼中一点光芒都没有，每天只会麻木地低头干活。 这两天频繁听到谢晚悠的名字，几人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后悔是假的，可是这都是他们自己自找的，就是再后悔都没用。 沈英杰不是没想过自尽，他无法接受自己沦落到如今地步，不止一次想死，却都被救了回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当初沈淮景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正是中午休息的时间，模糊的听到了谢晚悠的名字，沈英杰的眼中翻滚着浓郁的恨意。 要是谢晚悠在他面前，他真的会跟谢晚悠同归于尽。 “老爷，你要不就把知道的都告诉沈淮景，让我们一家三口过个好日子吧，再这样下去，不到秋收就得累死了。”四房夫人撑不住了，眼睛里没有任何光芒，布满了麻木绝望，“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来不及了，以后这种话不用说了，没用的。” 听到丈夫的话，四房夫人如丧考妣，再也没有力气说点别的话。 四房老爷已经接受了失败的事实，没什么好说的，沈淮景已经几个月没过来找他了，那就说明沈淮景已经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他再也无法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曾经想用来威胁沈淮景的东西，现在已经没用了。 沈英杰咬牙，“为什么我们会变成现在这样，凭什么倒霉的不是他沈淮景？！” 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侍卫的冷笑声就传了过来，“都已经做了这么久的流犯了，居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地位，真不愧是心高气傲的少爷，小少爷，你睁开自己的眼睛好好看看，这里可不是京师，今天要是不把这块地整理好，你们就别想回去了。” 一天天真是闲的，肯定是不够累，所以才有时间和心情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沈英杰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侍卫最喜欢的就是盯着沈英杰了，他任何一点小细节都不会放过，最近这两天总能够看到沈英杰的反常。 侍卫暗暗记在心里，等兄弟过来换班的时候，侍卫并没有直接回家休息，而是去找了王大人，将沈英杰的反常说了一遍，问他该如何处理。 王子安头也不抬，“之前时川也说过了，他们若是还不安分，那就把他们送到宁楚去，宁楚正是剿匪的时候，让他们过去出出力也是好的。” 侍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人，他们几个废物，去剿匪有什么用？” 连地都种不好的废物，怎么可能剿匪呢？ 王子安只是笑笑不说话，“他们得到的惩罚也够了，把人送去宁楚就行，其他的宁楚那边会安排好。” 既然沈英杰不想活了，那就没必要让他活着，这样一个人活着也是颗不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炸开，还不如在有机会的时候处理干净。 侍卫不明所以，却也聪明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俯身行礼退了出去。 当天夜里，三房四房两家人就被连夜带着离开了宁安，为了不让他们大喊大叫吵到休息的村民，侍卫用抹布将他们的嘴巴给堵住了。 没想到夜里不太平，一行人刚连夜出了宁安地界，就碰到了几个山贼，山贼失手将单独关押在一旁的沈英杰给杀了。 浓郁的血腥味在黑夜中蔓延开来，意识到了什么的四房老爷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地瑟缩在笼子的一角，嘴巴被堵住无法发出声音，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 四房夫人挣扎的厉害，她始终看着儿子的方向，发出绝望的呜咽声，然而无济于事，天色太黑了，借着火把的光芒，他们只看到侍卫跟山贼厮杀，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才分出胜负。 侍卫的援兵到了，地上十几具尸体都是山贼的，这次确实就是个意外，侍卫们碰到的是被宁楚赶过来的山贼，山贼为了杀人灭口，结果就这样了。 “流犯怎么死了一个？” “怪不了别人，他想趁乱逃跑，结果还没从牢笼里跑出来，就被山贼一刀砍断了脑袋，其他几个人倒是聪明，缩在笼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逃过一劫。” “死有余辜，也不看看这些山贼是什么东西，还敢在山贼面前逃跑。” 四房夫人眼睛通红，泪流满面，过于愤怒和悲伤，她整个人一身的汗，看起来宛若一个疯婆子一般，多看一眼都会把人给吓到。 她的儿子，死了！ 第325章 浑浑噩噩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侍卫们倒还好，他们本来就是上过沙场的，之所以变成侍卫，不过是为了保护王子安。 现在这样的场合，让他们想起了曾经在沙场上的感觉，一个人都不说话，靠在一起等待天亮。 天色太黑了，他们想做什么都做不了，就这样硬生生地捱到了天亮。 直到天光大亮，大家才看到周围的一地有多吓人。 胆子小的三房夫妻在看到地上的血迹和尸体之后，直接就晕了过去，没有一点迟疑和犹豫。 四房老爷也闭着眼睛，不愿意去看儿子惨死的画面，只有四房夫人，她像是中邪一般，死死的盯着沈英杰的尸体看。 儿子真没了，尸体还在牢笼中，脑袋滚到了地上，血液模糊，根本看不清五官。 四房夫人双手抓着栏杆，拼命的想要发出点什么声音来，可是嘴巴还被堵住，这个画面属实有些骇人。 侍卫们将一切收拾好，挖了一个大坑，将所有的的尸体都放了进去，连带着沈英杰的尸体也放了进去。 有个侍卫看到四房夫人这个反应，不由得心软了一下，将她口中的抹布取了出来，还将她放了出来，反正身上还戴着枷锁，她根本没办法逃跑。 四房戚夫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她的嗓音沙哑得无法发出声音，只能发出怪异的呵呵的动静。 侍卫道：“生死有命，这就是他的命，你也节哀顺变，人死了就是死了，活人还得继续好好生活。” 四房夫人没有说话，她绝望地在地上跪了一会儿，看看坑里已经看不到儿子的位置，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装死的四房老爷，这么多年的夫妻情意，已经彻底烟消云散。 儿子没了，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趁着侍卫没注意，四房夫人朝着一边冲了过去，直直地撞进了侍卫的刀口下，了结了这跌宕起伏的一生。 那侍卫都没反应过来，刀口已经滴落出血液，“这……怎么这么想不开。” “罢了，反正他们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到了宁楚，日子可没有宁安这边好过，周震南将军的脾气可差的太多了，早死晚死都是死，趁着还没埋好，赶紧把她的尸体抬过来，免得还需要重新挖一个坑。” 碰到这样的事情，侍卫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几个人一起将尸体抬进了坑里，开始忙活起来，在这里随意立个碑就好了，让路过的人知道这是个坟墓。 四房老爷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变成孤家寡人了，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浑浑噩噩地被送到了宁楚去。 宁楚的日子确实不好过，流犯们都是做着最累的活儿，却连一口饭都吃不饱，跟宁安比起来，这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也不知道这三个人还能坚持多久，这些都跟宁安那边的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 谢晚悠是回家的路上碰到了王大人，才知道这回事，她有点意外，“沈淮景真舍得把他们两家人送走？” “用时川的话来说就是，反正也不是一家人了，离得远些也好，他们就算走了狗屎运，想动手脚也没那么简单。” “还真是，王大哥，你刚刚是不是说他们在路上碰到了几个山贼？” “是，他们是真倒霉，这么久都没看到山贼敢往宁安跑，就算夜里赶路也是安全的，谁知道会这么倒霉，刚出宁安的地界就碰到了，具体消息如何，得等侍卫回来才能知道。” “真的是山贼吗？” “侍卫已经将那些人都杀了，从他们让人带回来的物件中可以确定那几个人的身份，确实是从宁楚过来的山贼，确实是意外。” 王子安知道谢晚悠话里的意思，回答的很认真，他刚开始也以为是别有目的的人混进了宁安，谁知道一看物件，全都是被山贼带走的好东西。 宁楚最近是不太平，每年的春耕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宁安这边还好，走了狗屎运，将财主收藏起来的粮食分了下去，只要谢晚悠处理过的种子真的有用，今年肯定丰收。 从开春到现在，该下的雨也不少，再过半个月，就会进入多雨水的季节，到时候才是真正的万物复苏的季节。 想到这些，王子安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今年的天气好，老天爷似乎睁开了眼睛，希望弟妹处理过的种子能好好长，有这一年的丰收，宁安的百姓也能过上两年的好日子。” 宁安这边的地都种的差不多了，哪个位置适合种什么，谢晚悠跟工部的人一起努力，将土地的性质都做了区分，除了村民们需要耕种的土地之外，其他的土地都是军营中的将士们来种的。 到时候能收获多少，就都是军营的。 没办法，朝廷不给银两不给银两，将士们心中还想着保家卫国，不愿意让身后的国土被别的国家占据，除非他们死，否则他们都不会往后面挪一步。 想保家卫国也得吃饱，银两没有多少就算了，总不能不吃饭吧？ 种地也没什么，毕竟带头的就是身为将军的周震川，就连将军都这么努力了，将士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听到种子的事情，谢晚悠心中一点都虚，“再过几个月的时间，王大哥就能看到成果了，光有吃的还不够，宁安百姓手头上的银两也太少了，他们需要多挣银两，才能过上想要过的日子。” “弟妹，你这是何意？” “我这两天一直忙上忙下，王大哥应该也听说了，不瞒王大哥，我正打算去找你说说我最近的发现。”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个好日子，弟妹若是不介意我两手空空上门蹭饭，那我们就过去了再说？” 怎么说也是一男一女，就是关系再纯洁，也难免会被人传出不好听的话来，让谢晚悠随他回去也不好，王子安只好去沈家。 正好，许久不见荣王夫妻，还能拜访一番。 第326章 配合 华国人似乎很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比如现在，一顿饭还没有吃完，王子安已经知道了谢晚悠的一切打算，震惊的同时还不忘夸赞她厉害。 荣王夫妻俩与有荣焉，能有这么厉害能干还为民考虑的儿媳妇，是他们沈家的福气，列祖列宗在地底下听说了都得高兴好几天。 谢晚悠说的很简单，他们想要实施起来却没有这么容易，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做不到，必须要把附近的大夫都集结在一起，毕竟都是大夫了，不可能不认识基本的药草，有大夫帮忙一起给村民们做培训。 即便村民一户只来一个人，一个带一个，过不了多久，整个宁安的百姓都能认出什么样的药材可以挖了晒干再卖到药铺里，新鲜的药材和晒干的药材收购的价格是不一样的，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能知道药材晒干的方法，还是得小心斟酌，直接将新鲜的买出去才是最保险的。 王子安知道谢晚悠的打算，心中就在认真盘算着，应该如何配合她，才能让这件事情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到。 心里藏了事情，王子安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的，要不是因为自己是客人，他早就起身回官府了，拉着官府里的几位属下好好的商量商量。 “谢姑娘，这件事情是你想做的，你可有什么打算？” “有，我让沈时川在宁安城里四处买铺子做成药材铺，人手问题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解决，短时间里能开起多少铺子也不太确定，这些得等沈时川回来了才知道。” “你是想一条龙服务，你全都收了？” “对，王大哥不用担心，吴家没有别的东西，就是这经商一事，从来不缺人和财，最基本的药材就是防风子，正好宁安风大，曾经无人知晓防风子这一味药材，百姓们就是有银钱也不知道该去何处买，被风吹得头疼又别无办法……” 说到这些就难免会想到那几户胆大妄为的混账东西，也就几家人，居然霸占了属于整个宁安城的大夫，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心安理得过下来的。 朝廷那边也是一样的靠不住，将大夫送了过来，却没有时常考察大夫的情况，这么多大夫，丢了这么多年，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好在现在每个村子里都有大夫，就是那宁安城里，规定的距离都是有大夫坐诊的，除了沈淮景想办法请来的那些大夫之外，还有不少是吴家人带来的，谢晚悠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所以才无法确定能开多少间药铺。 药铺要是不够大，宁安这么大一个市场她也吞不下来，这种经常用到的药材，价格很便宜，走的是数量，当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收益也是不差的，是个商人都不会放过这么大的一个市场。 一切还是得等沈淮景回来了才清楚，其实吴家听说谢晚悠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位素未谋面的表小姐喜欢的是什么。 吴永松派遣过来的一批下人里，除了像吴有金那样的经商高手之外，其他不同的人才都给了不少，尤其是会医术的，还有不少是聪明伶俐的医徒，药铺还没有整理好，这些人都被安置在了同一个地方，谢晚悠忙起来无暇顾及，这么久都不清楚这回事。 王子安认真考虑了一番，道：“那我这边就先跟大夫商量商量，看看到时候应该怎么配合你，我绝对相信弟妹的为人，所以弟妹不用操心，这边我会让人安排好，到时候一定会好好配合你。” “王大哥就不怕我是在胡闹，到时候让整个宁安的百姓都跟着吃苦？” “你跟时川都不是那样的人，即便这次出了什么差错也没关系，我会尽量为你们摆平，弟妹，你放手去做就是，剩下我跟时川都会尽量做好配合你。” 只能说巾帼不让须眉，亲眼见识了谢晚悠有多厉害，不说王子安了，就是宁安的其他人，尤其是村子里这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们，他们只知道女子也是能养家糊口的。 却从未见过像谢晚悠这样活的自在又厉害的姑娘，背地里都只说不愧是从京师来的小姐，跟其他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就是这一身的气质都无人能比，宁安城最矜贵的小姐也比不上谢晚悠的一根手指头。 一个人的品行如何，再没有比经常审视这个人的人更清楚了。 王子安给了谢晚悠自己最大能力内的承诺，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住了伯父伯母，今天来的匆忙，两手空空的上门吃了一顿饭，如今又得急匆匆的离开，实在对不住。” 荣王摇头，沉声道：“你与时川情同手足，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回家吃顿饭还要带什么东西？知道你想帮忙，但是别太辛苦，一切皆有定数，慢慢来就是。” “老爷真是，一喝酒话就变得很多，你跟子安说这些做什么，回去吧，路上当心些。” 天色太黑了，风还大，宁安的风就没有小过一天，尤其是寒冬腊月的时候，日日夜夜寒风呼啸，从未停止过，吹得人心慌。 谢晚悠给他拿了一个灯笼，将他送到门外，“王大哥小心些，若是碰到什么麻烦的事情，大声的喊一句救命就好。” 这村子里就跟那什么似的，随便大声一点儿都能引起暗卫的注意，沈淮景去宁安城后，留了不少人手听从谢晚悠的差遣。 就算谢晚悠说了好几次自己用不上，沈淮景被说的烦了就会答应下来，背地里依然我行我素，从来没有改过。 王子安一愣，眼中划过一抹了然，对着谢晚悠拱手道谢，“弟妹打算何时开始？” “我明天早上就去官府那边，先跟大夫们商量清楚，若是大夫们都能配合，接下来就能轻松许多。” “一定会的，弟妹莫不是忘了，这些大夫可都是时川让人请过来的，他们如何会不配合你？” 第327章 悄悄地 谢晚悠早就把这一茬给忘了，她只记得前几天还看到了几个对她很不服气的大夫，根本就不记得宁安这边大多数的大夫都是沈淮景请来的。 抬手轻轻拍了拍脑子，“最近总觉得脑子不是很好，记不住那么多事情，多亏了王大哥提醒，既然我是老板娘，那就好说了。” “老板娘？”不常听见这个称呼，王子安没忍住笑出声，点头道：“没错，弟妹就是他们的老板娘，听闻弟妹在宁安城中开了不少新奇的铺子，你嫂子这两天还念叨着有空得去看看都有什么新鲜的小玩意儿。” “王大哥有空带着嫂嫂和孩子们去，随便逛，看中的记我账上，就当是我送给孩子们的见面礼了。” 王子安没说话，笑着拱手，提着灯笼消失在夜幕中。 这个时代还是不好，连个基本的路灯都没有，夜里伸手不见五指，这都不是一个形容词，是个名词啊。 天色一黑外面就没什么人，想在村子里的每条路放几个灯笼也不现实，风太大了，灯笼容易熄灭不说，还容易着火，要是一把火烧了起来，只怕会把整个村子都给烧个干净。 王子安这么多年来坚守宁安，也是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天色已晚，谢晚悠放心不下，把暗卫叫了出来。 “送王大人回去，别让他出什么意外。” “属下遵命。” 暗卫的身影就跟没出现似的，要不是因为听到了答复的话，谢晚悠还以为暗卫都不在附近。 晚饭吃好了，谢晚悠本来打算收拾碗筷，结果被戚夫人叫住了，牵着她的手就往外面走，“收拾碗筷这些事情让你父亲来就是，悠儿今天也累了一天，赶紧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休息。” 别看沈淮景这几天不在家，谢晚悠之前提的独立的浴室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让过来弄好了，为了方便，每个房间旁边都有一个浴室，为了烧水方便，用特制的管道连接起来的，做饭的时候热气也能顺便烧水，一顿饭做好，水也是热的。 家中有女眷，热水一直都是备着的。 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在河边洗澡的大有人去，谢晚悠还是更喜欢自己的空间，沈淮景不在这两天，她几乎每天都会进到空间里。 除了做一些基本的实验之外，更多的还是舒舒服服的泡在浴缸里，享受着现代科技的感觉，要不是因为有空间的存在，她的意识都快要模糊了。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有些事情能记一辈子，可是更多的，还是只剩一下模糊的记忆，好像发生过，又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说不清道不明。 等谢晚悠收拾好自己，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白天在外面跑了一整天，体力再好，到了该休息的时辰，还是困倦的。 被子里充满了沈淮景身上的气息，令人安心，谢晚悠裹进被子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月明星稀，夜来吹来的风带了些许凉意。 上官挽瑜辗转反侧睡不着，谢晚悠留下来的药已经吃完了，她之前明确叮嘱过，这药只能吃五天，五天之后就得开新的药。 陈嬷嬷当初留下了药方，让随行的大夫好好看看，能不能从中研究出点什么来，大夫看了几天，只会说“妙哉妙哉”，其他的却是一点都说不出来。 几天过去了，陈嬷嬷也就死心了，让大夫看看上官挽瑜的身体情况，另外开了药。 突然病倒到现在，上官挽瑜每天都在吃药，已经到了听到“药”这个字就厌烦的程度，如果只有自己的身体问题让她难受之外，她现在更困扰的还是谢霖。 谢霖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五天了，整整五天的时间，谢霖都没有从房间里踏出来一步，送进去的吃的喝的，也基本没有动过，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肯定会撑不住。 纠结了许久，还是毫无睡意，上官挽瑜从床上起身，换了一身衣服，夜里的风还是带着凉意，她穿的厚实，总不能真的让自己病死在宁安，让父亲母亲和弟弟伤心。 “小姐，都这个时辰了，您怎么还不休息？若是让陈嬷嬷看到，她又要伤心了。” “我睡不着，躺着难受，不如出来吹吹风看看月亮，倒是你，你这几天也累的不行，我不是让你早些休息吗？” “小姐每天都在担心谢公子，奴婢哪里还有睡觉的心思，只想好好守在小姐身边。” “我真没什么。” “小姐，谢公子这几天都没从房间里踏出来一步，他真的没事吗？” 上官挽瑜本就担心，听了小云的话脸色也是一阵苍白，“我想进去看看他，可是嬷嬷拦着不让……”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上官挽瑜就跟想到了什么似的，她看向小云，又看看谢霖的房间，这个时辰嬷嬷已经休息了，侍卫都在外面，她就算偷偷进了谢霖的房间，也不会有人知道。 小云隐隐约约猜到了她家小姐的想法，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又心虚地咽咽口水，“小姐，要不还是算了吧……要是被嬷嬷知道，肯定会把我身上的皮给撕下来。” “你不说我不说，嬷嬷怎么可能会知道？” “可是……”小云绝望，她真的很害怕陈嬷嬷啊！ “没什么可是的，你在这里替我看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叫我。” “小姐！” “嘘！你小声点儿，要是把陈嬷嬷给吵醒了，我现在就能拔了你的皮。” 小云：“……” 委屈地捂住嘴巴，她就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所有的压力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这不是要她的狗命吗？ 小云绝望的在心里哀嚎，她不敢不听小姐的话，挑选了一个好位置就开始望风，一会儿看看陈嬷嬷房间的位置，一会儿又回头看小姐的动作，东看西看，什么都没看到，还把她给累得不轻。 谢霖这两天都没锁门了，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把门推开，他心情不好，也没人敢过来打扰他。 第328章 意义 上官挽瑜还是头一次在夜里做出这样悄悄进入男人房间的事情，说不紧张是假的，就算这个男人在她口中不过如此。 在门口站了片刻，想好了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做好心理准备，上官挽瑜这才轻轻退开门。 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她原本以为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谢霖也是毫无生息的躺着，听到开门的动静就对发火等等。 上官挽瑜在脑海中预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在她推开门的时候，谢霖点燃了一个小小的灯笼，让她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站在窗边的谢霖。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语气里都带了意外，似乎从未想过会发生这一幕。 上官挽瑜没怎么犹豫，钻进谢霖的房间里，并把门给关上了，趁着现在有灯笼的光，她走过去将窗户打开，再吹灭谢霖手中的灯笼。 谢霖本就苍白的天色更白了，“谢姑娘，你这是……” “大晚上的不许点灯笼，我进来的时候根本看不到一点光，你现在点了灯，被嬷嬷发现了怎么办？” “可是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对你不好。” “你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能有谁会往外面传？” 上官挽瑜刚说完就觉得这句话很熟悉，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可不就是她刚刚才跟小云说过的话吗？ 真不知道谢霖这个脑袋是怎么长的，反应居然跟小云那个丫头一模一样，让人啼笑皆非。 很快，两人都适应了黑夜，月光从窗户中倾洒进来，投出一片舒服的光。 上官挽瑜站在月光里，突然认真的看向谢霖，“我觉得你有话想跟我说，今天就是个好日子，你慢慢说，我好好听，等天亮了，让从前过去好不好？” 谢霖颓废了好几天，被痛苦绝望包围，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悄悄藏了一把匕首，这两天一直在忍着没有把匕首放在脖子上，只要用力一割，他就能安安静静的死在这个房间里。 以后再也没有镇国公，更没有什么镇国公独子了。 他在生死之间犹豫不决，每每准备动手的时候都能听到上官挽瑜的声音，正是上官挽瑜的存在，才让他磨蹭到了现在。 如今月光皎皎，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动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谢霖眼眶微红，他缓缓闭上眼睛，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走到床边将匕首拿了过来，慢慢地放在上官挽瑜的手上，在上官挽瑜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嗓音沙哑道：“我答应过你，从此之后不再隐瞒你任何一件事情，你想知道，我便一字不差，原原本本的将一切说与你听。” “匕首是做什么用的？” “我不是很想活着，这两天若不是因为听到你的声音，想来我已经……” “谢霖，你清醒一些，你看看你现在都在做什么？” “挽瑜，我说与你听，你若是也觉得我该死，便亲手杀了我。” 手中冰冷的匕首突然变成了烫手山芋，上官挽瑜手腕一抖，她是宁楚上官家的大小姐，就算身子弱被宠着长大，她也还是杀过人的，而且数目不少，头一次觉得杀人会是痛苦绝望的事情。 “你疯了。” “都不想活下去了，我确实跟疯子没有区别。” 有些话在心里憋着的时间太长了，长的让谢霖压抑得快要疯掉，他不可能去找知道一切的沈淮景或者谢晚悠，唯一能说话的暗卫也被沈淮景清理了，他在宁安孤立无援，连个能说实话的对象都没有。 接连的打击让他本就不好的身体直线下降，谢霖已经迷茫了，他想将生死的权利交给上官挽瑜。 做完这一切，谢霖盘腿坐在地上，一半身体在月光下，另外一半隐藏在黑暗中，他低声将一切的一切缓缓述说出来，让一无所知的上官挽瑜也跌入这个巨大的谎言漩涡中。 长夜漫漫，有人睡的正好，也有人被拽进深渊中。 故事可以长话短说，也可以娓娓道来，奈何谢霖心中积攒的情绪太多太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他索性一股脑的把想说的都说了一遍，也不管上官挽瑜听到这些话是何反应。 在沉浸的诉说中，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谢霖的嗓音也已经沙哑到不仔细听就听不出来的程度了，他握住上官挽瑜的手，将匕首对准了心脏的位置，看到她一脸冰冷的泪水，突然一愣。 “为何要为我这样的人哭，不值得。” 上官挽瑜没说话，只是她这样坐了一夜，身体有些支撑不住，匕首“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她不顾男女礼节抱住了谢霖。 “我不知道什么谢晚霖，也没去过京师，不知道什么镇国公的嫡子，我只知道我认识一个瘦弱的年轻人，他叫谢霖。” “谢霖你知道吧？他是我选中的入赘女婿，边关大多都是英勇善战的大老爷们，我不喜欢，我喜欢文文弱弱的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谢霖愿不愿意答应做我上官家的赘婿。” “上门的女婿不好当，尤其我身子还不好，以后多半是没有一儿半女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 上官挽瑜的话止住了，她的脖子处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润，一下接着一下，仿佛再也停不下来一般。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谢霖的头发，任由他抱着自己痛哭出声，情绪憋着是不会好的，只有释放出来，人才会好过。 他不想死，只是突然之间迷失了，找不到存在的意义和痕迹才会这样，不过没关系，一个人的人生会很漫长，记忆都是慢慢叠加起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忘了前半生那些愉快或者不愉快的事情。 谢霖不再顾忌，沙哑的哭声传了出去，将外面的人都惊到了。 尤其是小云，她为了给小姐看风，在外面吹了一整夜，头疼不说还困的厉害，根本没注意到陈嬷嬷已经起身了，人都在她面前了，她都看不到。 第329章 下不为例 陈嬷嬷看着小云困倦又心虚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她今天没发脾气，只是无奈地轻轻叹口气，让院子里的下人都退出去，再将小云从地上给拉起来，“地上凉，怎么还躺地上去了？” “嬷……嬷嬷，您怎么来了？” “天色都大亮了，看你这个反应怕是一夜未眠，赶紧回房间里睡一觉，这样的事情要是再发生一遍，我便跟夫人请了指令，一刀砍死你。” 这话说的实在吓人，小云脸色都白了，跟个被吓傻的小可怜似的，她一点儿都不怀疑陈嬷嬷这句话的真假，其他人可能会说谎骗她，但是嬷嬷向来说到做到，不轻易说狠话的人，一旦开了口都是真的。 “嬷嬷，我错了，你别这样对我。” “别哭了，一天天就会跟在小姐身边胡闹。”陈嬷嬷叹口气，将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净，“这家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天天的，一个接一个的哭，你们一个个的，行了，下不为例。” “可是小姐……” “我知道，让你回去休息，你回去休息就是，其他的不用你管。” 小云这不太能用的脑子可算是反应过来了，小姐在房间里面跟谢公子独处的事情，嬷嬷已经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在这里说什么都没用，房间里的哭声还没能停，她就算是出声提醒，小姐怕是也听不到。 在心里默默点了两根蜡烛，小云垂头丧气地朝着房间走过去，一夜没能闭眼，她现在确实累了，想要好好休息。 陈嬷嬷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下，见识过太多大风大浪的人，情绪都变得很稳定，听着这哭声，也没有多少想法，只觉得想哭就哭一会儿，哭完了天就晴了，就跟雨过天晴似的，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 生物钟这种东西基本控制不住，到了平日里起来的时间，谢晚悠的大脑自动刷新运行。 还没睁开眼睛呢，今天大致需要做什么样的事情，就已经在脑子里安排好了。 换好衣服再洗漱，有了独立的小浴室就是方便，她可以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再踏出这个房间。 沈淮景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里，家里的安排都没什么变化，谢晚悠每天起来都不算特别早，戚夫人在准备早饭，荣王在收拾院子，里里外外都是干净的。 吃了早饭独自一人出门的还是只有谢晚悠一个，不过手上拎了不少吃的，她要去官府，自然得给官府那边的人都带些零嘴，更别说今天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有王子安的支持和其他人的配合，谢晚悠的计划很容易通过，大家没有任何意见，只有一位老大夫问了药材收购的价格。 “透明，公正，公开，同一种药材，吴家名下给的都是统一的收购价，具体收购和售出的价格会综合附近几个城的具体情况来定，价格可能会有小幅度的波动，但是一定不会超过原价格的三成。” “若是宁安城中其他的药铺不守规矩呢？” 现在天气好了，前往宁安的人也多了起来，做生意的也好，回家来看一眼的也好，接二连三，就没少过。 谢晚悠轻笑道：“这一点就更不用担心了，王大人还在这里呢，就算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用头疼。” 父母官都站在他们这一边，只要有心想去做这件事情，基本都是可以做到的。 老大夫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笑着直点头，他这老家伙也想看宁安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是上了年纪，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好了，能看到年轻人愿意扛起这个担子，他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支持到底。 事情很顺利的往下，附近的山头上主要生长的药材不少，最好辨认的就是防风子一类，宁安也不小，其他地方有什么她还不太确定，到了这个事情，人手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大家一起商量了一番，一致觉得不能太着急，既然是在整个宁安城开展的，自然是要所有百姓都知道。 接下来只能辛苦王子安，需要王子安去跟其他官员交涉，大家拧成一股绳，共同出力，事情才能做好，只是谢晚悠不愿意等候，防风子的生长周期不长，但是适合采摘的时间短，也就只有十天的采摘时间，错过了就只能等下一批，就算再多，也禁不住这样的浪费时间啊。 “王大人，其他地方的你们先跟大夫一起摸清楚具体情况，但是我们附近几个村子却是可以先跟着我去认认普通常见的药材，还可以做一些宣传的册子，把想要教大家辨认的印刷出来……” 谢晚悠的考虑是正常的，宁安这么大一个城，想要所有百姓都努力起来，没个一两个月是做不到的，可是这两个月的时间，足够附近的村民都彻底了解。 她有这个心，王子安自然不会反对，想了想，留下一位下属在这里配合谢晚悠，先通知下去，让每家每户自己商量，想要多赚钱的明天赶紧过来，一起去山上看看，没有什么比实地训练更合适的了。 其他的安排也需要一点一点的商量，谢晚悠全心全意为百姓考虑，一腔赤诚，众人都能感受得到，受她感染，全都认真的扑了进来，全身心都在一起努力。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谢晚悠说了一天的话，喉咙生疼，嗓音都是沙哑的，顶不住了，回家得煮点药喝喝才行，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每天都需要说不少话，提前预防，保护嗓子。 婉拒了王子安请她回家吃饭的邀请，踏上回家的道路，还没走多久，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迎面走来。 谢晚悠停下来，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看错，笑容满面的跑了过去，直直地冲进沈淮景的怀里。 沈淮景也看到她，将她稳稳当当抱进怀里，“夫人看到我便这般高兴？” “高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一张嘴，嗓音宛若老鸭子。 第330章 憋笑 谢晚悠明显的感受到沈淮景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她又尝试着开口“啊啊啊”两声，声音是一次比一次难听。 沈淮景憋着笑，没敢去看她的反应，身体都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起来。 谢晚悠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她今天说了太多的话，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嗓子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也不想这样的。 或许是感受到了谢晚悠的无语，沈淮景到底没忍住，低沉性感的笑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谢晚悠有些恼羞成怒，刚想把人推开好好指责一番，沈淮景先一步松开了她，牵着她的手朝家的方向走去。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也不想。”说话说的再艰难，谢晚悠也还是想说话的，“你还说我呢，你怎么这么久不回来？” “夫人快别说话了，你一开口我就只想笑，根本不能好好说话，先不说了，母亲在家里给你熬了雪梨汤，说你这两天嗓子用的太频繁了，怕你难受。” 戚夫人考虑的确实周到，奈何已经晚了一步，谢晚悠已经说不出话了，就跟傻子似的，令人平白发笑，根本忍不住一点。 憋不住情绪的下场就是又被谢晚悠拍了两下，最后一下是带了力道的，沈淮景疼的嚎了一声，路过的村民立刻就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看到是他们二位手牵着手，顿时就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 原来是小沈将军和谢姑娘啊，那就没什么事情了，别看这二位来的时间不长，可是他们的恩爱是谁都知道的，像他们这样恩爱的小夫妻不常见，谁看到了都忍不住夸一声，可以说是很出名了。 嗓子不舒服，谢晚悠又想知道城里那边安排的如何，于是用殷切的目光盯着沈淮景看啊看，沈淮景能撑住一会儿，却无法长期坚持，这不，没过多长时间，就忍不住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语气无奈又宠溺的道：“我知道你心急，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回家，等你嗓子舒服了一些，我便什么都告诉你。” 谢晚悠用眼神询问他，“真的吗？” 沈淮景点头，俯身在她眼睛落下轻轻一吻，“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这次带回来的都是好消息，你听了一定会很高兴。” 是好消息就行，能让沈淮景都自信说出是好消息的事情，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谢晚悠放心了，人嘛，只要得到一个有信誉的保证，一切就变得不是那么着急起来。 两人的脚步越来越快，不出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家门口，回家是需要路过上官挽瑜的院子的，路过的时候听到了里面传来欢声笑语，他们在一起似乎也过的很快乐。 谢晚悠好奇的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大家都要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谢霖，他那天既然能点头答应，那就说明早就想明白了，他不是那种会出尔反尔的人。 沈淮景自然没有错过她复杂的视线，这几天他都在宁安城里，对于村子里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也可以说是他没问。 村子里这边有谢晚悠在，沈淮景是放心的，他在宁安城中，若是还一直关注村里的一举一动，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处理好那边的事情，更别提这么快就回来。 回到家里，饭菜都准备好了，一听到谢晚悠开口的声音，可把两个长辈给心疼坏了，吃饭之前先喝了一碗雪梨汤。 饭菜也都是按照谢晚悠的口味做的，戚夫人想着她在外面一天，少不得要多跟村民们说话，嗓子自然而然是顶不住的，饭菜以清淡为主，味道却不差。 正好嗓子不舒服，辛辣油腻的饭菜谢晚悠也吃不了，现在这样正合她心意，心满意足的吃了一顿饭，在沈淮景忙着收拾的时候，她对着关心的荣王和戚夫人摆摆手。 “我有药，吃点药就好了。” “是药三分毒，悠儿以后别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你这嗓子受不了。” “嗯嗯。” “实在不行你就让时川去说，他皮糙肉厚的，这点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还得是荣王会做人，一言不合就把儿子给推出来，就跟儿媳妇是亲生的，但是儿子是儿媳妇捡来的似的。 正在辛苦洗碗的沈淮景只是无奈的笑笑，现在全家上下的重点都在谢晚悠的身上，他根本一点地位都没有，甚至还不如家里的那些鸡鸭。 谢晚悠笑着回到了房间里，她早就准备好了药，只是忙活起来给忘了，直到嗓子不舒服才想起这回事，现在吃也不晚。 配制好的润喉药配上稀释的灵泉水，就跟什么秘方似的，嗓子瞬间就舒服了，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她已经可以正常说话了。 考虑到接下来一段时间，整个官府上下都得跟着辛苦，谢晚悠便配制了许多润喉茶，研磨药材之前先用灵泉水浸泡过，这样能让灵泉水的作用融入药材之中，即便后面加入普通的山泉水来冲饮，效果也还是好的。 东西都是现成的，她没怎么花时间就做好了，空间里的流速跟外面的世界又不一样，她从空间里出来，收拾好桌面，沈淮景也正好刚忙完。 谢晚悠拿着一小袋药粉走进了书房，当着他们父子俩的面冲了一壶，抬头就看到他们不解疑惑的神色。 “这是润喉茶，刚做出来的，尝尝看，嗓子会舒服很多。” “晚悠这一双手实在是巧，真可谓心灵手巧，无人能比。” “这可是我的夫人，自然厉害。” “没说你，你跑出来说什么话，晚悠都没开口。” 沈淮景轻哼一声，对于父亲这样嫌弃他的行为十分不满，怎么说也是有了他这个儿子才能拥有这么好的儿媳妇，父亲就跟后爹似的，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荣王瞪了儿子一眼，招呼着谢晚悠坐下休息，“晚悠别站着，在外面忙活一天了，快坐下休息。” 第331章 富裕 沈淮景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在谢晚悠的眼神杀死他之前，赶紧将这几天在城里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首先是铺子，之前那些铺子的账本都看了，吴有金做的账本很清楚，一眼就能看明白，账本没有问题，收益也不差，再过一个月的功夫就能回本，再之后每个铺子都是盈利的状态，用不了多少时间，宁安城的首富就是晚悠了。” “其次，就是晚悠最关心的药铺了，我问了吴有金，没想到还真留了铺子，早就已经收拾好了，听说是你外祖父听说你会医术，想来你是想开药铺的，在宁安这样的地方，没有铺子不挣钱，尤其是药铺，开的铺子大了，说不定还能将生意做到军营里，所以宁安城的每个小区域中都有地段好的铺子，专门留下来给你做药铺的。” “这么厉害？”没想到药铺会这么容易就完成，在谢晚悠的计划中，药铺应该是最麻烦的，别看宁安城偏僻，正是这样的地方，地段好的铺子早就被别人占有了，东西稀少，但是价钱却不低，只要不是特别差的东西，基本都是能赚钱的，对方怎么可能会轻易答应放手，“他们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比沈淮景更清楚，沈淮景和云州城的城主一起做生意，一个在宁一个在暗，从来没有透露出一点，这也是为何离国百姓只知道沈淮景做生意赚了不少银两，一跃成为离国最富有的少年将军，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找出跟沈淮景合作的人究竟是谁，赚到的真金白银去了何处，就连庆帝都没有找出来。 做生意难免会跟吴家碰上，各种小摩擦小矛盾从来没有少过，沈淮景不自在的夸赞了一句：“你以后就知道了，外祖父的经商才能，没有人能比得上。” 谢晚悠好奇了，“你也比不上？” “虽然我也很厉害，但是在经商这方面，厉害的还是外祖父，正因为外祖父老谋深算，所以吴家在被恶意打压的前提下，还是可以成为江南首富，要是认真算起来，说不定整个离国最富有的也是吴家。” “原来都是钞能力的作用啊，难怪药铺可以开的这么顺利。” “不仅如此。” “还有别的惊喜？” 在钞能力的加持下，不缺铺子什么的，谢晚悠表示理解，可是如果除了这些之外，其他的也都准备好了，她真的会很震惊。 沈淮景点头，先给了明确的答案，“不仅如此，外祖父还根据吴有银他们给的示意图，将最适合做药铺的位置都买了下来，就是那个位置没有屋子的，也给你现场建了起来，这是走了手续的，在上个月就都完工了，请的工人就是宁安城的百姓，不少百姓靠着这份工作养活了一家老小。” 吴家是生意人，在有些事情上确实抠门，可是对待工人也是真的大方，他们给的待遇比其他地方要好，每天还包工人两顿饭，一到时辰，直接进最近的客栈吃饭就是了。 谢晚悠慢慢瞪大了眼睛，“为何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沈淮景也是这次去了才知道，还因为过去的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看到谢晚悠的身影，吴家那些下人一个个都冷着脸很不高兴，要不是谢晚悠亲自写了一封信，只怕吴有金会暗中下黑手，悄悄把沈淮景从府里丢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吴有金说这是为了以防万一，你本就不想管理那么多铺子，要是一次性就告诉你真相，担心你会做撒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于是打算一点一点告诉你，每次悄悄多放两本账本进去，账本了你也不会发现。” “……” 谢晚悠无话可说，只能说吴有金真是好聪明的做法，吴有才和吴有银这对兄弟俩肯定想不出来，还能这样？ 荣王自从功成名就到现在，没吃过什么苦，锦衣玉食，人人敬仰，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穷人，直到现在，亲眼看到吴家的做派，他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有钱人，吴家才是真正的富贵人家啊！ “药铺是外祖父交代吴有金特地给你准备的，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看守药铺的掌柜和伙计都有了，三个药铺还配了一个大夫，都是医术不错的大夫，是吴家花重金请来的，这些银两都是吴家出，赚到的都是你的。” “……突然很想亲眼见见我这位外祖父，到底是多厉害的人，能安排的这般妥帖？” “他们也想见你，估计快了。” “快了？”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惊天大雷是一个接一个的落下来，谢晚悠无话可说，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吴家人已经在路上了？” 沈淮景点头，“他们半个月前就出发了，不知道来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谢晚悠麻了，真的很麻，好在她接受能力不差，很快就反应过来，无所谓的道：“来就来吧，宁安是个好地方，他们过来看看也是好的，免得总是这样。” 一个地方究竟好不好，哪里好，哪里不好，只有亲自过来体验一遍，才有说好与不好的资格，与其写信跟吴家人说宁安多好多好，不如让他们亲自来看一眼，知道这里的好，就再也不会觉得她在宁安受苦了。 谢晚悠想的很明白，心里并不紧张，她示意全沈淮景不要磨蹭，赶紧说说。 沈淮景在宁安城差不多待了十天，肯定不止这么一点事情，其他的也没有瞒着，将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们。 “这么说来，铺子和人手都是够的，药铺已经开张了吗？” “吴有金想让你去主持，开张还是很重要的。” “你传信跟他说我没空，让他替我做好一切，我相信他可以的。” “真不去？” “不去不去，明天还要带着村民去山上辨认药材呢，没有时间去城里，你得帮我，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了。” “好，听你的。” 第332章 心是亮的 城里那边安排好了，村子这边想如何折腾就如何折腾。 村民们除了必要的时间，其他时候一般不会跑这么远进城，根本不知道城里在一早上突然有二十家药铺开张有多震撼人心。 宁安城的百姓都看傻了，不骗人还以为是自己没有睡醒，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去年还看不到一个大夫呢，今年这是捅了大夫的老窝吗？一个接一个的大夫出现，这么多年来出现的大夫加起来都没有的大夫多，宁安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在最中央的药铺最受人瞩目，这里也是最热闹的，还有不少百姓认出了站在前面的吴有金。 “那位应该是吴家的管家吧？” “什么吴家？我们宁安城里还有出名厉害的吴家人？” “哎呀，你这人……一看你就是不出门不关注城里动静的，这吴家指的是小沈将军的夫人，那位小神医。” “那个我知道，姓谢，谢姑娘，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回事，你别瞧不起我。” 两人说话的动静引来其他人的注意，人群中自然有人知道经过，于是连忙加入他们二位的谈话中，先是科普了一遍，这才说回吴有金的身上。 “别看这位吴管家年纪轻轻，吴家给谢姑娘的铺子都是吴管家在打理，是个厉害的。” “那这么说，吴家在宁安城的这些铺子，实际上都是谢姑娘的？” “那不是，就是这样，这些铺子应该都是给谢姑娘开的，谢姑娘医者仁心，可是为何会一口气开这么多药铺？” “现在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我很快就能知道了，罢了罢了，这两天风大，吹得我头疼，有药铺也是好的，能买到治头疼的药。” 对百姓来说，什么铺子不铺子的，他们不关心，反正他们没有能力开什么店，不如辛苦攒点银子，有什么需要的就买什么，前提是要买得到。 现在好了，遍地都是药铺，药铺的名字还叫问心药铺，难不成是说问心无愧的意思吗？ 百姓们看不明白，不过却乐得凑这样的热闹，几乎每一家药铺都有百姓好奇地进来观看询问。 不出半天的功夫，问心药铺就出了名，先不说吴家是出了名的商人，就是谢晚悠身后站着的沈家，已经让百姓们能毫无戒备的信任，双重的保障，他们这些小百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宁安城里热热闹闹的，村子里也是热热闹闹的。 昨天下午的事情，侍卫们穿梭在村子里不同的地方，宣传每家每户，可以学着采摘药草去卖的消息，村民们都高兴坏了。 买药贵得很，他们正愁没有一个收入呢，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这个枕头还是村民们信赖的人送来的，自然没有人会不乐意。 于是一大早，官府门口就聚集了不少人，每家每户都送来了家中最聪明伶俐的，侍卫昨天说的很清楚，每家来一个聪明的就行，学会了再去教会家里人，这样大家都能靠这个赚来银两，想要养家糊口也不难。 杨家夫妇都来了，手上还牵着聪明伶俐可爱的小月怡，一家人整整齐齐，安安静静地站在人群中。 “爹爹，娘亲，好多人啊，他们都是为了谢姐姐来的吗？” “对，月怡真聪明，都被月怡说中啦。” “那不是，我最聪明啦，也最喜欢爹爹娘亲了。” 他们一家就三个人，月怡还小，他们夫妻也不是会做农活的，地里的收成根本不能让他们一家过好日子，只能把希望放在其他东西上。 想到当初谢晚悠只带着几个人，就能让几十个人吃饱喝足，还是在流放的道路上，那时候他们就知道有个一技之长是多厉害的事情了。 具体需要做什么，昨天村民就知道了，等到谢晚悠出现，跟他们又说了一遍之后，有村民忧心忡忡道： “谢姑娘，各位大人，这采摘药材不难，难的是药铺都在城里，我们从这里到城里，实在是需要花不少时间，就是有时间去采摘药材，也没时间送进城里啊。” “是啊是啊，我也愁这个呢，总不能每天都往城里跑一遍吧？” “要是这样可不行，城里实在是太远了，一来一回得要了这条老命。” 村民们考虑的都是实际的问题，这些村民们能想到，谢晚悠自然也想到了。 “大家不用担心，问心药铺会安排人到不同的村子里收药材，大家只需要拿到村口就行，每天都会有人过来收的。” 谢晚悠话音刚落，人群中就沸腾起来，村民们都震惊了，回过神来就是狂喜。 “谢姑娘，真的吗？” “真的是问心药铺的伙计亲自来收吗？” “自然是真的，不瞒大家，问心药铺是我开的，伙计们都穿着定制好的，一模一样的衣服，只有穿着这身衣服的，才是我问心药铺的伙计，保证童叟无欺，大家放心，不会让大家为难的。” 不少村民看着谢晚悠年轻稚嫩却又充满活力的脸庞，不由得红了眼睛，外面是怎么看待宁安这个地方的，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么多年来，宁安百姓不是没有努力过，就是不管他们怎么努力都是徒劳，他们做的一切都像是无用功，根本不能有一点用处。 直到谢晚悠的出现，村民们都有心，就算眼睛不好，心却永远都是明亮的，谁会真心对待他们，他们比谁都清楚，在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谢晚悠更好的人了。 村民们很配合，侍卫和大夫们都沉默了，心中同样是感慨万千，能够亲眼看着一个破旧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焕发出无限的生机，同样也能让他们振奋起来。 “时辰不早了，大家每二十人分成一批，由不同的大夫带队，今天就当是大家去山上走走看看，能认多少药材是多少，唯一一点，不能作假，收药材的伙计都是学徒，他们认识药材。”谢晚悠警告道，“作假超过三次的人，问心药铺不会再收。” 第333章 考虑 这样的大事，村子里热热闹闹的。 村民们按照谢晚悠说的分成了不同的小分队，由不同的大夫和侍卫带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些大夫上了年纪，就是想自己带队也是有心无力。 这般大的年纪还要辛苦去教村民分辨药材已经很不容易了，上山下山的路也不好走，没有一个侍卫在旁边护着，谢晚悠也不放心。 沈淮景去忙别的事情了，并没有跟在谢晚悠的身边，在看到过来的侍卫是刘头领的时候，谢晚悠便笑了起来。 “刘头领，好久不见你了。” “回了一趟京师，发现那边一切都好，我就又回来了，还是想跟着谢姑娘在这宁安生活。” “你回去了？可有把家里人都接过来？” 刘头领摇头，他当初也是摇摆不定了许久，本来想麻烦沈淮景将他的家人送过来，又觉得不好意思，左思右想，他还是跟几位兄弟一起回去了，跟随着吴家的商队，还有镖局的保护，一路上有惊无险，到底还是平平安安回去了。 来的时候带着不少人，所以速度是慢的，回去的时候却轻松许多，大家骑马往前，速度只会快。 到了京师一看，家里人都好好的，被安置在沈淮景的庄子上，看到他们好好的回来，一个个都哭了起来。 京师最黑暗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他们已经习惯了在庄子里的生活，每天都有事情可以做，还能拿到银两，这是再好不过的工作。 差役们思考了两天，最终还是整整齐齐的又回到了宁安，就算知道他们留下，在京师好好过日子，沈淮景也不会把他们赶出去，他们只是不好意思，觉得这样不好，还是回到宁安一起努力比较好。 刘头领摇头，笑着道：“他们在京师挺好的，跟着我来宁安未必是一件好事，如今国家也不算太平，在哪里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安全。” 京师是他们的家，就算他死在了外面，家里人可以死在家里也是好的，至少不用客死他乡，成为孤魂野鬼了也回不去。 谢晚悠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带着村民们朝着之前踩点好的位置前进。 她在心里盘算着，如果村民们热情高涨，不出两个月的时间，就能把药材给采一遍，药材生长需要时间，到时候就得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可以发家致富的东西了。 除了药材之外，或许也可以考虑教他们采一些贵重的野生的食物，不常见的那种，比如人参和冬虫夏草之类的。 宁安地势高，风大天气冷，很适合这类植物的生长，不过这些都只能慢慢来，一口吃不成胖子，有了这一出，回去多画一些宣传的册子，让村民们知道什么能换钱。 这件事情还没有做完，谢晚悠已经在心里给村民们盘算别的出路了，再没有比她更为村民考虑的人了。 村子里热热闹闹的，动静传进了上官挽瑜的耳朵里。 休养了几天，上官挽瑜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又因为与心上人情意想通的原因，她整个人的气色比刚来宁安的时候要好很多。 谢霖在发泄出来之后，也恢复了正常，他刻意的将曾经的那些回忆收藏起来，不再提起，也很少会刻意的回想，只专注的过好现在的日子。 他渐渐明白了谢晚悠的做法，不管谢晚悠是不是故意的，最起码，他明白了谢晚悠的意思。 死去不是终点，活着也未必没有终点，他想留在边关，教那些不会读书的孩子，让他们能够识文断字，以后也能有更多的选择。 谢霖明白，他这辈子再没有进入官场的可能，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的学生进入，朝堂永远不会缺人，边关却是会缺熊样的大夫，他想明白后半生想过的日子了，以后再也不用纠结难过。 “嬷嬷，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村子里会这般热闹？”听了许久热闹的动静，上官挽瑜好奇的问了陈嬷嬷，“来了这么久，除了过年的那几天这般热闹之外，还是头一回听到外面这么大的动静。” “是好事……”陈嬷嬷没有隐瞒，她一直都有让侍卫盯着村子里的动静，自然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从头到尾的说了个清楚，“姑娘有何想法？” 上官挽瑜沉默片刻，她只知道谢晚悠是很好的人，所以她才不好意思说什么，如今听到她这般为村民考虑，心头突然涌现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嬷嬷，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错在何处，原来谢姑娘这么好，难怪沈时川的眼里心里都是她。” “挽瑜，不要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是上官挽瑜的出现和存在，让谢霖能从泥潭中挣扎出来，他神色温柔地走到上官挽瑜的身边，“你今天的气色很好，若是你也想看，那我们便一起出去走走？” “好啊，我突然也想帮帮忙，你说，我们去找沈伯母说话，会不会被她赶出来？” 谢霖笑着摇头，“沈伯母是个温柔至极的人，就是再生气，也不会开口把人拒之门外，我们有心道歉认错，她只会欣慰。” 在京师那么多年，就算谢霖大多数时间都在书院里，却也是听过戚夫人的温柔名声的，这样温柔坚韧的女子，难怪们教出沈淮景这般出色的孩子来，这是其他人羡慕得要死都做不到的事情，不是谁都能过这样的日子的。 “你说的也是，那我们去找沈伯母，跟她说说话，再跟她一起做些农活，等谢姑娘他们回来了，再问问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他们应该不会拒绝我们。” “听你的。” 陈嬷嬷在一旁欣慰的听着，小姐可算是从阴影中走出来了，这样的日子简直不能更好，如今还愿意出去走走，想帮忙做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是从前不敢想的。 谢霖换了一身衣服，在门口等着上官挽瑜，等她收拾好，两人肩并肩，说说笑笑地敲了沈家院子的门。 第334章 震惊 沈淮景出现在埋葬了沈英杰和四房夫人的墓地前。 暗卫肯定道：“主子，就是这个位置。” “他们是跟山贼埋在一起的？” “是，这才几天时间，只怕尸体正是腐臭的时候，真要这个时候把尸体挖出来吗？” “嗯，等到尸首彻底腐烂，只怕不好辨认，你们几个把鼻子堵住，把尸体挖出来之后再分别烧了，把骨灰收集好。” 暗卫面具下的脸只剩下绝望，早知道最终还是他们来做这件事情，他们就应该在侍卫等人离开之后，趁新鲜把尸体给挖出来。 沈淮景知道这个味道不好闻，但是没办法，无论如何，他们的尸体都不能留在这个地方，做错了事情，要带回去送到沈家列祖列宗面前，让列祖列宗在黄泉之下再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几个暗卫很快就找到了工具，准备开始干活，沈淮景已经躲远了。 他今天最主要的就是把他们二人的尸首带回去，沈淮景坐在树枝上，冷冷的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就算隔了这么远，在挖开这个坑的时候，一股冲破天际的腐烂发臭的味道，还是令人作呕。 沈淮景捂住了口鼻，“这么臭？” 他隔了这么远都还闻到臭味，更别说倒霉在挖坟的那几个暗卫了。 在被这个臭味熏晕之前，暗卫们涌现了无尽的动力，动作越来越快，将唯一的女性尸体给拉出来，沈英杰被砍断了头，也是好认的。 不远处就是架好的木架，用来火化尸体，还好这里荒郊野岭，不会有什么人路过，他们的动作快一些就行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饶是如此，前后忙活了将近两个时辰，暗卫才捧着两罐骨灰回到沈淮景的面前。 这么久了，暗卫身上的味道还没有消散，好在他们吃了谢晚悠做的药，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他们闻不到一点味道，现在好多了，刚才才是难受的，吃了药还是能闻到发臭的味道。 “主子，都在这里了。” “剩下那三个人，他们到宁楚之后可还好？” “回主子，应该不是很好，宁楚的日子可没有这里好，他们三人每天做着苦工，迅速消瘦下来不说，三房夫妻俩还几次三番的试图自尽。” “他们真有勇气去死？” 暗卫也不知道应该说这几个人，他们像是很想死，可是每次还没有动手就被发现了，几次三番之后，他们似乎也意识到了，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淮景冷笑一声，“别让他们轻易的去死，他们还在赎罪。” 至于沈英杰和四房夫人，全都是意外，天意如此，死了就死了，剩下那几个可不能让他们轻易死了，沈淮景要他们吃尽百姓的苦头，直到身体再也撑不住，再自然而然的病死。 若不是父亲开了口，沈淮景也不会想要来给这两个人收尸，不过沈家的人无论如何，都得带回去。 “好好盯着他们。” “是。” “今天辛苦你们了，回去休息三天。” “多谢主子！” 没有人会不想要休息，即便是暗卫，也是休息的，吃了一点苦头能换来三天的休息时间，可以说是很划算的了，简直美滋滋。 沈淮景拿着骨灰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他十分嫌弃，在村子里碰到了父亲，便直接将骨灰送了过去，“父亲，都在这里了。” 荣王看出他的嫌弃和抗拒，无奈笑笑，伸手接了过来，“就这么讨厌？” “讨厌，我不想看到他们，实在是麻烦。” “现在要去何处？” “看这时辰，晚悠差不多该回来了，我去接她。” “也好，先回去与你母亲说一声，我今天不在家里用饭。” “父亲是要去五叔那儿？” 荣王点点头，他对四房的人没有什么好感，可是沈英杰不管怎么说也是沈家的血脉，能将尸首找回来也是好的，该给五房一个交代。 沈淮景不愿意去做的事情，荣王去做，他也没有什么意见，跟父亲分开之后，先是回了家。 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家里传出说话的声音，认真听了一嘴，发现说话的声音很熟悉，似乎是上官挽瑜和……谢晚霖？ 那小子，不是警告过他好几次，不许出现的吗？怎么还敢过来的？ 沈淮景推门而入，看清楚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他陷入了一阵沉默。 谢晚霖就是个读书人，一切农活和家务事都是不会做的，为了在戚夫人面前表现表现，于是自告奋勇说帮她抓鸡，戚夫人想给谢晚悠炖鸡汤的，这不，手忙脚乱的，就成这样了。 “你们在做什么？”沈淮景看着谢晚霖头上的鸡毛，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好，“来我家偷鸡？” “时川，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闻程特地来帮我抓鸡，你不赶紧帮忙，怎么还挖苦他？” 戚夫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人也走了出来，白了沈淮景一眼，“一天天的也不在家里帮忙，有人帮我你怎么还嫌弃人家？” 闻程是谢晚霖的表字，只有亲近的人才会这么叫。 沈淮景眉心一跳，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母亲之前可是对谢晚霖这家伙抗拒的很，一口一个谢公子，这才几天功夫，就变成了亲昵的“闻程”了？ 上官挽瑜正在一旁的菜地里摘菜，看到沈淮景这个反应，她捂嘴笑了起来，“沈时川，你也有吃瘪的一天，还是闻程厉害，看来他能治得了你。” “上官姑娘，谢公子，你们二位这是？” “没什么，就是想明白了，对了，闻程答应入赘做我夫婿，你觉得如何？” 上官挽瑜的话成功的让沈淮景和戚夫人都震惊了，怎么都没想到是这样的。 谢晚霖神色温柔，只是红了耳根子，他有些羞涩。 沈淮景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说话的声音，“你们这是认真的？” “认真的，闻程已经答应我了。” “你都知道，他跟你说明白了？” “嗯，我都知道，我在元宵灯会事对他一见钟情，这人注定是我夫婿。” 第335章 想明白了 院子内一片寂静无声，家中养的禽类的动静都变得明显起来。 沈淮景和戚夫人是没有反应过来，而谢晚霖是在害羞，一张清俊的脸上被红色覆盖，羞得都抬不起头来，一个大男人反而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自在。 上官挽瑜刚过来的时候还是个弱不禁风的贵女，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贵气，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像是变得热情直率，心中有话便直接说了出来，没有一点犹豫和迟疑，说的格外的认真，让人忍不住的，抬头看她，听她说完剩下的话。 “沈伯母，我刚来的时候不懂事，那时候只想着，沈时川这么多年了，可算是又回到了边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留在京师，而他与谢姑娘又是陛下赐婚，定是没有一点感情，他这么好的一个人，后半辈子怎么可能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呢？” “我满心欢喜，以为我的机会终于到了，抱着这样的念头来到了宁安，还住进了沈家，只是后来发现，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不喜欢我的人，无论过了多久，他心中到底还是不会有我。” “现在就很好，他跟谢姑娘情投意合，我也在这里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你们担心的那些我都知道，真的，他并没有瞒着我，我全部都知道。” 在几人震惊诧异的注目下，上官挽瑜落落大方的说出心中的想法，“他答应了谢姑娘，以后就只是谢霖，谢晚霖在京师，与他无关。说句不好听的，父亲母亲当初就想让我找个没有任何依靠的男子入赘，我当初嗤之以鼻，现在好了，没想到还真找到了一个合我心意的男子，我可不能放过他。” 一阵带着凉意的风迎面吹来，将沈淮景从诧异的状态中给吹醒了。 “想明白了。” “那是，我是什么人？若是我想不明白，便是撞了南墙我也不回头，见了棺材我也不落泪，我现在能这般坦然的告诉你们，你们还有什么不信的？” “谢公子，你又是什么意思？” 沈淮景看向了一直都处于害羞状态没有反应过来的谢晚霖，不对，现在是谢霖了，听上官挽瑜方才的话，他们早就商量好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他出门那天的事情。 他对上官挽瑜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可是他还记得上官挽瑜是挚友的亲姐姐，上官子墨就这么一个姐姐，从小就跟个哥哥似的，没有哥哥的身份却有哥哥的架子，谁都别想欺负上官挽瑜。 要是让上官子墨知道，他姐姐过来宁安这一趟，还真给他找了一个姐夫回去，心里不知道会是什么滋味，想想就挺刺激。 谢霖带着身上的狼狈，本想靠近上官挽瑜，又觉得身上的味道太重，只怕会熏到她，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沈公子，我心中……亦是有挽瑜，正因为有她的存在，我才犹豫的没有了结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人心善变，可是我还是想长长久久的陪在她的身边，无名无分也好，入赘也好，只要是她都可以，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孑然一身的人，无论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没关系。” “真想明白了？”沈淮景看出两人的认真，突然就替上官子墨默哀了一秒钟，多出一个姐夫，还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这样看起来，就算吵架了，谢霖都不是上官挽瑜的对手，“真不后悔？” “不后悔，你就别磨磨唧唧的了，算年纪你也得叫我一声姐姐，我身边这个可是你未来的姐夫，你就是这个态度很跟姐姐姐夫说话的？” 沈淮景：“……” 好家伙，上官子墨这个正经亲弟弟都没有吃这个苦呢，现在反而先轮到他了？ 戚夫人在一旁看到现在，到底还是笑出了声，柔声道：“闻程和挽瑜都是好孩子，他们能走到一起，这是天大的缘分，时川，你就别在这里纠缠不休了。” “母亲，我没有……” “好，你没有，赶紧把鸡抓了，你在家正好，先把鸡处理好了再去接晚悠，为了庆祝闻程和挽瑜都找到意中人，今天可要好好庆祝一番。” “父亲说他今天晚上不回来用饭了。” “没关系，老爷不在就不在了，你们在就行。” 这下子，沈淮景是彻底无话可说，他跟笨手笨脚的谢霖不一样，大半天抓不到一只鸡，让上官挽瑜一个姑娘家来抓都会比谢霖快。 等沈淮景利落地抓了鸡，准备宰杀后去处理干净，一回头就发现上官挽瑜正在笑盈盈的给谢霖整理身上的东西，他突然就冷哼一声，转变了态度和看法之后，他突然就能跟上官子墨共情了。 不等沈淮景开口说什么，上官挽瑜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拍了拍面前的人，“时川弟弟不高兴了，让你过去帮忙呢，他说话不好听，你是做姐夫的，让让他。” 谢霖认真点头，真把自己给当成姐夫了，看沈淮景就跟看孩子似的。 沈淮景心里彻底麻了，没什么好说的，谢霖跟在他的身后一前一后地往后面走，清理的位置就在那边。 谢霖确实笨手笨脚，还不习惯鸡身上的味道，脸色不是很好，但是他没走，一直在努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跟晚悠那天都说了什么？” “也没有说太多，她说我是无辜的，说原谅我了，还说京师我回不去了，以后在这个世界上我是谢霖，没有什么谢晚霖。” “你真想明白了？” “嗯，想明白了，你要是不信可以一直让人盯着我。” 沈淮景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刻，突然就有些看不懂这个人了，他问：“谢霖，你不恨吗？” 谢霖回答：“我只恨直到现在才明白真相，若是可以，我宁愿自己从未出生，就算出生，也最好不要在他们膝下，谢姑娘善良，即便我不是单纯的无辜，她也还是原谅我了。” 第336章 结束 一个本该以死谢罪的人，却得到了无辜受害者的原谅，这也是谢霖无法真正坦然赴死的原因之一。 就连受害者都愿意让他继续活着，他真的配死吗？ 沈淮景听完没说话，许久之后，他突然轻哼了一声，语气不是很好，“上官子墨的脾气不是很好，你要让着他一些，他吃软不吃硬，也不喜欢太过于谄媚的人，你要是碰到了上官子墨，只要像对待其他人那样，不卑不亢的就行，免得他小子得寸进尺，抓着这一点不放。” “沈公子，你也……不嫌弃我吗？” “我跟你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不过是身边重要的人把你我强行绑在了一起罢了。” “也是，以后多多指教，我想，我们之间来往的只会越来越密切。” “这话我可没办法接，要是我家夫人答应跟你们多来往，我就没什么意见，要是我家夫人不愿意，我是不会答应的。” 反正说话做主的都是谢晚悠，她若是喜欢，家里没人会说什么，不过沈淮景也知道，母亲方才都叫了谢霖的表字，对他的印象应该是不差的，毕竟刚开始的时候母亲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跟他说。 沈淮景手上的动作很快，又快又利落，很快谢霖除了倒水之外，就帮不上别的忙了。 看着沈淮景的手，谢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羞愧道：“我好像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各有所长，这不是你擅长的事情很正常，反正上官家的家世也不差，你虽然是打算做入赘女婿，却也别忘了自己最擅长的事情。” “他们会答应我出去做夫子吗？” “你想多了，上官家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家族，他们会给你在宁楚开书院的，你顶着这张脸，只怕会有危险。” 京师中见过谢霖的人太多，他们都知道谢霖是什么样子的，一旦京师那边的问题被捅出来，他们自然而然会迁怒在谢霖身上。 谢霖并不担心这一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蓝天白云，天气好了起来，天空蓝的不像话，也格外的漂亮。 “沧海桑田，我没什么好怕的，反正谢晚霖也会死在京师百姓的眼前，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淮景点头，这倒是一句实话，按照时间估算，最多不出一个月的功夫，京师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他们只需要耐心的等待就是。 将清理好的鸡放在谢霖的手中，“回去帮我母亲做饭，我要去接晚悠回家。” “今天村子里这般热闹，谢姑娘不跟他们去官府用饭吗？” “不会，外面的饭不好吃。”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尽快回来。” “嗯，会的。” 谢霖表面上表现的很轻松，就是心里会忍不住的紧张，他好几天没有看到谢晚悠了，换句话说就是，他悄悄关注了好几天，根本没敢出现在谢晚悠的面前。 知道她辛辛苦苦，想各种办法，想方设法的想让边关百姓可以过上好日子，本来不是很理解谢晚悠话里的意思的，悄悄关注了她几天的时间，谢霖好像有些明白她为何会坦然表明原谅自己了。 一起建立一个更好的边关。 …… 谢晚悠那边发展的很顺利，其实就是带着大家认识一些常用的药草，其中最好辨认的就是防风子了。 这东西只生长在地势高的地方，宁安这边的百姓没多少认识这个东西，还以为是不起眼的杂草，能长的漫天遍野都是，一看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当然了，这是在今天之前的想法，今天之外，只怕村民们都会为之疯狂起来，虽然防风子收购的价钱不高，但是耐不住这东西多，两个月就能长一轮，到处都是，量大，自然也是可以赚钱的。 能在今天过来的村民都是家中最聪明伶俐的那个，很快就学会了，谢晚悠说的药草他们都记了下来。 “不要试图把杂草放进去，收购的伙计会检查的很仔细，弄虚作假的次数一旦到了三次，问心药铺就再也不会收购那些药草了，各位可别做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我们先说后不乱。” “谢姑娘，你就放心吧，咱们都不是没有良心的人，你辛辛苦苦为我们着想，我们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就是，我们都是有良心的人，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 “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以后谁敢做这样的小动作，我第一个不放过他们。” …… 村民们一听谢晚悠的话就炸开了，不会有人觉得谢晚悠是在看不起他们，生长在边关，本就生活艰难的人，比谁都清楚人性的不靠谱，没有人会去赌人性的。 谢晚悠笑着道：“我不担心，因为官府那边也会出说明，违者会倒霉的，有官府给我撑腰，我一点儿都不担心。” 村民们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谢晚悠身后可不仅仅只有沈家，还有官府，她今天做的这一切，都是通过官府来做的，那就说明谢晚悠跟官府达成了合作。 想到王子安王大人平日里对待犯人的手段，村民们的一颗心变得无比的老实，反正民不与官斗，他们没有那个资本。 王大人是实实在在的好官，若是得罪了王大人，不用谢晚悠出手，其他的百姓就会扑过来活活把他给撕了。 谢晚悠只有早上的时候忙一些，到了下午的时候，村民们基本都能准确无误的分辨出药草了，她教大家辨认药草的时候会顺口把药效和作用都说一遍，一整天反反复复的说，就是再笨的人也能记住。 理论和实践相结合，作用很不错，谢晚悠带的这支队伍解放的时间最早，忙到下午之后，谢晚悠给他们一个时辰的功夫，去采摘药草，就采今天教过的，只要能够在时间结束之前将她教过的药草都采摘到篮子里，就算是通过考核了。 有人快，自然就有人慢，饶是如此，谢晚悠还是在夕阳来临之前结束了今天的实地考察教学。 完美结束。 第337章 不介意 沈淮景来的时间刚刚好，正好碰到谢晚悠坐在河边休息，她似乎刚放松下来，特别自在地靠坐在河边的石头上，静静地看着眼前流动的河流。 听到脚步声，谢晚悠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看到来的人是谁，紧绷的神色又放松下去。 “小沈将军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今天很忙吗？” “天晚了，再忙也得来接夫人回家。”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命苦。” 一句话把谢晚悠给逗笑了，她今天也说了很多话，还是相同的话在反反复复的说，不是一般的累，就算有灵泉水加持，却也无法解决她精神上的疲惫。 沈淮景在她身边坐下，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累了就在这里坐一会儿，休息好了再回家，你想教他们辨认的那些药材我都认识，明天我来就是了。” “那我呢？” “你在家画一些有用的宣传小册子，官府那边做出来的册子都没有你做的好，再说了，你也有出册子的经验，宁安最有用的两个册子都是你画的，你不知道，如今走在外面大家已经不会提起我再说起你。” “嗯？” “宁安百姓只会说，小沈将军真是好运气，居然能娶到谢姑娘这般出色的女子，真是羡煞众人了！” 沈淮景故意捏着嗓子说了这句话，谢晚悠轻笑出声，“真的假的，我为何没听到过？” 她自然没听到过，因为大家看到她的时候只会沉迷在她令人眼前一亮的美貌上，继而又看到她身上闪光的地方，每一样堆积在一起，就变成了完美无缺的她，这是谁都无法取代的。 沈淮景又想到了那些被暗卫拦在外面的男人，一个个试图过来挖墙脚，不要脸到了极致，也是到了宁安沈淮景才知道，男人想要挖墙脚的时候也是无所不用其极，还好谢晚悠不爱出门，他才能暂时防住那些不怀好意的混蛋。 想这些想的入迷，就连谢晚悠叫他都没有听到。 “别想了，起来回家了。” “夫人，要是我做了一些瞒着你的事情，你知道了会不会怪我？” “这就要看是什么事情了，你也知道的，我最讨厌隐瞒了。” 沈淮景恨死了自己这次的嘴快，但是话都说出来了，想反悔是不可能的了，他只好老老实实的将隐瞒的事情说了一遍，在谢晚悠似笑非笑的注视下，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了别的地方，就是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话说出了口，想要收回来就是不可能的了。 谢晚悠好笑地将他的脸捧了回来，“小沈将军还挺厉害嘛，未雨绸缪被你玩的这么好，说吧，悄悄替我拒绝了多少男人？” “也多，也就那么几十个，都是宁安城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纨绔，仗着家里有点家底，便敢忽略我的身份，居然想挖我墙角，我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如愿？” “很好，很棒，我也很讨厌被那些人打扰，以后也交给你了，务必处理干净，不要让他们出现在我面前，好吗？” 沈淮景本就深邃发亮的双眸变得愈发明亮起来，四处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人，搂住她便低下头。 半晌，沈淮景是被推开的。 谢晚悠捂着他的嘴巴，“不许在外面胡闹，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这里确实不是合适的地方，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沈淮景如愿的松开她，转而握住她的手，与她肩并肩地朝着家的方向走。 “上官挽瑜和谢霖好上了，谢霖答应去上官家做入赘女婿。” “嘿嘿，他们果然是这种关系，我当初就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不对劲，本来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怎么突然就好上了？”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乐意就是，只要不来纠缠我们，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看来是他们过来了，你才会突然提起他们。” 沈淮景神色一顿，心中满是意外，偏头看了谢晚悠一眼，“是我不够小心，刚开口就被谢姑娘发现了端倪，谢姑娘果然不是一般的厉害。” “行了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他们过来说什么了？” “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这些，你若是不喜欢，等会儿我开口让他们离开。” “没关系，其实我对谢霖的印象不差，他跟京师那些人格格不入，明明是被天底下最黑心的两个人生养的，却养成了这般纯良温和的性格，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物极必反吗？” 到了这个时候，谢晚悠已经知道了镇国公原来的身份，也可以说他的真实身份。 能够模仿镇北侯模仿的这么像的人，一定是最熟悉镇北侯的人，查来查去，没想到会查到镇北侯庶出的弟弟身上。 是的，谢晚悠跟如今的镇国公到底还是亲戚关系，还是血亲，得叫一声叔叔的存在，她跟谢霖也并非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堂姐弟。 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愿意高抬贵手放过谢霖一马已经很不错了，其他的就没有了，什么血缘不血缘的，谢晚悠从来不会被这些东西给束缚住。 她在不知道镇国公真实身份的情况下愿意表示原谅，就说明这是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现在也不会因为血缘关系而改变。 “或许吧，镇国公和胡夫人也知道事情不会被隐藏一辈子，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们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就应该预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好了，不说这个了，上官姑娘和谢霖是打算回宁楚了吗？” “他们似乎没有这个打算。” “啊，为什么，他们想在宁安安家吗？” 像上官挽瑜这样的大小姐，就算留在宁安，应该也是住在宁安城里的，怎么会住在这偏僻的小村子里，她跟这个村子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沈淮景牵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他们说……想给你帮忙，希望你不要嫌弃，看到你这么努力，他们也想尽一份力。” 第338章 喝醉 谢晚悠的脑子怎么转都没有往这个答案上转，听到沈淮景这个答案，脑子不受控制的停止转动了一分钟。 好半天，她才认真的问：“那你了解过他们有什么擅长的吗？” “上官挽瑜作画不错，她的画作在边关可以称一绝，谢霖的话本就是个读书人，我之前就听说过，他从六岁起就一直在不同的书院中学习，老师和同窗对他都赞不绝口。” “这么厉害，这里没有皇室的伴读吗？” “庆帝那时候沉迷享受，根本不管这些，也担心镇国公的野心大了，根本没有考虑谢霖。” “不得不说，庆帝想的还挺多。” “做帝王的，没有不多疑的，疑心重很正常。” 谢晚悠十分赞同，别说在这个时代里做万人之上的帝王了，就是做个官，浑身也跟莲藕似的，全都是孔。 一个能画画，一个就是有文化的读书人，谢晚悠在心里想他们的用处，很快就想到了他们两人真正的作用。 两人说着话，不多时就回到了家里。 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还坐在伙房里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紧张的神色，本来只是无意中的一个动作，没想到两个人的状态都是一样的，他们反而放松下来。 “走吧，出去迎一迎。” “好。” 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往外面走，谢晚悠和沈淮景已经进来了，两人刚刚平静下来的内心又狂跳起来。 谢晚悠并不意外他们还在这里，笑着打了个招呼，也不管他们的反应，像只雀跃的小鸟儿一般，蹭到了戚夫人的身边，撒娇似的靠在她的肩头蹭了蹭。 “好香好香啊，母亲，我们今天吃什么啊？” “悠儿回来了，我看看，哎哟，怎么出去一天还瘦了，定是在外面爬山太累了，明天便好好在家休息，外面的事情就让时川去做如何？” “母亲真好，万一时川也累呢？” “他皮糙肉厚的，大男人不去做像什么话，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炖鸡，还有一只嫩的，做了窑鸡，悠儿等会儿多吃一些。” “母亲最好了。” 她们两人在一旁高高兴兴的说话，另外两个人都沉默着，下意识的对视，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毕竟他们都没见过谢晚悠这个样子，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母亲，在这里吃有些闷，要不去外面吃？” “也好，院子里有悠儿配制的药包，也没什么虫子蚊子什么的，先把灯笼点了，免得黑漆漆的，不小心摔了可不好。” “我知道了。” 院子里处处都是灯笼，这是专门照明的灯笼，点亮几个就够了。 谢霖被沈淮景叫了出去，两个人一起点，没过多久就已经点亮了所有的灯笼，其他几个人也把饭菜端了出来。 为了庆祝上官挽瑜不再钻牛角尖，还顺利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他们还开了一坛酒，就连戚夫人这位从来不喝酒的人也给面子的歌了一杯。 上官挽瑜的身体不好，也喝不了太多。 谢霖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酒量意外的不错，剩下的酒都是他们三个人喝的，谢晚悠喝上了瘾，缠着戚夫人又开了一坛。 “反正晚悠明天休息，她这段时间也辛苦了，想喝便喝吧。” 沈淮景开了口，戚夫人想想也是，喝点酒夜里还好休息。 谢霖不遑多让，跟谢晚悠一人一杯的喝了起来，酒意涌上心头，他突然红了眼睛，“对不起，还有……谢谢。” “没关系，以后要好好做个好人。” “听你的，我一定会做个好人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淮景不动声色地给谢晚悠倒酒，她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会变得热情似火，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的那种，动人的很，他爱死了她喝醉的模样，就是不常有这样的机会。 一顿饭出了两个酒鬼。 谢霖喝醉了很乖，醉眼朦胧，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却会在上官挽瑜牵着他往外面走的时候乖乖跟着，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那我们便先回去了，明天吃了午饭再过来帮忙，沈淮景，你也别跟我客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跟我说。” “先回去吧，其他的明天说。” 从这里回去也就几步路的功夫，沈淮景并不担心，目送他们离开，他才转身收拾残局。 收拾到一半，听到动静的戚夫人走了出来，“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带悠儿去洗漱干净，别太胡闹。” 就算这个年纪了，被母亲这样提点，沈淮景还是红了耳朵，不好意思道：“母亲，这种事情你就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哼。” “……我记下了，不会胡闹的。” 戚夫人都不用开口，儿子跟丈夫身上相似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心意相通的人，不折腾是不可能，只是说会被折腾到什么地步罢了，没什么好狡辩的。 沈淮景没直接走，和戚夫人一起收拾好东西，这才放心的把喝醉的小兔子带回了房间里。 家里什么都好，就是院子太小，胡闹的动静太大了不行，家里人都会知道，光是想想那个画面，都有些不能接受。 这边有醉鬼，村子里其他地方也有。 村民们看到了好生活的影子，不少村民从山上回来，就咬牙花钱买了兔子，打算在家里开开荤，因为养的人太多了，兔子在这个村子里已经不值钱了。 二十个铜板就能换一只两斤重的兔子，这是口感最嫩的时候，兔子一窝能生不少，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吃，生长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庆祝的人多，喝醉的自然不少，也不是所有喝醉的人都是高兴的。 比如沈家的五房老爷。 下午的时候，荣王接到了两坛子骨灰，并没有直接带着骨灰就过去，他还去买了好酒好菜，这样的日子必须得喝一点儿。 等荣王买好东西过去，学堂里的学生都走光了，五房老爷还在收拾学堂，他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做的甩手掌柜了。 第339章 沉默 还是小五先看到荣王的身影，笑嘻嘻地就跑了过来，荣王之前就算是对五房夫妻俩甩脸色，在几个孩子面前还是很温和的。 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位看起来很有气势但是又很温和的大伯在一块儿，看到他过来，立刻就围了过来。 “大伯，你怎么过来了？” “怎么就大伯一个人，伯母呢，哥哥嫂嫂呢？” “就是就是，小六想念嫂嫂了。” 荣王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挨个把小家伙给抱起来，“哥哥嫂嫂都在家里，下次记得过去吃饭，这样就能看到所有人了。” 几个小家伙撒娇说不高兴，明明看到荣王这个大伯过来比谁都开心，非要嘴硬说不高兴。 听到说话的动静，正在忙碌的五房夫人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荣王的那一瞬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大哥，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弟妹，老五呢？” “老爷还在收拾学堂，过一会儿才能过来，大哥着急找老爷说话？” “我今天来找老五喝酒的，得麻烦弟妹下厨做饭了。” 五房夫人有一瞬间的局促不安，很快就被巨大的欣喜笼罩，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下来，“我这就去准备，大哥跟几个小的说说话，老爷很快就回来了。” 学堂就在旁边，说话的声音听的不真切，不过就两步路的功夫，就算荣王想过去也很简单。 荣王将买来的酒菜一并给了五房夫人，自己抱着两个骨灰坛，走进了正厅里，身后跟着几个小家伙。 孩子都还小，好奇罐子里装的是什么，却又敏锐的猜测这里面或许不是好东西，乖巧的没有开口问，只是一直跟着。 五房夫人说的没错，五房老爷确实很快就过来了，看到大哥突然过来，他也是高兴的，直到他的视线落在桌面上的两个骨灰坛上，脸上的笑容突然就没了。 “大哥，这是……” “你应该听说了。” 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是碰到山贼这种事情，还是传得沸沸扬扬，五房老爷又是教书先生，接触最多的就是附近形形色色的村民，就算偶尔听一嘴，那也是听到的。 五房老爷心情复杂，百感交集，不管曾经发生过多少不愉快的事情，可是到家是一家人，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心中就是难受的，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死亡之后烟消云散，爱恨都是这样。 “大哥，这里面是……都是谁？” “老四家的，还有英杰那个孩子。” “四哥还好好的？” “听说碰到山贼的时候，他躲的比谁都快，老四家那个是主动求死，自己撞到刀口上没了的。” “英杰呢？” 五房老爷只知道死了两个人，具体死的是哪两个他不知道，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消息传来的时候，王大人已经安排官府的侍卫在附近不停地巡逻。 那次的事情还好发现的快，不然，再让山贼前进一些，进入宁安的地盘，倒霉的就是宁安的百姓了，一群亡命之徒，只想要找一个地方短暂的住下来，再把这个地方变成自己的地盘。 不过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在宁楚和宁安都有军营驻扎的情况下，山贼想要有好日子是不太可能的，这也是山贼会倒霉的主要原因，如果是在黔州那样的地方，只要足够心狠手辣，还有点本事的话，占山为王也不是不可能。 黔州可以说是山贼们的快乐老家，在其他地方得不到的东西，都可以在黔州得到，唯一不好的是黔州那地势复杂的很，不是本地人根本走不通啊！ 五房老爷哑口无言，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突然想到了曾经被四房蒙蔽的日子，在悲戚的想法之后，更多的居然是庆幸，他庆幸自己当初被拉了回来，要不然死在山贼手下的，很可能是他的几个孩子。 他们一家人，本就艰难，若还因为他做出的错误选择丧失性命，就更让人痛苦绝望了。 “别想那么多，骨灰是时川刚带回来的，我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安排，你有没有什么不同的看法或者意见？” “我没什么想说的，听大哥的安排。” 荣王无奈笑笑，实话实说，“我也没想好应该怎么处置他们的骨灰，毕竟背叛家族的人，是不能放进沈家的祠堂的。” 罪恶深重的人就是这样，就算勉强把他们放进了沈家的祠堂中，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怕刚进去就被沈家的列祖列宗给活活再弄死一遍。 一直到吃饭之前二人都没想出一个好地方来安置，只能先吃饭，心中有事情，喝酒喝的也不少。 五房老爷很快就变得醉醺醺的，他没有发酒疯，只是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大哥，大哥从小就优秀，他们兄弟几个人都比不上，就算到了现在，最厉害的也还是大哥，大哥能做到的他们都不行。 好好的一个大家族，本来可以荣华富贵一辈子，却因为各种原因，行差踏错，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沦落到如今的地步，身上的流犯身份，只怕会跟随他们一辈子。 宁安要是能够一辈子太平就好了，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以后孩子们应该怎么办？ 到了现在，五房老爷才有做父亲的自觉，忍住哽咽的冲动，“大哥，你说孩子们之后可怎么办？” 他们是流犯，孩子就算再聪明再有本事，也改变不了他们流犯的身份，就算拼命，也无法改变已经既定的现实，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荣王眸色深沉地看着他，只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你有时间想这个，不如想想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英灵原谅你们。” 五房老爷就跟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什么伤春悲秋，考虑未来的想法都没了，是啊，他如今的困难已经很明显了，脸大女儿的心都失去了，亲生孩子的不信任，才是最致命的。 听了这句话的五房夫人也沉默了。 第340章 狗急跳墙 最终，经过“友好”的商议，还是决定把四房夫人和沈英杰的骨灰送到寺庙里，希望能在佛祖的保佑下，让他们身上的罪孽没有那么重。 离国人信佛，处处都有香火旺盛的寺庙，不管有没有用，至少都是一种精神寄托。 五房夫妻俩没有意见，只问了是在哪一个寺庙，打算以后有时间过去看看，给他们烧柱香也是好的。 荣王喝多了，刚从五房家出来，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还拿着灯笼，认真看了一眼，发现是沈淮景。 他突然就笑了。 沈淮景无奈，家里就只有四个人，两个都喝醉了，也不知道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能让他们一个个都这样，实在是没话说。 将人带回家里，沈淮景还没回到房间里，就听到了父亲跟母亲说话的声音，他伸手捂住了耳朵，长辈之间的亲密话，他这个儿子是真不想听啊。 回到房间里，他的内心突然就柔和下来。 谢晚悠今天喝上头了，她喝醉酒是乖乖的，安安静静，用一双醉意朦胧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你看，能把你看的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说不出的舒服。 听到脚步声，谢晚悠撑着坐了起来，只是喝醉了坐不稳，在她摔下去之前被沈淮景冲过去抱住。 沈淮景没好气的道：“着什么急，我这不是过来了吗？你怎么这个反应？” “不许说我！” “好好好，不说你，赶紧睡，你都……” 他好烦，怎么这么多话，谢晚悠盯着他的张张合合的唇看啊看，然后一口咬了上去，好吵，给他一点小小的惩罚，让他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睡觉要安静才对。 沈淮景度过了一个十分愉悦的夜晚，他现在已经能够百分百确定了，酒就是一种好东西，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喝醉酒的谢晚悠热情的跟火团似的，简直不要更热情，他真是爱死了她这样热情似火的样子。 身心得到满足的男人总是春风得意的，沈淮景早早就醒了，搂着怀中的温香软玉，磨蹭了小半个时辰才起来。 院子里没有一点动静，父亲母亲应该也还在休息，让沈淮景做早饭不太现实，他不是不会，就是做出来的味道不是很好，或许不是谁都想吃。 算算时间，正好今天是市集，村民们就算要上山采药，那也是先赶集，他收拾好先去市集上买了一堆东西，一个动作也很快。 将买好的东西放进伙房里，还不忘把早饭都放在炉子上温着，做好这一切，沈淮景也该出门了。 官府那边已经围了不少村民，经过昨天的“实地培训”，村民们已经能够分辨药草了，今天主要还是为了以防万一，大夫们都不去了，在官府这边等着，想要采药换银两的村民自己去，中午的时候再带着战利品回来，由大夫检查一遍，若是没有什么问题，就能在傍晚十分卖给问心药铺。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村民们之所以没走，是想等谢晚悠过来，亲自跟她表达感谢，结果等啊等，没想到来的人是沈淮景。 “她累坏了，这两天休息，我来这边守着，大家不用在这里等了，赶紧去忙，你们能学会，她才是最高兴的。” “小沈将军，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小沈将军是谢姑娘一把手教出来的，肯定也是认识的。” …… 沈淮景笑着摆手，“我自然是知道的，你们赶紧去就是，别让大夫们在这里等太久。” 村民们不敢再磨蹭，沈淮景的话还是很有用的，至少大家都愿意听，很快，官府门口就安静下来，除了官府的侍卫之外，就只有大夫了。 “时川，你小子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王大哥，我早就回来了，只是昨天在忙别的事情，不是说王大哥去了宁安城安排其他的事情吗，怎么还在这里？” 王子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看看这边的情况再去，你怎么这么清楚我的事情？” 沈淮景笑着拱手，“您毕竟是我大哥，怎么能不多关心关心？” “没想到刚正不阿的小沈将军也变成了油嘴滑舌的人，谢姑娘知道你这般能说会道吗？” “多亏了我这张嘴，要不然也骗不到她。”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有你的。” 王子安“啧啧”两声，看他春风得意，就知道对现在的一切是满足的，不过事情多了去了，王子安拉着沈淮景到了官府里，这里是他平时看公文的地方，无人会进来打扰。 刚坐下，抬手倒了两杯茶，王子安开门见山道：“你我兄弟，我就不瞒着你了，周震川将军又送来了消息，想让我劝劝你，他真的想把军营里的一切都交给你，他也愿意听从你的差遣，你怎么看？” “我没什么看法，从他来找我开始，这样的书信我已经接到了几十封，每次明里暗里说的都是这件事情。” “都怪东圣国不安分，听说东圣国集结了十万大军，已经快到边境了，你说他们会不会突然发难？” “已经来了？” 王子安点头，神色凝重，一旦东圣国突然发难，最先倒霉的一定就是宁安宁楚这两个地方的百姓了，在军队实力差不多的前提下，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优秀的将军，也难怪周震川每天着急的跳脚，想方设法的劝说沈淮景。 沈淮景这些日子都在忙，还真没有注意东圣国那边的动静，他沉吟片刻，“我心里有数，王大哥不用担心。” “东圣国狼子野心，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也知道，弟妹为了能让边关百姓过上好日子，从开春就一直忙活到现在，又是改良种子，又是改良农具的，现在又带着百姓辨认药草，眼看着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要是真的突然起了战事，你说这……” “不会的，我一直都觉得东圣国在处理好内患之前，不会轻易做出什么。” “就怕他们狗急跳墙，盯了这么久，怕是快忍不住了。” 第341章 看破 王子安在边关这么多年，东圣国无数次试探的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边关的父母官不是那么好做的，一旦起了战事，就得马上疏散百姓。 人只有活着才能有别的可能，只是每坐城都可能会发生意外，边关的百姓就是回头跑也未必会有城门打开，他们不一定会有容身之处。 最好的选择就是守住边关这一条线，百姓们就算胆战心惊，也不会想要背井离乡，没人愿意离开自己生长的家乡。 沈淮景只是听着，等王子安把心中的担忧都发泄出来，抬手给王子安倒了茶，喝了三盏茶后，王子安这才停下来。 “让你见笑了，我就是……” “王大哥不必说了，我都知道的，有我在，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王子安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朝廷不给力，要银子没银子，要粮草没粮草，他们只能从现在开始就考虑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总不能等到事情发生之后再慌乱思考。 沈淮景一眼就看出他在担心什么，沉声安抚道：“粮草的事情王大哥也不用担心，我一直都有安排人暗中收购粮草，每年都会在下雪之前送过来。” 之所以一定要每年送一次，还必须是在下雪之前送来，最大的原因就在宁安的位置上了。 下雪的时候想进入宁安并不容易，宁安身后是没有依靠的，可是前方的敌人仍然会来势汹汹，想对宁安下手，最好的机会就在冬天，好在现在冬天刚过去，敌人就算在这个时候发难，倒霉的是谁还不一定。 王子安还是心情沉重，一边要想办法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一边还要提防东圣国突然发难，他最近总会在噩梦中惊醒，连带着夫人跟他一样睡不好。 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王子安的神色都显得憔悴起来。 沈淮景始终没说什么话，更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他也知道王大哥想听到什么样的话，只是他不愿意开这个口，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都没有开口的打算。 安静了整整半个时辰，王子安无奈苦笑，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你既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只希望你能在关键的时刻伸出援手，别让宁安孤立无援。” “王大哥，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 王子安张张嘴，想要反驳他的这句话，怎么可能会做不到呢，他可是惊才绝艳的年轻战神，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小沈将军啊。 想到这里，王子安的脑子突然就打开了，他怎么把荣王这位战神给忘了？ 沈淮景的确很出色，可是荣王更出色啊！ 当初荣王创造出来的神话，直到现在也还在被离国百姓们津津乐道，谁都知道荣王曾经有多厉害，要不是因为伤到了腿，也不可能让小小年纪的沈淮景出现在战场上接替自己的位置。 这个决定刚做出来的时候，不少百姓都说荣王得了失心疯了，说他是舍不得战场上可以得到的荣华富贵，居然为了身外之物将这么小的儿子送到了战场上。 谁都没想到，沈淮景会比他的父亲更厉害，小小年纪，进了军营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成功的拥有了话语权，百姓们便也改了口，说什么虎父无犬子。 这都是曾经的事情了，在王子安的脑海里简单的一闪而过，他好像可以尝试着去跟荣王说这些事情？ 沈淮景放下茶杯的动静将王子安从自己的想法中惊醒，他抬眸看向沈淮景，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王子安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警告。 深邃暗沉的双眸中，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王子安看不出他正在想什么，却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警告。 沈淮景在警告他，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没有直接说出来，已经是给他这个大哥一点面子了。 王子安的脸色苍白了几分，无力地摆摆手，“你就是个人精，还没有开口呢，你就什么都知道了，让我说什么好？” “王大哥，一切很快就会尘埃落定，父亲想带母亲去周游列国，他们只想过平静的日子，那肮脏的朝廷，父亲再也不想回事了。” “时川，你的意思是……”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王子安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向沈淮景，“你说的是真的？” 沈淮景不置可否的笑笑，他亲自做出来的安排，只是在尘埃落定之前，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里是王子安看公文的地方，沈淮景不适合在这里待太长的时间，他起身告辞，不等王子安反应过来，就抬脚离开。 外面很热闹，今天一整天都在这里等着，大夫们都有属于自己休息的地方，就连侍卫们都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说话，看到沈淮景从里面出来，差役们先走了过来。 差役们跟沈淮景同行了一路，还得了他的帮助，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主子了，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有沈淮景在这里，其他人就是有意见，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嘀嘀咕咕，只要听不到，就没什么关系。 “沈公子。” “各位大哥们，怎么了？” “担不起沈公子这一句大哥。” 听了沈淮景的称呼，差役们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连忙摆手，试图让他把这个恐怖的称呼给收回去，这样也太吓人了。 沈淮景有些啼笑皆非，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把人给吓成这样了？ “刘头领，你们找我可是有话要说？” “是有一些事情想说，我们也不知道说出来是对还是不对，拿不准主意。” “你们说，我听着。” 刘头领等人都是沈淮景的人，就算在官府里做侍卫，他们真正效忠的人还是沈淮景，这是整个官府都知晓的事情，大家不放在明面上说罢了。 “周将军前两天刚来过，跟王大人在房间里聊了很久，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那天我们都不在官府里，还是有人悄悄告诉我们的。” 第342章 万事开头难 官府这样的地方，少不得勾心斗角，没点心眼的人都不可能活着留在官府里。 刘头领他们也清楚自己的地位和处境，离开了沈淮景他们什么也不是，在宁安这半年的时间，他们私下里面对的诱惑也不少，要不是因为吃了一路的苦，他们只怕也会掉进有心人的陷阱中。 当然了，最最能够让他们保持清醒的，还是他们留在京师的家人，沈淮景确实是个好人，但是好人不代表没有脾气，他们要是敢背叛，沈淮景处置他们家人的时候同样不会心软。 综合各种因素考虑，差役们最终还是选择坚定不移地站在沈淮景这边，他们坚定立场，就意味着会被排挤，这也是很正常的，但是无所谓，他们也会发展新的“朋友”，实际上，差役们需要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多，很多事情不用他们开口，沈淮景也能知道。 就像现在，差役们在说之前，沈淮景已经经历过一遍了，他看的同样很清楚，但是那又如何？ 无法改变的事情，同样还是没办法改变。 听刘头领说完，沈淮景神色淡淡的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无妨，我心里有数，除了王大哥之外，村民里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观察都是全方位的，不能说只是盯着一个人看。 差役们认真回想了一遍，然后开始摇头，他们没有发现村民们不对劲的地方，每个人都很正常，就是太正常了反而会显得不那么正常，说不出是因为什么。 沈淮景的语气听起来轻飘飘的，“辛苦各位了，晚悠最近一直在外面忙，麻烦你们护着她一些，别让她出什么意外。” 差役们听明白了，说到底还是担心心上人的安危，差役们也只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了，谢姑娘的本事大着呢，他们几个人加起来都比不上谢晚悠一个人好吧？ …… 午饭之前，村民们陆陆续续地带着采到的药草回来了，一个个在大夫们面前排队。 普通的药草沈淮景是认识的，就算村民们知道他是来顶替谢晚悠的，却也没有一个百姓拿着框出现在他面前，都排在了大夫面前。 沈淮景疑惑地看看周围，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想不明白他们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嫌弃他？ “为何不来我这里？” “小沈将军，这些小事就不麻烦你了，没关系，我们慢慢排队就是了。” “是啊小沈将军，你能在这里大家就很安心了，你不用做什么。” 长这么大，沈淮景还是第一次做吉祥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既然百姓不愿意主动过来，那他过去就是了，想来大家是不信任他的本事，让他们看到了再说别的。 沈淮景非要在大夫旁边看，他先看一遍，然后再给大夫看一遍，几次之后，村民们就发现沈淮景说的跟大夫说的没什么差别，对他的不信任的心渐渐就动摇起来。 在看药草这方面，小沈将军好像确实是内行？ 有了这个认知，沈淮景的面前也终于开始有村民排队，一个个殷切地看着沈淮景的动作，仿佛只有这样盯着看，他们篮子里的药草才能一点差错都没有。 村民们还不是很有经验，采摘到的药草也不多，在不熟练的情况下，速度自然不会太快。 一番忙碌下来，大家的成果都还不错，出错的地方不多，顶多是不小心把没用的野草也放了进去，短短一天半的时间就能有这么好的成果，大夫们都惊讶了，这件事情做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艰难，努力的一点好像也是可以的？ 各种念头在脑海里疯狂的浮现，场面安静了一瞬间，随即就响起了大家抑制不住的喜悦笑声，日子一天天的变好，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人兴奋的？ 沈淮景一早上也没怎么忙活，回到家，只看到父亲母亲在，不见谢晚悠的身影，他还以为谢晚悠在房间里休息，回房间一看，里面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转身进了书房。 谢晚悠正在案桌面前忙活，她的酒意好像还没醒，脸颊红扑扑的，跟颗水蜜桃似的，让人忍不住心下一动。 “你回来了？” “嗯。” “今天忙吗，那边怎么样？” “你教的好，村民们也学的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他们下午再试一遍，问心药铺那边也安排好了，一个多时辰后就会过来。” 谢晚悠这才将视线从眼前的事情上挪开，看向沈淮景的视线中有些许疑惑，“你上次是连这些都一并安排好的吗？” 沈淮景轻笑一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这才回答她的问题，“不是，我昨天让人给城里的吴有金送了消息，让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派两个伙计过来收药草，不管多少，起码得让村民们看到真有人过来收，要不然，他们只怕不会太积极。” “也是，总要看到一点希望，干活的时候才会更积极，看你这个反应，村民们今天的表现很好？” “嗯，你教的他们都很用心的记下来了，没什么太大的问题，除了有些毛手毛脚的会把没用的野草一起加进去之外，没有别的太大的毛病。” “确实，刚开始都这样，等习惯了就好。” 努力生活的人，结果总是不会太差的，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辛苦一些，等到后面之后，自然而然会顺利起来，万事开头难就是这个道理。 谢晚悠没喝茶，反而是掏出了解酒的药丸，她昨天喝的有点太多了，喝醉之后做什么都由着性子来，毫无节制，快乐的后果就是双倍的疲惫，直到现在也还是懒洋洋的，不是很愿意动弹。 沈淮景神色温柔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就连早上差点被设计跳坑的不满也跟着烟消云散。 等谢晚悠吃了醒酒的药丸，他才低声道：“周将军说动了王大哥，他让他来做说客，想让我接手军营的管理。” “周将军也不差，怎么就非要执着让你接手？” 第343章 考虑 沈淮景没有直接这个回答问题，他意味深长的表情说明一切。 谢晚悠也很快就反应过来，有一个名声显赫还很出名的将军带领这个队伍，军心稳固，想做什么自然事倍功半，简直不要更好。 说白了，边关的将士们才不管什么流犯不流犯的，他们比谁都清楚荣王府一家是无辜的，辛辛苦苦保家卫国，最终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将士们愤愤不平，想要替沈淮景撑腰的意图也很明显。 要不是因为将士们没有坏心眼，沈淮景早就翻脸了。 谢晚悠伸手在他俊朗的脸上轻轻捏了一下，“你说你，跟他们的关系也不差，像这样的请求，你能拒绝一次两次三次，难道还可以不停地拒绝下去吗？” “夫人快替我想想办法，救救我。” “别撒娇，我在跟你说认真的，你就一点儿都不着急？” “他们将我当成兄弟，也视我为知己，自然知道我的为难。” “沈淮景，唇亡齿寒，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宁安没了，我们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同样会化为乌有，朝廷不可能会迅速出兵，甚至于他们能不能将粮草送过来都是一个问题，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我们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谢晚悠能想到的问题，沈淮景早就想到了，只是从来没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一直在拖着，他不愿意进入军营，即便不是为了朝廷，可同样的，进了军营就跟朝廷扯不开关系。 “我只想陪着你，那些人……”他恨透了那些虚伪的朝廷官员，对当今的庆帝更是恨之入骨，沈家世代忠良，满门忠烈，却因为一点银子而落到如今的地步，他午夜梦回都恨得双眸猩红，“让他们去死算了。” 谢晚悠知道他的心情不好，伸手安抚地抚摸着他的脸，最后凑过去落下轻轻的一吻，“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你还是很喜欢离国的，要不然，你根本不会让你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 早在半年前，沈淮景活着的消息传出去，这才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国家暂时稳了下来，没有出手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要不然，离国早就在几个国家的围剿之下灭国了。 谢晚悠轻声哄着他，“你看，反正不管怎么样，最终都还是回回到那个地方，为什么不选择一个让自己最最开心的方式？” “比如？” “他们都想让你进军营，现在几次三番的请你，不过是在隐藏另外一个事实，只怕朝廷那边的圣旨也快下来了，与其等圣旨到了做安排，不如你答应周将军的请求。” “你也希望我做将军？” “不是，你只需要进军营做一个小小的将士，不接受任何的管理位置。” “夫人真聪明，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我就知道，沈时川，你是故意的，你明明早就想好了，还故意在我面前演戏。” 在谢晚悠恼羞成怒出手之前，沈淮景聪明的连忙求饶。 谢晚悠哼哼两声，勉强放过他，她刚醒不久，本来说画的宣传册也没开始动手，整整齐齐地放在桌面上，旁边都是她翻阅的材料，画册得画得传神才好，让村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沈淮景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戚夫人叫他们吃饭的声音，果断的不说了，没有什么能比吃饭更重要，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中午还休息了一会儿，谢晚悠靠在沈淮景怀里，听他说早上的事情。 早在王大哥刚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沈淮景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王大哥平时说话不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太反常，又提到了军营的消息，几乎是没怎么伪装掩饰，直接就把小心思都透露出来了。 就像谢晚悠说的那样，不管他们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和想法开了这个口，次数多了，他再拒绝也不像话，反正迟早都会看到京师那边传来的消息，与其等到时候再进军营，不如现在答应，还能给周震川一个面子。 再怎么粗心大意的男人，对面子都是同样的看重，没必要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除了这些，沈淮景还提到了四房那两人的骨灰，“父亲跟五叔亲自把他们的骨灰送到了寺庙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骨灰后半辈子都只会留在那个寺庙里。” “寺庙是个好地方，沈英杰小小年纪作恶多端，该做的不该做的，几乎都做了一个遍，这一点没法洗，也没必要为他们难过。” “我不难过，我只是在想，若是四叔他们都没了，是不是也要把他们的骨灰给带回来。” “……你可真是个好人。” 不管怎么说，至少人现在还没死，现在开始考虑他们的骨灰怎么处理的问题有点太早了。 真是当代活阎王，居然考虑的这么周到。 说了没多久的话，就睡了过去。 …… 沈淮景下午还得继续忙，他都没开口叫醒谢晚悠，知道她累，让她好好睡一觉，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没想到客人已经来了。 上官挽瑜和谢霖坐在前厅里喝茶，两人悠闲自在的样子像是回了自己家，看到沈淮景的身影出现，还友好的打了声招呼。 “小沈将军这是要去何处？” “打扰了小沈将军，我们说好今天来给谢姑娘帮忙的，谢姑娘呢？” 上官挽瑜的眼里充满了看破一切的智慧，不等沈淮景开口回答，她又迅速补了一句：“这大白天的，你们该不会……唔……” 她的话没能说出口，被谢霖捂住了。 谢霖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有教导嬷嬷教了男女之事，只是他一心想要考取功名，根本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从未在意过，冷不丁听到上官挽瑜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话，他整个人羞得不行，连脖子都红了。 沈淮景白了她一眼，“上官姑娘如今说话真是狂放，就是不知道子墨听到了会是什么感觉。” “子墨才不会信你的话，他是我弟弟，只会信我说的，你休想挑拨我们姐弟的感情。” 第344章 任由差遣 上官挽瑜大小姐的脾气又上来了，自从心里没有沈淮景这个人之外，也渐渐的开始不把沈淮景放在眼里了，说话都是冲冲的。 沈淮景不与她计较，看向一脸歉意试图道歉的谢霖，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提醒道：“晚悠这几天累坏了，昨夜又陪你们喝醉了，现在还在休息，今天怕是帮不上什么忙，若是想回去休息也是可以的，有什么事情可以明天说。” “不用，我们又不跟你说，反正本小姐别的东西没有，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在这里打发时间也是好的，我喜欢伯母做的糕点，难怪谢姑娘每次一到吃饭的时间就跑这么快。” “……那你们便在这里等着，别吵他们休息就行。” “知道了，你赶紧忙去吧，我已经不想听到你说话的声音了。” 上官挽瑜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对整个院子都是熟悉的，把沈淮景给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已经开心的哼起歌谣。 谢霖在一旁轻声笑，看着她无奈道：“你怎么故意气他？” “我就是故意的，这个混蛋，当初我刚来的时候看我不是眼不是鼻子的，现在不一样了，我才是最骄傲的大小姐，他沈淮景凭什么看不上我？” “好了，若是让别人听到这话不好。” “谢霖，我给父亲母亲写了信，他们平定了山贼的混乱之后就会过来，你想好怎么跟他们说了吗？” “我听你的，你想让我装作一个普通人，我就做一个普通人，你想让我将身世说明白，那我便毫无保留的将真相告诉他们。” 上官挽瑜目光定定的看他半晌，对这个温柔淡然到了极致的男人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说他没有脾气吧，脾气还挺大，说他有脾气吧，就连这样的话听在耳朵里，他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以至于好像说什么都是徒劳无用的。 上官挽瑜沉迷在他温柔沉静的双眸中，无奈叹气，“算了，指望你这个哑巴说话太难了，反正等他们过来怎么都还需要一两个月，到时候我们再看看，说不定你突然就有了主意。” 谢霖只是笑着点头，不管她说什么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反正已经这样了，情况再坏也不会比现在还坏。 有谢霖陪在身边，上官挽瑜都不用让丫鬟陪着了，被小云委屈了控诉了一番，她本来还有点动摇的，现在彻底没了别的想法，什么丫鬟不丫鬟的，她只想一直跟谢霖独处，也没什么想法，就是不想让其他人打扰。 就在两人情意绵绵的对视时，一道充满了调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是不是应该等会儿再出现，打扰了二位谈情说爱，二位不会怪我吧？” 谢霖就跟被雷给劈了一下似的，直接就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反应还挺大。 谢晚悠和上官挽瑜都被他这个反应给吓到了，想说的话都给忘了，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没话说。 谢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了，更不好意思了，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在两个姑娘的注视下，他沉默片刻，默默地转身背对着她们，但凡面前有一条能用的缝隙，他会毫不犹豫地把缝隙撑开，然后跳进去。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直到谢晚悠和上官挽瑜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两个一直以来刻意保持着距离的女人突然就看到了对方身上的闪光点，看着对方的眼睛。 上官挽瑜傲娇道：“看什么看，没看到过两个人谈情说爱吗？” 谢晚悠嗤笑一声，根本不吃她这一套，“这里可是我家，你们都到我家来谈情说爱了，不就是给我看的吗？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你也不怕长针眼。” “在我长针眼之前，有没有可能是谢公子无地自容？” 装死的谢霖跟被戳了一下尸体似的，回头看了她们俩一眼，不知道她们俩这是在干什么，语气幽怨道：“谢姑娘，我觉得我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要不我现在走？” 谢晚悠心里好笑，她知道谢霖是个纯良的小少爷，但是却没想到能够纯良到这个地步，男欢女爱，情不自禁，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上官挽瑜一个姑娘家都能逃跑面对的事情，他怎么就别扭成这样？ “行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去洗把脸，你们去书房里等我。” “谢姑娘，你还真不客气。” “两位都亲自送上门来任由我差遣了，我要是还对你们客气一点儿，岂不是对不起你们？” 说完，谢晚悠摆摆手，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她刚才就是突然想过来看一眼，没想到会正好看到他们调情的一幕，不得不说，傲娇大小姐配落魄纯良小少爷，想想还挺带劲儿，她是颜狗她爱看，尤其是这两个人长的都不差，这两张脸凑在一起，很难让人看了不心动。 想到这里，正在洗脸的谢晚悠没忍住发出了猥琐的嘿嘿笑声。 前厅里，上官挽瑜的小脸上划过了一抹错愕，很快就反应过来，知道谢晚悠这是在故意调侃她，没什么坏心眼，她就是有点意外，之前就看出谢晚悠性格洒脱不羁，她之前做的事情也不对，还以为谢晚悠会介意。 现在看来，似乎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谢晚悠真的跟寻常女子不一样，也难怪能把沈淮景给迷得晕头转向，这性格，就是她也说不出什么不好来。 “闻程，你怎么还是这个别扭的反应，你别害羞了。” “挽瑜你……” “没什么好别扭的，我都不说什么，你也别害羞嘛，谢晚悠早就成婚了，你看她跟沈淮景好的蜜里调油夫妻恩爱的，什么样的她没有看过？” 谢霖听了她这理所当然的话，羞得跟什么似的，又想伸手去捂住她这什么话都说的出来的小嘴了，“你快别说了，我真是……” 上官挽瑜特别爱看他这个反应，眼睛里都是笑意，拉了一下他的手，笑靥如花。 第345章 使绊子 谢晚悠一个人想要画册子不太现实，一个人忙不过来，现在好了，多了两个厉害的助手，没有什么是做不了的。 上官挽瑜本就会作画，画点药草对她来说轻而易举，还有一个从小就有学问的谢霖，两个人正好，一个画图，一个配字，完美搭配。 “那你呢？你做什么？” “你们做了这个，我就可以空出时间和精力去做别的事情了。” “就这些是吧，你确定没有错？” “没有，这是我从小就看的医书，上面可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精髓。” 上官挽瑜只觉得这模板花花绿绿的怪好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画出来的，这般清楚明了，难道这是他们这些做大夫的才拥有的独门手艺？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一本完整的册子，谢晚悠把需要画下来的标注出来，名称也是有的，一目了然，根本不用谢晚悠在边上指点什么。 谢霖需要做的更简单了，只要按照医书上给的相关说明，重新编制出一段朗朗上口的宣传标语。 “谢姑娘，你……我要是做不好怎么办？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一定能做好的。” “那好，既然谢姑娘这般信任我，那我就试着改一段。” 谢晚悠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这些都得你们两个来做，最好是这两天就弄好，然后送到官府，交给王大人。” 上官挽瑜想到她之前的操作，“你是想像上次那样，做新的宣传册子？” 谢晚悠点头，“没错，除了宣传的内容不一样之外，其他的都差不多，我要求在宣传册最下面这一行印上问心药铺的基本信息，包括每天到村子里收购药草的时间也给我放进去。” “这些你可没有跟我说过，我如何得知？” “我已经做好了一份模板，除了药草的信息之外，其他的可以参考这一份来。” 上官挽瑜接过谢晚悠递过来的纸张，认真看了一眼，眼底的惊艳一闪而过，不得不承认，谢晚悠这个姑娘有点东西在身上，就算跟她比起来，也是不差你。 趁着谢霖认真钻研医书的时候，上官挽瑜小声的问了一句：“你真不怕我们给你使绊子啊？” 谢晚悠笑了，抬手就在她白嫩光滑的小脸上掐了一下，宛若一个登徒子一般，“不怕，你长的好看，我喜欢好看的人给我干活。” 上官挽瑜本来是想试探一下谢晚悠的真实想法和态度的，倒是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顿时就红了脸，瞪大眼睛看她，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小美人儿，带着你的心上人好好给我干活，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我在房间里配制新的药粉。” “配制药粉做什么，你是生病了吗？”上官挽瑜还没反应过来呢，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不是给我自己配的，是给地里的庄稼配的，等到开始下雨的时候，就该施肥除草了，要不然庄稼长不起来。” 上官挽瑜一脸迷茫，就连谢晚悠什么时候从书房里出去都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她才看向谢霖，问道：“现在种庄稼已经这么麻烦了吗？又是浸泡种子，又是除草施肥的，真的吗？” 谢霖刚刚只是装作沉迷于研究医书的样子，实际上一直都有在关注她们的一举一动，她们的对话一句都没有落下，闻言只是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必要，可是挽瑜，下了几场雨，地里的庄稼已经长出来了，田地里绿油油的一片，已经有人小腿高了，看起来很健康很有生机，你说有必要吗？” “你说的也对，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必要，但是我想去地里看一眼。” “好，等忙完这里，我们一起去看看。” 上官挽瑜是体验过耕种的感觉的，就是她身体不好，也就是尝试了几下，就再也没力气去种了，那种感觉倒是一直记得，突然就觉得谢晚悠这样为庄稼尽心尽力也是应该的。 谢霖才是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不过现在他知道了，如今的他，早就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心。 问到了想知道的话，两个人相视一笑，不再磨蹭，开始忙活起来。 谢晚悠都这么努力了，他们既然是来帮忙的，自然不能拖后腿。 书房的门没有关着，荣王和戚夫人回来的时候，看到书房里多了两个人也不意外，只是脸上忍不住露出奇怪的笑容。 “沈伯父，沈伯母，你们回来了。” “见过沈伯父，沈伯母。”谢霖本来是想称呼沈大人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跟上官挽瑜一样的称呼，他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看他们，没看到对方脸上露出嫌弃和不满，这才放下心来。 “你们接着忙，想吃什么跟伯母说，伯母没有别的长处，就是做饭的手艺好。” 上官挽瑜笑容甜甜的，从不爱自己的人身上脱身，抽离了一切，她现在整个人就是个乖巧有礼貌的贵女，“伯母做什么我都爱吃。” 荣王点头，“现在这样就很好。” 上官挽瑜不好意思地点头，“我也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谢霖没说话，他也觉得挺好的，这样的好心情只维持到吃过晚饭准备离开的时候。 他们一直忙到了晚上吃晚饭的时间，被荣王从书房里叫了出来，几个人一起在院子里吃饭。 收拾好碗筷之后，沈淮景拿出了一封书信递给谢霖，“这封信是从京师出来的，我看了一下，应该是你父母特地给你送过来的。” “我……” “拿去看吧，你的回信送不出去，反正也是给你的，若是不愿意看，自己扔了就是。” “多谢。” 沈淮景点头，“谢霖，你小子命挺大。” 谢霖表情苦涩，他也知道自己实在是命大，最重要的是命好，走了狗屎运来了这宁安，本来是打算来吃苦的，没想到反而救了他的性命。 这种事情，还能怎么说？ 好像除了幸运之外，再没有什么话能形容他这一趟了。 第346章 迟疑 从沈家出来，上官挽瑜便大大方方地握住谢霖的手，她已经跟谢霖说好了，他们的婚事是注定的，反正父亲母亲也没有什么意见，唯一的要求就是她开心就好。 上官挽瑜现在是挺好的，碰到了谢霖，并且心意相通，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曾经付出的那些，毫无回应的感情曾把她消耗的体无完肤，差点就为了不爱自己的人失去宝贵的生命。 还好，她还是幸运的，上天让她碰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还能相互喜欢。 “闻程，你的脸色有点难看，好像刚刚从伙房里出来就一直不是很好，是不是沈淮景那个混蛋说什么为难你的话了？” 谢霖的脸色确实不是很好，听到上官挽瑜的话，他伸手摸了摸脸，露出一个笑容来，“沈公子没有跟我说什么，只是希望我们两个可以好好给谢姑娘帮忙。” “真的吗？” “真的，我觉得有点累了，可能是因为昨天喝醉的原因，现在脑子还是有点晕乎乎的。” “这样啊，你肯定是因为休息的时间不够长，难怪会感觉累，那你今天晚上早点休息。” 谢霖没什么意见，在上官挽瑜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犹豫和迷茫，每次一到做选择的时候，他都会犹豫很长一段时间。 回到家里，上官挽瑜便催着他回房间休息。 谢霖和衣躺在床上，手中紧紧握着沈淮景给他的那封信。 过了许久，他到底还是把信拿出来，拆开看了一眼，一刻钟后，将信件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的谢霖捂着嘴巴哭了起来。 他还记得不能哭的太大声，不能不克制情绪，要是让家里其他人听到，肯定会让他们担心。 信里的内容并不长，只说了几个地点，最后一句话是镇国公亲手写的。 “从今往后，我儿在世界上便是一个死人，活着也望隐姓埋名，你母亲为你留下了新的身份。” 是的，到了自身难保的时候，胡夫人还不忘给儿子准备一个全新的身份，跟着他们留下来的巨大财富放在了一起。 若是信件落在陌生人手上，对方就是看了信，也不知道信里是什么东西，谢霖知道，那上面的地点全都是他几年前待过的地方，看这架势，是每个地方都留下了不少财富，包括最重要的新身份的路引和身份牌都在那边。 谢霖必须亲自去拿，其他人去了没用，不可能拿得到，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解开那些迷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送来的信件，那就说明京师那边的情况确实不是很好，这是他们危难之际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 谢霖的脑子转动了几遍，一直到情绪稳定下来，他才想好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身心疲惫，谢霖却睁着眼睛一夜未眠，第二天天色才蒙蒙亮，便拿着信件去找沈淮景。 开门的人是荣王，看到谢霖这个反应也不由得皱眉，“怎么这个样子？” “沈伯父，这是昨天沈公子给我的，说是截获了我的信件，您看看，能不能帮帮我。” “进来说，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 门口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时间再怎么早，都已经能听到村民说话的声音了，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不少人从这边路过。 谢霖跟着荣王进了书房，将信件看了一遍之后，荣王皱眉，心中满是疑惑不解，“你确定这封信真的是你父亲母亲送过来的？” “是，没有错，这是我父亲的字迹，我从小由父亲教导，我可能会认错别人的字迹，但是一定不会认错我父亲的字迹。” “你想如何？” “我只要身份的令牌和路引，这些能够证明我的新身份，有了全新的身份，我才能一辈子陪在挽瑜身边，挽瑜家世显赫，就算只是一个入赘的女婿，最起码也要知根知底，总不能连一个基本的身份都没有吧？” “……谢霖，你真不怨他们？” 谢霖摇头，神色平静，“我不知道他们为何非要让我活着，反正我现在也不想死，被挽瑜从绝望中拉出来，她以后想做什么，我就陪她做什么，她若是死了，我就殉情。” 荣王心头一震，他好像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受到打击的时候把别人当成救世主了，一旦失去了对方，自己也就活不下去了，想想还挺可怕的。 算了，反正儿子儿媳都说让谢霖活着，他不是什么坏人，那就让谢霖活着好了。 “这个我可以答应你，到时候安排侍卫保护你过去就是了，但是你要离开的事情，上官姑娘知道了吗，她答应吗？” “我还没有跟她说，不知道父亲母亲留下来的是什么，我总觉得应该快一点，慢了的话，只怕什么都会失去。” “我去叫时川，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荣王不知道沈淮景那边有没有新的安排，看谢霖这个反应，这辈子都不会掀起什么太大的风浪来。 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镇国公想到是的保全下来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荣王还没来得及敲门，沈淮景正好从房间里出来，两人都被吓到了。 “父亲，你怎么一大早站我房间门口？” “谢霖来了，说要找你。” “我……不是很想在早上看到他。” 过来叫人的都是荣王了，沈话景也知道事情轻重，就是再不乐意也没办法，还是乖乖跟在荣王的身后进了书房。 听完了谢霖的来意，沈淮景看一眼他猩红的双眸，皱眉道：“我有办法，可以让你留在宁安，那边的事情也能解决，不过现在不能说，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今天就别过来了，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告诉你怎么走下一步。” 谢霖一夜没休息，大脑其实是混沌的，听了沈淮景这充满自信的话，他的脑子转到了别的地方上。 为何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沈淮景就给出了答案，难道是因为他曾经悄悄看过了这封信？ 那……是不是说明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圈套罢了，他真的能答应吗？ 第347章 依赖 谢霖的脑子确实比较简单，就一个眼神就透露出了他内心所有的想法，他的不信任，犹豫和迟疑，都被沈淮景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沈淮景都被气笑了，将信件放回他的手上，“我若是打开看过，这封信根本不会落在你手上，你别以为只有你才能够找到这些东西，谢霖，我明确的告诉你，当初保护皇上的暗卫都是我一手培训出来的，你不会以为我是个没用的绣花枕头吧？” “我的脑子有些不够清醒，我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找你，信就放你这里。” “哟，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反正你们都看完了，我没什么好挣扎的，无所谓了。” 谢霖来的时候还有点紧张，被沈淮景一句话直接给骂醒了，他现在所有的挣扎和痛苦都是没有用的，反正无法改变，不如就这样接受。 沈淮景被他这无赖一般的话给气笑了，恨不能给他一拳头，“我知道了，谢霖，别看你小子是个读书人，实际上就是个无赖，一天天的，也不学好，总是这样反反复复的合适吗？” 谢霖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还有点头重脚轻的难受感，眼神却变了，不像之前那样执拗，他也不怕说出来的话会恶心到沈淮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本来是想得到一个保证的，可是看到你，突然就清醒了，从小我就是看着你长大的。” “……你是不是没休息好脑子也跟着坏了，你说这种话我怎么没听懂？” “我的意思是，我开始进学堂开始，身边的人总会频繁的提起你，夸赞你，久而久之，我也会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直到后来看到你，我……”谢霖也没办法形容自己当时是种什么感觉，反正就是在沈淮景的身边跟在其他人的身边感觉不一样就是了，“如果是其他人说的话，我可能不会听，可是你说的话，我会听。” 沈淮景的脑门上充满了问号，他真的不是很能理解谢霖的脑回路，盯着他苍白的脸看了半天，最终憋出一句无语的话来，“你是不是念书把脑子念傻了，我就说你们这些读书人是有点大病的，你谢霖病得更是严重。” 谢霖摊手，“那就是了，沈大哥，借你们这里的房间休息一天，我这样没办法回去，挽瑜会担心的。” 沈淮景冷着脸，下逐客令，“不行，你回去。” “我回不去，记得帮我跟挽瑜解释一声，侍卫不会乱说，只要你不说，挽瑜就不会知道。” “你把我当什么了？” “大哥。” 沈淮景想要动手了，被一旁看了整个过程的荣王给摁住了手。 “闻程也累了，先去客房休息吧，只是客房这两天没收拾，估计没有那么干净，你不介意就好。” “多谢伯父，刚才是我不好，用这样的态度跟您说话，对不住。” “你没错，说实话，你能做到这个份上我是没想到的。” 谢霖如愿以偿的睡进了客房里，身后的一切他都不想再管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养成这种下意识听从沈淮景话的习惯。 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很依赖沈淮景了。 书房里，沈淮景抬手揉着眉心，无奈叹气，“父亲，你怎么还让他留下来，他刚才都敢那样跟你说话，这小子，用晚悠的话来说就是没有经历社会的毒打，我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毒打的意思倒是知道的，我觉得晚悠说的有道理，谢霖被家里保护的太好，看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智慧。” “别这么说他，他确实是个好孩子，之所以着急，不过是担心身份的问题，他的身份一旦有问题，想要跟挽瑜那孩子在一起也不容易。” “罢了，父亲这是想帮他一把？” “是。” “为何？” 对上儿子疑惑不解的眼神，荣王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没有别的想法，主要是觉得他跟你小时候有点像。” 沈淮景的眼中满是震惊，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般，半天才皱眉无奈道：“我说过了，你跟母亲想要给我添个弟弟妹妹的话，我是不介意的。” 孩子嘛，什么样的都行，只要是亲生的，就没有太大的问题。 荣王不知为何，更心虚了，他沉声道：“也不是这个原因。” 沈淮景冷笑，“说白了，你们就是看中谢霖这个人了呗，” 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谢霖来到宁安的时间也不短了，荣王不常出现在众人面前，更多时间都是在角落里观察，谢霖更是重要的观察人物之一。 看的时间久了，确实是看出感情来了，想到这里，荣王安抚地拍拍儿子的肩膀，“放心，你也大了，若是家里要多一个人，肯定会恨你商量的。” “那我就多谢父亲的考虑了。” “不客气，应该的，作为你的父亲，是应该多为你考虑一些。” “考虑什么，一大早的，你们怎么都在书房里，这么早就开始忙活了吗？” 谢晚悠打着哈欠，一副没有睡够的样子，正靠在门边看着书房里的动静。 荣王脸上满是笑意，“没说什么，晚悠，等会儿挽瑜那孩子过来，你帮谢霖的去处想个借口，反正要谢霖明天才能回来的那种借口。” 谢晚悠不以为意，不在乎的问：“谢霖是不是偷偷跑了？所以才需要我帮他找个借口？” “没呢，人在我们客房里休息，跟个赖皮似的，怎么都赶不走。” “这样，没事，我等会儿随便找个借口就敷衍过去了，父亲，母亲刚刚叫你呢。” 荣王一听夫人在找他，立刻就不在书房里磨蹭了，毫不犹豫地转身出了书房。 谢晚悠走进去，抱着沈淮景，在他怀里抬头问发生了什么。 沈淮景心累的很，“谢霖发疯，看到我就好了，结果父亲还动了把他当成自家孩子照顾的想法，真不知道父亲在想什么，什么人都想往家里带。” 第348章 好朋友 听完了整个过程，谢晚悠把自己给笑得困意都没有了，笑得身体都在颤抖。 沈淮景怕她会笑岔气，无奈地给她轻轻拍着后背，“你的反应怎么是这样的，难道真能心无芥蒂？” “还好，我恨的是镇国公和胡夫人，谢霖从小就被保护的很好，对这样的人，只会觉得可悲，不会有太多其他的情绪，冤有头债有主，留下谢霖，他只会比任何人都痛苦，一辈子都带着痛苦和歉意，在自我怀疑中度过。” “……也是。” “谢霖还是个读书人，心思更重，我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每一次的宽慰都是把事情再拿出来说一遍，只会更加打击人，你说呢？” 沈淮景沉默了，他一直以为他家夫人就是心软，没想到，处处都是陷阱，“夫人的心眼，跟莲藕似的，处处都是孔。” 这已经不是心思细腻了，而是再莲藕上长了一颗人心啊。 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谢晚悠得意的笑，她从不在沈淮景面前刻意营造出自己的善良美好，睚眦必报才是她的真实性格。 像谢霖这样的读书人，没有什么比让他活着承受这个痛苦更残忍的报复手段了。 未来这两天都会很忙，沈淮景吃了早饭便出了家门，昨天还有些问题没能解决，需要今天处理好。 荣王和戚夫人得去看看地里的庄稼，看看生长的情况如何，回来再仔细的说给谢晚悠听。 一家人分工明确，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谢晚悠一个人在书房里忙活，很快就听到了匆忙的脚步声，不出意外地看到气势汹汹过来的上官挽瑜。 “谢晚悠，你告诉我，谢霖去了何处？他为何一大早就出了家门，你是不是悄摸压榨他？” “我可没有说什么，分明给他一大早过来找我，还影响我休息了呢，我没有说他，你反而先指责我了？” “他找你？” 上官挽瑜的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说白了，她就是一个骄傲任性的大小姐，发现是自己的问题，立刻就改了，在昨天的位置坐下来，抬手给谢晚悠倒了一杯茶。 “对不住，刚才是我不分青红皂白了，你别生气。” “谢霖一大早来找我，说是昨天的医书不够详细，他想去找找看有没有更详细的医书，跟我要了城里书铺的位置，一大早就进城去了。” “进城这么远，他是走着去的？” “我给他安排马车了，谢霖做事仔细，只怕今天回不来。” 上官挽瑜不满的哼了一声，“谢霖真是的，这样的小事情也不跟我商量，我又不是没有马车，也不会拦着他。” 谢晚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是，上官小姐肯定不会拦着他，只会跟他一起去。” “没你这样打趣人的，谢霖就是好，我乐意跟他在一处，你有意见？” “没有意见，不过今天你家谢霖不在，上官小姐也别说话了，赶紧画，画完了得尽快送出去，宁安百姓还等着呢。” “等会儿，谢晚悠，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 上官挽瑜的眼睛亮了起来，指着她面前没有画完的图纸，“宁楚跟宁安是一样的地势，宁安有的东西，宁楚同样也有，唯一不同的是，宁楚那边会稍微低一些，生长的作物可能会不太一样，可是其他的都差不多，你现在研究的这些东西，能不能也送到宁楚去？” 谢晚悠楞了一下，她现在重点考虑的只有宁安，很少会去考虑别的地方，她一个人实在分身乏术，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步子跨得太大会摔倒的。 “说实话，我确实没有考虑那么多，主要是我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的事情，宁楚跟宁安的情况再像，我也不可能一口气就把摊子给支那么大。”谢晚悠耐心解释道，“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只有在宁安这边看到成果，我才会考虑别的地方。” “种子什么的可以不考虑，你之前研究的农具，还有药材什么的，真的不能让宁楚那边也这么做吗？” “你有什么想法？” 上官挽瑜来了兴致，“你研究出来的农具我尝试着用过，能够节省不少力气，也不像之前那些农具，大多数需要协同才能使用，姑娘家很少有能够使用的，后来那些就很好，我这样的都能用，我想让宁楚的百姓也用上。” “你放心，宁楚那边的情况其实比宁安这边要好很多，百姓都很团结，有周震南将军驻守，也没有什么贪官污吏，因为周震南将军真的会一刀砍掉贪官的脑袋。” “这么厉害？” “那可不，周震南将军可不像这边的周将军，那脾气不能更直了，对好人很好，对坏人很坏，宁楚的百姓可喜欢他了，他在宁楚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农具的图纸你可以送过去，我没有意见，至于药草这个，我建议你先安排大夫去研究好，看看宁楚生长的都是什么药草……” 收购药草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不像农具这样，只需要把图纸送到工部，工部那边自然而然会开始研究，一旦是好东西，立刻就能投入生产。 宁楚那边的情况更好的话，做这件事情就更容易了。 上官挽瑜点头，“你放心，我一定能办好的，到时候宁楚的那些姑娘芳心都得碎一地，让她们知道沈淮景的夫人多有才能，她们定会知难而退，不会来你面前碍眼的。” “谢谢你啊，连这个都替我考虑好了。” “不客气，应该的，就当是为我从前的无礼向你赔礼道歉了，我现在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上官挽瑜小脸一红，有些许别扭，又有些期待的问：“我从小就没什么特别好的闺中密友，你会介意与我交好吗？” “我们现在不就是朋友了吗？” 一句话，让上官挽瑜心花怒放了一整天，心情好，她画画的速度都快了起来，一早上的功夫，就完成了一半的进度。 谢晚悠再次见识到了语言的力量。 第349章 可爱 上官挽瑜的话给谢晚悠打开了新的思路。 好用的农具，任何一个地方的百姓都想用到，同一片土地上的百姓都应该用到。 想法已经飘散了许多地方，谢晚悠才陡然回过神来，不行，现在还不行，再等等，就像沈淮景说的，不出一个月的功夫，就能得到结果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结果是不是他们想要的。 午饭是谢晚悠做的，其实她的手艺也不差，只是很少会主动做饭，大多数时候都是戚夫人在做，她只顾着四处忙了。 等到家里人都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是得请人来做饭，总不能一直让戚夫人忙活。 上官挽瑜好奇地跟在谢晚悠的身后，时不时给她递东西，眼神里充满了清澈的愚蠢，“好像有点香，让我先尝一点点？” 谢晚悠做的是拿手的烤肉，旁边还在烤着鸡，想也没想就给上官挽瑜拿了一块，“我炒菜的技术一般，只有烤出来的味道比较可以，等会儿把菜洗干净，等母亲回来炒两盘素菜就能吃饭了。” “真好吃，明明肉做的很香，你炒菜肯定也是好吃的。” “我谢谢你，但是不行，真的不好吃，我这么久就没成功过。” “那好吧，你真厉害，我在家里也想学的，但是父亲母亲都不让，他们都说你之前过的很辛苦，是吗？” 谢晚悠回头看了她一眼，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到点什么别的情绪，“你不知道？” 上官挽瑜摇头，“他们都不跟我说，只说让我别打扰你，如果你觉得不开心，也可以不说。” “都过去了，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不重要。” “也是，如果刚来的时候不是那么想的就好了，我也能早点跟你做朋友。” “嗯，现在也不晚。” 上官挽瑜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会不晚呢，人生一共就只有那么长，如果在不同的时间段都做出同样的错误选择，那就什么都不剩了啊。 谢晚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也记得她心思重，总喜欢胡思乱想，于是又在她口中塞了一块肉，“多吃点儿，吃饱了好给我干活。” 前面那句话听着还是很让人舒服的，最后一句就暴露出了她本来的想法，上官挽瑜不满地哼了一声，转身就出了伙房，她蹲在菜地旁边看着，还能听到小鸡的声音。 她在宁楚过的可不是这样的日子，可是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要是可以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她觉得也是可以的。 上官挽瑜还不知道，谢晚悠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吃了午饭还没能休息，就被拉进书房里继续忙活，跟周扒皮似的。 上官挽瑜震惊，“谢晚悠你是周扒皮转世吗？中午休息的时间都不给？” “王大哥那边催的厉害，说我们这边的成功让其他村子的村民都眼红起来，大家都琢磨着往这边搬，到时候村子里的人太多了不好管理，还鱼龙混杂的，你想出个门人挤人？” “……不想。” “那就赶紧画，王大哥已经给出了承诺，说三天内就能把宣传的册子发出去，今天一定得画完。” “可是闻程又不在，宣传标语谁来写？” “我写。” 上官挽瑜反应过来，立刻就瞪着她，语气不满：“你明明可以自己做，却还要看着闻程出去忙活，别跟我说你是故意的！” 谢晚悠头也不抬，手中的笔正在狂写，嘴上还敷衍道：“只有学到脑子里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谢霖不是只在这里帮帮忙，他今后想要在边关立足，擅长的东西肯定是越多越好，没有谁能够一辈子都在后面推着他走，今天说的这话只是哄哄上官挽瑜，等过后，该扔给谢霖的东西也不会少。 这些东西谢晚悠早就准备好了，东西她给了，能够学到多少就是谢霖自己的本事了。 两个人在书房里勤勤恳恳地写写画画了一整天，终于在天黑之前做好了一切，上官挽瑜本来就娇气，下午忙活到现在却一点抱怨的话都没有。 谢晚悠夸赞道：“真厉害，今天一天居然真的能够画完。” “哼，那不是，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赶紧整理好送去官府那边吧，你不是说王大人在等着吗？” “我先整理一遍，挽瑜画的图纸真的很漂亮，是从小就学的吧？” “嗯，你也知道，边关的生活也没有那么有趣，那些大老粗们每天就会骑马，假扮成敌人打仗，战争本来就很多，小孩子也有样学样的，烦死个人。” 相处了几天时间，放下心中的成见之后，跟谢晚悠的相处变得十分轻松舒服，上官挽瑜很喜欢这种感觉，她帮着谢晚悠一起整理，口中还跟她说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好了，我现在送过去，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前厅里放了乳茶和点心，乳茶味道很好，是母亲刚研究出来的，里面放的也是花茶，不会让你夜里睡不好。” “看在你这么认真仔细准备的份上，本小姐就给你一个面子吧。” “是是是，上官小姐请，我怕是没那么快回来，估计会赶不上晚饭，记得跟父亲母亲说不必等我。” “行，你去吧，我会把你的那份也吃完的。” 上官挽瑜这个脾气就是得顺着毛捋，只要顺着她的话哄，不管做什么她都会很配合。 谢晚悠已经能够很好的拿捏上官挽瑜的脾气了，眼底都是细碎的笑意，这个时代的小姑娘是真的很可爱啊。 带着准备好的宣传册子，谢晚悠出了门，走到半路的时候发现了熟人，她立刻在一旁躲了起来，等人走过来的时候从背后偷袭。 沈淮景的反应格外快，一出手就是要命的招式，手还没有落下去，就发现来的人是谁，顿时就收了力道，三两下就把人给抱到了怀里，咬牙道：“还敢在这种地方埋伏等我，你就不怕我失手伤到你？” 谢晚悠扬起另外一只手，不服输道：“你说，谁输了？” 第350章 商量 谢晚悠手上拿着的，赫然就是一根泛着银光的银针，但凡沈淮景说错一句话，这根针就会扎进他的皮肤里。 沈淮景是个会看眼色的，立刻就服软道：“输的是我，自然是我，夫人这个时辰出门是要去何处？” “嘿嘿，我本来就是想吓唬吓唬你，没想到小沈将军的反应这么快。” “好了，不闹了，这时候要去哪儿？” “去给王大哥送宣传的册子，顺便想跟他商量一些别的事情，你在就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跟你商量。” 沈淮景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接过她手上的东西，一手牵着她朝着官府的方向走，顺便把白天的进展跟她说了一遍。 “今天比昨天要顺利很多，村民们已经不会认错了，明天之后就不用大夫守着了，一切就交给问心药铺收药草的伙计来处理，他们真的能够分辨出来吗？” “吴有金做事情向来仔细，他敢放出来的人，那就说明没有任何问题，反正出了意外也是我承担，没关系。”谢晚悠不在意的道，“至少在这个村子里是不用担心的，主要还是其他的村子需要担心。” “问心药铺的伙计能够分辨出来就好了，其他的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机会只有一次，没有百姓敢动歪心思。” 谢晚悠还在琢磨上官挽瑜白天说的话，她斟酌了一番，想好了措辞，才开口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把改良好的农具的图纸送到边关的其他地方，百姓们都靠一亩三分地活着，如果能够拿到改良的农具，他们的日子可以轻松一些，可是我们如今身份特殊，我又怕图纸送出去之后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说白了，在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名声决定一切，就算你多厉害，多为百姓着想，只要名声不对，同样会受到排挤。 沈淮景握紧她的手，“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其他的我会帮你处理好。” “嗯？” “晚悠，我很早之前就答应过你，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丝束缚，不过是给几张图纸罢了，好东西谁都想要，就是你不说，他们也会眼巴巴地凑过来，能给就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我要是想上房揭瓦呢？” “我给你搭梯子。” 谢晚悠被逗笑了，“好好好，就等你这句话了，我还担心自己做了什么会给你带来麻烦，现在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沈淮景也是笑，开始跟谢晚悠商量，“我想请个厨子来家里做饭，做一日三餐就好了，母亲来了宁安后，就一直在厨房里忙活，没有自己的时间，父亲最近又总喜欢在外面走走看看，母亲太累了。” “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今天也想这个呢。” “那好，我明天就把人请回来，只是那多余的房间只怕就得给厨子住了。” “也行，毕竟有时候晚上做饭时间会很晚，让人走夜路回家也不好。” 沈淮景其实不是很喜欢在私密的空间里出现陌生人，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在附近找个空院子安置，再把当初在荣王府做饭的厨娘一家接过来，这些他一直都有考虑，也有问厨娘一家的意见，最近才得到了准确的答复。 他们愿意过来，并且已经在路上了，之前不愿意答应是怕会给荣王一家带来麻烦，直到少爷联系自己，厨娘一家才知道，老主子就是厉害，无论在什么地方，日子过的都是不差的。 两人一边商量着各种小事，脚下的步伐也没有慢过，没多久就到了官府。 官府这个时候还是很热闹，村民们刚卖出了药草，正在分享自己采药的心得，采得又快又好的人，今天拿到的铜钱自然是更多的，官府里一派喜气洋洋，光是看看就能感受到大家的欢乐。 “谢姑娘和小沈将军来了！” “谢姑娘，您来了。” “多亏了谢姑娘，要是没有谢姑娘，咱们这个时候就该在饿肚子了。” “真好啊，咱们能碰到这一家人，怕是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 “什么福气不福气的，最有福气的肯定还是小沈将军，能将这么好的人娶回家里，不知道小沈将军上辈子是在什么地方烧香拜佛。” 那人便取笑他，“你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难不成你也想去烧香拜佛？” “不是，我家那婆娘也是好的，嫁给我就没有一天好日子，她也没有怨言，我哪里能因为别的人就抛弃她。” “那你还这么说？” “就是想去还个愿，希望下辈子还能碰到这样的贵人。” “还是你想的周到。” 谢晚悠着急去找王子安，只是跟村民们打了个招呼，就走进了官府了，沈淮景跟在她的身后，就算走进了官府里，还是能听到百姓激动讨论的声音。 做父母官的，没有一个是容易的，王子安这几天是住在官府里的，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王嫂子还得过来给他送晚饭。 看到沈淮景和谢晚悠这个时候过来，王子安也只是让他们先坐，直到把手上的卷子处理好，这才揉揉眉心，“淮景，弟妹，你们怎么来了？” “王大哥，这是答应画的药草的宣传册子，图片是上官姑娘画的，里面的配文是我做的，还有一些是谢霖帮忙，忙了两天，刚好能做好。” “这么快就弄好了？辛苦你们了，要是没有你们，我还不知道得有多头疼。” “能帮上忙就好。” 沈淮景等他们说完了，这才开口道：“王大哥，我们想要几份当初晚悠画好的农具的改良图纸。” 王子安的视线从宣传的册子上收了回来，“怎么突然想要农具改良的图纸？还要好几份？” 沈淮景正想解释，就被谢晚悠扯了扯袖子。 “王大哥，我们想让其他地方的百姓也能用上改良的农具，正想麻烦王大哥想办法送到不同的地区的工部去，他们应该会安排好的吧？” “……自然，弟妹真愿意无偿将图纸送出去？” 第351章 激动 半个时辰后，沈淮景和谢晚悠一身轻松地离开了官府，身后的忙忙碌碌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将图纸的事情也交给官府去做，那就不是免费获取的了，得回来的好处将会用在军营和宁安穷苦的百姓身上，这件事情真正付出辛苦的人却什么都没有要。 沈淮景只觉得胸膛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燃烧着，很多话到了嘴边，在嘴边反反复复的滚，却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唯独那双深邃的双眸，正在闪耀着光芒，表现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沈淮景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反正就是……四肢百骸都是滚烫的，被滚烫的血液流淌过的地方，没有一处是冰凉的。 就连谢晚悠都发现他的手心滚烫，停下来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也不像病了，怎么浑身上下都是滚烫的，沈淮景，你不舒服吗？” “没有。” “那你这是……”被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点？ “我就是有点开心。” 原来如此，谢晚悠明白了，她笑着继续握着他的手往前面走，“现在就是一个开始罢了，你就这么高兴激动，等到之后你岂不是会高兴得失去理智？” 沈淮景低沉的笑声仿佛是从胸腔里抖出来的一般，一声又一声，直直地敲在谢晚悠的心尖上，让她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巨大的欢愉就跟什么似的，不停地欢呼雀跃着。 被沈淮景的好心情感染，谢晚悠也是开心的，她停下脚步，踮起脚尖吻了过去。 黑夜里，沈淮景搂着她转向了房屋的墙角，气息暧昧的纠缠在一起，他们对彼此的身体都格外的熟悉。 好半晌，沈淮景克制地停了下来，也不说话，就是一下又一下的，亲吻着怀里的人，她总是这样特别的，大胆的，其他人跟她不一样，也永远不可能会像她这样。 “晚悠……” 他一遍一遍地低声喊着她的名字，直把谢晚悠这么坦然的人都给喊得耳根子发热，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你别说话了，该回家了，这个时候还不到家，父亲母亲该担心了。” “好，回家，你是不是饿了？” “有一点。” “我刚刚认真想了一下，幸娘子会带着她的家人一起过来，一家六口人，想要住在一个客房里也不现实，还是在附近给他们找一个空院子，让他们一家人能安顿下来。” “幸娘子是谁？” 沈淮景解释道：“是荣王府的厨娘，他们是荣王府下人的家生子，一家人都在荣王府做事，当初出了意外的时候，母亲想办法把他们一家人送走了，还把他们的卖身契还了回去……” 半年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反正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早就不像当初了。 “我原以为幸娘子已经带着卖身契和母亲给的银两，回到老家安顿下来了，没想到，他们一直都在打听我们的下落，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幸娘子一家在开春后便跟着商队往边关来了，再过不久就会抵达宁安。” “他们一家人都过来了？” “是，说是想跟老主子在一起，离开了荣王府，自由是有了，可是他们并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这是谢晚悠无法理解的，这个时代的下人，尤其是生生世世的那种下人，总对主人家有种说不出的忠心，无论如何，他们都要想方设法地留在主人身边，即便再落魄，也会跟着。 谢晚悠感慨万千，“他们既然愿意过来，那就让他们来呗，正好母亲也能轻松一些。” 说到这些人身上，沈淮景还想起了不少人，他们只是躲开了，而后又回到了沈淮景名下的庄子上做事，得到了自由，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任何地方，但是他们没有，他们一直都在庄子上勤勤恳恳的做事。 沈淮景想，若是以后还有机会回京师，那些人一定会迅速回来，就像赤甲军一般，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能迅速做出反应，不愧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将士，就是厉害。 家里安安静静的，荣王带着戚夫人在屋顶上赏月，看到两个孩子回来，也只是隐晦地让他们赶紧走，不要在这里打扰他们。 伙房里给他们留了吃的，谢晚悠一边吃一边笑，“父亲母亲好像也很需要独处的空间。”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 他们还没吃完，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两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原来是睡了一天刚醒的谢霖，六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一股名为尴尬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没人说话呢，谢霖的肚子就开始疯狂的发出了声音，明显是饿坏了，谢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把眼睛给遮住了。 名副其实的掩耳盗铃，只要他看不到其他两个人的反应，他们就一定不是在看自己。 沈淮景无奈。 谢晚悠笑着指了对面的位置，“过来坐下吃饭，正好母亲留了三个人的饭菜，不过我跟沈淮景的胃口都挺好的，你要是再不过来，就一点儿都不剩了。” 人在饥饿的状态下，是没办法思考的，不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只想赶紧把肚子给填满，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谢霖是真饿坏了，又累又饿，睡了一觉醒过来，等待他的就是双倍的饥饿，顺着香味走进了伙房里，正好跟他们一起吃了晚饭。 三个人把留的饭菜吃了一干二净，还觉得不太够，谢晚悠成功发挥自己的作用，将腌制好的肉放在碳火上烤了起来，胃里有东西垫着，等烤肉的耐心也多了起来。 “沈大哥，我睡醒了，你昨天想说什么？” “我在想，让你跟着暗卫一起去拿东西，还是让暗卫自己去。” “就怕我不在场，暗卫拿不到那些东西。” 沈淮景无奈叹气，拿谢霖没一点办法，“你看看信件上的地址，四分五裂的，你确定真的每个地方的都一定会有东西吗？会不会是障眼法？” 谢霖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第352章 选择 好一会儿，谢霖才一脸迷茫的说：“会是障眼法吗？” 沈淮景提出来的，他肯定认为这是一个障眼法，每次跟谢霖沟通说话都会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我觉得是。” 很快，两个人的目光就落在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谢晚悠身上，等她给出一个答案。 谢晚悠很无奈，摊手道：“你们想让我发表意见不是不可以，就是能不能先让我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什么信什么身份，我根本不知道好吧？” 消息送过来的时候谢晚悠根本不在，沈淮景和谢霖也没有商量好，根本没人告诉她都发生了什么。 信件被沈淮景收在了书房里，他起身去书房拿，很快就拿着那封信件回来了。 “这个，是镇国公给谢霖的，你看看。” “你来烤。” “好，我来。” 谢晚悠很快就看完了一封简短的信，冷静的分析了一番，“如果他们知道你的位置，那这三个位置的可能性会大一些，毕竟你身边没有那么多人能保护你的安全，距离就成了优先考虑的，如果只是为了先拿到新的身份东西，可以考虑去这几个地方看看，不是很远，但是也不会太近，需要一定的时间。” 谢霖慢吞吞地点头，动作很慢，好像脑子转不过来似的，“可是我不想去，要不我把你们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我答应过沈大哥了，东西我都不要，我只要身份的证明，其他的都给你们。” 谢晚悠没什么意见，反正去的肯定不是她，沈淮景能够安排好就行。 “从你来找我开始，我就知道你不会亲自去，交给我来安排的话，你需要把你从小到大发生过的事情说一遍，暗卫需要知道清楚，才能替你跑这一趟。” “原来你昨天是这个意思，的确，脑子不清醒的时候我什么都说不出来，现在可以。” “嗯，吃饱了再说，你跟暗卫尽量说的详细一些，尤其是需要注意的点，千万别忘了。” “多谢。” 谢霖睡了一天，现在没有那么困，他进书房跟暗卫说自己的情况。 谢晚悠被沈淮景拉回房间里休息，她还不忘看一眼书房的方向，“就这样让他跟暗卫待在书房里安全吗？” “无所谓，那是谢霖身边的暗卫。” “……谢霖身边的暗卫？” “镇国公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又留不住谢霖想要离开的心，只能把自己最忠心的几个暗卫安排在谢霖身边，负责保护谢霖的安全，那几个暗卫也是厉害的，要不是他们觉得不对劲，心急的想要把消息送回京师，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把他们找出来。” “所以是你关着谢霖的暗卫？” 沈淮景笑着把人搂进怀里，时辰正好，他是一点儿都不想说别的事情，不过谢晚悠想听，他就是不想说也得说明白。 谢霖的暗卫确实是被他关起来了，关起来的这些时间里，发现这几个确实不错，他们要么死，要么就继续守在谢霖身边，保护谢霖的安危，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暗卫答应了跟沈淮景合作。 不管那边信件上的那几个地点有什么危险，都是谢霖的暗卫去面对，不管发生什么，沈淮景都不会让人插手，能活活，不能活就去死，没什么好说的。 不说别的，就是为了让谢霖可以平平安安的活一辈子，属于谢霖的那一个新的身份，暗卫拼命都会带回来。 说不出是因为什么，可能是为了暗卫那说不出来的信念感？ 谢晚悠听的晕晕乎乎的，不是她脑子不好用，实在是沈淮景这个狗男人太过分了，她根本没办法好好集中精神去思考为什么。 夜色正浓，正如房间里的春色。 夜半三更，沈淮景清理好一切才沉沉的睡过去。 一连忙了好几天，一切步上正轨，问心药铺的伙计都是学徒，基本的药草都是熟悉的，没有村民能够用假的药草糊弄他们。 村民们也知道轻重，想要偷奸耍滑，也要看看这些是不是他们可以欺瞒的，用一丢丢的假药草混进其中，每一次都能被发现，好在只有一丁点，药铺的伙计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警告了一番。 几次三番后，村民们就明白了，想要浑水摸鱼是不可能的，他们要是不珍惜这个机会，有的是想要这个机会的村民，他们可不能做这种捡芝麻丢西瓜的愚蠢事情。 村民们老实了，伙计们收药材也方便许多，药草收到了城里，还得按照对应的方法晒干，之后就能使用了。 整个宁安城中的问心药铺同时运转起来，还推出了可以调理头疼的药方，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材就是防风子，配制好的药方也不贵，普通百姓也能用得起。 反正药方也不贵，宁安百姓被头疼折磨得都快疯了，抱着尝试一下的念头，百姓们带着铜钱走进了问心药铺中。 不出一天的功夫，问心药铺准备的药材都卖了个干净，一点不剩，等其他的药材送过来还需要三天时间。 好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谢晚悠这里，吴有金带着一堆礼品过来道喜，顺便问谢晚悠接下来的安排。 谢晚悠无奈，她还没能休息两天时间，吴有金就找了过来，从来没有见过事业心这么强的人。 人都来了，谢晚悠也没办法给他画大饼，花了时间问清楚城里的情况，她又写了几个调理的方子。 “这些方子因人而异，具体用什么样的药方，还要让大夫先看一眼，不合适的就更换，免得吃坏了人。” “小姐，村子里的环境太差了，小姐还是随小的回府住吧？” “我不，我喜欢这里，你要是不喜欢，下次让别人过来就好。” 吴有金苦哈哈的，“小姐，少爷他们不日便到，若是让他们知道小姐住在村子里这么小的一个院子里，指不定多心疼，就怕他们把附近都买下来，真给小姐在村子里建一个二进的府邸……” 话还没有说完，吴有金就闭嘴了。 第353章 不忍心 谢晚悠几乎是在这一瞬间就明白了吴有金的想法。 这家伙，吴家财大气粗，真的在这里建个府邸也不是不可能，看吴有金这个点反应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不得不说，真是个大胆的想法。 “你真的……别管我住的是什么样的地方了，我都不介意，你怎么还这般纠结？” “小的就是不忍心看小姐吃苦，这里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小姐莫不是自己洗衣服吧？” “不是，我的衣服都是沈淮景在洗。” “那吃的，总不会是小姐动手做吧？” 谢晚悠麻木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回答，“不是，是母亲在做。” 吴有金坐不住了，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好一会儿又停了下来，“既然小姐想要留在这个地方，这个院子太小了，需要重新建一个更大的，家中也要有下人伺候，要是小姐不自己选的话，小的便挑好了送过来。” “我不要，下人这些沈淮景已经安排好了，很快就会过来，你就不要操心了，吴有金，你赶紧带着药方回去，交给每个药铺的大夫，你们守好宁安城里的那些铺子就好，别忘了我之前交代过你的事情，我这边一直都是安排好的，不用你操心。” “小的遵命。” 吴有金心里那个生气啊，他们吴家是做生意的，早就跟沈淮景打过交道，要知道，他们当初没少在沈淮景手上吃亏，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就愿意委屈他们家小姐住在这个破旧的院子里？ 看他也不像是没有钱的样子，难道是因为抠门？不愿意给？ 吴有金越想越生气，他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躲在外面等沈淮景回来。 奈何一直等到天黑，都没有看到沈淮景的身影，当初留在村子里的暗卫都因为谢晚悠的不赞成而撤了回去，现在好了，想要找人都找不到。 吴有金不知道的是，他自以为在外面守着足够隐蔽，实际上，暗卫已经在谢晚悠面前告状了。 谢晚悠给的回答是：“他想等就让他等，反正等不到人他自己会离开。” 天色黑了下来，暗卫又找到了谢晚悠，将事情说了一遍。 谢晚悠无奈：“那你去告诉他，沈淮景去了军营，这两天都不会回来，让他别等了。” 暗卫最喜欢做这种杀人诛心的事情了，笑容满面地就过去了，吴有金这小子明显是在等着给他们主子找麻烦，几个暗卫争了好久，如今这个赢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等候了一整天才知道真相的吴有金眼泪差点掉下来，一声不吭地瞪了暗卫一眼，转身就走了。 罢了，反正这人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下次找好机会再过来，沈淮景肯定是跑不掉的。 “夫人，他走了，大晚上的，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吴有金不是一个人，马车在村口等着，从这里回宁安城也没什么危险吧？” “也是，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谢晚悠摆摆手，暗卫从善如流地离开，不敢留在这里打扰他。 军营那边的信件隔三差五的会送过来，沈淮景跟谢晚悠商量过，会去军营里做一个小将士，只是前两天一直在忙，没能找到过去的机会，现在可算是有时间过去了，没个三五天回不来。 周震川就等着沈淮景过去，巴不得把沈淮景留在军营中，也不知道他那边顺不顺利。 想了片刻，谢晚悠就不想了，军营这个地方，对沈淮景来说，应该就跟回到快乐老家那样舒服，没什么好说的。 沈淮景不在家，书房就是她一个人在用，谢晚悠把书房的门锁上，毫无形象地靠在贵妃椅上，手上拿着的是吴家人给她写的信。 自从能够联系上开始，谢晚悠三不五时就会收到他们送来的书信，有时候信件里还会放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装在信封里一并送过来的。 谢晚悠都当睡前故事来看，权当度过无聊的时间。 …… 谢霖正在看医书，也不是多爱看，主要是谢晚悠给他想的那个借口，逼得他不得不看。 上官挽瑜在一旁看话本子，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然后笑嘻嘻地低头又继续看自己的话本。 “闻程，母亲给我送来了书信，想让我回宁楚，你可愿意随我一起回去？” “你想何时回去？” “我还没想好究竟要不要回去，陈嬷嬷给父亲母亲说了我身边有你的事情，他们大抵是想看看你。” “挽瑜，我现在没办法离开，你能不能再等等我？”新的身份还没有到手，谢霖不可能离开宁安，更何况，他现在也没办法离开，在沈淮景安排的暗卫撤离之前，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去任何地方，“或者……实在不行，你回去也是可以的，我在宁安住一段时间。” “谢闻程，我就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谢霖：“……” 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明明好像什么都没有说，怎么上官挽瑜就知道自己瞒了她什么？ 上官挽瑜掐着他的脸，不满地哼哼，“你果然有事情瞒着我，赶紧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我现在就去问晚悠，她现在可是我的小姐妹，一定会告诉我的。” 谢霖闻言又是一阵沉默，之前答应过，无论如何都不会隐瞒她，想到这里，谢霖也不再挣扎，握着她的手轻声将原因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回不去就不回去了呗，我亲自写信跟母亲说，她会理解的，等子墨来接我，我们再回去。” “你弟弟？” “嗯，子墨肯定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去，他会过来接我们的，我在信里跟母亲撒撒娇就没事了。” 谢霖点头，轻声问她：“挽瑜，你的身体……没想过让谢姑娘给你看看吗？” 上官挽瑜有些别扭的道：“我也想过的，可是之前得罪了她，就算现在成了小姐妹，我也不好开这个口，每次看到她都会想到我之前做错的事情。” 有口难开，便是这种感觉了。 第354章 戴罪立功 边关没几个人不认识沈淮景的。 当沈淮景踏进军营地区的时候，看守的将士就跟傻子一样，盯着他看了半天就算人出现在面前，还是伸手，用力地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来找周将军，他可在营地里？” “在……在在在，将军一直都在营地里。” “这是谁啊大哥，你怎么这个反应？”新来的没见过沈淮景，从小就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什么大人物也没见过，“看着好像挺厉害的，也不知道他跟周将军比起来谁更厉害！” 被称呼做大哥的将士抬手就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瞎了你的狗眼，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谁，这可是小沈将军，沈淮景！” 被打的新人也跟傻了似的，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小沈将军，您可算是来了，兄弟们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的，无论何时何地都在念叨着您。” “多谢各位挂念，在军营里的日子可还习惯？” “习惯习惯，小沈将军，我姓苏，大家都叫我苏炳胜，您想怎么叫我都行。”苏炳胜看着沈淮景的眼睛像是会发光似的，根本控制不住激动的内心，一个大老粗的脸硬生生的红了，“小沈将军，您愿意来军营，是不是就说明您愿意回来了？” 荣王府的事情一出来，最愤怒的莫过于边关的众人了，无论百姓还是将士，大家都无比愤懑，想要讨个说法。 沈淮景笑的云淡风轻，“周大哥邀请过我很多次，我也放心不下，索性答应他回来做个小小的将士，看你的年纪比我稍大些，便叫你苏大哥，以后在军营里，还得麻烦苏大哥多照顾我一些才是。” 苏炳胜激动得已经晕乎了，把沈淮景带到了将军的营帐面前，他才停下来，“这里就是周将军的营帐，我就不进去了，小沈将军请进。” “多谢。” “应该的，就算说谢，那也是我们兄弟跟小沈将军道谢。” 军营里的将士们都知道，他们今年之所以能吃饱穿暖，全都是因为沈淮景和那位素未谋面的神医谢姑娘，如果没有他们夫妻俩，今年会是什么光景也不好说。 顶多就是饿肚子，还穿不暖，就连夜里休息都会做噩梦，梦里全都是边关被东圣国强盛的兵马踏破，一旦边关失守，离国定会山河破碎，敌军势如破竹，不出三个月，就能打到京师去。 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别说什么小沈将军了，就是十个沈淮景，也不可能挽回这个局势。 目送着沈淮景进了将军的营帐，苏炳胜高高兴兴地将这个好消息宣扬了出去，不管沈淮景来军营担任什么职务，只要他人在这里，将士们的心就能落回肚子里。 将军的营帐中，周震川还在苦读兵书，他能坐稳将军这个位置，靠的了不是文臣那样的一张嘴，更多的还是本身的实力。 能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敏锐力都是不差的，早就听到了进来的脚步声，周震川心中明白，他的营帐不是谁都能随意进来的，能被护卫放进来，自然有原因，没有第一时间抬头看过去，那是因为他正在心里猜测来的人是谁。 将军营中有可能被直接放进来的人都猜测了一遍，周震川带着心中的答案抬起头，想是一回事，真正抬头看到来的人是谁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周震川哪里能想到，在这个时候过来的人，居然是他邀请无数次，却无数次碰壁的沈淮景。 “沈时川……你……” “周大哥别来无恙。” “好小子，你可算是愿意来了，怎么一声不吭就过来了，你昨天分明刚拒绝过我，今天怎么就……” 不说方才带来的苏炳胜了，就是周震川，现在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欣喜若狂的同时还不忘狠狠地掐自己一把，这一下用了足够的力气，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疼痛感是明显的，没有一点防备的，他疼的嗷了一嗓子。 沈淮景：“……” 这个画面有些太美好，他已经不忍心看了，别过脸，用力勉强了好一会儿才没有让自己当场笑出声来。 “周大哥，你都已经开始无所不用其极了，我怎么可能继续拒绝你？” “你还是聪明，一眼就能看穿。”周震川一阵感慨，心中满是愧疚，“时川，不是我这个做大哥想逼你，主要是京师的圣旨半个月前就悄悄送了过来，那太监还想直接送到你面前去，被我压了下来，圣旨终究是下来了，我也是被逼无奈。” “京师还送了圣旨过来？为何我不知道这件事情？” 周震川道：“你们一家是为何来到宁安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对京师来的那几个太监也没好脸色，随意就应付过去了，没让他们舞到你面前，我怕你忍不住脾气，一刀把他们都砍了。” 主要还是因为不想看到沈淮景因为一张没什么用处的圣旨而委屈自己，周震川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找到了王子安那边。 他清楚的知道沈淮景和王子安之间的感情不一样，如果到了连王子安都开口劝诫他的地步，那就说明已经不能再拒绝了。 这不，那边的事情一忙完，沈淮景就立刻过来了，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事实胜于雄辩，周震川也不墨迹，那圣旨本来就是给沈淮景的，他没有犹豫，将圣旨拿了过来，递给了沈淮景。 “这是收到的圣旨，现在，就交给你了。” 沈淮景挺意外的，他一直以为周震川想让他进军营，是为了稳固军心，现在才知道，原来周震川也是逼不得已，难怪会用那样的办法。 打开明黄色的圣旨看了一眼，沈淮景的眼中划过一抹嘲讽之色，他们沈家已经因为一个拙劣的借口成了流犯，到了边关，还要用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让他继续为朝廷卖命，真不知道庆帝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都是水吗？ 戴罪立功？ 他沈家何罪之有？ 又何须在宁安戴罪立功？！ 第355章 吃人嘴软 周震川在一旁看了半天，看到他把圣旨扔在地上，走过去捡了起来，“这就是我不愿意让太监过去找你的真正原因，你是真会当场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 “还是周大哥了解我。” “那不是，与你书信来往这么多年，好几次都是因为你的提醒，我跟兄弟们才能平安从战场上活下来，即便从未见过，在我心中你也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周大哥，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只愿意做一个小小的将士，你说什么我听什么，其他的，我不愿意做。” “听你的，只要你能在这军营里，你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人都在这里了，就算不担任任何职位，碰到问题的时候也能迅速得到答案。 这个念头在下一秒就被沈淮景戳破了，“我在军营里停留的时间不长，家里需要我操持的事情还很多，所以，周大哥有事再叫我，如何？” 周震川这下子不高兴了，“你小子，既然都答应来军营了，为何还不留在军营里？” 沈淮景理直气壮道：“家中就只有父母和妻子，这么多的事情总不能让我夫人一个人做吧？反正军营距离我住的村子也就那么一点距离，有什么事情快马过来都不用半个时辰，为何不行？” 别说不用半个时辰了，如果是好马，一刻钟的功夫就能从军营冲到沈淮景的家中。 沈淮景做出来的决定，周震川怎么都说服不了他，最终只能含恨答应他的条件。 罢了，只要人愿意留下来，别的都不重要，一切都好说，前提是有说的机会。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周震川就把自己给劝说的明明白白，沈淮景就那么一句话，他就自动的把后面的一切都给安排好了。 周震川高高兴兴地拉着沈淮景逛军营，用实际行动来向军营中的将士们证明，沈淮景真被请过来了。 …… 宣传的册子很快就印发出来，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有熟人办事总是很有效率。 王子安这个父母官开的口，印刷那边昼夜不停，印好的册子送到了每一户名安百姓的手中，这些日子，村民们有空就上山采药，顾好了地里的庄稼，其他的时间都用在寻找药草这上面了。 没办法，这种天黑就能卖出药草换到银两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上头，每天傍晚，村口都能听到村民们发自内心的笑声。 问心药铺的伙计确实每天都来，总会在固定的时间出现，从来没有缺席过一天，跟大家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不像有些伙计趾高气昂的，伙计们负责的区域都是固定的，久而久之就跟村民们熟悉起来。 哪户村民什么性格，伙计们心里都很清楚，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主打一个大家都开开心心。 村民们也能及时的从伙计口中得知城里的变化，还有其他村子的变化，全靠这两位收药草的伙计了。 上官挽瑜拉着谢霖凑了两次热闹，她拉着谢霖学了如何辨认药草，非要上山去找，还不许下人帮忙。 陈嬷嬷还好，除了脸色不是很好之外，脾气是忍住了，不像小云，这小丫头还没看明白局势，着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她家小姐身子本来就不是很好，如今还非要去上山跑来跑去，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担心是一回事，他们也是真的拦不住，要不是谢霖开口，上官挽瑜都不想让侍卫跟着了，他们两个都是文文弱弱的，一旦出了点意外，只怕两个人都没办法解决，没有侍卫跟着真不行。 辛苦了一下午，卖的药草加起来只有七十个铜板，连一两银子都没有，不过也不少了，一串糖葫芦就只要五个铜板。 上官挽瑜还是头一次靠自己的双手赚来这么一点儿，有些新奇，拉着谢霖买了几串糖葫芦，一人一串，剩下的带回去给陈嬷嬷他们吃。 “闻程，你开心吗？” “开心，不过，我明天要去学堂教书，不能陪着你了。” “没关系，我明天跟着晚悠一块儿，她忙什么我就忙什么。” “也好，谢姑娘肯定不会介意的。” 上官挽瑜晃了晃手上的糖葫芦，“吃人嘴软，我等会儿把糖葫芦给她送过去，这可是本小姐亲自赚来的，她明天肯定没办法拒绝我。” 想到这里，她得意地笑出声来，仿佛看已经看到了谢晚悠无奈的模样。 谢霖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外面那层糖衣甜的不行，里面的山楂也是酸甜的，他吃的不是滋味，脑海中浮现出父亲小时候牵着他的手给他买糖葫芦的画面。 直到现在，谢霖还是想不明白父亲母亲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夜里辗转反侧也是因为想这些，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上官挽瑜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带着糖葫芦回家，拿给家里陪伴自己多年的下人，他们一个个都很高兴。 尤其是陈嬷嬷，拿着一串糖葫芦，其实跟板板正正的陈嬷嬷不是很搭，怎么看怎么奇怪，可是她还是没有放下，拿在手中一脸欣慰，“小姐真的长大了，剩下的铜板不如留着，到时候拿给老爷和夫人瞧瞧。” 上官挽瑜是家中受宠嫡女，就算身体不好，从小名下的金银珠宝和农庄铺子数不胜数，这些铺子的收益也是她的，只是像这样亲自动手赚来铜钱，还是头一次，具有不小的意义。 小云感动的不行，低头就啃了一颗，“小姐，您下次去采药，就带奴婢一起去吧，奴婢肯定会走的远远的，不会打扰你们的。” “下次再说，再说了，我只是不让你跟着，又不是说不让你去，谢晚悠准备的宣传册子，你不是也拿到了一份吗？” “奴婢只想跟着小姐。” “好吧好吧，你就是个粘人精，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小姐最好了，小姐现在要去何处？” 上官挽瑜拿着糖葫芦，美滋滋道：“我去找晚悠，给她送一份。” 第356章 动摇 两天后，前往密信中标注的那几个位置的暗卫回来了，倒是带回来几个好消息。 沈淮景在书房中听到暗卫发出来的声响时便立刻站了起来，起身去把待在房间里的谢晚悠给叫了过来。 “急急忙忙的，这是要做什么？” “回来了。” “嗯？” “暗卫回来了。” 谢晚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进了书房里，身后的沈淮景顺带着把房间门给关上了。 不等谢晚悠开口追问，暗卫便悄然无息的出现在一旁，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把带回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看到暗卫的动作和身影，谢晚悠想起来了，抬手拍了一下脑袋，“忙起来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这么快就回来了，应该很顺利吧？” 暗卫点头，“属下不负主子和夫人的期望，把那几个地方都跑了一遍，就跟主子想的一样，每一处留下来的线索都跟谢公子有关，还好谢公子没有任何隐瞒，属下才能顺利的把所有的东西都带了回来。” 之前沈淮景说的很明白，就是让谢霖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暗卫，说的越仔细越好，想也知道，谢霖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把这几个地方都跑一遍，很可能会被别人捷足先登。 镇国公没什么本事，可是心眼却不小，处处都是孔，既然无法阻止他人前往，那就只能把东西藏好一些，不管别人找多少遍，只要他们没有线索，就不可能把东西带回来。 暗卫正在讲述经过，沈淮景和谢晚悠一边听着，一边查看暗卫带回来的东西。 “镇国公确实挺会考虑的，在这种时候，谢公子的新身份越平凡越好，所以就成了这样的安排，属下觉得……信上的其他地方，应该还有惊喜。” “还挺会考虑的，你说他有这个心眼，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这种会被众人唾骂的事情？”谢晚悠正在认真看谢霖的身份牌子，还有路引，户籍的信息证明也有，一看时间，还是去年的了，“你看这里。” “每年都在变，就看哪一年可以用得上，看来镇国公一直都知道，事情会有败露的一天，他一直都有做准备。” 说完，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视上，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们的脑海中浮现，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地方上。 一旁的暗卫本来还想发表一点自己的看法的，被这个微妙的氛围给压的连呼吸都微弱了几分。 谁懂啊，兄弟们，他就是来回个消息罢了，怎么就被夹在了这微妙的氛围里，难道他是什么很坏的人吗？一定要吃这个苦？ 还好，两个主子没有让暗卫难受很久。 沈淮景心中有了主意，问的很详细，这一切都是暗卫亲自查出来的，他比谁都清楚，对答如流，渐渐的，就连暗卫都意识到了什么一般。 “主子，你的意思是……” “光这四个地方就藏了这么多东西，每两个地方藏了一份东西，加起来就是给谢霖的新身份，还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只要能把这些东西都拿在手里，谢霖可以自由自在的过完下半辈子。” 这么多的金银珠宝，肯定不是这两年藏出来的，要知道，庆帝也是从两年前开始，恨不得把手伸进每一个大臣的库房里，拿走一切他想要的东西。 镇国公肯定也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就连沈家这样战功赫赫的家族，都能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被流放，更别说他了，已经许多年没有上战场不说，整个人看起来都是蠢笨不堪的状态。 谢晚悠看着那登记的估算财产，啧啧两声，“看不出来，他们还挺有钱的，居然能藏这么多。” 沈淮景冷笑一声，脸上满是讽刺，“这些银两说不定是怎么来的，镇国公有命收，只怕是没命花，他也不看看自己究竟配不配。” 说归说，一码归一码，这些还是要给到谢霖手上，反正只要最终的结果没有变动就行了，其中发生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 沈淮景沉声道：“这是信件里提到的其他几个地方，不知道都藏了什么东西，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叫你那一组的跟你一起，大家分头行动，在出发之前，你先休息两天，在这两天时间里，跟他们通通气，想来也跟你去过的这几个地方差不多。” 套路肯定是同一个套路，除了谢霖之外，没有人能够清楚的探查出来。 “若是有觉得不对劲，或者是想不起来的事情，可以随时说，不要轻易冒险，打草惊蛇之后，再想用同样的办法去做这些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 “属下明白。” “下去休息吧，辛苦你了。” 暗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冲着他们二人行礼，很快就从书房里消失。 暗卫马不停蹄地去寻找消息和线索，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回来，怎么说都得让人休息两天，再接着出去忙碌，没有人能够不休息的到处跑。 沈淮景暗沉的眸底翻涌着各色各样复杂的情绪，无人知晓他的心情有多复杂。 谢晚悠看出来了，她握紧沈淮景的手，“我是喜欢金银珠宝，不过那也是为了用在黎明百姓身上，我只想让我走过的地方都变得安宁祥和，百姓富裕美满，如果不能用在真正有用的地方，再多的金银珠宝也不过是身外之物，没有任何用处。” “晚悠，你……” “没关系，如果谢霖遵守承诺把这些都给你，那我们就把这些东西都用在最值得最需要的地方。” “即便这些很可能都是你父母留下来的东西？” “笨蛋，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谢晚悠，但是不是那个谢晚悠，与其便宜我一个人，不如让这些东西出现在最该出现的地方，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沈淮景在动摇，在内疚，镇国公不是会做生意敛财的人，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只能是镇北侯留下来的，被镇国公早早的分散藏在不同地方，留给了谢霖这个唯一的儿子。 第357章 户籍 沈淮景只是沉默地将她搂进怀中，她什么都懂，可是又什么都不懂，心中复杂的情绪无处诉说。 她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没看到一眼离国的好，就被连累的走上了流放的路上，生活好像对她格外苛刻，没有一点的好处，她却一点一点的让周围的一切都跟着好起来。 这样好的一个人，就应该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可是为什么，她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一般。 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谢晚悠笑着安抚他，“我不介意，我在意的永远都是身边的人如何，只要大家都好，那就是好的，你不要想那么多。” “嗯。” “真的，你跟父亲母亲一样，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只要有你们陪在我身边，即便没有一点身外之物，我也还是最富有的那个人。” 沈淮景的声音听起来更沉闷了，将人抱的更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无法反驳，也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加在她的身上，她觉得是这样，那就是这样好了。 过了一会儿，谢晚悠才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趁着还有时间，赶紧把谢霖叫过来，听说上官家的人都对他很好奇，就因为身份的原因，一直没能跟上官家有个交代，既然东西到了，那就给他。”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至少他的想法是干净的，你觉得呢？” “你说，我要是用他的身份信息来威胁他，他是不是会直接把其他的东西给我？” 谢晚悠听明白了，绕了这么大一圈，到底还是想要那能够养活一个军营的金银珠宝，想到这里，谢晚悠突然有点心虚。 当初的沈淮景也是很富有的，就是她悄悄的，把一切好东西都收进了囊中，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难道是因为一点身外之物都没有，让沈淮景变得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否定了，肯定不是这样的，毕竟她当初拿的只是沈淮景库房里的东西，还有不少好东西存在他人的账户下，比如云州城城主，那位俊美好看又不怎么出现的男人。 沈淮景克制住内心的情绪，到底还是没有否认谢晚悠的做法。 等谢霖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指着案桌上的东西，“你想要的东西在这里，剩下的是镇国公特地留下来给你的，你可以看看。” 户籍所那边每年都需要更新消息，更新的日期越近，就越能说明这个人的身份没有问题，除了给百姓证明身份的之外，还有不少都存在当地的户籍所里，只要想查，一定可以查到，不会有任何的遗漏，为了备份的安全，那是一份接一份。 终于等到了这个号消息，谢霖心情很好，谢过了沈淮景，这才去看案桌上的东西，他的眼里只有那一份户籍所的东西，其他有钱庄标志的东西，他一眼都没有看。 确定身份信息没有问题，谢霖心满意足，将东西拿在手上，便对着沈淮景和谢晚悠拱手行礼道谢，“多谢两位。” “你还有东西没有拿。”谢晚悠以为他是没看到，开口提醒了一句，“别忘了带回去。” “我觉得那应该是你的东西，谢姑娘，多谢你。” “你连看都没有看，为何这般笃定那是我的东西。” 谢霖笑得释然，他平静道：“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都是你的才对，更别说只是一份财产，就连我的性命，你想要也是可以的。” 君子六艺，他骑射都很一般，实在是没有那方面的天赋，只能做一个只会读书的文弱书生了。 不等他们说点什么，谢霖已经拿着东西离开，好像直到现在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得偿所愿，过上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半晌，书房里响起了谢晚悠的笑声，她笑意盈盈地看着面前的沈淮景，“看吧，我就说谢霖的想法还是很干净的，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不会拿。” “夫人这般厉害，说来还是我有福气。” “拿去吧，我想你应该有用处，拿去就是了。” “你不看一眼？” “没什么好看的，反正都会永远在应该在的地方，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想把这些东西放在哪里？” 沈淮景沉声道：“我在军营里几天了，军营处处都很差，尤其是军需，若是将士们上了战场，却连一把能用的刀剑都没有，那他们跟去送死没什么区别，趁着东圣国内乱结束之前，要赶紧把军需准备好，让将士们能有一段适应的时间。” “这么久了，朝廷真的一点银两都没给？” “只给了一些俸禄，其他的……不说也罢。” “如果是这样的条件的话，全都用来购置军需也不行，得拿出一部分来经营，你也是经商的，肯定知道钱生钱的重要性，花了就没了，但是用来赚钱，那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钱。” 军营中的将士们学的都是杀人的招式，想要让他们去经商赚钱，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谢晚悠垂眸，“我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你下次去军营的时候跟周大哥商量商量，朝廷不靠谱的前提下，我们只能想办法，无论如何都得守住边关这条线。” 沈淮景点头，他深知没有银两会有多寸步难行，尤其是军营中的将士那么多，每天的粮草都是个不小的数目。 “除了自救之外，还要不停地跟朝廷要银两，不说别的，该给的不能不要，否则他们还真以为边关真是什么好地方，连基本生存的银两都不要了，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明白，你别生气，周大哥一直都在写奏折送到京师，隔三差五送一封奏折进去，按照抵达京师的时间算，足以让庆帝看的心烦意乱。” 流言蜚语从来伤人，京师百姓也不是各个都像庆帝那样，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迫于百姓的声讨，庆帝也不可能真的一点儿都不给。 就算只有那么一丁点，也能让边关的将士们过的好一些。 第358章 自由 谢晚悠以为这样商量好，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回房间休息之后，沈淮景悄悄找到了谢霖。 他认为谢霖没心动是没有看清楚，为了不让谢霖反悔，不给他任何一点反悔的机会，将谢霖没有看的那份摆在他面前，让他认认真真看一遍。 “这是你父亲费尽心思给你留下来的，你真不要？” “我不要，早在你们出手之前我就回答过了，这些东西我不要，我现在手上拥有的，已经足够我衣食无忧地度过下半辈子了，其他的我不在乎。” “这是你说的，日后可别跳出来说我们是强盗。” 谢霖只是温柔的笑，目送沈淮景离开，他缓缓抬手，抚摸着心脏的位置，还跳动着，他以后就是全新的自己，什么京师，什么小公子，说的都不是他，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上官挽瑜走了过来，看看沈淮景离开的方向，又看看谢霖的反应，“沈时川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他来这干什么来的？” “沈公子来送东西。” “什么东西？” “我的户籍。” “……他们真给你找回来了？” 上官挽瑜惊喜的不行，在谢霖的手上看了又看，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不是说新的户籍给你了，在哪儿？为什么我没看到？” 谢霖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认真道：“我刚刚放房间里了，挽瑜，我可以跟你回家了。” “真是太好了，我这几天都在给母亲写信，他们已经在收拾院子了，到时候我们就住在一起，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想做教书先生就做教书先生，想在家里过平静的日子就过平静的日子，在自己的家里，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不会有人再说你了。” “我知道。” “那你想跟我回去吗？” 谢霖点头，“我会跟你回去，如果你家里人不满意，那我就争取一下，若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满意，那你也不要为了我跟他们闹脾气。” 上官挽瑜立刻“呸呸呸”了三声，把这个不好的消息给吐出去，“父亲母亲巴不得我能留在家里，看到我能把这么厉害的相公带回去，他们只会夸我厉害，放心，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不会对你不好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谢霖从来没有怀疑过，能把上官挽瑜养的这么好，完全可以看的出他们的厉害，没有足够多的爱，根本不可能养出这样的姑娘。 谢霖看了一眼天色，温声道：“夜里有些凉，我们进屋说话。” “好啊，去看看你的户籍，我挺好奇的。” “嗯，就是很普通的一个身份，我也没有那么多银两了，不过没关系，我会努力挣到很多银两，把你养的好好的。” “闻程，我有时候觉得你不像个读书人。” 读书人大多清高，觉得时常把银两这种东西挂在嘴边是很庸俗的表现。 他们哪里知道，在世间活着，最不能缺的就是银两了，庸俗不庸俗的不知道，但是没了银两，没有文人口中的铜臭味，他们别说心安理得的好好读书了，能不能填饱肚子养活自己都是一个问题。 谢霖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笑声更明显了一些，他主动说起了曾经求学时发生的事情，相处的这些时间里，他知道上官挽瑜很好奇，她将自己的过去都说了出来，无论好坏，都没有任何的修饰。 从小就聪明的谢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他那时候连自己是否能有一个全新的身份都不清楚，哪里敢跟她说这些呢？ 伤了她的心怎么办？ 现在好了，一切尘埃落定，他终于可以好好跟过去说再见，既然无法坦然去死，那就做一个能让边关变得更好的人，就当是为亲人赎罪了。 他的生死，在谢晚悠那句“我原谅你”中，已经彻底不在他的手上了。 “我从小便四处求学，本来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后来碰到一个很有学问的夫子，跟着夫子学了一段时间，我才知晓平民百姓的生活居然会这般艰辛……” 出生就过的很好的人，每天考虑的是想要什么的东西，应该如何才能得到，不像普通百姓，除了艰难求学之外，更多的是考虑今天应该吃什么，才能吃撑一天的学习。 上官挽瑜听的入迷，催着他赶紧往下说，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即便有一小段会重合在一起，大家能看到的也不一样。 …… 沈淮景回到家里，跟父亲母亲打了招呼，转身就进了书房。 他将手中能挪动的资产都清点过了一遍，将其分成了三份，一份用来囤粮食，粮食跟其他的东西不一样，一旦有人大量囤积，就会对当地以及周围的百姓产生影响，所以，这种东西只能一点一点来，想要囤粮，最好的机会是在秋天，秋收之后，百姓会把多余的粮食卖出来，想要换取一些银两。 其他时间也有，就是不多，想要收集并不容易，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这边的人手是绝对不可能有这个时间的。 沈淮景思索片刻，想到了一个适合的人选，可以暗中在离国各地暗暗囤粮，当粮食囤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可以安排商队送过来了。 赤甲军。 这支让周围国家闻风丧胆的军队，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踪影，三万大军，这么庞大的一个数目，就跟漫天的繁星似的，在太阳出现的那一瞬间，就都没了影子。 沈淮景知道有不少人在打赤甲军的主意，只是他当初早就做好了安排，给赤甲军唯一的承诺便是，想要离开的时候绝对不挽留。 他们都有各自的去处，只要他一声令下，不出半个月的时间，赤甲军中的每一个人都会迅速在边关集合。 他们如今在离国各地，正是悄悄囤粮的好机会，这样悄无声息的，才是最好的，不会对当地和周围的百姓产生影响。 这一份银两的下落有了，另外两份，还需要好好考虑考虑，做生意的话…… 做什么好呢？ 第359章 好消息 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沈淮景打算明天去一趟军营，跟周震川好好商量一番。 边关不仅只有宁安，宁安宁楚从来都是一起的，一起守住离国和东圣国之间的这条红线，谁都别想悄悄越过来。 心里想着事情，明明都不是那个位置上的人了，却还是忍不住为他们考虑，沈淮景有时候也会迷茫，自己究竟是想要一个清白，还是一个盛世太平的国家。 直到将心中的人完完整整地搂进怀里，他的内心才平静下来，那些无法言说的情绪，也只变成了一句简短的“你在真好”。 能遇到她真的很好。 谢晚悠翻过身抱住他，“一口一口的吃饭，一步一步的走路，我们慢慢来。” 沈淮景突然就想明白了，清白和太平他都要，等到离国太平下来，他就跟谢晚悠过上她喜欢的日子，生儿育女的过一辈子就好了。 一夜无眠，沈淮景第二天早早就去了军营。 吃早饭的时候，荣王高兴地说着庄稼的长势，“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生长的这么好的庄稼，这几天又开始下雨了，下雨好啊，庄稼能够长的更好些。” 戚夫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看到谢晚悠的担忧也不在意，“悠儿，那么多的苦日子我们都过来了，现在这些不算什么的，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任何问题。” “母亲总是这样，不过再辛苦一段时间，时川说幸娘子一家已经在路上了。” “悠儿，你说谁来了？” “幸娘子，时川说她是荣王府的厨娘，听说他们一直都在寻找你们的下落，如今终于找到了。” 听到旧仆的消息，戚夫人也不由得红了眼眶，“当初事出突然，没能好好安顿他们一家，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好不好，怎么就自己找过来了，一路上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荣王连忙安抚她，“夫人别担心，儿子都知道，定会让人去接他们，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那就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想来沈淮景那边没少做安排，他们只需要等着好消息传来就是。 谢晚悠楞了一下，她没想到沈淮景什么都没说，还以为他们都是知道的，随口提了一句，反而惹得母亲伤心了。 不过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戚夫人也就是一时情绪上来了，没克制住，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 “他们一家愿意过来也是好的，老爷，等会儿就去看看还有哪些院子是空着的，让幸娘子一家住的离我们近一些也是好的。” “好，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看，先帮他们把屋子收拾出来，他们来了就能直接住进去。” 能够让戚夫人这般情绪失态，想来关系应该很好，谢晚悠对这位没见过的幸娘子愈发好奇起来。 有了这一出，一顿早饭匆匆结束，荣王和戚夫人前往官府，去查看空余的房屋的位置，为幸娘子一行人的到来提前做好准备。 谢晚悠也没闲着，家里人都有事情忙，她的收拾碗筷，再收拾院子。 家里的鸡鸭长的很好，就算消耗大，也能源源不断地补上来，在这村子里，没有哪一家的伙食能比他们的更好，每到吃饭的时候，村民们都会悄悄庆幸一番，还好不是沈家隔壁的邻居，要不然肯定会被那香味给迷得不能自己，家里的粗茶淡饭怕是会吃不下了。 谢晚悠看了一眼整整齐齐的鸡鸭，在心里点了一番菜谱，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会伙房里去收拾，平时这些都是沈淮景在做，她偶尔会帮忙，反正谁收拾都一样，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收拾整理好。 一刻钟的功夫，谢晚悠还在伙房里忙碌，门外已经来了人，上官挽瑜和谢霖已经来习惯了，两个人基本每天都会过来过来一趟，不是帮忙做家务，就是跟着谢晚悠，成了谢晚悠的跟屁虫。 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动静，谢晚悠不用猜，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晚悠，你在作甚？” “洗碗刷锅，你们来的正好，快去帮我把院子给收拾了。” 谢晚悠指使人的时候也是很不客气的，上官挽瑜看了一眼有些乱糟糟的院子，还没几个人敢这样理直气壮让她这个大小姐做事情的呢。 怎么谢晚悠这么自然就说出来了？ 谢霖已经开始干活了，上官挽瑜恨铁不成钢，白了谢晚悠一眼，“早知道我就晚点再过来了。” 谢晚悠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道：“你若是真等家里没人了再过来，那就只能吃闭门羹，灰溜溜地回去了。”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就是因为有了经验，他们才会来这么及时的。 出去帮忙收拾之前，上官挽瑜还不忘一句：“那我们今天做什么？” “忙完你就知道了。” 神秘兮兮的，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上官挽瑜嘀咕了两句，转身出去帮忙，她可舍不得让谢霖一个人收拾，不管怎么看，她的身体都要比谢霖的好更多。 等谢晚悠从伙房里出来，看到的就是上官挽瑜坐在院子里喝茶，谢霖在任劳任怨的收拾院子，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谢晚悠捏着嗓子，阴阳怪气道：“我出去帮忙～” 两个纯正的羞涩小年轻顿时就红了脸，谢霖转过身，用实际行动来逃避现实，上官挽瑜则是在一阵害羞之后，变得恼羞成怒起来，试图用圆溜溜的漂亮眼睛让谢晚悠感受到杀气。 谢晚悠：“……” 没控制住蠢蠢欲动的手，抬手在上官挽瑜的脸上掐了一把。 “真可爱，你见过猫咪吗？” “何为猫咪？” “狸奴？”谢晚悠换了一个说法，“你见过吗？” 上官挽瑜迷茫地摇摇头，“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世界上真有这种东西存在吗？” 谢晚悠遗憾地叹口气，原来这个时代连猫咪都没有，难怪大家的生活这么平淡，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规律的不像话。 第360章 对比 到了这时候谢晚悠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确实没有在宁安这边看到什么猫猫狗狗，难道是没有这种动物？ 喜爱毛茸茸的谢晚悠只能遗憾叹气，将这个话圆了过去，“曾经在书上看到一种叫猫咪的毛茸茸的动物，特别可爱，尤其是生气的样子，简直不能更可爱。” 上官挽瑜立刻就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所以你说我像猫咪，是因为我刚刚瞪你的样子很可爱？” 在上官挽瑜那种“你是不是有点毛病”的眼神中，谢晚悠心虚地点点头，她刚才确实是这样想的，上官挽瑜本来就是特别甜美的长相，当一个甜妹拥有十分矜贵的气质的时候，跟一只高傲的猫咪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他们是一样的可爱勾人，让人想要逗一下，再逗一下。 半晌，上官挽瑜“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亏我之前还一直以为你是个正经人，没想到啊谢晚悠，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那叫污蔑。” “我污蔑你了？” “那是自然的，赶紧喝你的茶，我今天很忙，收拾好院子我就该出门了。” 上官挽瑜哪里肯放过她，连忙问她今天的安排，“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想随你一起。” 谢晚悠没接话，和谢霖一起把院子收拾干净，她回房间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还拿着一把改良后的小锄头，带着方便，上山的时候可以随时挖不少东西。 唯一的毛病就是质量不是很好，没有那么多能用的铁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宁安这边就跟亲妈生的孩子，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完全处于一个没娘疼没爹爱的状态，能坚持下来并不容易，如今能用到的这些东西，都是工部的官员不停写奏折才勉强得来。 想想就让人心酸。 上官挽瑜和谢霖已经很熟悉谢晚悠穿成这样是要去做什么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谢晚悠刚才不说是想要瞒着他们。 “好你个谢晚悠，难怪你方才不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想过带我们一起？” “我也想带你们，可是你看看你们两个，一个病秧子，一个文弱书生，你们跟不上我。” “可是我想随你一起去。” 硬的不行来软的，上官挽瑜这个聪明的小姑娘，早就发现了谢晚悠的嘴硬心软，平时总喜欢说她傲娇，实际上谢晚悠才是真正的傲娇，嘴上总是说不行不行的，实际上只要好好求求她，她总会心软松口。 谢晚悠看向谢霖，“今天没办法带上你们，下次再说，今天就带她去学堂那边，正好可以教教孩子们怎么作画。” “好，谢姑娘你且去忙，我会带挽瑜去学堂的。” “行，有你看着她我放心多了，我这几天都会往山上跑，你们就别过来了，我没办法带上你们。” 身体不好拖后腿，根本没办法埋怨谢晚悠为什么不带上他们。 上官挽瑜知道，再怎么纠缠都没有用，可是对于谢霖这样一点也不挣扎就同意下来的行为还是很不满意，回去的路上，她还在跟谢霖叽叽喳喳的。 “你怎么这么听谢晚悠的话？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难怪我刚进去问她的时候都不跟我说实话，就是为了让我们帮她收拾院子。” “好过分，我不甘心，还是想跟她一起去，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谢晚悠在山上跑来跑去是什么样的。” “谢闻程，你能不能说句话？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都快要气死了！” 被数落了好一会儿，谢霖好脾气的说：“别生气了，谢姑娘跑真的很快，我们这样是肯定追不上她的，看她这样肯定是安排好了的，我们两个非要跟着过去，只怕会给她带来别的麻烦，还是算了吧。” 上官挽瑜气哼哼的，“我就是好奇。” 谢霖想了想，“你要是真的想跟她一起，那我们明天早点过来，带两个侍卫，就算跟不上谢姑娘的脚步，也不用担心会出意外。” 侍卫当然是用来保护他们的，反正远远跟着就行了，上官挽瑜不是非要跟谢晚悠一起走，更多的是好奇谢晚悠一天天都在做什么，根本控制不住。 两个人就这么商量好了，今天学堂休息，没有学生在，他们去了学堂也没用，索性在附近散步。 路过一片片庄稼地的时候，上官挽瑜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里的庄稼，好像确实生长的很好，比我见过的其他的庄稼都要长的好。” “我记得是有对比的，当初为了确定谢姑娘处理过的种子有没有用，特地设置了对照，还有一些种子是没有经过处理的，应该就种在附近，要不我们四处走走看看？” “好啊，要是谢晚悠真的能把种子处理的更好，那明年无论如何都得给宁楚的百姓也要一些。” “宁楚不是已经有了吗？” 上官挽瑜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谢霖回答道：“开春的时候我就听说了，是周震川将军亲自要的，让将士们送去了宁楚，不知道数量如何，但是宁楚肯定是有的。” 别的地方不说，但是宁安宁楚是同样的位置，驻扎的军营的将军还是两兄弟，不管有什么好东西，肯定都是一起分享的，没什么好质疑的。 “我怎么没听说过一点？” “你那时候在生病，你忘了吗？” “这身体真是不中用，能让周震川将军送去宁楚的，肯定都是好东西，那我就不用操心了。” 说话间，他们一眼就认出了没有经过处理的庄稼，面前这一整片的庄稼长势不如其他的好，还长的稀稀疏疏的，就算好不容易长大，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 难怪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过前面那些生长的很好的庄稼，再看到如今这一片，再健康的人都会体验一把心肌梗塞的感觉。 “不得不说，谢晚悠也太厉害了。” “确实。” 第361章 成效 谢晚悠当初没想那么多，只是种子的培养刚见成效，周震川似乎一直都在关注着他们这边的进度，直接就杀了过来。 人家一个大将军都亲自过来要一些了，还表示会付出对应的费用，也不是说缺银子，但是他愿意给就是再好不过的。 为了以防万一，种子都是让谢晚悠亲自处理过的，用稀释过的灵泉浸泡过，再用稻草盖着昼夜不息的送往宁楚，来来回回了好几次，那边才彻底停了下来。 关注的人自然知道经过，但是不关注的人并不清楚这回事，就跟上官挽瑜似的，直到心动了才多问两句，结果发现家里早就有了。 除了好用的营养液之外，改良过后的农具也很受其他地方的百姓欢迎，谢晚悠之前就将图纸交给了王子安，可以考虑用图纸跟其他的州城换取一些银两，得到的收入就能用来改善宁安百姓的生活了。 农具好不好用，只有百姓才是最清楚的，百姓之间的来往也是密切的，农具改良之后的好用程度往上提升了不少，一传十，十传百，谢晚悠改良后的农具在其他的地方同样很受欢迎。 大家都是一个国家的，想用人家的东西，该给的一点不少，没有银两可以用当地特色的东西来换。 所以，图纸给出去不过半个月，就已经有不少好东西正在送往宁安的路上。 消息还没有传出去，除了几个负责的官员之外，其他人并不清楚，就连谢晚悠这个当事人也是不清楚的。 这时候，谢晚悠正在不同的山上窜来窜去，还碰到了不少正在采药草的村民。 村民们看到谢晚悠就跟看到了什么似的，高高兴兴地跟她打招呼，还问她在做什么。 “谢姑娘，您今天也上山啊。” “大哥，你快看，是谢姑娘，真的是她，我刚才就说了，看到一个跟谢姑娘长的很像的人，你还说我眼花了，你再看看，是谁眼花！” “谢姑娘！” 谢晚悠本来想走的，被人家这般激动的叫着，她没能走，朝着那几个村民走了过去，看着都很年轻，他们手中拿着的就是跟谢晚悠手上一模一样的小锄头，用来挖药草不是一般的顺手。 人没到跟前的时候他们喊的欢，真等谢晚悠过来了，一个个反而还扭捏起来了。 “你们好啊，让我看看你们采到的药草？” 一听到谢晚悠这么说，村民们立刻就把篓子拿过来，让她能够看清楚里面的药草都是什么。 谢晚悠挨个看了一眼，都是她交代的那几种药草，这几个年轻人看着还有点相似，估计是一家人，所以不同的药草装在不同的篓子里，等会儿回去直接就能卖出去，分类都免了。 “很棒，没有一个是错的，看来你们记的很牢。” “谢姑娘教的，我们不敢忘，还跟着大夫特地学了几天呢。” “真棒，正好碰到，今天教你们一味新的药草。” “可以吗？” 几个年轻人高兴得都快找不到北了，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跟着谢晚悠一起走。 谢晚悠是在这边才发现还有一种常见的药草，名为五味子，作用跟防风子差不多，不过它的作用要比防风子大很多，多了另外几种作用，同样也很好辨认。 “谢姑娘，这个五味子在那边还有很多，跟防风子一样多，遍地都是。” “我当初都没发现，还是你们看的仔细，要是碰到其他村民，记得和他们说一声，五味子跟防风子的收购价格是一样的，你们想采哪一种都可以。” 年轻人学东西就快，不出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已经能够从各种相似的小草之中选择出正确的药草了。 谢晚悠功成身退，她还需要继续摸索，靠山吃山，这句话可不是假的，宁安这样的地势，应该还能找到更多虫草和人参才对，只是现在不是虫草的采摘季节，还需要好几个月，她只能凭借经验去观察是否适合虫草的生长，如果可以的话，只能先记下来，等季节到了再过来看看。 其他的外界因素，实在是没有时间和机会去考虑，她只想尽全力，让村民们的日子可以好一些，再好一些，只要日子有盼头，大家活下去的动力也能足一些。 收拾好心情，跟几位年轻人分开，谢晚悠目的明确，很快就没了身影。 几个年轻人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她真的很忙，没有挽留她，更没有打扰她，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几个人才笑着继续忙活。 “大哥，谢姑娘真的好厉害啊，如果妹妹还活着，是不是也会变得那么厉害？” “会的，妹妹就算去了别的地方，同样也会很厉害，没关系，在家里不要说这样的话，父亲母亲听了会难过的。” “我知道，我就是说一声，那些苦日子都过去了，从冬天到现在，今年还没有人冻死饿死，这些都是因为谢姑娘来了，是不是？” “是啊，除了谢姑娘，其他大人们也很努力的让大家吃饱穿暖。” 这么多人都过上了好日子，就算再差，起码也能吃个八分饱，这在从前是绝对不敢想的。 小一些的姑娘笑着说：“别磨蹭了，赶紧采药，晚上就能拿着铜板回家了，家里的菜长的好，摘一些送给谢姑娘。” 村民们拿不出多好的东西，但是菜这种东西，菜地里都是，经过处理的种子还长的很好，还有会刺绣的人家，会送鞋袜帕子过去，全都是感谢沈家一家人做的好事，做了点吃的也会送过去，邻里关系一直都很好。 身后发生的这些事情谢晚悠不知道，她忙着穿行在不同的山上，直到夕阳西下，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谢晚悠才往回走，下山的时候手痒，该打的猎物也没少打。 别看她好像每天都在休息，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她每天都在跟沈淮景过招，只有保持锻炼，身手才不会退步。 沈淮景吃了几次亏，再也没有轻视过，比她还要认真多了。 第362章 商议 再说沈淮景，一大早策马进军营。 将士们对于他这样来去自如的行为并不反感，没办法，当人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各种规则自然而然会开始让步，他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沈淮景在边关的声望，是周家兄弟俩加起来都比不上的，能让沈淮景愿意留在军营里，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他们已经没有别的要求了。 这个点，将士们正在进行操练，并不是说巡逻的将士们就能躲过操练，他们是换着来的，主打一个谁都别想逃过去，将士们也清楚，他们现在可以多学一点保命和杀人的本事，将来在战场上，他们能够活下来的几率也会更大一些，所以，就是再辛苦，他们都没有说一句不好，而是咬牙坚持下来。 沈淮景轻车熟路地到了将军的营帐，外面的将士正在跟他问好，两人打招呼的这么一点时间，已经能让营帐里的周震川知道他的到来。 这不，沈淮景刚走进营帐里，就看到周震川正在向他招手，脸上都是笑意，“时川，你来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 是一封信，信上都是好消息，前面的好消息是从宁楚那边送过来的，说是之前的那些种子生长的很好，还有改良后的农具也很好用，该给的报酬已经送了过来，不是很多，但是聊胜于无，能够让宁楚那边的状况好上许多。 很多时候，能够自救就已经是很好的消息了。 “另外就是，种子的消息被附近的州城听到了，他们都在打种子的主意，未来一段时间，宁安城怕是有的热闹。” “恐怕不仅仅是热闹，只怕他们会出什么坏主意。” 人心就是这样，不能认真看，你根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眼看过去都是脏的，能脏到你的眼睛都无法接受的程度。 沈淮景担心其他人会从谢晚悠身上下手也是正常的。 周震川安抚他，“这一点不用你担心，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种子是谁培养出来的，当初弟妹把地点选在工部，已经是猜到了这一点，所以那些人就是烦，也是烦会工部，只要先给工部那边提醒，他们自然不会找过来。” “周大哥，众口难调，百姓们总会说漏嘴，只怕该来的麻烦不会少。” “能拖一天是一天，实在不行，到时候让弟妹住进军营里，我就不信了，他们还敢闯进我们的军营中。” “罢了，先不说那些事情了，我今天来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跟周大哥商量。” 沈淮景今天来，是带着不少真金白银来的，除了他昨天想到的那一点之外，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商量，他一个人想不到解决的办法，还是只能跟周震川商量，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听完沈淮景的一番话，周震川的脸色已经变换了好几次了，本来他是想让沈淮景住进军营里的，这样的话能节省不少麻烦，现在看来，要是真让沈淮景留在军营里，才是真正的浪费啊！ “他真不后悔，这么大的一笔钱财，真有人能够放下？” “他说了，他一介文弱书生，没办法保家卫国，若是家国无存，他留着这么多金银珠宝也没用，还不如用在将士们身上，至少能够让大家在保家卫国的时候能有几分力气。” “我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毕竟身份在这里摆着，就怕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时川，你可有更好的法子？” 周震川也想要这泼天的富贵，就是没有想好，当富贵真正来临的时候他应该怎么做。 沈淮景静下心，走到一旁的地图面前看了起来，“我还是那句话，不能把银钱都留在手上，留来留去一点用处，若是真的打仗，最重要的就是粮草和军需，粮草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军需了，一个州城若是养了太多的私兵，定会引起庆帝的猜忌，从而带来灭顶之灾。” 军需就军营所需，一旦大规模的采购，就会引起有心之人的重视，可是如果一点一点的存，不知道要存到猴年马月，他们现在得想办法换到更多的铁和铜，这些都是武器的必需品，战马也不能缺……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缺的东西太多了，这个需要那个也需要，一点一点的加在一起，就变成一个天价的数目。 周震川和沈淮景头疼了一早上，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才想到解决的办法。 留下一部分的银钱，用来做生意，想要钱生钱，那就得看沈淮景，他的经商天赋不低，就算是现在，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是没问题的，无人知晓他的银钱都放在了什么地方。 另外一部分，还是得交给赤甲军，三万赤甲军，总不能各个都去买粮食，在不同地方的赤甲军，可以做不同的事情，唯一不一样的是，大家殊途同归，最终的目的还是在宁安。 这只是大体的方向，接下来的细节还需要好好商议一番。 沈淮景在军营一留就是两天，他是有心想要帮助宁安度过难关，却从来没有想到一切都让自己的人来做，周震川以及宁安的官员们，必须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做好一件事情。 别看边关似乎很偏远，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是从来不差的，想要自救，光凭他们在边关努力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得让其他地方的人也伸出援手。 …… 商量好之后，周震川也松了一口气，这两天一直在愁这件事情，他头发都快抓掉了，拍着沈淮景的肩膀，“时川，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好。” “周大哥何必说这样的话，是朝廷对不起我们，跟你有什么关系？” “日后这种话别挂在嘴边，我怕自己会保不住你。” “沈某不过就是一介流犯，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皇室的人也不会出现在宁安给我好看，没什么好怕的。” 这就是各种意义上的光脚不怕穿鞋的，反正都这样了。 第363章 突然努力 两天不在家，没看到自家夫人，这军营沈淮景是不愿意待下去了，本来昨天就打算连夜回去的，被周震川给留住了，非要说这时候回去不安全。 第二天早上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早早就离开了军营，那时候天不过蒙蒙亮。 等到周震川问起来的时候，护卫道：“回将军，小沈将军早就离开了。” “早就离开了？什么时候离开的，怎么个早法？”周震川到底还是低估了沈淮景想要离开的心，他不愿意留下来，就是留得住一晚上，也留不住一早上，“这沈时川，难道我这个军营对他真就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护卫被他们家将军这个疑问给逗笑了，留不住的人就是留不住，怎么说都没用，“将军，小沈将军一大早就走了，那时候连早饭都没好，只能模糊看到路，他骑马离开，没人能留下他。” 周震川彻底无话可说，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留不住的人就跟拦不住的溪流，那是真留不住。 …… 沈淮景回到家中，正好能赶上早饭，问候了父母，才得知父母的打算。 “正好最近没什么事情，我跟你母亲打算去城里住两天，带她四处走走看看。” “好，父亲尽管带着母亲去，家里有我守着，不会有事情的。” “有你我们自然是放心的，你母亲不放心的是悠儿，你做饭的手艺确实差一些，幸娘子他们又没到，你可知他们究竟何时能过来？” “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几天的时间也饿不死，反正手艺有，就是一般，实在不行让吴有金先过来顶两天，反正不可能会饿死就是。 谢晚悠也忙了一段时间了，好像也没什么好忙活的，剩下的那些交给其他人去做也是一样的。 沈淮景动了心思，“要不我们一家人都去宁安城里住两天？” 荣王笑着摇头，“我与你母亲打算去城里逛一遍，再把附近的其他地方都走走，这附近的寺庙也有灵验的，她想去拜一拜，给你们求求平安符。” “晚悠也没去过这些地方，不如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吃了早饭我就去安排。” “那家里的这些怎么办？” “这些好说，让谢霖他们帮着看看家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从开春就忙活到现在，每天都有不同的事情在忙，还没怎么好好休息一番，沈淮景开始反省，好像这么久了，也就元宵灯会的时候带着谢晚悠玩了两天，实在是对不住她。 荣王自然没什么意见，一家人能够完完整整的出去，是再好不过的了，谁都不用担心谁。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沈淮景去找了谢霖，请他们这几天帮忙看看家，每天喂喂鸡鸭就行了，没有别的问题。 边关再次进入一个相对平静的时间段里，就连村民们都不用每天忙活地里的庄稼了，更多的时间用来挖药草，卖出去换取银两，一家几口人同时上山去挖药草，每天也能换不少，日积夜累，总能让生活变得更好。 …… 京师。 庆帝留在御书房忙碌的时间变得很长，每天还会让太子也在御书房里帮忙处理政事，文武百官都很疑惑。 毕竟庆帝摆烂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开始勤政爱民了？ 这不应该啊，毕竟一个人想要变坏很容易，想要变好却是不容易的，可是庆帝每天都跟太子在御书房里处理政事，奏折批的速度也很快，总不能有别的阴谋诡计吧？ 没人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文武百官都没能弄明白的事情，其他人就更不清楚了，毕竟庆帝连后宫都没有去了，总不能是在御书房里沉迷女色吧？ 后宫的妃子并不多，那些妃子本来还想赶紧怀上龙子，生下来就能够稳固自己的地位，本来被皇后压得死死的就很烦，结果现在好了，荒唐爱美色的庆帝连后宫都不来了，她们还怎么怀上龙子？ 就连那些安排好了一切的妃子都没办法，她们就算想要做假，那也必须有庆帝的宠幸，要不然都是假的，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那种假，想要隐瞒过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后宫的妃子们都快要把牙齿给咬碎了，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庆帝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能转性，弄不清楚，庆帝又早早下了命令，他在御书房里忙活的时候，不允许妃子前去打扰，要不然去一个废一个。 有个婕妤不信邪，带着做好的点心前去御书房拜见庆帝，结果连庆帝的面都没有见上，就被打进了冷宫里，有了前车之鉴，后宫的女人们都安分下来了。 后宫就这么大一点儿地方，唯一能够讨好的就只有皇帝，现在皇帝不来了，后宫的氛围反而好了起来，妃子们每天没事做，就喜欢凑在皇后的寝宫里，表面上是在无所事事的聊天，实际上还是在旁敲侧击，想从皇后的口中得知庆帝的情况。 其实，皇后也是真的不知道，她被妃子们问烦了，索性直言道：“你们不知道的事情，本宫又如何得知？如你们所见，本宫虽然贵为皇后，可是皇帝并不爱来本宫这处，本宫也想问问各位姐妹，为何陛下最近总在御书房中忙碌？” “臣妾还以为皇后娘娘知道呢，所以这几天都在皇后娘娘这里打听，没想到皇后娘娘也不知道，这可如何是好？这么多妃子，没有一个能得陛下的心。” “皇后娘娘，您快想个办法吧，看不到陛下的影子，臣妾心里慌的厉害。” “是啊，皇后娘娘，咱们陛下本来就不是……” 那妃子及时止住了话头，她也是一时心急，才说出这样的实话来，庆帝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要是一直昏庸下去，大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怕他突然努力，努力起来就很可怕。 皇后也想知道，并没有因为妃子的一句话而生气，而是暗示大家可以写信问问家里人。 第364章 国库空虚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可是一群人的力量，那就是无限的。 送走了过来请安顺便打探消息的妃子，皇后缓缓呼出一口气，靠坐在椅子上，拧眉道：“最近也不见那几个人，不知庆帝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娘娘，您就别担心了，老奴打探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那位，真的回了京师，还是在小半个月之前就到了，有那位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皇后本来还愁眉苦脸的，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突然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她立刻坐了起来，“此话当真？” 许嬷嬷上前一步，在她耳边低语了一番，“大致便是如此，娘娘不必担心，不让消息传到娘娘这边，只怕是在保护娘娘。” “话虽如此，但是我还真的许久不曾见到那个人了，他小时候见过两面，就再也没有见过了，他为何还要冒险回京师，难道不知这其中有诈？” “娘娘，您怎么就忘了那位是什么人，谁看不出来，他还能看不出来？如今不仅是娘娘在好奇陛下为何留宿御书房，就连文武百官都在好奇，过不了两天就会有消息传出来。” “嬷嬷说的也是，反正该我出手帮忙的时候，他们自然会找过来，在这之前，还是按兵不动，其他的一切照常就好。” 皇后并不担心沈淮景那边会出什么问题，她如今在宫中能用的人手都是沈淮景安排的，接触的机会越多，她越能够体谅庆帝的心情。 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皇宫，另外一个臣子居然能够肆无忌惮的随意出现，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威胁，没有几个人能够忍受这样潜在的危险，尤其是身为一国之主的庆帝。 皇后放宽心，只做该做的事情，该收集的消息就收集起来，至于御书房，有庆帝和太子在一起，她并不觉得是什么好消息。 太子本就入主东宫，该交给太子处理的政事，每天都会有专门的人送过去，根本不会送到御书房里，看如今这情况，反而像是庆帝把一切政事都推到了太子身上。 别看太子受宠，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庄子里，处于被软禁的状态，真正被带在身边培养的时间不长…… 起来想去，皇后到底没有想明白其中缘由，只能让人在暗中小心打听。 …… 事情跟皇后想的差不多，太子已经在御书房里处理了小半个月的政事了，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就三个美人罢了，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居然让父皇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喜欢美人儿是一回事，可是像庆帝这样，喜欢到连政事都不管了，将一切都丢给太子来处理，那天之后就不过问，除非是涉及户部的事情会管两下，其他的是彻底不管。 太子很头疼，他想要这个权利，可是不想在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接手这些，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甚至好几次连宫都出不去，只能住在御书房里。 御书房很大，但是又很小，大到太子看不到庆帝的身影，小到能够听到庆帝寻欢作乐的声音，这样的日子，他不知道还要过多久。 今天还好，没多少需要处理的事情，就算是个傻子，被压着接手了这么长时间，也到了能够迅速处理政事的程度。 今天不出意外的又看到那些武将要银两要银两，真不知道那些武将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每一封奏折都是在要银两，说什么边关将士快撑不住了。 真是废物，敌军还没有打过来呢，他们这么快就不行了？那养着他们有什么用，还没打仗就开始要银两，真把户部当成冤大头了是吧？ 太子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看边关那边来的奏折，直到他看到周震川和周震南两兄弟的奏折，并没有直接要银两，而是说边关如今的情况，再想到东圣国那些不讲道理的混蛋，他沉默了片刻。 没有直接把奏折扔到一边，将边关的奏折放在一起认真看了一遍，太子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对着一旁侯着的太监道：“去跟父皇说一声，就说边关情况不好，孤想让户部侍郎过来说话。” “奴才遵命，这就去跟皇上说。” “动作要快。” 太监俯身行礼，低着头退了出去，这几天都是太子在批奏折，觉得棘手无法处理的才会让庆帝过来一起商量，太监早就习惯了，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在偏殿里跟美人儿谈笑的庆帝。 “怎么又过来了？没眼力见的东西。” “回陛下，太子殿下说边关情况不好，想让户部侍郎过来问问话。” 一提到户部侍郎，那就跟钱有关系了，庆帝如今对银子敏感的得很，每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会想到自己费尽心思，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过往，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 将怀中的美人儿一推，示意太监过来伺候他换衣服，一刻钟后，庆帝出现在御书房里，脸色难看。 等看完了奏折之后，脸色就更难看了，他虽然不想批奏折，却没少上朝，边关那点事情，朝堂上那些人已经吵了好几次了，文官觉得没什么，反正没有打过来，武将则是觉得要提前做好准备，总不能等下雨了再找伞。 养着那么多将士，每年的花销都不少，可是不养的话，真正打仗的时候就会倒霉了。 “一群废物！” “父皇，儿臣看这奏折，今年该给边关的银两似乎还没给？” 庆帝的脸色本来就难看，被这般戳穿之后就更难看了，恼羞成怒地将一切有关联的人都给骂了一遍，还跟不过瘾似的，又把太子数落了一通。 太子：“……” 太子一脸问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之间就被牵连上了，还被父皇骂得这么难听，他的神色都快撑不住了。 许久之后，太子才一脸绝望无奈道：“父皇，您看……” “给是给，但是不能全给，这还没有打仗就开始要银子要银子，国库这般空虚，哪有银子？” 第365章 好机会 太子可不是这么想的，别看他也不想给银子，可是他比谁都明白，这个银子要是不早点给，他这个太子的地位就坐不稳，地位都不稳固了，其他的就更别说了。 他可不想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就国破家亡了。 想说点什么，却又因为庆帝的恼怒而不敢开口继续，毕竟父皇是真的生气，他也是真的劝不动，思来想去，太子没有继续这个话头，而是说好听的话先把庆帝哄好。 小半个时辰后，庆帝这才冷静下来，“国库这般空虚，不是朕不想给他们银子，实在是没办法，太子觉得如何？” 太子道：“儿臣明白父皇的苦楚，只是这给了不给全，边关那边怕是会有怨言，再加上沈家一家都在边关，儿臣怕他会反。” “他敢！” “沈淮景在军中名声不差，反不反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父皇你觉得呢？” 这话怎么说都没用，道理大家都懂，可是真的要把真金白银给出去，庆帝的心就跟被生剜似的，疼的不行，他哪里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太子又继续道：“因为沈家的事情，边关多有怨言，东圣国又虎视眈眈，一旦沈淮景真的不做了，离国就……”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庆帝就是再想继续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只能憋屈的答应下来，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银子也会有的，还是要先把边关那些人给安抚好，免得他们不知好歹，真做了叛国贼。 庆帝心里比谁都清楚他自己做了什么，这样的事情都做了，现在还想反悔，确实是比较困难的，只能想想别的办法。 比如镇国公，说到镇国公，庆帝这才想起来，他已经很久不见镇国公一家的影子了，不知道他们正在做什么。 “镇国公一家最近如何，可有安安分分的？” “回父皇，镇国公被父皇禁足了，现在还未解禁。” “……给他解了，既然要一口气给出那么多银两，那就要从镇国公身上拿回来。” “父皇觉得这些该让谁护送到边关？” 庆帝冷笑一声，“自然是交给在朝堂上蹦跶得厉害的那几个人了，每天都追着朕要银两，现在朕给他，朕倒是要看看，那么多真金白银，是不是真能送到边关将士的手上。” 太子没敢接这个话，只表示接下来他来安排，让他的好父皇赶紧回去休息。 银子是好东西，谁都想留在手上，真要送出去都是心疼的，可是没办法，保家卫国都拿不到的话，边关那么多将士只怕真会跟着沈淮景造反。 这些问题，太子从前并未考虑过，还是因为最近跟恒王走的近了，时常听恒王说一些事情，把他的心眼子也给说了出来，只觉得有道理，该给的要是不给，以后再想要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只是太子没想到的是，他搞定了父皇，却在户部侍郎这里碰壁。 一听说是来要银子的，户部侍郎立刻哭穷，听他哭了半天国库空虚没有银子，把太子哭得头都大了。 等户部侍郎哭完一遍，太子这才冷笑的把奏折拍到他面前，“去年边关的银两就没给，今年还不给，怎么，户部侍郎是觉得离国太安稳了，根本不用将士驻守边关了是吧？” 户部侍郎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有银子他也想给，就是没有才为难啊！ 去年没给是因为所有的银两都被庆帝拿去建宫殿了，今年没给……那是因为真没银两，之前庆帝又说要修建一个观景的宫殿，处处都需要银两，就算是剥削百姓，这银两也没办法来这么快。 太子冷声道：“三日之内，将该给的银两准备好，即刻送至边关，耽误了一点，你自己看着办。” 户部侍郎双腿发软地离开了御书房，刚走出去，眼前一黑，要不是身后有太监扶着他，他怕是会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都什么事儿啊！ 这件事情就算是解决了，太子自以为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就不是他能管的了，只怕到了明天又会有新的问题，太子出了皇宫，便让心腹去了那几位武将家中，将这件事情说一遍，太子不方便做的事情，以后就只能让他们来做了。 一听说能够拿到银两，几个武将立刻就坐不住了，他们吃了太多夜长梦多的亏，当即决定去找户部侍郎说说话，争取马上把这个银两拿到手中。 这样才是最最稳妥的。 户部侍郎也是倒大霉，接连被人追，刚从皇宫里出来，他心里想着的全是那空荡荡的国库，只觉得自己这个户部侍郎的位置快坐不下去了，根本就是个无底洞啊。 刚出宫门，就看到了等候在外面的几个熟悉的同僚，户部侍郎脚步一顿，下意识的想要转身回到皇宫里，这实在是太可怕了，留在这里根本不是办法。 身后的路也被堵住了，户部侍郎欲哭无泪，连连拱手作揖，“见过几位将军，都这个时辰了，几位将军怎么还未休息？” “我等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生怕是假的，特来向户部侍郎求证。” “……什……什么消息？” “侍郎难道不知情？不应该啊，毕竟我们收到的消息可不是这么说的。” “别装了，消息是陛下让人送来的，既然要给，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便清点好！” “……都这个时辰了，实在不行，还是明天吧？” 几位将军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吃了太多亏，根本不信明天还能拿到，今天直接连夜清点好，他们几个老骨头也不用留在京师了，立刻安排人一起送往边关，只有这样，才不会出现一点问题。 户部侍郎绝望地闭上眼睛，果然，人不会只倒霉一下，只会一下又一下的倒霉，连绵不断，他今天是回不去了，明天在朝堂上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太好。 事实证明，户部侍郎想的太简单了，他根本没有机会参加早朝，被几个将军拉着将银两清点出来，原地失去所有银两。 第366章 好消息 朝堂上少了武将的身影，位高权重的那几个立刻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就是想问也没办法在这朝堂之上开口，只能等庆帝应付了早朝之后，才三三两两走在一起，问起今天的怪异是何缘由。 没有看到户部侍郎的影子，有几个人已经隐隐猜测出了点什么，目光在半空中交汇片刻，皆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今日天气甚好，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便请几位吃点酒如何？” “好好好，老夫正有此意。” “听闻太傅也回来了，不如去太傅那边？” 荣王府被流放出京师，之后的京师无比黑暗，太傅不愿意留下来受这个罪，与其等着庆帝找个不三不四的借口把自己赶出去，不如自己请辞。 请辞之后又回了祖籍，前些日子才回来的。 无论太傅在什么地方，永远都是那个能够及时掌握消息的太傅，正派党以太傅为中心，全力支持配合。 朝堂如今已经被分裂成好几几个党派，不同的人支持的对象也不一样，当初没有选择是因为皇子们都被禁足在不同的地方，他们就是想考虑，也得有机会考察才行。 现在好了，机会真的来了，三个皇子各有不同，虽然都不是做储君的好苗子，但是矮子堆里拔高个，总能够看到一个的。 文武百官各个心怀不轨，都不敢在这皇宫中表现出来，各自离开。 太子今日也能休息一天，奏折由庆帝来批阅，要不然庆帝只怕会觉得自己被夺权了。 朝着宫门走的时候，太子看到了面色乌黑的户部侍郎，两人对视一眼，户部侍郎冷哼甩袖，没有像往常那样走过来打招呼，头也不回地走了。 太子只觉得他莫名其妙，这户部侍郎年纪大了，脾气也是大的，到时候有机会第一个换掉的就是这个老头子，昨天还跟什么似的讨好他，今天就变了一个脸色，真是好大的脸！ 能稳稳当当留在这京师的人，都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不出半天的功夫，就已经将一切都查了个明白，各方党派都震惊了。 文武百官一直都知道国库空虚，毕竟被庆帝这样肆无忌惮的折腾了几年，只出不进，久而久之自然入不敷出，但是他们不管钱，只要自己能过的好，户部那边有多头疼，也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现在好了，平日里扣扣搜搜的人，居然能够一口气把边关一整年需要的军需费用都给了？ 就是太傅一党也觉得难以置信，他们努力了这么久，就是想要从户部侍郎那个老貔貅的嘴巴里挖出银两送去边关，当初有沈淮景在边关驻守的时候还没有那么担心，大家都知道沈淮景富裕，他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养活整支赤甲军，只要有赤甲军在，离国的边关就能够永远安宁。 “太傅，这个消息是真的？” “怎会如此，那老貔貅连文武百官的月俸都不想给，什么时候这般大方了？” “老臣觉得其中有诈，该不会是那老貔貅想到了什么办法，想从这其中做手脚？” 徐太傅今日心情很好，听了他们的震惊发言，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收敛不住，“各位不必担心，这都是真的，还是太子提出来的，就连那几位老将军都是太子命人送去的消息，连夜清点了银两送往边关，不给他们反悔的机会。” 得了徐太傅的肯定回答，几个大臣心里的大石头才彻底落在了地上，从震惊转向狂喜，也就是那么一句话的功夫，好在巨大的狂喜之后，他们想到了别的。 “太傅，依您之见，为何太子会主动松口？” “是啊太傅，这太子是真心实意的？” “太子没有什么大的才能，却能明白一个基本的道理。”徐太傅打断了几位大臣没有安全感的猜测，“他只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唇亡齿寒，以后还能不能坚守这个底线不清楚，但起码他现在是知道的。” 只要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其他的一切都没什么好说的，边关守住了，才能有离国的安宁。 大臣们都沉默下来，半晌后，全是大家的叹息声。 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却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够做的到。 …… 这消息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京师，大街小巷的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更有不少言辞激切的百姓说这是离国皇室做了一件人事。 敢情之前做的那些都不算人事？ 身为当事人的太子躲在恒王的王府中，左拥右抱，美人在怀，美酒在手，好不美哉，至于名声也好了起来，他只要做一件事情，自会有百姓替他说好话。 这里是恒王府，恒王自然也是在的，只是跟太子的怡然自得不一样，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身边之后一个丫鬟伺候。 “太子殿下，为何会突然想到这一出？” “皇兄有所不知，不看奏折不知道，一看就被吓一跳，那边关从去年到现在，就只给了一些月俸，其他的什么都没给，边关将士没有被饿死都是厉害的了。” 太子喝了一口酒，满脸的不在意，“孤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好名声，主要是能够保家卫国的人都在边关守着，东圣国不是什么好东西，其他地方的更不是东西，就跟饿狼似的，若是连边关都守不住了，不出半个月，京师也会被攻陷，到时候哪有什么离国？” 恒王眸光一闪，他想了好几个可能，就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可是……沈淮景不是被流放宁安了吗？本王记得，太子殿下还让父皇写了圣旨，让沈淮景进军营戴罪立功？” 太子摇头，“皇兄，你这想的也太简单了，让沈淮景进军营戴罪立功，就是为了稳住军营里那些老顽固罢了，等到一个跟沈淮景同样厉害的人出现，孤会立刻要了沈淮景的狗命。” 只是现在不可以，没有人能够在关键的时候对将领动手。 恒王听明白了，举起酒杯，由衷的夸赞道：“还是太子想的明白。” 第367章 心急 半个月前，恒王成功用几个美人做了投名状，之后更是各种明里暗里，表示站队太子。 恒王是个狠人，太子的每一次试探都被他接受，自然而然得到了太子的信任，就算这点信任只有不到五成，却也足够了。 到现在，太子不方便在东宫做的事情，都放在了恒王府，别以为这是在给恒王递把柄，不过就是另外一种试探罢了，但凡太子沉迷美色的消息传出去一点儿，立刻就能锁定嫌疑人是谁。 明明就是试探，太子这么一做，还显得特别信任恒王的样子，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兄友弟恭。 推杯换盏之间，恒王似乎是醉了，状似无意的道：“如今都是太子殿下在批阅奏折，父皇也能轻松一些，坊间也在讨论着父皇最近的变化，说他有了年轻时的影子，居然不再沉迷美色，日日夜夜宿在御书房中处理政事，实在是难得，说不定还能让离国恢复曾经的荣光……” 太子在心中不屑冷笑，面上却没有显露一分，只是喝酒，并不接这句话。 “不过这样也好，父皇的身子还能再撑好几年……只要……只要父皇愿意，离国肯定能好……” “皇兄，你怎么醉的这么快？” “醉？不可能……我没醉，这可是上好的梨花酒，好不容易才弄来这几坛，我怎么可能会醉？！” 话刚说完，恒王就一头倒在了案桌上，打呼的声音立刻就涨了起来，伺候恒王的丫鬟被太子扫了一眼，脸色一白，膝盖软了下去，跪在了地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倒是太子怀中的两个美人儿娇笑着，“曾经听闻过恒王殿下不胜酒力，还喜欢喝酒，没想到是真的，这才几杯酒下肚，居然就不行了，比不上太子殿下一半的风姿。” “殿下，别看恒王了，他都醉在那了，难道奴家伺候的不够好吗？” “你们伺候的甚好，孤喜欢着。”太子心中那唯一的一点怀疑都没了，不过想着有人在这里，心中一阵激荡，抱着其中一个美人便放在了桌上。 桌子上的东西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很快就被别的声音取代。 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跟个筛子似的，恨不得变成一个耳聋眼瞎之人，这样就不用受这个苦了，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太子在恒王府前后待了两个时辰的功夫，发泄好了之后，换好衣服又能变成那个衣冠楚楚的太子殿下。 路过恒王身边的时候，听着他震天的鼾声，冷不丁地喊了一句“皇兄”，等了片刻，也没有得到一点回答，他本想抬脚给恒王一下，又想起丫鬟还在一旁跪着，实在碍眼，这本该落在恒王身上的一下，下一秒就落在了丫鬟身上。 丫鬟跌倒在地上，咬唇没敢发出一点声音，跟个木头似的，半分挣扎都没有。 恒王府是恒王一手设计出来的，有不少偏僻的暗门可以来往，很好掩人耳目，太子只知道其中一处，以为是只有这一个位置，还觉得恒王没有别的才能，这种小心思却是不少，不过还挺好用，他打算回到东宫也多弄两处。 太子人是走了，可是留下来监视的人没走，一直到一个时辰后，这院子中也只有那一个丫鬟收拾院子，恒王也没个变动，这才放心的回去禀报他的主子。 直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子中，一直担惊受怕的丫鬟才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立刻缓了一口气，恭恭敬敬道：“见过小沈将军。” “说过很多次了，叫公子。” “奴婢见过沈公子，里面已经收拾好了，公子可是想换个地方？” “让你们家王爷别装了，我在书房中等他。” 太子不是个人，什么地方都能玩出花样，更何况是刚结束的，影一觉得恶心，他才不会进去，转身就去了隔壁的书房。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恒王也被两个美人儿叫起来了，这两个美人儿是他培养出来伺候男人的，惯是会做样子，很明显，太子很喜欢这样的，沉迷其中，隔三差五就会过来，自然的就像是回到自己的府里一般。 恒王冷声道：“回去接着练，今天表现的不够好，外面比你们努力的人多了去了，你们要是不行，就别怪别人跟你们抢。” 两个美人儿跪在地上，不敢说点什么，点头答应下来。 恒王出了院子，忍不住皱眉，这太子荤素不忌，实在是恶心，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他还要坚持多久，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癖好。 进了书房，看到端正坐着的人，恒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就算不不受宠，只要他可以拿捏沈淮景，一切都是值得的。 父皇和太子真是瞎了狗眼，谁才是那个需要讨好的人都不知道，真是废物。 “沈公子，本王刚刚已经按照你吩咐的话说了，可是太子为何不为所动，他真的会出手吗？” “不需要他马上出手，只是在他心中种下一根刺罢了，过几天，再继续……” 恒王连连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今天刚说完，外面还不能有太大的动静，免得会引起太子的疑心，容易得不偿失。 等影一说完之后的安排，恒王这才问出心中的问题，“沈公子，本王早就把人证物证交与你，为何直到这时候都没有一点动静，莫非是怀疑本王给的人证物证不够齐全？” 恒王确实是个狠人，在关键时刻总能够下定决心，为了得到沈淮景的信任，将在西北收集到的人证物证都交给了影一，有点私心，但是确实不多，那些证据足以让镇国公一家身败名裂，也能连带着让庆帝也受到百姓的谴责。 可是这样还不够，太过牵强，一个不小心就会全军覆没。 沈淮景当初确实是安排好了的，只有那些证据也够，具体应该怎么做，也跟影一交代的很清楚，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还有新的转折。 “恒王殿下别心急，好戏在后头。” 第368章 安排 恒王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好戏，不过这短短半个月的功夫，他亲眼见识了沈淮景的手段，不敢有所怀疑，却也不敢问太多。 他担心自己追问太多，会让沈淮景觉得他不够聪明，以后再想合作并不容易，除了敬佩沈淮景的才能之外，更多的还是忌惮，他真的能够用这件事情拿捏沈淮景吗？ 没人能给他回答。 影一接着说了一些别的安排，便毫不留情地离开，反正恒王不愿意配合，福王肯定会配合的。 恒王一个人站在书房里，良久，他才猛的瞪大了眼睛，后知后觉地听出了沈淮景想要告诉他的事情，只是太隐晦，他之前并没有反应过来。 “来人！” “来人啊！” …… 一封圣旨悄然无息地出现在镇国公的府上，镇国公夫妻俩已经被禁足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已经从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后面的安然等死。 不是不想挣扎，主要是他们发现，儿子都被扣在宁安了，那就说明沈淮景不仅没事，还控制了整个宁安，他们除了等死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 太监宣读了圣旨，露出一个怪异的假笑，“镇国公，接旨吧，今日就解除了禁足，明日务必上朝，陛下等着呢。” 解除禁足明明是个好消息，可是这太监一说，就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被禁足了这么久，镇国公日日夜夜都在惶恐不安中度过，别说什么上朝了，他生怕自己会半夜没了气，如今听到太监这么说话，接旨的手又是一抖，明黄色的圣旨差点落在地上。 “不知公公这是何意……”打探消息的同时，还不忘把银票塞进太监的手中，所谓的有钱好办事，在任何人身上都能行的通，“老夫已经被禁足了小半年，实在不知外面的变动，还要辛苦公公指点一番。” “镇国公，这可是天大的好福气，您能除了这禁足，还得多亏了太子殿下求情，您啊，还是好好谢谢太子殿下吧！” 说完，太监收好银票，带着众人转身离开，想要的都到手了，可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什么消息不消息的，京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这么一点位置，镇国公虽然失去了庆帝的宠爱，但是镇国公在京师这么多年，基本的根基还是有的，想要打听有用的消息并不难。 府门缓缓关上，镇国公看看关上的门，又看看手中明黄色的圣旨，还是觉得不对劲，他打开圣旨反复看了一遍，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庆帝也只是说念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解除了他这次的禁足，只是还要继续罚俸禄。 说白了，庆帝让他解除禁足是为了让他干活，还不给月俸。 胡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捂着心口道：“老爷，妾身觉得心慌的厉害，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当初在皇后那边挨的那些板子，不仅让胡夫人留下了病根，还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一听到皇宫她就害怕的直发抖，身体也一直没有养好，儿子没了，她跟镇国公的感情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都活了这么久的时间，胡夫人现在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留下。 “老爷，你说句话啊，怎么好好的陛下还改了主意？” “别问了，老夫也摸不准皇上的心思，罢了，能解了这禁足也算一个好消息，做点什么也能方便许多。” “老爷，妾身真觉得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胡夫人都快崩溃了，她这些时间都在等死，被自己的猜测折磨得都快没了人样，如今正是疑心病严重的时候，不管什么样的消息传来，她都不觉得是好消息。 镇国公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步伐越来越快，最后甚至小跑起来，仿佛身后有什么妖魔鬼怪正在追过他一番。 胡夫人怎么都没想到镇国公的第一反应是头也不回地跑，一时间楞在原地，心中凉了半截。 她好一会儿才才回过神来，表情满是苦涩，一个回头的功夫，看到了那张属于儿子的脸，心里的痛苦更增加了几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绝望的了，一个陌生人顶着她儿子的脸，却又不是她的儿子！ 不愿意再面对这张脸，胡夫人摆摆手，道：“你也回去休息吧，京师不太平，躲在院子里读书就是了，等到该你下场的时候，会让你出来的。” 这里的下场，在任何人听来都是科考的意思，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说的是什么，说的不过是从容替死罢了。 这是替身唯一的宿命，他从小就知道，这一天能来的早一些也是好的，下辈子他才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不再是任何人的替身。 “儿子明白了，母亲保重身体。” “……你也是。” 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明明这也是他们夫妻俩早早安排好的一切，真到了这一天，胡夫人还是觉得如鲠在喉，仿佛主动吞了一只苍蝇一般的恶心。 …… 镇国公被禁足的时间太长，京师的百姓们都快忘了这个人了，突然之间听到镇国公一家解除禁足的消息，百姓们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镇国公的存在。 京师愈发热闹起来，讨论最多的还是庆帝的变化，庆帝昏庸时的种种都被百姓看在眼里，如今突然的改变，更是让百姓震惊诧异之余各种议论。 各种层出不穷的议论传出来，百姓的议论没有多少人放在眼里，除非是心虚的那一个，尤其是在百姓之中传出了称赞的声音，不说太子听到是何反应了，就是庆帝听到都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不管真相如何，反正好话谁都喜欢听，庆帝这样虚荣的人更甚，没有人比他更喜欢百姓的夸奖。 唯一倒霉的恐怕就只有太子了，夸赞是庆帝收的，奏折是太子批阅的，现在好了，不仅要批阅奏折，还必须要把一切都安排得面面俱到，好让百姓们对庆帝真的有所改变深信不疑。 太子：“……” 有点后悔了。 第369章 见识 后悔的心情加上京师百姓对庆帝越来越多的赞美，让太子本就不平衡的内心变得彻底失去了这个平衡。 一连两天，太子连去找镇国公麻烦的想法都没有了，无心处理政事，奏折也都扔在了御书房里，太子借口说身体不适，提前出了皇宫。 庆帝沉迷在美人的温柔乡和外面的赞美声中，真有种这一切都是凭借自己努力得来的错觉，并未阻止太子休息，反正太子本就是他看好的接班人，辛苦这么久，就算是拉磨的驴也该休息一番，让太子休息休息也是好的。 太子满肚子火气，从后门进了恒王府，迎接他的还是那个不起眼的丫鬟，据恒王说，这是恒王府上最能保守秘密的丫鬟，做事情也细心，正好用来伺候他。 “你家王爷呢？” “回太子殿下，王爷两天前就去郊外的寺庙，说是想看看这附近香火最盛的庙和香火最不盛的庙有何区别。” 太子心情本来就不好，没有看到恒王心情就更差了，嘲讽鄙夷道：“你家王爷真是好兴致，为了研究几个破寺庙，叫自己的身份都不要了？可别等到时候身份比福王还要差的时候，哭着求孤帮他一把！” 这就是迁怒了，恒王和福王不管怎么说也是庆帝的儿子，就是再不受宠，也不至于到需要跪下来求太子出手相助的地步。 说出口的话就像是泼出来的水一般，太子也没有什么心情继续留在恒王府上寻欢作乐，离开之前只扔下一句：“孤方才的那句话，若是恒王听到一个字，孤便砍了你的脑袋！” 丫鬟低着头，掩饰住眼底的嘲弄之色，这太子真是好大一个蠢货，连自己的一张嘴都管不住，将来又怎么能成大事？ 还是王爷厉害，早就知道太子是个什么货色，早早就交代好了一切，在这个蠢笨如猪的太子面前，想要掩饰真的不难。 出了恒王府，太子心中满是郁气，若是不将这口气出了，他也担心自己会在别的地方出丑，还没想明白应该往哪一边走，就看到了一辆标志熟悉的马车。 是镇国公的马车。 太子心中立刻就有了计较，看了旁边侍卫一眼，侍卫立刻心领神会，几步便走到镇国公马车面前，拦住了缓缓前行的马车。 侍卫毫不避讳地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他是太子的侍卫，身上的穿着和佩戴的刀剑都能突出他的身份，其他人只远远看一眼，便不敢再靠过来，侍卫出现的地方便预示着太子也在这附近，靠的太近是会倒霉的。 无人过来打扰，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太子便在侍卫的护送下，悄然上了镇国公的马车。 要说这镇国公也是倒霉，或许是之前坏事做尽，又一切都太顺利，到了这个年纪，反而开始提心吊胆的倒霉起来，这种事情其他人无法理解，更体会不到，只是一脸迷茫的看着事情发生。 马车里，镇国公拘束地坐在角落里，仿佛不是在自己的马车里，而太子整个人舒服自在，似笑非笑地看着拘谨惶恐的镇国公，意有所指道： “孤从未见过镇国公这个反应，莫不是觉得孤尚未成为储君，所以不愿意与孤交好，看到孤便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躲的远远的？” “老臣不敢，老臣惶恐，实在是老臣刚解除禁足，唯恐会再次惹怒陛下喝太子，并不是对太子殿下有意见，老臣不敢啊！” “是吗？” 镇国公连忙点头，生怕点头的速度慢一步，就会让太子把大不敬的帽子给扣在自己身上，他现在宛若惊弓之鸟，一旦有点什么小动静，都会草木皆兵起来，跟当初那个自信高傲的镇国公简直判若两人。 太子不吃这一套，冷哼一声，“孤倒是很想看看镇国公的诚意。” “诚……诚意？” “自然。” 镇国公没问是什么样的诚意，同样都是男人，他看出了太子眼底的欲火，一看就是需要发泄一番，当初他能进疑心病重的庆帝眼，现在的太子在他眼中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的毛头小子，连眼底的情绪都无法完美控制。 亦或者说，这是太子刻意露出来，想要让他看明白的，说简单点，镇国公完全明白自己如今的地位，不敢有一点的疏忽。 不过几个女人罢了，他别的东西不多，就是从来没没有缺过女人这种东西，镇国公是真的疼爱胡夫人，可是这点疼爱跟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是完全不冲突的。 女人嘛，一个是女人，两个也是，多了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要没有带进府里，一切的一切胡夫人就当不知道了。 “老臣明白，这便带太子殿下去一个好地方。” “那孤便拭目以待了。” …… 半个时辰后，太子心中一大半的火气都出了个干干净净，不愧是京师啊，处处都有好地方，别看表面普通，实则内里别有洞天，要不是有人带着，根本进不来这样的地方。 跟这里一比，太子立刻就觉得自己从前过的都是吃糠咽菜的苦日子了，居然连恒王府上那两个那样的姿色都能沉迷其中，他真是……愚不可及啊！ 本来以为会面对暴风雨的镇国公沉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几个熟悉他的人，从他的沉默中看到了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也是，谁能想到最近风头这么盛的太子居然会因为一个销金窟就沦陷了，不是说这样的地方不好，主要是身份地位摆在这里的，好不好也不是用这个来做评判的。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太子的见识还是太少了。 看管的人走过来，镇国公是这里的常客了，即便几个月的是时间没来，可是这次一来就带来了太子这样的贵客，不管谁是太子都一样，重要的是太子这个身份，能出现在这个地方，将会给他们这个销金窟带来无尽的好处。 一个活招牌，能带来无穷无尽的财富，谁会不喜欢啊？ “小的许久不见大人过来了。” 第370章 交易 镇国公摆摆手，心情十分复杂，他本来是挺担心太子当政会给他穿小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找到了拿捏太子的方法。 “不必管老夫，老夫今天只是过来随意坐坐，只要你能把里面的那位伺候好了，还担心接不住这泼天的富贵？” “小的自然明白大人的意思，就是……京师的竞争也太激烈了一些，我们家可以做到的，其他地方同样可以做到，小的瞧那位似乎很喜欢的样子，就想跟大人打听打听，除了我们家，那位还喜欢哪一家？” 想要打听的心是真的，当然了，更想知道的还是太子除了他们家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大家都是开店做生意的，取长补短是很正常的，只要这位喜欢，用尽各种手段都得整过来不是？ 没有什么能比无穷无尽的好生意更重要了。 镇国公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眼神一转，顿时有了一个好主意，他伸手一只手，缓缓张开五根手指头，确定管事的看明白了，才笑着把手收回来。 管事的一脸为难，“大人亲自介绍人过来，小的是该给一些，可是这一半太多了，大人行行好，小的们这里就是个小店，还有这么多姑娘要养活呢，三成，最多三成，如何？” 别看只有三成，这种地方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就能进来的，进来消费之前还得先付银两，多退少补，就算有的客人到时候拿不出银两，他们也不至于会太吃亏。 这种地方来了一次，就会上瘾，之后都会千方百计地存钱，转身就在这里都花出去。 镇国公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他通过这样的方式赚钱，不知道赚了多少，来历不明的不干净的银两，都被他存进钱庄里，一并给他唯一的儿子谢晚霖铺路，若不是有他之前的认真考量，谢晚霖根本不可能会有那么多钱财可以随意使用。 “成交，你要明白，我要的可不是他们第一次消费的这个数，而是每一次的。” “这是自然，小的明白大人的意思，一切照旧，大人本就是我们小店的常客，以后每一位新的客人过来，小的都能把这个数给到大人您。” “你小子真会说话，给我一个安静点的房间，等里面那位要离开了再叫我。” “好嘞，大人请随小的来，安静的房间也是有的。” 在这个地方，只要银两到位，想要什么样的都可以有，反正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镇国公进了房间，拒绝了姑娘前来伺候，叮嘱管事的伺候好太子，第一次的感觉足够好，才会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来第二次，有些计划暂时还不能说，等到时机成熟了，再考虑要不要合作。 让镇国公没想到的是，太子还挺厉害，在这里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若不是因为明天早上还要上朝，太子只怕会直接住进这里面。 上了马车，太子还是一副欲生欲死的享受样。 镇国公看的眼睛疼，可算是明白了有些姑娘私底下说的辣眼睛是什么感觉，太子这个反应实在是难担大任，罢了，这也是一个好消息，只要能将如今的皇上…… 危险的念头只是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就没有了别的后续，镇国公不敢表现出来，也不愿意去看太子失态的样子，命人将太子送回东宫。 “老爷，那您怎么办？” “我下来走一走，这个时辰也没什么人，不会有事的，两个侍卫留下来就是了，你们都快一些，让太子能回东宫再休息一会儿。” “属下遵命。” 这是直接把马车给了太子，镇国公在两个侍卫的保护下，慢慢朝着府邸的方向走，心里闪过各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 恒王真的在观察寺庙，不过他住在香火旺盛的灵隐寺中，吩咐手下在不同的寺庙中观察，总有一个能够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之前沈淮景提醒他的时候，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只让侍卫随意的暗中观察了福王一段时间，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那福王就跟个傻子似的，每天只顾着吃吃喝喝，府上的厨子足足有三十个，擅长做不同的菜肴，将自己吃成了一个走路都要喘气的死胖子，哪天吃东西的时候噎死都反应不过来。 那次之后恒王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只是一直在心中嘲讽沈淮景离开京师之后就什么消息都不知道了，跟个废物差不多，直到前两天真的又被提醒了一遍，这次就差直接把答案告诉他了。 想到沈淮景回来之后，整个京师就以一种特别怪异的方式变得正常起来，贪官污吏走在路上也不再担惊受怕，毕竟曾经那种走两步都会觉得脖子发凉的日子不好过啊，什么都没有自己的狗命重要。 又是深夜，寺庙安安静静的，香火再旺盛的寺庙，夜里也是一样的安静，跟王府里的安静又不同，说不出来，但是心是安稳的。 侍卫一个接一个，悄无声息地回到恒王的禅房中。 “查的如何了，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回王爷，属下发现了。” “发现什么了？” 恒王都快没耐心了，前两天夜里都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他还以为今天也不会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是随口问问，他也不能一直住在这寺庙里，三五天说的过去，时间久了，只怕老三也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侍卫立刻回答道：“回王爷，属下在悠然寺庙那边发现了一些端倪，属下觉得是……” 等了好一会儿侍卫都没继续往下说，恒王没了耐心，冷声催促道：“说话怎么说一半就停下来了，是什么？赶紧说！” 侍卫低着头，尽可能地缩着脖子，“那边似乎有人在豢养私兵。” 这个结果恒王早就猜到了，可是真正从侍卫的口中听到，他还是心头一震，“你确定自己没看错？” “回王爷，属下不敢胡言，其实昨天属下就发现了蛛丝马迹，只是不敢确定，所以才没说。” 第371章 尽兴 侍卫守则第一条：不确定的消息不能送到主子面前。 直到今天查到了线索，有了昨天的蛛丝马迹加在一起，暗卫这才确定了自己查到的消息是真实的，没有一点问题。 同时，侍卫还带回来一些证据，虽然是小小的证据，却也能够看出来，悠然寺庙里确实有私兵。 恒王好半天才消化了这条消息，冷声笑道：“老三真是好大的胆子，我真以为他是个淡然自若的性子，每天只会吃喝玩乐，没想到，老三才是胆子最大的那一个，一个小小的悠然寺庙，能豢养多少私兵？” 悠然寺庙位置特殊，后面还有一大片山，是个再清幽不过的地方，文人墨客最喜欢这样的地方了。 恒王这时候才想起来，悠然寺庙也不是一直都这样无人问津，曾经也有过热闹的时候，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传出不好的消息，说后面的山上经常有歹人出没，就是文弱的男子也不放过。 官府也曾派人去搜查过，只是什么都没有找出来，这个传言却传得越来越离谱，就跟真的一样，久而久之，悠然寺庙的香火就这么少了起来，直到现在，人人都往这灵隐寺来，谁还记得其他寺庙？ 有一就有二，福王能在一个寺庙豢养私兵，那就说明，其他香火不太旺盛的寺庙也是有可能的，那些地方会出现福王的影子很正常。 “仔细说说，你都是怎么发现线索的，一个悠然寺庙养不了那么多，老三有这个心，就一定会做足准备，几千的私兵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就是奇怪了，国库空虚，落在我们几个手上的银两也不多，他怎么养活这些私兵的？” 恒王想不明白，他现在养一堆侍卫暗卫都觉得心累，恨不能把沈淮景那个会做生意的脑子给安在自己头上，这样一来，他也算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人了。 想法从来都是美好的，想要实现是不行了。 侍卫详细的说了经过，他们也是抱着目的去找的，将最有可能的结果先放在脑子里，寻找线索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更加小心谨慎。 恒王点头，“做的不错，其他人都听到了，不管香火如何，都按照这个想法去寻找线索，本王再给你们两天时间，再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把附近的寺庙都摸清楚，不要放过一个有可能的地方。” 侍卫齐声应了下来。 等到侍卫们都离开，看守王府的侍卫也过来了，将京师中发生的消息说了一遍，有些担忧的道：“太子跟镇国公走的很近，似乎还发现了一些隐蔽的地方，我们的人经常跟了一半就会跟丢，再也找不到他们的影子。” “是吗？还真被沈淮景给说中了，老二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能被迷成这样，也就只有那几个地方了，不必非要跟着，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可以做了，小心一些，别被他们看出来了。” “属下明白。” “借百姓的口说出来，一个他可能不在意，可是十个百个千个呢？如果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想法，我不信老二不心动。” 成年的皇子也就只有他们三个，就连福王这个看着没有一点野心的人，都已经悄悄在郊外豢养私兵了，更别说老二和他了，从目前的局势来分析，每个皇子都有所倚仗，就是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 在肯定沈淮景实力的同时，恒王是忌惮的，他一边借着沈淮景稳固自己的地位，一边又在思索着，真到了最后该如何要了沈淮景的性命。 跟沈淮景合作的时间越长，恒王越能体会父皇的心情，已经成了流犯的沈淮景都能让他产生这样的想法，更别说当初好好的一个荣王府了，别的不说，主心骨的那几个就是能让人忍不住忌惮。 想到这里，恒王的脸色难看起来，他问：“这两天可有看到沈淮景的踪影？” “回王爷，除非沈淮景主动出现，否则我们是找不到他的，曾经想要悄悄跟着，却……” “够了，别说了，本王已经知道了。” 是啊，当初想要跟踪沈淮景摸清楚他的位置，那几个侍卫都成了废人，还是回到了王府复命的时候突然废的，除了沈淮景之外，没人能做到。 “罢了，找不到就算了，该出现的时候沈淮景会出现的，好好等着就是了，你赶紧回去，按照我说的做，最好在我回到京师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 “属下遵命。” 人手早就安排好了，就等着王爷一声令下，侍卫回去就马上把这件事情吩咐下去，谁都别想耽误他家王爷的事情。 做好一切安排，夜晚已经过去一大半了，恒王深知太子跟着皇上好的没有学会，这疑心病越来越重，他在外面待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引起他的猜疑。 脑海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恒王渐渐睡了过去。 恒王哪里知道，现在的太子早就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这销金窟简直就是个蛛丝洞，即便是差不多的地方，给人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太子在第一个地方尝到了甜头，这几天跟镇国公走的很近，意思很明确，一个地方不够，他想要在有空的时候把所有差不多的地方都走一遍，最好是都差不多的。 镇国公诧异不解的同时还是照做，不过他也隐晦的表示了一番囊中羞涩，实在没办法一直带太子外出潇洒。 不过就是一点身外之物，其他时候太子拿不出来，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不管花多少，只要能够让他尽兴，就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整个京师大大小小的销金窟，几天的功夫便从太子的身上拿到了不少，连带着吃了回扣的镇国公也数银票数到手软，看到太子已经不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根本就是一个财神爷啊！ 来路不明的银钱也是有好处的，反正只要能花出去，其他的都不重要。 尝到了甜头，镇国公开始费心思挑选好地方，主打一个让太子尽兴而归。 第372章 放纵 镇国公越来越忙碌，每天早出晚归，甚至晚上也不回家。 京师人多眼杂，总有人会发现他们的身影，镇国公不再是当初受宠的宠臣，单独他一个不会有人在意，可是多了太子就不一样了。 京师人人都知道，这位太子的来历可不得了，被关了那么久的禁足，一出来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就成了太子，现在更是开始辅佐陛下开始处理政事，一看就是铁板钉钉的继承人。 不受宠的镇国公和受宠的太子放在一起，是谁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地步，不过他们都做了伪装，不经意间看到一眼的百姓也不敢确定，耐不住谁都不经意看了一眼，次数多了，自然而然就成真的了。 昨夜又是一夜疯狂，就算有银子可以挣，这样的日子镇国公的身子骨也不太能撑得住。 刚下马车，镇国公便吩咐身边的侍卫，“悄悄去请大夫过来，这几天实在忙碌，我的身体有些撑不住了。” 侍卫一直都跟着镇国公，他年纪轻轻都觉得累的慌，更别说镇国公这个年纪的人了，立刻就答应下来，进了府便朝着大夫在的院子走去。 府里一直都有大夫驻守，这还是当初受伤之后养成的习惯，虽然养一个大夫很辛苦，可是没关系，能救命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侍卫前脚刚走，胡夫人后脚就来了。 很明显，胡夫人已经蹲守好几天了，不说镇国公在外面有多辛苦，胡夫人在这里等候同样也是辛苦的，径直走到镇国公面前，伸手就拧他的耳朵。 “老爷这两天实在忙碌，每天回来身上的香味都不一样，妾身好奇的厉害，不如去妾身的院子里，好好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 “你……你这个毒妇！松手，你拧疼我了！” “谢颜白，你别忘了你自己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居然敢一连几天都在那种地方，平日里在我面前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厉害！” 镇国公脸色一变，伸手就紧紧捂住了胡夫人的嘴巴，“贱人，你疯了？” 他可不是什么谢颜白！ 胡夫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脸色一是一白，做贼心虚地往四周看了一眼，还好，她刚才是一个人过来的，想着怎么样都得给老爷一个面子，总不能当着下人的面教训他，没想到反而救了他们一下。 经过这么一下，两人算是冷静下来了。 镇国公叹口气，握着胡夫人的手把她往院子里带，他之后的一段时间只怕都得这样过，总不能什么都不说，还是要把事情解释清楚才行。 听完镇国公的解释，胡夫人的眼睛顿时里亮了，抓着镇国公的手便道：“老爷，你说……若是太子即位，我们是不是就能得救了？” 镇国公府的危机一直都在，只要庆帝还活着，只要他还是这个皇帝，当初做过的事情就时时刻刻的在提醒他们。 “我明白夫人的意思，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得等太子更沉迷一些，我们就能趁虚而入了，找一个好机会再出手，免得被他抓到把柄。” “对对对……这件事情不能急，只能一点一点来，那老爷，我们是不是就能把霖儿接回来了？” “霖儿不会回来的，他在边关碰到了上官家的小姐。” “可是那驻守边关数年的上官家？” 镇国公的心里永远没有那么乐观，他摁住胡夫人的手，语气冰冷，“夫人，儿子就在府中，事成之前，你我永远不可能脱困，贸然让霖儿回来，只怕会连累他一起送死。” 胡夫人心如死灰，还没有从儿子找到儿媳妇的高兴中缓过来，就被一盆冷水狠狠泼了一下，连带着心都凉了半截，“老爷，我们上次能成，这次一定也没问题。” 成不成的不知道，反正都这样了，再怎么挣扎结果都不会更差，还是再挣扎挣扎好了。 京师突然流传出更多夸赞庆帝的声音，直接就把太子的风头盖了过去，就算是太子做的事情，夸赞的同样还是庆帝。 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处处都能听到京师百姓的议论声。 “陛下只是这两年昏庸了一些，现在又醒悟了，真是天佑我离国，只要陛下跟年轻时一样知人善用，肯定能保离国安宁繁荣。” “可不是嘛，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没有陛下，太子就是再有能力也不行，依我看，太子还不如当初年轻的陛下呢。” “是啊是啊，陛下最近的改变确实大，从前肯定都是我们误解了陛下的做法，陛下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不考虑黎明百姓的人？” …… 百姓都知道，庆帝当初也是踩着一地的血坐上的这个位置，八个兄弟死的死，疯的疯，再没有一个人能够威胁他的地位。 只要庆帝能够把当初的脑子和手段捡回来，别说是坐稳这个位置了，就算他想要合并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有些消息就是这样，就跟一阵风似的，传遍了大街小巷。 自然而然的，也传进了太子的耳朵里，这时候恒王刚好从郊外的寺庙中回来，听到这个消息的太子也过来了。 几天不见，太子的脸色明显不是很好，眼底乌青，一看就是过于放肆，一天两天还好，接连几天的放纵，身体不被掏空才有鬼了。 恒王在灵隐寺中也是辛苦，不过却能睡的很好，在寺庙中，就连心神都跟着平静下来，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指引一般。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了恒王做对照组，太子也发现了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又看看恒王那小白脸似的脸，一时间受到了冲击。 他不信，怎么可能会这样，这对比差距也太大了吧？ 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太子命人拿了一面铜镜过来。 恒王没忍住，瞪大了眼睛，瞳孔放大的那一瞬间，太子憔悴疲惫的脸色就更明显了。 “太子殿下，你这是……” “皇兄，这才几天不见，你倒是变得光彩照人起来。” 第373章 算计 恒王心情复杂，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没办法接这句话。 好在太子看了铜镜，便将铜镜扔在地上，用这样的方法逃避现实，什么都不说了，抬脚就进了书房，连最喜欢的院子都不去了。 说了不到三句话的功夫，太子便追问道：“皇兄，你也觉得孤永远都比不上父皇吗？”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也是，皇兄刚从寺庙中回来，没有听到京师的流言蜚语很正常，正好，可以更加正常的评判，孤真的比不上父皇吗？” “太子殿下何必妄自菲薄，父皇是厉害，可是父皇如今已经老了，只想着寻欢作乐，每天上朝的时间就只有不到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下朝后的一切都是太子殿下在做，如何能够比较？” 太子听了更是心塞，是啊，正事都是他在做，可是平民百姓不知道，他们只会夸赞父皇，久而久之，他还如何树立自己的威信？ 在恒王这里得不到回答，太子意兴阑珊的敷衍了几句，便离开了恒王府，很明显，院子里养着的那两个，再不能够露面，就会彻底失去太子。 不过现在也不着急，等太子的人都离开了，恒王这才低声吩咐道：“把院子里的那两个送回花楼里，让她们再好好学一学，若是学不好，就不用回来了。” 他的王府从来不养废物，不过太子如今这般沉迷那种地方，正好也是下手的好机会。 …… 每个人都在算计，有沈淮景这个最强帮手，恒王到底还是查明了福王豢养私兵的位置。 他只觉得棘手，想问问沈淮景的意见，可是不知为何，最近一直没有碰到沈淮景，唯一的一次还是上一次。 就在恒王头疼的时候，影一出现了，他每次都能在恒王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比如现在。 恒王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沈公子，你可算是来了，本王有不少事情想跟你商量，奈何一直找不到你，您真的不能给本王一个联系来往的位置吗？” “我不喜欢心眼太多的人，刚开始确实想过要给王爷一个联系的位置，奈何王爷想法太多，便如此作罢，现在的话就不用了，该出现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 “……也是，还是沈公子考虑的周到，不过，沈公子已经在京师待了将近一个月，不回边关真的没事情吗？” “没有，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出什么意外，等到这边的事情结束了，我自然会离开。” 恒王苦笑一声，拱手作揖道：“本王向沈公子赔礼道歉，最开始的不信任是本王的错，以后……本王还是希望沈公子能留在京师，继续帮助本王，事成之后，本王不会亏待沈家。” 影一微微一笑，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做的实在是好，完全就是以假乱真的程度，就算是再细微的动作，都不会有一种假假的感觉，落在任何人的眼里都没有问题。 “这句话很耳熟，陛下也曾经跟我说过。” 这就尴尬了，不愧是父子，画大饼的说辞都是一模一样的，恒王脸上满是苦涩，这真的不是他想要的，奈何他现在走的路都是父皇当初走过的，他知道了，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除非让沈淮景得到实际的好处—— 不见兔子不撒鹰，沈淮景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爱吃大饼的热血少年了。 “本王会竭尽所能，让沈公子看到本王的诚意，本王跟父皇……终究还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父皇做过的事情，本王永远不会那么做。” “这就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没什么好说的。” 影一不愿意听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他私下里也在认真练习，就为了能够学的更像，“王爷现在有两件事情需要去做，一来是让百姓对庆帝变好的印象更深，二来则是在太子决定动手之后，把福王豢养私兵的消息透露出去。” 恒王面色一沉，他就是再没有脑子，都会觉得这件事情太激进了一些，且不说父皇还好好的，就算是要说，也不能让太子得了这个功劳，他在其中完美隐身算什么？ 影一看出他心中所想，不由得在心中叹息一声，主人说的不错，如今的三个皇子，没有一个是聪明的，全是一些自以为聪明的东西，让人啼笑皆非。 “在下需要提醒王爷，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借刀杀人是最好的选择，把这个消息告诉太子，是为了让太子出头，说不定能够一箭三雕，若是王爷非要自己去做这件事情，那就要做好事成之后被陛下斩草除根的准备，亦或者，也会成为太子防备的对象，若是王爷喜欢这样的生活，倒是可以试试。” “是本王想差岔了，多谢沈公子提醒，那本王现在需要做什么？” “联系镇国公身边的人，让镇国公开始怂恿太子对陛下做点什么，再说了，陛下最近还是很喜欢那两个美人不是？” “……确实。” “当然了，一直都是同一类型的人，还是会腻的，宫里也该送一点新鲜的进去了，王爷觉得呢？” 恒王除了点头，再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了，他在心里疯狂庆幸，还好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沈淮景的事情，他为自己那些出现了还没有来得及实现的小心思感到无比的庆幸。 这哪里是什么战神，根本就是一个善于蛊惑人心的妖怪啊！ 得罪了沈淮景，不管多厉害的身份，恐怕都不会有好下场。 安排好一切，影一便立刻离开，不给恒王任何一点讨好拉进关系的可能。 同样的事情发生过好几次了，恒王除了无奈目送他的身影消失之外，根本没有一点别的办法。 拦又拦不住，追又追不上，培养出一个有实力的对象也不容易，可不能一直送侍卫去死。 想到这里，恒王只能一阵唉声叹气，书房里静悄悄的，他惋惜了一会儿，才收拾好心情去考虑沈淮景刚刚说的话。 方向给他了，具体应该怎么做，需要好好考虑才行。 第374章 旧仆 影一回到了花香楼中，落霜等人立刻就迎了过来，在主子留在京师的这些日子里，楼里各个都无比的精神，每天套消息都是笑着的。 要是主子能够一直留在京师，他们才是最高兴的，不过这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主子，您当初回来的时候，说一个月之内会有结果，现在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发现了更有用的证据，等证据从宁安送过来，再开启那个计划。” 落霜眼睛一亮，“原来如此，楼里的兄弟姐妹们都很担心，又不敢一直来追问主子，只能让属下来问了。” 影一点头，“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你来的正好，有件事情需要你去交代……” 烟花之地，正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无人知晓，京师中那些隐蔽又需要一掷千金的销金窟里，超过七成都是沈淮景的手笔。 沈淮景是被荣王一手培养大的，再加上徐太傅的用心教导，从小就是神童，能够走到如今这个高度，跟他自身的聪慧是离不开的。 光这一个月的收入，就能养活三万赤甲军一个月，要不是有这些“生意”，赤甲军能不能发展到这么大的规模还不能确定。 将一切事情都交代下去，影一回到了暗格中，这里是他休息的地方，一旦有人进去摁了开关，就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的人不可能进来，这也是为了确保里面的人的安危。 再忠心耿耿的人，都有可能会叛变，重要的地方多留一些心眼也是好的。 …… 转眼就到了五月，边关的雨水开始多了起来，一连几天都是缠缠绵绵的小雨，空气质量本来就很好，下雨之后就更舒服了。 好在下雨之前，幸娘子一家四口人平安抵达宁安。 房屋都是提前收拾好的，幸娘子一家到了之后便直接住了进去，看到旧主的那一瞬间，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跪了下来。 “老爷，夫人，少爷，老奴可算是看到你们了！” “老爷，夫人……” 幸娘子的丈夫也是荣王府的管家，最是忠心耿耿不过，老管家当初不愿意离开，还是被侍卫带着走的，要不然，以他这忠仆的性子，怕是会死在那些抄家之人的刀下。 幸娘子随夫姓，叫厨娘不好听，于是就有了幸娘子这个称呼，她跟丈夫生育了一儿一女，儿子已经二十，还没来得及娶妻，府里就出了事情，当初商量好的婚事也没了，耽误到了现在，索性到了边关再考虑。 至于姑娘，年纪小一些，只有十三，却也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没办法，在京师最多也是找个好的家生子嫁了，奈何世事无常，两个孩子的婚事到底都被拖累了。 隔了这么久才看到，众人心中都激荡难平，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荣王道：“都还活着就好，边关虽然偏僻，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既然都来了，那就先休整一段时间，到时候再考虑该做什么。” 幸管家激动得眼睛都红了，连连摇头道：“老奴当初是被老爷救下来的，活下来的时候老奴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老爷在何处，老奴就在何处，就算是为了老爷去死，老奴也义不容辞，绝对不会有片刻的犹豫。” 幸管家和幸娘子都是苦命人，当初战乱，民不聊生，他们被家里人卖了出来，一男一女，男的卖不出去就会送到做苦工的地方，暗无天日，活不了几天就会死，女子除了青楼之外，最恐怖的便是勾栏之地，连个容身的地方都没有，只需要二十个铜板，便能…… 那样的日子实在是不敢想，他们夫妻二人都是因为荣王伸出的援手活了下来，一辈子都只想为沈家当牛做马，就算是死，也要跟沈家人死在一起，他们一定要死在前面，正好可以给主人家探探路。 荣王叹息一声，不再说什么，只将他们夫妻二人从地上拉起来，“今时不同往日，你们想如何便如何，只是要改改你们这动不动就下跪的毛病，让百姓看了笑话。” “老爷……” 幸管家的眼泪直接掉了下来，他见证过荣王府的繁华，却从来没想到，铁骨铮铮，一心为国的荣王府会落得一个叛国流放的下场，如何能够平静下来？ 幸家四口哭成一团，他们不是因为之后的悲剧日子而绝望难过，而是为主家的遭遇而控制不住哭泣。 苍天为何不能睁开眼睛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世道？！ 什么时候才能让好人有好报？ 荣王无奈，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还好宁安确实不是什么太差的地方，他们在宁安也可以过的很好。 一直这样哭下去也不是办法，荣王知道，只要他们一家还在这里，幸家四口就不可能止住想哭的念头，安抚两句之后便离开了。 沈淮景派人把他们接回来的，他还要上山，就没怎么停留，后面发展成这样，他也是不知道的。 幸家一家人的到来引来村民的好奇，又看到荣王和戚夫人也在这边，看了一会儿就知道的差不多了，原来是曾经的下人找了过来，村民们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半年多的时间，沈家居然连个伺候你丫鬟都没买。 一切都亲力亲为，难怪能够这般为百姓考虑。 随着荣王和戚夫人离开，围观的村民也离开了，哭声好一会儿才消失。 幸管家擦干脸上的泪，“赶紧收拾吧，明天就去替老爷夫人做事，当初还多了一个少夫人，就是不知道少夫人是不是少爷喜欢的……” 幸娘子也叹气，她是见过那个少夫人的，根本不能看，这样的姑娘，要不是因为赐婚，别说是嫁进荣王府了，就是普通人家也看不上的，刚刚也没看到人影，不知道是不是半路上就没了。 夫妻俩活了这大半辈子，什么样的风雨都见过了，心里想着什么也不会表达出来，招呼两个孩子赶紧收拾东西安顿下来。 来日方长，他们都到这里了，以后会有办法的。 第375章 好地方 这时候谢晚悠还在山上晃悠，没能确定虫草生长的位置，她却发现了更好的东西。 是人参。 多亏了宁安百姓多年来不曾上山，深山老林都被保护的很好，难怪她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原来是这里的植被生长跟其他的地方不同。 沈淮景顺着痕迹找过来的时候，谢晚悠正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温柔又细致地挖着泥土，就是沈淮景看了都不敢轻易打扰她的程度。 在边上看了许久，沈淮景到底还是忍不住了，正想要张嘴问一句，一点泥土落在他的手背上，相处这么久了，他心领神会，知道谢晚悠这是在让他闭嘴。 秉着打不过就加入的道理，既然不让他开口问是怎么一回事，那就趴下来看看好了。 沈淮景在她身边趴了下来，这时候才发现，泥土中露出来的一点痕迹，很快就猜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安安静静地看着，本来还想搭把手，直到被谢晚悠嫌弃他妨碍自己。 “这里位置不错，挺深的，猎物不少，也没有多少人敢贸然走进这个位置，你去看看能不能猎到点儿什么，晚上回家加加餐也好。” “夫人眼里就只有这个东西，我来了这么久，也没见夫人张嘴跟我说点什么，如今一开口就是为了让我走？” 谢晚悠正在认真的挖人参，人参这种东西，主要是看年份和挖出来的完整度，只要是完整的一支百年人参，能救不少人的命，她现在正在挖的这支，看品相是不差的，她小心翼翼就是为了能够挖个完整的。 不耐心听沈淮景这磨磨蹭蹭的话，她威胁似的晃了晃手里的工具。 沈淮景无奈，实在是拿她没办法，毕竟是自己的心上人，自然只能自己宠着，趁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她额头上迅速亲了一下。 “放心，夫人想吃的东西，自然是能吃到的，想要多少有多少。” 上山就打猎的习惯，还是跟谢晚悠学的，沈淮景当初带那么多赤甲军，都没有到这种贼不走空的地步，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不差就对了。 完整的人参能卖出不低的价钱，可是这需要运气和耐心，谢晚悠边挖边思考，这种完全看运气的东西，可以考虑跟药草一样四处宣传，总有人能够遇到，只要寻找的人足够多，结果肯定也不会太差。 在庄稼有保障的前提下，边关百姓能够学到的东西越多，对他们来说就越好，谢晚悠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心思不在人参上，要不是手足够稳，这支人参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 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几种工具轮番使用，废了不小的劲儿，可算是挖出了一根品相完整的人参，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油纸包裹住，收进了空间里。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确定沈淮景的位置，谢晚悠起身活动僵硬酸疼的身体，不太行，她这个身体素质都有些承受不住，普通村民估计得换着挖同一根人参。 这些都是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她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样，把可能出现的地方都给大家圈出来，只能交挖的方法，具体的工具也是需要定制的，得从工具开始…… 每次需要开始新的教学之前，都会遇到不少麻烦，谢晚悠的心态已经稳如老狗了，反正都是差不多的事情，没什么特别的。 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谢晚悠认真听着山上的动静，确定了沈淮景大致在的位置，便迅速朝着那个位置前行。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她就找到了沈淮景的位置，和沈淮景一起，猎到了一只中等大小的鹿。 这种小动物的味道谢晚悠还没尝过，在她的那个时代，这不是用来吃的，全都是保护动物，能看到就不错了。 “夫君真厉害。” “那不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夫君。” 沈淮景追了半天，脸不红气不喘，听了谢晚悠难得的一句夫君，反而悄悄红了耳根子，“天色快黑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好啊，不过在这之前你先看看这个。” “什么？” 等谢晚悠拿出来他就看到了，是一支品相特别完整的人参，看这胡须的程度，不下百年。 习惯了谢晚悠的好运气，沈淮景一点儿都不酸，抬手便替她捏肩，“在地上趴那么久，累坏了吧？” “腰酸背痛，回家你给我好好揉揉好不好？” “好，回去就好好给你揉一揉。” 揉了之后正好活动一番，明天再好好休息，肯定能好。 谢晚悠美滋滋地把人参收了起来，她不是没见过百年人参，主要是野生的百年人参不好找，她自己都爱上了自己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狗屎运。 “今天本来是打算上山来碰碰运气的，没想到会正好看到人参，我之前一直觉得这边的地势有些奇怪。” “现在算是明白了，地势海拔高，风大，不过阳光也很好，很适合野生的药材类生长，如果宁安这边能够早一点出现几个大夫，他们早就明白什么样的东西可以换去银两……” “不过也没关系，现在他们都能知道，就是最幸运的事情了，宁安其实并不穷苦，只要找对地方，大家都可以很富裕。” …… 谢晚悠心情很好，或许是因为接连发现了贵重的药材，就像这样一支百年的野生人参，可以换到几百两银子，要知道，一个官府侍卫，一年认认真真的攒银两，也才能攒下十五两，几百两银子，足以让一个普通家庭摇身一变成为中产家庭。 她无法向沈淮景具体的叙述出心中复杂的情绪和久久无法平静的心情，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这个地方有多好。 是真的很好，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他们驻守的地方，而是因为这里确实很好。 沈淮景把鹿绑好，轻轻松松地扛着，听她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就沉默下来，空出一只手握紧她的手，低沉的笑声直勾勾地落紧进她的心里。 第376章 身子不错 “沈淮景，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淮景的回答是，将鹿放在地上，认真的将她搂进怀里，还挺用力，勒得谢晚悠有点儿疼。 细微的疼痛感是会带来一种真实感的，谢晚悠用力地抿抿唇，她好像有点伤春悲秋了，明明不是这样的性格，却因为一点小事情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她不应该这样的。 沈话景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头顶，“明白的，我明白你每一句话的意思。” “宁安很好，但是你的存在一直都有让这个地方更好。” “所以，我才一直跟你说，我会支持你的一切决定，不管你想做什么，我永远都支持你，亦或者是你想要的，你开个口，我会想方设法送到你面前。” 前面两句话还是很好听，后面一句话让谢晚悠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才不要你送给我，我想要的一切，都会自己拿到手里。” 她本来就不是依附于任何人的菟丝花，在她的世界里，她就是那个最光彩夺目的主角。 沈淮景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是是是，我家夫人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别难过了，再不回家就赶不上热乎的晚饭了。” “我饿了，不知道母亲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幸娘子一家今天到了，晚饭估计是他们一起做的，幸娘子的拿手好菜是炖肘子，软烂入味，从前家里不常吃牛肉，不知道幸娘子会不会做牛肉，以后可以让她学着给你做。” “这么快就到了？” “他们在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隔壁正在下暴雨，好几天没能上路，要不然他们可以到的更早。” “宁安的天气真的很舒服。” 除了冬天的时间长一些之外，其实真的没有别的毛病，至少谢晚悠很喜欢，不过这里的四季不够分明，冬天太长就会导致别的季节时间变短，等到天下太平，她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之后，一定要找一个四季分明的日子过自己悠闲的日子。 那沈淮景……愿意舍弃属于他的荣华富贵的一生吗？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短暂地浮现出一秒，就被谢晚悠晃着脑袋给扔出去了，男人如何，从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一起就拉倒，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她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回家的速度永远都很快，尤其是两个人一起走的时候，安心且迅速，没多久就到了家。 还在门口就听到里面热闹的声音，很明显，除了幸娘子一家在之外，上官挽瑜和谢霖也来了。 幸管家曾经无意中见过谢晚霖一面，刚刚看到谢霖的时候天色就变了，正习惯性的想要行礼，被荣王不露声色地给拦住了。 荣王没有直说，直说了一句“这是谢霖谢公子”。 谢霖？ 只有一字之差，那就不是曾经的那个人，这就是荣王想要跟幸管家说的事情。 幸管家能安安稳稳的在荣王府做那么多年的管家，少不得是个稳妥的性子，能够听明白主人的提醒也是最基本的，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再也没有想要行礼的冲动。 不过下一秒，就介绍了上官挽瑜的身份，连带着谢霖也沾光，幸管家到底没有逃过这次的行礼。 里面叽叽喳喳都是说话的声音，回来的路上，沈淮景已经跟谢晚悠说过了幸娘子一家，也就四口人。 儿子幸晓生，姑娘幸晓安，当初出生的时候还是荣王取的名字。 也没什么小名，平日里就是晓生晓安的叫着，大家都习惯了，幸晓生从小就是个稳妥的性子，如果没有这一出，等到幸管家动不了了，接班的自然而然就是幸晓生。 至于现在，就不好说了。 幸晓安是个温柔似水的性子，看到男子都会脸红的程度，幸管家和幸娘子疼爱姑娘，一直都好好养着，幸晓安女工做的不错，时常会给戚夫人绣些帕子什么的，拿出去也能卖出不错的价钱。 一家人都是好相处的性格，不会作妖，要不然沈淮景也不会答应让他们过来。 天色暗了下来，院子里却十分明亮，这多亏了家里几个人都喜欢在院子里吃饭，索性就在外面装了不少灯笼，天色一暗，点燃灯笼就会变得明亮起来。 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动静，院子里的人立刻就安静下来，上官挽瑜朝着院门的方向走，一眼就看到沈淮景扛着一只鹿走了进来。 “这鹿真不错，晚悠，是你猎到的吗？” 跳过了正确答案沈淮景，上官挽瑜亲昵地搂着谢晚悠的胳膊，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飞快地凑近她的耳边说了一句：“不得了，这幸姑娘看起来温柔又体贴的，我听说京师里那些儿郎都有通房，这个小姑娘该不会就是沈淮景的通房吧？” 别看上官挽瑜这话说的小声又飞快，耐不住沈淮景是个习武之人，耳力十分的好，把她说的话都听了进去，脸色顿时就变得臭臭的，不满的扫了胡说八道的上官挽瑜一眼，他还指望今天晚上可以…… 不能让上官挽瑜坏了他的好事。 沈淮景警告地轻哼一声，扛着鹿去处理，不管今天吃不吃，这鹿都得清理干净，否则等明天就该有腥臭的味道了。 幸晓生俯身行礼，“我下去给少爷搭把手。” “去吧，别搭手，你自己处理干净就是了。”反正说的是自己的儿子，幸管家使唤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动作快一些，要不让少爷赶紧回来。” 幸晓生应了一声，头也没回地就过去了。 谢晚悠这时候才有时间跟上官挽瑜小声说话，“你别乱说，沈淮景不是那样的人，他就是个棒槌，那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傻子，不仅不体贴，就连一点信任都没有。” “我就知道沈淮景是这个脾气，我当初那么主动了，他还跟个瞎子似的，看到我就叫什么上官姑娘，差点没把我气死，我那时候还在想，你怎么就看上他了？” “主要是他身子不错。” 第377章 十分般配 上官挽瑜的脑子半天没有转过来，好一会儿，她才傻傻地看向那个已经被荣王和戚夫人叫过去的谢晚悠。 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话，给她聪明伶俐的大脑带来了巨大的冲击，甚至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谢霖不动声色地过来了，他本来是打算过去帮忙的，可是跟了奖补理解被幸晓生给拦住了，他明白了，幸晓生这是有话想说，既然如此，他自然不可能过去打扰人家，转身就回来了。 一回来就看到上官挽瑜一副被雷劈的样子，他走过去，把帕子递给上官挽瑜，小声在她耳边提醒道：“把嘴边的口水擦擦，这是听到了什么，怎么口水都流出来了？” 上官挽瑜回过神，不愿意相信这个现实，接过帕子抹了一下，根本就没有什么口水，她不满地看向谢霖，却正好跌落进对方那双充满笑意和宠溺的双眸中，刚升腾起来的怒火又没了，就连小脸也是随之一红。 “你怎么跟谢晚悠一样，就喜欢捉弄我？” “这么说，谢姑娘方才是捉弄你了？” “嗯，我跟你说，她刚刚告诉我，她当初就是看上了沈淮景的身子，所以才……” 上官挽瑜的话还没有说完，谢霖的咳嗽声就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 被这么多人看着，还挺不好意思的，谢霖都咳岔气了，要不是有上官挽瑜体贴地给他拍后背，他不知道得有多难受。 谢晚悠一看他们两个目光闪躲，不敢跟她对视的怂样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凭借着自己对他们的了解，不用猜都知道原因在哪里，从这方面来看，他们两个人还是很纯正的古代人，就这么一点尺度都接受不了？ “父亲，母亲？” “悠儿来，这位是荣……家里的老管家，姓幸，幸运的幸，这个姓氏比较特殊，当初也是机缘巧合才来了我们家。”戚夫人解释着，“这位是幸娘子，跟幸管家是一前一后来到家中，有缘便走到了一起，剩下的两位就是他们所生的孩子，晓生沉稳，晓安温柔娴静，他们都是性格很好的孩子。” “我知道了，幸管家，幸娘子，我姓谢，你们应该听说我。” 幸管家和幸娘子一直都处于震惊中，根本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光彩照人的漂亮小娘子会是当初那个被赐婚还昏迷着被送进王府的谢晚悠。 其他人或许没认真打量过谢晚悠当时的长相，可是幸管家……却是无意中看到过一次的，别看幸娘子是个厨娘，她在后院的权势并不低，戚夫人最是信任她，当初是她一手照顾了谢晚悠。 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耐不住谢晚悠那时候的状态太过于骇人，他们夫妻俩可是嘀咕了好久，光看谢晚悠那个身形，就知道皇上当初没安什么好心，要不然，也不至于把这样一个姑娘赐婚给他们家少爷。 没能见面的这些时间里，幸管家与幸娘子时常唉声叹气，每每想起来都难以接受，不知道他们家世上无双的公子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想来也不是很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幸管家抬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这一下没有收敛一点力气，疼的他的脸色都跟着扭曲起来，根本不能看。 这个动作仿佛引发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似的，一旁的幸娘子和乖巧没说话的幸晓安也跟着掐了自己一把，一家三口疼的忍不住低声哀嚎。 谢晚悠的嘴角也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们……二位是见过我最初的样子？” 疼的厉害，那就说明他们现在不是在做梦，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谢晚悠，他们家少爷的赐婚对象，也就是他们的少夫人。 这个念头一出现，一家三口真的很有默契，他们一起跪了下去，直直地跪在谢晚悠面前，把她吓得往后面退了一步。 “老奴无状，冲撞了少夫人，请少夫人恕罪！” “请少夫人恕罪。” “没关系，这里已经不是京师了，你们两位又都是长辈，不必跪来跪去，我如今的变化跟当初比起来是有点大，你们不敢相信也是正常的。” 在谢晚悠的坚持下，他们才愿意站起来，悄悄地观察着谢晚悠，这样的姑娘，跟他们家少爷真是绝配啊。 “少夫人的变化太大了，老奴都不敢认了。”幸娘子这话说的很认真，“少夫人跟少爷果真般配，能看到少爷成家，老奴心中是高兴的。” “你啊，早就跟你说过了，时川性子重，还倔得跟头牛似的，如果不是他自己喜欢的，其他人说什么都没用。”想到那些个为儿子婚事头疼的日日夜夜，戚夫人也舒服了，“现在好了，悠儿能治得了他，在悠儿面前乖巧得跟什么似的，我都懒得说他。” “真好啊。” 到底是伺候了多年的人，对主人的脾气十分熟悉，就算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院子，大家都在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幸管家还是迅速的进入了自己的角色中，他将一切都安排得很好。 没有下人也没关系，因为谢霖很听话，还有幸晓安帮着，很快就把院子里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坐下来吃饭。 放椅子的时候，荣王在一旁出声道：“老幸，椅子少了四张。” 幸管家认真地又重复数了一遍，“老爷，没少啊，这是够的。” 荣王笑着道：“你们一块坐下来吃，这里不是荣王府，没有那么多规矩，这次的接风宴就是为你们准备的。” 幸管家心中有一瞬间的难过，他的表情管理是在线的，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老爷说的是，能寻到老爷，已经是万幸了。” 乱世想要相遇，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们能碰到，已经比其他人要好很多了。 这边准备好，沈淮景和幸晓生那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回来看了一眼，饭菜是够的，处理好的鹿便先挂起来。 第378章 不对劲 旧人相遇，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连带着沈淮景也在一旁陪同。 幸管家的心事还不少，一直都在喝闷酒，低着头喝酒的时间比说话的时间要长许多。 不消多时，幸管家便醉醺醺的，也不发酒疯，就是泪眼朦胧地望着旧主，一副欲言又止的可怜模样。 戚夫人给了幸娘子一个眼神，让她带着丈夫和孩子回去休息。 幸娘子有些犹豫，她该留下来收拾的，在戚夫人安抚的眼神下，她到底起身，对着主人一家行个礼，这才叫两个孩子过来一起将丈夫扶走。 少了几个人，氛围顿时就冷清下来，荣王和沈淮景时不时小酌一口，一旁的谢霖不胜酒力，喝的甚至没有上官挽瑜多，几次三番伸手想拦着不让她喝，都被上官挽瑜一巴掌拍开。 今日的酒味道不错，谢晚悠放松下来，也喝了不少，上官挽瑜双眸迷离地望着她，打了一个酒嗝，然后用一个自以为小声的声音问她：“谢晚悠，你说你当初只是看上了沈淮景的身子，那是不是说明，其他人的身子也是可以的？” 全场一片寂静，像是突然之间就进入了真空的状态一般，荣王和戚夫人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看看儿子，再看看儿媳妇，脸上吃瓜的表情根本就不带掩饰的。 谢霖则是捂住了脸，仿佛上官挽瑜说的人是他一般，根本克制不住内心的羞涩感，碰上这样一个姑娘，实在是让人招架不住。 在场这么多人中，唯独沈淮景面色沉沉，若不是荣王在一旁拍了拍他的手，只怕他已经将手中的酒杯捏碎了。 “你想做什么？” “嘿嘿，如果你是喜欢，那边关别的没有，儿郎是一个比一个的健壮，就是脸可能没法跟沈淮景比，你若是喜欢，你想要多少我都能给你介绍！” “然后呢，给我介绍，你想让我给你做什么？” “没有想要你做的，我喜欢跟着你，以后有新奇的小玩意儿，你能不能……能不能先带我玩？” 说白了，上官挽瑜就是酒壮人胆，喝醉了就不管不顾的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以为谢晚悠只是肤浅的喜欢一个皮囊，想要投其所好，以后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能跟着谢晚悠见识那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就好。 谢晚悠笑出声来，认真的看了上官挽瑜片刻，伸手捏她的脸，软乎乎的，长得漂亮还这般软乎，实在让人忍不住心软软。 “先不说别的，你在我眼里实在是太可爱了。” “我？可爱？” “是的，可爱的小姑娘，你要不要回头看一眼沈淮景的眼神？” 上官挽瑜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提醒一般，慢吞吞的，做了大半天的心理建设，才转过身去看一眼后面的沈淮景。 刚看一眼，就跟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酒都醒了一半，手忙脚乱地拉着谢霖跑了。 可怜谢霖，还想躲呢，一个不小心就被上官挽瑜给拉着，踉踉跄跄地离开了沈家院子，硬是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也不知道她一个姑娘家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亲眼目睹了一场闹剧，荣王和戚夫人也在片刻的功夫后，齐齐笑出声来。 “酒喝多了，突然困得厉害，劳烦夫人扶我一把，回房间休息吧？” “老爷说的是，我也觉得困倦的厉害，夜深了，院子里这些明天再收拾也是一样的，你们两个也是，别在外面磨蹭太久，差不多就回屋子里休息。” 说完，夫妻俩把整个院子的空间都让了出来，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清晰地落锁声也随之传来。 今夜明月皎皎，星光点点，再加上旧人相聚，是个再好不过的天气。 沈淮景忍不住的生闷气，一连喝了几杯酒，那个始作俑者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到底还是他沉不住气，将酒杯放在桌子上，便一把抓住了谢晚悠的手腕，也不说话，只是眸光沉沉的望向她，试图用这样的方法得到一个回答。 “你……”沈淮景刚说了一个字，气势就弱了下去，他不得不承认，真正在面对谢晚悠的时候，他是拿不出强硬的态度的，“我却不知，谢姑娘只是看中了我的身子，难道说，我其他的地方比不上这个身子吗？” 他想说谢晚悠是个肤浅的女人，就是话还不到嘴边，就自动的收了起来，他心里是有数的，这样的话不能说。 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答，沈淮景心中更是难受，低沉充满磁性的语气也变得委屈起来，“晚悠，你说句话啊。” 谢晚悠的脑海中划过一个互联网世界的精彩画面，再加上沈淮景这张脸，突然就有了实质的感受，不能把上等品跟残次品混为一谈，她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心虚，顺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道，把人给带了过来，重重的亲了上去。 片刻后，她轻笑一声，语气暧昧不明的道：“我为何会与你一起，你难道不知道？” 沈淮景身体僵硬，脑海中划过两个最有可能的答案。 一是为了他的钱财，二是为了他这张脸和一定身体。 最开始，谢晚悠不过是想要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只是顺势把沈淮景的库房给收了干净，当然了，这只是为了不便宜皇宫里那位，至于其他的，都是慢慢相处出来的，日久不仅能见人心，还能生情。 复杂的思绪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沈淮景的一颗心已经柔软得不像话，哪里还记得自己因为什么生气？ 深邃的双眸在明亮的烛火下亮得惊人，谢晚悠心中警铃大作，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沈淮景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很厉害的事情，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点耐心复盘，很难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直到被沈淮景抱在怀里，快要走进房间里的时候，谢晚悠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沈淮景的手。 “慢着——” 第379章 支持 有了作死的心，真到了死的时候，谢晚悠还是难以控制内心的后悔。 要是早知道沈淮景是个这么受不得刺激的人，她就不该这么过分，当面看的笑话，她背地里一个人全还了，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作死的明明不只她一个人，结果最后承受的只有她一个人。 直到昏昏沉沉睡过去之前，谢晚悠脑海里也只剩这么一个想法了。 睡前月色很好，在天色快要蒙蒙亮的时候突然变了天色，几道闷雷下来，便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身边的人什么时候起来的谢晚悠不知道，她沉沉的睡着，面色陀红，无比勾人。 沈淮景已经睡了一会儿，被外面的雨声惊醒，院子里的一切都没有收拾，若是不在雨下大之前收拾好，他不敢想象一堆狼藉混合着雨水撒在桌子上和地上的感觉，是个正常人都无法接受，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出了房间。 刚进一趟伙房，准备折返的时候发现父亲也来了，父子俩相视一笑，没时间说话，一个收拾一个搬，一刻钟的功夫就把院子里的东西都收进了屋子里。 荣王看了一眼天色，“这场雨只怕会缠缠绵绵下一段时间，正好可以给庄稼生长的时间和机会。” 沈淮景点头，“只是军营里又要忙碌起来，庄稼地里，父亲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话，不如请几个人帮忙，有他们帮着，也能早点弄完。” “天亮了再说，晚悠之前说有配制什么药粉，如今还在工部那边，等工部那边都配好了再说。” “也是，趁这些时间好好休息休息。” “赶紧回去休息吧，军营那边……你多看着些，就怕有些人胃口到了，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荣王这句话说的隐晦，不管怎么说将士也是人，就算大多数时间都在军营里，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只要是个人，就会有属于自己的私心，再加上朝堂不稳，会有将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也是正常的。 出门在外，最主要的就是防小人了。 这话出来，那是没办法睡了，父子多年，两人对彼此的了解都不差，听到父亲这么说，沈淮景瞬间就明白了，他当初为何会出意外，父亲已经知道真相了。 他当初正是被信任之人出卖了行踪，又阻拦了军营那边的人，所以才会受这么重的伤，说的直白一些，若不是因为碰到了谢晚悠，他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还真会让那些人得逞。 “父亲，人与人相处，总有一方需要先付出真心，正如晚悠，也如军营中的那些兄弟，我还是想要给他们一次机会，不过现在的话，会长一些心眼，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肆无忌惮了。”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回去休息吧。” “来不及了，天色一亮，再加上阴雨天气，不是山贼就是东圣国派人骚扰边界，他们要是敢来，我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开始下点雨，东圣国那些人总是控制不住想要犯贱的心思，总会过来找麻烦。 荣王只让他保护好自己，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做事情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只顾着往前冲了，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聊以安慰，他抬脚走进了房间里。 像这样的分别，在他们父子之间发生过很多遍，短期的分离对他们来说已经不算分离了。 沈淮景眼看着父亲关了房间门，又抬头看看灰蒙蒙又透着晨光的天色，心中都是满足，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就算慢一点也没什么关系，他想要的都在身边，其他的都不再重要了。 回到房间里，本应该还在睡熟的人却已经坐了起来，正沉默地望向门口的位置。 “怎么醒这么早？外面正下雨，再睡一会儿？” “沈时川，我做了一个梦，突然就醒了。” “嗯？做了什么梦，说来给我听听。” 说话的同时，沈淮景走到床边，将有些迷糊的谢晚悠搂进了怀里，低声询问着。 感受着他的体温，再加上呼吸之间都是他身上温热的气息，温暖又有安全感，谢晚悠在他怀里蹭了蹭，这才开口道： “我梦到你去巡逻，再路上被敌军包围了，一到雨天你就得跟随军队巡逻，这次千万小心。” “我还以为……你会不让我去。” “想什么呢，我不是那种人，你想去就去，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跟你一样，我同样支持你的决定。” “夫人真好，还是夫人懂我心意。” 就因为这么一个噩梦，谢晚悠就醒了，早就跟沈淮景交了底，这时候也不再扭捏伪装，她从空间里拿出了灵泉水和准备好的伤药，主要是止血和消炎的，一并放在沈淮景的手上。 “别的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记得吃了早饭再去，军营里的饭菜味道再好也没有家里好。”刚说完这句话，谢晚悠就想到了军营里的那两个孩子，将东西塞到沈淮景的手上，“这灵泉水需要稀释，不能直接喝，身体会承受不住，一碗水加一滴就好。” “好，我记住了。” “你等等，正好去军营，帮我把这些东西拿给英灵，她一个姑娘家，在军营里可还好？” 沈淮景三不五时会去一趟军营，从来都没有故意隐藏过他和双胞胎的关系，军营中的将士刚知道的时候也很诧异，不过双胞胎进军营在先，这么一段时间，早就习惯了，只是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之后，敢去招惹英灵的人变得少了很多。 沈英载那边就不一样了，知道他是沈淮景的堂弟，每天跟他一起过招的人都多了起来，平日里不管做什么，都会受到更多的注目，好在最艰难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他已经可以坦然面对所有的质疑和不满。 现在面对的这些，跟他之前经历的比起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他们在军营里好着呢，我每次去军营都给他们带吃的，再说了，我难道不比那两个家伙更值得你关心吗？” 第380章 长嫂如母 沈淮景好生气，明明夫妻感情这么好，他都快要出去了，结果夫人给了好用的东西，转身却再给另外两个小家伙收拾东西，他这颗心酸得难受。 谢晚悠没好气地回头白了他一眼，“赶紧过来帮我一起整理，东西有点多，英灵一个姑娘家，跟一堆老男人住在军营里，我怕她不会保护自己，你在军营里也要多看着些，别让她出什么事情。” 听到这句话，沈淮景也顾不上不高兴了，冷笑一声，道：“我看谁敢对我家妹妹动手，他们这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如果真是强行动手那还好说，就怕是威逼利诱，哄骗年轻小姑娘，对了，英灵的年纪也差不多到了该相看的时候，她跟五房那两个应该是不会有来往了，你有看好的人选吗？” 沈淮景正在帮忙收拾东西呢，没想到他家夫人的话题会跳跃得这么厉害，话题是一个接着一个，这么快就到了说亲这件事情上。 从内心来说，他在家的时间不长，可是对于主家的这几个弟弟妹妹来说，他一直都很喜欢双胞胎，接触的时间不长，可是每次他回家，总能看到双胞胎的身影，就像小尾巴似的，一直跟着他，没人能懂这种感觉，沈淮景也说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复杂的感情，在沈英灵发生意外的时候，他才会这般的生气，以至于差点杀红了眼。 认真思考了片刻，沈淮景还是语气不善的道：“军营里大多都是一群莽夫，如今朝堂不稳，将士们也不可能卸甲归田过上安宁日子，只能是再看看，若是可以，我不愿意让她留在宁安。” 谢晚悠认真想了想，确实也是这样，让一个年轻姑娘留在边关，自由是自由，可是到底会遇到危险，“我记得，你跟云州城的城主是好朋友，那云州城里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沈淮景：“……” 他都被气笑了，手上的东西也整理不下去了，好整以暇地看着谢晚悠，“先不说这个，我们说的再多也没用，相看这种事情我不熟悉，再说了，嫁人如穿衣，合不合适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英灵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 “定下来了？” “那是荣王府被判流放之前的事情了，现在估计没有了，也难怪五叔当初愿意铤而走险。” “定的那户人家不好？” 沈淮景不屑地轻笑一声，俯身在谢晚悠脸上亲了两下，“京师那些人，根子都烂透了，眼里除了身份地位再容不下别的，那一家在最开始的那场混乱中，不明不白的死了好几个，如今不说看不看得上英灵，在我看来，是他们不配。” 沈家被流放，在路上这么久的时间，那家人只顾着在京师四处宣传早就解除了婚约，甚至还放肆的将沈家当初送去的订婚信物在皇宫的宴会上毁了。 上好的羊脂玉玉佩，就这般碎在了地上，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信物都毁了，这桩婚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成了，就算勉强把两个孩子凑在一起，也只会变成一对怨偶。 沈英灵当初没得选，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的肩膀上不再承担着荣王府的担子，她只需要做她自己，想要跟什么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你说的也是，是我太着急了，说到这个话题就想当然的往后推。” “长嫂如母，若是英灵知道你这般为她打算，定会开心。” “先不跟她说了，你跟她说也不方便，你回家的时候把英灵带回来就好，我亲自问问她。” 谢晚悠心疼这个姑娘，上次见面已经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家中耕种忙碌，双胞胎都回来帮忙，要不然，他们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种下这么多的庄稼。 沈英灵的变化很大，站在她面前，已经看不到她当初的影子了，这样的变化是谢晚悠喜欢的，她很喜欢看每个姑娘身上浮现出不一样的生机。 说了这么多，外面天色已经大亮，还能听到幸娘子收拾东西的声音。 沈淮景将她推回榻上，“再躺一会儿，今日下雨，你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不必每天都为差不多的事情辛苦。” 谢晚悠看了一眼天气，她今天想去一趟官府，跟王子安商量人参的事情，什么都能拖，但是这种事情最好不要磨蹭，早一点告诉村民这回事，村民们想如何是他们的选择，早点儿说，说不定真有村民能够很幸运的碰到呢？ 当着沈淮景的面，谢晚悠没拒绝，乖巧地躺了下去，叮嘱道：“你别忘了我交代的话。” “不会的，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记在心里，三不五时就回忆一番，定不会忘。” “那就好，去吧，雨天路滑，当心一些。” 说来说去，还是希望他能当心。 暗卫没日没夜的守护着宁安的和平，每一道防线都很重要，饶是如此，他们遇到的危险也不在少数。 无人知晓，谢晚悠不愿意要一个大宅院的原因，无非是担心会出什么意外，隔得太远会没办法及时赶到。 沈淮景看了她半晌，拿起东西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有了她之后，每次的出门都变得很困难，总想一步三回头的看看她，就算不能留下来，也不能带她一起走，却还是控制不住，想与她一直在一起。 外面热闹着呢，幸娘子手脚麻利，她都做好了看到一地狼藉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过来之后这边反而挺干净的，没有什么太大的痕迹，碗筷都收进了伙房里，伙房里一切都很齐全，甚至连洗碗的位置都接了竹排，十分方便，不用的时候从外面取了就是。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香味传来了。 幸娘子看到沈淮景带着行礼，脸色微微一变，“少爷这是要何处？” 沈淮景言简意赅道：“军营，过几天再回来，这几天就辛苦幸娘子了。” “少爷出门在外，千万保重。” 第381章 意识 听到沈淮景出了门的动静，谢晚悠这才从榻上下来，他不在家中，她哪里还有心情继续休息，脑海中都是混乱的思绪，半分都控制不住。 谢晚悠进了空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当初刚进入空间的时候，里面的一切都算一般，不是说东西不好的意思，而是里面的布局和一些基础的花草没有安排好。 现在的话变化不是一般的大，每个门前的地上不再空荡荡的，而是长满了碧绿茂密的草地，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桃花的香味，谢晚悠闭上眼睛感受了一番，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意外地在一条溪流对面看到了一整片桃花林。 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从未想过，一个冷冰冰的不像是有自主意识的空间，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她愣了许久，呆呆的看着，知道一股凭空出现的微风，轻轻从她的脸颊上佛过。 拥有敏锐意识的谢晚悠立刻就睁开眼睛，目光锐利的四处寻找着，半晌，她开口，嗓音微微有些沙哑，“你是谁？” “是这个空间拥有自主意识了？” “还是说，你跟我一样，并非是自愿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她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整个空间里只有微风带来的桃花香味，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谢晚悠等了许久，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反正空间里的时间和外面的不一样，她在里面想呆多久都可以，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似乎从来没有试探过，究竟能在这个空间里待多长的时间，是可以随便待，还是到了一定时间就会自动送出去？ 有些想法一旦出现，就很难再收回去，至少谢晚悠现在就是这样，她的眼底甚至浮现出了亮光，一副蠢蠢欲动想要尝试一番的样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谢晚悠危险的想法，一股微弱的力道不容置喙地轻轻推着她的身体，将她送到了实验室的门口，谢晚悠想要转身抵抗，却只能转个身，根本无法穿过那道看不到的透明墙。 谢晚悠尝试了几下，既然过不去，那她就只能翻脸了，冷着一张绝美的脸，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冷笑着开口：“不说人话是吧，那我们就这样耗着好了，反正这个空间是我的，我不接受莫名其妙的东西出现在这里面，万一你以后觊觎我的东西，亦或者是把我当成工具人……” 空间是怎么来的谢晚悠不知道，反正在发现的时候就能使用，她都用这么久了，空间里有许多重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现，她不接受其他东西莫名其妙的出现。 当然了，其他东西要是偷偷摸摸的出现，她可能察觉不到，不知道的事情就算了，可是现在，这东西直接出现在她面前，在谢晚悠看来，如果不是来交好的，那就是来挑衅的。 在她的地盘上挑衅她，那就要做好被制裁的准备。 谢晚悠和透明的墙坚持了小半个时辰，那堵透明的墙突然就消失了，似乎是拗不过她，放弃了这种方法，转瞬间，一股风从河流那边吹了过来，带过来的是无数的粉色桃花花瓣。 花瓣满天漂浮，被风操控着没有落在地上，那风还讨好的，将一朵完美的桃花送到了谢晚悠面前。 谢晚悠垂眸看着，心中的心情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轻松，她刚刚就是试探一下，所以，这个空间真的拥有了意识。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我说对了，你就在我手里放一片桃花。”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都这种时候了，哪里还有它同不同意的道理？ 做好问话的准备，谢晚悠伸出手，“你是刚刚出现的？” 桃花花瓣加一。 “你没办法说话？” 又是一片。 …… 等谢晚悠问完所有的问题，她的手心里都是满满的桃花花瓣，她问的那些问题，十有八九都是肯定的回答，松开手，桃花花瓣洒落一地，却在触及地面的时候被及时的控制住，根本就落在地上。 谢晚悠揉揉眉心，一大早的，没有心思睡觉，本来是想过来做点实验的，现在这样，做实验的想法也没有了，她只觉得肯定是因为没有吃早餐的原因，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 算了，还是下次吧，做实验忌讳心不在焉，没了这个心思，她也做不出什么。 想到这里，谢晚悠便直接离开了空间里，太久不进去，果然会出问题，在房间里多出一个能让她随意清理药材的位置之后，她对空间的依赖性就更低了。 久违的想进去一次，得到的结果也不是很好，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感觉，谢晚悠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整理好混乱的思绪，她才从房间里出去。 算了，想不明白的，她还是吃点爱吃的东西，补充一下体力了再说。 伙房里只有幸娘子一个人在忙碌，谢晚悠习惯了戚夫人的存在，第一反应是过去帮忙，都走过去了才想起来是幸娘子在忙活。 幸娘子跟谢晚悠接触的时间不多，看到她还有几分拘谨，手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少夫人醒了，想吃些什么，老奴都能做……” 谢晚悠无奈，轻笑一声，“幸娘子，不用叫我什么少夫人，这里没有什么主人下人的，看到我也不必这般拘谨，我爱吃的母亲应该都跟你说过，没有的话也没关系，我什么都吃，不挑食的。” 幸娘子点头，但就是不改口，“包子什么都是好的，正温着呢，少夫人想在什么地方吃？” “外面在下雨，就在这里面吃好了，幸娘子你吃了吗？” “老奴忙活的早，早就是吃了的，少夫人不必担心。” “那便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老奴该做的，老奴当初若是知道夫人是骗老奴的，老奴根本不会出去……” 幸娘子止住了话头，这种过去的话，还是不说了。 第382章 与他和离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六天，直到第七天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谢晚悠那天用了早饭就去了一趟官府，被王子安拉着帮忙，一忙就是好几天，每天早出晚归，时常到深夜才能回到家中。 荣王和戚夫人都很关心她的安全，商量了几次之后，谢晚悠没办法再拒绝，只能任由荣王又在她身边放了两个任由她差遣的暗卫。 她答应下来，荣王还高高兴兴的说，这暗卫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连沈淮景的话都不听，只听她一个人的差遣，她可以随意让这两个暗卫去做任何事情。 谢晚悠很想让荣王看看她的战斗能力，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普通人，杀手的手段比他们还要多。 不过她到底没有说出来，只笑着答应下来。 谢晚悠很忙，隔壁村子里，有几个老人得了绝症，大夫束手无策，村民们都知道王子安是个好官，于是求到了王子安面前，求他帮找厉害的神医，没办法，谢晚悠就是那个被王子安请过去的神医。 确实是绝症，还是现代科技都难以解决的癌。 谢晚悠没办法，如实道来，该给的药也给了，在不可能做化疗的地方，就只能看命了。 除了救人之外，谢晚悠还跟工部的人一起研究更好用的肥料，改善土地环境也很重要，只有土地肥沃了，才能让庄稼长的好。 工部的人一直都有这个心，就是没找到下手的位置，现在好了，碰到了谢晚悠，就跟拥有了一个神奇的宝贝，想要什么，只要跟谢晚悠说了，她都可能会给出回答，就算只有一点大胆的想法，和几个或许可行的方案，大家就能充满信心的开始尝试。 谢晚悠有点麻，她也发现了自己在工部的定位，那些人每次看到她眼睛都在发光，就跟饿狼似的，看到她就会自动围绕过来，这种感觉真的很复杂。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同样很让她困扰，发生在她在工部忙碌的第三天，工部有一位新来的大人，姓袁，袁方立。 长得眉清目秀，十分端正，就连性格也是一板一眼的，像个腐朽的老头子，当然了，这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谢晚悠对这个人的印象一般般，耐不住袁方立悄悄找到她，表示愿意做她的入幕之宾。 谢晚悠惊了一下，手中的刀子差点落在了地上，心底升腾起一股不耐烦的火气，皱眉道：“袁大人自重，我已经嫁人了，就算我没有嫁人，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非也非也，谢姑娘的身份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你我有缘无分罢了，当初你我都在京师中，想来接触的时间应该比沈淮景更多才是，是天意弄人，你我才会分开。” 袁方立说着冠冕堂皇的恶心话，还用一种黏腻的恶心目光看着谢晚悠，自以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谢晚悠麻了，在脑门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她真不知道这种极品是怎么过来的，知道她的身份还敢这样？ 袁方立深情道：“我知道沈淮景的皮囊比我好，但是谢姑娘，他沈淮景现在就是一个流犯，跟着他你是没有任何前途的，不如跟着我，你与他和离，我马上迎娶你进门，不瞒你说，我家中有三品大官做靠山，我就是来宁安待一段时间，不出一年就会回到京师……” 听了大半天，谢晚悠听明白了，就是一个草包官二代来偏远地区镀金来了，回去之后就在家族的供养下升官发财。 同时，谢晚悠还听出了这草包对沈淮景的不满，说白了，这袁方立就是看中了她的皮囊，想要跟她做露水夫妻，等到结束之后各奔东西，什么娶她都是假的，无非就是哄骗，不成也没关系，成功了还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沈淮景。 看看这哄骗小姑娘的手段，估计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身上最好的条件是什么。 谢晚悠有厌蠢症，不是很想要和一些蠢货在一起，尤其是袁方立这样自以为是的蠢货，“袁大人，你觉得我为何会出现在工部？” “谢姑娘，虽然我知道你是沈淮景走关系送进来的，但是没关系，谢姑娘这脸这身段，就是去其他地方也是可以的，工部不过是小地方，沈淮景居然让你一个妇人家出来抛头露面，定是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与其留在沈淮景身边受委屈，你不如跟着我。”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袁大人刚刚还说不介意做我的入幕之宾？” “自然是不介意的，不过我这么想也是为了谢姑娘好，你想啊，你我若只是这般关系，我还怎么为你考虑对你好？”袁方立说的信誓旦旦，“只要你愿与沈淮景那等废物和离，我便娶你，让你做官太太，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时间一到，你便随我回京师，只有京师那样的地方才配的上我们的身份，你觉得呢？” “……闭嘴吧蠢货，真以为姑奶奶我是个好骗的？” 谢晚悠忍无可忍，放下手中正在忙碌的事情，起身便对着袁方立这个人渣一顿输出，她不喜欢跟人吵架，无所谓的嘴炮除了浪费口水之外，没有一点意义，她还是喜欢动手。 袁方立有点底子，但是一般，这样的底子只是让他在逃跑的时候动作快一些罢了，在谢晚悠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坚持的时间连一刻钟都没有。 等到工部众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谢晚悠将袁方立踩在脚下的画面，谢晚悠还轻轻撵着，确定能够没有一点死角地碾压他的狗头。 大家都惊呆了。 跟谢晚悠来往这么长的时间，工部这么多人都没见过谢晚悠动手，只以为她是个厉害的小神医，在庄稼地这方面有自己的研究，特地请人过来帮忙，工部的人也不敢拿乔，生怕这个姑奶奶哪天不高兴了，直接就走了。 直到现在，工部的人也还是第一次看到谢晚悠的战斗力。 第383章 后悔 袁方立的肠子是青色的，悔的。 他怎么都没想到，看起来高高瘦瘦弱不禁风的谢晚悠，下手起来居然是这么狠的一个角色，他被踩得脸都痛了。 还没想好怎么反击，其他人都来了，这下子好了，谢晚悠是真把他整个人的脸都放在地上踩，他以后还怎么在边关做事？ 好一会儿，在一阵推搡下，其中一个人站出来，小心翼翼道：“谢谢谢……谢姑娘，你们这这这……这是在……比试？” 谢晚悠重新拿起手上的刀，她刚刚在研究嫁接，想要尝试着嫁接一些品种，现在正是合适的季节，一把小小的，锋利的匕首在她手上转动着，时不时泛着一阵寒光，看得人心惊胆战，她手上忙活着，脚下的动作也没有停过，时不时碾压一下。 袁方立：“……” 他已经挣扎不过来了，目前所有不怀好意的想法都没有了，他痛苦地伸出手，想要向在场的人求救。 结果显而易见，众人看到了袁方立的动作，全都默契地假装视而不见，这天气还是太好了，他们确实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谢晚悠手上麻利的动作，那不停动来动去的匕首，看的他们的心都跟着一上一下的。 袁方立刚来宁安不久，大家都是聪明人，早就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没人说过什么罢了，现在看到他被收拾，也不会觉得是谢晚悠的问题，只会觉得是他犯贱招惹了谢晚悠，属于罪有应得，无人会同情。 一直到谢晚悠处理好手上的细节，她才慢吞吞地放下手上的刀子，也终于大发慈悲地把脚从袁方立的脸上挪开，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你们怎么来了，还一个个都不说话？” 袁方立差点就喘不上气，新鲜的空气涌进胸腔里的感觉，体验了一把濒死的感觉，他现在看谢晚悠的眼神已经变了，再不敢像这两天这样放肆。 没人去管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的袁方立，自然也无人看到袁方立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他本就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脾气，要不然也不会有靠山的前提下，还被扔到这偏远的宁安来，说什么镀金，实际上就是来吃苦来的，不好好哀求一番，是不太可能平安回去的。 工部众人的表情全都一言难尽，看看袁方立，又看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谢晚悠，有人忍不住了： “谢姑娘，我们刚才有说话，不知道你为何没听到，就是这……袁大人是刚从京师来的，可能不是很懂宁安这边的规矩，若是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情，还请谢姑娘大人大量，放过他一次，他不是有意的。” “是啊谢姑娘，这来了边关就是边关的人，不管袁大人做了什么，他始终是朝廷命官，咱们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怒。” “谢姑娘，还请问袁大人做了什么事情，惹您这般生气？” …… 工部的人也很为难，刚刚谢晚悠踩着袁方立的脸，他们实在不敢说点什么，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谢晚悠，让袁方立再也顾不住他的脸，要是这样的话就更罪过了，怎么说也是吃朝廷饭的，他们没办法，两边都得罪不起，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试图能从中找到平衡端水的点。 最好能够不得罪任何人。 巧了不是，谢晚悠的脾气也不好，她从小生长的环境就复杂，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些话刚说出来，她就能猜到对方的意思，愿不愿意给对方这个面子，她从来都是看自己的意愿。 听了这几个人话里的意思，谢晚悠自然是明白的，想要两边都不得罪？这怎么可能，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在宁安的这些日子里，她也不是没有见过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百姓，难听的话也听到过，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在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还敢出言不逊，这不是惹怒她是什么？ 在谢晚悠思考应该怎么做，才能最简单的把经过说明白的时候，袁方立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从地上挣扎起来了。 他被谢晚悠踩在脚底羞辱了这么久，半天才恢复一点体力，他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看工部这几个人的反应，在心里将他们几个反复的骂了一顿，等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愿意过来扶他一把，他就知道了，那些人应该是不会扶他的。 袁方立站起身，跟谢晚悠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委屈地就嚎开了：“救我！各位救救我！我是刚来的不懂这么多规矩，我方才就是看她一个人在这里忙活，想着给她搭把手，没想到她却羞辱我，最后甚至还对我动手，要不是各位来的及时，她定会杀了我的！” 工部众人的脸色那是一个一言难尽，看袁方立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他们对袁方立这个新来的，还不是很熟悉，这才几天的功夫，只能隐隐约约感受出一点什么，能被送到边关来吃苦的，又怎么可能是真正受宠的人？ 可是工部的人对谢晚悠绝对熟悉啊，这都半年多了，从第一次接触到现在，工部从谢晚悠身上得到的好处不计其数，连带着在百姓的眼中口碑都好了起来，还没有一个人跟谢晚悠闹过矛盾。 “袁大人，你跟谢姑娘之间定是出了什么误会，谢姑娘在边关这么久了，还从未与任何人闹过不愉快，像袁大人您这样的，我们都是第一次见。” “是啊袁大人，你要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再说一遍？谢姑娘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你要是不说出来，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和谢姑娘解除误会。” “袁大人，您刚来宁安，对这边的情况不熟悉是很正常的事情，谢姑娘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她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我们确实猜不出来您是怎么得罪谢姑娘的？” …… 工部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苦口婆心的劝袁方立把事情经过说明白，他们也好看看谁对谁错。 第384章 炸了 袁方立听得眼睛都直了，他灰头土脸，脸上都是被谢晚悠踩出来的灰，无人能看出他精彩纷呈的脸色变化。 “你们怎么能这样，刚才你们都看到了，分明就是她谢晚悠想要杀我！我就是个文臣，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你们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说我得罪了她？” “怎么可能是我得罪了她，分明是这个女人有毛病，她无缘无故对我出手，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帮着她，这又是什么意思？” 袁方立说着自己都信了这个理由，用一种怨恨的眼神冷冷看着在场的人，不知道真相的人还真会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听了大半天的谢晚悠找了个地方坐下，刚才在为了收拾这个混蛋，她一直没能坐下来休息，现在好了，可以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主打一个委屈谁都不能委屈自己。 她走动发出的声音引来众人注目，大家眼睁睁的看着谢晚悠坐下来喝茶，明明被讨论的主角是她，她却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似的，发现了众人的关注，她还能平静地说一句： “不用管我，你们先跟他说，说完了再找我。” 袁方立被气的脸都白了，整个人都在发抖，伸出手来指着谢晚悠，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众人齐刷刷地看着袁方立，等着他给一个具体经过，可是他们等了许久，袁方立还是那个说法，还有一种他们要是不站在自己这边一起谴责谢晚悠，他就要翻脸的架势。 没办法，众人还是只能去看谢晚悠，希望这位姑奶奶能够大发慈悲，让他们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还能有什么事情让她这般生气的。 “你们说完了？” “谢姑娘，求您别生气了，跟我们说说吧……” 不知全貌，他们的信任没有半点用，说出去都会引得他人嘲笑的，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多说无用，大多还是看人的。 谢晚悠掉头，指着袁方立道：“他说是从京师来的，从未见过我这样的姑娘，让我和沈淮景和离，他会娶我，让我做官太太享福。” 众人：“……！！” 知道事情不简单，可是没人告诉他们，会是这个程度的不简单啊！ “我不愿意和离也可以，他让我与他苟合，我想要什么他都可以，沈淮景不过就是个流犯罢了，以前厉害跟现在没关系。” “我只是觉得他的嘴巴太臭，想帮他清理一下，所以才会这样的，我可没想过杀他，杀他会脏了我的手。” “谢谢谢……谢姑娘，袁大人真是这么说的？” “他的确是这样说的，不管你们信不信。”谢晚悠轻笑一声，眼底却满是冷漠，“我现在有别的话想跟各位说，以后不要让我在这个地方看到他，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在他离开这个地方之前，我不会再过来了。” 如果说前面那些话不痛不痒，那后面这些就不得了，工部的人惊的只想跪下来求饶，这都什么事情啊！ 说完，谢晚悠不管众人的反应，悠哉的出了工部的院子，后面的鬼哭狼嚎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 谢晚悠不是个会受气的人，有什么不高兴的，她一般当场报仇，比如这一次，在工部那边给就具体的答复之前，她不会再关注一分一毫。 …… 工部炸了。 在场的几个都不是能做决定的人，在谢晚悠离开之后，他们一个个都发出了尖锐爆鸣，看袁方立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找死的蠢货。 “袁方立，我以为你只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人，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招惹谁不好，你居然敢招惹谢姑娘？” “不是吧不是吧，我现在真的很好奇你会出现在宁安的真正原因，真的是你说的那个原因吗？” “我也不信，你连沈淮景的夫人都敢招惹，你是真的不知道他当初刚来宁安的时候都做了什么？” “我要疯了，大人呢，我要去找大人禀明一切，真要是得罪了谢姑娘，那我们就完了，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才得来了好名声，难道这么快就要付之一炬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大家唯一仅剩的一点理智，在这一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了，看袁方立的眼神就跟爹娘被杀了一般，毫不犹疑的扑了过去。 房间里顿时响起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除了当事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当时具体的情况如何，只知道袁方立是被大夫救出来的，要不是路过的侍卫听到里面的声音太吓人，也不会进去看一眼。 两个时辰后，除了袁方立之外的当事人都出现在公堂上。 王子安看着他们一个个梗着脖子一副“我没错”的样子，忍不住头疼扶额，“我跟付大哥就今天一天不在，你们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之前是不是跟你们说过，袁方立这个人不必搭理他，他在边关停留的时间不会太长，忍忍就过去了。” “你们前两天是怎么答应我的？是不是信誓旦旦表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把袁方立放在眼里，只当他是空气？” “好了，看你们这样就知道你们不认为自己做错了，现在谁能够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要具体的经过描述，要是说不明白，你们这个差事就别做了。” 王子安口中的付大哥，是掌管宁安工部的付大人，因为谢晚悠的无私奉献，相关的改革农具已经被不少州城的官员看中，想要引进，既然想要宁安的东西，无论如何都得付出一点代价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宁安的东西。 具体的事宜由付大人去交涉，同为工部，具体如何只有他才能做，再说了，宁安这么大一个地方，王子安确实可以拍板做决定，可是同样的，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是不可能同时去做那么多事情的。 挨骂的时候众人唯唯诺诺，没有一个人敢吱声，现在就不一样了，一听说王子安想听具体经过，挨骂的几个人立刻就来了精神。 第385章 安排好了 捋清楚事情经过，饶是王子安这样冷静自持对人友好的人，也忍不住冷笑起来。 听到王子安的声音，大家立刻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里。 王子安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了一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过他们想的确实没有错，“去吧，付大哥这时候也回来了，你们去跟他商量商量，看看付大哥是什么意思。” 其实结果显而易见，之所以还需要商量商量，不过就是给他们一个面子罢了，当然了，也就是做做样子，结果不会有任何的变动。 衙门清净下来，王子安的脑瓜子还是嗡嗡的，袁方立刚到宁安的时候，他就警告过一次，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其他的做一些也没关系，就是不能时常做，谁知道这人连脑子都不带，不说这里是不是京师，就算在京师，这样的事情也不能做啊。 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脾气最差的两个人，真不知道袁方立有没有脑子。 头疼了一会儿，王子安把刘头领叫了进来，在他耳边叮嘱了一番，“你们兄弟几人过去，只怕还是不够，这样，我写封信，你先亲自送去军营，从他们那边得到一点支援，再一并出发。” “大人，现在就要马上去吗？” “现在就去，一定不能拖，让周震川将军写好书信，你们到了那边，便直接寻求周震南将军的帮助，有他帮忙，你们不会有麻烦。” 周震南驻守宁楚这么多年，就是路过的狗都得给个面子，跟周震川这个稳重的大哥不同，周震南的脾气是出了名的火爆，还好是个粗中有细的性子，要不然，早就死在那杀红眼的战场上了。 事关重大，刘头领不敢拖拉磨蹭，一口答应下来，出了衙门，便是寻找自己的几个差役兄弟，简单说了两句，让他们做好出门的准备，而后便骑马奔向几里地外的军营。 这个村子是距离军营最近的村子了，军营那边的喊声大一些，在这边都能听到，要不是因为这个地方有父母官王子安驻守，只怕没几个人愿意住在这里，各有好坏，全看如何考虑。 骑马过去用不了多少时间，刘头领不是第一次去军营跑腿，对军营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轻车熟路不说，无人会阻拦，顺理成章的到了将军的营帐前。 这几天军营里的将士都绷得赶紧，日日夜夜轮流巡逻，其中凶险，不经历过的人根本想象不出来。 “这不是刘兄弟吗？这还下着雨呢，听说你是骑马来的，什么事情这般着急，让你需要马上骑马过来？” “兄弟有所不知，事出有因，王大人交代的，我这个小小的差役哪里敢拒绝？” 那人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刘头领真接了这句话，他瞬间就来劲儿了，趁着里面回禀的人还没出来，凑近刘头领的身边，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一副关系特别好的样子，压低声音问他： “刘兄弟，我听说你们做差役的，是不能随意离开岗位的，随意离开会被处死流放，可是你们为何好好的，从京师来到宁安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了，是因为京师没有挂念了，还是因为真的可以随心所欲地在任何地方停留？” “我不明白兄弟话里的意思是什么，我们可是正经得了陛下圣旨的，自然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人。” “什么？真有圣旨？” 刘头领点头，摊手认真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你要是实在不信，我也没别的办法，你觉得如何就如何吧。” 那人尴尬的笑笑，他挠头，打着哈哈缓和氛围，“原来如此，我还羡慕你们自由的紧，想要去哪儿都行，原来是我想多了，你们也不是那么自由的。” 刘头领点头，没再说什么，正好进去禀报的将士出来了，示意他进去，顺理成章的转身就走。 不管这人打着什么主意，至少不该把这个主意打到他身上，真以为他是什么蠢笨的人不成？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刘头领已经面不改色地从营帐里离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动作不是一般的快，周围的将士面面相觑，都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跟他们没关系就是了，在这个地方做事，尤其是将军周围，该傻的时候还得傻。 …… 有人做事，速度从来都是很快的，还没等袁方立从昏迷中醒过来，就已经被扔进了马车里，由一支将士护卫，送往宁楚。 马车里除了昏迷不醒的袁方立之外，就只有一个大夫了，大夫看着袁方立，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在心中疯狂默念：这一趟能挣不少银子能挣不少银子…… 能够让人屈服的永远都是有用的东西！ 当天夜里，沈家也迎来了客人。 是忙碌的王子安，前来拜访，王子安是带着妻子一起过来的。 王家嫂子做了一手的好菜，上次跟谢晚悠见过一次，一顿饭的功夫两人就成了好姐妹，看到谢晚悠一切都好，王家嫂子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跟荣王夫妻俩打了招呼，她便与谢晚悠一起进了房间，两人一看就是好友，女人间的话是不乐意让男人听的。 “不愧是我家妹子，下次动手在狠一点儿，我都听我家那位说了，真是，反正都下手了，怎么不下重一些。” “姐姐你说什么呢，我不是那种随意动手的人。”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不随意动手，你动起手来可以不是人，那样的败类，居然敢对你出言不逊，就该把他的狗嘴给撕了，什么浑话都说的出口。” 谢晚悠哭笑不得，她是不喜欢袁方立，不过也就是讨厌他的蠢笨试探和接近，不管他背后的人试图做点什么，她都打算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他们，在她这里，什么样的心思都不管用。 “都这个时辰了，姐姐怎么跟王大哥一起过来了？” “事情都处理好了，既然他想留在边关，那宁楚和宁安是一样的，想来他在宁楚也会过的很好。” 第386章 糟心 出了这等糟心事，大家也不敢过来触霉头，就是找不到谢晚悠出手，大家都只能忙着手上的事情，再眼巴巴的等着。 很多工作的推进，如果没有谢晚悠出来主持大局，大家是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推进的。 这几天天气不错，淅淅沥沥，断断续续的下着小雨，谢晚悠之前跟王子安说过人参的事情，人参经常出现的地方和挖出来的方法她已经交代清楚了，剩下的只需要等着安排处理就行。 直到第七天，早早就看到了好天气，雨过天晴，大家第一时间就是去看地里的庄稼。 不少村民都不太信任没有任何保障的新种子，主要还是因为相处的时间太短，大家都不清楚谢晚悠的厉害之处，所以大多数人都特地留了将近一半的地，种了官府给的种子。 想要官府给的种子有两种报的，一是直接给银子，种子该给多少是多少，第二种则是等有了收成之后直接给粮食，占一成，根据到时候整个宁安的收成来算的。 赋税太高，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要是庄稼地里还一点指望都没有，百姓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下去。 直到现在，村民们看着差距明显的庄稼地，陷入了一阵沉默中，随之而来的就是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其中不乏后悔不迭的叹息声。 “要是早知道……” “别说了，我这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怎么就不愿意相信谢姑娘呢。” “不行了，我这就去找工部的付大人，若是这时候拔了重新种，是不是还能赶上一茬丰收！” 这句话点醒了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说话的村民，是啊，庄稼种下两个月了，处理过的种子长的很好，都有半人高了，这还是不怎么打理的前提下得来的，他们这时候把没用的庄稼拔掉，将处理过的种子种下来，一定能够有好的收成。 每个人考虑的角度不同，做出来的选择也是不同的，有人只是嘴上说说，有人却是真的直接冲到了工部，想要找付大人商量。 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宁安这么大一个地方，百姓们大多数都靠耕种来养活一家老小，听闻这个好消息，便都坐不住了，一个个接二连三地找了过去。 工部本就忙碌，今年多亏了有谢晚悠出手相助，即便朝廷不给银两，除了交上去的赋税之外，他们手中居然还能有多余的银子，众人都能拿到俸例，多出来的那部分便用在该用的地方。 只有王子安和付大人等人清楚的知道宁安如今有多少银两，他们再也不是曾经那个贫穷的宁安了，就算起了战事，他们也能坚持一段时间。 百姓们激情涌进工部，想要得到处理过的种子，为了方便研究，谢晚悠也不曾藏私，配制好的药水就放在工部的库房中，他们想用可以随时用。 要是之前，付大人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就安排下去了，可是现在，他需要好好考虑斟酌一番，是不是真的能用？ 谢姑娘不会生气吧？ 付大人跟几个属下面面相觑许久，最终谁都没敢做这个决定，属下们还一个个找了借口，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一个个就跑的没了影，一副无法做出任何决定的样子。 被扔下的付大人：“……” 无话可说，确实是无话可说的。 做了这父母官，就得替百姓们考虑，百姓们都在眼巴巴的等着，付大人没办法，硬着头皮去找了王子安商量，想从他那里听到一些建议，亦或者是从他那里打探一下谢晚悠的态度。 想到这里，付大人没迟疑，带着侍卫就去了衙门。 这时候正是忙碌的时候，今天是村民因为卖药材排队的事情吵架，双方动手互殴，如果没打架还好，一打就不行了，双方都有责任，谁都别想说谁。 付大人在后院里等着，小半个时辰后，王子安才过来。 “付大哥怎么过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啊！” “你就别说这种话了，我今日来寻你的原因，想来你也是知道的，快别兜圈子，告诉我，谢姑娘如何了，她可还生气？” “这……” “你我兄弟多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我知道你与谢姑娘他们的关系更为亲近，如今实在是找不到旁人能来问问的了，你快快告诉我！” 为了这事儿，付大人几天没能睡好，一直都在认真思考，他当初就不该勉强把袁方立给留下来，他那时候想着，就当给上面的人一个面子，反正袁方立也待不了多长时间，转眼的功夫就走了，没什么好考虑的，毕竟上面有人好办事嘛。 结果现在好了，事情有没有办不知道，反而还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边也没落什么好，属于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王子安好整以暇的看了一会儿热闹，发现他是真着急的不行，这才放过他，“付大哥，我当初就提醒过你，不管是时川还是谢姑娘，他们都是爽利的人，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不要用在他们身上，他们不吃这一套的。” “你看看你，压根儿就没把我的话听进耳朵里，出了事情才急急忙忙的过来，你让小弟我说你什么好？” “是我不好，没考虑周全，更没把谢姑娘的想法放在前面，她兢兢业业这么久，我却……” “这次吃了教训，以后可千万别忘了，谢姑娘也说了，你想让她原谅你很简单，就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付大人一脸惊喜，一口答应下来，“都可以，不管谢姑娘有什么事情，只要她能原谅我，我都答应。” 王子安笑着摇头，“付大哥，你就不问问去什么事情？” “没什么好问的，正如你所说，他们都是爽利的人，我不该用曾经看待其他人的目光去看待他们，她不会为难我，你说就是了。” “是这样的，谢姑娘找到了人参，年份还不小，他让你在百姓中找出会挖人参的高手，教会其他不会的人。” 第387章 尝试 谢晚悠并不生气，她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从来都是马上说出来，她再也不是刚来时唯唯诺诺的她了。 她现在可是钮祜禄版本，不过就是一个色胚子，当场收拾了就好了，跟其他人没关系。 不过看他们一个个都这么着急紧张的样子，谢晚悠也不客气，她想要做的事情很多，不可能亲力亲为，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更何况，谢晚悠在宁安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她会做的事情，宁安这么多百姓中，肯定也有会做的，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一个领头的作用，只要大家都一起努力，很快就能达到这个目的。 索性就把这一次的试探当成一次实验好了，在有足够的奖励机制下，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会站出来，实在不行，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外面的人身上了。 谢晚悠想，她现在是个小富婆，拥有足够多的财富，每个时代，都会有不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人类，只要能把这些人类变成自己的手下，其他的都好说。 早在看到王子安带着王家嫂子来沈家做客打探消息的时候，谢晚悠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太多关联的王子安都这般紧张，更别说事发地的工部了，付大人只会更惆怅。 虽然这样不太道德，但是谢晚悠也没办法，顺水推舟嘛，总得让其他人知道她的真实性格是什么样的，要不然一个个蹬鼻子上脸，总觉得她是什么很好欺负的人。 谢晚悠当时并没有把这些话告诉王子安，而是跟王家嫂子商量之后做出来的决定，王家嫂子拍手称好，于是这个计划就这般定了下来。 王家嫂子是怎么说的谢晚悠不知道，毕竟那天之后，谢晚悠再也没有管过那边的事情了，偶尔有人过来打探消息，都被上官挽瑜心直口快地给怼了回去。 前后都有人护着，谢晚悠这两天过的格外舒服，除了上官挽瑜有些聒噪之外，没有太大的毛病。 幸娘子的手艺真的很好，幸管家也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根本就不用她操心什么。 …… 上官挽瑜那天晚上得罪了沈淮景，每天小心翼翼的，直到发现沈淮景去军营了，一连两天都没回来，她才放心大胆的去找谢晚悠。 本来还想要跟着谢晚悠跑上跑下，体会一把谢晚悠的忙碌生活的，没想到谢晚悠回来后就不出去了，每天跟只咸鱼似的，不是窝在书房里看一堆她不感兴趣的书，就是处理账本。 第一次看到谢晚悠整个人都被账本包围的时候，上官挽瑜的沉默震耳欲聋，好半天才发出灵魂质问： “谢晚悠，整个宁安的铺子，该不会都是你一个人的吧？” “不是啊，差不多一半这样，就这一半我都快累死了，真希望他们不要再给我买铺子了。” 上官挽瑜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离谱的回答，她的呼吸声比外面的雨声还要明显，“谢晚悠，实在不行，你连我一块儿收了吧，我确实很喜欢你这样的美人儿。” 这话不知戳中了谢晚悠哪一点，反正她笑的很大声，好久才停下来，只是手抖得没办法继续看账本。 “没办法，你那些铺子实在太有诱惑力了，我想，要不是沈淮景在你身边留了足够多的暗卫，将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隔绝在外，你肯定不会有那么好的日子。” “看来上官姑娘很有经验啊。” “那不是，就我这个身份，接近我的人都不少，更何况你，连我都心动了，更别说别人了。” “真拿你没办法，以后去我名下的铺子，报你的名字就是了，给你最大的折扣。” “能有多大？” “随你开心。” 上官挽瑜突然就扭捏了起来，“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买点东西的银两我还是有的。” 谢晚悠：“没关系，我就是想送给你。” 结果就是得到了一个热情的拥抱，谢晚悠是第二次被人突然抱着，她刚来的时候就只有戚夫人会护着她，当初也是因为戚夫人下意识的维护，她才坚定了留下来守护他们一家的决心。 轻轻拍了拍上官挽瑜的后背，“要是无聊的话，你可以跟谢霖一起去学堂里帮忙，孩子们还是很喜欢你的。” 上官挽瑜立刻摇头，“我不去，那些小孩子可爱是可爱，就是太让人头疼了，每次过去，一堆小孩子想跟我一起回家，我不行。” “你不是很喜欢孩子吗？” “我喜欢的是一个个乖巧独立不粘着我的，一大堆孩子都粘着你，你能忍受吗？” “不能。” 就算小孩子真的特别可爱，可是这样的画面光是想想就很令人窒息。 或许只有自己生了孩子，才能打消这种下意识的恐惧，那这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上官挽瑜帮着谢晚悠一起看账本，她是被娇宠着长大不假，就算身体不后，管家的本事一点儿都不少，由此可见，父亲母亲对她的期盼还是很高的。 两个人沉默不语地忙活了一下午，这才将那些账本都看完。 上官挽瑜累的嘴唇都是白的，谢晚悠忽然抬头就看到了，心头顿时猛的一跳，抓起她的手腕就开始把脉。 还好还好，就是气血太虚，一累就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谢晚悠突然的动作，成功的让她们两个人都懵了，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别急，我这破身子就是这样，一累就会这样，休息好了就没事了。” “你明知道我是神医，为何从来不找我为你看病？” “也没有……是我自己别扭，总觉得你会介意我曾经的想法，我……我一直都在想，当初就不该那么冲动的过来，如果我那时候没来就好了。” 谢晚悠打断她的美好幻想，“永远不要下意识地美化每一条你从来没有走过的路，只要想法没有变，该发生的事情就会重复发生，跟出现的时间没有关系。” 第388章 思想不对 上官挽瑜听的心里有点酸酸的，小嘴一撇，委屈的看着她。 谢晚悠从来都吃软不吃硬，她露出了跟流浪小狗一样可怜的小眼神，是个人都没办法拒绝，她伸手，上官挽瑜配合地低下头。 “好了，请我看病需要很多银两的，你好好攒银两，攒够了再来找我。” “我有银子，如果银子不够，我可以把自己赔给你，你不要吗？” 谢晚悠身体一僵，然后迅速拉开自己跟上官挽瑜之间的距离，“我刚刚好像听到你说出了什么虎狼之词，是我想的那个吗？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上官挽瑜的小脸上露出一抹迷茫，她奇怪地看着谢晚悠，结合她的反应思考片刻，脸色渐渐的凝重起来，像是正在纠结的考虑什么一般。 “我先说好，给你干活可以，但是我不想做又脏又累的活儿，我会琴棋书画，也能骑马射箭，就是身体不好，弓箭这方面很一般。” “虽然我可以做你的人，但是你也不能随便欺负我。” 谢晚悠：“……” 她老脸一红，真是的，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都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她怎么可以对着一个什么都不清楚的小姑娘有这样过分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谢晚悠的脸色实在是太精彩，上官挽瑜福至心灵，她反应过来了，不由自主往后面退了两步。 再次对视上的时候，两人的视线充分说明了思想不同步会带来多么恐怖的后果。 谢晚悠张嘴，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闻程就说你跟寻常人不太一样，我之前还以为他是说你厉害的意思，现在看看，似乎不是这样的，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你根本就是一个登徒子。” “我做什么了？” “你说了。” “我什么都没做啊。” “可是你说了。” …… 谢晚悠无力，她刚才的的确确是想岔了，只能无力摆摆手，“算了，随便吧，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没事就赶紧回去。” 上官挽瑜理直气壮的轻哼一声，“我才不会去，幸娘子连我的晚饭一并做了，我要在这里吃饱了再回去休息。” “……也行，就当是你今天的辛苦费了。” “不算，本小姐是那么随便的人吗？你帮我治病，我以后配合你，我知道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巧了不是，本小姐什么都有，时间最多，多的不能更多了。” “以后再说吧，你的身体需要系统的调理，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我也不是随便的人，不可能因为你的一点小忙就同意，想要让我出手救你，你必须做到我满意。” 这才几句话的功夫，角色就换了过来，上官挽瑜气鼓鼓的，瞪了谢晚悠一眼，气哼哼地转身就走。 “满意就满意，只要是本小姐想要讨好的人，还没有讨不好的，谢晚悠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 “少夫人，上官姑娘，该用饭了。” 上官挽瑜刚走没两步，幸娘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谢晚悠这才意识到，她刚才跑这么快，完全就是为了吃饭，这人真是……简直了！ 夜里，上官挽瑜才知道谢晚悠在工部发生的事情，大小姐的脾气顿时就上来了，“陈嬷嬷，你快去打听打听，那袁方立是什么来头，居然敢这般得罪人，定是没有被人收拾过。” “我的小姐哟，别管那袁方立是个什么来头，得罪了谢姑娘，他就是去了宁楚也不会有好日子，周震南将军脾气如何。你还不知道？”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不好好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还真以为什么人都是可以随意得罪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好了，小姐赶紧休息吧，出了这样的事情，谢姑娘这几天都会在家里休息，正方便了小姐。” 还得去陈嬷嬷，一眼就看到了本质，确实是这个道理，其他的一切都好说，收拾一个人的事情，那边的消息也不慢，用不了两天也能知道。 上官挽瑜好奇的是官府那些人的反应，睡下之前，还吩咐下去，“你们务必盯紧了，我要知道他们的所有反应。”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洗漱好，上官挽瑜第一反应就是听侍卫说官府众人的反应，听了一遍之后才心满意足，去找谢晚悠之后再跟她说一遍。 热闹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有上官挽瑜这个传话小能手在，谢晚悠不用刻意的关注外面的消息，也能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跟她想的一样，雨停之后不到三天的时间，已经有不少百姓找到了官府那边，付大人想来正是头疼的时候。 谢晚悠表示同情，然后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马车已经等候在外面，她正在扫视房间，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收起来的。 “幸娘子，那接下来几天就辛苦你守家了，不管什么人过来找，就说我们都出去了，不在家里，其他的任何问题，你只需要一问三不知就好，不必害怕。” “老奴明白，家里一切交给老奴就是了，少夫人放心去寻老爷和夫人。” “好，有你在这里真好。” “少夫人说笑了，老奴哪有这么厉害？” 不管是不是真心话，幸娘子听了都是高兴的，她送谢晚悠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回到家里，把一切都收拾好，也跟着离开了。 他们一家住在不远处的地方，完整的院子，住下他们一家四口绰绰有余，这边有点什么大的动静，他们也能及时过来，该有的隐私也有了，没什么不好的。 荣王昨天就带着戚夫人去了宁安城，说是去散散心，地里的庄稼长的好，都不用他们怎么费心，多出来的时间自然是四处走走看看了。 这把年纪了还这般恩爱，也难怪能培养出沈淮景这样性格的人，谢晚悠是满意的。 跟幸娘子说的是一回事，谢晚悠其实并不是去宁安城，她去宁安城就等于自投罗网，付大人他们就在那边等着呢，她才不去。 第389章 莫生气 谢霖给学堂里的孩子布置了课业，昨天就带了厚厚一摞课业回来，从学堂的位置抱回来的，累的他一额头的汗。 谢霖忍不住叹气，他的身体也是得好好锻炼一番，就这个身体素质，到时候就怕刚进考场就撑不了多久，没有一场考试是可以轻松度过的。 回来就发现上官挽瑜的心情很好，他随口问了两句，上官挽瑜笑靥如花，就只是笑，不用说话也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现在还不能跟你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么多课业，学堂里的孩子是不是更多了？” “是，沈五老爷不愧是翰林书院出来的，就连我也受益匪浅，更别说本就认真学习的孩子了。” “真好，你也能学就更好了，不过谢霖，你以后会科考吗？” 参加科考，平步青云，这可能是每一个读书人的想法，谁都不想碌碌无为一辈子，前期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学习，就是为了后期能够得到好处。 谢霖的身份信息早就有准备着，一切都无懈可击，怎么都不会查出端倪来，换句话说，镇国公早就替他考虑好了一切，除了可能让谢霖无家可归之外，他还能拥有不同的房屋住所。 谢霖温柔的笑笑，摇头道：“我会一辈子留在边关，让这里的孩子可以走出去，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这里的百姓是穷苦的，学习却是认真的，不要命的在学，无论多恶劣的天气，也不会看到孩子们停下来休息的脚步，就算是在地里帮忙，口中念叨的同样也是学业诗句，这在其他地方是不可能会看到的场景。 谢霖想，他已经爱上了这个地方，剩下的时间都花在这个地方也是可以的，他没有别的想法了。 上官挽瑜冷不丁的道：“要是我想出去走走呢？” “若是我能把学生安顿好，我会陪你一起去，若是学生这边放不下，我就在边关等你回来。” “你就不怕我起了别的心思，与旁人一起走了？”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上官挽瑜说不过他，心中是欢喜的，傲娇地轻哼了一声，她才不会离开边关，所有的亲人都在边关驻守，这么好的地方，她是不会离开的，想要一辈子都留在这里。 还有一个好消息没有告诉谢霖，不过没关系，等到时候谢霖就知道了，他现在所有的精力都花在那几个学生身上了，会因材施教，给不同的孩子制定不同的学习计划，这在其他夫子那里是没有的。 别看谢霖年纪轻轻，他教出来的学生跟五房老爷没有太大的差距，这一点五房老爷自己也发现了，不得不感慨后生可畏，同时又忍不住惋惜，谢霖是个做文官的好面子，奈何沦落到边关这样的地方。 这辈子，想再回去并不容易。 很多地方都是出来容易回去难，尤其是京师这样的地方，天子脚下，谁都想往那边靠，出来之后里面的位置很快就没了。 谢霖只是淡然一笑，他这人从来都是这样，下定决心后的事情，不会再变了，他现在也是真的觉得留在边关挺好的。 …… 一大早的，上官挽瑜开开心心的去了沈家，打算今天用自己擅长的事情来打动谢晚悠，让她松口答应给自己治病。 不说别的，药材什么可以先准备好，她的身体病了这么多年，家中除了父亲和弟弟的兵器之外，最多的就是她的药材了，各种各样，天灵地宝，宛若流水一般送进她的院子里。 直到跟谢晚悠交好之前，上官挽瑜都不觉得自己身上带有一股药草的香味会是好事，每每闻到这个味道都会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身体不好，谢晚悠却不会这样，她好像不会对这些没用的东西做出多余的反应。 看的时间久了，她别的没有学会，这一点倒是很清楚。 心情轻松愉悦，上官挽瑜的小脸都显得没有那么苍白无力了，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了沈家的院子，站在门口她就觉得不对劲。 都这个时辰了，家里应该有点声音才对，可是怎么这么安静，一点声响都没有，像是……根本没人在家？ 觉得不对劲，上官挽瑜连忙敲门，好一会儿才幸娘子才过来敲门。 “上官小姐来了？” “幸娘子，我来找你们家少夫人的，她是不是还没起来？家里怎么这么安静？” “哎哟，上官小姐这话可就说错了，我家少夫人早就出门去了，在外面玩几天。” “嗯？出去玩了？她一个人？什么时候走的？” 幸娘子笑容满面，回答道：“半个时辰前就走了，要是上官小姐来的更早些，就能赶上了。” 昨天刚说好的，做什么事情都带着她，这才一晚上的功夫，她过来就看不到人了，谢晚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隐隐给人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幸娘子连忙拿出谢晚悠留下来的书信，递到她眼前。 “上官小姐莫气，我家少夫人给你留了一封书信，说是你过来寻她的时候，就把信给你。” “……” 上官挽瑜拿过信，打开就看了起来，十分简短的一封信。 “外出游玩，五日后归，莫惦记，莫追寻，莫生气。” 上官挽瑜：“……” 好吧，谢晚悠还是厉害的，就连她的反应都一并猜到了，那就算了，她就当没有来过好了。 心里想是这么想，可是她的嘴上到底还是不甘心地问道：“谢晚悠去何处了，与谁一起去的？” “这老奴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他们出去了，至于去了何处，我就是一个奴才。哪里能过问主子的去处？” “也是，罢了，幸娘子，她回来之后劳烦你与我吱会一声，我到时候直接问她就是。” “好，老奴记下了。” 扑空了，没办法，上官挽瑜只好回自己的院子里待着，今天天气不错，要不拉着谢闻程出去走走？ 也不知道谢闻程有没有这个功夫。 第390章 出发 谢晚悠走的潇洒，上门来寻她的人却不少，一早上就来了五波人，还都是不同身份的。 幸娘子解释的话说了好几遍，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她刚来几天，从不知道少夫人每天居然会这般忙碌，还以为少夫人没什么事情能做，不接待真是不知道啊。 又一次送走两个过来求医的村民，幸娘子撑不住了，她思索片刻，回家找了儿子，在牌子上写了几个字，拿回去挂在门上，会识字的人一眼就能知晓这个家中的主人不在，不会识字的，也只能回去再打听了。 不过幸娘子刚才交代过来的人，回去跟街坊邻里说一遍，沈家几位主子都不在，他们就不必在这里等了，是不会有结果的。 另外一边，早早出门的谢晚悠就是猜到会有人过来寻她，一旦因为一个人耽误了时间，就一定会碰到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她今天别想平安离开。 坐在马车里，谢晚悠很快就给自己做了一个伪装，五天的时间，他们只需要在第六天回到这里就是了，快马加鞭，也能到达约定好的地方。 天气一好，出入宁安的人就多了起来，来来往往，他们想做什么都会束手束脚，就算情报网足够可靠，也不妨碍会有漏的，说的难听点，对方只需要他们露出一点马脚，就能顺藤摸瓜弄清楚一切，被人一锅端也不是不可能的。 车夫也是暗卫之一，擅隐藏，一看就是个能说会道，极其有眼力见，这样的车夫是个主人都会喜欢，不会被拖后腿不说，还能帮不少忙。 等谢晚悠将自己收拾好，马车也正好稳稳当当停了下来，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 “主子，已经到了。” “马上，你回去的时候当心些，直接去宁安城，在府上待几天，我已经跟吴有金商量好了，他会在府里等着你们。” “属下明白。” 谢晚悠一身侠女打扮，英姿飒爽，饶是在军营中多年的沈淮景，一眼看过来的时候眸子还是不由自主的亮了起来。 沈淮景就停在距离马车几步路的地方，他骑在马背上，手中还牵着另外一匹马，正眸色深深，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路上当心，别说漏嘴了。” “属下明白，主子放心，这种事情属下做了许多次了，不会出差错的。”车夫信誓旦旦，他可是一个有经验的人！ 确实也是这样，没有经验的人不可能独自一个人来做这件事情，谢晚悠下了马车，在一旁等候的妙龄女子便接替她的位置上了马车。 “夫人，奴家也不会出岔子的。” “嗯，我知道你是个细心的，一切小心，在府里待着也别放松警惕，就怕他们会硬闯。” “他们不会，在宁安城中，无人敢硬闯夫人的府邸。” 他们都知道不会有人有这个胆子，但是没办法，小心驶得万年船，既然想出宁安，就得做好一切安排，当心一些总没有错。 马车停下来的时间很短，等人上马车坐稳，没说什么多余的话，车夫甚至只是对着沈淮景点了点头，就当是打招呼了。 直到马车离开，谢晚悠正打算上马背，他们也该出发了，结果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几天时间不见，确实也是想念的紧。 沈淮景用下巴蹭着她的头顶，好半天才闷声说了一句：“一辆马车罢了，有什么好看的，你怎么盯着看这么久，都没跟我说一句话。” “你说什么呢？都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吃一辆马车的醋？” “几天时间不见，在夫人眼中，马车都比我重要了？” 谢晚悠听的哭笑不得，这人真是的，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安抚道：“好了，我就是看一眼，我们该出发了，要不然没办法赶过去，你不是说很着急吗？” 这件事情确实重要，三天前谢晚悠收到了暗卫送来的信件，是沈淮景写的，他之前暗卫前往镇国公信件上给的地址，剩下的那几个地址都让人分别跑了一遍，近一些的暗卫打探好已经回来了，就是有些位置的人没办法及时赶回来，路上总会遇到各种麻烦。 没办法，事关重要，让暗卫处理沈淮景又不放心，再加上他还记得谢晚悠想要四处走走看看的想法，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们在边关的地位就是再高，也无法改变他们流犯的身份，这一层身份只要没能揭下来，他们就无法随心所欲去任何地方。 这次要去的地方也不远，快马加鞭一天一夜就能到，需要出宁安，再穿过宁楚，再往那边过去就是黔州城旁边的宁海城。 宁海城周围并没有靠海的位置，不过是有一条运输的内流穿过，得了这样的一个名称，多年来，这边的商贸都不差，大多数人都会从这里走海路，再前往宁楚和宁安这样的地方，风险也是大的，毕竟就在黔州城隔壁，很容易会被土匪劫持，丢了货物都好说，就怕丢了性命，那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沈淮景也知道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翻身上了马背，与谢晚悠一起疾驰离开。 若不是雨过天晴，他们也没这个机会前往宁海城，那边人来人往，天南地北的人都有，是个再热闹不过的地方，只要能够平安躲过土匪，他们能进入边关，回去的时候就会轻松许多，钱财都会存进第一钱庄里，他们只需要回去之后用凭证取出来就是，缴纳一定的手续费，也比自己承担风险要高的多。 钱庄不是做慈善生意的，从宁安存可以，想要从其他地方取，需要给近两成的手续费，不少人觉得肉痛，可是真让他们别存，他们又不会答应。 有灵泉水加持，沈淮景和谢晚悠一路上都没停下来过，沿路都是安排好的，有暗卫带着休整好的骏马等候，换下他们骑着的，疲惫不堪的骏马，一天一夜的路程，他们到的时候还有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第391章 宁海城 宁海城跟大多数时间平静只有市集才热闹的宁安城不一样，不过宁安城也不是每天都很平静，只是跟宁海城比起来，会显得安静许多。 沈淮景在来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切，一手牵马，一手牵着谢晚悠的手，一起踏进了这热闹无比的宁海城，进出城的城门口都人声鼎沸，更别说其他的位置了，处处都是拥挤的人。 跟着沈淮景穿梭在人群中，他们牵着马，没什么百姓敢凑过来，尤其是他们二人又都是一副江湖人士的打扮，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他们走的倒是不算太艰难。 走了好一会儿，才在一家外表看起来就十分豪华富贵的客栈前停下来，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就是这一家，显得冷清的有些格格不入，似乎没有什么客人？ 谢晚悠看看这家，又看看别的地方，捏了捏沈淮景的手心，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小声问道：“这家怎么连个客人都没有，该不会是什么黑店吧？” 要不然，怎么会连客人的影子都看不到呢？ 沈淮景的眼底划过一抹笑意，“生意很好，只是为了接待我们，所以拒绝接待其他的客人，老板娘，你是在说自己的店是黑店吗？” 听了沈淮景这句话，谢晚悠反应过来了，“这是你的店？” “也可以是你的，担心人太多会打扰我们，索性就不接待其他的客人了，毕竟，能住得起这个客栈的人，身份都不会太差，碰面的话容易发生意外。” “也是，确实应该这样。” 说话间，有伙计出来看情况，看到沈淮景的时候眼神都变了，不过他表现的很克制，笑着道：“客人一路舟车劳顿，还请将马绳给小的，小的这就把这马带到后院的马厩中，两位客人请进就是，三楼以上都是休息的房间，除了三楼有一个客人住下之外，其他的房间都是空的。” “两位客人请，想住哪里都可以，吃的厨房都有备着。” “我知道了，把马带下去喂水喂草。” “小的遵命，咱们客栈啊，给马儿提供的都是新鲜的草，保证马儿吃的开心。” 伙计笑眯眯的，对谢晚悠无比好奇，却没敢冒昧的偷看一眼，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牵着马往边上走了。 沈淮景牵着谢晚悠走进了客栈中，也有人在附近寻找住处，看到他们二人轻松进去，立刻不高兴的过来要一个说法，听到是掌柜的好友，他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人家的地方，人家愿意让谁来就是让谁来，他们没什么资格指手画脚，想要在宁海城找当地客栈的麻烦？更别了，他们不是那种人，只怕还没有闹到上面，就已经被客栈的侍卫给收拾了。 宁海城来往的人多，天南海北，什么样的人都有，当地的客栈没有别的问题，只要养了足够多的侍卫，根本没人敢过来找麻烦。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进入客栈里的人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沈淮景带着谢晚悠，畅通无阻的上了三楼，推开一间房间，里面的布置很简单，仔细一看充满了韵味。 “坐下喘口气，很快就安排好了。” “吃的？” “嗯，先洗漱，再吃点东西，带着一身的泥灰，你也不爱吃东西，等会儿还要嫌弃我身上不干净。” 谢晚悠白了他一眼，笑着道：“你这纯粹就是污蔑，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沈淮景被说了也不生气，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这几天的时间里，他每天都在军营中四处巡逻，亦或者操练将士，这么近的距离，他都没时间回家看一眼，就连那袁方立的事情，他也是今天刚知道的。 本来还想问问她经过，可是真看到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已经没有什么好问的了，她不是那种会吃亏的人，他想知道什么，让人去宁楚看看就知道了。 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很容易能看清楚一个人的心里在想什么，比如现在，谢晚悠不经意间的一个对视，就看出了沈淮景的想法，他定是知道了什么，正在胡乱的猜测中，宁愿自己胡思乱想，也不愿意开口问问她。 谢晚悠想，算了，那就让他再多想一会儿，等休息好了再慢慢说。 客栈的人动作很快，一刻钟的功夫，六个丫鬟鱼贯而入，请谢晚悠去沐浴更衣。 “你呢？” “我自己来，你去。” 要不是为了能快一点儿，沈淮景才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不过这一路上他们都没休息，就算灵泉水再好用，没能休息同样还是很疲惫，怎么都得好好休息一晚上，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谢晚悠没再说什么，在丫鬟的指引下进了另外一个房间里，里面是准备好的浴桶，更换的衣服什么都是准备好的。 有人伺候的感觉就是舒服，只需要闭着眼睛往那一坐就好了，半个时辰后，谢晚悠浑身轻松地出了这个房间。 那丫鬟的手艺真不错，按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整个人都舒服了，这两天有机会一定要多按按，实在不行，让沈淮景学一学，她什么时候有需要就能什么时候享受，想想就很美好。 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推开了房间虚掩的门，刚进去，一股香味扑面而来，将谢晚悠胃里的馋虫给勾了起来，沈淮景一身清爽地在饭桌面前等她。 “夫人，该用饭了。” “我是不是太慢了，你其实不用等我的。” “我不累，就想等你一起。” 两个干饭人一起干饭的时候，是没有说话的时间的，只顾着低头一顿吃。 直到胃里有了食物的感觉，他们吃饭的动作才渐渐慢了下来。 谢晚悠还记得刚才伙计说过的话，这一层还住着另外一个客人，“另外一个客人是谁？” “一个朋友，你见过的，在云州城的时候。” “那个……云州城的城主？他也来了？” “嗯，不知道他从何处打听到了这个消息，过来等着我了。” 第392章 打扰 这种话只能骗骗小孩子，谢晚悠是不信的，不接这句话，过不了多久，沈淮景就会自己说清楚发生了什么。 “不急，明天再说，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如今天色都还没黑，晚上要不要逛一逛？宁海城的夜景不错，你应该会很喜欢。” “喜欢是挺喜欢的，在靠窗的位置也能看到，我不想出去人挤人。” “热闹的夜景也不喜欢？” “今天很累，不喜欢。” “那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带你去看。” 谢晚悠点头，只有在精神充沛的前提下，她才会想要去人群中挤，就算只是一个靠着一个，她都会想出去看看。 吃饱喝足，也不能马上躺下来休息，不然会积食，丫鬟来的很及时，还带来了不少东西，这东西实在眼熟，谢晚悠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想也不想，她跟这堆东西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是账本。 沈淮景的嘴角也在不由自主地轻轻抽搐着，“云公子让你们送过来的？” “回沈公子，确实是云公子让奴婢送过来的，他说……两位舟车劳顿实在辛苦，只是不能吃饱了就睡，不如看看账本消消食，他也是为了沈公子您好。” “……把账本送回去给他，就说这个好我承受不住。” “奴婢遵命，不过云公子也说了，若是沈公子非要让奴婢回去，他等会儿便亲自送过来，就是什么时候送过来不确定。” 这是威胁，还是赤裸裸的威胁！ 云中飞简直不是人，这种话都说得出口，难怪大家都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他现在就是小人中的小人，等会儿送过来？ 根本就是说会故意过来打扰他休息，真不愧是那家伙会说出口的话。 沈淮景脸色一沉，冷笑道：“那便放在这里，我等着他过来，你记得告诉他，他要是真敢在我休息的时候过来打扰，我便将他那一屋子的莺莺燕燕都遣送出去。” 丫鬟面不改色，她本就是这里的丫鬟，深知两位主人的脾气，也就是嘴上说的厉害罢了，实际上关系并不差，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一大堆的账本存在。 “沈公子，这些只是一半的账本，另外一半云公子早就看完了，还请沈公子努力加油，将账本处理好。”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丫鬟俯身行礼退了出去，将门关上，每层楼还有侍卫看守，确保入住的客人不会出任何意外。 沈淮景许久不管生意上的事情，半年的时间，他不管，云中飞那家伙直接放飞自我，每天都在潇潇洒洒的过自己的花天酒地的日子，更不可能会管，也难怪管事的会将他出现在宁海城的消息透露给云中飞。 那家伙简直油盐不进，硬着头皮赶了一半的账本，在他刚抵达宁海城不过一个多时辰的时间里，就把剩下的账本给送了过来，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想的。 对着一大堆的账本头疼了一会儿，沈淮景认命了，账本还是要看的，之前就不该为了偷懒，连账本都不管了，现在好了，报应同时过来，除了接着还能怎么办？ 想到这里，沈淮景回头看了一眼，想跟谢晚悠说说话，没想到的是，他看过去，却没有看到谢晚悠的身影，她刚才在的位置空荡荡的，别说人了，就连半点影子都没有。 “悠儿？” “听不见，这堆账本你慢慢看，另外一个位置也有能休息的地方，你看完了自己休息就是，不许进来打扰我。” 沈淮景：“……” 行吧，估计是前不久刚看完账本，现在正是反感的时候。 沈淮景走到案桌前坐了下来，沉声对着房间的位置说了一句：“悠儿，你真不想知道自己有多少财产吗？我看了一下，今年的收益不错，只是上半年的收益……” 话还没有说完，房间里就传来了一点声音，接着还有走动和开门的动静，不出片刻功夫，谢晚悠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你说什么？” “我说，这些东西都给你，夫人要不要过来看看账本。” “你说的，那云城主不答应怎么办？” “七成都是我的，他只有三成，我才是真正能做主的那一个。”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么多的账本，让一个人来处理，想想还是很辛苦啊。 谢晚悠看了半天，“一定要亲力亲为吗？这么多账本，你就不能找个管事的？” “半年也需要看一次。” “……行吧，那我们一起看，累了就休息，这次应该也不是为了看账本，只是顺带的。” “看看，你应该会很喜欢，姑娘的银钱比男子的要好挣许多……” 不管在哪个时代，女子的钱都会好挣许多。 谢晚悠安静地坐在一边，认真的看了起来，如果这些东西跟她没关系，她是不会多看一眼的，可是现在也说了，都是她的，那就得好好看看了，不能少一丁点，少一点儿她都会觉得心痛。 一忙就是两个时辰，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可是站在窗边就能看到处处都有光芒，街上人来人往，三三两两，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跟宁安一到夜里就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不一样，这里就像一个世外桃源，人人都过的肆意快活，随心所欲的做自己。 谢晚悠站起身休息了一会儿，回头看看还剩一半的账本，这上面的数字确实很诱人，可是她太累了，累的已经不想管那么多，沈淮景眉眼间也都是疲惫。 她走过去，等沈淮景看完手中这一份账本，便压住了他的手，“还休息了，你若是担心账本交给其他人看会出问题，以后可以换着来。” “每半年一次，你这边的人去查我那边的账本，让我那边的人来查看你这边你账本，不让他们知道对方的存在，找出问题将近问题一半的金额，我就不信了，还能出意外。” “好，听你的。” 沈淮景只是想对自己名下的东西有清楚的认知罢了，其他的其实都不重要。 第393章 心虚 这么多年来，沈淮景名下的产业一直都是云中飞在打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早就超越了朋友这个界限。 他们彼此信任，沈淮景也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为了让他安心，不要因为外面那些吵吵嚷嚷的声音而感到难受。 没想到却让谢晚悠误会他跟云中飞之间的关系不够好。 确实是累了，沈淮景搂着谢晚悠沉沉的睡了过去，他们两人在房间里休息，一个时辰后，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小的书房中，将里面还没有看完的账本都拿了出去，直接进了三楼最边上的房间。 暗卫将账本放在桌子上，恭恭敬敬道：“公子，剩的不多，主子和夫人看了许久，他们实在是太累了，所以就剩这么多。”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账本是两个人看的，你怎么能把所有的账本都推给我一个人？” “公子，您忘了吗，这些本来就应该是您看的，是您一直说，主子出了这等意外，需要等主子在了，你再看账本，属下是真没想到，你说的等主子过来，只是为了让主子舟车劳顿后还要坚持看一遍账本？” 云中飞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要不是沈淮景给的足够多，他才不想看这个那个的破账本，一天天的，总催着他看账本，他是什么很坏的人吗？ “我一个人看不了这么多，你也是我跟沈时川一手培养起来的，你就不能自己做吗？这点小事你还不能做，我留着你有什么用。” “公子，这些账本明天之前必须给我，属下还要回去接着忙活。” “……给不了，我一个人看不完。” “那属下就只能先回云州城，跟您那几位……” 后面的话甚至没有说出来，云中飞已经变了一个脸色，他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体贴道：“就几个姑娘，哪里用得着辛苦你去安排，我来我来，都交给我，让我自己来处理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些账本拖的时间太长了，属下接下来还要去忙别的东西，公子真的可以在天亮之前看完这么多账本吗？” “……真的。”咬牙切齿，好想趁着这个家伙不注意的时候，给他套个麻袋打一顿，再扔进小馆里。 “这样的话属下就放心了，相信公子一定不会让属下失望的。” 云中飞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事已至此，自己当初怎么拖拉的，现在就得连夜还回去，他后院中养着的女人太多了，耐不住他有一颗想给全天下女人一个家的心，不管怎么样都是控制不住的，女人越来越多，那争吵和问题也随之而来…… 现在好了，因为几个养着的女人被属下拿捏了。 可恶！ 云中飞忍不住想，他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自由自在地跟不同的女人在一起，大家好聚好散不行吗？ “唉，一个个都是看中我独一无二的魅力，怪我实在太好，也难怪他们一个个都离不开我。” “……公子，属下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好消息没有告诉你，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账本忘记带过来了，属下这就去拿。” 云中飞震惊地抬起头，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能说出来，暗卫已经跑了，只能看到他离开的影子，就连这么一点影子，也在他成功开口之前一点不剩。 半晌，云中飞的耳边都是外面人来人往的热闹声音，结果自己看一眼，房间里空荡荡，除了他和一堆需要连夜看完的账本之外，什么都不剩了，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事已至此，他除了低头认真看账本之外，再没有更好的选择，让其他人来他的账本，他确实也不放心。 有些人，天生就该吃这个苦。 这一夜无比漫长痛苦。 另外一个房间里的夫妻俩却是睡的舒服，尤其是谢晚悠，累过头了，睡前喝一杯安神茶，一整夜连个梦都没有，睁开眼睛就神清气爽的，不能更舒服了。 她坐起来才发现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沈淮景不知道去了何处，不太确定外面有没有别人，谢晚悠还是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开门出去。 好消息是外面也没人，就连沈淮景都没有，坏消息是她找不到人，除了宁安她能熟悉一些之外，剩下的地方她都不熟。 谢晚悠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办，外面传来敲门声，她收敛住思绪，道：“进。” 昨天伺候她沐浴的丫鬟进来了，看到她醒了，便柔声道：“夫人现在可要梳洗打扮？” “好，沈时川呢？” “回夫人，主子在二楼的茶间与公子谈话。” “公子？” “云公子。” 谢晚悠知道了，云州城的城主就是这个姓，昨天沈淮景也说了他在这里，估计是商量生意上的事情，她没多想，任由丫鬟替她梳妆打扮。 等收拾好自己，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谢晚悠起身下楼，在丫鬟的带领下到了二楼的茶间，应该是提前通知过，所以谢晚悠出现的时候，里面的人没有一点意外。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多年的朋友，云中飞，是个情场浪子，想给每个姑娘一个家，他是个不挑剔的，但凡这个姑娘有处亮眼的地方他都能看中。”说到这里，沈淮景明显有些无奈，语气里也多了嫌弃，“以后不必跟他有太多的来往，免得带坏了你。” “我还好，我不是那种会被带坏的人，沈时川，如果你朋友是这样的，我该怀疑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沈淮景一时间哑口无言，或许这就是古人说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也是，他就不应该跟云中飞这个家伙成为好朋友，要不回头找个机会吵架算了？ 云中飞的表情从惊艳到被贬低的不满，还没开口就听到谢晚悠的话，听的他眼睛都亮了，结果在看到沈淮景吃瘪的反应，他又有种不好的预感。 被坑的次数多了，他现在都已经锻炼出来了—— 很有眼力见。 第394章 靠谱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云中飞缓缓放下手中用来装酷的扇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沈淮景。 “你别跟我说，你还打算与我绝交？” “……我毕竟是个有家室的男人，我家夫人你也看到了，她很介意我与你这样品行不端的男人来往。” “嫂夫人，你就这般任由他诋毁我？”短短一句话的功夫，云中飞就已经看出这个家里做主的是谁了，于是直接看向了谢晚悠，“嫂夫人，你看他这样，真的一点儿都不来气？” 谢晚悠轻笑着摇头，“云城主，我见过你，当初在云州城驿站的时候，你想让沈淮景留下来。” 那时候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云中飞敢在那样的时间里去见沈淮景，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各种安排也是没漏的，没想到，还是被看到了。 沈淮景这个夫人，不是一般的厉害。 云中飞笑而不语，端起茶盏，以茶代酒，“原来早就见过嫂夫人一次了，还请见谅，我跟沈时川说的不一样，我只是欣赏那些姑娘身上的才情，是她们无家可归，我才收留她们的，绝对没有他胡说八道的那些关系。” “再说了，沈时川就是个狗脾气，他要是不愿意的事情，其他人无论怎么说都是没有用的。” “嫂夫人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只要搞定了嫂夫人，还怕沈时川这个狗东西？ 云中飞没有别的擅长的事情，就是这看人脸色的本事还不差，谁都比不上他。 谢晚悠点头，“我都明白的，你们二位可以继续说你们的事情，不必在意我。” “没关系的，我做的事情夫人都知道，若是没有她的支持，我也走不到现在，一切都多亏了她。” “原来如此，我昨天一看就知道嫂夫人气度不凡，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今年的生意并没有因为沈家出事而产生意外，你名下的那些产业或多或少其他人都知道，在你出事之后挣的反而更多了，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都长了眼睛，也长了脑子，他们会自己去看去想，生意更好难道你不喜欢？”沈淮景漫不经心地回答，“不过，这么多银两，突然不知道应该用来做什么。” “你的赤甲军不养了？我就说那庆帝不是个东西，既不愿意出银两培养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又不愿意一直信任你，若不是因为银两是从我手中出去的，我都不敢相信庆帝居然会做的这么绝情……” 庆帝年轻时还是很靠谱的，也愿意给予武将信任，该给的都会给到，没想到上了年纪之后，每天不是贪图享受，就是对权臣各种猜忌，总觉得对方是想反了他这个天子。 沈淮景那时候驻守边关，就跟庆帝手中的一把利剑似的，哪里有问题，就把沈淮景放到哪个地方，一个人就是再厉害，终究还是血肉之躯，凭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是几十万大军的对手。 沈淮景做生意也是为了充国库，用这样的方法养活了赤甲军。 好名声是庆帝的，出钱出力出人还不讨好的人是沈淮景。 云中飞这些话是故意说给谢晚悠听的，就算相信沈淮景的眼光，他也不想让谢晚悠产生什么误会，尤其是后续还会有大量的支出，那数字……都能抵上如今的十个国库了，想要养活这么多将士可不容易。 他的话有点多，简称碎嘴子，说了大半天，他才心满意足的停下来，而谢晚悠，已经在这个时间里摸清楚他们的关系了，两人合作的那些小细节，谢晚悠也推敲出来了。 云中飞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谢晚悠看他的眼神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言难尽的很。 “嫂夫人为何这般看我？” “所以，你之所以会出现在宁海城，就是因为担心沈淮景不愿意继续跟你合伙做生意，怕他产生误解，才带着这么多人，和这么一大堆的账本千里迢迢赶过来了？” “……” 云中飞表情一僵，他确实是这个想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小算盘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云中飞轻咳一声，仿佛这样就能掩饰自己的心虚一般，“嫂夫人怎么能这般想我，我会过来，那还是因为听到了暗卫的消息，怕你们忙不过来，特地过来帮忙的。再说了，我这身份不方便前往宁安，又实在担心你们的近况，只好眼巴巴赶过来了。” 一番话真假参半，肯定不会全是真的，谢晚悠就算不熟悉云中飞的性格，也能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一看就没有那么简单。 更别说另外一个人了，沈淮景一个眼神扔过去，云中飞就立刻收了脸上那惺惺作态的架势，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在演戏。 “说实话。” “日子太平淡了，想看看你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你们二位的生活比我精彩多了，这次过来，也是为了找那些证据？” 谢晚悠心中惊诧，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余光瞟向一旁的沈淮景。 沈淮景在桌子下握紧了谢晚悠的手，让她能安心，“别看他不靠谱，这离国大大小小的八卦，没有一个是他不知道的。” “……我懂了。”原来是个八卦爱好者，难怪嘴巴能够这么碎，细细碎碎的，就跟什么似的，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暗卫还要一会儿才能到，我让影三过去了，等我们吃完，影三那边也安排的差不多了。” 听到这敷衍的名字，谢晚悠的沉默再次震耳欲聋，她知道为了方便取个简单的名字很重要，可是像这些暗卫的名字，是不是真的简单过头了？ 云中飞嘿嘿嘿的笑了起来，好在他人长的俊郎，一派风流倜傥，看起来并不猥琐，“这宁海城的鲜货，味道可谓一绝，刚从江里捞起来的，送到厨房都不超过一个时辰。” 第395章 八卦还是有用的 吃饱喝足，沈淮景和谢晚悠准备离开，刚刚在饭桌上说了，影三已经在书房中等候，他们过去就能问清楚发生了什么，能让影三把他们叫到了宁海城来。 云中飞悠哉悠哉地跟在他们身后，明显是想过去听听都有什么事情的架势。 “昨夜看了一夜的账本还不够，你现在还不回去休息？” “区区一个夜晚，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我又不是不能熬？再说了，八卦当前，谁能忍住不听？” 谢晚悠见过无数个喜欢八卦的人，像云中飞这样坦坦荡荡的表现出来的也不少，她确实很喜欢这种脾气的人，于是伸出手，对着身后的云中飞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表示自己对他这个行为的赞同。 云中飞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大了起来，咧嘴笑起来的时候看着一副好脾气的俊郎公子样，不管谁看到了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可惜，可惜啊，他当初怎么就没看出点什么呢？ 整个客栈安安静静的，没有多余的客人住进来，伺候的下人也早就清楚主人的性格，不会过多的打扰，做什么都轻轻的，知道主人要在书房里商量事情，书房里茶水点心一应俱全，当季的水果也洗干净放在了案桌上，他们想如何都可以。 三人进入书房里，把书房门关上之前，云中飞还笑嘻嘻地对着门外伺候的下人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没有叫你们进来之前，谁都不许过来打扰。” “奴婢遵命。” 丫鬟行礼离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等云中飞走进书房里，就看到他们二位挑选了舒服的位置坐下，沈淮景不知道轻声说了什么，惹得谢晚悠露出浅笑，他走过去，把空的茶杯放在沈淮景面前，“给我也来一杯，影三呢，不是说他已经在书房里等候了？怎么看不到人影？” 沈淮景给他也倒了一杯茶，语气低沉，“影三。” 很快，影三出现了，他确实早就等着了，但是主人没有开口叫，他才不会出来，现在终于能够出来了，先是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主人面前，“主子，这是属下们从不同地方带回来的东西，属下尝试拼接过，得到的是一个地名，只是不知道属下这么拼对不对。” 沈淮景抬手将袋子里面的东西倒出来，零零散散的一大捧，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说这一路发生的事情。” 影三立刻将经过说了一遍，他们奉命前往不同的地方，按照线索的提示，最终每个人都有收获，收获就是这一堆小东西，凑到一起之后，将手中的东西都拿出来，他们拼接出来的只有三个字。 丰都城。 丰都城就是个小地方，小的不能再小，之所以会被叫做丰都城，是因为这个地方盛产小麦，地方不大，但是一个丰都城产出的小麦，可以把周围的几个州城的百姓都养活，自给自足，逍遥自在，得了一个丰都城的名字。 谢晚悠眼角一跳，这东西在她看来就是现代版的拼图啊，手好痒，她已经很久没时间碰这种东西了，现在说不心动是假的，从沈淮景的手上把东西都拿了过来，她专注地拼了起来。 云中飞的脑瓜子在听到“丰都城”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忍不住飞快的转动起来。 “除了这些，没有别的了？” “暂时没发现别的有用的信息，这些是最有用的了。” “京师那边的情况如何？” “京师那边一切进展顺利，皇后在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庆帝在书房里养了几个女人，躲在书房里寻欢作乐，将政事都交给太子处理。” 影一影二都在京师那边忙碌着，沈淮景身边的一切事物都交给影三来打理，这些事情影三同样很清楚。 “经过影一的提醒，恒王已经将福王豢养私兵的位置都查了出来，不过恒王正在犹豫，至于恒王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还不清楚，太子也在恒王不露痕迹的怂恿下，给皇上下了无法察觉的慢性毒药……” 慢性毒药就是这么一个好处，能让一个看起来健康的人悄无声息的死亡，到时候太医就算可以查出死亡的原因，却也会因为忌惮太子这个新帝而选择将真相掩盖，除了几个当事人之外，无人会知晓皇上真正死亡的原因。 京师那边的事情确实精彩，完全就是狗咬狗。 云中飞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精彩，实在精彩，他总觉得丰都城好像有点耳熟，似乎是从什么地方听到过，却始终想不起来。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谢晚悠已经将一堆碎片重新拼接起来，得到的结果和影三说的差不多，确实是丰都城三个字。 “这是镇国公留给谢晚霖的，他唯一的儿子，除了金银珠宝之外，还会留下什么呢？”谢晚悠盯着面前拼好的字，认真的思索了一番，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她看向沈淮景，“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更重要的东西？” 沈淮景心中也有猜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对面的云中飞激动地拍了一下桌面，站起身激动道： “我想起来了！” “说说看。” “丰都城啊，谢家那个老头子，可不是什么专心的人，妻妾都不少，只不过有名分能留在他身边的只有那么几个罢了，其中一个受宠的小妾就是丰都城的！” 这个结果…… 沈淮景和谢晚悠都沉默了，他们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心中蔓延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谢晚悠道：“你再说说，说的详细一些，谢家老爷子又是谁，说不定你说出来，我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事实证明，喜欢八卦，在很多时候还是很有用的，比如现在，两个做主导的人都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往下说，这让云中飞发现了自己的地位有多重要，心情都跟着好了许多。 “故事有点长，有点口渴，要是小沈将军可以给我倒杯茶就好了，让我润润嗓子。” 第396章 宠妾灭妻 谢老爷子指的自然是镇国公的亲生父亲，别看镇国公如今的地位高，其实家世真的很一般，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靠他自己得来的。 谢老爷子是宁海城的一个财主，有点小银子，本来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了，处处留情，四处留种，正妻差点没被气死，对他死心之后就再也不管他了，只一心培养儿子长大。 那正妻所出的嫡子就是如今的镇国公，威名赫赫的镇北侯就被培养出来了，至于那丰都城，则是谢老爷子另外一个妾室的故乡，当初谢老爷子去丰都城做生意，与那妾室一见钟情，后来那妾室也生了孩子，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反正没有什么动静了。 “你说，谢老爷子是宁海城人？” “是啊，不过谢家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就搬走了，去了什么地方不知道，反正能带走的都带走了，不能带走的，也花了银两，卖到了其他的地方，天南海北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来也寻不到什么有用的痕迹了。”两杯茶水下肚，云中飞整个人精神的不像是个一夜没睡的人，“你们这是哪来的消息，为何一堆碎片拼接出来的会是丰都城这个地方？” 云中飞不知道内情，自然猜不出真相，可是沈淮景和谢晚悠已经想明白了。 他们早就知道如今的镇国公是个冒牌货，他并非是原来的镇北侯，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小人罢了，可是一般人是不可能冒充镇北侯的，如果…… 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影三，马上去丰都城，多带几个人去，若是在那边发现了什么人证物证，便直接送往京师，交给影一处理。” “属下遵命。” “等等……”谢晚悠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影三，从身上拿出一块玉佩，“这是我从小就戴在身上的，藏的很好，没有什么人知道，你们这次去丰都城，应该用得上。” 这块玉佩一直都在，谢晚悠刚来的时候随手扔进了空间里，上次清理空间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东西的存在，能让原主在被折磨的时候都能留下来的东西，肯定很重要。 如今又想到谢老爷子一家已经搬走了，她心中只有一个答案，谢家一家搬去的恐怕就是丰都城了，想来，那谢老爷子也是个宠妾灭妻的主，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将玉佩递给了影三，“若是没用，到时候再带回来给我，你们去这一趟，物证想怎么收集都可以，但是如果碰到了人证，一定得让对方愿意作证，要不然，怕是会出意外。” 影三恭恭敬敬道：“夫人放心，属下心中有数，定不会让那人证有反水的机会。” 他们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敢带出来做人证的，肯定都是安排好了的。 “去吧，一路当心。” “是，属下定不辱命。” 等影三离开，云中飞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了点什么，立刻追问道：“什么人证什么物证，你们两个赶紧给我说说，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云中飞是个难缠的，他想知道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追问出来，不说不行，能被他烦死。 “我知道云城主着急，但是事情还没有定论，实在没办法告诉你，再等一段时间，不用我们说，你也能知道了。” “真的？反正我早晚都能知道，为何不能现在就告诉我？” “大家都知道，太子会是下一个储君，那他为什么不能在成为太子的时候马上就变成皇上？” 谢晚悠一个反问，把云中飞给说无语了，看起来有点牛头不对马嘴，实际上却很有道理，意思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具体如何，就看当事人怎么想了。 云中飞冷哼一声，接受了他们这个说法。 没有八卦可以追问，又不能跟着他们两个做电灯泡，云中飞起身离开，“我去休息了，过两天就得回去了，你们两个自己安排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赶紧走吧你，记得把铺子打理好。” “放心，那可是我的钱袋子，不用你说，我也会安排好一切的。” 笑死，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跟银子过不去，能在这里见上一面，发现他还好好的，云中飞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至于什么八卦不八卦的，他想知道的事情，从来不用等，等会儿就让自己身边的暗卫去查清楚，他肯定能弄明白。 不知为何，云中飞的心情开始变得激动起来，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有什么事情，正在等他去挖掘。 少了一个聒噪的人，书房里顿时就安静下来。 谢晚悠喝着茶水吃着点心，目光看向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每个人都很忙碌，“你说，镇国公之所以能成功，真的只是他一个人的谋划吗？” “我觉得不是，只怕，一切的阴谋诡计，早在谢老爷子举家搬到丰都城的时候就开始了。” “所以，镇北侯的一生，其实都是被算计好的。” 宠妾灭妻就算了，为了一个庶出的儿子，还算计了唯一的嫡子，这个世道突然就变得玄幻起来，人心啊，果然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不能直视。 沈淮景淡然道：“宁海城的景色不错，我带你出去走走？” “好，不过我们俩都得收拾打扮一番，不能以这个形象出去，只怕会传出不好的声音。” “宁海城不近边关，我第一次来这里，应该不会有人能认出我的身份。”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扮成普通人，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不说别的，就他们两个人这张脸，在任何地方都是亮眼的存在，谢晚悠只想舒舒服服的逛街，看看不同地方不同的景色，不想被人当成猴子一样看来看去。 沈淮景低笑出声，一点意见都没有，两人回三楼的房间换衣服，只是两人许久不见，衣服还没换完，就又褪了个干净。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过了午时。 第397章 顺利 宁海城是个好地方，白天黑夜都很热闹，各有不同。 除了第二天的事情需要谢晚悠帮着处理之外，后来几天就再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了，都是沈淮景一个人悄悄处理好，根本就没有惊动她。 云中飞离开后的第二天，他们也到了启程回宁安的时候了，来的时候时间紧急，快马加鞭一路不停息，回去的时候可以不用那么着急。 客栈准备好了马车，目送他们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影子，客栈才开始重新做生意。 不少客人就等着客栈重新接待客人呢，一看到他们把牌子收了，不出半个时辰的功夫，客人就把客栈给挤满了，还有客人在打听这些日子为何不接待客人的原因。 掌柜的只笑着解释道：“接待了重要的客人，没办法再接待各位，实在对不住，今天所有的消费都减一半，感谢各位的支持。” 一听到有便宜可以占，大家再也不问了，都去找桌子去了，别看这里只是一家客栈，厨子的手艺也是一等一的好，其他地方根本比不上。 许多食客来这里，都是为了这一口吃的，无人会不喜欢这家客栈的美食。 …… 马车出城同样简单，看到马车上的标志，守城的侍卫看都没看一眼，便直接放行。 谢晚悠坐在柔软的马车里，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如果边关也能像宁海城一样安宁就好了，这里的百姓脸上都是笑容。” 她忘不了刚到边关时，每个百姓脸上的麻木和绝望，正因为那些痕迹太刺眼，她才萌生了那样的想法。 沈淮景伸手搂住她，“会好起来的，现在的边关就已经好了很多了，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回去之后还有的忙。” 他们出来这么几天的功夫，宁安那边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 谢晚悠轻笑一声，依偎在他怀里，不再说话，她根本不会担心其他地方如何，反正不会出什么大事，少了两个人罢了，没有谁是绝对的无法替代。 跟来的时候比较，回去的时候算是舒服很多，一路上就只剩下马车行走的声音。 …… 宁安的雨总是这样，进入五月份开始，雨水就开始多了起来，晴了没两天，又开始下雨了。 从黔州城进入宁安的那条路，也该修修了，每次下雨下雪，都会变得泥泞不堪，就算是官道，也早就没有了官道的影子，破烂的不如小路。 不少商队都在外面等着，终于看到天气放晴，高兴的不行，想着等个两天，让路变得干一些，他们才好上路，结果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道路变干，又因为突如其来的雨打断了前进的想法。 商队顿时发出哀嚎声，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讨厌下雨天！ “父亲，又下雨了，我们只能再等等。”本来还开开心心的收拾东西，只要过了这几里地，他们就能进入宁安了，没想到好事多磨，老天爷不愿意让他们太轻松的过去，吴永松脸上都是失望，“父亲，我们又不是没有这个银子，真的不能把这条路修修吗？” “该修，若是道路不通，后面的很多生意都没办法做，只是之前来的人也没有说过这路会这么差，我还以为是能正常通行的。”吴明采也有些无奈，不过他到底这个年纪了，怎么都会更沉稳些，“吩咐下去，让商队稍安勿躁，等雨停了再走，天气不好容易出意外。” “二弟已经安排下去了，不会有事情的，我估计不止这条路需要修，其他地方同样得修。” 吴家不缺这点银两，只是修路这种事情，还得让官府出面，这是工部该做的事情，其他人若是贸然插手，只怕会吃力不讨好。 吴永松忍不住直叹气，“父亲，要不你带着商队在这里等雨停，我先过去打探打探情况？” 话刚说完，就挨了一个脑瓜子，疼的他顿时哀嚎一声，捧着脑袋一脸的幽怨，“你这如意算盘都蹦我脸上了，老实在这里等着，都是做大哥的人了，还一点儿都不稳重，你要是这么突然的过去，吓到你妹妹了怎么办？” “我看妹妹胆子大着呢，父亲又不是没看到吴有金他们送来的书信，妹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跟父亲猜测的一样，这才过去不到半年的功夫，边关百姓都从吃不饱穿不暖到开始存银子了，日子突然就有了盼头。” “要不怎么说虎父无犬子。” 听着父亲这得意的小语气，吴永松忍不住给他泼冷水，“父亲这话说的不对，妹妹可不是你生的！” “那你们姑姑就是我的妹妹，这有什么问题？四舍五入，悠姐儿就是我们吴家的孩子，一个姓氏算什么？” “父亲这么说也对，我还从来没见过妹夫呢，妹夫名声大是挺大的，可是……” “你也知道你妹夫不是个好招惹的就行，不该说的话别乱说，吴有金也说了，你妹妹妹夫感情好着呢，过不了多久，你也能做舅舅了。” 吴明采的话一说完，父子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好半天，吴永松叹气，“吴有金只说妹妹自有安排，可是如今的朝廷，早就不是当初的朝廷了，有好人就有坏人，我几年前来过宁安一次，也想过在这边把生意做好，到底还是出了点意外……” 同样都是离国百姓，只有边关百姓生活在痛苦绝望中，朝不保夕，哪天说没就没了，这样的日子，实在是让人心疼。 吴明采倒是冷静，“现在再看看，应该比以前好了许多，在生死攸关面前，没人会管别的，我听说宁安的父母官是个好的，修路的事情，我们便先去他那里打探一番。” 说到底，要想富，先修路，如果宁安的路一直都是这个鬼样子，肯定不会好起来。 修就修吧，这点银两吴家还是有的，就当是给他们家姑娘的嫁妆好了，想到这里，吴明采的脸色不由得黑了黑。 知道沈家好是一回事，没接触过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398章 等待 想进入宁安，其实还有别的小路可以走，只是必须要有人带路才行，不然很可能会迷失方向，曾经有人误打误撞的发现了小路的存在，却在里面迷路，等发现的时候，已经从宁安拐到了宁楚。 不把这些路修一修，不管去什么地方也是一样的。 吴家人就是再有钱也没用，毕竟在这种时候，有钱可不管用，路是坏的就是坏的，进不去就是进不去，没有别的选择。 吴永松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就被父亲赶了出去，儿子大了也是烦，尤其是叽叽喳喳一点儿都不稳重的时候。 表面上嫌弃儿子麻烦，等帐篷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吴明采还是忍不住的叹气，也不知道晚悠那姑娘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这么多年来，到底是吴家对不起她，这时候才找到她，她会不会不愿意跟他们回家？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海里轮流出现，吴明采忍不住唉声叹气。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两个好大儿就躲在帐篷外面，听着他的叹气声捂着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憋得脸都红了，再不走就要笑出声了，被父亲听到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吴永松和吴永青兄弟俩听够了，忙不迭地跑开，到了没人的地方再放肆的笑出声来，好一会儿才止住他们的笑声。 “不行了大哥，你说父亲怎么这样，表面上看起来淡定的很，没想到背地里也是唉声叹气的，他在担心什么啊哈哈哈哈……” “估计是担心妹妹不愿意认他这个舅舅，估计还觉得宁安这边的条件不行，妹妹宁愿留在宁安这样的破地方都不愿意跟我们去江南，要说心中一点怨气都没有，那恐怕不太可能。” 吴永松是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从小耳濡目染，他没有觉得做一个商人有什么不好，吴家的商铺遍天下，百姓们出事的时候，吴家该给的一样不少，若是人人都进朝堂做官，其他的事情谁来做？ 跟着父亲的日子久了，吴永青在评判人心的时候，大多以最坏的想法来揣测，会这样想也是很正常的。 吴永青是个活泼的性子，他可不这么认为，“你们肯定都想错了，妹妹不是那样的人，她肯定不是。” “为何会这么说？” “若是她贪图享乐，那在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她就会听从父亲的安排，用替身这一招，然后回江南过快活的日子，吴家本就愧对于她，自然会对她百依百顺，她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但是她没有。”吴永青信誓旦旦的说道，他对自己的猜测十分自信，“妹妹肯定不是那样的人，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这些也是吴有金单独告诉你的？” “是有银告诉我的，有银这小子可机灵了，我跟妹妹的书信都是他送的。” “我还是不信。” 吴永青也不让着他大哥，伸出手，摆在吴永松面前，“大哥不信就不信，要不我们赌一赌，如果妹妹真的不怨，那你就把你在京师的酒楼给我，我要生意最好的那一家。” 吴永松冷笑一声，“那酒楼我这么多年才把生意做起来，就连厨子也是我三顾茅庐请过来的，你一句话就想拿走，不是做梦是什么？” “大哥这是怕了？还是你知道，自己的想法本来就是错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激将法对我不管用，京师那些铺子的生意都不错，我还要留着赚钱给妹妹用，你就别想从我手上抢东西了。” 说完，吴永松抬手给了弟弟一下，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小雨淅淅沥沥的，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他身上都湿了一大半，一下雨夜里就有些凉，他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要不然没办法跟妹妹见面。 吴永青不满的哼哼两声，顾不上跟大哥之间的恩怨，也躲回了帐篷里。 就连马儿也有遮雨的地方，宁安这天气简直绝了，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受得了。 被堵在宁安外的商队有好几支，吴家夹在最中间，看起来并不显眼，自从冰雪融化春暖花开之后，宁安城这边的变化也跟着大了起来，就像是突然之间就充满了生机，来往的商队络绎不绝，一来一回，满满当当，不会有空手回去的机会。 大家好像突然之间对边关这几个小城充满了热情，不仅仅是宁安，就连旁边的宁楚也是如此，处处都很热闹。 商队还在等雨停，从宁海城出来的马车，直接从小路穿过，小路不宽，甚至有些窄的过分，驾马车的车夫需要打起精神，没多久就到了前几天出发的位置，车夫停了下来。 “主子，到军营附近了，您要回军营吗？” “不回，直接去宁安城。” “是。” 听到他们的说话声，睡的迷迷糊糊的谢晚悠睁开眼睛，正打算爬起来的时候，就被旁边的人抱住。 “时辰还早，到宁安城还需要三个时辰，再睡一会儿。” “三个时辰？等我们过去城门都关了吧？” “没关系，暗卫那边配合我们的行程，今天早上出城的时候跟守城的侍卫说过了，会晚一些回去，劳烦他们等着，到时候他们会放行的。” “你安排好了就行……别抱着我了，我不想睡了，睡够了。” 从宁海城出来，刚开始谢晚悠还能看看书，偶尔也会和沈淮景下棋，沈淮景的棋艺不错，跟她可以下得你来我往，有输有赢，可是下棋毕竟无聊，要不是沈淮景强烈要求，谢晚悠才不会跟他下这么久。 不过人就是这样，腻了就是腻了，她已经不愿意再下棋了，剩下的时间都躺着睡觉。 别看马车不大，从外面看起来也是普普通通的样子，其实里面另有乾坤，不仅铺了厚厚的绒垫，还有喝茶看景的位置，抽出柜子就是书和缩小版的围棋，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被夫人无情推开，沈淮景又缠了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半边身体一片酥麻，他不可置信的抬头。 第399章 喜欢 沈淮景神色慵懒地靠坐着，帘子被他掀了起来，带着凉意的微风和雨滴飘了进来，他现在还处于刚刚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要不是这带着凉意的风将他的理智吹回来一些，他还沉迷其中，无法清醒过来。 结束到现在，沈淮景一直没有说话，眸光沉沉，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外面看，就是不去看在一旁安安静静的谢晚悠。 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这个死样子，谢晚悠忍不住笑着凑过去，马车正好提了速度，她差点就摔了下去，沈淮景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她身上特殊的香味再次充盈鼻尖，沈淮景深吸一口气，平复激荡的内心。 直到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才低头看向怀里正得意笑着的小狐狸，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宛若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一张嘴，他的嗓音沙哑得吓人，“小混蛋，从哪儿学来的招数？” 谢晚悠再也忍不住笑声，她根本不担心会掉下去，伸出手捏住沈淮景的耳朵，“你这么一会儿不说话，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没想到是喜欢的说不出话来，早说嘛，我也能早点成全你。” 沈淮景听着她口中的虎狼之词，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差点伸手去捂她的嘴巴，可是心里到底是喜欢的，想归想，他的手并没有伸出去。 “喜欢，谁教你的？” “云城主离开之前给我介绍了几本书，他说那些书都是你曾经介绍给他看的，让我投其所好，可以好好了解了解你喜欢什么。” “他就是这么跟你说的？” 谢晚悠忍着笑意，点头，“是啊，云城主就是这么说的，我刚刚试了一下，你果然很喜欢。” 沈淮景这下子连脖颈都是红的，在这方面，他从来都不是谢晚悠的对手，羞的不行，于是将脸埋进了她的肩颈窝里，半天才闷闷的说一句：“回家继续。” 谢晚悠：“……哈哈哈哈哈……” 救命，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这么可爱的？ 安抚的拍拍他的后背，谢晚悠答应下来，正好她也很喜欢，多尝试几次也没什么不好的。 没多久，两个人又躺着了，只是互相靠着，谁都没有说话，时间也过的很快。 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有人好办事，比如这下，明明都到了关城门的时候，大多数人只能在这里等着，直到明天早上才能进去。 这几天宁安也是晴晴雨雨的，老天爷阴晴不定，三不五时就要下下雨，马车到城门口的时候，外面还等了不少浑身湿透的百姓。 谢晚悠不由得皱眉，指着外面道：“既然能让我们进去，为何不能让这些普通百姓也进去？宁安正在下雨，他们在外面等上一夜，半夜肯定会生病。” “夫人，这是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该是怎样就是怎样。 “我知道，但是今天是例外，不是吗？” “好，听你的。” 今天确实不一样，谁都无法控制天气，可能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只是出来没多久，就是这个破天气了。 马车被拦了下来，侍卫看到是沈淮景，立刻就露出了笑容，“小沈将军，谢姑娘，你们回来了，平安回来就好。” 说完，他对着后面的兄弟摆手，示意他们赶紧把门打开。 沈淮景拿出一个鼓鼓的荷包，放在侍卫手中，“辛苦兄弟们了，正在下着雨，反正城门也开了，便让在这里等候的百姓一并进去，我等会儿跟你们大人说一声，就当是你们加班，明天多给兄弟几位一些休息时间，如何？” 侍卫楞了一下，没想到沈淮景给了这么多银两，还能让他们明天有机会休息，立刻便喜笑颜开的同意。 银两不重要，休息也不是很重要了，这可是小沈将军，小沈将军主动提出让他们能够多休息一些，传出去谁信啊！ 等马车过去了，侍卫大声吆喝道：“那边的，赶紧过来，小沈将军和谢姑娘让你们进城，快点儿的，别耽误时间！” 百姓们都做好了在这里等候到天亮的心理准备，听了侍卫的话，忙不迭地跑过去，生怕晚了就进不去了。 即便到了这个点，侍卫的检查还是很认真的，嘴上还空不下来，“你们真是走运，按照规矩本来是不该让你们进去的，奈何开口的是小沈将军和谢姑娘，他们二位居然还会帮咱们普通百姓说话，也是难得，难怪人家是大人呢。” “赶紧进去吧，能找到地方避雨也是好的，若是真得了风寒，那便去问心药铺看看，那边的大夫医术不差，实在拿不出银两，也可以先拿药，等病好了去山上挖药草，也是能抵的……” 侍卫不过是随口一说，百姓却都记进了心里，眼眶都涌上了一股温热，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就是贱命一条，从未想过，还能被贵人这般关心，倒是显得没有卑贱了。 城门外等候的百姓不多，也就几十个，几个侍卫一起检查，很快就都放行了，天色黑了之后基本没什么人会过来，很快就把城门给关了，进来的人多，却没有一个能出去。 想出城门，必须得等到第二天开城门的时候。 这个时辰，宁安城中也是热闹的，只不过热闹的地方不是城门这边，直到马车继续向前，这才感受到了热闹。 谢晚悠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好久才把帘子放下来，“要是宁安也能像宁海城那样热闹就好了，沈淮景，你说，我们需要多少年的时间，才能把宁安发展起来？” 一个地方想要永远的繁荣，除了最起码的安宁之外，必须要有可以支撑的产业，或者是充满特色的东西，她要是在这个时代弄个什么旅游业的话，会不会被骂惊世骇俗？ 各种想法在脑海里轮流出现，她几乎把能想的都想了一遍，忽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想起来了，宁安确实有自己的产业。 这样的高地势，给它带来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第400章 下堂夫 沈淮景伸手，将帘子放了下来，捏捏她的脸，“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一会儿失落一会儿高兴，现在的宁安不就在一点一点的高起来？” “你说的也是，算了，都这么多年了，也不是说好就能好起来的地方，再等等，一定会有一个合适的时机，能让这个地方变得更好。” “时机不是已经到了吗？” “嗯？” 马车直接开进了后院，沈淮景跳下马车之后，伸手将她扶了下来，“吴家眼光不差，能让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那就说明宁安这里就是个好地方，你在这里，吴家也会将一部分的生意放在这里。” 换句话说，以吴家如今的商业地位，从他们的手指缝里流出来的一点东西，就足够让宁安可以发展起来了。 谢晚悠恍然大悟，也是，的确是这个道理。 他们回来的消息，很快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了，吴有金和吴有才急急忙忙的过来，看到谢晚悠平安回来，脸上的欣喜怎么都压不住。 “小姐，姑爷，你们回来了，累了一天，现在是想沐浴休息还是先吃点东西？” “吃东西，赶路的时候吃不好，睡倒是睡够了。” “听说小姐今天回来，厨房那边从下午就开始准备了，现在什么好吃的都是现成的，小姐想在什么地方摆饭？” 谢晚悠道：“辛苦你们了，忙活这么久，还下着雨，摆在我的院子里就好，你们也不必等着伺候了，送好就下去休息吧。” 吴有才挠挠头，看起来就有点憨：“有银酿了不少酒，小姐可要尝尝？” 酿酒可是吴有银的强项，是金子在什么地方都能发光，既然他会酿酒，那就不可能做一个没用的废物，这么多铺子总有一个适合卖酒，在宁安这种地方，冷的时候不喝上两口酒是顶不住的。 这就是一个完美的巨大市场，加上吴有银的好手艺，直接就占据了一大半的市场，一个人做不了这么多生意，为了能有休息的时间，吴有银已经开始带徒弟了，他的本事摆在这里，如今已经多了好几个徒弟，过不了多久，酒庄就能开遍整个宁安。 谢晚悠有些心动，还没来得及答应，就听到沈淮景拒绝道：“舟车劳顿，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在这个时候喝酒，等她回去的时候多带一些就好。” 吴有金看了沈淮景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小姐，你可要喝一点儿？” “不喝了，你们姑爷说的对，明天还有的忙，你们也别墨迹了，明天早点起来帮忙。” “奴才遵命。” 吴有金和吴有才可以不听沈淮领导话，可是现在话是他们家小姐说的，他们就不能不听了，乖乖地转身就走，让丫鬟将吃的送过去。 “这姑爷怎么回事，把咱们表小姐管的死死的，说不让喝就不让喝，我们表小姐喝两口酒怎么了？” “就是就是，就没见过这么喜欢管闲事的男人，谁喜欢啊？” 说完这句话，吴有才像是不解气一般，也不压着声音了，“老爷都说了，管太多的男人是不会有人喜欢的，别到时候成了下堂夫还纠缠我们家小姐！” 吴有金附和，“就是就是！” 沈淮景：“……” 谢晚悠：“……” 救命，她真的好想笑。 在边关这样的地方，沈淮景的地位一直都很高，不管背地里如何想如何看待，至少在他面前的时候都老老实实的，该给的尊敬都不少。 谢晚悠扯了扯他的袖子，“别看了，我们回去吧，这雨开始大了。” “夫人，你想让我成下堂夫？难道是因为上官挽瑜给你介绍了更好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要是让上官挽瑜听到这句话，她肯定会马不停蹄的给我介绍几个大帅哥，你到时候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 “你真知道怎么气我。” “瞎说什么呢，这些话又不是我说的，你就算生气，那也不能怪在我身上啊，明明是别人的错，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是很容易成为下堂夫的哦。” 沈淮景气的笑了起来，眸色沉沉的看着她，“你要是敢，你找一个，我杀一个就是。” 他就不信了，还有谁敢挖他的墙角。 这人真是……气到了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等他们回到谢晚悠的院子里，吃的已经准备好了，丫鬟们正在准备她沐浴用的热水，吃饱喝足了再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剩下的事情就是明天再说了。 …… 深夜，官府那边灯火通明。 守城的侍卫将看到人的事情禀报了上去，付大人激动得站起身，走到侍卫面前，“真是他们回来了？” “回大人，属下没看错，就是小沈将军和谢姑娘，他们还给了不少银两，让属下放那些等候的百姓进城。” “好好好，回来了就好，这两个祖宗，可算是回来了。”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小沈将军和谢姑娘不是一直都在吗？” 侍卫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家大人这是怎的了，听到一个消息能这般激动，都不像平时那样了。 付大人摆摆手，“你不懂，行了，下去休息吧，你们几个明天都休息，不必再去值班了。” 听到能休息一天，侍卫也不想继续打听下去了，高高兴兴地转身就走了，能休息比什么都重要。 宁安能说的上话的官员不多，在这样的地方，做贪官是会被百姓唾弃的，可是做个为百姓考虑的好官，又不是那么容易简单的事情，结果就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做主的就是王子安和付大人，其他人可以不在意，但是他们两位一定得罪不了。 付大人松了一口气，根本不想坐下来，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遍，心中还是很高兴，“来人，去告诉王大人，就说那两位祖宗回来了，让他赶紧过来，明天可不能让这两个小祖宗跑了。” 侍卫不明所以，但是大人高兴他就高兴，毕竟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他们可不愿意受气。 第401章 别气 回来的路上谢晚悠睡的时间太长了，夜里只是短短的睡了两个多时辰，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没亮起来。 身旁的沈淮景倒是睡的沉，他们在外面这几天，一切都是他在操心，就连回来的路上也在戒备，明知道不会出什么意外，却总是忍不住提心吊胆的，生怕会出事情。 谢晚悠盯着他熟睡的脸庞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起身，换好衣服，打算出去透透气。 短短几天的时间不在这里，回来就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府里的侍卫正在巡逻，看到谢晚悠出现在花园里，大家都楞了一下，就算在府里做事，并不是时常能够看到主人的身影，他们也没有一分一毫的懈怠，每天都按时巡逻。 “见过小姐。” “嗯，我起来走走，你们继续，不必管我。” “小姐可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属下帮您叫大夫过来看看吧？” “不是，你忘了吗，我就是个大夫。” 确实，谢晚悠就是整个宁安城最好的大夫，没有一个大夫能够比得上她。 既然主人不需要大夫，也不想要有人打扰，侍卫们行了个礼，又开始继续巡逻，府里的安宁靠他们的来守护。 谢晚悠在凉亭里坐着赏花，雨停了，只是青石板的地面还是湿漉漉的，雨水充沛，就连花园里的花都开得娇艳许多，美不胜收，空气里都是淡淡的花香味。 一直到天色蒙蒙亮，府里开始有了声响，只是每个丫鬟看到谢晚悠坐在凉亭里，都会露出担忧的神色。 吹了这么一会儿凉风，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都捋顺了，谢晚悠正是心情好的时候，“吴有金要是醒了，就让他过来看我，他若是没醒，让有才过来也行。” 这两个都是打理府里一切事物的主儿，谢晚悠想问的事情他们两个也是知道的，这没什么好担心的。 丫鬟立刻就过去看了，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吴有金便出现在花园里，速度快的让谢晚悠都感慨，跟着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丫鬟捧着的茶水点心。 “小姐，您找我？” “坐，我就是想问问我不在的这几天，那些人反应如何？” 吴有金是个聪明人，一句话他就听明白了，思索了一番，从实道来，“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就是每天都有官府的人过来，想要求见小姐和姑爷，夜里也有人想要尝试悄悄潜进府里，侍卫的巡逻都变得密切起来，每个想要进来的人很快就会被请出去。” “请出去？” “是，因为那些都是官府的侍卫，打狗还要看主人，他们这样的做法虽然恶心，但是……认真想想，拿他们没有什么办法。” “也是，可有打听出他们为何这般着急？” “似乎是小姐当初留在工部的什么东西用完了，百姓催的厉害，工部那边的付大人也是焦头烂额，不仅派人过来想要见小姐，付大人甚至还亲自来了好几次，不过都是深更半夜悄悄来的。” 就这么几天的时间，就能让他们这样的焦头烂额，谢晚悠不知道说什么好。 吴有金道：“付大人在边关的声名不差，是出了名的好官，他若是白天过来却又看不到人，传出去对小姐名声不好，不知情的百姓估计会怪罪小姐。” 付大人哪里是不想白天来，就是怕白天过来看不到人太丢脸，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白天事情太多，工部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在等着他处理，一般的事情属下也可以做，可是跟其他州城扯上关系的事务，下属就没办法了。 结果辛辛苦苦跑了好几次，都没找到人，要不是因为王子安跟沈家有几分交情，打探出了一些内情，只怕他们直到现在还在找人。 说出来都是泪啊。 要不是因为担心谢晚悠还在气头上，不愿意继续跟他们交好，付大人也不会这般着急。 了解了一遍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谢晚悠心中有了底，想来付大人他们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很快就会自己找上门来，她就在这里等等好了。 “若是付大人和王大人登门拜访，请他们进来就是，另外，吩咐厨房给你们家姑爷做点他爱吃的，别总是故意当着他的面气他。” “小姐，没有故意气姑爷，属下不是那样的人。” “你以为你们昨天晚上说话的声音很小吗？” 吴有金心虚的低下头，那肯定是不小的，如果说话的声音太小，那还怎么气他们家姑爷，“好吧，那以后属下说话的声音小一些，肯定不让姑爷听到。” 谢晚悠无奈，只是笑，“行了，他跟我闹别扭还得我去哄，记得多准备点他爱吃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吴有金还能说话，只能悄悄在心里说他们家姑爷新的坏话，都有这么好的夫人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居然还敢背地里折腾他们家小姐，不可饶恕！ 吴有金表面一切正常，在心里吐槽的飞起，不过想到谢晚悠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他只是叹气，算了，小姐开心就是了，其他的都好说。 跟谢晚悠说的一样，王子安和付大人也早早的过来，本来这次也做错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好消息是他们这次没被拒绝。 “我们家小姐已经在等二位大人了，二位请进。” “好好好。” “好好好，好啊！” 能够成功进门，付大人心中的石头已经没有那么沉重了，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两位大人跟着丫鬟走进了花园里，一眼就看到了谢晚悠的身影，没看到沈淮景，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敢吱声，还是走了过去。 “王大人，付大人，怎么来的这么早？” “谢姑娘大人大量，就别明知故问了，给我们两个老大哥留点面子吧？”王大人跟谢晚悠来往的时间多了，一开口就是求饶，“以后宁安不会来一堆莫名其妙的人，更不会再给你带来任何麻烦，快别气了？” “这次是我不好，没看住那混蛋……” 第402章 惊弓之鸟 沈淮景醒过来没发现人，在院子里找了一遍，一样没发现人影。 丫鬟正好将早饭送过来，看到他的反应，解释道：“姑爷莫慌，小姐在花园里接待两位客人，说是让姑爷别过去了，若是无事，不妨去看看老爷和夫人。” “客人？” “王大人和付大人一早上就过来了，小姐正在接待。” “嗯，我知道了。” 原来是那两位老大哥过来了，既然夫人不让他过去，他就不过去了，那些事情她也不是不能处理。 今天的天气也不怎么好，阴沉沉的，还没下雨，不过看这天色，只怕还是会下几天，出去这么几天，也不知道地里的庄稼如何了。 用完早饭，沈淮景才问起父亲母亲的下落。 “老爷和夫人昨天就回去了，说是一直下雨，不放心地里的庄稼。” “……我知道了，你找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院子里的丫鬟都退了出去，一个都没留下来，就跟在刻意保持距离似的，沈淮景抬手揉了揉眉心，父亲母亲都不在，那丫鬟说的那些话不就是在敷衍他？ 可恶，居然被敷衍到了？ 明明也不是上门女婿，却体会了一把上门女婿的感觉，在这个府里，没有一个人会站在他这边。 谢晚悠那边倒是也没太久，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回来了，似乎谈的很好，她回来的脚步都是轻快的，带了几分欢呼雀跃。 “沈时川，你起了吗？” “你说我起了吗？” “真是的，在房间里也不把窗开开，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沈淮景在房间里看书，靠在里间的窗边，一抬眼就能看到窗外开的正好的花，格外的清幽，听到谢晚悠的话，他将手中的书放在案桌上，对着她张开手，等人主动进了怀里，他才沉声在她耳边问：“这里也是你的家，为何不喜欢留在这里？”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想回去了，在村子里住着挺舒服的。” “夫人不喜欢锦衣玉食的生活吗？” “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不太能享受得来，锦衣玉食意味着要跟许多人打交道，人心永远都是最脏的，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辈子平平淡淡的过去。 沈淮景垂下眼眸，“我还以为你的梦想是悬壶济世。” 谢晚悠打了个哈欠，她今天起来的太早了，沈淮景身上的气息安心的让人想要放松的闭上眼睛，她轻声道：“学医救不了一个病入膏肓的国家，悬壶济世？世界上有千千万个大夫，没有一个大夫愿意看到伤病……” 最好每个人都平平安安的，总不能为了大夫能展现出医术，便让病痛反复出现。 这里不是不好，只是谢晚悠不习惯罢了，她也不愿意让自己习惯的沉迷在这种奢靡的生活中。 两人依偎着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换了一身衣服。 府里一切事务交给吴有金来打理，来宁安也有一段时间了，吴有金对这个主子的脾气已经很熟悉了，知道她不愿意留下来，便再也没有开口挽留过。 有他们在这里守着，小姐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过什么样的生活，一切都不重要。 回去的路上沈淮景还在纳闷，怎么这次那几个下人不挽留了？ 谢晚悠懒得搭理这个无聊到去琢磨这些小事情的男人，归家心切，两人都骑马，马车跟在后面，上面全是吴有金准备的各种东西，生怕他们家小姐会受委屈。 骑马的速度要快上许多，一个多时辰，他们就到了村口，进村就只能下马走，毕竟道路不宽，骑马容易伤到路过的百姓。 “快看，好像是小沈将军和谢姑娘回来了？” “在哪儿呢，你让开我看一眼，你赶紧让我看一眼……哎哟还真是，快去跟大家说，他们两位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这几天在村子里看不到小沈将军和谢姑娘，前几天就连沈老爷都不在，我还着急呢。” …… 叽叽喳喳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沈淮景和谢晚悠对视一眼，眼底都是淡淡的笑意，村子里除了小一点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毛病，他们在村子里也住的开心，或许就是因为村民们这一份毫不虚伪做作的关心和信任吧。 听到了消息，平静的村子里都显得热闹起来，胆子大一些的会自动跟他们打招呼，更多的是站在角落里，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们的身影不说话。 就这样一路被注视着回到了自己家里，谢晚悠笑意盈盈的问身边的人，“你觉得这里好，还是京师好？” 不管在何处，他都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一个，任何人的第一眼都会先看到他，这是其他人做不到的。 “我今后只想留在有你的地方。” “那你可别忘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听闻东圣国的军队开始骚扰宁楚那边了？” 沈淮景的脚步蓦然一停，这个消息他一直都隐瞒的很好，那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谢晚悠也跟着停了下来，抬脚在他的小腿上轻轻踢了两下，催促道：“都快到家门口了，不赶紧回家，你停下来做什么？” 她肯定知道了。 沈淮景心情沉重，连带着步伐都跟被绑了千斤顶似的，沉得他步伐都变得缓慢起来，想不明白这个消息是怎么被她知道的。 宁楚那边是有点小问题，可是周震南将军发现的很及时，他带出来的将士个个英勇善战，在东圣国那些混蛋还没有过来之前，就把他们打回去了。 别说消息能传出来了，就连宁楚的百姓都不知道，这种时候自然也不能让消息传出去，处于一种消息封闭的状态，只有几个老将军才知道的事情，突然从自己夫人口中说了出来，沈淮景的后背都惊出了冷汗。 谢晚悠就是故意的，也懒得管沈淮景这个宛若惊弓之鸟的反应，牵着马朝着家里走，还没到家门口呢，就看到门口放了一大堆的东西。 第403章 心虚 谢晚悠将马绑在了树下，这才朝家的位置走，等幸娘子来开门的功夫，她认真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 都是些当季的果子和各种蔬菜，还有两只已经处理干净的兔子，一看就是家里养的，这些东西，定是村民们悄悄送来的。 幸娘子很快就过来开了门，看到门口是谢晚悠的时候顿时喜笑颜开，“少夫人回来了，赶紧回家来，这些是……” 不经意间看到地上的一堆东西，这么多还零零散散的，肯定不是少夫人一个人带回来的，那又是怎么来的？ “沈时川还在后面，这些东西应该是村民送来的，收进去就是，他们隔三差五就会送一些当季的东西来。” “原来如此，老奴明白了，这就把东西带进去。” 荣王和戚夫人都在家里，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忙走了出来，看到孩子好好的回来，脸上满是高兴。 戚夫人握着谢晚悠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她好好的，这才放下心中的石头，“回来了就好，在外面没吃什么苦头吧？” “没有，母亲别担心，我们都不是会吃亏的人。” “也是，你是个机灵的，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走，家里说，你父亲这两天还总跟我念叨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出去这么几天，一点信都没有……” 没有孩子的下落，就算知道他们去做了什么，也还是会忍不住的担心，他们夫妻俩在宁安城住了几天，每天四处走走看看，发现这宁安城的变化不是一般的大。 三人刚坐下，没来得及说什么，沈淮景就进来了，荣王一眼就看出沈淮景的状态不对，眼底划过一抹担忧，难道是因为这次出行不顺利？ 荣王想问，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直到后面谢晚悠被戚夫人拉着去试新衣服，他才有机会跟沈淮景独处，问出了想问的问题。 “晚悠来的时候说你们一路顺利，为何你的脸色不好，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父亲，这半个月的时间，东圣国一直都派出小分队骚扰宁楚，只是每次都被及时发现打了出去，那边怕是不会太平，宁楚宁安本就是一家，一边出了意外，另外一边怕是也不会好。” “我打听过，那边的情况并不差，不至于让你露出这样的反应。” “我明白，就是……这些事情我没跟晚悠说，怕她会担心……” 看儿子这个反应荣王就明白了，原来是因为没把话说清楚，结果被谢晚悠自己发现了，那确实挺灾难的，同情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晚悠不像普通姑娘，她各方面的天赋甚至比你还要高，再加上吴家对她是真的好，她手中能用的人不比你少，大事上与其隐瞒，不如好好跟她商量，她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 沈淮景无奈点头，他也没想瞒着，就是在外面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道理他都懂，就是还没来得及说的话被当事人先说出来了，搞得他很尴尬，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荣王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军营那边……既然你现在已经进了那军营，那便把该做的事情做好，这方面，你或许可以找机会好好问问晚悠的意见。” “父亲的意思是，晚悠能给我一些出其不意的好办法？” “谁知道呢，你只需要知道，一个人做不了的事情，或许两个人就能做到，她正在费心费力的让宁安变得更好，每个想要对宁安动手的人，都是她的敌人。” “我明白，那我找机会跟她好好说说。” “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传过来了。” 沈淮景认真听了一下，不出意外的听到了上官挽瑜的声音，不由得叹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上官挽瑜刚过来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死动静，现在来他家里就回自己家一样的不客气，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是来跟他抢媳妇的。 想想就心塞，偏偏心塞还什么都不能说。 荣王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这日子果真比在京师的时候要痛快的多，再忍忍，用不了多少时间，他就能跟妻子去过想过的生活了，这宁安，只是他们短暂停留的一个地方罢了，他们不会一辈子都在这里。 院子里，上官挽瑜急急忙忙地去找谢晚悠，身后是欲言又止，伸手想要拉拉她又拉不到人的谢霖。 谢霖一脸歉意的看向幸娘子，“对不住，她平时不这样的。” 幸娘子笑着点头，她来的时间不长，可是却长了一双会看人的眼睛，每个人的本性如何，她都能看出来，这位上官姑娘是真性情，若不是因为身体不好，让她显得娇弱许多，要不然，定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谢晚悠，谢晚悠你人呢？你赶紧给本小姐出来，要不然本小姐可翻脸了！” 院子不大，谢晚悠刚换回自己的衣服，听到那位大小姐的声音，无奈摇头，起身走了出来，“大小姐，你嗓音小一些，光喊这么两句，你看看的脸都白成什么样子了？” 上官挽瑜确实……有些喘不上气，脸色有多苍白她看不到，就是双腿有些乏力，她扶着柱子，面带谴责，语气不满：“你都能丢下我出去玩这么多天了，还不让我说两句。” “你说你说，你继续说，想说什么都可以，这样行了吗？” “你这个坏女人，我跟你拼了！” 上官挽瑜被谢晚悠这态度给气到了，本来只是想装装样子的，这下是真被气到了，立刻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差点摔在了地上，还是谢晚悠接住了她，搂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放进了书房的贵妃椅上。 “大小姐，你这个身体都差成这样了，还是老实些吧，不该做的高难度动作就别做了。” “我……咳咳咳咳……” 上官挽瑜一张嘴就咳了个天翻地覆，根本控制不住，小脸由白转红。 第404章 中毒 谢晚悠看不下去了，“在你身体好之前，把你的脾气好好收收。” 上官挽瑜想说点什么，就被谢晚悠给堵了回去，“我是大夫，你要是不想活了可以继续任性下去，我等会儿就跟陈嬷嬷说，以后让小云姑娘继续跟着你，碰到谢霖之后你去何处都只有他，他又是个拿捏不住你的性格，还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好了，身体越来越差，还好意思发脾气呢？” “我……” “没什么好说的，老实在这里待着，我去给你熬药，先你的身体吊一吊，其他的以后再说。” “你都能给我熬药了，却没办法治好我，我是不是没救了？” “自然不是，现在没办法给你治是因为没有药材，最主要的药材还在京师，得等那边的事情结束之后，才能让暗卫带回来，没有那些主要的药材，我根本无法配制出能给你调养身体祛除毒素的药。” 上官挽瑜已经缓过来了，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喜欢蹬鼻子上脸，可是只要碰到一个比她厉害的，能拿捏住她的人，她就会变成乖巧小猫咪，“那我听你的，你就别说我了。” 她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小脸因为刚才的一阵咳嗽变得红润，停下来之后又渐渐苍白起来，一点血色都没有，身体都破财成这样了，她每天还咋咋呼呼的，比健康的人还能折腾，现在用这样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谢晚悠。 谢晚悠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她都露出这样的神色了，哪里还会苛责她？ “行了，你也别在我面前装了，好好休息，我让谢霖进来陪你说话。” “等会儿，我……你，你刚才说我身体里有毒素？” “是啊，你不知道？” 上官挽瑜迷茫的摇头，“家里为我找了这么多的大夫，从来没有一个大夫说我是中毒了，他们只说我是因为在娘胎里的时候没长好，所以一生下来就是这个病秧秧的身体。” 一个大夫诊断不出来情有可原，可是上官家的地位并不差，天南海北请了这么多的神医，怎么可能一个都看不出她这是中毒了，不应该啊。 上官挽瑜渐渐冷静下来，她只是身体不好，不是没有脑子，“算了，你先去忙，我再想想，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我没注意过的事情。” “想不明白也没关系，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再叫我。” “好，谢谢你。” “现在不自称小姐了？” “本小姐谢谢你。” “大小姐，我都想跟你说谢谢了。” 斗了两句嘴，上官挽瑜笑了起来，躺在贵妃椅上，闭上了眼睛，她要好好想想，究竟会哪一步不对劲，让结果变成了现在这样。 谢霖被拦在了院子里，幸娘子没让他过来，他只能在原地着急，看到谢晚悠从书房里出来，他立刻就看了过来。 “幸娘子，你去准备午饭就是，让谢公子过来吧。” “是，老奴这就去。” 没了幸娘子在面前拦着，谢霖终于可以过来了，他神色着急，“谢姑娘，挽瑜这是怎么了？” “她身体不好，这段时间肯定没有按时喝药，你是怎么看她的？” “每次熬了药她都有借口推三阻四，说什么都不愿意喝，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过了那个时辰，这样推了一次又一次，说什么都没用。” “以后不能这样了，若是你不能守着让她把药喝进肚子里，就让陈嬷嬷或者小云姑娘守着，她不能再少一口药，除非你们都想看着她死。” “我不想。” 谢霖着急得眼眶都红了，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哀求的看向了谢晚悠，“谢姑娘，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谢晚悠无奈扶额，“你给我冷静一些，她现在还好好的，就是体力撑不住，你进去跟她说说话，别让她睡过去就好，我去熬药，很快就过来。” “哦，好好好，我现在就进去跟她说话。” “去吧，别太担心，她都这样过了十几年了，就算要死，也不是这个时候。” 谢霖并没有被安慰到，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朝着书房走了过去。 荣王一家三口在旁边目睹了整个过程，直到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身影都没有的时候。 戚夫人皱眉，忧心忡忡，不由得担心上官挽瑜的身体，“这上官家是什么意思，之前不是说冰雪融化就过来吗？怎么现在还没个影子？” “夫人，不是他们不想来，实在是分身乏术，宁楚那边并不算太平。” “那现在这样可怎么办，要是挽瑜这丫头真在宁安这边出了点什么意外，到时候可怎么跟她家里人交代。”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母亲，你过去看看，我去给晚悠帮忙。” 荣王指着自己问：“那我呢？” 沈淮景：“父亲若是无事，便好好休息。” 荣王：“……” 好好好，家里一共就只有几个人，居然还把他排除在外，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沈淮景说是去帮忙，实际上他看火都会被谢晚悠嫌弃看不好，熬药的火不能太大，只能小火慢慢熬。 谢晚悠第三次将他加的柴取出来，抬眸就恶狠狠地瞪了沈淮景一眼，“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想让上官挽瑜去死。” “没有。”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要是让你一个人在这里，这药都毁三次了，什么仇什么怨，让你下这样的狠手？” “……我不是故意的，那我不动了，夫人，你别生气了。” “没有生气。” “你有，你都是这样板着脸看我，平时你都不是这样的，只有在特别生气的时候，你才会对我露出这样的反应，我错了，以后什么事情都跟你商量。” 沈淮景说的情真意切，就差跪在她面前求饶了。 谢晚悠摇头，“我真的没有生气，之前就说过了，我们互相理解，也尊重对方的决定，你想做什么去做就好，我会支持你。” “就算我可能会死在战场上，你也会支持我？” 第405章 庸医 人类就是这样强大却又懦弱的存在，尤其是在有了重要的人之后，做什么都会考虑的更多。 他们之间也终于来到了这个话题，沈淮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军营不进就不进了，可是一旦进去了，就必须为此负责，他是需要上战场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很可能说没就没了。 沈淮景觉得惭愧，他戎马半生，从来没有害怕过死亡，可是现在，他却在畏惧意外和死亡，有了这样懦弱的想法，他还是他吗？ 没人能给他回答。 谢晚悠靠近他，扯着他的衣襟便垫脚吻了上去，还不忘狠狠在他唇上咬一下，淡淡的血腥味在唇边蔓延开来。 “沈淮景，每一个国家的安宁都是人们用血肉驻守下来的，你若是战死沙场，我便会接过你身上的担子，带着你永不消散的意志，继续守卫你想要守卫的国土。”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沈淮景紧紧抱着她，没再说话，一滴温热的泪珠，落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一片滚烫。 然后谢晚悠又说：“当然了，你要是真死了，我会有别的男人，我是不会给你守寡的。” “……” 好吧，他们之间的感动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沈淮景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若是应敌，那京师那边的安排应该怎么处理，交给你还是交给父亲？” 谢晚悠道：“父亲都这个年纪了，让他种种地，有时间就跟母亲出去走走，别让他再管这些糟心事了，暗卫我都知道，你不在了，让暗卫直接找我就是了。” “我就是怕你太辛苦。” “没什么辛苦的，王大人和付大人那边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以后有什么好主意，我都会让他们自己做，他们人手不够我也不管的，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亲力亲为，真的忙不过来。” “那接下来便辛苦夫人了，我三天后便回军营，每击退敌军一遍，我就回来看看你。” “沈淮景，在宁安这边，主动出击就是优势，不要像宁楚那样只守不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才是好办法。” “嗯。” “还有一句话叫，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袭……” 老祖宗的计策就是这么好用，每个字都是用鲜血写出来的。 谢晚悠拍拍他的后背，“有空多看点兵书，等你把东圣国那些坏蛋打服了再回家也是一样的，家里有我和父亲守着，我们都在家里等你回来。” 话说开了，沈淮景的心请也跟着放松下来，不再紧绷难受。 熬药的时间有点长，半个时辰的功夫才熬了一碗，谢晚悠将药端去了书房里。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上官挽瑜也缓过来了，脸色还是苍白，却没有刚刚那么吓人，她正在跟谢霖说话，看到谢晚悠端碗进来，下意识的装睡。 谢晚悠顿时便冷笑一声，“看来上官姑娘不想喝这碗药，肯定是因为不够苦，那我现在就加一点黄连粉进去，味道会更好，谢公子你觉得如何？” 谢霖哪里敢说话？ 上官挽瑜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绝望地看向谢晚悠手上的那碗药，“谢晚悠，你做个人吧，这药本来就苦，你还想往里面加黄连粉？这是人做得出来的事情？” “哟，醒了，我还以为是这药不够苦，你都不醒的，看来黄连粉还是挺好用的，毕竟我刚说完你就醒了，你说是吧？” “……我喝，别加黄连，我最讨厌药里有黄连了。” “你的药不能再断，等会儿我会亲自跟陈嬷嬷交代，你少喝一次，我都会去找王大人，让他找侍卫，护送你回宁楚。” “……别说了，我会好好喝药的。” 回了家可就没有这么自由了，家里上上下下都会盯着她一日三餐的那碗药，不管做什么都会被人管着。 被谢晚悠拿捏的死死的，上官挽瑜含泪把药喝了，“我不想回家，在家里真的太辛苦了。” “那就好好喝药，虽然能够根治的药材不在，但是我还能给你开一些调养的药方，先把你的根本稳固住，免得到时候药材到了，你也承受不住药性，喝了就跟没喝似的，平白浪费我的药材。” “我听你的。” “谢公子，你也听到了，她要是不好好喝药，我到时候也一并把你送走。” 一句话威胁了两个人，谢晚悠也不管他们两个人的反应如何，拿着空碗出了书房。 谢晚悠刚走，戚夫人便端了一碗蜜饯进来，温柔地擦去上官挽瑜额头上的汗，“良药苦口利于病，身体不好别任性了，药是苦了一些，多吃点蜜饯儿压下去就好了，这是我亲手做的，尝尝看喜不喜欢？” “伯母，还是你好，我最喜欢你了。” “你啊，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让闻程喂你，好好缓一会儿，差不多就该吃午饭了。” 刚喝了一碗药，上官挽瑜正是恶心反胃的时候，她吃不下饭的。 戚夫人起身离开，给两个年轻人充足的独处机会。 …… 谢晚悠跟着上官挽瑜回去了一次，当着上官挽瑜的面，好好的交代了陈嬷嬷一番。 陈嬷嬷连连点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小云更是担心得眼眶都红了，这些日子，小姐去哪里都不乐意带着她了，她委屈她难过，可是这些跟小姐的身体比起来都不重要，她还是想要看到小姐健健康康的样子。 “这是调理的药方，若是信得过我，就先把其他大夫开的药停了，这么久了一点作用都没用，也不是什么有用的药。” “谢姑娘，是不是我家小姐之前吃的药都是有问题的？” “也不算，就是没有做到对症下药，表面上看起来有用，实际上都快把你家小姐的底子给掏空了，再继续喝下去，就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这……那些个庸医，居然还敢自称神医，还说自己开的药一点问题都没有，肯定能把我家小姐治好，他们怎么敢的！” 第406章 结束 宁安的雨终于停了，太阳也出来了，温度也不低，一天的功夫路面就干了，被堵在宁安外面的那些商队终于可以继续前行了。 比商队速度更快的是从宁楚那边来的侍卫，侍卫带来的几乎都是坏消息，先去了官府，之后又带了三个盒子前往沈家。 “还请去跟你们家主子说一声，我等是从宁楚来的。” “几位这是……” “我等是军中之人，给沈老爷送来了一些东西，这东西必须得他亲自收下，还请进去通报一声。” 幸娘子不敢耽误，转身就去请了荣王，得到准许，这才请两个人进去。 两个不大不小的盒子送到了荣王面前，为首的侍卫一板一眼的将经过说了一遍。 荣王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给了赏银，辛苦他们跑了这一趟，三个盒子整整齐齐地放在眼前，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淮景过来的时候侍卫已经离开了，他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父亲沉默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看着桌子上的几个盒子。 “父亲，这是什么？幸娘子说宁楚来了人，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来送骨灰的。” “骨灰？” 能送到这里的，肯定是沈家的骨灰，又跟宁楚扯上关系，那就只有一个结果了。 沈淮景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应该啊，他们做事的地方跟起冲突的地方有不少距离，不应该会牵扯到他们的才对。” “他们不是因为战乱死的。”荣王深深叹口气，他现在不愿意重复一遍这几个人的死因，终究还是一家人，“我跟你母亲会去寺庙里住几天，家里一切就交给你们照看了。” 宁安这边的寺庙不算太多，大多数都因为香火不旺盛而不得不关门，在苦难中挣扎的百姓，哀求了那么多年，也没能得到佛祖的庇佑，他们已经明白了，与其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不如自救。 在地里种了庄稼，只要老天爷的眼睛睁开一些，看到受苦受难的百姓，还能给一场大雨，可是在佛祖面前求个几天几夜，最终他们除了一身疲惫之外，什么都得不到。 求人不如求己，求佛拜神，不如求求自己，说来说去，主导权到底还是在自己身上。 唯一能留存下来的寺庙，大多都是为百姓超度的，他们的牌子都在寺庙中供奉着，若不是因为这样，边关怕是看不不到一个寺庙。 沈淮景理解父亲的心情，没阻止，只是道：“两天后我会前往军营，东圣国挑了宁楚下手，那就别怪我们从宁安这边下手，他们别想有什么好处就是了。” 荣王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他就反应过来了，“那家中便只剩晚悠一个人了。” “有她在家中照看，父亲不必担心，我身边的暗卫都留给她，她自己也是个厉害的，不会有事的。” “你说的也是，那我就不想那么多了，你在外面注意安全。” “嗯，父亲也别太难过，他们几个人……早就不在沈家的族谱上了。” 沈家的亲戚分散得厉害，尤其是在荣王受伤残废之后，他们就已经预料到了危险的存在，所以早早就留了后路，不至于被一锅端，这也是为何沈家这么大一个家族，流放的却没几个人的原因。 父子俩都不是爱说话的性格，没说几句话就定了下来，即便他们不在族谱上，可到底是沈家人，该安放的还是得安放好，人死如灯灭，前尘往事，烟消云散。 能想明白是一回事，能走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家中无人能够对荣王此时的心情感同身受。 当天夜里，荣王带着酒菜去找五房老爷，他们兄弟几个人，如今就只剩下他们兄弟俩还活着了。 还好当初五房老爷被逼醒了，若不然，他们现在的结果也不会太好，事情一件接一件，仔细想想，被流放到如今，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了，物是人非，心中苦闷，唯一能够跟荣王感同身受的，便只有亲弟弟五房老爷了。 吃晚饭的时候没有看到丈夫的身影，戚夫人多问了两句。 “父亲去找五叔喝酒去了，其他的明天母亲自己问问他就是。” “怎么还神神秘秘的？幸娘子说了，今天来了客人，是那客人带了什么消息过来？” “母亲快别问了，吃饱了早点休息，父亲今天晚上怕是不会回来了。” “好……” 戚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儿子这个反应，多少也能猜到一点，她没再追问。 家里一切有幸娘子打理，每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谢晚悠吃饱了睡不着，在书房里看书，过了没多久，沈淮景进来了，他还把暗卫给叫了过来。 “宁楚那边发生了什么？” “回主子，四房老爷不死心，到了宁楚之后从丧妻丧子的悲痛中缓过来，他便想要勾搭宁楚当地几位有点声望的小将军，试图用曾经藏起来的银钱收买他们，以此来个金蝉脱壳，假死脱身……”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不管吃了多少亏，只要这个亏没有落在自己身上，都是不知道疼的。 四房老爷懦弱又自私，本以为自己对妻子没有任何感情了，真等对方死了，他又开始惦记对方的好了，再加上唯一的儿子也是惨死，他心中的不甘心日积夜累，听着四处的百姓对沈淮景赞不绝口，心理愈发扭曲。 直到他在干活的时候认出了几个曾经接触过的将军，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心中涌现，他开始小心翼翼的铺垫，从想办法取回偷藏的银两，再到勾搭上那几个人，用了不过短短一个月。 期间无意中被三房夫人发现了，于是他们夫妻俩开始威胁四房老爷，想走可以，但是一定得带上他们，他们也不想一辈子在这个地方受苦。 最终的结果没一个是好的，银两对方拿了，却不是让他们假死，而是真的把他们送进了黄泉，结束这短暂又悲惨的一生。 第407章 东西 谢晚悠吃瓜吃到最后，手上的果子都不香了，想吐槽点什么，又担心会让沈淮景听了难受。 没想到，沈淮景冷笑一声，嘲讽道：“聪明反被聪明误，蠢笨如猪的东西，宁楚那些个将军是那么好收买的？” “四房老爷的私房钱也不少，属下后来查看了一番，这个数。”暗卫计划了一个数字，“财帛动人心，也难怪那几个人愿意答应冒险。” “原来如此，我记得军中有规定，不能收受贿赂，他们既然动了这个心，那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给周震南将军送去书信，将事情说清楚，让他按照规定处理那几个人。” “是。” “对了，我记得宁楚那边还有不要命的，姓袁的那个最近如何？” “回主子，袁方立死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就连谢晚悠都没忍住插话，“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袁方立应该是刚去宁楚不久，这么快就死了？” 暗卫点头，给了肯定的答复，“不过袁方立确实是出意外，他刚到宁楚那边，为了尽快融入那边的官员，于是天天请人喝酒吃肉，袁方立酒品不好，喝醉回住处的路上，看到妇人长得漂亮，又动了歪心思，结果没想到那妇人是个会功夫的，几下就收拾了他……” 谢晚悠好奇，“他是被那妇人打死了？” “不是，那妇人只是打了他一顿，他醒过来又接着回家，觉得丢脸怕被别人看到，于是挑了小地方走，不小心摔出去了，被树桩戳进了胸膛里，血流不止而死。” “……不得不说，老天爷有时候还是有眼睛的，这几个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好在意的。”沈淮景的语气里带了几分遗憾，他本来还想好好去见见那作死的袁方立的，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把自己给作没了，“那边情况如何？” “情况不是很好，若是还像现在这样，不出三个月，就会落下风，连带着宁安这边也会受牵连。” “好好盯着，及时把消息传回来，东圣国那边得意不了多少天。” 暗卫知道沈淮景话里是什么意思，他这是打算出手了，犹豫片刻，暗卫还是道：“主子，可要召集附近的赤甲军？” 沈淮景点头，“我正有这个意思，不过不需要太多，一个小分队就够了，要灵活的那支。” 他当初操练赤甲军的时候，根据每个人不同的情况制定的计划，发挥每个人的特长，他们最终组成了一支强大的队伍，每个人都能把自己能力最大程度的发挥出来，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最终才有了战无不胜的赤甲军。 这不是一个人的功劳，是所有人的功劳。 “属下这就去安排，主子什么时候要？” “让他们五天内到达就好，若是手上的事情没安排好就先不用来了，他们现在负责的事情也很重要。” “属下遵命，属下告退。” 赤甲军有专属的联系方式，只要他们想，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联系到那个人，通知全部传达出去，也就只需要短短一天。 等暗卫离开了，谢晚悠才问他，“今天从宁楚来的客人，就是送消息的？” “也不是，他们是来送骨灰的。” “他们的骨灰送回来了？” “嗯，就在角落里放着，父亲明天想带着母亲一起去寺庙里，为他们祈福几天。” “父亲到底还是心软，这种不忠不孝之人，死了还要替他们考虑一番。” 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就算曾经发生了不可原谅的龃龉，可是对方都死了，好像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沈淮景注视着面前的人，心中曾经最坚硬的地方，在她面前同样也软得一塌糊涂，“悠儿，家中只有你一个人在，我有些不放心。” 谢晚悠知道他总爱操心，将不知道是谁送来的红树莓在他嘴里塞了一颗，“你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还是对你的暗卫有什么误解？” “都没有。” “那你在担心什么，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都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其他人？” “我知道。” “所以你就别担心了，我这边不会有事，倒是你，多加小心，别太信任身边的人。” 再怎么可信的人，都可能会在突然之间变得不可信起来，不是谢晚悠把人想的太坏，主要还是因为人心经不起考验。 这样的话谢晚悠今天说了两遍了，沈淮景还是听的很认真，她说什么都说好，等她说完停下来喝茶润嗓子的时候，他低声道：“悠儿，别人都有夫人绣的荷包。” “……你应该还记得我的来处，我们那个地方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制，而且购买东西很方便，机器也不少，早就不用自己动针线了，我的印象里，我从未碰过针线。” “可是你没有你送的东西，我不安心，总会惦记着你。” 就这么一句简单又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话，戳中了谢晚悠心中的某个位置，她这般淡定的人，都悄悄红了耳根子。 好半天，她才小声道：“那我想想办法。” 既然他这么想要，那就想办法给他弄一样东西放身上好了，谢晚悠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还在琢磨，应该给他带点什么东西好。 一直到半夜，谢晚悠刚睡下没多久，电光火石间，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浮现，她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很好，她已经知道应该送沈淮景什么了，需要考虑的这哈是，荷包可能会丢，那材质就需要改变一点…… 这些小问题难不倒她，她的实验室可不是没用的存在。 忙了几个小时，谢晚悠的惊喜准备好了，她没打算马上就给他，等他快要离开的时候再给。 在空间里忙活这么久，外面的时间并没有太多变化，这流速的差值不是一般的高。 谢晚悠沉沉的睡了过去，解决了一件大事，浑身放松的前提下，她睡的酣畅淋漓，连个梦都没有不说，早上的鸡鸣都没能把她从睡梦中叫醒。 第408章 安排好了 村子里早上最明显的声音就是各种家养牲畜的声音，尤其是鸡鸣，半个时辰就会叫一次，整个村子里的鸡都差不多的时间里鸣叫，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把谢晚悠给吵醒，沈淮景睡的浅，又担心父亲，怕他喝醉酒回来的时候会出意外，所以一直没有睡的很沉。 天色还未亮，他就已经被外面的开门声给惊醒了，院子门打开一般不会发出太明显的声音，只是沈淮景今天正好在这个时间醒来，各种因素加在一起，自然而然就没了睡意。 既然睡不着，那就没有继续挣扎的必要了，沈淮景起身，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跟在院子里安静坐着的身影对视上了。 是荣王，他这个时辰才回来，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酒味，不像是喝了很多的样子，可是这个时候才回来，好像也不对劲？ “父亲。” “吵醒你了？” “没有，正好醒了，听到声音出来看看，早上还有些凉，父亲早些回房间休息。” 荣王摇头，瞳孔有些涣散，没有焦点，“天色都快亮了，这时候回房间会吵醒你母亲，我不在家里，她昨夜定睡的晚。” 的确如此，这一点沈淮景也知道，父母多年来感情一直都很好，一个不在家里的时候，另外一个总是忍不住的担心，他少年意气的时候不以为意，直到现在，自己也成了家，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 走进伙房里泡了一壶热茶，他才提着回到院子里，父子俩安静的在院子里喝茶。 过了许久，天边出现了第一缕光芒，荣王轻轻的，带着疑惑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时川，你说，若是早早分家，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麻烦的事情了？” “父亲，悠儿跟我说过一句话，叫做永远也不要去美化没有走过的那条路，事已至此，我们无法去想象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若是主导事情发生的人没有改变，其他人不管怎么努力，效果都不会很明显，更不会有什么变化。” “我知道的。” 心知肚明，连自己都无法欺骗的人，更无法去欺骗其他人。 第一缕光芒之后，天边很快大亮。 幸管家和幸娘子一起过来了，幸管家本想从另外一边进来的，一大早的，家里没人只能从别的地方进来，那是沈淮景特地给幸娘子留的位置，方便她每天早上过来忙早饭。 夫妻俩没想到这个时辰，院子里的门居然没锁，进来一看，院子里果真坐着两个人。 “老爷，少爷，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见过老爷，少爷。” 荣王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摆摆手，“没什么事，就是今天回来的有些晚了，你们自去忙，不必在意。” 幸娘子看了看他们，又看看丈夫，点头后就进了伙房，她是在厨房里做事的，自然要为主人一家考虑，再过半个时辰左右的功夫，家里人都该陆陆续续起来了，她要在这之前，把所有的早饭都准备好。 家里几个主人的胃口都很好，尤其是两个年轻人，一人顶两人。 院子里，幸管家本应该先把院子收拾干净的，他犹豫片刻，“噗通”一声在两个主人面前跪了下来。 “老爷，少爷，老奴斗胆，想请老爷准许老奴的请求……” 幸管家不敢去看主人的脸，连着磕了三个头，就再也没有抬起头，就这样用额头抵着地面，“晓生那孩子……想去军营里闯一闯，可是老奴当初的意思并非如此……” 幸管家一直都想让儿子接自己的班，再好好伺候主人一家，可是他也清楚的知道，儿子一直都想出去闯一闯，不管会面对什么，他都还是想出去。 曾经那是没办法，荣王府好好的，能在里面当差也是好的，幸晓生早就打算好了，等少爷有空回来，就去好好求求少爷，只要能让少爷答应，他就有机会进军营。 进了军营，能够自由自在的为自己活一次，他就是死了，也是足够的。 没曾想，荣王府会出这等意外，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也是在这之后，幸家一家四口才知道，他们身上的奴籍早就消除了，还是在好几年前消除的，只是主人家一直没有告诉他们。 当初幸管家和幸娘子都是自愿签下卖身契，成了荣王府的下人，后来的种种，就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了。 说完了目的，幸管家只觉得没脸再面对主人家，可是没办法，儿子就这么一个，进了军营，上了战场，能不能活着回来也是另外一回事，可是无论如何，只有尝试过，才会碰到新的可能，他已经这把年纪了，大半辈子都留在了沈家，儿子还这般年轻…… 幸管家不忍心，也心疼儿子，所以硬着头皮求了过来。 荣王却露出了欣慰的笑，起身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老幸，你在这个家里已经这么多年了，这话你可能不信，可是我们早就把你当成这个家的一份子，你们的卖身契也销了，那就是说，你们现在就是普通百姓，家世清白的普通百姓。” “时川早前就跟我说过，晓生不错，是个有头脑也豁的出去的，这样的人在军营中能有大造化，只是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你就算现在不说，时川也打算去问问晓生的意见，现在好了，省去了不少麻烦。” 幸管家老泪纵横，看看荣王，又看向了沈淮景，看到他看着长大的小少爷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少爷从不说谎，说一不二，从来都是个雷厉风行的，他说是，那就一定是真的。 沈淮景沉声道：“幸伯就别哭了，院子我来收拾，你且家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晓生，让他直接去军营就是，军营那边我都安排好了。” 得到了准确的答复，幸管家忙不迭的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儿子。 荣王小声问：“你真安排好了？” 沈淮景点头，“早就安排好了，只是担心幸伯不同意。” 第409章 落叶归根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荣王这才起身朝着房间走去，儿子早就长成了靠谱的模样，他几天不在家中也没什么问题。 等进了房间，他一眼就看到戚夫人坐在床边，一旁放着的正是收拾好的行囊，他怔楞片刻，随即拱手道：“都一把年纪了，还要夫人体谅我，是我对不住夫人。” “哪里就对不起了，这么多年了，多亏有老爷支撑着这个家，你既想去，那不防在那边多住一些时间。” “我还以为夫人会放心不下家里的一切。” “老爷真是……我们在家里，反而影响两个孩子，说不定等我们在外面住一段时间回来，家里也能添丁进口。” 荣王的表情又变了一下，他其实很想提醒自己的夫人，这个想法还是不要有了，因为不太现实，两个孩子都明确的说了不会这么快就要孩子，他们现在说什么都不可能。 算了算了，都要出门了，不说这些了。 戚夫人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这次去寺庙也是为了死去的几个人祈福，希望他们能够早日往生，下辈子就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简单的用了点晚饭，夫妻俩便这般出门了。 家里顿时就安静下来，没多久，幸晓生独自过来了，欲言又止地望着沈淮景，最终只是跪下来用力磕了几个头。 “多谢少爷成全。” “这是你自己适合，你若是不适合，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军营那边确实是安排好的，别耽误时间，早点过去也好。” “是。” “乱世出英雄，如今边关正是战乱的时候，普通百姓看不到，你进去了自然会看到那一面，若是无法适应，便早早跟我说，你是幸伯的孩子，我愿意再帮你一次。” 不是沈淮景说话难听，主要还是因为进了军营都是要上战场的，不是谁都可以直面战场的残酷，多的是无法适应而崩溃的人。 幸晓生认真应了下来，他不甘心一辈子都在主人家里做个下人，一个小小的管家，他看多了父亲受的委屈，自己也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出去闯一闯，头破血流也要去，失去性命也要去，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退缩。 幸娘子躲在门后，听着儿子那番话，眼眶红彤彤的，本以为没机会跟儿子说话，没想到少爷却回了房间里，她知道这是少爷特地给他们母子俩留的机会，她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将准备好的东西拿出去，塞进了儿子的手里。 “你且放心去，我们都在这里等你回家。” “母亲。” “去吧，好孩子，快去吧，不必担心家里，我跟你父亲的身体都好，再加上老爷们也宽厚，我们在这里不会受欺负的。” 幸晓生用力点点头，接过母亲给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生怕回头看一眼就会后悔自己做出来的决定。 幸娘子擦干脸上的泪，也转身进了伙房里，她没说谎，在这里他们一家会过的很好，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被排挤嘲笑。 在混乱的世道里，再怎么普通的人，都会对大多数人抱有最大恶意的看法，又讲究落叶归根，他们没有这个根，成了落叶，也只能四处漂，不可能会有一个可以停留的地方。 陌生的地方住的再久，也不会成为可以替他们遮风挡雨的地方，恢复了自由的身份，在戚夫人匆忙的安排下，一家人平安离开，只是离开后的那些时间里，他们过的不是很好。 直到面对了狂风暴雨，才知道曾经接纳自己的那个家究竟有多温暖。 这些隐晦的，又见不得光的心思，幸家人不好意思宣之于口，经过四处打听，才终于找到了主人家的下落，他们也算是厚着脸皮找了过来，主人家还愿意接纳他们，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各种复杂的思绪在脑海里浮现，幸娘子的泪珠子根本控制不住的往下落，她将早饭准备好，同时还要准备好午饭时可能会用到的食材，等会儿来了就能马上动手，不用重新再清点一番。 做完这一切，幸娘子悄悄地离开了，家中只有少爷和少夫人在的时候，她不用一直都在这里伺候着，少爷说了，他想单独跟少夫人待在一起，她等一会儿回来做午饭就好了。 听着院子里传来关门的动静，沈淮景确定幸娘子已经离开了，他垂眸看向床上睡的还很香的人，想不明白她为何能睡到这个时辰，本想把她叫醒，当目光落在她眼下的黑眼圈上时，到底还是不忍心。 让她再睡一会儿，他起身出去把院子里收拾干净，刚刚让幸管家回去了，院子里还乱糟糟的，没吃饱的牲畜发出了不高兴的动静。 沈淮景动作麻利，没花多少时间就将院子收拾干净，他打水把守洗干净，顺便还洗了一把脸，忙完这一切，他才注意到有人正在看着他。 是谢晚悠醒了，她站在屋檐下，刚刚被柱子挡住了视线，他没看到。 “醒了？” “家里怎么这么安静，我刚刚还在睡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不少动静。” “父亲带着母亲去寺庙里小住一些时日，我若是再离开，家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谢晚悠点头，打了哈欠，“我知道，不过没关系，除了暗卫之外，村子里还有侍卫的巡逻，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实在不行，我去宁安城里住着也行，在那边同样很方便。” 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好，艳阳高照，谢晚悠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她道：“要不我们今天出去走走？” “好，你想去哪儿？” “没想好，就在附近山上逛逛吧，我正好看看附近山头药草的生长情况。” 本来以为她是想找个景色好的地方谈情说爱，没想到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出去走走透透气，甚至还惦记着看看药草生长的如何了。 这两个月的时间，边关的变化可以说是天翻地覆，尤其是这附近的村民，多了卖药草的收入，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灿烂起来。 第410章 提前出发 宁安这边最多的就是各种大大小小的山头了，一座山采光了，总还有另外一座山，只要足够勤奋，村民们总能够找到药材生长的位置。 更何况，还出了人参，半个多月前，挖人参需要的一整套工具都被工部的人做出来了，只是需要花点铜钱才能买回来，不像之前那样免费。 村民们都能理解，免费的东西谁都想要，很多人就是想占这个便宜，就是抢了也不会用，与其浪费，不如把东西留给有需要的人，需要给银子的东西，不管好坏，家底不够厚的人，总归是需要犹豫思考一下的。 这人参不像普通的药草，遍地都是，他们只要认真的记一记，很快就能上手，想找到人参，不仅需要运气，还需要足够的耐心，这些东西少一点都不行，村民们也不傻，他们知道自己的德行，不该花的银两，那是一个铜板都不愿意花的。 谢晚悠说想在附近走走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才没几天的功夫，曾经那些没被处理过的，长的稀稀拉拉十分敷衍的庄稼已经被拔除干净，种了新的庄稼，现在已经长出来了。 “这个生长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些？”沈淮景看了半天，他还记得离开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就一份灵泉水，就能让庄稼长这么快吗？” “不仅仅是因为灵泉水的原因，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的天气不错，庄稼长的快一些也是很正常的时候，等今年丰收了，留下种子明年再种下来试试看。” 实验没有一次就成功的，尤其是农作物这方面的实验，需要反反复复的来，以前会很方便，现在确实不行了，没有那么条件，要大棚没有大棚，要工具没有工具，在条件落后的前提下，想要完成一件事情，就只能付出时间和精力，希望时间可以验证一切。 明年就用今年的庄稼做种子，如果生长的速度没有变化，能休息一年也是好的。 附近走了一圈，谢晚悠打算去看看村民们有没有砸到人参的，人参大概率会出现的那几个地方早就圈出来了，愿意付出时间精力去尝试一下的人自然早早就过去了，不管结果如何，起码先尝试了一次。 他们没走几步，迎面的路就传来了不小的动静，马蹄声太过于明显刺耳，沈淮景下意识地站在谢晚悠面前。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一支是来人的队伍便出现了，在看到沈淮景的身影时齐刷刷地停了下来，为首的男子下了马。 “小沈将军，宁楚那边传来了急报，将军命我等前来寻你。” “现在？” “是，宁楚那边情况不好，属下等人还要去禀报王大人，希望王大人这边也能够及时做好安排，以防出现意外。” 谢晚悠握紧了他的手，“知道了，你们先去通知王大人，半个时辰后他会出发去军营的。” 她知道沈淮景在犹豫，在迟疑，在想要不要去，谢晚悠直接帮他回答了，让他省去了不少纠结的小麻烦。 得到准确的答复，将士也不停留，对着谢晚悠道了谢，上马便带着后面的人扬长而去，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的沉着冷静，在边关这么多年，他们已经不是愣头青了，战争是什么样的，他们同样很清楚。 等到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谢晚悠这才道：“走吧，回家收拾东西。” “没什么好收拾的。” “走。” “……好。” 嘴上说着没什么好收拾的，可是真有人坚持要给他收拾带东西的时候，沈淮景又是高兴的。 好在他们距离村子的位置也不远，走回去用不了多少时间。 “村子里应该没什么需要你忙的事情，父亲母亲都不在家里，你一个人在家中我不放心，不如下午的时候就回宁安城里，我给父亲传个书信，等他们回来了，再让他们去接你。” “不用，还是不要打扰父亲母亲了，你想让我回去住也行，我自己去就好，等他们回来了，我再回来，可是家里的牲畜怎么办？” 一群鸡鸭，猪的味道太大了，戚夫人不太能接受那个气味，最终还是没养，就连看好的猪崽子也给了田婶，那可是谢晚悠亲自挑选出来的小猪仔子，一看就是能吃会长肉的。 家里除了鸡鸭还有鹅，菜地里的菜也是一茬接一茬的，需要及时吃完，要不然会全老在地里。 沈淮景语气平静，“你等会儿帮我收拾东西，我去跟幸伯说一声，他会帮我们打理好的。” 菜地里的菜就更好解决了，邻居这么多，这家送一点儿，那家送一点儿，就没有吃不完的，更何况刘头领他们在衙门的伙食也一般般，总有需要在外面打牙祭的时候，与其浪费这个银子，不如大家凑一起吃一顿，热热闹闹也没什么不好的。 决定好了，回到村子里两人分开忙活。 等沈淮景回来，谢晚悠那边已经替他收拾好了行囊，今年宁安的情况好了很多，军营那边的伙食也不算太差，谢晚悠并不担心他在军营里吃不好，止血的药粉放了很多，她不放心，甚至还把配制的药方详细的写了出来。 “去了军营里就把这个药方给军营中的大夫，就说是止血的药粉配方，应该比他现在用的那个好用。” “好。” “若是大夫不愿意用，你自己收着，我给你配制的用完了，就拿着药方让大夫按照这个给你配制，其他人用不用我不管，你得用。” “好。” 沈淮景的嗓音越来越沙哑，也越来越低沉，直到最后，他回答的声音都快要听不清了。 谢晚悠疑惑地抬头看向他，却被紧紧抱进怀里，炙热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纠缠了一番，谢晚悠将做好的东西放进他的手心里，“这是我那边的东西，所以你要贴身放好，别让其他人看到，也别弄丢了，会很麻烦。” “什么东西？”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第411章 姐姐真好 家里只剩谢晚悠一个人，耳边唯一清晰的就是牲畜发出来的动静了，在人少的时候，一切都显得十分的明显。 谢晚悠坐在院子里，一杯茶还没喝完，她便幽幽叹气，他这次才刚走，就已经开始忍不住的想念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能见到他。 直到门外传来声音，谢晚悠才回过神来，手中的茶水已经冰凉下来，她将茶盏放回桌子上，这才看向门口的方向。 来的人是脸色有些许苍白的上官挽瑜，没听到谢晚悠让她离开，她眼睛一亮，连忙进来了，“我要不要把门关上？” “都行，随你。” “我就是……就是听说他们都出门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我没事，倒是你，我昨天应该交代过，你接下来几天最好不要出门，身体不好的时候需要好好休养，天气不差，只是你的身体承受不住任何一点微风。” 上官挽瑜乖乖的点头，就跟只小兔子似的，又乖又软，她本来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长相，十分适合露出这样的神色，总能够让人心软，“家里都没人了，你一个人住这里多无聊啊，要不去跟我一起住，我那里还有好几个房间空着呢，你想住哪一间都可以。” 还以为她是过来说什么的，没想到是为了安排她接下来的去处。 谢晚悠明白她的好意，却没有答应，“我有去处，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你手中的药吃完了便让人去宁安城中寻我。” 听到这里，上官挽瑜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接下来要去哪里，“你是要去城里住一段时间？” “确实有这个打算。”反正她迟早会知道，谢晚悠也懒得装模作样的隐瞒，“时川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让我去城里住着，等他回来后就去接我。” “那……”上官挽瑜一下子就急了，她在这个村子里最熟悉的人就是谢霖和谢晚悠了，谢霖最近开始忙起来，每天都在忙学堂里的那几个学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在家里陪着她，再加上身体不好，更喜欢粘着熟悉的人了，“晚悠，好姐姐，你带上我一块儿吧？” “啊？” “谢霖没空陪我，我还想跟着你呢，若是连你都不在了，那我一个人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谢晚悠忍不住扶额，“我会很忙。” 上官挽瑜格外认真的说：“我可以给你帮忙，我就是留在你身边才有安全感，姐姐带上我嘛好不好？” 救命！ 谢晚悠突然就能共情男人了，一口一个“姐姐”，就跟对着男人一口一个“哥哥”似的，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啊？ 再说了，上官挽瑜除了身体不是很好，其他方面确实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她琴棋书画都擅长，就连管家也做的很好。 “姐姐，晚悠姐姐，我一定会听姐姐的话的，姐姐让我往东我不往西，姐姐让我坐下我绝对不会站着……”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姐姐真好，我最喜欢姐姐了，谢谢姐姐带着我。” 直到上官挽瑜欢天喜地的回去收拾东西，谢晚悠都还恍恍惚惚的，没从刚才发生的一切中缓过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答应了她的一切请求，结果就成了这样。 都已经松口答应了，现在再反悔也不好。 谢晚悠起身回房间看了一眼，她常用和贵重的东西都在空间里，这次会城里小住，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准备，再去书房看一眼，还是同样的结果。 离开之前谢晚悠把暗卫叫了出来，叮嘱他们有事得到城里去找，未来一段时间，她不会在村子里。 明明前两天刚回来，结果这才多久，一家人已经不剩几个了，每个人都在忙。 这时候幸娘子过来了，准备开始忙活午饭，“少夫人，您今天中午想吃点什么？” “午饭不在家里吃，你给我做些方便在马车上吃的东西吧，半个时辰这样，我就要启程去城里，会在城里小住一段时间。” “老奴听少爷说了，这就去给少夫人准备吃的。” “幸娘子，你等等，家里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你都知道的，主要是五房那边，还得劳烦你每隔两天就做些吃的送过去，五叔五婶不必管，主要是那几个孩子，军营那边也要另外送一份……” 幸娘子的儿子就在军营里，这里距离军营也不远，除了麻烦一些之外，其实没有太大的毛病。 想了想，让他们夫妻俩这个年纪还时常往军营那边跑，确实也挺为难他们，“我知道你们不方便，做好了就去官府找刘三成刘侍卫，你说明白他自然会帮忙送过去，这些银两到时候就用做打点。” 听谢晚悠说完，幸娘子连忙拒绝道：“少夫人，这些少爷都安排好了，您就别操心了，老奴这就去给少夫人做些吃的，可别在马车上饿着了。” “他都交代清楚了？” “少爷担心少夫人受累，什么都交代了，您啊，就好好歇着，很快就好了。” 谢晚悠笑了笑，也是，沈淮景本来就不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出门之前自然会把一切都安排好，她到底还是想太多了。 不用操心就是好，安心等着幸娘子忙好，她带着东西上马车就是了。 没过多久，幸娘子端来一碗小馄饨，“少夫人多少吃一点儿，等会儿在马车上吃的味道没这么好，没胃口也喝点儿鸡汤……” 鸡汤是早上就开始熬了，本来是要给两个主子做午饭的，没想到两人都要离开，连午饭都赶不上，做都做了，怎么都得让主人喝一口。 谢晚悠点头接了过来，想念是一回事，但是远远没有到让她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该吃还是要吃的，委屈了谁都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啊。 …… 谢晚悠这边收拾妥当，上官挽瑜那边也收拾好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谢霖都知道了前因后果，学堂的几个孩子正是进步飞快的时候，他实在放不下。 第412章 我不信 知道谢晚悠不喜欢太多人打扰，上官挽瑜只带了小云一个贴身丫鬟，就连陈嬷嬷都没带着。 马车上，谢晚悠随口问了一句：“陈嬷嬷更沉稳些，没有她看着，你们两个真的会很听话吗？” “晚悠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听不听话，姐姐难道还不知道吗？”她故作伤心，露出一个泫然欲泣的神色来，上官挽瑜太清楚谢晚悠喜欢什么样的相处方式了，拿捏得死死的，“我最爱听姐姐的话了……” “说实话。” “那还不是因为姐姐说曾经给我看病的大夫都有问题，陈嬷嬷得留下来等父亲母亲的回信。” “给你看病的大夫都是两位长辈请回来的？” 上官挽瑜想了想，将刚刚装出来的可怜样给收了回去，她摇头道：“也不是，为了能够找到真正的神医，亦或者能够找到一个可以治好我的大夫，父亲母亲张贴了悬赏令，只要敢接下悬赏令的人，都会经过层层筛选，至少是会一些医术的……” 说不明白为什么折腾了这么多年，她的身体还是这个样子，说不上变得有多差，确实没好起来就是了，要不是因为碰到了谢晚悠，她现在都不知道给自己看病的大夫也是有问题的。 谢晚悠也不知道其中缘由，“希望是我想太多了。” 上官挽瑜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姐姐有句话说的不错，没有那个本事，就别接那份工，拿了这么多银两，就连基本的对症下药都做不到，我且不说他们是不是庸医，最起码，他们得把曾经吞下去的好处都吐出来。” 能在边关立下威望，上官一家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家，想要得罪，那也要掂量掂量，看看自己够不够格了。 这些事情谢晚悠不愿意插手，反正跟她没关系就对了。 沈家的马车都是经过改装的，不同的出行对应不同的马车，多了谢晚悠这个家人之后，马车也跟着有了新的变动。 马车里坐了两个人，还显得很宽敞，上官挽瑜身体不好，马车没办法太快，速度平缓，基本感受不到什么震动，舒服换来的代价就是时间会变长。 担心谢晚悠会无聊，上官挽瑜拿出了棋盘，“姐姐，要不要来一局？” “那你打算给什么彩头？” “我有的东西说少不少，说多不多，若是姐姐有什么看上的，赢一局给一件，如何？” “那你想从我手上得到什么彩头？” “这个嘛……我要赢了再说，我可是听说了，姐姐的棋艺不差，我未必是姐姐的对手。” 能不能赢还是一回事，上官挽瑜只是无意中听说谢晚悠棋艺高超，在这边关，没几个人能赢过她，那时候的上官挽瑜心高气傲，在她眼中谢晚悠就是个普通人，走了狗屎运才跟沈家这样的人家扯上关系，根本没放在心上。 人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也就是所谓的日久生情，接触的时间多了，上官挽瑜对当初听到的那些话，也信了几分，正好现在有机会，好好体验一番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谢晚悠道：“也可以，不过不能太过分，强人所难的事情不能提。” 上官挽瑜抿唇一笑，语气温柔又充满了揶揄，“姐姐放心就是，我现在喜欢的人是闻程，对你家那位没有任何想法。”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了，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这有什么，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姐姐只要赢了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我能给的，就不会有一丝犹豫。” 氛围上来了，上官挽瑜说话都不过脑子的，信誓旦旦的许下了诺言，她都说了就一定能做到，反正她能拿出来的东西也就那几样，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谢晚悠的唇角缓缓勾起，她等的就是这句话，两人就这般说定了。 马车外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车夫，一个是小云。 小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车夫，十分眼生，要不是因为谢晚悠没说什么，她都快要以为其中有问题，马车就这么大，他们在外面把两个主子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在听到自家小姐一口给出的承诺，小云的眼皮子就是一阵疯狂跳动，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浮现，她沉默了一会儿，小声的问身边的车夫：“谢姑娘的棋艺真的很厉害吗？” 车夫认真驾车，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一句话，身体都抖了两下，他想起来曾经不小心看到过的画面，沉默地点点头。 “真这么厉害？”小云不太愿意相信，又追问一句，“你说的是真的？” “嗯。”车夫惜字如金，只有简短的一个回答。 “你悄悄跟我说，是怎么个厉害法？” 这次，车夫连一丁点反应都不给她了，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再不说什么。 小云等了半天，车夫就是不说，她也没办法，总不能在寄人篱下的时候闹脾气吧？ 她刚来的时候确实是爱闹脾气的，可是结果没有一次是好的，被陈嬷嬷压着重新学了这么久的规矩，规矩都刻进骨头里了，别说闹脾气了，她连表情都不管换，主打一个维持表情管理。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里，马车里面传来的动静已经告诉小云答案了。 谢晚悠的棋艺……十分高超，这是真的，一个假字都没有。 上官挽瑜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被封死的道路，再没办法接着往下走，她不愿意相信，这才刚开始呢，自己就没了？ “你输了。” “不是……姐姐下棋这么厉害？” “你已经输了一局了，是继续还是兑现你的诺言？” 这么直白的话，就跟棋盘上的结果一样戳人心肺，实在是疼的厉害。 上官挽瑜捂着心口，咬牙道：“我们再下两局，一共三局，每一局都有一个彩头，姐姐觉得如何？” 反正都是白给，时间也多的是，谢晚悠满不在意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来，我们继续，我就不信了，我还能接着输。” “嗯，你可以试试。” “我不会再输了。” 第413章 再来一次 浩浩荡荡的商队预示着，边关即将迎来一场最新的热闹，很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 这么多商队同时进入宁安的地界，到底还是因为前几天陆陆续续下雨的原因，不少商队都在抱怨宁安的路不好，这条路要是再不修修，真的会劝退很多商队。 抱怨的声音多了，难免会有人好奇，也不知道是人群中哪里传来的声音，大声的问出了自己想不明白的地方： “各位大哥既然一直都在抱怨这条路不好走，一路过来还有这么多山匪，可以说是危机重重，那为何还要过来？拐另外一边去宁楚不是更好吗？” 这个声音刚说完，人群中有一瞬间的寂静，很快，四处都响起了笑声。 “兄弟，一看你就是新手，咱们兄弟愿意来这里，自然是因为小沈将军在这里，我听说小沈将军的夫人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我们愿意来是有原因的，说句不好听的，只有抱怨的人，才是真心希望这个地方能更好的人，宁安这个地方吧，确实不是什么富饶的地方，可是就是有一种……能够让人魂牵梦萦的感觉，来过了一次，就会想要再来无数次，即便需要冒着风险，我们也是愿意的。” “说不出是因为什么，大兄弟，你这次来了好好看看，好好听听，等你以后去的地方多了，你就会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愿意来宁安了。” …… 没有人能一口给出确切的回答，毕竟连他们都不知道具体原因，身体有自己的想法，不由自主的就来了。 心之所向，就是向往的方向，人就活这一辈子，哪里还管这些乱七八糟的，趁着还能动弹的时候，赶紧过来多看两眼，要不然等老了，只剩下后悔也来不及了。 吴家的商队夹在中间，在这种时候反而成了好地方，可以清楚的听到四周传来的声音，大家说的话也能听的明明白白。 吴明采听的连连点头，他年轻的时候来过边关好几次，尤其是宁安和宁楚这两个地方，距离不远，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却又很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不过他像那几个人说的一样，也喜欢宁安这个地方，后来上了年纪，忙着家中各种事情，已经许多年没来了，没想到这把年纪还会继续往宁安跑，更没有想到的是，宁安这条路，还是那么烂。 “我年轻时过来是这条路，过了这么多年，也还是这条路。” “父亲，您那时候也是带商队吗？”吴永青好奇的问了一句，跟个小傻子似的，伸长脖子四处看，想听听其他人都在说什么，蠢蠢欲动的想要加入其中，“这些事情您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不仅有商队，更多的还是银两。” 吴永松倒是知道内情，看弟弟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没听明白，提醒道：“在宁安城里，也有我们吴家的钱庄。” 钱庄？ 吴永青恍然大悟，是啊，钱庄，他们家的钱庄在这里好多年了，算算时间，确实是父亲亲手建起来的，边关的这一整条线，几乎都是父亲一个人拉起来的，当时可没这么轻松…… 想明白其中的关联，吴永青默默竖起大拇指，“还是父亲厉害，有先见之明。” 吴明采失笑，“好汉不提当年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初我就在想，这条路什么时候能修，本以为朝廷为了方便运输粮草，早就应该修了才是。” 边关很少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太平，始终会有不太平的地方，规模大小都是从是否影响百姓来判断，这也多将士驻守在边关，粮草可是大头。 朝廷…… 罢了罢了，不说朝廷了，说不说都是这个样子，他们若是愿意动动脑子，这条路早就修好了。 道路再不好，商队也还是维持了一定的速度继续往前行进。 吴永松看了眼位置，“父亲，再少年一段路就该分岔了，一条是进城的，另外一条直接岔到村子里，我打听过了，表妹就是在那个村子里。” 如果只有他们父子三人，两手空空的过来，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他们会直接岔到村子里，去找谢晚悠。 可是现在不行，他们不仅带了商队，全是各种从江南带过来的时兴小玩意儿，都是姑娘家的最爱，这种精致小巧又独特的东西，边关姑娘最是喜爱了，回去的时候商队再带上从边关搜刮来的东西，到江南或者京师一带，又能挣个盆满钵满。 这一点吴明采早就犹豫过了，他道：“我本来是想带着你们兄弟二人直接过去的，让商队进城就是，可是我们来的突然，也没告诉晚悠这件事情，怕她在忙，又担心会打扰到她，还是先去城里，跟有金面对面的说说话，了解清楚了再说。” “父亲是怕妹妹脾气不好？” “父亲不是这个意思，你这张嘴若还是这般的管不住，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吴永松忍无可忍，在弟弟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平日里妹妹都那么忙，如今怎么可能会闲下来？” “哦……我知道了，就是随口一说，大哥你怎么这般激动？” 吴永青就是嘴欠，明明知道错了，就是嘴硬罢了，他刚说完就看到他大哥又抬起手，一副打算再给他来一下的样子，他连忙躲到了父亲身后，用父亲做挡箭牌，大哥就是再生气，也不可能对父亲下手。 他正在为自己的聪明鼓掌，没想到他利用的父亲先给他来了一下。 吴明采把小儿子给扯了出来，“还在路上，你就不能老实点儿？” 好吧，吴永青老实了，在父亲和大哥站在同一个阵线上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没有机会了，与其挣扎让谁都不高兴，不如老实一点儿。 他们已经决定好先进城，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第一次见面，他们也得收拾干净些，不能这般风尘仆仆的过去拜访，显得冒昧。 谁都不知道会正好碰到。 第414章 两个妹妹 等到双方的马车队伍在府邸门口碰到的时候，都有些尴尬，唯独吴有金几人，陷入一阵狂喜中。 谁懂啊，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被耽误了这么久的老爷一行人终于到了！ 平时不怎么爱往城里跑的表小姐，居然也是今天到，这可真是天大的缘分啊！ 眼看着双方队伍都还在马车上，吴有金悄悄踢了吴有才一下，“你去跟老爷说小姐也来了，我去小姐那边说。” “可别……大哥，你也知道我最怕老爷了，还是让我去小姐那边吧？” “你真是……行行行，那你可千万跟小姐说明白，这不是我们联合起来欺骗她的，免得小姐以为我们是约好了欺负她。” 吴有才小声嘀咕，“小姐才不是那种人，她可体谅下人了，才不是那种会胡思乱想的脾气。” 这话说的，实在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吴有金推了他一下，催促道：“小姐还在等着伺候呢，赶紧过去。” 能去见小姐就是开心的，吴有才也不介意被他这样欺负两下，忙不迭地朝着谢晚悠的马车过去。 凑在门帘上，吴有才小声的把事情说了一遍，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回复，他的内心不由得忐忑起来，小姐应该不会是生气了吧？难道真的这么不想看到家里人？ 就在吴有才的心跳越来越快，脸色也越来越差，已经在想好等会儿应该怎么在老爷少爷面前交代的时候，谢晚悠漫不经心的声音从门帘后面传了出来。 “来的人是吴家的谁？” “回小姐，来的正是老爷，也就是您的亲舅舅，吴家如今的掌权人，还有老爷的两位公子，也就是小姐您的两位表哥。” “他们都来了？” “是，老爷之前就说有机会定要过来看看小姐，既然小姐不愿意回江南，那他们过来看看也是一样的。” 这些话谢晚悠不是第一次听到，吴家的这几个下人常会在她耳边说这样的话，她也时常能收到吴家人送来的书信，信中也有提到大致不差的内容，只是书信来往这么久了，都没看到吴家人，所以谢晚悠也就没放在心上，突然的，就说大家都来了，她还是有些许小小的紧张。 上官挽瑜握住她的手，眼睛明亮，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开心的话一般，“姐姐，你的家人都来了，为何不开心？” 谢晚悠顿了顿，“亲人？可是第一次见面，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姐姐，边关可不是什么好来的地方，尤其是从江南那边过来，带着商队一起更容易被打家劫舍，即便如此，家里重要的三个人都来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看重？” “……嗯。” “再说了，姐姐又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们若是不好相处，到时候就不与他们相处，若是好相处，多几个家人有什么不好？” 谢晚悠也就犹豫那么两秒的功夫，没想到能让上官挽瑜担心的说出这也多话来，她不由得轻笑一声，“你这时候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 跟这边马车里的安静温和相比，对面就要热闹的多。 吴明采年纪不轻了，人到中年不得不服输，该坐马车的时候就得坐马车，两个年轻人骑马，一听吴有金说他们心心念念的表妹也来了，就坐在对面的马车里，吴永青顿时激动得嚎了一声，一溜烟的从马车上下来了。 抓着吴有金就追问道：“什么什么，金子你说什么？妹妹也来了？她真的就在对面的马车里？” 吴有金被摇晃得差点喘不上气来，艰难的抬手，抓住了吴永青的手，希望他们家少爷可以大发慈悲，放过他一次，留他一条小命。 吴永青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还是太激动了，连忙松开手，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啊金子，我就是太激动了，你刚刚说的，妹妹就在对面的马车里是不是？她为何不出来，是不想看到我们吗？” 咋咋呼呼的声音，就连谢晚悠和上官挽瑜也听了个一清二楚，谢晚悠心中微微一动，这么年轻的声音，应该就是她所谓的表哥了，怎么咋咋呼呼的，一点儿都不稳重的样子？ 马车里的吴明采也被惊得立刻就从马车上下来了，“什么，晚悠也来了，可是我们现在一身的风尘仆仆，这般狼狈，怎么见她？” 唯一淡定些的恐怕就只有吴永松了，他看看原地跳脚着急的弟弟，又看了眼面带愁容的父亲，一切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现在是这个问题吗？ 吴有金这才注意到，为了赶路，他们确实挺狼狈的，“老爷，少爷，要不您几位先进府里收拾干净，小的等会儿把小姐也请进去？” 这边还在磨蹭呢，那边的谢晚悠已经掀开帘子下了马车，转身还把上官挽瑜给扶了下来，对面的三个男人顿时目瞪口呆。 吴永青眼睛亮了，“父亲，大哥，两个妹妹！” 谢晚悠：“……” 她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 一起下马车是上官挽瑜提议的，说是想看看吴家人能不能认出来。 吴明采刚刚还紧张的，如今一看到人，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平日里精明的吴老爷，如今还是在儿子的搀扶下，才从马车里下来，他几步走到谢晚悠的面前，伸手想摸摸她，却又不敢真的触碰，一双手抖得厉害，就跟帕金森似的。 谢晚悠沉默的看向他，并不避讳他激动的眼神，还未开口，吴明采便红着眼睛道： “像……晚悠，你与你娘亲像极了，尤其是这一双眼睛，跟你娘亲的一模一样，这么多年，是舅舅无能，这么大个京师，却不知你的处境这般艰难，是舅舅对不住你……” “你确定我就是谢晚悠吗？” “你自然是，做舅舅的，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侄女？” 谢晚悠这才露出了笑容，握住了吴明采颤抖的手，轻声安抚道：“没关系，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 第415章 近一点 吴明采眼眶通红，多年前是他没有护住唯一的妹妹，若是早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情，让唯一的侄女吃这么多苦头，他当初就是拼了一条老命，也不会让妹妹嫁给镇北侯。 沉浸在追悔莫及的往事中，吴明采的眼前根本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只是痛苦的闭着眼睛。 吴永松和吴永青兄弟俩也走了过来，别看他们还挺淡定的样子，实际上两人都同手同脚的，眼光不在面前的路上，而是在那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妹妹身上。 妹妹真好看啊，杏眼明明亮亮的，眉目之间还带了几分男子的英气，在她那张鹅蛋脸上一点儿都不冲突，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的衣服都是手工蚕丝挑染织成，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大有文章，一般人看不出什么，只会觉得妹妹穿着朴素，像他们这样做了多年的生意，一眼就能看出东西的好坏。 这种东西，可不是有银两就能买到的，看起来妹妹在边关确实过的很好，这让兄弟俩对那素未谋面的便宜妹夫的敌意和不满也少了几分。 兄弟俩同手同脚的过来，想要跟妹妹打个招呼，吴永青高兴的只能嘿嘿笑，跟个傻子似的，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把吴永松从激动中稍微拉出来了一些。 吴永松抓着不知道作何反应的弟弟，看向谢晚悠的目光里满是温柔疼爱，“妹妹，我是大哥，这是你二哥，跟个傻子似的，叫吴永青。” 吴永青也意识到自己这样不行，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妹妹，我不是傻子。” 谢晚悠心情复杂，她能感受到对方对她的感情如何，像这样小心翼翼又特别想要靠近的，让吃软不吃硬的人无法拒绝。 一群人在门口罚站，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百姓，吴有金硬着头皮道： “老爷，少爷小姐，要不进去说话？在门口站了许久，可别累着了。” 门口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吴明采点点头，只看着谢晚悠，双眸通红，都这个年纪了，却没能在侄女面前控制情绪，侄女该不会嫌弃他这个舅舅吧？ 谢晚悠看出了他们的担忧，轻笑着道：“舅舅，大哥二哥，我们回家再说。” 这个称呼一出来，所有人都高兴了。 商队的人也得先留下来休息，本来吴明采是打算让商队的人住客栈的，被谢晚悠拦住了，这么大一个二进的院子，空的房间多了去了，明明有地方住，又何必花那个银两。 吴永青小声嘀咕道：“妹妹不愧是我们家的人，真会节省。” “二哥在说什么？” “没有没有，我说妹妹真好，以后都听妹妹的。” 谢晚悠轻笑摇头，这个二哥确实有趣，跟她曾经碰到的每个人都不同，能养成这样活泼的性格，吴家的家风差不到哪儿去。 再怎么想跟妹妹多接触，他们几个都得先去收拾干净，一路舟车劳顿，又在外面停留了那么多天，身上的味道他们自己都嫌弃。 府邸很大，单独的院子也不少，分别都在不同的位置，这府邸是吴有才盯着建起来的，没人能比他更清楚府邸的情况。 吴有金也早早就做了安排，下人们带领他们去了安排好的院子里，对上上官挽瑜的时候，吴有金犹豫了，上官挽瑜不在他的安排中，从未想过小姐会带闺中密友一起过来住。 谢晚悠跟上官挽瑜站在一起，问她：“你想住在安静的院子里，还是热闹一些的？” “我想住在距离姐姐最近的地方，这么大一个府邸我就认识姐姐一个人，我想住的离姐姐近一点儿，姐姐答应我嘛。” “我旁边的院子是空着的吗？” “回小姐，院子都是空的，怕老爷少爷打扰到小姐休息，所以安排到了另外一边，小姐附近的院子都是空的。” 谢晚悠点头，对着上官挽瑜道：“让吴管家带你过去挑，想住何处就住何处，没什么特别的规矩。” 上官挽瑜喜笑颜开，“那我过去了，姐姐一个人无聊怎么办？” 谢晚悠一身的鸡皮疙瘩，抬手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两下子，“好好说话，赶紧下去休息吧，马车过来这么久，你的脸色有些差。” “好吧，我都听姐姐的。” “吴管家，记得在她住的院子里，把火炉烧起来，小云姑娘，记得看着你家小姐喝药。” 小云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没有人叫她的时候，她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似的，听到谢晚悠的话，她连忙回了一句：“奴婢遵命，定会好好看着我家小姐。” 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上官挽瑜确实累了，离开之前还不忘跟谢晚悠说晚饭就不过来吃了，一是真的累了，二是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人团聚。 能有这样疼爱自己的家人在身边，让人看着都不好意思过来打扰。 “好好休息。” “放心，姐姐才是需要休息的那一个。” 谢晚悠并不是很累，就是一下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有些心累，安排好所有人，她才有机会坐下来休息喝口茶。 一杯茶水还没喝完，吴有才就回来了，一脸的为难，“小姐，老爷他们不愿意住那边的院子，说是距离小姐的院子太远了……” 这是谢晚悠预料之中的事情，她并不感到意外，“那就让他们自己挑，院子这么大，他们想住哪里都可以。” 这下子，就连吴有金也不是很淡定了，他委婉的提醒了一声，“小姐，二少爷是有些闹腾的。” 他们家二少爷就跟只管不住的狗狗似的，每天恨不得在府里到处跑，控制不了一点儿，上蹿下跳的，闹腾的不行，小姐又是个喜欢安静独处的性子，这…… 这要是非挤在一起，到时候吵架闹别扭了怎么办？ “没关系的，二哥就是活泼了一些，挺好的，不会打扰到我。” “小姐都这么说了，那就按照小姐的意思去忙吧。” 得了准确回答，吴有才这才回去安排。 第416章 谣言 一大批的商队在同一个时间里涌进宁安城，宁安城的官府立刻就做出了反应，担心会出意外，于是巡逻的队伍变多了，处处都能看到侍卫的身影。 而还在村子里的王子安，本想去找谢晚悠商量一些事情的，结果去了沈家一看，别说找人了，整个家里都是空的，门口还挂了牌子，说明家中一个人都没有。 王子安找到了幸管家，这才知道沈家一家人的去处，无功而返。 侍卫老老实实的跟在身后保护着他，只见王子安突然停了下来，然后问他们：“这谢姑娘都去宁安城小住了，我是不是也得去那边住一段时间？” “大人，这样不妥，您本来就在这里守着，宁安城中还有别的大人在，就算您是大的那一个，也不能天天跟着谢姑娘到处跑啊，要是被小沈将军知道了，会不会说您……” “胡说八道！这种话你们也说的出口？” “属下不敢，可是这是事实，大人，您实在有事情要找谢姑娘，不如让下人去，这样也好一些。” 王子安瞪了自己的侍卫一眼，什么话都说的出口，看来真是对他们太放肆了，走了几步，王子安觉得不对劲，又停了下来，质问侍卫，“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从何处听来的？” 所谓无风不起浪，侍卫一直都跟在他身边守着，对这些事情格外清楚，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突然说这种话，能让他突然说出口，定是听到了什么。 侍卫结结巴巴的，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在王子安的追问下，只好说出了实情，“是无意中听到几个百姓嚼舌根，属下记下来的。” “何时何处听到的？” “昨日，在问心药铺的伙计收药草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 几个村民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王子安身为父母官，却跟谢晚悠来往甚密，说不定他们之间有什么…… 侍卫气愤的不行，要不是因为被拦住了，他早就直接冲过去给那几个不知所谓的村民一点教训了，拿着人家给的好处，居然还在背后编排，这是多不知感恩的人才能说的出口的话？ 王子安也冷了脸，“你小心去探查一番，看看传这种消息的人多不多，都是从何处传出来的，查明后将人捉拿到官府问话。”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种不好听的话一定不能传出去，要不然等到后面，再想阻止就来不及了。 侍卫楞了一下，随即一脸义正言辞的点头答应下来，“属下遵命。” “小心一些，别惊扰他们，若是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多找几个人帮忙，我去找付大哥商量对策，我倒是要看看，这种离谱的消息都是怎么传出来的。” “大人放心，小的一定探查清楚，那些个阴沟里的老鼠，休想坏了大人和谢姑娘的名声。” “赶紧去吧，小心一些，若是发现不对劲，赶紧跑就是。” 没有什么能比性命重要，只有活着才能去做更多的事情。 王子安并没有回衙门，而是回了家，跟夫人说了刚刚得知的事情。 王家嫂子气的就要冲出去破骂一番，被王子安及时拉住了，事情还没有查明，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夫人别气别气，我觉得是有心之人故意说的，告诉夫人不是为了让夫人生气，而是想让夫人私下里注意一番，看看这些话都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我也是刚知道，这不马上就回来找夫人帮忙了吗？” “你让我想想，这村子里就没有我不认识的，这两天我便多多留意，看看是哪些人胡说八道！” 王子安笑了，“我就知道夫人是个厉害的，不过不知道对方的来路，我们还是小心行事，在查明之前别声张。” 王家嫂子白了他一眼，“不用你教我怎么做，不过你说有事找晚悠帮忙？我怎么记得前几天刚跟你们说清楚，你现在就找晚悠做什么？” 王子安摇头不说，这种事情哪里是能说的，他找谢晚悠是为了商量那笔钱应该怎么用，宁安从年初截止到现在，赚到的每一笔大收入都是因为谢晚悠，那些农具和改良过的种子，都被附近的州城看上了。 跟偏僻的宁安不一样，那些州城一个比一个富裕，为了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当地的父母官也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来换取这些东西，很多地方也开始学谢晚悠弄什么宣传的册子，全都在鼓励百姓多挣钱。 没办法，就是环境再好，也经不住赋税高，朝廷收的银两越来越多，百姓就是再厉害也挺不住，还是靠着曾经那些产业来做的话，百姓很快就要撑不住了。 从丈夫的口中得不到回答，王家嫂子也说了实话，“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晚悠已经跟我说了，她不愿意再插手官府的事情，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样，不过，如果是跟银子有关的事情，就得把账本送到她面前，让她知道赚到的银两都用到什么地方就行。” 其他的都不重要。 王子安不由得苦笑，要不怎么说谢晚悠是个厉害的，还没开始做呢，她就已经先安排好了，真是一点儿机会都没给他们留。 …… 夜色降临。 吴家父子三人早早在前厅里侯着，等谢晚悠休息好再过来。 “父亲，我们第一次跟妹妹见面，这第一顿饭是不是得吃点好的，宁安城里有什么好的酒楼吗？” “应该没有吧，我记得宁安这个地方……挺一般的，要什么没什么。”跟着父亲管理家族生意，吴永松对家族中的产业都很熟悉，吴家的生意遍布整个离国，“宁安城里的那些酒楼，还不如我做的好吃。” “晚悠说累了，不想在外面吃，厨房已经在准备了，等她过来就能吃饭。” 吴明采的话打消了兄弟俩的想法。 吴永青好奇道：“那今天跟妹妹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又是谁家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好像身体不好。” 第417章 原因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足够吴明采打探清楚，只有小儿子这个傻子还沉浸在高兴中什么都没有问明白。 “那是宁楚上官家的小姐。” “哦，我懂了，是上官将军的嫡女是吧？我想起来了，都说上官家的嫡女从小身体就不好，当初宫里那位还派了太医过去，还是没什么用。”吴永青别的不说，至少这些小事情他都是知道的，“现在跟着我们家晚悠，莫不是在请晚悠给她治病？” 一语点醒两个人。 确实有这个可能，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素未谋面的妹妹是个神医，医术了得，在边关不出几个月的功夫，就已经让众人折服。 这样一想就能说得通了，还不等他们两个反应过来，吴永青又继续输出，“不过我还是觉得好奇怪啊，之前书信来往的时候，都说妹妹喜欢住在村子里，所以我们才直接过来，就是为了收拾好再去见她，可是妹妹怎么一个人带着上官家的小姐来城里了？” “妹妹会不会是跟便宜妹夫吵架了？想要离家出走？” “还是说那混蛋妹夫把妹妹赶出来了？” 吴永青的脑子里，总是装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两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把经过给猜测了一遍，不管合不合理，反正先说了。 “别胡说八道。”吴明采虽然也不待见沈淮景这个女婿，但是没办法，他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看晚悠的样子也是满意的，“他若是对晚悠不上心，就不会跟吴家来往密切了，什么好东西都送过来了不说，就连生意上也做了不同的让步，若是不上心，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大家都是男人，没有人能比他们更明白男人心中想的是什么了。 如果只是嘴巴上说的好听，却没有一点实际行动，不用想，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像沈淮景这样，从知道真实情况就开始跟吴家人保持联系，什么都可能跟虚的，但是实打实的利益可不是假的，能做到这个份上，就说明他一定是动了心思的。 吴永松表示赞同，“父亲说的对，我们上个月的那个生意，若不是因为那便宜妹夫帮忙，想要拿下来可没那么容易，多亏了他。” 听着父亲和大哥的话，吴永青慢慢瞪大眼睛，他不管家里的生意，一方面是不感兴趣，另外一方面还是因为知道不是大哥的对手，他才不愿意去做那种事情。 “你们就这样信了？” “那不然呢，他在你口中是便宜妹夫，可是在别人的口中，他可是小沈将军，带领一众赤甲军保家卫国驻守边关，你还想如何？”吴永松说话毫不客气，就跟刀子似的，直戳吴永青的心，“你可老实一些，别在妹妹面前胡说八道，免得她不高兴。” “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们的反应怎么这么大？再说了，我又没有在妹妹面前胡说。” 吴明采恨不能找根针过来，把小儿子这张管不住的小嘴给缝上，想是这么想，终究还是没舍得，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亲儿子，自己生的，自己养的，该心软的时候还是得心软一会儿，总不能真的下死手。 做父亲的舍不得动手，做大哥的吴永松就没有心软，想也没想就狠狠给弟弟来了一下，“老实一点儿，别让妹妹听到，要不然她肯定不喜欢你这个二哥。” 一招直接打在吴永青的心窝上，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妹妹的喜欢更重要！ 刚安静没一会儿，谢晚悠过来了，看到他们一个比一个安静的样子，眼神中划过一抹疑惑，“舅舅，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了？是不习惯宁安的天气吗？” “倒也不是因为天气，不过这宁安的天气确实挺差的，最近还隔三差五的下雨。”说到这个话题上，吴明采皱眉，提到了进入宁安的那条路，“晚悠，听说你跟宁安这边的几位大人都相处的很愉快，你可知他们有何打算？” “舅舅的意思是想问我，他们何时去修缮那条进城的路？” “对，一个地方的官道决定了运输能力，像宁安这样对外面的货物有巨大需求的地方，最应该修缮的就是运输的道路，好几个商队都因为一场断断续续的小雨被堵了好几天，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现在这样还好，卖东西的早一点晚一点儿都不重要，如果真到了起战事的时候，救命的粮草和武器进不来，那才是最要命的。 早在来的时候，谢晚悠就发现宁安这边的官道因为各种战乱而变得凹凸不平，很长一段甚至没有任何的休整，一到下雨天就是各种泥泞，根本没办法前进。 只能说他们不愧是一家人，舅舅一来就提到了这条路，谢晚悠道：“最近宁安这边的收入不低，想来官府那边也收到了其他州城给的银两，足够修缮这条路了。” 她这么一说，除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吴永青之外，吴明采和吴永松的眼中都划过了一抹了然，像是看出了什么一般。 妹妹这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告诉他们，修缮道路的事情应该让官府来做，他们没必要做这个冤大头，大家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负责的事情。 吴明采心中一高兴，脸上的笑意就浮现出来，一脸欣慰道：“好，好好好……” 真是好啊，宁安这条破路这么多年都没修缮，他的侄女来了不到一年，就让宁安有足够的银两来修缮，足以说明她的能力。 厨房那边准备好了饭菜，一顿饭吃下来，他们对彼此足够熟悉。 吴明采喝了些酒，愧疚又心疼，所有的情绪都放大了好多倍，“晚悠，你不愿意回江南，是因为怨恨舅舅没能早些发现你，还是因为……” 很多事情不用谢晚悠来说，他自己都觉得不好，处于一个极度愧疚的状态。 兄弟俩也看了过来，就等着谢晚悠给一个回答，他们也想知道妹妹为什么不愿意回江南的家。 第418章 安排 一直到深夜，这顿饭才算是吃完。 谢晚悠一个人把吴家父子三人都喝醉了，如果她早知道，把这几个人都喝醉的下场就是三个人红着眼眶说她受苦了之类的话，她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还是吴有金和吴有才两个及时过来解救了谢晚悠，把喝醉的父子三人带回去，他们都选了谢晚悠附近的院子住下，这个府邸没有别的好处，就是院子多，每个院子的特色还不同，各有各的美，主要就是为了哄谢晚悠开心的，她想住进哪一个院子都可以。 吴有金巴不得谢晚悠真心喜欢这个府邸，然后长长久久的住下来，一个换一个院子住也是可以的。 刚刚还热闹的饭桌突然就安静下来，丫鬟俯首在外面侯着，听从她的差遣。 谢晚悠将最后一口酒喝下，心中无比痛快，有家人的感觉真好啊，她已经想不起来，那段没有家人疼爱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了。 来到这个地方后，她好像轻而易举地就收获了一切，当初那些求而不得的东西，大家都上赶着送到她面前。 吴有金很快就回来了，“小姐，可要回去休息了？” “嗯，记得让下人把这里收拾干净。” “是。” 丫鬟都在等着了，谢晚悠一出前厅，丫鬟便开始忙碌的收拾起来。 夜晚安安静静的，在院子里听不到外面的喧嚣，因着那些突然进入宁安城的商队，已经预示了接下来会有多热闹。 …… 一夜无眠，第二天醒来，谢晚悠看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环境，坐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村子里，而是在府里，舒服是舒服，只是身边空落落的，少了一个人的感觉并不是很好，不知道沈淮景在军营中如何了。 丫鬟试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姐，要起身了吗？” “嗯，进来吧。” 丫鬟鱼贯而入，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就把谢晚悠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小姐，老爷和两位少爷在前厅等小姐过去用早饭。” “挽瑜醒了吗？” “上官小姐已经醒了。” “我去叫她一起。” 上官挽瑜怎么说也是客人，该介绍的时候就得介绍，免得传出去被人说是不知礼数，她不是那种不知礼数的人。 早饭向来简单，都是谢晚悠爱吃的。 吴永青管不住自己，看到谢晚悠吃饱了就往她身边凑，“妹妹今天可有要事要忙？若是没有，带二哥在宁安城里逛逛吧？” “舅舅和大哥不逛吗？” “父亲和大哥还要去处理商队带来的东西，该卖的卖，该买的买，我们这次过来，除了见你一面之外，还顺便带了一批江南那边的时兴小玩意儿过来。”吴永青笑得那叫一个高兴，父亲和大哥都要忙，那妹妹就是他一个人的了，想想就开心，“我特地给你挑了两箱子，让吴有金送到你院子里，你若是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转手卖出去，江南那些精美的小玩意儿，在边关可受欢迎了。” 吴明采和吴永松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跟吴永青的好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人高兴有人愁，他们也想跟在谢晚悠身边好好逛逛这宁安，就是再熟悉的地方，身边人不同，逛起来的滋味也是不同的。 换句话说，他们的心好酸，酸溜溜的，就跟吃了老年陈醋似的。 谢晚悠了然，“我今天有事要忙，明天才能有时间，二哥今天就先给舅舅帮忙，明天我再带你们四处逛逛。” 宁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太小，想要好好逛一遍，也需要两三天的功夫。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吴永青的脸上转移到另外两个人的脸上，他们刚才不开心，可是现在却很开心，尤其是听到谢晚悠想要带他们一起的话，心情顿时就好起来了。 唯独不忙的就是上官挽瑜了，她本就是大小姐，知书达理的前提下又有几分边关儿女才有的豪情，一顿早饭下来，几人对她的印象都很好。 所以在上官挽瑜提出想要跟他们一起处理商队货物的时候，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别累着就行，你的身体如何你是清楚的。” “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一定不会让姐姐操心的，”上官挽瑜笑得开心，她也是会做生意的，反正货物嘛，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卖，她正好趁着这时候小小的赚一笔，“吴大哥吴二哥，我今天就跟着你们了，你们可别嫌弃我。” 那肯定是不能的。 …… 谢晚悠没出门，她在守株待兔，跟她猜测的一样，在其他人都出门之后，不出半个时辰的功夫，官府的侍卫就来了，恭恭敬敬地请她过去，就连马车也一并带了过来，生怕少一样，谢晚悠这个小祖宗就不愿意跟他们一起过去。 谢晚悠等的就是他们，没有一点推托，跟着侍卫出门，上了马车便开始闭目养神。 她之前就是把一切都安排的太好，太过于喧宾夺主，所以上次之后，她一口气把能放下去的事情都放下去了，一身轻松，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她不是很在意，至少她得先是高兴的才行。 没多久就到了官府，进去看到的还是老面孔，唯一改变的是这些人看她的眼神。 侍卫们在外面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他们都以为发生了上次那样的意外之后，谢晚悠不会再管官府的死活，没想到谢晚悠还是心软，居然真的来了。 宁安城说的上话的几个大人都在这里，就连宁安城的城主也过来了，身为一城之主，他其实没有什么实权，反正权利没有，他也不用承担什么责任，官员怎么折腾他都没意见，可是他想做点什么，也会被官员盯的死死的。 这也是谢晚悠第一次跟宁安城的城主见面。 “谢姑娘，你能过来真是太好了。”付大人跟她接触不少，笑着打了招呼，“我跟你介绍一下，这几位分别是城主大人……” 谢晚悠点头，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去，这才开口道：“几位大人是有话想跟我说？” 第419章 废物 在场的几个人中，跟谢晚悠熟悉的也就只有一个付大人罢了，王子安才是那个跟谢晚悠有往来的人，可以称得上是朋友。 奈何村子里突然出现的流言蜚语还没查明白，王子安不会贸然到宁安城中，这样一来，这边的事情就只能交给付大人了。 其他几个人对谢晚悠并不了解，只是知道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让宁安变得越来好，他们在边关这么多年，也不是说不做事实，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被王子安等人推着走的，实在被逼的紧，无法逃避的时候才会象征性的做一些事情。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跟谢晚悠见面，又跟轻视她一介女流，就算知道她能创造出无限的价值，也没将她放在眼里。 “付大人，这位就是你常挂在嘴边的谢姑娘？”说话的是身形富态的赵大人，主管财政，管钱的人身上都会弥漫出一股精明的气息，也是其中最有眼力见的，看到谢晚悠眸底的清明淡然，他就知道，这样的人绝对不好控制，也没什么太好的耐心，“百闻不如一见，我姓赵，主要负责宁安城的财政，有了谢姑娘之后，宁安的财政情况真的好了很多。” “赵大人真会说话，在谢姑娘过来之前，你可不是这个反应。”说话的是钱大人，说是钱大人，却是负责礼部的工作，别看这是个小地方，隶属的部门都是不同的，只能说他们的地位没有那么高，却不能说他们的官职不存在，“谢姑娘不过就是一介流犯，能有机会为百姓做事，那是她的光荣，你们又何必做出这样的反应来？” 钱大人说话尖酸刻薄，也跟他在宁安的地位有关，他当初是得罪了权贵，所以才被扔到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小地方来，这么久了，也没机会回去，只能一天一天的留在这个地方，早就没了为百姓做事的心情了。 他现在主打的就是谁都别想好过，有什么说什么，其他人就是再不高兴，也不可能会对他做什么。 其他人倒是没说话，只是探究的眼神，始终没有从谢晚悠的身上挪出去。 谢晚悠面不改色，反而露出一个嘲讽的神色，“付大人请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样的好戏？” 付大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没想到这些猪队友会这么不给力，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反正他的工部离不开谢晚悠的帮忙，他只会坚定地站在谢晚悠这一边。 “谢姑娘请坐，今天请谢姑娘过来，为的就是这些……”说完，付大人看向了赵大人，让他把账本拿出来，“这些都是其他州城给的报酬，主要集中在改良的农具和种子的培养液上，这是具体的账本，谢姑娘看看。” “好。” “一个敢给一个敢看，谢姑娘还真是厉害。”钱大人在一边说着酸溜溜的话，这账本他刚才也想看的，但是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心里还憋着气呢，现在看到那两个人眼巴巴的送到了谢晚悠面前，他哪里还忍得住？ 根本忍不住。 谢晚悠嫌弃他聒噪，抬手，一抹银光闪过，一支银针扎在他的穴位上，别说开口说话了，他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在众人震惊忌惮的注视下，谢晚悠微微一笑，“我这个人喜欢安静，不喜欢在忙活的时候听到狗叫声，各位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可以帮忙。” 这几个人光拿俸禄不做事，真到了做决定的时候，他们也没什么说话的权利就是了。 钱大人又惊又慌，拼命的张嘴想要说话，别说说话了，他连舌头都动不了，就跟被定在这椅子上似的，根本动弹不得。 他拼命的用目光看向一旁的同僚，他做了出头鸟，落了个这样的下场，想让旁边的人帮他一下，把这该死的银针给拔下来！ 这个贱人，她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人吗？！ 谢晚悠正在看账本，连个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留给一旁那几个鬼迷心窍的人，还大人呢，不做蛀虫就不错了，什么都不做的人没有说话的资格。 “付大人，你知道不能动大夫的什么东西吗？” 付大人下意识的接了她的话，“什么？” 谢晚悠脸上带着笑，轻飘飘的语气落在几个人的耳朵里，不知为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就连汗毛都竖了起来，“是针。” 大夫的针可不是能动的，一旦动弹，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无人知晓，就连大夫本人都得小心翼翼的取下。 这下子，钱大人彻底安静了，不再拼命示意同僚帮忙，甚至还露出了提防的眼神，防止哪个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谋害他。 其他人看不下去了，刚试图张嘴说句话，结果谢晚悠的手一抬，蠢蠢欲动的几个人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谢晚悠嫌弃道：“以后找我说正事的时候，不要带上一群没什么用处的废物，只会帮倒忙的东西，我要是你们，别说带上了，见我都懒得见一面。” 这话说的难听又扎心，自己知道自己是废物，那是一回事，被人这般直白的说出来又另外一回事，谁能接受自己在一个本就看不起的人口中变成废物的？ 他们再怎么愤怒都没用，连自己身体的掌控权都没有的人，他们根本做不了什么。 三本厚厚的账本摆在眼前，谢晚悠看的速度很快，多亏了这半年来看账本锻炼出来的本事，她将有疑问的位置圈了出来，痕迹并不重，经过处理的墨水，半个时辰后就会自动消失，不会对账本的内容产生影响。 “这个位置需要给我解释一下，你们想想应该怎么说。” “好。”经过这么一下子，赵大人的不满和成见都收了起来，他还以为谢晚悠只是徒有虚名的女人罢了，现在好了，他看清楚了，谢晚悠是真的有本事，“我看看，这账本是我亲手写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 谢晚悠轻轻点了下头，没接他的话。 第420章 要致富 另外两本账本也很快看完，大问题没有，小问题都被她圈出来了，等这两位大人看明白之后给她一个回答。 赵大人本来信誓旦旦，认为自己做的账本不会有问题，直到现在被谢晚悠圈出来，明明谢晚悠什么难听的话都没有说，她甚至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可是他还是有种被恶狠狠打脸的感觉。 这么多年了，因为手中拿着财政大权，至少在宁安城里，没人敢对他的一言一行指手画脚，各种讨好的小动作都没有少过，现在好了，被打得脸都肿了。 赵大人将算盘掏出来，他随身携带了一个珠玉算盘，拨弄起来的感觉可不一样，三本账本加起来的小问题，他忙活了半个多时辰，这才重新捋顺，顺好一本就递给谢晚悠，让她重新检查一遍。 等他忙完，不用谢晚悠说什么，赵大人已经甘拜下风，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对不住，敲算盘的我，还是第一次发现这样的问题，辛苦谢姑娘了。” “赵大人很厉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三本账本重新捋顺一遍，在这边关没几个人能做到，好了，我看了一下，收益不错，这些收益两位大人可有什么分配的想法吗？” “这……” 赵大人欲言又止，宁安穷啊，什么地方都能用用的上这些钱，可是他已经见识了谢晚悠的本事，对于这些钱的来历一点意见都没有了，要是没有谢晚悠，根本不会有这些银两的存在，他是需要银子，也想要银子，可是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有多大，他还是知道的。 知道谢晚悠是个拜神爷，又听她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试探，她肯定有更好的安排，他就算有别的安排，这时候也是没有的。 别问，问不问都是没有！ 付大人也是同样的看法，他们两个现在已经自动忽略了其他几个人的存在了，就算是接受他们的眼神攻击，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谢姑娘，这些收入都是因为有你才有的，你若是有什么安排，不妨说出来？” “两位大人听过这样一句话吗？” “嗯？” “要致富，先修路。”谢晚悠叹口气，“进入宁安的那条路实在是太烂了，若是不把路修建好，商队就算想过来做生意，也会因为一条路和天气的原因而犹豫，考虑成本的商队很可能不会过来。” 这不是个例，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一条不好行走的路，可以劝退很多人。 在两人的沉默中，谢晚悠又继续道：“不仅如此，最近东圣国那边是什么样的情况，如果进入宁安的道路还是那么破破烂烂，天气好的时候还好说，如果天气差……” 剩下的话不用谢晚悠说出来，他们也知道是什么，宁安这条路的影响有多大，他们都是知道的，只是一直都会把这条路的重要性放在其他的事情后面。 如今被谢晚悠提出来，他们的心情可谓是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还是那句话，要致富先修路，基础设施很重要，宁安之所以会这么贫穷，并不是因为宁安百姓不够努力，他们勤劳刻苦，为了吃饱肚子能够日复一日的在贫瘠的土地上耕种，两位大人在宁安这么多年，看到的远远比我看的多，我想，你们心中也有答案，为什么不去做？” “因为……” “可能是因为一直没有足够的钱。” 付大人因为了半天，没有因为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突然就体会到了赵大人刚刚那种被打脸的感觉。 赵大人却十分坦然，就是没有足够的银两，所以才一直没有动那条路。 谢晚悠摇头，“钱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你们从来没想过去做，一直拖一直拖，结果越来越穷，你们的想法也渐渐放在了别的方向。” “你们刚刚问我的意见，我的意见很明显，修路，把所有能够进入宁安的道路都修一遍。” “都修一遍？”赵大人没克制住心中的震惊，语气也提了起来，“进城的路就算了，怎么其他的路也要修，这得需要多少银两啊？” “两位大人有空的时候在外面走走看看吧，宁安这么多山，上面都是金银珠宝，只要勤奋愿意吃苦，采摘到的药材人参和虫草之类的，都是药膳中必不可缺的材料，这么好的地理位置，可以养羊养牛……” 这么大一个市场就摆在眼前，因为一条破旧的路，没办法更进一步的发展，这是当地父母官的失职。 谢晚悠的话无差别的攻击在场的每一个官员，把他们的脸打得红肿，直接成了猪头，别说愤怒了，他们连去看谢晚悠反应的勇气都没有。 “修路吧，修路还可以给百姓工钱，照样可以拉动发展，希望几位大人不要让我失望，赶紧去做好这件事情，争取在冬天之前把路修好，这样一来，就算是寒冷的冬天，商队也可以轻松的进入宁安……” “好，听谢姑娘的。”付大人的心跳如擂鼓，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跳自然而然的快了起来，“谢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代表宁安百姓，谢谢您。” 谢晚悠从来就不是沈淮景的附属品，沈淮景是人人敬仰的小将军，可是谢晚悠也不是无名之辈，她是谢神医，也是众人最喜欢的谢姑娘。 没有人把她跟吴家放在一起，反而是众人在提到吴家的时候，会频繁的提到她。 谢晚悠离开之前，还不忘把自己的银针收回来，几个大人保持同样的姿势这么久，身体刚放松，就是一阵不小的声响，一个个都坐不稳，摔倒了地上，痛苦的嚎叫声不绝于耳。 始作俑者一点停留的想法都没有，她来的时候轻飘飘的，离开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反应，根本没给那几个人一点眼神。 那几人只能在心中疯狂的咒骂，张开嘴，他们说话的声音也是模糊的。 第421章 惭愧 谢晚悠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跟她没关系了，身后的一切动静都没能让她回头看一眼。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几人大吵一架，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却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不管在什么地方，同样的一句话都适用，有钱的才是大爷，整个宁安城能够做主的几个人都站在谢晚悠这一边，其他人就是再不高兴，也没办法改变什么，只能在喝酒的时候说点坏话罢了，这种无关痛痒的报复，谢晚悠根本就不在意，她甚至都不用去看一眼。 房间里安静下来，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付大人和赵大人，刚刚吵得太激烈了，茶杯摔碎了一地，那几个人离开的时候还是一个扶着一个走的，同样的一个姿势保持的时间太长了，他们的身体都没缓过来，就被这三个人做出来的决定给气到了。 结果就是大吵一架，除了摔一地的茶杯之外，也没别的了。 付大人手中的茶杯完好无损，就是茶水已经凉透了，他也不介意，慢慢喝了起来，不经意间看到赵大人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着，他沉默片刻，“赵大人是被刚刚的架势给吓到了？别看他们几个说的难听，其实他们也就是无能狂怒，根本不敢去做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赵大人这才猛的一回神，一双手颤抖的痕迹更明显了，怎么都控制不住，只是叹气道：“也没什么，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何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没有去修那条路？” “罢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过去就过去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回头看可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真是愧对宁安百姓的一句大人。” 付大人叹口气，他知道赵大人为人如何，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其位，谋其政，该做的事情有没有做到，除了百姓之外，只有本人才是最清楚的了。 在一群乌黑的乌鸦中，颜色最轻的不仅仅也是乌鸦，还会因为颜色不够深被排挤，最终落了个里外不是人的结果。 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赵大人将账本带走，剩下的就得付大人做好安排，再来找他拿银子了，库房才刚满一些，很快就要散光光，现在修建的每一条路，在将来的某一天都可能会成为百姓逃生的重要通道。 赵大人在心里疯狂的安慰自己，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忘记银两被掏空空的痛苦。 银子可能不是他的，但是从他手上拿出去，那就是实打实的肉疼，无法形容现在的这种感觉。 …… 谢晚悠说忙就是真的忙，等她在外面忙活一整天，回到家里已经是夜里了，这个时辰，早就过了吃饭的时辰，没想到大家都在前厅里等着她回来。 走进前厅里的时候，对上一双双关切的眼睛，谢晚悠的心不由得软了下来，“舅舅，你们怎么还在前厅里坐着？” “在等你回来吃饭，金子说你晚上会回来的很晚，正好，你大哥下厨给你做了些江南那边的菜，你看看喜不喜欢。” “大哥还亲自下厨了？”在这个君子远庖厨的时代，谢晚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大表哥还是个会做饭的？ 吴永松在一旁只有表面是淡定的，实际上紧张的手握拳，放在膝盖上，“常年出门在外，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不知道妹妹喜不喜欢。” 一旁的吴永青连忙补充道：“其实大哥的手艺很感动，妹妹，二哥也帮忙了，在厨房里给大哥打下手。” 所以，不要只看大哥那个坏蛋，明明紧张还故作镇定，一看就很虚伪，看他看他看他，他才是最好的哥哥！ 他们的关心毫不作假，从还没有见面谢晚悠就已经感受到了，听着他们的声音，谢晚悠轻笑出声，点头道：“好啊，那我可要好好尝尝，大哥二哥真人不露像，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两个嫂嫂？” 嫂嫂？ 刚刚还争着开口说话的两个人立刻就不说话了，仔细看还能看到他们脸上的羞涩，看来不是没有嫂嫂，只是没有带过来？ 吴明采笑着解释道：“你大哥二哥的婚事都定了下来，只等明年挨个成婚，一个在九月，一个定在了十二月。” “为何会定在明年，今年不行吗？” “……成婚都是有些慢的，姑娘那边需要准备嫁衣和嫁妆之类的，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是吗？” “是啊妹妹，不说这个了，我们一家人团聚了，到时候成婚的时候妹妹可一定要来。”吴永松到底是大哥，向来沉稳，“都这个时辰了，妹妹你说实话，是不是每次一忙碌，你都是这个时辰才回来的，能让属下去做的事情，尽管安排属下去做就是，没必要亲力亲为，大不了多请一些人，咱们又不是没有这个条件，你要是累坏了，我们可是会心疼的。” 不用吴永松提出来，吴明采也觉得是因为谢晚悠能用的人手不够，所以才会这么晚才回家，这可不行，他们家的小姐，哪里能够这么辛苦？ 谢晚悠怎么解释他们都不听，一致认为是因为人手不够，所以谢晚悠才需要这般辛苦。 解释了好几次都没用，一个个嘴上敷衍着说听到了听到了，眼神里面却一点信任都没有，一看就是虚的，谢晚悠也没办法，说又说不听，她还能怎么办？ 吴永松的手艺很好，不仅谢晚悠喜欢，就连上官挽瑜也都赞不绝口，两个妹妹都很给面子，吴永松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收不住，十分的受用。 吃完饭，谢晚悠本来还想好好跟吴明采这个舅舅好好谈谈的，可是她还没开口，就对上了吴明采温柔又耐心的眼睛。 “晚悠不急，我们会在这里待几天，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你累了一天，先回去好好休息。” “舅舅知道我想说什么？” “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这倒也是真的，谢晚悠没怎么纠结，跟上官挽瑜作伴一起回去了。 第422章 赤甲军 深夜，军营。 沈淮景一身血腥味的回到了营帐中，他在军营中的声名从来就不差，在军营中，他的营帐就在将军的主营帐旁边，周震川拥有的一切他都有，就连名称上都没有什么不同。 只要沈淮景愿意，周震川愿意把整个军营都交给他管理，就是说了许多次，沈淮景都没松口。 沈淮景自称是个普通的将士，奈何威望太高，没有一个将士不喜欢他。 前天来到军营开始，沈淮景的赤甲军小分队也到场了，还没有到沈淮景说的时间，六十个赤甲军已经到了。 当沈淮景带着赤甲军小分队走进军营里的时候，所有的将士都停下了他们手上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 进军营里的每一个将士，最先听到的就是赤甲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事迹，那些在常人眼中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赤甲军通通做到了。 直到沈淮景受伤昏迷，生死不明的时候，赤甲军不愿意接受庆帝安排的将领，原地解散，所有将士直接出走，连目光都没有留下来。 众将士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想要看到赤甲军是在多久之前，他们从未想过还能在军营中看到沈淮景的身影，更想不到，沈淮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在什么地方，赤甲军就在什么地方，就像现在这样，他们睡梦中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真的，真真切切的在他们眼前发生了。 不出片刻的功夫，整个军营都沸腾起来，大家欢呼着，激动地在原地蹦了起来，一下又一下，欢呼声响彻整个军营的上空，把在营帐中处理政事的周震川都给惊出来了。 当周震川看到眼前的景象时，饶是淡定如他，也还是愣住了，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赤甲军是从肃杀之中培养出来的，他们的每一步都让人不敢置信，能够亲眼看到赤甲军的身影，是许多百姓魂牵梦萦的事情。 周震川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时川，这是……” “周大哥，听闻边关有难，我召回了一些赤甲军。” “谢谢。”除了这两个苍白无力的字之外，周震川说不出说的话来，他沉默着，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军营中你都熟悉，我就不指手画脚了，辛苦各位，也谢谢各位，还愿意回到这个军营中。” 这个军营中的每一个人都清楚，赤甲军是为了沈淮景来的，只有沈淮景存在，赤甲军才会存在，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军营就是赤甲军的家，沈淮景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自动将自己安顿好，主营地周围早就有了安排，赤甲军挑选了人少的那一边，将他们的帐篷搭了起来。 沈淮景则跟周震川进了营帐里，商议事情的经过和应对的方法。 宁楚那边的情况，只有周震川最清楚，说明了情况，周震川神色凝重，“时川，你说东圣国那狗皇帝心里在想什么，明知道你就在宁安，为何还敢出手？” “周大哥，没有必要去揣测敌人的意图，尤其是这种试探性的意图，他们想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在这军营中，那我就出现给他们看看，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试试就逝世。” “你已经想到了应对的办法了？” “周大哥放心交给我，不过赤甲军出战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就是，能满足你的，大哥绝对不手软。” “要有肉有菜，荤素搭配，赢了还要喝酒庆贺，当然，在敌军退出边界之前，不用准备好酒就是了。” 打仗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饮酒，容易贻误战机，当然了，冬天那是另外一种情况，要是没有酒来暖身体，就是再厉害的将士，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毕竟天气太冷真的会影响发挥。 周震川都做好了接受无理要求的心里准备，没想到沈淮景说的就这么简单，他心中又是一阵诧异，最终只是放声大笑起来，“好好好，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军营中没有别的东西，一点肉罢了，你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跟军营中的将士一样，管饱，不限量。” 沈淮景也笑了起来，在他的身上，谁都能看出独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那今天晚上的饭菜就辛苦周大哥了。” “你小子，不会以为我会亏待你们吧？”有赤甲军在，还没开始动手，周震川的心也是安的，“你等着就是了，今天我就让你们好好体验一把军营里的饭菜究竟有多好！” 今年的伙食的确是不差的，官府好像突然之间就有钱了，每个月该给的粮草只多不少，再加上现在正是水多草美的时候，战马也都吃的饱饱的，将士们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当天夜里的伙食确实不差，赤甲军的将士们都刚来，一顿烤肉吃下来，对这个军营也有了几分熟悉，还跟几个坐的近的将士谈的不错，彼此都很开心。 第二天是正常的操练，看完了赤甲军的操练过程后，沉默的不仅仅只有众将领，就连周震川这个操练狂魔也沉默了。 他们的操练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是人，怎么赤甲军的操练就能这般厉害？厉害到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淮景很忙，忙到周震川都没机会找他说话，当天夜里，沈淮景带着赤甲军小分队出动，直到天色快亮的时候才回来。 每个人的身上都是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还有不少将士受伤，大夫们一阵忙碌。 沈淮景找到了周震川，道：“在边界线十里的位置，我们灭了东圣国悄悄驻扎的两千人，敌军无一生还，敌军营地里的一切都是我们的，周大哥速速带领将士们过去带回来。” “这……你……” “事不宜迟，周大哥别耽误了时机。” 周震川不再啰嗦，拍了拍沈淮景的肩膀，“你小子果真厉害，那军营中你好好看着，大哥去收拾。” 沈淮景点头，他还没到休息的时间，还要去看看兄弟们的情况。 第423章 难上加难 沈淮景只休息了两个时辰，他醒过来没多久，周震川便带领将士们搬着一堆东西回来了，全都是从东圣国的营地里拿回来的。 粮草，弓箭，战马，甚至还有一部分东圣国绘画的地图，就跟沈淮景猜测的那样，东圣国从来就没有老实过，他们就跟阴沟里的老鼠似的，穿梭在不同的地方，在被发现之前就带着自己需要的东西离开。 周震川几步走到沈淮景面前，抬手对着他的胸膛就来了一下，“小沈将军，你厉害！这个军营你说了算，大家都听你的，我也听你的！” 在军营这样出生入死的地方，谁都想要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一个厉害的，有手段的将军手上。 沈淮景笑着道：“周大哥千万别说这种话，你才是这个军营的将军，我听你的。” “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种话，今天算是出师大捷，得好好庆祝一番！”激动了一番，周震川才想起还有不少将士受伤了，关切道：“伤亡情况如何？” “受伤二十人，都不是致命伤，其他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伤口，处理好之后休息几天就好。” “那就好，赤甲军我就不做安排了，反正你只需要知道，大家都配合你们的行动，若是人手不够，也可以让军营中的将士配合你们……” 军营中这么多将士，驻扎在不同的位置，守卫着宁安的安全，周震川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将士只由这六十一个人保护，说出去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没有人能够承受这样的羞辱，即便是军营中最差的一个将士也不可以。 沈淮景点头，“这件事情还需要好好商议，过两天再说。” 他从来没想过只带赤甲军出去打游击，又不是没有人，何必非要折腾自己人，今天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该怎么做，就需要好好商议一番了，事关生死，尤其是他人的生死，不可能在几句话的功夫里就做好安排。 周震川先是去看望赤甲军将士情况如何，之后就带沈淮景去看他们这次带回来的东西，有不少称手的兵器，“你先挑挑，若是有看中的，直接拿走就是。” “没有我需要我的，我手中有如雪剑就足够了。” “也是，你的一手如雪剑法，名扬天下，都成了你的标志了，用习惯了也是正常的。” “周大哥，我在边界线的很多地方，都发现了东圣国的小老鼠，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怕是有的忙活了。” “不过就是几只小老鼠，有你在，有我们在，还能捉不下来？” 周震川意气风发，说的话都不心虚的，反正有沈淮景这个定海神针在，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有足够的底气，“接下来，可就辛苦你了，兄弟。” 都是为了这摇摇欲坠的离国，沈淮景身上的血腥味还未散去，这就是杀敌会面对的事情，一身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如影随形，沐浴更衣都无法遮盖，边关的战事渐起，也不知道京师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周震川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催他回营帐休息，被拒绝了之后也不勉强，他更开心了，这时候不想休息，可不就是想要跟他探讨接下来的安排吗？ 在忙碌的时候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休息，一个是干活，反正没有第三种选择就是了。 沈淮景叹口气，到底还是没有拒绝，跟着周震川一起回了营帐，能够早一天把这边安排好，他就能够早点回去接晚悠回家，这才刚来军营的第二天，他就已经想回家了。 一忙就忙到了晚上，今天就不出去了，昨天刚打赢，今天再过去并不容易得手，能被派过来做小老鼠的那些人也不是真的没脑子，这次之所以能得手，都是因为对方没有任何戒备，以后的每一次出发，他们都需要愈发的小心谨慎。 在营帐里跟周震川商量了一个多时辰，他们才算是做好了一些安排，剩下的那些细枝末节同样可以决定成败，只是需要周震川跟将领们商量，他有些疲惫了，想回营帐里休息一会儿。 结果没想到，影六来了，暗卫之一。 听完影六的话，沈淮景的脑瓜子有种突突突的感觉，太阳穴都用力的跳了两下，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离谱的事情，好一会儿才嗓音沙哑的开口，“是我在做梦，还是真的出了这事？” 影六淡定道：“主子，这是真的，不信的话您可以掐自己一把，疼的话就是真的，不疼就是假的。” 下一秒，影六疼的脸都扭曲了，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拍开他主子的手，只是用一种谴责又悲愤的目光盯着他看。 沈淮景默默收回手，他自然知道现在不是在梦里，就是控制不住，想要手贱一下，他皱眉道：“影六，你说第一次见夫人的娘家人，我应该准备什么？穿成什么样比较合适？” “主子，属下还没碰过女人呢，不知道怎么说，要不您去问问别人？” “什么都不知道，我要你何用？” “……” 影六麻了，他今天就不该自己过来，主子这莫不是太累，所以才会说出这种不理智的话来？ 沈淮景叹气，摆摆手没再说什么，“你先回去问问，见老丈人应该准备什么，帮我把东西准备好。” “主子，您哪来的老丈人？” “真正的老丈人还好对付，可是这是舅舅，比老丈人恐怖多了。” 沈淮景有一种预感，吴明采这个舅舅肯定不好对付，要真是他的老丈人，哄哄也就好了，现在不一样，这亲舅舅，还就只有这么一个侄女，想要讨好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影六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们家主人，讨好夫人娘家人的事情，居然也要让他们来，不说他们乐不乐意了，要是被发现了，肯定会被说是不上心，这么简单的道理，主子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等了半天影六都没离开，沈淮景抬眸扫了他一眼，“还有事情要说？” 第424章 欣欣向荣 沈淮景身心疲惫，却毫无睡意，他知道以吴家人对晚悠的重视程度来看，他们一定会亲自来边关看一眼，可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候。 他正是分身乏术，父亲母亲又在寺庙祈福的时候，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一整夜的漫长时间，沈淮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第二天还没睁开眼睛，脑子反而先清醒过来，盯着帐篷看了半天他才坐起身来。 暗卫发出了细微的动静，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他也没动，只是低沉着沙哑的嗓音响起，“说。” 影六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开口道：“主子，夫人说了，让您好好的操练将士，争取早日把将士培养出来回去接她，她已经跟舅舅说清楚了你的去处，不必想方设法的回去，更不用担心别的。” “你说什么？”也就这么一句话，沈淮景却没能跟上，他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并不是很清楚的样子，“你再说一遍。” “夫人说让您别操心，外面一切有她，主子安心击退敌军，清除小老鼠就行了。” “她可还有说别的？” 本来还有点担心应该怎么出现才不会被舅舅讨厌，可是现在，沈淮景只想去看她，想亲亲她，抱抱她，在这一瞬间，想要看到她的想法到达了顶峰，这种想看又看不到的感觉，真的令人烦躁。 影六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就是一个传话的暗卫罢了，怎么还要成为主子秀恩爱的对象，他又没有做错什么，居然还要受这样的苦，大意了，下次定不能自己过来传话。 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想听的话，沈淮景不满地睨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影六沉默的，转身走了，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家刚睡醒的主子，没有别的话了，这已经是夫人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帐篷里顿时就之剩下沈淮景一个人，他也不生气，慢悠悠地躺了回去，从脸上的笑容足以看出他现在的心情有多好。 轻轻摩挲着手中小小的东西，上面印着的赫然就是谢晚悠的脸，沈淮景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是这东西比相片更清楚传神，简直就是把她缩小了放进去的，一模一样，看来她之前存在的地方，跟这里是真的很不一样…… 想着相处时的细枝末节，曾经被忽略掉的那些一点点涌进脑海中，他轻嗤一声，不管她来自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只要能留下来，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他不在意，也不介意。 …… 看到了赤甲军出手的风采，军营中的将士都不用周震川提醒，他们自己就开始卷起来了，一个接一个，时辰还没到就开始操练，就连那些曾经不愿意看兵书的将士，也纷纷求到了他们的兄弟面前，要求能分得两本兵书，他们也要成为足智多谋的将士！ 军营里突然就变得欣欣向荣起来，读过书的更是受追捧，就为了能得到一些指点，毕竟有些书他们看了也不明白其中的缘由，跟没看似的。 在这样的条件下，沈英载和幸晓生这两个人的地位直线上升，他们俩在军营里向来都是低调行事，不同的是沈英载来的更早一些，已经能跟大家伙打成一片，而幸晓生长了一张俊俏的书生脸，还是刚来没两天的新兵蛋子，在众人口中被称作小白脸。 白白净净的，这样的世道不在家里好好读书，进了这个军营，以后能不能多活两天都是个问题。 军营上下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上进感，众人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开始的，反正就是不由自主的想跟他们拼一把。 大家都是人，赤甲军能够做的事情，他们一定也可以，他们从来不比任何人差。 军营这边一派的热火朝天，宁安城中也是热闹沸腾的景象。 …… 这么多的商队来自天南海北，带来的东西也各不相同，同时来了这么多新奇的小东西，宁安百姓都快乐疯了，连带着住在村子里的百姓也涌进了宁安城中，热闹得宛若新年一般。 谢晚悠本想带着吴家三人四处走走看看，没想到会碰到这么一出，他们几个人都不喜欢凑热闹，于是又提出了想去看看谢晚悠平时生活的地方。 听到这个提议的谢晚悠陷入沉默，她这两天好像总是从这个地方去到那个地方，然后还没住两天，又要回去了？ 做为舅舅，在疼爱唯一一个侄女这上面，吴明采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早上用了早饭后，献宝似的请谢晚悠过去，一到院子里，谢晚悠就看到了院子里满满当当的东西，有一瞬间仿佛能刺瞎她的眼睛。 “舅舅，怎么这么多东西？” “都是些姑娘家喜欢的新奇玩意儿，你说你想留在宁安，我想着，你以后终究会去别的地方，带着一大堆东西也不好收拾，所以就带了一些过来，不多，你先拿着。” “……”谢晚悠陷入沉默，她看看满满当当的东西，又看看舅舅那张遗憾又不好意思的脸，仿佛真的为只有这么一点东西而感到愧疚，“其实，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吴明采的脸上划过一抹受伤，转瞬即逝，心中也只疼了那么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平日淡定自持的样子，他笑着道：“舅舅知道你不需要，就是想给你，这里面只是一部分，不同的盒子是不同的人给你的，你外祖父外祖母给的，你舅母给的……” 盛情难却，谢晚悠在吴家父子三人的注目下，到底没能说出拒绝的话，她点头接受，“那好吧，不过我想让你们想办法带回去，宁安这里不安全，东西放在这里，只怕会出意外。” 谢晚悠从来没有天真到以为沈淮景一个人的存在，能挡住豺狼虎豹进攻的脚步，豺狼虎豹或许会迟疑，会犹豫不决，可是他们会一遍又一遍的试探。 若是皇帝还是这个昏庸的样子，用不了三年，周围的豺狼就会一扑而上。 第425章 安排 吴家有钱，在太平盛世的时候，都有人会做手脚，更别说现在，离国并不安稳，就算是经商，没点脑子和依靠，都未必能有个好出处。 在父子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谢晚悠又接着道：“舅舅，大哥二哥，我不缺银子，我缺的是能用的人，宁安这边的银两不能放太多，够用就好，多余的我希望你们想办法带回去。” “江南也未必是安全的地方，还是那句话，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能给他人一网打尽的机会。” “晚悠，你的意思是……离国会有大乱？” “我可没说什么乱不乱的，反正就是这样，永远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舅舅经商这么多年，想来比我更清楚其中的道理。” 吴明采自然是明白的，却有耐心听完谢晚悠的话，“舅舅听你的，你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你们在做的事情舅舅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只是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时候，可以跟舅舅说，就算在外面过不下去了，回家，舅舅也能养着你一辈子。” 家里永远不缺这一口饭，只要谢晚悠愿意，她随时随地可以过上米虫一般的生活。 两个表哥也听出了妹妹想要的不是东西而是人，他们送了这么多东西都没送到妹妹的心坎上。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嘲笑的意味，争了这么久，却是这样的结果，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妹妹，不说这个了，你要是觉得东西放这里不安全，二哥回去的时候让商队帮忙运回去就是了，至于人手，那就更不是什么问题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家别的没有，就是财大气粗这一点，是谁都不能否认的。”趁着大哥没注意，吴永青一下子就冲到了谢晚悠面前，挤眉弄眼的逗她开心，“你想要什么，二哥就给你什么。” “你们回去的时候都带回去吧，就是有钱也要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黔州那边的土匪最喜欢你们这样的有钱人了，一看就不太聪明。” 谢晚悠的空间是可以容纳这么多金银的，只是她不想要，一旦有人发现这些东西莫名失踪，只会给她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宁愿不要，吴家经商数年，在藏宝这方面肯定是有经验的，交给他们自己来处理，想放什么地方都可以，她不愿意插手。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唯一受到伤害的只有吴有金，这些东西是他入的库房，如今要带回去，可不就是需要他重新再清点一遍吗？ 当天下午便启程回了村里，上官挽瑜跟吴永松做了一笔生意，她如今尝到了亲手挣钱的快乐，自然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村子里，谢晚悠也不勉强她，想留在这里也好，说不定过几天她又回来了，这两天什么事情都没做好，时间都花在路上了。 好在家里现在没什么人，客房用来安顿他们一家三口说不过去，还得收拾一个空的院子出来让他们住下。 来宁安的这两天，吴明采三人已经从吴有金等人的口中问清楚了谢晚悠是怎么生活的，听到最后，他们也觉得这样挺好的。 没受什么委屈就好，他们现在就想看看，那个让谢晚悠愿意住下来的院子到底长什么样，有什么好的，能让她这般的魂牵梦萦。 今天天气好，家里什么都有，那就没必要用马车了，全都骑马，这样也能快一些到达。 吴明采对骑马没什么意见，就是有些为难，“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听到舅舅这么说，谢晚悠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过来两个箱子，还挺大。 吴永松轻咳一声，解释道：“这些是给亲家的见面礼，我们怎么说也是第一次过来，跟亲家的第一次见面自然得正式一些。” 来之前他们也不知道，沈家人居然没有一个在家的，就算看不到人，该准备的东西也不能少，全都在这里了，里面都是些贵重的好东西。 沈家曾经的地位毕竟摆在那里的，没办法用太差的东西糊弄，全都是老爷子精挑细选送过来的。 谢晚悠沉默了片刻，她知道礼节，只是现在确实不是带回去的时候，想了想，她开口道：“那就先放府里，父亲母亲本来也不在家，带回去没人守着更不放心，放在这里还有人看着，” “可是……” “舅舅不用担心，不管是他们谁先回来，都会过来接我回家的，到时候再让他们亲自带回去，岂不是更好？” 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办法了，吴明采没什么意见，侄女是个有主见的，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这就说明她一个人在这里也不会被人欺负，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让下人将东西放回去，四人翻身上马，看到谢晚悠利落的动作，吴家三人的眼睛都有一瞬间的发亮。 吴永青简直太喜欢这个表妹了，说话做事落落大方不说，还会一手的好医术，现在一看，还是会武功的，怎么能这般出色？ 他对谢晚悠在边关的生活更感兴趣了，来之前，不说吴永青了，就算是经常出门的吴永松对边关的印象也不是很好，一听边关就觉得是个荒凉的地方，景色再好，也遮盖不住的偏远。 城里人满为患，谢晚悠都有些诧异，她知道有不少商队进入了宁安，只是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多的百姓，果然，不管在什么地方，想要好生活就得让经济转动起来才行。 谢晚悠在宁安是名人，大家看到她的身影便自发让了位置，他们顺利在人潮中离开，很快就出了城。 出了城门，后面便能够快马加鞭的赶路，到了景色好的位置，谢晚悠也会主动放慢动作，让他们可以好好欣赏。 一路走走停停，谢晚悠说边关如何如何的好，又听他们说江南各处的景色，把谢晚悠那颗想要走走看看的心给勾了起来。 “妹妹，要不你跟我们回去看一眼吧，祖父祖母一直惦记着你。”吴永松提议道，“就回去几天。” 第426章 离开 父子三人心心念念的，想带谢晚悠回去一趟，可惜，直到他们启程回去的那一天，也没能说服谢晚悠。 他们在村子里住了短短三天，都不用谢晚悠做什么，热情的村民们知道他们的身份后，已经自发的带领他们都体验了一遍。 上山打猎，采摘药草，吴永青不是很聪明，可是运气足够好，第一次上山就发现了人参，辛苦了两个时辰，挖出了一支品相很好的百年人参，当场就把他们的热情给勾了起来。 愉悦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分开的时间，吴永青开始耍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父亲，大哥，妹妹都说了缺人手了，我一定做哥哥的，怎么能不留下来好好帮她？” “所以，经过我本人的深思熟虑，我决定留下来给妹妹帮忙，就不随你们回江南了，你们先回去吧，到时候我跟妹妹一起回去。” 吴永松当即就翻了个白眼，无声的说了一句“痴心妄想”，他们谁都别想留下来，他就是再没用，也得回家承欢膝下，来的时候好好的，回去的时候少一个，祖父祖母肯定也会闹着过来。 说是这么说，吴永松到底没能留下来，泪眼汪汪地上了马车，“妹妹，二哥走了，你记得想二哥……” “舅舅，大哥，二哥，一路顺风，赶紧回去吧。” “晚悠，你保重，有什么事情就跟舅舅说，舅舅没你想的那么没用。” “大哥也很厉害的，你放心，等回去大哥就更努力，到时候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都可以。” 谢晚悠用力点头，她当然知道吴家人一直都想让她随心所欲的生活，可是她现在的生活就是自己想要的，没什么好纠结难过的。 商队的人在岔路口等着，等吴家父子三人到了，就一起启程回江南，来的时候商队满满当当的，回去的时候带的东西更多，人手都多了起来。 父子三人在马车上，心情都有些难受，时不时掀开帘子看一眼，外面的景色。 “父亲，妹妹说这条路很快就能修好，到时候我们过来，就不会耽误那么多时间了。” “你妹妹这般厉害，再看看你们两个，你们真的一点儿都不惭愧？” “父亲，说妹妹呢，怎么就又说到我们身上了？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妹妹很好，可是我们同样也很好，难道不是吗？” 吴永青不满的嚷嚷着，“妹妹这么厉害，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让宁安可以更好，我知道妹妹为什么会留在这里了。” 吴明采早就发现了，谢晚悠是想把这个地方变得很好很好，等到边关变得富饶起来，她就会前往下一个地方。 她小小的身体里，居然蕴含了这么大的能量。 商队正在有条不紊的前行，再怎么想要留下来，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 送走了吴家人，谢晚悠这才松一口气，这两天是真的累，她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快乐是真的快乐，疲惫也是真的疲惫。 她回到院子里，在平时休息的地方坐下，渐渐的放松下来，这两天都在家里，幸娘子也是个利落的，家里干干净净，舒服的不行。 谢晚悠四处看看，鸡鸭成群，她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身体贫瘠，所以看到什么好吃的都想吃到肚子里，脑子已经条件反射的开始念出菜名了。 幸娘子挎着一个菜篮子回来了，这是幸管家在江里钓上来的鱼，还有幸晓安在附近挖到的野菜，多雨水的季节，野菜就跟不要命似的疯长，短短一晚上的功夫，地里又是一片野菜。 “少夫人，今天有鱼有野菜，您还想吃点什么？吴家老爷还有两位少爷呢？” “舅舅他们今天回去了，幸娘子，我还想吃炖鸭，来得及吗？” “来得及，这有什么来不及的，少夫人想吃，我这就给你做，很快就好了，等会儿再做些点心，少夫人若是饿了，就先吃点心垫垫肚子……” 幸娘子在厨房里忙了多年，一下子就安排了午饭，应完了谢晚悠的话，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吴家老爷他们都回去了？怎么回的这么早？” “家里都忙着呢，他们能过来两天已经算不容易了。” “可惜老爷夫人没回来……” 幸娘子不是不想给他们送信，只是被谢晚悠拦住了，祈福这种事情，尤其还是为了死人祈福，中断的话不是什么预兆。 谢晚悠并不在意这些。 主人家都没说什么，幸娘子也没敢继续多嘴，抬脚就进了伙房，开始张罗午饭，还好少夫人胃口好，一个人能吃三个人的份，做饭也简单。 耳边很快清净下来，谢晚悠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宁安这边一切顺利，不知道京师那边是何情况，希望那边也是同样的顺利。 一个时辰后，谢晚悠吃饱喝足，打算回房间里好好休息一番，她这两天不是在山上跑，就是在带他们体验农家生活——给庄稼除草。 风调雨顺的，正是庄稼生长的好机会，平日里地里除草的事情都是荣王在做，现在好了，多了几个免费的劳动力，谢晚悠还是很想让他们体验一把的，带他们进了地里，给庄稼除草。 除草是力气活，忙活没多久，吴明采便满头大汗，看着谢晚悠面不改色又利落的动作，他都忍不住自我怀疑了，难道真是这么多年来没有好好锻炼，就连身体都差到了这种地步，连一个姑娘家都比不上？ 兄弟俩没说话，正在疯狂锄草，还要当心不能伤到庄稼，他们早就发现了妹妹的厉害之处，年轻人的自尊心都很强，这两个可不愿意输给妹妹这个弱女子，他们就是拼着一口气，想要把刚刚分到的位置都清理干净。 做哥哥的，怎么能输给妹妹？ 吴明采沉默片刻，憋着一口气也开始努力，一场莫名其妙的纷争就这么开始了。 白天很累，可是晚上的烤鸡也很香，还有几只猎物，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很好。 第427章 名声 谢晚悠没能如愿以偿的休息，王子安来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王家嫂子。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家嫂子骂骂咧咧的，一路上都在指责王大人做的不好，夫妻俩就这样一个嘴巴说个不停，一个低着头听着，一点反驳的想法都没有。 这反差让谢晚悠忍不住笑了起来，“王大哥，嫂子，你们这是怎么了？” 还没见过夫妻吵架吵到别人家里来的，谢晚悠清楚的知道，她现在想要休息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听听他们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王家嫂子心里还气着呢，在谢晚悠面前也不好继续数落丈夫，白了丈夫一眼，不客气的道：“你自己跟晚悠说说都出了什么事情，要我说就是你们当初没看好，什么人都放进宁安，现在好了，死了就算了，还要抹黑晚悠的名声，真不是个东西！” 谢晚悠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今天天气很好，在书房里反而没有在院子里这么舒服，她亲自泡了一壶茶，再带上点心，招呼他们在院子里坐下。 “嫂子别生气，有什么话好好说，王大哥也是，别总是一着急就什么话都不说，大家相处久了难免会有摩擦，都彼此体谅一下，要不先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何事？” “这件事情说来还有些复杂，不过是我们对不住你……” 王子安开口将经过说了一遍，侍卫那天说了村里有人在胡说八道，传一些流言蜚语，经过这几天的彻查，事情水落石出。 原因居然出出在袁方立身上。 袁方立来到了宁安之后，对谢晚悠见色起意，他那天的试探并不是他走的第一步，而是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用银两收买村民，让村民们在村子里散播一些不好听的话。 村民们不是很想得罪沈家，耐不住袁方立真的给的太多了，为了他给的银两，村民们就心动了，没几个人能坚守住底线。 袁方立也是个有心眼的，他找的就是那种平日里懒散的懒汉，这种人口中没几句实话，可是耐不住村里的娱乐太少，大家听个乐子也是好的。 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只要有谢晚悠和王子安的谣言在前面，等轮到他和谢晚悠之间传出谣言的时候，其他人就会当真，袁方立就能借这个时候趁虚而入…… 王家嫂子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了，明明早就知道了，现在听一遍，火气又上来了，库库喝了两杯茶，这才勉强冷静下来，“你是不知道，那几个懒汉被带到官府的时候还在叫嚣呢，说他们根本没罪，要是真问了他们的罪，那就是我们家老王做贼心虚，想要杀人灭口，这不是恶心人嘛？” 懒汉本就没有什么好名声，平日里能在村子里混一口饭吃都不容易，如今从袁方立的手上拿了大把的银子，以为只要坚持，还能拿到更多。 王子安表情苦涩，他是真怕谢晚悠也误会，就跟哑巴吃黄连似的，有苦说不出，“弟妹，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该问什么罪就问什么罪，不仅要问罪，还要热热闹闹的问罪，村民们喜欢看热闹，问罪那天可要让大家都去凑凑热闹的好，让他们知道，空口无凭血口喷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晚悠，这怕是会连累你的名声……”王家嫂子生气是一回事，她还记得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了，要是没了这点名声，以后怕是寸步难行，“我本是想让你王大哥悄悄杀了这几个人。” “嫂子，他们不知道私底下传了多久，若是几个活生生的凭空没了，只会让大家更信以为真，假的就是假的，我从来不靠这些虚假的名声活着。” 当事人都这般坚持了，王大人自然不会再拖拖拉拉下去，“那便听你的，我这就回衙门，让侍卫们将消息传出去，晚悠，你真不怕连累你的名声？” 谢晚悠轻笑摇头，她的眼中一片清明，“名声不名声的，对在乎的人才有用，更别说压根没有这回事，王大哥尽管去做就是了，该担心和害怕的应该是那些四处传播的人。” “也是，瞧我这个脑子，晚悠可不是一般的姑娘，村民们的日子能好起来，全都是靠她，那些个酸溜溜的话根本就不算什么。” “那我就回去安排，以后上面再把人送过来，我们定会好好审查一番，不能再把他们放进重要的位置了。”得了准确的回答，王子安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这几天有多难受，“夫人，我们回去吧。” “我才不跟你去衙门，自己安排去。”好不容易有机会过来跟谢晚悠说说话，王家嫂子还有想八卦的呢，才不愿意这个时候跟他回去，“你赶紧去衙门办事，记得回家接孩子。” 王子安听的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夫人……你连孩子都不带了？” 王家嫂子又白了他一眼，不满道：“我天天都是孩子做饭种菜的，今天我不干了，你来带孩子。” 王子安张嘴想要反驳，看到谢晚悠明显站在夫人那边的样子，他就死了这条心了，“我看我看，你好好跟弟妹说话，我去忙。” “王大哥慢走，今天就别在家煮饭了，下了差就带着孩子们一起过来。” “这……” “你这人，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让你去你就赶紧去，晚上早点过来，孩子饿得早。” 王子安彻底无话可说，拱拱手，摇头转身走了，跟女人打交道就是累啊，他还是回去好好做事吧，有了谢晚悠的准话，他想做的事情都能做，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等王子安走远了，王家嫂子这才不好意思的道：“晚悠，让你看笑话了，他从前不这样的，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都跟他说了，你不会介意这些，他就是不信，气死我了。” “还是嫂子懂我，我确实不在意这些。” 第428章 激愤 世人大多被虚无的名声所拖累，一辈子都在禁锢其中。 王家嫂子跟谢晚悠相处的时间其实不是很多，但是却看的很清楚，她从来都是洒脱又自信的存在，从来不会为所谓的“名声”好坏而纠结痛苦，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由衷的佩服谢晚悠。 “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就知道，你不会在意，可是为了以防万一，到底还是拉着你王大哥过来跟你商量商量，跟你有关的事情，总要先跟你说一声的。” “不说这个了，嫂子知道我的性子就好，没必要这般纠结。” “好，不说这个了，我听说你外祖家人来了，来的还是你的亲舅舅？” 谢晚悠点头，“对，舅舅带着两个表哥过来看看我，说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边关，说什么都要过来一趟。” 王家嫂子脸上露出笑容，对她们这种出嫁的姑娘而言，没什么能比娘家靠谱更重要的了，像谢晚悠这样，靠谱的是外祖家，同样也是少见的，“他们从何处来，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从江南来的，江南吴家，嫂子应该听说过。” “对对对，是听村子里的人说过，我那时候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竟是你外祖父家，不得了，难怪晚悠这般厉害，看来都是家学啊。” 江南吴家啊，还是个大姓，江南姓吴的人不少，可是能被称作江南吴家的，也就只有那么一家了，王家嫂子之前是听说过的，只是这会儿突然就给忘了，若是她能早点想起来，也不用纠结这么久才过来。 女人家凑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今天不用拉扯几个孩子，更不用在家里收拾，王家嫂子高兴得宛若还未出阁时一般，她是高兴的，许多丈夫不愿意跟她说的事情，谢晚悠则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问什么都能得到回复。 聊到最后，王家嫂子意犹未尽，“我当初就是看中了他的皮囊，觉得这男人不像一般的书呆子，嫁给他应该是好的，谁知道，这么多年就过来了。” “王大哥只是不善言辞，不爱表达，心里眼里可都是嫂子，听说王大哥每天准时回家，都不愿意跟侍卫去外面吃酒，没少被侍卫笑话。” “你啊，还笑话起我们来了，谁不知道小沈将军和谢姑娘伉俪情深，彼此只有对方，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家里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互相取笑起来，谢晚悠还真的有点想念沈淮景那家伙了，他那天离开的匆忙，他们连多余的交流都没有，当时觉得肉麻，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只想了。 时间溜的很快，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做晚饭的时间，幸娘子过来了。 看到王家嫂子连忙打招呼，王家嫂子是知道这回事的，村子本来就不是很大，因为王大人的关系，她总是能够及时知道村子里的人员变动，多一个少一个，也就是两句话的功夫。 “幸娘子，今天家里有客人，还有几个孩子，辛苦你多做些孩子爱吃的菜。”谢晚悠提醒了一句，“孩子都不能吃辣，得分开才行。” “好，少夫人放心，我都记下了。” 王家嫂子站起身，笑着道：“我家那几个孩子是不挑嘴的，什么好吃就爱吃什么，也别头疼了，大姐，我跟你一块儿做。” 做饭都是小事，王家嫂子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根本就没把做饭放在眼里。 谢晚悠也进去帮忙，边忙活边说话。 家里有几个客人是要热闹些，在他们热热闹闹吃饭的时候，村子里却是热闹的紧。 侍卫就守在问心药铺的伙计旁边，大声的说了明天衙门要做的事情，听到有人居然敢诬陷谢晚悠和王子安的关系，村民们的情绪瞬间就沸腾起来。 “什么样的东西，诬陷谁不好，居然敢说谢姑娘和王大人，这简直就是又蠢又坏，有点良心的人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我的亲娘啊，什么样的畜生能传这样的谣言，这是成心把谢姑娘往死路上逼啊，她可是个妇道人家，若是被人用这样的手段坏了名声，以后可怎么是好？” “老子明天就带着全家人过去开开眼，什么样的东西敢传这种话，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谁不知道王大人是个廉洁的好官，要是没有他，现在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这才刚得了几年的清静，又有人开始动歪心思了是吧！” “还有谢姑娘，大家伙儿们能吃饱穿暖，还能采药草卖出去挣钱，可都是谢姑娘想出来的主意，敢传他们二位的谣言，究竟是谁，这么的丧良心，也不怕天打雷劈！” …… 眼看着群情激愤，侍卫也担心他们会直接冲到衙门，把那几个懒汉拖出来给狠狠打一顿，连忙安抚下来。 “大家先别激动，到底是谁传的流言，大家伙们明天早早去衙门看就知道了。” “不管是大人还是谢姑娘，他们都不是那样的人，大家回去也可以问问家里人，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差不多的话，指不定有些人包藏祸心，等着栽赃嫁祸呢！” “说的是啊，都有人传这么久了，肯定有不少村民都听到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都能被官府发现了，那就说明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谁啊那么混蛋，回去定要好好问清楚，看看是从谁的嘴里传出来的。 在情绪激动的人群里，有几个人露出了心虚的神色，趁着大家都忙着生气的时候悄悄转身走了，就当他们从来没有来过。 每个人都不一样，就是有些人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有些话听起来就是假的，也不妨碍他们四处胡说八道，反正乱说话又不会掉块肉，无聊的时候拿出来说道说道，也没什么不行的吧？ 现在好了，一听到大家要回去追问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说过这件事情的人，都忍不住心虚起来。 现在才开始躲，已经晚了。 问心药铺的伙计动作不慢，很快就收好了药材，让大家能早点回家问清楚。 第429章 吵闹 当天夜里，村里三不五时就会传出一阵声音，倒是让人心中不安，不少人都会起身出来看两眼，一整个要上村子里都很精彩。 谢晚悠被吵醒好几次，最终忍无可忍，进空间里拿出了一对隔音耳塞，这才勉勉强强睡了一夜。 天色还没亮，外面的声音已经吵到谢晚悠带着耳塞都没太大的用处，好在这次他们没吵多久，很快就安静下来，她以为的安静，不过是那些人又重新换了一个地方。 幸管家他们刚来不久，还不知道村子里这些事情，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担心谢晚悠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夫妻俩一大早就带着女儿过来了。 家里只有他们姑娘在的话，他们也是不放心的，一起带过来是最好的选择。 过来一看，家里安安静静的，幸管家便低声安排道：“昨天夜里这般吵吵闹闹的，少夫人怕是还没醒，你们母女俩且在伙房里忙活，多做些好吃的，睡不好的人控制不住脾气，多做些少夫人爱吃。” 幸娘子心中有数，点头道：“你等会儿出去打探消息，早些回来，千万别跟那些人起争执。” 说着，她又想到了什么，走进伙房里拿出了一小袋东西，“这是不值钱的瓜子和花生，出去打探消息难免要跟人说话，有点填嘴的东西，人家也乐意跟你说说话。” “好，放着吧，我先把院子收拾干净，晓安赶紧的，去喂喂鸡鸭……” 一晚上没吃什么东西，鸡鸭都饿的厉害，发出来的动静也不小。 幸晓安从小就会帮着母亲做些力所能及的杂活，乖巧懂事的让人心疼，“父亲放心，我会帮忙的。” 轻手轻脚地把院子收拾干净，幸管家揣着瓜子花生，顺着声音传来的位置就摸了过去，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多大的事情，能让村子里的人从昨天夜里就开始吵吵嚷嚷的，连觉都不让人睡。 …… 谢晚悠是天色亮了之后才睡的舒服一些，她醒过来的时候都到了能用午饭的时间了，听着院子里细微的声响，她知道是幸娘子来了。 磨蹭了许久，躺的腰酸背痛，谢晚悠才从床上起来，看到幸晓安也在这里的时候还有些意外，却也没说什么，她还是很喜欢幸晓安这个姑娘的。 安安静静的，一看就老实本分。 睡到这个时辰，早饭跟午饭一起吃了。 中午的太阳让人昏昏欲睡，外面又传来了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只知道有人在说话，隔着这么一段距离，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幸管家回来的很快，看到谢晚悠在屋檐下坐着，低下头，将经过说了一遍。 王子安在衙门上审了那几个懒汉，本来那几个懒汉都想好了应该怎么应对的，可是没想到王子安不讲武德，居然把村子里的人都请了过来，根本不给他们先下手为强的机会。 想给王子安和谢晚悠泼脏水？ 那也要看看村子里的答不答应，在众人的目光谴责和打板子的威胁中，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几个懒汉就将袁方立那家伙跟他们的勾结交代的一清二楚，惹得村民震怒，在衙门里就是一通指责辱骂。 传播谣言的一共五个人，每人被打了三十大板，这还不是最恐怖的，他们接下来有长达两年的义务劳动。 宁安这边长期缺人，不管什么样的事情都找不到足够的人来做，所以被关押和流放的犯人每天都得做安排好的工作，用来换取一日三餐。 像他们这样被打了板子的，还是被关押在驿站中，看大夫的银两需要他们自己出，若是出不起这个价格，可以考虑去死，或者是先欠着。 不管选择哪一样，对他们而言都是生不如死。 听完经过，谢晚悠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就这几个人，一晚上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这一点幸管家也很好奇，多亏了他带出去的那点瓜子花生，村民大多淳朴，吃人嘴软，半推半就的，就将真相告诉了他。 “听说是有不少话多的人，听信了那几个懒汉的话，私底下跟人聊天说话的时候也当笑话来说，久而久之就都传了出去。” “所以，昨天夜里村子里的动静就是那些村民闹腾出来的，大多是男子对家中的妻子动嘴，没几个是动手的……” 如今这个世道，想要娶到了个媳妇不容易，尤其是那种还生育了孩子的，更是不好说什么，人家给你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情，就对人家大打出手吧？ 说白了，还是担心妻子会在委屈愤怒的情况下回娘家，到时候再想请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辛苦你了幸管家，不是什么大事，在村子里住着也不会有危险，你们早点回去吧，今天晚上就不用过来准备晚饭了，我有吃的。” “少夫人这是打算回城里？” “过两天吧，这两天先在家里住，我离开的时候会跟你们说一声的。” 幸管家一家三口收拾好一切，跟谢晚悠打了招呼便离开。 想到等会儿可能会来的人，谢晚悠连院子的门都没锁。 就跟她想的一样，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客人来了。 来的人是谢霖和陈嬷嬷，他们两个听说谢晚悠这几天都在村子里，本来早就想过来打招呼了，又听说吴家人也在，犹豫了许久，他们到底没过来，担心会打扰到他们一家团聚。 就连现在，他们也是打听清楚了才过来的，看到谢晚悠悠闲的在葡萄架下喝茶，明显是在守株待兔，他们就是那主动送上门来的鸽子。 “见过谢姑娘，谢姑娘安好。” “谢姑娘。” “两位来了，请坐。” 谢霖定定看她一眼，半晌，无奈的笑了起来，“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过来找你。” 谢晚悠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她确实早就猜到了，在她回来的第一条，就已经猜到了。 第430章 送一份大礼 谢霖就是再纯良，也不是没脑子，或许是因为他这段时间表现的很好，那几个联系不上的暗卫，终于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听了暗卫的话，谢霖才推算出谢晚悠他们的打算，不过还不够，只有所谓的人证物证是不够的。 谢晚悠抬眸看他，眼神中的情绪十分复杂，谢霖只跟她对视了一秒，就移开了视线。 两人都沉默下来，陈嬷嬷都这个年纪了，多少明白一些，她知道现在就是她开口的最好机会，“谢姑娘，老奴过来打扰，是想知道我家小姐如何了，怎么没跟着谢姑娘一起回来？” “挽瑜忙着在城里赚银子，我舅舅他们从江南带来了些许精致的小玩意儿，挽瑜很喜欢，跟他们做了一笔生意，现在应该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这……”陈嬷嬷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有一瞬间的震惊，很快她就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多亏了谢姑娘照顾，我们家小姐这么多年来，可没主动去做过这些事情。” “陈嬷嬷放心，她住在我的府里，不会有事情的，我过两天也会回去，若是陈嬷嬷放心不下，可以随我一起过去。” “有谢姑娘照看，老奴没什么不放心的，我家小姐就辛苦谢姑娘了，小姐不放心谢公子一个人在村子里，老奴得留下来照顾谢公子。” 至于是真的照顾还是另外一种方式的监视，就看当事人怎么想的了，反正谢晚悠不会认为这是单纯的照顾就对了。 问清楚了想知道的事情，陈嬷嬷识趣的告辞离开，留下单独的空间让他们二位说话。 谁都有些弯弯绕绕的想法，只要不是太过分，比如真的做出来，只是想法的话没关系，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 陈嬷嬷刚离开，谢霖也不纠结，他将一块玉佩拿了出来，还有一个小小的长命锁，小巧又精致，上面还刻着谢霖的名字。 “只有那些东西，他们不会信的，你要拿着这个回去，他们才会相信我真的在你们手上。” “……你……” 谢霖这么配合，谢晚悠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看着面前落寞又故作镇定的人，“你确定？” 谢霖点头，脸色有些许苍白，“父亲母亲做了这么多的安排，可见他们早就想到会有这样一天，我也没必要继续挣扎。”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挣扎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现在做什么都没用，在暗卫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谢晚悠的安排，他们在等他的主动，就为了得到一个结果。 “我没什么想说的了，只希望谢姑娘能给他们留个全尸，我想收着他们的骨灰。” “这个我做不到。” “人死如灯灭，何必做的这么绝？” “我的父母同样没留下什么，谢霖，你说这种话不是在开玩笑吗？” 镇北侯一家是真的什么都没有留下来，始作俑者还想要全尸，那可真是个笑话。 谢晚悠早就想到这一点，要是谢霖不配合，她有的是手段，不管他怎么想的，该给的东西一点儿都不能少，这就是谢霖唯一的用处了。 在今天，也算是榨干了谢霖所有的用处，保护谢霖的那几个暗卫，也终于迎来了生命的终点，跟着谢霖的这两样东西一并送到镇国公面前，想来那个画面会很精彩。 谢霖无话可说，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下来，瘦弱的身形也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好半天，他才红着眼眶起身离开。 谢晚悠冰冷无情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你想要好好的过后半辈子，那就老实一些，上官挽瑜喜欢你的时候，你才能有好日子可以过，上官家的人不是傻子，你能想到的，他们都会想到，一旦差了一点，你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你比谁都清楚。” 上官挽瑜是被娇宠着长大的，看不清人心很正常，可是她身后的那些人可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没有一个会是傻子，谢霖的那点小心思根本上不得台面，一眼就会被看破。 只能说谢霖还算是幸运的，因着东圣国的缘故，上官子墨一直没空过来，给了谢霖足够的喘息的机会，在这段时间里，谢霖的伪装越来越好，好像他自己已经能够沉溺在新的角色中，开始新的生活。 做错了事情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心安理得的迎接新生活？ 谢晚悠不是善男信女，会做那种圣母才做的事情，她不答应，谢霖永远别想心安理得的迎接新生活。 直到谢霖的身影消失，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将院子门关上，再走到谢晚悠的面前，“夫人。” “那些东西都收集好了吗？京师那边如何？” “回夫人话，京师那边的进展一切顺利，就等着这边的东西送过去了。” “拿去吧，连带着那几个暗卫的脑袋，装在盒子里，当成贺礼送到镇国公的手上，务必要让他们夫妻俩一起打开这个盒子。” “属下遵命。” 谢晚悠将玉佩和长命锁拿在手中把玩片刻，随后递给了暗卫，“这两个东西就一起放着吧，到时候就放在那几个脑袋的下面，别忘了按照谢霖身上的东西加一份进去。” 光有信物可不够，谢霖左手的无名指很特别，有颗痣在上面，不认真看是不会的发现的，这还是上官挽瑜无意中透露出来的。 又不是什么特别难模仿的东西，希望这份大礼送到镇国公夫妇面前的时候，他们可以很高兴的接受。 影五的背后一阵凉嗖嗖的，他们早就知道夫人不是那么善良的人，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到了这一刻，他们还是无比庆幸，还好没有得罪夫人。 这真是个好消息。 “属下都记住了，夫人还有别的吩咐吗？” “哦对了，记得让城里那几个好好盯着赵大人，该用来修路的银两一点儿都不能少，他们要是敢动这个心思，不用跟他们客气。” 第431章 心意 谢晚悠在村子里忙了两天，将一切事宜都安排好，又派人去寺庙里看了父亲母亲的状况。 寺庙确实是个好地方，荣王和戚夫人一切都好，并打算多住一些时间，家里的一切就只能交给幸管家看守了。 收了银两四处散播谣言的那几个懒汉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直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袁方立给他们的那点银两，还不够他们请大夫的，这种人向来贪生怕死，只能跟官府预支银两，到时候干活来补偿。 贫穷的生活已经很痛苦了，最痛苦的是他们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给他们好脸色，看他们的眼神永远带着鄙夷和嫌弃，这这无疑是在他们的心上狠狠扎了一刀，疼的他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些事情谢晚悠并不在意，她这两天除了处理一些事情外，就是重新配制了很多各种各样的药粉，找刘头领送到了军营中，直接送到沈淮景的手上。 沈淮景一直没回来，再听军营那边每天传出来的动静，就知道军营里定是一派热火朝天之色。 做完这一切，谢晚悠还去五房那边看了一眼，几个小家伙现在的生活好了很多。 放下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之后，五房夫妻俩都在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说大富大贵，但是五房老爷是有真才实学，靠着学堂也能让他们一家衣食无忧，因为教书的原因，在村子里的地位也不低。 任何一个时代，大家对读书人总是过分的推崇和尊敬。 谢晚悠只是跟几个小家伙说了话，看到他们一个个活泼可爱的长大，心里一片柔软，几个小家伙最惦记的还是在军营里的哥哥姐姐，甚至还想要悄悄去军营里看一眼。 童言稚语让谢晚悠不由得露出笑脸，离开前还特地叮嘱了一番，最近有战事，就是再想念哥哥姐姐，也不能到处跑。 小的两个还不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还好老三老四沉稳了许多，哥哥姐姐不在的这些时间里，他们一直都在认真的照顾弟弟妹妹，一听就白了脸色。 谢晚悠刚离开不久，五房夫人就回来了，看到孩子们齐刷刷地站在门口，奇怪的同时又有些疑惑，“怎么都来门口站着？” “母亲，嫂嫂来了。” “她来了，她人呢？” “嫂嫂走了，她说要去城里住一些时日，母亲，城里在哪里，小六也想去。” 孩子们来了这么久，还没能去宁安城里看一眼，过年的时候应该去看看的，奈何那时候家里刚出了事，别说去城里了，差点连饭都吃不上。 想到这些，五房夫人便有些愧疚，道：“等七夕节的时候，我与你父亲便带你们去看看，宁安城那边母亲也没去过呢。” 其实是去过的，如果不是因为那次去了宁安城，他们夫妻俩也不会做出那样糊涂的决定，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赶紧去写课业，再不认真写，等会儿你们父亲罚人的时候我可不会帮忙。” 一听到父亲要检查课业，还想继续闹腾的小家伙们立刻就跑回了书房里，他们没少因为不认真写课业被罚，可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父亲冷脸的样子真的很恐怖。 …… 谢晚悠骑马进了宁安城，直奔府邸。 到了府门外才下了马，侍卫便过来牵住马绳，“小姐回来了。” “嗯，吴管家呢？” “回小姐，吴管家正在巡查铺子，每个月都得亲自去铺子里看一遍情况的，今天怕是要天黑之后才能回来，可要小的去请他回来？” 谢晚悠摆手，每个铺子都需要不定时检查，免得看店的人起了贪心，“让他忙着吧，若是忙不过来，就请几个人帮忙。” 下人只应了一声，便问了谢晚悠的喜好，转身去厨房那边了。 “晚悠姐姐，你回来了？” 上官挽瑜惊喜的声音从回廊的另外一端传来，谢晚悠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位置看了过去，眼前很快就多了一个人。 “姐姐一走就是这么几天，我还以为姐姐都忘了我，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刚忙完，倒是你，脸色看着不错，那些药吃着可还好？” “姐姐开的药自然是没问题的，说到药，我父亲给我传了信，说是有人从中作梗，那人就是想要我的命，我能活这么久，已经是佛祖保佑福大命大了。” 谢晚悠挑眉，她当初不过是猜测罢了，没想到这里面还真有弯弯绕绕的。 上官挽瑜冷哼一声，“还是我们家关系最好的亲戚做的，多亏了姐姐提醒，父亲一查就把他们查出来了，还有不少腌臜的事情都一并查了个底朝天……”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害人的事情做了这么多年，留下来的痕迹无数，之前是从来没有怀疑过，自然不会去想那么多，现在好了，一旦起了疑心，一查就是一个准。 “既然是关系好的亲戚，为何非要对你下死手？” “我当时也奇怪呢，看完父亲的信就把我给气笑了，他们想要我的命，居然是为了把自己的女儿过继到我父母膝下，以为这样就能成为我们家的人……” 上官挽瑜是真的不能理解这种人的想法，父母疼爱她，那是因为她是亲生的，跟她是不是个姑娘根本没关系，就算没有她，家里还有弟弟在呢，怎么都不会轮到他们把孩子过继。 痴人说梦，脑子还不好，真是气死个人。 “那些所谓的神医，都被我家亲戚收买了，拿到了不少好处，还从我家也拿了好处，父亲已经下了悬赏令，那些个黑心肝的人渣，吃了什么就得把什么都吐出来。” “嗯，不过你要当心一些，他们可能会狗急跳墙的拉你垫背。” “我知道，父亲给我安排了不少侍卫，有他们守着，还有姐姐守着我，我就是安全的。” 上官挽瑜笑嘻嘻的撒娇，“姐姐，我跟吴家大哥一起做生意，挣了不少，今天请姐姐去酒楼吃好吃的，姐姐想什么随便点，我请了。” 谢晚悠挑眉，“真的？” “肯定是真的啊，我知道姐姐不缺这点银子，可是这是我的心意，姐姐不会拒绝我的吧？” 第432章 投桃报李 填饱肚子还不够，上官挽瑜还拉着谢晚悠开始逛街，就算这宁安城中差不多一半的铺子都是谢晚悠的，也不妨碍还有许多东西是谢晚悠没有的。 当上官挽瑜不知道第多少次付款的时候，谢晚悠的额头上浮现出疑惑不解的问号，看向上官挽瑜的眼中也充满了疑惑，“你实话告诉我，在这次的生意中，你究竟赚了多少，值得你这般大手笔的开销？” “倒是也没有挣多少，我就是想给姐姐花钱，让姐姐体验一把什么叫做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得了我的好处，姐姐以后对待我的时候，应该会更温柔一些吧？” 上官挽瑜眨巴眨巴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俏皮又可爱，一句话真假参半，其中还真有她的真心话，谢晚悠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听不懂她的意思，但是那又如何，她光明正大的把自己的小心机摆出来，这样的直白反而不会讨人厌。 手里还拿着一大堆东西，谢晚悠有些好气又好笑，在她愿意让上官挽瑜随她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意味着会帮她忙，怎么这家伙还要玩这种小心思啊？ “姐姐还想要什么，我只有今天才愿意花这么多哦，明天就不一定了。” “够了，已经没有想要的了。” “那好吧，那姐姐说我要不要给闻程也带一些礼物？” 突然说到谢霖，谢晚悠看了眼周围热闹的人群，又看看高高兴兴挑选小玩意儿的上官挽瑜，谢晚悠突然来了个恶趣味，“谢霖的情况不太好，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听说他病了。” 听到谢晚悠的话，上官挽瑜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还点了点头，“生病挺正常的，闻程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不过没关系，家里那两个大夫还是挺靠谱的，治不了我这样的，给闻程治病还是可以的。” “我还以为你听到谢霖生病会很着急。” “有什么好着急的，是个人都会生病，我都病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死成，闻程也就是脾气上来了，自己把自己给气病了，其实没什么的。”说到谢霖的事情，上官挽瑜冷静的不像那个围着谢霖转悠的小姑娘，她拿起一个栩栩如生的狐狸坠子，举起来问谢晚悠，“姐姐觉得这个怎么样？这只小狐狸可好看了？” 火红的小狐狸坠子，就这样拿在手中也能看出来的精美，谢晚悠眉心一跳，认真端详片刻，她轻轻点了点头，“确实挺好看的，很适合你。” 上官挽瑜也笑了起来，“一定是送给晚悠姐姐的，我不需要这种东西，姐姐觉得这个怎么样，这个比较适合我。” 小摊子上什么东西都有，让人看的眼花缭乱，直到这个时候，谢晚悠才认真的看向这个摊子上的东西，一个个都无比精美，全是各种小动物的坠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雕刻出来的，拥有这般厉害的手艺。 “姑娘看看吧，这些可都是我夫人一点一点雕刻出来的，她说姑娘家最喜欢了。” “老板，我就要这两个了，给我包起来。” “好嘞，姑娘稍等。” 商贩的动作很麻利，一脸的骄傲，每卖出一个，他都会很高兴的说这是他夫人亲手雕刻出来的，最合姑娘家的心意了。 上官挽瑜也确实很喜欢，拿着两个回来，火红的小狐狸给了谢晚悠，她将自己喜欢的拿在谢晚悠的眼前晃悠了两下。 是一只粉色的小肥猪，肥头大耳，看起来憨态可掬，这商贩的夫人确实个心灵手巧的妙人儿，能把猪猪这种小动物都雕刻得这般可爱。 “很适合你。” “嘿嘿，晚悠姐姐这么说，人家会不高兴的。” 谢晚悠的视线在她苍白中透着几分红润的小脸上停留片刻，不由得勾唇，边关真是人才倍出，还以为是天真烂漫的大小姐，实际上却是个扮猪吃虎的。 那就说明，她早就看出了谢霖的真正心思，只是一直都装做不懂的样子，那他们之前的所有相处都变得有趣起来。 谢晚悠逛够了，拉着恋恋不舍的上官挽瑜回了府，送她回了院子，还留下了新的药方，“投桃报李，你好像有点着急，索性我就把你后半个月的药方也给你，若是有时间，可以找信得过的大夫看看有没有问题。” 上官挽瑜拿着一张薄薄的药方目瞪口呆，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直到谢晚悠都走远了，小云才敢小声地提醒一句，“小姐，谢姑娘已经走了。” 听到小云的声音，上官挽瑜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看手上的东西，又看看谢晚悠离开的方向，直接就被气笑了。 “谢晚悠也太过分了，我今天辛辛苦苦的讨好她，她就是这样回报我的，这就是传说中的投桃报李？”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这么激动？这药方有什么问题吗？”来到这里之后，小云每天老老实实的准时熬药，还会亲眼盯着她家小姐喝下去，一滴都不会剩的那种，“小姐，你是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死了。” “……” 小云沉默了，她压根就不敢去看她家小姐气红的脸，小心翼翼的把药方拿了过来，她刚才可是听到了，这药方是小姐下半个月的药，她得赶紧去把药配了。 “小云，你在干什么呢？” “小姐，奴婢在看药方，明天就得去配药了。” “这么快？” “是啊小姐，如今的药方还能再吃三天，三天之后就得换成这个了。” 上官挽瑜表情一顿，她刚才一直以为谢晚悠是故意的，她明明不喜欢吃药，可是这人却非说这是在投桃报李，她都这么激动了，现在告诉她，确实到了该换药的时候？ 这不是在嘲笑她吗？ 小云也反应过来了，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不过却胆大包天的没有错过她家小姐的每一个神色变化。 “小姐，赶紧洗漱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喝药呢。” “……小云，你别说话了。” 第433章 吐血昏迷 庆帝二十年，五月，京师。 五月的京师已经变得闷热起来，每天只有早上和晚上的时候能舒服一些。 经过前几个月的混乱，如今的京师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每个人好像都在认真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唯独朝堂上开始有了新的变化。 从三天前开始，皇上在上朝的时候突然吐血昏迷，吓得文武百官六神无主，在这个时候，还是太子和恒王出来主持大局。 福王则是忙不迭的去请了太医过来，太子必须在朝堂上守着，在查清楚皇帝昏迷的原因之前，文武百官都不得离开，御林军将整个朝堂围得水泄不通，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恒王和福王则是带着太医去偏殿给皇上看病，也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吐的血喷了一地，直到现在身上都还是血迹呢。 几个太医轮流给庆帝把脉，平日里看起来圆润贪吃的福王，生气起来还是很吓人的，“赶紧的，要是父皇有个好歹，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皇兄，本王记得这些时日，皇兄与太子走的很近，隔三差五就会留宿在宫中，莫不是你们二位在这种时候，对父皇动了什么手脚吧？” “老三，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本王与太子留宿宫里，唯一的休息地方就是御书房，日日夜夜在批阅奏折处理政务，怎么在你口中，就变成了给父皇下毒？” 恒王什么都知道，他是唯一的知情人，至于福王？ 也就表面上看起来老实，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会被天打雷劈的事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福王冷哼一声，他根本就不信恒王的话，“父皇之前可是好好的，突然之间吐血昏迷，要说一点问题都没有，本王才不信，皇兄该不会以为本王是什么好欺骗的傻子吧？” 太医的脸色无比难看，本来这时候被拉过来给皇帝看病就烦，每次过来都是把脑袋捧着的，一个不小心这脑袋跟身体就要分家，这次更是倒霉，还碰到两个王爷吵架，这不就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吗？ 他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太医正是个稳重的，根本不受那两位的影响，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跟几位太医商量了一遍，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飞快地往皇帝的口中塞了一颗药丸。 “回恒王殿下，福王殿下，陛下没事。” “你说什么？太医正，你莫不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父皇都吐血昏迷了，你看看父皇身上的血迹，这还叫没事？”福王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指着皇帝身上的血迹，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你再好好看看，父皇这叫没事？” 跟福王的不理智比起来，恒王显得冷静许多，“是啊，福王说的有道理，若是父皇好好的，为何会吐血昏迷？这在从前可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你们再好好看看，是不是刚才看错了？” 太医正坚持自己的说法，“回两位殿下，陛下真的没事，用不了一刻钟，陛下便会醒过来。” “那你说，父皇好好的为何会吐血昏迷？”福王一点儿都不信，“你最好想明白了再说，别让本王收拾你。” “回殿下，陛下方才只是一时激动，气血上涌……” “不可能，刚刚在朝堂上可没出什么岔子，最近传来的都是好消息，父皇怎么可能会吐血身亡？” 太医正的脸色变得十分怪异，“这……可能跟那方面有关……” 福王更迷茫了，他是有通房的，伺候的女人也不少，并不清楚那方面能有什么，让一个人会吐血昏迷。 恒王阅女无数，同样也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目光。 没办法，太医正被赶鸭子上架，好好的解释了一番庆帝为何会这样，长话短说就是想鼓掌了，想的太激动，一时间没克制住，就晕了过去。 解释了不如不解释。 这下子沉默的不仅仅两个王爷，就连其他的太医也沉默了，他们刚才诊断出来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医术倒退了，居然能得出这样一个离谱的结果，说出去都没人敢相信的。 福王一张脸憋得通红，“你……你胡说八道，还太医正呢，这点医术都没有，你当初究竟是怎么进的太医院？！你们几个呢，难道也是同样的看法吗？” 其他几个太医默默的，不约而同的点了头。 是的没错，他们几个也是同样的看法，确实就是这样的。 恒王已经默默转身逃避现实了，无人发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不愧是沈淮景，居然连这种药都能拿到手，用在父皇身上已经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还好自己当初聪明，选择了拉拢了沈淮景，要是跟沈淮景这样的人成了敌人，那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结果实在出乎意料，福王不愿意相信，一声不吭地在边上坐了下来，他记得太医正说过，不出一刻钟的功夫，父皇就会醒过来，他倒是要看看，时间到了父皇能不能醒。 福王的眼中充满了迷茫，他只记得父皇的铁血手腕，能坐上这个位置，还坐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会满脑子只想着男女之情，就连在朝堂上都还惦记着，这不是搞笑呢吗？ 他不信！ 等待的时间也没有很漫长，跟偏殿比起来，朝堂上那才是真正的度秒如年。 文武百官都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生怕好好的，庆帝就一睡不醒，他们这些想活着离开也不容易啊。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福王着急的起身，还没凑过去，就看到庆帝睁开了眼睛。 “父皇，你可算是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福王一边在心里说见鬼，一边连忙过去嘘寒问暖，伸手把庆帝扶了起来，“太医，快过来给父皇看看，父皇如何了？” 恒王也过来了，“父皇，您刚刚在朝堂上吐血晕了过去，现在感觉如何？” 庆帝的脑子有些迷糊，听了两个儿子的提醒，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神色一变。 第434章 作用 庆帝想起来了，那些事情就跟不受控制似的，前仆后继的涌进他的脑海里，让他浑身都变得火热起来。 一定要，现在立刻马上，他一点儿都忍不了了。 就算是再有想法，两个儿子还在面前，庆帝冷着脸，“都下去吧，朕的身体好的很，你们两个也回去吧，去跟太子说一声，都别磨蹭了。” “父皇，要不让太医再给您看看吧，您这样儿臣不放心。”看父皇这个脸色就不是很好，福王真的很担心啊，他什么都没安排好，要是父皇突然没了，他以后还怎么坐上那个位置啊，“父皇，儿臣觉得……” “闭嘴！朕不想听你们在这里啰嗦，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庆帝不耐烦的很，已经是在克制着脾气了，“赶紧都给朕滚！” 福王不甘心，想说点什么，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不情不愿的退了下去。 太医倒是有眼力见，他们不仅是太医，还是男人，几乎是一个眼神就能看明白庆帝的想法，现在陛下需要的可不是什么太医，应该是几个貌美的妃子才是。 想到后宫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太医一个个都低下头，不愿意再管福王的反应，一个个都退了出去。 太医正走在最后面，路过恒王身边的时候，手上做了一个小小的手势，在其他人眼中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恒王俯身行礼，“既然父皇平安无事，那儿臣先告退了。” 说完，也不管庆帝是什么反应，他转身就离开了偏殿。 福王不甘心，却也没办法，父皇都亲口说没事了，他总不能坚持说父皇有问题吧？心里带着疑惑不解，福王不情不愿的离开，打算等回去之后再好好让人打听一番，看恒王刚才那个反应，明显就是知道点什么的，可是他究竟知道什么呢？ 想不明白，不理解，福王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离开。 碍眼的家伙总算是都走了，庆帝忙不迭地从后面悄悄绕到了御书房的偏殿中。 不得不说太子是个有眼光的，最近送来的这几个可谓是各有千秋，美的都不同，还都是他喜欢的，都这把年纪了，想要什么肯定要弄到手才行，他都是皇帝了，连几个女人都得不到才是笑话！ 庆帝已经在悄悄的享乐，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还跪着呢。 福王自然不愿意回到朝堂上看太子得意，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皇宫，打定主意，定要找几个人查清楚父皇究竟在做什么，以至于觉得昏迷都不是大事。 这事想来就蹊跷，弄不明白总觉得心中不安。 恒王回到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跟太子说明白，“父皇已经醒了，方才晕过去只是意外。” “太医怎么说？” “回太子，太医说父皇无事，只是气血突然上涌晕了过去。” “好好的为何会气血上涌？” “说是父皇最近吃的东西都是容易上火的，得让御膳房改一改，父皇毕竟年纪在这儿了，总不能不忌口的胡吃海塞。” 恒王的一番话解释的足够清楚了，也就是他们的庆帝都这个年纪了，吃东西还是个不忌口的，年轻的时候身体承受得住，不代表都这个年纪了身体还承受得住。 说白了，吃的太好了，身体消化不过来，不吐吐血都说不过去。 文武百官听到这里，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不过他们敢怒不敢言，很快就做好了表情管理。 太子也无奈叹气，“既然如此，今天的早朝就先到这里吧，各位大人请回吧，孤与恒王去看看父皇最近的菜谱，父皇身体挺好的，各位大人也不用太担心。” 都这个年纪了，胃口还这么好，确实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其他的也不重要，改过来就是了。 文武百官免费看了一个笑话，一个连口腹之欲都控制不住的陛下，想想他们就觉得眼前一黑。 这个世界对他们到底还是太残酷了，希望以后能好一点儿吧。 上个早朝还要经受一番惊吓，文武百官一个停留的都没有，他们已经知道了，有什么事情找陛下没用，去了御书房看到的也只有太子。 可是太子在朝堂上的支持率并不高，其他的两个王爷更是没有什么存在感，一个个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许多大臣都默默的站在了中立那一派，并没有立刻选择效忠的对象，这对太子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太子着急也没用，只能安慰自己，就算他没有得到任何的帮助，好在恒王和福王也没有得到帮助，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而现在恒王也选择站在自己的这一边，不管以后会怎么样，至少现在他清楚的知道，跟恒王合作，先把福王踹出对局是最重要的。 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恒王站在太子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在旁边伺候的人都没能听清楚，只看到太子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朝堂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御书房已经成了太子的地方，趁着在这里批阅奏折的机会，太子悄悄把在里面伺候的都换成了自己的人手。 进了御书房，太子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恒王刚才说的那是什么意思？” “太子明白的，就是那个意思。” “太医真没看出来？” “根本看不出来，父皇不到一刻钟就醒过来了，把大家都赶走了，若是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偏殿正是精彩的时候。” 恒王说的意味深长，其他人不理解，太子却听懂了。 这本就是太子和恒王做的手脚，各种东西都是恒王准备的，下药也有将近一个月的功夫了，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太子一度认为那药没啥作用，还觉得恒王是被骗了。 直到今天，父皇这病发作的快，醒过来的也快，还能从每天的吃食中找到原因，这就不会跟他们扯上关系。 得到了确切的回答，太子心中还是没底，看向了偏殿的位置，想过去偷看的想法十分明显。 眼见才能为实。 第435章 怀疑 偏殿里传来一阵阵少儿不宜的声音，太子只听了几句，就再也听不下去了，悄悄地离开。 恒王站在原地，耳边是不堪入耳的动静，目光却落在离开的太子身上，他还以为太子不会这般的坐不住，没想到是自己高看他了，他确实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不过这样也好，竞争的人越没用，他成功的几率就能越高，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沈淮景出手的时候，也不知道沈淮景一拖再拖是在等什么。 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等恒王再次回到御书房里，对上的就是太子不信任的目光，“这么厉害的药，恒王是从何处得来的？” “是从一个四处游历的神医手中得来，如今那位神医已经到了宁安，太子若是不信，大可以让人去探查一番。” “你何时跟宁安的人有牵扯？” 如果是之前听到边关的名字，太子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可是现在不一样，沈淮景一家就在宁安，他听到恒王这句话，就觉得恒王跟边关的沈淮景等人勾结上了。 沈淮景！ 这个人不仅是父皇的眼中钉肉中刺，在太子眼中，功高盖主的人可是留不得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个位置就成了他沈淮景的！ 恒王的神色明显的一愣，随即正色道：“太子多虑了，本王遇到这个神医的时候他还在京师，本王有幸帮过他，这才无意中得了这么好的东西，跟别的没关系，太子若是不信，可以随便查，本王行的端，不怕太子查。” 他足够的坦荡，反正神医的事情是有这么一出，不过那神医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只知道是往宁安的方向走，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走到宁安了，太子想怎么查都没问题，反正他都是查不到的。 太子没有说话，御书房中安静了一会儿，尴尬的氛围渐渐弥漫开来。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恒王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仿佛刚才那些话都不是他说的，他并不在意。 “最好是这样，不过那神医都走了，接下来可怎么办？” “太子的意思是……” “药不够了怎么办？” 原来担心的是这个啊，还真是父皇的好大儿。 恒王道：“本王将其中的一颗药给了太医正，让他想办法研究出里面都有什么，若是太医正一个人忙不过来，太子不妨多找几个人帮忙，人多力量大，这种东西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最重要，太子觉得呢？” 别人给的东西总有用完的一天，与其坐吃山空，不如在还有的时候想方设法的研究出来。 “恒王真没有别的心思？” “都已经合作这么久了，太子为何一直不信本王？”恒王无奈叹气，神色苦涩，“本王只是想要过安生日子，对这个位置没有别的心思。” “是吗？” “跟太子殿下合作，就是为了向殿下投诚，等日后太子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别忘了给本王一个封地，本王愿意在封地里好好待着，不奢求别的。” 大多数的亲王基本都是这样的下场，能在封地里好好过日子就已经是好的了，多的是连好日子都没有的亲王，被幽禁在宫中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太子半信半疑，他的疑心病遗传了庆帝，不管什么样的人说出什么样的话，不管好的坏的，他总是忍不住多加揣测。 恒王话尽于此，其他的不打算多说了，尤其是在太子对他不信任的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被这般怀疑的不信任，恒王也冷下脸，“太子接着忙，本王就不打扰太子了。” “你……” 不等太子把话说完，恒王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似乎被他刚才的话气到了，太子的内心又开始动摇起来。 难道真是他想太多了？刚才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 …… 早朝匆忙结束，文武百官三三两两地离开，镇国公走在人群中，周围有人向他靠拢过来，却都是带着嘲讽看笑话的目的过来的。 镇国公不愿意跟这样的人有牵扯，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对方，冷着脸继续往前走，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倒是把对方给气的不轻。 “不过就是一个被陛下厌弃的废物罢了，以前再得宠有什么用，现在做主的可是太子，等太子上了位，第一个要针对的就是这种没什么用地位还高的废物！” “慎言，慎言啊，这里可是宫里，你就不怕这句话被有心之人传出去。” “老夫就是说给他们听的，不服就一刀砍了老夫，这有什么好怕的，你看他都不带怕的，回来上朝这么久，陛下都没有召见一次，他的失宠不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吗？” …… 难听的话不停地传进耳朵里，镇国公面不改色，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不过就是几个跳梁小丑罢了，说的话就当放屁了，根本不值得他记下来。 在这样的氛围里，镇国公出了宫门，径直上了家里的马车，他确实不受宠，可是那又如何，他帮陛下做了那么多事情，他早就跟陛下紧紧的捆绑在一起了，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在陛下的眼中，他都是重要的那一个。 不过糟心是真的，镇国公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回到了府里。 叫来管家，便开始追问儿子的消息，“都让你们去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 “回老爷，一直没有任何信息，我们的人也进了宁安，可是根本没有找到少爷的影子，就连当初安排在少爷身边的那几个人都没了动静，半点影子都看不到，少爷真在宁安吗？” “他是进了宁安之后才失去联系的，定是沈淮景做的手脚，我心中一直都感觉不好，可是都这么久了，也没看到他们有什么反应，又怀疑是不是我想多了……” 他觉得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每天都在自我怀疑，自我折磨，再这样下去迟早得疯。 镇国公冷着脸，“多派些人手接着查，最好可以带闻程离开宁安，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他藏起来就好了。” 第436章 急切 担心会露出马脚，养在家里的替身已经被他们找了个借口送到庄子上了，只要不在人前，被发现的可能性就没有那么大。 更何况这个替身是从小就开始养的，只要小心谨慎一些，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镇国公神色阴鸷，看人的目光像是躲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毒蛇一般，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狠狠咬住脖颈，瞬间一命呜呼。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样的办法，不计代价，越快越好。” “可是……老爷，我们的人现在根本进不了宁安，即便侥幸伪装成功进去了，也可不能把消息传达出来。” “废物，这么一点事情都做不到，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镇国公冷声怒道，反手就狠狠给了管家一下，“没用的东西，我养着你们是为了让你们替我做事的，而不是每天都顶着一个问题问我该怎么办！” 如果什么问题都丢回让他处理，他花这么多银两养着他们有什么用？ 管家被这一巴掌打得脑袋懵懵，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连镇国公后面骂的话都没有听进脑子里，只是楞楞地捂着脸，像傻了一样。 周围安安静静，心中的动静却无比吵闹，让人的心都跟着疼了起来。 将在朝堂上受的气都撒了出来，镇国公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明显还没反应过来的管家，“赶紧回神，莫要再惹我生气。” 一旁的小厮轻轻地拍了管家的手，让他可以回过神来，低眉顺眼的，从后面做的动作，镇国公并没有注意到。 “老爷，可还有什么吩咐？” “夫人呢？” “夫人前日便去庄子上看望少爷，说是今天回来，看这时辰，差不多也快到了。” 镇国公夫妇对独子谢霖是真的疼爱，从小娇惯着长大，让他们无法拒绝孩子的任何一个要求，若是早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当初就不该松口让谢霖出去，现在怎么找都找不回来。 京师无人不知道他们对谢霖的看重，所以，就算勉强找了借口把人送到庄子上养着，为了不被人猜忌，胡夫人隔三差五就要去庄子上小住两天，对外就说是去看望养病的独子，这一个多月以来都是这么过来的。 在府里经常看不到胡夫人的身影，镇国公都忘了这回事了，听了管家的话才想起来，“我在书房，等夫人回来就马上告诉我。”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镇国公已经没了主意，这一天天的，出去上个朝都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再不做点什么，他都快要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 在这种时候，除了跟胡夫人商量之外，他没有别的人选了，之前站在他这边的人，早就死的死，跑的跑，留下来的只有几个四品的官员，在他被陛下厌弃禁足之后，一个个都躲的老远，生怕自己会不小心被牵连。 解除禁足再次回到朝堂上后，镇国公发现这几个人的变化特别大，从前不说有多从容淡定，至少不会像这样胆战心惊的样子，跟谁接触来往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难堪大任的东西，比他还要没用，留着根本不知道能做什么。 想到那几个没用的东西，镇国公的心情又差了几分，上上下下的，他让下人自去忙碌，打算去书房里冷静一会儿。 镇国公的书房可以说是整个镇国公府最重要的地方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看守，没有得到准许，是绝对不可能进入的，层层叠叠看守的，是镇国公积累了这么多年的财富。 那些放在库房里和钱庄里的东西，早就被庆帝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拿走，要不是他当初留了个心眼，早就一贫如洗了。 进到书房里，拧开暗格，里面的珠光宝气立刻散发出来，镇国公站在外面看了半晌，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这暗格里的东西，几乎都是他这几个月一点一点攒起来，只能说太子真是人傻钱多，他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是从太子身上得来的。 别看太子表面上一本正经，实际上是个好色之徒，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就把京师每个地方的销金窟都进了一遍，很少会有一个销金窟能让太子进两遍的。 镇国公早就在看穿太子本质的时候就想到了对策，他积极打通每一个销金窟的关系，只要太子在里面消费，到达一定的金额，他就能拿到对应的报酬，只要自己能把报酬拿到手，至于太子的银钱是怎么来的，可就跟他没关系了。 半个时辰后，胡夫人回来了，每次说是去庄子上看望独子，实际上她就是去找个地方休息，根本没去那个庄子，只要名声传了出去，其他的就都不重要。 镇国公还未开口，就看到胡夫人身后还跟着五个侍卫，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一看就很贵重的感觉。 “夫人，你这是……” “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何物，方才刚到府门口的时候，几个镖局打扮的人拿来的，说是一定要老爷或者妾身收下来才行，以防下手做手脚，像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我与老爷在京师这么久，鲜少与人来往这般亲密，究竟是何人送来的东西？” 镇国公也来了兴趣，看这盒子这般贵重，里面应该不会是太便宜的东西，就这一点就值得他期待，至于是什么人送来的，他并不是很关心，反正只要打开看了，或多或少也能猜出来一些。 说的难听一点，就算他们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对方送了贵重的东西，必定有所求，最终还是会回到这一点上。 “打开看看，我倒是要看看，还能悄悄摸摸送什么东西过来。” 胡夫人赶路回来，正是疲惫的时候，闻言也不是很感兴趣，在一旁坐下来喝茶，好东西也不会落在她手里，在一起这么多年，镇国公的真正性格如何，她比谁都清楚。 罢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想那些也是没用的，何必自寻烦恼？ 第437章 恶心 镇国公正想让侍卫将盒子一一打开的时候又止住了，只冷漠道：“把盒子放桌上，你们都出去。” 侍卫们就跟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他说什么就做什么，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一板一眼的将盒子放在长长的案桌上，再整齐地出了书房，最后一个出去的还将门给关上。 胡夫人不由得道：“连盒子里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老爷何必这么小心，反正都是家中的侍卫，他们又不会将消息传出去。”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与夫人如今的处境本就如履薄冰，若是还这般大大咧咧，只怕会摔跟头。” “可是……盒子里的东西，万一有问题怎么办？” “那就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夫人觉得呢？” 这话说的有道理，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镇国公抬手将盒子打开，刚打开就看到一颗干干净净的人头，只有下面还带了血迹，可以看的出来对方很好心的帮他清理过一遍，看清楚的时候镇国公手一抖，手上的盖子便落在了地上。 他脸色煞白，身体忍不住的想要往后退，强忍着心中的厌恶和恐惧，将剩下的盒子一一打开，有些是干净的，有些是脏的，血肉模糊的脑袋无比渗人。 镇国公转身就吐了出来，浓郁的血腥味在书房中蔓延开来。 胡夫人正在喝茶，在镇国公失态的时候，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多看了两眼，结果下一个盒子刚打开，就是一股铺天盖地的臭味，还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仿佛什么东西放了好几天，才能散发出来的味道，她直接捂着口鼻，到底还是吐了出来。 镇国公夫妇在书房里吐了个天昏地暗，外面的侍卫听到里面的动静，想要进来探查却又在门口的位置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一般这种时候他们都是不被允许进去的，除非他们不想要这条小命了，进去容易倒霉。 还不等侍卫纠结出一个结果，书房的门已经打开了，镇国公和胡夫人从里面冲了出来，侍卫都呆在原地，没能马上做出反应，又被里面浓郁的臭味给熏得胃里一阵翻涌，看守的侍卫也张嘴吐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都是臭味和血腥味，没一个人能抵抗得住这个味道，他们没办法，一个侍卫憋着气将门给关上了，才能安心的接着吐。 小半个时辰后，这一片的声音才停了下来，无人知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刚刚发生的这一切。 能替镇国公看守书房重地，足以看的出这些侍卫的厉害之处，侍卫们几乎将肠子都吐了出来，这种滋味……毕生难忘。 镇国公和胡夫人面色苍白，胃里空荡荡的，就连黄胆汁都吐了出来，管家闻讯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的气味让管家忍不住皱眉，利落地安排丫鬟扶着两个主子离开。 “你们几个，想办法进书房把东西处理干净，看看都是什么，再把有用的东西都清洗干净送过来。” “这……管家，这谁能做啊？！” 侍卫们的表情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谁都受不了这样的气味，他们再厉害也是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这个气味的攻击。 管家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这么一点事情都做不好，趁早留下你们的脑袋，真以为老爷花银子养着你们就是为了单纯的让你们看家护院？” 这是不可能的，侍卫们吃的每一口饭，拿到的每一份赏赐，早就在第一次给他们的时候就标注好了价钱，得到了什么，就注定了一定会付出点什么，只是早晚罢了，比如现在，就是需要侍卫出手的时候。 “对方送来这样的东西，目的定不会太简单，里面那些盒子里，肯定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若是错漏了什么，耽误了老爷的大事，你们自己看看有几个脑袋能掉的。” 管家言尽于此，能说的都说了，该提醒的也都提醒了，至于他们有没有听进去，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管家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还红肿发疼的脸，这是方才被老爷打的，实在是疼的厉害，吃一堑，长一智，他会比以前更加的小心行事。 空气里的臭味渐渐的没了，侍卫们还没从刚才那阵让人绝望的臭味中缓过来，不过吐个不停和他们的性命比起来不值一提，不管生活有多差，人类这种东西都是想要好好活着的。 …… 镇国公和胡夫人在焚香沐浴，他们无法接受那样恶心的气味笼罩在他们身上，要是早知道里面是这么恶心的东西，就不该轻易让送东西来的那些人离开。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对方早就跑了个没影。 整整洗了一个多时辰，几乎把身上的一层皮都洗下来，镇国公才心有余悸的从浴池里离开，换上干净的衣服，踏出房间之后的每一个地方，下人都跪在地上，身体忍不住的发抖。 镇国公仿佛没看到一般，冷声吩咐身后的管家，“整个府里可有重新打扫？” 只要一想到他的家里，曾经弥漫着那样令人作呕的气味，镇国公就有种想杀了对方的冲动。 管家立刻回答道：“回老爷，重新打扫过了，也熏了艾草，现在府里已经没有那种恶心的味道了。” 听到这句话，镇国公的心里才勉强舒服了一些，“书房里的那些东西可都处理干净了？除了那几个人头之外，可还有别的东西？” 说到盒子里藏着的东西，管家忍不住一阵腿软，差点就跟不上镇国公的脚步。 迟迟没有得到答复，镇国公便停了下来，回头去看管家的反应，“为何不答？难道过了这么久，侍卫都没能把里面的东西整理出来？” 多亏了其中两个人头是清理干净的，镇国公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几个曾经都是他手上最厉害的暗卫，在独子谢晚霖执意要出门游历的时候安排出去了。 按照常理来看，他们应该是守在独子身边的，不该出现在这里。 第438章 少爷的东西 管家年纪不大，可是他的父亲曾经是镇国公府的老管家，在父亲逝世之后，他就成了新的管家，从小耳濡目染的不是别的，而是如何服侍好镇国公一家，这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听到镇国公的声音，管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语气悲痛欲绝道：“老爷，在其中的两个盒子里发现了少爷的东西！” 镇国公如遭五雷轰顶，眼前一阵漆黑，身体不住的颤抖，摇摇欲坠，还是一把扶着柱子才没有倒下去，他咬牙切齿，唇齿发颤，艰难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老爷，那盒子里有少爷的东西……” “说！有什么！” “有……有少爷从小随身佩戴的长命锁，还有……还有一截带痣的无名指！” “轰”地一声，镇国公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整个人都是麻木的，一股气血涌了上来，直接就晕了过去。 他筹谋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能在事情不幸败露的那一天，能留得他独子的一条性命，可是现在，苍天真是会开玩笑，却是要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管家惊叫一声，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却没能接住倒下的镇国公，其他的下人都在地上地上跪着呢。 一个时辰前，侍卫们就硬着头皮将盒子里里外外都翻找了一遍，将找到的东西给送了过来，还是特地清洗过的，不过那节无名指，应该是用了什么特殊的药材处理过，要不然也应该散发着臭味才对。 当长命锁和无名指送到管家面前的时候，管家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伺候的下人也都是有眼力见的，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好，不说别的，至少在主子面前他们应该跪着，不能站起来。 现在好了，谁都没能及时接住倒下的镇国公，镇国公的脑袋不小心磕到了板子上，鲜血顿时就流了出来…… 镇国公府上下乱成一团，大夫都过来看了一遍，胡夫人才将自己收拾好，过来一看，竟又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她的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镇国公的年纪不算年轻了，这么多年来酒肉美色几乎快要把他掏空了，这两年来发生的事情又多，一次又一次的打击着他。 大夫的脸上都被忧愁给盖住了，半晌，才叹气道：“大人的身体本就不是很好，被掏的太空了，若是再不好好将养将养，只怕哪天受到大的刺激会再也醒不过来，夫人还是看着些吧。”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家老爷如何了，可有什么大碍，他何时才能醒过来？”胡夫人语气急切，她是担心镇国公，可是她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夫，你再好好看看，能不能施针，让老爷先醒过来，至少先跟我说说都发生了什么啊？” 管家没敢把这个残忍的事情告诉胡夫人，镇国公都倒下了，要是夫人也倒了，那镇国公府又得像之前那样群龙无首，那样的日子可不好过，管家不打算说，并且早早就躲了过去。 大夫一听胡夫人的话就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他才捂着心口道：“这等害人的事情，老夫一个大夫实在做不来，夫人还是放过老夫吧！”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夫人，得让大人好好休息一番，这时候强行让他清醒，根本就是在要他的命啊！” “老爷居然病的这么重？” 听了胡夫人的这番话，大夫都快要被吓出一身病来了，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夫，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因着这一手不算太差的医术，这京师中的达官贵人都没少请他来看病，高门大户中的阴私不少，龃龉龌龊更是数不胜数，可是像镇国公府这样的，他确实只见过这样一家。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老大夫的手也颤颤巍巍的捏了捏胡须，故作镇定道：“老夫所言都是真的，夫人好好想想吧，若是不急，还是让大人好好休息才是，等他醒了，想问什么都来得及。” 总不能直接把人给弄死，到时候别事情没问出来，还多死了一个人。 胡夫人的脸色五彩缤纷的，精彩极了，最终到底还是苍白着小脸点头应了下来，“管家，送大夫下去，顺便去药铺里把药抓回来，老爷的身体不能出事。” 在这吃人的京师里，要是没有镇国公在外面护着，胡夫人知道，她一个妇道人家就是有再多的手段，也不是那些豺狼虎豹的对手。 外面来了人，不过却不是管家，而是一个丫鬟，恭恭敬敬地请大夫下去，再拿着药方去药铺里拿药。 胡夫人在镇国公的床前守了一会儿，心中的不安让她坐立难安，起身走了出去，没有在外面看到管家的身影，语气里带了不满，“怎么没看到管家的身影，这个节骨眼上，管家还能到处跑？” “回夫人，管家说今天送盒子过来的那些人不简单，不知他们身份背景如何，管家亲自去找人去了，说是想把那几个人的身份查出来。” “对了，你们刚才都听到了吗？管家跟老爷说了什么，为何老爷会晕过去？” 丫鬟们都跪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敢去看胡夫人的脸色，不说夫人脾气如何，是她们的伪装还不够，只要对视上很容易会露馅，一旦被夫人看出点什么，她们距离掉脑袋就没多远了。 “回夫人，管家跟老爷是悄悄说的，奴婢并未听到。” “也是，我真是糊涂了，让人去外面守着，管家回来之后立刻让他来找我。” “是。” “还有，把书房那边的侍卫叫过来，让他们洗干净了再来，别带了一身的臭味过来恶心我！” 想到刚才那股恶心至极的味道，胡夫人的胃里又是一阵不受控制的涌动，好想吐，那个味道实在是太恶心了，不能回想一点，现在想起来都还是受不了。 她这段时间都不想再进那个书房了，就连书房周围她也不想去，那么恶心的地方谁愿意去谁去，她是不愿意了。 第439章 好东西 丫鬟也不敢让那些侍卫过来，只搪塞说侍卫都去清洗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至于有没有找到东西，丫鬟都是不知道的。 问了好几个下人都是同样的回答，胡夫人也没了办法，只能放弃去探查真相的想法，她回到了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守着镇国公。 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倒。 镇国公府里乱糟糟的，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每个下人都提着一口气的，生怕一个不小心，他们就会掉脑袋，所以无人知晓外面也开始混乱起来。 整整五个精美的盒子，被镖局打扮的人送了过来，既然是镖局人的打扮，那行事作风自然不低调，更别说还是送到镇国公府这样的地方，早在那些人等候的时候，就引来了路过百姓的围观。 不管百姓怎么好奇询问，那几个人都只说是好东西，雇主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亲自送到镇国公手上的好东西。 普通百姓不知道这些龃龉，只看那盒子觉得无比精美，不像是正常人能拥有的，心中也就羡慕了起来，很快，镇国公收到了神秘人松来的好东西，就传遍了京师的大街小巷。 不管是哪一个地方的百姓，对于八卦都是喜欢的，毕竟普通百姓没有太多的娱乐方法，只能通过八卦高门大户的隐私来得到快乐。 至于能快乐到什么时候，他们不知道，也不在意。 镇国公一直都是被议论的中心，除了看热闹的普通百姓之外，更多的还是三个成年皇子的探子。 比如接受了镇国公讨好献媚站队的太子，镇国公府这边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不会错过，更别说像这样的事情了。 太子知道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今天一整天太子都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没办法，他就是再不满，也没办法真的不做，批阅奏折不是什么好差事，却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来做的，他要是不愿意，父皇定会马上把这个差事交给其他人。 属于自己的东西，太子哪里会舍得交出去？ 只能辛苦一点，自己紧紧的抓在手中。 直到夜幕降临，太子才离开皇宫，坐上回东宫的马车，身心疲惫的时候，总想要找个舒服的地方好好放松放松。 太子一直都知道，繁华的京师之下，会有无数各色各样让人流连忘返的销金窟，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能有这么多，每个销金窟玩的花样还都不一样，他想要把没有体验的都体验一遍，就当是对镇国公的一种利用，等镇国公没了用处，再想办法解决掉。 这些销金窟身后不管是什么人，他都想要拿在手里，不说在里面能有多快乐，太子看中的还有销金窟能挣到的银两，一夜就是个天文数字，要是都能收进他的东宫之中，福王就是私自养再多的私兵对他来说都不是威胁！ 养兵可是需要银两的，太子最近一直在琢磨，福王哪来的这么多银两？ 直到现在，太子也没能想到福王挣钱的门路在哪里。 “殿下，您要去何处？” “先回东宫。” “是。”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速度渐渐快了起来。 太子坐在马车里，忙碌了一天，他只觉得身上的骨头都快僵硬了，一碰就会碎掉的感觉，等会儿去找谁呢？ 恒王是不能找了，今天在御书房里，他的那番话惹了恒王不高兴，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是个正常人都会怀疑的，分明是恒王没有表达好。 生气就生气了，过不了两天恒王又会继续回来讨好他。 思来想去，镇国公还是最好的选择，有镇国公带路，他总能享受到不同的花样，这是他自己去的时候享受不到，那些个卑贱的小人，居然还敢区别对待…… 心中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东宫距离宫门的位置并不是很远，历来都是如此，方便太子进出宫，能成为太子，就意味着会被当成下一任储君培养，距离宫里近一些也是正常的。 太子还没想明白一切，马车就在府里停了下来，在下人的伺候下出了马车。 管家亦步亦趋的跟在太子身后，正在低声跟太子说着市井中的传言，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消息传来，不管好坏，太子都要求下人去打探清楚，他要第一时间知道京师中的流言变动。 跟其他人有关的事情就当看笑话，要是跟自己有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太子吃了太多流言蜚语的亏，他现在已经学聪明了。 在听完镇国公府发生的事情，太子正在走动的脚步都停了下来，“有人给镇国公送了大礼？” “回殿下，是这样的，不过还不知道是谁送的，对方架势很大，光明正大的在镇国公府外面侯着，生怕镇国公看不到。” “结果如何，可知道是什么人送来了什么东西？” “回殿下，还不知道，镇国公府那边把消息封锁得死死的，直到现在，也只知道是贵重的东西，其他的一概不知，镇国公从下朝回到府里之后，再也没有踏出府邸一步。” 太子来了兴趣，镇国公可不是那种愿意一直待在家里的人，京师人人都知道镇国公喜欢在花楼中听曲儿，他或许什么都不做，但是这酒会喝一点儿，曲子要是弹得好，就能得到丰厚的打赏，花楼中的姑娘最喜欢的就是镇国公这样的客人了。 好伺候，打赏还多。 自从镇国公的独子谢晚霖得了重病，被送到庄子上休养之后，镇国公就不怎么待在家中，而镇国公夫人则是三天两头往庄子上跑，说是去看望独子去了。 这也无可厚非，已经没有人会提起那个被赐婚给沈淮景的谢家大小姐了，就连沈淮景这个人，也像是从京师百姓口中消失了一般，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太子来了兴趣，他倒是要亲自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能让镇国公这般小心翼翼，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 若是真的够好，把东西拿在手中也是好的。 第440章 自信 太子心中的小算盘敲得叮当响，有了镇国公府这件大热闹在前面，其他的那些小事情都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够了，不必说了，以后不重要的事情不用再跟孤说，去准备好，一刻钟后孤要出门。” “殿下想去何处？” “镇国公府。” 太子想去镇国公府凑热闹的想法早就压制不住了，他连在东宫休息的时间都不留，只想赶紧回房间里换一身低调的衣服，上了马车就能直接前往镇国公府。 管家面不改色的应了下来，这在最近是常发生的事情，太子私底下和镇国公来往甚密，表面上好像没什么关联的地方，在其他人不知道的地方，镇国公早就成了太子的人。 想到这里，管家的眼底划过一抹嘲讽，当初镇国公就是这般讨好陛下的吧，如今看到太子有希望坐上那个位置，就这般迫不及待的过来讨好太子，这样一想，镇国公好像跟墙头草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全都是在趋利避害。 心中的想法是一回事，表面上可不能让人看出什么，管家没跟两步就停了下来，转身回到刚才的位置，让车夫做好准备。 管家将满满当当的荷包放在车夫手上，警告的意味很明显，“拿着，好好守着殿下，暗中会有侍卫守着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就叫侍卫帮忙，你们没命了不重要，殿下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车夫也不客气，他本身的实力就不差，要不然也没办法在东宫里做事，不说别的，太子如今风头正盛，尤其是近一个月，京师无人不知，陛下为了培养太子，已经让太子在御书房里帮忙批阅奏折了。 不管真相如何，大多数普通百姓只能看到最表面那一层的东西。 东宫的位置也渐渐变得拥挤起来，谁都想要进来伺候太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入了太子的眼，等太子成了皇上，他们也能体验一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滋味。 “大人放心，这么一点小事，小的还是能做的，不说以一敌百，以一敌十还是可以的，在这京师中，没有几个人会是小的对手。” “最好如此，别只会说大话。” “怎么会呢，大人还是该信任小的。” 管家摇头，不愿意继续听他油嘴滑舌，“除了保护殿下的安危之外，也要看着殿下些，不该去的地方不能去。” 他很想提醒太子，库房里已经快要没什么东西了，太子最近的开支太大了些，再这样下去，东宫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空壳。 看了看天色，管家打定主意，等到下次检查账本的时候，就让库房那边的先生做好准备，好好跟太子说说这支出太大的问题，又不是说家里有矿，再这样花下去，只怕得从国库里拿东西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国库里的东西不好拿，他们没有这个本事，要不然就只能劝说太子从别的地方想想办法，入不敷出的日子让人心中煎熬的厉害，根本顶不住。 东宫的具体开支情况只有管家和库房先生清楚，就连太子都没管那么多，他每天忙着朝堂上的事情，下了朝还要找机会快乐，根本就没空去管这些，只要库房里还能拿出他需要的银两，他就不会有危机感。 都还有的用，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太子换了一身低调的衣服，就连妆容都变了，只要小心一些，没什么人能够一眼认出他。 “去镇国公府，就跟之前一样，将马车驶进镇国公府里，别让其他人发现就是。” “小的遵命。” 车夫熟练的拿出一样东西，贴在了徽志上，夜里看不清，大家一眼看过来只会认出是镇国公府的徽志，那这马车就是镇国公府的，直接进后院很正常吧？ 这可是车夫通过自己的细心观察发现的，这是个很好用的方法，要不说只要认真观察，就能得到一份好的差事。 …… 太子自以为自己的行为无人察觉，他确实足够小心，奈何盯着他的人永远都是那几个，别说他做了伪装，就是化成灰，也有人能一眼就认出来。 跟着马车一路到了镇国公府，暗中跟踪的人才悄悄走了一个，回去传递消息去了。 京师的夜晚正是热闹的时候，处处都是醉生梦死的声响，大多数人在黑夜中才会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在酒精的麻痹下真正的做一回自己。 镇国公府的下人看到太子的身影已经可以见怪不怪了，只是今天不一样，镇国公昏迷不醒，只有一个不知真相的胡夫人，根本没办法接待太子，就连管家都躲了出去，这偌大的镇国公府中，居然没有什么下人敢过来说明情况。 太子下了马车，没看到管家过来接待，心情已经开始不爽了，脸上也带了怒气，“孤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冷待，这就是镇国公府的下人？” 之前太子来的时候都是管家在接待，现在管家不在了，其他的下人都是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根本不敢靠近太子这样身份高贵的人，本来就在犹豫担心，又听到太子这话，一个个面面相觑，正打算硬着头皮解释了一下，太子已经开始往前面走了。 跟镇国公私下里来往了这么久，太子对镇国公府还算是熟悉的。 太子认为，既然是贵重的东西，不是在前厅，就是在镇国公的书房中，从这个位置过去，能够直接通进前厅里，去看一眼，若是没有发现什么，那就只能去镇国公的书房看看了。 至于那些个看守的侍卫，太子从来没放在眼里，还是那句话，他是贪心，也确实有一定的目的，可是那又如何，只要镇国公府的下人知道他的身份，就没有对他动手的胆子。 太子对自己的身份保护可是很自信的，于是脚步越来越快，根本不在意身后的侍卫有没有跟过来。 镇国公府的下人都慌成了一锅粥，有些跟在太子身后，有些去通知胡夫人。 这太子就跟个无礼的强盗似的，全当在自己的东宫了。 第441章 一夜暴富 镇国公府一众下人，无一人敢对太子这样无礼的行径说个“不”字，就连跟着也不敢跟的太近，身为下人，位卑言轻，多一点都不敢做。 太子便这样长驱直入，轻轻松松就到了前厅，镇国公府的前厅还是原来的布置，一看就是刚打扫干净，除了下人之外，一个管事的都不在。 越是这样，太子心中越觉得镇国公收到了贵重的东西，胸膛里的那颗心跳动得越来越快，仿佛即将从胸膛里飞出来一般，他的眼眸还闪烁着无尽的算计，只要是贵重的东西，就算拿到手的只有一部分，也足够他继续过现在这样的潇洒日子。 心中想的美，太子施施然转身。 “殿下，还请留步，奴婢等已经去请夫人过来了，还请殿下在前厅等候。” “孤要做什么，与你们无关，当心你们自己就是了。” “还请殿下……” 那丫鬟实在不敢继续装死，要真的一句话都不说，等胡夫人过来了，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们，丫鬟鼓足勇气，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可见内心惶恐不安。 第二句话还没有说完，跟随在太子身后的侍卫便拔出了随身的佩剑，只轻轻一指，那丫鬟便再也没能发出一点声音，跪在地上半点不动弹。 耳边没了聒噪的声音，太子心中痛快，脸上也浮现出虚伪的笑意，“别这般无礼，怎么说我等都是不请自来的客人，孤去镇国公的书房里等着，你等速速去请镇国公过来，孤今日……可是有要紧的事情要与镇国公商量。” 一众下人匍匐在地上，哪里敢去接这话？ 太子轻车熟路朝着书房的位置走去，没多久就到了书房附近，太子却停住了脚步，他似乎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其他人也都闻到了这个微妙的，直冲人大脑的恶心气味，每人的神色都变得微妙起来，这好端端的镇国公府，想来是不该出现这种气味的啊？ 太子厌恶地皱眉，“去问清楚，发生了何事？” 侍卫道：“是。” 味道是从这附近散发出来的，那就说明问题出在这附近，亦或者……出在镇国公的书房里。 太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书房从来都是重地，他现在对这重地的一切无比好奇，就算顶着这样恶心的味道，也想进去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侍卫还没打探明白，胡夫人便带着一众下人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府中多事，饶是画了精致的妆容，也难掩盖她难看的脸色。 “臣妇见过太子殿下，请殿下安。” “镇国公夫人，孤要见的，可不是你。” “还请殿下恕罪，老爷自下午吐血昏迷，直到现在还未醒过来，无法亲自前来接待殿下。” 太子明显是不信的，镇国公府收了贵重礼物，这么快就吐血昏迷了？ 他不信。 “殿下若是不信，大可请太医过来诊治，臣妇愿意带殿下过去。” “为何？” “不知是何人送来了几个腐烂发臭的人头，用精美的盒子装着，到了书房里一打开……便是下人清扫焚香，也没能彻底将这恶心的味道清除。” “人头？腐烂的？” 胡夫人苦笑着点头，将经过跟太子说了一遍，“那几个人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就这般送了过来，殿下若是想看，自然也可以……” 太子的脸色无比精彩，他抱着可以一夜暴富的想法来的，现实狠狠给了他一下，他自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查看镇国公的真实情况…… 片刻功夫，各种想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太子目光审视的看向胡夫人，她这样子不像作假，这真真假假，还是要找太医过来看了才知道。 “既如此，那孤便不打扰了，镇国公昏迷一事，夫人也不必担心，拿着令牌去请宫里的太医过来瞧上一眼也是可以的。” “臣妇明白，已经命人拿着令牌去宫里了，不知道太医何时才能来。” “镇国公曾帮孤许多，他出了意外，孤也不会袖手旁观。” 话说到这个份上，太子对胡夫人的话信了七七八八，给了身后侍卫一个眼色，“去宫里请太医，镇国公乃我离国功臣，他不能有事。” 镇国公身上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就算他在京师的名声不怎么样，可到底是朝堂上的老人了，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少了一个镇国公，会带来更多的麻烦，与其这样，不如留着镇国公在这里。 他怎么说也是能用的，其他的不重要。 胡夫人亲自送太子上马车，等人离开之后，她忍耐许久，火气从脚底一路烧到了天灵盖，一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 “一群没用的东西，这么晚才过来回话，你们怎么不等太子把整个府邸都翻个遍了再来通报？” “夫人饶命。” “管家呢？” 管家还没回来，在镇国公醒过来之前，管家会一直都在外面大海捞针。 胡夫人没听到下人回答，就知道他们什么都说不出来，用这样的下人，心里也憋屈得厉害，她叫来身边的丫鬟，“将这几个没用的废物发卖出去，府里的事情……让他们把嘴巴闭好，要不然，也就别活着了。”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不过胡夫人还指望这些人给她挣回一些损失。 丫鬟在胡夫人身边伺候多年，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奴婢遵命。” 这些下人注定落不得好，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他们都不合格，被发卖出去也是正常的，只是他们不可能像普通下人那样卖出去，不管姿色如何，总有收纳他们的地方。 不出半个时辰的功夫，镇国公府里少了二十多个下人，多为丫鬟。 丫鬟将收到的银钱捧到了胡夫人面前，“夫人，这些是收回来的。” “嗯，府里的下人怕是不够用，等管家回来，让他多买几个回来，调教好了再放进内院，那些个没用的东西就别要了。” 又不是收破烂的，何必费心？ 第442章 商议 太子没能从镇国公这里拿到好处，另外一边又刚跟恒王闹了别扭，想着多冷他两天，一时间也没了继续寻欢作乐的想法，便回了东宫。 跟太子这边的冷清不一样，恒王那边却是热闹的。 合作了这么久，恒王终于知道可以在何处寻到沈淮景的身影，听闻那个位置的时候恒王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谁能想到，赫赫有名的沈淮景居然会住进烟花之地，还是在最有名的一家花楼中。 恒王心中一派的惊涛骇浪，面上却十分平稳，“你确定没有听错？” “回王爷，属下定不会听错，这就是沈淮景给的位置，还说……王爷有事可以随时去找，他未来一段时间都会住在花楼中，什么时候过去也不妨碍。” “不妨碍？他沈淮景能在花楼中久住就是最大的问题，损失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他还有个不近女色的名声在外，难道是改变主意了？” 属下不敢接这句话，他们找了这么久，各种能用的手段都用了，就为了寻到沈淮景落脚的位置，就这样的一个位置，还是得沈淮景愿意说了他们才知晓，根本就是一直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烟花之地本就是三教九流最喜欢的地方，也最容易隐藏身影，所以在沈淮景出现在京师的时候，恒王第一时间就安排下人在这种地方搜索，就为了能找到沈淮景的踪影，要是还能知道他的落脚之地，就能顺理成章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顺带着摸出沈淮景出现在京师的主要目的。 他们白忙活一场，沈淮景给的地址，跟直接打他们的脸有什么区别？没有任何区别，他们的脸已经是红肿的了。 恒王也知道沈淮景的能耐，不过就是一时气愤才说出这样的话，等心中的火气发得差不多了，恒王又开始期待起来，沈淮景愿意向他透露落脚的位置，那就说明接下来的京师会变得很热闹，这种热闹让他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 不管怎么说，那可是沈淮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不是他能猜出来的了。 下属被恒王多变的反应给吓得都开始自我怀疑了，他应该没有说什么太难理解的话吧？怎么他们家主子是这样的反应？ 想不明白，他也不是那么想知道的。 “去安排马车，让几个人悄悄跟着，本王现在就去花楼中会会沈公子。” “属下遵命。” 下属想不明白，他出了书房，才用力的抓了两下头发，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没太磨蹭，去后院安排马车去了。 夜色越浓，烟花之地就越热闹，不管白天黑夜，这附近都是人声沸腾的状态，更别说现在，处处都是人们饮酒谈笑的声音。 有了沈淮景给的信物，恒王很轻易的就被请到了楼上的房间里，楼顶一整层除了看守的护卫之外，没有客人能够踏上来一步。 跟随在恒王身后的侍卫都被拦了下来，“对不住了恒王殿下，我家少爷吩咐过了，只有恒王殿下一个人能进去。” “王爷，您千万不能一个人……” “在这里侯着，他们家公子不会对本王做什么，你们在这里一并看守，别让什么乱七八糟的脏东西进来。” 侍卫不放心恒王一个人过去，奈何他们家王爷都开了这个口，他们也没办法不听。 恒王这般配合，护卫的眼底浮现出笑意，“尽头那间就是，我家少爷在里面等候许久，王爷请。” 恒王淡然点头，独自一人朝着尽头的房间走去，到了门前，迟疑片刻，还是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穿过屏风，这才看到端坐在窗边喝茶看景的沈淮景。 每每看到沈淮景这张脸，恒王心中都有种说不出的嫉妒，长了这样一张出色的脸，便是同为男子的人看到了，都会忍不住心生羡慕，只是这羡慕之色，到底容易会变成嫉妒。 “沈公子，许久不见，还是这般老样子。” “殿下请。” 恒王在他面前坐下，接过沈淮景倒的茶水，端起来抿了一口，有些遗憾，这种时候就该美人在怀，美酒在手，跟一个大男人喝茶有什么意思？ 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直到一杯茶见底，沈淮景才轻笑着道：“今日请殿下过来，有些事情想跟殿下商议，需要殿下帮忙……” “能为沈公子做事，本王自是没有不愿的，沈公子不妨开门见山说明白。” “恒王殿下果然是个痛快人……” 从一开始，恒王就想得到沈淮景的支持，都过了一个多月了，沈淮景总算是愿意跟他商议了，高兴还来不及，不可能说不答应。 周围处处都是热闹的声响，房间里安安静静，听完了沈淮景的话，恒王的脸色有些不好。 “可是……这时候真的是出手的最好机会吗？” “殿下，东圣国分出小分队频繁骚扰边关，您说他们想做什么？” “什么，东圣国已经开始出手了？” 东圣国狼子野心，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他们没什么好目的。 沈淮景冷声道：“若是不赶紧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我便无法及时赶回边关，到时候不知道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意外，除此之外，不还荣王府清白，我也没有出手的必要。” 这话说的直白，荣王府是不是真的叛国了，几乎整个离国上下都一清二楚，恒王当时被困在皇庄里，也都听到了些许风声，说句难听的话，他理解父皇这么做的原因，也同样能理解沈淮景心中的愤懑不平。 没有得到该有的东西，沈淮景不愿意守护离国上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一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堆积在了一起，就会变得很麻烦。 “本王都明白，只是本王愚钝，沈公子觉得……本王改怎么做？” “殿下按照我说的，去找镇国公就是了，没有人能比镇国公更清楚该如何撕开这丑恶的一面。” “镇国公？” 沈淮景点头，镇国公也是他的目标之一，从他下手最合适不过。 第443章 警告 镇国公府。 镇国公是在早上醒过来的，明明该是休息后的精神焕发，可是他却跟疯了一般，一醒过来就是一身的冷汗，脸色惨白，仿佛在睡梦中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管家呢？让管家过来。” “管家说是出去寻人下落，还没回来。” 镇国公头疼的厉害，伸手摸了一下后脑勺，胡夫人连忙道：“老爷不小心摔到了脑子，可不能碰，正是疼的时候。” 她说晚了，镇国公已经摸到了，刺骨的疼痛传遍了四肢百骸，反倒是让镇国公冷静下来，有心思去想胡夫人的话，管家就是那个性子，不可能亲自去找人，只能是躲出去了。 那就是在躲着胡夫人！ 镇国公想明白这一点，便叫出了暗卫，“去把管家带回来，另外，把书房里找到的东西拿过来。” 没有亲眼看到那些东西，他就是不信的。 昨日悲痛万分的感觉在心中涌现，镇国公红了眼眶，双手紧紧攥着，手背上满是跳动的青筋，从未见过他这个反应的胡夫人也是心中一阵咯噔，下意识地握住镇国公的手，还未开口，眼角的泪光便开始闪烁。 “老爷，跟臣妾说说，究竟怎么了？” “你看了就知道了。” 镇国公开不了这个口，浑身上下都被悲伤的阴霾笼罩着，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又怎么可能会开口跟胡夫人说？ 没能听到回答，胡夫人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她昨天就是因为想太多没休息好，心情大起大落，脸色难看也是正常的。 小半个时辰后，躲出去一夜的管家才捧着一个盒子回来了，同样也满是悲痛，“见过老爷，夫人，书房里找到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管家想让他们别看，不开口也知道他们不会听，还不知道是真是假，怎么可能真的不去看？ 镇国公伸手把盒子拿了过来，双手抖动得厉害，盒子差点就落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拿不稳，只是让管家先下去，连带着其他伺候的下人都出去了。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镇国公心一狠，将盒子打开，昨天没有看到东西便这般出现在他们夫妻的眼前，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小巧精致的长命锁。 胡夫人的瞳孔猛的一缩，跟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她将长命锁拿了过来，在没有看到内侧的刻字时，她都还抱有妄想，这东西可能只是长得像，毕竟她给儿子准备的长命锁是请有名的匠人打造的，里面清楚的刻着儿子的名字，一般人可不会做的这么精致。 谢晚霖。 “怎么会这样……老爷，你不是安排了暗卫保护儿子吗？” “昨天送来的那几个盒子里，装的都是暗卫的头颅，腐烂恶臭。” “不会的，我的霖儿那般聪明，他不可能会出意外，肯定是假的，这个又是……” 胡夫人的话根本说不出来，她看到了盒子里还有半截无名指，被擦得很干净，还被涂了一层什么东西，所以才保存得这般完好，没有任何腐烂的痕迹。 一起送来的头颅都腐烂发臭了，手指要是没有处理，应该不会是这样完好的状态。 胡夫人强忍着心中悲痛，将那半截无名指拿起来，看清楚上面的痣时，手一抖，尖锐悲痛的哭声顿时响了起来。 镇国公神色麻木，过了许久，他才将跌坐在地上哀嚎痛哭的胡夫人给拉了起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过一截断指，未必就是我儿。” “老爷……老爷说的是，这其中肯定有原因，对方肯定还有别的目的，要不然也不会把这些东西送过来！” 痛苦之下，夫妻俩反而更清醒。 他们一起做的事情太多了，得罪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想到儿子失踪的地方，他们唯一想到的便是被流放宁安的荣王府一家。 “沈淮景！” “老爷，我们该怎么办？”想到他们做的事情，胡夫人什么都明白可以，“是沈淮景，他知道我们做了什么，这是想要让我们……” 为荣王府一案翻案。 这是不可能的，镇国公当初也是听从庆帝的安排，跟中书侍郎等人联合沈家四房，这才将荣王府“叛国”的证据放进荣王的书房中，成了荣王府叛国的证据，现在想要翻案，无异于痴人说梦，白日做梦都要来的更快一些。 镇国公渐渐冷静下来，“儿子肯定没死，他在沈淮景手上，昨天送来那些东西，只是想告诉我们，他沈淮景回来了。” 胡夫人如坠冰窟，浑身冰凉无比，没有那么简单，沈淮景想要为荣王府翻案，他们就得付出代价，若是惹怒了庆帝，他们一家同样没有好下场，到时候…… “老爷……” “别说了，等等吧，警告已经送过来了，想来沈淮景安排的人很快就会过来。” “老爷，要不我们放手一搏，把儿子救回来，我们一家死遁离开，离开京师这个不安宁的地方，当初在江南做的那些，足够我们一家衣食无忧的生活一辈子了。” 真是妇人之仁，好天真的想法。 镇国公跟沈淮景打交道的时间不多，可是他却清楚的知道，能够在小小年纪就成名，沈淮景肯定不是普通人，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才会把这样自爆身份的警告东西送过来。 在无尽的沉默中，胡夫人的希望也被浇灭，她紧紧咬住嘴唇，没多久嘴边就是一股血腥味。 “不管发生什么，妾身都愿意跟老爷一起面对，想来昨天就是听到这个消息，老爷才会受到打击晕过去吧？” 直到这个时候，胡夫人才反应过来，别说镇国公承受不住了，她第一眼也是同样的想法，也难怪管家会躲出去，就连其他的下人都老老实实的没敢告诉她。 “罢了，就等他找过来，不求别的，就算要了我这一条命，只要儿子能好好的，臣妾也是愿意的。” “老爷，昨日太子来了，似乎是想找什么东西。” 第444章 猜测 在镇国公眼中，太子不过宵小之辈，是个无勇无谋的蠢货罢了。 听完胡夫人说昨天太子来时的细节，就知道那几个送东西来的人是故意的，故意用这样大张旗鼓的方法让他们放下警惕，本以为他们送来的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才知道，对方根本就是给他们送死亡信来了。 “太子不足为惧，若是一定要走到这一步，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太子登基。” 这话落在胡夫人的耳朵里，惊得她缓缓张大了嘴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一般，若是真这样，他们就能留有一条性命了吗？ 猜测到儿子很可能还活着，他们夫妻俩的心也就落回了肚子里，只要儿子还活着，其他的一切都不是做不了的，总有希望不是吗？ 夫妻俩渐渐放松下来，一早上强撑着的身体也迅速被疲惫笼罩。 太子的侍卫还真把太医请了过来，得出的结论跟大夫说的没什么太大的差别，有了这么一出，镇国公得了五天的病假，可以在家中好好休息，若是五天之后还不好，可以接着休息，直到身体好了为止。 反正镇国公手上也没什么实职，就是名声好听点儿罢了，本来手上是有些活的，都被庆帝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收了回去。 镇国公乐得清闲，只要他的地位还在这里摆着，该拿到手的东西就不会少，还减了许多麻烦，他是愿意的。 镇国公大概能想到一些，他不是喜欢坐以待毙的性子，强撑着起身换了衣服，“夫人好好休息，我去一趟书房。” “老爷，臣妾与你同去，家中的事情不能让老爷一个人扛着。” “也好。” 镇国公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承认这样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让胡夫人知道也是好的，他一旦出了事情，至少还有一个人能撑着继续安排，这就是最大的幸运。 夫妻俩一起去了书房，脸色虽然难看，却不至于跟管家想象的一样。 镇国公养着用来打探消息的暗卫不少，撑着去书房里，不过是为了安排暗卫出去探查消息，尤其是跟边关有关系的消息，一点都不能错漏。 …… 傍晚十分，暗卫带回来一张纸条，这是暗卫在探查消息的时候，准确无误飞到他身上的，等暗卫想要探查的时候，对方早就没了影子。 这是碰到高手了，暗卫也知道，这不是他能追的，且不说能不能追得上对方，就是勉强顺着痕迹追了过去，也不是对手的对方，平白送死罢了。 暗卫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心中大惊，忙不迭地回了镇国公府，将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纸条内容不多，只有两个消息，一是谢晚霖在他手上，二是让镇国公夫妻俩明日出城，去庄子上看望他们的“儿子”，再去香火普通的灵隐寺上香拜佛。 第一条可以理解，这是在明确的告诉他们残忍的事实，可是这第二条，对方究竟想说什么？ 胡夫人打定主意要跟镇国公一起承担，所以这纸条她也看了，看完之后脸色苍白无力，“老爷，沈淮景这是想做什么，灵隐寺？不过就是一个偏远的小寺庙罢了，又不是什么出名的寺庙，为何一定要我们去？” “这其中定有隐情，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 “庄子跟寺庙不在一个方向，只怕到了寺庙之后还得住上一夜，不可能离开。” “明天就知道了。” 不管沈淮景想让他们做什么，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沈淮景的安排先走下去。 镇国公到底是在朝堂上浸染多年，想明白幕后之人是谁，他也就淡定下来，“继续在外面探查，想来沈淮景连你们的一举一动都知道，若是追不上也别勉强，把对方给的东西及时送回来，若是可以，告诉他们别激动，只要我儿还活着，我什么都愿意配合。” 暗卫低着头道：“属下遵命。” 书房里很快就安静下来，镇国公将纸条上的内容又看了一遍，该用的方法都用了一遍，没有看到别的信息，那就说明对方确实是认出了暗卫的身份，才会把信息这么明确的纸条交到暗卫手上，最终送到了他们夫妻面前。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 第二条一大早，镇国公和胡夫人便上了马车，出城的时候被拦了下来，守城侍卫掀开帘子看到镇国公难看的脸时，有一瞬间的自我怀疑。 “大人不是告病了吗，这是要带夫人去何处？” “小病罢了，去庄子上看看我那倒霉的独子。” “大人今日可要回来？” “怕是回不来了，不必留城门。” 有头有脸的人物出城，说不定夜里还要回来，到时候刻意等候还能得个好处。 听到镇国公的话，守城侍卫就知道这份外快是挣不到了，恭恭敬敬地放行。 镇国公与夫人一同出城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有人欢喜有人忧，只是大家都没轻易出手试探，只是让人悄悄跟着罢了。 这才刚踏出城门呢，小尾巴就跟了一大串。 一路跟着到了庄子上，在庄子上停留了不到两个时辰，镇国公和胡夫人居然又上了马车，这个时辰若是赶回去，也是来得及的。 无人知晓他们为何这时候离开，跟了没多久就被人拦住了，尾巴被断了干净，镇国公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语气平静道：“动作快些，上小道，别让他们再跟过来。” 镇国公和胡夫人的马车拐上小道，直奔灵隐寺，而另外一辆马车则继续在官道上行驶，这方向赫然就是回城。 等到尾巴好不容易摆脱拦路虎追过来，查看地上的痕迹，没犹豫的朝着进城的方向追，不出半个时辰就追上了，果然是镇国公一行人。 他们这是回城，那就说明方才的拦路虎不是镇国公安排的，那又会是谁，居然做了这样的安排？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镇国公一行人也终于到了灵隐寺。 灵隐寺香火不盛，却也还是会有些香客，喜欢清净的客人会来这边。 第445章 有缘人 “阿弥陀佛，佛门净地，还请施主下马车，步行上这台阶。” “小和尚，我家老爷是当今镇国公，老爷和夫人来此为少爷祈福，还请行个方便，给我等指一条马车能上的道路。” 小和尚只是笑着道：“灵隐寺这一段路没有马车能上的，若是一定要去灵隐寺上香祈福，便只能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不过五百个台阶，不难走的。” 侍卫没办法，这就是灵隐寺的规矩，他们不曾来过也听说过，就是因为这个不讲道理的规矩，所以灵隐寺的客人才会越来越少，根本比不上其他的寺庙。 马车里的镇国公和胡夫人听的清楚，别说只是步行进这灵隐寺，就是要他们跪着进去，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照做，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老爷，夫人……” 镇国公没说话，只是掀开帘子下了马车，再伸手扶住胡夫人，“我与夫人前来为犬子祈福，今夜怕是回不去了，还请小师父安排个住处。” “好说好说，相逢即是缘，灵隐寺的厢房多是空着的，自然能给诸位施主一个落脚的地方，顺着台阶一路往前就是了，进了门自有师兄接待，施主请。” 小和尚说完，双手合十，不再招待他们。 现在也不是叙旧的时候，五百个台阶并不长，奈何时间不等人，他们若是磨蹭，就得摸黑往前走了，在这清冷的寺庙中，心中有鬼的人，是没办法淡然处之。 拼着一口气，他们到底还是在天黑之前住进了收拾好的厢房中。 镇国公从小就没住过这么破旧的地方，只是如今也轮不到他来挑剔。 胡夫人指挥着丫鬟重新清理一遍，这地方不算太干净，她怕夜里会睡得不舒服。 镇国公正在四处张望观察，很快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叫来侍卫，将发现的东西展现出来，“接着找，看看能发现什么。” 他们身边的侍卫只有十个，不可能都去找这些小小的痕迹，必须要留下一半的人在这里守着，免得出意外。 “动作快些，也别惊动其他人。” “是。” 不多时，出去打听的丫鬟回来了，开口道：“夫人，奴婢打听明白了，今夜留宿在灵隐寺中的客人只有七个，还都是普通百姓，来这里为家人祈福的。” “普通人家为何要留宿？” “回夫人，他们从京师而来，没办法及时赶回去，就是回去了城门也关闭，他们无法进行城里，只能等到明天一早再赶回去。” 普通人家是这样的，连马车都没有，只能是牛车，来回的速度很慢，想回去不太可能。 “灵隐寺的香火居然这般衰败？就连留宿的香客都只有这么一点儿？” “是这样的，灵隐寺的香客从几年前传出闹鬼消息之后就变得冷清起来，没什么人愿意来这边，一个寺庙都能闹鬼，谁还敢来啊？” 胡夫人不信鬼神之说，现在却因为儿子在敌人手上，也动了求神拜佛的心思，她没有太多的想法和要求，只要能让她的儿子平安无事就好，即便一辈子都不能再相见，那也是可以的。 丫鬟说完便接着忙活打扫去了，不敢留下来打扰胡夫人。 很快就收拾好，这个时辰寺庙里安安静静的，别说什么上香了，这些只能留到明天早上再说。 别的不说，灵隐寺的斋饭味道还行，吃饱喝足便洗漱躺下休息。 心中想着事情，胡夫人毫无睡意，“老爷，你说他们非要让你我来这灵隐寺，却又什么都不说，是不是故意折腾我们？” “今日奔波，夫人早点睡吧。” “……” 胡夫人听出了镇国公语气里的提醒，那是不让她再继续问这个问题，她也就没再说什么，沉默地闭上眼睛。 心中是装了事情，耐不住一路奔波，她也是真的累了，养尊处优的人，哪里能习惯这样四处奔走的生活？ 夜半三更，确定身边的人已经睡好，镇国公轻手轻脚地起身，为了不吵醒胡夫人，他连外衣都没穿，出了厢房，外面是看守的侍卫。 其中一个侍卫捧着夜行衣，伺候着镇国公穿上，“老爷，那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怕惊动了他们，属下只能带老爷一个人过去。” “别啰嗦了，我们早去早回，你们几个也警醒些，好好在这里守着，别让什么人进去。” “是。” 侍卫也穿着跟镇国公如出一辙的夜行衣，这是他们根据各种小线索才找到的，除了夜行衣之外，就剩一个时间和一个位置，很明显，这是让镇国公在规定的时间里出现在固定的位置。 那边，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等着。 山路不好走，镇国公还在心里犯难，让他摸黑走路，这分明就是在为难他，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办，一个小和尚提着灯笼出现在他们身后。 “施主，这是客人请贫僧送来的东西，祝施主一切顺利。” “这是何人让你送来的？” “有缘人。” 镇国公的目光闪烁不定，有一瞬间对这个小和尚起了杀心，不过现在不是下手的好机会，这时候动手，只怕他也会跟着丢了性命。 盯着小和尚看了半晌，将他的面容记在脑海里，镇国公接过他手上的灯笼，在侍卫的带领下，很快就走进了后山里。 小和尚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双手合十，低声喃喃道：“一切皆是命……” 种了什么因，便会结什么样的果，谁都无法摆脱，谁都无法逃避。 山路不好走，镇国公摔了好几次，手上的灯笼差点就没了，憋着一口气，到底还是走到了指定的位置，担心会暴露位置，灯笼也吹灭，耳边除了阵阵山风之外，镇国公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侍卫听的更远些，一直都在认真观察着周围，倒真让他听到了点什么，在镇国公想要开口的时候捂住了他的嘴。 就这样等了一刻钟，一阵整齐的声音渐渐传来，镇国公瞪大了眼睛，甩开了侍卫的手。 第446章 跟错了 东宫。 那天后，太子就再也没有看到过镇国公一次，太医也曾透露出镇国公昏迷的原因，确实跟胡夫人说的一样。 便是如此，太子也不好在镇国公病着的时候就过去多加打扰，不过就是悄悄安排了几个人暗中观察镇国公府上下的一举一动。 却正好碰到胡夫人的贴身丫鬟，将一众下人发卖的事情，顿时来了兴趣，通通询问了一遍才知晓原因。 惹得太子一阵嘲讽，镇国公这个继室真真是一点手段都没有，他前脚刚走，后脚就处理了这么多下人，这不明摆着跟他有关系吗？ 说出去倒是让人贻笑大方，真不知道镇国公的眼睛怎么长的，看上的女人一个不如一个，像胡夫人这样，给个妾室的身份都算是大恩大德了，奈何镇国公一点都没觉得。 没了镇国公作陪，太子的生活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那些个销金窟花样不少，可是没有镇国公带路，花出去的银两也是大把大把，让人心中不住的心疼，谁能接受一夜放纵豪掷千金？ 偶尔一次能接受，次数多了，太子觉得是不行的，如今国库空虚，周边的邻居一个个虎视眈眈，除去那少年将军沈淮景之外，整个离国居然再没有一个能够平定战乱的将军。 每每想到这些，太子的心情就会格外复杂，他找不到比沈淮景更好用的人，偏偏他的父皇又给沈淮景定了叛国的罪，若是邻居真打过来了，离国岂不是会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就成为对方的囊中之物？ 在太子胡思乱想未雨绸缪的时候，暗中观察镇国公府的侍卫回来了。 听到通报的声音，太子回过神，抬眸看了一眼这暗下来的天色，语气淡然，“让他进来。” 不多时，侍卫走了过来，“属下见过殿下。” “说。” “回殿下，镇国公与其夫人出了城门就奔着庄子去了，并未停留太久，几个时辰后就又上了马车，属下等人一路跟随，却在半路碰到了神秘人出手阻拦……” 对方人多势众不说，武力又在他们之上，他们还以为是镇国公安排的，今天怕是会命丧荒野，没想到打到一半又来了一批人，三方厮杀成一片，太容易误伤，只能各自离开，这一架打得莫名其妙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查出点什么了？” “回殿下，对方来去匆匆，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打斗期间也并未开口说话。实在无法分辨对方的身份和来历。” “镇国公呢？” “回殿下，属下等人追了过去，跟着镇国公的马车一路回了京师，正好赶上城门落锁，再晚一刻就回不来了。” 太子垂下眼眸，他长相一般，好在一身的贵气，弥补了长相上的不足，一双手却长得修长好看，骨节分明，食指的指腹轻轻在桌面上敲着，片刻，他沉声道：“你们跟丢了，回京师的马车并不是镇国公的。” 侍卫一听，双腿顿时就软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属下失职，还请殿下责罚。”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知道错了，等会儿自己下去领罚。”侍卫知道错了就要罚，这点认知让太子有些高兴，至少不用自己开口，“吃一堑，长一智，记得安排人去镇国公府查看，回来的不是镇国公是谁……” “属下遵命！” 镇国公府并非是什么滴水不漏固若金汤的地方，有心想查，又十分熟悉布局的情况下，不废什么心思就能探查的一清二楚。 回来的不是镇国公，只是几个管家的下人罢了，坐着的马车确实也是镇国公府的，是他们没有认真看，那马车明显没有那么豪华，表面上差不多，认真看就会发现用的不是同一种木头。 这一次，到底是他们大意了，没想到镇国公会暗中做这么多手脚，还是说……是他们想太多，镇国公一家根本没有这个本事弄出这件事情来？ 说不清，也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只等着镇国公等人回来就是了，只要守着几个城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 镇国公等人在灵隐寺里住了两天，第三天早上的时候才在护卫的接应下离开。 “老爷，究竟怎么了，为何你一言不发？” “头疼，夫人别说话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多年夫妻，胡夫人对丈夫可谓是了如指掌，每当他做出这样的反应，就说明发生了什么大事，至少是他暂时无法解决的，没能想到好的办法。 胡夫人想追问情况，可话到了嘴边，还是一个字都没有，罢了，他们已经在回京师的路上了，老爷想休息就让他休息，等到了家里，再仔细追问也是好的。 没了胡夫人关心但是头疼的追问，马车里很快就安静下来，只剩下马蹄声和车轮生，渐渐地，胡夫人也睡了过去。 在马车上睡觉终究不舒服，一觉睡的迷迷糊糊的，一直都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就这样回到了京师。 马车进了后院，到固定的地方停下来，下人听到风声，早早过来等着伺候。 “老爷，你这是要去何处？” “夫人在家里休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别出去了。” 胡夫人眼中划过一抹不甘，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否定的话，她刚刚先下了马车，本想与镇国公一道，却发现镇国公根本没有下马车的意思，就连车夫都还在一旁待命。 一看就知道他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出去。 很快，刚进镇国公府的马车又出去了，这次不一样，看不到马车里有谁，只能看到车夫一个人。 镇国公怕死，每次出门必定会带上不少侍卫，除非他上的是别人的马车，用不着自己的侍卫。 在周围暗中观察的人都不认为马车上有人，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并没有追过去查看的想法。 镇国公府内。 贴身丫鬟微微扶着胡夫人的手，“夫人可要先焚香沐浴？” “嗯，身上一股汗味儿，我难受着呢。” 第447章 来的快 胡夫人从外面回到家中，最先做的事情一定是沐浴更衣，不愿意将外面的气味带到家里，等他们一行人从后院走到住的院子中，下人早就将热水准备好。 舒舒服服的在热水中泡着，胡夫人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贴身丫鬟按摩的动作，身体和心情都渐渐放松下来。 “夫人，老爷独自一人出门，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老爷心中自是有数的，他不愿意说，我就是如何追问都没有用处，不去不问。” 胡夫人不是不想问，只是她比谁都清楚，怎么问都没用，根本不可能问出什么来，不如在家里等着。 丫鬟没再说什么，她只为夫人做事，夫人想知道的她都会开口问明白，老爷……等他回来应该也就知道了。 不说胡夫人想不明白为何镇国公会这般急切，本来说好昨天就回来的，他却突然改变了主意，怎么说都要多住一天，还神神叨叨的说要找一个小和尚。 灵隐寺不是很大，却绝对不不算太小，想要压一个寺庙中找出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和尚，并非容易的事情，所以直到他们回来，镇国公都没能再看到那个和尚一眼。 就连京师里的其他人，也没料到镇国公会急急忙忙的出了府。 低调的马车穿过热闹的市集，随着人流到了普通百姓住的地方，这一片都是普通人居多，可以看到各种三教九流的人。 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车夫停了下来，“老爷，前面那段路只能走过去，马车进不去。” 想要从两旁摆摊的百姓中驾驶马车进去是不可能的了，就是下了马车，就镇国公一身的锦衣华服，也足够引起百姓的注目，说白了，给出这个位置的人，就是存了嘲弄的心思，想看看镇国公会以如何狼狈的状态走进去。 听到车夫的话，镇国公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随即掀开帘子下了马车，顺着车夫指的方向走了过去，“你在这里等着，无论是谁过来都不必离开。” “老爷，属下想跟您一起过去。” “你去不去都没用，不如在这里好好等着。” 对方想要见的是他一个人，镇国公心知肚明，就算带了车夫过去，好一点儿的是拒之门外，最有可能的还是杀人灭口，只有死人才能一直保守秘密。 车夫没办法，只能站在原地，目送镇国公离开。 前天夜里就看到了这个位置，镇国公铭记于心，在心中默数着，很快就在一扇门外停了下来，看起来普通至极的一个小院子，巷子两边都是普通百姓摆出来的小东西，他一身锦衣华服，这些人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只说明了一件事情，他们并非普通百姓，而是这院子里的人安排的眼线，真是大手笔，表面上瞧着处处都平凡，实际上全都是假的。 镇国公抬手敲门，片刻功夫，门便从里面打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出现在镇国公面前，看向镇国公的眼神平淡无波。 “贵客来了，里面请，我家主人已经等候许久了。” 镇国公跟着对方进了院子，确实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院子，里面的一切都显得很破败，在镇国公府，这样破败的地方只有柴房，还是不怎么用的柴房。 房间里端坐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看不清对方的脸色，“镇国公来的果真快，在下还以为镇国公不会来，新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可惜了，没办法亲自送去镇国公府了。” 一听这话，镇国公身上的汗毛瞬间就都立了起来，他死死的瞪着眼前看不清长相的男子，“你做了什么？” “也没有做什么，只是上次送去镇国公府的东西漏了一件，本想找个新的机会送过去的，没想到镇国公居然亲自来了，在下省了不少麻烦，索性直接交给镇国公吧。” “什么东西？” 男人笑而不语，若不是听到了轻笑声，镇国公也不会这般防备，一样东西被扔了过来，镇国公下意识地抬手接住，松开掌心看到的第一眼，他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起来。 “之前一起送来的，没想到会落下，镇国公大人大量，应该不会生气吧？” “我儿在你们手中，你是……沈淮景的人？” “多亏了谢公子有颗玲珑心，自投罗网进了宁安，镇国公有所不知，谢公子眼巴巴的追着我们家夫人喊姐姐呢，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男人的每句话都跟针似的，重重地扎在镇国公的心上，脸色变化之精彩，明明担心害怕又不能表现出来，那样的感觉，让男子看了个痛快。 “说吧，你们究竟想如何？” “我们家公子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公道，就看镇国公在半个月之内能不能给了，若是不能给，那我们家公子也只能自己来了。” 威胁！ 赤裸裸的，无耻的威胁！ 男子笑着道：“镇国公何必露出这样的表情，比无耻，这世间少有人能比得上镇国公，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若是一点进度都没有，镇国公就可以好好在府中等待着礼物送上门。” “礼物？” “正如镇国公手中的玉佩，如今都是些死物，半个月之后会不会有别的东西，就不是我等能控制住的了。” “……我一个人，如何能还他一个公道？” “当初不也是镇国公独自一人，让整个沈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镇国公的脸色阴沉下来，仿佛能滴下墨汁来，无比的阴狠难看，沈家的事情，他也只是一个参与者，真正做出这个决策的人是当今的庆帝，可沈淮景找过来，却是先找的他？ “今天请镇国公过来，就是为了提醒镇国公快一些，三位皇子各有心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乱套了，谁给沈家泼的脏水，现在就让谁一点一点的收回去。” “我家公子也说了，无关的人没必要牵连进来，但是当初涉及这件事情的，都别想跑。” “你都这么说了，老夫为何要配合你们？反正最终也没好下场。” 第448章 聪明人 男子听了个笑话，都到了这种时候，镇国公居然还想着独善其身呢。 不过有些话不可能跟镇国公说，能领会出什么意思，就看镇国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了。 “没有镇国公，也会有其他人，在这件事情上，你从来都不是唯一的选择，我想，话说到这个份上，镇国公能理解吧？” 对方都把刀子架在脖子上了，奇怪的是另外一只手上拿着的却是一块糖，看着十分勾人，对方还笑意盈盈的说，只要做的好，那块糖就是他的。 镇国公从进门到现在都是站着的，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他缓缓闭上双眸，再次睁开双眸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老夫所求不多，只求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既然沈公子第一个找的是老夫，那就当老夫得了这样一个机会，还请回去提醒你家公子，半个月内，老夫定能给他一个机会，还请他千万别见怪。” “镇国公真是个聪明人，在下最喜欢的就是聪明人了，在灵隐寺看到的那些，想来镇国公也知道意味着，在下就不多赘述了，接下来就等着镇国公的好消息了。” 是不是好消息不确定，但是只要他们不好，他们就是开心的。 镇国公心中的疑问在今天彻底解开，他拿着儿子从小随身佩戴的玉佩和一肚子的计策离开，他确实有办法，只是传出去怕是没人会相信。 不重要。 除了他们一家三口之外，其他人都是不重要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又煎熬，车夫都快站不住了，还好这时候镇国公回来了，他几步迎了上去，看到镇国公的脸色，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想来他们这次的谈话并不乐观。 “老爷，现在去何处？” “回府。” “好嘞，这就回府。” 离开之前，那条巷子也还是老样子，在这个地方摆摊，别说做生意了，就连路过的人都没几个，又怎么可能真的赚到钱？ 院子里，镇国公的身影刚踏出院子的门，随着门关上的动静，一个身影也出现在男子面前。 “影一，你真觉得镇国公会配合？” “主子说过了，只要抓住了谢晚霖，就是抓住了镇国公的命脉，我们给的那几样东西足够让镇国公忌惮。” “也是，夫人从来就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还是夫人厉害，早就猜到了这一点，还能轻松从谢晚霖的手上拿到了这些信物，要不然，想让镇国公听话配合怕是没那么容易。” 说到这里，影二的眼底露出一抹笑意，“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你猜今天来了什么人？” “说。” “老四他们从兴丰城发现了几个重要的人证，今天已经平安抵达，只要镇国公那边事情一成，下一个会被对付的就是他。” “兴丰城？”影一跟随在沈淮景身边，对整件事情都是清楚的，突然之间听到兴丰城这个地方，他立刻就想到了什么，“真来了？” “真的来了，只能说夫人果真厉害，对方还是看到了夫人的玉佩才信了我们的话，你说玉佩这种东西……作用还挺大，谁都看中这一份玉佩。” 影一只是笑，就算没有兴丰城的人证，他们这次也能很顺利，就是这件事情到底拖了太长时间，也不知道边关如何了，他们不在主人身边，即便明知还有其他人守护主子，也还是无法彻底放心。 影二也渐渐的沉默下来，他也想回去，许久没有在外面待这么久，他们都想赶紧结束京师这边的事情，然后守在主子身边，继续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 镇国公又休息了两天，这才开始上朝。 只是这第一天就出了事情，朝堂上，有官员进言道：“启禀陛下，这几日京师中有传言，说灵隐寺等一众香火不旺盛的寺庙周围都闹鬼了……” 其实哪里真的会闹鬼，在这个世道里，人永远比鬼更可怕，这个传言是从谁的口中传出来的，根本没人知道。 突然之间就传得沸沸扬扬，京师百姓人心惶惶，说的头头是道，仿佛真的看到了鬼怪一般。 庆帝无心朝堂，听了半天只忍不住打哈欠，他冷眼看着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他这些臣子的心眼要是真的可以掏出来，效果只怕会比鬼神更可怕。 “爱卿认为如何？” “陛下，臣认为，该派人查清楚究竟是何人在那些寺庙周围装神弄鬼，将罪魁祸首抓出来，才是对百姓最大的交代。” “朕为何要给百姓交代？” 凭什么？ 不过就是几个卑贱的百姓罢了，少了一个还有下一个，他为什么要因为这些百姓而伤神。 那大臣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皇帝会不把他的子民放在心上，从未设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回复这句话，被庆帝这般盯着看，不由得浑身一软，跪在地上再也没有说话。 他不是不想说，只是陛下不爱听大道理，多说点只会惹得陛下不高兴，说不定会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等了片刻，其他人也没想好应该怎么接这句话，庆帝已经没了耐心，“太子，你有何见解？” 太子正在想原因，忽然之间被庆帝叫到，往边上一站，俯身道：“父皇，依儿臣之见，还是要查清楚是何人在装神弄鬼，这里可是京师，天子脚下，还敢这样装神弄鬼的吓唬百姓，岂不是在打父皇的脸？儿臣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灵隐寺那边有什么？ 庆帝和太子是真的不知道，可是恒王心知肚明，当事人福王更是浑身都凉了下来，他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安排好，若是真的被发现了，这么多年的筹谋岂不是功亏一篑？ 不行！ 福王心中警铃大作，斟酌了一番，也出来开了口，“父皇，依儿臣之见，不过是些宵小之辈弄出来的噱头罢了，没什么好查的，灵隐寺那几个地方，连香客都没有几个……” 第449章 意外 连人都没有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鬼呢？ 福王的话得了不少人的赞同，确实是这个道理，但凡有什么鬼怪之说，无非都是想要从人的手上得到点什么东西，再多的鬼怪，也会从人身上下手。 寺庙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闹鬼呢？ 太子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福王从来不会插手朝堂上的事情，每次上朝就跟个透明人似的，为何今天一提到灵隐寺那边闹鬼，福王就憋不住的出来了？ 几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太子留了个心眼，知道这时候继续纠缠下去不是什么好事，与其给对方机会，不如先压下去，回头再悄悄探查一遍，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父皇，儿臣认为福王说的也有道理，都这么多年了，若是真的闹鬼，又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不如先在京师中查一查，看看这闹鬼的传言是怎么出来的，抓到散播谣言的人，真相自然而然水落石出。” “太子说的有道理，就按照太子说的去做吧。” 庆帝的心已经不在这朝堂上了，要不是因为不愿意放下手中的权利，他早就不来上这个朝了，每次过来都没什么好事。 文武百官都知道他们的皇上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听到这种话就距离下朝不远了。 果不其然，庆帝的目光从下面的人身上略过，随意道：“既然这是福王提出来的，那这件事情就交给福王去查，十天内，务必把四处散播谣言的人抓回来，朕也想听听他为何会散播这样的谣言。” 一听就假的话，怎么还是会有人传，最离谱的是，居然还真的有百姓相信，这说出去不知道会引来多少人笑话。 福王心中一喜，这个差事只要在他的手里，他就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应付过去，只要不被人发现，他想做的事情就不会有问题。 “儿臣遵命，父皇放心，在期限内，儿臣定会给父皇一个交代！” “退朝。” 短短两个字，太监的声音还没有响起来，庆帝已经下了龙椅，从文武百官身边走过，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下来，仿佛压根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一般。 同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大家就是一肚子怨气，也没个说的地方，虽然庆帝不负责，但是同样的，他昏庸的连文武百官的麻烦都不找了，勉强也能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负责人吧？ 朝堂上很快就只剩下太子和福王了，这两个最开始意见不统一，还是因为太子的突然改口，才跟福王的想法对上。 福王是特地留下来的，“多谢太子帮本王说话。” 太子奇怪的看他一眼，“福王这是何意，孤从未帮你说过什么话，只是觉得你今天说的也有道理，灵隐寺那边有什么好查的，不过就是几个普通的，连香火都没有的寺庙，与其在外面浪费时间，不如就在城里查一查，谣言传出来始终有个源头，虽然会有些废力，到底是能查出来的。” 在外面就不一定了，任何动静都可能被草木皆兵又没有见识的百姓加在鬼神之说上，这不是废话是什么？ 福王被太子的话给整沉默了，突然之间就不是很了解这个太子，明明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罢了罢了，就是个大傻子，也不知道父皇究竟喜欢老二什么，居然真把太子的位置给了老二…… 一时间，各种想法从心中划过，福王把自己吃的圆滚滚的，一笑起来眼睛就眯了起来，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样子，“太子殿下说的是，那本王这就出宫，带着大理寺的人好好查一查，看看是何人在胡说八道。” “嗯，辛苦福王了。” “不辛苦不辛苦，没有太子殿下辛苦。” 这话说的确实虚伪，不管什么时候，生在皇家的皇子，怎么可能真的在意对方的死活，永远都是死了比活着更好，没人在意他们怎么想的。 福王慢慢走了，胖的人没办法走太快，太子还能听到福王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夜里吃什么好…… 一个眼中只有吃喝的废物，能让他在意的事情，怎么想都不简单，太子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太子眸光微微一闪，心中已经有了想法，转身朝着御书房走去。 今天的奏折也没什么大事，太子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好，早早就出了皇宫，他想弄清楚，其中缘由究竟如何。 太子刚上马车，就听到侍卫贴在帘子那处低声道：“殿下，恒王和镇国公都在东宫等候。” “他们两个是一起来的东宫？” “一前一后来的，都说有事要跟殿下商量，就这般碰上了。” “今天还真是热闹，也不免孤这般早的回来，直接回去吧，孤倒是想听听他们都想跟孤商议何事。” 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这两个人同时凑了过来。 此时此刻，东宫里，恒王正在跟镇国公大眼瞪小眼。 恒王从始至终都是不起眼的那一个，福王也不重要，但是福王的身形毕竟摆在那里的，不管怎么说都比恒王更有存在感。 再说了，几个皇子被放出来也就半年的时间，镇国公还真的没有跟恒王有过来往，就连太子那边……如果不是太子主动接近拉拢，镇国公也瞧不上太子这个人。 现在好了，镇国公哪里知道，太子不够聪明，却能够拉拢恒王，有恒王帮忙，福王那边肯定不会赢。 恒王也是尴尬的，不过他还有别的倚仗，或多或少也能猜到镇国公过来的原因，心中只觉得好笑，不愧是镇国公，简直就是个老狐狸，明明应该是他做的事情，如今却要利用太子。 好好好，真的是太好了，只要他们争个你死我活，最终能得利的就是他，想想就美好。 两人安安静静的喝茶，除了最开始打招呼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跟对方说过一句话。 就连在旁边伺候的下人都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频繁送点心茶水，旁的话也不敢多说。 第450章 好消息 小半个时辰后，太子才姗姗来迟，他其实早就回来了，只是故意没有过来罢了，让府中的下人悄悄观察了许久。 本来是想听听他们说了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两个人能忍，都这么久了，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明摆着是在等着太子过来。 没办法，太子没了耐心，他本来就好奇，这么一下就更忍不住了。 “恒王，镇国公，真是稀客啊，孤从未想过你们二位居然会一起来东宫。” 恒王和镇国公都露出了勉强的笑容，真是一起来的就不会那么尴尬了，主要是他们都是悄悄过来的，还碰到了另外一个悄悄过来的人，想躲都躲不了。 “两位不必露出这样的神色，恒王早就站在孤这一边，而镇国公也是如此，迟早都是要见的，让二位今天碰到，那便是天意。” “太子说的是，老臣看到恒王殿下在此的时候，确实是意外的。” “本王也没想到，不过来者都是客，想来镇国公也有重要的事情想跟太子说，不如先让本王说说，说完本王便离开。” 镇国公有些意外，他知道恒王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也没想到他会这般坦诚的说出来，这些跟他没关系，这里是东宫，做主的该是太子才对。 太子同样也是意外的，知道恒王着急，却没想到会这般着急，实在令人意外，“皇兄请说。” 有事叫皇兄，没事叫恒王，主打一个双标。 “今日朝堂上说的那件事情，本王回来后左思右想，始终觉得没那么简单，灵隐寺那边，曾经香火也是旺盛的，正因为闹鬼的缘由没了香客，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这个传言又传了出来？” “皇兄的意思是？” “本王心中有种直觉，再看福王今日的态度，只怕跟福王有脱不开的关系。” 太子点头，“皇兄跟孤想的一样，孤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才会符合福王的话，就为了能有机会悄悄去探查一番，要不……就辛苦皇兄了，悄悄去探查探查，看看那边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让福王这般在意？” 两人的谈话没有躲着镇国公，在一旁坐着的镇国公听的很清楚，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太子，恒王殿下，老臣有话想说。” “镇国公请说。” “实不相瞒，老臣前两日去了灵隐寺，无意中发现了一些事情，这两天一直在犹豫，还是想告诉太子殿下。” “这里都是自己人，镇国公有什么想说的不必纠结，直说就是了。”太子嘴上是这么说，却示意伺候的下人都下去，不让下人听。 镇国公今日来这的目的就是这个，太子让他当着恒王的面说，他也不客气，直接就说了个清楚，直言有人在灵隐寺豢养私兵。 一句话，把太子和恒王都听傻了。 一个是真傻，一个是装的，毕竟这个消息，恒王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捅出来的机会，现在好了，镇国公亲自把这个机会送了过来，他只需要好好演戏就是了。 “此事非同小可，镇国公敢保证绝无虚言？”恒王抚着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你真没看错？” “福王……怎么可能呢……” “老臣也知道这件事情说出来过于吓人，可是这一切都是老臣亲眼所见，绝对不会有假，在灵隐寺住的那两夜，老臣已经找到了屯兵的位置，他们隐藏的很好，若不是无意中发现端倪，怕是亲自过去搜寻也不会有线索。” 镇国公苦笑着摇头，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插手这些事情，可是不行，他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得从几个皇子身上下手，借此达到刺激庆帝的目的。 想让庆帝松口承认自己做错的事情，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只能考虑曲线救国的方法。 想到福王今天的反常，太子很快就从震惊中走了出来，接受能力很良好，“除此之外，镇国公可有别的证据？” 空口白牙的事情，父皇绝对不会信，必须要拿到证据才行。 “老臣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来找殿下，剩下的，老臣都听殿下的安排。” “所谓捉贼拿赃，福王豢养私兵，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还是先找到证据，再送到父皇面前，人证物证俱在，他才没办法反驳狡辩。” 这种事情，太子无比擅长，直言事情是真的，证据是真是假其实无所谓，他们要的永远都是这个结果罢了，过程如何没人会在意，正如荣王府叛国一事中，都是这样的。 终于可以除掉一个人，太子激动得眼睛里都透着光，站起身来回踱步，忍不住舔舔嘴唇，他掩饰的再好，一切的野心都还是从语气中传达出来，“皇兄，镇国公，你们二位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两人都没说话，而是露出了正在任真思考的样子。 “太子殿下，老臣认为，当务之急是要摸清楚福王究竟在多少个地方豢养私兵，确定了数目，其他的才好做安排。” “本王的想的跟镇国公是一样的……” 一共就六个地方，每个地方都豢养了不少，只能说福王确实是个厉害人，能在天子脚下养这么多兵，真到了逼宫那一天，福王说不定真的能赢。 太子心中一片火热，“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两位也别急着回去了，我们换个地方再好好说事……” 三个臭皮匠能顶个诸葛亮，太子更相信自己的人，到了这时候，他不介意让恒王和镇国公知道他这边的官员有哪些，大家一起商量，得出来的结论才是安全的。 这种事情，只能一次到位，什么试探，什么小心翼翼，那都是不可能的，必须一次性要了福王的狗命，免得他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恒王和镇国公都不是傻子，他们能猜到太子的想法，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坦然的表示了接受跟配合。 先解决掉其中一个也是好的，总比大家纠缠在一起，谁都是个麻烦，有太子顶在前面，他们能轻松许多。 第451章 不成功 在戳穿这一件事情上，太子他们拥有的时间并不多，连豢养私兵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足以看出福王的胆子有多大。 庆帝是个多疑的性子，又足够偏心，心里眼里只看的到太子这一个皇子，其他的皇子在他眼中跟死的差不多，根本没什么好在意的。 在这样的恶劣条件下，福王居然还真把私兵给养了起来，看这架势，还养了好几年了，怎么想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可怕的是，不容易的事情他还是做到了，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都能给人一定程度的惊吓。 从宫里出来，上了府里的马车，独自一人在马车里思索，他慢慢的放松下来，这才惊觉自己居然一身的冷汗，没人是傻子，无论如何灵隐寺那边定会有人去查，他得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好足够的准备。 回到王府，福王便传信让同党出来一起商量，他一个人是做不了的，只能在大家的帮助下尝试破局。 早在京师中出现闹鬼传言的时候，福王一党的几人就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奈何他们一直没能找到散播谣言的罪魁祸首，导致这件事情被捅到了朝堂上，就是再想解决也解决不了了。 福王的支持者不多，几乎都是看中福王母妃家族那边的势力，如今到了可能会被发现的关键时刻，其他人也顾不得别的。 “王爷，您外祖父那边可能提供帮助？” “实在不行，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到时候搞定宫里的变动，西北那边也能出兵给出压迫感的话，也不是不行。” “太子虽然不是什么特别聪明的人，可是也不至于到愚蠢的地步，今日在朝堂上，殿下的反常定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别的地方暂且不说，灵隐寺那边却是得安排好才行，如若不然，他们有心要查，顺藤摸瓜很快就能找过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得出的结论都不是很好，如今之计，唯有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只能遭殃。 最终的决策权还是回到了福王手上，福王面色阴沉，“西北那边动不了，隔壁正蠢蠢欲动，一旦西北那边缺了兵，整个西北就会被攻破，外祖父不会答应本王的请求。” 他们所争的就是这个天下，少一点都不行，一旦西北成了突破口，东圣国那边也会马上出手，不出一个月的功夫，整个离国将会四分五裂，国之不覆，他们争来争去又有什么用？ 其他人闻言也沉默下来，虽是文臣，他们却不像庆帝那样糊涂，他们清楚的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国破家亡，这从来都不是他们想要的。 有人不由自主的喃喃道：“若是小沈将军还在就好了……” 荣王府屹立不倒，整个离国的百姓都会很有安全感，一种随时随地都被保护的感觉，令人无比的沉迷，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荣王府了。 福王的神色难看了几分，他从不赞同父皇这个决定，只是等他们出来，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也曾想过拉拢赤甲军，亦或者通过徐太傅等人联系上沈淮景，不出意外都被拒绝了，直到现在都未能得偿所愿。 荣王府遭受这等无妄之灾，会对皇室产生怨怼也是正常的，能想明白是一回事，无比的后悔和痛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众人沉默了片刻，福王忍不住叹气，“如今燃眉之急，各位可有什么好办法？” 福王心里是有数的，事到如今，除了先下手为强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在下还是坚持之前的看法，早在做这件事情之前，我等已经想到了终究会有这样一天。” “在下也是同样的看法，不成功便成仁。” “殿下，别再犹豫了，多一点，都会让我等更危险。” …… 几乎每个人给的回答都是一样的，福王摇摆不定的内心，渐渐也平静下来，确实，事已至此，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只要走的足够快，就一定能够得到想要的，这是他们唯一能走的路。 今夜的风有些大，福王无心饮酒，跟同党商量了一遍，各自忙活起来。 夜半三更时传来惊雷声，瓢泼大雨随之而来，直到天亮还是同样的坏天气，雨越来越大，宫里也传了消息，取消了早朝，在雨停之前都不必前来上朝。 这天气说变就变，反而给了福王一丝喘息的机会，他不仅得将外面的痕迹处理干净，还得想办法在宫里动手。 正好，一场大雨给了他足够的时间。 这雨连着下了三天三夜，宫里一切如常，福王第二天的时候来了一趟，见了庆帝一面，无人知晓他们在御书房中说了什么，一个时辰后福王才离开。 太子也没顾上这些，他根本没将福王放在眼里，有镇国公和恒王的配合，他已经将福王豢养私兵的位置都找了出来，或许是上天相助，他们甚至还看到了几个人证。 全是福王府上的下人，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并未直接抓起来，而是暗中盯着，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在关键的时候再带进宫里做人证。 到了这个份上，已经可以跟庆帝揭发此事，太子内心平静，看向一旁悠然喝茶的恒王，“皇兄可要随孤同往？” “这些是是非非，本王不愿意插手，只想等太子给个封地，过逍遥日子去。” “今天是个好机会，皇兄为何不试试？” “太子无需这般小心翼翼的试探本王，本王的心从未改变。” 想要的永远都是那些，至少在沈淮景明确表达会支持他之前，他不会对那个位置产生任何想法，亦或者说，那只能是他一个人的想法，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在他人口中。 太子几次三番的试探，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结果，他更疑惑了，想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的，这天底下，还真有人会不想要那个位置？ 怎么会呢？ 不应该啊。 “太子，别耽误时辰了，看这天气，雨快停了。” 第452章 便成仁 太子想在在雨停之前将一切都处理好，他现在不过是个太子，自然不会贸然去做任何决定，还是交给父皇来做的好。 端坐在马车里，外面的雨声盖过了马车前进的声音，太子耳边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离开前恒王隐忍落寞的眼神。 恒王在朝堂上并无倚仗，因为总是一个死样子，所以也没什么知心好友，他出现的地方几乎都是一个人，就连朝堂上那些喜欢左右逢源的官员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样的一个人，只怕也生不起什么野心来。 想到这里，太子也为自己的多疑感到无奈，他也不想这样的，只不过总是控制不住，每每都会多想，除掉福王后，他该担心的就是恒王的心思了。 毕竟到了那个时候，只有恒王有跟他争抢的资格，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马车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宫门处。 太监带着轿撵在宫门处等候，看到太子的马车停了下来，撑着伞将人扶了下来，“殿下，您可算是来了，您这两日不在宫里，陛下问了您好几次了，隐隐有些不高兴。” 这就是在提醒自己，这两天没来，父皇已经生气了，他等会儿得好好跟父皇解释解释才行。 “这两天有事情耽误了，孤这不是来了吗？” “殿下说的是，陛下那是心中记挂着殿下您，所以才会这般的不高兴。” 皇家这样的地方，哪有什么真心实意的记挂，开始批阅奏折后，朝堂上许多弯弯绕绕的事情太子都看到了，他想，父皇不过是不想处理政务，这才催着他赶紧进宫。 只是不知道，他今天带来的这个消息，父皇可会喜欢？ 太监眼观鼻鼻观心，认真走路，这下了雨，路就是不好走的，这样的天气里，就连太子都不愿往宫里走，福王却是喜欢的。 到了御书房，里面并未看到庆帝的身影，太子疑惑道：“父皇不在吗？” “回殿下，奴才刚问过了，说陛下在养心殿休息，昨日福王殿下送来了兖州的美酒，香味扑鼻，说是旧友千里迢迢送来的……” “酒？” “是，酒。” “父皇可喝了这酒？” 太监楞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这句话，毕竟庆帝每天都在喝酒，这酒又是福王眼巴巴献宝似的送来的东西，庆帝并未交给下人收好，而是自己拿着的，喝没喝…… 这个问题太监确实是没办法回答的。 太子的脸色难看的几分，“走，去养心殿，我有事情跟父皇商量。” 太监不明所以，心中也跟着跳了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有种不好的预感，让他半点没有耽误，把轿撵叫了回来，连忙前往养心殿。 养心殿平时便是庆帝休息的宫殿，距离御书房并不是很远，没多久就到了。 养心殿里正是热闹的时候，太监进去传话，说是太子来了，庆帝怀中的美人儿一个个娇笑着，赤裸着庆帝的身上离开。 不多时，一屋子的莺莺燕燕都没了踪影，庆帝这才语气冷淡道：“让太子进来吧。” 太子步伐匆匆，顾不上旁的，直接拿走了庆帝面前的酒，之后才在庆帝面前跪下谢罪，将这两天查到的事情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庆帝本来还挺不高兴的，这太子因为天气不好懈怠就算了，怎么一来还敢先收了他的酒，莫不是觉得自己地位稳了，也不把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了？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太子不停歇的说了经过，庆帝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最后的阴沉冰冷。 孩子大了，一般心也会跟着变大，只是庆帝没想到他会这般迫不及待，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他这年纪都不算太老…… “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福王送来的酒喝不得，儿臣也不敢断定这酒是不是真的有问题，还是先请太医过来验验毒，如何？” “可。”庆帝脸色不好，心情也差到了极致，常年居高位，骨子里的冰冷肃杀都被逼了出来，“太子，你先起来，这些桌子上的酒，全都是福王送来的。” 太子刚起身呢，听到庆帝这话，身形都忍不住摇晃了两下，“父皇，这酒……您喝了？” 庆帝面无表情，他闭上了眼睛，只有紧紧握拳的双手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喝的速度还是太快了，太子还以为自己来的速度够快了，可是谁知道，居然还是慢了一步。 “儿臣该死，应该在知道此事时便告诉父皇，而不是去找所谓的证据，若是儿臣能早一些，父皇也不会……” 庆帝没说话，他知道太子这么做没错，就算太子第一时间跟他说了这件事情，他也只会扔下冷冰冰的“证据”两个字，想要陷害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只有在确切的证据面前，他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 太医院的太医都过来了，一来便开始检查桌子上的东西，还有两个太医在给庆帝检查。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太医的脸色都不好，一个接一个的说出了自己检查的结果。 酒中有毒。 庆帝喝了酒，体内也有毒，只是因为喝的少，暂时还没有到会影响身体的程度，不过还是需要尽快解毒。 太医们生怕自己会掉脑袋，给出了结果后，一个个低着头，没敢再言语什么，就怕多说多错，在这时候倒霉可不是什么好事。 别说太医了，就是太子也不敢贸然开口。 过了许久，庆帝才冷冷的说了一句：“嗯。” 只有这么一个字，让在场的人内心是一惊又一惊，他们好像真发现了什么，又不敢承认，唯恐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来的时候好好的，等到太医们能离开，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这件事情在宫里被压了下去，不许任何人讨论传播。 除了当事人之外，其他人只知道来了不少太医，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他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连后宫众人也不知道全貌。 第453章 愿意 人多眼杂的地方，就是隐藏的再好，消息到底还是会传出去，缓慢流传的这点时间足够用了。 户部尚书就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似的，在大理寺卿的陪同下，进宫求见庆帝。 两人来的匆忙，这时候太子还在养心殿里守着庆帝，父子俩不知道在暗中谋划着什么，还是这两人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宁静。 太监低着头从外面进来，低声道：“陛下，户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一同前来拜见，奴才瞧着两位大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怕是出事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足够多了，庆帝方才还以为再差也不过如此，然而现实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用实际告诉他，坏消息总是接踵而至，从来不会因为其他的原因而减少。 太子面露担忧，他知道父皇是什么性子，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翻脸不认人，忍不住轻咳一声，拉回庆帝的思绪，“父皇，两位大人定是有要事，要不儿臣先告退？” 庆帝回过神来，抬起手，冷声道：“你既是太子，以后这些事情都是你来处理，何必退避，就在这里听着，朕心中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 “儿臣遵命。” “去请他们进来，顺便好好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在周围盯着，清理干净，朕不想在皇宫里看到小老鼠。” 太监心中一沉，低头应是，低着头退了出去，请外面那两位大人进来，再把侍卫叫过来，将暗中观察的老鼠给抓了个干净。 总有人想要四处打探消息，所以庆帝出现的地方，总有人暗中跟着，从前庆帝没放在眼里，今天到底不一样，能被发现的都是一些再没用不过的。 宫殿外人心惶惶，而宫殿里的氛围也没有那么轻松。 户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一进来就跪下了，架势越大，说明事情也越大。 这不，不等庆帝开口，大理寺卿便道：“陛下，前日运送往西北的粮草被人中途截了……” 粮草从来都是一个军营的重中之重，这么多年了，只有在战乱的时候容易被人截走粮草，可是现在这样的时间，又没有战乱，又没有别的事情，怎么就被人截走她？ 大理寺卿硬着头皮将话说完，其实押送粮草的人并不是他，他今天也是倒霉，正好碰到了户部尚书，就这般把他给带了进来。 户部尚书心里苦，国库本来就空虚，还能有粮草送往西北，这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旦出了点意外，谁都没办法负责，现在好了，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点粮草还被歹人给截了个干净，庆帝不直接砍了他们几个人的脑袋都是好的。 奇怪的是，他们二人胆战心惊地跪在地上，半晌都没有听到庆帝说话的声音，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庆帝和太子正面面相觑，似乎正在用一种很新的沟通方式进行沟通。 他们不理解，他们也不敢问，甚至动都不敢动一下。 太子在庆帝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他父皇的意思，心中一凛，警惕心瞬间就提了起来，“父皇，您的意思是……” 庆帝点了点头，他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已经出了京师，身后还带了不少侍卫。 出城门的时候引来不少百姓的好奇，这好端端的，怎么这么多侍卫一同出城。 有百姓认出了前面带队的几个人，忍不住小声惊呼道：“那不是太子殿下和恒王殿下吗？他们二位怎么会一同带兵出城，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老大哥，你这话说的，且不说太子和恒王都在，那后面的两个人不就是户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吗？他们二位也跟着出来了，一下子出动这么多大人，用脚底想也知道出大事了。” “不行，我要赶紧去打听打听，究竟出了什么大事，竟能让这几位一同带兵出城，只是这方向……难不成是西北那边出了什么意外？” 京师中的百姓议论纷纷，百姓如今最担心的就是边关会出问题，一旦敌军打过来，他们就再也没有家了。 这件事情瞬间就让整个京师都沸腾起来，有知晓内情的人也忍不住八卦起来，再不将真相说出来，只怕许多百姓会马上背着行李离开，找一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 当天夜里，京师处处灯火通明，本该早早休息的百姓还在街头讨论白天发生的事情。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这可是一手的消息，不是敌军打过来了，而是运送往西北的粮草被歹人给截了，陛下震怒，派了太子去彻查此事，恒王等人不过是协助的。” “此话当真？” “真不是敌军打过来了？” “自然是真的，我妹夫可是在东宫里当差，就是因为今天外面传的太假了，他担心我们家里人，所以才连忙将消息送了回来，大家回去歇着去吧，没有敌军打过来，哪里会这么快。” 同样的消息也都传进了百姓的耳朵里，只要不是敌军打了过来，其他的就都没有那么重要，大家心里都是清楚的。 平了京师百姓的心，京师再次恢复了曾经歌舞升平的景象，仿佛白天的忐忑不安从来没错存在过。 福王府。 福王端坐在案桌前，过往种种在眼前浮现，他隐忍多年，却没想过会是以这样的原因被发现了尾巴。 白天发生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在宫里的探子也将消息传了出来，福王忽然意识到，现在似乎是个好机会，他能利用这个机会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知为何，明明是大好的机会，他的心里却始终没能下定。 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直直地滴进他的内心深处，渐渐的，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当初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总能够从这件事情上得到点什么，要么成功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要么失败沦为阶下囚。 谋划了五年，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只是一个适合出手的机会罢了。 福王想，他是愿意的。 第454章 处心积虑 一夜之间，京师上下突然戒严，一支支装备精良的将士踏进了京师城内，将主要的街道都围了起来，水泄不通，火光冲天。 福王站在宫门处，一身的森冷漠然，跟他平日里和蔼可亲的样子截然不同，就连站在福王身后的人，穿着的都是御林军的衣服。 “宫里安排的如何？” “回王爷，一切都跟王爷想的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御林军已经将养心殿上下围住。” 回话的人正是御林军首领，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他居然会对福王毕恭毕敬。 福王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极为平淡的笑容，“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走吧，该去见见父皇了。” 前天之后，他都没进宫来见父皇一面，也不知道他特地送来的美酒，父皇喝着可还满意？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福王眼底的温度已经彻底没了，在侍卫的拥护下，他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中，踏进了皇宫里。 这条路并不陌生，他曾经走过无数次，只是没有一次是这样的，以这样的方式，以这样复杂的心情走进来。 不知为何，今天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直到站在养心殿外，福王的眼前都还有些许恍惚。 御林军首领有些不耐烦的握紧身侧的剑，提醒道：“王爷，夜长梦多，都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要不还是直接动手吧。” “你们在外面守着，本王进去送父皇最后一程。” “属下遵命。” “我叫了，你们再进来，本王要名正言顺地坐上那个位置。” 御林军首领只是点头，并没有说什么的意思，这不是他能决定的，只是跟了这样一个犹豫的主子，心情并不是很美妙就对了。 福王独自一人往前，守在门口的人将门打开。 外面的动静这么大，寝宫里的庆帝穿着里衣走出来，看到来人是他从在在意过的福王，心中多少有些意外，又不是很意外，至少这样的场景，只要是坐上这个位置的人，都曾经在心里设想过。 “父皇，为何看到儿臣深夜造访，却没有一点意外？” “做皇子的，若说一点野心都没有是不可能的，朕从来都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还是父皇厉害，那儿臣就不废话了，把儿臣想要的交出来。” 庆帝冷笑一声，他大摇大摆地坐下来，“孤就是不愿意动这个手，你又能如何？” 福王也不在意，他走过去，看到桌子上眼熟的酒坛，眼底的笑意多了几分，“这酒，父皇喝着可还好？” “味道是不错，可惜了，是孤信错了人。” “没什么好说的，父皇，儿臣今日就是要这个位置，玉玺儿臣也带过来了，父皇请吧。” 逼宫终究是不光彩的行为，福王现在想要圣旨，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坐上这个位置，玉玺什么的都带了过来，就为了逼着庆帝把他想要的写下来。 庆帝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面前的东西，“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不久，不过是在发现父皇偏心太子的时候，儿臣明白，人心总是偏的，儿臣可以接受，父皇不为儿臣考虑，儿臣便自己为自己考虑，事实证明，儿臣这次赌赢了。” 福王处心积虑，在灵隐寺周围豢养私兵，那一万的私兵，几乎掏空了他的家底，这么多年来，他把能拿到手的都拿在了手上，就为了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收买御林军，追杀庆帝身边的暗卫也好，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他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将眼前的笔墨纸砚推到庆帝眼前。 “父皇，别犹豫了，就算是您怎么等，都不可能等到人回来，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父皇，父皇您最疼爱的太子，也会陪您一起下黄泉，您觉得如何。” “你做了什么？”一直没有太大情绪变动的庆帝突然就激动起来，“那是你的兄长，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做什么？” “兄长？哈哈哈哈哈……父皇何时变得这般天真，皇家这样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会有真正的亲情，就连父皇您，不也是一样的吗？儿臣不信！” 庆帝咬牙切齿，看向福王的目光中充满了浓郁的杀意，“执迷不悟的蠢货，直到现在你还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福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要是百姓们知道荒淫无度的皇帝居然是这般天真的家伙，不知会笑话成什么样，事到如今，本王也不瞒着父皇了，在太子等人出城的时候，本王的暗卫就已经追了过去，若是本王现在动手，时辰该是差不的。” “你早早就决定了要动手，是因为豢养在灵隐寺周围的私兵暴露，你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是，也不是，主要是儿臣快要养不起这么多的私兵了，父皇当初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定是知道养这么多兵的不容易，索性天和地利，正是动手的好时候。” 庆帝心中一片冰凉，福王的话勾起了他心中一些不好的回忆，毕竟在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坐久了，总会把某些东西当成自己的。 “父皇，请吧，这毕竟是父皇最后一次用玉玺了，儿臣愿意成全你。” “罢了，你这样大逆不道的蠢货，朕当初就应该一把掐死你。” “痴人说梦，本王愿意留你一命，就已经是大恩大德了，你竟还妄想在本王面前趾高气昂的发脾气，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福王走过去，把庆帝的手往圣旨上摁，几张圣旨他都提前准备好了，这么多年来，他用左手模仿庆帝的字迹，效果不错，就算是庆帝看到了，也得有一瞬间怀疑，毕竟笔迹这种东西，再好辨认不过。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基本已经没有回还的余地。 庆帝拿起笔，像是要落笔，蘸了墨水，却直直地冲向了福王的脸，桌子上的酒坛也被他推到地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外面的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 第455章 心狠手辣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福王被打断了双腿，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脸上充满了惊愕。 明明不久前他胜券在握，距离成功只差最后一步，只要他能走上去，他就是最成功的那个人，可是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成了这样？ 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平静的让人心惊。 成王败寇，从开始到现在的每一步都是福王曾经设想过的结果，缓缓闭上眼睛，掩住眼底的不甘和不堪。 耳边多了几个脚步声，福王也不愿意睁开眼睛去看一眼。 庆帝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太子，用这剩下的一坛酒，送福王殿下一程。” 敢豢养私兵用来逼宫的皇子，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他还好好的在这个位置上坐着，他竟敢动这样的念头，简直就是活腻了。 太子没说话，只拿着酒坛走了过去，他自然不会亲自动手，示意一旁的侍卫过来，两个侍卫一左一右，一人摁住福王，另外一个人则是把他的嘴巴掰开，方便太子将这酒完整地灌下去。 这酒中有股特殊的，若有似无的勾人香味，不是因为这个酒足够香，而是因为当初酿酒的东西就被下了毒，用有毒的作物酿出来的酒，自然是毒上加毒，不会立刻暴毙，只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身体反复溃烂而亡，从内到外，无药可治。 熟悉的香味从鼻尖传过来的时候，福王便开始猛烈的挣扎起来，他可以死，但是不想以这样痛苦的方式死去。 奈何他现在已经被打断了双腿，双腿被活活打断本就无比的痛苦，轻轻一动更是让他疼的无法忍受，更别说这般大的动作，就算没有两个侍卫强行摁着他，他也没办法挣扎太久。 “兄弟一场，孤亲自送你一场。” “别……皇兄，父皇，别这样对我，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别用这样的方式……” “你真是糊涂啊，你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死去，难道父皇就活该被你暗算杀害吗？” “我错了，皇兄，你救我一次，我双腿都废了，我以后会老老实实的，不会再有别的心思了，你就放过我一次，真的……” 福王的话没有说完，太子就已经叹息着将毒酒都倒了进去，将福王没能说出口的声音都给堵了回去。 一切都完了—— 福王瞪大眼睛，一坛酒还没有完全落进他的肚子里，他就已经脸色惨白的昏死过去，主要是他腿上的伤再经不住疼痛。 宫殿里只剩下太子灌酒的动静，他知道父皇是什么样的人，冷漠自私，就算没有触及底线也会疑神疑鬼，更别说福王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简直就是在庆帝底线上反复横跳，没把他千刀万剐已经算是庆帝身为父亲最后的仁慈了。 做完这一切，太子站起身，“福王大逆不道，试图谋反逼宫，送去大理寺关着，等父皇想好如何处置。” “是。”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宫殿里的一切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要不是福王双腿流淌出来的鲜血和洒落在地上的酒水痕迹还在，竟给人一种什么都没发生的错觉。 宫女端来干净的温水，伺候太子净手，做好这一切，其他地方的也都处理干净了。 庆帝的脸色不是很好，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方才的位置上，在他面前摆着的，正是福王写好的圣旨和玉玺。 “太子……” “父皇，儿臣在。” “你是不是也想要这个东西？” 这真是个好东西啊，怎么会没有人想要呢，每个人都想要的才对，只是，真的是谁都可以稳稳当当拿在手里吗？ 答案是否定的，至高无上的位置，从坐上去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身边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 高处不胜寒，永远只剩一个人。 太子闻言双腿一软，跪在了庆帝面前，“父皇恕罪，儿臣……” 庆帝喉咙间涌上来一阵血腥味，他忍着没吐出来，只是不耐烦地闭上眼睛，“算了，朕多余问你这样的话，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你去跟恒王一起收尾，朕想休息一会儿。” 太子有一颗想要解释的心，可是没能长一张能够及时解释的嘴，他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就已经失去了。 “儿臣遵命，父皇保重身体，还是请太医过来看看吧？” “下去。” “……是。” 太子不敢再打扰，刚失去一个皇子，不管这是不是自己看重的儿子，但是没了就是没了，想说不难过是假的。 在太子踏出去的那一瞬间，宫殿的门也随之关上，御林军还是原来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宫里一切照旧，让太子都看的恍惚了，走下台阶后才看到在一旁安静等候的恒王。 恒王的神色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看到太子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的眼神才有了些许波动，“父皇可还好？” “父皇嘴上不说，心里到底还是难受的，说是要休息，让你我收拾后面的烂摊子。” “那……老三那边该怎么处理？” “我让人去问了太医，他给父皇下的毒非常人能忍，他只怕也是忍不了的，怎么说也是兄弟一场，我的意思是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福王下毒的事情恒王并不是很清楚，他一直都觉得，福王都豢养一万私兵了，总不至于再用别的下三滥的手段，现实倒是跟他想的不一样，在心狠手辣这方面福王比他想的要厉害许多。 “听太子的。” “皇兄，你可会觉得孤心狠，不念及手足情深？” “这都是他自己选的，并非你我能决定，他想要的给他就是了。” 恒王抬头，看向东边冉冉升起的日出，心中一片冰凉，福王的心狠出乎他的意料，太子愿意给他一个痛快，同样让人意外，他记忆中的太子可不是这样容易心软的人，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时间紧迫，恒王没能好好去猜想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跟上了太子的脚步。 第456章 试探 福王逼宫的事情一早上就都处理好了，可以说太子和恒王一手促成了这件事情，只是无人知晓罢了。 而大理寺那边，福王已经悄无声息的断了气，等到他人发现还是在下一次该吃药的时候，送药的人怎么都没能把人给叫起来，这才发现福王没了。 大理寺卿差人给庆帝送了消息，询问该如何处理福王的尸体，不管福王曾经做过什么，都抵不过那一句人死如灯灭，并不妨碍他死后能得一个好的陵墓。 “为何这么快就没了？” “回陛下，仵作未敢验尸，只说人没了，想问问陛下该如何处置？” 庆帝惨白的脸色中透着几分灰败，并不是很正常的样子，听了太监的话，他也只是沉默片刻，好一会儿才冷声道：：“随意找个地方埋了就是，死都死了，验尸也无用。” 太监心中震颤得厉害，神情恍惚的，连怎么踏出的这个宫殿都忘了，他心中纠结的厉害，位卑言轻就是这样了，纠结了一路，他到底什么都没做，只是把这个结果告诉了大理寺卿，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太监可以做的了。 大理寺卿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句“最是无情帝王家”，怎么说死的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便是再不受宠，也绝对不应该是这样随意丢弃的结局，他的心中一片冰凉，又因为人在他这里，到底不能亲自去做，也不能视而不见，其中弯弯绕绕无法言说，思来想去，唯独只有那么一个人适合来做这件事情。 当天下午，许久不曾出府的徐太傅出现在大理寺中，大理寺卿在门口等候，等到下人将福王的尸体带走，他才拱手向徐太傅道谢。 “这次辛苦徐太傅亲自跑一趟，实在是无奈之举。” “在下明白大人的为难之处，福王生平最喜吃喝玩乐，给他挑个方便的位置，他日后去别的地方也方便。” “多谢太傅。” “告辞。” 徐太傅并不问发生了何事，短短几天的时间，福王就沦落到这般地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事已至此，他们无法改变什么，能让庆帝连尸体都不收，过错方定是在福王身上。 想到这里，一切就都有了结论。 …… 除掉了一个对手，太子的心情自然无比的好，夜里便随着镇国公和恒王一起，在一家位置隐蔽的花楼中饮酒作乐。 心情好，喝得也多，不出半个时辰，太子已经醉醺醺地靠坐在椅子上没了意识。 镇国公垂下眼眸，看着酒杯中倒影出来的双眸，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看了一眼在边上伺候的人，示意他们把太子带下去。 很快，整个房间里的人都走了干净，只剩下镇国公和恒王两人。 镇国公直勾勾的盯着恒王看，他看出来了，心里一直都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可是一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的想明白那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恒王不对劲。 从一开始，恒王就站在太子这一边，可是不一样的是，恒王在处理福王这件事情上表现的太冷静，就是再愚蠢的人，应该都能看明白一件事情，没了福王后，太子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恒王。 最好笑的，共同的敌人是恒王帮着一并处理干净的，恒王沉默寡言，什么时候看都是没什么存在感的样子…… “恒王殿下，您是不是有些事情想跟老夫说一说？” “本王不明白镇国公的意思，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本王跟镇国公接触的时间和机会并不多。” 一个连基本的接触都没有的人，又怎么能有话想说，恒王忍不住在心里发出阵阵冷笑，淡定的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更没有理会他的话里有话。 镇国公嘲讽的笑了笑，“恒王何必把每个人都当成傻子，太子不说什么，那是因为太子从始至终没有怀疑过，老夫看到了，恒王身后的人有些眼熟啊，跟在下碰到的差不多。” 这话实在好笑，恒王没忍住笑出声来，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镇国公，“镇国公没事还是好好休息吧，累得脑子都不正常了，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会被说成什么吗？” “恒王还真是嘴硬，果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镇国公好好休息。” 恒王不仅不接话，对于镇国公的试探也没放在眼里，起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镇国公一眼，“说来还是镇国公厉害，一边跟太子表忠心，一边又有别的主子，实在是厉害，就是不知道太子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镇国公脸色一沉，他的算盘落空了，本来是想突然诈一下恒王的，说不定他惊疑不定之下会露出马脚，可谁知道，他不仅不接这个话，甚至还把自己的消息给透露了出去。 偷鸡不成蚀把米。 镇国公眼前一黑，亲手把自己的小辫子给送了出去，他现在人都是傻的。 直到恒王都走了出去，镇国公都没能反应过来，一般三个人来这种地方，只能走一个人，剩下的两个还得留下来把账结了，少一点都是不行的。 身边多出了花楼的打手，镇国公的眼前更黑了，他恨不能喝醉昏迷的人是他，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恒王悄悄离开了花楼，上了小门处的马车，奔向另外一个地方。 花香楼的客人实在是多，不过这里的花魁也是别的地方比不上的，恒王在丫鬟的带领下从后面悄然上楼，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隔着一层模糊的纸窗看向前面来来往往的客人。 “已经到了，客人请。” “嗯，你们主子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客人说笑了，我家主子轻易不见人，他人如今并不在京师，若是客人想见，奴婢可以帮您传个话。” 恒王脚步一停，疑惑的看向丫鬟，“我应该没有记错才对，花香楼的主人不是沈淮景吗？” 丫鬟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客人应该是记错了。” 第457章 看戏 听了丫鬟的说辞，恒王不由得皱眉，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丫鬟，“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你方才已经说漏了嘴。” “客人若是执意这般认为，那奴婢也没什么办法，前面是贵客所在的位置，奴婢这等身份是不配过去的，就不打扰客人了。” “呵，真是有趣。” 没能诈出丫鬟的反应，恒王也不失望，朝前面的房间走去，那里正是沈淮景等候的房间，上次见面也是在这个位置。 每次看到沈淮景淡然处之的画面，恒王心中都会有种割裂感，荣王府都这样了，沈淮景还能这样稳住心绪，将一切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设想好了，任由对方踩在他设置好的位置上一点一点的将事情推进。 每次想到这些的时候，恒王都觉得自己就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恒王殿下既然已经来了，为何迟疑的不过来？” “本王还以为沈公子没注意到，看来沈公子早就发现了本王的身影，不过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收敛住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恒王朝着沈淮景端坐的位置走过去，还是原来的位置，就连桌子上的吃食都没什么变化。 “一切都跟沈公子想的一样，福王没了，收尸的人是徐太傅，这莫不是也是沈公子安排好的？” “不是我，我可没想到皇上会这般无情，怎么说也是亲生的儿子，死了连基本的收尸都不愿意做，恒王殿下觉得，若是你，陛下会帮你收尸吗？”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用最轻的语气，扎最狠的心，恒王差点维持不住自己虚伪淡定的表情，一抹狠厉之色从眼底一闪而过，还真是有些吓人。 很快，恒王就冷静下来，从最近刚发生的这件事情来看，他根本就不是沈淮景的对手，尤其是…… “有沈公子帮忙，本王断然不会落到那样的地步，只是本王的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不知沈公子可愿意回答一番？” “恒王请。” “镇国公也是沈公子安排的人吗？” 闻言，沈淮景的唇角微微勾了勾，很快又恢复平静，他的皮囊格外的好，任何一个眼神都能看出不同的俊美，也难怪京师那么多姑娘都前仆后继的想投怀送抱。 不说别的，就沈淮景的这一张脸，已经足够恒王心酸嫉妒了，他但凡能拥有一张这样的脸，日子也不会这么难过，想要的什么都能更轻易的得到。 沈淮景轻声道：“不过一颗棋子罢了。” 恒王立刻追问道：“那在沈公子眼中，本王也是一颗棋子吗？” “王爷自然不是，在下与王爷之间，不是一直都是合作共赢的关系吗？” 不知为何，听了沈淮景这句话，恒王居然还有点小小的开心，他真是疯了，才会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恒王压住疯狂想要上扬的唇角，问道：“福王已经没了，沈公子接下来如何打算？” 这也是恒王想不明白的一点，不管从哪方面来看，福王都跟荣王府的事情没有关系，将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除掉，对他原本想做的事情也没有任何帮助啊，怎么就非要从福王身上下手？ “后面也没什么需要王爷帮忙的了，王爷只需要做一个旁观者就好。” “是吗？那本王就等着看好了。” 沈淮景表现得越是淡定，恒王就越是心惊肉跳，他就是把整个脑子都用来思考这两件事情之间的关联都想不明白，沈淮景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这是个看景的好地方，沈淮景知道恒王今天会过来，等了许久，也没听到恒王说什么，他也就不再继续浪费时间，起身离开。 恒王对着沈淮景的身影道：“沈公子，本王可否能在这里休息片刻？” 天色晚了，他还不想那么早回去，除非守在他家门口的那几个人都离开，不然，他还是明天再回去吧，这里安安静静的，正是他考虑事情的好地方，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了。 沈淮景冷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明天天亮之前，这个地方都是我的，天亮之后就跟我没关系了，王爷别忘了按时离开就好。” 这是花香楼的规矩，花了多少银两，就能在花香楼固定的地方待多长时间，多一刻钟都是不行的，除非你愿意继续拿银子。 整个顶楼除了守在出口的打手之外，再没有一个人过来打扰，自然也没人能看到恒王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 他信誓旦旦的，觉得花香楼一定是沈淮景的地方，所以他不停的试探，一次又一次，想要得出一个结果，可是事实跟他想的不一样，他根本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甚至于有用一点儿的消息都没有。 所以，沈淮景跟花香楼究竟是什么关系？ 恒王本就乱糟糟的脑子，现在更反应不过来了，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时不时抿一口凉透的茶水，开始回顾福王事件的前后，想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 另外一边，镇国公没能如愿以偿的晕倒，因为沈淮景过去了。 被管事的请进房间里之前，镇国公怎么都没想到，沈淮景居然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这样复杂的，不好找的，人多眼杂的地方！ 沈淮景现在可是一个流犯，他怎么敢凭借自己流犯的身份，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他是真不怕死啊？！ 镇国公震惊了不到一刻钟，沈淮景的话让他迅速回过神来，脸色都白了几分，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沈公子刚才说的话……老夫上了年纪，实在没听清，麻烦沈公子再说一遍。” “我说，希望镇国公接下来能怂恿太子监国，重审荣王府叛国一案。” “可是……这根本不可能啊！” 庆帝的疑心病是那样的重，能把人的脑子都给重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把手上的大权放出去。 这是其一，最重要的一点是，皇上刚经历了福王的背叛，正是不信任任何人的时候，镇国公就是十个脑子都做不到。 第458章 彻夜难眠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镇国公眼前一黑，差点没控制住直接跪倒在沈淮景面前。 好半天，镇国公才找回自己说话的声音，苦哈哈道：“老夫真没有那么本事，还请沈公子指一条明路。” “镇国公当初是如何坐上如今这个位置的，靠的从来就不是运气，具体靠的是什么，跟我无关，我也不想听，你若是不能做，明说就是了，我会尽快让人把谢晚霖的脑袋给你送回来。” “你……”镇国公气的一阵咬牙切齿，满脸仇恨地看着沈淮景，忍不住动了杀心，“就算老夫能做到，你真能放过我们一家？” “这些是以后的事情，想知道你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起码先让我看到，你能给我创造什么样的价值。” 没有价值的东西，连谈判的机会都没有，正如镇国公。 镇国公被怼了一下，强忍着火气，以至于脸色都跟着扭曲起来，“老夫真做不到，还请沈公子高抬贵手，至少给老夫一个方向……” 他要是能有这样通天的本事，就不会这么难受了，更不会在这里受沈淮景的压迫指使，主要是沈淮景刚刚说的那句话让他有点在意。 是不是……在调查的过程中，让沈淮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当初所有的痕迹都是处理好的，不应该会被人发现才是。 自我安慰没有任何用处，在心虚的时候，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把自己给吓得半死，镇国公抬手捂着心口，他怕自己会被气得喘不上气。 沈淮景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他根本没管镇国公的反应，轻笑着道：“希望镇国公别忘了你我说好的时间。” 镇国公：“……” 他还真忘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过于密集和刺激，谁能想到，福王辛辛苦苦筹谋了这么多年的逼宫，被沈淮景用一招引蛇出洞给骗了出来，不出一天的时间就没了性命，还得了庆帝的厌恶，连尸体都没人收。 想到这里，镇国公一身的冷汗，这时候可不是他能使小聪明的时候，沈淮景能做到这个份上，只怕早就把他的心思都揣摩明白了，他做什么都跟脱裤子放屁似的，白费力气。 想明白这一点，镇国公心中的那股无名火怎么都下不去，他成为镇国公都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对他，沈淮景就是第一个，也只会是最后一个！ 等到儿子平安归来，这个京师他们是待不下去了，必须要找几个机会赶紧离开京师才行，他不愿意再过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 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镇国公毫无睡意，只是在原来的位置干坐着，一直到天色蒙蒙亮。 原本醉醺醺的太子也在销金窟里的几杯特制药水加持下清醒过来，太子昨夜只顾着高兴喝酒了，半点好处没有尝到，醒过来便将伺候的人拉了过来，压在了身下…… 发泄了一番，太子叫来丫鬟伺候，沐浴更衣，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看到一夜未眠神色恍惚难看的镇国公，他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太子揉揉了眼睛，再次看向镇国公在的位置，这下子确定了，镇国公就是一副干瘪的酸菜样，忍不住皱皱眉头，朝着镇国公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镇国公为何是这样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难不成是认为孤没有付银两的本事，所以愁得一夜没能休息不成？” “见过殿下，时辰差不多了，殿下，咱们该回去上朝了。” 镇国公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太子的那句话说的是什么，他心里愁得厉害，一整个愁眉苦脸，“太累了，老夫这身体怕是要撑不住了。” 太子无话可说，嘴巴动了动，像是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到底没有说出来，就镇国公现在心不在焉的恍惚样，不管他说什么应该都是没有用的，还是省点力气的好。 “走走走，确实该回去上朝了，老三突然就没了，今天的朝堂怕是会很热闹。” “……殿下说的是，是，对……” 太子昨天敢带着恒王和镇国公一起过来，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不可能让两个功臣付银子，更何况太子最近确实不缺钱，他掏空了福王的老窝，把福王偷偷藏起来的金银珠宝都变成了自己的，同时还有一部分粮草也被他用别的方式卖了出去…… 其中的弯弯绕绕中大多内容，只要在其他人还不知道情况之前都处理好，就没有人能够抓到他的小辫子。 太子早就准备好了，他这个想法在知道福王豢养私兵的那一刻就想好了，对于恒王来说，这或许是一个除掉对手的机会，对于太子来说就不是这样的了，更像是一个突然暴富的好机会，这样的机会，是个人都无法拒绝。 爽快的结账离开，镇国公还困在昨天沈淮景说的那些话里，没能从阴影中走出来，就连到外面上马车的时候，他没休息好，年纪和身体又摆在这里，两三次都能上马车。 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太子：“……”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镇国公当初可是赫赫有名的镇北侯，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他从当初一战成名的将军变成了如今这样的模样？ 想不通，太子也没有时间接着去想这些，他只是叹气，把侍卫叫了过来。 “你们两个，想办法找辆马车送镇国公回去休息。” “不行，殿下，今天的朝堂怕是不安宁，老夫还是想……” “不用，你这样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是进宫了也什么都做不了，还容易被别人抓到错处，真发生了点什么意外，孤还得想办法护着你，实在是麻烦。” “可是……” 太子摆手，“就这样说定了，孤会跟父皇说明白的，镇国公不必担心被父皇厌恶，你如今也是孤的人，孤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这样一番话，太子说的情真意切，要是个年轻人，早就已经心软的不行了。 镇国公只觉得肉麻恶心至极，汗毛都立起来了。 第459章 意外 就是再想上朝摸清楚情况，到了这种时候，镇国公也只能死了这个心思，站在原地目送太子的马车离开，这太子究竟得了什么好处，今天居然这般爽快的结账。 要知道，之前的好几次结账，太子都是磨磨蹭蹭的，实在拉不下这个面子，才会勉强的把账给结了，像这次这样爽快的，确实是第一次。 在镇国公楞神的这点时间里，侍卫已经叫来了新的马车，这是太子的备用马车，每次太子出门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或者意外，备用的马车就变得重要起来。 “大人，请上马车，我等急了送大人回去。” “……也好。” 罢了罢了，不管有什么想说的，也等回家之后再想办法打听，主要是一晚上没能休息，镇国公的反应确实慢了很多，他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侍卫对京师的道路了熟于心，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镇国公送了回去，还很好心的从后门绕进去的，将镇国公放下来，他们二人这才离开。 镇国公站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脚下还有几分虚浮，他站了一会儿，直到阳光晒得他脸颊发烫，他这才回过神来，慢悠悠地朝着房间的方向走。 “老爷，您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扶我回去休息。” “好。” 管家关心的话到了嘴边，看他们家老爷这个反应，就知道说什么都没用，还是先等老爷休息好了再说，之前大夫也说过了，老爷的身体不比当初，还是得注意休息才是。 现在好了，每次忙起来都这样，根本不管不顾，仿佛自己的身体根本不重要。 走了一刻钟，可算是到了他常住的院子，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他亲自安排的，只有在这个房间里，镇国公才能真正的休息好，其他的地方都不行，根本无法安心睡去。 “差人打听今天朝堂都说了些什么，事无巨细，一字不差的告诉我。” “是，属下明白了，这就让人出去盯着。” “去吧，尤其是太子那边的动静，别忘了让人盯着。” 镇国公一直有种预感，迟早有一天，太子也会成为沈淮景对付的对象，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他也只能先做好两手准备，在帮助沈淮景的时候，也不忘针对太子。 反正，除了他们一家之外，其他的几乎都是仇人。 等胡夫人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就吃了个闭门羹，镇国公把院子都锁上了，她过来也没用，没有镇国公的命令，没有一个下人能够把这个锁打开。 胡夫人都快气死了，她昨天等到了大半夜，都没能把镇国公等回来，一连几天都看不到人，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真不知道这个糟老头子在想什么。 每天早出晚归，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不知道究竟在做点什么。 没有儿子的消息就算了，就连丈夫每天在外面做什么她也不清楚，胡夫人的心是越来越慌，她前两天把那长命锁和玉佩都仔仔细细的鉴定了一遍，得到的结果让她心都快碎了。 那两样东西确确实实是她当初给儿子准备的，得知这个结果的胡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天都快要塌了。 “你今天就在这里等着，一听到老爷的院子里有动静，便立刻差人过来叫我，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见老爷一面。” “奴婢遵命。” “好好盯着，杏花，你跟红桃一起，两个轮流在这里守着，听明白了没？” 杏花红桃都是胡夫人身边的丫鬟，只听从胡夫人的安排，其他人是没办法指使她们俩的。 能派出两个心腹在这里等着，已经能看出胡夫人的决心了，今天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一定要见镇国公一面。 外面这些乱糟糟的动静，镇国公根本听不到一点，他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时候即便是天塌下来，他都没办法做出一点反应。 …… 前几天一直都在下雨，晚上下小雨，白天下大雨，几乎就没停过，庆帝停了文武百官的早朝，除非是边关那样重要的地方送来的奏折之外，其他地方的奏折一并扣了下来，根本没有往庆帝面前送。 从昨天开始，这雨总算是停了，文武百官只是没有上朝，可是他们不是傻子，京师里的任何一点微妙变动，他们都有察觉到，更别说在深夜里突然出现的将士，将京师主要的街道都围了起来，那个架势…… 大家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同样的回答，他们只是不敢相信罢了，更重要的是，没人能想出这么多将士都是谁养出来的。 太子？ 不像，太子都是太子了，只要老老实实的，不出任何意外，等到庆帝寿终正寝，这个位置就会明正言顺地落在他的身上，太子根本没有必要多余去做这样会遗臭万年的事情。 没必要，根本没有没必要。 在庆帝成年的三个皇子中来想，已经排除了太子，那就只剩下恒王和福王了，除了跟徐太傅有来往的官员知道一些内情之外，大多数的官员都认为逼宫的是恒王。 下雨这几天无比的煎熬，每个大臣都在想办法打探消息，只是他们都没能查出点有用的，只能等着上朝的机会，可以问问别的同僚。 虽然有些时候会在朝堂上骂得死去活来，可是真到了关键的时候，他们还是很团结的。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就是太复杂，涉及到的人的身份又敏感，知道的人就是想说，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在宫里说。 大多数人的猜想在看到恒王好好出现的时候都破裂了，若真是逼宫，那恒王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在朝堂上，太子也不在，可是很明显，正确答案已经出来了。 逼宫的人是福王。 猜错的官员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中，他们在脑海中回想福王平日里的为人和模样，不管怎么想，都不觉得福王会是那种人。 现实正在试图教会大家一个道理，那就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第460章 监国 早朝的时辰已经过了，可是朝堂上并没有出现庆帝和太子的身影，只有耐心等待，想知道事情经过的文武百官。 大臣们心里都清楚，他们要是等不到庆帝过来也没关系，只要胆子足够大，他们可以跟恒王打探消息。 等待的时间一点一点变长，靠近恒王的大臣在继续等待的煎熬和冒死跟恒王打探的选择中，选择了第二种，这不知道八卦如何的心情是真不能收啊。 有些年头就是这样，不出现就没什么，可是一旦出现，就再也控制不住。 工部尚书跟恒王的交情还可以，来往不是很密切，不过恒王经常会过来问一些相关的事情，久而久之，也能说上几句话。 这恒王只是沉默寡言，没有太多的存在感，不过人品还是可以的，至少工部尚书喜欢这样的性格，他这个位置本就靠近恒王，这八卦的心蠢蠢欲动。 “恒王殿下，您可知道发生了何事？” 纠结了好久，工部尚书终究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凑近了恒王，小声的问了这样一句。 应该是他的突然开口，吓得恒王身体一僵，反应过来之后，恒王才点点头，“父皇方才叫了太子去养心殿，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你们再耐心等等就是。” “王爷，不如先跟微臣说说，为何不见福王的身影？” “你们不是知道了吗？” 短短几个字，就跟锤子似的，重重地落在了工部尚书的心里，旁边几个竖起耳朵偷听的人也是同样的震惊反应。 他们知道了？ 不是，他们这几天因为不间断的暴雨，几乎都被关在了家里，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说恒王这句话的意思是说…… 跟他们想的一样？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浮现的时候，偷听的大臣几乎都是同样的表情，就跟被轮番轰炸过一遍，外黑里嫩，许久不能回神。 工部尚书的反应还是比较快，他主要是接受能力比较强，很快就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打探道：“为何陛下要跟太子私下里说话，有什么话是我们这些文武百官不能听的吗？” 都是这个国家的人，他们应该什么话都能听才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恒王没再说话，只是轻声道：“再耐心等等就是，文武百官都在这里等着，父皇自然会让大家知道发生了何事。” 大臣们哪里敢有什么意见，不说别的，就是恒王也在这里等着，到底是个王爷，都跟他们一个待遇，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大家渐渐地沉默下来，在心里消化恒王刚刚那几句话透露出来的巨大信息，一个传一个，不出一刻钟的功夫，整个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知道了福王逼宫失败的事情，一阵阵控制不住的抽气声也响了起来。 实在是，出乎众人意料啊。 跟恒王说的差不多，没等太久，太子姗姗来迟，跟在太子身边的不是庆帝，而是庆帝身边的太监总管。 太监总管手中捧着一份圣旨，展开便尖声读了起来，“文武百官接旨，奉天承运……” 文武百官整齐划一地跪了一地，有了刚刚的小冲击，他们听这圣旨听的格外认真，这圣旨，也比他们曾经接过的每一个都要长。 庆帝在圣旨中写明了福王胆敢对他下福，多年豢养私兵逼宫的事情说的很清楚，再者就是，虽然发现的及时，可是毒素到底还是蔓延了些许，庆帝身体无法支撑他继续处理朝政，在他恢复之前，由太子监国。 担心文武百官不信这圣旨，太监总管在宣读完圣旨后，还说道：“陛下现在是醒着的，就在养心殿中，若是各位大臣不信的，可以移步养心殿，陛下正在等着各位。” 话都说到了这个分上，哪里还有人愿意过去？ 要知道，他们这时候过去看庆帝的状态，就等于是打太子的脸。 不过文武百官这么多人，总有几个头铁的，比如御史，别说得罪太子了，就是庆帝，他们都会挺直腰杆子骂一顿，至于骂完之后脑袋会不会分家，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里。 几个御史想也没想，便不约而同地起身，在太监总管的带领下，离开了前朝，走向了养心殿。 留下来的大臣一个个低着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敢有，不过心里倒是好奇的很，就跟百爪挠心似的痒痒，他们真的也好想要跟着过去看看啊！怎么就是没有这个机会！ 不对不对，他们不是没有这个机会，他们应该是没有这个胆子才对，要是他们也能像御史那样勇敢就好了。 朝堂上一阵鸦雀无声。 太子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多亏了他这些时间里帮着庆帝处理政事培养出来的好脾气，这几个御史一个个都是狗脾气，连父皇都敢骂，他们不给自己面子也是正常的事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他现在只是个监国的太子，不好处理这几个御史，等时机到了，再一点点清理干净也是一样的。 太子很轻易就把自己给哄好了，轻咳一声，道：“正如圣旨所说，由孤监国，那今天的早朝便开始吧，各位大人有何要事禀报？” 有一大臣站出来，“臣有话要说，殿下，福王尸首何在？” “不知。” “殿下何出此言？就算福王逼宫，不也没成功吗？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皇子，为何会落了个不知尸首何在的地步？” “这是父皇下的命令，没人敢去替福王收尸，如此这般，各位可还有别的话想说？” 太子一句话，成功的堵住了其他大臣的嘴，他们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这是庆帝的决定，不赞同是会掉脑袋的，他们可不是御史那样没长脑子只有脾气的。 换句话说，这就是庆帝的家事，他们还是不要管那么多的好。 太子的眼神仍旧稚嫩，许多大臣都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庆帝年轻时的影子，一个个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这太子……将来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庆帝？ 第461章 揣测 若非身体情况不允许，庆帝也绝对不会放出手中的权利。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庆帝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何时亏空到了这种程度，要不是因为福王下了毒，他都没意识到早在福王动手之前，他已经是中毒的状态了。 别看庆帝会在一些大事情上犯糊涂，真涉及自身安全的时候，他的脑子转动得比谁都快。 真到了会没命的时候，就连权利都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庆帝也不想把手中的权利放出去，可是太医也说的足够明白，要是一直都过这样的生活，毒素无法控制，不出两个月的功夫，他就会不知不觉的死去，且检查不出任何毒素，其他人只会认为他是正常死亡…… 在性命攸关面前，庆帝无奈做出退让，调理身体祛除毒素的同时，再命人暗中查一查是怎么一回事。 打发了前来探查真相的御史，庆帝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也没了，他的怀疑对象太多了，尤其是被他养在御书房偏殿的那几个女人，嫌疑比谁都大，即便那几个人都是太子送进来的，庆帝也不愿意怀疑太子，只觉得那几个女人被有心之人收买了，才会暗中做出这种事情来。 起了疑心，庆帝看谁都是不安好心的样子，就连用的太医，也是他悄悄用了多年的，无人知晓。 趁着朝堂那边还没结束，太医被暗卫悄悄带到了养心殿里，给庆帝看病。 这太医在太医院中并不起眼，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不管是同僚还是庆帝，都没有给太多的注目。 “如何？” “回陛下，微臣无能，暂时还没能找到彻底清楚毒素的办法，只能先用药物辅助控制，这时间怕是会有点长。” “连你都看不出来？”庆帝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上了年纪，怎么都是怕死的，更不愿意这么早就死，“需要多长时间？” 太医摇头，“若是不能弄清楚陛下究竟中了什么毒，微臣便不能对症下药，如何能给陛下解毒？” 庆帝眼中满是狠戾之色，“那便想办法弄清楚，悄悄从御书房偏殿里的那几个女人身上下手，朕有种直觉，她们身上肯定大有文章。” 太医低着头，不敢去接这句话，他是庆帝私下里真正信任的太医，能伺候这么多年，别的不说，基本的眼力见他还是有的，不是什么话都能接，尤其是这种涉及太子的话。 “朕若是一直这样养着，毒素会不会扩散得更快？” “……会。” “你可有想到什么解决的法子？” 太医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道：“陛下稍安勿躁，微臣已经查到了一些方法，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去验证，不会超过五天的时间，还请陛下再等等。” 庆帝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却因为体力不支又闭上了，他不是不想骂人，主要是没有这个精力，这两天他都病恹恹的，提不起一点力气，每天能清醒处理事情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就跟体内有什么奇怪的储存器似的，一旦用完储存的体力，就再也没有力气了。 千言万语汇聚出来，庆帝也只是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尽快吧，朕若是没了，许多人都得给朕陪葬。” 太医只道“是”，在暗卫的带领下送了回去，庆帝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让他赶紧把解药配制出来，他没有太多的耐心继续等。 只是这解药哪里是那么好配制的，光是想到庆帝体内的变化，太医愁得鬓角直冒白头发。 暗卫很快便回到庆帝身边，他们都是刚上岗一年的新手，没有太多经验，好在忠心耿耿，只听庆帝一个人的命令，其他人说什么对他们都没用。 “陛下，属下等人守着您，您还是休息片刻吧。” “留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就是，其他人都出去看看，务必要把那几个女人的来历查清楚，再……盯着太子和恒王那边的一举一动，朕倒是想知道，朕的两个好大儿，会不会对朕起了别的心思。” 说白了，庆帝也不是那么信任太子，他老了，早就不信人心那种玩意儿了。 等安排好一切，庆帝体力不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朝堂那边也热闹，御史给了确切的回答，太子监国真是庆帝的意思，其他人就是再不满意，也不敢再有别的心思。 不过太子监国的第一次早朝还是草草结束，文武百官心中都还有别的小九九，就是有事情，也没打算在这时候提出来，他们选择继续观望。 臣子们的心思倒是很好揣测，太子并未放在心上，宣布了早朝结束，他从上方起身离开，路过恒王的时候脚步一顿，这意思很明显，恒王面无表情地跟着太子一起离开。 文武百官的表情和心里的想法有多精彩，他们两人并不在意，根本就没把注意力放在身后人的身上。 大家是真没想到，恒王居然会站在太子这一边，看太子刚才那个反应，应该是很早之前就这样了，难道这就是福王出局的真相吗？ 福王的支持者其实不算太少，只是聪明的都隐藏起来，这也是他们没有被福王之死牵连的重要因素。 御书房里。 太子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唇角怎么都压不住，他今天总算是坐到了上面的位置，从高处往下看，每个人的表情都能看的很清楚，难怪大家都喜欢居高临下的看人，那种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感觉，实在妙不可言。 等到心情微微平复下来，太子这才看向荣辱不惊，没有任何表情的恒王，“皇兄，你觉得今天这样如何？” “本王不知太子殿下问的是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觉得今天这样上朝的感觉如何？” 恒王轻笑一声，“太子殿下高兴就好，今天不过是个开始，同样的事情，以后多了去了，不过，太子殿下不考虑去看看父皇吗？” 太子得意的表情终于收了收，“皇兄说的是，是该去看看父皇。” 第462章 试探 一刻钟后，太子跟恒王一起前往养心殿，去探望庆帝，到了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侍卫一板一眼道：“见过太子殿下，恒王殿下，陛下已经歇息了。” “父皇怎么这么早便开始歇息？” “回太子殿下，陛下体内的毒还没解，每天清醒的时间不长，体力不支便会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太医也说了这是正常的。” 庆帝中毒，这件事情太子和恒王心里都有数，自然不会在表面上表达出来，两人对视一眼，恒王接收了他的想法，主动开口问了一句： “今日可找了太医过来看看？” “回恒王殿下，今日还未来得及请太医过来看看，陛下就已经昏睡过去了。” 太子皱眉，“父皇的龙体何其重要，都已经昏睡过去了，为何还不请太医过来看看？你们这些狗奴才是怎么照顾父皇的？” 一句指责的话出来，看守的侍卫呼啦啦地跪了一地，他们根本不敢说，是庆帝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只能聪明的闭嘴认错，没有一个主人会喜欢顶嘴的奴才，他们就是有苦也不能说出来。 恒王冷声道：“没眼力见的狗奴才，还不赶紧去请太医过来给父皇看看？！” 一阵兵荒马乱，几个太医都赶了过来，庆帝中毒，太医本应该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养心殿随时伺候的才是，奈何庆帝不愿意，发脾气让所有太医都离开，于是就发生了现在这样的情况，每每出意外只能急急忙忙的赶过来，还得被太子和恒王指责一番。 太医心里苦，太医说不出来。 庆帝已经彻底昏睡过去，就连这么乌泱泱的一群人进到养心殿里，他都没有一丝察觉，毫无血色的脸怎么看怎么吓人，若不是胸膛还在呼吸起伏，说他死了也是有人信的。 都这把年纪了，还受这样的苦，太医们也没办法，挨个检查了一番，得出的还是之前的答案。 “殿下，若是不尽快查出陛下中的是什么毒，好对症下药的话，陛下这身子怕是没办法支撑太久的时间。” “不管你们用什么样的办法，都要把父皇治好，否则孤便让你们都给父皇赔罪，你们到时候在九泉之下也得继续给父皇治病。”太子冷笑一声，“在父皇的毒解除之前，太医院的太医谁都别想离开皇宫一步，至于下毒之人，孤已经在派人查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出来……” 这下子，不说伺候的宫女太监了，就连太医都跪了下来，不少太医都一把年纪了，还得提心吊胆的做事，听到太子的话，惊得胡子在不停的抖，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早点告老还乡才是。 现在好了，为了贪图这两个月的俸例，把自己给赔了进来，给庆帝这样的帝王陪葬，不值得啊不值得！ 太子做了一番安排，将太医们都安置在距离养心殿最近的宫殿里，在庆帝好起来之前，所有的太医都不能离开。 …… 从养心殿回来，恒王本打算出宫，却被太子叫住了，“时辰还早，皇兄回去也无事可做，不妨留下来与孤一起处理政事？” 恒王闻言立刻往后面退了几步，一副退避三舍的样子，“太子殿下言重了，本王对处理政事一窍不通，也没打算学这些，只能辛苦太子殿下自己处理。” “皇兄，孤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着急。” “本王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突然想起来府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在这里打扰太子殿下了。” “哎呀，皇兄，你怎么……” 恒王根本不听他狡辩，试探就是试探，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心中不满，恒王竟是直接当着太子的面落荒而逃，只留给太子一个仓皇失措的背影。 太子劝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没了继续说话的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恒王离开，不理解的同时又微微放下心来。 他确实是试探，只是恒王的反应出乎意料，哪里知道恒王会是这般胆小的反应，他不过就说了两句话，就把这胆小的人给吓跑了，难道是他想多了？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太子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带着下人回了御书房，如今他监国，就意味着要处理一切政务，只怕还会有不少不长眼的东西给他找麻烦，他要是不能好好处理，平衡朝堂各处的势力，他肯定会被那些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想到这里，太子也没心思去想恒王的反应了，恒王没有这个心思更好，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恒王对他来说还有不少用处，要是真没了，还是挺遗憾的。 太子在苦哈哈的处理政事，而庆帝让太子监国的消息就跟一阵风似的，传遍了大街小巷，还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传向整个离国，不出三天的时间，离国上下都知道如今是太子监国，而庆帝病重，具体情况如何，无人知晓。 恒王出了皇宫，直到上了马车，才短暂的卸下脸上的表情伪装，跟疑心病重的人来往就是心累，不过想想，自己何尝不是一个疑心病重的人呢？ 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这一家子人都是一个鬼样子。 这才几天的功夫，整个京师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其中缘由，恒王心里门清，这是沈淮景在出手，沈淮景之前一直都没做什么，差点就要怀疑他是不是不行了，还好，恒王庆幸自己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一直都坚定地站在了沈淮景这一边。 也难怪，他那天轻飘飘的说只要好好看着就是，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根本没有需要他出手的地方。 恒王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脑海中闪过种种发生过的事情，其他人怎么想的不重要，他必须要一遍一遍的回想，才不至于会遗漏重要的细节。 想的越清楚，恒王的心情就越沉重，他开始有些焦虑，沈淮景的手段这般厉害，他要是一直都这样，真的能得到沈淮景的支持吗？ 第463章 赌一把 太子监国的消息传进胡夫人的耳朵里，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顿时就不受控制的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跟镇国公这几天一直都在焦虑的事情，好像出现了新的转机，有全新的道路在面前让他们走，所以，他们究竟要不要尝试着走一遍呢？ 心里想的挺多，胡夫人还在等消息，镇国公不醒，她就是再着急也没用。 镇国公这一睡，醒过来就到了晚上，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彻底清醒过来，他着急忙慌地爬起来收拾好。 侍卫知道他想问什么，在镇国公收拾的时候就先说了今天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镇国公听完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太子监国？还是陛下亲口说的？” “回老爷，是这样的，现在消息都传遍了，整个京师的百姓都知道是太子监国。” “那陛下呢？” “听说陛下中了毒，具体情况如何不得而知，属下觉得，都让太子监国了，只怕陛下的情况不是很好。” 侍卫只能说出自己的猜测，具体是不是这样，他也不能保证，宫里那些人的心思都弯弯绕绕的，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让他们猜到。 镇国公沉默了片刻，这才继续手上的动作，把衣服给穿好，他坐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在心里思索前因后果，结果就是……他也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如今唯一知道他真实身份，还能对他产生威胁的人只有庆帝，他本来还在头疼该如何完成沈淮景交代的那些事情，现在好了，好像突然之间，一切都在一句“太子监国”中得到了启发。 好好好，太子监国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镇国公的心跳越来越快，本来难看的神色也出现了新的变化，他想，他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 等他想的差不多了，侍卫这才出声提醒道：“老爷，夫人说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见老爷一面，她有事情想跟老爷商量。” “去请夫人过来吧。” “是，属下这就去，可是要将夫人请过来？” “请过来就是，我与夫人夫妻一体，我的院子就是夫人的院子。” 侍卫应了一声，立刻出去请人去了，他才不信镇国公的鬼话，要是真的夫妻一体，怎么可能休息的时候还能将院子的门给锁上，人都不让进来，还说什么夫妻一体的鬼话，不过是知道夫人生气了，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哄人罢了，怎么可能是真心的？ 主人家的事情小小的侍卫没有插手的想法，只是静静的过去把胡夫人给请了过来。 胡夫人等了一天了，快要没耐心的时候，总算是把人给等过来了，二话没说就起身，带着一众丫鬟浩浩荡荡地杀了过去，她今天倒是要看看，镇国公能给她说点什么好听的！ 看到胡夫人这个反应这个架势，侍卫已经默默在心里给镇国公点了一根蜡烛。 倒霉，实在是倒霉，都说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女人，他等会儿还是要躲在门口的好，免得进去就被牵连。 侍卫们都躲得远远的，确保自己在能听到里面动静的前提下还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镇国公自然是知道最近冷落了夫人，还什么事情都没交代，这不，一听到外面有动静，便立刻起身迎了出去，“夫人慢着些，你若是伤到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你少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给我进去，你们都在外面侯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一个人进来。” “好好好，夫人想说什么都行，我都听着，保证不再瞒着夫人。” 镇国公摆摆手，让下人都出去，自己则是追上了胡夫人的步伐，两人一并在屋子里坐了下来。 胡夫人心中有气，脸色也不好看，“老爷想说点什么？” 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不管你想说什么，反正你得说我想听的，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镇国公叹口气，索性将这两天发生的都交代清楚，顺带着，还把自己心里刚冒出来的想法也说了一遍。 “如今你我都被沈淮景拿捏在手中，一旦行差踏错，我儿闻程的性命怕是就保不住了，夫人，要不我们便尝试一次，说不定真能一劳永逸。” “老爷说的这些，我方才也想到了，就是不敢动手，成了就再无后顾之忧，可若是失败了，别说我儿的性命，就连你我都保不住这条命。” “事到如今，你我再无别的选择，与其等着沈淮景日后不怀好意的对你我下手，不妨我们先试试，反正动手的不是我们，就是出了什么意外，也有太子在前面顶着，夫人觉得如何？” 就跟镇国公说的一样，他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前面就算是万丈深渊，他们也只能闭着眼睛硬着头皮往下跳，赌那跳下去还能拥有的一线生机。 镇国公叹息，握住胡夫人的手，“只剩下几天时间，我这几天只怕顾不上府里的一切，只能辛苦夫人照看府里上下。” 胡夫人心中一沉，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她自然听出了镇国公的意思，若是他们这次赢不了，那就只能想办法逃跑，人活着才能有以后，他们不可能真的把性命放在其他人的手上。 听到这里，胡夫人的神色也变了，“好，听老爷的。” 赌一次，他们再赌一次，就像十几年前那样，说不定他们运气好，这次还能赌赢，那就是最好的消息。 镇国公笑了起来，总算是有胃口吃点东西了，今天晚上还有事情要做，可不能忘了。 不用等镇国公找过去，太子自然会找过来，傍晚十分，东宫的马车就进了镇国公府，太子身边的侍卫过来请人。 “见过大人，太子有请。” “太子呢？” “太子和恒王殿下早就到了，就差镇国公大人，特地安排属下过来接大人过去，还请大人上马车。” 镇国公塞了一锭银子，“太子与恒王在何处？” “回镇国公，两位殿下今日在恒王府上。” “可还有别人？” “没了，大人是最后一个。” 第464章 疑心病 太子春风得意，在他看来，镇国公和恒王算是这次最大的助力，要不是他们二人给的主意，还帮忙遮掩几分，这次也不会这般顺利。 酒过三巡，三人都带了醉意，这种时候最适合推心置腹的说些心里话了。 镇国公状似无意实则有意的提醒道：“陛下这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老夫在朝堂上这么多年，咱们这位陛下，可不是什么好忽悠过去的，一朝中毒，陛下只怕会在背地里把整个皇宫都查一遍，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不会善罢甘休。” 恒王一听就明白镇国公的反应，在心里给沈淮景竖起大拇指，还是这位大人厉害，这么快就开始怂恿太子下手了。 “镇国公说的有道理，父皇身边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那御书房里的人，已经留不得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太子高兴，就数他喝的最多，脑子晕乎乎的，听了他们两人的话，总算是有一点点的清醒，他揉了揉眼睛，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父皇身上的毒，可没那么好解，御书房里的那几个女人也是换过的，她们干干净净，不会有问题。” “不愧是太子殿下，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这样我等就放心了。”镇国公说着，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高兴道：“等陛下好起来，殿下应该也差不多都熟悉了朝堂的情况，到时候再做其他的安排。” 恒王却是欲言又止，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妥。 太子看不得他这样吞吞吐吐的样子，皱眉道：“这里都是自己人，皇兄何必这样遮遮掩掩的欲言又止？孤愿意到这里，就说明足够信任皇兄，有什么话是皇兄不能说的？” “唉，父皇疑心病太重，当初那几个女人也是太子送进去的，只怕父皇会从那些人身上开始查，虽说父皇清醒的时间不多，可是那两个时辰的功夫，足够父皇做很多安排，疑心病重的人，一旦察觉出点什么，就算是翻天覆地，也会将幕后之人找出来，本王只是担心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说着，恒王就止住了话头，他当然知道太子早就借他人之手，要了那几个女人的性命，父皇就算查过来，也只有一个死无对证的结局，但是一旦起了疑心，太子的位置就不会太稳固。 太子心中被惊起了惊涛骇浪，波涛汹涌中，他也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点，那就是不能让父皇有太多清醒的时间。 父皇可以活着，但是他清醒的时间太长了，半个时辰还差不多，能在这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喝药，只要人活着就是了，其他的…… 都是不必要的清醒时间，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恒王和镇国公已经达到了目的，他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生怕怂恿的意图太明显，要是被太子察觉，或者是勾起了太子的疑心，都不是好事情。 有些话就是得少说一点，多说多错，只要点个火就是了，其他的跟他们没关系。 有了他们二位的“好心”提醒，太子手中的酒都不香了，心不在焉的喝酒，他根本没喝多少，反而是恒王和镇国公喝的起兴，不出半个时辰就彻底醉倒，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太子：“……” 心烦，这两人真是过分，话说了个一半，他没了喝酒的心情，这两个倒是喝的好。 试探了好一会儿，发现他们是真喝醉了，别说商量事情了，就连最基本的反应都没有。 “来人，送镇国公回去，另外，把你们家王爷也带下去休息，睡外面怕是会着凉。” 安排好了两个醉鬼，太子这才上马车回府，他心情乱糟糟的，脑海里一直都在响着恒王和镇国公的话，父皇的疑心病确实重，宁可错杀一千，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 他如今就是太子，能够名正言顺地坐上那个位置，只要父皇没有任何反应，亦或者说，只要父皇没能反应过来，他就是最好的选择。 等到了东宫，太子的心已经无比冰冷坚硬，他只是为了得到最好的未来，权势的滋味没有人会不喜欢。 在处理政务的这些时间里，太子趁机在宫里放了不少自己的人，还有不少是通过考核自己找过来的，不管怎么说，就算不在宫里，太子也能对宫里的事情了如指掌。 “说说看，父皇今天清醒的时间里都做了什么？” “回殿下，属下查的不够真切，可是陛下似乎找了太医看过，不知道是哪一位太医……” “这么说，父皇果真起了疑心，连太医院的太医都不信了，除了这些，别的呢？” “还有几个奇怪的人打探几位娘娘的下落……” 太子心里一惊，果然跟镇国公说的一样，父皇已经在悄悄着手查了，他不能让父皇有机会查明白一切，否则他真的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很多时候，重要的决定都是一瞬间做出来的，正如此时此刻的太子，他下定了决心，打算加快熟悉朝堂的步伐。 在他熟悉朝堂的这些时间里，父皇可以活着，但是不能太清醒，起码不能妨碍到他，想要做到这一点，他只能狠下心，让父皇在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昏睡的状态。 心思转了一圈，太子拿出了一包小小的药粉，“给宫里那几个人送进去，每次都加一点点，让父皇能睡的时间长一点，不能一口气全加了，那样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下人恭恭敬敬地接了过来，转身就安排下去，如今宫里有不少太子的人，就连养心殿中伺候庆的宫女中，也有一半的人，想加点东西再容易不过。 有人的好处就是见效快，太子刚吩咐完，第一份药就加进了庆帝药里，当成控制毒素的药吃了进去，这药最是神奇，能在短时间里起到反作用的效果，给人一种吃这药真能好的错觉，付出的代价就是第二天身体会更差。 庆帝喝的每一份药都会加一点东西，在不知不觉中，身体越来越差。 第465章 士气低迷 多亏了镇国公和恒王的提醒，太子的危机感一下子就上来了，除了给庆帝的药里加点有用的东西之外，他在处理政事熟悉朝堂这上面更用心了。 就连跟镇国公喝酒享乐的时间都少了许多，奈何祸不单行，就在太子监国的第三天，宁安宁楚接连传来消息，东圣国不再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已经在边境集结了十万大军，不日便会举兵进攻。 八百里加急的消息送到了朝堂上，朝堂上的文臣一下子就慌了，武将们反而挺起腰杆，只有这种时候，才是他们硬气的机会。 太子也有点慌，“各位大人可有什么想法？” 有人道：“太子殿下，边关如今最缺的就是人和粮草，微臣记得，前几天还有福王豢养私兵的消息，包括给西北的粮草也被福王给截走了，事急从权，要不还是把这些人和粮草一并送到宁安那边？” “是啊太子殿下，微臣也是这么想的，宁安的情况更紧急些，若是连粮草都没有，将士们根本不可能守住东圣国的进攻……” “太子殿下，东圣国狼子野心，千万不能让他们有进攻的机会，如若不然，西北那边怕是也会起战事，到时候离国边境皆是硝烟四起，捉襟见肘只怕难以控制局面！” “依微臣所见，他们说的都不对，还是以和为贵，不如跟东圣国议和的好。再说了，宁安宁楚可是由周震川周震南兄弟俩守着，他们这两个将军也是厉害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就是就是，微臣认为吏部尚书说的有理，有他们兄弟二人守着宁安宁楚，本来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再说了，微臣记得罪臣流犯沈淮景也在军营中，有他在军营中将功折罪，这是给他脸面，也是给他机会，他总不能不知好歹的拒绝吧？” 有沈淮景在边关，边关就不会出任何意外，这么多年来，这是文武百官公认的事实。 奈何，这次不管用了。 前来送信的人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画面，于是将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启禀太子殿下，罪臣沈淮景只在军营中做普通的士兵，根本不参加操练，也不上阵杀敌，他说……他就是死，也不会再冲锋陷阵，保护一个无耻的国家，还说……还说……” 太子的脸色无比精彩，就跟调色盘似的，听到下人那犹犹豫豫的话，心里的火气怎么都控制不住，“干什么畏畏缩缩的，你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头，为何不赶紧把话说明白，在这里犹犹豫豫的说什么？” “属下惶恐，沈淮景说了，既然陛下认为荣王府是叛国的罪人，那他就找个机会好好叛国，坐实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这……” 朝堂上一片哗然，有了这番话，脸色精彩的就不是太子一个人了，就连文武百官的脸色也变得精彩起来。 他们当然都知道荣王府不可能会叛国，只是在那样的危险关头，也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据理力争，当然了，他们也没这个机会，庆帝动手的动作何其之快，根本就没有给他们一点反应的机会。 现在好了，沈淮景罢工不干了，那些狼子野心的邻国也开始了，他们用实际行动告诉离国所有人，没有沈淮景的守护，他们离国根本不堪一击！ 文武百官都慌乱起来，连带着武将也是慌的，他们都一把年纪了，身体不允许，所以才留在朝堂上，本来能倚靠的就是沈淮景一个人，现在好了，沈淮景没了，人家身上还背了莫须有的罪名，根本没办法进行任何的道德绑架，光是想想，就挺让人绝望的。 前来传消息的将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明显是话还没有说完，他想说的话也不方便在朝堂上说出来，要不然弄得大家人心惶惶，那罪过就更大了，他能不能留着自己的脑袋回家都是个问题。 太子看出来了，一颗心都落到了底，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朝堂上都是窃窃私语的动静，只听得到有人在说话，具体说的什么又听不真切。 他冷了脸，冷声道：“肃静，瞧瞧各位的样子，邻国还没没有打过来，你们就已经乱了阵脚，行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剩下的明天再说。” 文武百官心里慌乱，他们不想失去现在太平的好日子，除了君主不够靠谱之外，他们的日子比普通百姓要好许多，一个个自然是舍不得失去的。 太子离开的时候把恒王和那传话的将士一并带到了御书房，在两个皇子的注视下，小将士心里慌慌，不过表面上还刻意的稳着。 “说吧，边关那边还有什么问题，你方才那般的欲言又止，孤都看到了，有什么好纠结的？” “回太子殿下，边关早就出了问题，早在半个多月前，东圣国的人就开始小规模的骚扰边关，试图摸清楚边界线的一切细节，周震川将军一直都带着人巡逻，可是敌军不讲武德，他们偷袭了宁楚，周震南将军受伤，再不赶紧想办法，宁楚就会成为东圣国的突破口……” 小将士都快哭出来了，情真意切道：“太子殿下，您快想想办法吧，一旦宁楚保不住，宁安必定会受牵连，边关已经半年没有收到粮草了，如今正是弹尽粮绝的时候，沈淮景又不愿意带领将士们冲锋陷阵……” 太子的嘴巴动了动，他想要用权势压迫沈淮景站出来，起码先让边关度过这个难关，其他的一切都好说，再等等就是了。 小将士跪在地上，又继续道：“沈淮景不愿意帮忙也情有可原，可是军心动荡，大家都觉得拼死拼活没意思，好好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军都能被诬陷叛国，甚至还在第二天就被流放宁安，大家都看在眼里，都死了心……如今，军中士气低迷，周震川将军竭力镇守，才没有让这个消息传到敌军的耳朵里，否则……根本等不到这个时候。” 第466章 高官厚禄 这下子不说太子了，就连恒王都没办法稳定了。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为何不早点传消息回来？”恒王皱眉，语气都冰冷起来，“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敢拖到这时候才说？！” “恒王殿下息怒，不是将军不想说，而是当初将军几次三番的邀请，沈淮景是看在周将军的面子上，才勉强进了军营，否则他只愿意在宁安做一个耕种的流犯。” “这……”恒王哑口无言，孰是孰非，大家都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看的无比真切，这是庆帝的错，整个离国，谁都可能会成为叛国的一员，可是荣王府绝对不可能，“听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还有更重要的消息要交代？” 小将士用力磕头，“太子殿下，属下斗胆，求您还荣王府一个清白，沈淮景战功赫赫，他如今被伤的遍体鳞伤，若不是为了得到一个清白，他只怕早就被敌军收买了，邻国的暗卫几次三番找到了沈淮景，许他高官厚禄，许他前程似锦，许他自由之身，千方百计试图让沈淮景一家离开离国……” 太子和恒王的脸色瞬间就阴沉得可以滴下墨水来，他们都知道沈淮景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只是他们从来没想到真的会等来这一天。 无法想象，没了沈淮景的保护，离国会变成什么样子。 御书房里死一般寂静，再无人说一句话，静得能够清楚的听到太子的喘息声。 过了许久，太子才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些事情，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将士低着头，语气十分苦涩，“其实一直都有消息传出来，只是没人愿意相信，直到沈淮景都回到军营里了，那些人仍旧不死心，用沈淮景如今的身份嘲笑他，还加大了承诺，说什么只要沈淮景愿意过去，除了帝王的位置之外，他想要什么样的身份都可以……” 庆帝不把沈淮景的重要性放在眼里，可是这么多年来，一直跟沈淮景交手的敌人却清楚的知道沈淮景的恐怖之处，不说能把他撬回自己的国家，只要沈淮景可以离开离国，整个离国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肥羊。 太子无心继续听下去，忧心忡忡，让小将士先下去休息，八百里加急的消息不是那么好送的，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意识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再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他再怎么处心积虑的筹谋，都没办法安稳地坐上那个位置。 国都没了，他还怎么做这个帝王？ 那不是笑话呢吗？ 御书房只剩下太子和恒王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碰撞的那一瞬间，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凝重。 “皇兄，你觉得此事该如何解决？” “太子殿下觉得呢？” “孤很想问问，整个离国，难道就没有一个能跟沈淮景相媲美的将军吗？”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短短四个字，又把太子好不容易才拼接起来的自信给敲了个稀巴碎，他还想着，如果沈淮景不愿意回来，是不是能找个跟沈淮景一样的奇才来上场杀敌，这样也能达成目的。 整个离国，再找不出荣王府这样忠心耿耿又满门忠烈的人家了，可是他们的父皇，却因为一己之私，陷害忠烈之家叛国，还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对方流放到边关，难道是从一开始就想到了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是父皇又凭什么认为，被陷害的沈家还愿意继续守护这个支离破碎的国家呢？ 太子想了很久很久，恒王也沉默了许久，他们心中都有想法，只是在确定一遍之前，他们谁都不愿意走上这一步。 “接下来这两天就要辛苦皇兄了，好好找一找，有没有好的将才，只要有，便许高官厚禄，锦绣前程。” “本王遵命，定当竭尽全力，尽可能的找出一个能替代沈淮景的人。” “那便辛苦皇兄了，边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孤且先去跟父皇商议一番，就算父皇现在还病着，还是要跟父皇说说才是。” 恒王心情沉重地出了皇宫，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别说在离国中找不到一个能跟沈淮景媲美的将才，就是把邻国都找一遍，同样没人能比得上沈淮景的惊才绝艳，他就是天生的将领，只要是跟过沈淮景的将士，再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 要不然，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忠心耿耿以一敌百的赤甲军？ 蠢，实在是蠢，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 边关告急，要寻找有将才的人，消息刚传出去就引来百姓嘲讽鄙夷，人人都在说，荣王府的小沈将军这般厉害出色，还不是背上了叛国的罪名。 别说什么高官厚禄，锦绣前程，真到了功高盖主的那一天，想来人人的下场都跟沈家差不多，甚至很可能连沈家都不如，普通百姓嗤之以鼻，真有点才能的人，最仰慕的人也是沈淮景，又怎么可能会信那些人口中虚假的话？ 消息传出去，除了百姓的嘲弄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好的反馈。 把消息传出去之前，恒王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根本没想要得到什么反馈，他该做的事情做了就是，其他的就跟他没关系了，反正他现在不是帝王也不是未来的储君，何必担心自己的位置不够稳？ …… 太子焦头烂额，越想越心慌，都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这几天的时间里，每天都在给庆帝下药，导致庆帝清醒的时间最长只有一个半时辰，还断断续续的，别说探查真相了，就连基本的活动都有问题。 为了等到庆帝清醒的时间，太子让人在养心殿外面等着，只要庆帝有清醒的迹象，宫女和太监就得第一时间过来通知他。 为了听庆帝的意见，太子连处理政事的想法都没有，在御书房里坐立难安，起身走来走去，就在他快要等不住的时候，养心殿那边来了消息。 庆帝醒了。 第467章 激动 太子到养心殿的时候，庆帝正在喝药。 庆帝不是没有起疑心，只是每次吃了药，他的精神确实会变得好一些，所以说他基本是在半信半疑中喝了几天的药，还是得让暗卫加快进度，他这身体不知道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陛下，太子来了。” “太……太子？这时候过来做什么？” 在身体好起来，庆帝其实谁都不愿意见，他嫉妒儿子的年轻，他也想要这样年轻的身体，只是回不去了，时间一去不复返，他再也不可能那样的充满活力，只能日复一日的，在这样的苍老中苟延残喘。 庆帝闭了闭眼睛，心情复杂的叹口气，想着好几天没有看到太子了，总不能一直避而不见，再说了，能让太子等这么久，也要见一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是不喜欢现在这个年纪，还是很喜欢这个位置的，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压在，离国的江山就一定是他的。 “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再请太子进来。” “奴才遵命，你们几个赶紧的，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陛下不爱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现在桌子上，赶紧的，别磨蹭……” 几个宫女一同上来收拾，不出片刻功夫就将桌子上的东西收了个干净。 太子这才能走进来，看到庆帝苍老憔悴的模样，眼底迅速划过一抹复杂，他记忆力父皇一直都是冷漠的凶狠的，没有什么能比父皇的江山更重要，曾经那个以为一辈子都无法超越的男人，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了一个模样。 是不是……没有什么能比得过时间？ “太子，为何这般看着朕？” “儿臣见过父皇，几天不见父皇，儿臣心中有愧，没能在父皇生病的时候时刻守在边上伺候。” 太子说的情真意切，至于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不过庆帝很吃这一套，他本来还以为太子是瞧不起他的苍老，会有别的心思，没想到太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连带着把庆帝几百年不曾出现的父爱给勾了起来，脸色都缓和了几分。 “不必说这种客套话，说吧，今天过来是想说什么？” “父皇，大事不好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太子就不淡定了，连忙将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头疼道：“儿臣已经请皇兄四处寻找有本事的将才，该许诺的都许诺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可以替代沈淮景地位的人。” 庆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得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如何不知东圣国那边是什么样的德行？ 然而现在最坏的并不是东圣国，而是西北那边，一旦东圣国出兵的消息传过来，最先动手的一定是西北那边的游牧民族，他们没有别的本事，就是趁虚而入的本事特别高，比谁都会落井下石。 “啊……” “父皇！太医，太医快来，父皇您先别激动，别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说，千万别……” 庆帝一张老脸由白转红，张了嘴，却只发出了一个最简单的的音节，脸色憋得通红，身体还不受控制地往后面倒。 突然的变故把在场的人都吓到了，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庆帝被安置到了床榻之上，宫女也将住在附近的太医给叫了过来，多亏了太子的安排，要不然太医们就是跑过来也没办法这么快。 太医一看情况不好，几人合力给庆帝扎针，先稳定他此时此刻紊乱的脉象，正想要几针下去，让庆帝昏睡过去的时候，庆帝十分艰难勉强的说了几个字： “沈……淮……淮景……” “父皇，您别着急，沈淮景怎么了？” 庆帝瞪大眼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盯着太子，十分用力的样子，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太医怕他过于激动会出意外，狠下心，几针下去，让庆帝昏睡过去。 一通忙碌下来，太医们的脸上都是汗水，在一旁说着这次究竟有多凶险。 “父皇情况可还好？” “回太子殿下话，还不能确定，毕竟陛下身受奇毒，直到现在都没能查清楚究竟中的是什么毒，中毒导致身体虚弱，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中，突然之间被刺激到了，承受不住也是正常的，以后这样的事情，太子最好还是斟酌一番，不能在陛下面前说的这般直白，陛下的身体是承受不住的。” 如果不是因为太医来的及时，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没办法把庆帝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太子一时间有些愧疚，“是孤无能，如今离国周边都是些狼子野心的国家，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出意外，孤实在是没办法，才想要过来问问父皇的意见，几位太医方才可听到了父皇说的是什么？” 主要是庆帝说话颤颤巍巍的，声音又不是很明显，太子听到了，只是担心自己会听错，想跟太医们再确认一遍。 太医们面面相觑，小小的挣扎了一下，如果庆帝现在没了，做主的就是太子，那太子就是他们最直接的主子。 想明白这一点，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太医们诚实道：“回殿下，微臣听到的是罪臣沈淮景的名字。” “微臣听到的也是这几个字。” “微臣也是如此。” 太子松了一口气，那看来他没有因为着急而听错，父皇说的就是沈淮景的名字，可是为什么呢，父皇想说什么？ 难道是想说，让沈淮景来？ 还是找出几个可以代替沈淮景的人？ 没办法，没有听到关键的，太子就是再厉害，也没办法想出完整的内容。 “那便辛苦太医们在这里守着父皇了，务必要稳住父皇的病情，在事情解决之前，孤会留宿御书房，一旦父皇有何吩咐，立刻差人过来跟孤说一声。” “微臣遵命。” 太子还有政务要处理，本来想从庆帝口中得到一点帮助的，没想到没有好消息就算了，庆帝居然差点因为这个消息而断气。 罪过罪过，他可是太子，不能承受这个结果。 第468章 豺狼 深夜，太子刚处理好政务，还在看着地图，试图找到一个可以解决当务之急的办法。 没想到坏消息接踵而至，东圣国集结了十万大军的消息传了出去，现在跟离国接踵的几个国家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探子及时送了消息回来，可惜没有一个好消息。 太子听得目瞪口呆，根本做不出任何一点反应，连来报话的人什么时候被请下去的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离国要完！ 想要对付一个东圣国都费劲了，更别说还有其他邻国的举兵进攻。 在这样疯狂又魔幻的局势下，就连福王豢养的那一万私兵都显得没有这么奇怪了，那一万的私兵已经充进了西北的军营里，按照前进的速度来算，还有几天功夫就能抵达西北军营了。 至于福王攒的家底，大部分都悄悄进了太子的口袋，现在让太子拿出来，他是不愿意的。 太子愁得一夜没睡，在御书房里坐了一夜，第二天随意收拾了一下，就去上早朝。 早朝开始后太子就看出来了，昨天没能休息的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许多大臣也没能休息好，一个个的脸色难看得很。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把文武百官给雷得外焦里嫩，根本做不出任何一点反应。 朝堂上第一次这么安静，安静得连大家的呼吸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在这样寂静的环境里，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怎么突然这么多国家在集结兵力，荣王府还在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其他大臣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除了当初联手的几个始作俑者，他们开始心虚害怕，一旦同僚们都起了这样的心思，连带着太子也会动这个心思，那他们……可不就是要出来背锅的吗？ 恒王还是跟从前似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听他们一阵东扯西扯，文臣都认为只要给的好处足够多，就能换来太平盛世，就算只能挺过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户部尚书的表情格外精彩，他就差跳在那些天真的同僚的脑袋上怒吼，国库空虚！国库空虚！ 国库不仅仅是空虚了，早就看不到一点银两了，还送金银珠宝呢，拿什么送？地主家都没余粮了，这日子没办法过了！ 一武将冷声笑道：“国库本就空虚，还要想方设法给敌人送，这是非要打肿脸充胖子，生怕敌人不知道离国富裕，就跟一只无人保护的肥羊似的，就差大声告诉敌人，赶紧打进来啊，来抢啊，我们多的是金银珠宝！” 这话一出来，朝堂上再次鸦雀无声，就跟一只大手，狠狠地甩了他们一巴掌，直把他们的脑袋都给打得红肿，跟猪头似的。 “议和绝对不可能，微臣把话放在这里，一旦议和，只会加快离国的灭亡，有这点金银珠宝，不如给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将士，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没能议和还招来饿狼不说，还寒了边关将士的心！” “就是，所以老夫最讨厌你们这些动不动就议和的文臣，半点用处没有，出了事情只会退让，不知各位当初寒窗苦读的时候，可学过何为唇亡齿寒！” “议和？真是天大的笑话，连点本事都没有的国家，豺狼永远不可能跟肥羊议和，豺狼只会狠狠将肥羊撕碎！” 武将说话都难听，可是他们说的都是一针见血的实话，狠狠打了文臣的脸，把生的希望放在刽子手手上，才是真正的笑话！ 武将们异口同声道：“如今除了小沈将军和赤甲军，无人能护离国万千百姓安宁，还请太子殿下彻查荣王府叛国一事！” 太子听他们吵来吵去，已经听得脑瓜子嗡嗡的，又听到武将们要求重新查荣王府叛国的事情，他突然就清醒过来了，这还有什么好查的？ 都已经这样了，再没有什么会比这个结果更好的了。 谁都知道荣王府是被冤枉的，只是都过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谁会想要出来背锅？ 最主要的是，当初决定以这个方式铲除荣王府的人是庆帝，太子就是有心想要还荣王府清白，以此来换取沈淮景和赤甲军的保护。 太子动了这个心思，却不敢下定决心。 吵吵嚷嚷了一早上，都没能得出一个结果，太子无奈只能宣布下朝，再这样吵下去，不知道何时才能有个结果，就怕没能商量出什么，他们先在朝堂上打起来，传出去不知道得被多少人笑话。 文武百官一直都在吵，就连在出宫的路上也还在吵，还真让京师百姓都看了笑话。 太子头疼的厉害，昨夜都没能休息，可是他现在心里也着急，正是烦乱的时候，于是又带着镇国公去恒王府上喝酒。 连平日里喜欢的美人儿都没心思碰了，让所有伺候的美人儿下去，太子喝了几杯闷酒，这才开口道：“皇兄，镇国公，你们二位如何看待今天朝堂上说的那些事情？” 事情进展的太顺利，镇国公晚上睡觉都会笑醒，只要还了荣王府清白，他到时候就能带着儿子和夫人美美隐身，还有隐藏起来的家财万贯，足够他们一家三口潇潇洒洒的过一辈子了。 就是可惜了他家闻程一肚子的学问了，以后再想进朝堂做官，怕是没那么容易。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一晃而过，镇国公就想起来，他家闻程的一只手指已经被砍了下来，四肢不全，根本无法入朝为官，他的念头早就在断指的那一刻化为乌有。 一切前程都没了。 想到这里，镇国公的心头突然苦涩起来，喝了一口酒，“太子如何想的？” 恒王神色凝重，“太子殿下若是没办法做决定的话，不如让父皇来想办法。” “孤也想让父皇来做决定，奈何父皇一直都在昏睡中，很少会有清醒的时候，如何能做决定？” “太子殿下忘了，我们手上是有解药的。”恒王提醒了一声。 第469章 演技不错 一句话，醍醐灌顶。 太子立刻抬起头，两眼发光的盯着恒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解药？是啊，我们手上是有解药的，怎么就没想到可以用解药呢？” “此事不能再耽误下去，本王今天就想跟太子商量解药的事情，所以早早就把解药准备好了，只是不能这样轻易的把解药送出去，还得演个戏才行。” “皇兄请说，演什么戏，孤都能配合的。” 太子现在可算是明白了，在太平盛世监国是好消息，可是有战乱的话还是算了，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事情。 恒王低声将想法说了一遍，得到了太子和镇国公百分百的赞同。 只是镇国公又提出了新的问题，“陛下看重面子，荣王府这件事情已经做了，想来陛下不会轻易松口翻案，毕竟……若是真翻案了，才是真正在打他的脸，陛下怕是不会答应。” “这确实是个问题，孤回去便好好查查，当初涉及荣王府叛国一事的究竟都有哪些人。” “……太子殿下，实不相瞒，当初那件事情……是老夫在陛下的授意下做的。” 太子：“……”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还在想应该怎么找才能找到铁证，让父皇不得不低头重新翻案的，没想到始作俑者竟在他身边？ 镇国公同时接收了太子和和恒王复杂的视线，他也很无奈，也是绝望的，当初这么做是抱了会发财的心态和想法，谁知道沈淮景这么有手段，短短一天的时间里，他一个生死不知的病人，还能将荣王府的金银珠宝都藏起来，直到现在都没能打听出来。 说句难听的话，当初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其实不少，大家都明白庆帝的心思，自然都不敢得罪，连出来帮忙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既然镇国公是当时的主要人物之一，推几个替罪羔羊出来揭开荣王府叛国一事的帷幕应该不难吧？”太子是个心狠手辣的，在他未来能够拥有的江山面前，几个有花花肠子的大臣并不重要，就连他父皇的脸面也是不重要的，“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得赶紧开始，那几个替罪羔羊就交给镇国公了，孤与皇兄得忙着去演戏，把解药送到父皇面前，以后能不能顺利，就看镇国公了。” 太子一锤定音，另外两个人各怀心思，唯一相同的就是目的了，这就是他们想要的，自然不会开口阻拦，甚至恨不得帮太子这个忙。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这酒就没有什么继续喝下去的必要了。 …… 太子和恒王一起演戏，直到现在，大家都认为庆帝中毒是因为福王，死无对证，也没能问出下的究竟是什么毒，所以庆帝的身体才一直都这般虚弱。 现在好了，只要能将下毒之人找出来，送进皇宫里，太医那边自然而然能配制出解药，甚至于，能从下毒之人的身上，找到庆帝需要的解药！ 从庆帝中毒开始就一直都在找人，这时候找到也不稀奇，反正太子跟恒王商量过了，只要不让庆帝彻底好起来就是了，好几种毒呢，就当是养蛊了。 太子和恒王都是老演员了，他们的演技无可挑剔，当他们带着侍卫将下毒之人带进皇宫里，前后也不过一个多时辰，顺利的不能更顺利。 在严刑拷打之下，下毒之人逼不得已将解药拿了出来，下一秒就彻底断了气，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仵作连忙检验了一番，神色凝重道：“这是早就被下了毒，方才被严刑拷打，突然就毒发了，还好拿到了解药，要不然这次就白忙活了。” 太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弄的不自信了，等了这么几天的解药突然就找到了，他们也不敢直接给庆帝用，先用几个犯人做了实验，确定是同一个毒，同一个解药确实有效，这才高高兴兴的用在了庆帝的身上，可以说是相当严谨了。 太子和恒王也没出宫，全都在养心殿里守着，就为了看庆帝的情况如何。 他们这边进展的很顺利，另外一边的镇国公就更顺利了。 事情就是镇国公做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事情的经过如何，就连那些叛国的证据是怎么来的，镇国公都无比清楚，现在只是要找两个替罪羔羊罢了，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镇国公让暗卫去绑了中书侍郎和正议大夫的孙子，留下了嚣张的书信，就跟沈淮景做的那些似的，什么话扎心就写什么话，主打一个不让他们好过。 中书侍郎和正议大夫都十分疼爱家中的孙子，这也是他们唯一的孙子，突然就被人绑了，再一看对方留下来的口信，差点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还不等他们两位做出一点反应，镇国公悄然登门，毫不客气的说了来的目的。 两人的反应都是一样的，然而注定是没用的，镇国公能选中他们，就没打算给他们一条活路。 即便知道落在镇国公手上的孙子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两个大人也不得不按照镇国公的吩咐去做。 镇国公摇头道：“这次就不瞒二位大人了，老夫的独子也在沈淮景的手上，他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用老夫的独子做威胁，老夫不得不这样做，至于二位的孙子，别的老夫没办法保证，至少能保证他们平安活下去，将心比心吧，老夫也不愿意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罢了罢了，这都是当初种下的恶因，结出苦果也是正常的。”中书侍郎早就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尤其是在知道沈淮景没死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还望镇国公说到做到，给我家小孙子一条活路。” “沈淮景……果然是他，他到底还是杀回来了，还是用这样强势的态度，是我等异想天开了，以为能用那样龌龊的手段掰倒荣王府。” 正议大夫也死了心，终究是不甘心。 第470章 替死鬼 对症下药，庆帝的病症很快就有了好的转变。 在一旁守着的太医都高兴坏了，他们很久没有看到效果这么好的解药了，从庆帝脉象反应来看，这次拿到的确实是解药，只要等庆帝醒过来，他的身体就能以以一种十分迅速的速度好起来。 太子和恒王也松了一口气，留下恒王在这里守着，太子还要去处理别的事情。 他们三个商量好了，等到庆帝的身体明显好起来，再将给荣王府翻案的事情提出来，这样也不用担心会让庆帝承受不住打击昏迷过去。 事情的发展往往都是不受控制的，正比如邻国纷纷集结兵力试图进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离国，离国百姓人人自危，其他地方的百姓想不到办法就算了，住在天子脚下的京师百姓都听说了，朝堂上的那些消息，或多或少听了一些。 这不，一传十，十传百，武将们在朝堂上请求太子彻查荣王府叛国一案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京师几万口人，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荣王府叛国的，他们当初被强行捂嘴，现在总算有了可以开口的机会，一个个都不客气了，跪在了衙门门口，宫门口…… 放眼望去，处处都是乌泱泱跪着的百姓，他们恳求皇上还荣王府一个清白，让沈淮景得以带领赤甲军保家卫国，百姓们都有自己的私心，他们无法接受离国亡国。 一个国家无论多差，他们都不愿意放弃，再怎么差，也没有一个地方能比得上他们从小生长的地方，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八年前，十二岁的沈淮景能代替父亲荣王出现在战场上，成为屡战屡胜的小沈将军，护得离国上下一片平安，现在已经二十的沈淮景更是可以，是陛下当初不分青红皂白伤了小沈将军的心，他才会如此。 …… 消息传进镇国公耳朵里的时候，镇国公都听傻了，脸色都没了血色，他知道荣王府得民心，却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得民心，这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吗？ 且不说他还准备好了替死鬼，就是没有找到，只怕等庆帝醒过来，也会被逼着让这件事情有个了断，再想像之前那样忽悠过去，是不可能的事情。 胡夫人心中忐忑不安，在自己的房间里待不住，她去找了镇国公，正好看到镇国公神情恍惚的反应，好吧，看来他们夫妻俩谁都不是很好，得罪了沈淮景这样的人，他们真的能够全身而退吗？ “老爷……” “夫人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吗？” “外面就没安宁过，我哪里能好好休息，老爷，你说陛下真的会为荣王府翻案吗？” “民心所向，大势所趋，现在已经不是陛下愿不愿意的问题了，无论如何，陛下都只能答应。” 就连庆帝最昏庸无能的时候，百姓们都没有表现出这么大的反抗意识，很显然，在百姓心中，沈淮景是更重要的存在，这是谁都无法媲美的。 胡夫人心中不安，有种说不出的预感，好像很快就会发生一点什么，那些是她不想看到的画面。 “外面乱糟糟的，夫人好好在府里休息，没什么事情就别出门了。” “我知道，老爷也是，平日里出门也要注意安全。” 纸终究包不住火，当初的镇国公是庆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匕首，当庆帝无法再紧紧抓住这把锋利匕首的时候，就很可能会被别人抓住，再刺进庆帝的血肉里，成为那把可以要了庆帝性命的尖刀。 外面实在乱的厉害，什么宴会相看都没了，明明是这般好的天气，一个个出门都得提心吊胆的，多事之秋，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过去。 皇宫。 庆帝是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的，自己的身体如何，只有本人才最清楚，体会到那种久违的轻松和清醒，庆帝醒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不对劲了。 他醒了，却没睁开眼睛，静静的感受着清醒的大脑，他担心自己这是在做梦，直到确定不是在梦境里，庆帝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还是熟悉的景象，这是他的养心殿，这几天醒过来看到的都是模模糊糊的景象，现在好了，他能看清楚了。 伺候的宫女惊喜道：“来人，快请太医过来，陛下醒了！”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太医就都过来了，挨个给庆帝检查了一番，哭丧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意。 “太好了，陛下的脉象平和下来了，已经没事了。” “毒也解了，昨天找到的是真正的解药，真是太好了，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龙体已经无大碍了。” 庆帝还是有点累，轻轻点了点头，“你们怎么来的这般快？” 太医们这才将太子的安排说出来，有些话只能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若是自己说，那就是讨巧了，容易落了个讨好的名声。 从太医们的口中说出来，彰显的就是太子一心为庆帝考虑的孝心，庆帝听了心里也是舒服的，连带着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躺了这么久，即便一直有宫女仔细伺候，庆帝还是觉得身上的味道难闻，让宫女准备了热水，他要沐浴更衣，还想出去走走。 太医想着，已经解毒了，那就没什么事情了，洗澡的时间不是太长就可以了，别的都不重要，洗就洗吧。 一番折腾下来，庆帝一身清爽，站在阳光下的那一刻，他想要长生不老的心，已经到达了顶峰，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丹药可以让人长生不老吗？ 他身为真龙天子，为何寿命不能比普通百姓长一些，更长一些…… 站在阳光下吹了一会儿风，庆帝才转身在凉亭里坐下来，花香味飘进了心里，他渐渐冷静下来，想到离国如今的局势，冷声道：“去请太子过来，朕有话要跟太子说。” 在庆帝醒过来的那一刻，恒王就亲自去了御书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太子，让太子能有时间做好心理准备，等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第471章 威胁 庆帝喝茶吃点心，等了没多久，太子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了，他抬眼看着，还好太子只是步伐比较快，面上仍旧沉稳，没有露出不好的表情，这一点庆帝是满意的。 想要做一个合格的君主，最起码的表情管理不能差，一旦不能好好管理自己的表情，就很容易被人看穿心里的想法，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察觉到庆帝的目光，太子的步伐也放慢下来，直到他走进凉亭里，看向庆帝目光里满是欣喜和濡慕，“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起来吧，看到朕醒过来便这般高兴？” “只要父皇龙体安康，儿臣就高兴。” “坐吧，人老了，怎么都不会健康太久，你也别想太多，总会走到这一天的。” 太子想反驳点什么，却说不出来，有些伤心地沉默下来。 看他这个反应，庆帝反而笑了起来，“坐，朕惦记着你前两天过来说的那些事情，现在如何了，可都解决了？” “父皇，邻国各个蠢蠢欲动，探子传来了消息，与我们离国接壤的几个国家都在集结兵力，试图寻找出手的机会，如今寻遍天下，却没几个能用的将才，该如何是好？” “接壤的国家都有这个心思？” “嗯，在朝堂上，武将们都说，一旦东圣国开始出手，其他国家也会毫不犹豫地集结兵力攻打我国的边界线，父皇，我们该怎么办？” 粮草不够，武器不够，兵力也不够，甚至连一个好的将军都没有，太子心中认为武将们说的都有道理，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的前提下，他们拿出太多的金银珠宝，只会加快灭亡的速度。 庆帝根本不信，“多找找，我离国怎么可能会找不出几个有用的将才？” 太子的神色一言难尽，他总不能很直白的说，就是因为庆帝不讲武德，用最卑劣的手段陷害了荣王府，让沈淮景这样一个年少成名的小将军差点死在流放的路上，足够让忠义之士心寒，不管怎么辛苦的守护这个国家，都不会得到一个好下场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有人跳出来？ 身为儿子，还是一个太子，太子很多话都没办法说，听了庆帝的话，也只是叹气一声。 “跟父皇比起来，儿臣需要学的还有太多太多，还好父皇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还是得让父皇来做主才行，儿臣现在支撑不起离国，是儿臣不好，辜负了父皇的期待。” 太子没坐多久，就已经一脸愧疚地跪在了庆帝的年前，低着头一副十分惭愧的样子。 庆帝是不想轻易把手中的权势放出去的，可是太子突然来这么一下，他又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太小心眼了，说的话太过分了？ 当然了，这样的愧疚心情只是短暂的出现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不见，就跟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请父皇收回儿臣监国的旨意，儿臣只想继续跟在父皇身边，学会如何治理一个国家。”这个烂摊子他现在真没办法收拾，要是没有战事还好说，现在真不行，他一定要让父皇把这个旨意收回去，“请父皇多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一定会尽快的成长起来，直到能为父皇遮风挡雨为止……” “监国这个差事，就这么难？” “父皇醒了，龙体很快也会好起来，后宫干干净净，前朝的大人们也都有才华，儿臣只想跟着父皇好好学。” 太子说的情真意切，就跟真的没有野心似的。 庆帝沉默了一会儿，感受着久违的充满干劲的身体，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权利要是一直放在太子手上，他才是不能放心的那个，再说了，还有不少疑点没查出来，庆帝也不放心退居幕后。 想明白这一点，庆帝伸手，亲自把跪在地上的太子给扶了起来，“太子能有这个心，朕心甚慰，起来吧，好好跟着学就是了，朕这把老骨头也还能再撑几年。” 几年的时间，足够太子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君主。 前提是，离国能够坚持这么久，从沈淮景死在流放路上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接壤的国家便开始蠢蠢欲动，早就为举兵攻打做好了准备，现在不过是在观看东圣国的举动罢了。 太子没能让庆帝松口给荣王府翻案，不过唯一的好处是，他总算是把手中的监国权利让了出去，第一次监国还这么烫手，这真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做的事情啊。 外面的局势已经到了火烧屁股的地步，庆帝刚清醒没多久，就叫了几个大臣进宫，本来是想商议如何应对外面混乱紧迫的局势，没想到大臣们带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坏。 跟远在边关看不到的水深火热不同，京师百姓们都跪在了衙门和宫门外，上到老人下到幼童，全都在跪着，消息正在蔓延，往京师这边赶，非要进城跪着的百姓也越来越多，再不赶紧拿出一点态度，后果只会越来越差。 听了大臣的话，庆帝一张老脸铁青着，嘴唇都在颤抖，哆嗦着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大臣们的意思都表达的很明显了，当初既然是冤枉人家，那现在就给人家清白就是，可是他们也不能说，没办法指名道姓的说是帝王做错了。 久居高位的人，哪里会想要听到不同的意见，他们只想听那些好听的，自己喜欢听的，至于别的，他们一点都不感兴趣。 足足一刻钟的功夫，庆帝才找回自己说话的声音，用力地拍打着梨花木雕刻的案桌，冷声怒吼道：“反了！真是反了他们，竟然威胁到了朕身上！谁给他们的底气，竟然敢威胁朕！” 几个大臣立刻就跪了下来，趴在地上一句话都没说，任由庆帝在御书房里发火，再将东西砸得噼里啪啦的响，一整面的古董花瓶都被砸了个干净，一点儿都没有留下来。 庆帝的身体还没彻底恢复，做完这一切，他双手撑着案桌，大口大口的喘气，眸底一片猩红。 第472章 混乱 庆帝在御书房里发脾气，眼前跪了几个大臣，不远处还有太子和恒王在偷听。 关键时刻，太子突然被人叫走了，结果出来一看根本就没什么人，更没什么事情，他耐着脾气在这里等了一会儿，把恒王等了过来，本想让恒王跟他一起进御书房里跟庆帝商议，看看接下来怎么做才好。 没想到被恒王给拉住了，他们二人便不远不近地在这里偷听，现在好了，根本没有商议出什么有用的结果，只听到庆帝出离愤怒的吼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皇兄，你说父皇真的不会改变态度吗？” “本王认为，此事早就已经不是父皇想如何就能如何的了，要知道，整个京师的百姓都在跪着，周围的百姓也在赶过来，到时候，只怕整个京师的街道里，只会密密麻麻地跪着百姓。” 要知道，民心所向，才能所向披靡，若是连百姓都说你错了，你却还非要嘴硬的话，只怕不用接壤国家打过来，有点本事的百姓早就已经揭竿而起了。 太子神色凝重地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就怕父皇不愿意动手，把他们给推出去。 恒王叹口气，“这皇宫里不能再待了，本王准备出宫，太子打算如何？” “皇兄，何必这般着急，要不还是再……” “本王再不走，父皇就该过来找人了，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接下来就辛苦太子了，有你在宫里陪着，父皇一定会很高兴。” “不是，皇兄，你我都是父皇的皇子，这种时候就应该一起为父皇排忧解难。” 这话说的太子自己都是不信的，别说什么排忧解难了，他不被父皇当成替罪羔羊去用就是最好的。 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话，自然也没办法说服恒王，恒王难得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在太子继续开口之前跑了个没影。 如今是多事之秋，任何地方都不安宁，恒王打定主意，他要继续维持自己不起眼的人设，且看这件事情后续会怎么发展。 …… 庆帝发了一通火，无力地坐下，脑海里闪过太多曾经的画面，都是真实发生且他又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做都做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不愿意再做一遍。 他是天子，他不可能会做错的，一切都是荣王府的错，是沈淮景的错！ 明明知道国库空虚，他身为帝王，身为天子，自然是需要金银珠宝的，他都已经给了沈淮景这么高的身份地位了，沈淮景凭什么连一点基本的孝敬都不给他？ 这一切都是沈淮景的错！ 庆帝发火让所有大臣滚回去想报的，三天之内必须要想出一个能解决目前困境的方法，意思表达的很明确，他就是不愿意让荣王府清清白白回到众人面前。 等到所有大臣都离开之后，庆帝也不让宫女进来收拾，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心中满是说不出的悲愤。 他也只是表面硬气，等到了夜里，还是悄悄上了皇宫的城墙，想去看看是不是真的跟传进来的消息一般，京师百姓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荣王府便长跪不起？ 这是不可能的。 在上到城墙上之前，庆帝一直都用这样的方式安慰自己，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直到他亲眼看到密密麻麻的，跪在地上的京师百姓，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起来，血色尽褪，看着十分骇人。 跟在庆帝身后的太监面无表情地将庆帝扶了起来，低声道：“京师百姓从早上就开始跪了，一直到现在都未曾从地上起来，陛下，您当心些，天黑路滑。” 庆帝精神恍惚，早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御书房里的了，他不知道京师百姓这么做的原因，枯坐了许久，他将暗卫叫了出来，让暗卫去查明白，为何京师百姓会突然来这么一下，是不是被什么人怂恿了？ 要知道，京师百姓最是贪生怕死，平时最喜欢的就是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何时开始为别人考虑，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暗卫来去匆匆，让他们去杀人会有点费劲，可是探查一点消息罢了，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不出半个时辰，暗卫就带着查明白的答案回来了。 原来是跟离国接壤的国家都不安分，听说都在集结兵力，就为了寻找一个机会便倾巢而出，攻打离国。 离国百姓个个人心惶惶，他们都知道，没有人可以保护他们，等到敌军打过来的时候，他们只会落得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下场，与其这样，不如现在就先赌上自己的性命，说不定能换来沈淮景的继续保护。 不说别的，只要有沈淮景带着赤甲军出现，不管在什么地方，当地的人都会很有安全感，看到沈淮景的出现，就是敌军也需要退避三舍，在战场上，没有人是沈淮景的对手，这是沈淮景用八年的大获全胜换来的信任。 庆帝的表情都跟着扭曲起来，心中恨得不行，他当初就应该直接让暗卫杀了沈淮景。 沈淮景！ 他凭什么还活着，还能活得这么好！ 如今离国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内忧外患，庆帝不想面对，只想继续当一个缩头乌龟。 庆帝的小动作还没有做完，就有消息悄悄从后宫送了出去，本来还跪在地上的百姓，不知道怎么了，全都开始大声喊着，让庆帝还荣王府清白。 喊就算了，还有不少东西被扔了进来，全都是些臭鸡蛋和烂的菜叶子，简直就是把庆帝当成犯人来对待了。 明明应该是安静的深夜，却成了百姓的狂欢，朝堂上名声不好的大臣都开始倒霉，百姓们冲进了他们的府里，开始打打砸砸，然后将官员绑了推到宫门处…… 一整夜的时间，无比的漫长，都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百姓们都疯了，他们根本不惧怕御林军，甚至主动冲向御林军的尖枪。 反正都要死，不如死在未亡国之前。 第473章 久违 在几个官员被绑之后，其他的文武百官都紧急躲了起来，安排好家眷之后，便想办法进到了皇宫里。 没有牵扯到他们的时候，一个个都在府里装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现在好了，百姓开始无差别攻击，非要用这样的方式得到一个结果，官员们人人自危，没办法，只能跪到了庆帝面前，想让庆帝给出一个结果。 一直到天光大亮，外面仍旧传来百姓们激愤的吼声，这声音，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御林军都听的无比心慌。 他们可以用手中的刀剑保家卫国，却永远没办法，用这样的刀剑去对准无辜的百姓，谁都没办法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庆帝的脸色无比的难看，他一夜没睡，他本来是想装病，将事情丢给太子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连太子在哪里都没有看到。 他还想发火，可是更多的却是害怕，一个德不配位的君主，他真的可以坐稳这个位置吗？ 在庆帝绞尽脑汁的时候，一个许久不曾出现的身影，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如果只是一个人过来的话，没什么恐怖的，唯一让庆帝浑身冰凉，再不敢有任何小动作的还是因为对方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冰冷的匕首。 直到匕首架在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和对方毫不掩饰的杀意传来，庆帝浑身僵硬，微微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来。 他想问，这里是戒备森严的御书房，外面正跪着文武百官，还能听到百姓反抗愤怒的叫声，这个人，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早在流放荣王府众人之后，庆帝逼不得已将三个皇子都接了回来，利用太子做障眼法，悄悄培养了一批不错的暗卫，只供他差遣，别的不说，只要是庆帝在的地方，一定都被好好的保护着。 庆帝想不明白，他明明都做了这么好的防护，为什么这个人还能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没有惊动他安排在角落里的暗卫，这究竟是为什么？ 神秘人的心情似乎很好，手上的匕首稳稳当当的贴着庆帝脆弱的脖颈，只要他轻轻一用力，庆帝的脑袋就会落在地上，他嗓音沙哑，低沉得不像话，宛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一般。 “陛下，您觉得外面的声音好听吗？” “你……别激动，朕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可是都这么久了，朕今年不该做的事情都没有做，还有……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愿意站在朕这边，为朕所用，你就是想要宰相的位置，朕也能答应你的。” “外面的声音可真是好听啊，没想到京师百姓也会有这么团结一致的一天，只要我轻轻一用力，陛下您这颗高贵的头颅就会落下来。” 庆帝身体僵硬的不行，心跳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秒就会冲破血肉跳出来。 神秘人轻轻的笑了起来，“陛下您这时候没命，大家也只会认为你是畏罪自尽，太子可以顺理成章的登位，再顺便给荣王府翻案，以此来得到沈淮景的支持。这样一想，这个位置似乎还是太子做的比较稳固，比陛下您现在要好多了，您说是不是？” 休想！ 庆帝还没来得及愤怒，匕首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刺痛感被无限的放大，庆帝现在只有嘴巴是硬的，整个身体连带着骨头都软了起来，宛若一滩烂泥，若不是被神秘人支撑着，他已经摔在地上了，狼狈不堪的样子肯定不好看。 过了好一会儿，庆帝再也忍不住了，闭着眼睛颤抖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很简单啊，一直都是这个目的罢了，怎么陛下总是记不住？” “你跟沈淮景是什么关系，是不是沈淮景让你来你……” “陛下，你明知道我跟沈家没有关系，却非要用这样的方式给沈家泼脏水，我可是会生气的。” “不可能！你如果不是沈淮景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沈淮景冒险。” “真是好笑极了，陛下的想的不错，不过我确实不是沈淮景的人，要是按照陛下说的，那现在外面跪着的，千千万万的百姓，都是沈淮景的人吗？” 庆帝宛若被人掐住了喉咙，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慢慢地瞪大眼睛，外面那些人，是天子脚下的普通百姓，是在朝堂上冠冕堂皇的文武百官，其实都是他的子民。 从什么时候开始，本应该站在他身边，无条件支持他的子民们，都站到了沈淮景那边？ 庆帝想不明白，他难受得不行，现在最痛苦的，还是他脖颈上的匕首，“你放了朕，你想让朕做什么，朕都会如了你的意。” “就是太久没回来，特地回来看看陛下，就算没有我的出现，陛下该做的事情也没办法继续拖了不是吗？百姓们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连带着看守皇宫的御林军也在动摇，陛下您说，一旦天黑，死的会是谁？”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腾起来，庆帝浑身冰冷僵硬，混沌的大脑也终于慢慢的转动起来。 如今的民愤已经到了高潮，他身为帝王，要是再不能给出一个让百姓满意的回答，他这个皇位肯定是坐不稳的，自然而然的，百姓的态度可以成为那些有狼子野心的人的借口…… 这个皇位，想要坐稳是真的不容易了。 庆帝不说话了，神秘人掐着他的脖子，就跟杀鱼似的，用匕首快速地在庆帝的身上划了几刀，并不是很深，完全就是在吓唬羞辱庆帝。 做完这一切，神秘人松开手，庆帝便软软地落在地上，张着嘴却一点声音都没办法发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神秘人来无影去无踪，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庆帝渐渐有了力气，他起身走到平时暗卫会在的位置查看，只看到暗卫倒在角落里，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庆帝的身上疼的厉害，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传来了疼痛感，他找了一面镜子，这才看到身后密密麻麻的，宛若鳞片一般的划痕。 第474章 清白 庆帝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在这个时间里，没有一个人进来，平时只有暗卫能够及时发现他的情况如何。 现在暗卫先倒下了，那些伺候的宫女太监都跟着文武百官跪在外面，全都在逼迫他做出一个决定。 神秘人下的力道控制的很好，庆帝的后背全都是划痕，只带了薄薄一层的血珠，几乎一擦就没了，穿着衣服会不停地摩擦到，提醒他刚刚发生过的一切。 庆帝难得没叫下人进来伺候，阴沉着老脸动手换了衣服，做好心理准备这才将御书房的门打开。 外面果然乌泱泱地跪了一堆的人，一眼望去，都是眼熟的人。 听到开门的声音，众人的身子也没有动一下，直到庆帝冷淡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来，“众爱卿跪在这里作甚？” 大臣们哪里敢直白的说出自己的目的，外面还能听到百姓们变得沙哑但是不曾停歇的怒吼声，连带着他们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说话，都哑巴了不成？” “微臣斗胆，恳请陛下听听民声，听听民意。” “微臣斗胆，也是同样的想法，陛下，外面现在都乱套了啊，短短一夜的功夫，连带着城墙外面都跪满了百姓，再这样下去……” 要是再不能给出一个令百姓满意的结果，只怕不出三天的时间，庆帝就会被当成一个犯人一般直接带出去，到时候才是天大的笑话。 庆帝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在听到大臣说的话时，到底还是难受得头皮发麻，心中对荣王府的恨意也在这一刻抵达了高峰。 缓缓闭上眼睛，平复心中抑制不住的恨意，庆帝知道如今的局势对他不利，甚至可以说是差，他没办法，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任性的说什么，只是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可以大一些，不至于低的让人听不到。 “朕知道了。” “陛下，如今……啊……” 大臣都想好了劝说的话，没想到庆帝来了这样一句，大家都错愕地抬起头，一时间还有些整齐。 掩耳盗铃能够欺骗的永远都只有自己，当行为被他人戳穿的时候，现实永远都是残酷的。 庆帝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了城墙，当着外面跪着的，成百上千的百姓，一字一句的给出了交代，给了一个百姓都想要的交代。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就跟被射到一半的弓箭似的，只能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没有任何一点半途而废的可能。 京师百姓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他们从未近看过的帝王，已经苍老的不成样子，用一种怪异的，平静的语气来解决了这件事情。 一场有预谋的陷害，一场迫不及待的流放，甚至于想要让荣王府众人死在流放的路上。 大理寺的人将中书侍郎和正议大夫押送至宫门处，他们二人身上的官服早就脱了下来，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边上还放着他们陷害荣王府叛国的证据，后面陆陆续续又押送出来十六个人。 十八个人皆认罪，他们当着众百姓面前，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还了荣王府的清白。 百姓中渐渐传来啜泣的声音，一点一点变大，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嚎啕大哭，他们多数都是见过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将军的，亦或者是得过他的帮助，还有不少人承过荣王府的恩情，或许贵人们从来不会记得这样的举手之劳，对贵人们来说，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小事情罢了。 只有百姓们无法忘怀，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要不是因为上了年纪，要不是因为家人都在这里，他们都想踏上前往边关的道路了…… 想法终究是想法，人总是会被困在世俗中，身不由己。 随着十八个人的人头在宫门处落地，鲜血流淌了一地，浓郁的血腥味让靠近的百姓都挣扎着起身躲开，这件事情也就落下帷幕。 庆帝甚至没有在上面看到最后，刽子手开始动手的时候，庆帝已经在太监总管的搀扶下离开了城墙之上，荣王府的事情他已经交代好了。 就当是荣王府被有心人陷害，才会招来帝王的厌恶，就当…… 刚下城墙，庆帝便吐了血，这动静把周围伺候的人都吓了一跳，连忙开始叫太医。 庆帝清醒了不到五天的时间，又再次昏迷过去，这次比上次要凶险许多，必须得好好养着，再不能受到刺激。 太子再次被赶鸭子上架，又拿到了监国的权利，他不想要，烫手的很，如今跟监国有关的都是烫手山芋，一旦接过来很难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是没办法，文武百官都逼着，庆帝愿意出面解决荣王府叛国的事情，就说明他已经想明白了，他也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沈淮景回来，只有沈淮景回来，赤甲军才能重现，离国的危机自然而然的能解决。 庆帝还没醒，宫里处处都乱糟糟的，就算还了荣王府清白，许多人对局势还是不看好，心中到底是悲观的。 太子再次接手，一个头两个大，一整天的时间都在宫里，先是将庆帝早上写好的圣旨交给了太监，让传话的太监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宁安，送到沈淮景手上。 那圣旨是庆帝早上出发之前写好的，整整齐齐地放在案桌上，圣旨写的真心实意，充满悔过之意，太子认真看了一遍，觉得没啥问题，才盖上了玉玺，交代下去了。 在宫里待得难受，太子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宫里。 宫门处已经打扫干净，除了有些许痕迹还存在之外，已经看不出什么了，跪着的百姓也都散了个干净。 聪明人都知道，荣王府一事，再怎么努力，最多也只能到现在这个程度，先不说庆帝能不能接受荣王府继续出现，沈家愿不愿意还是另外一回事，毕竟现在求着人帮忙的是庆帝，从来都不是沈家。 前往宁安的除了圣旨之外，还有不少护卫，他们得将沈家人带回来。 第475章 审视夺度 朝堂动荡的厉害，太子趁着这个时候，在朝堂上收买了不少人。 在这种关键时刻，恒王急流勇退，告病在家，不去插手太子的一举一动，恒王一党的众人本就沉默不起眼，有了这么一出就更隐蔽了，半点尾巴都没有露出来。 太子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警告恒王一番，却没能找到机会，他就是再不情愿，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表现出针对恒王的意思，毕竟恒王刚帮了他这么大的一件事情，要真这么快翻脸，也没办法交代。 错失良机，太子心中遗憾，表面上却显得大方，“皇兄的身子不是一直挺好的……” 话还没有说完，恒王便当着他的面咳出血，捂着口鼻的指缝中流淌出鲜红的血液，恒王的脸色渐渐白了起来，而太子的眼神却是一瞬间就变了。 “皇兄的身子什么时候这样弱不禁风了？来人，请太医过来看看。”平日里好好的看不出有哪里不舒服的样子，太子不信一个人会在突然之间就生病，其中缘由他定要弄明白，“赶紧的，没看到皇兄都吐血了吗？” 恒王有心想说不用，奈何连张嘴的机会都没用，好在他进宫前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是十个太医一起过来也看不出什么。 乌泱泱的来了一大堆太医，这两天庆帝还病着，太医院的太医只能住在皇宫里，没有特殊原因不许离宫，一听闻恒王也病了，太医们便一个个都坐不住了，太医院将近一半的太医都过来了。 挨个给恒王看了一遍，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恒王就是底子差，就是个外强中干的，不能太过于操劳，否则就会这样咳血不止，除了好好休养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太医的一番话把太子都听傻了，他看看太医，又看看恒王，只让太医院多开一些补身体的药，他那颗充满猜疑的心也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安心不少。 “皇兄不能操劳怎么不早点跟孤说，这些时间真是辛苦皇兄了，为了孤忙上忙下……” “本来不想让太子担心的，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孤只想有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养老。” 趁着这个好机会，恒王还不忘记表达自己想要一个封地养老的想法，至于是不是真的，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至少在这一刻，太子是信了的。 咳了一会儿，恒王便带着太医开的各种补药离开了皇宫。 太子身旁的男子有些不信，低声道：“殿下，可要属下派人暗中跟着恒王？” “不必，皇兄身边一直都有孤的心腹在看着，恒王府比柴房还要干净，根本没有别的动静。” “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恒王能平安长大，定不是个简单的。” “你刚才没有听到太医的话？皇兄的身子之所以不好，就是因为小时候没养好，也难怪养出了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就是让他活着，他也没办法坐稳这个位置，盯着他没什么意思。” 在太子看来，恒王的存在并不会对他的身份地位产生任何影响，与其把时间和精力放在不值一提的人身上，不如好好关注边关那边的动静，几个有邻国接壤的边关局势都不是很好，再这样下去，只怕真的会出意外。 “让人时刻关注宁安和西北那边的动静，绝对不能让敌军打过来。” “属下遵命。” 太子看了一眼恒王离开的方向，转身朝着养心殿走去，父皇已经昏睡了两天还没醒，再这样下去可不是一个好的讯号，他还没有做好成为帝王的准备，父皇一定不能死。 无论如何，得留着一口气，再没有人比太子更在意庆帝的死活了。 …… 恒王顺利出了宫，太子还允诺了他，在身体养好之前不必上朝，这就是给了他一个无限期的休息时间。 随从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一路上都强忍着没有问，直到回到了恒王府，随从才小心翼翼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殿下这么长时间不在朝堂上，真的没有问题吗？” “你啊，如今局势动荡，不管是边关还是京师，没个一年半载不可能会平静下来，父皇还昏迷着，太子的小动作只会源源不断，本王若是留在朝堂上，岂不是会成为太子第一个出手拔除的人？” 都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事情都做好了，这种时候就没必要留着他这个帮忙的恒王，除了他之外，在朝堂上名声不好却拥有无法撼动地位的镇国公就是下一个被针对的对象，就是不知道镇国公能不能想明白这一点。 恒王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根本就看不出一点生病的样子，“再说了，本王总觉得沈淮景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给荣王府翻案，大家似乎都忘了那个对沈淮景不离不弃的赐婚对象。” “赐婚对象？” 恒王要是不提起来，随从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了，沈淮景当初病重昏迷生死不明的时候，庆帝为了恶心人家，赐婚冲喜的对象可是镇国公的嫡女啊！ 一张奇奇怪怪又巨大的关系网缓缓在他眼前展开，随从的脑瓜子迅速转动起来，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还有点不理解的地方。 “殿下的意思是……” “本王没什么意思，你们几个只需要谨言慎行就是了，今天这样的事情日后万万不能表现出来，这般没有规矩，本王不喜欢。” 随从立刻就点头应了下来，王爷的意思是让他们等着看好戏就是了，可是这京师……暗潮涌动，可不是什么好戏都能看的。 恒王是个会审视夺度的，他不可能只查沈淮景的目的，从京师流放宁安，这么长的一段路，走路都得走上大半年，更别说沈淮景当时的情况并不是很好，能活下来且恢复如初就是一个很值得关注的点。 漫长的道路，会留下无数的线索，只是小小的查了一下，恒王就发现了那个宛若谜团一般让人看不透的女人。 第476章 往事 为荣王府翻案那天，京师处处都透着压抑，亲手策划了这么一出大戏的镇国公躲在角落里，看完了整个过程。 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镇国公知道庆帝那天在试图寻找他，还好他躲的及时，事情也跟他动手之前预想的一样，庆帝刚下城墙就吐血晕了过去，根本就是气急攻心的架势，以后还不知道会如何。 目的已经达到，镇国公不想什么以后，他只想赶紧找到沈淮景，把儿子平安带走，只要儿子离开宁安的地界，他的人就有下手的机会。 镇国公悄悄在外面躲了两天，确定庆帝不会这么快就好起来，这才放心下来，在傍晚十分，回到了镇国公府。 “夫人，老爷回来了！” “什么？” “夫人当心些，老爷好好的，已经回来了，正在往这边过来，奴婢知道夫人挂念着老爷，特地跑回来给夫人报信。” 胡夫人这才点点头，又坐了回去，这两天没有一点老爷的消息，她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担惊受怕不说，夜里做梦都是噩梦，不知道有多难受。 现在好了，老爷能够平安回来，那就说明事情已经成了一大半，现在只要闻程能够平安回来就好了。 等了片刻，镇国公果然回来了，紧紧抱住扑进他怀里的胡夫人，心中空荡荡的位置一点点的被填满，他这两天躲在外面，心中确实没底，现在这样倒是好多了，摸着胡夫人的长发，深深吸了一口，呼吸之间都是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镇国公缓缓呼出一口气。 “夫人，我回来了。” “老爷能平安回来就好，好好休息一会儿，这两天真是苦了老爷了。” 镇国公都知道，他躲外面有家不能回确实辛苦，可是胡夫人在家里未必就是舒服的，“夫人，之前交代你准备的那些，可都准备好了？” 胡夫人点头，“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等老爷回来。” 她大概能猜到镇国公的想法，只是一直不敢确定，当初为了坐上这个位置，他们几乎把能利用的都利用了一遍，本以为可以在这个位置上风光都老，却不曾想，最终还是要回到属于他们的位置上。 甚至于……名声还不如最初的好。 胡夫人心中百感交集，也没有那么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了，她松开抱着镇国公的手，“老爷许久不曾回家，定是也没怎么吃东西，妾身已经让厨房那边备着了，先吃点东西如何？” 镇国公摇头，“我就是回来看看你，让你能得一个安心，不用担心，你好好在家侯着，时刻注意外面的风声就好，我留给你的那几个人，你也时刻带在身边，确保不会出任何意外。” “老爷，那你呢？” “我得去找沈淮景，那个咬人的畜生，闻程还在他手上，如今我已经做到了他想要的那些，轮到他给我一个交代了。” 说来说去，镇国公担心的始终是儿子，他都这个年纪了，这辈子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也不会再有别的儿子，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想把儿子救回来，这是他唯一的想法了。 胡夫人才刚看到他平安回来，哪里舍得让他马上离开，却说不动镇国公，只能依依不舍地送他到门口，亲眼看着他上了府里的马车。 看不到马车的踪影，胡夫人才转身回了府，叮嘱府中下人都警醒一些，这两天别太松散。 …… 镇国公一心惦记着找沈淮景要个说法，距离他跟沈淮景约定的时间还有整整五天，不过十天的时间，他就在恒王和太子的插手下，为荣王府翻案，这倒是比当初陷害的时候要快的多。 当初为了能让荣王府背上叛国的功夫，镇国公等人可是辛辛苦苦筹谋了好久，一点一点的把沈家的四房老爷引进圈套里，再紧紧的套住，在这样一环接一环的帮助下，才让沈家老四配合他们。 财帛动人心，想要收买这人也不是很难，至少没有费太多的心思，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只是到底世事难料，谁都没想到他们还能走到这一天，事情已经发生，他们就是再难受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镇国公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种种往事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沉迷在过去的种种无法清醒过来，不知道过去多久，车夫的声音响起来。 “老爷，已经到了上次的地方了。” 听到车夫的声音，镇国公才猛的回过神来，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没能找到沈淮景落脚的地方，镇国公不是没想过提醒庆帝这回事，不过他左思右想，到底没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谢晚霖是他的独子，跟庆帝没有任何关系，庆帝不会因为这一点关系而心软，说不定还会因为担心曾经的事情败露而不顾一切后果的对沈淮景下手。 顾虑的太多，自然没办法往下走，镇国公的野心也出来了，很明显，跟庆帝比起来，还是年轻的，稚嫩的太子更好拿捏，在无人知晓的时候，镇国公已经悄悄地走到了太子身边。 成与不成，就是一念之差，谁也说不好这一念之差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收回心思，镇国公缓缓呼出一口气，这才勉强冷静下来，他下了马车，交代道：“你先找个不起眼的地方等一会儿，若是我半个时辰内没有出来，你去找太子，让太子带着官府过来救我。” 车夫点头答应下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也想跟镇国公一起进去的，不过看镇国公这个样子，不管怎么说都未必会答应，正如上次一样，索性不开这个口。 “老爷千万小心，属下在这里等着您平安回来。” “嗯，别引人注目，动作都小心一些。” 还是上次的地方，镇国公之后让不少人明里暗里过来探查过一次，却始终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消息，派过来打探消息的那几个人回去之后都出了各种各样的意外。 镇国公明白，这是一个警告。 第477章 庶子 再次走上这条巷子，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周围只有灯笼的光亮，隐隐绰绰，只能勉强看清楚地上的路，其他的都看的不够真切。 镇国公这时候才发现上次忽略掉的那些细节，唇角露出一抹苦笑，看这周围两边的痕迹，怕是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上次来的时候，小小的一条巷子里，周围全都是摆摊的商贩，他上次只觉得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地方，商贩应该都是住在附近的百姓，现在想来，谁家正常都这个时辰了，还有不少都在这里摆摊？ 偏僻不起眼的小巷子，在天色已晚的现在，还是有不少商贩，守着自己满满当当，几乎没怎么卖出去的小摊子，足够的割裂。 镇国公的心跳越来越快，就连眼皮子也开始跳起来，一种浓烈的不安的预感在他的心底浮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全身，他甚至有种立刻马上转身离开的冲动。 在这样强烈的情绪下，镇国公停下了前进的步伐，那个院子，最里面的那个院子就在眼前，他却想要马上转身离开，这真的是正常的吗？ 镇国公后背一绷，冷汗涔涔，他想，他现在就是再想转身离开也是不可能的了，不用回头，他也能感受到身后那一阵阵毫不掩饰的目光，很明显，他要是转身的话，绝对会以另外一种狼狈不堪的状态走进曾经那个小小的院子里。 没办法，都到了这个位置，镇国公只能僵硬地往前走，最里面的一个院子就在眼前，他勉强稳住心神，刚抬起手，院子门就打开了。 开门的还是上次那个老者，比起上次，这一次他脸上带了明显的笑容，似乎是等了很久，终于等到镇国公过来，“谢老爷，你可算是来了，我家公子都在这里等你两天了。” 来的还是太慢了。 镇国公点了点头，“看来你家公子早就知道我会过来。” “那是自然，公子还说了，若是明天之前看不到你，就让属下等人想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及时请你过来一趟。” “看来注定得让你家公子失望了，我自己先来了。” “怎么会呢。” 明明老人是带着笑意说的这些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镇国公只觉得阴阳怪气的，听起来实在刺耳，他冷哼一声，不再接对方的话，抬脚走了进去。 走了几步，镇国公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刚刚还跟他说话的老人不知道去了何处，顺便还把门给关上了，确实挺体贴的。 镇国公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更浓烈了，他有些后悔孤身一人前来，心里想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里面走。 还是上次的院子，里面的布局也没有变化，甚至于等待的也还是原来的那个人。 对方心情很好的样子，说话的语气里都带了淡淡的笑意，由内而外的愉悦很容易感染别人，“谢老爷可算是来了，我的耐心不算太好，差点就没耐心继续等下去了。” “你我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需要叙旧的程度，你说的事情我都做到了，我儿子呢，你打算何时让他回来，以什么样的方式送回来。” “我何时答应过，只要你做到就把人送回来的？” “你当初明明说过……” 对方戴了面具，只剩一双眸子露出来，镇国公的话到了嘴边，看到对方的眼睛，一时间就想到了当初的画面。 确实，从始至终，对方都没有说过一句会将他的儿子送回来，只说了他不这么做的后果。 镇国公意识到自己被对方威胁戏弄了，愤怒让他面红耳赤，却只能憋着，没办法跟对方动手，他咬牙切齿，“你究竟想怎样？” “这次的事情都还没正式开口说，谢老爷怎么就先生气了，那等会儿我说了想说的话，你岂不是得被气的不行？” “你……” 镇国公瞪大眼睛，握紧身侧的双手，强忍着才没有冲上去，他不是当初那个能叱咤沙场的镇北侯，就是再生气，也只能死死的盯着，用眼神威胁对方，这样的威胁根本没人会放在眼里，对方很显然也把他当成一个笑话一样看待。 过了好一会儿，镇国公先冷静下来了，他也不跟对方客气，站累了就找一个地方坐下，连带着语气都变得冷静许多，“说吧，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亦或者可以说，沈淮景还想让你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谢老爷还记不记得一个名为谢晚悠的姑娘。” “……” 镇国公自然是记得的，那个从小就被他找借口关进了庄子里磋磨的姑娘，要不是因为庆帝提出赐婚，他都已经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人，除了庆帝之外，这是第二个提起谢晚悠的人，镇国公的心莫名的就凉了下去，刚刚才冒出来的火气也没了，更多的是生出了一种警惕。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了，何必这样拐弯抹角。” “谢老爷，谢晚悠现在活的很好，她记得小时候发生的每一件事情，谢公子的玉佩和长命锁，都是谢公子自愿送到谢晚悠手上的，多亏了谢晚悠提醒，我等才顺便把那些东西给带了回来，看谢老爷这个反应，应该是很喜欢很满意的……” 对方话还没有说完，镇国公突然发难，亮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直冲着对方的心脏位置扎了过去。 镇国公养尊处优了太多年，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还没靠近就被狠狠踹了一脚，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匕首飞到了对方的脚下，被对方慢条斯理的踩住。 这一下并不轻，镇国公疼得满头冷汗，他更后悔了，早知道这里如此不简单，应该利用太子才对，让太子的人前来冒险。 “这才说了几句话，谢老爷怎么这么激动，庶子就是庶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镇国公正想要发火，身体却因为一个许久不曾听到的敏感字眼给僵硬得做不出一点动作来。 他艰难地咽下唾沫，一下又一下，眼珠子僵硬得无法动一下。 第478章 不安 等待的时间越长，车夫越是着急，眼看着就快要到约定好的半个时辰，怎么还不见老爷的身影从那巷子里出来？ 就在车夫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镇国公一瘸一拐地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这样子一看就是受伤了，车夫连忙跑过去，一把扶住他。 车夫好奇地朝着巷子里看了两眼，什么都没看到，普通到就是白天都不起眼的地方，也没什么重要的，扶着镇国公上了马车，车夫低声道：“老爷，要不属下先送您去医馆里瞧瞧？” “回府，动作快一些，以最快的速度回去。” “是。” 听到镇国公的语气不对，车夫不敢有一点怠慢，忙不迭地上了马车，驾着马车朝着镇国公府奔去。 夜里还是很热闹，不过只需要避开几条热闹的街道就好了，不会有太多的问题，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回到府里。 镇国公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回来却受伤了，一张嘴还没说话，嘴角都溢出了血迹。 胡夫人头皮发麻，连忙道：“老爷，先让大夫过来看看，你就别说话了，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夫人，当初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 “什么事情？” 镇国公绝望地闭上眼睛，他之前单纯的以为沈淮景就是来为荣王府翻案的，所以才绕了这样大的一个圈子折磨他们，现在才知道，除了沈淮景之外，还有一个谢晚悠。 这才是最重要的。 胡夫人的脑子没转过来，迷茫地看着镇国公，想从他的脸上看到点什么。 镇国公疼的难受，一身的冷汗，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管家也将大夫请了过来。 “赶紧给我们家老爷瞧瞧，他这伤的太重，一直都在吐血。” 大夫看完之后直摇头，“这是被人踢到了内脏，踢得太重，肝脏都被踢裂了……” 胡夫人听的眼泪直往下掉，等大夫开了药，她才让丫鬟把车夫叫了过来，问了镇国公出去这一趟发生的事情，没想到什么都没能问出来，车夫也被关在了外面，根本就没能参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镇国公已经昏迷过去，伤到了肝脏，一个不小心就会没命，胡夫人只能悄悄掉眼泪，真是多事之秋，儿子那边还生死不明，如今老爷又出了这样的意外，他们一家究竟做错了什么？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浮现，胡夫人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镇国公刚刚说的那句话，一个不可思议的大胆想法在脑海里浮现，轻而易举的让胡夫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会的不会的，当年的事情他们做的隐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不可能会被发现，她肯定是想多了。 自我安慰了许久，胡夫人才勉强冷静下来，不过这种危险的念头一旦出现，又怎么可能轻易消失。 夜半三更的时候，胡夫人在噩梦中惊醒，再没有一点睡意，她在床上转辗反侧了半个多时辰，最终还是选择爬了起来。 她知道镇国公身边的几个暗卫，这是镇国公留下来保护她的，胡夫人换了衣服，把那暗卫给叫了出来，艰难的说出了一句话，“去查一查，被皇上赐婚给沈淮景的谢晚悠，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夫人，老爷曾经嘱咐过，若是夫人问起这个，不让属下等去查。” “老爷何时说的？” “少爷离开京师的时候说的。” 胡夫人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儿子当初离开的时候她还病着，在床上动弹不得，还在发热，根本没精力去管太多，等后来好了，镇国公府也失去了皇上的宠爱，变得沉寂下来。 她一直都以为儿子真的是出去游历长见识去了，要不是十几天前发生的事情，她都没有多想一点。 “够了，老爷早就把你们给了我，你们应该听从的是我的命令，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次，让你们查就去查，我要知道谢晚悠都做了什么！” 一个被囚禁在庄子上这么多年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进去了，受了这么多的磋磨，按道理来说早就应该疯了才是，怎么可能会…… 几个暗卫小心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胡夫人这样说也没错，他们几个早就被老爷交给了夫人，应该是要听夫人的话才对，除了这样，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想明白这一点，接下来的倒是简单多了，答应去查就是。 “可是夫人，谢晚悠早就随沈家流放到了宁安，千里迢迢的，想要查清楚其中缘由并不简单。” “别忘了，宫里的太监和护卫都带着圣旨出发宁安，你们根本不用担心太多，想办法混入其中就是，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办法了。” “还有，我记得老爷说公子也在宁安，你们几个都去，想办法混进护卫的队伍里，到了宁安好好打听打听公子的下落，若是可以的话，回来的时候把公子一并带回来。” 胡夫人心心念念的，还是她唯一的儿子，除了谢晚霖，其他的事情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暗卫不好再说什么，答应下来。 交代完这些，天边开始泛白，胡夫人在花园里赏了一会儿花，才叫来丫鬟回房间沐浴更衣，梳妆打扮，老爷如今病了，她得把府里上下撑起来。 毕竟，镇国公府不仅仅站在陛下这一边，如今还选择了太子，跟庆帝比起来，太子的荒唐事情也不少。 正如胡夫人所想，她刚收拾好，东宫的不速之客就来了。 来的是太子的贴身侍卫，对方的目的也很简单，“夫人，如今太子监国，还有许多大事需要与镇国公商议，还请让镇国公随属下一起进宫，太子正在宫里等着。” 胡夫人叹气，“镇国公身为臣子，本该上朝才是，奈何我家老爷昨天回来的路上被歹人打伤，如今正卧病在床，根本无法动弹，这可如何是好？” “真有此事？什么样的歹人敢对镇国公下手？夫人可有报官？” “事发突然，只顾着照顾镇国公，还没来得及报官。” 第479章 龃龉 口口声声说被歹人偷袭，却又不曾报官，一听就知道里面大有文章，那侍卫只是嘲讽地勾勾唇角，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有太多的纠结。 世家贵族的龃龉不少，没什么好纠结的，听来听去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原因。 “原来如此，虽同情镇国公的遭遇，可属下到底是奉太子之命前来请人，还得麻烦夫人带路，让属下亲眼看看镇国公如今的情况，这才好回去交差。” 侍卫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不管镇国公是不是真的出了意外，他想要回去交差，就一定得去看看镇国公的情况才行。 胡夫人早就知道太子的人会纠缠不休，再多的心理准备在真正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她的怒火肉眼可见。 同样的场面侍卫见多了，他有恃无恐，身后还靠着镇国公，根本就不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只是淡然无惧的看着胡夫人，“若夫人实在不想让属下去看看镇国公的情况，也可以选择别的办法，比如，夫人亲自去太子面前，跟太子解释一番。” 皇宫给胡夫人留下来的阴影可不小，她做了这么多年的镇国公夫人，因为是继室，家中又没什么依靠，再京师的贵妇圈里并不受欢迎，大多数时候都处于一个被排挤的状态。 上次被皇后请进宫里，不由分说就被打了一顿板子，那次之后，镇国公府在京师的地位直线下降，几乎到了人人都躲避的状态，期间少不了一些人落井下石，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放在一起，就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胡夫人的脸色几番变化，最终还是臭着脸让下人带着侍卫过去看镇国公的情况，皇宫给她的回忆一点儿都不好，她才不愿意跟皇宫扯上关系。 可是人在江湖，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就是再讨厌，也不得不在附近活着，这才是最恶心的地方。 结果跟自己想的差不多，侍卫在心中腹诽嘲讽，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在镇国公夫人面前嚣张一些无妨，可是等会儿要去看的可是镇国公，这位就不是个脾气好的，还不知道会留下多少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镇国公还没醒，前两天提心吊胆的躲着，就怕庆帝中途醒过来，要拿他做杀鸡儆猴里的那只鸡，在外面就没有睡好的时候，现在受了伤吃了安神的汤药，昏昏沉沉的倒是睡得舒服。 侍卫亲眼看到了镇国公如今的情况，眼中划过一抹诧异，他还以为是胡夫人乱说的，没想到镇国公居然真的伤到了。 只看了一眼，确定了情况是真的，侍卫并没有在里面大吵大闹的打扰，悄悄退了出来，在外面碰到脸色难看仿佛受到天大屈辱的胡夫人，他也没有一点心虚的想法。 “夫人，镇国公伤得这般重，真不打算报官？” “老爷连人影都没有看清楚，报官有什么用？连人都看不清楚，衙门就是接到了报案，真的可以把歹人给找出来不成。” “既然夫人是这样想的，那属下也不好多说什么，这就回去跟太子复命，也会将夫人的意思转达太子，让太子不必过于担心。” 侍卫这话说的还算好听，至少胡夫人的脸色好了很多，让丫鬟送这侍卫出了府。 从镇国公府出来，侍卫心中越想越觉得可疑，就算镇国公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暗中偷袭也太过分了吧，应该不是一般人下的手。 心里想着各种各样的猜测，侍卫脚下速度不慢，不出半个时辰就出现在太子面前，将镇国公府的一切交代清楚。 太子还在头疼边关的粮草和兵力如何解决，猛的听到镇国公那边又出了幺蛾子，不过这次倒霉的是镇国公的时候，整个人都透出一种一言难尽的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太子才随意摆摆手，“算了，镇国公一摊烂账让他自己解决，只要不给孤带来麻烦，就不是什么大事。” 说完，太子停顿片刻，又继续道：“镇国公来不了，那便去请兵部的几位大人过来，再把户部那几位一起请过来，兵部想要的东西多，也要看看户部这边能不能给的起。” 主要还是国库过于空虚，空荡荡的国库，让太子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不管怎么做都会有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这种感觉简直了，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 太子放了话，太监总管便立刻吩咐下去，去请那几位能做决定的大人回来。 趁着几位大人到之前，太子去了一趟养心殿，没想到居然碰到了许久不曾出现的皇后。 “见过母妃。” “太子免礼。” 皇后就是看起来再年轻，毕竟身份地位在这里，太子看到了都得老老实实请安。 “太子可是来看望陛下的？” “回母妃，孤确实是想过来看看父皇情况如何，父皇已经昏迷三天了，若是再不醒过来，只怕身体会撑不住。” “本宫刚从养心殿里出来，太医说陛下只是受到了太大的冲击，一时间缓不过来才昏迷这么久，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太医还在里面守着，太子不必太担心。” “孤明白了，那父皇就辛苦母妃多照看着些。” 皇后神色淡淡地点头，将门之女从来都是高傲冷淡的，即便她嫁的是帝王，也没办法让她放下自己心中的骄傲。 有了皇后的这番话，太子没办法进去探望庆帝，只能不情不愿地离开。 等太子的身影彻底看不到了，皇后才冷声吩咐道：“陛下到了这个年纪，伤了病了都需要好好静养，日后记得多看着点，别总让人进来打扰陛下休息。” 太监宫女诚惶诚恐地跪了一地，他们就算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没办法宣之于口，在这宫里，想要活的久，最好是做个哑巴，最好还能有点脑子。 庆帝可是从来都不喜欢这位皇后，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把皇后从冷宫里放出来，这本身就令人摸不着头脑。 第480章 愿意 养心殿里有一半的下人都是皇后这边的人，自从沈淮景那边传了消息进宫，让皇后不必再插手这些事情，皇后就真的没有再管过一点。 直到庆帝再次昏迷的消息传来，听完了整个过程，皇后躲在宫殿里放声大笑，眼泪都给笑出来了，实在是太好笑了。 她等这一天等了太长时间，沈淮景昨天让人送了消息过来，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离开，沈淮景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皇后高兴得一晚上没能闭上眼睛，一大早就爬起来过来看看庆帝如今的状态，跟她想的差不多，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宛若一个废人，她倒是很喜欢看这样的画面。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本宫只是有些高兴，本宫很快就可以离开这个牢笼，给你两天的时间好好考虑，若是你愿意与本宫一同离开，那就一起走，你要是想留下来也没关系，本宫会安顿好你。” 嬷嬷笑了起来，“老奴是看着娘娘长大的，就连当初进宫的原因也是因为娘娘，不管娘娘想去什么地方，老奴都想跟着娘娘一起。” 皇后的眼底隐隐浮现出泪光，她在这皇宫里磋坨了太多的岁月，还以为会一辈子都只能留在这里，峰回路转，她总算可以离开这个禁锢了她前半生的地方。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吧。” 嬷嬷自然没有什么不乐意的，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她家娘娘对皇上的厌恶了，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还不如杀了她。 皇后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宫殿里，之所以没有答应沈淮景马上离开，是因为皇后想安排好一切，至少要将寝宫里的下人都安排好，免得下人因为她的离开被庆帝针对。 “嬷嬷，你说我们去江南如何，娘亲当初就是在江南碰到的父亲，之后就随父亲来了京师，最终都没能回江南看一眼，她说烟雨江南，一年四季都别有风采，我们以后就住在江南如何？” “好，老奴这一把老骨头，只想跟着娘娘，在老奴还能走得动的时候，跟着娘娘四处走走看。” 皇后想，除了这偌大的京师，她想去不同的地方都看一看，将曾经想看却没能看到的景色，都好好的看一遍，她实在是太想念亲人了，将军府上下都没了性命，外祖父和父亲等人都死在了沙场上，换来了西北多年的安宁。 可是她如何能不恨，就是因为庆帝的猜疑和小肚鸡肠，才让他们死在了沙场上，这是皇后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的事情。 她闭上眼睛，将一切的爱恨都隐藏在心底，没关系，庆帝如今已经得到了报应，他的报应还在后面，至于她，只需要抓住一切时间和机会，尽可能快的离开这个腐烂发臭的皇宫。 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她可以尽情地去拥抱属于自己的美好人生。 寝宫里的下人其实并不多，皇后从来都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她只问了几个心腹的意见，这些心腹当初跟她在冷宫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总算到了可以离开的时候，她不可能不带上他们，所有人都跟皇后一样，想要尽早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 …… 镇国公府。 镇国公中午过后才醒来，刚醒过来就挣扎着要收拾东西离开，他这反应把下人们都吓到了，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是应该帮忙还是阻止。 听到消息，胡夫人急忙过来，看到镇国公这慌乱的，宛若丧家之犬的反应，她的心里也慌得厉害，屏退了所有下人，胡夫人一把抓住镇国公的手，阻止道：“老爷，你如今还病着，大夫说你伤到了肝脏，必须得卧床休息，不能太激动……” “夫人，他们都知道了，我们得赶紧走。” “知道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老爷，你究竟怎么了？” 镇国公绝望道：“我昨天去找沈淮景，只碰到沈淮景的手下，对方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最后叫了我的名字。” 胡夫人还没听明白，想了半天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了，只是道：“叫了一个名字罢了，老爷怎么这般着急？” 镇国公面若菜色，浑身都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着，“他叫我……谢颜白。” 一个名字罢了，胡夫人也露出了一副被雷击的表情，瞪大眼睛，喃喃道：“怎么可能呢？” “夫人，我们得赶紧离开京师，悄悄离开，想要活命就只能悄悄走。” “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都不要了？” “夫人，生死攸关，自然是性命更重要，这些身份和虚名一点用处都没有，你怎么想不明白？” 胡夫人过了这么多年人上人的生活，她确实不受京师贵妇的欢迎，可是耐不住镇国公之前受宠，她可以在京师横着走，其他人不喜欢他又怎样，反正她也不喜欢那些人，说白了都是相互的，她享受那些人的追捧讨好，对方想要的也只是她能带来的价值，大家可以说是各取所需，谁都不欠谁的。 这么多年的夫妻，镇国公一眼就看出了胡夫人的想法，他着急得一直在咳嗽，口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老爷，都说了你不能激动，得静养，不是妾身不想与你离开，实在是老爷你这个身体，根本没办法走上逃亡的道路，你会死在路上的。” 镇国公难受得不行，已经没有力气去收拾这些东西了，他喘了许久的气，紧紧抓住胡夫人的手，“我这个样子，怕是走不了了，夫人，你带几个人走吧。” “什么？” “我说，你一个人走，到了我们之前说好的地方，再想办法去打探闻程的下落，能找到也好，若是找不到……夫人便好好活着就是。” 胡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她紧紧抓着镇国公的手，扶着他到床边，伺候他躺下，“夫妻一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条路妾身与老爷一起走下去，纵使前面是万丈深渊，妾身也是愿意的。” 第481章 不安 镇国公大受感动，不再说什么让胡夫人独自离开的话，在府里好好养伤，吃的药都是一等一的好，恢复的也不差。 眼看着镇国公恢复的很好，胡夫人也渐渐的放心下来，在天气好的时候还陪着镇国公在府里走动。 “今天天气不差，听说陛下也醒了，不如今天晚上我与夫人好好喝一杯。” “老爷身体还没好，大夫说不能喝酒，就是茶水都得少喝一些，饮食更是要清淡，以滋补为主。” “今天高兴，陛下醒了也是一个好消息，无论如何都得好好庆祝一番。” 胡夫人想不明白镇国公为什么非要庆祝，不过庆不庆祝都是小事情，根本没什么好纠结的，再怎么庆祝，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她知道镇国公在外面应酬的时间多，难免会有假戏真做的情况，只要不把人带回去，对她来说就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看不到莺莺燕燕出现在府里，就当做从来不存在就是了。 镇国公握紧她的手，短短几天时间，镇国公头上的白发就显得格外的明显，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连带着岁月也留下了不小的痕迹。 “夫人，当初若是没有做出那样的选择，我们的生活是不是会更好？” “人可以怀念过去，不过也不要想着回去改变什么，该发生都发生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胡夫人很少会去想他们做出决定的那天，她记得很清楚，一点一滴，就连当时内心深处的想法也还铭记于心，可是那又如何，该做的不该做的，她几乎都做了一遍，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她从来就不是后悔的人。 眼前一阵恍惚，胡夫人冷静道：“老爷，天气这般好，你我也别总想着过去了，反正都过去这么几天了，也没看到什么动静，只怕他们的目的跟老爷想的也不一样。” 沈淮景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更不可能会心慈手软，可是都这么几天了，别说发生点什么了，就连不好听的动静都没看到。 镇国公沉默的点点头，他远远没有胡夫人这样乐观，也不觉得对方只是说笑，更多的还是一种警告。 一把刀悬挂在脖颈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等待的时间里实在是煎熬，镇国公想不明白沈淮景的目的，便是让暗卫出去查，也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胡夫人担心他想太多，一会儿又把自己给急得吐血，想来想去，最终把话题放到了别的地方上。 “老爷，陛下已经醒了，太子还会继续监国吗？” “说不定，咱们这位陛下的想法，没有几个人能猜出来，与其去揣测陛下的想法，不如观察陛下接下来会怎么做。” 庆帝是今天才醒过来的，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回到朝堂上，怎么说都还需要一些时间，最主要还是不知道庆帝的主要情况。 镇国公手上能用的人其实不多，他心中不安，根本无暇分出人手去关注宫里的变化，大部分的人手都被他用来去寻找沈淮景的下落，无论如何都想找到沈淮景的下落，化被动为主动，这样随时随刻都被人暗中盯着威胁的感觉，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体会到了。 一直到今天，宫里传来了好消息，庆帝醒了，那就说明，接下来的重点一定在庆帝身上，就像为荣王府翻案一件事情上，镇国公突然之间就想明白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他们也在等，就像那天发生的一切，他们也想用同样的方法对付自己。 镇国公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心里的不安愈发浓烈，他又不能表现出来，耐着性子跟胡夫人说话，只是表达了自己晚上无论如何都想喝两杯庆祝的想法。 胡夫人劝说了好几次，都没能打消镇国公的想法，只能松口答应下来，“听老爷的就是，既然老爷这么想喝酒放松，妾身等会儿问问大夫的意见，找一些老爷能喝的酒，让老爷尝尝。” “辛苦夫人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爷若是真的觉得妾身辛苦，不妨跟妾身说实话，闻程究竟在何处？” “他在宁安，新年的时候就在那边了，一直都没有回来。” “可是……既然我儿在宁安，为何老爷安排的人没把消息传回来？” 镇国公叹口气，他知道胡夫人一直都想弄清楚这其中的关联，他隐瞒了这么久，到底还是瞒不下去了，“那天收到的几个人头，就是我给闻程安排的暗卫。” 正是因为看到那几个脑袋，镇国公才不得不相信儿子就在沈淮景的手上，连这几个人都没了，儿子身边再没有值得依靠的人。 胡夫人眼中的光芒很快就没了，她知道镇国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谁都不愿意去想，儿子一直联系不上，好像是这样，又好像什么都不是，究竟该如何定义，她也不清楚了。 夫妻俩再没说话，把镇国公送回房间里休息，胡夫人转身安排下人准备，夜里既然要喝酒庆祝，好酒好菜少不了，她还要问问大夫，可不能让镇国公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镇国公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等外面没了声响，这才把暗卫叫了出来，“前几天吩咐你们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都准备好了。” “再去确定一遍，从今天晚上开始，别引人注目。” “是。” …… 天色转眼就暗了下来，镇国公和胡夫人在莲花苑里坐了下来，如今正是荷花开的最好的时候，夜里微风阵阵，处处都是荷花的清香，在这样的院子里吃酒说话，最是快活不过。 厨房准备了一下午，天色刚黑下来，便都送了过来，下人们都在外面伺候着，生怕会打扰到两个主子。 镇国公亲自给胡夫人倒了一杯酒，他鲜少会做这样的事情，举起酒杯道：“这么多年来，辛苦夫人了。” 第482章 猜疑 胡夫人只是柔柔一笑，从任何方面来说，她跟着镇国公都没吃苦，日子从来都是一天比一天好。 不知道老爷这是怎么了，这两天总爱说这样的话，在漫长煎熬的等待中，胡夫人已经没有最开始那样的焦虑难过了，她开始变得冷静下来，最差的结果不过就是他们一家都命丧黄泉罢了，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看，也没什么不好的。 死了反而更轻松，一了百了。 胡夫人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她正想说点什么，身体却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再没办法给出一点反应。 镇国公叹口气，冷静道：“来人，送夫人出去，一路上千万小心，最好别让夫人醒过来。” 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将胡夫人带走，没有一丝犹豫。 刚开始的庆祝，转眼的功夫只剩下镇国公一个人，他这身体确实还没彻底好，刚喝了一杯酒，就烧得厉害，实在是疼了一点儿，这样的疼痛让镇国公愈加清醒，他根本就没有放弃过离开的念头，只是他身体的状况不允许他离开，那就让胡夫人离开。 能活一个是一个，就是不用亲自踏出镇国公府也能知道，外面都是沈淮景的人，在不同的角落里等着他出现，好把他带走。 荷花苑里没了说话的声音，镇国公大醉一场，迷迷糊糊地睡了下去，不再去管那些可能会面对的事情。 …… 皇宫。 接连受到打击，庆帝整个人都变得阴鸷森冷起来，看人的眼神宛若阴暗角落里的毒蛇，直看得人心惊肉跳，害怕得做不出任何反应。 每天给庆帝检查身体，太医都是战战兢兢的样子，让人看了都直摇头。 “陛下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就是这脉象有些奇怪，不像正常人的脉象，微臣医术不精，实在看不出来，要不多请几个太医过来瞧瞧？” “朕的脉象不对？” 太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庆帝的神色变化，点头的幅度都不敢太大，“陛下的脉象似乎有点小小的问题，可是具体如何……微臣说不上来，还请陛下饶命，让微臣能回去再查查医书……” 庆帝的面前摆了一个铜镜，他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现在的脸色是什么样子的，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才知道，他养了这么两天，除了自己过不去心里的那一关之外，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听了太医的话，庆帝不由得多想，沉思片刻，他冷声道：“回去好好查，朕倒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脉象，还能跟正常人的不一样。” 如果说这句话的是别的太医，庆帝或许不会放在心上，可是这人不一样，这是他一直都在用的太医，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能收买拿捏，整个太医院里，庆帝唯一信任的就是这个了。 等太医悄悄离开，庆帝心中的疑虑都没能打消，让太监总管多请几个太医过来，挨个把脉说情况。 一番折腾下来，几个太医都给出了同样的结论，一个个都说他的身体情况很好，再静养两天就再也不会有问题。 庆帝没说什么，只让太医下去准备补药，他心中起了疑心，就不可能再信任这些太医，就算太医们说的天花乱坠，他也不可能会相信。 “陛下，可是龙体不舒服了？要不奴才去跟太子殿下说一声，张贴皇榜，请几个民间的神医进宫来给您瞧瞧？” “朕的身体朕心里有数，不用你来说，下去吧，朕休息一会儿，没有朕的话，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若是太子来了……” “让他回去。” 这就是连太子都不愿意见的意思了，太监总管不敢耽搁，忙不迭地带着人退了下去，把养心殿留给庆帝一个人。 养心殿里无比安静，在这样的环境里独自一人坐着，庆帝认真的回想了这些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便想明白了关键的地方在哪里。 要是他没有想错的话，这一切都是沈淮景安排的，那狼崽子，当初就应该狠下心，不计一切代价的要了他的狗命才对，一直磨蹭到现在，反而给了他反击的机会，这不是庆帝想要的，却也没办法。 当初为了让荣王府倒下，庆帝可是苦心积虑的想了许久，还让镇国公去做，现在好了，事情败露，镇国公为何一点踪影都没有？ 难不成…… 沈淮景那只狼崽子，第一时间找的就是镇国公不成？ 庆帝突然之间想起来，他当初为了恶心荣王府，也为了给镇国公吃一颗定心丸，将镇国公名义上的嫡女赐婚给了沈淮景冲喜，难道是因为这一层关系，让镇国公倒戈了沈淮景不成？ 喜欢猜疑的人是这样的，这个念头刚从心里出现，庆帝就把可能会发生的一切都想了个遍，只要是可能会发生的，他都在脑海里设想了一遍。 不想不知道，一想确实都有可能会发生。 庆帝的脸色宛若调色盘一般，精彩纷呈，什么颜色都能出现一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平复心中的怒火。 “来人。” 庆帝叫的是暗卫，可是他等了半天，平时只需要轻轻一叫就马上出现的暗卫却没了反应，同样的事情经历了第二次，庆帝立刻就意识到危险来了，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没能把侍卫叫进来，还是熟悉的匕首，放在熟悉的部位，庆帝的嘴巴尴尬地半张着，因为匕首的出现，没能发出一点动静来。 来人笑得嚣张又嘲弄，“这都第二次了，怎么陛下的反应还是这么慢？” 庆帝对这个声音可谓是恨之入骨，他上次之所以会这般丢脸，就是因为这人的威胁，现在一看到他出现，就说明没什么好事，他恨的不行，却又拿对方没办法，这才是最让他难受的地方了。 “这里是皇宫，你是不是太嚣张了，真以为朕抓不住你？” “上次等了一刻钟，都没人追过来，确实没什么好怕的，要是真这么厉害，不如陛下现在就喊两声，看看是侍卫来的快，还是我的匕首快？” 第483章 欺人太甚 庆帝只能暗暗磨牙，这话还用问吗？就算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肯定是他的匕首更快。 又恨又气还干不掉对方，这种感觉太过于憋屈，庆帝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了，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等着对方跟他开口。 心里想的挺好，等对方真的在他耳边说话，庆帝反而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气急败坏道：“你不要太过分！这里是皇宫！朕才是天子，你这样三不五时地进宫威胁朕又是几个意思，你不会以为朕真的会听你的安排吧？！” 对方听得笑出声来，根本就没把庆帝的怒火和警告放在眼里，肆无忌惮的表现出自己的讽刺，“你除了听我的之外，还有什么办法，整个皇宫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只要我愿意，皇室所有子弟都能在一夜之间命丧黄泉。” “你……” “一个发烂发臭的皇宫罢了，我还不放在眼里，之所以愿意给你纠缠，就是在给你机会啊，我的好、陛、下。” 庆帝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里充满了怨恨，却又不是对方的对手，上次被威胁之后，他就加强了皇宫的防护，即便如此，却还是会落到对方手上。 神秘人也不管他的反应如何，自顾自地把想要说的话都说了一遍，“不管你用什么样的办法，这都是你最后的机会，只要你做好，就再也不会看到我。” “你是沈淮景。”庆帝忽然出声，还十分笃定的样子，“朕一直觉得你的声音很耳熟，现在总算是想起来，你不就是朕的左膀右臂沈淮景吗？” “沈淮景早就被你流放到了宁安，陛下该不会以为，几句话就能让他原谅你曾经做那这事情，再继续为你卖命吧？” “朕不信，你分明就是沈淮景。” 神秘人嗤笑一声，不再跟他纠结这些有的没的，无关紧要的事情并没有纠结的必要，不是就不是，没什么好说的。 “不要想着玩花样，我会一直在暗中盯着你，只要你动了别的心思，下场很简单，就像那边的花瓶似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神秘人的话，在他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屏风后面，架子上放着的几个花瓶应声落地。 庆帝的心都凉了，忍不住道：“这是朕价值千金的花瓶！” “那又如何，不过一个小小的花瓶了，又不是我的。” “你……欺人太甚！” “陛下好好受着就是，反正陛下也不是我的对手，好了，这次过来就为了这两件简单的事情，陛下别忘了，这次给陛下三天时间，足够了。” 神秘人说完，对着庆帝的脖颈狠狠来了一下，就是防备的再好，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下，庆帝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眼前一黑就再也没了反应。 等庆帝醒过来，只剩下脖颈上传来的酸痛可以证明刚刚发生过的事情，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清醒过来的时候还有几分迷糊，以为是一场梦。 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花瓶碎掉的地方，庆帝的心瞬间就痛了起来。 欺人太甚！ 实在是欺人太甚！ 再想到对方离开之前说的那些嚣张得不能再嚣张的话，庆帝的火气一下子就出来了，他就知道一开始被威胁着把皇后从冷宫里放出来肯定是有问题的。 绕了这样一大圈，却是这样的结果，根本就是皇后在他的眼皮底下跟沈淮景的人勾结到了一起！ 想明白这一切的庆帝怒火中烧，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去解决这一切，他不仅没办法做手脚，还必须要按照对方说的话，替他们把尾巴处理干净。 庆帝被气的头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将外面的太监宫女都叫了进来，语气冰冷的吩咐下去，“去请皇后过来。” 太监总管不知道为何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请皇后，可是陛下的脸色说明一切，让请就赶紧去请就是，千万不能有半点磨蹭，要不然这怒火就该烧到他们这些下人的身上了。 庆帝一肚子火气，他现在只想不计后果的折磨皇后，想活着离开皇宫，呸，这辈子都别想，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然而庆帝到底没能看到皇后，皇后的寝宫走水了，不知道是谁将宫殿的锁给落了，整个宫殿的人都被活活烧死在里面。 宫里的下人都知道庆帝不喜欢皇后，平日里做什么都不将皇后放在眼里，本想在第一时间过来通知庆帝的，却被养心殿外面的侍卫给拦住了。 庆帝早就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过来打扰，就是尊贵如太子，庆帝都不打算见，更别说只是一个皇后寝宫走水的消息了。 太监总管就是担心会得罪人，所以提前通知了守在外面的侍卫，不管是谁过来，只要拒绝就是，坏人不是他们做，一点毛病都没有。 皇后寝宫走水的消息传进庆帝耳朵里的时候，庆帝一整个暴跳如雷，愤怒的咆哮着，“不可能！她绝对不可能会死在火堆里，赶紧去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影子！” 一国皇后被活活烧死，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太子连忙赶过来，看到庆帝歇斯底里的怒吼，被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父皇，您别激动，太医说了您得静养，千万不能激动……” “来人，快去请太医过来，好好给父皇看看，最好把父皇安抚好，别让他气过头了。” 太子着急的不行，招呼了不少人，可怜的庆帝，不管说什么都没人信，包括太子在内的众人都只当他得了失心疯，要不然也不可能会说出这样失态的话。 看庆帝这个反应，众人只犹豫了一会儿，纷纷过来帮忙，把庆帝给摁住，等太医过来，几针扎下去，庆帝便晕了过去，再做不出一点反应。 要看着庆帝晕了过去，被送进了房间里休息，太子这才忍不住怒火的道：“你们究竟是怎么照顾父皇的？明知道父皇身体没好，怎么还敢将这样的消息告诉他的？” “殿下恕罪！” 第484章 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太子在朝堂上本就忙得不可开交，又碰到这样的意外更是头疼了。 最最重要的还是父皇，太子等了这么久，就等着庆帝醒过来，想让庆帝好好养养身子，再把手中的一切都交回去，这监国不好做，尤其是太子还这般年轻，边关不稳定，朝堂上人心也不稳定…… 一桩桩一件件，到底还是让太子捉襟见肘，忙得焦头烂额。 在养心殿发了一通火之后，太子这才带着人去后宫，查看皇后寝宫走水的原因，太子到的时候大理寺卿已经带着仵作在那边查验了许久，基本已经得出了结论。 “宫门的锁被人关了，想来走水也不是意外，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动静，求救声居然没有惊动其他人，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大理寺卿的脸色也不好看，本来最近事情就多，还发生这样的意外，皇后可是一国之母，她若是没了，那就是国丧，国丧整整三年，这三年里，适婚的年轻男女都无法婚配，就连别的事情都必须小办，更别说如今边关形式严峻，一旦起了点祸事，连孩子都没有，直接断子绝孙…… 光是想到这些，大理寺卿就没办法平复心中的怒火，仵作还需要一一验明宫殿里那些被烧焦的尸体，好确定都是什么人。 太子也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凑过去看了一眼，只看到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是已经分不出样子的，被烧的黢黑的尸体，别说父皇不愿意接受，就是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多看两眼。 就看了一眼，太子就迫不及待地转移视线，甚至还换了个位置站，事情太多，太子分身乏术，几乎没有能够好好休息的时间，只能让大理寺卿接着查，其他的等庆帝清醒了再做决定。 “殿下，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不知道得引起多大的动荡，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下官的意思是……要不还是先把这个消息压下来，先别传出去比较好。” 忙碌的不仅仅只有太子一个人，就是大理寺卿也是同样的，没什么太好的日子可以过，一想到皇后死了之后可能会引发的一系列的后果，一个头两个大。 大理寺卿这话正好说到了太子的心坎上，正好他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做主将这次的事情压下去，至少不能让皇后没了的消息传出去。 太子跟忙碌的陀螺似的，不停地转来转去，从后宫回来，思来想去，觉得内心不安的太子又去了一趟养心殿。 庆帝还昏睡着，太子在养心殿的小书房里，发现了不少东西，看清楚最上面的东西是什么时候，太子的眼睛瞪得老大，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是帝后的和离书，要知道，皇后可是上了皇家玉蝶的，想要和离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和离书上还有就两人的落款和印章，甚至还盖上了玉玺，很明显，这一定是庆帝盖的，除了庆帝之外，没人能轻易拿到玉玺。 知道是一回事，可是事情真真切切的在眼前发生，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太子内心一片波涛汹涌，要不是他最近遇到的事情足够多，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他早就炸了。 确定和离书没什么问题，太子转身便去查皇家的玉蝶，没曾想，玉蝶上也标注得一清二楚，帝后和离，那就是真的无法挽回了。 一时间，各种猜测在太子的脑海中浮现，让他眼前眩晕发黑，半个多时辰后，太子才匆忙离开了皇宫。 …… “殿下，是回府还是去何处？” 太子一身疲惫，只有坐在自己的马车里，才勉强放松下来，听到车夫的询问，他沉默片刻，便开口道：“去恒王府。” 听闻镇国公受伤，现在还躺在床上没法走动，有话想说就只能去找恒王了。 太子掀开帘子，迷茫地看着外面的景色，这一天天的究竟都是怎么一回事，好像身边所有人都成了病秧子。 父皇这样，恒王这样，就连镇国公也病了，上一件事情刚结束，所有人都病了，这是真的吗？ 怎么他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太子脑瓜子一抽，他想，要不他也一样生病算了？这样的话，朝堂群龙无首，又会发生什么？ 这危险的念头只在太子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秒，立刻就被他无情地收了回去，这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想要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只能走下去，最近确实艰难，可是只要沈淮景带着赤甲军回来了，一切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太子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等到了恒王府外面的时候，他又改变了主意，“不进去了，回府吧。” 太子的地位渐渐稳固起来，尤其是得知了恒王身体不好之后，他最后一点顾虑也没了，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庆帝身上，太子悄悄地在东宫后院里养了几个媚骨天成的美人儿，每天回府都是一种享受。 也难怪那些男人有点权势之后，就想要把美人儿一个接一个地带回自己的后宫里，就是太子，也忍不住这样的诱惑，他实在爱得紧。 想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太子的心情却是好了起来，乱吧乱吧，后宫乱不乱跟他也没关系，他现在不过就是个太子，跟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至于朝堂，那就更没关系，真正能够做主的还是父皇，与其从现在就开始着急的考虑那么多，不如想想，应该怎么样下手，才能神不知鬼不觉，让父皇心甘情愿的把这个位置交给他…… 车夫安安静静，尽职尽责，他的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白白跑了一趟恒王府也没关系，毕竟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多经历一点就能习以为常，要是内心不够平静，肯定是因为经历的不够多。 后宫走水的消息被压了下去，今天听闻这个消息的太监宫女都没了气息，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第485章 安心 恒王府。 自从恒王装病后，就在府邸周围都安排了不少探子，专门盯着从恒王府外面经过的人，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都是哪些人在暗中盯着他。 这不，短短几天时间，几乎文武百官的手都伸了过来，好在恒王小心谨慎，没有透露出丝毫的不对劲，任由谁过来看了都不会多想，只会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情景。 方才太子的马车只是拐了过来，停留的时间并不长，还是被恒王安排的探子看的一清二楚，盯着太子的马车离开还不够，还有几个不起眼的身影悄悄跟了过去，就是为了看清楚太子离开恒王府这边之后又去了何处。 转眼的功夫就将这个消息送进了府里，恒王听完只是轻声一笑，“太子只是停留片刻就回去了？” “回王爷，确实如此，属下方才都快要以为太子会下马车进府里坐坐了，结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马车调头就走了，如今瞧着那个方向，像是回东宫去了。” “不必在意他，不过能让太子过来找本王，其中原因本王还是挺好奇的，让人去对接宫里那几个，问问都发生了何事，最好打听的细致一些，若是发现太子有什么异常的点，那便查个明白清楚再回来禀报。” “属下遵命，现在就吩咐下去，尽快把王爷想知道的消息送回来。” “让人准备马车，本王要去会会沈淮景，这么几天不曾看到沈淮景的身影，本王都快等得不耐烦了。” 随从满口应了下来，也不多说什么，起身出了院子，再将事情一点一点的交代给其他的下人，他是恒王的贴身侍从，自然不用做那些忙碌跑腿的工作。 半个时辰后，伪装好的恒王悄悄出了恒王府，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悄悄来到了烟花楼。 几天不曾过来，这里还是老样子，还没踏进这个位置就能感受到热闹，欢声笑语从不间断，这里的姑娘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变的只是那些一脸醉意，被欲望所覆盖的男人。 护卫看到恒王并不意外，跟上次一样，带着恒王上楼，在规定的地方停了下来。 恒王忽然之间问了一句，“本王这两天一直都在府里等候，为何没有看到你家主子找过来，他是等着本王过来找他？” “奴才不清楚主人的安排，王爷若是心中好奇想弄清楚，还请亲自问我们家主人。” “你们家主人是谁，是这烟花之地名义上的主人，还是实际上的，那位不显山露水的主人？” “奴才愚钝，听不懂王爷的意思，还请王爷恕罪。” 这哪里是听不懂，就这迅速的反应，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假的听不懂？ 恒王本想悄悄试探一番，结果都这么努力了，却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只能无奈摇头，朝着尽头那熟悉的房间走过去。 推开门看到的还是熟悉的场景，就连坐在那里的人都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那个姿势，恒王突然之间有点心塞。 他明知道沈淮景不是很乐意跟他扯上关系，等了几天没等到人，还是眼巴巴的追了过来，说到底，还是因为自身实力不够，没办法吸引沈淮景这样的人才。 罢了罢了，是他的错。 “沈公子，许久不见，近日可还好？” “恒王殿下客气了，我想，王爷过来应该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沈公子，沈时川，你我已经来往这么长时间了，为何你对我还是这般冷冰冰的样子？是本王身上真没有你看中的点？” 沈淮景回过神，总算是用正眼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至于，我只是想跟王爷保持单纯的正常关系罢了。” 这话说的…… 恒王心里更堵了，所谓的正常关系，那就是普通人打个招呼的关系，这是沈淮景想要的，可不是他想要的。 心塞归心塞，他是绝对不可能跟沈淮景闹矛盾，选择了转移话题，“本王告病在府里休息，一直在等沈公子的消息，却一直没能等到，本王没了耐心，便自己寻了过来。本王记得，沈公子之前大费周章收集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都还没用出来，不打算下手了吗？” “东西都准备好了，还得等人做主，陛下的身体怎么这么差？” “沈时川，还得是你，够狠啊，当初镇国公这般拙劣的计谋能够成功，多亏了父皇的睁只眼闭只眼，你如今非要让父皇亲自来处理这件事情，不就等于想要了父皇的命？” “是不是陛下来处理，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我要的是陛下保持清醒，能够亲眼看着整件事情的走向。” 说白了，沈淮景要的就是庆帝痛不欲生，亲眼看着自己多年前好不容易安排好的一切都在短时间里烟消云散，从荣王府翻案开始，京师就注定不可能会安宁。 恒王头一次，对沈淮景有了别的认知，更深层次的一种认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够心狠手辣。 “本王只想问一句，可还有需要本王能出手相助的地方？” “暂时没什么，王爷有时间管这些小事，不去想想以后该如何。” “那……你可知道镇国公夫人在两天前就已经被送出了京师？” 听了恒王的话，沈淮景并不觉得意外，他点头，“她出不了京师。” 恒王挑眉，是他自作多情了，一切都在沈淮景的掌握之中，想平安地从他的手上逃跑，不知道得需要多大的运气。 为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沈淮景说话又滴水不漏，连讨好的机会都没有，恒王心里那个愁，却又莫名的放心了不少。 他这样低三下四，几次上门主动要求帮忙的人，都没能在沈淮景这里得到一句好话，想来太子那边成功的几率只会更低。 想到太子，恒王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沈时川，你人在京师，可是那些太监和护卫已经一路敲锣打鼓昭告天下的去了宁安，你到时候打算如何解释？” 第486章 尾巴 恒王离开的时候脚步虚浮，大脑内一片混乱，许久后，他才苦笑着摇头。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看明白沈淮景的目的，太过于自以为是，都忘了在他面前好好的伪装一番，一步错，步步错，再想回头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回到马车上，恒王的语气里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回府，一路上小心些，别被有心之人看到。” 车夫没说话，只驾着马车赶路，都这个时辰了，除了还在挣扎着讨生活的普通百姓和寻欢作乐的权贵之外，只剩下带着目的四处游荡的众人。 一路平安无事的回到了恒王府，恒王没有回房间休息，而是去了书房，这时候才将暗卫给叫出来，“本王记得你曾说过，镇国公夫人的去处你们都盯着的，而今可还能找机会把人带回来？” “回王爷，今天早上的时候跟丢了，我们的人被打晕扔在了杂草中，其他人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找到他们的下落。” “没用的废物。” 暗卫跪在地上，认错道：“是属下无能，还请王爷责罚！” 恒王沉默下来，沈淮景刚刚说的话在脑海里来来回回地过了好几遍，最终缓缓呼出一口气，“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与其在这里讨要责罚，不如多出去看看别的，这么大的事情不早跟本王说，你难不成还想要再悄悄找一遍？” 实不相瞒，暗卫确实有这个打算，总不能一直找不到人，更何况人是早上跟丢的，逃跑的速度也不会太快，他们仔细找找还有可能把人给找回来。 结果跟暗卫想的不太一样，还是被他们家王爷知道了。 没听到暗卫说话，恒王就知道，他又说对了，只无奈叹气，“罢了，镇国公夫人被沈淮景的人带走了，我们一直都没找到沈淮景的下落，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接下来好好盯着镇国公的一举一动，若是发现镇国公有寻短见的想法，别让他死成。” 暗卫：“属下遵命。” 书房里很快就安静下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恒王这才稍微放松下来，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不该太快在沈淮景面前暴露出本性才对，起码应该要伪装一番，这样也能打消沈淮景对他的猜疑忌惮。 不过说这些也晚了，他从一开始的物证上就动了小心思，毕竟那时候也没想到，沈淮景的实力居然会这般的复杂多变，从宁安到京师，千里迢迢，普通人都得走上一年半载的路程，沈淮景却能这样来去自如，难不成他是悄悄长了翅膀不成？ 速度居然这么快。 恒王越想越后悔，昏昏欲睡之时，又想到沈淮景那句提醒的话，一时间困意全无，他直接站了起来，略微思索片刻，便得出了答案。 “来人。” “王爷？” “过来，本王有事交代你去做。” 随从走了过来，等恒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随从的脸色都变了变，一脸的郑重，“王爷放心，属下定能及时处理干净。” 恒王之前为了跟太子表忠心，许多太子不愿意做的事情都是他去做，足够豁的出去，这才换来了太子的信任，如今太子的地位已经稳固，沈淮景提醒过他要早点把当初留下来的尾巴处理干净。 如果不是因为沈淮景的提醒，恒王还想再等等，现在把尾巴处理干净，只怕会引来太子的猜疑，可不知为何，提醒他的人是沈淮景，就这一点就让恒王不得不重视。 算了，恒王暗想，这两个多月的时间，他们没少在父皇的吃穿用度上下毒，几乎可以说父皇是在不同的剧毒中生活着的，都这样了，居然还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说出去谁信啊？ 没办法了，父皇实在福大命大，被这般算计都还能好好的，只能说明父皇死期没到，而太子之前有些急功近利，做了不少小动作，就为了能够取代父皇坐上那个位置。 恒王也觉得差不多了，直到今天晚上从沈淮景的口中听到了那些他不曾知道的隐秘小事。 父皇好好的，并且已经起了疑心，一个年迈的帝王的疑心，可不是人能承受得住的，恒王几乎是一瞬间就领悟了沈淮景的提醒。 他必须要在父皇查到点什么之前，就将尾巴处理干净，太子可以被连累，但是恒王绝对不允许自己因为太子的原因被牵连。 至高无上的权利谁都想要，唯独只有活着，才有得到一切机会。 夜色渐浓，恒王出了书房，去王妃的院子里歇息。 京师还是很热闹，取消了宵禁之后，热闹的几条街几乎灯火通明到天亮，换一批人又接着热闹，就没有冷清安静的时候。 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出了京师之后一直在往江南的方向走，马车里的女子眉眼精致如画，一身的贵气，却又不像寻常女子那般的柔弱。 “小姐，天色不早了，您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吧，很快就能到渡口，到时候转水路就好了，不出两个月的功夫，我们就能到江南了。” “这路程也太远了些，便是走水路，也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离国地大物博，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风景，小沈将军说了，宫里那些事情不用我们担心，他自会收拾好那些尾巴，不会让他人说什么，小姐如今是自由之身，名字都从皇家的玉蝶上除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嬷嬷脸上都是如释重负的笑容，“从今往后啊，小姐就可以为自己活着了。” 当初若不是先帝逼迫，小姐也不会嫁给还是太子的庆帝，这么多年来，在宫里蹉跎了太多岁月，又因为整个家族都被设计没了性命，跟庆帝生了嫌隙，在冷宫里吃了五年的苦。 现在好了，苦尽甘来，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谁都不可能来打扰她。 马车里坐着三个人，其他人在别的马车上，只有目的地是一样的，免得引人注目，分开走是最好的方法。 “嬷嬷说的是，从今往后都是好日子。” 第487章 复杂 “混账东西！都给朕滚进来！” “朱四方！你给朕滚进来！” “朕还没死，谁允许你们自作主张的去处理皇后那边的事情……” …… 养心殿里一早上就是庆帝阵阵怒吼声，然而外面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并非是宫里太监和宫女怠慢庆帝，主要是他们都被礼部的人叫了过去。 一去才发现还有大理寺的人在那边等着，宫里对皇后寝宫走水一事十分在意，把所有能有的不能有的声音都给压了下去。 朱四方则是太监总管的名字，他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上，都是因为得庆帝欢心，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他多少都知道一些，皇后寝宫那边的种种龃龉，他更是清楚，不管是太子还是大理寺卿，都不敢轻易对朱四方动手，只能用这样迂回的方式来处理。 所以庆帝醒过来的事情，只有伺候的太医知道，可是太医也不敢进去啊，庆帝正在养心殿发火，没有直接冲出来就说明庆帝虚弱得没办法离开床榻，这时候谁进去谁就得死。 太医才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进去倒霉，也不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最终一致决定先去御书房里请太子过来。 没办法，在庆的病倒之后，位置最高的人就成了太子，碰到没办法解决的事情找太子准没错。 至于太子能不能承受庆帝的怒火，就不是太医们会考虑的事情了。 太医们一起去了御书房，找到太子说明了情况，一个个低着头不去看太子那漆黑宛若锅底的脸色，只要他们不去看，他们就不知道，不知道就跟他们没关系…… 太子心里也没底，不仅太医害怕庆帝发火，就是太子也害怕啊，目光落在装死的太医身上，太子无奈叹气道：“父皇身体还没好全，你们听到动静也不进去看看，若是父皇被气的又晕了回去，各位太医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吗？” 太医们也很绝望啊，就刚才那动静，他们进去也是当场没命，同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都有过前车之鉴的事情，太医们宁愿找太子，也不想进去找死。 没办法，几个太医一起来了，还明确的说了庆帝在等太子，太子要是真不过去，也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太子无奈，到底还是起身去了一趟养心殿，还没靠近就听到了庆帝难听至极的骂声，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就这动静，也难怪太医们不敢进去。 很明显，庆帝生气的时候，谁进去谁倒霉。 来都来了，太子只能硬着头皮进去，刚进去就很有眼力见地上前扶住庆帝，跪在地上，安抚道：“父皇，您这是怎么了，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母妃寝宫走水的消息，孤已经让人压下来了，这个消息并没有传出去，不会有人知道。” 庆帝骂得格外脏，本来还想指着太子的脑袋再骂一遍的，只是没想到太子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他楞了一下，“消息压下来了？” 骂了太长时间，庆帝的嗓音沙哑得跟被磨砂纸磨过一般，不认真听还听不出他说了什么。 太子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父皇果然是在为母妃那边的事情发火，还好他赌对了，连忙点头道：“父皇且安心，知道消息的太监和宫女都处理干净了，不会有人知道消息的。” 庆帝这才松了一口气，眼底全都是偏执的怒火，不管皇后如何，他确实不喜欢，可是皇后也别想离开这深宫后院，去过她想过的生活，永远都不可能，他不会给皇后这个机会的。 就是死了，皇后也只能死在皇宫里，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父皇，您就别生气了，气坏身体无人能替，好好养着，儿臣还等着父皇好起来。” “够了，大理寺查的怎么样，好好的为何会落锁？” “是有人恶意放火，放火不说还将皇后寝宫的锁给落了，里面的人逃不出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仵作已经验明了身份，其中一个……确实是母妃。” 庆帝沉默了半晌，他忽然之间抬起头，死死的盯着太子的眼睛，“你说什么，皇后真没了？” 太子的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真不知道父皇对母妃的感情是什么样的，明明看不出有多喜欢的样子，可是听到对方没了，这反应也不对吧？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太子只是如实点头，“验明身份的仵作是大理寺中最厉害的仵作，一手验明身份的技术帮助大理寺破了不少案，他能肯定那尸体是母妃的，就一定是母妃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怎么可能轻易的没了，当初朕将她放在冷宫里整整五年，她都活得好好的，一场小小的火，怎么可能要了她的命？” “……父皇，那场火并不小，连带着周围的宫殿都被烧了个干净。”太子说话说的艰难，他跟不上庆帝的脑回路，回答又小心翼翼的，生怕会不小心戳到庆帝哪根敏感的神经，“父皇，母妃的后事该如何安排？” 有神秘男子的话在前，庆帝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也不想跟太子再七七八八，身体过于虚弱，明明之前一直都想让皇后死，真到了这一天，庆帝心里反而不得劲。 “滚出去。” “父皇……” “给朕滚出去！” 太子被吼了两声，脑袋懵懵地出了养心殿，对上太医们关切的目光，他静默两秒钟，然后把手伸到了太医面前，“给孤把把脉，再给孤看看脑子，这一天天的，孤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是好还是坏了。” 太医：“……” 一句话吧所有太医都给整沉默了。 伺候一个喜怒不定的君主是这样的，自我怀疑的人不仅仅只有太子，连带着太医们都在怀疑自己的医术。 只能说，陛下身体还挺好的，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不过确实是挺难杀的就对了，这么大的几次冲击都只是晕过去，醒过来身体反而更好了？ 第488章 狼心狗肺 庆帝的疑心不允许他轻易信了太子的话，想也不想就将暗卫都叫出来，即便他也清楚的知道，他现在用的这几个暗卫，一个比一个没用，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在新的人送过来之前，庆帝就是再嫌弃，也只能继续用这几个人，新的暗卫差不多还要半个多月之后才能送过来。 在发现自己的人手不够用不好用之后，庆帝想也不想的，从镇国公身上要来了不少金银，全都拿去培养新的暗卫，他想要对他绝对忠心的高手，二者缺一不可，自己没办法培养，那就只能花钱让别人帮忙培养就是了。 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做这种工作的人了，庆帝只是花了点小手段，就找到了靠谱的人，达成了合作。 要不是因为在宫里盯着他的人太多了，他也不至于去做这件事情，这可是连太子都不知道的事情。 庆帝看着面前的十几个暗卫，心里有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觉，留着他们几个好像确实没有太大的用处，可要是现在就把这几个人给扔了，他就彻底没有可以用的人了，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庆帝不愿意走到这一步。 “朕一直都让你们盯着皇后，你们都盯到何处去了？皇后寝宫的走水是真的吗？” “回陛下，确实是真的，的确是一场意外，火势起得又快又大，老二没能从火坑里出来，也死在了那场火里。” 庆帝心中的疑虑在这一刻被打消了七成，“死在里面了？” 暗卫点头，他们一直都有人负责暗中盯着皇后，皇后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如果真是安排好的，暗卫怎么说也能活着出来，连暗卫都死了，那就说明事发突然，暗卫也没能到反应过来。 庆帝心累得不想说话，眼前浮现出太多往事，“朕心中不安，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们想办法再去查一查，顺便注意一下京师的动静……” 这些日子对庆帝来说跟地狱没有太大区别，好像总是在生病，一场病还没好就又发生了新的意外，就跟被安排好了似的，从来就没有间断过。 庆帝冷着脸做了一堆的安排，也不管暗卫们能不能做到，他只是做吩咐的那个人罢了，其他人能不能做，能做到什么程度，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只需要让自己过得很好就行了。 等一切都交代下去，庆帝的眼皮子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每次眼皮子开始疯狂跳动，就说明又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庆帝面无表情地盯着外面看了片刻，忽然，他抬手摁住了眼皮，试图用这样的方法让眼皮别再跳动，只要感受不到跳动，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应该也不会出现了吧？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要不是因为体力不支，庆帝只怕一晚上都睡不着，即便他睡了过去，也还是噩梦不断。 …… 庆帝的预感到底成了真。 皇后寝宫走水，一国之母被活活烧死在寝宫里的消息宛若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整个京师。 京师百姓还记得皇后是将门之女，这样高贵的一个女人却以这样凄惨的方式死在了火中，百姓震怒又觉得悲哀，他们觉得这样不好，可他们不过是普通的百姓罢了，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皇后薨逝的冲击还没有缓过去，不知道哪来的消息又说，皇后早就与庆帝和离了，不仅有和离书，皇后的名字早就不在皇家玉蝶只上。 这个消息一出来，百姓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普通百姓连最基本的反应都做不出来，而后就开始有人盘点皇后嫁给庆帝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漫长的二十五的时间，一个人最好的时间都没了，皇后嫁给皇上这么长时间，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有，家中父兄都死在了西北的沙场上，连尸体都没能找回来，如今不过只有一个衣冠冢。 没了依靠的娘家，皇后开始被庆帝厌弃，庆帝最荒唐的时候，一夜宠幸十几个妃子…… 也不知是何缘故，庆帝开始废后，还将皇后送到冷宫里自取灭亡，直到庆帝又突然发疯，把皇后从冷宫里放出来，也不超过一年时间，皇后就死在了火里，便是到了现在。 听完有心之人的盘点，京师百姓除了怒骂庆帝不是个东西之外，还庆幸皇后脱离苦海，还好是和离之后才死的，以后跟庆帝再没有一点关系，更不用埋在一起，死了都得晦气。 这样的传言越演越烈，有人试图阻断流言，只被当成庆帝派来的卧底，连开口说完话的机会都没有，听到的百姓便蜂拥而至，将解释的人打个半死，离开之前一人还吐两口唾沫。 “烂了心肝的东西，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以后死了定要进那十八层地狱受苦！” “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敢来我们面前七七八八，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竟敢来说这种话，赶紧死去吧！” “真以为咱们普通百姓没长眼睛？我们有眼睛！还有脑子和嘴巴，不用你们说，我们自己会去看！” “皇后娘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碰上这样薄情寡义的东西！” …… 百姓们句句不提庆帝，可是骂出来的每字每句都跟庆帝有关，不少试图阻断流言的人被打了半死，有了这样的教训，就再也没有人敢开这个口了。 消息传进庆帝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御史们参他的奏折就跟雪花似的，源源不断地送到了太子面前，连带着其他的大臣都明里暗里的表明这样下去不行，要不开宗祠看一眼，那皇后的名字是不是真从皇家玉蝶中抹了出去？ 太子悄悄看过，知道情况是真的，可是他不敢做这个决定，宗祠开不开，怎么开，什么时候开，只能由庆帝决定。 太子试图压下奏折，试图不让庆帝伤脑子，可是没想到，庆帝已经知道了，就连百姓的反应也听说了。 第489章 不可能 暗卫说的话庆帝不信，他本来一直都在养心殿里休养，为了能够早点好起来，他对权势这种东西一直都没有安全感，总觉得再继续休息下去，他还没有死，皇上的位置就要给太子来坐了。 疼爱太子是一回事，让出属于自己的位置又是另外一回事，庆帝可不打算这么早就让太子来坐这个位置。 听了暗卫说的话，庆帝只是冷笑，这怎么可能，他就是再厌恶皇后，也不打算跟皇后和离。 和离？ 真是笑话，他可是天子，天下的女人就是再好，也不过是普通的附属品罢了，怎么可能配让他写和离书，顶多就是被她休弃，然后扔进冷宫里了此残生，就是死了，做过皇上的女人，也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这个皇宫。 死了尸体也得埋在黄陵中，一辈子都是这个身份！ 庆帝根本没想过要给皇后写什么和离书，又怎么可能随意做主把她的名字从皇家玉蝶中抹出去？ 不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小人暗地里放这样的消息，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庆帝理直气壮，在太监总管的陪同下，亲自去了一趟御书房。 太子好久没在御书房里看到庆帝了，一抹意外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立刻起身迎了上去，“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起来吧，把最近这两天的奏折拿出来给朕瞧瞧，朕倒是要看看，那些个文武百官又说了什么废话！” “是，父皇想看……” “都拿过来。” 庆帝不愿意去看太子筛选过的，他固执的想要直面文武百官的奏折。 一看庆帝这个架势，太子就明白了，父皇肯定是听说了什么，不得不说一句厉害，父皇的消息来源还是可以的，居然没有错过京师的各种传言，想来也是被气到了，才会提出要看奏折。 只是不知道父皇看了那些大臣的奏折，会不会被气的不轻。 心里想的乱七八糟的，太子手上的动作并不慢，这时候可不能磨蹭，要不然父皇该疑心他是不是有了别的心思。 奏折更多，庆帝早就知道每个大臣都是什么性格，想也不想就抽出了几个御史奏折，只看了几份脸色就跟吃了苍蝇似的，被恶心得想骂脏话，话都到了嘴边又想起太医的叮嘱，他确实不能再发火了，再这样下去，身体怕是会被气坏。 庆帝平复了心情，“朕可不记得什么时候给皇后写了和离书，既然文武百官都不信，请他们进宫，一起过去看看就是。” 太子的眼神从最开始的担忧变成了震惊，甚至于嘴巴都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还能这样？ 可是…… 他好像没有记错，他确实亲眼看到了母妃的名字从皇家玉蝶中被抹了出去，根本没有留下别的，不管怎么看，都是被扔下的那一个。 为什么父皇的反应跟他想的不一样？ 想要说点什么，太子努力了好一会儿，说出口的话就成了一句艰难苦涩的“好”，希望真带着文武百官看清楚宗祠中的内容时，父皇的精神还是可以很好。 太子到底还是不放心庆帝的身体，除了安排人去请文武百官之外，还特地叮嘱了太医多准备些有用的药材，这样也不至于让父皇当场被气死。 庆帝放了话，再加上文武百官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走在街上，都会被百姓用目光凌迟一遍，这样的感觉，跟要了他们的命似的，偏偏死不了人，只会让人无比的痛苦。 要不是因为在外面的日子实在太难过，文武百官只能疯狂的上奏折，让庆帝给一个交代，如果真跟外面说的那样，那庆帝就太过分了，对待功臣之女都能做的这么过分，以后谁还愿意誓死保家卫国？ 更何况，离国如今的处境真算不得好，这个节骨眼上并不适合发生什么意外，就怕控制不住，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文武百官很头疼，脾气大的几个武将都想直接杀进宫里问个清楚，就在大家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宫里居然来了消息，一问就知道庆帝要开宗祠证明自己没做过那些事情。 不仅庆帝了解文武百官的性子，相对应的，文武百官也清楚庆帝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真的没有任何问题的话，庆帝也不可能做到这个份上，都敢开宗祠了，那就说明庆帝心里是有底的。 看来真实情况真的跟外面传的不一样啊，文武百官已经先悄悄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开宗祠是大事，文武百官穿戴整齐，这才出发进宫。 一个多时辰后，文武百官都出现在了皇宫里，庆帝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让大家意外的是，除了脸色不好，庆帝的精神看起来却很好，似乎已经恢复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在礼部的协助下，到底还是开了宗祠，等到看清楚宗祠里的情况时，刚刚还透露出欢快气息的文武百官瞬间陷入死一般寂静。 他们是不是眼花了，所以才看到了这一幕？ 不应该啊，庆帝理直气壮的态度告诉他们，情况不该是这样的，皇后的名字居然真的被划了下来，甚至还看到了和离之类的字眼…… 文武百官沉默了，他们低下头，也跪了下来，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前途渺茫，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要在这样的地方做官员？ 不说文官都心情复杂了，他们恨不能换一双没有看到过这个画面的眼睛，武将反而都沉默下来了，一句话都没有说，几个大人前半生驰骋沙场，拼死拼活留下一身的伤，没办法继续留在沙场上，就进了这朝堂，本想利用自己的经验和地位，给沙场上的兄弟们要得好处的…… 可是为什么，他们的帝王会变成这样？ 不说大家的反应不对了，就连庆帝也傻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怎么都没有想到，皇后的名字居然真的不在皇家玉蝶之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朕从未做过这些事情！” 第490章 毒誓 不管庆帝这时候说什么，文武百官以至于太子都觉得他在狡辩，不过是想用这样理直气壮的态度来混淆他们的的想法罢了。 不得不说，庆帝做的很成功，文武百官确实是信了的，要不是因为太子提前看到过和离书之类的东西，他现在也信了。 场面一度很尴尬。 庆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现在百口莫辩，不管说什么，在其他人看来都是狡辩，唯独他自己清楚，自己是真没有做过，这玉蝶上的名字好好的怎么没了，他连找人问清楚都不知道该找谁。 场面尴尬了许久，庆帝的眼神都变得有些空洞起来，“朕心知，今日无论说什么，众爱卿都不会信，只朕百口莫辩，只得说，若是朕真做过此事，便让朕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没有一个人会发这样的誓言，庆帝也从来都没有说过，他不能将自己在皇宫里如履薄冰的消息传出去，随时随地可能会死之类的说法，要是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觊觎这个皇位。 庆帝只能一个人如履薄冰，无法接受别人也知道这回事，他是真不愿意陷入更大的危险中。 发完毒誓，庆帝也不管文武百官的反应，一个眼神过去，太监总管就很有眼力见的过来搀扶住他，扶着他出了宗祠，上皇撵回了养心殿。 在进房间休息之前，庆帝忽然换了个方向，他朝着旁边的小书房走过去了，平时他待的最多的也就这几个地方，年轻的时候励精图治，住的地方都有书房，可以随时办公。 到这两年，别说忙了，庆帝甚至都不愿意看奏折，也许久不曾进这个书房，直到现在，他一进去就看到了案桌上放的几张纸，其中一张纸赫然就是他与皇后的和离书，上面写的决绝，后面还有两人的印章，连玉玺都盖上了，一看时间，还是皇后刚出冷宫不久。 那个时候，不知道神秘人从何处而来，更不知道对方是谁的人，庆帝的头顶上多了这么一把锋利的大刀，哪里受得了？ 在皇宫里都到了寸步难行，小心翼翼的地步，也难怪对方能把和离书都准备好。 庆帝跌坐在地上，手中几张薄薄的纸变得沉重起来，他一直都知道皇后跟那些黑衣人脱不了关系，想从皇后身上下手，却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等他反应过来，皇后人都走了。 直到现在，庆帝才想通这一切其中的关联，他张嘴想骂点什么，却到底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只能张大嘴巴发出嘶哑的“啊啊啊”的声音。 太监总管守在外面，隐隐约约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的一点动静，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看了看，没有一个宫女太监敢抬头看过来，这是他去偷听的机会，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儿，根本没听到什么，他有点慌，推门进去看一眼，不出意外的看到庆帝昏迷过去。 或许是因为昏迷的次数多了，太监总管居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立刻抬手给自己来了一下，真是犯贱，居然这么想，他怎么能这样？ “来人，陛下又晕过去了，赶紧过来扶陛下回房间里，太医，太医呢？赶紧去请太医过来！” 太医还在宗祠那边，他们听了太子的吩咐，就在宗祠外面侯着的，打算等会儿一听到里面传来震惊慌乱的声音就马上冲进去，他们又能够救陛下于危难之间，他们真厉害啊！ 沉迷在自己幻想中的太医并没有看到庆帝离开的声音，还在外面守着。 庆帝走了，太子没办法走，不管怎么说都得留下来清理烂摊子。 或许是同样的事情做多了，太子也变得驾轻就熟起来，轻咳一声，润润嗓子，“父皇不是那种爱说谎的人，孤相信父皇说的话，这段时间就委屈众爱卿了。” 文武百官沉默，他们的沉默震耳欲聋。 不管庆帝有没有说谎，都没办法改变现在的事实，事实就是皇后确实死在了和离之后，那就不算一国之母，所谓的国丧也是不存在的。 明明不用守国丧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文武百官的心里都难受得紧，再想想邻国的虎视眈眈，他们居然开始迷茫起来，内忧外患，这样的离国究竟能够支撑多久？ 太子深吸一口气，目光在神色各异的大臣们脸上停留了片刻，“孤会写了告示，到时候张贴在城内，告知百姓就行，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若是有百姓喋喋不休非要作死，那就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就是。” 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怂恿，扰乱视听，普通百姓根本不敢有这么大的反应，一群普通百姓罢了，在他们眼中就像是蝼蚁，根本不用怎么费力，就能让他们彻底没了性命，一辈子也只能到这个位置。 直到太子说完，文武百官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沉默地起身，再沉默地出宫，队形很整齐，大家没有三三两两的走，而是按照上朝时的排列，谁都没有主动打乱，以这样的队形离开了皇宫。 宫门处一直都有百姓好奇的张望着，还是第一次看到文武百官这样出宫的，顿时就引来了百姓的好奇注目，他们决定了，等会儿就想办法打听清楚，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这些大人们都露出这样复杂又微妙的表情来。 皇宫。 太子心累地坐在了台阶上，这时候一点架子都没有了，他没有说什么，只目送文武百官整齐离开，身心俱疲，怎么做皇上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不过是监国，麻烦的事情就一件多过一件，太子每天都头疼的厉害，连一屋子的美人儿都没心思去宠幸了。 他招手将随从叫了过来，叹口气，问他：“你说，这件事情该如何善终？” 随从一听，紧张得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淌下来，“殿下恕罪，小的不知。” “孤不过是随口问问，你怎么就被吓成这样？” 第491章 击鼓鸣冤 太子随口一问，谁曾想把随从吓成这样，他随意瞥了一眼，没好气道：“你都做了孤这么多年的随从，何至于因为孤一句随口的话就吓成这样？” 随从低着头，主要是伴君如伴虎，今天还好好的君主，说不定下一秒就跟老虎一样发飙，有些话就是不能开口。 “下去吧，孤以后不问你了。” 随从如释重负，头也不回地退了下去，外面只剩下看守宗祠的侍卫，再没有别人停留在这里。 文武百官都沉默着离开，从他们的反应也能看见他们的不满，只是没办法反抗罢了，这才是最让人难过的地方。 太子也没有在这里待太长时间，父皇回去之后想来又得病一些时日，他得硬着头皮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待着，他也不愿意光吃苦没好处拿，不管怎么说都要悄悄把重要的位置都换成自己的人。 在心里幻想了一番以后的好日子，太子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只要日子能有盼头，他现在辛苦一些也是可以的。 按照时间来算，从京师送往宁安的圣旨，再怎么快也要三个月的时间，一路上还要敲锣打鼓鞭炮齐鸣，昭告天下。 想来消息能够比圣旨更早传到宁安，荣王府已经翻案，沈淮景应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东圣国打进来，而追随沈淮景的赤甲军定不会冷眼旁观。 不是太子太过于自信把事情想的太美好，确实是因为将士都是这样的，再怎么因为朝廷而感到失望，再心灰意冷的情况下，身体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保护这个国家。 这些经验都是太子好好整理了材料发现的，没有人想要家破人亡，总会有人站出来的。 …… 京师向来热闹，这样的热闹体现在一天十二个时辰中的每一个时辰，正如现在，处处都是吃着早点还有为生活奔波的百姓。 衙门门口传来击鼓鸣冤的声音，要知道，离国律法中规定，击鼓鸣冤者需要先受十板子，身体差一些的都不敢去击鼓鸣冤，就怕还没能把冤情说出口，就被这十板子抽得断了气。 听到击鼓鸣冤的动静，一下又一下，沉闷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京师可真是多事之秋，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还都是大事，有了前面几件事情铺垫，想来能击鼓鸣冤的也不是小事。 衙门听到动静，护卫一字排开，问清楚缘由，确定对方要受着十板子，带着人当着围观百姓的面将中年男人打了十板子，两个护卫才扶着中年男子进了衙门之上。 “堂下跪着何人，为何击鼓鸣冤？” “回大人，草民袁树平，年龄四十八，曾经是镇北侯谢颜桢在西北行军打仗时的将士，草民今日击鼓鸣冤，状告当今镇国公偷梁换柱鸠占鹊巢，他根本就不是曾经的镇北侯，而是镇北侯的庶弟谢颜白！”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巨大，不说坐在高堂上的大人了，就连外面围观的百姓也是一片哗然，脑子简单一点儿的都没办法在第一时间里处理完这些信息。 袁树平用力磕头，额头上溢出来的鲜血和眼泪一起流淌出来，“谢颜白狼子野心，谋害了镇北侯夫妻，胆大包天的收买其他的官员，成功的顶替了镇北侯的身份地位，那次从西北回来之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什么镇北侯了，只剩下勾结上下的禽兽镇国公！” “镇北侯的嫡女当时不过五岁，正是因为发现回来的不是父亲，便被囚禁在庄子上十多年，被折磨得不成人样，那禽兽却用着这样瞒天过海的本事，娶妻生子，平步青云，还请大人戳穿这禽兽的真实面目！” 众人听的连连抽气，脸上的震惊都收不回来了，只能这样瞪着眼睛。 青天大老爷手中的板子一拍，正色道：“肃静！草民袁树平，你可有证据？” “回大人，草民有人证物证，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还请大人明鉴！” 青天大老爷面色一正，叫官差去镇国公府将镇国公带过来，另外一些人则去大理寺，请大理寺少卿，这么大的案子，他一个五品的小官可不敢评判。 旁边围观的百姓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在等待镇国公和大理寺少卿的这些时间里，袁树平又陆续回答了不少问题，每一个问题都回答的很有条理，一听就不像假的，他信誓旦旦，一脸坚毅，再看身上露出来的痕迹和一身的气势，确实只有经历过沙场厮杀的人才拥有的。 众人都只觉得这京师的天又要变了，真是个多事之秋，谁都没想到，镇国公居然不是当初的镇北侯，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众人才想起来，镇国公真是哪哪都不对劲，明明是英武的大将军，成了镇国公之后，却更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一身的软骨头，哪里还有将军的样子？ 袁树平做了充足的准备，他毫无畏惧。 …… 镇国公是个冒牌货的消息，立刻就盖过了皇后死在火堆里的消息，直接全面覆盖，皇后死了，百姓们除了去她母家那边送朵花之外，根本做不了别的，可是镇国公还活着啊，京师百姓们都瞪大眼睛等着看这件事情的结果。 大理寺少卿听完官差的话，一整个人风中凌乱，他忍不住伸手掏掏耳朵，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才会听到这样离谱的话。 官差却是无奈道：“大人，还是别再磨蹭了，大人和袁树平都在等着呢，想来镇国公已经被扣押过去了，再不过去，大人怕是要等急了。” “是那袁树平击鼓鸣冤？” “是。” “……那样岂不是整个京师的百姓都知道了？” 想到离开时里三层外三层，群情激愤的百姓，官差沉默地点点头，只怕等他们过去的时候，大半个京师的百姓都过来凑热闹了。 要知道，镇北侯当初可是守卫西北的一大功臣，就连当今皇上都得退让几分，这样一个功臣说没就没，还被顶替多年。 第492章 尸山血海 大理寺少卿接手了这个真假谢颜桢的案件，不可能一来就根据袁树平提供的证据判刑，首先要做的确定袁树平的身份真假。 在确定袁树平自报的身份真假之前，大理寺少卿只将袁树平和镇国公一起关进了大理寺中，除此之外，镇国公夫人也该一并被关进来才对，奇怪的是，大理寺的人并没有在镇国公府找到胡夫人的身影。 大理寺少卿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这件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他安排官差全城搜查胡夫人的身影，若是镇国公确实鸠占鹊巢，她不可能不知道这回事，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都是同伙，一起谋划了这场悲剧。 袁树平身上带了伤，他本就是击鼓鸣冤之人，身体再好，伤口不能及时处理，当天夜里就开始迷迷糊糊的烧了起来。 官差禀了大理寺少卿，得了准许才给他拿了一瓶金疮药，走在最后的那个官差趁人不注意，将一张小小的纸条扔进了镇国公的牢房里。 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国公沦落到如今阶下囚的地位，镇国公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直到一张小小的纸条扔在他的身上，他才从回过神来，捡起来握在手心里。 在看到人证物证出现在眼前之前，镇国公绝对不可能会认罪，只要运筹的好，太子那边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牢房里没了性命。 纸条不大，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这上面的字看的越来越熟悉，镇国公的脸色也一分一分的白了起来。 他当初为了偷梁换柱能成功，可以说是踩着尸山血海出来的，追随镇北侯的几个忠心侍从，全家上下他都杀了个干净，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不曾想，居然还有人能在这么小的一张纸条下，将当初那些人的名字都写了下来……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镇国公还是站在唯一的一扇小小的窗户下才看明白的，牢房里暗无天日，唯独这小小的一扇窗子可以看出白天黑夜，这是唯一可以区分的办法。 镇国公的手越来越抖，小小一张纸，最终落进了恭桶里，再也没办法捞起来。 曾经种下的因，现在结出了恶果。 镇国公做好了垂死挣扎的准备，可是同样的，对方有备而来，连上千人的名字都能详细的列举出来，这个案件还有什么可以挣扎的地步？ 不用想了，这一次，他必败无疑，曾经瞒天过海准备的再怎么妥当都没用，该失败的时候还是会失败。 如今唯一的念想的就是，还好提前把夫人送了出去，她曾经跟着自己吃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有他们提前准备好的那些金银细软，就算找不到儿子的痕迹，夫人也可以一个人活得好好的。 想到这些，镇国公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颓然坐在地上，这肮脏的牢房，到底变成了他最后住的地方。 …… “听说了没，如今的镇国公是个冒牌货！为了能假扮镇北侯，可是杀害了不少跟镇北侯亲近的人，数数都得有上千条人命了，这么多的人命都能下的了手，他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听说了听说了，早上击鼓鸣冤的时候我就在附近吃早饭呢，还好离得近，我可是看完了整个经过，什么都看到了，你们是不知道，击鼓鸣冤的袁老爷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看着就疼。” “你说的都是什么废话啊，谁不知道击鼓鸣冤要先挨一顿板子的，我看那袁老爷就没想着能活，这般豁的出去，他都图什么啊？” …… 百姓们议论纷纷，大街小巷，茶楼花楼，就是走在拐角处，都能听到百姓们在议论这件事情。 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角落里，看不出马车里有没有人，只看到车夫百无聊赖的在吃糖葫芦，时不时看看身边路过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个百姓怕说的太过分被关进牢房里受皮肉之苦，所以挑了这样不起眼的地方，尽情的讨论着这京师最大的八卦。 “我的个老天爷啊，那镇国公竟是个冒牌货，踩着尸体假冒的，说句过分不好听的，都成镇北侯了，别人就算认不出来，朝堂上那些个大人还能认不出来？” “还是大哥聪明，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看那些蠢货一个个都在说什么镇国公是冒牌货，怎么就不用他们的脑子好好想想，都假冒这么多年了，要不是因为上面有关系，那些相好的官员一个个都成了哑巴，才能让他得意这么多年……” “这朝堂真是烂透了，陷害荣王府叛国是这样，想方设法让前皇后一家死在沙场上是这样，如今还出了这样大的一个冒牌货，我就不信了，这朝堂上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这不是说笑话呢吗？！” …… 几个人兀自讨论的激动，恨不得直接冲进大理寺的牢房中，将镇国公拉出来凌迟。 他们不过就是个普通百姓，碰到这种事情也只能在背地里说两句，真到了他们动手的时候，他们未必有这个本事。 说白了就是嘴上不饶人，这是少有的丑闻，把整个朝堂的人都给狠狠打了一巴掌。 百姓们知道的有限，就是能猜出重点，也没办法还原整件事情的经过，只能在角落里悄悄过一把嘴瘾，说的差不多了就散开，再去找别人重复同样的话题，顺便交换彼此手上有的消息。 别看方法不怎么样，流传的速度真的很快，早上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传出了好几个不同的版本。 等到几个小声说话的人分开走了，马车里才传来太子冷漠的声音，“走吧，回府。” 车夫正好吃完了冰糖葫芦，将竹签子一扔，便开始干活。 或许是因为事情太大，都这个时辰了，街道上都还是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相似的神色，从肢体语言也可以看得出，他们在说同样的内容。 第493章 病气 太子身心俱疲，他知道庆帝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回到朝堂上，他最起码要把未来半个月的事情都安排好。 听户部尚书哭诉国库空虚，再不赶紧想办法充盈国库，再等几个月，就连皇宫的吃穿用度都维持不了了。 兵部的人今天倒是安静，或许是因为皇后的事情给了他们太大的冲击，就是在朝堂上，他们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站出来说了粮草药草和兵器的事情。 两国交战，重要的不仅仅只有兵力，有没有充足的粮草同样也很重要，如果什么都没想，想打赢这场仗并不容易。 如果说兵部的人跟之前一样着急忙慌的开口就要银两之类的东西，太子只会觉得他们太过分，总是利用这个借口想从国库拿银子，可是今天他们没有这样了，只是很平静甚至于冷漠的分析了一遍边关的局势，冷静的不像是在说自己，反而让太子有了一种怜惜的冲动。 在这股冲动下，太子在朝堂上允诺了足够的粮草和兵器，掏这个银两的自然是户部尚书，所以早朝一结束，兵部的人没有任何纠缠，也没有表现出太高兴的样子，他们就这般淡然地离开了皇宫。 唯独户部尚书，他带着户部众人把太子度在了御书房里，都这个年纪的人了，每个人都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是国库真的空虚得不成样子了，再这样只出不进，根本支撑不了太长时间。 话里话外都是让太子收回成命的意思，甚至于都开始口不择言的攻击太子的身份。 太子本就觉得心烦，又听他们这样软硬兼施的威胁，心中的怒火腾一下就起来了，狠狠训斥了户部尚书一番，放言道：“孤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了，朝堂上做的决定绝对不会改变，若是户部尚书觉得孤这个决定哪里不好，大可以去养心殿找父皇哭诉！” “你是户部尚书还是孤是户部尚书？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怎么，还要让孤来操心你户部的事情？若真是这样，孤还要你这个户部尚书做什么？” 从御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户部尚书一张老脸难看得都没办法见人了，一身的低气压，大家远远看到就开始躲避，生怕会触霉头。 这样的人可不好招惹，谁敢去招惹一个刚被下了面子的户部尚书？ 后来听说户部尚书咽不下这口气，还真去了养心殿，倒霉的是他根本就没看到庆帝，还在门口的位置就被护卫给拦住了。 说是庆帝正在静养，在身体养好之前，不过问外面的事情，不管大小，他一律不听，有什么问题就找太子。 得到这样的回答，户部尚书气的脸色黢黑，心里憋着一口气出了宫，他得去想个办法，能让国库变得充盈起来，不说能有多充盈，至少不用这样捉襟见肘。 太子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也只是冷笑两声，还真以为他在胡说八道，父皇愿意静养是好事，这样起码能活的长一些，至于自己曾经悄悄做过的事情，太子可不会承认，他已经把一切都清理干净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父皇如何如何，跟他没关系就是。 在宫里忙了一整天，太子打算回府美滋滋的抱着美人儿喝酒享乐，这就是人生最大的美事了。 谁能想到，在出宫的路上听到了镇国公府的事情，太子惊得疲惫的精神都重新变得精神起来，压根就没办法直接回府，只能把马车停在各种不起眼的小地方，听听百姓们都是怎么议论的。 从百姓的口中，可以最全面的弄明白都发生了什么。 不听不知道，听完之后太子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他确实对曾经的镇北侯没有太大的印象，只记得是个英武的将军，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忆里就只剩下如今的镇国公了。 也有不少人曾经说过镇国公的变化大，跟之前比起来就像变了两个人似的，现在回想起来，一切的变化都是有迹可循的，镇北侯早就不是曾经的镇北侯了。 事情真相究竟如何，百姓也不知道，在听到了想了解的经过后，太子沉默了。 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得差不多了，连带着脑子都快要转不起来了，必须要好好休息一会儿，才能让他的脑子重新转动起来，这是一个恢复的过程。 马车直接进了东宫的后院，等太子下了马车，车夫这才带着马去马厩里休息。 管家恭恭敬敬道：“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恒王已经在前厅等了您一下午了。” “恒王来了？” “是，从吃了午饭就来了，一直都在前厅里坐着等，老奴说让他去厢房里躺着休息他也不愿意。”管家简单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而后奇怪道：“恒王的脸色带了病气，只怕病得不轻，殿下等会儿别靠太近，免得被传了病气，这样就不好了。” 太子不在意地点点头，恒王的身体就是再差，他也还是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就是差，也不会差的太过分，在看到恒王之前，太子一直都是这样的想法，真看到了人，他的眼神就变得不受控制了。 盯着一脸病容的恒王看了半天，太子都差点以为是自己忙了一天，都开始眼花了，什么都看不明白，要不然怎么看到恒王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 恒王自然也看到了太子的反应，眼中极快地闪过了一丝满意，能让太子都是这样反应，他这次的药还真是买对了，谁看了都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见过太子殿下。” “皇兄不必客气，更别说……皇兄怎么是这个模样，怎么就病得这般严重？” “老毛病了，前天在池塘边上垂钓，附庸风雅打发时间，却不小心掉进了池塘里，当天晚上便开始发热，于是就成了这样。” 太子不由得露出同情的神色，在府里休息还能这么倒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这是真倒霉啊。 第494章 看证据 恒王倒是看得开，笑着宽慰道：“太子不必担心，本王有的是时间在府里好好休息，今天过来也是因为担心镇国公的事情，担心此事会牵连到太子。” “你的意思是……镇国公会用这个来威胁孤？” “不仅如此，镇国公之前也明里暗里帮了太子不少事情，他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内情，他如今出了事情，要是太子与本王无动于衷，只怕镇国公会狗急跳墙，人被逼到绝境中，可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的。” “你说的也是，孤忙了一整天，昏昏沉沉的，倒是没注意想那么多，皇兄可知道镇国公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跟太子比起来，恒王确实很清楚内情，犹豫片刻，便开口道：“事情还得从早上说起……” “除了这些之外，本王安排人去查了那袁树平的身份，确实跟他说的一样，他曾经是镇北侯的部下，后来许多人开始频繁出意外，他聪明地隐藏起来，没想到会看到那样残忍的事情。” 说的自然是镇国公偷梁换柱的血腥过程，上千条的人命说杀就杀了，这哪里是一般人做的出来的事情？ 太子都听的倒抽一口气，他不是没有见过血腥，只是像这样残忍冷酷的，光是听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除了这些，皇兄可还有查出点别的什么？” “时间太短了，还没能查到重要的内容，不过，既然袁树平的身份没有问题，那就说明他口中所说的，十有八九都是真的，大理寺少卿迟早会把这个案子送到太子面前，让太子做决策，与其被动等着镇国公反水，不如掌握主动权，起码也能让对方跟着我们的节奏走。” 恒王说的话有道理，太子都听进了心里，好话坏话太子还是能听懂的，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他在大理寺也安插了不少人手，只是现在时间太过于敏感，让不让人过去打听？ 太子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他本就觉得累，跟恒王又商量了几句，便让人将恒王送回去，这恒王的表情太难看了些，要是在他的府上出了意外，他就是长十张嘴都说不明白。 心中做不出决定，太子也不勉强自己，径直去了后院，在一屋子美人儿的伺候下，他很快便放松下来。 今朝有酒今朝醉，大理寺那边办案的速度向来不快，太子打算好好休息一通，其他的等明天醒来再说。 几双眼睛在暗地里悄悄盯了许久，眼睁睁看着太子喝醉，双眼迷离地拉着美人使劲儿亲，还时不时发出猥琐的笑声，一看就知道是喝醉了正在胡闹，那就没什么好盯着看的了。 来的时候静悄悄的，离开的时候同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东宫里的一举一动就已经落进了恒王的耳朵里。 听到太子并未想办法联系镇国公，反而是开始饮酒作乐，恒王并不觉得意外，这确实是太子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王爷，那接下来怎么办？” “去联系我们的人，让他找个机会，进去关怀镇国公两句，切记什么都问，就是什么都不要承诺，再无意间跟镇国公透露一句胡夫人如今的下落。” 侍从一听心都忍不住用力跳动了两下，那镇国公夫人现在的处境确实不够好，只是不知道镇国公听到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赶紧去吧，沈淮景那边可不会拖太久，几天晚上谁都别想休息。” “属下遵命，立刻就去办。” 就算知道王爷脸上的病态都是因为吃药装出来的，可是侍从多看一眼还是会忍不住担心，这也太像了一些，世界上居然还有这般神奇的药，也不知道那沈淮景究竟是怎么找来的。 心里好奇，侍卫却没有敢表现出来，忙不迭地出了王府，马不停蹄地联系了人，让大理寺中的人去牢房里看看镇国公的情况，顺便打探点什么出来。 …… 就跟恒王说的一样，今天晚上谁都别想睡，袁树平不经意间听到官差说已经查明了他的身份，他顿时就激动起来，非让大理寺少卿赶紧还镇北侯一个清白，将这个冒牌货处死！ 他实在激动，叫嚷得厉害，一墙之隔就是街道，总有好奇的百姓会在这附近偷听，平时有官差巡逻，他们也听不了多少，可是现在大晚上的，官差就是在附近巡逻，也挡不住从里面传出来的喊声，听的人心跳加速，好奇心被勾得痒痒，实在是想知道里面都怎么了。 袁树平如泣如诉的声音传了出去，不少人为之动容，眼眶都忍不住微微泛红起来。 大理寺少卿也很头疼，他知道袁树平有备而来，人证物证都是齐全的，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敢马上审这个案件，光是看内容，就能知道这件事情牵扯的范围太广，尤其是为了查明白镇国公当初为何能够成功的偷梁换柱，这一步就能抓出不少蛀虫。 说不定还会跟宫里那位扯上关系，大理寺少卿只不过是个做官的，他想伸张正义不假，可是这个正义伸张到庆帝脑袋上就过分了吧？ 袁树平纠缠不休，大理寺少卿没了办法，只能让人去请太子，可这个时候的太子已经醉醺醺的，别说过来主持审理了，就是让他说句话都费劲。 没办法，大理寺少卿只好硬着头皮进了皇宫，求见庆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忙的厉害，所以产生了感觉，大理寺少卿居然隐隐约约听到了女子的声音，这声音还是从养心殿里传出来的，他被这个想法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可不能有这样危险的想法，陛下还在静养中，怎么可能会…… 等了小半个时辰，大理寺少卿才看到面色冷漠的庆帝，跪在地上将缘由说了一遍，久久没有得到庆帝的答复。 大理寺少卿跪得膝盖又疼又麻的时候，才听到庆帝喑哑的声音，“看证据来，你是大理寺少卿，还要朕教你如何判案不成？” 第495章 令牌 大理寺少卿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宫里出来的，他的脑海中反复浮现出庆帝那冷漠的语气。 “按照本朝律法判案就是，你是大理寺少卿，有权利去处置那些人，该抄家抄家，该流放流放，一个都不许放过。” 怕大理寺少卿不敢放开手脚去做，庆帝还给了他一块令牌，看到这块令牌，就等于看到庆帝，就是太子出现在这里，看到这块令牌都得老老实实跪下去行礼。 夜里的风带了丝丝凉爽之意，吹在身上格外的舒服，从养心殿一直走到宫门，被夜风这般轻佛，大理寺少卿的脑子越来越清醒，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他想，他明白庆帝是什么意思了。 那些跟镇国公牵扯在一起的，又怎么可能会是纯良之人？别的没有，若是一个个抄家，国库就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膨胀起来。 真假镇国公一案，一审就是整整十天，在第一条的时候袁树平就拿出了人证物证，其中包括信件，还有那已经七十多岁的奶娘，正是镇北侯和镇国公小时候的奶娘。 老太太躲躲藏藏了这么多年，心中不是不恨，当初就是因为谢颜白的斩草除根，她的双眼都瞎了，这大半辈子再也没能看到过一点东西，她也不是不恨，可是她没有任何办法，硬是憋着一口气，找了偏僻的山庄生活下来。 生儿育女，本来这一辈子只需要这样平静的过去就好，前半生经历过的那些，就当过去了。 老太太却等来了镇北侯的贴身玉佩，送这玉佩来的还是镇北侯的孤女，听闻谢颜白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老太太差点被气的厥过去，到底还是拼着一肚子的恨意来到了京师，休养了好些时日，她才缓过来。 人证物证俱在，谢颜白的罪名板上钉钉，他逃不过午门斩首的下场，大理寺少卿当场判了罪名不说，还要从谢颜白的口中将那些与他勾结在一起，残害镇北侯谢颜桢的人给挖出来。 老太太和袁树平都被接走了，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只需要看时间怎么安排。 有庆帝的令牌在手上，大理寺少卿也硬气起来，就算是对上了太子，也毫不畏惧。 一块令牌拿出来，就是太子也只有认命的地步，根本没办法再多做点什么。 这时候太子就是再后悔也没用，要是早知道夜里会出这么大的变故，他就不该为了放松喝酒，现在好了，反而把办案的机会丢了，想要近距离的警告谢颜白都没用了。 太子懊悔得厉害，又没办法，他不能明目张胆的指责大理寺少卿做的不对，毕竟大理寺少卿手中拿着的可是庆帝的令牌，他怎么敢对庆帝有意见？ 大理寺少卿可不管这些，袁树平只是能从牢房里出去罢了，接下来还是要配合的，有袁树平的帮忙，再对谢颜白严刑拷打，一个养尊处优了十几年的人，怎么可能受这样的皮肉之苦？ 谢颜白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不出三天时间，他浑身上下就没一个好地方了，又是一通拷打结束。 “先缓一缓，让大夫过来给他上药，在他交代清楚之前，别让他死了。” 真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样的折磨不如杀了他。 谢颜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又听闻两个在一旁看守的官差嬉皮笑脸的说道：“你可听说郊外那最下贱的勾栏中来了个风韵犹存的女子？供给路过的男子享用，只要十个铜板，不管老少都能享用一番。” “听说过，不过就是个最下贱的妓子罢了，有什么新奇的。” “那女子可不一般，她尾椎的位置长了一朵桃花似的痕迹，动情时格外好看……” 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的谢颜白突然吼了一声，就跟疯了似的，疯狂地挣扎着，想要转身去看身后说话的两个官差，他已经跟疯了没有太大的区别。 众人都被他这激烈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大理寺少卿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还记得一直没能找到胡夫人的下落，能让谢颜白这般激动，想来那两个官差刚刚讨论的女子，定是谢颜白那提前逃跑的夫人。 想明白这一点，大理寺少卿拿起鞭子，一甩就落在谢颜白疯狂挣扎的双手上，他冷声威胁道：“谢颜白，多谢你，本官可算是找到逃跑的胡夫人了，不过她如今的下落好像也可以，当然了，你若是愿意把当初与你勾结在一起的人都交代清楚，本官也愿意将你的夫人救回来。” 谢颜白状似癫狂，口中含糊不清的“啊啊啊啊啊”的叫着。 “你也知道，那等下贱的地方，是可以活生生把人给折腾死的，你的时间不多了，说不定那女子是你夫人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你说，那女子会不会等来更多的客人？” “那些疯子在折磨她的身体的同时，还会将你入狱不日便被斩首的消息说与她听……” 谢颜白放弃了挣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死气，过了许久，他嗓音沙哑，一字一顿的说：“我都交代，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给她……给她一个痛快。” 被人这般欺辱，还被捆绑在勾栏之中，最下贱的勾栏中，人的待遇甚至不如牲畜的好，多的是几天功夫就被折腾死的人。 谢颜白不敢想，那个娇气的夫人会经历这样恐怖的事情，他一个男子都听得死一身的鸡皮疙瘩。 与其过这样的日子，不如给她一个痛快，这样对谁都好。 大理寺少卿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请吧，你什么时候交代清楚，本官便什么时候安排人去给你夫人一个痛快。” 谢颜白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脑海里还总是浮现出胡夫人凄厉的惨叫声，他浑身上下都开始冰冷起来，冷得他止不住的发颤，嘴里却是清晰的吐出一个接一个的名字。 正如大理寺少卿所想，他一个人的力量，万万做不到偷天换日的事情，还是多亏了那些心脏的东西。 第496章 一个都不放过 整整忙活了两个时辰，写了整整二十张纸，上面出现的名字谁看了都会沉默。 涉及的人太多了，从文武百官到西北一带的富商，能够利用的，需要利用的，全都在这张名单里。 大理寺少卿的脸色也从最开始的高兴到现在的冰冷，涉及的人真的太多了，他要是真的直接动手，只怕会在朝堂上树敌，日后能不能有个好下场还未知。 可是，这同样是他扬名立万的机会，只要他能顶住层层压力，将这个案件审理得明明白白，在这离国，他永远都会有一席之地。 大理寺少卿将写满名字的纸一张张叠了起来，放在眼前看了许久，他才终于开口道：“来人，带几个人去郊外的勾栏，给那女子一个痛快，将谢颜白关进牢房里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靠近，若是谢颜白在处斩之前没了，涉及这件事情的人，通通诛九族。” 一个人的性命在很多时候都显得没有那么重要，可是九族的话就不一样了，上上下下怕是得上千人，这么多的脑袋挂在自己身上，要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那就是假的了。 大理寺少卿手上的名单格外烫手，他需要好好想想，只是在他走出牢房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决定，他从来都不是畏畏缩缩的人，能坐上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凭借的也是自己的本事。 事情都走到这个份上了，他哪里还有退缩的必要？ 不如往前走。 在动手之前，大理寺少卿进宫见了庆帝一面，整个大理寺这几天风风火火的，就在忙这一件事情，所有人都盯着呢，当初跟镇国公一案有所牵扯的人，一个个都开始四处奔波走起了关系来，想要从中找到一线生机。 人总是这样，下意识的违背良心去趋利避害，真到了事情败露的那一天，又开始惶惶不安的寻找一个逃避的方法。 谁都知道庆帝上了年纪之后无比昏庸，只要给足够多的银两，想要在朝堂上做官也不是不可能，所谓的用钱开道，上下打点就是这么个意思。 庆帝看到那长长的名单，从里面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却也没有什么意外的，别说这些人了，就是他这个帝王，当初也忌惮镇北侯在民间的威望，所谓功高盖主，镇北侯是一样不缺，所以，在西北安宁下来之后，庆帝最想解决的就是镇北侯这个威望很高的将军。 只能说谢颜白出现的足够及时，身份什么也对等，他与谢颜桢本就是同父异母，眉眼之间还有几分相似，只要浅浅伪装上一些，假以时日，大家自然而然会只记住现在的模样。 庆帝只看了一眼，便将名单扔到一边，带着凉意和探究的视线落在大理寺少卿的身上，许久，眼看着大理寺少卿脸色苍白，汗珠直落，他才轻笑一声，将名单推了回去，轻飘飘的道：“令牌都给你了，一个都别放过。” 大理寺少卿心中的大石头猛然之间落在地上，就像是忽然之间送了一口气，眼神也在那一瞬间迸射出不一样的神采来，“微臣遵命。” “抄家的动作快一些，若是怕自己忙不过来，带上户部尚书。” “……微臣遵命。” 大理寺少卿从养心殿出来，脚步轻快，他抬手擦干净额头上的汗珠，望着天边阴沉沉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扑面而来，这京师，又要翻天了啊。 国库正是空虚的时候，能做出陷害忠良之事，名单上的那些人也绝对不是名义上的好官，想来名下的资产都是不少的，正好用来充盈国库，也难怪庆帝非要提醒他一并带上户部尚书。 想明白这一层关系，大理寺少卿又惊起了一身的冷汗，他这次的决定，让他成功的变成庆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直接把这离国的朝堂给搅了个天翻地覆。 大理寺少卿并不感到害怕，他从宫你出来，便直奔户部尚书的家中，一路上碰到了三拨前来刺杀的人，还好他早就做好了决定，他的身边处处都是武力高强的护卫。 早在他决定一条路走到底，身边就莫名其妙的多了很多人，最开始大理寺少卿也很担心，观察了许久，发现他们是来保护他的。 起来想去，也只有镇北侯的旧部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有人想杀了他，让这个案子再也查不下去，可是同样的，也有人在暗中保护他，就是为了能让这个案子顺利结束，查个水落石出，将那些阴暗爬行的蛀虫都找出来，放在阳光下处理干净。 要不说户部尚书也是只老狐狸呢，刚听了大理寺少卿的话，他就反应过来，几乎是在一瞬间福至心灵，明白庆帝的心思，他笑得格外嚣张。 “多谢大人前来告知，老夫一定配合，一定配合，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啊？” “这只是名单，还得拿证据才是。” “那在牢狱中的镇国公谢颜白，可不就是最好的人证？” 大理寺少卿抬手轻轻拍了下脑袋，“是下官想岔了，还是大人厉害，那事不宜迟，一个时辰后便开始，夜里好做事，御林军也差不多正好到。” 一次性查处这么多官员，就靠大理寺的人可做不到，还得是御林军，但凡是有御林军出现的地方，苍蝇都会少一大半，就连苍蝇都知道不能轻易出现在这些人面前。 跟户部尚书商量好时间，再动手就会顺利很多，大理寺少卿回到大理寺，按照名单分了不同人下去，不同的人负责不同的位置，今天辛苦一些，这个月的月俸有四份，再加上那些官员定会悄悄塞好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看危险程度，去查处还是一个肥差。 大理寺少卿的安排没人敢不听，很快整个大理寺的人便倾巢而出，带着御林军出现在京师不同的地方，还有一部分是西北的富商，涉及那些人的，只能让御林军带着圣旨去抓人，捉拿回京师审问。 第497章 腥风血雨 一夜之间，京师火光冲天，处处沸反盈天，哭喊声叫屈声求饶声一夜不停，百姓们也被这动静给弄得一夜没睡安稳。 这样的吵闹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陆陆续续有人被御林军带走，紧接其后的就是带着人去抄家的户部尚书，这么大的一个业务，户部尚书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他吩咐了手下，好东西都不放过，就是差一些也没关系，每种东西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 说白了就是不放过一个铜钱，一个个不起眼的铜钱加起来，也会成为一个不小的数目。 户部尚书守着那空虚的国库，早就愁得挠头抓耳，只想赶紧找个机会，让国库变得充盈起来，他都快要慌不择路地把手伸进太子的库房里了，没想到瞌睡正浓，庆帝就把枕头送了过来，敢情好，还送了这么多个枕头，叠在一起能让户部尚书舒舒服服的过好长一段日子。 有了庆帝的吩咐，大理寺少卿查案抓人，不管什么身份，更不管对方在他身边叫嚣什么，反正就是冷漠无情主打一个抓，户部尚书则是做了抄家的人，跟过境的蝗虫似的，根本不曾留下一点，被户部的人抄过的地板，比下人拖了十遍还要干净。 整个京师陷入一种奇怪的忙碌中，忙的自然是大理寺和户部，百姓们多是看热闹，每天乐此不疲的讨论白天又发生了什么。 这样关键的时候，就是太子和恒王，都紧闭大门，谢绝见客，各种各样的帖子和书信都拒了个干净，就怕会触霉头，不管当初有没有打过什么主意，只要没有查到他们身上，那就是不存在的，他们也不会眼巴巴的出现等着被人抓小辫子。 就连受宠的太子都如此，更别说其他的官员了，没有被查抄的大人只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鬼迷心窍，做这样的亏心事，现在看他们一个个倒霉的样子，一颗心提得老高。 到了现在这个份上，说什么都没用，这场轰轰烈烈的彻底抄家，持续了半个月，国库直接富得流油，户部尚书走路都带风。 至于别人担心的什么仇家不仇家的，那真是个笑话，像他们这样给天子干活的，谁没有几个仇家？只要对方弄不死自己，那需要当心的就是对方了。 …… 恒王府。 京师的腥风血雨总算是过去了，只是朝堂上的位置突然空出了这么多，很快就会掀起一阵新的风浪。 这半个月的时间，恒王表面上一直都在养身体，暗中却在观察整个京师的形势，这形势变化的太快，快得他都快要忘了是谁在后面推波助澜。 眼看着风波落下，恒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难怪沈淮景当初只是提醒他别轻举妄动，只要在边上好好看着就是了，现在才反应过来，沈淮景这根本就是善意的提醒。 恒王当初只猜测出沈淮景三成的目的，剩下的那些，他是一点没有猜到，本以为沈淮景想要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清白，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想要的，从来都是绝对的清净，京师里的贪官都没了一大半了，空出来的这些位子，会再次掀起风浪，这是他安插人手的最好机会。 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一个月的事情，恒王的脸色都激动得开始泛红，不愧是战功赫赫的小沈将军，这推波助澜的手法，足够他学一辈子了，还能借刀杀人，到最后一切仇人都没了，唯独他自己的手干干净净。 恒王一个人在书房里待了大半天，外面的随从都快忍不住进来看一眼什么情况，他才起身出了书房，交代道：“去准备马车，我们现在就去一趟烟花楼。” “是，王爷，您还没有吃东西，要不……” “来不及了，沈淮景正在等我，我不能让他等太久。” 随从一脸的问号，他每天跟着王爷跑上跑下，什么时候得来的消息，他怎么没听说过？ 心里奇怪，随从还是去准备好了出门的马车，他这边准备好，恒王也换了外出的衣服，出门之前还不忘叮嘱府里的下人警惕些，别让太子这时候找过来。 要说这半个月来最担惊受怕的人，莫过于太子了。 被大理寺少卿查处的人中，超过一半都是被太子收买的，随着他们一个个被抓的消息传过来，没有人知道太子的心情有多复杂，他想过很多，从没想过居然会有这样的一天。 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刚正不啊的人，背地里都烂透了，脏得让人无法直视。 要不是因为这样，太子也不会把自己关在东宫里，不见任何客人，背地里疯狂安排人手将来往的痕迹清除干净，半点没有留下来，就因为京师动荡，连带着早朝都取消了，这是完全不给那些黑心肝的官员求助的机会。 唯一有闲心看热闹的，也就只有恒王了，看了半个月的热闹，他终于有机会再去见沈淮景一面，将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话都说出来。 少了那么多达官贵人，再加上还有不少人或多或少有所关联，为了不被牵连，连烟花之地的客人都少了许多，恒王还是从老位置上去，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没有穿过屏风就看到那个浑身布满棱角的少年郎。 恒王也不慌，坐下来只觉得腹中空空，索性点了一桌好酒好菜，就当是庆祝沈淮景大事已成。 算算时间，整个离国上下都知道荣王府是清白的，并且已经重新封了爵位，就连当初被掘地三尺的荣王府，也已经被人完全修复好了，仿佛一点痕迹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除了荣王府之外，被赐婚给沈淮景的那位谢姑娘，也成了镇北侯唯一的遗孤，女子不能承袭爵位，庆帝封她为郡主的圣旨也下了边关，有封地有府邸，还有成群的奴仆，只能说，他们二位若是感情和睦，倒也是一桩佳话。 酒菜送上来，沈淮景也姗姗来迟，也不见他脸上有多少喜悦之色，端的是一副平心静气。 第498章 讨好 恒王和沈淮景难得不是一开始就商量对策，只是沉默的喝了几杯酒，谁都没有打破这个沉默。 酒壶很快就见了底，恒王吃了不少菜，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状似不经意的问：“沈公子这是打算回去了？” 算算时间，沈淮景前后在京师也待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两个月的时间并不长，甚至可以说是一晃而过，可是对于京师来说并不是这样的，整个朝堂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而这样的影响甚至还没有结束，至少在年底之前，京师不会恢复太平。 恒王想在这时候安插自己的人手，同样的，太子也是这么想的，其他的大臣估计也是同样的想法，至于隐藏在角落里的还有哪些人，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沈淮景神色淡淡，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这就是在承认恒王的话了，“三日后便会出发。” “这次的事情是本王无用，没能帮上沈公子，边关也不是长久之地，沈公子这样的人才，怕是很快就会被父皇的旨意送到别的地方了。” “陛下不会的。” “为何？” “他巴不得我一辈子守在宁安，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不适合我出现。” 恒王的脸上满是愕然，他的脑子还是很好用的，只是微微一想，就反应过来，知晓他话里的意思。 确实如此，离国的京师靠近北方一些，而那宁安，就是距离京师最远的一个边关了，那也是最重要一道防护，庆帝知道沈家满门忠烈，无论如何都做不出那等叛国的举动来，只是他又多疑，不愿意相信沈家真的什么都不图，只想要国家安宁。 他小人之心，哪能度君子之腹？ 于是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场景，猜忌陷害的事情他做了，最终灰溜溜的，在所有百姓面前颜面尽失的承认了自己做错的事情，从头到尾折腾这么一圈，除了丢了民心，失去了百姓的支持，还寒了大臣的心之外，庆帝什么好处都没有拿到。 恒王叹口气，又问：“所以，父皇当初这么做，真的是为了荣王府的库房吗？” 沈淮景一听就笑了，深邃的眸中充满了嘲讽之色，“他不仅仅是为了荣王府的库房，更是为了我名下所有的财产，一旦他能将我名下的所有财产都拿到手上，就有银两去修建他想要的行宫，供他吃喝玩乐，宠幸妃嫔。” 到了这个年纪，庆帝也就是为了那点想法了，除了享乐之外，再没有别的想法。 恒王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两下，心底莫名升腾起来的欲望，让他在这一刻失去了想好的冷静自持，“沈淮景，若是本王说愿意许你一个好的前程，再给沈家不死的圣旨，你是否会选择站在本王这一边？” 人都有想法，尤其是一直都待在那个位置附近的人，每天都看着那个位置好好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只要能够坐上去，天下所有人的生死大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谁会不想要呢？ 可是想坐上去是一回事，想要坐稳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恒王野心勃勃，从他多年隐忍就能看出来。 “王爷不必说这种话，经过这一遭，我沈家人只想归隐山林，去过平凡的生活，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过一次那样的事情了。” 他语气平淡，却藏了几分无人能够察觉的苦涩，只能说一切都是命，是他命不该绝，碰到了同样……的人。 恒王也知道，不能勉强，对这样的人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若是这两样都行不通，那便只能维持一个友好的关系，至少能保证对方对自己没有敌意，从某种当面来看，这也是一种成功。 “本王不会勉强沈公子，自然，这天底下，也没有一个人能勉强沈公子你了，本王还是会努力一番，太子不是个好东西，他坐上那个位置，只会成为第二个父皇，那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朝廷的纷纷扰扰，是没办法打扰到宁安的，东圣国最近频繁骚扰宁安宁楚，想要出其不意的打穿其中一个位置，恒王在朝堂上，别的不说，送往宁安宁楚的军需最好不要少，毕竟谁都承受不住那个后果。” “本王明白，查抄了这么多贪官，国库丰盈，有本王和徐老太傅在，一定不会少了宁安的。” 其他地方的可以再等等，宁安宁楚是真等不了，再过三个月的功夫，宁安那边就又要下雪了，到时候积累了厚厚的积雪，路面又结冰，再想进去就麻烦了。 半个时辰后，恒王才起身告辞，看着沈淮景的目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仿佛沈淮景身上有什么特别吸引他的东西一般，“三日后，本王会在城门上为沈公子送行。” 沈淮景拒绝了，他嘴上说的是三天之后离开，可是离开这种事情，又哪里是能说得准的呢？ 再说了，他可没想过跟恒王维持着什么关系，到时候想离开就离开了，怎么可能会给恒王送行的机会？ 这人是真的难讨好，好像不管从什么位置下手，沈淮景都不缺，他现在什么都有了。 越是清楚的明白这一点，恒王越是痛恨自己当初的不够坦诚，只想着玩小花样，现在好了，无法得到沈淮景的信任，他想要的合作也没有了，说多了都是泪。 从烟花楼出来，恒王知道，以后再来，他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上去了，抬头看了一眼最高的那一层楼，好一会儿，恒王才上了马车，朝着王府奔去。 这两个月过的就跟做梦似的，也可以说比做梦还要精彩，在事情真的发生之前，谁能想到呢？ 一个时辰后，在这段时间里跟恒王接触过的人都被送去了别的地方做事。 看着安排好的一切，沈淮景满意了，“我今天晚上便会离开，京师这边你们好好盯着，恒王那边不会安分太久，别在他面前露出马脚。” 落霜等人只点头，舍不得主人离开，却不能说。 第499章 路过 恒王的马车在半路上停了下来，一直安安静静的恒王叫停了马车，语气中带了急切。 “本王不信沈淮景会马上回宁安，他肯定还要去做别的事情，候治，你别架车了，赶紧去召集所有人，在烟花楼和出城的地方守着，只要看到沈淮景的身影就不远不近的跟着，不用打扰他，只需要看他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 “切记，一路上当心，千万不能被沈淮景发现。” 候治就是恒王身边的随从，一般悄悄出门去做点什么，恒王都只带他一个人，候治别的不说，至少武力值是有的。 “王爷，属下若是这时候去了，那王爷怎么办？” “无妨，前面便是大理寺的位置，你觉得有多少敢在大理寺周围对本王下手？” 候治到底不放心，架着马车到了大理寺门口，确定有侍卫保护恒王，他这才放心的去做恒王刚刚交代的事情。 护卫们也很意外，这半个多月来，大理寺周围都特别热闹，什么身份的人都来过，就连太子都来了好几次，只是离开的时候太子的脸色都不是很好，铁青铁青的，传出了不少难听的流言。 “卑职见过恒王殿下，都这个时辰了，殿下怎么来了？” “正好路过，有些事情交代车夫去做，这不，本王就没了车夫，又不安心在夜里到处走……” 后面的话恒王不用说，侍卫们都听出来了，这是在说不安心到处走，又正好在大理寺附近，于是就过来了，这是把大理寺当成护身符了。 护卫们对视一眼，诧异恒王的坦诚，人家怎么说也是个王爷，怎么可能让他真在这里等着，于是便提出送恒王回府。 恒王看看天色，又看看身后烛光明亮通天的大理寺，来了兴趣，“都这个时辰了，你们大人还在审讯犯人？” “回王爷，最近公务多，大人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府了，基本每天都住在大理寺中，偶尔离开大理寺也是进宫面见陛下。” “原来如此，本王病体缠绵，已经许久没有出府了，倒是没见过这样的热闹，既然已经来了，本王进去看上一眼。” “……王爷请。” 这恒王在朝堂上是个不受宠的，不过却是唯一活着的，可以跟太子抗争的皇子，只是身体太差的话，只怕也是争不过太子的。 这以后的事情，没有人能够说的准，在未来的那一天真的到来之前，说什么都是虚的，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再说了，恒王又不是想插手办案，他只是来看看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想看就看看了，反正这两天看的人又不少。 最边上的护卫已经进去通知大理寺少卿，等恒王在一众护卫的带领下来到审讯的牢房时，里面已经是清理过的样子。 毕竟是皮开肉绽审讯的地方，地上的血迹是擦不干净的，连带着空气中都还弥漫着阵阵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再看向边上挂着的各种刑具，因为多年行刑，被鲜血浸透又风干，全都变成了看不出红色的黑色。 恒王很少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他厌恶这样直白的肉体伤害，于是只匆匆看了两眼，便脸色苍白地转身离开。 大理寺少卿端坐在位置上，听了护卫的话，安排道：“多找几个人，送王爷回去，王爷千金之躯，怎么能踏进这样肮脏的地方，此事下不为例，再有下次，自己去领罚。” 审讯的地方本就重要，很容易会被人看出重要的东西，大理寺少卿眼底乌青，他已经半个月没有睡好觉了，每天都在熬，用自己的意志力和手段跟这群犯人熬，熬到他们签字画押，才能对他们承认的罪名进行惩罚。 若是罪名特别大，身份也不低的，就只能让庆帝来定夺了。 大理寺少卿闭了闭眼睛，实在疲惫的很，站起身道：“剩下的你们来，审讯归审讯，切记不能真把人弄死，尤其是当家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当家的活着就行，其他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能活就活，撑不下去就去死。 反正在这牢房里，最痛苦的应该是谢颜白才对。 谢颜白交代了一切，为的就是把胡夫人从那等吃人的地方救出来，他是坚持过，也挣扎过的，最终还是抵不住心中那仅剩的一点情感。 他跟胡夫人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他们甚至还有一个儿子，芝兰玉树，聪颖异常，若不是出了这样的意外，他们的闻程会成为最年轻最俊郎的探花郎，他将名扬天下。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最终毁在了他们的手上，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坦白之后，谢颜白的身体也撑不住了，开始发热，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听到有人路过走动的声音，就会嘶哑着听不出字句的嗓音追问胡夫人的下落。 奈何他说的话连自己都听不清了，哪里还会有人搭理他？ 第五天谢颜白没撑过去，死在了牢房中，等到狱卒发现的时候，他的身体都硬邦邦的了，再无救回来的可能。 大理寺少卿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这是庆帝的意思，谢颜白不能活着，在严刑拷打，得出想要的东西之后，绝对不能留着这个人。 所以谢颜白几天没有上药，就是铁打的身体都撑不住，伤口化脓生蛆，一整个痛不欲生。 苦心积虑换来了嫡兄的身份，在京师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谢颜白应该从没想过，他有庆帝的庇护，却还是狼狈不堪且屈辱的死在了充满臭味的牢房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谢颜白的尸体被扔到了城外的乱葬岗，巧合的是，在他身边有具高度腐烂的，看不出面貌的尸体，只能从穿着上看出是个女子，脖子上只剩下一根绳子，玉佩已经被人抢走了。 谢颜白直到死都不知道，胡夫人根本没能在吃人的地方挺过一天，她那天夜里就没了声息，直到尸体发臭才被扔进乱葬岗中。 第500章 家宴 恒王在家中等到天光大亮，候治这才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王府中。 “见过王爷，手下都蹲守了一整夜，不仅没有看到沈公子的身影，连带着之前王爷在烟花楼见过的那几个下人也同样没了下落，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半点痕迹不剩。” “不愧是沈淮景，他口中跟本王说的是三日后离开，本王当时就应该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才对，他这样心里深沉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跟人透露出他离开的时间。” 沈淮景说出来的时间一定是假的，偏偏恒王当时喝了几杯酒，再加上想要跟沈淮景交好的目的太直白，反而让他的脑子没能思考太多，追不上也是正常的，这就是命， “追不上就不追了，说不定本王的反应也在沈淮景的猜测之中，把人都收回来，你们这两天好好休息，守好王府就是了，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们去做。” 恒王也一夜未眠，身体多少有些撑不住，打发了候治，转身回了房间休息，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养精蓄锐，没了沈淮景的助力，他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走的小心翼翼，才能达到想要的目的。 这边的恒王正在养精蓄锐，另外一边的太子在事情落下帷幕之后，也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东宫。 太子知道庆帝的身体一直都有好转，再加上出了镇国公一案，京师不少达官贵人都被牵扯进去，光是被流放的就有上万人，再加上那些个被砍了脑袋的，镇北侯被顶替一事，也闹得太大了些，根本不可能压下去。 太子心里那个恨啊，他还想呢，怎么那些人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敢情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半个月的时间，太子的库房由整化零，最后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给仆人的月俸，他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没钱。 手上没钱，做什么事情都是寸步难行。 太子愁眉苦脸地坐在台阶上，太阳落在他的身上，衬得他像只恹恹的茄子，一直在心里盘算着还有多少人能用，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库房变得充盈起来。 主要是太子名下的庄子铺子因为经营不善，根本没有太多的收入，他现在这么大一个窟窿，也不知道该用多大的手才能填补好。 还没等太子想出点能用的办法来，随从便低眉顺眼地过来了，“太子殿下，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在等着殿下呢。” “父皇要见孤？” “是。” “找人过来伺候孤更衣，另外，你先去打听打听，父皇这时候找孤做什么？” 这半个月的功夫，太子进宫的机会不多，不是因为他不想去，主要是庆帝下了命令，他根本没办法进宫，大多数时候都只能等庆帝传召，连受宠的太子都这样了，更别说其他不受宠的了，文武百官更是一个都不见，从这里也能看出太子在庆帝心中的身份确实是不同的。 太子这边磨磨蹭蹭的，等着随从去打听消息回来。 “回殿下，属下打听清楚了，太监说是陛下身体大好，让太子进宫参加个家宴，一家人吃个饭庆祝庆祝。” “只有孤一个人能进宫？” “并非如此，恒王那边也有人过去请了。” 不是自己一个人进宫就好，这种节骨眼上，最害怕的就是一个人进宫了。 太子不敢想象，他一个人面对父皇的时候会有多心虚害怕，想到这里，太子一把抓住随从，低声问道：“让你去收拾那些尾巴，都收拾干净了吗？” 随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属下早就安排人收拾干净了，保证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点殿下就放心吧。” “你做事孤一直都很放心，只是现在局势不同，父皇那身子骨竟然撑过来了，大难不死，他之后怕是还能撑好长一段时间，孤只能避其锋芒，夹紧尾巴做人，你也别松懈，再重新看一遍，之前做过手脚的都清理干净，不能让父皇发现一点儿。” “是，属下遵命。” 太子实在是了解这个父皇的性格，好的时候是真好，可是信任这种东西，一点裂痕都不能出现，一旦出现一点裂痕，这个痕迹就会越来越大，最终失去了信任，想要的一切也就没了。 当初下毒的想法在脑海里浮现，太子不是没有犹豫，只是皇位的诱惑太大了，他没忍住，于是下了手。 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成了就是光芒万丈，输了就是深渊，说什么都没用，太子愿意赌一把，谁能想，最终却是这样的结果？ 只能说这就是命啊，庆帝命不该绝，他们这些人怎么下手都没用，无法改变结局就是。 太子收买了太监，问出了恒王那边的时辰，估算着，跟恒王一起到了宫门处，他这大皇兄也是个厉害的，这半个月的时间，他不是没想过去找恒王，尤其是在知道镇国公是假的，不过就是个冒牌货的时候，太子心中的惊惧到了最高点。 别人不知道，可他心里清楚的很，他利用镇国公做了那么多事情，一旦镇国公丧心病狂的把他给供出来，他也基本毁了，惶惶不安的想要找恒王商量对策，得到的只有恒王病体缠绵，无法见客的回答。 太子根本不信的，他悄悄安排人打听过，最终得到的结果也是如此，直到现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是太子第一次看到恒王。 恒王清瘦了许多，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很明显是病还没全，刚下马车就咳嗽起来，就这病秧子的身体，怕是还没走进皇宫里，就已经晕过去了。 看他这个反应，太子心中的怀疑少了一大半，朝着恒王走了过去，“皇兄病还没好，怎么不派人与父皇说一声？” 恒王扯出一个笑容，摇头道：“父皇身体大好，这是喜事，已经许久没跟父皇用家宴了，等会儿本王坐的远一些就是了，看看父皇恢复得如何，本王也能安心些。” 第501章 风波不止 跟太子恒王想的一样，庆帝的身体已经好了一大半，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仙丹妙药，身体看着居然比生病之前还要好上几分。 看着面色红润仿佛年轻了十岁的庆帝，太子和恒王的心中都是一片的波涛汹涌，本以为父皇已经上了年纪，就算能够好起来，也不应该是这样充满生机活力的样子，跟他们想的不仅不一样，甚至还出乎他们的预料。 这是可以存在的吗？ 心里就是再震惊，脸上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惊喜高兴的恭喜庆帝身体好转，至于别的，那是多一个字都不能说出来。 既然是家宴，在场的人都不多，当初皇后刚从冷宫出来，第一个下手处理的就是满满当当的后宫，别说什么后宫佳丽三千人，皇帝就一个人，还上了年纪，就是有心也无力，放着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妃子碰不了，对庆帝来说更是一种折磨。 更何况，皇后为了不让庆帝沉迷女色，心思不端正的都给送出了宫，就是不愿意出宫，也没了性命，在皇后的治理下，后宫干干净净，除了曾经生育过皇嗣的妃子之外，后宫已经不剩多少了。 明明是皇宫的家宴，在场的人居然没多少，可以说是很冷清了。 庆帝大病初愈，性子比之前更是阴晴不定，说了没两句话，便让人将说错话的妃子拉下去杖毙，好好的一场家宴，以两个妃子的性命落下终结。 太子心中忐忑，其中一个已经被他收买，暗中给他送了许久的消息，父皇突然对这妃子发难，难不成是因为发现了什么？ 在场唯一没有太大反应的恐怕就只有恒王了，他也是庆帝成年的皇子，只是从来不受宠，就算位置安排的好，他也没有过去坐的打算，一到场就跟庆帝说了大病未愈的事情，不能靠庆帝太近，免得过了病气。 光是看他的脸色就能看出来，恒王身体确实不行，庆帝便给了他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道：“去那边坐着吧，等会儿身体撑不住便自己离开，找个宫殿休息也是可以的。” 恒王便如愿以偿的躲到了角落里，他现在不是能出风头的时候，在这里安安心心的等着就是。 眼看着两个妃子没了性命，恒王就知道，他也该离开了，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宴会之上，到了最近的偏殿中休息，太监去请了太医。 他身为王爷却病得这么重，强撑着进宫就是为了看个太医，只有这样，父皇才能放心。 折腾了一番，太医也只能开药，并叮嘱恒王好好休养，回头找庆帝复命去了。 太监宫女小心翼翼地将恒王送出了宫，眼看着恒王上了马车，众人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不管怎么说，到底是个王爷，以后如何没人说的准，小心伺候着总是没错的。 恒王上了马车，候治接过他手中的药，“王爷，您的身体是怎么了，怎么又拿了这么多药？”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 “是。” 候治就是担心，也还是会听话的，没再说什么，把恒王带回了王府。 恒王直白道：“本王还得再病一些时间，没办法正常上朝，你记住……” 在候治耳边交代了一通，恒王这才让他下去，他不能好，在边关安宁下来之前，他的身体绝对不能好。 太子不是什么好东西，父皇同样也如此，这两个人都不能信任，一旦他信了其中一个，他就是死得最早的那个。 这京师啊，怕是永远没有安宁的时候了。 …… 宁安。 京师那边有多混乱，跟千里之外的宁安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就是知道了，宁安百姓也不会在意，他们更想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吴明采等人带着满满当当的商队回了江南，谢晚悠接着忙活起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将进入宁安的那条路修好，有她放话，银两也是够的，再加上付大人和王子安的配合，很快一切就准备妥当了。 既然要修路，就不会只修一条，连带着将通往宁楚那边的也一并修了，银两还差一些，不过周震南听说了这回事，便跟宁楚百姓商量了一番，宁安宁楚一条心，差的那些银两就这样补了起来。 修路是苦力活，不过青壮年一个月能有一两银子，还包了两顿饭，可以说是他们只需要干活，不用担心吃食的问题，去哪里能找这样的好差事？ 很多时候都是如此，只要银两到位，不可能找不到人。 谢晚悠是有银两，也足够慷慨，她并没有直接拿出来，而是看到了官府的安排之后，转身的时候叫来了吴有金和吴有才，“我跟王大哥说过了，修路百姓们的一日三餐交给我来负责，你们现在就去找人，专找那些干活麻利，手脚干净，做饭还好吃的妇人，若是……碰到孤儿寡母，只要手脚干净，也可以，大家伙儿修路太累了，吃这方面不要太苛责，也不能太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吴有金可是个人精，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哪里会不明白谢晚悠的意思，当即就用力点头，“小姐放心，小的明白，就是让他们能吃饱，用宁安这边常有的粮食就是了，饭菜里带一点荤腥就是了，保证他们能吃饱。” “就是这个意思，有才，你去跟有银商量，让他趁着修路的时候多酿一些酒，到时候路修好了，大家也能好好喝一顿，好好庆祝一番。” “好嘞，小的立刻就办明白。” “小姐，这么多人的伙食也是我们出吗？”跟银两有关的事情，吴有金向来比较小心谨慎，要是给小姐花，豪掷千金那都不是事儿，只能说是小问题，想怎么花都行，可要是给别人花，吴有金的小算盘就开始敲打起来了，“这也多张嘴巴，不是一笔小数目。” 谢晚悠看他这个反应，不由得笑了起来，“不会，官府明天就会有人把预算的银两送过来，我的意思是，每天适当的给大家加餐。” 第502章 邀请 听了谢晚悠的话，吴有金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只要不是把他们家小姐当成冤大头对待就是，给一点也是可以的，就当做善心了。 谢晚悠的野心很大，她既然说了要修路，就绝对不可能只修几条，只是有些地方还需要跟王大哥商量一遍，把重要的几条路都修好，到时候方便的也是宁安百姓，既然开始了，那就一鼓作气，全都给修了，又不是没有这个实力。 就算他们没有，也可以想办法在附近筹集资金，无论如何，谢晚悠铁了这个心，一定要把路都修好。 “明天官府的人过来，有金你记得别出门，好好在家等着就是。” “小姐，那我呢？” “你若是无事可做，就去收粮食，听说前几天就有百姓开始收第一批粮食了，这是好消息，剩下的时间可以再种一批，百姓们未必有足够的银两可以买新的种子，卖了再买种子，最后这些就是过年的口粮，修路请的人不少，每天都能吃掉不少。” 吴有才挠挠头，他可是知道之前那几个粮仓的事情，于是小声道：“粮食不能放太久，不能先把粮仓里的吃了，再把新收的粮收进去吗？” 这样轮替才是正常的，粮食不能一直放着，放久了就没办法吃了。 谢晚悠“嗯”了一声，“是这个道理，不过这个还是得先跟付大人商量，你去找付大人商量的话，可以吗？” 这小小的宁安，什么样的官员吴有才都是见过的，一口答应下来，“这都是小事，小姐你就放心吧，属下都能做好。” 厉害的可不只有那个金子，他这个有才也是很厉害的！ 事情交给他们两个去做，谢晚悠怎么可能会不放心，鼓励道：“好好干，要是事情做的好，这个月有奖励，我看你们几个年龄都差不多了，舅舅他们可曾给你们做主婚配？” 刚刚还一副摩拳擦掌什么都能做的两个人顿时就红了脸，根本不好意思跟谢晚悠对视，低着头扭扭捏捏的。 一看他们这个反应就知道婚配的事情还没影子，算算他们的年龄，也差不多了，谢晚悠笑着道：“我也不勉强你们，更不会乱做媒，你们若是有心仪的姑娘，就跟我说一声，只要是家世清白，人品不差的，我就给你们做主。” 一直到谢晚悠离开，两个大小伙都还红着脸站在原地，在他们看来，小姐年纪也不大，看着吃的苦比他们也多，怎么都没想到小姐居然还会在意他们的人生大事。 过了好久，吴有金轻咳一声，“那我现在先去忙了，小姐交代的事情你也别忘了。” “我倒是没忘，大哥，你说我们以后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啊。” “拉倒吧你，东圣国那些畜生都快要打过来了，哪有心思想什么婚配，就是成婚，那也得是太平盛世，安居乐业的时候，现在婚配拖家带口的，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吴有才也渐渐从羞涩中走出来，也不气馁，就是傻呵呵的笑，“还是大哥你考虑的周全，我们也不知道会跟着小姐在宁安待多久。” 宁安这边不是没有好姑娘，他们只是不确定这边的姑娘能不能适应天南海北到处跑的生活，毕竟他们这么多来，走南闯北，哪里需要哪里搬，主人家的生意做到哪里，他们就跟着出现在哪里，真的已经快要习惯了。 吴有金安抚道：“若是有中意的，想要成婚也不是不行，提前跟人家说明白，若是能接受就提亲，不能就算了，咱们家小姐在这宁安的地位，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小姐一定能做到，更何况，吴家的生意不管做到哪里，跟当地百姓的关系都不差，一听是吴家的下人，都能得别人不少好脸，打狗也得看主人呢。 吴家厉害，小姐在宁安的一切都是自己拼起来的，她给宁安带来的好处，是宁安百姓都不敢想的。 兄弟俩也没有磨蹭太久，这个话题也就这样过去了，没什么好纠结的，他们如今只想做好主子安排的事情，别的都不重要。 …… 谢晚悠去了书房，她最近太忙了，想做的事情必须得一一记下来，写在纸上再放进空间里，想不起来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眼，看明白了再继续往下做。 耗费不了多少时间，只是不知道军营中的情况如何，沈淮景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回来，父亲母亲前几天已经从寺庙里回来了，继续在家里过着悠闲的日子。 谢晚悠还不知道，军营里来了不少人，就为了请荣王这个老将军去宁楚坐镇，姜还是老的辣，别看荣王当初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年，下半身即便废了，他也没有停止过手上的锻炼，下半身动不了，那就锻炼上半身。 天无绝人之路，荣王还是碰到了谢晚悠，有强壮的上半身带动，再加上神医妙药，整个人看着年轻了不下十岁，一腔热血，是灭不掉的。 荣王之所以没有答应，是不放心戚夫人，更别说荣王府还没翻案，在京师那边的消息传回来之前，荣王没有松口的打算。 笑话，他们沈家人又不是犯贱，庆帝连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如何还敢对他进不进军营而指手画脚？ 没有答应的事情，荣王也不想传出去，将消息压了下来，除了戚夫人和家中的幸管家夫妻俩之外，并没有别人知晓，主要是沈淮景回了军营，村里百姓都以为是军营里的人过来送消息的，根本就没有往别的方向上去想。 村民们都很忙，地里的庄稼丰收了，看着满满当当的粮食，村民们眼睛都红了。 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头一回种出这么好的粮食，一亩地足够一家四口人吃上半年，这是一种什么概念啊？ 他们终于，终于可以靠着种地填饱肚子了，人要是连肚子都填不饱，哪里会有别的心思呢？ 这一切，都是多亏了谢晚悠，是她弄出来的种子，才有了这么好的粮食。 第503章 歪心思 整个宁安的百姓都在忙着收粮食，工部的人也很忙，他们得继续准备新的种子，目前的种子还不够，就是那营养液，一直都握在谢晚悠的手里。 工部里有些人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对谢晚悠这样把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行为不是很满意，已经开始动小心思，打算什么时候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东西拿到手。 一旦掌握了配方，他们的仕途自然而然就会通畅起来，会出现歪心思很正常，就是不知道他们这样的想法能不能得到实现。 这时候的工部就吵吵闹闹的，大家忙了一早上，结果发现营养液不够了，想到曾经得罪过谢晚悠的那些人的下场，没几个人敢跟付大人说明情况，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推三阻四的，就是没有人愿意过去。 还是付大人路过的时候停下来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奇奇怪怪的脸色，不由得多问了两句，“一群人扭扭捏捏的做什么，用不了多久粮食就能收好，到时候百姓们就要来拿种子了，不好好干活，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大人，不是我们不干活，忙活了一早上了，十几袋种子都处理好了，就是没了营养液，没有经过处理的种子长不好，我们现在正头疼呢，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啊大人，可怎么办啊？” 付大人都这个年纪了，自然听出了他们话里有话，不由得皱眉，“你们这是什么话，想说什么直白的说就是了，阴阳怪气拐弯抹角的做什么，看看你们脸上的表情，一看就是有问题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被付大人戳穿了心里的想法，几个人的脸色顿时就变得精彩起来，这里站了十个人，起码四个人对谢晚悠手上的东西起了歪心思，看到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也不客气，一个个凑了过去。 “大人，您说这谢姑娘什么意思啊，她这么厉害，平时想找又找不到的，为何不能把营养液的配方直接给了我们？” “属下也是这个想法，营养液需求大，要是谢姑娘愿意给出配方，我们到时候再跟别处的工部合作，也能收取不少费用，还能拿回来花在百姓身上，如果谢姑娘愿意，不如多给她一些银两，只要她能把营养液的配方给出来，这样对大家都好，你好我好大家好。” “大人，隔三差五就请谢姑娘过来一次，这样确实有点麻烦了，我们现在做的更多的事情就是处理种子，实在不行，要不把营养液也卖给百姓，让他们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也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 话里话外，目标都很明确，就是怂恿付大人去找谢晚悠开这个口，要是成天了，他们就能从中获得利益，只有进了自己口袋里的好处，那才是实打实的好处，没有人不想过好日子，要是可以，他们也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付大人在听完第一个人的话时，就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说话，等他们说完，才看向没有开口的那几个人，语气平静如常，“你们几个为何不说话，是因为想法和他们不一样，还是你们有别的想法？” 站在后面的六个人齐刷刷地摇头，又点了头，在付大人不解的神色中，有个人被推了出来。 是杜落臣，他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回大人，属下等人觉得这样不妥，谢姑娘自从来到了宁安，做了太多利国利民的事情，可以说，宁安能有今天，都是谢姑娘辛辛苦苦带出来的。” “论才能，她一手好医术，还有一颗良善的心，上能扎针救人，下能下地种粮食，更别说，她还是江南吴家的小姐，更是小沈将军的夫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谢姑娘都不会在意金银这种东西，这东西固然重要，毕竟所有人在世界上慌慌张张的生活，为的就是碎银几两，能养得活家人和自己，谢姑娘不缺，她也从未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一个不在意身外之物，也不在意处境如何的人，心胸必然开阔，以属下等人所见，那营养液的配方，不是谢姑娘不想给，而是她给不了，亦或者也可以说是，除了她之外，这世界上再没有人能配制得出来。” 杜落臣说了一大堆话，口干舌燥，喝了一杯同僚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润了润嗓子，他看着付大人的眼睛，不卑不亢道：“刚才那些话只是属下等人的拙见，说句难听的，东西是谢姑娘的，她愿意给谁就给谁，不想给就不给了，没什么好纠结的，除非她自己愿意给，要不然，还是不要开这个口的好。”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那心怀鬼胎的四个人脸色无比难看，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在，知道不能当着付大人的面动手，他们早就想冲上去了，狠狠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说这么好听的话会被收拾成什么样。 付大人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眼底浮现出赞赏之色，他看向最先开口的那几个人，“本官知道你们几个最近辛苦了，才会说出这样没有分寸的话，只是以后不要再说了，这几天就不必过来当值了，你们回去好好休息，顺便好好反思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 那四人本来还不高兴的，都想好应该怎么反驳了，一定可以把杜落臣这个伪君子给说的哑口无言！ 然而他们没想到，付大人不按常理出牌，根本不给他们还嘴的机会，还让他们回去休息几天，反思？ 有什么好反思的，他们又没有说错什么，谢晚悠能配制出来，只要把配方拿出来，按照顺序把东西放进去罢了，还有几个人能不会？至少他们肯定是会的。 心里不满，又因为得了几天休息时间，几人也就没有接着回嘴，喜不自胜地行礼答谢，开开心心的出了工部。 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杜落臣忍不住叹气，怕是没那么容易结束。 第504章 意外之财 眼看着人走了，付大人也不介意，只看向剩下的六个人，敲打道：“落臣方才那番话，深得我心，你们几个没有动别的心思是对的，她不单单是受人敬仰的谢姑娘，更是沈淮景的夫人，也是吴家的表小姐，她身上的标签不是谁都能得罪的，你们以后务必谨言慎行。” 谢晚悠脾气好待人真诚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性格，她不爱计较太多，那是她人好，不是其他人欺负得罪她的理由，越是脾气好的人，底线越是明显，一旦触碰了她的底线，再想得到她的帮助，一定是不可能的。 有些话没必要说的太明白，有数的人心里会有数，没数的人说什么都没用，对方根本听不进去，与其浪费口舌，不防赶紧忙活。 谢晚悠配制出来的营养液效果很好，一直都是被人吹捧的存在，尤其是现在，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看到百姓喜笑颜开，他们高兴得热泪盈眶。 第一次尝试就有了这么好的效果，接下来，任何种子只要安上了谢晚悠的名字，就不会担心没人愿意要。 “谢姑娘之前说做实验的那些粮食都收了吗？”想到种子，付大人便多嘴问了一句。 “回大人，已经收了，正在晒干，谢姑娘说，晒十天之后再收起来，等到下雨的时候再种下去，看看处理过的种子，能否在重新播种的时候长好。”杜落臣接话接的很快，收庄稼是个苦力活儿，没几个人愿意做，就他们几个人死心眼，想要把一件事情做好的心，永远都不会放弃，“大人放心就是，我们几个人都有盯着。” 付大人很难不喜欢这种性格，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有你们盯着，我自然是放心的，工部这边我没办法时刻盯着，管事的很快就回来了，你们到时候也能轻松一些。” 掌管工部的游大人去了隔壁的宁楚，宁楚那边对改良的工具还有些疑问，再加上其他各种小问题，书信来往总是不方便，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自看看问题都长什么样，宁安当初也是从一无所有过来的，各种各样的小问题都有碰到过，好在有谢晚悠帮忙，他们都顺利走来了。 他们跟宁楚的关系本来就不差，听到宁楚求助，怎么可能会不出手帮忙？ 游大人带着几个人就过去了，算算时间，还需要五六天才能回来，几天时间过的也不慢。 付大人说完，走进处理种子的院子，最近几天都不下雨，正是处理种子的好机会，这些种子只是用营养液浸泡一天一夜，再放在篮子里晒干，装进袋子里封存就好了，很简单的一个步骤，不需要动脑子，就是得干活，重复着同样一个身体，枯燥乏味，自然有人受不了。 “落臣，你去找谢姑娘，跟她说营养液用完了，辛苦她再多配制一些，到时候带着工部的人去谢府拿，别让谢姑娘辛苦送过来。” “是，属下遵命。” “等到营养液带回来了，你们若是也觉得撑不住，就跟其他人换着做，工部这么多人，大家都帮衬些，整个宁安的百姓都在差不多的时间里拿种子，忙了这几天就好了。” 付大人不是那种嘴上说说的官，他转身离开不久，付大人身边的护卫就拿了一个鼓鼓的荷包过来了，放在杜落臣的手上。 “这是付大人请几位吃茶的，说是就给杜大人和他的几个同伴，一共六人。” “……这，付大人也太客气了。” “嘿，咱们付大人是这样的，做的好的就有赏，这可都是付大人的，没从公里支，杜大人不必担心，能得咱们付大人的赏，就说明你们做了什么让他欣赏的事情，拿着吧，小的也该回去复命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杜落臣也不好拒绝，只好接了过来，“多谢大哥特地跑一趟，还请替我们兄弟几人跟付大人道谢。” 护卫笑着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落臣转身面对着几个关系很好的同僚，也不磨蹭，抬手就把荷包里的银子都倒了出来。 这付大人是个出手大方的，里面有十三两银子，他们每人能得二两，剩下的一两可以让他们在酒楼里饱餐一顿，去吃一顿他们舍不得吃的饭菜。 杜落臣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这才问他们：“你们觉得这样分如何，若是觉得不行，剩下的……” “行了行了，就这样分，没意见，我已经好久没去酒楼里大吃大喝一顿了，等不及了，咱们现在就去。” “对对对，我也没意见，咱们都是多年好友了，谁还会在意这些啊，走走走。” “等会儿，去酒楼吃饭可以，但是落臣要先去谢府找谢姑娘，咱们吃饭归吃饭，可不能耽误正事。” 杜落臣道：“下午还得当值，要不我们夜里再去吃？这多出来的一两银子，薛兄先拿着？” 被叫做薛兄的男人一脸的嫌弃，“行了行了，你的人品兄弟们都是放心的，给我们谁拿不一样？赶紧去厨房那边看看今天吃什么，再晚一些怕是没什么好的了。” 既然晚上才能出去大吃一顿，现在就得去吃厨房准备的午饭了，可不能磨蹭，一旦磨蹭就吃不到好东西。 得了意外之财，几人都高高兴兴的，一起去了厨房。 吃饱喝足，杜落臣没敢耽误，从工部出来就去了谢府，这个时辰，他来的不巧，谢晚悠已经出门了。 吴有金看着他面熟，多问了一句：“瞧着公子有些面熟，可是工部的大人？” “在下工部杜落臣。” “杜公子，我们见过，你估计忘了，是来拿处理种子的营养液吧？” “对，就是为了这个，还请吴管家转告谢姑娘一声，工部正在在百姓们准备新的种子，免得耽误百姓们播种。” 吴有金道：“巧了不是，我家小姐早就猜到你们会来，所以东西都准备好了，你是一个人来的？” 杜落臣一脸意外，只能点头，“只有我一个人来了。” 第505章 想法 一个人就一个人吧，吴有金也不在意，让杜落臣随他一起进府，一路朝着堆放营养液的位置走去。 “杜公子可用过午饭了？” “多谢吴管家关心，已经用过了。” “行，本来想着杜公子没吃，就在府里用个便饭，我家小姐最近在为修路的事情奔波，时常不在府里，工部那边若是有什么缺的，需要小姐帮忙，得提前过来两天说，不然怕是会耽误事情。” 谢晚悠忙得团团转，每天都在四处忙碌，一会儿是为了修路的事情做安排，一会儿又是在看问心药铺的情况，开了这么多的铺子，总不能只开不管，都得盯着的。 许多事情谢晚悠没办法交给别人来做，只能由她自己来。 杜落臣一口应了下来，谢姑娘忙碌，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她会忙到这种程度罢了，一个女子，做的事情却这般重要，她还能都做好，这才是最让人敬佩的。 营养液也是谢晚悠昨天晚上熬夜配制出来的，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处理过的种子最好可以发挥最大的效果，要不然，每年光是配制营养液，就能让她头疼。 除非，她能找到可以代替灵泉水的东西，要不然，这个想法怕是没办法实现。 吴有金很快就带着杜落臣走到放置营养液的地方，一个屋子里满满当当的，全都是配制好的营养液，马车陆续过来了，用马车送过去会方便许多。 “大家手脚都麻利些，动作可以慢，但是东西不能摔了，这可是小姐辛辛苦苦配制出来的，夜里都没能怎么睡。” “是。” 杜落臣也过去帮忙，连带着吴有金都跟着一起搬东西了，他实在不好意思在边上看着。 府里的下人都过来帮忙，马车一辆接一辆的出去，一共装了整整十辆马车，满满当当的。 搬完这么多，大家都累坏了，丫鬟端来了茶水点心，还有不少冰冰凉凉的糖水，供大家消暑。 杜落臣的脸都红了，喝了一杯冰冰凉凉的糖水，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这样的天气里，确实的吃点冰块，身体才会舒服，连带着心里也是舒服的。 “杜公子，到了工部那边，就得你们自己搬下来了。” “这样已经很好了，辛苦各位了。” “不辛苦，我家小姐说了，这么多应该足够这次用的了，若是还不够，到时候就看看缺多少，我家小姐再给你们配就是了。” 一番话说的真诚又坦率，杜落臣想起今天同僚说的那些话，不由得有些惭愧，小人和君子就是有区别的啊。 不敢留下来打扰，杜落臣上了其中一辆马车，马车整整齐齐奔着工部去了。 …… 谢晚悠很忙，她在官府等了好久，才把付大人给等回来，付大人根本没想到她会突然过来造访，有些意外，听说谢晚悠等了很久，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对不住了谢姑娘，不知道谢晚悠这时候会过来，让你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付大人不必客气，是我没提前说，想什么就是什么，招呼也不打就过来了。” “谢姑娘不必客气，请，有什么话我们到里面说。” 谢晚悠这次来是为了商量铺路的事情，听完之后付大人就露出了一张苦瓜脸，他真的很为难。 “谢姑娘，户部的赵大人怕是不会答应，你也知道，户部没有那么多银两，就连修那几条主要的路都不够的，现在还要增加这么多，不管从哪方面来算，预算都不够。” 这预算不够的事情可不能开始，忙到后面不是得罪百姓，就是得罪掌管财政大权的人，说不定什么好名声都没有。 “我知道户部没银子，这些路其实也用不了多少，我有一个想法，付大人您先听听看，若是您也觉得可行，我们再考虑怎么实行。” “谢姑娘请说。” 付大人这才反应过来，他给忘了，谢晚悠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既然开了这个口，那就说明她已经有想法了，只是这个想法能不能做到还是一回事，先听听看，要是可行的话，宁安这是要上天啊！ 想到这里，付大人的内心也变得激动起来。 谢晚悠的想法很简单，宁安宁楚的有钱人其实都不少，只要召集大家募捐，做到账目透明，每条路花了多少银两，都是什么人捐赠的，每条路大概需要多少银两，提前做好预算。 捐赠的银两用在哪条路，都会在开始的石碑上写清楚，捐赠最多的人名字越靠前，捐赠第一的还能拥有这条路的取名权…… 说白了，有钱人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别的东西，尤其喜欢面子，只要面子给够，怎么都会拿一些好处出来。 宁安的百姓们生活好了很多，这半年的时间，问心药铺运出去的药材都赚了上万两银子，这次捐赠，她首当其冲。 付大人听得目瞪口呆，他下意识的认为这样做是不行的，可是认真想想，好像又能行得通。 “这……” “付大人觉得如何？” “好像可以，但是真的做起来，一定没有问题吗？” “不会有问题的，在这两条路开始动工之前，付大人和整个宁安的大人们，可以请宁安宁楚的富商们参加一个募捐的宴会……” 就跟当初她看到的那些慈善晚会似的，明星出席捐钱是为了得到好名声，而那些募捐的钱，总能用到需要的地方，大家也算各取所需，是再好不过的一个决定。 付大人的理智都飞了好远，听了谢晚悠的话，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疯狂跳动的心脏，他知道，谢晚悠说的这个办法，是有用的。 “这是我今天写下来的几个重点，不过我跟富商的来往不多，付大人跟各位大人商量一番，还需要注意的再加上来就好了。” “好，辛苦谢姑娘了。” 谢晚悠微微一笑，“不辛苦，都是为了能让宁安更好，这些是我画出来的，需要修建的路，只是好像还是很齐全，我需要有人帮我。” 第506章 信任 在宁安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谢晚悠将村子乃至于整个宁安的山头都翻了一遍，为的是能给百姓们找出一条能够发家致富的康庄大路来，可若是要修路，把一整个宁安都很好的串联起来，就不是她一个人能做到的了。 听了她的诉求，付大人很快就给她找了几个人，吩咐侍卫下去请那几个人过来的时候，付大人追问道：“方才谢姑娘所说的募捐，该从何时开始？” “这件事情只能徐徐图之，先将现在规划出来的那两条路给修好，不过我们可以从现在放出一些模糊不清的消息……” 谢晚悠想要的是宁安富裕的百姓们主动将自己手中的银钱拿出来，她一个人的商铺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宁安城，不过这都是吴家给她的，她都给出来也不会觉得心疼，只是这样做并不合适，她能给，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给。 商人在离国的地位倒不是最低的，毕竟腰缠万贯，才能在这处处吃人的世道里让一家人都可以活的很好。 谢晚悠知道，商人想要的是一个好名声，只要在开始之前，先把高帽子给人家戴上，能让人家自愿拿出多少，就看商谈的人能不能谈好了。 在这时候，谢晚悠已经把主意打到了沈淮景和周震川身上，当然，几位名声极好的大人也不能少，宁安地势高，能在宁安城里把生意做起来并不容易，一般都是有眼光有手腕的人，这部分人不给则已，一给就不是普通的数目。 谢晚悠说的很简单，付大人也听的很明白，在这种事情上，他做的比谢晚悠要多的多，两人又接着商谈了一部分的细节，就听到谢晚悠义正言辞的道： “不管募捐到多少银两，我只有一个要求，账目要公开透明，我经手的事情，不允许有人中饱私囊。” “谢姑娘说的，正是本官的意思，本官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那样不要脸的人。” “所以，账目的接收、使用和清算，我这边必须要有一个人在场，不然我不信。” 付大人面不改色的答应下来，直到现在，他也不信谢晚悠能把这件事情给做的尽善尽美，不是他不想看着宁安更好，只是他在宁安这么多年，就没见几个富商愿意拿出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银两，用来修路或者做别的。 在这偏远的宁安，每个人都在努力的让自己可以过的很好，至于他人的死活，从来不在自己的关注中。 就算真有人愿意给银两，他们又能给多少？这修建一里地的官道就需要花费不少银两，人力物力更是吓人。 谢晚悠看出了付大人的眼神不对，没往别的当面想，还以为是他担心贪官坏事，这就是谢晚悠想要的结果，凡事先说后不乱，开始之前就把规则定清楚，该有的就绝对不能少，不该有的，就更不能出现了。 “我知道，每个地方都有几只蛀虫，现在先说好，到时候场面不至于太难看，毕竟我的眼里容不下沙子，我家那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姑娘放心，能做到的，本官一定不推辞。” “那其他的辛苦付大人，方才我们商量的事情，还是要先跟王大哥他们商量一遍，这宁安城，百姓们对王大哥的话从来深信不疑。” 是不是一个好官，百姓看的最是清楚，什么人真正的为他们考虑，什么人又在打歪主意，百姓们比谁都清楚，在这里，没有一个官员的地位可以比得上。 且不说付大人不信能成事，到底还是被谢晚悠这明晃晃的不信任给伤到了，笑容都带上了几分苦涩，在心中回忆，难不成是因为谁在谢晚悠刚来宁安的时候做了什么，让她这般的质疑不信？ 没等付大人想好跟谢晚悠说点什么，就听到侍卫禀报，他要的那几个人已经带过来了。 付大人先来的是宁安的本地人，跟官府的关系很密切，向来是给官府提供信息的好手，这宁安的每一寸土地他们都一清二楚，一听侍卫说是请他们过来商量修路的事情，几人立刻放下手上的事情，毫不犹豫地跟了过来。 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不过看着只有四十多岁，光看眼睛，就能看出他们不是那等阿谀奉承之人。 他们都认出了谢晚悠，对着付大人行礼之后，便笑着也对谢晚悠行礼，被谢晚悠拒绝了，伸手搀扶住他们，“几位伯伯不用这般客气，晚悠一个晚辈，受不住各位的大礼。” “谢姑娘，你值得，我们这几个老头子啊，长了眼睛的，会看人。” “听说付大人请我等过来，是为了商量修路的事情，打算说什么？” 付大人及时开口道：“请几位过来，是想麻烦几位配合谢姑娘……” 将缘由说了一遍，几人都明白了，不可置信的看向谢晚悠，他们知道谢晚悠的目的是什么，重点是，有这么多银子吗？ 在这世道里，没有银子可是过不下去的，更别说修路了，做什么不用银子呢？ 那好看平整的官道，可是用银两铺出来的，更别说如今旁边的东圣国还在蠢蠢欲动的等着动手，一个不小心，就会鸡飞蛋打，什么都留不下来，现在真的是修路的好机会吗？ 谢晚悠语气笃定道：“几位伯伯放心，我跟付大人都商量好了，不用担心银两的问题，我们先把需要修路的位置标注出来，再做预算，有多大的碗，我们就吃多少的饭，一口吃不成胖子，一步一步的来，我们总能做到的。” 又不是一口气全给铺了，宁安城也没有这么多劳动力不是？ 还是只能一点一点的来，只要大家一条心，还怕做不到吗？ 谢晚悠在宁安的所作所为，值得这几位老人予以信任，他们不再多问，只是表明一定会配合谢晚悠，她想问什么都行，他们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晚悠在此谢过各位，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 “……行。” 怎么开始？ 第507章 心思 想修路当然得先把想修的地方都标注出来，再亲自去实地考察，看看该如何修建，图纸才能决定预算，这些在开始之前就要做好的。 所以说，修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好的事情，一定得将一切都准备好再开始，谢晚悠早就算好了时间，等那边忙完了，这边正好开始。 本来几个长辈还以为谢晚悠只是一腔热血，应该不会太有章法，毕竟这种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不出两个时辰，他们几个老头子已经对谢晚悠心服口服了，再不敢用质疑的眼神看她，只能说，她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超过了太多的人，不是谁都有这个能力的。 谢晚悠忙起来就跟个疯子似的，完全感受不到饥饿，直到她不经意间看到几位老人露出了疲惫的神色，这才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在书房里说了两个多时辰，也就是五个小时的时间，他们都没有停下来过，高强度的工作不是他们这个年纪可以承受得住的。 “对不住，我一忙起来就容易忽略时间，辛苦各位伯伯迁就我，府里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伯伯们不嫌弃的话，用了晚饭再回去吧。” 两个多时辰的时间没有一点浪费，整个宁安重要的，需要修路的位置都标注出来了，剩下的，谢晚悠不打算亲力亲为，前几天收到了舅舅们从江南送来的书信，他们已经平安回到了江南，知道谢晚悠缺人手，所以又给她送来了二十个人。 吴有金这两天已经将他们都安顿好，他们应该也休息好了，明天就是他们干活的时候。 要不说舅舅疼外甥女呢，送来的这二十个下人，全都是吴家的家生子，对主人家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背叛，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家生子，冒着一路上的危险送到宁安给谢晚悠用，足以看出他们对谢晚悠的看重和心疼。 光是主人家的态度，就决定了下人们对谢晚悠这个表小姐的态度和忠心程度，他们是看出了，这位表小姐不管出嫁与否，在什么地方，都不妨碍吴家人对她疼爱，只要伺候好了表小姐，他们同样能够有好前程。 一顿饭主宾尽欢，谢晚悠的身后跟着几个下人，一同将几位老人送出了府，本来还安排好了马车，务必要把人平平安安送回去的，只是被拒绝了，他们直言家中也是做生意的，这时候还要去铺子里看看。 人家不愿意，谢晚悠也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将人客客气气地送出门，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天的时间，她都会看到这几位老人。 吴有金道：“小姐，您都忙活一天了，赶紧回房间休息休息。” “不急，我不累，军营里可有什么消息送过来？” “瞧我这个记性，差点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军营里确实送了消息过来，是姑爷写来的信，小的已经放进小姐的屋子里，小姐只要进了房间就能看到。” 谢晚悠点了点头，她忙起来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提前跟吴有金说过了，让他把重要的东西放进房间里，其他的等她回去的时候再说。 听到有沈淮景的信，谢晚悠不再犹豫，回了自己的院子，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她一进门就看到了，将门关上，谢晚悠才坐下来，打开了沈淮景的信。 信不长，不过内容量不小。 沈淮景说了东圣国如何无耻，只想着用偷袭骚扰的方式击破他们的防线，不过他们也不是傻子，看出了东圣国的意图，就用了同样的方法对待他们，狠狠收拾了东圣国好几次。 除了小规模的战争之外，沈淮景说的更多的还是京师那边的消息，谢晚悠认认真真的看了好几遍，心中有了底，这才将信收进了空间里。 战事不起还好，一旦起了就会缠缠绵绵没完没了，也不知道东圣国正在试图什么，他们明明来势汹汹，做了那么多的准备，真到了进攻的时候，却又是这样的零散，难不成他们打仗的时候也在内讧不成？ 想不明白东圣国那边的情况如何，谢晚悠也不勉强，她回忆了一遍沈淮景信里的重点，也给他回了一封信。 军营距离宁安城的距离也不是很远，书信一天一封都是可以的，只是谢晚悠不耐烦他这么黏黏糊糊的，每天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想想应该如何击退东圣国的人，这样宁安才能真的平静下来，这是当务之急。 至于京师那边，他们安排好的已经开始了，皇后顺利离开了皇宫，奔向她想要的自由，这辈子都不用再去回想曾经的种种，这是第一个好消息。 就算是沟通不便利的今天，各种八卦还是传得很快，皇后寝宫走水的消息更是不知道传了多少个版本，传到宁安的时候，已经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的。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皇后真没了，不少百姓都在谴责帝王的无情无义，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帝王？ 别说朝堂上不安宁，就是百姓们也不满意，不知道庆帝这个帝王还能做多久。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谢晚悠就写好了回信，将暗卫叫出来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嘴村子里的情况。 “回夫人，家里的庄稼收成很好，老爷一个人忙不过来，花银两请了村子里的村民帮忙，不过村民们不愿意收，只要了一顿饭。” “还有呢？” “老爷和夫人的身体都挺好的，就是上官姑娘最近一直在跟谢公子吵架，属下时常能够听到院子里传来吵架的声音，属下悄悄过去看过一次，确实是真的在吵，上官姑娘一边骂一边哭……” 那画面，暗卫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还真有姑娘可以一边骂人一边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发疯呢，好好一个姑娘家，却跟疯婆子差不多。 谢晚悠的脸色冷了几分，上官挽瑜和谢霖这两个冤家，只怕不会善终，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太大了一些，更何况…… 第508章 绝路 谢晚悠微微叹息一声，算了，别人的事情她不乐意管这么多，有这个时间，她还是想想自己的好，她想做的事情太多了。 将信交给暗卫，“给你们家主子送过去，再跟他说一声，好好打仗，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暗卫面不改色地接了过来，行礼后便离开。 忙活了一整天，谢晚悠也累了，收拾好躺下休息，一夜无眠，早上醒过来就是忙碌的开始。 …… 工部那边发生了一件小事，出言不逊得了几天假期的几个人，得意了没两天，就接到了新的调令，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他们一大跳，那竟然是把他们从南调到北的调令，可以说是横跨了整个离国，从一个极端到另外一个极端。 同样是边关，可是把他们调去的地方，远远比不上宁安，在宁安已经够冷的了，可是那鬼地方，就没有四季，永远只有一个寒冷的冬天，根本就不是人能待的。 这下子，他们顿时慌了起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付大人面前，毕竟掌管他们的赵大人还没回到宁安，他们只能去找付大人，不管有什么想法，他们都是不愿意的就对了。 “见过付大人。” 付大人只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原来是你们几个，前来寻本官何事？” 几人面面相觑了半晌，还是那天最先出言不逊的欧阳禾木先开了口，一开口就是不满，“付大人，我们几个在宁安待的好好的，为何会有一纸调令，非要让我等前往漠城？那漠城距离宁安千里迢迢，一路上这么多凶险，横跨了一整个离国，我等都是文弱书生，身体哪里能撑得住？” “是啊付大人，我们也没有做错什么，在工部任劳任怨这么多年，总不能因为宁安的日子越来越好，就卸磨杀驴，为何只是让我们几个人离开？” “就是就是，我不服，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离开的人是我，那些真正做错的人呢，凭什么走的不是他们？” 一个个在付大人面前叫嚷开，这调令可不是一般人能下的，能跟巡抚大人扯上关系的，定是付大人他们，这不，欧阳禾木等人就找了过来，他们不是多喜欢宁安这个地方，只是不想辛苦的去到更偏僻艰难的地方罢了，说白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这样的安排他们不可能会接受。 一个个趾高气昂的说着自己的不容易，含沙射影的说付大人故意针对他们，工部这么多人，且不说需不需要调动，就算是有调动的需求，也不应该是他们这几个已经在宁安很长时间的人。 付大人一直没有开口，安静的听他们抱怨了一大堆，直到他们都口干舌燥的停了下来，双目喷火的盯着付大人，让他在这时候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 他们打定主意，得不到回答，就不离开，反正他们不会亲自放过付大人就是了。 “说完了吧？”付大人问了一句，根本不将他们的反应放在眼里，只是看向一旁的侍卫，“去隔壁拿昨天找到的东西，让他们好好看看，为何会是这样的安排。” 欧阳禾木等人不明所以，可是他们也算是老油条了，别的不说，起码会看人脸色，尤其是付大人这样平静又冷漠的反应，让他们的心里不由得浮现出一阵不安。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们做的什么事情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能经过他们手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根本不可能会到这种程度。 人总是这样，下意识地美化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嘴硬的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具体有没有发生什么，也只有他们心里才清楚。 很快，侍卫就将付大人准备的东西拿了过来，在付大人的示意下，送到了欧阳禾木等人手上。 四人围在一起，看清楚付大人准备的东西时，脸色瞬间就白了，眼底布满了心虚和惶恐，这是他们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说大不大，可是也绝对说不上小…… “这……”欧阳禾木做的事情最多，不看这些有理有据的东西就算了，很多他曾经做过的事情自己都给忘了，现在冷不丁被人翻出来，就跟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似的，把他敏感的内心都给打得爹娘认不出来了，“大人，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我们几人从来没做过这些事情，肯定是有人嫉妒我们在工部的地位，故意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陷害我们！”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没想到欧阳禾木居然还能狡辩，其他几个人都听傻了，事关自己前途，其他人也硬着头皮开始狡辩，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他们是被污蔑的，他们是清白的，他们从来没做过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付大人不耐烦地抬手，让他们几个人闭嘴，四个大男人，敢做不敢当，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敢狡辩，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调令已经下来了，你们今天回工部，把手上的工作交给其他人，之后就能回到你们的住处，把东西收拾好就离开，明天便去漠城。” “大人，漠城真的太远了，真让我们兄弟几个人去，我们只会死在路上，这跟杀了我们有什么区别？” “杀了你们？”付大人语气轻轻的重复了一遍，像在看什么傻子似的看向他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们做的那些事情，足够让你们死上好几次了，你们要是真的想死，本官也不是不能成全你们。” 一番话说完，四人的心顿时就凉了，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没忍住，一个接一个地跪了下去。 他们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真到了这种时候，他们反而不敢嚣张了，一个个求着付大人救他们一次，最终是被侍卫“客客气气”请出去的。 四人在官府外面四目相对无语凝噎，他们该怎么办，留下来是死，去漠城的路上活不了，就算到了…… 也还是死！ 第509章 调令 付大人并不放心，叫来了侍卫，“他们几个怕是不会轻易离开，多带几个人跟着他们，敦促他们完成工作上的交接，然后亲自送他们离开。” “大人，他们肯定知道前往漠城的路上会出意外，只怕不愿意离开。” “那就打晕了把他们送上马车，他们可以死在外面，只要不是死在宁安就是了。” “属下遵命。” 他们可以没有眼力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也可以，可是他们一旦动了某些心思，就再也收不回去了，这就是一个灾难。 让他们留在宁安，他们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到时候不能收尾是一回事，真的伤到了不该伤到的人，别说他们了，就是这宁安的官员都得重新换一遍。 想到这里，付大人的脸色沉了几分，语气冰冷道：“让他们动作快一些，不该说的话就不用说了，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侍卫走到门口还听到这样一句话，本来想好的方法又变了，对待不同的人，他们从来都是不同的方式，只能说，这几个人还是倒霉，这就是他们的命。 有了付大人的命令，侍卫一直紧紧跟着，完全不给他们说话乱来的机会，有刀子架在脖子上威胁，欧阳禾木等人只能绝望的交接好工作，回到住处收拾东西，想发脾气，但是不敢，可真让他们这样离开，他们更是不死心。 “我们怎么就落到了这个地步，是不是因为我们做错了什么？” “别说了，肯定是因为我们说谢姑娘那些话……” 这是唯一的解释，刚刚付大人拿出来的证据，全都是他们这么多年来中饱私囊的证据，如果真的交上去了，确实会要了他们的命。 侍卫冷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都闭嘴！动作快一些不要磨蹭，天黑之前你们必须出了宁安城。” 欧阳禾木脾气上来了，将手中的行礼扔到一旁，“老子就是不收拾了，什么调令不调令的，老子可没有看到过，没有看到就是不答应，不管怎么说，老子大小是个官！我看谁能……” 狠话还没有说完，侍卫冷笑着对着他的脖颈来了一下，直接把他打晕了。 欧阳禾木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闭上了眼睛，就这样轻飘飘地被打晕。 其他三个人心里一慌，再也不敢得意，他们已经看出来了，这几个人不会放过他们，他们要是不愿意好好收拾东西离开，得到的肯定是同样的待遇，与其被打晕受罪，他们还是老实收拾东西算了。 心里互相埋怨起来，手上收拾东西的速度也不慢，很快就收拾好了，安安静静的等着侍卫做下一步的安排。 三人没想到的是，侍卫不讲武德，他们就是再配合，也还是把他们挨个打晕，然后一股脑地塞进了马车里，“动作快些，连夜把他们送出宁安地界，再去城门处交代清楚，不允许他们几个人再进城。” 进城的方法只有这么一个，为了防止他们悄悄回到村子里生活，付大人直接把他们四个人的调令贴了出来，每个村子里都有驻守的官员，一旦看到这几个人，可以格杀勿论。 离国律法如此，接了调令却不愿意离开的，只要是个官员就能动手杀了他们，这是彻底把他们可能会走的道路都清理了一遍，他们绝对不可能回来了。 如果不是他们起了这样的心思，付大人也不会赶尽杀绝，让他们留下来，他们只会带来无法解决的麻烦，虽说漠城确实远了一些，风险也大，可只有到了漠城那个地方，他们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至于漠城的天气如何，并不在付大人的考虑范围中。 …… 工部这边的小动静惊动的人不多，只有寥寥几人暗中嘀咕了几句，不过欧阳禾木几个人本就是老鼠屎，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现在突然得了调令离开也是好的。 只有杜落臣几个人猜到了真正的原因，他们都聪明的没有说什么，自顾自地的忙着自己的工作，总有人作死，跟他们没关系，那不是他们的人生，他们只需要为自己负责就好。 无人将消息放出来，更没有人刻意的添油加醋，这偌大的宁安城少了几个人，也没有人会在意。 谢晚悠把工作都分了下去，她还是很忙，看着面前的一大堆账本，她有点麻麻的，真不知道古代女子是怎么做到辛苦掌家还能空出时间跟小妾们争风吃醋的？ 她现在只要看到账本就很头疼，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存在？！ “有金啊，你是府里的管家，这账本不账本的，应该是你看？要是实在不行，我出银两，请两个账房先生行不行？” “小姐，这些都是最近刚清点出来的账本，小的已经清点过一遍了，是小姐说要清点家产，到时候要捐赠的，小姐忘了吗？” “……我没忘，我就是相信你，你说能募捐多久，我就捐多少，没有必要再看一遍了，这是对你的不信任！”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吴有金听得嘴角直抽搐，他真的不知道，他们家小姐怎么会这么不愿意看账本，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她竟然真的放心？ 谢晚悠深吸一口气，“真的，我就不看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对你绝对放心，所以你多辛苦一些，这个月给你加银子，当然了，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忙不过来，也可以多请两个人过来帮你，我没意见的。” 说到这里，谢晚悠也有点心虚，她好像是有点过分了，这么大一个府邸都是吴有金在打理，就是跟官府那边的来往也是他，她只是看看账本就不乐意了。 吴有金无奈叹气，“既然小姐这般放心小的，小的定然不会让小姐失望的，账房先生过几天就能到了，只是小的有个要求，小姐每个月必须看一遍总账本，防止有心之人做手脚。” 一本而已，谢晚悠还是愿意看的，她点头答应下来，“哪来的账房先生？” “是姑爷从云州城请来的。” 第510章 实体 沈淮景心里明白，他一进军营势必会身不由己，很多时候，真到了那个环境里，心里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身体会给出最直观的感受和反应。 他没办法亲眼看着将士们死在沙场上，没有一个将军，也没有一个将士，会忍心看到同袍死在自己的眼前，即便是杀红了眼的情况下，他们仍旧会拼命的想要活下来。 一旦他们倒下，身后的手无寸铁的百姓定会跟着死去，东圣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印刻在每一个离国百姓心里的想法，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东圣国在攻下一座城之后，会关上城门屠城，整个城池里都会流淌出血液，几天几夜不曾干涸。 正因为这样，沈淮景才会答应周震川的请求，进了军营，他能做的事情或许不多，可是一定比他什么都不做要好。 沈淮景对妻子是有些愧疚的，他好像一直都在考虑别人，曾说过无论如何以她为先，到底还是食言了，只能多请几个厉害的账房先生过来替她管账。 就这云中飞还不高兴呢，沈淮景要过来的这几个账房先生，一个比一个厉害，他们二人名下大部分的资产都是由厉害的账房先生关账，沈淮景说了很久，云中飞才不情不愿的给了两个。 要知道，沈淮景想要的是五个，云中飞气的不知道烧了多少沈淮景送来的信。 五个？ 他沈淮景怎么不去抢啊？！ 这厉害又忠心耿耿的账房先生是什么大白菜吗，处处皆是的那种？！ 他们生意做的这么大，培养出来的账房先生也不过只有二十个，负责离国境内不同区域的货币，一听沈淮景要四分之一，就为了管理一个小小的宁安城，云中飞告状的信跟雪花似的往宁安城送。 不是给沈淮景的，是给谢晚悠的。 然而谢晚悠从未见过那些告状的信，沈淮景老谋深算，早就猜到云中飞不会太老实，所以命令暗卫好好盯着，能拦截的都给拦截下来，告状的信不是被暗卫烧了干净，就是被送到了沈淮景面前。 如此纠缠了一段时间，云中飞到底败下阵来，挑选了其中最厉害的两个账房先生送来了宁安，算算时间，还有不到五天的时间，账房先生就会抵达宁安。 吴有金早早就收到了消息，他对这个表姑爷也不是那么不喜欢，主要还是因为曾经做生意的时候闹了太多的不愉快，别看商人好像一个个都和颜悦色的，在谈生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任何一点退让，都意味着会损失许多的利益，让出一点点都会很肉疼啊。 吴有金没有跟沈淮景打过交道，却能查明白后面做主的人是谁，然而天道好轮回，到底还是成了一家人，吴有金的心情那叫一个复杂，每次在谢晚悠面前就忍不住刺沈淮景这个姑爷两句。 听到有人管账，谢晚悠已经很高兴了，想也不想就把账本推到了一边，“既然有账房先生来管，那我就不管了。” “小姐，账房先生还没到。” “我知道，但是不重要，在这之前就辛苦你了金子。” 吴有金默默的咽下了到了嘴边的劝告，算了，小姐都叫他金子了，任性一点也是可以的，毕竟小姐接下来还有的忙呢。 谢晚悠是真不耐烦看这个账本，可是如果她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的话，她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抱着账本在书房里看个天昏地暗。 是的，比起密密麻麻的账本之外，谢晚悠更害怕的是一个娇弱的姑娘，哭哭啼啼地抱着她哭个不停。 这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府里的下人找到了正在配制各种伤药的谢晚悠，先是在实验室里把可能放在一起配制的药材过一遍，再一遍一遍的实验，成功的次数不多，可是每成功一次，就意味着新的药方产生了，针对性没有那么强，很多相似的伤都能用。 比起看账本，谢晚悠确实更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实验也不会一直成功，更多的是失败几百次，然后成功一次，她能高兴许久。 又失败了一次，看着实验室里乱七八糟的台面，谢晚悠疲惫地揉揉眉心，休息片刻就开始收拾，很快就把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还不等她找出实验失败的具体原因，就听到了外面传来敲门声。 谢晚悠回过神来，垂眸看了一眼微微浮动的裙摆，无奈道：“别总是吹我的裙摆，如果是人类的话，你这样的行为叫流氓。” 或许是不乐意从她的口中看到这样的字眼，那阵风气的又用力吹了两下，吹乱了谢晚悠的一头青丝。 谢晚悠无奈的笑笑，说一句就生气了，脾气还真大，这么差的脾气，是不是就是它没办法开口说话的原因？ 谢晚悠后来尝试过很多种方法，始终没能让这没有实体的东西凝聚成人类的样子，就连别的形状都没有，就像是一阵无处不在的风一般，只有实物能反应出它存在的痕迹。 既然做不到，谢晚悠也没有继续勉强下去，将头发整理好，她轻哼一声，“看来你不是很希望我出现在这里，你就自己待着吧。” 谢晚悠说完，心念一动，便离开了空间，她看不到的是，她刚刚说完那句话的时候，那阵风是想紧紧圈住她的小腿的，模拟出人类抱大腿的模样。 奈何谢晚悠的动作太快，空间给出的反应也快，她一直都是随进随出的样子，一点都不受控制。 反应过来自己什么都没碰到，风不满地用力在地上砸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椅子，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风又被自己折腾出来的动静吓到了，忙不迭地离开实验室。 它只是没有实体，不代表没有脑子，它也能感受到谢晚悠对这个实验室的看重，进空间里十有八九是为了进实验室，明明旁边还有别的位置，她就是不去。 可不能让那个女人知道自己在实验室里闹脾气。 第511章 为什么 空间里的一切谢晚悠并不知道，她出了空间并没有第一时间开门，而是对着镜子整理好仪容仪表，确定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打开了房间门。 门外是恭恭敬敬等候的丫鬟，“小姐，城门那边送来了消息，说是看到了上官姑娘的身影，正在朝着府里来，小姐可要见她？” “挽瑜来了？” “府里的下人正好看到了，回来的时候就说了一句，只是那马车速度很快，好几次差点撞到路上，怕是上官姑娘有什么要紧的急事。”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丫鬟也不会特地过来找谢晚悠说这件事情，之前上官挽瑜在府里小住，就是这丫鬟伺候的，她知道上官挽瑜的脾气如何，绝对不是那种不顾百姓死活驾马车狂奔的人，能这样做，定是事出有因，不查清楚内心不安。 谢晚悠听完便皱眉，“多安排几个人出去看看，若是她来了府里再叫我，若是没来，那就远远看着，让她别出什么意外就好。” 丫鬟俯身应了一声，还不等丫鬟回去查看，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刚刚提到的人哭着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着急又不知道怎么办的仆人。 谢晚悠一看到上官挽瑜哭着冲进来，小脸白白，眼眶红红，一脸的委屈样，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疼。 “晚悠姐姐呜呜呜……” 上官挽瑜扑进了谢晚悠的怀里，谢晚悠下意识地张开手接住她，院子里站了十来个下人。 突然之间就来了这么多人，谢晚悠差点没能反应过来，安抚地拍拍怀里人的后背，她开口道：“你们先下去吧，煮点茶水和点心一起送过来。” 下人们不敢违抗谢晚悠的命令，就是跟着上官挽瑜来的下人，也同样不敢犹豫，默默地退出了院子。 很快，院子里就安静下来，谢晚悠在院子里种了驱蚊的药草，蚊虫闻到这个味道就会下意识的离开，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令人心安的药香味。 残阳如血，一看就知道明天也是个好天气。 谢晚悠抬头看看天空，再低头看看哭的不能自己差点背过气的人，有些无奈，衣服已经被眼泪沾湿，她转而牵起上官挽瑜的手，把她带到了院子里坐着。 将干净的帕子也给了她，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哭，别人委屈的时候不能安慰，越是安慰越停不下来，就上官挽瑜身上发生的事情，谢晚悠随便猜猜就能知道，左右也不过是因为同一个人，实在没什么好猜测的。 上官挽瑜是个能哭的，她哭了小半个时辰，双眸红得跟核桃似的，嗓音都嘶哑了，渐渐地停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谢晚悠才将温热的茶水推到她面前，温声道：“喝点水，你要是还想哭，可以边哭边喝水。” 上官挽瑜开始打嗝，一句话也说得断断续续的，“为……嗝……什么……嗝！” “因为一直哭会缺水，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背过气容易喘不上气，然后就容易死。” “你……嗝……吓我嗝！” “你要不先别说话了，喝水吧。” 上官挽瑜打嗝的时候还坚持说话，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滑稽，谢晚悠没忍不住翘起了唇角，这也有点太好笑了，怎么有姑娘家会是这个反应？ 明明很悲伤，可是不知为何，看到谢晚悠一直都是这个反应，上官挽瑜没忍住也笑了起来，又哭又笑的，就跟一个小傻子似的，这个念头一在脑海里出现，她的心里顿时又酸酸的。 过了好一会儿，上官挽瑜的情绪才平复下来，她委屈的看向谢晚悠，声音也委委屈屈的，“姐姐，为什么……为什么我都这么努力了，他还是会离开？” “谢霖悄悄走了？” “你怎么知道？” 上官挽瑜楞了一下，毕竟这段时间谢晚悠一直都在宁安城里，根本就没有回村子里，村子里发生的一切，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上官挽瑜便问了出来，“姐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谢晚悠点头，“我记得我曾经提醒过你，可是你那时候一头扎进去了，怎么都不听，那就没办法了。” “我现在也不明白。” “谢晚霖怎么说也是那对夫妻俩的儿子，他就是从小被养的再良善，真触及到了自身利益的时候，他也不是那种会退让的人。”谢晚悠神色淡然，她一直都知道人心丑恶，人性复杂，从来都不是那种能够随便说说的，“你看中他什么？” 上官挽瑜沉默下来，如果说谢晚霖的温文尔雅和痛苦隐忍都是装出来的，她还会喜欢这样一个人吗？ 谢晚悠又继续道：“我的意思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是想跟谢晚霖断个干净，各不相干，还是想报复他，亦或者是把他留在身边好好折磨他？” 听到这里的上官挽瑜脑门上布满了不同的问号，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话？ “姐姐，我好像没有跟你说发生了什么。” “谢晚霖从你这里拿走了一部分银两，悄悄跑了是吧。” 这句话一出来，上官挽瑜那哭红的眼睛顿时就睁得大大的，像是十分震惊的模样。 “放心，只要我不松口，他根本跑不出宁安。” “……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 谢晚悠将桌子上满满当当的点心也推到了她面前，“算算时间，还有几天功夫就差不多了，你别着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先在府里安心住下来。” 上官挽瑜的心里就跟被几十只爪子轻轻挠着，难过的情绪已经被心痒难耐取代了，“姐姐，你跟我说说嘛。” “撒娇也没用，赶紧吃点东西，你这脸白得跟个女鬼似的，这时候女鬼看到了你都怕。”谢晚悠不愿意开口，伸出食指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两下，“别在这里纠缠不清，坐一会儿，我去给你配点药。” 这样破败的身体，还敢随意折腾，年轻人真是不怕死啊。 第512章 伪装 上官挽瑜没能马上反应过来，情绪起伏太大，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情绪变化，连带着她的反应都变得迟钝起来。 只是呆呆地喝了一口茶，眼睁睁地看着谢晚悠进了房间，她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唯独眼眶酸涩发热，眼泪不知不觉又掉落下来。 她好像总是这样，不合时宜的喜欢上别人，不是自作多情就是被人骗，难道她是什么很坏的人吗，非要经历这样的人生？ 谢晚悠的动作很快，回来发现上官挽瑜又哭了起来，她也不说话，就是把药推到了她面前，耐心等着她平静下来，“我让丫鬟带你下去休息，这几天就在这里，你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回想你跟谢晚霖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一个人的伪装做的再好，也会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 当感情出现裂痕，脑子里的水就会变成泪水一点一点的挤出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谢晚悠抬手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温柔安抚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既然起了疑心，我相信你能想明白的，谢晚霖现在出不了宁安城，只要你愿意，我随时能让他出现在你面前。” 上官挽瑜下意识地摇头，嗓音沙哑的说：“姐姐，我现在不想见他，我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嗯，你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陈嬷嬷那边我也让人送了口信，免得他们担心，顺便再让人把小云姑娘接过来，让她好好照顾你。” “我也不想看到小云。” “为何？” “她给谢晚霖打掩护，护着谢晚霖偷拿我的银两，也是她用我的名义，给谢晚霖找了马车，将谢晚霖送走了。” 这…… 这也不像啊，谢晚悠眼看着，那小云姑娘是个忠心的，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上官挽瑜更难过了，“我也不信，可是众多证据摆在面前，容不得我不信，在想明白之前，我不愿意见她。” 行吧，一个丫鬟而已，不见就不见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这府里最不缺的就是丫鬟了。 谢晚悠除了爱吃美食之外，对其他的都不是很在意，她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也不喜欢让丫鬟跟着伺候，这府里的丫鬟一天天就担心自己会因为无所事事被辞退，看到有客人小住，他们比谁都高兴。 不能伺候主子，伺候好主子的客人也是好的，同样能够表现出他们的实力和素养。 上官挽瑜赌气从村子里来到城里，一路上都在哭，到了府里也哭了无力，已经哭累了，被丫鬟伺候着梳洗，又吃了谢晚悠准备的药。 本以为会伤心欲绝毫无睡意，没想到，她躺下来没多久沉沉的睡了过去，连丫鬟进屋子里伺候都没醒。 确定她是真睡了，丫鬟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对着门外的人吩咐道：“回去告诉小姐，上官姑娘已经睡下了，还睡的很沉。” 谢晚悠精准拿捏，在药里放了安神的药，保证一份下去能让人稳稳当当的睡个八小时，充足的睡眠有了，精气神才能好起来。 这府里的下人不常看到谢晚悠请闺中密友过来小住，他们接待过的姑娘家也就只有一个上官挽瑜，至于其他人，大多都是宁安城中的各位大人，并不会留宿，最多就是吃一顿晚饭。 听完丫鬟的回话，谢晚悠轻轻颔首，“这几天好好伺候着，若是有什么人找过来，说是挽瑜的丫鬟什么朋友也好，不要让他们进来，让他们离开就是。” “奴婢明白，小姐，您还没用晚饭，今天晚上想吃点什么？” “到了吃螃蟹的季节，让厨房准备蟹黄面，今天想吃面了。” “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准备。” 丫鬟前脚刚走，去打听消息的吴有银后脚就回来了，谢晚悠最近忙，在村子里住着不方便，大多数时候都在宁安城里，只是父亲母亲还在家里，她也不放心，所以吩咐了吴有银安排人在那边守着，一旦发现什么痕迹，就悄悄打探清楚，并且迅速把消息传回来。 这也是为何谢晚悠能对村子中的动向一清二楚的原因。 “小姐，事情正如上官姑娘说的那样，那谢晚霖根本就不是个东西，他当着上官姑娘的面，暗中跟那丫鬟小云不清不楚的纠缠，惹得小云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谢晚霖说话含糊不清，只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上官姑娘身上，口口声声说上官姑娘强迫于他，他根本就不想留在宁安，他的家在京师……” 谢晚霖伪装了这么久，等到现在，可算是给他等来了一个好机会，沈淮景去了军营，谢晚悠也不在村子里，就算他们都做了安排又如何，还有小云这个被冲昏了头脑的蠢货，只要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他就可以离开宁安地界。 从村子里出去，用不了几个时辰，就出了宁安的地界，他再跟父亲安排的人接头，想要平安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为了这一天，谢晚霖煞费苦心，做了各种各样的伪装，该演的戏也一点不差，就连沈家的五房老爷夫妻俩都被他骗了过去，以为他真愿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好替他那黑心肝的父母赎罪。 这才过了多久，谢晚霖就再也待不下去了，他之前的伪装做的很好，村子里的人都愿意接纳他，连带着给了他许多信任，或许正是这一份信任，让谢晚霖生出了底气，觉得自己就是悄悄离开也不会有问题。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轻举妄动，他跟村子里熟络起来，尤其是讨好了上官挽瑜，从上官挽瑜那边得知了不少外面的消息，他额外关注京师的动静，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深。 谢晚霖忍不住了，一直都在暗中悄悄准备着，直到昨天，他才终于找到了一个离开的好时机，趁着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成功的上了小云准备好的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困住他的村子。 第513章 小心思 谢晚霖那点小心思，在谢晚悠面前都不够看的，她不过是懒得对这样一个全是心眼的东西动手罢了。 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聪明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他最擅长的方法收拾他。 听了经过，谢晚悠不在意的问：“他人现在在哪儿？” “早就在黔州地界里，与镇国公夫人安排的暗卫接上了，正想要马不停蹄地回京师。” “他真的能回去？” 吴有银嘿嘿一笑，得意的跟只小仓鼠似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那些个暗卫早就被解决了，他们真是天真，以为我们的安排只在宁安城里，殊不知，是这周围都做好了安排，他们的人一过来我们就知道了，更别说是几个业务不够熟练的暗卫了，就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来做暗卫，暗卫的风评就是被这些人给坏掉的。” “他们刚来就被解决了，嘴巴也不严实，略施小计就将一切都交代清楚，我们的人取代了他们的位置，没等几天，还真等来了谢晚霖，也算是一个惊喜了，算算时间，今天夜里就能进到宁安城里，小姐打算把谢晚霖安置在何处？” “京师那边的消息也差不多送过来了，这几天就让谢晚霖这个高贵的世子体验体验阶下囚的感觉吧，毕竟他也不是真的无辜，一肚子的花花肠，去牢房里吃点苦头，正好让他清醒清醒。” “小的明白了，这便去找衙门的大人，说明白其中缘由。” 别说只是一个牢房了，只要谢晚悠愿意开这个口，她甚至能让官府的人在她的府里弄个牢房出来，想怎么关就怎么关。 只是谢晚悠不愿意折腾这些，她讨厌的那些人，不可能吃上她家里的任何一口饭，更别说是住在她的家里了，想都别想，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没有官府看守的牢房，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牢房，谢晚霖不是会演戏吗，不是喜欢装吗，那接下来就让他好好待在牢房里，体验一把那种感觉。 就是不知道谢晚霖发现自己处心积虑的用了各种手段，最终还是回到了同一个地方，还进了牢房，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谢晚悠摸了摸下巴，在脑海里脑补了一遍，想来他的反应应该挺精彩的，不能亲眼看到确实挺遗憾的。 …… 夜半三更，城门早就关上了，不过守城门的侍卫早就得了消息，所以在听到约定好的动静传来时，毫不犹豫地将城门打开，让那辆小小的马车进来。 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城门再次关上，仿佛从来都没有打开过一般。 车夫给了一锭银子，放在刚刚让开门的守城侍卫手上，“辛苦兄弟了，这是我家主子给的，就当请各位兄弟吃酒了，大恩不言谢。” “你们家主子客气了，下次有需要可以接着跟我们说。” “那是，先走了，主人那边还在等着，实在耽误不得！” 银两到位，什么都好说，侍卫一个月能拿到的俸例也就只有一两银子，根本比不上这些有钱人随手打赏的多，开个门就能拿三个月的俸例，一刻钟的功夫抵了三个月的努力，这谁会不愿意啊？ 找人的时候就先给了银两，进来的车夫又给了一份，这样的好差事最好能够多来一些，他们是真喜欢。 宁安城的宵禁被推迟了，四舍五入等于没有宵禁，城中百姓想要玩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就是城门会关上，不到规定时间不会开，百姓都是知道的，所以城门附近的街道没什么人，大家都挤在热闹的主街道里玩乐。 马车里安安静静睡着的正是谢晚霖，也是改了名字的谢霖，在他心中，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他从来都只是谢晚霖，根本就不是什么谢霖，接受这个名字不过是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 马车的轮子磕到了石头，睡熟的谢晚霖被惊醒，他的大脑在一瞬间清醒，看清楚身边还坐着的两个暗卫，几个时辰的相处下来，他已经熟悉了他们身上的气息，狂跳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到哪里了？” “回谢公子，我们刚进城，塞了不少银两才进来的，别发出太大的动静，若是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我们会很麻烦。” 谢晚霖抿了抿唇，“我知道，我也没有那么蠢，我们现在要去何处？” 男人回答道：“去官府小住两天，准备好剩下的东西，我们才能走水路北上抵达京师。” 谢晚霖皱眉，警惕性又起来了，“为何要去官府？” “这是老爷打点好的，我等没有改变的权利，若是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里把公子带到规定的地方，我们兄弟几人都会受到江湖杀手的追杀。” 这也是常见的手段了，为了防止下面的人不听话，每个环节都是经过计算的，只允许一小部分的误差，一旦真的太过分，就会马上触发警报，那就是别的事情了。 这样的手段，确实是他父亲能做的出来的，谢晚霖松了一口气，想掀开帘子看一眼，也被摁住了手，对方冲着他摇头。 “快到了，公子稍安勿躁，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意外，我等担待不起，马车速度很快，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衙门。” 这就是要住在衙门里的意思了，谢晚霖垂下眼眸，他心中还是很不安，他说不出这股不安的情绪是从何处而来，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就是，衙门到底是官府的位置，其他人想对官府动手，还是需要好好掂量掂量的，身份地位缺一不可，对现在的他而言，再没有比官府更安全的位置了。 用这样自欺欺人的态度，谢晚霖才渐渐冷静下来，这时候，马车的动作慢了下来，很快就稳妥地停了下来。 车夫冷声道：“地方到了，几位请下马车，动作快些，声音小些，东西留留在马车上，天亮再拿走。” 就跟做贼似的，谢晚霖根本没看清楚周围环境，被两个男人带着走了进去。 第514章 清醒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谢晚悠的生活没什么变化，她还是很忙，每天早出晚归，要不是因为家里还有一个上官挽瑜在等着她一起吃晚饭，她只怕不会那么早回到家里。 上官挽瑜对这个府邸很熟悉，她在这里住了好几次了，就是再笨的人也会有一点点的归属感，她仍旧沉浸在被谢晚霖欺骗的痛苦中，一遍一遍的回忆曾经跟谢晚霖在一起的那些细节。 要不是谢晚悠让她这么做，她根本不会开这个口，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再去回想曾经相处的美好画面，这不是在伤口上撒盐吗？ 上官挽瑜一边痛苦一边回想，直到第二天的时候，她发现了第一个不对劲的点。 那还是她在村子里等候谢晚霖出现的时候，他们刚认识不久，可以说是格外陌生，那时候谢晚霖磨蹭了一整天才到，一身的狼狈，他说马车找不到地方，他走路一处处问过来的。 可是她在村子里住了这么久，每个村子的距离都不算太近，正是因为这个特性，所以村里都安置了一个类似于官府之类的地方，大多都是侍卫驻守，保护村民的安危，也是预防村民们被有心之人利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 如果真像谢晚霖说的那样，为何侍卫没有告诉他正确的方向？ 要知道，宁安宁楚不同于其他地方，这里距离东圣国真的太近了，每个人接受到的第一个教育就是不要轻易信任陌生人，官府的侍卫都是经过培训的，他们知道应该如何分辨他国之人，看到陌生人，村民的第一反应也是找侍卫。 回想起来，谢晚霖那时候只是看起来狼狈又疲惫，却连村里还有侍卫都不知道，他真的是一路问过来的吗？ 从这里想到了疑点，上官挽瑜就像是疯了一般，她不停的回想，把每个可能会出现问题的时间点都想了一遍，心里越来越痛，偏偏大脑也随之愈发清醒。 她好像……明白了。 从一开始，谢晚霖就是冲着她来的，得到了谢晚悠的谅解之后，谢晚霖表面上看起来是适应了新的生活，每天不是去学堂，就是去孩子家里拜访，现在想想，他去的那几家，家中都是做生意的。 能在宁安做生意的可不是一般人，这些人家往往很清楚外面的变化，谢晚霖温文尔雅，又有真才实学，孩子们跟着他学问都好了许多，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夫子。 渐渐的，谢晚霖在村子里的名声越来越好，正是因为看到这样的画面，上官挽瑜心中的戒备也渐渐没了，她任由侍卫在她面前透露了许多情况变化，却总是会忽略谢晚霖微妙的反应。 其实，从一开始，谢晚霖就只是利用她罢了，直到她身上再没有一点值得利用的地方，谢晚霖这才开始铺垫离开。 等上官挽瑜想明白这一切，已经过了五天了。 这五天里，上官挽瑜只强迫自己一定要与谢晚悠吃晚饭，就是单纯吃饭，多余的问题她一个都没有问，她不是傻子，能明白谢晚悠这么做的原因。 等上官挽瑜想明白，还把疑点写下来的时候，她面前已经摆放了好几张写的满满当当的纸，她怕自己会忘记，所以想到一点，就在纸上写一点。 不知不觉已经写了这么多了，上官挽瑜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一日三餐，茶水点心，从来都是不缺的，丫鬟伺候的也很尽心尽力，还有谢晚悠每天安排厨房送来的补药，所以她只是精神上痛苦，身体上倒是没有变差。 上官挽瑜想要摸摸疼的麻木的心脏，抬起手的那一刻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已经疼的手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从铜镜里可以看到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美的就跟……谢晚悠说的女鬼似的。 果然啊，脸色太惨白就是不好看，她已经想明白了，眼泪再也流不出来，索性动手给自己画了一个妆容，就是手还是会发抖，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她才画了一个像样的妆容，涂上口脂之后，一整个弱柳扶风，别有一番美感。 上官挽瑜将纸收好，起身出了房门。 门外正守着几个丫鬟，看到上官挽瑜出来了，急忙站起身跟着她，“姑娘，您这是要去何处？想晒晒太阳看看花儿吗？花园里的花开的正好呢？” “是啊姑娘，您好几天没在白天出来了，咱们去看看花如何？那是我们家小姐亲自培育出来的，整个宁安就只有我们府中有。” 丫鬟们一脸关心的看着她，大家都有听到房间里时不时传来的哭声，她们不清楚上官挽瑜究竟经历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却不妨碍她们心疼她。 看着一张张迫切关心的神色，上官挽瑜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她看看时辰，问：“晚悠姐姐是不是还没回来？” “小姐这几天都在外面测量道路，早出晚归的，今天只怕也得夜里才能回来。” “我知道了。” 上官挽瑜也不失望，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她转身回到房间里，错过了丫鬟们露出的心疼神色。 她将手上的东西放了回去，很快就又出了房间，对着门口的丫鬟道：“今天天气真好，我们去花园里赏花吧？” 丫鬟们惊喜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忙点头，带着上官挽瑜去了花园，还准备了各种茶水点心，让她可以舒舒服服的。 上官挽瑜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这么多天了，她终于有心情去问谢晚悠的事情了。 说起谢晚悠这个小姐，丫鬟们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她们说小姐最喜欢去药铺里看看，其次就是卖各种吃食的铺子，剩下的铺子都让府里的管家去，每个药铺里三不五时都会做义诊活动，免费给请不起大夫的百姓看病，就连各种药材都能便宜许多，效果还好。 她们说小姐最近在忙修路的事情，每天跟不知道累似的，到处走到处看，还写写画画，她们都看不懂，小姐真的很厉害，不苛待下人，自己还这么努力…… 第515章 脑子里的水 当天夜里，谢晚悠还没有回来，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就传到了宁安。 荣王府叛国一案是被冤枉的！ 故意设计陷害荣王府的中书侍郎和正议大夫在宫门处被砍首示众，给了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这消息就跟一滴水落进了滚烫的油锅里，一下子就让油锅炸开，百姓们久久不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宁安距离京师实在太远了，就连这样大的消息，他们也没办法问的清清楚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件事情是真的，据说圣旨和护卫已经在路上了，半年后就会抵达宁安，到时候，就会将荣王一家给接回去，不说别的安抚赏赐，起码可以官复原职，重新过回他们曾经的日子。 沈家旁支远亲加起来零零散散得有上千人，当初也是因为庆帝下手太快，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沈淮景名下的财产上，只想将荣王府众人流放到偏远的宁安，至于那上千人的旁支，庆帝没能顾上，他也不是很信任镇国公的手段，为了不彻底得罪沈家，庆帝才没这么快的逼着沈家的旁支流放。 耽误了这么一下，很快就是后宫里的变化，庆帝也被拿捏，加上京师中的动荡，让他彻底没了这个机会，要不然，沈家上下上千人，全都逃不掉流放的命运，女眷更是容易被欺辱至死。 沈家旁支也在各种游走关系，他们都知道主家是被冤枉的，从来不曾放弃过申冤的机会，而这次，京师那边的消息能这么快传到宁安这个偏远的地方，更是多亏了不少人暗中帮忙传播，要不然，何至于这么快，想要等消息传到宁安这样的地方，至少也要三个月。 消息刚传进宁安，宁安上下都沸腾起来，不出一个时辰的功夫，谢晚悠的府邸中就收到了许多人送来的贺礼，有官员送的贵重物品，也有普通百姓送的小东西，大家都在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为沈家庆祝。 上官挽瑜没能悠闲太久，看到府里的下人开始忙碌起来，她心里也开心，也跟着忙活，看着前厅里都装不下的礼品，她的心中控制不住的震惊。 “为何……会有人送来这么多的礼品？” “都是因为听说了京师的消息，送来祝贺的，还有不少百姓不好意思敲门，将礼物送到了小姐名下的铺子中，只怕整个府里都放不下。” 听了丫鬟的话，上官挽瑜更震惊了，她一直都知道沈家地位不差，许久没有这样直观的体验一把了，心情复杂的不行，按道理来说，若是家族能有这么高的地位，不说帝王忌惮了，家里少不得出几个纨绔子弟，怎么沈淮景和谢晚悠夫妻俩还是这么努力？ 不管处于什么样的境地，他们夫妻俩始终没有停下前行的步伐，连带着荣王和戚夫人也是如此，就算到了宁安，他们手中的财富也仍旧还在手上，按道理来说根本不用辛苦劳作，为什么呢？ 上官挽瑜想不明白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暗沉下来的天色，心中隐隐有什么情绪在波动着，她好像一直都沉浸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中，走了许多的弯路，直到现在，她好像终于找到了一条正确的，属于自己的道路。 即便隔着高墙，也能感受到百姓们欢呼雀跃的声音，他们都在为同一家人的翻案感到高兴。 这样的愉悦激动心情，在半空中升腾起并迅速炸开的烟花的时候，到达了顶峰，所有宁安百姓都无法忘却这一天。 一直到深夜，谢晚悠才回到府中，本以为这个时候了，上官挽瑜应该吃药睡了过去，然而，当她看到出现在面前的人时，说不诧异是假的。 拜托，那可是加了特殊药物的啊，怎么还能撑着在这个时候不睡觉。 看出了谢晚悠的意外，上官挽瑜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歪头对着谢晚悠眨眨眼，“姐姐在意外什么，那药里加了东西，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知道你还吃？” “姐姐不是坏人，我知道姐姐心里有我，既然是为了我好，也为了能让姐姐安心，我就按时吃一些药罢了，有什么关系呢。” 她语气幽幽，不像是生气，可是落在谢晚悠的耳朵里，还是觉得很不对劲，这个念头一出来，谢晚悠身上的鸡皮疙瘩也都冒了出来。 谢晚悠上前走了几步，走到上官挽瑜面前，抬手去摸她的额头，说出这么奇怪的话，难道是打击太大，身体撑不住开始发热了？ 不是吧不是吧，她这个破败的身体，想要修复起来真的太难了，谢晚悠想了许久，直到现在也就只做出了一个大概的休养过程，具体的疗程应该怎么下手，她还在认真的准备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 总不能说……她还没把治疗的疗程准备好，她就已经先没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现，谢晚悠就控制不住的心慌。 下一秒，一只带着舒服的凉意的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谢晚悠回过神，正好对上上官挽瑜无奈的神色。 “晚悠姐姐在担心什么，我没有发热，脑子也没有坏掉，正相反，因为掉了眼泪太多了，把我脑子里的那些水都给流了个干净，我再也不会为了那个男人感到生气愤怒了。” “你这是想明白了？” “嗯，想的很明白，就像是姐姐说的，一个人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一个男人罢了，两个男人罢了，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了，以她的家世地位，还有受宠的程度，她想要几个男人不够？ 想到这里，上官挽瑜转而挽住谢晚悠的手，“姐姐，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我早的时候说过来寻你，结果下人们都说你没回来。” 谢晚悠将心底的异样感给压了下去，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想跟我说什么？” “算了，想说的，可是姐姐今天太累了，要不我们明天再说。” “……你这样我怕是会睡不好。” 第516章 清醒 再怎么说也没用，上官挽瑜现在就脸色差了一点儿，不过眼睛亮晶晶的，隐藏在她眸底那浓烈的哀伤痛苦已经没有了，她好像真的，可以从容的面对在身上发生的一切。 谢晚悠本想刨根问底，在烛火下看清楚她的眼睛时，突然之间一切担心都没有了，顺着她的意思跟她道别，“正好明天没什么事情，可以在家里好好听你说一遍。” 这比谢晚悠之前估算的时间还要早两天，不过她能想明白就是一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上官挽瑜点头，只道：“姐姐好好休息，我们可以明天再慢慢说。” 都到了这一步了，早一点晚一点其实不重要，她知道谢晚悠是为了她好，才会在药里动手脚，没关系，她都是知道的，就是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彻夜难眠，才会这般配合。 这不，当脑海里的水都流了个干净，她突然就恢复了理智，想到自己曾经的那些反应，上官挽瑜心里比谁都难受。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她以前究竟是多蠢，才会以为一个本性就差的人能够变成一个好人？ 豺狼装的再像，也改变不了豺狼自私自利的本性，这是根本无法改变的。 上官挽瑜回到隔壁的院子中，只是静静地坐在院子里，抬头看向头顶的明月，这月亮看着好圆，算算时间，再过一个多月就到了中秋，过了中秋，今年就算快到底了。 不知不觉，她离开家里，已经在距离家不远的地方独自住了大半年了，不知道父亲母亲弟弟是格外念叨她，明明在委屈的时候应该想家的，她真的难过的时候，想的却是谢晚悠。 光是想到这一点，上官挽瑜就忍不住嘲笑自己，当初来的时候可是抱着拆散她和沈淮景的想法，现在却更喜欢谢晚悠这个姑娘，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 更深露重，上官挽瑜没坐多久就来了睡意，或许是这几天的睡眠太正常，每每到了该休息的点，即便没有吃药，她也会想躺下来休息，今天注定说不了什么，把一切都留给明天了，也不知道她不在的这些时间里，村子里情况如何。 不过，以陈嬷嬷那个脾气，小云敢做出背叛她的事情，只怕落不到什么好处。 …… 上官挽瑜刻意的不去关注村子里的动静，她不知道的是，村子里还是很热闹。 唯一让大家感到意外和不习惯的反而是谢霖的突然离开。 抛开人品德行不说，谢霖在教学上的确是有天赋的，不少孩子和村民都喜欢他，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孩子只有真正的喜欢上学习，才不用按着脑袋学，现在可算好了，来了个谢公子，能把晦涩难懂的书本知识说的娓娓动听，像是在听故事一般，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知识已经深刻地印在脑海里，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能碰上这样的夫子，谁能不喜欢？可不得好好供起来，宁安不像其他的地方，没办法时时刻刻找到好的夫子，有一个就少一个。 大家都没想到的是，突然有一天，谢霖夫子就像他突然出现一样，也突然离开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要不是因为脑海里真的存了许多知识，不少人都在自我怀疑，当初是不是真的碰到了这个人。 找不到夫子，村民们带着孩子找到了上官挽瑜的院子里，然而他们也没有看到上官挽瑜的身影，只有一个脸色难看，看着就不好相处的陈嬷嬷在。 好在陈嬷嬷平日里也没那么难相处，走的近的人便问了上官挽瑜和谢霖的下落。 陈嬷嬷都快气疯了，还没从小云的嘴巴里问出个所以然来，还好，骨子里的教养不允许她说出不清楚的话来，只是道：“谢公子不辞而别，我家小姐伤心难过，身体又差了，只能送去城里找谢姑娘出手救治，我老婆子便在这里守着，若是看到谢公子回来，定要抓着他问个明白。” 村民们一听都傻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当初自愿去做夫子的人，居然会一声不吭的离开，这不是笑话吗？ 陈嬷嬷忍不住叹气道：“实在对不住了各位乡亲，老婆子我也不知道谢公子去了何处，若是各位看到了谢公子的身影，还请跟我老婆子说一声。” 陈嬷嬷怎么都是上官家的老人了，不至于说那些胡话骗人，更何况，沈淮景对这位陈嬷嬷也很尊重，不管从哪方面来想，她都不会说假话骗人。 村民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失魂落魄地带着孩子离开，看着孩子满脸的失望，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将孩子送回学堂。 算了，没有谢霖这个夫子也办法，让孩子好好跟着沈家的五房老爷学学也是好的，至于那谢霖的下落，只有几个家底等候的人不死心地找人去寻。 将门关上，陈嬷嬷冷声吩咐道：“这两天好好守着，这两天不管是谁过来问，都是这个说辞，不该说的别说，你们心里都清楚，把小云看紧了，在她交代清楚之前，谁都不许靠近。” 小云被关在柴房里一天一夜了，虽说是夏天，可是夜里到底带了凉意，她被绑在地上动都动不了，嘴巴却是硬得很，怎么都不愿意说。 为了防止她自尽，陈嬷嬷亲自动手把她的嘴巴给堵上了，冷笑着将她踩在脚底，“小贱蹄子，背主的事情你都做的出来，看来还是对你太好了，也不看看你能有今天都是因为谁，该做的事情从来不做，如今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你都敢背叛小姐，既然不愿意说，那就在这里好好待两天，等你想明白了再说。” 每天只有强制灌点吃喝，让她不至于饿死的时候才能得喘息的机会。 小云跟在上官挽瑜的身边贴身伺候，多年来也算是养尊处优，根本没做过什么重活，撑了不到三天就求饶了，涕泪横流地跪在陈嬷嬷的腿边，哭着求饶交代了一切。 陈嬷嬷听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第517章 后悔 小云到底是上官挽瑜的贴身丫鬟，她交代清楚也不行，还是被关着，只有上官挽瑜才能决定她的去处。 小云没想到，她就是什么都交代了，也还是没能恢复自由，她深知做了这样的事情，想要一个好下场是不可能的，可是万一呢…… 事实证明，她还是输了，陈嬷嬷毫不留情地将她关在柴房里，仍旧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每天都过的生不如死，她不是没想过自尽，牙齿根本没办法使劲儿。 小云是怕死的，她只能日日夜夜缩在柴房里，等着那个让她背主的男人回来救她。 殊不知，谢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早就被关进了宁安城里的牢房中，日子过的比她还要差。 出了这样的事情，陈嬷嬷写了信给宁楚的老爷夫人送消息，让那边换一批人过来，在这里保护小姐的这些人，说不定也有了更坏的心思，让他们继续保护小姐，陈嬷嬷是不放心的。 侍卫们还不知道他们即将面临什么，只知道陈嬷嬷这两天把他们看的太紧了，每天都有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谁都知道沈家是被冤枉的，当翻案的消息传进村子里的时候，正在收拾学堂的五房老爷浑身上下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身体颤抖得厉害，好长的时间，他才缓缓蹲下身，一个大老爷们泣不成声。 谁能想到，好好的翰林院大官会沦落到流放的地步，他当初之所以生出那么多不好的心思，都是为了能听到这个消息，却阴差阳错地走上更错误的道路，还失去了孩子的信任。 在失去了这么多重要的东西之后，属于沈家的那道光，终于还是穿过层层阴霾，重新落在了他们身上，真的等到了这一刻，五房老爷心中百感交集，泣不成声。 五房夫人也是意外的，她跌跌撞撞地走进学堂里，跟丈夫抱头痛哭，这样的日子，他们终于熬过去了，一切都好了起来。 当天夜里，五房一家去了大房那边，正好看到许多村民送了东西过来，送什么的都有。 因为谢晚悠教会了村民们如何采摘药草换取收入，还有运气好的，真找到了不少人参，再加上地里的庄稼也长的好，不愁吃喝的同时还有了不少收入，村民的生活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村民们在自己最大的能力范围里，给沈家送来了他们最好的东西，不允许推辞的那种。 荣王和戚夫人推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推拒，只能接受了大家的好意。 幸管家和幸娘子也在这里帮忙，嘴角都快笑飞了，按照主子的要求接待客人，迎来送往的，就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一通忙活下来，已经是一个多时辰的事情了，直到这时候，晚饭都没能做好。 送走了前来祝贺的村民，五房一家才慢慢走过来，他们夫妻俩哭的时间有点长，眼眶都是红的，不过精气神却很好，看向大房夫妻俩的眼神，充满了愧疚和不安。 阴霾真的没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房，却还是过来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还是一家人，永永远远都被捆绑在一起的一家人。 荣王叹口气，沉声道：“好好的就好，正好一起吃个晚饭。” 今天晚上注定不醉不归。 沈家上下都是高兴的，那些落井下石的人，也在这时候送来了贺礼，说白了就是求饶，这世道从来就是如此，你风光时人人捧着，真出了点什么事情，该落井下石的人也不会少，雪中送炭的也会有，只是沈家的突然落难和突然翻案，都能让大家感到意外，却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五房老爷的酒量本就不差，加上今天心情实在好，一个人喝了两坛，脑子却还是清醒的，他看向没什么太大反应的大哥，打了个酒嗝，问道：“大哥，听说圣旨和护卫都在路上了，到时候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回京师？” 说白了，五房老爷还是想回去做他的京官，不说别的，至少地位高，有大房养着，他们也不用操心什么吃喝的问题，利用大房的存在把几个孩子给养好就行了，至于其他的，经历了这么一遭，五房老爷也是有贼心没贼胆。 荣王不接这句话，他从出来的时候，就没想好回去，就算是天子也不行，根本不将他们沈家的忠烈放在眼中，这样的帝王根本不值得他们效忠。 同样的事情，荣王不想再经历一遍。 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五房老爷心里一个咯噔，一个离谱的想法在心里渐渐浮现，他话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一个字，只是这样看着，半天都没能开一个口。 “大房跟五房已经分家了，荣王府就放在那里，你们到时候回了京师，另外找一个院子住下就是。” 这话的意思就是，就算他们大房不回去，荣王府也是大房的，跟他们五房没有关系，大房在京师的房子不少，他们可以找个地方住下，其他的不用问，也不会有，他们只能过自己的小日子了，要是过不好，也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跟大房没关系，大房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样顾着他们了。 患难见真情，这是实话，他们没有关系了。 五房老爷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可是他又没办法说出口，大哥是个心软，同时也是最坚定的，一旦做了什么决定，不会轻易改变。 从这一刻开始，五房老爷喝到嘴里的酒都是苦的，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认真一看却发现前程好像还是那么阴暗。 没有大房的庇护，他们五房根本不算什么，要是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应该坚定不移的抱紧大房的大腿，不做那么多自作聪明的事情就好了。 后悔了这么多次，唯独现在，五房老爷才是真正的有苦说不出。 一顿酒喝到了天亮，五房夫人扶着喝醉的丈夫朝着家的方向走，几个小家伙还留在大房里。 第518章 烂摊子 处处都热闹的很。 在这样热闹欢快的氛围里，谢晚悠和上官挽瑜都睡了个好觉。 今天没什么特别的要紧的事情，到了差不多的时辰，谢晚悠还是醒了过来，她没有马上起来，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习惯性的把今天要做的事情想了一遍，这才打着哈欠起床收拾。 丫鬟们知道她起来的时辰，几乎都是这个时候，所以早早的就在门外侯着，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动静，便一起进去伺候。 “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小姐早饭想吃些什么？” “我爱吃的也就那些，差不多的准备就好，上官姑娘那边如何，她可起来了？” 这是要一起吃早饭的意思，丫鬟立刻就明白了谢晚悠话里的意思，道：“奴婢去看看上官姑娘那边如何了，半个时辰后用早饭，小姐想在何处用？” 谢晚悠看向窗户的方向，阳光洒落进来，今天的确是个再好不过的天气，“在院子里吃。” “奴婢明白了，这就下去吩咐。” 谢晚悠喜欢的东西挺多的，不过根据她吃的次数就能明白她更喜欢什么，下人们也是差不多的口味。 所以厨房会把她喜欢吃的都准备一遍，谢晚悠吃不完剩下的就是下人们吃的，每天都控制的很好，不会出现浪费的情况，今天自然也是如此。 过了没多久，梳洗打扮好的上官挽瑜过来了，昨天真的休息的很好，她的脸色好了许多，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感。 谢晚悠心里的大石头这才回到了肚子里，看她这个反应是真想明白了，昨天晚上没看错，“来的正好，可以用早饭了。” “我就是冲着这份早饭来的，姐姐这几天早出晚归的，都在忙什么？我给姐姐帮忙吧？” “嗯？” “姐姐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怎么都是上官家的大小姐，管家什么的都是会的，我一个人在这也没什么事情，姐姐一个人定然是忙不过来的，为何不与我说说，我能给姐姐帮忙的。” “你也说了，你是上官家的大小姐，我可请不起你。” 这分明就是玩笑话，上官挽瑜故作不高兴的轻哼一声，“姐姐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有姐姐替我治病已经是最好的酬劳了，反正不管姐姐要不要我帮忙，也得给我治病。” 谢晚悠的眼底划过一抹笑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知道上官挽瑜的性格是她喜欢的，表面是个傲娇的大小姐，实际上就是个好骗的傻白甜，那时候就已经有了一种预感了，现在好了，预感成真。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反而是记得某个人刚来的时候那叫一个别扭，沈淮景还跟我说，你肯定会让父母过来求我给你治病，现在怎么不……” “不许说以前的事情！” 上官挽瑜恼羞成怒，伸手捂住了谢晚悠的嘴巴，怎么都不让她把这句话给说完，恼怒得小脸都红了。 旁边的丫鬟憋笑也憋得很辛苦，他们知道两位小姐关系好，可是关系竟能好到这种地步，他们看了也是开心的。 “好好好好好，你把手放下，有的是事情让你帮忙。” “那姐姐跟我说说，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谢晚悠在忙什么？ 她在四处看准备修建的路，前两天在做大致的框架，后面几天就是各种小细节了，把一切细节都确定好，预算的事情就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付大人是真没想到，谢晚悠的行动力会这么强，刚说了没几天的事情，居然已经把开头那一步给做完了，都说万事开头难，谢晚悠是真厉害，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到她。 她总能够顺利的做完许多事情。 这么几天的时间，付大人才跟宁安城的官员们挨个沟通一遍，有人赞同也有人不认同，可是这都不重要，没有一件事情是可以一次成功到位的，想要得到好消息好结果，那都是许多次的努力堆积起来的。 付大人跟王子安商量了好几次，还把刚回来的赵大人也找了过来，一并商量，难啃的骨头，他们就轮流的，一遍一遍的去啃，一定要将这几个难啃的骨头给啃下来。 还不等几个大人辛苦去做什么，沈家翻案的消息一出来，那几根硬骨头立刻就变了一个嘴脸，表示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们还会尽量配合，至于他们之前说的那些话，就当放屁好了，他们什么都没说，更没有什么意见。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了，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至少他们只是说话难听，态度上还是模棱两可的，想变就变了，也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官员们都表示支持配合，那后面的工作就会很好做，现在只需要等工部那边把具体的预算都算清楚，谢晚悠这边就可以走下一步了。 说到拉募捐的事情，谢晚悠还真的得让上官挽瑜帮忙才行，她在宁安的影响力是有，可是号召力未必有上官挽瑜那么厉害，这都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上官家到底是边关的大户人家，有头有脸的，地位绝对不低，就算不给谢晚悠面子，也会给上官家面子。 说句难听的，得罪沈家倒是还好，毕竟沈家这样的大人物，说不定哪天就不在宁安了，可是上官家不一样，他们家世世代代都驻守边关，庆帝也没办法让他们搬去京师。 更别说边关这种地方，一条人命没了就没了，根本没办法掀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谢晚悠将这几天忙碌的事情都说一遍，这才道：“等到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一定告诉你，到时候你可不许拒绝我。” “姐姐放心，别人我不在意，可要是姐姐的话，我一定会做。” “嗯，到时候再说，有你帮忙我能轻松很多，倒是你，你那个烂摊子清理好了吗？” 上官挽瑜的嘴角轻轻抽搐了两下，“姐姐说的什么烂摊子？” 谢晚悠笑了，“怎么，脑子里的水流干了，你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 第519章 小人 在谢晚悠的注视下，上官挽瑜沉默着，然后轻轻又坚定地摇头。 “谢晚霖这个小人，凭什么轻贱我的感情，还敢利用我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还有那个，从小跟着我一起长大，曾经满心满眼都是我的贴身丫鬟，也同样接受了谢晚霖的勾搭，站在我的对立面，他们凭什么认为，这样轻贱利用我之后，还能脱身？” 说着，上官挽瑜扯着唇角，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他们想的太简单了，我是脾气好，又不是没有脾气，曾经不介意是因为根本没把他们往这上面想，现在就不一样了，他们敢这样对我，就别怪我也用同样的方法对待他们。” 听完她的话，谢晚悠没忍住笑出了声，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有点长进，但是不多，用同样的方法对待他们有什么用，当然是千倍百倍的还回去啊，把他们最想要的都毁掉，杀人要诛心懂不懂？” 只是用同样的方法还回去，也太便宜他们了。 上官挽瑜知道人性不能直视，她也没想过真的会经历这些，能想到的最好的报复方法就是还回去了，听了谢晚悠的话，她也不生气，身体里的血液反而随着她的话开始沸腾起来，双眸发亮，仿佛一只找到了靠山的小野兽一般，期待地看着谢晚悠。 “姐姐，怎么报复？” “我先问你，你真对谢晚霖没有那个心思？” “没有了，真没有了，就因为听了姐姐的话，我这几天认真回想了一遍，他从第一次见我就在设计我，从来都没把我放在心上，我讨厌他。” “那你那个贴身丫鬟呢？” 说到小云，上官挽瑜明显更难过了，“小云从小跟着我一起长大，我一直以为她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身边，一直保护我照顾我，没想到不过一个男人罢了，就让她毫不犹豫地背叛了我。” “经过这一次，我也算是明白了，除了家人没几个真的靠得住，想来小云能这般顺利地将谢晚霖送走，家中那几个侍卫也有问题，就是不知道有问题的是哪一个，陈嬷嬷已经给父亲母亲写了信，新的侍卫都到了，之前伺候我的那些，回去也不会落得一个好处。” 任何地方都一样，不会允许背叛主人的下人存在，尤其是侍卫这种东西，就是用来保护主人安危的，连他们都有问题，主人的安危又怎么可能得到保障？ 上官挽瑜冷笑道：“好姐姐，你不用再试探我，我现在只想狠狠踩在谢晚霖头顶，让他知道，错过了我，他究竟错过了一个什么样的前程！” 渣男就是这样，自以为能把傻白甜拿捏在手里，却没想过，能成为世家受宠的嫡女，身体不好还能带着丫鬟独自来到宁安，在一个不是特别熟悉的小村子里都能住下来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傻白甜呢？ 上官挽瑜这姑娘，从来都是聪明的。 她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谢晚悠自然是相信的，“放心，谢晚霖出不了名安的，他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监视中，现在的谢晚霖应该已经反应过来了。” 上官挽瑜疑惑道：“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谢晚霖被姐姐的人带回来了？” 谢晚悠点头，笑着道：“你再猜猜看，他现在在什么位置？” 认真思索片刻，上官挽瑜语气笃定道：“肯定在这宁安城里。” 人确实在宁安城里，在亲眼看到谢晚霖在的位置之前，上官挽瑜一直以为谢晚悠就是找了个地方把人关起来了，却怎么都没想到，谢晚悠会带着她出现在官府门口。 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官府，上官挽瑜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不是很敢信，于是看向了谢晚悠，想从她的脸上看到点什么痕迹，盯着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她也就没问。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就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反正无关紧要的事情姐姐从来都不会做，带她来了这里，就说明这里一定有什么。 侍卫看清楚来人，脸上顿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谢姑娘，您可算是来了，住在牢房里的那位，这两天一直都在闹脾气，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想出来，没人搭理他，威逼利诱都没用，他破防了，在牢房里已经骂了两天了，骂得那叫一个难听，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没想到那些下流的骂人的话张嘴就来，夜来香都没那么臭的。” 听到这里，上官挽瑜心里的那个想法已经成真了，她想，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来这里的原因了。 “骂人这么难听啊？” “那不是，累了就睡，醒了接着骂，骂了几天了，嗓子都哑了，这都还在骂呢。” “现在呢？” 侍卫刚从牢房里出来，平时他们都是一天轮一次的，现在不行了，一个时辰就得换一次，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谢晚霖在牢房里骂得太难听了，什么难听说什么，他们都不耐烦听，觉得耳朵脏了。 谢晚悠看向一旁的上官挽瑜，“你想听一听吗？” 没有直视过人性丑恶的上官挽瑜，脑海中确实没有太多骂人的词语，能让侍卫露出这样的神色，她其实还是挺好奇的，现在过去听听也不是不行。 正好谢晚悠也想听听，两人在侍卫的带领下，进到了关押犯人的牢房里。 宁安情况特殊，女子鲜少犯事，犯事一般就活不下去了，男子更是如此，不过女子是死在牢房中，亦或者充为军妓，那才是生不如死，男子大多死在沙场上，死在敌人的刀下。 大多数时候，牢房里都安安静静的，一点声响都没有，谢晚霖也算是凭借一己之力让牢房变得热闹起来， 偌大的牢房里，连几天前跟着谢晚霖一起回来的侍卫和车夫也被关了进来，侍卫车夫是一伙儿的，进牢房里也是为了更好的守着谢晚霖，误导谢晚霖的猜测和想法。 直到侍卫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第520章 丢脸 谢晚霖骂的真的很脏，把在宁安接触过的人都狠狠骂了一通。 就是他的嗓音太沙哑了，谢晚悠和上官挽瑜听的有些费劲，认真听还是听明白了他在骂什么。 那样的话，上官挽瑜都没办法重复一遍，他居然能轮流骂这么久？ 上官挽瑜的眼底满是惊愕，就算她清楚的知道谢晚霖一开始就筹谋着接近她，至少一个世家贵公子，不应该说出这样难听至极的话来，这哪里是一个正常人能顺利说出来的，他甚至一点卡顿都没有。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就打破了上官挽瑜心中对谢晚霖仅剩的一点滤镜，这样的人，跟一个畜生有什么区别？ 他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啊。 察觉到身边的人握紧了手，浑身都紧绷着，谢晚悠用余光扫了一下，却没有出声打扰，千人千面，好人也有，但是更多的都是坏人，上官挽瑜不过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在二十一世纪就是个高中生罢了，这个时代的人的确太早熟了一些，熟得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又听了一会儿，谢晚霖似乎是累了，连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骂人了，只能听到他的喘气声。 上官挽瑜沉默不语的转身出了牢房，直到带着热度的阳光落在身上，她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她转身扑进谢晚悠的怀里，又委屈又后怕的。 这样一个擅长伪装的禽兽，要是他真的隐藏到了最后，真的跟他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她这一辈子是不是就毁了？ 上官挽瑜不敢去想跟这种人的以后有人恐怖，她只现在只庆幸自己还好好的，曾经将一颗赤诚之心放在谢晚霖的面前，是她傻，简直太傻了，现在回想都觉得无比的难堪。 谢晚悠叹口气，抬手安抚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谢晚霖能进这牢房，也是多亏了谢晚悠一直盯着，从始至终，谢晚霖就是伪装的再好，她也不曾松懈过，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正确的，谢晚霖确实不是个东西。 在谢晚霖被关在牢房里的这几天，这里的一举一动谢晚悠都清楚的知道，之所以还要带上官挽瑜过来一次，就是为了让她亲眼看看，自己曾经认真对待过的人究竟有多恶心，只有把心底的那层滤镜给打破，这件事情才算是过去了。 这不，就像是现在这样，别说去问清楚原因了，上官挽瑜甚至只要想到谢晚霖这三个字，她就从心底里感受到一阵恶心。 恶心恶心，真的太恶心了！ 过了好一会儿，上官挽瑜的心情才平复下来，眼眶有点红，还好没有掉眼泪，女人同样也是复杂的生物，喜欢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一旦觉得厌恶一个人，就会从心底里开始厌恶，根本无法控制。 趁着上官挽瑜缓过来的这点时间，谢晚悠拿出银两给了带路的侍卫，“那人怕是还要在这里多住两天，辛苦大哥了，到时候安排好他的去处，我再命人将他带走。” 得了赏银，侍卫眉开眼笑，保证一定会把这个人看好，不会让他轻易离开。 谢晚霖在牢房里并没有受皮肉之苦，不过就是没有锦衣玉食罢了，这样的日子就受不了了，等他以后真的跌落谷底之后，不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交代完，谢晚悠带着上官挽瑜去了附近一家茶楼，不巧，正好这茶楼也是她名下的，自然而然地进了最好的雅间。 上官挽瑜有些不好意思面对谢晚悠了，她觉得自己因为这样的一个人渣禽兽而伤心难过，真的很丢脸啊。 “现在看明白他的嘴脸也不晚，总比你们成婚之后才知道要幸运。” “我知道，我就是……” “在我面前还这样扭捏，我又不会嫌弃你，以后找人得擦亮眼睛，你要是没有这个能力，就让你父母给你选，他们都是过来人，看人比你清楚多了。” 谢晚悠提醒了一遍，然后才问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收拾这两个人？” 都大半年了，上官挽瑜还是不知道谢晚霖的目的是什么，她有些迷茫，迟疑了片刻还是看向了谢晚悠，“姐姐你觉得呢？” “看你，这个得你自己决定。” “我不知道，我想让他们失去他们最想要的东西，连带着背叛我的那个丫鬟一起。” 哟，突然之间就凶狠起来，很好，就跟露出了牙齿的小奶狗，怪可爱的。 或许是因为谢晚悠的眼神太过于怪异，上官挽瑜缓慢地眨眨眼睛，“晚悠姐姐，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就是看你挺可爱的，确定让我下手？我下手可没有那么轻。” “谢谢姐姐，你最好了。” 就因为谢晚悠好口腹之欲，名下做吃的味道都不差，茶楼里的点心做的一绝，她们在这茶楼里一坐就是两个时辰，将各种口味的点心都尝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美食总能治愈人心，从茶楼里出来，上官挽瑜已经从阴霾中走了出来，一点都看不出伤心难过的样子。 在茶楼里的时候，谢晚悠跟她说了后面募捐的安排，听得她热血沸腾，拍着胸脯表示这种事情就交给她来办，不仅要在宁安办，她还要写信送回家，让母亲那边也帮忙，宁安宁楚这么近，就是宁安更偏远罢了，距离也没有差很多，想来宁安还得经过宁楚，等到时候宁安弄好了，还怕他们宁楚好不起来吗？ 这一点，上官挽瑜这个脑瓜子已经想的很明白了，一下子就发现了重点，难怪宁安和宁楚总会被放在一起，原来是因为这个啊，不过确实也是如此，再没有比这两个地方更好的了。 上官挽瑜开开心心的去筹办募捐了，出了一趟门再回来，就又恢复了曾经天真无邪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就连府里的丫鬟都忍不住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消息，怎么这般开心。 “那是，本小姐很快就给你们露一手，让你们看看本小姐的实力。” 第521章 安排 吴有才走进了雅间里，对着雅间中沉默不语的谢晚悠俯身行礼，“小姐，您找我？” “有才，你带着几个人，给父亲母亲送一些常用的东西回去，回来的时候顺便去找陈嬷嬷，把小云姑娘活着带过来，她要是不愿意，就地打死。” “小的明白了，这就去。” 给沈家老爷子送常用的东西是假的，真正的目的是把小云给带回来，吴有才早就听闻了一些那边的动静，小姐找了借口让他回去再把人带回来，那就说明不能光明正大的，得偷偷的，还要尽快。 现在还是下午，一来一回，速度就是再快也得是晚上了…… 吴有才一边去做安排，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应该怎么办才是好的，时间上其实可以宽裕一些，重点是不能出问题，活着把人带回来，难道那人还能不配合？ …… 谢晚悠方才安排人将上官挽瑜送了回去，让她安心去准备募捐的事情，有她帮忙，募捐的进展会更顺利。 至于谢晚霖那个混蛋，谢晚悠也想好应该送他什么好礼物了，保证谢晚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开心。 随着谢晚悠做了手势，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属下见过夫人。” “之前安排你们的那些事情，现在查的如何？” “回夫人，一切就跟夫人想的一样，谢晚霖如今的身份名下在不同的钱庄里都存了黄金万两，白银无数，可抵半个国库。” 整个离国上下每年的赋税等等加起来，组成的才是一个国库，还是没有任何支出的那种，如果说谢霖这个人的名下就分别存了这么多，那就只能说明，除了这些，还有更多的金银珠宝还藏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想明白这一点，谢晚悠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冷声吩咐道：“再继续挖下去，除了谢霖这个人之外，也查查谢颜白这个人的名下藏了多少，一旦查清楚，马上想办法都弄到手，等募捐开始，随便找个人用编造一个身份捐赠出来，用于宁安的各种基础建设。” 这次的资金不用担心会被人动手脚，谢晚悠早就提出了要有自己的人一起负责，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蛀虫，谢晚悠心里很清楚，别的地方她管不到，那不管就是，可是她负责的东西，缺一不可，没有一个铜钱可以用在无关紧要的东西上。 暗卫应了下来，他们也早就开始调查谢颜白了，只不过是没能调查到有用的消息罢了，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还会这样。 之前没查出什么是因为镇国公没暴露，他的身份地位没有任何问题，可是现在不一样，京师那边乱成了一锅粥，镇国公自身难保，这时候就是查他们的最好机会。 做好这一切安排，谢晚悠看了一眼时间，今天休息，还是回家里呆着更舒服。 她喜欢清净，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待着，在房间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都不用丫鬟在门外伺候，这样只会打扰到她。 谢晚悠无所事事地半躺在贵妃椅上，手上拿着的是舅舅和表哥们寄来的信，有了上一次见面，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更加亲切起来，书信一封接一封的送来，为了能让谢晚悠有点神秘感，每次写信的人都不一样，不打开信件看到里面的内容，根本没办法区分。 看信看到一半，书房里传来一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脚步声，谢晚悠暗自提起精神，小心谨慎，刚起身就被圈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里，她回过神，抬头看了一眼。 是沈淮景。 这家伙，居然一声不吭的回来了？ 许久不见沈淮景，他一脸的胡子拉碴，跟之前优雅矜贵的公子形象大相径庭，肤色都深了一些，显得更有男人味。 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好半天两人才分开。 谢晚悠笑着问他，“不是说战况焦灼，怎么就回来了？” “东圣国那些禽兽也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就跟泥鳅似的滑不留手，根本抓不到他们，前两天还跟疯了似的追着我们打，连命都不要了，可是今天又突然退兵，一退就退回了他们东圣国境内，距离战场三十公里，就是想偷袭也需要花不少时间……” “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这熟悉的感觉，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谢晚悠认真思考了片刻，得出了结论，“安排人去敌军阵营查看过吗？” 沈淮景点头，将人紧紧抱在怀里，这一抹温香软玉，他可是思念了很久，就是明白自己一旦回来，就会舍不得再走，所以才压抑着，一直等到了现在，终于可以喘息片刻，他才悄悄回来。 “早就派人去查过了，就是没能查出点什么。” “让你的人看看，如果东圣国那边的反应一直都是这样奇奇怪怪的，那就说明他们的主将和副将意见不和，亦或者上面的人意见不和，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东圣国内斗严重……” “晚悠，悠悠，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别管什么东圣国了，反正我有在，别说一个东圣国了，就是十个东圣国也不是我的对手，有时间想他们，不如好好想想我，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我？” 他说的直白，抓着谢晚悠的手便往好了许多的身体上摁。 谢晚悠耳根子一热，他们本就好的蜜里调油，她最开始看中的也是沈淮景的身子罢了，已经半个多月不见，哪里能顶得住这样的诱惑？ “你不想看看？” “这里是书房，你进来的时候下人都在吗？” 谢晚悠是挺心动的，可是同样的，她的理智还在，还记得不管她怎么说，都会有丫鬟在外面伺候，动静要是太过分，还会影响到隔壁院子的上官挽瑜。 她只是好色，同样也是好面子的，丢什么都可以，但是丢人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沈淮景低声笑了起来，低沉的声音落进耳朵里，谢晚悠身体都麻了，“他们看着我进来的，我说，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第522章 证明 一夜荒唐。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抱着，谢晚悠还有点没能反应过来，正打算动手的时候才想起来，是沈淮景回来了。 沈淮景握住了她的手腕，送到唇边亲了两下，嗓音中带着几分餍足的沙哑，“夫人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你昨天可不是这样的。” 明明昨天热情的跟一团火似的，这才刚醒过来，都没能离开这张床榻，便已经开始翻脸动手了，女人啊，真是看不清的生物。 谢晚悠白了他一眼，伸手揪着他的胡子，“老实交代，你这段时间真是去打仗了？该不会是背着我悄悄在外面勾三搭四吧……” 沈淮景闻言勾起唇角，这种事情，只要稍微证明一下就好了，根本没有必要浪费这个口舌，肯定是他昨天夜里不够努力，所以才给了她这样的错觉。 房间里的春意一下子便盎然起来。 门外天光大亮。 上官挽瑜脑子里的水都流干净了，智商什么的也回来了，哪几天写的那些小小的蛛丝马迹，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与其留在面前碍眼，不如一把火烧个干净，眼不见心不烦，就当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早上刚睡醒就想过来看看谢晚悠，跟她说说自己后面的安排，结果刚出房间，就看到几个丫鬟凑在一起，一脸激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脸都红扑扑的，怪让人好奇的。 上官挽瑜好奇地凑了过去，丫鬟们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她过来了，只以为来的也是小丫鬟，激动的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听了两句她就明白了，没忍住惊讶道：“沈淮景回来了？” “你怎么回事，怎么能直呼姑爷的名字？这可是大不敬，要是让……” 丫鬟的话还没说完，抬头看过来才发现是上官挽瑜在这儿，被吓得脸色一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其他几个丫鬟也跟着反应过来，在上官挽瑜面前跪了一地。 “你们且起来吧，方才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快回答我的话，是沈淮景回来了？” “多谢姑娘仁慈，姑爷昨天下午就回来了，一直在小姐的院子里不曾出来，也不让下人进去打扰。” “……原来如此，不让打扰就别过去了，沈淮景脾气不好，他好不容易从军营里出来，坏了他的好事肯定没什么好处。” 丫鬟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可不是嘛，看姑爷昨天那唬人的样子，要是真敢过去打扰他跟小姐独处，她们在这个府里的好日子也就没了。 都是做下人的，日子好不好过都是看主人，要是主人家仁厚一些，日子自然而然也好一些，多的是被当成牛马用的下人，这谢府，可是所有下人挤破脑袋都想进来的。 出去了就再也别想进来了，若是连小姐这么好的主子都伺候不好，更别说在那种苛待下人的主人身边伺候了，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上官挽瑜心里是有点尴尬的，都怪曾经脑子里那些水，现在看到沈淮景就尴尬，当初是隔老远就想冲过去，现在是看到就想转身跑，变化可以说是格外大。 “既然晚悠姐姐没有时间，那我今天就自己用早饭，等会儿给我安排车夫，我要出门。” “奴婢遵命，姑娘今天想用点什么早饭？” “跟昨天一样就行，我吃不了太多。” 从小身体就不好，上官挽瑜养成了少食多餐的习惯，再喜欢的东西也只能浅尝辄止。 她在宁安城中也有几间生意很好的铺子，经营了许多年，生意一直都很好，打定主意要跟紧谢晚悠的脚步，就先去查一查铺子的收益如何，到时候将能捐的都捐出去。 对其他人不信任就算了，如果这个人是谢晚悠的话，还是可以信任一下的。 丫鬟们逃过一劫，暗自庆幸的同时也提醒了自己，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口无遮拦的议论主子了，换在别的地方，那是要被打一顿卖出去的。 管住自己的嘴巴，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 谢晚悠严词拒绝了沈淮景身体力行的证明，并严肃表示：“你再这样，我就让人把你送回去，你自己回村子里跟父亲母亲在一起。” 为了以后的幸福，沈淮景只好遗憾的放弃了这个简单直观还有效的办法，这才过去没多久，夫人就已经相信了他的话，由此可见，这是个很好的办法，可惜的是不能经常用。 “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许久看不到你，我在军营里待的难受，接下来每隔几天回来一次，一次只能待两天。” “军营距离城里太远了些，你还是别这么频繁的回来了，等我忙完城里这边的事情，就回到村子里。” 这话听起来就知道是在哄人，奈何是真的好听，沈淮景爱听，就是有些不乐意，“我骑马很快的。” “一来一回会很累。” “不累。” “没必要，我真的会很快的，等我把城里的事情安排好，有金他们在这里盯着就是了，不用我操心。” 沈淮景捏着她滑嫩的小脸，不置可否道：“账房先生用着怎么样？” 一共三个账房先生，别说只管一个小小的谢府了，就是掌管整个宁安城的户部都没问题。 “我还没来得及见他们，你都这么说了，他们本身的才能毋庸置疑，这样的人才真的愿意留在宁安这个小小的地方？” “他们都是我的人，自然是愿意的。” 能让沈淮景这般信任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生死之交，正因为沈淮景救了他们的性命，才换来他们这样的忠心耿耿，任何人都可能会背叛，可是这三个人一定不可能。 有本事还忠心，要不然云中飞怎么都不愿意把人交出来，剩下的人不是不好用，就是没有他们几个用起来舒服，感觉都不一样，别的也差远了。 听了沈淮景的解释，谢晚悠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募捐的细节跟沈淮景说了一遍，“本来还担心的，现在好了，有账房先生在，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第523章 喜不喜欢 谢晚悠饥肠辘辘，在好吃的进到肚子里之前，她给了沈淮景好几个冰冷的眼神了。 蓝颜祸水。 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就是因为沈淮景一直都磨蹭，还故意各种勾引她，直接导致了他们在应该吃午饭的时间吃上了早饭。 沈淮景鞍前马后，好话说尽，这才得了一个好脸色，两人都饿的不轻，体力本来就消耗大，忙起来还顾不上别的，明明应该结束的时候又说起了各自发生的事情，成功的把应该吃饭给遗忘到脑后。 真的开始饿了就控制不住了。 吃饱喝足，谢晚悠拒绝了沈淮景的陪同，并将吴有才叫了过来，她指着沈淮景的胡子道：“带着你家姑爷下去收拾干净，我不喜欢他的胡子，扎人不舒服。” 沈淮景轻轻“啧”了一声，明明昨天晚上问她喜不喜欢的时候，她小脸绯红，什么理智都没有，只说喜欢，现在又不喜欢了，想不明白，真是想不明白啊。 一看他这意味深长的眼神，谢晚悠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狠狠瞪了沈淮景一眼，她警告道：“你给我老实点儿，不该说的话不许乱说，我都说了不喜欢了，那就是真的不喜欢，你不许露出这样的表情。” “好，不过，胡子要是刮干净了，没有半个月长不起来，夫人真的舍得？” “……” 吴有才也是个男人，他还没有夫人，但是他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看看小姐，又看看姑爷，然后伸手捂住了耳朵。 谢晚悠被他的动作弄得恼羞成怒，气的差点就踹沈淮景一脚，在他的憋笑声中转身走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谢晚悠的身影，吴有才疑惑的看向一脸笑意的姑爷，不知为何，看到姑爷这个反应，他心里毛毛的，就跟碰到了什么奇怪的鬼故事似的。 “姑爷，小姐究竟是什么意思，胡子还要不要刮了？” “刮了吧，你家小姐今天不喜欢了。” “哦，那我们走吧，小姐喜欢干干净净的，小的今天一定会把姑爷收拾干净的。” 沈淮景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 谢晚悠刚走到门口，在门口等候许久的下人便走了过来。 “小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人呢？” “在茶楼的雅间里等着的。” “精神怎么样？” 侍卫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小云只有精神不是很好，其他的倒是也没什么，陈嬷嬷看在她伺候小姐多年的份上，打算把小云留给小姐处置，所以一直没有伤害她，给她留了一条命，几乎什么都没有对她做。 被吴有才带过来之前，小云一直都被关在柴房里，这么快就被送了过来，她心中的不安反而更深了。 茶楼并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谢晚悠低声吩咐了两句，独自一人进了茶楼的雅间。 听到开门的声音，惶恐不安的瑟缩在角落里的小云抬起头，眼底的希冀在看清楚来人并不是她家小姐的时候彻底熄灭了，她本以为小姐会亲自过来的，为什么来的人会是谢晚悠？ 有些人欺软怕硬多了，对每个人的性格都有很清楚的认知，小云心里清楚的很，跟谢晚悠比起来，她家小姐算是温柔的了，如果今天来的是小姐就好了，起码她还能有一条生路。 “许久不见，小云姑娘怎么成了这样？” 小云沉默，她收回了视线，不愿意再去看谢晚悠嘲讽的眼神。 谢晚悠也不介意，“你也知道，我不仅脾气差，折磨人的手段也不少，你自己看看是交代清楚，我放你跟谢晚霖一起离开，还是我动手让你交代清楚，再让你和谢晚霖死在一起？” 听到那个藏在心底的名字，小云有了反应，她咬唇，仇视地看着面前的人，僵持了片刻，她的心突然就凉了下来。 谢晚悠说的是真的，一旦她有一点点的不配合，谢晚悠就会将她和谢晚霖一起折磨死。 真正的猎人是不需要太多花里胡哨的表演的，只需要一个眼神，猎物就会忍不住臣服，在面对猎人的时候，猎物的感觉谁都无法模拟追踪。 小云吃的苦够多了，她这两天受的委屈比前面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还好不是在宁楚，不然，她也知道自己早就没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情难自禁，我也知道对不起小姐，可是谢公子说，他说我温柔会照顾人，是个忠心的好丫鬟，他喜欢我这样的性格，如果我愿意的话……”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重点，谢晚悠有些不耐烦道：“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再这样磨蹭，别怪我不客气！” 真是惯的她，一句话说这么慢，是真不会说话还是假的不会说话，一天天的，只会浪费时间。 小云被吼了一句，眼泪立刻就落下来了，委委屈屈的将一切都交代清楚了。 这一交代就是半个时辰，谢晚悠听的耐心都没了，厌蠢症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从小云的话里不难听出，从始至终，谢晚霖都没有给她明确的承诺，只有一些含糊不清的，没什么用处的话，这样的话，长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是假的，她却深信不疑。 “谢公子说他只想去隔壁的黔灵州拿一些父母的遗物，他会回来的，不会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他说了的，他会回来接我，让我等着他。”小云泣不成声，这些时间压抑在心里的委屈都出来了，疼的她眼泪落个不停，“明明他说了，回来就跟小姐说明白，他只想跟我在一起的……”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我也不敢奢望，只是想多看看他，让我一辈子伺候他我也是愿意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谢姑娘，求求您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看着小云这个样子，谢晚悠聪明的脑瓜子都快要打结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雅间里之剩下小云悲伤的抽泣声。 过了许久，谢晚悠抬手在她脸上狠狠落下一巴掌，她的手劲儿不小，一巴掌把小云扇得身体都退出去半米远。 第524章 回不去 猝不及防被重重打了一下，小云没有任何防备，连躲都没能躲一下，就这样重重的被打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疼的她脸色苍白，冷汗直流，痛苦的哀嚎声都收不住。 谢晚悠面无表情地甩了甩因为太用力而发麻的人，语气冰冷的宛若地狱恶鬼传来的一般，“现在，清醒了吗？” 小云浑身颤抖，根本不敢去看谢晚悠的神色，拼命的想要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好起来一般。 没有得到回答，谢晚悠也不介意，她示意一旁的下人去将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自己则走到小云的身边，一脚踩在她的脸上，冷声道：“看着我，然后把我跟你说的每个字都记下来，要不然，我就把你卖进青楼里，要是我没有记错，你小时候也是从青楼里被救出来的。” “在上官家这么多年，人家也没有亏待你，你却做出了背主的举动，只能说，你天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云的身体又是重重一抖，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小时候在青楼里挣扎着存活的画面突然就在脑海里浮现，如果不是因为上官家救了她，她早就……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已经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情，小姐肯定不会原谅她了。 谢晚悠也不管她的反应如何，只是将想要交代的话交代了一遍，然后将下人拿来的包袱扔到了她的面前，“里面有三十两银子，这是你家小姐交代无论如何都要给你的，今天一过去，你这辈子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在外面也不要提起自己曾经的身份，更不要说出原来的名字，小云不是你的原名，以后不要用了。” 小云还没从一切变故中缓过来，身边多了一个包袱，谢晚悠也走出了雅间，只剩下一个留在这里看守的店小二。 从始至终，店小二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在面前发生。 小云顶着一张被打得红肿的脸，呆呆的坐在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这样麻木地坐了一个多时辰，她把自己并不长的前半生都想了一遍。 不知为何，总是能想到小姐六岁的时候给她取名字的画面，她那时候被夫人从青楼带出来已经半年了，那半年里一直都在学规矩，她打败了其他的六个人，成功站在了小姐面前。 原本在青楼里连个名字都没有，大家只叫她五丫，青楼里的每个出生的孩子都没有名字，全看青楼里的人想怎么叫，那就是什么样的。 小姐说，天气很好，云朵洁白又自由，以后你就叫小云，小小的一朵，自由美丽，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小云也想不明白，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 她坐了许久，这才将手边的包袱打开看了一眼，看到包袱中的那个荷包时，她顿时就红了眼眶，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下来，包袱上全是泪湿的痕迹。 那个荷包，针脚走线都很难看，那是她给小姐做的第一个荷包，颜色都褪尽了，她颤抖着将荷包打开，里面放了三十两银子。 小云在雅间中痛哭出声。 她再一次清楚的明白，她跟小姐再也回不去了。 到了傍晚十分，店小二将小云从楼上带了下来，一辆马车在后门等候，“你该走了，离开了宁安后再也不要回来，我家小姐说了，一旦你回头，就会被人追杀，她不允许你这样的人留在宁安，宁楚也不行。” 包袱里除了银两只在，只有两身换洗的衣服，还有一张她的户籍，就是到了这种时候，小姐也没有用她的户籍来拿捏她。 经过一下午的冷静，小云现在已经缓过来了，她沉默的厉害，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是安安静静的点头，算是给了回应。 谢晚悠跟她说的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应该怎么做，她心里也有数，在决定帮谢晚霖的时候，小云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她以后，只能跟谢公子在一起了。 有了谢晚悠的打点，小云一切都很顺利，她被马车带到了官府，侍卫便在那里等着，问清楚来人的身份，也就将她带了进去，只是准备进牢房之前，侍卫不动了，只盯着小云看。 小云心中一慌，她做过这样打点的举动，将准备好的银两塞到了侍卫的手里，侍卫这才笑着将牢房的门打开，将钥匙拿给她。 “你只有一刻钟的功夫，若是一刻钟的时间到了，你们却没能从里面出来，就别怪谁了。” “谢……谢公子的牢房在何处？” “顺着这条路往里面走，最里面的那一间就是了。” 牢房里的味道并不好闻，就是小院子的柴房都没有这种恶心的味道，小云顾不上扭捏，她不敢去质疑侍卫的话，只能尽快地朝着尽头走去。 被苛待了几天，今天又被打了一下，现在一整张脸都红肿了起来，看起来就可怜，小云累的直喘气，可是她终于还是找到了谢晚霖的位置。 “谢公子！” 突然之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被关押在牢房里快被逼疯的谢晚霖猛的抬起头，看到牢房外面来了一个人，他站起身，几步走到边上，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他不可置信，辨认了许久才分辨出来。 “小云姑娘，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来不及了，我们快没时间了，谢公子，我们走。” 小云的手抖得厉害，钥匙拿在手上也没能立刻把门给打开，谢晚霖看到离开的希望，也顾不上别的，接过钥匙就开始开锁。 从牢房里出来的时候，谢晚霖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小云姑娘，他们三个是我的护卫，他们的钥匙呢？” 小云摇头，“谢公子，只有一把钥匙，而且，官差大哥只给我们一刻钟的时间，要是规定时间出不去，我们就再也出不去了。” 一旦涉及自己的利益，谢晚霖也不再纠结，头也不回地拉着小云就朝前面跑，再也没看那一起被关进来的三人。 第525章 真相 谢晚霖这几天的日子也不好过，好在他毕竟是男子，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他拽着小云跑出去的。 这样不离不弃不丢下她的举动，让小云本来还惶恐不安的内心，总算是渐渐温暖了起来，小姐不要她了也没关系，谢公子也一样的不会随意扔下她。 还好谢晚霖跑的快，他们才在最后一刻跑了出去，侍卫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任由他们两个跑出去。 马车还在外面等着，小云道：“谢公子，这是我们的马车。” 谢晚霖这才愿意上马车，两人都没坐稳，马车就动了起来，折腾了这么一会儿，累的厉害，两人都在大口喘气，什么话都没说。 马车跑的很快，没多久就卡着城门关闭的时间出了城门。 官府里，看着那两人不要命的跑，侍卫轻笑一声，走了进去，这一天可算是来了，那三位一直在抱怨着，怎么都说快要撑不住了，现在可算是能把他们放出来了。 “三位老哥，说说刚刚都发生了什么，我给的那把钥匙，可是能打开所有牢房的。” “你个混蛋，明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却还要刻意问我们兄弟，难不成是故意来笑话我们的？” 侍卫笑的更大声了，他就是过来看看热闹，真没有做坏事的想法，“真没有尝试一下？” 车夫嘲讽道：“那谢晚霖一听只有一刻钟的功夫，就头也不回地跑，他根本没有尝试一下。” 还好谢晚霖没有尝试，跟他一起被关在牢房里的这几天，他们兄弟已经快要被憋死了，三不五时就要接受谢晚霖的试探追问，也多亏了这牢房里没什么犯人，要不然这戏也没办法支撑这么久。 侍卫笑话够了，才将他们的锁打开，“苦尽甘来，再也不用跟着那有病的家伙了，谢姑娘在老地方等各位，请各位直接过去就是了。” “我听闻主子回来了，主子应该不会让我们单独跟夫人见面。” “确实，许久不见主子了。” 暗卫给谢晚悠做事，心里也还惦记着原来的主子，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是守在主子身边的。 就连看着平平无奇的车夫，也是谢晚悠特地寻来的人，看那两个暗卫傻乎乎地说这些，他都不耐烦听，事情办好了，他只想赶紧回去复命。 三人光明正大的出了牢房，所谓老地方不过就是谢府，就跟回到了快乐老家似的，车夫还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去官府后院的马厩里，将自己的那带走了。 侍卫们憋着笑给他帮忙，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就都收拾好了，本打算悄悄离开的两个暗卫却回来了，躲进了马车里，当初是怎么来的官府，现在也用同样的方式离开。 很快就回到了府里，马车直接从后门进去了，丫鬟等候在这儿，火盆艾草什么都准备好了，明显是要给他们去去身上的晦气。 等做完这一切，丫鬟将红包放在他们的手上，对上他们呆傻的目光，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是小姐决定的，说是辛苦你们了，得去去晦气才行，不过东西都是上官姑娘吩咐准备的，说是辛苦各位了。” 在刀光剑影里过了半辈子，只有回家的才有的待遇，没想到在这里也体会到了，几个人的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小姐本想见你们的，不过姑爷也在，非说今天街上热闹，带小姐出门逛街了，你们三位有何要交代的，去跟上官姑娘说就是了，小姐也说了，到底是跟上官姑娘有关，她问什么，你们答什么。” 三人都答应下来。 书房里，上官挽瑜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了，她一直都知道谢晚悠厉害，从丫鬟口中问了一些，她才知道，还是低估了谢晚悠的厉害。 她做好了知道真相的准备，等到暗卫和车夫进来，上官挽瑜便直接道：“多的我也不问，你们将谢晚霖离开之后的事情都说给我听就是了。” “属下遵命……” 谢晚霖会离开，他想离开，这一点谢晚悠一直都知道，安排人暗中盯着，正好看到谢晚霖勾引小云的一举一动，再到后来离开，在外面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宁安官府的牢房里。 正因为在外面绕了一圈的原因，谢晚霖一直认为自己已经离开了宁安，被关进牢房里的时候也没有怀疑到这上面来，只认为是黔灵州的官员出尔反尔，想要将他拿捏在手里，跟镇国公多要好处。 被关了这么几天，谢晚霖将一切可能会发生的可能都猜测了一遍。 听完暗卫的话，上官挽瑜的神情也变得一言难尽起来，她没想过，谢晚霖会是这样自信又愚昧的人，或许是自己从来就没能看清过他。 “所以，这几天他一直都被关在牢房里，今天是离开的时间吗？” “我家小姐吩咐了，把人留在这里没用，还得给吃的，实在浪费粮食，镇国公家的世子这般尊贵，自然得让他回去，只是小云姑娘也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从小伺候自己的丫鬟背主，上官挽瑜不是不难过，在得知小云居然跟谢晚霖勾搭在了一起，她的难过就被恶心给取代了。 真的好恶心，这样的人，怎么都出现了在她身边？ 暗卫继续道：“如今的镇国公是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他本是镇北侯的庶弟，按照时间来看，现在镇国公已经被关进了大理寺中，不出半个月的时间，消息就会传出来，镇国公一家都得被斩首示众，谢晚霖一辈子都只能是见不得光的谢霖。” 上官挽瑜缓缓瞪大眼睛，她的脑子快要跟不上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是小姐交代的，可以告诉上官姑娘，言尽于此，属下想，您已经明白了小姐这么做的原因了，是吧？” “我明白了，辛苦你们了。” 上官挽瑜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不过，她真的想明白了，那些弯弯绕绕的，她看不清的东西，突然之间就变得明了起来。 第526章 算计 马车在黑夜里狂奔，谢晚霖混乱的心绪也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也沉淀下来。 “小云姑娘，你为何会在这里？” “小姐知道我帮你的事情，她不愿意留下我，让我与你一起离开，这辈子都不要再回到宁安了。” 谢晚霖脸上的神色一变在变，最终只注意到小云说的离开宁安几个字上，“小云姑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再也不要回来，我不是已经到了黔灵州了吗？” 像是听到了什么离谱奇怪的话一般，小云一直躲着不愿意去看谢晚霖的眼睛，生怕他会看到自己脸上的伤，会被他厌弃，只是如今，她到底没忍住转头看了过去，一双红肿的眼眸看着格外的可怜。 “谢公子，我们刚出宁安城啊，不可能去了黔灵州。” “你的意思是……”谢晚霖的脑子在一瞬间就转动了起来，他又不是真的傻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话的语气格外的苦涩，艰难的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我们刚从宁安出来，你还是因为挽瑜……才来找我的吗？” 小云的眼神有些闪烁，其实一切都是谢晚悠安排的，可是她不敢说，她不是很清楚这几个人之间都发生了什么，却能明显感觉到谢公子和谢晚悠之间的氛围不对，名字这般的像，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 一旦让谢晚霖知道真正的原因，以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她为了谢公子背叛了最重要的小姐，现在不能再为了谢晚悠而得罪谢公子，她无论如何，都只能跟谢公子在一起了。 各种心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她小声道：“谢公子，是小姐安排的，小姐无意中得知您被关在了牢房里，于是花费心思打通了一切，只是小姐不愿意再见谢公子，就连我，小姐也不愿意见了，她给我包袱，也安排好了马车，让我们连夜离开宁地界。” 谢晚霖心中一震，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温柔的不像话的姑娘，她只需要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 “你家小姐，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自从谢公子那天离开后，我便再也没有看到过小姐一次，陈嬷嬷说我背主，将我关在了柴房中。” 小云没说自己都受到了什么样的非人折磨，不过身体是不会骗人的，她整个人的气息都不好，更别说脸上还有伤，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她已经瘦了一圈了，看着楚楚可怜。 一切都是为了谢晚霖。 谢晚霖闻言也沉默下来，再没有说一句话，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真的离开了宁安地界，之所以又被送回来，原因出在了接头的暗卫身上。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被算计了，好不容易逃离的地方，又被那两个暗卫忽悠着带回了宁安，平白无故被关了几天。 “小云姑娘，你可知道我为何会被带回来？我那天真的在小云姑娘的帮助下，离开了宁安。”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是因为谢姑娘，小姐当天就进了宁安城，去找谢姑娘了。” 是啊，如果不是谢晚悠出手，谁能这么顺利的把人放出来。 谢晚霖心情复杂，他对谢晚悠不是真的厌恶，就算被禁锢在一个小小的村子里，他对谢晚悠这样的人也恨不起来，不管长辈之间发生了什么，他跟谢晚悠身上的血缘关系都去不掉，他们到底还是姐弟。 其实，只要谢晚悠愿意，他们还会是一家人。 谢晚霖只是不愿意留在宁安，当初各种道歉，也只是为了打消谢晚悠的猜忌，换来一个可以回到京师的机会，反正谢晚悠这辈子只会跟沈家留在宁安，只要不妨碍他们一家在京师的生活，留她一条性命也不是不行，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在浓重的夜色中，马车狂奔着毫不停歇，谢晚霖听着外面的动静，只是迫切的想要回到京师，只要他回去了，提醒父亲母亲，将一切痕迹都清理干净，就算是沈淮景出手，也不可能找出他们偷天换日的证据。 做事情，可是讲道理看证据的，不是一句话就能改变什么。 一夜过去了，这一整夜的时间，谢晚霖都没能睡着，他警觉的关注着外面的动静，生怕同样的事情会发生第二次，他不愿意再被送出去一次。 一直到天色亮了起来，属于黔灵州的景色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马车就在这个时候慢慢停了下来。 谢晚霖不由得皱眉，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满，“为何要停下来，继续，现在还不是停下来的时候。” 车夫给了谢晚霖一个冷眼，“你们给老子下车。” “你说什么？”谢晚霖看看周围，明显看不到人，要是在这个地方下车，指不定会碰到多少麻烦，“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不可能会下车的。” “还想坐霸王车？老子的车可不是那么好坐的！” 一听他们不打算下来，车夫的脸色就变得凶神恶煞起来，还拿起了一旁带在身上防身的刀，指着马车里的两个人道：“这可是我们宁安的规矩，请马车从来都只送到这个地方，那位小姐付的银子也只有这么多，想送到别的位置，那都是另外的价钱，你休想把老子当傻子看待，滚下来！” 高高在上的世子谢晚霖，哪里受过没有银两的委屈，就是当初一时冲动离开了京师，手上的银两都是没有缺过的，暗中保护自己的人也从来没有少过，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容不得谢晚霖翻脸，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谢公子？” “你家小姐请的车夫？” 小云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情况，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将这个也推到小姐身上，害怕地点点头。 谢晚霖的脸色很难看，他身上的银两都被抢了个干净，根本拿不出一两银子来，只看向了小云抱在怀里的包袱。 “我这里……只有十两银子了，够吗？” 当然是不够的。 第527章 商队 车夫的刀子就在面前等着，拿不出更多的银两，他们二人只能下了马车。 “也不看看黔灵州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还想让老子送你们过去，让老子来说，你们还是撒泡尿看看自己配不配！” 给多少银两就做多少事，车夫可看不上这样没胆的东西，驾着马车回头，赶了一天的路，马儿也累了，这可是吃饭的家伙，得找个地方休息片刻，担心那两个人会起什么坏心思，车夫打定主意离他们远一些再停下来休息。 谢晚霖和小云站在路上面面相觑，两个人都没有更好的办法，事到如今，除了硬着头皮走下去之外，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小云抱着包袱，在第三次接收到谢晚霖的暗示时，将身上的十两银子拿了出来，放在了谢晚霖手上，“是小云没用，没能多准备一些银两，让谢公子受委屈了。” “这不是小云姑娘的错，是我没用，需要用小云姑娘身上的银两，等回到了京师，我必定百倍奉还。” “只要谢公子高兴就好，小云做什么都愿意的。” 其实她不愿意，可是那又如何，再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感受。 小云不是笨蛋，她很小的时候也吃过苦头的，不可能一点保留都没有的将所有银两都送到谢晚霖身上，除了打点用的二两银子之外，现在小云还悄悄藏了十八两银子。 她知道谢晚霖不会轻易信她，跟着走了许久之后，趁着谢晚霖去解手，小云将身上的银两悄悄藏在了树底下，还做了个记号。 这样偏僻的地方，一般看不到什么影子，她就当给自己留了一个后路吧，幸运的话一辈子都不用回来了，可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没有马车没有银两，谢晚霖和小云只能跟着官道走，一走就是大半天，两个人都撑不住了。 在路边停下来休息，正好碰到商队路过，谢晚霖容貌不差，看着像是落魄的小公子，身后还跟了一个小丫鬟，商队里便有人笑话道： “大家瞧啊，有个跟丫鬟私奔的小公子。” 商队里的人以为他们是私奔出来的，谢晚霖行礼，解释道：“各位大哥说的不对，这是我身边伺候的丫鬟，我们二人被车夫给骗了，将我们俩扔在路边就走，实在是逼不得已，想用银两与各位大哥换些吃的……” 只要不是想占便宜，给银两的话换点吃的也不是不行，行走江湖，总会碰到各种各样的麻烦事，能帮一把是一把，说不定哪天江湖再见，求助的身份会换过来。 谢晚霖真拿出了银两，商队的人笑着拒绝了，给了他们吃食，问了他们要去何处，既然顺路，就让他们一起跟着。 谢晚霖求之不得，他当初一路都是请的马车，根本不熟悉路，小云从小生活在边关，也不熟悉宁楚之外的地方，能有人愿意带着他们一起走，已经是很好的消息了。 小云也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一路这么顺利，刚才就不该把身上的银两留在那个地方。 商队四处奔波，全都是男子，队伍里少不了各种荤话，现在又多了个长相清秀的姑娘，不少人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这里不是下手的地方，可是没关系，他们想走到下一个州城，至少还需要三五天的功夫。 男人的心思都一个样，在察觉到那些人的想法时，谢晚霖的心思也动了起来，这么多人，他根本就不是对手，如果真闹的很难看，谁也没办法反抗，结果都一样，不如想办法，把利息最大化。 谢晚霖从小就在书院长大，有无数同窗，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与人打交道可以说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不出半天时间，就跟商队的人混熟了，便开始打听京师的情况。 听到荣王府已经翻案恢复清白了，谢晚霖还以为是假的，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又不露痕迹的问了许多细节，趁着休息的时候跟小云求证。 消息传来时小云被关在柴房里，那时候还在家里，自然也听说了这个消息，给了谢晚霖肯定的答复。 谢晚霖俊郎清秀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他抓着小云的手腕，根本没克制力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没有告诉我？” “谢……公子，奴婢也没有机会说啊。” 再说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外面都传遍了，那天宁安城的动静可是大得不得了，只要不是个聋子，都能听到那不停歇的欢呼声。 小云说完，谢晚霖也没个动静，只是手腕疼的厉害，她轻轻挣扎着，红着眼眶哀求道：“公子，你捏疼奴婢了，松松手吧……” 谢晚霖到底还是松了手，在边上坐了下来，“你且告诉我，这几天都传了什么消息，尤其是京师那边传来的。” 他被关在牢房里，别说知道外面的消息了，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荣王府都翻案了，那镇国公府是不是也被牵连进去了？ 小云想了许久，然后茫然地摇头，“从京师传来的事情，只有这么多，没有别的了。” “不可能。” “奴婢也被陈嬷嬷关着，也不知道外面的消息。” 谢晚霖：“……” 过了许久，谢晚霖又恢复了平时温柔体贴的样子，拉过她的手腕看了一眼，满脸的歉意，“对不住了小云，方才是我太激动了，失了理智，弄伤你了。” 小云本来也难过的，可是看着这样的谢晚霖，她根本舍不得拒绝，只红着脸原谅了他。 黔灵州最不缺的就是山贼了，两天的时间，商队就碰到了不少山贼，还好他们之中会武功的人多，才有惊无险。 有人忍不住骂道：“真不知道官府干什么吃的，山贼都抢到官道上来了，连个巡逻的侍卫都没有！” 这钱黔灵州的山贼，已经是出了名的多了。 谢晚霖这两天找了许多机会，明里暗里的护着小云，看着小云那含羞带怯的模样，谢晚霖知道，他成功了。 第528章 离开 两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在角落里，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并不意外事情的走向会是如今这个。 谢晚霖不知道的是，他这一辈子除非真的死了，否则只会被人一辈子暗中盯着，永远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隐私。 少了两个不重要的人，宁安城中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人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谢晚悠被沈淮景从被子里捞出来的时候，还在打哈欠，软软地靠在沈淮景的肩膀上，她指着不远处整理好的东西，“记得把那些东西一并带回去，我这两天整理出来的，应该能帮上忙。” “你上次写的药方，军中的大夫赞不绝口，说是有机会一定要过来见你一面，与你面对面的交谈。” “效果还好吗？” “你给的药方，还能没效果？” 谢晚悠给的全都是好用的止血药方，添加了杀菌的成分，这样能有效阻止伤口发炎感染，自然而然能好起来。 “让你打听注意的事情也别忘了，东圣国那边的情况越乱，对我们就越有利……” 她说的又多又仔细，说了半天发现沈淮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双眸含笑地望着她，见她疑惑不解地抬头看过来，便俯身在她脸上落下两个吻，嗓音沙哑道：“真不能要个孩子吗？” “也不是不行，可如果你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放心我与孩子在后面等着就好。” “在战事结束之前，我不会再问你这个问题了。” 越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越要小心谨慎，谢晚悠对小朋友的感觉挺一般的，只记得小朋友麻烦，至于别的，她暂时还没有体会到，不过长大一些的会很可爱，就像五房的小六，还有小月怡那样，聪明伶俐，古灵精怪的，看着她们就让人觉得开心。 沈淮景将人又放了回去，他昨天做的太过分了，把人欺负狠了，现在即将出发，又不忍心让她醒过来之后孤零零一个人，“打算何时回去？” “工部那边的动作很快，应该已经将预算那些都清点明了，过两天就要开始募捐了，想将路修好，需要不少部门的配合，怕是没这么快。” “让他们自己去做就是，你不必亲力亲为，他们心中比你清楚多了。” 谢晚悠叹气，裹着被子翻身，“我也想将一切事情放下，就是觉得心中不安。” 本来是想躺平的，可是没想到，不知不觉又卷了起来。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其他的不必勉强，我已经跟王大哥那边说过了，他会安排好一切，你已经不用做什么了。” “你何时说的，怎么说的？” 这时候清醒了，沈淮景看的好笑，接住扑过来的人，轻声道：“回来之前我先回了家里，去看了父亲母亲，家里一切都好，母亲让你不用记挂家里，有他们在家里守着，不会有问题的。” 谢晚悠倒是不担心家里会出什么意外，她就是想吃戚夫人做的饭了，母亲做的饭跟外面的都不一样，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就是幸娘子都做不出来。 收拾好东西，时间也到了，沈淮景没有磨蹭的机会，很快就拿着东西出了房间，上马出城。 谢晚悠窝在被子里，脸色通红，宛若一只煮熟的虾子，好一会儿，她才磨蹭的从床上起来，换了一身衣服。 这两天屋子里基本没有下人伺候，憋得厉害的人总是忍不住，只有在特定的时间里才会有丫鬟过来打理，或许是沈淮景离开之前交代过，所以谢晚悠刚换好衣服，丫鬟们便都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小姐。” “嗯，府里这两天如何？” 谢晚悠这两天几乎没管府里的事情，趁着梳妆的时候随意问了一句。 丫鬟们早就习惯了她在梳妆的时候了解府里的事情，将这两天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而后才道：“昨天付大人身边的侍卫来了，说是工部的赵大人回来了，工部一切事宜都安排的差不多，今天就能将所有修路的预算账表都送过来，希望小姐今日能在府中等候。” “等到预算账表送过来，直接去请账房先生，三位先生中哪一位都可以，你看谁愿意接……” “奴婢明白，这些姑爷都安排好了，奴婢只是告诉小姐一声，小姐不必担心。” 整个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他们小姐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很好，唯独听到账本这一类东西的时候，会变得不耐烦，这象征着财富的东西，在小姐的眼中居然是一种麻烦。 谢晚悠轻笑一声，“算他有良心，还知道安排好一切，挽瑜呢？” “上官姑娘这两天一直在城里清点铺子中的账本，府中的下人寸步不离的护着，不会出意外，到今天也差不多了，事情都办好了。”说完，丫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小声道：“不过奴婢觉得上官姑娘有些不开心，具体是因为什么，奴婢也不知道，只是总能听到上官姑娘半夜在房间抽泣。” “这件事情都有谁知道？” “只有在院子里伺候的几个丫鬟知道，只说与小姐和吴管家，其他人并不知晓。” 听到这里，谢晚悠才放心，“就当不知道，也别把消息传出去。” 磨蹭了这么久，早就过了用早饭的时间，谢晚悠让厨房准备了丰盛的午饭，这两天沈淮景回来，只顾着应付男人了，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小姐妹。 谢晚悠直接去了隔壁的院子，却没能看到上官挽瑜的身影，问了才知道，她最近喜欢在花园里赏花，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在花园里做着。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上官挽瑜本来躺在椅子上，大半个身子都在阳光下，只用一把扇子遮住了眼睛，她将扇子拿开，对着来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姐姐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加一把椅子，你这躺着也太舒服了，我也晒晒。” “好好的怎么姐姐非要来跟我一起晒太阳，沈大哥怎么不来？” 谢晚悠促狭一笑，“你想让沈淮景来陪你？” 第529章 陷害 上官挽瑜瞪大自己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气急败坏试图上手。 “姐姐休想陷害我，我才不是那种人！” “不是就不是，这么激动做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恼羞成怒呢……” 上官挽瑜还真恼羞成怒了，奈何她根本就不是谢晚悠的对手，打闹了没多久就被谢晚悠收拾了，半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不闹了，午饭也该准备好了，我们边吃边说？” “好吧。”上官挽瑜捂着胸口，刚刚闹的有点过分了，她的心跳有点快，“姐姐，军营那边可还好？” “暂时没什么大问题，军营的事情我们管不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先把城里的事情整理好。” 已经这个时候了，再过几个月就又到了下雪的时候，一下又是好几个月，到时候进出不方便，东圣国的人说不定也会趁机动手，到时候他们会更麻烦。 上官挽瑜道：“我这两天把在宁安的铺子都清点了一遍，一共十二个铺子还有四个庄子，多亏了姐姐教的那些本事，就连庄子上的收入也多了起来，光是宁安这边的铺子，我便能凑够六万两白银，或许不是很多，但是起码有一点算一点。” 光是通往宁楚的那条路，修起来就需要不少人力物力，请百姓修路也是要给银两的，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只能说最不能缺的就是银子。 “上官姑娘这般舍得？” “姐姐要是还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我就不搭理你了。”上官挽瑜说着，白了谢晚悠一眼，“这还只是宁安这边的铺子，我在宁楚那边还有不少铺子，我总觉得姐姐说的对，这边的事情也耽误不得，我也不能什么事情都麻烦母亲帮我做，想要多筹备一些银两，我得回宁楚一趟。” “你这身体真的撑得住吗？” “我没关系，这身体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习惯了也就好了，只是我若是在这个时候回了宁楚，没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不知道会不会耽误姐姐这边的筹备？” 上官挽瑜还惦记着谢晚悠之前说的，让她一起帮忙筹备宴会的事情。 谢晚悠认真思考了片刻，摇头道：“没那么快，你若是回了宁楚，可以在家里多待一些时间，到时候宁楚那边的募捐就交给你，我在宁安这边还算有点作用，你我虽在不同的地方，却都是为了同样的事情在努力。” 一切都还在准备阶段，就算是真到了募捐的时候，也是从宁安开始，更何况，通向外面的那条路，主要还是靠前面几个月的收入，还不至于从募捐上下手。 上官挽瑜还想再说点什么，话到了嘴边，一口鲜血却先吐了出来，把谢晚悠给吓得不轻，抓住她的手就开始把脉，脸色不是很好。 “先别回去了，你这个身体，只能好好养着，根本承受不住舟车劳顿。” “我没事。” “别逞强了，药材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会送到这里，你安心在府里等着，起码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走到募捐这一步，你现在着急也没用。” 上官挽瑜咳血咳得厉害，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直到她再也受不了，昏昏沉沉倒了下去。 谢晚悠只想叹气，将人抱回了房间里，吩咐下人好生照看，顺便又把这两天伺候上官挽瑜的下人给叫了过来，“详细说说，这几天究竟怎么了？” 丫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上官挽瑜每天的反应都没什么区别，前几天在偷偷哭，这两天又在忙着到处跑，说什么清点名下的资产，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也说不清楚。 “她有按时吃药吗？” “回小姐，上官姑娘每天吃的药，奴婢们都是亲眼看着她吃下的，从来没有缺过一次。” “不可能，如果她真每天都吃了药，她的脉象不可能会这样的混乱，肯定是漏了什么，去请吴有才过来。” 吴有金这个管家已经忙的转不过来了，谢晚悠需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落在吴有金手上的时候就是加倍的多，这时候也没办法找他来帮忙。 吴有才也很忙，可是一听小姐找他，立刻就放下手上的事情过来了，开口便问道：“小姐，您找我？” “这是我写给挽瑜的药方，吃的药也是我亲手配制出来的，可如今她的身体还是出了问题，我想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你去厨房那边好好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属下遵命，一定尽快给小姐答案。” “查的仔细一些，一旦发现不干净的东西，直接打死，后面的事情我来负责。” 谢晚悠语气平静，仿佛说的不是什么打打杀杀的话，只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情，“动作快一些，我要在第一时间知道具体原因。” 吴有才应了下来，转身就出了房间。 谢晚悠看向几个明显被吓到的丫鬟，没说什么，走到床边，重新给上官挽瑜把了一次脉，仔细记在心里，很快便也起身离开。 她不能再这个地方进入空间，许多能用的东西都被她放进了空间里，使用的时候方便却也麻烦，没办法随时使用，怎么都得找个安静的地方。 府里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有点慌，好在上官挽瑜吃的药不是从外面拿进来的，节省了很多不必要的搜查，只需要把重点放在府里就行。 想查清府里发生的一切，也不用多少时间。 吴有才带着人四处盘问的时候，谢晚悠在房间里配制新的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手中的药丸也渐渐有了形状。 做好了能用的药，谢晚悠并没有马上离开空间，而是从实验室的架子上找到了之前写的配方，在上面做了一些修改。 她知道人的身体会不停的产生变化，需要根据身体变化来修改药方，可上官挽瑜的身体变化太快，也太大，配制药物会很麻烦。 头疼，又不得不做。 第530章 太仁慈 谢晚悠的斗志也被激发出来，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只有最开始的时候不够顺利，之后的每一件事情都很顺利，几乎没发生过这么难以解决的事情。 将药方重新修改好，谢晚悠蠢蠢欲动的，想要开始第一次尝试，还没开始动手，一阵柔和的风便压在她的手上，并不是那种强制的意味，更像是一种提醒。 谢晚悠楞了片刻，抬手轻轻拍了拍额头，无奈的笑笑，“你看我，差点忘了药材不够，其中最珍贵的几味药材只有京师才有，按照时间来算，过不了几天我需要的药材就能送过来了。” 就是不知道影一他们在京师还顺不顺利了，不过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从荣王府翻案开始，就意味着后面的一切都是安排的，环环相扣，一环接一环，只单独改变其中一份是没用的。 谢晚悠停下手上的动作，将刚刚做好的药丸装进了瓷瓶中，再将剩下的都收拾好，每次到收拾这一步的时候，她的内心都格外的平静。 “今天谢谢你啊，要不然我又开始折腾了。” 微风将外面淡淡的青草味卷进了实验室里，让人下意识的放松下来。 …… 谢晚悠在空间里的时间不短，可是出来，外面只过去了半个时辰，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详细计算过，空间里面和外面的时间流速究竟是什么样的。 这种事情不重要就对了。 谢晚悠带着药又去了上官挽瑜的房间里，将药给她喂下，之后也没离开，拿着一本书在旁边看了起来。 “传下去，我这两天不见客人，若是官府的几位大人找我，就让吴管家去接待，让他看着办就是。” “是。” 虽然谢晚悠这个主子不爱生气，很少会打骂下人，可就是这样不爱发脾气的主子，突然之间生气就是最恐怖的事情了，这已经不是几个人的问题了，整个府里的下人都在自觉的反省，想知道是不是自己也做错了什么，要是真想到了什么，当然还是得说明白，自己说总比主人找出来的要好。 整个府里的气压变得低沉起来，看不到谢晚悠会害怕，可是看到了人又忍不住想要躲开，就连府里的下人也不知道他们这是怎么回事，会有这样的反应。 谢晚悠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让他们这样清醒清醒也是好的，免得松懈下来就出一堆问题，她可不愿意收烂摊子。 走进房间里，在丫鬟的帮助下，谢晚悠将药喂了进去，新配制的药就是好，没多久，昏睡的上官挽瑜就醒了过来。 她人醒了，闭着眼睛装睡罢了，听着周围的动静，过了许久，上官挽瑜才缓缓睁开眼睛，她好奇房间里细微的动静是什么传来的，却不曾想，就是这么一眼，让她正好对上谢晚悠淡淡的眸光。 对视片刻，上官挽瑜心虚地挪开视线，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以谢晚悠的洞察力，早就发现了上官挽瑜清醒装睡的事情，只等着她醒过来，便开口把外面伺候的丫鬟叫了进来。 “这是润喉茶，你嗓子不舒服，多喝一些，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忧虑过重，等你想说了，再慢慢跟我说。” 上官挽瑜鼻尖一酸，连着喝了两杯，肚子都快被这水填满了，跟之前喝的那些水的味道不一样，这个水里带了一点淡淡的甜，不得不说，还是挺好喝的。 等丫鬟下去，上官挽瑜才委屈道：“药都吃了，可是不管怎么吃还是好难受，只有前面几天管用，后来的夜里总是很难过……” 情绪来的突然又莫名其妙，上官挽瑜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只是每天每夜的难过，就连何时睡过去的都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身体自然越来越差。 “我给你准备的药，你真的都吃了，没有空过一天？” “真的没有，人家才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厨房那边的人手出现了问题，得等吴有才查明白了给出答案才行。” 上官挽瑜的脑子给有些昏昏沉沉的，听了谢晚悠这句话，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不是很懂，只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谢晚悠叹气，碰到这样一个时而聪明时而迷茫的姑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原谅她了，“好好休息，我中午的时候让护卫回了村子里一趟，我记得你说过，你家里给你送来了新的侍卫和丫鬟，索性把陈嬷嬷也接过来，有她在边上伺候，我也能更放心一些。” 就连她的府里都能出现问题，谢晚悠已经不敢相信人心了，说到底还是她表现的太仁慈了，手脚和心思都用在了上官挽瑜身上。 要是上官挽瑜死在她的府上，整个上官一族都不会善罢甘休。 上官挽瑜满脸依赖，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咳血了，跟谢晚悠交好后，吃的药都很有用，从未想过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姐姐，我是不是回不去了？” “……你是想回宁楚？” “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想家了。” “不建议回去，未来一年的时间里，你都需要在我身边，进行长期稳定的治疗，少一天都不行。” 这么久回不了家，上官挽瑜整个人都恹恹的，一点儿精神都没有，她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所以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想家是一回事，可是更重要的还是一个健康的身体，她连最基本的健康都没有，以后还怎么长长久久的陪在家人身边？ “好了，我会尽快治好你，让你可以活蹦乱跳的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如果你的身体反馈足够好，应该也能支持你短暂的回家住两天。” “晚悠姐姐，如果我特别想家的话，你愿意随我回家住吗？我家很大的，你喜欢什么样的房间都可以。” “这个以后再说，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为何会忧虑过重，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你彻夜难眠，想起来便哭泣不止？” 上官挽瑜一楞，随即小脸一红，不是羞的，而是被气的。 第531章 吃里扒外 上官挽瑜咬牙切齿，她之前不好意思说，到现在，大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索性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她也不想难过，之前特地梳理了一遍，将谢晚霖可疑的地方都回想了一遍，现在好了，记录下来的那张纸让她印象深刻，一到晚上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来，一想就难过，怎么都控制不住，时间久了，也就忧虑过重了。 谢晚悠听的额头上全是黑线，这么一番话把她给整无语了，“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就谢晚霖那样的人渣，也值得你辗转反侧的难过！” “姐姐救我。” “……多喝点安神汤，没有更好的办法，你自己能想明白才是最重要的。” “我想不明白。” 上官挽瑜难过地靠在床头上，目光幽幽哀怨的看着谢晚悠，如果能够想明白，她哪里会露出这样的神色，也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谢晚悠头疼，她只是个大夫，根本不擅长调解他人感情，自己的感情经历都很少，更别说去插手别人的感情了，她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只能把这个摊子继续扔回上官挽瑜的手里。 “这个姐姐我是真的帮不了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自己休息吧，要是睡不着，就琢磨琢磨，如何才能多拿一些募捐，亦或者，你也可以想想再多做点什么生意，能让你多赚一些银两，到时候都捐出来，把宁安的道路修好，以后想去何处都能方便些。” 话是这么说，上官挽瑜也知道她就是在画饼，每个地方都有管辖的官府，这是分开管辖的，这边的百姓不认那边的官，修路什么的，再怎么厉害，也只能折腾宁安宁楚这两个地方，毕竟这两个地方的官员都是相通的，说句不好听的，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一旦船发生了什么意外，谁都别想得好处就是。 谢晚悠的意思很明确了，就是让她冷静，不要太闲，人类就是这样复杂的生物，如果太闲的话，也是会出问题的。 上官挽瑜眼睁睁地看着谢晚悠出了房间，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身影，她张着嘴，话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来。 …… 前厅。 等谢晚悠过来，一来就看到地上绑着两个人，一个是厨娘，一个是在厨房里打下手的丫鬟，谢晚悠对这两个人并不陌生。 厨娘是舅舅特地挑选了送来的，最擅长做江南那边的各种点心，不仅精致味道还好，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每个季节都有不重复的点心可以吃，来到这府上不过也就半年的功夫，按理来说，吴家那边送来的下人应该都没有任何问题才对。 至于那小丫鬟，谢晚悠没一点印象，她只看了两眼，便看向吴有才，等着他给一个说法。 吴有才也是生气的，指着地上这两个人，冷笑着道：“小姐，属下问出来了，就是她们两个吃里扒外，收了那谢晚霖的好处，本意是要给小姐下慢性毒的，可是她们发现小姐医术好，东西一旦有问题，小姐肯定会发现，蛰伏许久，却没能找到下手的机会，思来想去，她们就想出了这样的馊主意……” 好处都收了，更多的好处还在后面没能拿到手，为了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两人一合计，就把主意打到了上官挽瑜身上，只要上官挽瑜没了，上官家自然而然会过来问罪，到时候她们身为这个府里的下人，只需要适时站出来，指出一切都是谢晚悠这个主子安排的，她们同样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她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跟谢晚霖扯上关系的？” “回小姐，三月份的事情，上官姑娘和谢晚霖都在府里小住过，谢晚霖就来了那么一次，这是唯一有可能的机会。” “她们交代清楚了？” “属下都问明白了，她们二人用的也不是多好的主意，一审就都审出来了，小姐想如何处置他们？” 谢晚悠冷眼看着，语气也冷了下来，“我这府里从来不养吃里扒外的东西，如果是死契，当着整个府里的下人面，打个半死，老的扔给人婆子，能不能活看她命数，小丫鬟的话扔进花楼里，得罪了我，也别想有什么好下场。” 被押过来这么久一直没有说话的两个下人慌了，她们开始疯狂磕头，嘴巴被堵上了，只能发出着急的“呜呜呜”的声音，一个完整的字句都说不出来。 谢晚悠不耐烦看她们求饶，“厨房里的下人都有疏忽，这个月的月例没了，以后若是还出现这样的事情，就都打一顿发卖出去，借着这个机会告诉府里的下人，若是一起干活的人吃里扒外却不告发，都是同样的下场。” 谢晚霖这个小子简直了，就来府里住过一次，也没住几天，居然就能收买厨娘，厨房可是重要的地方，认识谢晚悠的人都知道她好口腹之欲，只有吃的能让她放下警惕，一下手就是死手，完全就是把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只要一个不小心，就能中招。 一刻钟后，府里几十个下人都被叫了过来，看着厨娘和丫鬟被打了个半死，又被送出了府，以后还能不能看到就是命了。 吴有才用这两个人敲打了剩下的下人，将谢晚悠交代的话说了出来，说完也不管下人们是什么反应，让人将地上那些东西收拾好。 府里的下人渐渐多了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因为只需要伺候一个主子，厨房里最忙的还是准备府里下人的饭菜，现在好了，府里第一次大事是厨房出的，厨房里的下人都觉得丢脸，居然碰上了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连累他们没了一个月的月例。 气归气，还不能有什么怨言，毕竟小姐也是真的大方，逢年过节各种好日子给的打赏也多，一个月的月例而已，还不会对他们产生太大的影响。 谢晚悠把吴有才叫了回来，“详细说说，她们都做了什么？” “回小姐，她们熬药的时候将其中一味药材悄悄扔了。” 第532章 陌生人 谢晚悠开的药方从来都很仔细，尤其是给上官挽瑜用的药方，考虑到她的身体情况和未来的治疗方向，几乎每次开药都有为以后的治疗做准备，抓好的药材一点不差。 如果真的按照她开的药，每天准时吃，上官挽瑜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咳血的情况，正因为对自己足够的有自信，谢晚悠才敢直接断定问题出在其他地方。 也就是自己人或者上官挽瑜的身上，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听了吴有才的回答，谢晚悠也只能无奈叹气，明明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也不知道是怎么弯弯绕绕的，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出了这回事，我突然发现府里也不是那么安全，让护卫巡逻的时候勤快一些，要是发现哪些下人偷偷摸摸的，暗自记下来，好好查一查，不该出现的问题就别再出现了，咱们府不是什么大的地方，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就别多了。” “这次是属下的失职，大哥忙着在外面奔走，属下应该盯好府里的下人才是，最终还是连累了小姐，还请小姐责罚。”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有金忙的时候多亏你帮忙，有银那边如何了？” “进展的很顺利，小姐安心等着，暗卫给的回答是不出三天，有银就会带着药材抵达宁安。” 吴有银许久不在宁安城里，之前是按照谢晚悠的吩咐在酿酒，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从一堆孤儿中挑了几个，收来做徒弟，从小带着，以后长大了，也能用酿酒的本事养活自己，除了这酿酒的事情外，吴有银还往外面跑，他得去替谢晚悠收集各种药材。 就算当初不赞同上官挽瑜为了一个男人放下身段的行为，谢晚悠也没有无情到会真的见死不救，还是那句话，没有一个大夫能够看着一个病人在自己面前而不动手，更别说上官挽瑜只会用委屈爱慕的眼神看向沈淮景，具体的行动都没来得及做，就已经被沈淮景给推了出去，根本没有靠近的机会。 在谢晚悠看来，感情中要是出现了第三者，出轨的那个人问题比小三要大很多，说白了，就是管不住自己，在沈淮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同时，还不忘悄悄赶走谢晚悠的追求者时，她就知道，沈淮景骨子里跟她是一样的人，放心大胆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第一次给上官挽瑜把脉，谢晚悠便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却是在第二次把脉后才告知她有问题，那次之后，谢晚悠就已经开始不停的修改治疗的药方，想要彻底解除上官挽瑜身上的毒，需要收集的药材很繁杂，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这么多，只能先用别的药物控制病毒。 “很好，看来京师那边很快就能传来好消息。” “小姐说的是，只是当初镇北侯家中的远亲不少，那些人到时候若是找过来，小姐该怎么办？” “镇北侯的远亲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只要他们继续跟我保持这样陌生人的关系就好，要不然，他们就得做好倒霉的准备了。” 谢家的那些族亲，不可能认不出真假谢颜桢，只能说，他们为了眼前的荣华富贵选择了帮助镇国公隐藏真相，从那一刻开始，在谢晚悠的眼里，整个谢家的族亲都是帮凶，都是帮凶，又有什么好说的？ 谢晚悠冷声道：“镇国公都做了这样偷天换日的事情，杀害的还是威名远播的镇北侯，不会被诛九族吗？” 吴有才小声的提醒一句：“小姐，话不好听，可是从关系上来说，小姐您也是镇国公的九族。” 都是一家人，庆帝不可能真的下令诛九族，所以很可能这一次死的只有镇国公府上下的几百人。 至于谢家其他的族亲，若是官做的大，只会丢了乌纱帽，离开京师回到老家，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可能。 谢晚悠有些遗憾，连坐的想法不对，奈何她确实讨厌那些不曾在她面前出现过的谢家族人，只是不知道，镇国公落了掉脑袋的下场，那些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想到这里，谢晚悠唇角的嘲讽更明显了些。 吴有才知道小姐经历了什么，只是他一个做下人的，没有插嘴的资格，老老实实听着就是了，直到谢晚悠不再说话，他才问道：“小姐，要不属下安排人去看看谢家人的打算？” “没必要，只要他们还有一点脑子，就不会主动找到我面前，做陌生人就好了。” “在有银回来之前，先帮我把我院子里的药房清理一遍，至少空出一面墙的位置，用来放这次的药材。” “属下记下了，等会儿就亲自带着下人去清理。” “若是忙，交代其他下人也做也可以，没必要亲力亲为。” “属下不累。” …… 三天后，吴有银真在天黑之前，带着搜集回来的，几个马车的药材回到了府里，他一身的风尘仆仆，人也瘦了一圈，还黑了不少，一看就知道吃了不少苦头，只是他本来就是憨厚老实的长相，变瘦变黑后，看起来更傻了，完全不像谢府里的其他下人，跟其他人就是不一样的。 “哥，我回来了哥！” “哥，你怎么不看我，怎么是这个反应，我回家你不高兴吗？” “哥，你看看我啊，他们都说我出去一趟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我看起来是不是比之前要聪明了？” 很多时候，一个人越是缺什么，就越容易听信这方面的夸赞吹嘘，殊不知，真没有一点是真的。 吴有才憋了好久，最终还是憋不住，刺耳的笑声响了起来，“怎么黑成这样，是因为其他地方真的很热吗？” 吴有银根本没想到他哥是在笑话自己，也跟着傻乐起来，摸着脑袋道：“外面是挺热的，我黑了不少，大家伙儿都说我黑一些看起来更靠谱了，我瞧着也是，你看，小姐需要的药材我都带回来了，一点不少。” 第533章 药材 吴有银一行人回来的动静不小，除了请的镖局护送之外，其他的大多都是贵重的药材，吴有银亲自跟着，就是为了保护这批好不容易收集来的药材不出问题。 “哥，怎么是你来接我，金子哥不在吗？” “他忙，白天很少会在家里。” “可是现在不是黑了吗，天黑金子哥也不回家吗？” 刚回到家里，吴有银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去找谢晚悠回话的路上，他叽叽喳喳说了一路，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要不是吴有才提醒他别这么激动，好好想想等会儿到了小姐面前应该怎么办。 得了提醒，吴有银才冷静下来，是啊，谁都没有小姐重要，他得想想这一路都是怎么过来的，等会儿小姐问的时候，他就能好好回答小姐了。 兄弟俩没想到的是，谢晚悠的重点并不在路上都发生了什么，只问了结果，而后便让他们下去休息，晚饭已经准备好送到他们的院子里，他们兄弟可以好好说说话。 从谢晚悠的院子里出来的那一刻，吴有银还有点飘飘的，一点真实的感觉都没有，他疑惑地看向吴有才，“哥，小姐就只问药材吗，她怎么不问我花了多少银两？” “傻子，你每次出门，吴管家都是做了账目表的，给你的银两并没有多出多少，回来了还得再对一次账，小姐问你这些做什么，府里多了三个账房先生，算账特别快。” “真好，小姐也太好了，哥我跟你说啊……” 吴有银控制不住自己的分享欲，天知道他这一路都是怎么过来的，根本忍不了一点儿，他最喜欢出门了，每次出门都能见识到新东西，还能顺便见识一遍物种多样性。 他们兄弟俩是休息了，府里其他的下人都在忙碌着，下午的时候刚清理过一遍的药房，到了晚上就又是满满当当的时候。 谢晚悠站在边上，亲自检查着吴有银带回来的药材，清点好就让下人放到指定的位置上，这件事情她只能亲自来做，动静太大，把隔壁院子里休息的上官挽瑜给吸引过来了。 这几天的时间，上官挽瑜一直在院子里休息，很少会有踏出院子的时候，在使用的药物正常后，她的身体也跟着正常起来，不再像之前一样，一到夜里就开始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开始哭，就跟有病似的。 虽然她的确有病，可是她病的是身体，绝对不是脑子，每天一到夜里就忍不住哭哭啼啼的行为让她觉得恶心，把她恶心的不行。 “姐姐，这都是什么？” “药材。” “为何突然拿了这么多药材？” 谢晚悠笑着道：“提前恭喜你一声，这些药材都是要用到你身上的，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闻言，上官挽瑜不可置信的看看已经搬进屋子里的药材，再看看还没有清点的那些药材，心里突然之间，开始给自己点上了一根蜡烛，这么多的药材用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她就是凉了，谢晚悠也能让她活过来吧？ 这个念头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上官挽瑜凑近谢晚悠，“我看到了不少贵重的药材，收集起来并不容易，这些药材够我用多久？” “一个月。” “那……那我需要治多久？” “这个说不准，看的是用药的准确性，和你自身的恢复有关，如果你恢复的很好，自然而然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好起来。” “药材太珍贵了，姐姐，你把药方给我，我让家里人去采购药材，你是大夫，又不是药材贩子，怎么还亲自受累？” 就算是请大夫，大夫也只是开个药方而已，病人想要好起来，还是得自己去药铺里抓药才行，上官挽瑜相信谢晚悠会治好自己，一直都在等她给出药方，起码药材得是她来准备。 本以为一直都等不到谢晚悠的药方，是因为她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下手的，突然之间多出了这么多的药材，说是为了她准备的，一时间，上官挽瑜心中百感交集，面对谢晚悠时的情感愈发的复杂，更加无法原谅怀着不好的想法出现在这里的自己。 看到漂亮的小姑娘红了眼眶，谢晚悠下意识地伸手去擦她的眼睛，“你急什么，我又没有说以后都不让你买，以后的药材都得你来准备，放心，姐姐不跟你争，这次只是尝试，我需要的药材太多太杂，不好跟你说，怎么就哭了？” 上官挽瑜摇摇头，低声道：“对不起。” 谢晚悠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她在为什么道歉，不在意的道：“你已经跟我道过歉了，我原谅你了，以后别再为这件事情纠结了，我都原谅你。” 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又没有真的做错什么，有什么好介意的？ 上官挽瑜固执道：“那姐姐把这次的采购方子给我，一码归一码，你别跟我争，我要付。” “给你给你，明天给你，现在得赶紧收拾，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那我也一起来帮忙。” “小祖宗，你这个身体，还是别帮忙了，我怕等会儿我会更忙。” 上官挽瑜的身体还没好，不能操劳，也不能多想，反正就是什么都不能就对了。 她只能好好养着，一般人家还真是养不了。 不能帮忙动手，上官挽瑜也不好意思留在这里看着谢晚悠忙碌，只好回了自己的院子，她也不进房间休息，就在院子里坐着，恨不得把耳朵竖到天上去，好把隔壁的一举一动都听进耳朵里。 丫鬟看着她这个反应只觉得好笑，劝了几句也没能把人劝回屋子里，只好给她拿了披风，“夜里风凉，姑娘当心身子。” “我会的，姐姐正在给我治病，我怎么都不能给她拖后腿不是？我会好好配合的，这么多药材，得花多少银两啊。” 这个丫鬟也不知道，自然没办法回答她，不过贵重的药材都不便宜就是了。 上官挽瑜病了这么多年，多少也知道一些。 第534章 以身涉险 清点好这些药材，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大家都累的不轻，最累的还是谢晚悠，其他人都是轮流着来的，只有她一直没停过。 将东西都收拾好，谢晚悠便放下人回去休息，自己也坐在院子里，喝了两杯茶，最后躺在贵妃椅上看夜空。 没过多久，一抹身影悄然出现，低着头道：“属下见过夫人。”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回夫人，这是主子要求送来的信，让夫人务必马上打开看一遍，若是有回信的话，属下得马上送回去，夜半三更的时候，主子就得离开。” 听到暗卫这句话，谢晚悠坐不住了，她起身接过暗卫递过来的信，“把灯笼和蜡烛都点了。” 为了好好欣赏夜空的景色，谢晚悠周围只有淡淡的光，看不清信上的内容，她又没办法把手电筒拿出来，那样的东西一旦出现会变得很麻烦，在没有办法量产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当着人用，即便是自己的人，也最好别用。 好在暗卫的反应很快，将蜡烛点好放在了边上，夜里有风，得小心一些，趁着这个时候把灯笼都给点了，很快，谢晚悠的周边都变得明亮起来。 信的内容不长，谢晚悠看的眉头紧锁，她很想当面问问沈淮景，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非要以身涉险？ 不过她现在就是再生气也没用，毕竟人不在面前，她也没办法真的杀过去，只能努力平复心情，将信收了起来，心里到底是有火气的，她的语气也不是很好，“反正你家主子都做了决定，还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除了这封信他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暗卫低着头，就跟个委屈的小可怜似的，“没有了，主子只让属下来送这封信。” 谢晚悠顿时就被气笑了，好好好，真是好的很，又不想让她开口阻止，却还非要涉险，就这样了还要贱兮兮的让暗卫跑一趟，把信件给送过来，真是好大的毛病，惯的他。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可以走了。” “……属下告退。” 随着暗卫的离开，谢晚悠的周身再次变得安静下来，暗卫出现的时间太短，要不是因为蜡烛和灯笼的光太明显，她都快要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 生气的情绪也就存在了那么一会儿，谢晚悠很快就冷静下来，如果这里是她从小就守护的土地的话，她也会做出跟沈淮景一样的决定，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只有深入敌营，弄明白敌方阵营中正在发生的事情，才能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走。 等到心情平复下来，谢晚悠让人去叫来了吴有金。 一般这个时候，谢晚悠不会打扰他们休息，既然开始叫人了，那就说明一定发生了什么。 吴有金来的很快，作为这个家里的管家，大家都知道吴有金的重要性，“见过小姐，这大晚上的，莫不是出了什么着急的事情？” “打扰你休息了，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小姐请问。” 谢晚悠之前看了不少游记，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她问的每个问题都跟东圣国有关，将想知道的都问了一遍，她才又道：“有金，沈淮景可曾去过东圣国？” 这才是谢晚悠最关心的事情。 吴有金在稳定下来之前，可是去过不少地方的，一听谢晚悠的话，顿时就轻笑了一声，“小姐原来是担心姑爷了，若是因为姑爷正在跟东圣国交战而担心的话，小姐可以把心收回肚子里了，如今的东圣国，没有人是姑爷的对手……” 沈淮景的大名不仅印刻在离国每一个百姓心里，同样也深深的印刻在每一个曾经跟沈淮景交战过的国家心里，正是因为沈淮景的存在，所以离国才安宁了这么多年。 “打仗这方面，姑爷还是很厉害的，小姐别担心了。” “我还没亲眼看到他上场杀敌的样子，如果可以的话，我得亲眼看看。” 吴有金在心里疯狂拒绝，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发生，要是连他们小姐都得上战场了，那环境得有多差啊，可千万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看出谢晚悠的担心，吴有金索性在一旁坐了下来，不过他坐的是台阶，将自己知道的跟沈淮景这个姑爷有关的传说都详细的说了一遍，半个多时辰后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 不是他说完了，而是小姐已经在贵妃椅上睡了过去，夜里凉，早上还有露水，很容易会着凉，吴有金轻手轻脚地示意丫鬟将人扶进去。 谢晚悠太过敏锐，丫鬟还没有走到跟前，她就醒了过来，反应过来后让大家都下去休息，自己也回了房间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她最近还是太懒散了些，今天也没有做什么，听了没多久居然就睡了过去。 到底还是太累，谢晚悠的脑子没能保持太久的清醒，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至于沈淮景，他这么厉害，定能平安回来，他要是回不来了，她可不是会守寡的人，到时候不得多找几个，挨个去沈淮景的墓碑面前气气他。 …… 宁安军营。 都已经夜半三更了，军营中火光冲天，恍若白天，即便是在这个时辰，将士们都没能放下一点警戒，全都在备战。 沈淮景和周震川在将军的营帐里，又商量了一次后面的安排。 “时川，并非我不想同意，可这也太冒险了，就是去，那也得是我去，你要是出了点意外，我可如何跟你夫人交代？” 周震川的眉头拧得死死的，跟沈淮景接触的时间不少，明知道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在得知了沈淮景的想法时，他还是坚持不懈的劝解了许久，到现在也没有放弃的想法。 沈淮景一脸的淡然正气，毫无畏惧之色，仿佛自己只是去一个熟悉的地方，而不是深入敌营冒险，“整个军营里，再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周大哥，只有我熟悉所有路线，更何况，我还会说东圣国的地方语。” 第535章 笨拙 情况就是这样一个情况，周震川当然知道沈淮景说的有道理，可莫名的，就是觉得让他去不太好。 沈淮景看他这个反应，笑出声来，拍着周震川的肩膀，“周大哥分明不是一个纠结犹豫的人，怎么现在这般纠结？信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那你务必记得把我们约定好的信物带在身上，在你回来之前，我们的巡逻不会停，一旦看到你发出信号，大家就会毫不犹豫地奔着你的方向去。” “好，最好用不上那东西。” “带着。” “我知道，我会带着的，军营就交给周大哥了，在我回来之前，还是用之前的办法。” 那或许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一定是最有用的，至少，东圣国那边试探了两个月，都没能打开一个突破口，不管是宁楚还是宁安，东圣国都没能得手。 不仅如此，在沈淮景多次的提醒培训下，他们反而赢了好几次，重重的打击了东圣国将士的士气。 士气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出是怎么回事，只要士气开始低迷，一场战争就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最近又赢了几次小小的游击战，东圣国已经安静下来了，他们的探子一直没能把最新的消息传回来，沈淮景担心其中有诈，于是打算深入敌军了解一番，只要知道东圣国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后面就好安排了。 沈淮景独自一人一人前往，他不愿意多带人，离开了军营后便直奔东圣国的边境线，很快就能越过去。 军营里。 周震川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挽留的话，他方才送了沈淮景一程，这才刚回来，就看到营帐面前站了几个大高个，他对这几个人有印象，似乎是跟着沈淮景过来的，还带着黔灵州的口音，是从那边过来的可怜人。 “你们几个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 “将……将军，小沈将军去了何处？” “不知，这也不是你们应该问的，若是无事，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要继续巡逻，战事未停歇，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大山挠挠头，“不是，我们担心小沈将军出事，到时候不好跟谢姑娘交代，想问问将军，能不能让我们兄弟几个人也跟着去？” 他们兄弟几个人一定会拿出性命去保护沈淮景的，他们进军营除了讨口饭吃，也是为了在保护沈淮景的前提下，为自己拼一个前程。 周震川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怎么说呢，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笨拙又直率的人，从他们的眼神可以看的出来，他们是真想站在沈淮景面前替他挡刀。 “不行，沈时川连本将军都不能跟，你们就更不能了，好好在军营里操练，其他的等他回来再说。” 兄弟几人没办法纠缠，又问不出沈淮景的去向，只能无功而返。 “大哥，我想回去了。”二山小声道。 “去哪里？” “我想跟谢姑娘一起，给她做个护卫。” “我也挺想的，可是不行，谢姑娘说了，我们留在她的身边是浪费。” 他们几个都不是很聪明，要不然也不至于连山贼都做不下去，像他们这样笨拙的人，要么碰到很好的主人，要么就只能在军营里，凭借自己的本事闯出一个好前程。 将他们送进军营就是谢晚悠替他们做的决定，他们这么多人跟着谢姑娘，只会给她带来麻烦，兄弟几人都没想太多就答应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好继续的了，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在功成名就之前，他们去哪里都没用，不管出现在哪里，都只会给人带来麻烦，与其成为他人的累赘，不如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起来。 送走了这几个家伙，周震川才终于能进到自己的帐篷里，简陋的桌子上还有几封没来得及看的信，他坐下来，在烛光下一点一点的看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周震川换上常服，独自一人去了村子里，拜访荣王和戚夫人，他主要的目标还是荣王。 家里一大早就来客人，幸娘子过来的时间不长，却还是记得周震川的，刚来的时候就见过一次，麻利地多做了一个人的早饭，而后便躲在小房间里，不出去打扰主人谈话。 周震川过来的目的还是跟上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上次来的时候，沈家还没有翻案，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沈家拿回了属于自己的清白，他们沈家清清白白，没有叛国，没有污点，满门忠烈。 荣王多少也能猜出一些，没有主动将话题挑开，等他想说了，自己再听就好了。 “沈叔，晚辈也不客气了，那些弯弯绕绕的场面话，晚辈也说不出来，宁楚那边，还是想请沈叔去一趟，宁安这边同样重要，时川一个人分身乏术……” “宁楚那边情况如何？” “说好不好，说差不差，可不能一直这样，再不破局，我们就会落入下风……” 宁楚那边的情况一直都比宁安这边更糟糕，正是因为有沈淮景在这边带领骚扰，给东圣国的人施压，要不然，东圣国专心从宁楚下手的话，现在早就撕开一道口子了。 听了周震川说的话，荣王心里也沉重的厉害，只是他没有一个人做决定，看向了一旁安静听着，始终没有多说一个字的戚夫人。 夫妻多年，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戚夫人也没办法阻止。 没有一个离国人能忍受东圣国这样的挑衅，戚夫人道：“若是老爷想去，那妾身便随老爷一起去。” “胡闹，那可是打仗的地方，夫人不用随我去，留在这里，或者去跟晚悠一起，这样我也能放心一些。” “晚悠忙着呢，我何必去给她添麻烦，宁楚我还从未去过，挽瑜那姑娘说的天花乱坠的，我确实也想过去看看。”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家里的一切有村子里的人帮忙看着，老爷，便让妾身随你同去。” 第536章 远离 为了这离国的寸土河山，荣王到底还是松口答应下来，不是因为他舍不得曾经的荣耀，只是不忍心看到敌军踏破离国的国土，百姓流离失所。 荣王握紧戚夫人的手，“这么多年，委屈夫人跟着我受罪了。” 这么多年的夫妻，荣王清楚的知道妻子受过的苦，光是想想就让他不住的心疼。 “老爷说的是什么话，妾身这辈子能与老爷在一起，吃糠咽菜也好，锦衣玉食也好，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那便辛苦夫人，随我去一趟宁楚。” “好，妾身自然是要跟着老爷一起去的。” 荣王毕竟身份摆在这里，荣王府已经翻案，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清白，这也是其他人不敢轻易指手画脚的原因，圣旨和护卫都在路上，消息也早就传遍了整个离国，甚至于，因为太子暗中的推波助澜，荣王府翻案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跟离国接壤的几个国家中。 太子也没办法，毕竟处处都有不好的消息传来，只守住一边是没用的，必须把每一个防线都守好，离国才能挺过一次危机。 消息传的越快越好，都说故土难离，就是受了些许委屈，到时候加倍的给他们补回来就是了，太子从来不认为沈家会叛国，就是受了委屈，他们也不会轻易站到敌方的阵营中，或许就是因为沈家的满门忠烈，给了他们这样的错觉。 来了好几次，终于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周震川诧异自己的心里居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涩感，这是为什么呢？ 他思来想去，才捕捉到自己内心深处传来的敬佩和担忧，更多的还是自己的愧疚。 明明应该是他们这些年轻人保家卫国的，可是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军营中还是需要沈家人的帮忙，如此一来，沈家主家的人便都到了军营中，若是平安回来就算了，要是他们出了什么意外，周震川这个提议者，无异于会把自己放进被议论和指责的漩涡中。 看出周震川的愧疚和不忍，荣王笑着道：“保家卫国，本就是为人民者的义务，老夫也不算太年迈，宝刀未老，就算是没办法上战场，到时候也能给你们做个智囊团，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总能够想到办法的。” 周震川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里，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紧紧抿唇，身侧紧紧握拳的双手透露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哪里能平静得下来，荣王要是说点什么指责他们的话，就算是说他们无能，他的内心也能舒服很多，偏偏没有一点指责，全都是理解，体贴到了这种地步，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戚夫人轻声道：“老爷和周将军且吃着，我先去收拾东西，再给晚悠写信说一声，免得那孩子找不到我们担心。” 荣王点头，“时川那边就不必说了，他应该是知道的。” 如果没有沈淮景的默许，周震川不会过来，他是个聪明人，不该跨越的红线一定不会踩过去。 …… 前往宁楚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戚夫人先写好了信，再将最近弄到手的好东西整理好，本就是替谢晚悠准备的，原本是想要当面交给谢晚悠的。 在戚夫人心里，一直都惦记着谢晚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他们一家人早就发现了谢晚悠异常的地方，大家都默契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管这个孩子身上藏了什么样的秘密，当初愿意与他们一起流放的恩情，足以让他们一家无条件的信任她，再将她当成真正的家人来对待。 满满三个匣子里，装满了各种华丽珍贵的首饰，随便一盒拿出去都能让一个普通的家庭衣食无忧的过上一辈子。 戚夫人仔细清点一遍，确定跟自己当初给的清单对得上，这才安心开始给谢晚悠写信，做完这一切，荣王也带了一身淡淡的酒味进到了房间里，多年夫妻，他们早就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看到夫人准备的东西，荣王在边上看着，脸上都是淡淡的笑容，“好不容易搜罗来的好东西，夫人给自己也留一些。” “我都这把年纪了，用不上这些鲜艳的首饰，还是给晚悠合适，这孩子当初跟我们吃了一路的苦头，现在日子好了，可不是要好好对待她？” “晚悠是要疼，夫人也得疼，我与时川养得起你们。” “都老夫老妻了，老爷说话怎么还这般肉麻，在这地方哪里还用得上，与其胆战心惊的放在身边，不如给了晚悠，那孩子厉害着，时川说她喜欢这些东西，自然有手段能守得住。” 他们现在连个固定的住所都没有，就算来了快一年的时间，对这个自己亲手布置起来的小院子，不可能说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他们始终清醒的记得，这里不是他们的家，就是再努力，也没办法当成一个新的地方生根发芽。 京师那些人等着看沈家的笑话，他偏要光明正大的回去，狠狠打烂他们的脸。 戚夫人轻声道：“老爷可是打算回去。” 荣王点头，“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要是夫人不想回去，我也可以陪着夫人留在宁安。” “本来心灰意冷，帝王无情，妾身确实是有过这个想法的，可每每午夜梦回，沈家的列祖列宗都在沉默的看着他们的牌位，妾身总觉得不能轻易离开。” “我与夫人想的一样。” 他们也想离开，可是不行，他们是主家，整个沈家的担子都压在他们身上，他们当然可以潇洒的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可是这就意味着，他们沈家的晚辈再不可能有机会坐上那些重要的位置。 沈家的仇家也不少，虎视眈眈的也多，与其主动放下手中保护自己的武器，成为他们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们宰割，荣王还是更愿意做那个拿刀的人。 德不配位的人，没有狗叫的权利。 第537章 好日子 等书信送到谢晚悠手上，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按照速度来看，荣王和戚夫人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了。 家里一个个都这样，谢晚悠有点不高兴，直到她看完了戚夫人写的信，心里的大石头这才落回了肚子里，信件并不长，只交代了重要的点，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的字迹不一样，很明显是他们夫妻俩一起写的。 看完了信的内容，谢晚悠的神色从担忧恢复了正常，姜还是老的辣，不愧是父亲，走一步已经想到了后面的好几步。 “小姐，这些也是夫人让人一起送过来的。”确定了小姐的心情好了起来，吴有才这才把同样重要的东西拿过来，让丫鬟捧着，挨个将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一共三个匣子，都在这里了。” “我看看。” 刚走过来两步，就被匣子里的珠光宝气给迷晕了头，就算看到过再多的好东西，每一次重新看到的时候，谢晚悠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砰砰跳动的内心。 没办法，谁能抵抗这样的东西啊！ 吴有才还从来没见过谢晚悠这个反应，看看她，又看看丫鬟手中的珠宝匣子，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原来小姐喜欢的是这种亮晶晶的东西，明白了，难怪以前老爷他们送了那么多东西，小姐都是不在意的样子。 原来是没有送到点子上啊，现在明白了，小姐喜欢的金银珠宝，直观的，明晃晃摆在眼前的，足够让她有一定冲击的。 谢晚悠欣赏够了，她之前是没有这种东西的，身上的钱都用在了应该出现的地方，没想到来了这里之后，居然还拿到了不少，这冲击力，她是真的爱。 “这些都是沈夫人特地准备好的，属下让人打听了一番，说是特意寻来送给小姐的。” “嗯，放我房间里，我挺喜欢的。” 戴不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每天看一眼，光是看看心情就能很好。 好消息总是接踵而至，谢晚悠还沉迷在珠宝首饰的贵气中，宁安城的百姓突然又炸开了，距离荣王府翻案过去了也就半个月的时间，居然还有大事传来。 这次居然还跟沈淮景的夫人谢晚悠有关，就是宁安城出了名的谢姑娘啊！ 跟谢晚悠有关，本就令人震惊的消息以一种疯狂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宁安，宁安已经是边关了，消息能传到这里，那就说明几乎整个离国的人都知道这回事了。 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动静，谢晚悠看了一旁侯着的吴有才一眼，示意他出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吴有才点了点头，刚朝外面走去，就碰到了过来的吴有银，兄弟俩只对视了片刻，交换了一个眼神，就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外面出事了？” “大哥，是好消息，小姐可在府里？” “在，就是小姐让我出来看看情况的，赶紧进去交代清楚，小姐正在等着呢。” 吴有才催促了一声，跟在吴有银的身后又重新走进了院子里。 吴有银几步走进去，对着谢晚悠行礼，这才开口将外面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镇国公李代桃僵，偷天换日的事情暴露出来了，当初参与了这件事情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和百姓都倒霉了，砍头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数不胜数，算起来竟然涉及了上千人，这是何等令人咋舌的一个数目，不管是谁听到了都觉得震惊恐怖。 这是真实发生的吗？ 吴有银在府里休息了没两天，就开始回铺子里忙活，同时还要注意城里的各种大小消息，所以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他立刻就都打听清楚了，一点痕迹都没有错过，直到再也听不到更具体详细的消息，他才匆忙回来报给谢晚悠。 这就是消息流通的速度了，有点手段的人，在消息还没有传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具体情况。 谢晚悠早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只是看身边伺候的下人都是一副想听的样子，到底还是没有阻止他，任由吴有银激动的说了整个经过。 听到这些话的下人都惊呆了，情绪就跟不受控制似的，一会儿一个样，看向谢晚悠的眼神也是变了又变，最终回归平静。 不管小姐经历了什么，都不妨碍她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现在也还是他们的主子，他们又不是有毛病，还敢对小姐露出同情的神色来，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等待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谢晚悠心中的大石头也终于可以放下，她刚来的时候就决定替原身报仇，本来一切的目光都放在镇国公一家身上，她想着，只要能让镇国公付出代价就好了，其他的不重要，一个一个慢慢来，这种死神永远都在身后追随的感觉，其他人应该都会很喜欢。 没想到沈淮景这么厉害，搜集了证据，把刀子递给了庆帝，如今国库空虚的厉害，庆帝顺着台阶下，将那些犯罪的家底都放进了国库里，还能顺便彰显一下自己的仁慈和明智，隐隐约约还真让百姓们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庆帝。 庆帝年轻时的确是个负责人的好君王，要不然也不会同意让沈淮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征战沙场，谁能想到，沈淮景能够叱咤沙场就算了，才学也是不低的，他可是离国最年轻的探花郎啊。 本来状元也做得，就是沈淮景那张脸，注定了他只能做探花郎，一身才学令人钦佩，仰慕者追随者无数，男女老少为之疯狂。 再加上沈家满门忠烈，忠心耿耿，拿了一个功名，沈淮景也没有留在朝堂上做官的想法，成为探花郎的第三天，他便带着圣旨回到了边关。 这些往事，沈淮景不说，谢晚悠多多少少也打听出来了不少，不得不说，她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就是见色起意，也找了一个最出色的男子。 院子里的下人没有一个人敢吭声，等着谢晚悠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让厨房多准备些好酒好菜，大家庆祝庆祝。” 第538章 好消息 谢晚悠知道下人们突然之间听到这么大一个消息，憋得难受，体贴的让他们都下去了，给他们一个能够好好议论的机会，自己则借口说要一个人静静，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再过来叫她就好。 连带着吴有才兄弟俩都以为谢晚悠是因为好消息来的突然，所以心里激动的不行，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作为体贴的下人，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给小姐这个机会呢，一群下人老老实实的出了院子。 府里主子就一个，不需要伺候的时候，下人们有很多属于自己的时间，这不，刚从院子里出来，就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将刚刚从吴有银口中听到的消息都说了一遍，没有人能比他们吃到的瓜更详细！ 吴有银走了几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瞪大了眼睛，用力抓了下大哥吴有才的手，努力克制着激动道：“大哥，如果真像消息说的那样，那……那个伪装的很好的谢晚霖，岂不是我们家小姐的堂弟？他们是一家人？” “呸，你这笨蛋，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谢晚霖那个禽兽跟我们家小姐有什么关系，他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少来沾边。” “不是不是！”吴有银拼命摇头，试图让吴有才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大哥，你想想，整个镇国公府的人都被砍头了，那谢晚霖呢，他还在小姐姑爷的帮助下拿到了新的身份，这不就让他逃过一劫了吗？” 吴有才也反应过来，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啊，谢晚霖狼心狗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活在这个世界上，跟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 斩草不除根，说不定哪天就让谢晚霖成长起来了，在背地里对他们小姐动手怎么办？ “那怎么办，我们的人还在盯着，明天问问小姐，看看小姐怎么想的？”吴有才也不敢替谢晚悠做决定，别看小姐好像什么都不管，实际上很多事情都在小姐的掌握之中，“别小看了小姐，她说不定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我们等着看就是了。” “也是，小姐可不是一般人。”想想也是这么一个道理，吴有银平静下来，“大哥，走，我们去厨房交代一声，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我等会儿再去买点烟花，好好的放一放，让城里热闹起来。” 现在还不是傍晚，突然之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整个宁安的百姓都沸腾起来，这热闹的动静，可比荣王府翻案的时候还要热闹几分。 街头巷尾，各种身份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除了侮辱镇国公不是个东西之外，更多的人还是将目光放在了谢晚悠小时候的成长上来了，也不知道谢晚悠是怎么在敌人手里成长到如今这般厉害的样子的。 实在是不容易啊，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要是他们，能活下来就算不错了，也只会成为一个活着的废物，根本不可能长的像谢晚悠这么出色厉害，痴心妄想都不敢这么想。 谁都以为谢晚悠听到这个消息会很激动，其实不然，谢晚悠让下人都离开，自己回了房间里，转身就进了空间。 在第一个房间里，她也是后来才发现，还有一个祭拜的位置，上面写着的赫然就是原身一家三口的名字，他们的名字都在这里。 谢晚悠发现之后就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跟他们一家三口有很大的关系，本来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来到这里之后就不得不信鬼神之说，毕竟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哪里还有不信的？ 她拿着一坛好酒，还有让厨房紧急准备的花生米，在那三个牌位面前坐了下来，倒了四杯酒，把花生米摆好，抿了一口酒，她轻声笑开了，“一直以来都没有好好跟你们一家人说过话，真是对不住，让你们看着这样一张熟悉的脸，你们或许会不习惯。” 说完，谢晚悠觉得有趣，没忍住笑出了声，“不过你们应该看了很久了，应该也已经习惯了，今天有个好消息，我觉得你们是想听的……” 等谢晚悠说完，将一切都交代清楚，酒已经喝完了，一部分在地上，一部分在她的肚子里，她眼神清明，语气中带了些许疑惑，“你们以后还会存在吗？” 她其实更想问，是不是以后这个空间都不会存在了？ 等了许久，没有得到一点回复，谢晚悠也就不等了，只是语气轻飘飘的道：“如果你们要收回这个空间，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我放了许多东西在空间里，我可不是那种会吃亏的人，你们要是惹了我不高兴，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能找到我来到这个地方，你们应该知道我的手段的。” 说完一切，谢晚悠也没有在空间里停留，她转身就出了空间，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酒杯中的酒渐渐见底，炸好的花生米也少了一些。 谢颜桢一家三口的牌位发了一阵微弱的光芒之后，跟当初莫名其妙的出现一般，突然之间就消失了，只有那没有吃完的花生米和空荡荡的酒杯酒坛还放在地上，证明了一切都是发生过的。 这些谢晚悠也是第二天才知道，她现在心情很好的又看了一遍闪闪发光的匣子，至于外面的吵闹，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隔壁院子里，上官挽瑜听了谢晚悠的话，每天都在很好的休息，她晕倒后的第二天，就看到了陈嬷嬷的影子。 是谢晚悠，她命人把陈嬷嬷等人接了过来，还有家中母亲院子里的一等丫鬟思如。 思如明显是知道了小云背叛她的事情，看着上官挽瑜的眼神中充满了心疼，只转达了父亲母亲的话，其他责备的话却是一句都没有说。 主要还是因为上官挽瑜的脸色比在家里的时候要好许多，思如有些意外，为何小姐在宁安受了那么多委屈，精神反而好了起来？ 难道都是因为那位谢姑娘？ 第539章 庆祝 外面的消息也传进了隔壁院子里，跟谢晚悠有关的事情，上官挽瑜叫来了几个知道内情的下人。 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上官挽瑜和他们主子是闺中密友，这种外面都传了个遍的消息，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将一切说了个遍，在上官挽瑜等人的脸上也露出了同样的震惊神色。 丫鬟心里满意舒服了，在说八卦的时候，就是得看到这样的反应才让人心里舒服啊，“小姐已经让厨房那边准备了好酒好菜，说是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上官挽瑜受到的冲击还不小，给了丫鬟赏钱，就让她们退下去了，等到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她才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心口，艰难的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嬷嬷，我刚刚应该没有听错吧？” 陈嬷嬷也是同样的震惊，打听出来的消息总会出现偏差，当真相在眼前浮现的时候，还是会让人产生不真实的感觉。 就是再震惊，陈嬷嬷到底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脸上浮现出笑意，看着思如，交代道：“对谢姑娘来说，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赶紧去准备一份厚礼，就当是庆贺谢姑娘苦尽甘来了。” “对对对，嬷嬷要是不说我都忘了这回事了，确实得好好庆祝一番，思如，晚悠姐姐喜欢真金白银，金银珠宝都是喜欢的，虽然她也喜欢吃的，可是还是实际的东西更适合用来送礼，赶紧去准备一份，等会儿就抱着好东西去给晚悠庆祝。” “谢姑娘竟然喜欢金银珠宝？”陈嬷嬷心中的震惊是一份接着一份，像谢晚悠这样的身份，更多的是会嫌弃这种东西庸俗，“真喜欢吗？” “晚悠姐姐是真的喜欢，她跟一般的姑娘不一样，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晚悠姐姐都是她自己，再说了，金银珠宝有什么不好的，衣食住行都离不开，没有人会不喜欢这种东西。” 上官挽瑜观察的很仔细，从小就生病的原因，她有过一段敏感多疑的时间，正是因为那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让她养成了擅长观察的习惯。 思如刚来府里两天，还没有见过谢晚悠呢，听了她们两人的对话，心中对那位没见过的谢姑娘十分好奇，没敢多问，急忙下去准备晚上的贺礼，免得耽误了时辰。 等思如去准备贺礼，上官挽瑜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那这么说，谢晚霖跟晚悠姐姐还真是一家人的关系，明明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陈嬷嬷道：“亲兄弟还有反目成仇的，更何况是嫡子庶子的关系，其中的弯弯绕绕多了去了，并没有那么容易弄明白，跟我们也没关系，既然谢姑娘说了今天是个好日子，那今天就是个好日子。” 在好消息的衬托下，其他的一切都显得不重要起来。 “我只是觉得可惜，镇国公一家都被斩首示众了，凭什么他谢晚霖活的好好的，还拥有了新的身份，名下不知道还藏了多少金银珠宝，到时候他照样可以过潇洒的日子。” “小姐，你还是太单纯了，从一开始，谢姑娘就没有想过让谢晚霖好过，谢晚霖那样的人，失去了可以倚仗的身份地位，他还能剩下什么？他可不会甘愿做一个贫穷的才子，用不了多少时间，小姐就能听到跟他有关的结果了。” “嬷嬷，我怎么听不懂？” 陈嬷嬷笑开了，“小姐以后会知道的，老奴只是猜到了一些，不过还不确定。” 陈嬷嬷不想说的话，上官挽瑜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不再挣扎，起身道：“替我梳洗打扮，我要去见晚悠姐姐。” “小姐别着急，当心身体。” “我没那么娇弱，吃了晚悠姐姐给的药，我晚上可以睡的很好，已经很久没有做噩梦了。” 话是这么说，上官挽瑜还是听话的放慢了速度，谢晚悠的院子就在她的旁边，走过去用不了多少功夫，也没必要着急，很快就能过去了。 …… “晚悠姐姐……” 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还没看到人，那急切的声音已经先传了过来，谢晚悠手上还拿着一本书，悠哉的靠在软榻上，边上还放了茶水点心，各种小吃食也整整齐齐地放在案桌上，一看就很舒服。 上官挽瑜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嫉妒得眼睛都快红了，她轻哼一声，走过去脱了鞋子也上了软榻，“我还在给姐姐担心呢，没想到姐姐这边这般舒服，倒是显得我自作多情了。” “那你赶紧也躺下来舒服舒服。” “姐姐说的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没说什么，倒是你，怎么慌慌张张的过来了？” 上官挽瑜仔细观察着谢晚悠的反应，眼中充满了疑惑不解，“外面的消息我都听说了，大家都在说这件事情，怎么姐姐一个当事人还这般淡定自若。” 谢晚悠不在意的打了个哈欠，“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了，多行不义必自毙，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跟我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原身经历的那些，谢晚悠又没有亲自体验，实在一定要说一点的话，那就只是刚来的时候因为原身的身型被嘲笑过，就那点嘲笑，对谢晚悠来说，就跟听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冷笑话似的，不会从她心里掀起一点波澜。 上官挽瑜本来挺义愤填膺的，可现在看了谢晚悠的反应，她也跟着冷静下来，好像没什么需要在意的，“姐姐说的也是，那姐姐今天想怎么庆祝？” “我想喝酒，你这身体不能喝，等会儿别偷偷摸摸的。” “我还没有喝，姐姐就已经开始这么说我了，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小心思被戳破，上官挽瑜恼羞成怒起来，“不喝就不喝，这里就我跟姐姐两个人，我不陪姐姐喝，姐姐难不成是想一个人喝闷酒不成？” 谢晚悠轻笑，“会有贵客登门，与我饮酒至天明。” 第540章 双倍的 一时间，上官挽瑜被谢晚悠脸上恬淡的笑意给晃了心神，一颗激愤的心也随之平静下来，她突然就不想去问那些糟心的人和事，只想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 她也想，成为这样淡然自处的女子，只要能经常陪在姐姐身边，她真的可以成为这样的人吧？ 一颗剥好的糖栗子出现在眼前，上官挽瑜接了过来，香甜的滋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她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这滋味真好，她喜欢，一连吃了好几颗，她再想去拿的时候只摸了个空，已经没了，剩下的栗子都在谢晚悠的面前。 这就是不给她吃的意思了，上官挽瑜只浅浅遗憾了片刻，也不纠缠，不让吃就不吃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反正嬷嬷宠着她，等会儿回去撒个娇就是了，悄悄吃一些，不吃太多就好了。 谢晚悠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意有所指地让她去看旁边的药房，“药材都准备好了，你家中可有何亲人能过来陪着你？” “姐姐为何突然之间这么说？” “之前太忙，光顾着做准备了，忘了告诉你，你体内有毒，需要先解毒，吃了这几个月的药，你的身体也终于能承受解毒的过程了，这两天与你家中亲人商量一番，我开始给你解毒，身边是要有人照顾你的。” 上官挽瑜不说话了，家中自然是有人的，可是她固执的来到宁安，就是为了能喘口气，在家里的时候被小心翼翼的对待，那种感觉让她心里不舒服，她想活得更自在一些。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是真的不会隐藏饮食，谢晚悠只一个淡淡的眼神，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轻声道：“不要对你的家里人抱有不好的想法，他们只是担心你，放心，在我这里，你想要得到的自由不会少。”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的眼睛，这样的话，母亲就该过来寻我了。” “你不喜欢你的母亲？” “喜欢的，母亲最疼我，当初怀弟弟的时候也亲自照顾我，再没有人能比母亲更疼爱我了。” “那为何是这样的反应？” 上官挽瑜心中酸涩，“正如我如今喜欢姐姐，最是看不得姐姐受累一般，母子连心，我治病时有多艰难痛苦，落在母亲身上的痛苦就是双倍的，做子女的，哪能做到无动于衷？” 说白了就是心疼母亲罢了。 谢晚悠本来就是孤儿，不过她足够幸运，只是没有所谓的母爱，也同样收到了来自很多人的善意，她足够的独立自主，在听到这样的话时，也能给出自己的看法。 “家人本就是相互扶持走过来的，你有事，家里人自然要陪着你，你要是一个人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他们又哪里会知道，只会更担心你。” “姐姐说的对，我等会儿就给母亲写信，只是母亲来了，只怕还得接着住在府里，怕会给姐姐添麻烦。” “这个府邸足够大，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我来说没关系，只是伯母来了，得跟你在同一个院子里，这样也能方便些，那旁边这个院子就太小了，你趁着伯母没到之前，先找个大一些的，合心意的院子住下就是。” 上官挽瑜感动的不行，朝着谢晚悠扑了过去，“姐姐真好，姐姐来我们家吧，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弟弟也很出色，家中没有不三不四的姨娘，他们也会很喜欢你的。” 谢晚悠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一是给谢家一家三口报仇雪恨，二是把沈淮景给那个啥了，意外的收到了沈淮景的心，公婆都很尊敬疼爱她，这样的日子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为了那些虚无的感情而努力了。 相处的时间长了，上官挽瑜在她眼中，就是妹妹的存在，随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不要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话，我舅舅他们听到了怕是会跟你吵架。” 听到这话，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格外护短的吴家人，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吴家人对谢晚悠的疼爱却是真的，三不五时就有天南海北的新鲜玩意被送到谢晚悠的面前，吴家那些人就跟在争宠似的，每个人都很努力的搜刮不同的东西送来，还会写信问谢晚悠最喜欢的是谁送的。 这些本来应该很隐蔽的事情，上官挽瑜都是无意中听说的，每每听说都有种说不出的开心。 “姐姐，谁会来？” “几个认识的嫂嫂和姐姐。” 谢晚悠在宁安城里开了这么多铺子，边关民风开放，做生意的可不止男子，还有不少女子也同样有本事能把铺子开好，为了能让边关稳定繁荣，在治安这一方面一直都是很好的，没人敢对女子做点什么，一旦被发现，等待他们的就是进入军营受折磨。 军营中的将士们，谁都是有母亲有妹妹或者姐姐的，哪里会对这种人渣手下留情？ 严格的律法执行不了几次，大家就都知道，这是一定不能做的事情，除非他们活腻了，在这样的环境下，宁安城中倒是真的出了不少有手段的女子，活的潇洒肆意，也成了宁安城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一个带动一个，在看到谢晚悠的身影时常出现在不同的院子中，自然会有女子过来结交，只要是人品过的去的，都能成为谢晚悠的朋友，相处的时间一长，关系自然也就好了起来。 两个女子用这样的姿势躺在一起，若是让人看到了，定会被传出风言风语，上官挽瑜起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我还从未见过姐姐的好友，我等会儿不能喝酒，姐姐们不会嫌弃我吧？” “她们都是性格爽朗的女子，自然不会嫌弃你，你也要好好与她们相处才是。” “这还没有看到人，姐姐就已经在提点我了，真是新欢不如旧爱，我这么快就不得姐姐欢心了。” 她嘴上说的酸，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样的。 第541章 赶回来 一切就跟谢晚悠想的一样，不出一个时辰的功夫，向来冷清的谢府变得无比的热闹，令人想不到的是，本来已经前往宁楚，走到一半听到这个消息的荣王夫妻俩居然赶回来了。 荣王骑马赶回来的，怀里抱着的人则是戚夫人，他们二人停在府门外时，护卫都惊呆了，风尘仆仆却又一身贵气的两个人，就这样出现了。 护卫是见过荣王夫妻俩的，连忙牵住马绳，将人扶了下来，“老爷，夫人，二位怎么骑着马回来了？” “在路上听到了消息，我们便赶回来了，晚悠可还在家里？”戚夫人的身体也不差，这般着急的赶回来，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样子，语气仍旧温温柔柔的，“老爷，你可还好？” “自然是没事的，还好这一路我们没有走太快，本来是打算让夫人好好看看这一路的景色的，没想到歪打正着，反而让我们能够赶回来。” 护卫不敢插嘴，刚刚看到人的时候，已经有人进去通知谢晚悠这个主子了，“回老爷夫人，小姐一直都在府里，还吩咐了厨房准备好酒好菜，说是今天要好好庆祝一番。” 听到谢晚悠还在，夫妻俩都松了一口气，就怕扑空，那孩子身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早就知道了，却没想到这真相也来的同样快，差点就让她一个人了。 荣王和戚夫人往府里走，走了没几步，戚夫人突然道：“这般大的好事，时川是不是也会回来？” 沈淮景孤身前往敌军阵营打探消息的事情，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其中并不包含戚夫人，怕她会担心的夜不能寐。 没想到夫人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儿子，荣王有一瞬间的心虚，还没有想好应该用什么的借口糊弄过去，不远处就传来了脚步声，夫妻俩停下来，站在这里看了过去。 急忙赶过来的人可不就是谢晚悠？ 谢晚悠头发都没来得及整理，她刚刚懒散地躺在软榻上，突然之间听到荣王和戚夫人到了的消息，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换了件衣服就过来了，还真看到人了。 最近因为修路和铺子的事情，谢晚悠一直都在城里住着，很少会有机会回家，仔细一算，她都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没能看到荣王和戚夫人了。 她是真的喜欢戚夫人这个温柔的婆母，直接就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戚夫人，在戚夫人的身上，她感受到了缺失的母爱，没能从亲生母亲身上得到的东西，让她在婆母身上得到了，也是一样的。 母爱没有区别。 “母亲，您和父亲不是已经去宁楚了吗，怎么还会过来？” “傻姑娘，京师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家里人说，我与你父亲在半路上才听到这个消息，担心你一个人受不住，怎么都想回来陪陪你。”戚夫人温柔地整理着她有些许凌乱的头发，“怎么跟只着急的小猫子似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谢晚悠不由得脸红，不好意思道：“方才一直在软榻上歪着，听说父亲母亲来了，没能顾得上。” 荣王慈爱的笑着，“本来还担心你会难过，晚悠是个厉害的姑娘，比我们想的要厉害的多。” 戚夫人好笑的看着怀里的姑娘，温柔道：“晚悠一直都很厉害，是我们关心则乱，想太多了，反正都回来了，索性便陪着晚悠好好庆祝一番，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能看到荣王和戚夫人回来，谢晚悠已经很开心了，听说他们是骑马赶回来的，谢晚悠便摸了他们的脉象，除了有些许疲惫之外，倒是没有别的问题。 府里有专门给荣王和戚夫人住的院子，当初听说吴家特地给谢晚悠建了府，荣王也跟沈淮景商量过，院子这种东西不怕多，沈家也不至于贫穷到连建府的银两都没有，只是沈淮景还没有说完，就得到了谢晚悠的明确拒绝。 房子这种东西，有一个能住的就是了，这么大一个院子，别说只是住下谈的一家四口了，就是住下一大家子上百人都没问题，这样就足够了，没必要铺张浪费，有那多余的银子，不如用在更重要的地方，建同样的，空荡荡的府邸，不就是浪费吗？ 谢晚悠严词拒绝，他们也只好作罢，不过没过多久，沈淮景就将一沓厚厚的银票放到了她的手上，轻描淡写的道：“这是父亲母亲给的零用钱，你可以随意支配，想用来置办喜欢的东西也可以，随你高兴。” 谢晚悠这个小财迷，是没办法拒绝送到面前的银票的，在沈淮景洗漱的时候认真的数了一遍，一共有三万两，真的很厚的一份。 很多话不用说，沈家人会做的很到位，该说的，该做的，他们一样都不会少，谢晚悠总觉得自己很幸运，还好自己来的时间早，要不然，能不能有今天这样顺利还不一定，这都是未知的事情。 谢晚悠亲自送他们二位去院子里休息，也将晚上会有好友过来一同喝酒庆祝的事情也说了，只得到了赞同，她高高兴兴的走了。 既然多了荣王，夜里的宴会就不能只有女子了，男女不同席，就是在边关这样的地方，也不能只有荣王一个男子，男女都在不同的位置，各一边，只是不用像在京师那样的地方，还要用一张屏风隔开所有人。 谢晚悠出了院子，就让府里下人去请几位大人过来，本来大家都觉得府里只有谢晚悠一个女子，他们身为男子，就是带家眷过来也不方便，本只打算送些贺礼过来表明心意就足够了，在收到谢府下人的邀约时明白了谢晚悠的意思。 厨房那边的准备从来都只多不少，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好消息来的太突然，这宴会也来的突然，不过大家都听说了，也都理解谢晚悠的做法，收到了邀约的人应邀登门。 冷清了很长时间的谢府，在今天变得热闹起来。 第542章 热闹 客人很快到齐，大多都是在宁安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或多或少都曾来往过，并不陌生，算是一个熟人局。 唯一让大家感受到有些陌生的就是荣王夫妻俩和上官挽瑜了，在这样热闹欢快的氛围烘托下，大家很快就熟络起来，不出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能笑闹成一团。 敢出现在谢晚悠宴会上的官员，在宁安的名声都不会太差，差不是不想来，而是没有来的胆子，谢晚悠没有那么好说话，那些个在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人，更是不会给他们面子，为了让大家都能舒舒服服的，人不出现，贺礼到了就是了，就当是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想法，以后能不能好，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是没办法决定的。 其中的弯弯绕绕大家都知道，却没人会说破，跟自己没有关系，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了。 宴会上热热闹闹的，谢府门外也是热闹的。 吴有金吴有银两人站在门口撒铜钱，一边撒一边喜气洋洋的道： “我家小姐今日高兴，本想请父老乡亲们吃酒的，这好消息来的太突然了，准备不过来，便用这等俗气的方式，跟大家伙儿一起庆祝庆祝！” 说一句，抓起一大把铜钱扔向路过的铜钱，还不忘提醒道：“父老乡亲们沾沾喜气，铜板太硬，扔过去的时候大家当心眼睛，可不能好事变坏事……” 一句话惹得路过的百姓哄堂大笑，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能收到铜板，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这不，这才没多久，捡了铜板的百姓都开始说起好话来，谢晚悠的问心药铺，每个月都有一天免费给百姓看病，这放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般好的一个姑娘，身世居然这般坎坷。 吴家财大气粗，这样的好日子，撒了不少铜板，除了在谢府门口撒之外，谢晚悠名下的铺子通通打了三折，连成本都不够，直接就点燃了宁安百姓的购物欲，只能说，镇国公一倒，大家都在庆祝。 这酒一喝就喝了两个多时辰，宾客才慢慢散去。 若是没有人来接的，就是谢府的护卫亲自送回去，确保每个宾客都能平安回到住处。 解决了心头大事，谢晚悠喝的不少，她很少会喝醉，今天是醉了彻底，晕乎乎的，连手脚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戚夫人和上官挽瑜一起扶着她回了院子，亲眼看着丫鬟将她收拾干净放在床榻上，戚夫人知道谢晚悠的习惯，很快就在房间里找到了解酒丸，这是谢晚悠配制的，家里经常放着，谁喝多了就喂两颗，第二天醒过来就能舒服很多，不会有宿醉的难受。 安顿好了谢晚悠，她们才一同出了房间，戚夫人有些愧疚的开口道：“好姑娘，为难你等着她了，晚悠今天高兴，一喝起来就忘了时辰。” “伯母，不用说这样的话，我是愿意的，不说你们对我足够好足够包容，就连晚悠姐姐，也是把我当成亲妹妹对待。再说了，在你们身边听你们说话，我也是收益良多。” 说着，上官挽瑜便想起来，荣王和戚夫人前往宁楚的事情，握住了戚夫人的手，“晚悠姐姐与我说过，伯母与伯父是打算去宁楚的，到时候就别住在外面了，我已经给母亲写了信，到时候直接住进我家里就是了，伯父只怕得在军营中，伯母直接住下就是。” “到时候自会安排好，你一个小姑娘家，不用担心这些。” “我……” “好了，傻姑娘，赶紧回去休息吧。” 上官挽瑜想不明白，跟戚夫人分开后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这才将刚刚的事情跟陈嬷嬷说了一遍，想知道其中缘由。 陈嬷嬷道：“沈老爷和沈夫人早就不想军营中的这些事情了，只怕是宁楚那边情况不好，军营中的将军们都束手无策，一时间想不到破局的办法，这才请到了沈老爷面前，请了人，那边自然会安排好，小姐确实不用操心这个。” “也是，我就是想让伯母住家里，这样也能有个照应。” “书信已经送过去了，过几天夫人就该到了，到时候让沈夫人一个人住在府里，她只怕也不自在。” “瞧我这个记性，明明是刚做的事情，我就已经记不住了，还好伯母没答应。” 陈嬷嬷倒是挺欣慰的，从前小姐从来不管这种小事情，现在好了，果然是长大了，等夫人来了，看到懂事的小姐，只怕是又高兴又心酸的。 一直到大半夜还有人在放烟花，也不知道在庆祝什么，大家心里都是高兴的。 …… 喝醉的后果就是起不来，根本起不来，谢晚悠一觉睡到了下午，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坐在床上懵了好一会儿，记忆才渐渐回笼，她的动静不是很大，并没有引起门外丫鬟的注意，趁着这个机会，谢晚悠进了空间。 昨天喝酒的位置，只剩下花生米和空荡荡的酒杯，酒壶也空了，她分明记得离开之前酒壶里还有三杯的量，看来她的猜测是正确的，谢家一家三口都在用这样的方式陪着她。 还好谢晚悠没有那么依赖这个空间，这个住所也很少会用，更多的时间都在实验室里，那里才是她最重要的地方。 在房间里晃了一圈，谢晚悠索性冲了个澡，把一身的酒气都洗干净，至于等会儿丫鬟们会是什么反应，她已经顾不上了，她一身的酒味，酿了一晚上了，这个味道算不上好，有点恶心。 将自己收拾干净，谢晚悠才离开这个房间，刚出去，一阵温柔的风便缠了过来，谢晚悠伸出手，仿佛在接住什么一般，轻声问：“他们已经离开了，这个空间也不会消失的，对吧？” 她最喜欢的实验室还在这里，没了实验室，她以后可怎么办，谢晚悠问了好几次，那风被问的不耐烦了，用花瓣将答案摆了出来。 不得了，还是离国的字体，看来这空间里的东西，不是她那个时代的。 第543章 行程 得到想要的回答，谢晚悠也不耽误，还是跟平常一样，来去匆匆，根本就不给那阵风反应过来的机会，气的那风在空间里发疯。 碰到过那么多的主人，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无情的，对它的依赖度居然是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实验室，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啊。 谢晚悠已经清理过一遍，睡也睡够了，一身的清爽，不用问也知道母亲昨天肯定给她吃了解酒丸，所以她今天才能这么舒服，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舒适度直接拉满。 丫鬟们总算是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动静，敲门询问，得到准许后才进了房间，她们都知道小姐昨天喝多了，本以为会看到一个一脸颓靡之色的小姐，没想到小姐神采奕奕，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整个光彩照人。 “小姐气色真好。” “奴婢还没见过谁在喝酒醒来，这般的精神。” “我跟其他人不一样，快来帮我梳头，我已经洗漱好了。” 丫鬟们顿时就惊了，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心里好奇，她们一直守在外面，小姐究竟是怎么做到避开她们洗漱的？ 好奇归好奇，没人敢去过问小姐的事情，很多时候，做下人的主打一个一无所知，才是最安全的。 府里上下有条不紊，确定谢晚悠一切都好，不会因为曾经发生的那些意外而感到痛苦，荣王夫妻俩就放心了，他们之所以会匆忙赶回来，不过就是因为“担心”二字。 亲眼看到谢晚悠的状态，是一个好得不能更好的状态，他们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在谢晚悠没睡醒的时间里，他们重新了解了一遍，确定这个消息不会有反转，同时重新置办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就等着谢晚悠醒过来，亲自与她道别之后离开，重新踏上前往宁楚的道路。 他们夫妻俩有将士护送，只有把他们夫妻俩平安送到宁楚后，护送的将士们才会返程，他们突然决定要回来，将士们只能驻守在原地，等着他们回来。 房间里，丫鬟心灵手巧，很快就把谢晚悠给收拾好，轻声道：“沈老爷和沈夫人一早上便开始收拾东西，说是等小姐醒了之后就离开。” “这么快？” “奴婢不知缘由，只知确有此事。”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通知厨房多做点方便出行的吃食，我给母亲准备点东西。” “奴婢遵命。” 等丫鬟离开，谢晚悠起身进了隔壁的药房，一家人都喜欢冒险，一个人的药是配，两个人也是如此，谢晚悠配制了不少常用的药，遇到紧急的情况可以直接用。 将给沈淮景的药重新装了不少，放进一个包袱里，带在身上很方便，他们着急赶路，回来的时候骑马，现在回去应该也是骑马赶路，不会有一点拖延。 想明白这些，谢晚悠看了一眼天色，留不住就不留了，反正父亲母亲心里有计较，有他们在，晚辈也不用操心太多，想的再多也没有老狐狸厉害，不如不想，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收拾好一切，谢晚悠拿着包袱就找了过去，正好碰到收拾妥当，准备过来辞行的夫妻俩。 “父亲母亲何苦这般匆忙？” “都已经答应了，你父亲去的早一天，宁楚的困境也能早一天结束，只有破了这个局，我们才能安心的在宁安生活。”戚夫人温柔的哄着她，眼睛里充满了不舍的神色，“我们都没办法时常陪在你身边，你一个人记得保重身体，累了便好好歇歇，亦或者是交给下人去做。” 戚夫人话里的中心思想很明确，能让下人去做的事情，就不要辛苦自己，反正委屈谁都不能委屈自己。 “你母亲说的是，我们不在，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我又不是傻子，你们二位照顾自己就好，我能照顾好自己的，这些个配制好的药，父亲既然是要去军营，用这些药正好，带在身上应个急。” 说着，谢晚悠将拿过来的小包袱递给荣王，叮嘱道：“不是说别的大夫医术不好，只是家里人给的更安心些，若是不够用，父亲记得与身边人交代，我这边随时备着。” 一家人都分开在不同的地方就是这点不好，操心了这个不够，还要去操心另外一个人，一个接一个，互相记挂操心。 谢晚悠的医术究竟有多绝，别人知不知道不重要，荣王是一清二楚的，他能重新站起来，多亏了谢晚悠这一手的医术，这世界上，再没有人能比谢晚悠更厉害了。 他没有推辞，接了过来，感慨道：“差点就忘了，咱们家里可是有个神医的，出门不找别的，怎么能不找大夫？” 戚夫人被他的话逗笑，“老爷说的是，辛苦悠儿了，我与你父亲现在就得走，你千万保重。” 谢晚悠点头，“父亲母亲何时能回来？” 荣王算算现在的月份，给了一个保守的回答，“我们尽量在过年之前回来，地里的庄稼已经安排妥当了，给了刘头领他们不少银两，麻烦他们帮忙盯着地里的庄稼。” 请人照看那些庄稼，给出去的银两都足够买两份了，不过他们并不缺银两，只想好好守护属于自己的东西，地里的庄稼也是他们一家人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改良过后的种子效果就是不一样，收成翻了好几倍，还能种两茬，百姓们乐得不行，他们靠庄稼生活，庄稼越好，他们自然越开心。 只说了几句话，谢晚悠怕耽误了他们的行程，夜里赶路总是危险的，要是早知道他们会等自己，就不应该舒服的睡这么久。 他们走到府门处，厨房的丫鬟拿着做好的干粮在那里等候着。 戚夫人伸手一摸，一阵温热，说明是刚做好的，这孩子刚醒就交代下去了，心里想的都是他们。 想到这里，戚夫人一颗心柔软得不成样子，摸着她的脸，柔声道：“辛苦悠儿了。” 第544章 嚼舌根 为了赶路，荣王夫妻俩并没有用马车，本想直接骑马出城，到了府门外才发现人实在是太多了。 围绕在谢府门外的百姓很多，一问才知道是听说了那天大的好消息，正在为谢晚悠鸣不平呢，想在这里等等，只要谢晚悠愿意，他们愿意去官府为谢晚悠请命。 这个问题其实戚夫人昨天是跟谢晚悠商量过一次的，她是真的心疼谢晚悠的遭遇，沈家也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清白和对待，在这样的前提下，不管谢晚悠有什么想法，沈家都能出手帮忙。 谢晚悠拒绝了，不仅不需要做什么，迟来的正义对她而言并不算正义，该死的人都死了，不该死的人也没能活下来，结果没有任何的变化，既然这样，不说请命了，她连庆帝给的所谓的郡主的地位都不感兴趣，所谓的郡主身份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不管怎么说，这毕竟会庆帝给的，谢晚悠不喜欢也没办法拒绝，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 在这些高贵的身份和地位都无法打动她的时候，其他的一切都是没必要的。 荣王叫来了吴有金这个管家，低声吩咐了几句，吴有金的脸色微微一变，只顾着替小姐高兴，都忘了这回事了，要是真被有心之人故意宣扬出去，就会变成谢晚悠不敬帝王，试图怂恿百姓造反。 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真这样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老爷放心，属下都记住了，现在就去办好。” “你是个聪明的，有你在晚悠身边陪着，我们也能放心一些，在我们回来之前，就别让晚悠回到村子里了，她一个人在家里，我们实在放心不下。” “属下都记住了。” 荣王一直都有在关注这些在谢晚悠身边伺候的人，一个比一个出色，可以看的出来，他们都是吴家特地培养出来的，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能独当一面，结果都被吴家送到了谢晚悠身边，这已经不是什么疼爱了，根本就是放在手里怕丢了，放在嘴里又怕化了，难不成这就是失而复得的后遗症吗？ 想不明白，这种好事也没有纠结下去的必要。 荣王一手牵马，身边还站着温柔美丽的戚夫人，没办法骑马离开，没想到走出了人群，才发现后面的路人也不少。 问心药铺今天又有免费的义诊，只要是鳏寡孤独者，行动不便，问心药铺的大夫还会亲自上门医治，每每到了免费看诊的时间，旁边总会排气长长的队伍，等待的时间很长，可是百姓们却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大家都在小声的说着话，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宁安城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生机勃勃起来，处处都充满了令人安心的烟火味儿。 荣王的脸色一点点的缓和下来，“宁安的变化似乎有些大。” 一旁的戚夫人也赞同地点点头，“何止是有点大，根本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们刚来的时候，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双眼里满是麻木绝望，别说热闹的动静了，他们只是挣扎着活下去罢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处处都能看到笑容满面的百姓，他们已经不用再为吃食烦恼挣扎，开始追求喜欢的生活了。 一路走到了城门口，出城的百姓还挺多，一问才知道都是为了出去采药的，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碰到人参和各种珍贵的虫草，现在还不是虫草生长的季节，只是百姓们不用再为了填饱肚子而挣扎，便开始研究宁安每个地方可能会生长的植物，问心药铺的铺子很多，城里每个重要的位置都有一个铺子，不仅看病，还收购只有宁安才有的各种药草，只要处理好就能卖出去，同样也是一大笔收入。 戚夫人好奇的问了一句，“问心药铺真能收下这么多药草吗？” 那大娘闻言便笑了一声，她看出荣王和戚夫人一身贵气，尤其是荣王，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上位者，宁安这大半年来变化确实大，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见过了从外面来的大人，也不畏惧，笑着道： “夫人有所不知，我家儿子特地打听过这个问题，原来问心药铺收了药草，若是用不完便送到别处的药铺里，谢姑娘教大家采摘的药草，许多都是宁安才有的，别的地方根本长不出来，想要用上这药草，只能从宁安宁楚下手。” “别看宁安和宁楚隔得近，生长的药草大多都相同，可宁安的天气到底要比宁楚差上几分，奇了怪了，偏偏就是这样，药草也珍贵上几分。” 大娘排队的时候无聊着的，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很快就笑了起来，“多亏了谢姑娘，小沈将军能得这样的姑娘做夫人，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边关的百姓都盯着沈淮景的婚事呢，他们不敢奢求自己的孩子或者亲戚能有这样的缘分，只想看到沈淮景能有一个与他般配的姑娘，一般娇滴滴的贵女定是配不上的。 还好，谢姑娘跟一般的贵女不一样，他们二位能走到一起，不是缘分又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荣王和戚夫人对视一眼，露出了只有彼此才明了的笑容。 那大娘却以为他们是在误会谢晚悠的为人，想也不想就说了一堆好话，直到队伍到了他们这里。 守城的侍卫看到荣王和戚夫人便恭恭敬敬道：“卑职见过沈将军，见过夫人，您二位怎么还排起队来了？” “大家都在排队，我们夫妻二人自然也是要排的。” “沈将军可是要回村子里？” “不是，答应了周将军前往宁楚。” 守城侍卫明显是听说过这个消息的，顿时肃然起敬，不敢有一点耽误，更别说检查了，请他们二位离开。 那大娘在后面听的一脸惊恐，轮到她的时候小声打听了一句，得知这二位就是她口中的小沈将军的亲生父母，顿时里恍惚起来。 她这是……当着人家爹娘的面嚼舌根了？ 第545章 浑水摸鱼 谢府门外。 吴有金转身进了府里，带着几个侍卫一同出来，将那些守在门外想给谢晚悠一个公道的百姓都请走了。 动作并不粗鲁，还好言相劝，用这样的方式让百姓放下心里的不满，人群中有几个的表情十分微妙，不敢明目张胆的怂恿，他们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只能跟着百姓一起散开。 做完这一切，吴有金再次回到府中，将角落里观察的暗卫叫了过来，“可有看出不对劲的？” 暗卫点头，“人群中有四个人的表情和反应不对，我已经让人暗中跟过去了，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一定要盯紧了，看看是什么人在试图浑水摸鱼，册封小姐为郡主的圣旨还在路上，都没落到小姐手上，就已经有人打这个主意了，简直是狼子野心。”吴有金也有些懊恼，他身为谢府的管家，小姐又这般信任他，本应该熟悉一切，看穿一切，再及时做出反应的，这次要不是沈老爷提醒，他们就会中了歹人的计策，“若是一时间查不明白，那就小心一些，顺藤摸瓜也行，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属下明白，吴管家放心，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姑爷那边如何了？” 暗卫的神色顿了顿，他还在斟酌犹豫，能不能说出实情，犹豫片刻，到底还是说出了沈淮景的去处。 这话是贴着吴有金的耳朵说的，就是耳力再好的人也不能听到他们都说了什么。 吴有金听的直皱眉，“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姑爷这般以身涉险，不出事还好，要是出了意外，小姐不得担心死。” 说到小姐，吴有金又问：“小姐可知道这个消息？” 暗卫点头，夫人自然是早就知道了，在主子出发之前，就已经跟夫人通气了。 既然小姐都没有意见，吴有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别的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盯死那几个人，务必要弄清楚幕后黑手和他们的目的，想要伤害小姐的人，一个都别想得到好。” 肮脏的手段都用到无辜的普通百姓身上了，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不把那幕后之人抓出来，吴有金心中定是不安的。 交代好一切，府门外传来动静，进来回话的侍卫看到吴有金还在这儿，立刻道：“吴管家，王大人带着家眷来了，说是上门拜访小姐。” “可是王子安王大人？” “正是。” “快请他们到前厅，好生伺候着，我这就去告诉小姐这个消息。” 吴有金可是知道的，小姐跟王大人一家的关系都很好，王大人一家昨天没能过来，今天带着一家人就来了，定是早早出发，时间才能卡得刚刚好。 …… 谢晚悠收拾好，身边还跟着上官挽瑜，她们二人本来是在花园里说话的，听闻贵客来了，怎么都得重新打理一番，干干净净地出现在贵客面前。 “王大哥，王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见过王大人，王夫人。” “谢姑娘，上官姑娘，不必多礼。” 王家嫂子白了谢晚悠一眼，没人的时候叫她姐姐，在人前反而叫了嫂子，还怪让人不习惯的，“几天不见，晚悠却已经跟我疏远起来了，真是让人伤心。” 四个小萝卜头也跟了过来，大的两个端端正正的行礼，小的那两个嘻嘻哈哈的行礼，然后走到了谢晚悠面前。 “谢姐姐，舒云这几天可想你了，父亲和母亲说，谢姐姐这里有天大的好消息，一定要来见见你，谢姐姐，什么叫做天大的好消息啊？”王舒云不过五岁，还是个白白嫩嫩的糯米团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能看的人心都化了，什么东西都想给她，“舒云在这祝愿谢姐姐万事胜意，永远快活。” “舒云还是个小笨蛋，天大的好消息就是很好很好的消息，你怎么还亲自问谢姐姐的。”王舒意是姐姐，就比妹妹大了一岁半，也还是个机灵的小大人，说了这句话之后，便期待的看向谢晚悠，想从谢晚悠的口中得到一句夸赞的话。 “舒意舒云说的都对，你们真是太聪明啦，谢姐姐特别特别开心！” 小家伙在这里碍事，只说了几句话，下人便哄着四个萝卜头去池塘边上看鲤鱼吃糕点了。 这偌大的府邸里，多的是好玩儿的地方，孩子们在乡下待的时间长了，并不是不曾见过这样有趣的东西，只是对陌生的地方都会好奇，更别说还有好吃的，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两句话的功夫就被丫鬟给哄了下去。 没了孩子在身边，王夫人明显松了一口气，无奈道：“我都跟老爷说了，出门别带孩子，他非说把孩子留在家中他不放心，你又许久不曾见这几个小家伙，说不定正惦记着，怎么都要把他们带过来，一路上叽叽喳喳的问了许多，就不曾停下来过，我下次出门不想带他们了。” 王子安无奈，被夫人这般数落也不生气，只是好脾气的笑笑，“快别说这个了，夫人，在弟妹面前给我一点面子吧。” 谢晚悠和上官挽瑜看的眼中都是笑意，这是他们夫妻关系好的证明，有什么丢面子的？ “王大哥和姐姐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昨天我们收到消息的时候太晚了，没能及时赶过来，没曾想你一个姑娘家，小小年纪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担心你会有别的想法，除了祝贺你们一家沉冤昭雪外，也想听听你接下来的安排。”王家嫂子明显是提前想过的，一番话很自然的说了出来，“晚悠，听闻这个消息，你心中是何感受？” 前厅里一共就四个人，三个人的目光都在谢晚悠身上，她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了想，她才道：“没有什么感觉，就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也来的太晚了，当初的那个谢晚悠早就死了，什么镇北侯什么家世什么身份……都不重要了。” 第546章 提醒 前厅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今年的茶是江南的舅娘特地寻了送过来的，一两便值上千两银子，从前多是送进皇宫给皇亲贵胄的，今年却是推脱没那么好的产量，暗中都送到了谢晚悠的手上。 谢晚悠端起旁边的茶盏，慢条斯理地慢慢品茶，一时间，前厅里除了杯盖茶盏碰撞的声音外，再听不到别的。 上官挽瑜听的认真，只是脑瓜子没能及时从弯弯绕绕的话语中发觉重点，只闻到了淡淡的勾人茶香，她也没忍住，开始品茶，一口下去，眼睛顿时就明亮起来。 “姐姐这里的茶好生特别，这是什么茶，味道还真好？” “喜欢就多喝一些，不过这茶产量不多，我这里的也是舅娘千里迢迢费了不少心思让人送过来的。” “原来如此，还是姐姐这里的好东西多。” 谢晚悠轻笑一声，突然开始庆幸，还好刚才过来的时候把上官挽瑜这个姑娘给带了过来，要不然这个氛围不知会有多尴尬。 王夫人也不想说这样的话，可是没办法，老爷一个做官的，不好亲口说出来，只能由她来说了。 “晚悠，我们只是……” “嫂子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不管我做什么，你们都会站在我这边的，对吧？” “自然，只要是你的决定，我们都会支持，只是我们也担心你会冒险，晚悠，如今时局不好，你千万当心，千万别激动。”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子安，到底还是开了口，“陛下为了充国库，任由镇国公肆意攀咬，将许多人都拉扯进来，只怕相关的人会将怨恨加在你身上，狗急跳墙也未必不可能。” 京师那边是很混乱，可是同样的，最后的，唯一的受益者谢晚悠也不可能好好的，在背地里等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王子安做官这么多年，最会察言观色，谢晚悠刚刚一个微妙的表情，他就知道这姑娘想歪了，“我们一家前来，确实是为了庆祝你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也是想提醒你千万小心，之所以问你以后的打算，也只是……” 谢晚悠是有些意外的，她刚刚还真的以为，王子安带着家人过来，是为了把她留在宁安，毕竟圣旨都在路上了，不出三个月的时间，她就能接到圣旨，成为陛下册封的郡主，郡主有封地有俸例，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有了。 她以为，王子安是想劝说她留下来的，宁安不是一个特别好的地方，可是她谢晚悠却会坚定的留在这样的地方。 “我都知道的，王大哥，嫂子，你们真不用担心，我若是有需要，自然会找你们帮忙。” “你这姑娘就是性子太要强，什么事情都要自己过一遍手，我们都听说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王夫人叹口气，“老爷担心你会带上圣旨离开，他们把你看的太重，又不好意思说什么，生怕自己的话会影响到你。” 宁安为何能有今天，别人不知道，王子安却是清清楚楚，谢晚悠能在宁安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她若是轻易离开，宁安还是会变得很好，就是速度会跟不上。 身在官府，王子安大多数时候也都身不由己，能碰到谢晚悠这个姑娘，真真解决了不少麻烦。 越是看重的东西，对待的态度就越是小心翼翼，生怕会出什么差错。 直到这个时候，上官挽瑜才回味过来，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心中替谢晚悠打抱不平，只不过，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方才弥漫的硝烟味突然就没了。 谢晚悠和王子安夫妻俩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别的，氛围又渐渐好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厨房那边准备好了饭菜，已经摆好了，请他们过去吃饭。 饭桌上不说别的，只说了一些身边的事情。 吃饱喝足，王子安拒绝了谢晚悠的留宿，带着家眷离开。 王夫人找到机会，单独跟谢晚悠说了几句话，“老爷就是担心的太多，怕你硬着头皮回京师，然后被京师那些人吃个干净，并非是想强行留你在宁安。” “嫂子放心，我都明白的，没关系，我的志向本就不是荣华富贵，毕竟，国库就是再富有，也绝对比不上我的私库。” “你这丫头，真是好大的口气。”王夫人嗔了她一句，低声提醒道：“老爷说京师那边还没有安定下来，很可能会牵扯到你身上，让你千万小心，出门在外记得多带几个人，别一个人出去了。” “我知道了，谢谢嫂子特地过来提醒我。” “我把你当亲妹子，自然是要照顾好你，宁安又要开始宵禁了，夜里出门不安全，若是真有百姓丧命，不知会引发多大的动荡。” 宁安这大半年来都没有宵禁，百姓们夜里也能做生意，不少人都是夜里白悄悄溜出来，不是逛街吃东西，就是逛各种各样的铺子，反正不是在花钱，就是在赚钱的路上，大家都有努力的方向。 谢晚悠神色如常地点头，“我本就没有时间出府，挽瑜身上的毒差不多能解了，药材都找齐，我正打算闭关配制解药，至于修路的事情，银两和足够的人手都到位了，剩下的就不是我能做的了，嫂子多看着些，别的我不管，与我有关的银子，一点儿都不能进了贪官的口袋里。” 她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若是跟她没关系的事情，她是不会多管闲事，只是谁都别想从她手上拿走属于她的东西，那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了。 王夫人自然听出了谢晚悠的意思，这丫头摆明了是想让王子安盯紧一些，若是真有不好的消息传来，她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谁都别想从她手上拿到好处。 王夫人紧紧握了一下谢晚悠的手，只点头，什么话都没说，几步走上前，上了马车。 目送他们一家六人离开，上官挽瑜这才收回视线。 第547章 好奇 上官挽瑜站在谢晚悠的身旁，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戳了戳谢晚悠的手背，好奇又小心的问了一句：“晚悠姐姐，王大人他们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没什么，只是担心京师的混乱也会出现在宁安百姓身上，提醒我一声，让我提前做好准备，别掉进了他人的陷阱中。” “为何会这样？” “不好说，你若是无聊，可以回去好好斟酌一番。” “哼，姐姐就是在嫌弃我笨，明明人家已经很聪明了，姐姐怎么还总是这样嫌弃人家？” 上官挽瑜气鼓鼓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看起来怪可爱的。 谢晚悠没忍住，抬手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两下，手感好极了，软软绵绵的，还有点滑，小姑娘的脸就是又滑又嫩。 “这两天你就别出门了，外面不太平，今天就会取消宵禁，一旦开始宵禁，夜里再在外面游荡，会被关进大牢里，你这个身体可经不起折腾，有什么想要的，早早吩咐府里下人去准备。” “我知道了，那姐姐呢？姐姐打算忙什么？” “我手上正在忙的事情都走上了正轨，已经没有什么好忙的了，正好趁着这个时候给你配制解毒的药材，你做好准备，保持心情愉快，有什么事情千万别憋着，该发泄的时候就发泄出来，要不然憋坏了身体，我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 上官挽瑜听的似懂非懂，还是认真点头答应下来，不是很理解不要紧，反正她知道晚悠姐姐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就行了。 谢晚悠看了一眼马车离开的方向，转身朝着府里走。 “若是宵禁，又要开始修路的话，王大人应该得留在城里吧，这么大的事情，王大人要是还回村子里住，只怕会耽误不少事情。” “他们一家人都在这里了，想来在事情结束之前，他们也不会回去。” “我也听说了，一般有大事要忙的时候，王大人便回留在城里，直到这边不需要时时刻刻盯着，他才会回到村子里。” 其实村子的位置挺好的，距离军营很近，方便消息的传送，不过现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宁安的官员并没有上下齐心协力，分成了两拨人，在宁安这样的地方，是不允许第三种人出现的，要么是这个阵营中的人，要么就是另外一个阵营的人。 上官挽瑜还有些晕乎乎的，她心里好奇的紧，知道谢晚悠不会跟她说的太明白，也不生气，回到院子里去问陈嬷嬷去了。 没关系，她想不明白的，陈嬷嬷一定能想明白，这么多年来，她有什么不清楚的都是问陈嬷嬷，每次都能得到真实的回答。 谢晚悠心里还有计较，没注意上官挽瑜的反应，径直去了书房，有规律地在桌面上敲了几下，暗卫便从窗外翻身而进，明明外面也没有藏身的地方，暗卫却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见过夫人。” “京师那边的事情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影一回来了吗？” “回夫人，影一昨日就到了，不过还没来得及来给夫人回话，便已经前往军营，暗中保护主子去了。” 影一是沈淮景身边最厉害的暗卫之一，也是最得他信任的人，这样的人，只要没有别的心思，自然会一辈子都听从沈淮景的命令，可要是出了意外，沈淮景只怕会倒霉。 听了暗卫的话，谢晚悠沉默了片刻，她认真的思考了许久，才开口问眼前的暗卫，“京师那边的具体情况你可知晓？” 暗卫不知道谢晚悠问这些是为了什么，没有任何迟疑，将最新的消息都说了一遍，其实跟外面传的都差不多，没有太大的变动。 “其实，宁安城里的那些消息，都是影一在主人的示意下说的，要不然普通百姓怎么可能会知道的这般清楚。” “原来是这样，你们都是沈淮景一手培养出来的，他信任你们，那我便也信任你们，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了这一份信任。” 暗卫的心突然就开始加速跳了起来，心中惊疑不定，夫人不是那种会猜忌的人，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难道是什么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吗？ 将想知道的都问了一遍，谢晚悠心中也有了底，她没有再追问什么，只让暗卫下去。 城里真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暗卫知道的会更快，她其实大可以不用这么担心，刚刚的那番话也不是因为不信任，只是担心沈淮景的安危罢了。 她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番话，让暗卫起了警惕心，他对主人的忠心永远都不会改变，可要是有人起了背叛的心思，他也不会放过。 沈淮景一手培养出来的暗卫，全都是救助的孤儿，要不是因为沈淮景出手，给了他们一个选择，虽然是条不归路，可终究是一个归宿，与其孤零零浑浑噩噩的活着，不如找准一个方向，一辈子都不回头。 把一条路从头走到底，同样也是好的。 …… 王子安身为宁安城的府城大人，掌管整个宁安城的大小事务，在这宁安城中，他就是最大的那一个，自然有住的地方。 跟其他的官员不一样，他住的不过就是个小小的院子，就在距离官府不远的地方，每天出门就是官府，跟在家办公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院子不大，正好能住下他们一家，王夫人在城里还有几个小小的铺子，只是无人知晓罢了，这样能避免不少麻烦，一家人总要有点别的收入，才能把几个孩子养的很好。 许久不曾回来，家里都积灰了，众人打扫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天边都黑了下来，才将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 王夫人累的不轻，“老爷，是不是快要宵禁了？” 王子安道：“告示已经贴出来了，巡逻的衙役也说的很清楚，百姓都听到了，只是有些外面来的，只怕很难找到住处，他们有一次机会，明天找到住处或者离开就是。” 第548章 浑水摸鱼 宵禁的消息传的太突然，之前又足够自由，有百姓没能反应过来很正常，官府也说的很清楚，今天可以看到一些人，只是明天必须得处理好。 要么家去，要么找个住处，等到宵禁之后，不再出现在街上就是。 忙到这个时候，家里孩子都饿了，只是现在开始做饭已经来不及了，就在王夫人发愁的时候，听到了一阵敲门声，门外传来王子安身边护卫的声音。 她疑惑地看向王子安，“老爷，似乎有人来了。” 王子安刚换好衣服，边点头边朝着门外的方向走，将门打开，门外的护卫手上拎着三个食盒，上面还有酒楼的标记，用了之后下次得还回去。 “夫人，这是你们的晚饭，我得出去一趟，赵大人和付大人还在等着我，将门关好，我今晚怕是不会回来。” “老爷注意安全就是，家里有我守着，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这么多年来，王夫人已经习惯了，每次回城里小住，就说明王子安又要不眠不休的开始忙碌了，刚开始的时候还会生气闹脾气，可是看着他明明满眼红血丝，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却还要好脾气的哄她，王夫人心中就是再大的怨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不复存在。 同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也就没有什么好介意的了。 王子安一脸的宽慰，“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你就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先等一会儿，我把饭菜取出来，老爷出门正好把食盒送回去。” “也好，如此便辛苦夫人了。” 酒楼里的食盒不是送人的，一般只有有身份的人才能借用，要不然还得多给银两，把食盒还回去之后才能拿回银两。 王夫人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将食盒拿了回来，递给了门外的护卫。 护卫是个嘴紧的，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安顿好家中妻儿，王子安等她从里面将门关好，这才放心的跟护卫一起离开，他能想到京师那边的人会到边关寻不痛快，其他官员自然也想到了，今天就是为了商议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王子安没有说实话，正在等待他的可不仅仅是赵、付二位大人，整个宁安说的上话的官员都在等着，还就在不远处的衙门等。 王子安来的有些晚了，其他人基本早就到了，氛围不是很好，有几个的脸色特别难看，很明显，在他到来之前，他们已经先吵过一遍了。 赵大人掌管工部，多亏了谢晚悠，今年工部这边挣到了不少银两，如今其他官员试图将谢晚悠送走，这不就等于想要把他们工部的财神爷给送走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他就是死，也绝对不会答应。 王子安的出现，让脸色难看的那几个人脸色更黑了，他们根本就不想看到王子安的身影，毕竟这人不用说，一定是站在谢晚悠那边的。 “王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明明早就到了，却不曾来官府，先去了那谢府，想来是根本没将我等同僚放在眼里。”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姓朱的，你真把自己当头猪了？这里可没有你说话的份，也不知道是谁刚来的时候寻死觅活的，要不是王大人宅心仁厚，早就痛快放你去死了。”付大人平时是挺温和的，只是他刚才听了太多难听的话，现在是不愿意给一点脸面了，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现在习惯了，适应了，觉得自己翅膀也硬起来了？” “姓付的，你说话不要太难听！”朱华盛气的用力拍桌子，要不是因为王子安就在面前，他都打算动手了，“我又说错了什么，难道王大人不是一来就带着家眷直奔谢府？宁安城里这么多百姓都看到了，你对着我一个人发什么脾气，难不成还是我欠你的？” “啊对对对，就你朱华盛长了眼睛，其他人都没有看到。” …… 两人你来我往的吵了一刻钟，事情中央的王子安只是淡然的抿了一口茶。 等他们吵累了，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沈淮景如今在军营中说一不二，周震川将军没有任何意见，且沈将军已经带着夫人前往宁楚，这是周震川和周震南两位将军邀请了许多次才得来的结果，你们几位是打算趁着沈家人都在前面厮杀的时候，悄悄将沈家的儿媳送走？” 很短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桶冰凉的水，直直地从天灵盖上倒了下去，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凉了下去。 他们不是傻子，一直都忌惮沈家的存在，就算是当初还是流犯的沈家，在这边关也绝对没有人敢折辱，更别说如今恢复了清白，连带着爵位也恢复的沈家，他们哪里敢得罪？ 朱华盛也就是嘴上说的厉害，如今脸色最苍白的人就是他了，就算明白其中利害，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冷笑一声，平等的不给每个人面子，“王大人说这种话，难不成是不知道庆帝将镇国公攀咬的数十人都处置了个遍？” “这些人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就算是被诛九族，那也还是会有人暗中记恨，还有不少人狗急跳墙，要来个鱼死网破，记恨的可不是已经死了的镇国公，而是最大的得利者。” 京师那边的动静太大，这几天的时间里，宁安城里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如果只是单纯的陌生面孔的话，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唯一让人心中的不安的是，他们都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一旦对方开始动手，宁安的平静就会被撕开一个口子。 动荡容易，想要平静下来却很难。 官员们的消息总是迅速的，有人想要留下谢晚悠，也有人想要趁着风波未起时，先将谢晚悠送走，只要离开了宁安，她谢晚悠死在什么地方都可以。 世间安得双全法？ 王子安冰冷的视线从他们身上一一划过，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沉闷的声音仿佛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他们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尤其是心虚的几个人，已经不敢直视王子安了。 “还是那句话，各位大人可以见死不救，但是不能浑水摸鱼，要是被发现了，谁都救不了你们。” 第549章 有病吧 宵禁时间都到了，衙门外面排了一整排的马车，马车上的标志各不相同，就连等候在外的家丁也都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时不时还冷言冷语嘲讽几句，也不知道他们正在说什么，以至于大家都这般不高兴的模样。 衙门里很热闹，外面也同样热闹。 直到衙门里传来脚步声和骂骂咧咧的说话声，外面等候着的，还在暗中搞事情的众家丁才安静如鸡，仿佛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一般，接了自己家的主子，马不停蹄地离开。 朱华盛在衙门外面骂骂咧咧了许久，明明没人拉着他，他却非要做出一副正在被人拉扯的动作，“你们几个就装吧，要真有这么多麻烦都出现在宁安这个小地方，我看你们拿什么抵抗，百姓的日子好不容易才好起来，也看你们……” “啪——” 杯子砸在门上发出清脆的动静，话还没有说完的朱华盛顿时就安静下来，没有说完的话也都收了回去，他本就不高兴，只想让他们把谢晚悠这个麻烦给送走，可这些人不仅没有答应他的做法，还狠狠怼了他一番。 两个多时辰的功夫，什么都没说，就光抓着他们几个人说了，朱华盛只觉得丢脸，想要找回一个面子，却被拦住，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大人，时辰不早了，姨娘还在等着您呢。”家丁如是说道。 朱华盛最近新纳了一个又娇又美的姨娘，这姨娘是个有手段的，进府也就几天的功夫，便把朱华盛的一颗心都勾到了自己身上，凭借着她那了得的床上功夫，那是谁都比不过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怕不会有人能惊动那姨娘的位置。 一听家丁的话，朱华盛的一颗心也跟着痒痒起来，再也顾不上这些事情，他本就不爱管差事，对谢晚悠的不满倒是也没多少，不过是不想太麻烦罢了。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衙门外面剩的马车就不多了，大家认真一看，好嘛，还都是熟人的，几位大人关系好，在这不大不小但是足够重要的宁安城中有绝对的话语权。 不重要的废物都离开了，剩下的大人肯定是在商量更重要的事情。 衙门里的氛围没那么轻松，吵吵嚷嚷的过去了，变得安静起来，剩下的几位大人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喝茶的声音。 过了片刻，付大人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京师那边来了多少人？” 王子安正色道：“最近宁安城里出现了不少新面孔，如果都是从京师来的，反而容易区分，让人头疼的是，还有不少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他们似乎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想找人陪葬，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似乎说什么都没用。” 这确实很棘手，那么多神秘人冲着谢晚悠来的，还是说，他们是冲着宁安来的？ “依本官之见，那些人未必就是冲着谢姑娘来的，宁安这边的变化，足够让他们眼红，还是得好好查查，就怕还有人在浑水摸鱼。” “本官跟赵大人的想法是一样的，谢姑娘真的太重要了，她一个人就能创造出这么多奇迹，宁安要是没办法护她周全，就怕谢姑娘会前往别的州城。” “这么简单的道理，偏偏刚刚离开的那些蠢货想不明白，他们只看到谢姑娘身上的毛病不少，却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谢姑娘身上的价值，有眼无珠，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宁安的父母官？” …… 有些话只能在这里说说，出了这个房间，离开了衙门，那就是什么都不能说的，毕竟隔墙有耳，很容易会传出去。 几人商量了一番，到底还是没能想到一个解决危机的方法，脸上都带了愁苦之色。 在他们几人的眼中，谢晚悠跟财神爷没有太大的区别，正因为有了她，宁安才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我今日去见过谢姑娘，已经提醒过她，现在先安排宵禁，再增加巡逻的人手，对外也不用太戒备，宁安的百姓到底跟其他地方的不一样，他们有权利知道宁安正在发生什么。” 王子安的话让其他几个大人都震惊地抬起头，从没想过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付大人听的直皱眉，“我知道王兄的意思，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赵大人本来也不赞同的，直到有个念头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电光火石间，好像什么都说的清了，“王大人，你可是想借用百姓的力量，将那些试图怂恿百姓的人都找出来？” “正是这个意思，官府的兵力到底有限，谢姑娘有多好，官员或许没体会到，可是百姓一定是深有体会的，只要宁安的百姓愿意护着她，这次的麻烦便能迎刃而解。” “这条路似乎行得通，就怕会出什么意外。” “这都是百姓自己的选择，并不是说有了百姓的帮忙，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官兵的巡逻不会少，再加上百姓的警惕，一定能事半功倍。” 大方向就这样定了下来，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商量看细节该怎么处理了，大家商量了一番，很快就决定下来。 夜里巡逻的官兵顺便将告示贴得满大街都是，等明天一早，整个宁安的百姓就能知道，有人在试图伤害他们的恩人，这可是整个宁安百姓的恩人…… 城里城外都贴了这告示，宵禁都开始这么久了，却还是有人不知死活，想要在黑夜里做点什么小动静，在看到官兵张贴出来的告示时，脸色都变了。 宁安的官员是不是脑子有病？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谢晚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有什么好护着的？ 除了这几个外，还有不少刚来的杀人都傻眼了，他们千里迢迢的刚到宁安，就连基本的消息都没能打听出来，消息怎么就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了，这不是要他们命吗？ 再生气也没办法，只能先隐藏好踪迹，看看后面的情况，再决定下一步怎么。 真是出师不利啊。 第550章 人多力量大 谢府。 有了中午那一出，吴有金已经敏锐的察觉出了不对劲，前面肯定有大麻烦正在等着。 这种感觉吴有金实在是熟悉，曾经的很多时候，他都是依靠着这种敏锐的感觉躲开了很多致命的危险，来宁安大半年了，这还是头一回有这样的感觉，要说什么问题都没有，吴有金是不信的，他要好好想想，看看问题都出在什么地方。 吴有金将训练好的护卫都放了出来，谢府白天看着没有多少护卫，其实不然，在姑爷决定回到军营里之前，就已经给他准备了这么多人，其中超过一半不是普通人，一身的肃杀之意，就算掩饰的再好，这些人下意识的反应也能说明一切。 虽然不理解沈淮景这个姑爷正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只要这个人是为了小姐的安全着想，吴有金都能接受。 大白天的不方便让这么多护卫出现，天色暗了才好让护卫出来，整整三百个护卫站在吴有金的面前，原本看着很宽的院子里，如今也变得拥挤起来。 “府里不养闲人，从今天开始，三班轮替，具体的安排下午的时候就跟你们说过了，城里不太安宁，府里就这么大的地方，别的不说，一定得护住小姐，不能让小姐出什么事情，你们都警惕些……” 护卫们心知肚明，不用想太多，只需要按照管家的吩咐来做事就好了。 早就培训好了，真到了干活的时候，吴有金也不用头疼做太多安排，护卫们已经自动按照安排的开始巡逻起来，有他们在这里守着，一只苍蝇都别想进到这个府里。 护卫们不允许。 忙了一天，吴有金也没回去休息，他看了看时辰，差不多了，暗卫的速度不差，再等不久应该就能回来，也不知道他们出去打听消息是否还顺利。 暗卫到底让吴有金又等了半个时辰，就在吴有金打算回院子里歇下时，听到了那隐晦又熟悉的声音，这是暗卫给的，他站起身，走到了不起眼的位置。 暗卫正好隐藏那那个地方，低声道：“今日躲藏在人群中的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一人来自宁安钱家，剩下的便都是从京师来的，赫然跟那些被抄家斩首的官员有关系，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属下等人还发现了江湖杀手的影子，似乎也是冲着小姐来的。” 吴有金闻言，冷笑一声，“都这么多年了，他们能用的还是这么下等的手段，我们吴家也不是当初任人宰割的吴家了，回去告诉兄弟们，一旦发现不对劲的人，直接杀干净，毁尸灭迹就是。” 说完，吴有金又道：“你明日再来一趟，小姐也是个聪明又厉害的，肯定有更好的办法。” 后面的这句话暗卫没有听明白，认真想了想，还是没问，只点头答应下来，再次将身影隐藏在黑暗中。 前后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府里的下人看到吴有金站在这里一言不发，也不敢凑过来打扰，等吴有金离开后，府里唯一还在忙活的，也就只有护卫了。 短短一个晚上的功夫，宁安就变了个样子。 天色还未亮，为了生活的百姓已经开始忙碌了，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张贴在墙上的告示，上面还有官府的印章，一看就是真的，一个传一个，识字的人一一读出来，让大家都能知道告示在说什么。 看不懂也不用着急，毕竟听了之后他们会更着急，百姓们得知有人因为京师那边的事情迁怒谢晚悠，试图混入百姓中各种怂恿做破坏，顿时就怒了。 “难怪我觉得不对劲，明明谢姑娘这般好的人，还能听到有些人说谢姑娘的不是，那些人真是黑心肝的东西！” “我也听到了，昨天我还跟着人一起去了谢府门口，那位好脾气的吴管家还解释了一通，亏我本来还打算听那几个人的吩咐给谢姑娘帮忙的，后来才知道差点成了别人手中的刀，还好没有影响到谢姑娘，要不然我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黑心肠的东西，我老婆子记得，昨天有几个人模狗样的人，就是说这个！” …… 百姓的力量真的很强大，到了开门的时候，衙门的侍卫刚换岗，就看到百姓们乌泱泱的过来了，本来还以为发生了暴乱，结果靠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百姓压着几个人，那几个人还挺狼狈。 “肃静，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大人，贴出来的告示草民看到了，这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草民记得他们昨天就在打听谢姑娘的事情，还说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话，想让大家一起到衙门闹事……” 百姓们不会武功，可这里宁安，是很少安宁的边关，能在这个时候出门的，有几个是弱不禁风的？ 不说别的，人多力量大，百姓们回过味来，立刻就顺着昨天的回忆找了过去，歪打正着，他们还真找到了几个倒霉蛋，立刻就扭送到了衙门这里，他们几个究竟有没有问题，只需要好好审问一番，就能得出回答。 侍卫一听，这还得了，忙不迭地上手帮忙，将被折腾得有气无力，脸色就跟隔夜菜似的，不是一般的难看，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来如此，这便押进牢房中关着，各位记住今天的日子和现在的时辰，查明白后会贴出新的告示，给大家一个交代。” 百姓一听心满意足，他们还是头一回得官府侍卫这样的好脸色，还说一定会给他们交代，那他们就回去好好等着。 宁安城并不算大，消息传播起来远远比其他地方还要快，听闻官府真的会接收那些鬼鬼祟祟的人，百姓们都激动了，看到不对劲的，统统送到了官府，一时间，官府的工作量蹭蹭蹭的往上涨。 …… 吴有金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不是他坏，主要是那些人活该啊，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他们心里都没点数。 这不是活该是什么？ 第551章 药水 吴有金没耐心等太久，在谢晚悠院子外面徘徊，等候了一些时间，这才等来了一个丫鬟。 “都这个时辰了，为何不见小姐身影？” “回吴管家，小姐早就醒了，还与上官姑娘一同用了早饭，说是要替上官姑娘配制解毒的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小姐何时进的药房？” “已经进去一个多时辰了。” 吴有金站在原地，紧张的苍蝇搓手，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也没办法，毕竟那边是真的不能再等了，暗卫都在等着谢晚悠的药水，他记得谢晚悠曾经给过一种特别好用的药水，将人弄死，药水一洒，连骨头都能化成水，除了恶心的臭味，仿佛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简直就是毁尸灭迹的好东西，做了这么多年的下属，走南闯北的，还是头一回用这样好用的东西，他根本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这真的很厉害了。 想到那神奇药水的作用，吴有金等不住了，他想了想，犹豫了片刻，到底没带吃的，小姐正忙着配制解药，根本没有时间吃东西，更何况，小姐已经用过早饭了，这时候送吃的进去，只会给小姐带来麻烦。 吴有金不再犹豫，亲自敲响了药房的门，“小姐，属下有要事禀报。” 没听到回话的声音，吴有金耐心等着，再等等，如果还是没有反应，就接着敲门，他这个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好在谢晚悠直接将门打开了，一股浓郁的药味随着门的打开涌现出来，吴有金毫无防备，下意识的用力吸了一口，脸色立刻就变了。 这药味儿……怎么不太对？ “说吧，何事？” “小姐，是这么一回事……” 吴有金回过神来，怕耽误谢晚悠的事情，他长话短说，将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才眼巴巴的看着谢晚悠，“小姐手中可还有那神奇的药水？” 谢晚悠点头，那东西过于骇人听闻，她只给过沈淮景和吴有金，还一再叮嘱用的时候千万不能被人看到，不是什么人能拥有这种东西，一旦泄露出去，只怕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最近的麻烦事情太多，小姐能不能给一些？” “可以，不过我得配制才行，这种东西我手上也没有，你一个时辰后再过来，另外记得跟厨房说一声，我今天想吃些清淡的。” “属下遵命。” 重新回到药房里，谢晚悠确定门锁好了，这才进入空间里，那神奇的药水还是原来出任务的时候不经意间配制出来的，效果真的很好，就是太骇人，气味这种东西很容易消散，尤其是一场雨过后，没有什么气味能够坚持不懈地留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固执，也不会因为这个药水跟他们闹翻。 摇摇头，谢晚悠把思绪给拉了回来，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有必要再回想，她只需要在这个世界里，好好的生活下去，随心所欲，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再无人能阻拦她。 收敛心神，谢晚悠开始着手准备腐蚀度很高的药水，其实就是浓度再高，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命运无常，实验常出意外，只需要在里面加入一些磨得细细的药材粉末，就能产生令人惊诧的化学反应。 考虑到最近的人真的很多，一个不小心就很可能会出意外，谢晚悠额外多配制了一些，细心的将每次的用量都标注出来，这样既能避免浪费，也能让他们在用的时候心里有点低。 将东西做好，谢晚悠出了房间，等候在外面的吴有金立刻就迎了过来。 “小姐。” “用的时候小心些，不是谁都能用这个，若是担心出意外，你们可以这样……” 谢晚悠天生就是操心的命，她不愿意让这种东西落在太多人的手上，特殊时候只能特殊对待，暗卫可以将尸体集中在同一个地方，再让持有药水的人一起处理，这样只是麻烦了一些，却能避免药水的特殊用法被更多人知道，除了这个办法之外，谢晚悠暂时想不到更好的。 “属下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小姐不用担心。” “好，府里有你看着，我是放心的，我这几天都会在药房里忙活，要是外面有什么动静，跟我们有关就及时告诉我。” “小姐放心，有属下盯着，一定不会让宁安城里乱起来，” 谢晚悠点头，没再说什么，这个府里上下，早就交给吴有金管理了，有他在府里看着安排一切，她肯定是放心的。 吴有金小心翼翼的捧着怀里的东西，回到了房间里，他跟小姐想的一样，这药水不可能人手一份，只能集中处理，唯一的坏处就是麻烦了一些，不过麻烦的不是他，那就不是问题。 主要是那些人狼子野心，来势汹汹，他们只能警惕。 吴有金的心里早就有了安排，就等着暗卫过来，影四到影十，这六个人都能使用这特殊的药水，暗卫当中最会隐藏踪迹的也就是这几个人，还是沈淮景一手培养出来的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他们都是最合适的。 …… 外面的一切乱糟糟都跟谢晚悠没有关系，在药材齐全的情况下，她不会轻易离开房间，以至于，跟上官挽瑜约好的晚饭也没能吃上，她沉迷于各种药材配制的神奇过程，已经顾不上别的了。 上官挽瑜来了好几次，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有些担心，“晚悠姐姐连饭都不吃了，身体怎么撑得住？” 思如在她身边伺候，小心翼翼的，跟当初的小云姑娘一个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丫鬟的眼神要清明很多，不像是会有坏主意的样子。 “谢姑娘……竟然是这般拼命的吗？”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晚悠姐姐跟别的人不一样，她真的很好，也很厉害，思如，你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说那种话了。” “小姐教训的是，奴婢记住了，以后再也不说那种话了。” 思如从未跟谢晚悠有过接触，心中对谢晚悠是不信任的。 第552章 厉害 好在思如记得他们正在寄人篱下，该低头还是要低头，坏话都是私底下伺候上官挽瑜的时候小声说的，连声音都压得很低。 毕竟思如也敏锐的发现了，这个府里跟表面上看起来的不太一样，私底下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东西，说话也要当心隔墙有耳。 相处的时间久了，思如也渐渐的回味过来，就连陈嬷嬷这样一板一眼的老人，都对谢晚悠赞不绝口，其实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谢晚悠的人品绝对不差了，她就是始终对这样的好人有质疑的想法。 现在好了，不信也得信，谢晚悠真不是那种人。 思如叹口气，点了点头，认真道：“小姐真厉害，居然跟这般厉害的女子成了闺中密友，小姐肯定也会越来越好的。” “那是当然，本来晚悠姐姐都答应收我做手下了，我本来还想走曲线救国的道路，没想到晚悠姐姐不计前嫌，就这样答应了帮我解毒，就连药材都是她自己辛苦找到的。” “小姐快别说了，奴婢已经无颜面对谢姑娘，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上官挽瑜被她的话逗笑了，每个人都会有尴尬的时候，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不好的，她也不想说太多，反正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什么妖魔鬼怪都隐藏不住。 主仆二人只是在院子外面说话，都不曾踏进院子一步，担心在院子里的说话声会打扰到谢晚悠。 丫鬟远远看到她们在外面站着，心中只觉得意外，便朝着他们的位置走了过来，“上官姑娘，你们这是？” “我想过来看看姐姐忙的如何了，一直没看到姐姐出来吃饭，怕她身子撑不住。” “原来如此，上官姑娘不必担心，小姐在开始忙碌之前已经做了安排，丫鬟会在固定的时间里将吃食送进药房里，一个时辰后再进去收拾，小姐不会出意外的。” 听了丫鬟的解释，上官挽瑜除了无奈叹气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谢晚悠什么都安排好了，有这么强的自制力，难怪年纪轻轻就有了神医的称号。 既然如此，她们在这里继续等候也没有什么意义，反正是等不到人的。 转眼就过了两天，上官挽瑜已经习惯了，每次吃饭的时辰就去谢晚悠的院子周围逛一逛，说不定能有看到她的机会。 她新换了一个院子住，挺大的，母亲带着人过来也能轻易住下，为了她的身体考虑，家中会过来的人一定是母亲，这一点，上官挽瑜心中比谁都清楚，正是因为想的太明白，不用思考都能知道父母的反应，她才会这般愧疚。 身为子女，却没能让父母享福，这么多年了，她的身体不好，父母的愧疚和痛苦都是双倍的。 上官挽瑜又一次没能看到谢晚悠的身影，经历了好几次失败，她现在已经很淡定了，看不到人就绕回去，一路的景色也不差，还能路过花园。 谢府的花匠不仅厉害，眼光也不错，花园里的花都长的很好，弥漫着的香味也不刺鼻不冲突，每每路过花园，上官挽瑜都觉得心情好上了几分。 这次往回走，还未走到一半，就看到府里的下人都忙活起来，上官挽瑜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思如，我在花园中休息一会儿，你过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府里的下人都这般匆忙。” “那小姐在亭子里坐着赏花，奴婢过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嗯，你去就是。” 花园里的景色美的不像话，天公作美，今日是个晴天，前几天都在下雨，淅淅沥沥的，下雨也是好的，正是第二批庄稼生长的时候，没点雨水真不行。 如今已经八月初了，宁安这大半年来风调雨顺，庄稼的收成也很好，如果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不多时，思如跑了回来，一边跑还一边兴奋激动道：“小姐……小姐，夫人来了，是夫人来了！” 听到这句话，上官挽瑜立刻站起身，朝着思如的方向走，她又担心自己是不是因为太想念母亲了，所以产生了幻觉了，激动得手都在微微颤抖着，她一把抓住思如的手，“你说什么，谁……是谁来了？” “小姐，来的是夫人，夫人真到了。” “母亲在何处，我们赶紧过去。” 已经许久不曾见到家中亲人，饶是书信来往的再怎么密切，上官挽瑜的内心远远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她真的很想念母亲。 思如脸上都是笑，还不忘伸手扶住上官挽瑜，“小姐当心，千万别急，夫人被吴管家送到了院子里，现在就在院子里坐着呢，这边都是正在搬东西的下人，我们回院子就能看到夫人。” 上官挽瑜已经没办法说话了，脚步越来越快，平时要走上一刻钟的地方，她现在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还没踏进院子里，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直接将她心中的思念勾得再也压抑不住。 “母亲！” “小鱼儿！” 院子中站着一个穿着普通，却无法掩盖一身华贵气质的女人，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都沉淀出了令人沉迷的气质，这是只有岁月才能做到的。 小鱼儿是上官挽瑜的小名，父母在家中都是这般叫她的，除了父母外，上官挽瑜也不愿意听到自己的小名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 已经这么久不曾见到的母亲，总算是站在自己面前了，上官挽瑜根本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扑上去抱住了母亲。 上官夫人看到女儿这般的激动，一时间也克制不住，将女儿抱在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温柔的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一遍又一遍，直到内心汹涌的思念之情渐渐平复下来。 “傻姑娘，都这般大了，怎么还非要抱着母亲撒娇？” “母亲，我就是太想你了。” “小骗子，真想我们为何不回家？你不知道，你父亲和弟弟念叨你很久了。” 上官子墨从来没有跟姐姐分开这么久，早就开始发脾气了。 第553章 厉害 等她们母女俩平静好心情，上官夫人这才发现，吴有金已经带着府里的下人退了出去。 她带来的行礼也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院子里，至于要怎么收拾安排，就是他们的事情了，他们的东西府里的下人是不好下手帮忙整理的。 上官夫人不由得高看吴有金一眼，这是个有眼力见的，确实厉害，这般厉害又年纪轻轻的管家，完全可以看的出来他身后的主人有多厉害。 “母亲，你在看什么呢？是还有什么东西没有送进来吗？” “你这傻姑娘，来，给我好好看看，这么长时间不曾见你，母亲想的慌。” “我挺好的，身体被调养的很好，这些我写信的时候都跟你们说了嘛，我在宁安真的很好很好，碰到了特别好的人，除了想你们之外，没有别的问题。” 嘴上解释着，上官挽瑜也在配合的转身，在母亲面前转了一遍，最后眉眼含笑的站在她的面前，“母亲，你看，我的脸色是不是好了很多？” 因为中毒的原因，在过去十几年的时光里，上官挽瑜大多数时候都是脸色苍白弱不禁风的模样，谁看了都会下意识的担心，生怕她在下一秒会晕过去不省人事。 上官夫人看的认真，女儿从小就身体不好，他们也曾请来各种各样的大夫，可是却没有一个大夫告诉他们女儿是中毒了，根本不是因为在娘胎里没有养好的原因，不早点解毒，肯定活不了多久。 一想到这般乖巧聪明又懂事的孩子，差点就因为他们而丧命，上官夫人的心中就针扎似的疼，对谢晚悠的感恩之意几乎快要满出来了。 “瞧着是好了不少，来，坐下慢慢跟母亲说说，你在宁安这大半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这话说起来就需要很长的时间了，不过，上官挽瑜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她想说，还没开口便看到了母亲眉眼之间的疲惫之色，顿时就心疼起来。 “母亲是要在这里陪着我的，是女儿不孝，都这么大了还需要辛苦母亲时时刻刻跟着，母亲舟车劳顿，先吃些东西，然后好好休息休息，我以后再慢慢跟母亲说，好不好？” “是啊夫人，小姐说的有道理，您刚到这，正是累的时候，还是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话等休息好了再说也是一样的。”陈嬷嬷也开口劝了起来，“小姐如今好着呢，年纪轻轻的时候吃点亏也没什么不好，以后总归会长记性。” “你们一个二个都这么说，那就听你们的。” 上官夫人关心女儿是一回事，从宁楚过来的路上，一直都在下雨，就是绵绵不断的小雨，挺烦的，心里又担心女儿的情况，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路上究竟有多煎熬。 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要是早知道女儿是中毒，且这位素未谋面的谢姑娘能解毒，她就应该早点过来才对，平白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 书信从来不断，上官夫人知道女儿是个什么样的性格，除非亲眼看到，否则她是不会信的，听闻小云那丫鬟背叛了她，上官夫人当时急的不行，还好没出什么意外，只要人还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母亲？母亲，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没事，就是一时间晃了神，不过确实挺累的，我先回房间里休息，带来的行礼，就得让小鱼儿盯着了。” 这是让自己看着下人整理的意思，上官挽瑜点头，保证道：“我一定好好盯着，等母亲休息好了，就能看到跟家中差不多一样的院子了。” 出门久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是住在别人家里，忌讳会更多，为了以防万一，上官夫人将家中常用的东西都带了一份回来，这也是外出的习惯了，每种东西都是有备份的，不至于说带走一件后，家里会变得空空荡荡起来。 上官夫人进了房间里休息，不再管身后的事情，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也跟了进去，伺候主母躺下休息。 “你们几个得辛苦些，小姐瞧着是聪明了不少……” 不放心的叮嘱了不少，上官夫人这才闭上眼睛休息，剩下的一切就等休息好了再说。 交代的话是挺多的，好在丫鬟伺候的时间长了，一听就知道主母话里的意思，这是让她们趁着整理东西的时候，好好跟陈嬷嬷通气，起码要知道小姐在宁安这里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最重要的还是小云背叛的事情。 上官家也是有底蕴的家族，很少会出现下人背叛主子的事情，更别说这个背叛的还是专门伺候小姐的，绝对不可能得到原谅。 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只要做的足够隐蔽，上官挽瑜根本发现不了，她现在还在兴冲冲的清点母亲带来的东西，想知道这次能在母亲的行礼中看到多少熟悉的东西。 府里热热闹闹，吴有金命下人送来了不少东西，几乎都是他们会用得上的，这般体贴入微，就连刚来的丫鬟都震惊了。 “这般年轻的人都做上管家了？” “天啊，我根本不敢想，居然真有这般年轻的管家，好奇怪，这吴管家看起来年轻，做起事情来却滴水不漏，还能察觉到对方的反应和心思，这也太厉害了。” “好厉害，我听说吴管家是江南吴家的人，如果是江南吴家的人的话，就是再厉害也没什么奇怪的，那样厉害的家族……” 提到江南吴家，大家的脑海里总会下意识的浮现出一个想法—— 富裕。 这还是客气的说法了，如果用不客气的说法，那就是富可敌国，别看世家大族表面风光，实际上，人的各种往来和维持光鲜亮丽的外表等等，这些都是需要足够多的银两才能做到的。 在任何一个世道，没有银钱傍身，连路都走不上。 从吴有金的身上就能看到谢晚悠的厉害，上官家的下人们不敢轻易放肆，在这里也没有在别处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第554章 委屈 即便是上官夫人来了，也没能成功让谢晚悠从她的药房里出来。 上官夫人好好的休息了一下午，本来还担心换了新的地方会不习惯，说不定还可能会睡不好，没想到根本没有一点这种烦恼，她睡的不能更好。 一觉醒来，整个人神清气爽，舒服的让她差点没反应过来自己在何处，直到混沌的脑子一点一点的开始清醒起来，她这才回过神来，这是在宁安的谢府。 上官夫人开口叫了丫鬟进来伺候，一番洗漱折腾下来，浑身上下都舒服起来，“谢姑娘那边可曾有什么消息传来？” “回夫人，奴婢等人还未见过谢姑娘，只是吴管家来了两次，说是谢姑娘正在忙着给小姐配制解药，在第一个阶段的解药配制好之前，谢姑娘是不见客人的。” “不见客人？” “是呢夫人，奴婢下午的时候就打听清楚了，谢姑娘是这样的，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忙，便会不眠不休，直到事情做好为止，她费心心思为小姐找到了解毒的药材，开始就不会轻易停下来。” 在上官夫人的印象里，身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毫不休息的人，这般的有毅力吗？ 丫鬟又陆陆续续说了不少打听到的消息，一个梳洗的功夫，上官夫人心中对谢晚悠有了更直观的感受，这样的姑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女儿跟她来往，耳濡目染之下，跟从前比起来更懂事些也是正常的，要是都这样了还没有一点改变，才真的是让人意外。 既来之，则安之，人都到了这宁安，不管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上官夫人都有面对的勇气，不着急在这一两天的时间。 知道谢晚悠不是故意怠慢，而是在了她的女儿努力，上官夫人心中有些过不去，就这么一刻钟的功夫，就决定了在原来给的报酬基础上再多给一些，至于药材什么的，方子上官挽瑜是给过的，以后需要用的药材就由他们家来准备。 第一次不知道让谢晚悠准备还说的过去，再多来两次，可就真的不适合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上官夫人就跟从前一样，陪在女儿身边，听她说起在宁安的大半年里都发生了什么。 生命中出现了很多人，又陆续的都离开了。 上官挽瑜什么都说了，唯独没有重点去说谢晚霖和小云背叛的事情，她就是想的再开，这种深深扎进了心里的刺，也还是没办法轻描淡写的向母亲说出来。 她不愿意说，上官夫人也没有逼问，只是轻声道：“如今你身边连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你可有别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母亲帮帮我，出了小云那样背主的东西，我就已经不想自己挑丫鬟了。” “傻姑娘，母亲院子里的几个丫鬟都不错，过两天问问她们的意见，她们要是愿意，便拨两个在你身边伺候，我们家的姑娘，身边没个伺候的人怎么能行？” “我都听母亲的。” 经历了这么一出，上官挽瑜对于自己的眼光早就有了深刻的认知，只能说，她就没有看人的命，眼光差的不能更差。 女儿这般懂事，上官夫人心中一酸，心中充满了百般滋味，女儿如今这般懂事，肯定是惨痛的经历换来的，每每想到这些，她的心里就无比的难受，要是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当初就应该好好收着她，免得她受委屈。 上官挽瑜感受到了什么，靠在母亲的肩头，轻声道：“母亲，我没有关系的，就像晚悠姐姐说的那样，我在成婚之前看清楚一个人的嘴脸，总好过成婚了，生米煮成熟饭，才发现自己找了一个人渣。” 在跟谢晚霖相处的那些时间里，上官挽瑜无数次认真思考过他们的未来，以后会在边关过上什么样的日子，他从京师而来，定然会很喜欢江南的风景……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切都在变，就连她，现在想要的也跟之前不一样了。 …… 谢晚悠前前后后一共忙了差不多七天的时间，等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桌面上摆放着配制好的解药，有些混乱，她真的保持同一个姿势太长时间，脑瓜子都显得有些嗡嗡的，难受的紧。 强撑着清点了一遍，这次配制出了两种不同的解药，需要配合使用，看看哪一种的效果更好，上官挽瑜的身体撑不住高强度的解毒，只能一点一点来，解一部分，再慢慢滋养…… 以此循环往复，如果顺利的话，每三个月就得换一种药材，其中具体的搭配还需要耗费精力。 确定这次配制的解药足够了，谢晚悠松了一口气，来不及收拾，她出了实验室，走进一旁的休息室里，空间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的流速不一样，她可以在空间里好好休息，养好精神再出去，这几天都是这样过来的，要不然她的身体根本撑不住这样折腾。 累过头了，在绝对安全的空间里，谢晚悠沉沉的睡了一觉，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三个时辰后的事情了，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将头发吹干，她也清醒过来。 换上已经被烘干的衣服，有些皱皱巴巴的，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很符合她不眠不休，衣不解带的形象，毕竟都在药房里忙这么久了，衣服还整整齐齐的也不像话，一看就是假的。 再次回到实验室里，桌面上的残渣已经被清理干净，这空间里除了她之外，也就只有那奇怪的风了，明明连个实体都没有，却拥有一定的独立思考能力，谢晚悠的精力和专业都不允许她对那奇怪的风进行研究。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初就该多修几个专业课的。 悔不当初啊。 将配制好的解药重新排好顺序，谢晚悠一言不发的出了房间，跟之前一样，不给那阵风半点反应的机会。 守候在外面的丫鬟听到开门的声音，立刻就来了精神，伸长脖子看向药房的方向。 第555章 完成 看到药房的门确实打开了，丫鬟露出惊喜的神色，急忙朝着谢晚悠走了过去。 “小姐，您可算是从里面出来了！” “小姐，您都快吓死奴婢了，吴管家来了好几次了，每次看到小姐不出药房，都担心的不行。” “事情再忙，也还是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小姐怎么这般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 一点儿都不心疼自己，为了别人这般辛苦做什么？ 知道丫鬟是在担心自己，谢晚悠只是摆摆手，“我没事，除了累一些，没有别的问题，吴管家呢？” 丫鬟回答道：“官府昨天贴了告示出来，说是从今天开始修建出城的道路，吴管家过去盯着去了，说是刚开始这几天不能出什么意外，要不然以后会越来越麻烦。” 宁安已经许多年没有修路了，这次突然来了个大的，官府内部斗争得多严重不是重点，很多事情一旦开始就得硬着头皮走下去，起码要把事情都做好，要不然就是前功尽弃。 别人不知道内情，谢府的下人是知道的，宁安之所以会突然开始修路，都是谢晚悠一手促成，就连这修路的银钱，可以说都是谢晚悠得来的。 都这样了，吴有金自然不可能会放心，他不仅会三不五时的盯着，就连账本那边都有厉害的账房先生守着，那些官员心里想的什么主意他不管，小姐辛苦得来的东西，谁都别想伸手拿走一丁点儿，他不允许，这辈子都不会允许的。 这个好消息来的突然，谢晚悠愣了片刻，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是个好消息，看来王大人他们一切都准备好了。” 谢晚悠本想叫吴有金过来，问问城里这两天的情况，先听了这么一个好消息，修建这件事情，她能做的都做到了，饭喂到了嘴边，要是这样他们都无动于衷，那宁安也就没什么好拉的。 在泥潭里待的时间久了，就不会想要离开了。 谢晚悠看了一眼时间，打了个哈欠，熬的时间太长，六个小时的睡眠根本不够，她开口道：“不用准备晚饭了，我不想吃，在我醒过来之前别让人进来打扰我。” 丫鬟：“……” 上一秒看到小姐醒过来还是很开心的，转眼的功夫，心情就又落了回去，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忙活了一整天，怎么还不吃饭的？ 下人的想法如何，谢晚悠来不及去想，她一般也不会想，潇洒的回房间休息去了。 厨房每天都会准备很多她爱吃的饭菜，就怕她会突然想吃，丫鬟面面相觑半晌，无奈的摇头。 “我这就去跟厨房说不用准备了，小姐今天是不吃的。” “也别这么说，就说小姐已经从药房里出来了，现在就想睡一觉，让厨房备着容易克化的等着，小姐想吃的时候送过来就是。” “这样也好，免得小姐想吃了还得等。” 府里这两天都是吴有才在做主，今天开始修路，处处都可能会出现问题，这不，吴有才也被拉了过去，府里唯一能做主的就只剩下谢晚悠了。 谢府里很安静，下人们都在专心做自己的事情，护卫们有条不紊，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护卫在巡逻，将府里上下看的严严实实的，一只苍蝇都别想从外面飞进来。 外面却是天翻地覆般的热闹，谢晚悠当初给的提议建立在她自己的认知上，跟实际还是有出入的，最终召集而来修路的百姓远远比估算的还要多，商议好的月例也有了变动，人一多，能给的自然就少了。 百姓们也不失望，毕竟他们早就知道，一旦修路，他们不管怎么说都会被官府征召，很多地方修路修水渠之类的，可是没有月例的，就连吃的也很含糊，动作慢了还会被官兵一通收拾，换句话说，那就不是人能过的日子。 边关特殊，百姓们时常饱受动荡的折磨，一个不小心就会没命，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人，不会想太多，只想让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能让日子更好一些，这是唯一的想法了。 谢晚悠当初的提议也就是提议，知道的也就几位大人罢了，那几位大人都是站在她这边的，自然不会把这种话往外面传。 修建出城的那段路并不难，一共也就六十多里地，最长的那截还是通往宁楚那边，如今宁楚那边还在饱受东圣国的打扰，根本不可能空出时间和精力出手帮忙修建道路，只能从宁安这边过去。 看过太多被折磨的画面，百姓的心中都不太放心，因此，今天刚开始上手，除了被征召的那些男子外，还有不少担心家中男子会被折磨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跟着，远远瞧着，一守就是一天。 夜里没办法打着火把修建道路，八月份正是好天气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容易燃起山火，就宁安这边的山，一旦起火，想要灭火只能看老天爷的意思。 这一点是谢晚悠询问过提出来的，百姓们正是靠山吃山，要是连山都没有了，这个路也就没有修建的必要了，出了意外，能不能住人都是个意外。 天色一黑，大家便乌泱泱的往回走，再过两天，想回家休息怕是有点难，只能在野外生火休息，走回家也是需要时间的，累了一天的人，哪里还有这样的精力？ 结束了第一天的工作，有不少人留着晚饭没吃，用树叶包着带回了家。 无他，只因为伙食比一般的家庭要好，一荤两素，要知道，普通百姓人家，十天半个月不见荤腥也是正常的，更有甚者，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一丁点儿。 冲着这个伙食，想要加入修建道路的人越来越多，被排除在外的也不多了，城里一下子就空了一大半，以前要是出现这样的画面，铺子的门都开不了，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保命远远比做生意要重要太多。 吴有金和吴有银正在一起盘算今天众人的伙食，不算不知道，算了一遍，的确是个骇人的数目。 第556章 回礼 管家许久的吴有金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上千人一天的伙食能省下多少银两，一算明白，心疼的都在滴血。 吴有银一眼就能看出他现在的想法，憋笑憋得脸都快扭曲了，最终在吴有金的目光注视下，还是笑出了声。 周围的人听到吴有银的笑声，都看了过来，不明白他正在笑什么，不知为何，也跟着笑了起来，明明是大晚上的，周围大多都是忙了一整天的普通百姓，笑声是会传染的，黑暗的夜里，处处都是大家豪爽痛快的笑声。 吴有金的眼前有一瞬间的怔楞，耳边的笑声把他心中的打算都给压了回去，他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众多百姓，忙了一整天，大家都灰扑扑的，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他这么多年来，曾经去过无数个地方，看到过许多百姓被官府征召修这个修那个，只从那些百姓的脸上看到了痛苦和麻木，更多人的身上还带了伤，遍体鳞伤的样子只看一眼就再也没有勇气看第二眼，明明是同样的处境，他还是头一回看到百姓们露出这样痛快的笑容来。 吴有银拍了拍他的肩膀，揽着他的肩膀，“吴管家想不明白了吧？” “不，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听我给你说说。” “都说了不用，我又不是傻子，长了眼睛也长了耳朵，知道正在面对什么，你何必多此一举？” 吴有金白了他一眼，嘴上是这么说，心情究竟有多复杂，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百姓的日子本来就苦，能吃饱和能吃好是两回事，今日一整天他都在这里盯着，大家吃的伙食都挺好的，吃饭的人多，做饭的人也多，累是肯定的，可是大家脸上都有直观的反馈，他们是喜欢这样的生活的，好像永远都能好起来。 两人说说笑笑的回了府，谢府的位置很好，是个闹中取静的好位置，百姓们都知道这里住的人是谁，也知道谢晚悠喜欢安静，除非是特殊时候，要不然也不会有太多人在附近吵闹。 在谢晚悠努力让宁安的一切都更好的同时，百姓们也在用自己能做到的方法尽可能的给予。 累了一天，一身的汗臭味，吴有金和吴有银没有犹豫，直奔休息的院子，刚踏进去就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小姐总算是从那药房里出来了！ “小姐出来可有说什么？” “吴管家，小姐出来就找你呢，你不在府里，小姐也没说什么，回房间里休息了，明天早上要见你。” 吴有金点头，“我知道了，小姐可还好？” 家丁自然是说好，小姐这样的神人，他们都是第一次见。 人好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话也都留在明天说。 一夜无眠，吴有金早早就醒了，起来便开始忙活，做个管家，也还是个劳碌命，将一切都安排好，吴有金看看时辰，差不多了，这才朝着谢晚悠的院子走去。 吴有金打算在外面等一会儿的，人才刚到，就看到丫鬟从院子里出来，将门打开。 “吴管家，小姐请您进去。” “时辰还这么早，小姐怎么就起来了？” “小姐昨天下午便睡下了，今天醒的早些也是正常的。” 仔细算算，谢晚悠睡了九个时辰呢，之前的疲惫都因为足够的睡眠而被赶跑，现在正是最舒服的时候。 吴有金了然，难怪小姐这么早就醒了，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院子中饮茶品糕点的谢晚悠。 “属下见过小姐，在小姐忙的这几天……” 吴有金是个有眼力见的管家，他知道谢晚悠想听的是什么，一开口就将一切都说了一遍，能说的说完了，剩下的，得等丫鬟都下去了，他才能开口。 他说的跟丫鬟昨天说的差不多，就是多了不少谢晚悠想听的细节，她满意地点头，示意一旁伺候的丫鬟先下去。 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谢晚悠指着一旁的位置，“坐下来说，喝口茶清醒清醒。” 吴有金没客气，谢过礼这才坐下来，抿了两口茶润润嗓子，这才道：“京师那些人简直丧心病狂，短短几天的功夫，光是暗卫就抓到了不下上百个刺客，全都是冲着小姐来的，还好我们提前有了防备，没有让他们得逞。” “除了我们的人解决掉的那些，还有不少行踪诡秘的人被百姓扭送到了官府……” “他们还真是想把我拉进地狱里，查清楚是哪些人派来的吗？” “已经查清楚了，具体名单正在整理，小姐怕是还要再等上两天。” 好家伙，有一个靠谱的手下感觉就是好，她都没有掉一根头发，对方就已经把名单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她出手，这不是爱是什么？ “名单整理好给我送一份，再按照名单给他们回一份大礼，来而不往非礼也，给我送了这么大的惊吓，我得回他们一份惊喜才行。” 能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谢晚悠压根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半个时辰后，吴有金才从谢晚悠的院子里离开。 谢晚悠一手撑着下巴，垂眸看向茶碗漂浮的茶叶，忽的叹口气，她这边倒是一切顺利，就是不知道沈淮景那边如何了。 他已经好久没有消息送回来了，希望他那边能顺利一些。 过了没多久，丫鬟进来禀报，说是上官夫人听闻她这边结束了，想过来看看她，见一面。 谢晚悠也没忘了她们，今天也是个好天气，正好跟患者家属好好聊聊，敲定一下开始解毒的时间。 上官夫人等了几天了，在这府里住的确实安心，处处都透着精美，没点儿巧思是做不出这样的院子的，格外的养眼。 不多时，上官夫人和上官挽瑜一同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伺候的嬷嬷丫鬟，可谓是前呼后拥，在这个时代，大户人家不管出现在哪里都是这样的架势，生怕无人看不出他们尊贵的身份一般。 听着外面的动静，谢晚悠收敛心神看了过去。 第557章 年轻 上官夫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岁月在她身上只留下了沉淀的优雅和美丽，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仿佛看尽了世间的苦楚却还在怀抱着几分温柔。 谢晚悠想，难怪能生出上官挽瑜这般好看的姑娘，上官夫人的容貌也不差，她喜欢一切美丽的事物，不管是东西还是人。 等上官夫人察觉出谢晚悠的目光时，谢晚悠已经看了个遍，她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本来好好跟在她身边的女儿已经高高兴兴的冲着谢晚悠跑了过去。 “晚悠姐姐，你可算是出来了，你不知道，我每天跟丫鬟都过来一趟……” 好几天没有看到谢晚悠了，上官挽瑜一时间没控制住情绪，兴致勃勃的说着话，“我都快担心死了，哪有人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的，都瘦了这么多，姐姐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被人这般的关注，谢晚悠的注意力也从上官夫人身上挪到了上官挽瑜这边，她听的直点头，反正承认的态度是挺好的，至于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就没有人知道了。 趁着这个时候，上官夫人才好认真打量谢晚悠，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年轻漂亮，一般姑娘家在她这个年纪，是绝对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成就的，就是外出看诊，只怕都没人愿意相信她的医术。 若不是因为谢晚悠是第一个看出上官挽瑜中毒的大夫，上官夫人也不敢相信还有这般年轻的神医。 察觉到上官夫人好奇的打量，谢晚悠已经把上官挽瑜给哄了一遍，这才起身对着上官夫人行礼，“晚辈见过夫人。” “该是我见过谢姑娘才是，我家小鱼儿都这个年纪了，还是一副不懂事的样子，辛苦谢姑娘了。” “怎么会，挽留聪明着呢，漂亮又心地善良，我最喜欢这样的小姑娘了。” 听了谢晚悠的话，上官夫人捂嘴笑了起来，“谢姑娘自己都还是个小姑娘，说话怎么还透着一股老气横秋的意味？” 上官挽瑜在一旁点头，“就是就是，明明晚悠姐姐就比我大一些，怎么就这般老成了。” 几句话的功夫，上官夫人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连连，真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才能养出这般知情达理还厉害的姑娘，若是可以，她真想亲自去看看，正因为对谢晚悠的一切情况都熟悉，所以才会在看到人的时候感到震惊。 “夫人不必用这样的目光看我，过去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都过来了，剩下的那些人只会慢慢进地狱。” “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我不辛苦，以前的苦不算苦，从今往后的每一天，我都会过的比前一天更好。” 上官夫人的眼中浮现出一抹震惊，转瞬即逝，握着谢晚悠的手温暖又有力量，她沉默了许久，好久之后才轻笑一声，赞同道：“你说的是，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更好的。” 这么早的时间，三人一起用了早饭，用早饭之前，谢晚悠先给上官挽瑜把脉。 “我之前留给你的药昨天就吃完了吧？” “对，昨天刚好吃完，姐姐是打算给我换药了吗？” “这个等会儿再说，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说话间，早饭送了上来，满满一桌，每个人喜欢的都有。 看着这一大桌的早饭，上官夫人担心会浪费，姑娘家本就吃不了多少，这般奢靡浪费…… 罢了罢了，再浪费沈家吴家都养得起，她这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就当不知道这回事吧。 这时候的上官夫人还在担心浪费，等到谢晚悠开始用早饭的时候，她眼底深处的担忧一点一点的消失，最终只剩下无尽的沉默。 上官夫人都这个年纪了，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什么样的姑娘都见了一遍，就是没有见过这般纤瘦还……能吃的姑娘。 第一桌很快就被谢晚悠一口一口的解决掉，在上官夫人以为结束了的时候，丫鬟又上了一桌新的。 上官夫人彻底目瞪口呆。 一旁的上官挽瑜就等着看母亲的反应呢，捂着嘴偏过头在一旁偷笑，她刚来的时候跟母亲是一样的反应，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姑娘饭量会这么大。 “小时候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导致我现在看到吃的就忍不住，夫人不用担心，我就是能吃了一些，身体是没有问题的。” “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上官夫人问的小心翼翼，就怕会伤到谢晚悠的心，“肚子也不会难受吧？” 说完，上官夫人到底还是没忍住，伸手去摸了摸谢晚悠的肚子，嗯，平平的，吃了这么多，就跟进了无底洞似的，难道里面真的是一边吃一边漏。 谢晚悠无奈。 上官挽瑜真忍不住了，笑着拉过了母亲的手，小声解释道：“晚悠姐姐一直都是这样能吃的，母亲你就别担心了，等晚悠姐姐吃好了，会停下来的。” 听到这话，上官夫人才放心的点点头，只要人没事就行，能吃是福，又不是养不起。 谢晚悠吃饱了才心满意足地停下来，桌子被撤了个干净，丫鬟这才将谢晚悠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就这般摆放在桌子上。 “夫人，挽瑜中毒的时间太长，想要解毒并不容易，还会十分痛苦，整个解毒的过程会持续半年以至于一年，每次解毒都会很疼，她要是挺不住的话，不出三年就会香消玉殒，不管用什么样的药材都没办法救回来。” 上官夫人的脸色顿时白了起来，毫无血色，嘴唇颤抖了片刻，她才道：“治，能有多疼？” 谢晚悠想了想，“我得让她泡在药池里，再一点一点的将她体内有毒的血放出来……” 这么多年了，上官挽瑜的毒早就融入她的鲜血里，只能一边滋养一边放血，将有毒的血都放完，才能去除脏器上的毒，谢晚悠说的时间还是太保守了，实际上需要的解毒时间只怕会更长。 “少一步都不行，每个环节她都得挺过来，否则就是前功尽弃，不如不开始。” 第558章 如愿 陈年积累下来的毒素，可以说已经蔓延上官挽瑜每一滴血液，每一次的血液的流动都是一场毒素的流通，十几年的都过来了，想要彻底清除哪有这么简单？ 谢晚悠最怕的就是病人最开始的时候信誓旦旦，表明一切都能接受，真到了解毒的时候又挺不住两天，半途而废，不仅仅是白费了大夫的心血，更是对自己生命的不珍惜。 相处的时间越长，谢晚悠就越喜欢上官挽瑜这个姑娘，这般好的一个姑娘，要是真的突然没了，光是想想就会无比的难过。 谢晚悠神色坦然的看向她们母女俩，不去错过她们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上官夫人在看到谢晚悠闭关整理药材的时间，就已经猜到这很可能不是一个小工程，她只是不甘心，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一直没有主动问，就是在赌一个可能。 现实往往无比残酷，想从现实看到一点好的结果，似乎都变得不可能。 “晚悠姐姐，我可以的。” “小鱼儿……” “母亲，我真的可以，你还不愿意相信我吗？”上官挽瑜的脸色有些惨白，不过眼神却显得坚定许多，紧紧握住母亲的手，轻声笑了起来，“母亲，晚悠姐姐，是父母给了我生命，我现在想要尝试一遍，说不定能够拥有一个新的未来。” 她从小生长在边关，从来就跟一般的女子不一样，她也曾尝试过策马狂奔，结果就是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弟弟自责懊悔，母亲以泪洗面，家里人人都把她当成易碎品对待。 人人都说她上官挽瑜是上官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被父母和弟弟捧在手心里疼爱，只有她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样的人生。 见识过自由的风，就没有人会想要再做笼子里任人观赏的鸟儿。 上官夫人紧紧抿唇，努力的不让眼泪在这个时候落下来，眼眶红透，她也紧紧回握住女儿的手，克制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一张嘴，就会忍不住呜咽出声。 谢晚悠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经历的生离死别太多了，心中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澜，只好心提醒道：“不用太着急，浴池正在修建，你们可以在这两天好好考虑考虑。” 其实浴池早就修建好了，在谢晚悠决定要给上官挽瑜解毒的时候，她就已经暗中命人准备好了一切，真正开始上手准备确实是在两人关系好起来之后。 毕竟谢晚悠又不是喜欢自虐，非要凑到不喜欢自己的人面前。 这些事情上官挽瑜不知道，上官夫人就更不知道了。 从前厅里出来，上官夫人心中乱的厉害，几次三番想要张嘴说点什么，只是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轻飘飘的叹息。 上官挽瑜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不管母亲是什么样的反应，她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她确实是个固执倔强的女子，做下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 要谢晚悠不说那些话，上官夫人也不会犹豫，如今心情还真的变得忐忑起来，心里沉甸甸的，脸上被忧愁笼罩。 陈嬷嬷进来上茶，看到主母的反应，不明所以的多看了两眼，关切道：“夫人这是碰到忧心的事儿了？” “嬷嬷，你说……” “这……谢姑娘从前都没说过这些，小姐身上的毒真这般严重吗？” 今天这些话，谢晚悠是第一次说，之前不说是因为没准备好，后来没有跟别人说，是因为他们都没有决定的权利，正因为事关重大，谢晚悠才会有要求一定要有家属在场陪同。 这么长的治疗时间，还有各种随时可能会出现的风险，谁都说不出以后会发生什么，要真突然出了事故，谢晚悠解释不清楚。 索性跟她们说明白，看看她们会如何选择。 这出人意料的结果，也是陈嬷嬷从来没设想过的，认识这么久，她见多了谢晚悠从容淡定解决各种疑难杂症的样子，脑海里就只剩下这个了。 “这……夫人，谢姑娘跟旁的姑娘和大夫都不一样，她这般年轻却能得了神医的称号，定有她的内情，夫人且听老奴细细说来。” “你说说，我如今正愁，怎么想都觉得难受，真真是左右为难。” 从前是为了能把女儿的身体休养好，寻遍天下神医，现在有了一线生机，又因为未知的前程而纠结犹豫，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上官夫人心中明镜一般，她知晓自己无法改变任何一个既定结局，奈何一腔赤诚的母爱，让她真的不敢轻易做下决定。 陈嬷嬷做事周全，不止一次让人暗中打听谢晚悠的过往，不为别的，就只是为了知道谢晚悠是不是真的有神医的本事，结果永远都是好的，各种案例都是真实的，她亲眼所见，就连治疗的过程也无比的清楚。 没有人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到，谢晚悠能做到，只能是因为她真的有本事。 上官夫人的心微微定了些，到底还是纠结，趁着这两天不用做什么，索性每天带着女儿在宁安城中散步，除了巡查铺子之外，便是关注正如火如荼进行的道路修建。 短短两天的时间，上官夫人的内心就变得坚定起来，不再左右摇摆，说些不安的话。 “母亲，谢姐姐说了，只要体内的毒素都能排出来，我就能够跟正常的姑娘家一样生活，母亲难道不想看着我健健康康的样子吗？” “母亲想看的，你这个傻孩子，既然你做了这个决定，母亲就是再难过，也不会真的阻拦你。” “我最喜欢母亲了，晚悠姐姐已经说过了，我的身体已经调养好了，可以进行下一步的治疗了，那我们这就回去，跟晚悠姐姐说这个好消息。” 看到女儿这般迫不及待的样子，上官夫人压下心中的担忧，缓缓点头，母女俩一起上了马车，马不停蹄地回府。 上官挽瑜知道母亲还在犹豫，终于得偿所愿比谁都开心。 第559章 同意 马车刚停下来，上官挽瑜便笑嘻嘻地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朝着府里跑去，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熟悉但是又很奇怪的身影。 她跑的太快，上官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养尊处优惯了，没办法像女儿这样，头也不回的到处跑，只能掀开帘子叮嘱一声，“小鱼儿，别跑这么快，当心摔了。” 回应她的，是上官挽瑜清脆的笑声，只听这声音，就能感受到她现在究竟有多快乐。 “夫人，已经准备好了，下马车吧？” “嗯。” 在陈嬷嬷的搀扶下，上官夫人很快下了马车，朝着府门的方向走，刚走了两个台阶，她便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不远处躲躲闪闪的一个乞丐，没说什么，带着人回了府。 那角落里浑身躲闪僵硬的乞丐，等到没人在谢府的府门外，心中惶恐不安的转身就走。 刚走出这个巷子，不知被谁用力的敲了一棍子，后脑勺一疼，他就什么直觉都没有了。 一辆普通的马车正在边上等候，等把人拖上了马车，便立刻出了城，一点犹豫都没有，像是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赶着他们一般。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算这里常有百姓经过，时间太短，没有一个人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什么都没有留下来，仿佛一切如常。 谢府。 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上官挽瑜兴冲冲的拿着买来的吃食进了谢晚悠的院子里，“晚悠姐姐，你看这个，喜欢吗？” “这么开心，是伯母松口了？” “晚悠姐姐真聪明，的确如此，母亲总算是点头同意了，我也知道，姐姐那天说的话真假掺半，只有一半是真的，你肯定什么都准备好了，只是为了让我母亲能好好考虑，所以才说还没弄好的。”上官挽瑜早就看破了一切，一想到谢晚悠这般温柔的说着假话，宁愿让一切准备都白费，也不愿意骗人，她的心情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姐姐你真好，我是不是可聪明了？” 谢晚悠正嚼着她买来的香辣牛肉干，味道很好，香辣的味道在口中炸开的感觉，浑身上下都舒服起来，“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每次解毒都会很痛，这样的痛苦，你需要连续承受三天，一旦开始就不能结束，你做好心理准备。” 身体上的疼痛算什么，只要一想到，咬牙坚持过去，她就能够拥有全新的生命，一切都是值得的，她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 “我的身体被姐姐调养的很好，你看，我昨天还称了新的体重，确实比之前胖了不少，姐姐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已经好很多了。” “嗯，那我在这里等伯母过来跟我说，你们都决定好了，明天就可以开始解毒。” “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迟早都要受这个苦，早受早结束，我也能够早点拥有健康的身体。” 还没有开始解毒，上官挽瑜心里想着的都是挺过去之后的美好生活，根本没注意认真想，能让谢晚悠几次三番的提醒有多疼，跟谢晚悠说过之后，她开开心心的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上官挽瑜已经决定了，她要让思如好好记录下来，要是能有什么好东西，能把时间留住就好了。 那次跟母亲说过之后，母亲便问了几个丫鬟的意思，最终还是把思如给了谢晚悠。 思如从进府后就表现的很出色，一路被提拔上来，最终因为做事周全会说话，被上官夫人留在身边，在嬷嬷们陆续退下来之后，她顶在了最前面，做事妥帖会说话，又是个忠心耿耿的，她知道晚悠这个大小姐在老爷夫人的地位有多高，整个上官家的人，又有谁敢不尊重小姐的？ 不说别的，能跟在小姐身边就是好的，一个年轻的主子，未来前途无限，思如没有犹豫太久，早在夫人让她前来宁安的时候，她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夫人的想法，等夫人开口，就落实了她的想法，自然是答应下来。 其他丫鬟也是愿意的，就是她们多有纠结犹豫，不像一个坚定的，所以上官夫人到底只选了一个思如。 很多时候，丫鬟也是重要的，主子大多数隐秘的事情，都得让贴身丫鬟去做，有思如跟着，上官夫人也能放心许多。 谢晚悠那边刚送走上官挽瑜，没多久，就迎来了一脸担心无奈的上官夫人。 “晚悠，小鱼儿那丫头，伯母便拜托你了。”上官夫人语气颤抖，心中不安极了，却没有任何办法，“伯母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要她能忍受疼痛，我就能让她拥有新生，伯母，你就别担心了，好好陪在她的身边，解毒一旦开始，就没办法停下来了，半途而废对她的身体会产生很大的影响，能不能好好活下去，就看她了。” “好，伯母都记下了。” “伯母也不用太担心，只要你能好好陪在她的身边，她一定有勇气去面对一切。” 只要有父母在身边，哪里还有过不去的坎呢？ 上官夫人本来还有点担心的，因为谢晚悠自信的一番话而安心了许多，如果连一个真正的神医都不愿意信任的话，她还能去信谁呢？ 女儿的事情说完了，上官夫人到底还是把刚才在府门外看到的事情也说了，“我们方才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乞丐在府门外徘徊，似乎是想过来，我一眼便认出来，那是背叛小鱼儿的丫鬟，小云。” 听到小云再次回到宁安城的消息，谢晚悠并不意外，她神色淡然地点点头，“确实是她。” “真是那歹毒的丫鬟？” “伯母别担心，我已经让人把她送出城了，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停留在宁安，不管她跑到什么地方，都会被我的人送到谢晚霖身边。” “此话何意？” “我一直让人盯着谢晚霖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的事情我了如指掌，小云不是愿意为了一个人渣背叛自己的主人吗，那就让她好好体验体验。” 第560章 愧疚 谢晚悠的一番话听的上官夫人目瞪口呆，很快就恢复了神色，神情中带了几分复杂。 “晚悠，你跟伯母好好说说，那谢晚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伯母不知道？我以为你们已经暗中调查过了一遍。” “……实不相瞒，确实是有调查的，只是你也知道，边关距离京师还是太远了，消息没办法那么及时的传达回来，一次又一次的，得到的结果都大差不差，再加上京师那段时间又闹的厉害，就更问不出点什么了。” 各种乱七八糟的因素加起来，导致上官家对谢晚霖这个人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只言片语，上官夫人本来还觉得，反正女儿也看清楚这个人渣的真实面目，查不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不管了应该也是没关系的，要不是因为今天突然又看到了小云那个背主的丫鬟，她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了。 上官夫人是真的想知道，谢晚悠也没有太纠结，索性将一切都跟她说了个清楚。 光是前面的那些经过，就让上官夫人这个温柔的人露出了不满的神色，说完前部分，谢晚悠口干舌燥，停下来喝茶。 “那镇国公真不是个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谢晚霖也不是个好东西，当初小鱼儿的家书还把那谢晚霖好好夸赞了一遍，话里话外都是想与这个人渣成亲的意思，我与她父亲又是高兴又是担心的，本来是打算等他们一起回到宁楚后再好好问问她是怎么一回事的，不查清楚可不行。” 上官家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的，可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都能进他们家，即便他们家姑娘喜欢这个男人喜欢的要死要活的，他们都得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查清楚。 睡都没想到的是，还没有开始查呢，就已经吹了，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还好，小鱼儿来了宁安，还能碰到你这般好的姑娘，当初小鱼儿是奔着沈时川来的，我们都以为你们之间没有感情，所以才……”话题说到沈淮景身上，上官夫人愧疚道：“实在对不住了。” “没关系的，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伯母也不用耿耿于怀。” 谢晚悠表现得越是洒脱，上官夫人反而越是愧疚，还好人家大度不计较，还跟女儿成了好朋友，只能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次小鱼儿是真走了狗屎运。 这个话题很快就揭了过去，谢晚悠开始说起谢晚霖和小云离开宁安之后发生的事情了。 他们确实幸运，跟着商队平安的前进，可是能做商队的，又有几个是会吃亏的？ 整个商队里只有小云一个姑娘，常年在外行走的男子就跟野狼似的，看到个娇嫩的姑娘，恨不得直接扑上去，他们这般辛苦，路过城镇都得去花楼中发泄一番，可是去花楼需要花不少银子，普通的姑娘他们又看不上，所以大部分人运货挣到的银两大部分都花在了花楼中，这并不是一个划算的买卖。 所以，当商队中的男子将更多的目光放在小云身上时，谢晚霖就明白了他们的打算，在心中斟酌了几番，利用花言巧语，将小云哄得心软，答应了将自己给他。 谢晚霖先尝了个够，趁着小云休息的时候，他找到了商队的负责人，正是那个一开始就对小云有想法的男子，两人的视线一对上，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我要的不多，这个丫鬟可以给你们，但是你们要给我十两银子，送我上船，我家在京师，在途中发生了变故，身上所有的银两都被人抢走了，我只需要十两银子活着回到京师就好，别的我不强求，小云我可以给你们，你们想做什么都可以。” 十两银子，只够叫一个花楼姑娘陪酒的，现在能得一个长相不错还细皮嫩肉的丫鬟伺候所有人，商队的人没有不同意的。 敲定了这笔生意，谢晚霖当场就拿到了十两银子，商队人表示明天便要享受一番，还将那等虎狼之药给了谢晚霖，让他下在茶水里，亲眼看着小云喝下去就是了。 谢晚霖点头答应下来，还多要了一份迷药，他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将一整包的虎狼之药都下进了一杯茶水中，故作体贴的给小云送了过去，小云不疑有他，还高兴于谢晚霖的体贴。 等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而谢晚霖也没有对自己太好，他吃了迷药，宛若死猪一样昏死过去，将一切的锅都放在了商队那些人身上。 等谢晚霖的迷药过去，小云已经跟个死人差不多，躺在帐篷里，脸上满是泪痕，谢晚霖只沉默着将一切收拾好，再将人抱在怀里，无声流泪。 商队的人看了也只是露出嘲讽的神色，这个男人真不是个东西，还挺会演戏的，这样的人，就是他们都得好好警惕一番，当心被他给卖了。 距离能够走水路的州城还有小半个月的路程，某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不会停止。 小云每天都会受到不同人的虐待，她最开始还会寻求谢晚霖的帮助维护，可是很快她就发现，每次她被人欺负的时候，都找不到谢晚霖的身影，就算事后跟谢晚霖求救，试图让谢晚霖与她一起离开，谢晚霖也只是露出痛苦的神色，劝她忍一忍，再忍一忍，说什么不会嫌弃她，他们还会好好的在一起。 次数多了，小云也就麻木了，她不再将希望寄托在谢晚霖身上，她本就是高门大户中的一等丫鬟，轻而易举的从男人嘴里问出了实情，得知真相的小云绝望的当场就想自尽。 这样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毫无底线，根本就没有真心，亏她为了这样的人渣，背叛了最重要的小姐。 直到这个时候，小云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在一次次的欺负中，小云再也人受不住，她渐渐变得沉默起来，每天宛若行尸走肉一般，在心中谋划逃跑的机会。 第561章 捆绑 女人的报复心不是一般的强，小云谋划了一场报复。 她知道商队的人手上有各种各样的药，于是开始伏低做小，她确实是个有手段的，不出几天的功夫，整个商队的人都对她有了新的改观，渐渐的也放下了戒备，被小云套出了迷药的位置。 小云没有手软，在一顿饭中下了不少迷药，等到所有人昏睡过去，她将所有的银两都收集到手上，离开之前用匕首刺伤了谢晚霖，将自己这段时间受到的痛苦都用在了谢晚霖身上。 谢晚霖疼得清醒过来，满头大汗，当他昏沉的看到小云手上拿了一把带血的刀子，神色狰狞地站在自己面前，他顿时就虚了，什么样的话都说了一遍，也没能换来小云的心软，浑身被捅出了不少窟窿，鲜血跟不要命似的往外涌。 谢晚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小云带着商队中的银两离开，他眼中的光也一点一点的熄灭，筹谋了这么多，谁能想到最终是死在一个女人手上，还是一个自己从未放在眼里的女人。 小云不敢停歇，除了谢晚霖之外，她还杀了几个商队的人，那几个人最是喜欢折磨她，她这段时间过的生不如死，身上的伤根本没有好的时候，遍体鳞伤，忍无可忍，直接下了死手。 没日没夜的逃了两天，小云才敢停下来喘息，商队里的人都有钱，她怀里一共有两百多两银子，足够她找个地方隐姓埋名的活下来。 可是小云从小就生长在边关，除了边关之外，她不熟悉任何一个地方，经受的折磨和痛苦多了，越发惦记曾经伺候的小姐，如果小姐愿意看在她已经付出代价的份上原谅她，她也能在边关有一席之地。 小云心里清楚，小姐或许不会让人寻找她的下落，可是老爷和少爷不会放过她，知道了她的背叛，老爷少爷掘地三尺都会把她找回来，然后杀了她。 无论怎样，小云也还是想活着，她一路往回走，搭到了好心人的马车，路过曾经藏银子的位置，她犹豫片刻，还是把那些银子给挖了出来，换了一个地方埋，进城的路还在修建中，处处都是人，小云没敢一直坐在马车上，告别了好心人，她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乞丐。 好在她足够熟悉边关的路，摸索着回到了宁安城里，小云没敢去村子里，村子太小，她刚进去就会被发现，所以她直接回了城，打听到小姐还在谢府，她就想着过去等个机会，这才刚过去，看到夫人居然来了，小云慌了。 只有小姐一个人在的话，她装可怜或许有用，可是夫人也在这里，她没有任何机会！ 小云不敢过去，只想带着银两离开，能活一天是一天，世事无常，小云从没想过，她居然连一条小小的巷子都过不去，没多久就被人打晕带走…… 等谢晚悠说完这一切，上官夫人冷笑出声，“背主的东西，居然还敢回来，这是真的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她还想着回来。” “我呸，她休想，晚悠，那谢晚霖真的死了？” “死太容易了，我不会让他轻易死了，我就是要他谢晚霖变成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废人，镇国公他们找了个替代品，已经代替谢晚霖去死了，他就算回到京师，跟镇国公有关的人也都死得七七八八了，那些人不把谢晚霖碎尸万段都是好的了，他不可能回去了。” “那你是打算？” “让他无名无分的活一辈子，小云是个心狠手辣的，她对着谢晚霖的膝盖来了一下，现在的谢晚霖双腿都被废了，只能一辈子坐在轮椅上，没有推着就只能爬，就连那张脸，也多了几道划痕，看着吓人又恶心。” 谢晚霖身上的伤可不少，要不是谢晚悠配制的止血药足够好用，谢晚霖真的会死，死的只有那几个脑袋被砍下来的男人罢了。 谢晚悠轻声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伯母不用再操心他们了，这两个恶魔会一辈子捆绑在一起，直到他们都活不下去为止。”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上官夫人也听明白了，谢晚悠这是打算把小云重新送回谢晚霖身边，不管她逃跑多少次，她都只能守在谢晚霖身边，毕竟这是她想要的，为了这样一个人渣，连最亲近的人都能背叛，到了她好好享受一切后果的时候了。 上官夫人没有再说什么，跟谢晚悠道别，回到了住的院子中。 半个时辰后，陈嬷嬷带着银票过来了，在谢晚悠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她解释道：“谢姑娘，这是夫人让老奴送过来的，姑娘请人盯着那两个人渣，少不得要花银子，毕竟是上官家的原因，这些银两就当是请人的费用了，多谢姑娘出手，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将姑娘当成整个上官家的恩人，日后姑娘有任何事情需要帮忙，上官家绝不推辞，愿为姑娘赴汤蹈火。” 这是上官家报恩的意思，能为上官家做到这个份上的人不多，上官家也愿意回报。 看出了谢晚悠脸上的犹豫，陈嬷嬷将厚厚的银票放在桌面上，笑着道：“就算没有这两个人的事情，夫人也惦记着姑娘救了我家小姐的事情，无论怎么说，姑娘都是上官家的大恩人，姑娘莫要推辞了。” “好，我知道了，替我谢过伯母。” “这有什么的，知道姑娘愿意收下，我家夫人不知道得多有高兴。” 陈嬷嬷来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回去了。 谢晚悠这才拿起银票看了一眼，厚厚一沓，面额都不少，足足有一万两，不得不说，上官家的家底还是很丰厚啊，处理两个不足为虑的人罢了，居然给了这么多。 将一半拿出来，剩下的一半可以用来给上官挽瑜买药材，拿在手里的那一半，谢晚悠将吴有金叫了过来，让他分下去。 “你看着分就是了，记得给你们几个留一份，不要着急拒绝，以后成家了，有的是花银子的地方。” “多谢小姐。” 第562章 没有退路 小云是被疼醒的。 皮开肉绽的，锥心的疼从手肘处传来，她被疼的瞬间睁大了瞳孔，凄厉痛苦的叫声从被堵住的口中溢出来。 对她的凌迟还在继续，身上每一个地方都被尖锐冰冷的刀锋划过，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不致命但是无比疼痛的刀伤，小云疼得晕厥，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意识混沌，躺在血泊中。 浓郁的血腥味让她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不知过了多久，眼神渐渐变得清明起来，她这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似乎是被关进了一个柴房中，很陌生，她应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可是这里的痕迹给她的感觉却很熟悉。 她想不明白是谁将她带了过来，伤口都被包扎过，小云的意识更混乱了，总该不会是某些人故意把她带过来伤成这样，却不是为了让她死，还费力气把她关在这里？ 等了许久，外面安安静静的，小云这才发现，身上还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服，这是她的伪装，如今被鲜血染红，怎么看怎么骇人，她惊恐害怕的不行，瑟缩在角落里，想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对未知的恐惧让她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滑落。 小云还不知道，这是她仅有的一段的好日子了，从她开始背叛小姐的那一刻起，她的后半生注定会跟一个叫谢晚霖的男人捆绑在一起。 …… 很快，暗卫便将小云这边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在谢晚悠面前交代清楚。 听了过程，谢晚悠也只是神色冷淡的点点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谢晚霖那边如何了？” 暗卫道：“回夫人，谢晚霖现在还躺在床上休养，他被伤的厉害，双腿被废了不说，就连眼睛都瞎了一只。” “哪只眼睛瞎了？” “左边。” “夫妻一体，小云那边记得安排上，等他们都好的差不多了，就让他们在一起拜堂成亲吧，既然想要留在边关生活，随意找个村子把他们丢进去就好了，反正他们这辈子都没办法离开。” “是。” 认真思索了片刻，谢晚悠又补充道：“记得告诉小云，镇国公一家的下场，我想她会很好心的告诉谢晚霖的，以后他们的消息不用再告诉我了，隔三差五过去看一眼就是，他们要是离开了，就把他们带回来。” 这话听的暗卫也是后背一凉，一辈子跟自己的仇人捆绑在一起，光是想想就很恐怖啊，“属下遵命，夫人，若是他们死了……” “死了跟我说，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值得庆祝一番。” “属下明白了。” “记得让军营那边的人回来一趟，我想知道你们主子的情况。” 沈淮景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有消息了，谢晚悠的心里充满了不安，忙碌起来的时候能少挂念他一些，可是一旦空闲下来，沈淮景的模样便会自动在脑海里浮现，一遍一遍的，怎么控制都没用，她的脑海里都是他的身影。 这么久都没有消息，谢晚悠直觉是出了什么意外，她没办法忍受。 与其胆战心惊睡觉都不安稳，不如直接问清楚，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谢晚悠没有发现暗卫一瞬间的不对劲。 在沈淮景进入军营之后，就把大部分的暗卫都留给她用，暗卫们除了沈淮景之外，只听从她的安排，要说暗卫知不知道主子那边的情况，答案是肯定的，谁都可能不知道，但是暗卫肯定是清楚的。 怕被谢晚悠看出点什么，暗卫果断退下，这是主子的安排，能瞒一天是一天，要是真被夫人追问出来，他们怕是不会有太好的日子可以过了。 书房里很快就只剩下谢晚悠一个人，她毫无睡意，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再过一段时间就该到中秋了，也不知道父亲母亲能不能从宁楚回来。 不过想也知道，去的时候容易，再想回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看了好一会儿的星星，谢晚悠回到了房间里，喝了安神的药水，这才平静入睡。 第二天一早上，跟上官夫人她们俩一起吃了早饭，在开始解毒之前，先给上官挽瑜把脉，确定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可以支撑这次的解毒，这才开始第一个步骤。 浴池可以容纳两个人，外面还可以生火，直接把浴池里的水烧开，再把配制好的药材尽数放进去，需要煮上两个时辰，把所有的药效都融进水里，等上官挽瑜泡进去的时候，才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做一个辅助，让她身上所有的毛孔都打开…… 等药熬的差不多了，谢晚悠又一次确定道：“解毒真的很疼，接下来三天，你需要每天在药池里连续泡上三个时辰。” 上官挽瑜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为了能获得一个健康的身体，她没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用力地点点头，“我想好了，晚悠姐姐，我们开始吧。” 上官夫人一言不发，只在边上安静看着。 谢晚悠只留下了两个丫鬟，让其他的丫鬟都退了出去，这个院子里还有单独的小厨房，方才已经交代过了，药也刚熬好，乌漆嘛黑的一碗药被端到了上官挽瑜的面前，谢晚悠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两粒药，一并放了过去。 “吃了，喝了，然后进房间里，把你身上的衣服脱干净，半个时辰后就得进药池里泡着，疼的时候也不建议大喊大叫，因为泡药池的时候没办法喝水，该出恭出恭，进去不到时辰出不来。” 谢晚悠的话音还没落，上官挽瑜果断把手收了回去，“既然这样，我要先出恭。” 她可忍不了，更不可能全弄在药池里，弄得浑身上下都这样。 等上官挽瑜解决好生理问题，回来的时候药刚好能入口，她没犹豫，怕自己犹豫之后就再也没有勇气了，想要做好一件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斩断所有退路，永远不回头，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喝了药，刚一刻钟的功夫，上官挽瑜便感到身体开始烧起来了。 第563章 疼痛 渐渐的，上官挽瑜感受到身体里的灼烧感变得越来越严重，浑身都泛起一阵淡淡的粉色，渐渐转成淡红色，还有继续加深的可能。 上官夫人在一旁看到女儿疼痛的蜷缩在一起，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她想说点什么，却被一旁的陈嬷嬷拉住了胳膊。 从最开始，谢晚悠就说过了，如果无法承受就不要开始，一旦开始就再也不可能停下来，这是她给的忠告，也给了足够多的时间来考虑是否要接受。 是她们选择了接受，现在刚开始，不管他们看到什么样的画面，都不可能停下来，这就是她们需要面对的。 多亏了陈嬷嬷的提醒，上官夫人才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不忍心地别过头，不愿意去看女儿痛苦的反应，疼在女儿的身上，她的内心同样也是煎熬的。 谢晚悠似乎没有发现上官夫人的反应，因为她正围在上官挽瑜的身旁，替她把脉的同时，还在认真观察她的反应，她看的很认真，像是在做什么研究一般。 正是因为谢晚悠太过于认真的反应，很快就吸引了上官夫人等人的注意，她们看不懂，可是却没办法把目光从谢晚悠的动作挪开。 认真观察了好一会儿，谢晚悠很满意，这一步主要是一点一点的用药效剔除堆积的毒素，过程肯定是痛苦的，但是一定不是最痛苦的，等泡进了药池里，那才是最疼的时候。 确定上官挽瑜的身体可以承受这次的解毒，谢晚悠叮嘱道：“在这里看着她，别让她从床上掉下来，她的身上不能有露出来的伤口，会影响解毒的，我去看看药池里的温度怎么样。” 到了这种时候，谢晚悠就会无比想要一个助手，起码可以帮她检查水温。 药池就在同一个院子里，决定解毒的那天，上官夫人无意间发现了早就修建好的药池，明明就在边上，里面还有丫鬟在清理，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居然直到这种时候才发现，心中不由得对谢晚悠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升起了一种名为敬佩的情绪。 这般厉害的一个姑娘，让人无法拒绝，也难怪女儿会跟她做起朋友。 等谢晚悠回来，就得把上官挽瑜扶进药池里，“好了，你们出去等着吧，不管听到什么样的动静，都不许进来，她真的会很疼，我怕你们进来会影响到她的情绪。” 一番话说的，上官夫人和陈嬷嬷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没等上官夫人说点什么，就被陈嬷嬷扶了出去。 “夫人，谢姑娘说的是，我们几个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让姑娘分心，既然这是姑娘决定的，我们还是尊重姑娘比较好。” “可是……我……” “辛苦谢姑娘了，你放心，不管听到什么样的动静，老奴都不会让夫人踏进这个房间一步。” 上官夫人：“……”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她怎么记得，陈嬷嬷应该是她这边的人，怎么就没有站在她这边？ 还没反应过来，上官夫人的身体有自己的想法，已经跟着陈嬷嬷的动作走到了门外。 “嬷嬷，你怎么……”上官夫人压低声音，语气有些不满，她还想好好跟女儿说句话，就这样被了出来，现在看着被关上的门，她着急的只想要把门推开走回去。 “夫人，谢姑娘是个好脾气的，可是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是好脾气，老奴曾经看到过，她一根银针扎下去，让人动弹不得，小姐的解毒才刚开始，既然答应了开始，夫人还是不要惹怒谢姑娘的好。” 换句话说，上官挽瑜还要在谢晚悠手上一年半载呢，如果不顺利的话，只怕会更加麻烦，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治病的大夫吧？ 短短一句话，让上官夫人歇了这个心思，她沉默地在院子里坐了下来，耳朵却一直都在观察房间里的动静。 房间里。 谢晚悠扶着上官挽瑜进了药池，开始在她的身上扎针，担心上官挽瑜痛苦之后下意识的挣扎，索性一针下去，让她无法动弹，温热的水加了特殊的药材，可以在几个时辰里都维持同样的温度，这药材不好找，谢晚悠废了不少力气，这才将东西拿到手里。 作为一个大夫，给病人治病的时候，都有种油然而生的使命感。 “啊——” “小点声，你要是累晕过去，只会更疼。” “好疼啊……我好疼啊……” 知道会疼，没有亲自体验的时候，怎么都不会想到会疼到这种地步，上官挽瑜一张精致美丽的小脸扭曲起来，仿佛正在经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她根本无法控制身体的反应。 凄厉的惨叫声一直没有停下来，直到后来，上官挽瑜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再嚎叫，只能发出低低的，若有似无的叫声，宛若一只被蹂躏得发不出声音的小猫咪。 三个时辰变得很漫长，上官挽瑜疼的不行，一直强忍着保持意识，脑海里唯一的意识就是，无论如何都要熬过去，只有熬过这一次次的痛苦，她才能好起来。 她真的，真的太想跟父亲一起出去骑马游玩儿，而不是像个易碎的娃娃，永远只能坐在马车里，就连盛夏的夜里都需要披着一件薄薄的外套，这样的日子，她已经腻了。 上官挽瑜不舒服，谢晚悠也没有很轻松，她已经忙得满头大汗，连带着后背都被汗水浸透，手上的针依然扎得很稳，没有丝毫的停顿。 等三个时辰结束，外面的天色也暗了下来，谢晚悠的语气中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来人。” 等候许久的人顿时就推开了房间的门，上官夫人双眸红肿，径直走了过来，看到女儿浑身都是红润的样子，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小鱼儿……” “你们几个小心一些，把她从药池里扶起来，放进一旁的池子里清理干净，把药汁洗干净就好，之后就送她回房间里好好休息，夜里不管她多难受，都不能吃的喝的。” 第564章 愧疚 丫鬟们不敢质疑谢晚悠的决定，按照她的吩咐忙活起来。 谢晚悠的两只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看向面前的上官夫人和陈嬷嬷，眼神落在上官夫人身上，话却是对着陈嬷嬷说的，“别忘了我交代的，如果给了她吃的喝的，那她今天的苦就白受了，你们要是不想前功尽弃，就别心软。”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行就是不行，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们自己斟酌，我明天会观察她的身体变化，也会把脉，一旦我发现她吃了东西，你们就不用再治疗了，直接从我的府上离开就是，这样对谁都好。” 谢晚悠的一番话说的严重，连让人离开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本来还在质疑的上官夫人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院子里来了几个丫鬟，她们都是特地伺候谢晚悠的，专门在这个时候过来，一看到谢晚悠出来，便立刻迎了上去。 “小姐，您的脸色怎么差？” “吃的都准备好了，小姐是想先泡澡按摩还是先吃东西？” “小姐的脸色有点太差了，一个人是不是忙不过来，要不还是让药铺里的大夫过来帮忙算了？” 丫鬟并未克制自己的声音，她们说的话，房间里的人也能听的很清楚。 等到谢晚悠等人走远了，上官夫人上下起伏的情绪这才勉强稳定下来，“陈嬷嬷，我方才的反应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只顾着看女儿的反应了，都忘了观察谢晚悠的状态，现在认真回想，只记得谢晚悠的嘴唇都是苍白的，明显就是累的，人家这样尽心尽力，她却说了那样的话…… 真是太不应该了。 陈嬷嬷也不好说主人怎么样，只是道：“谢姑娘这般体贴的人，定能理解夫人是担心小姐，才会这般的口不择言，只是错了就是错了，明日好好道歉就是，谢姑娘不会计较的。” 知道是一回事，做错了又是一回事，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上官夫人心情沉沉的答应下来，跟着丫鬟一起忙活，直到把女儿送回房间里休息，她才终于有机会喘口气。 女儿在里面发出的声音，她这个做母亲的都听了个遍，心疼的不行，从水里出来，女儿身上的肤色渐渐变回了正常的颜色，她不经意间掀开被子，看到女儿腰间堆积的一圈黑色，吓得脸色一遍，慌忙叫道： “陈嬷嬷，你快进来看看，小鱼儿身上这是怎么了？” “夫人，小姐怎么了？” 等陈嬷嬷看清楚那一圈黑色，脸色也跟着变了起来，“这……这究竟是怎么了，老奴去问问谢姑娘，夫人在这里照看小姐，老奴很快就回来。” 陈嬷嬷从小看着上官挽瑜长大的，不喜欢谁都不会不喜欢上官挽瑜这个小姐，心中也是疼爱的，一看到发生了变故，便急急忙忙的去找谢晚悠。 小跑着到了谢晚悠的院子外，还没进去，就被吴有才给叫住了，“陈嬷嬷不用进去了，我家小姐累了一天，连口水都没能喝水，因为不停扎针，两只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方才只喝了一碗汤，现在正让丫鬟给她按按，不见客人。” 一听吴有才这话，陈嬷嬷便讪讪的，心中又着急，只能道：“吴管家，我家小姐腰间上多了一圈吓人的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问问谢姑娘……” “这个啊，小姐方才与我说了，她说那是你们家小姐体内的毒素，明天再泡一天，就会出现到胸前，等到第三天泡完药池后，就会出现在她的两只胳膊上，这时候就得割破手指，把有毒的血都放出来。” “这……” “我没有骗你，这是我家小姐方才交代我的，她早就知道你们会着急的过来问。” “原来如此，多谢吴管家，还请代老奴向你们小姐道好。” 吴有才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能理解陈嬷嬷等人的慌乱，却也心疼小姐的辛苦，没办法，他们做下人，也只能听主人的话，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擅作主张只会给主人带来麻烦。 带着这个答案，陈嬷嬷还是跑着回去的，得到了答复，上官夫人震惊得许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许久，她忍不住，再次掀开了那张被子，一遍一遍观察着那些渐渐在女儿腰间积累起来的毒素，在房间里泣不成声。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若是可以，她宁愿中毒的人是她，也不该是她从小就疼爱的女儿。 原来是毒入骨髓，也难怪不管用什么样的药材滋补，女儿的身体还是一天一天的破败起来，原来是因为没有治到根本上，光是想想，她就心疼的不能呼吸。 半夜，上官挽瑜迷迷糊糊的，一会儿说渴了，一会儿说饿了，就是没有消停的时候。 要不是因为谢晚悠提前叮嘱过，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给吃的喝的，上官夫人定会迫不及待的给吃给喝。 至于现在，她不忍心看女儿这个反应，只能选择离开，让丫鬟在这里守着，千万不能给吃的。 这边吵吵闹闹，始终没有安静下来的时候。 谢晚悠那边却很安静，她再一次亲自体会到了外祖一家对她究竟有多好，就连给她送来的几个丫鬟，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深藏不露啊，按摩的手法不是一般的舒服，她差点就融化成一滩水了，在丫鬟的按摩下昏昏欲睡。 晚饭都是她爱吃的，谢晚悠还是躺了半个时辰才起来，丫鬟已经把她收拾干净了。 填饱肚子，谢晚悠直觉今天的体力消耗的太大，正常睡眠满足不了她，进了房间里，假装在床上休息，将承尘放了下来，便躲进了空间里，利用两个空间里的时差，她可以很好的休息。 等谢晚悠在空间里舒舒服服的睡了八个小时，这才出了空间，这时候外面也就过了一个时辰，她还能再躺三个时辰，天色才会亮起来。 有了第一天，第二天就能顺利很多，只要把药池加热就好了。 第565章 看穿 回到房间里的谢晚悠并没有睡太久，她醒了，睡够了，脑子无比清醒，不管做什么都是加倍的快。 她第一时间就是安排今天的治疗，昨天就发现了，上官挽瑜的毒比她想的还要深一些，就算是能把这么多的毒素都逼到可以放出来的位置，只怕也不能一次放太多，不是她不愿意，主要是上官挽瑜的身体没办法支撑一次性放出太多的血。 缺血同样也很棘手，她得好好看看，想一个解决的办法才行。 等到想明白上官挽瑜这边的事情，谢晚悠已经洗漱好，她离开了房间，院子里的桌子上放满了她喜欢的茶水点心，知道她早上醒来喜欢喝点儿冰冰凉凉的东西提神，今天厨房就做了一份她交过的水果刨冰。 不过是小份的，几口就能吃完。 味道很好，谢晚悠意犹未尽，吃完了还想要再来一份，被丫鬟无情拒绝了。 “小姐，厨房那边说了，早上起来不适合吃太冰的东西，最多只能有这么一份，不能再多了。” “好吧，下次能给我换个大一些的碗吗？” 丫鬟甜甜的笑着，然后无情的开始摇头。 谢晚悠遗憾的叹息一声，真是可惜了，明明她也很心动的，不说丫鬟盯着，就连厨房那边，也不会轻易还她。 喜欢的东西不能一次性喝个够，这不是在折磨她是什么？ “我还要忙，你们不用在这里伺候，下去休息吧。” “奴婢遵命。” 丫鬟离开之前认真观察过谢晚悠的脸色，面色红润，精神的不能更精神了，只能说，不愧是小姐，就算睡的时间少，同样也比她们更精神。 谢晚悠要是知道丫鬟的想法，只怕会忍不住嘴角抽搐，她也是靠做弊，要真是靠自己，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没了丫鬟伺候，周围的一切就变得安静起来，谢晚悠这才把隐藏在角落里的暗卫给叫了出来。 “昨天交代你的事情，是忘了还是说你们在隐瞒我什么？” “……属下不敢。” “你们这个反应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不打算告诉我是吧？” 暗卫后背一凉，顿时就冒出了一层层的冷汗，下意识地跪在了谢晚悠的面前，“属下该死，得了吩咐还是隐瞒了夫人。” 谢晚悠轻轻“啧”了一声，本来就是诈一下，没想到还真被她问出了点儿东西，嗤笑一声，“还不赶紧交代清楚，等我动手？” 还没隐瞒两天，就被夫人看出来了，暗卫哭丧着一张脸，因为被面具遮挡住，所以谢晚悠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等着暗卫给出一个答案。 事已至此，瞒是瞒不下去了，暗卫只能老老实实交代了一切。 沈淮景决定孤身一人深入敌营，想摸清楚东圣国军营中发生的一切，只有几个暗卫暗中跟随，可就在五天前，他们就得到了主人的叮嘱，若是突然之间找不到人，不能让夫人知道这个消息，若是消失了半个月，他们就要集结一切力量，开始寻找主人的下落。 这才第六天，还没有到约定好的半个月，虽然没有联系上主人，但是暗卫们也没有很担心就是了，他们跟着主人这么多年，对主人的实力有种迷之自信。 听完暗卫的话，谢晚悠只说了一句，“把地图拿过来，我要你们说清楚一切的位置情况。” “属下身上没有这种东西。” “给你一点时间，要是连地图这种东西都拿不出来，你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你。” 暗卫都快哭了，在今天之前，他身上都是有地图的，就是昨天被影五拿走了，谁能想到人开始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得塞牙缝，刚刚没有的时候，夫人居然要看。 没办法，他确实是见过夫人对待叛徒的，上次也是夫人提醒，他才小心观察，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发现了行为不对劲的兄弟，顺藤摸瓜，从队伍里找出了三个叛徒。 还都是主人平时信任的，却因为动了男女之情，成了别人手中对付主人的刀，这一点所有人都觉得很荒谬，那时候主人不在，是夫人亲自处理的叛徒。 想到那几个叛徒的下场，就是身为暗卫，见识过各种手段的暗卫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真不是人能经受的。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暗卫就从另外一个人手上抢了一份地图出现，顺便还把笔墨都给拿了过来，简直不能更体贴。 “夫人，这里是宁安，这一片是军营驻扎的位置，以军营作为中心的五公里外的范围就是平常将士们巡逻的位置，这一片就是边界线，过去了就是东圣国，再过去六十里地，就是东圣国军营驻扎的位置……” 暗卫明显很熟悉，将每个位置有什么都标注了出来，然后点了一个峡谷的位置，“这就是主子失去联络的地方，距离东圣国的军营只有不到二十里地的位置，也是东圣国巡逻的范围，属下等人不敢有太大的反应，只能每天在周围寻找主人留下来的记号。” 谢晚悠语气平静，“那你们找到了吗？” “属下惭愧，并未找到主人的身影，也没有看到什么留下来的痕迹。” “你们可以去这几个地方看看，小心一些，但是根据地图来看，这几个地方最有可能是他潜伏的位置，还有一个位置，虽然有点奇怪，但是也是有可能的。” 说话的同时，谢晚悠用笔头指了几个位置，“先去这几个地方看看，奇怪是奇怪了一点儿，不过可能性挺高的，你们需要注意，士兵不来这些地方巡逻，但是他们的探子应该无处不在，你们要是暴露了行踪，就等于是害死了你们的主子。” 暗卫细心的将谢晚悠指出来的位置记在心里，用力地点点头，“属下明白，这就回去跟兄弟们说一声，还请夫人不要太担心，属下一定会找到主子的。” 谢晚悠还在看地图，心里的担忧少了几分，她还记得，曾经跟沈淮景做过类似的沙盘对阵，他应该也还记得。 第566章 画大饼 暗卫揣着地图，心情澎湃的离开了。 夫人真的好厉害好厉害，跟主人比起来，似乎比主人还要更厉害一些。 人类从来都是慕强的生物，会下意识的更喜欢厉害的人，谢晚悠这个夫人，在暗卫们心中的地位已经开始超过他们的主人了。 当然了，如果需要二选一的话，他们还是会坚定不移的选择站在主人身边的，现在也就是感慨一句罢了，主人一辈子都在保家卫国，还是个常胜将军，能娶得这般厉害的夫人，是主人应得的，也是他们这些属下的福气，一辈子能遇到两个这样的主子，已经足够了。 士为知己者死，他们是愿意的，即便可能需要付出他们的生命，他们也是愿意的。 距离天色亮起来还有一些时候，谢晚悠睡不着，索性去看看上官挽瑜的反应。 在亲眼看到上官挽瑜腰上堆积的，浓郁得宛若墨水一般的黑色时，秀美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怎么比我想的还要严重许多，她这究竟……” 剩下的话说不出来，谢晚悠无奈叹息一声，将带着的药箱取了出来，从里面拿出常用的银针，对准几个位置扎了下去。 在谢晚悠动手之前，上官挽瑜时不时动一下，就跟腰间有什么东西似的，让她在睡梦中都睡得不安稳，身上都冒出了一层层汗珠，瞧着可怜极了。 一刻钟后，上官挽瑜不动了，安安静静的睡着，一旁伺候的丫鬟也松了一口气，她们守到了现在，看着都忍不住心疼。 “谢姑娘，我们家小姐这是怎么了，她还好吗？” “挺好的，不好的人都是直接晕死过去的，她还能有自己的意识，就说明她的身体被调养的很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这些都是正常的，你们不用太紧张。”说着，谢晚悠顿了顿，又继续道：“这样的场景，你们以后还需要看很多次，一个月之少得看两次，如果这都受不了，我不介意安排别人过来伺候。” “奴婢不敢，只是担心，还请谢姑娘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天色差不多了，她再睡半个时辰就会醒过来，你们记得在她醒过来之前去厨房拿吃的，她得吃点东西，我们才能开始今天的治疗。” “奴婢遵命。” 丫鬟在心里记了下来，不敢再吱声，就怕说错话又被谢晚悠不轻不重地怼一句。 小小丫鬟可不能得罪主人的大夫，小姐能不能好就看谢姑娘的妙手回春了。 谢晚悠将银针收了回来，给上官挽瑜把脉，中毒确实深，可是相对的，她的身体底子也调养回来了，能支撑一定的治疗，就是明天放血，结果也会比她预想的要好一些。 有谢晚悠在这里等着，丫鬟们也能有个主心骨，有条不紊的按照谢晚悠的吩咐去做，她们就是忙的脚不沾地，心里也是安的，不会手忙脚乱的，觉得什么样的都不对。 很快，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过去了，上官挽瑜还真是这个时候醒过来的。 房间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上官夫人本来是个挺坚强的女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怎么可能会是无用妇人，再厉害的主母在看到亲生女儿受苦的时候，也还是会忍不住一腔的情绪。 “小鱼儿，现在如何了，感觉有没有好一点儿？” “母亲别哭，我没有那么疼，我很好的。” “明明疼的脸色都白了，哪里又会是真的还好，你这姑娘，从来就会说胡话骗我。” 上官挽瑜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轻声道：“母亲，我饿了，是不是可以吃东西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丫鬟送上来的却不是什么好吃的，而是两碗颜色深浅不同的药，轻声道：“小姐，夫人，这是谢姑娘让人准备的，小姐醒了之后只能先喝药，等一刻钟后才能进食。” “好好好，听谢姑娘的，就先吃药，陈嬷嬷，你去厨房那里看看，做些小鱼儿爱吃的。” “老奴遵命，这就去……” “陈嬷嬷且慢，上官姑娘不能随意进食，何时能进什么食物，小姐都做了安排，你们不能随意插手。” 一听这话，上官夫人只觉得头顶的天都快黑了，“怎么如此，怎么解毒还连喜欢的都不能吃了？” 丫鬟解释道：“小姐说了，上官姑娘的身体中毒太深，不仅得药补，还得食补，毕竟药补不如食补，为了她的身体好，忍个一年半载，等到来年这个时候，上官姑娘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到时候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画大饼，这个招数除了老板之外，其实大夫也爱用，不管到时候能不能好，先把美好未来给画出来，这样也能有个指望，说不定突然就能坚持下去了。 一切都是谢晚悠安排的，一点一点的，没有一次性把这些忌讳都放出来，精准拿捏了人心，都经历了一次药池浸泡了，有没有效果，他们都能从上官挽瑜的身体反应看出答案，都这样了，看到一点成果，他们怎么可能会放弃？ 好在上官挽瑜对谢晚悠足够信任，她不仅没有抱怨，还安抚好了忐忑不安的母亲，柔声道：“母亲，我觉得药膳挺好的，晚悠姐姐做了一手好的药膳，那些个方子放在药铺里价值千金，许多就是千金都不卖的，现在能够轻易吃进我的肚子里，我这是享福了。” 明显就是宽慰的话，上官夫人听的眼眶通红，又是欣慰又是心疼的，在女儿殷切的目光中，她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顺了女儿的意，“好好好，你既然觉得是好事，那母亲也不就不说什么了。” 来之前，上官夫人已经算了一遍，女儿解毒怕是需要花费不少银两，如今一看，花费远远比她算的还要多，她不能一直沉浸在痛苦中，需要好好经营名下的产业，这样才能给女儿提供源源不断的供给。 等药膳送上来，香味扑鼻，带了淡淡的药草味儿，这个味道确实不差。 第567章 帮忙 等上官挽瑜这边的院子里恢复平静，不出半个时辰的功夫，谢晚悠就带着药箱过来了，这一次，谢晚悠身后还跟了两个清秀温婉，自带一身书香气味的姑娘。 其中一个赫然就是沈英灵。 谢晚悠知道自己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像昨天那样，不仅得摁着上官挽瑜，还得把针下得又稳又好，这根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费了她不小的力气，还好她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药铺里有几个不错的学徒，还有几个是姑娘家，正好可以过来给她帮忙，只是不知道这消息怎么传进了军营里，沈英灵主动找了过来。 这半年多的时间，沈英灵这个姑娘成熟了许多，看破了父亲母亲的无耻，她对父母不抱任何幻想，竟借此摆脱了家庭的禁锢，在军营里这大半年多的时间里，她比谁都清楚，女子唯独自己能立得住，才能好好的在这个世道上活着。 沈英灵不愿意依赖家族，她只想靠自己，就像是嫂嫂谢晚悠那样的，只要本身有足够的本事，不管出现在哪里，做什么事情，都能得到大家的重视。 女子在世道上生存本就困难，更别说是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没有一点本事，不管在何时都是艰难的。 在军营里的这些时间里，沈英灵不仅给军营中的大夫做医徒，还会跟着大哥沈英载一起操练，身体素质那是杠杠的，别看她现在还是个文弱姑娘的样子，实际上，她可以一个人抱起两个成年的男子，轻轻松松。 这也是没没办法的事情，都是被逼无奈，她也不是一开始就能抬起这个重量，还是因为受伤的将士太多，扶着扶着，日复一日，沈英灵的力气在不知不觉中大了起来。 如今东圣国那边安静下来，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在进攻试探，又听闻嫂子这边需要帮忙，沈英灵想也没想，打听清楚之后，觉得自己还挺适合的，她就直接来了，没有一点犹豫。 天知道谢晚悠一个时辰之前看到沈英灵出现在面前有多震惊，差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这两天睡的不够产生了幻觉，直到小姑娘跟当初刚见面那样，温温柔柔的叫她嫂嫂，谢晚悠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没有在做梦。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真不知道五房夫妻俩怎么想的。 这不，一叙旧就过去了这么久，谢晚悠看看时间，又到了让上官挽瑜泡药池的时辰。 进了房间，谢晚悠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遍，短短一个多时辰里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的，尤其是她之前没有说明白的那些事情，她重点观察了上官夫人和上官挽瑜的反应。 很好，没有从她们的脸上看到什么不情愿的神色，很明显，她们这是已经想明白了，不会在这个点上纠结不放，这是个好消息。 谢晚悠在一旁，指着带来的两个姑娘，“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这是特地来给我打下手的，这是沈英灵，也是沈淮景的堂妹，另外一个叫竹青，是问心药铺里的医徒，她们二人都有一定的经验，我要是不在，她们也能盯着一些，若是有事情找不到我，也可以问她们俩。” “这位是上官夫人，这位则是我们的病人，上官挽瑜，具体的情况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一遍了，以后的情况变化需要你们自己记录，我会不定期的考察，要是没办法通过考察，你们只能离开，明白了吗？” 沈英灵和竹青对视一眼，她们俩都是今天刚见面，从刚刚的介绍中来看，竹青已经明白了，她必须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提起一万个精神，一点儿错都不能犯，要不然小姐一定会毫不留情地送她出去。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压下心里的想法，沈英灵和竹青认真点了点头，上前一步给上官夫人行礼。 “英灵见过夫人。” “竹青见过夫人。” “辛苦你们了，晚悠，也辛苦你了。” 谢晚悠自然没有错过竹青的眼神变化，轻声道：“血缘关系在我这里没用，错了的话该骂还是要骂，别的都不重要，把你们的工作做好，其他时间都是属于你们的。” 竹青有一瞬间的惊愕，身为这个府里的主人，谢晚悠本来是可以对她的反应视若无睹的，可是小姐看到了，还解释了，她突然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她似乎有点幸运，好像一直以来碰到的都是很好的人。 “不说这些废话了，今天感觉怎么样，给你熬的药膳还喜欢吗？”谢晚悠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久，走到床边观察上官挽瑜的反应，示意她伸手，给她把脉，“脉象反应还不错，你的身体情况比我想的要好很好。” “姐姐不必担心我，我一切都好。” 身体能调养的这么好，都是因为谢晚悠一直在身边各种辛苦，很多事情当时看不明白，等到后面就都明白了，上官挽瑜还记得，昨天疼的不行的时候，曾经忽略的那些细节，就跟疯了似的，在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上官挽瑜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从很早之前，谢晚悠就已经在替她调理身体了，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发现，甚至还曾因为谢晚霖那个人渣求到了谢晚悠面前。 那个时候，上官挽瑜是真动了跟谢晚霖长相厮守的念头，世事无常，不该在一起的人，最终还是没能在一起，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上官挽瑜想明白了，只有自己好，其他的一切才会好，在她漫长的人生中，总会遇到几个不可理喻的人渣。 巧合的是，谢晚霖和小云正好是其中一个罢了，没什么好纠结的。 药膳的味道很好，上官挽瑜能自己站起身，主动朝着隔壁的房间走去，那正是泡药浴的房间。 “晚悠姐姐，今天还要喝药吗？” “不用，那样的药第一天和第三天喝就好了，中间的这天不用。” 谢晚悠没伸手帮忙，只带着人跟在她后面，眼神中浮现出一抹满意。 第568章 经验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不管在外面听到什么样的动静，外面始终没有一点混乱，大家都只是沉默的听着，没有给出别的反应。 有两个帮手，谢晚悠也轻松很多，就连上官挽瑜也没有那么难受，说不出是不是因为短短一天就习惯了，反正她都忍了下去。 有人帮忙，扎针疏通穴位变得没有那么困难，速度自然而然的快了起来，一个多时辰后，谢晚悠便结束了扎针，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交代道：“她还需要在药池里泡一个多时辰，等时间到了，就把她挪到边上的池子里清理干净，再送回房间里，其他的就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了。” “嫂嫂，你这是要出门？” “嗯，这两天一直在府里忙，没能出去看看，我想知道修建道路的进度如何了。” 修建道路这般大的一个工程，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边关，还有不少人不相信真会开始修路，特地从大老远跑过来看一眼也是有的，毕竟眼见为实，除非亲眼看见，大多数百姓还是不信的。 谢晚悠更关心的是银两有没有用在实际的地方，她辛辛苦苦赚来的，谁都别想用到其他的地方。 很多事情只要有了经验都好说，厨房那边有专门给上官挽瑜负责药膳的厨娘，上官挽瑜每天能吃什么，能吃多少，谢晚悠都详细的写了出来，他们只需要按照谢晚悠给的食谱来就好了。 除了厨房那边有这份食谱之外，谢晚悠还让吴有才重新抄写了一份，一并送到上官夫人这里，她也能盯着一些。 看到谢晚悠从房间里出来，上官夫人便立刻站起身，看向她，关切道：“晚悠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谢晚悠甩了甩酸痛的胳膊，笑着道：“有人帮忙，速度会快一些，英灵和竹青会一直都在这里守着，等泡的时辰够了，一切就跟昨天一样，挽瑜若是没有晕过去，想吃点东西也是可以的，伯母就按照我给你的食谱给她准备吃的。” “听你这个意思，你是要出门？” “嗯，得去看看铺子的情况，还要看看道路修的如何了，天气冷下来之前一定得弄好，要不然怕是会很麻烦。” “我那天看了一下，人还挺多的，还有不少百姓是主动过来帮忙的，想要把那条路修好，用不了两个月。” 还有百姓自发帮忙这一点，谢晚悠是不知道的，她光顾着忙着给上官挽瑜做解毒的准备了，眼底划过一抹意外，很快就恢复平静。 总归还是那句话，百姓比谁都想要过上好日子，只要让他们看到一点希望，他们就会自动的，前来帮忙。 看她这个反应，上官夫人感慨道：“其实边关还是很有人情味儿的，遇到点事情，大家能帮的就帮了，我那天还听到吴管家吩咐下去，前来帮忙的百姓都能有口饭吃。” 虽说不像那些正经征召来的还能拿银子，可是能填饱肚子，还能为修路做贡献，百姓们已经很满足了。 谢晚悠确实不知道这回事，如今听到，心里也是暖的，漂亮的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她这一笑，让整个院子都变得明亮起来。 饶是见识过各种各样美丽姑娘的上官夫人，在这一刻也还是被晃了心神，等她回过神来，谢晚悠已经拿着药箱独自离开了，身后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她好像从来都可以一个人过的很好，跟别的姑娘一点儿都不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让人羡慕不来的洒脱感，仿佛全天下都是她一个人的。 陈嬷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得感慨道：“若是咱们家小姐也能学来谢姑娘一半的洒脱就好了，这般厉害的女子，不管在什么时候，一定都能生活的很好，夫人觉得呢？” 这番话将上官夫人从世界里拉出来，她嗔了陈嬷嬷一眼，“嬷嬷这说的是什么话，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就算学了表面上的洒脱又如何，要是心里的大石头不能好好的放下去，永远都不会真正的拥有自我，像谢姑娘这样的，可谓是万里挑一，在这偌大的离国，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别说让小鱼儿有她一半的洒脱感，只要小鱼儿能一直拥有她这个闺中密友，长久以往，还有什么学不会的？” “我是不指望了，只要小鱼儿能好好的，别的一切都不重要，谢姑娘这般出色，也难怪沈淮景愿意一头栽进去，若我是个男子，也愿意做她的入幕之宾。” 愿意是一回事，有没有这个资格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上官夫人都来了几天了，没有在这个府里看到一个陌生男子，就连下人都很有分寸，打听了一遍才知道，原来府里大多数的下人都是吴家特地调教好了送过来的。 千里迢迢的送到宁安，就是为了让下人能好好伺候谢晚悠，这样的小心翼翼，跟守护自己的明珠有什么区别？ 吴家是真的疼爱谢晚悠这个表小姐，在这种条件下，就算谢晚悠只是一个废物，她也能过的很好。 不怕废物努力，就怕天才更努力，谢晚悠站的位置，足够让很多人一辈子都只能仰望，不管怎么追赶，始终无法跟谢晚悠并排站在同样的位置。 相处的时间越长，上官夫人就越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般出色的姑娘，她这个长辈看了都会心软，“本想收她做义女的，现在看来，倒是我们上官家配不上了。” 高攀了，真的高攀了，他们求之不得，谢晚悠却不会同意，这也是上官夫人始终没能开这个口的主要原因，与其说出来贻笑大方，不如就当做从来没有这个念头，这样对谁都好。 已经离开的谢晚悠可不知道身后的动静，她很忙，也很累。 丫鬟早就收到了消息，将一切东西都准备妥当，等小姐回来就开始给她来个浑身按摩，保证用半个时辰的功夫，让小姐舒舒服服的，神清气爽的起来。 谢晚悠简直爱死了这几个体贴的丫鬟。 第569章 变化 有了按摩的加持，半个时辰后，谢晚悠满血复活，刚换好干净的衣裙，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她喜欢的饭菜。 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她的内心，曾几何时，谢晚悠也是幻想过做一只快乐的米虫的，奈何身体不争气，看到点什么，就会不由自主的去做，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做了一部分了，她又不是个会半途而废的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做下去。 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今天这样的。 “小姐，今天的饭菜可还喜欢，够不够？要不奴婢再去让厨房准备点甜汤如何？” “不想要甜汤，我想要冰冰凉凉的糖水，等会儿吃饱了正好用来消食。” 理直气壮的要求让丫鬟沉默了一瞬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用糖水来消食的，还指名道姓一定得是冰冰凉凉的，小姐真的不是在胡说八道吗？ 想是这么想，小姐太辛苦了，多吃一点也是正常的，丫鬟很快就说服了自己，跑去厨房盯着厨娘做准备了，保证能让小姐在吃饱之后吃上冰冰凉凉的糖水。 在谢晚悠填饱肚子的时候，谢府门外停了一辆马车，来人正是工部的杜落尘。 杜落尘有段时间没有过来了，工部少了四个人，虽然说那四个人还在的时候，也没有做太多的事情，可少了人分担，他们的工作量还是肉眼可见的大了起来，忙碌起来就顾不上打理自己，杜落臣胡子拉碴的，要不是因为还穿着工部的衣服，怕是会被护卫给拦下来。 “大哥，在下工部杜落臣，谢姑娘之前给的培养液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状况，我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想请大哥进去通报一声，能否让谢姑娘随在下去工部看看？” “原来是杜夫人，吴管家吩咐过了，你若是过来，便直接请你进去就是，请跟我来，我带你去找小姐。” “多谢多谢。” 杜落臣大喜过望，本来都做好了在这里等候的准备了，没想到还能直接进去。 在丫鬟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谢晚悠，不过这个时候谢晚悠还在吃饭，端着碗认真干饭，突然一个抬头就跟一个胡子拉碴的帅哥对视上了，还是有一丢丢小小的尴尬的，对视片刻，谢晚悠礼貌地挪开视线，还把手上的碗给放了下去。 杜落臣也察觉到自己的失礼，整个人都不安起来，脸红的跟只刚被煮熟的虾子似的，脚指头不受控制的，想要在青石板地下挖出一个二进的大院子来。 “谢姑娘还在用饭，在下在外面等着就是。” “杜公子，您应该也饿了，我家小姐请你一起过去用饭。” 丫鬟抿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还是头一次看到男子在她们家小姐面前这般局促的，肉眼可见的不安真是太好笑了，更别说丫鬟刚说完这番话，杜落臣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发出了饥饿的动静。 这下子，杜落臣恨不能转身落荒而逃，他就不该在这个时候着急忙慌的过来。 本来就是用午饭的时辰，只不过是因为杜落臣想第一时间弄清楚变故的原因，连饭堂都没去，直接就来了谢府，现在好了，要是他早知道会有这么尴尬的时候，他就应该找块豆腐把自己给撞死。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随着肚子发出来的声音越来越明显，杜落臣索性放弃挣扎，跟着丫鬟一起过去了。 走进院子里，杜落臣局促的拱手行礼，“在下见过谢姑娘。” “杜大人不用客气，这个时辰还没用饭吧，正好，坐下来一起吃个饭，有什么事情吃饱了再说。” “……好。” 杜落臣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说不出别的，只能点头答应了，都到了这个份上，他可以继续忍着饿，却总不能让谢晚悠别吃了，赶紧去看看工部里那几块小小的实验用地的情况吧。 脑海里乱糟糟的，心情也很复杂，杜落臣端起饭碗没滋没味的吃了起来。 有一个饭搭子真的很重要，等杜落臣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快乐的吃了三碗饭了，肚子早就被填满了，看着谢晚悠吃的很香的样子，他的手蠢蠢欲动…… 太有食欲的后果就是吃太饱了，这也是杜落臣第一次见识到谢晚悠恐怖的饭量，一个女子的饭量居然是他的两倍，这也就算了，居然还有饭后糖水？ 这这这…… “杜公子不吃吗？” “谢姑娘，我……我吃不下了，你要是喜欢，要不你吃？” “好，我也是这个意思。” 一旁的丫鬟很想开口阻止，她忍住了，小姐今天的胃口也很好，就是不像之前那样吃的多，吃两碗糖水也是可以的，按照谢晚悠的实力，她现在应该只是八分饱。 一顿饭，直接把杜落臣给吃沉默了。 吃饱喝足，谢晚悠收拾好东西，便招呼杜落臣一起离开，一边朝着府门外走，一边问他出了什么事情。 终于问到了重要的事情上，杜落臣也顾不上别的了，连忙道：“谢姑娘曾经说过，要用第一批的作物种子种下，好得出对比，经过大半个月的培育，所有的庄稼都发芽了，可是在下瞧着那小小的秧苗给人的感觉不太对，明明是同样的种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长出来的远远比第一次种下的多……” 那几块不大的实验田，可是谢晚悠亲自指挥着弄出来的，没出变故的话还好，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意外，他们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同样大小的地，洒下的种子数量也是一样的，谁知道种出来的结果会差的这么大。 杜落臣直觉这个不是一个坏消息，可是其他同僚却不是这个想法，没办法，每个人的说法都是不一样的，他们已经争执了三天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快没有心思继续培育了。 思来想去，大家一致同意杜落臣的说法，请谢晚悠这个厉害的大佬过来看看，这可是位高人啊！ 第570章 生不逢时 还没到工部，半路的时候谢晚悠就了解了来龙去脉，眼睛不住的发亮，具体情况如何，还是要亲眼看了之后才能确定。 他们到的时候，这个点大家应该都在休息才对，只是没想到，刚下马车，谢晚悠就被一堆工部的人给围住了，就连赵大人也在这里。 “谢姑娘，你可算是来了，大家争来争去好几天了，谁都没办法说服谁，还是只能请谢姑娘过来看看。” “我在工部七八年的时间，还是第一次看到种子会有这样的情况，从未见过，实在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惊奇。” “谢姑娘，我们早就想去请你了，就是杜大哥一直说你在忙，让我们再研究研究，说不定谁突然之间就研究透了，这样也能不去打扰你。” “唉，我们的实力还是不够，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连赵大人都翻了几天的农书了，我们都没见过这种情况……” …… 总算是等来了谢姑娘，大家都没能克制住心中的激动，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杜落臣无奈，伸手拦着他激动的同僚们，用眼神示意他们看看一边挤都没能挤过来的赵大人。 本来大家还是很激动的，奈何回头一看，真看到了赵大人那张无奈又觉得丢脸的表情，一颗心立刻就冷静下来了，他们好像是有点太激动，说了这么多，谢姑娘连开口回答的机会都没有，真是罪过。 一时间，本来还吵吵闹闹的众人都安静下来，也不敢再围着谢晚悠了，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原因。 赵大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平日里这些下属们一个个的还挺高傲的，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变故就让他们成了这个样子，这反应激烈的……他这个做大人的看了都觉得丢脸。 “辛苦谢姑娘特地跑一趟了。” “赵大人不必跟我客气，我本来就打算今天过来看看的，凑巧了。” 赵大人还以为谢晚悠只是在说什么客套话呢，等谢晚悠走过来的时候，又拿出了一沓纸，上面有图有注解，翻了一下还有详细的步骤图，一切就跟当初改良农具的图纸一模一样，他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不矜持的了。 “谢姑娘，这是……” “边关好用的农具还是太少了，这是我根据目前市面上使用率比较高的农具，画了改良后的图纸，应该会比原来的好用很多，最近正在修建道路，没有好用的锄头可不行，我也一并改良好放里面了，其中标注是‘一’的，就说明需要先弄，赵大人这里人才济济，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弄出来的吧？” 很厚的一沓图纸，上面画的精美又细致，一看就花费了不少心思的，赵大人突然之间觉得手上的图纸烫手又沉重，边关究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得这样的高手倾心对待？ “这……这也太贵重了，谢姑娘……” “赵大人不用客气，大家都是为了能让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 赵大人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样珍贵的东西，随便一张图纸就能换取一个功名的，可是这么多的图纸，谢晚悠就这样随手扔给了他，一点犹豫都没有，连一点报酬都没提，他如何能不惊讶，想要给点什么，却又发现不管从那一方面来看，他们都给不了谢晚悠想要的。 毕竟，就连拿出来修建道路的银两，也都是谢晚悠一个人挣来的，没有谢晚悠给的那些东西，宁安的户部就是空的，空空荡荡，半个子都拿不出来。 谢晚悠知道他想说什么，不在意的摆摆手，“我去看看里面的情况，这些常用的农具都耽误不得，只能辛苦赵大人尽快安排人做出来，只怕到时候真用起来还需要再改改才行，多听听百姓的声音，只有做出百姓需要的东西，才能卖出去不是？” 这句话点醒了赵大人，他好像明白了谢晚悠，抬头看向谢晚悠，不等他问什么，谢晚悠轻轻眨了眨眼，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就是这个意思。 边关其他的地方都需要好用的农具，整个离国靠着一亩三分地活下去的百姓可不少，百姓一年的指望都在这个地里了，只要农具足够好用，种子也是好的，他们就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得看老天爷的意思，只要风调雨顺，一年种出来的粮食能够吃上三年。 赵大人的心跳突然就快了起来，他强忍着，才没有让自己当着众人的面失态，有些心思，突然之间就开始生根发芽了，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控制不住。 生不逢时，他跟谢晚悠的年龄差距太大了，且不说谢晚悠的身边还有一只狼守着，就是没有沈淮景，他也是不配的。 赵大人在心中遗憾叹气，既然没办法拥有更亲密的关系，那就只能做支持她一切决定的忘年交了，这才是他们最终会拥有的关系。 插曲很小，赵大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别的不说，就是收敛情绪这一点，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很好奇那边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赵大人还是没有跟过去，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那就是把手上的图纸送到工匠那里，让工匠们尽快做出来。 就跟谢晚悠说的一样，并非说有图纸就能马上做好，就算做出来，也还需要不停的修改，直到百姓觉得这是最好的，能好用就是最重要的了。 杜落臣疑惑的看向赵大人坚定离开的身影，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是氛围有点奇怪。 算了，不重要，其他人的反应根本没有他地里的庄稼重要，还是要赶紧过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实验田地，每块地边上都插了个牌子，上面详细的写了种子的基本信息，还有种下的时间等等，谢晚悠看了牌子，这才蹲下身开始检查秧苗的状态。 好几块田地，等谢晚悠挨个看一遍，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大家都紧张的盯着谢晚悠的脸，生怕看到什么不好的反应。 第571章 新世界 眼看着谢晚悠站起身，有心急的人迫切的追问道：“谢姑娘，可有看出点什么，是种子有问题，还是我们的种植方法出了问题？” “快急死我了，谢姑娘，您赶紧说说吧，我们急得这几天都没能睡好，就怕是我们没有做好，浪费了您给的种子。” “是啊是啊，梦里我都在观察呢。” 说多了都是泪，工作就是这样折磨人，他们也是真的热爱农业，即便被安排到了这偏远艰苦的边关，他们也都咬牙坚持着，只想看到通过自己的努力，能让百姓们吃饱穿暖。 他们一个个紧张又急切，就差在原地转圈圈了，谢晚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消息，“不用担心，种子的情况比我们想的还要好，来的路上，杜大人跟我说了基本情况，我的答案是，跟杜大人想的一样，秧苗就是这么一个情况，等秧苗再长一个月，就可以分开种植了，就跟种子种出来的没有区别，说不定会更好。” 刚刚还窃窃私语吵吵闹闹的众人，突然之间就跟哑巴似的，目瞪口呆的看着谢晚悠，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甚至连大一些的反应都做不出来。 他们好像听错了…… 一颗种子能种出两到三株可以分开栽种的秧苗，这不就是一顶三吗？ 他们努力了这么多年，别说能一顶三了，能让每颗种子都发芽长出秧苗就不错了，哪里就看过这样的画面了？ 这天大的惊喜就跟被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脑袋，把他们一个个给砸得头晕眼花，硬是没能给谢晚悠一个反应，眼神清澈愚蠢的宛若刚出生的孩童似的。 谢晚悠蹲下身看着眼前生长的很好的秧苗，继续道：“等秧苗到了可以分开栽种的时候记得把它们分开，再长一个月密度就太大了，会影响植物的生长，具体会怎么样，还要看后续的生长情况，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个人觉得是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的，杜大人，好好照顾这些秧苗，到时候别忘了把对应的牌子填写清楚，要不然秧苗太多了，我怕会无法区分。” 众人楞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现在，再次被谢晚悠的声音拉的回过神来。 “谢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些秧苗的，不会有问题的。” “对对对，我们也会好好照顾这些宝贝秧苗的，这哪里是秧苗啊，分明就是我的宝贝啊！” “有了这些宝贝，还要什么媳妇，不要了不要了……” 这话一出来，大家立刻就笑的不行，笑着笑着，众人又有些心酸，感性的人眼眶都在泛红。 为了能让边关的百姓和驻守的将士们能吃饱饭，他们真的付出了太多的努力，可是那时候不管他们怎么做，始终没能看到一点成果，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都快要死心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到底还是柳暗花明，他们总算是在谢晚悠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要说一点儿都不羡慕嫉妒是假的，一个女子，在他们擅长的领域下，居然做得比他们要好，要不是因为被打脸的次数太多，他们只怕也会因为心里的不平衡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 冲动是魔鬼，是魔鬼啊，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一个神医，说不定哪天就得辛苦人家救命。 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话，谢晚悠的心情也随之复杂起来，好在，这是个很好的结果，说不定经过一次又一次的生长变化，以后说不定能培养出更多的植株，在最终的结果出来之前，他们还是不要太激动的好。 “目前就这些问题，我这几天有调整配制新的营养液，使用方法还是跟之前一样，就是比例有一点小小的调整，有空的话去府里拿。” “谢姑娘，大家都一个样的，每天十二个时辰，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为何还能够在忙碌的生活中做这么多事情的？” “谢姑娘，你一天究竟都是怎么安排的？” 这下子，就连杜落臣也想听到一个回答，说不定也能学一学，要是能够拥有更多的时间就好了。 谢晚悠一本正经道：“世界上没有捷径，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得牺牲点什么，每个人的时间都只有这么多，可是时间就像是海绵里的水，挤挤总是还有的。” 一番话，再次让大家沉默下来。 算了算了，想从谢姑娘身上得到一点借鉴，不是一般的难，不过大家都知道谢晚悠每天都很忙，她名下这么多铺子，还有那么多的病人，有点疑难杂症都会找到谢晚悠面前。 一个姑娘家都做到了这个份上，他们肯定不能拖后腿。 趁着谢晚悠还在，大家没怎么犹豫，就把想不明白的问题的都问了出来，想要让天下百姓衣食无忧，起码得填饱肚子，工部也是很重要的，尤其是他们司农局，他们做的每件事情都是为了能让百姓们过的更好。 谢晚悠还以为可以走了，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也多问题想问，索性在隔壁的书房里坐了下来，有些时候，问题都是想通的，有一定的关联性，与其一个个的回答，不如把所有的问题都摆出来，大家一起思考，最终的效果肯定能够更好。 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当所有人一起为了一个问题共同开始努力的时候，一切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这一分析又过去了一个时辰，众人的神色都有些晕乎乎的，平时他们也会主动沟通交流，就是没有像今天这样交谈过，又一个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 谢晚悠说话说的嗓子都沙哑起来，喝了一杯茶，润润嗓子，她这才开口道：“应该没什么事情了吧？” “没有了没有了，辛苦谢姑娘了。” “谢姑娘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我怎么就不能……” 最后这人的话没有说完，意识到说出来不好，主动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连小沈将军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哪里能够这般放肆的胡说八道。 第572章 凝视感 从工部出来，谢晚悠一直觉得身后好像有双眼睛正在盯着她看，她不露痕迹地观察了半晌，别说人影了，就是一只猫都没有。 不过，那种被凝视的感觉还是很明显，肯定不是因为她太敏感，一定有什么人正在暗中偷窥。 一时间想不出解决的办法，谢晚悠索性不管了，在心里留了一个心眼，上了府里的马车。 “小姐，您想去哪儿？” “去看看铺子，从最近的铺子开始看。” 车夫沉默了三秒钟，然后故作轻松道：“小姐，最近的一个铺子就在对面。” 从这里过去，也就五十米的距离。 谢晚悠根本没能记住所有铺子的位置，也不知道舅舅他们怎么想的，反正谢晚悠名下的铺子庄子渐渐多了起来，在边关这边的还好说，她起码能看一眼，还有不少分布在离国不同的地方。 吴家财大气粗，又因为镇国公倒下了，没人敢对吴家明里暗里的下手，最近不管做什么都变得很顺利，一帆风顺的感觉让吴家人都觉得不现实。 吴明采不放心的请了不少人，他本就是做生意的，做事周到会说话，会说好听的话，相对的，事情同样会做的更漂亮，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吴家的生意才会越来越好。 生意场上个个都是人精，要是没有点本事，怎么可能把生意做起来，如今吴家跟小沈将军那边成了一家人的消息，早就跟一阵风似的，吹遍了天下。 这阵风甚至吹到了别的国家，大多数的人都听说了，离国争的死去活来的两个人成了亲家，现在就是你帮我我帮你的状态。 吴家人是生气，好好一个表小姐还没能好好疼爱一番，就已经成了别人家的，奈何回看那些过往，只能说谁都没有错，大家都身不由己，真走到了今天这样，也说不出什么来。 只能认了，走上合作共赢的道路，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在脑海里认真回想了一遍名下的铺子大致的位置，谢晚悠心虚的轻咳一声，“我记不住了，不过似乎有人在暗中我，你记得也观察一下。” 车夫也是个练家子的，要不然吴有金不放心，谢晚悠总是会到处跑，又不喜欢带着护卫，吴有金没办法，只能把车夫都换成有本事的，起码武力值点上了，出了点什么意外也能挡在谢晚悠的面前，不说能解决麻烦，起码不能让谢晚悠这个小姐受伤。 听到谢晚悠的提醒，车夫的目光立刻就变了，一抹凶狠之色从眼底一闪而过，转瞬即逝，立刻就带上了笑意，跟个十乘十的狗腿子似的。 “属下明白了，这就带小姐去巡视铺子。” “嗯。” 车夫特地绕了一遍，除了工部的赵大人之外，没有看到其他奇怪的人，当然了，也不是说赵大人奇怪，主要是一个好好的大人，不在书房里坐着处理公务，却站在窗口盯着外面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车夫居然也能感受到不对劲的视线。 直到离开了这个范围，那种被人暗中盯着的感觉才渐渐消失，车夫暗暗皱眉，他怎么有种小姐多了烂桃花的感觉呢？ 车夫知道自己这个脑子是想不明白的，打定主意把这个记在心里，回头就跟吴管家说一声，别人不知道，吴管家肯定能明白。 很快，马车就稳稳当当的靠边停了下来，谢晚悠巡视铺子的时候有个习惯，在不起眼的位置停一下，看看进进出出的百姓，从他们的反应来判断铺子的情况，这是问心药铺的一个分店。 能来药铺的，基本都是家中有人生病，亦或者是来卖药材的，谢晚悠画的宣传册很有效果，整个宁安就没有几个百姓是不认识普通药材的，尤其是家中还有多的，每个月能通过卖药材挣到不少银两。 百姓手中多了银两，效果就会很明显，还会表现在方方面面，比如学堂中的学子越来越多，最最重要的是，许多疼爱姑娘的人家，从谢晚悠的身上看到了新的希望，他们也愿意将姑娘送进学堂里，不说等以后姑娘变成多厉害的人，起码能识文断字，在未来中拥有更好的人生。 真可谓可怜天下父母心，但凡是真心疼爱孩子的，都会提前做好各种各样的打算。 谢晚悠知道自己存在的目标太明显，所以她没下马车，只是掀开帘子观察了起来。 进出药铺的人不少，有人脚步匆匆，有人背着药材进入，高高兴兴的出来…… 看了一会儿，谢晚悠下了马车，朝着药铺的方向走了过去，如今城里大多都是老人妇人和孩子，年轻男子都出去修路去了，大家都变得忙碌起来，只是双眸中都带了充满希望的光。 你看，也不是每一次的繁忙都让人麻木绝望，只要是正向的，再多的疲惫也不可能将一个人压倒，他们都能拥有更好的未来。 药铺里很热闹，几个伙计忙的飞起，脸上都带了笑容，这是谢晚悠提出来的，微笑服务，不过，这里毕竟是药铺，要是客人带了病，脸上的笑容就得收了…… 伙计的工作都不难，主要是得学会表情管理，只要能把下意识的反应管好，是个正常人都做这份活儿。 谢晚悠名下的铺子一旦开业，所有的掌柜和伙计都需要经过一定天数的培训，少一点都不行，本来吴有金和吴有才都不太理解，跟不上谢晚悠的脑回路，他们有一点很好，那就是无条件的执行谢晚悠的每一个命令。 即便他们不理解，也觉得离谱，却还是会在谢晚悠交代下来之后好好的去执行。 直到现在，城里开店先培训一遍的风算是吹了起来，有竞争就会有进步，当这种顾客是上帝的风吹了个遍，客人的体验感也就蹭蹭蹭地往上涨，客人花钱就是为了讨个舒服。 谢晚悠走进药铺里，四处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接待没有问题，摆放没有问题…… 掌柜的一个抬头，看到主子来了，手下意识的抖了抖。 第573章 有的挣 这这这…… 开店开了这么久，小姐也就来巡视过一次，第一次的时候掌柜的上门看诊去了，没想到这第二次碰到了，可惜了没有上次的经验，他这个年纪了还是挺紧张的。 紧张是一回事，总不能因为心里紧张就不过来打招呼了。 掌柜的平复了下呼吸，脸上带着紧绷的笑容，走过来跟谢晚悠打招呼，“见过小姐。” “你是这儿的掌柜？” “回小姐，在下名黄金文。” 谢晚悠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个名字，突然就有种感觉，好像这人天生就该是这个铺子的掌柜啊，名字的取法就跟吴有金他们如出一辙，明显是一样的，除了姓氏不一样，别的真差不了多少。 “过来看看，把账本拿出来，顺便说说店里的情况……” 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掌柜的把谢晚悠请进了里间，茶水点心跟着账本一起送了进来。 谢晚悠只是不喜欢看账本，不过现在还是很乐意看的，很快就把这个月的账本看了个遍，“这个铺子还是挺挣钱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被夸了，没有人会不喜欢被主子夸赞，黄金文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搓搓手，这才将原因说了出来，总结道：“其实还是因为主子厉害，咱们问心药铺在整个边关都是出名的，还到宁楚那边开了几个新的铺子，生意也是一如既往的好。” 只能说，想要生意兴隆，一定得有一个好名声，如果不是因为谢晚悠的名声足够好，她名下的铺子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收入。 一连看了几个铺子，生意都很好，收入的区别主要取决于位置，越是中心铺子，生意越好，有些在角落里，挣的不多也还是挣的，好像所有宁安的消费者都在这里消费过。 按照抽样的方法抽选了几个铺子，谢晚悠认真走了一遍，每个伙计都很负责，暂时还没看到欺负百姓的伙计，从最后一个铺子里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谢晚悠本来还想出城去看看的，看了时间，根本来不及。 谢晚悠在铺子里拿了不少喜欢的吃食，拎着回到了马车上，既然没办法去看看道路修建的情况，那就等过两天再看看，明天还有的忙，她得留点精力才好。 回到府里，谢晚悠刚下马车，吴有金就迎了上来，“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王夫人带着几个孩子过来做客，已经在前厅里等了小半个时辰。” 几天没有听到王姐姐的消息，谢晚悠都忘了他们一家都留在了宁安城里，点了点头，“怎么不让人去叫我？” 吴有金无奈，“属下也是刚回来，府中其他的下人也不知道小姐究竟去了何处，只能让人在街上找，却也没能及时将消息送到小姐那儿。” 主要是谢晚悠在巡视铺子，根本没有提前告诉他们，往往是府里的下人刚到这个位置，只听到谢晚悠刚离开的消息，具体去了哪儿他们也不知道，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往下找，一次次的错过，一找就找到了现在。 想到自己方才的路线，想要让人能够及时找过来确实挺为难的，谢晚悠无奈的笑笑，“也是。” 说着，谢晚悠停了下来，示意吴有金将其中一个盒子递给后面的丫鬟，“将东西送去上官夫人那边的院子，就说是我带回来的，挽瑜都能吃一些，但是不能吃太多，晚上的药膳她是得吃完的，不能剩下。” “奴婢遵命。” “小姐，还有两个盒子是要送回院子里吗？” “其中一个盒子送回院子里，另外一个留下，正好可以请几个小家伙尝尝看喜不喜欢，这都是刚做出来的，还没摆出来卖呢。” 吴有金听明白了，这是刚带回来的东西，铺子里的新鲜玩意儿。 “都这个时辰了，我留王姐姐他们一起用饭，记得让厨房多准备些孩子喜欢吃的。” “属下早就吩咐下去了，半个时辰后就能用饭，小姐打算在何处用饭？” “去听荷苑吧，里面的荷花开的正好，丫鬟说那边的睡莲差不多快开了，今天说不定能正好看到睡莲绽放。” 谢府处处都是景致，不同的院子主要的景色也是不一样的，谢晚悠并没有认真观察过，耐不住丫鬟天天都在她耳边说啊说的，一个不小心就记下来了，有空闲的时候正好能过去看看。 …… 谢晚悠在前厅接待客人，丫鬟则是将盒子送到了芝兰苑中。 上官挽瑜今天的状态真的比昨天好很多，在药池里泡够了时辰，出来之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半个多时辰，醒过来身体都变得轻松了许多，没有最开始那么难受，就连苍白的脸色也染上了几分绯色。 “小鱼儿，你觉得如何，太阳会不会太晒了？” “母亲，您别这样，我又不是看不到，夕阳都快沉下去了，怎么会晒呢？” “你啊，感觉如何？” 上官挽瑜点头，“我没有昨天难受，母亲不用害怕，就是身上这些东西有点奇怪，有晚悠姐姐在，我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意外这种东西，谁又能说的准，没人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到来。 上官挽瑜醒了之后怎么都不愿意在房间里坐着，没办法，上官夫人只能让丫鬟在院子里摆了一张铺得软软的贵妃椅，让她能出来躺着看看阳光。 多些明亮的颜色，心情也能好上许多。 一坐就坐到了现在，母女俩说着体己话，便看到丫鬟拎着食盒进来。 “见过夫人，小姐，这是我们家小姐带回来，小姐可以少少的尝尝看喜不喜欢。” “晚悠姐姐出门了啊，怎么还带了这么多点心回来？” “都是自己家铺子做的，每种糕点的味道不一样，还是温热的，两位尝尝看喜不喜欢。” “晚悠姐姐呢，她怎么没过来？” 丫鬟手上的动作不曾停下来过，嘴上还在解释道：“王夫人带着孩子过来做客，小姐正在前厅接待他们，小姐交代了，姑娘等会儿得把药膳吃个干净。” 第574章 重要 夜里府里一如既往的安静，护卫的巡逻就不曾停下来过。 车夫找到了吴有才面前，将白天在工部那边的发现说了一遍，至于别的，会不会查出点什么，就跟他没关系了，他只是个小小的车夫罢了，并不清楚别的东西。 吴有才也没有妄下定论，毕竟赵大人怎么说也是个四品的官，就算在这边关，四品的官员地位也不低。 “做的好，以后跟着小姐出门就得这样，时刻警惕每一个出现在小姐身边的人，毕竟我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别的目的，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别有用心的人在小姐身边晃来晃去。” “吴管家说的对，属下都记住了。” “以后叫我小吴管家，毕竟这府里还有个吴管家，要是让大哥听到你这么称呼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嘴上说这么说，吴有才还是很享受被叫做吴管家的时刻啊，本来还是他跟有银先来的，奈何他们兄弟俩都不是大哥的对手，也难怪大哥是有金呢，这个名字还是老爷亲自取的。 就连好名字的机会都错过了，他们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 府里这些小动静谢晚悠是不知道的，她跟王家姐姐一起吃了晚饭，便安排下人亲自送他们回去，不管怎么说，人家毕竟是过来找她的，总不能让人家自己回去，一路上平平安安的话还好，就怕出点意外。 不说别的，沈淮景和王子安的关系是真的好，就跟亲兄弟似的，谢晚悠也没办法置之不理。 谢晚悠回到院子里，她这两天爱上了丫鬟按摩，尤其是沐浴的时候，配合丫鬟的按摩简直不要更舒服。 府里的丫鬟都找到了新的方向，以前只知道小姐喜欢吃好吃的，现在总算是多了一项，小姐还喜欢按摩，每次给小姐按全身的时候，丫鬟们都忍不住面红耳赤。 没办法，小姐的身段……不是一般的勾人，她们这些做下人都看的面红耳赤，压根不敢细看，手上的感觉宛若上等的羊脂玉一般…… 舒舒服服的享受了一遍沐浴马杀鸡，谢晚悠浑身轻松，一整个昏昏欲睡，白天是没怎么忙，主要是跑的太多了，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谢晚悠也没有勉强自己，躺下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今天睡的又快又安稳，伺候的丫鬟轻手轻脚的，守在院子外面不让其他人进来打扰，她们都知道小姐有多累。 睡的好就是神清气爽，谢晚悠早早就去了芝兰苑。 这个时辰，上官夫人都还没醒。 陈嬷嬷倒是醒的很早，看到谢晚悠的身影时也有些意外，连忙迎了过去，“老奴见过谢姑娘，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醒得早，先过来看看，嬷嬷您接着忙，不必管我。” “事情都有丫鬟做，老奴有什么好忙的？谢姑娘可是要进去看看小姐？” “对，我先看看她的情况。” 知道上官挽瑜从娘胎里就是中毒，这么多年来，身体顶多是被维持着，只是亲眼看到那浓郁的，宛若黑色一般的有毒痕迹，谢晚悠的神色还是有些凝重。 真的太多了。 掀开上官挽瑜的衣襟，就能看到她的上半身几乎都是一个颜色，毒素都被堆积到了上半身，将上中下彻底区分开，这样的画面让人看的心头震动，这毒真的太深了，这般严重，十分骇人。 陈嬷嬷便是震惊害怕的反应，瞪大了眼睛，很快便心疼地移开视线，她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画面，“谢姑娘，我家小姐这是……” “中毒，毒素因为药浴的作用堆积上来，我先给她扎针，陈嬷嬷，你亲自去厨房那边看看，早上的药膳准备的如何了。”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盯着，这里便辛苦谢姑娘了。” 在这种时候，听大夫的话是唯一的办法，陈嬷嬷不敢耽误，连忙转身出了房间，厨房的位置也不是很远，好几个厨房呢，不过是因为只有一个主子需要伺候，所以剩下的几个厨房都是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下人使用。 等到没了陈嬷嬷的动静，谢晚悠一边清理自己的银针，一边轻声道：“人已经走了，怎么还在装睡？” 话音刚落，那本应该在熟睡中的上官挽瑜便睁开眼睛，自己撑着坐了起来，“我就知道瞒不住晚悠姐姐你，姐姐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装睡的？” “在我刚刚给你把脉的时候就知道了。” “大夫真厉害，就连人在装睡都能看出来，姐姐，今天也是像昨天那样吗？” “不一样，会有点变动，我之前跟你说了，每个月至少得放两次血，起码得连着放三个月，你体内的毒素才能清除一大半。” “我不担心，没关系的，我相信姐姐。” 这话说的…… 谢晚悠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也就没有纠结，起身走到门边，对着外面的思如道：“在外面守着，除非我开门，否则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思如连忙点头，“奴婢遵命，一定会好好在这里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芝兰苑中都是上官夫人带来的丫鬟，本来府里也有丫鬟在这里伺候的，只是看到上官夫人带了足够多的丫鬟过来，明显是不想被打扰，谢晚悠也就只留了一个三等的丫鬟在外面侯着，给她们带路跑腿，剩下的丫鬟都撤了回去，一点儿都没有犹豫，更没有别的想法。 这一点反而让上官家众人挺意外的，毕竟大多数人都想掌控身边发生的一切，像谢晚悠这样的，确实不常见，只是她们现在也明白了，谢姑娘本就是一个很好的人，自然不会胡思乱想，更不会在意一些小细节，只要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其他的好像确实不重要。 虽然有丫鬟在外面守着，为了以防万一，谢晚悠还是把门给锁上了，转身看向床上的病美人了，欣赏了一番，然后不客气道： “衣服脱了，躺下。” 第575章 还是太闲 这话说的…… 即便对面的谢晚悠也是个皮囊骨相都很好的美人儿，上官挽瑜到底还是红了脸，还因为谢晚悠打量欣赏的视线，而一瞬间红到了脖颈上。 半晌，上官挽瑜伸手捂住脸，小声道：“姐姐，你能不能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啊！” 这个反应让谢晚悠不由得轻笑出声，“你怎么扭扭捏捏的，我们是同一个性别不说，其实在我眼里男女都是没有区别的，你这样扭扭捏捏的，不知道还以为我想对你做点什么呢。” “姐姐可真坏啊，可你这样看着我，我……我不好意思。” “没关系，等我把银针清理好，亲自来给你脱也不是不行。” 听到这句话，上官挽瑜的脑海里下意识的浮现出谢晚悠伸手把她身上衣服脱光的画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要是这样，没什么都会被折腾出点什么来。 不行不行，她接受不了，根本没办法去想那个画面在眼前发生会有多恐怖，她没办法接受的。 磨蹭了一会儿，眼看着谢晚悠已经把银针整理好了，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一副马上就要过来亲自动手的样子。 上官挽瑜心一横，下定决心，手上的动作就不磨蹭了，将衣服褪了下来，她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躺着，当视线消失的时候，感官就会变得很明显，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带着凉意的银针扎进身体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好，上官挽瑜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她发现自己动不了，连带着眼睛都睁不开了。 “别用力，我给你扎了针，不看也是好的，真看到自己身上扎满了银针，我担心你会害怕。” “……” 上官挽瑜动了动嘴，很好，她放弃了，不得不放弃，毕竟她现在只有感觉还在，身体动不了就算了，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被迫接受谢晚悠的安排。 毒素都积累到了上半身，上官挽瑜不可能说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只是不想让母亲担心，所以在母亲面前就装做一个没事人似的，就像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那样，能骗普通人，却没有办法欺骗谢晚悠这个大夫。 浑身扎一次针，每个穴位的针只需要停留一刻钟，谢晚悠需要不停地取针再扎针，清楚的记得每一根银针扎进去的时间，停留的时间足够就得马上把拔出来。 不得不说，上官挽瑜中的毒还是厉害，银针都泛黑了，需要重新处理消毒之后才能使用，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等陈嬷嬷带着丫鬟端着药膳回来，谢晚悠正好满头大汗的结束了这次的扎针，将上官挽瑜的衣服给她穿好，跟谢晚悠的疲惫相反的时候，上官挽瑜就跟吃了补药似的，效果立竿见影，脸色红润了许多。 这么久了，总算是可以动了，上官挽瑜撑着做起来，拿起帕子给她擦汗，“姐姐怎么累成这样……” 话刚说完，她就看到了一旁案桌上放着的，发黑的银针，心情有一瞬间的低落，“自从晚悠姐姐提醒我，说我是从小中毒，母亲就一直在查，想知道是何时被人下的毒，却一点头绪都没有，过去了十几年，就是再好的证据都没办法留存这么急……” 十几年前，上官老爷还不是如今威风凌凌的大将军，他那时候还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只是因为家中长辈都是进军营的，妻子也只能在家等候。 谁能想到，他在军营中拼命挣一个好前程的时候，妻子却被人下了毒，这么多年过去了，身边的仆人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真正能够伺候这么多年的并不剩多少个，想要查清楚只怕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上官挽瑜很快回过神来，继续手上的动作，认真的给谢晚悠擦汗，“姐姐，你说对方给我下毒是图什么呢？” “我不知道，人心最是无法预测，慢慢查，真相总能水落石出。” “其实……姐姐，我还想问问小云和谢晚霖如何了，他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那两个人渣的事情，谢晚悠已经不关注了，她跟吴有金交代过，除非那两个人死了，否则没什么好问的。 谢晚悠疑惑道：“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你为何还想要知道他们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这两天泡在药池里，昏昏沉沉的时候，我总能想到小云刚来我身边伺候时的样子，明明她那个时候的眼神干干净净的，眼里只有我，说会一辈子都在我身边伺候我，不会让我受伤，更不会让我难过……” 从小一起长大，又因为身体原因，上官挽瑜是出了名的病美人儿，当然了，私底下叫她病秧子的人更多，只是因为上官家的地位，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叫出这个称呼，也没有多少人真心实意的想要与她做好友。 这么多年来，真的只有小云一直陪伴在身边，都这么久了，上官挽瑜还总是会时不时的想到谢晚霖出现的那段时光，不可否认，就算受到了伤害，她那些时光仍旧是高兴的。 谢晚悠认真的分析了一下，觉得上官挽瑜就是闲的，还是不够忙，所以才会把注意力放在渣男贱女身上。 “对了，别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募捐已经开始了，上官小姐打算给宁安募捐多少？” “这么快啊？” “已经开始了，真正做好怕是需要不少时间，等募捐的金额足够了，那边也正好能竣工，到时候就可以开始修建新的道路了。” 宁安这边这么大的动静，有心之人只需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发现，不过没关系，在动手之前，他们都想明白了，知道又如何，反正东圣国的人过不来，他们就是想动手脚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官府那些人就更好解决了，沈淮景凶名在外，火气上来了，就算是亲信也免不了掉脑袋的下场，更别说宁安城里中饱私囊的贪官了，他们能保住乌纱帽就很不错了。 哪里敢得罪谢晚悠？ 第576章 不安 果然，谢晚悠一提起这个话题，上官挽瑜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来，直接忘了自己刚刚还在纠结的问题。 “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晚悠姐姐你就别担心了，在开始解毒之前，我就已经带着思如和陈嬷嬷把我在宁安和附近的铺子都巡视了一番，账本也都检查了一遍，还好每个铺子都有挣到钱……” 她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而后才笑着得意道：“我可以把铺子里挣到的都募捐出来，如果只有宁安官府的人，那我是不信的，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检查账本做安排的还有晚悠姐姐的人，我根本就不担心，如果是你的话，母亲也愿意募捐的。” 如果只有宁安官府的人来牵头，愿意募捐的只能是那些试图用钱财换一个前程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便真得到了什么，最终也会通过别的方式从百姓的手里拿回来。 说白了，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是有谢晚悠的话就不一样了，她本来就不在意这些，大家都明白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更愿意把金钱交到一个不在意金钱的人手上，起码可以保证自己给出来的钱财可以用在应该用的地方。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上官挽瑜已经缓过来了，她帮着谢晚悠一起收拾，“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一并交给母亲收着，当初就是考虑到，我或许在解毒，并不是清醒的状态。” “即便，我知道晚悠姐姐不需要我那么着急，我就是想给你，我要比谁都更快，他们只能在我后面。” “上赶着把钱财放到我的手上，你就不怕我一个人收了？” “不怕，要是姐姐没有钱用也可以跟我说，家里人给我买了好多铺子和庄子，别说一个姐姐了，就是十个，我也是养得起的。” 在这边关，上官挽瑜在家里有多受宠，不用说大家也能看的出来，她本就是个温温柔柔的病美人儿，只要没有抱着目的接近她，真的很容易成为她的好朋友。 谢晚悠被她的话逗笑了，将银针收好，表面上是放进了药箱里，其实不然，她只是利用了一个小小的障眼法，把沾染上毒素的银针放进了空间里，再迅速将新的银针给拿了出来。 大夫是这样的，面对银针的时候，就像是在面对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从来不嫌少，甚至还能从极小的区别中做出分辨，顺便找个借口全买了。 谢晚悠的空间就放了各式各样的银针，就连药房里也放了不少，平时丫鬟进去打扫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弄混了，毕竟银针这种东西，除了长短之外，丫鬟们真的分不出究竟还有哪里是不一样的，说多了都是泪。 “你坐一会儿，多吃点儿，要不然等会儿放血我怕你撑不住。” “今天就要放血了吗？” “嗯，除非你想看着毒素堆积挪动到你的脸上，你要是想看看的话，我也是可以控制一下的。” 上官挽瑜垂眸看了一眼上半身堆积的毒素，沉默片刻，然后用力摇头，“我不要。” 这么难看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她的脸上出现，她不接受不允许不可以！ 话题到此结束，谢晚悠走到门边，伸手把门打开。 不知不觉中，她忙了半个多时辰，门外都是伺候的丫鬟，就连方才没醒的上官夫人都收拾好了，从容淡定地坐在院子里。 听到开门的动静，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谢晚悠对上众人的视线，眼睛都没眨一下，轻声道：“陈嬷嬷，麻烦你把吃的送进去，我等会儿再过来。” “晚悠这是要去哪儿？” “伯母，我回去用个早饭，顺便再整理一些等会儿要用的东西。” “还没用早饭的话，不妨与我一起，我也还没吃呢。” “没关系，英灵还在等着我，伯母不必跟我客气。” 今天就是第一次给上官挽瑜放毒血的日子，上官夫人这个脸色，用了上等的胭脂水粉，厚厚一层，都没能遮住她眼底的乌青，一看就是一整晚都没睡好，怎么可能有心情跟她一起用早饭？ 谢晚悠婉拒了她，反过来还宽慰了两句，“伯母也不用太担心，难道是不信任我的医术吗？” 任何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上官夫人的担忧，她由内而外的透露出一股不安，坏情绪是可以影响每一个人的，在场的就没有不被影响的，尤其是伺候的丫鬟，要是主子的心情不好，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就是最容易倒霉的。 “被你看出来了，伯母并非是不信任你的医术，只是这两天不知为何，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小鱼儿这么多年来生病的画面……” “伯母这是太紧张了，才会胡思乱想，放轻松一些就好了。” 道理谁都懂，就是做不到，上官夫人掩饰不下去了，本身的骄傲也不允许她做出苦苦哀求挣扎的反应来，定定的看着谢晚悠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一点别的情绪。 让她失望了，谢晚悠的情绪稳定着呢，别说只是一次小小的解毒，一个病人她可以，就是十个病人一起来，她也不会自乱阵脚。 谢晚悠其实是能理解上官夫人的焦虑的，一切的焦虑不安都来源于心里的不信任，当然了，她也明白上官夫人心中浓郁的不安和不信任是怎么来的，她并不在意，打破流言获得信任的途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病人一点一点的好起来。 对着上官夫人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谢晚悠建议道：“我等会儿让丫鬟送一些安神的茶过来，伯母闲着无事的时候便喝喝茶看看书，挽瑜清醒的时候也可以好好跟她说说话。” 只有真正的放松下来，才能做回自己。 上官夫人的眼中满是意外，等谢晚悠离开，再也看不到身影，她才静静地坐下，开始在心里反思，她刚才的反应是不是真的太大了？ 算了，都发生了，她就是控制不住担心。 第577章 成长 就跟谢晚悠说的那样，沈英灵今天早早就醒了，她知道府家什么都不缺，尤其是厨房，不知道得有多热闹。 明明知道谢晚悠不会缺厨娘，沈英灵还是让丫鬟带自己去了厨房，她亲手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饭，还都是谢晚悠爱吃的，不过都是京师那边的菜色。 不同的地方吃的东西也都不一样，差别有大有小，不过食物嘛，到底还是要味道好，谢晚悠确实不挑，不过身体深处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嫂嫂，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一大早就出去忙，是城里有很多病人吗，药铺里的大夫都忙碌不过来了？” “没有，我没出门，只是去了一趟挽瑜那边，你饿不饿，怎么非要等我？” “今天的早饭可是特地给嫂嫂做的，怎么能不等嫂嫂过来再一起吃？” 沈英灵在军营里住了大半年，接触了来自天南海北的人，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活泼开朗起来，再也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守在弟弟妹妹面前的姐姐了。 谢晚悠一眼看过去，确实，桌子上都是她爱吃的，凉了都不好吃，她决定吃饱之后再问问别的。 两个人的战斗力加起来，想要解决这一桌很容易，毕竟是相处过的，沈英灵精准拿捏了谢晚悠的胃口。 早上不能吃太饱，主要是吃好，谢晚悠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对上沈英灵含笑的双眸，她没忍住心里升腾起来的小小的尴尬的感觉，“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 “嫂嫂喜欢就好，我可是估摸着量来做的，就怕嫂嫂吃太撑了，现在看来刚刚好。” “你这丫头，在军营里住了一些时间，反而变得伶牙俐齿的，说吧，一大早便做早饭送过来，你想与我说什么？” “还是做的太明显了，居然被嫂嫂发现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谢晚悠分明是开玩笑，上官挽瑜也是知道的，笑嘻嘻地的回了她的话，随即认真起来，“嫂嫂，如果我说……我想成为一个内科圣手呢？” “你是想……” “后宅的夫人小姐们也是人，她们同样，甚至于她们的病更多，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连一个好的大夫都不能找，正如嫂嫂所说，我在军营里待了大半年，曾经想不明白的事情，我现在都明白了……” 沈英灵的成长真的太明显了，从亲自报仇与父母决裂到现在，她的身上再也没有曾经的影子了，不过没关系，她很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变得更好，她也是愿意的。 在军营中接触了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军营生活又多苦闷无聊，大家也都爱说身边发生过的各种各样的事情，除了世家大族的隐私事情外，知道最多的就是大夫了。 军营中的大夫也是需要融入集体的，这不，沈英灵听了太多后宅那些夫人小姐病死的事情，很多时候明明只是个很小的病，却因为没能及时的救治，失去了珍贵的性命。 “我看透了父亲的为人，也看透了母亲的虚伪偏心，多亏了这两个父母，让我对男人彻底没了兴趣，嫂嫂，我想做一个悬壶济世的大夫，就算我这个年纪才开始学已经晚了一些，但是没关系，我的后半辈子都可以用来学医，我不想嫁人……”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沈英灵的心中有一些不安，毕竟能说出不愿意嫁人这样的话，大多数人都只当听个笑话罢了，根本不会相信她是真有这个打算。 一个女性意识的萌生，谢晚悠听的眼睛都亮了，赞同道：“傻姑娘，男人有男人的好，你不愿意嫁人成亲可以，但是也不要把话说的太死，只是让你心里没有男人，身边可以有的嘛。” 一句话，直接把沈英灵的脑子给炸了，好半天才缓缓张大了嘴巴，疑惑不解地看向谢晚悠，“嫂嫂，你这是……劝我养面首？” “那又怎样，你要是嫌养面首麻烦，那就随便找个家世清白的保持愉快的身体关系就好了，反正就是不主动不承认不负责……” “嫂嫂，你这个想法，大哥知道吗？” “你不许胡说，我是把你当成自己人，才跟你说这种发自内心的话的，你要是敢在外面胡说八道，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我也是会大义灭亲的！” 明明应该是凶狠的一句话，反而让沈英景笑出声来，在谢晚悠的眼神威胁下，她伸手捂住嘴巴，做了一个把嘴巴缝合起来的动作。 “我都听嫂嫂的，所以，嫂嫂你会教我吗？” “这个……我不是很擅长，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找个擅长的大夫，让你跟在大夫身边好好学。” “真的有吗？” 谢晚悠失笑，刚刚还一副成熟的样子，现在一听有好消息，立刻就又变了一个样子，分明就还是个小丫头，十五岁啊，在二十一世纪也就是个高一的年纪，这个年纪不管想学什么都是不晚的，更别说她还愿意付出后半辈子所有的时间。 真能做到这一步，别说是做个大夫了，就算是想上天也是有可能成功的。 “边关的女子也不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有市场就会有人去做，游走后院给妇人们看病的大夫，我确实听说过有两个，等我好好打听了一番，再好好跟你说，你先别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我都听嫂嫂的，不会给嫂嫂添麻烦的。” 这乖巧的，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模样，谢晚悠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一直都知道，英灵是个好姑娘，不过，你决定学这个，你大哥知道吗？” 这个大哥指的并不是沈淮景，而是她的双胞胎哥哥沈英载。 “大哥是知道的，他也支持我的决定，所以我才会离开军营出现在这里，嫂嫂，大哥也很辛苦，他真的可以通过军营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这就要看他想要什么了，还得看看东圣国那边给不给机会。” 太平盛世的时候，可没有军功。 第578章 不安 不确定的未来没什么好讨论的，几句话的功夫，她们就已经说完了这个话题。 沈英灵的心中还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好像不太真切，她不由自主地抬手抚摸了一下因为谢晚悠的一番话而狂跳的心脏，好一会儿，她小心翼翼的求证，“嫂嫂，你答应我了，是不是？我没有在做梦，对不对？” 这笨笨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很像一只小猫咪在身边撒娇，谢晚悠根本控制不住，抬手就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傻姑娘，疼不疼？” “不疼。”沈英灵摸着被弹的额头，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不过我可以确定了，嫂嫂真的答应我了，不是我在做梦，嫂嫂真好，我最喜欢嫂嫂了。” “我也喜欢你。” “嫂嫂为何不说最喜欢的人是我？” 谢晚悠用一种不可理喻的眼神看她，然后理直气壮的回答，“那肯定是因为我最喜欢的人不是你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她可是从来不说谎的，爱憎分明的人就是这样，连嘴上的胡说八道都不愿意，是一就永远不会是二。 “嫂嫂能跟时川大哥在一起真好。” “是他好还是我好？” “在我眼中，哥哥嫂嫂永远都是最好的。” 要不是因为大哥和嫂嫂的存在，沈英灵都不敢去想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如果没有他们，大哥当初在面对那件事情的时候救不了她，她也没办法反抗，最可能的就是她死了，她不可能真的成为他们铺路的对象，真到了那种时候，她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鱼死网破。 这个话题突然变得沉重起来，被沈英灵的情绪感染，谢晚悠也想到了那次发生的事情，温柔的拍拍她的脑袋。 “别胡思乱想了，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赶紧过来帮我一起收拾东西，竹青呢？” “不知道，我今天起来的时候竹青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明明还很早，我还以为竹青是因为嫂嫂的安排才会这么早离开。” “没有，算了，她估计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先不管她，跟我回院子里收拾东西。” 来到这里也挺长时间了，谢晚悠还是第一次解这么复杂的毒，光是前期的准备工作，就花费了不少时间，现在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沈英灵连忙点头，不再纠结竹青的事情，跟着谢晚悠一起去了药房。 谢晚悠住的院子并不远，走了一刻钟的功夫也就到了，她今天过去之前就将东西准备好了，现在只是需要重新确定一遍，别漏下重要的东西就好了。 “嫂嫂，就只需要这些东西吗？” “嗯，没有别的了，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割破她的手指放血，毕竟会有留疤的风险……” 奈何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谢晚悠狠心，实在是因为上官挽瑜中毒太深，就她那乌黑的上半身，任何人看了都会下意识的倒吸一口气，这般深的毒素，如果只通过扎针，能放出来的太有限，上官挽瑜的身体又没办法承受太多次的放血。 思来想去，谢晚悠还是决定一开始就下狠手，重是重了一点，好在结果也能立竿见影。 她们刚清点好，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正准备去芝兰苑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匆忙回来的竹青。 竹青的脸色不是很好，当她看到沈英灵站在谢晚悠的身边，两人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这个画面深深刺痛了竹青的内心，她慌得脸上的神色都控制不住了。 “见过小姐，是我回来晚了，对不起……” “没关系，别急急忙忙的，你先收拾收拾，弄好了再来芝兰苑，动作快一些。” “是，我知道了。” 竹青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扣在了一起，几乎陷进自己的肉里，疼痛让她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清醒，往边上站了一下，直到感觉两个人从自己的面前走过。 不用抬头看镜子，竹青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是很难看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这才刚来几天，看到小姐跟沈英灵这般亲密熟悉，她的心里就控制不住的难受。 这究竟是为什么？ 明明……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她竹青都要比沈英灵更出色，也都做的更好，为什么小姐对她没有这么亲密？ 竹青迷茫了一瞬间，直到不远处路过的丫鬟的说话声惊醒了她，她猛的回过神，意识到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姐正等着她过去帮忙，她不能拖后腿。 将吴管家那天的叮嘱认真回想了一遍，竹青平复好心情，用力揉揉自己的脸，确定自己现在清醒了许多，她这才朝着芝兰苑的方向跑去。 …… 其实也还是同样的步骤，大家都轻车熟路的，按照谢晚悠的吩咐做着自己的事情，很快就将一切都准备妥当。 上官夫人在清楚的看到谢晚悠带来的“装备”都有什么的时候，脸色到底还是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紧紧的抓住陈嬷嬷的手，用尽浑身的力气，才让自己不至于惊讶的出声。 自从药房的门被谢晚悠关上，上官夫人就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走，直把院子里的丫鬟都看的眼花了，一个个不露痕迹的闭上了眼睛，能缓一会儿是一会儿，总不能开口阻止夫人吧？ 丫鬟们不敢，陈嬷嬷敢啊。 陈嬷嬷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时候，自然也看到了谢晚悠带来的东西，眼看着上官夫人没有停下来的意向，陈嬷嬷看不下去了，她伸手抓住了上官夫人的手，将人往院子外面带。 “夫人似乎心神不宁，这种时候可不能在这里守着，免得不小心惊扰了谢姑娘，这府里的景致不错，老奴带夫人过去看看。” “嬷嬷，我现在哪有心情去看什么景色啊？” “夫人又没什么事情忙，怎么就不能去看看景色平静内心了？” 陈嬷嬷打定主意带她离开，还用眼神示意几个丫鬟跟过来，等小姐这次好一些，夫人下次就不会这样了。 第579章 身份 药房里传来上官挽瑜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直听的人头皮发麻。 还在院子里守着的丫鬟无比庆幸，还好夫人已经被嬷嬷带走了，要不然，要是让夫人听到小姐发出这样的声音，不知道得有多不安，只怕已经在用力敲门了。 好在上官挽瑜痛苦的哭喊声没有持续太久，站在外面的丫鬟不认真听，其实是听不真切的，就跟小猫儿的声音似的，压根就听不清楚。 药房里。 沈英灵端着一个盆，放在下面接着放出来的血，谢晚悠先是扎针，等到情况差不多了，这才接过竹青递过来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划破了上官挽瑜的手指，再继续用银针扎进穴位里。 用这样的方法，让充满了毒素的血液流淌出来。 谢晚悠眼看着盆里乌黑的血越来越多，而上官挽瑜的脸色也是越来越白，虚弱的身体是只撑不住大量的放血的，只能放一点儿，修养一段时间…… 循环往复，修养的时候还得每天吃药，这样才能克制住毒素的蔓延。 谢晚悠紧紧摁着上官挽瑜的脉象，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里，最大程度的将带了毒素的血放出来，这样做，虽然前面可能会吃很多苦，但是能得到的也是好消息，她不用承受那么多次。 “好了，把银针给我。” “小姐，都在这里了。” “英灵，把盆端走，该听下来了。” 沈英灵点头，盆里接了一大半，并不是浓重的血腥味，带了一种说不出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如果不是她亲自接的，看到这盆血的第一眼，她不会认为这是一盆鲜血，更像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竹青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脸色并不是很好，小心翼翼地给谢晚悠递银针，生怕会分心影响她。 谢晚悠麻利地将银针都取下来，之后才是帮上官挽瑜处理伤口，为了能让毒血尽快流淌出来，她划破的位置不算太小，得好好包扎…… “小姐，现在怎么办？”眼看着谢晚悠停了下来，竹青小心翼翼的问，“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吗？” “嗯，这是我抓好的药，竹青，其他人我不放心，你亲自去煎药，煎好了送过来就是。” 竹青愣了一下，连忙将药接了过来，“我这就去。” 她还以为小姐并不信任她，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的，小姐只是跟她不熟？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竹青带着药走了出去，无视丫鬟们好奇不解的眼神，她很快就到了厨房。 厨房一直都是热闹的，看到竹青只觉得眼生，毕竟厨房里的人第一次见她，好在竹青身上还穿着问心药铺的统一服装。 这是最初为了方便区分，谢晚悠特地吩咐下去的，衣服的配色和标志都很明显，这是裁缝店里一起做出来的，特制的就是不一样的，就连沈英灵的身上也穿着这样的衣服。 “姑娘，你也是问心药铺的医徒吗？” “大娘，我叫竹青，的确是问心药铺的医徒，吴管家说小姐忙不过来了，让我过来打下手，我想煎药，该去哪儿？” 刚到陌生的地方，竹青说话的态度很好，一看就是个温柔的姑娘，说完后，她还不忘把手里的药露出来，让大家能看到，她确实是来煎药的。 厨娘笑眯眯地指了左边的位置，“那一排都是煎药的，你慢慢煎就是了，现在还没到准备午饭的时辰，所以大家都很清闲，凑在一起说说话解解闷。” 顺着厨娘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一整排都是特制的炉火，正好用来煎药，竹青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没有一个煎药的人看到这样的画面会不心动。 心里想着，她脚下的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药炉给放好了，开始煎药。 厨房里的人是真无聊，好不容易看到陌生人，于是几个人端了糕点就凑了过去，在竹青的身边叽叽喳喳。 “竹青姑娘，与你一块儿的那位沈姑娘你熟悉吗？你们是从同一个药铺过来的吗？” “不对，范娘子，你这话说的不对，我记得那位沈姑娘是吴管家亲自接回来的，看吴管家那天的反应，沈姑娘肯定不是一般人。” “是吗？我没机会去别的地方走走看看，根本不知道这回事，那沈姑娘是什么来头啊？” 没事做的时候，大家清闲的想弄明白每个人的背景身份，他们自己想不出什么，于是就看向了竹青。 厨娘范娘子八卦的问道：“竹青姑娘，你跟沈姑娘熟不熟啊，知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 竹青也摇头，她一直以为沈英灵和她一样，也是从药铺里被挑选过来的，可是刚刚听了厨娘他们的对话，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电光火石之间，沈英灵对谢晚悠的称呼让竹青的后背冒出了一层层冷汗，等等，她好像知道点什么了…… 或许是因为竹青的脸色太难看，范娘子奇怪的多看了她两眼，“我们就是在这里随意说说，不会在外面胡说八道的，几句话的功夫，竹青姑娘怎么就这么大的反应，怎么，难道是你不经意间得罪了那位沈姑娘？” 其他人也都好奇的看她，在这个府里，可千万不能随意得罪人，尤其是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贸然得罪只怕会倒霉。 “也不知道那位沈姑娘是什么来头，反正她今天早上一大早来这厨房亲自动手做早饭，我看了一眼，做的还都是小姐爱吃的，明显很熟悉小姐的胃口，肯定早就认识小姐了。” “对对对，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我还给沈姑娘打了下手的。” “你们几个……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行了行了，赶紧去忙吧，当心等会儿事情做不好被吴管家发现，那可是会扣钱的。” 范娘子一句话把大家的危机感都提了起来，没人在这里继续八卦了。 等身边没了人，范娘子才小声道：“若是不小心得罪了，记得好好赔罪。” 第580章 受苦 竹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药煎好，再平稳送回去的。 芝兰苑。 上官夫人回来，只看到躺在床上昏睡的女儿，脸色苍白，掀开她的衣服看了一眼，这两天遍布在身上的痕迹不见了。 那痕迹在的时候她心中不安，可现在看不到那痕迹了，上官夫人的心中还是很不安，这究竟该怎么形容？ 谢晚悠也累到了，安静地在一边坐着喝茶，权当是在这里守着上官挽瑜了。 陈嬷嬷知道自家夫人的性格，从进房间到现在，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上官夫人的身边，表面上看是在扶着她照顾她，实际上，是在握着夫人的手提醒她，千万不能失态。 多亏了陈嬷嬷在边上守着，上官夫人才能勉强平复心中的情绪，冷静下来才看清楚女儿手上的痕迹，眼眶一阵温热，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把眼泪擦干，上官夫人这才有勇气去问谢晚悠详细情况，“晚悠，小鱼儿这次的解毒可还顺利？” “挺顺利的，为了能将毒血放出来，只能割破她的手指，希望伯母你能理解。” “没事，我相信你，就是想知道小鱼儿什么时候能醒，是我关心则乱，情绪总是不够稳定，委屈你了孩子。” “伯母说的什么话，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是理解的，从挽瑜体内放出来的毒血还在药房里，伯母想看的话也是可以看看的，我等会儿得带走处理。” 这话一出来，上官夫人下意识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谢晚悠，“带走处理？” 谢晚悠正在喝茶，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这才点头，回答了她的话，“放出来的血也是乌黑的，还散发着恶心的味道，很明显，血里也是有毒的，需要好好处理。” 陈嬷嬷心中一震，看向了门口的思如，她们刚刚的对话并不是很小声，在外面的丫鬟都听到了，更别说思如就站在门口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 接收到陈嬷嬷的视线，思如立刻去隔壁，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盆，看清楚盆里的血液的颜色，思如心中也在颤抖，她庆幸自己没有直接端起来，而是好好观察了一遍，要不然，只怕她已经手抖，盆都得摔下来。 顶着发麻的头皮，思如端着那盆血回了房间，稳稳当当的放下，这才示意陈嬷嬷过来看。 很快，房间里都是吸气的动静，很明显，大家都被这血液的颜色给惊到了，正如谢晚悠所说，还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味。 一想到这样的毒在女儿的身体里，跟女儿的鲜血融为一体，还不停的在四肢百骸里流淌，上官夫人的一颗心就被紧紧地揪在了一起，疼的她无法呼吸。 这么多年来，她的小鱼儿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看完了这盆里发黑的血，上官夫人一切都明白了，她沉默的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陪着她的宝贝女儿。 等竹青把煎好的药送来，给昏迷的人喂药，沈英灵已经很熟练了，她一个人就将一整碗药一滴不漏地喂进了上官挽瑜的口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就跟在演示什么似的，顺利的让大家再次诡异的沉默下来。 就算是谢晚悠，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可以做到这个份上，沉默地，然后无声的鼓掌。 好好好，这个本事是真的好用，以后不管面对什么样的病人，有这一手，还能有什么好担心的？ 做完这一切，后面的就不是谢晚悠的事情了，将未来五天的药留了下来，该叮嘱的也叮嘱了一遍，谢晚悠带着人离开。 “嬷嬷，你留下来陪我，其他人都下去吧，在院子外面守着就好，别让其他人进来。” “是，夫人。” 丫鬟们挨个退了出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上官夫人看了一眼，“嬷嬷，你去把门关上。” 等陈嬷嬷关门回来，上官夫人这才浑身颤抖着伸手抱住自己，她哽咽着，泣不成声，“嬷嬷，你说……当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我怎么会中毒，还是这样难缠恶心的毒！” 让人的身体变得无比虚弱，不管怎么看，得出的结果都是在娘胎里没有养好，才导致的气血不足，这么多年来，上官一家都只信任这个说法，并且严格按照大夫的交代，真的只给女儿补充气血，本以为这样下去，等女儿大了就好。 只要长大了，能吃能喝，休养的足够好，身体肯定也能好起来。 想法挺好的，这么多年来，上官夫人就是抱着这样的念头挺过来的，然而就在刚刚，一盆泛黑的血液，让她彻底没了理智。 喑哑的声音落在耳边并不好听，陈嬷嬷也是痛彻心扉，顾不上主仆尊卑，伸手抱住了颤抖的夫人。 “查，掘地三尺，我们都得将当初下毒的人找出来，更要弄明白这人下毒的原因。” “对，我不可能放过下毒之人，小鱼儿受过的苦，我要他千倍百倍的受回来。” 陈嬷嬷无奈叹气，说是这么说，真想要查出来并不容易。 …… 沈英灵和竹青住的是同一个院子，这是吴管家安排好的，本来竹青应该住在下人的院子，是沈英灵主动提的。 既然她们两个都是过来帮忙的，还是住在一起比较好，做事能方便很多。 吴管家想想也是，索性就把她们安排在谢晚悠旁边的院子旁边，不过她们不能住正间，只能一起住在厢房里。 回到院子里，竹青一路上都没说话，心情忐忑不安，眼看着沈英灵快要进了房间，她才鼓起勇气道：“沈姑娘，我……” 听到她的声音，沈英灵停了下来，不解的看向她，“竹青，你想跟我说什么？” 竹青抬头，正好看清楚了沈英灵的眼睛。 清澈的，友善的，温和的，没有一点鄙夷不满。 竹青强忍着情绪，小声的问道：“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也是从药铺里过来的吗？” 原来是想问这个，沈英灵摇头，回答道：“我是从军营里来的，你们的小姐是我的嫂嫂，我大哥是沈淮景。” 第581章 忽略 府里的丫鬟都习惯了，只要她们小姐走进药房里，就意味着让她们别进去打扰，也不知道小姐这次又要在药房里忙多久了。 几个丫鬟看到谢晚悠回来，正想要施展出浑身解数，让小姐好好体验体验她们这两天刚学的按摩手法，还没等她们欢天喜地的迎过去，小姐就已经进了书房。 头也没回，只是潇洒地冲着她们摆摆手，让她们别跟过去了。 丫鬟面面相觑，大丫鬟一副深沉的道：“小姐不是刚忙完吗，怎么又进去了？” “谁知道呢。” “知道又能如何，小姐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我们就是再着急也没用。” 毕竟，她们在府里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能让小姐改变主意的人。 说多了都是泪，丫鬟们也清楚，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还是赶紧搬了小凳子过来，在院子外面好好守着。 丫鬟们连下意识的反应都被培养出来了，也多亏了是在这个府里，要是在别的地方，只怕没人会拿她们当人看待。 外面的这些小动静，谢晚悠并不知道，她一进药房，就将带回来的毒血扔进了空间里，就药房里这个条件，她很难分析出里面究竟都是什么毒。 可是空间里就不一样了，她设施齐全的实验室可以轻松解决这个问题，她只需要辛苦一点儿，挨个的去实验观察，用时间来换取一个肯定的答案。 一旦碰到棘手的问题，谢晚悠就会开始不眠不休的做起实验，为的就是最终的一个结果，过程有多艰难不重要，她都可以接受。 也不知道是不是空间的问题，谢晚悠并没有觉得太困，只要身体有些不舒服，她会毫不犹豫地喝下稀释过的灵泉水，就跟什么灵丹妙药似的，立刻就清醒了。 很像曾经看到过的那种星际小说，喝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营养剂，分分钟恢复体能，是有些许的神奇。 “真好用，除了为什么味道之外，这灵泉水没有任何问题。” 嘟囔了一句，谢晚悠再次聚精会神，在显微镜下观察，她忙起来就容易忘记时间，这次也是这样，等她终于打印出几十张的实验报告，别人看一眼都会觉得眼前一黑，谢晚悠却激动得不行。 她总算可以好好研究研究，看看上官挽瑜体内究竟都是什么毒，连带着血液都有毒了…… 这一看又过了三天，谢晚悠抬起头，双眸通红，一看就是熬夜熬过头了，她坚持不住了，真的挺疲惫的，脑子都转不过来了，看过的那些报告就跟幻灯片似的，不停的在她脑海里浮现。 将东西大致整理了一遍，谢晚悠没再喝灵泉水，而是喝了一份安神茶，也顾不上在这个时候离开空间，反正都这样了，她不如好好利用这时间差，在这里面养好精神。 在休息室里睡的天昏地暗的谢晚悠并不知道，空间外面已经快要乱成为一锅粥了。 院子外，丫鬟们都从最开始的淡定等待，变得无比的焦灼不安。 城外的道路修建也进行的如火如荼，当百姓们听说主动过去帮忙的，也能包两顿饭，没什么事情做的百姓都自动加入了修路的队伍，大家都在尽力的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不单单是为了两顿免费的饭。 城外正在修建的那条路，好像自带了什么光环一般，宁安的百姓一个接一个的进去，工期可能会缩短，做饭的人手却又不够了，还好上半年土地里的庄稼收成很好，就是到了这种时候，粮食也是够吃的。 吴有金一个人忙不过来，把吴有才和吴有银都给叫了过来，他们三个都是府里的管家，没了他们守着，府里不至于混乱，就是吧……真出了点什么事情，终究还是乱的。 正比如现在，小姐在药房里整整带了七天了，却还没出来，这期间丫鬟不是没有试图去敲门，可是不管她们敲门怎么呼喊，都没能得到一点回应。 门窗都是从里面关着的，她们也一直都在外面等着，没能看到小姐从药房里出来，那就说明小姐还在房间里，可是哪有人能不吃不喝的待这么久？ 丫鬟们没办法，只能去找了护卫，想让护卫将几个管家叫回来，小姐要是再不从那药房里出来，不出什么意外还好，要是小姐真出了点事儿，她们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光是脑补一下这个可能，丫鬟们心都凉了，神情恍惚地继续在外面守着，除了关注着药房里面的动静之外，就只能是期待几位管家可以早点回来，起码府里能有个主持大局的。 即便把消息送了出去，丫鬟们还是煎熬的又等了一天。 没有等到吴有金他们回来，是谢晚悠总算是愿意从房间里出来，听到开门声的那一瞬间，所有丫鬟齐刷刷地回头，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就怕是她们因为太担心而产生了幻觉。 还好，药房的门真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她们担心了许久的小姐气色很好的走了出来。 丫鬟们都傻眼了，她们可是在外面煎熬等待，这都第八天了，小姐在药房里不吃不喝，连解手的生理需求都没有，这真的是正常的吗？ 这么多人总不能同时产生了幻觉吧？ 丫鬟们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不受控制的迎合过去。 “小姐！” “哎哟，奴婢的好小姐啊，您怎么在药房里一待就是这么多天？” “奴婢们在外面等的都快着急死了，小姐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 谢晚悠刚睡醒，胃里空荡荡的，并不饿，有灵泉水补充体力，其实不会有饥饿的感觉，只是胃里空荡荡的，也没有充实感，填一点进去会舒服很多。 睡了一觉，谢晚悠的体力恢复了，就是精神还差一些，刚出来就被丫鬟们团团围住，她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听了几句才从丫鬟们的七嘴八舌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经过。 “我真在药房里待了这么久？” 丫鬟露出一个快要哭的神色。 第582章 心虚 丫鬟们明白了，她们在外面担心的寝食难安，而她们担心的对象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多少吓人的事情。 对上丫鬟们无奈的眼神，谢晚悠轻咳一声，想了想，她好像确实是太久没出现了，如果有人当着她的面躲进房间里这么久，不吃不喝的话，确实挺容易让人担心的。 想明白这一点，她就更心虚了，露出了一个心虚又无辜的笑容，“对不住，药房里一直都有吃的，我忙起来的时候就吃一点儿，很容易会忘记这回事，让你们担心了，是我不好。” 谢晚悠这么好的态度反而让丫鬟们不知所措起来，她们只是担心小姐才会着急的说出这样的话来，真让小姐道歉什么的，她们还是没办法接受。 “小姐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在药房里放的干粮有什么好吃的，这才几天功夫，小姐就瘦了这么多，等吴管家他们回来肯定会生气的。” “别说了，小姐现在想吃点什么？还是先让奴婢伺候小姐梳洗？” “那奴婢去厨房看看，让厨房赶紧给小姐准备点吃食送过来。” “让厨房多做点儿容易克化的食物，小姐这眼圈都黑了，定是因为没能好好休息，填饱肚子得好好睡一觉才是。” …… 看到谢晚悠平安无事，丫鬟们顿时就开始忙碌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常做的事情，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规律。 谢晚悠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被丫鬟推进房间里洗漱，她身上其实并不脏，毕竟已经在休息室里清洗过一次了。 可惜了，就跟哑巴吃黄连似的，根本说不出，也没办法拒绝丫鬟们的关心，只挣扎了一瞬间，谢晚悠就放弃了挣扎的念头，顺从的接受了丫鬟们的安排，她们想怎么都可以。 谢晚悠这边的院子很快就热闹起来，不多时，府里上下都知道她们家小姐可算是从那药房里出来了，这么多天的时间，大家都有受到不同程度的惊吓。 就连芝兰苑那边都听说了这个好消息，这几天的时间里，上官挽瑜一直都在休养，第一次解毒过去了，解毒结束的第二天她就察觉出了身体的变化。 养了三天，吃食上严格按照谢晚悠给的食谱来吃，效果简直不要更好，就连伺候的下人都看出了她的变化。 上官夫人高兴的饭都能多吃两口，她这边一高兴，各种贵重的礼品就跟流水似的，送到了谢晚悠那边，本来前两天还想跟谢晚悠吃饭的，奈何丫鬟回来说，谢晚悠进了药房还没出来，不可能跟她们一起吃饭。 这般厉害又负责的神医，上辈子怕是烧香拜佛苦苦哀求，今生才能顺利碰到。 上官挽瑜看的更开一些，安抚道：“晚悠姐姐从来就是这样的，想做的事情会一股脑的去做，直到做好为止，否则她是不会停下来的。” “晚悠是个好姑娘，就是不眠不休的在药房里，身体怎么熬得住？” “这就更不用担心了，晚悠姐姐的每个房间里都放了干粮，这也是丫鬟们这么多天都没有将门撞开的主要原因。” “这……” 听了女儿的解释，上官夫人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停机，怎么都没想到，真有人会在家里放干粮啊。 干粮这种东西能放很久，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好吃，干巴巴的，噎人得厉害，吃进了肚子里也不舒服，只能用来活命，别的什么都没有。 虽然有点奇怪，可是如果这么做的人是谢晚悠的话，又好像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还好，晚悠今天可算是出来了，小鱼儿，你说我送过去的那些东西，晚悠可还喜欢？” “喜欢的，晚悠姐姐喜欢一切金灿灿的东西。” “……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 京师那边的世家贵族都有一种通病，明明很喜欢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却非要假装清高，说什么黄白之物，俗不可耐，几乎没人会主动承认自己就是喜欢这种东西。 看母亲的这个反应，上官挽瑜就能猜出她在想什么，抬手掩唇笑了起来，“晚悠姐姐从来都是不同的。” 有亲人陪在身边，上官挽瑜也没有那么娇纵了，更多的是透着大小姐的娇憨可爱，就连解毒时的疼痛都能忍下来。 上官夫人还是想去见见谢晚悠，当年跟她道谢，唠点家常拉近关系，被上官挽瑜给拦了下来。 “母亲，晚悠姐姐真的很忙，她有空会过来看我的，在她自己过来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她比较好。” “这般忙碌？” “是的，晚悠姐姐身上的担子比我们想的要多的多，还是不要轻易过去打扰她比较好。” 这个时候的谢晚悠，根本没有时间接待客人，就怕母亲过去会吃闭门羹，要是几次三番都见不到人，心中定会有意见，久而久之，感情就会变差。 与其真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不如从现在就阻止，上官挽瑜心里很清楚，她们在谢府本就是给谢晚悠添麻烦，还没有见几个病人能够直接住进大夫家里的，大夫都嫌弃麻烦。 上官夫人认真考虑了片刻，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倒是也没有必要非要亲自去见一面，贵重的礼物能够准时送过去就是好的。 想明白这一点，上官夫人让人把陈嬷嬷叫了过来，给家里送了一封信，让宁楚那边多送些好东西过来，同时还重点说明了女儿身体的好转。 一次解毒就能看到这么显着的效果，可见谢晚悠是位真神医，跟外面那些大夫都不一样，可不能让这么好的大夫没了，多送一些，反正上官家这么多年的底蕴，这点东西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正在享受几个丫鬟贴身伺候的谢晚悠忽然之间眼皮一跳，心情都随之好了不少，她的预感一直都很准，估计她不久之后又能得到不少好东西了。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是谁送的，算了，她能拿到手就好，谁送的并不重要。 第583章 意外 丫鬟们将谢晚悠舒舒服服的伺候了一番后，便催着她回房间好好睡一觉，明明脸色很好，在丫鬟眼中却是无比的憔悴，再不休息就不能好好看的那种。 谢晚悠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只能顺从地进了房间，反手就把门给锁上了，这是她的习惯，丫鬟们见怪不怪，只有真正打算休息的时候小姐才会将门关上，很明显是真打算休息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 这几天一直都在担心谢晚悠，几个丫鬟也没能好好休息，现在心里的大石头落回了肚子里，等接班的丫鬟过来了，她们也能回房间里好好休息。 谢府的排班很有人性化，可以确保每个丫鬟都能有充足的机会休息，许多下人都是从江南主家被分过来的，刚被送过来的时候，大家心里都不高兴，宁安也就是个小小的边关，不说有多偏僻了，还在边境，常发生战事，来这样的地方……就跟被原主人流放了似的。 要不是因为他们都清楚自己家生子的身份，只怕会对主人产生不满，为了一个没见过面的表小姐，老爷竟这般狠心？ 来了之后下人们才知道，这哪里是来吃苦的，分明是来享福的，边关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差，不出一个月的时间，下人们就明白了老爷的良苦用心，这是真看得起他们，也是足够的信任。 这份好差事，总不能便宜别人吧？ 府里一切照旧，只是谢晚悠没有再将自己关在药房里，她就是整个谢府的定海神针，看到她的存在，大家心里就是充盈的，简直不要更自在。 …… 谢晚悠毫无睡意，对着铜镜看了一眼如今的脸色，她很满意，这个状态可以了，刚刚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好是因为肚子空空，现在胃里都是喜欢的食物，她的眼睛里都是光。 转身将窗户打开，谢晚悠发出了细微的特殊动静，将暗卫召唤过来，说句实话，都这么久了，她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沟通方式，有点过于神奇了，距离这么远，也不知道暗卫究竟是怎么听到的，还能准确的分辨出具体内容。 谢晚悠的感官已经很敏锐了，同样也能听到不少声音，可是像暗卫这样……她也没有那个自信，自己未必是暗卫的对手。 还不等谢晚悠反应过来，房间里已经多出了两个身影，她回头看了一眼，暗卫拘谨的站在门口的方向，死死低着头，仿佛抬头多看一眼都是对谢晚悠这个夫人的不尊敬。 这里到底是她休息的房间，暗卫还敢出现就已经很难得了，谢晚悠也只是轻笑一声，走过去，在桌子旁坐了下来，抬手倒了一杯茶。 “影五，这么多天了，可有找到你们家主子的下落？” “回夫人话，属下等人按照夫人说的位置找了一遍，确实发现了主子留下来的记号，可是不知为何，始终没能看到主子的具体位置，也没能找到主子。” 谢晚悠的眼神瞬间就沉了下去，她不动声色，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地图呢？” 暗卫不敢耽误，低着头也不妨碍他走到谢晚悠面前，将地图放在桌子上打开，还把笔给拿了出来，“夫人请。” “把你们搜索过的位置都圈出来，尤其是发现记号的位置，我看看。” 影五很快就在地图上圈出了几个位置，小心翼翼地抬眸，观察了一眼谢晚悠的反应，心里突突突的，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淮景出事了。” “夫人？”两个暗卫都惊住了，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迫切的想要从谢晚悠的口中得出一个答案。 明明大家看的都是同一份地图，夫人究竟是凭什么根据这几个位置就断定出主子出事了？ 可是暗卫们不敢不信，在主子失去踪迹之后，他们也是根据夫人圈出来的位置，才找到了主子留下来的记号，即便如此，他们也还是没能把人带回来。 谢晚悠神色凝重，拿着笔又在地图上圈了几个位置出来，最后做了一个小小的记号，“这里和这里，你们可以再去看看，这一边不建议你们去，距离东圣国太近了，这个位置周围应该有不少探子，你们过去的话很容易会被发现。” 影五影六对视了一眼，他们心中的不安渐渐浓烈起来，没办法，做这一行的，面对危险的时候总是会更敏感，要不然没命的人就是他们了。 “夫人，这……” “你们先去看看，另外，给军营里的周将军送个消息，我明天会去军营里找他。” “属下遵命。” 影五是见识过谢晚悠的身手的，他们几个加起来都不是夫人的对手，很明显，夫人打算亲自出手，他们只需要听从夫人的吩咐就好。 除了这些之外，谢晚悠还叮嘱了别的，一刻钟后，房间里恢复安静，谢晚悠神色凝重地在脑海里一遍一遍设想沈淮景如今的处境。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受伤了，暂时没有办法恢复实力，也不敢轻举妄动，很可能是窝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休养，整个地图上，有足够资源可以休养的位置一共就三个，唯一的麻烦是这三个位置并不在一个方向，她必须去见周震川，从周震川的手上拿到更详细的地图。 越是靠近东圣国的地界，地图就越粗糙，很多细节只有一定位置的人才能拥有，将军看的地图跟普通将士看的终究是不一样的。 谢晚悠没了休息的想法，她进了空间，检查了一遍实验室里的药材，很好，多亏了她爱收东西的习惯，即便她造了这么久，药材还是足够的，不用额外准备了。 再者就是，出门之前还得去看看上官挽瑜的恢复情况，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大夫，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耽误了她。 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谢晚悠心中有了底，起身出了房间。 外面守着的丫鬟立刻站起身，“小姐。” “去叫英灵和竹青过来，我有事情交代她们。” 第584章 安排 沈英灵和竹青来的很快，她们也挺担心谢晚悠的，就是不敢去敲门询问情况，又没办法安心的待在府里什么都不做，所以每天除了照常去看上官挽瑜的状态之外，她们俩说好了去城里的药铺帮忙。 这个时辰，她们刚在药铺里开始给大夫打下手，就看到了府里的丫鬟，一听说是谢晚悠出来了，高高兴兴地样府里走。 自从知道沈英灵跟谢晚悠的关系之后，竹青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便荡然无存，别说嫉妒了，能跟沈英灵成为好朋友，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竹青别的本事没有，至少对自己的处境很清楚。 要不是有问心药铺，她现在不知道在吃什么苦头呢，哪里还敢得罪？ “竹青，你怎么这个反应，是担心嫂嫂生气吗？” “有一点儿，我们毕竟是被吴管家带回来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好好给小姐打下手，可是我们却出了府，还没提前征得小姐的同意。”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听了竹青的话，沈英灵便笑了起来，她并不是在嘲笑竹青的小心和忐忑，“竹青，你听我说，嫂嫂不是那样的人，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府里的下人们都很自由吗？” “自由？” 竹青愣了愣，她还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小细节，毕竟刚进府她就提着一口气，后来又把沈英灵当成自己的竞争对手，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生怕自己会被沈英灵比下去，到时候就没有资格留下来了。 一个如履薄冰的人，除了自己眼前的这条路外，根本无暇去顾及他人，更别说是观察别人的反应了。 沈英灵无奈，她原来也是这样的性子，所以特别能理解竹青的反应，伸手握住了竹青的手，她的手冰冰凉凉的，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竟像是摸到了一块冰块，让沈英灵不由得诧异。 “你信我，回去之后好好看看，府里的下人都生活的很松弛，你不用担心，更不用害怕，碰到了嫂嫂之后，你曾经面对过的那些苦难都会渐渐远离你。”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 “我曾经也是这样过来的，如果不是哥哥嫂嫂，我现在怕是生活在地狱里，更甚至，我应该早就死了。” 明明是很沉重的话题，从沈英灵的口中说出来，却有种轻描淡写的轻松感。 一时间，竹青忘了心中的惶恐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可以尝试着可以相信沈英灵，能让她这般轻松面对的，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吧？ 沈英灵也不指望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就能让她相信，只是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回走，看到路边有人在卖烤栗子和烤红薯，便停了下来，买了两份，分了一半的烤红薯给身边的竹青，“吃一点儿，你好像很担心，吃一些东西，胃里有食物就会让人很安心。” “还有这种说法？” “是啊，流放的路上多亏了小姐，有她护着我们，才让我们免于在路上就出意外，也是因为她，我们才能吃饱不至于受伤……” 流放的那几个月，沈英灵怕是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 烤红薯香甜软糯，竹青的不安渐渐被被食物的香味给覆盖，有了食物的滋养，好像的确没有那么难过了。 沈英灵高高兴兴的，带着栗子和红薯冲到了谢晚悠面前，将吃的塞给她，再好好端详了片刻，如释重负地拍拍胸脯，“还好还好，嫂嫂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不过以后可以不要在药房里待这么久了吗？我好担心嫂嫂的。” 一听她这孩子气的话，谢晚悠就不由得失笑摇头，在流放的路上，沈英灵大多数时候都是她的小尾巴，除了谢晚悠特地表现出来的那些之外，更多的，隐晦的小动作，别人或许没有发觉，可是沈英灵一定察觉出来了。 她只是温柔的，将一切都压在心里，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也从不多嘴。 “嫂嫂，怎么突然把我们叫回来？我和竹青刚到药铺里，打算接着给大夫打下手，药铺里的伙计都夸我们厉害。” “真棒，不过我这儿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们。” “嫂嫂你慢慢说。” 这时候哪里还来得及慢慢说，谢晚悠吃着烤红薯，带着她们两个往外走，走进了隔壁的药房里，让她们按照桌面上的药方开始抓药。 等她们将一个月的药都抓了出来，谢晚悠一份一份仔细检查，确定没有一点问题，这才安心，“很好，现在把药房分好重新放回去。” 沈英灵和竹青对视一眼，她们抓这一个月的药，整整抓了半个多时辰，谢晚悠一会儿就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又让她们放回去，又抓又放的，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出了她们两个的疑惑不解，谢晚悠轻声道：“我得出门，在我出门这段时间，挽瑜那边的药就只能辛苦你们俩抓了。” 本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听了谢晚悠的话，正在拆分药材放回去的两个人都僵住了，身体僵硬的不行，好半天才转过来，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一般。 “嫂嫂……我……” “小姐，这……我……” 就连反应都是一样的，谢晚悠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们，指着她们刚刚抓好的每一份药材，也不勉强她们，只是说：“你们刚刚已经通过了我的考验，一次性抓了一个月的药，还是不同的药方，你们也没有抓错，很明显，你们已经熟悉了每一种药材。” “当然了，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们，我可以从药铺里请个大夫回来。” 选择权又回到了手上，她们明显把谢晚悠说的话听进了耳朵里，沉默了半晌，她们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她们努力了这么久，女子想在世间立足，本就需要比男子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勉勉强强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的位置。 “好啊，我听嫂嫂的。” “竹青听从小姐吩咐。” 第585章 热闹 从一开始，谢晚悠就猜到她们两个不会拒绝，让她们抓药也是为了看看她们的学习结果怎么样。 事实证明，她们俩都挺厉害的，前往芝兰苑的路上，谢晚悠还不忘考察她们的基本药材知识，不管谢晚悠问到什么，她们都能对答如流，基础知识确实很扎实，这样也能放松很多。 随着回答的正确率一直没变，本来还挺紧张的两个小姑娘渐渐的露出了自信的神色来，她们好像也不用太担心，小姐问的都是再基础不过的问题，很容易就能回答的出来。 确定了这两个小姑娘的基础都很好，谢晚悠更满意了，本来她还打算请个老大夫来府里守着的，起码不能让上官挽瑜那边出岔子，她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不能发生一点差池。 边走边说话，不多时就到了芝兰苑。 如今在芝兰苑伺候的，全都是上官家的下人，随着她们已经熟悉了府里的布局，原本留在这里伺候的丫鬟也离开了，让她们可以安心的住下，起码不会有被窥探隐私的错觉。 守在外面的丫鬟一看到谢晚悠，立刻就露出了笑脸，一个丫鬟迎了过来，另外一个则连忙进去通报。 “奴婢见过谢姑娘，也见过两位姑娘。” “起来吧，你们家夫人和小姐呢？” 谢晚悠的话还没有落到地上，上官挽瑜便已经急冲冲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她穿着粉色的纱裙，就跟一只花蝴蝶似的，突然之间就冲了过来，直直地奔向谢晚悠的怀抱。 伸手紧紧抱着谢晚悠，上官挽瑜笑得得意，“晚悠姐姐都好几天没有过来看我了，我还以为姐姐早就忘了我的存在……” 这话听起来有种怪怪的感觉，谢晚悠很快就反应过来，伸出食指顶着她的额头，“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关系。” “如果姐姐愿意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 “……” 谢晚悠说不出话来，她浑身僵硬，脑海里开始迅速浮现出上官挽瑜平时见到她时的反应，真的是应该的可以的吗？ 就在谢晚悠犹豫着要不要似乎长歪了的上官挽瑜给推开时，恶作剧成功的上官挽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盯着谢晚悠惊魂不定的模样，笑声越来越放肆，清脆的宛若响铃一般的笑声传了出去，连带着周围的丫鬟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是会传染的，真心实意的欢乐谁都喜欢，会被感染也是正常的事情。 这时候的谢晚悠才反应过来，她轻哼一声，把上官挽瑜推开了，“你以后不许这样冲过来抱我，不像话。” “姐姐这么说话，该不会是心虚了吧？不会吧不会吧，姐姐该不会真的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吧？” “当然，看在你恢复的很好的份上，下次的药会多出调味的药材。” “还有药材可以调味吗？” “有啊。”谢晚悠含笑点头，说出来的话却冰冷无情，“比如，黄连，我看上官姑娘口齿伶俐，是该尝尝黄连的苦。” 上官挽瑜：“……” 如今吃的药本就苦涩，难以入口，她能坚持喝完都是因为这么多年喝药喝出来的经验，捏着鼻子一口气全喝了，再立刻往嘴里塞上一颗蜜饯，这样就能在最大程度里把药味给压下去。 当然了，没有什么蜜饯能够成功的压下所有的药味，剩下的那么一些，已经足够让上官挽瑜愁眉苦脸了。 如今一听谢晚悠的打算，上官挽瑜迅速低头认错，可怜巴巴道：“我就是太久不曾看到姐姐，一时间看到了才会这般激动，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姐姐行行好，别在我的药材里加黄连。” 谢晚悠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得给你一个面子，黄连不加了，加点别的就是了。” 上官挽瑜直觉有哪里不对劲，还不等她想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谢晚悠已经朝着厅堂走去。 沈英灵和竹青都听出了谢晚悠的言外之意，路过上官挽瑜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眼神，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一个喜欢记仇的大夫，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还是思如走到上官挽瑜的身边，低声道：“小姐，您该过去了。” 直到这时候，上官挽瑜才猛的回过神来，苦哈哈的抓着思如的手，很想开始哭唧唧，“思如，你快救救我啊。” “小姐，奴婢救不了你，更何况，陈嬷嬷也从厅堂里出来了，小姐要是再不过去，只怕也会被夫人说。” 是的没错，第一次解毒之后，上官挽瑜的身体恢复的很好，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同样的，上官夫人对她的要求也高了起来，真把身体养好，以后嫁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真要是什么规矩都学不好，以后可是会被婆家嫌弃的。 上官夫人打定主意，一定要从现在开始，用心去抓女儿的的教养，好好的养在身边，定能得到一个好结果。 这不，上官挽瑜这几天都在听母亲说一声相处之道，以前也听过，可是那时候身体病恹恹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她不忍心让母亲失望，所以就认真听着。 可如今今非昔比，她的身体有好起来的迹象，每天蠢蠢欲动的，只想要去做自由的鸟儿，奔向不同的地方，再听母亲说的这些内宅的相处之道，她就不大乐意了，所以母女俩三不五时就会小小闹上一会儿。 几句话的事情，偏偏就是谁也不愿意让谁，这芝兰苑反而比之前要热闹许多。 上官挽瑜回头就看到了陈嬷嬷的表情，心中一惊，这日子好像突然之间就变得难过起来，她一点挣扎的能力都没有，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还是先好好哄着母亲。 她就磨蹭了这么一会儿，进到厅堂里，一眼就看到了谢晚悠放在桌子上的东西，那是谢晚悠随身携带的，经常能看到，并不陌生。 第586章 安排 厅堂里的布置跟从前不一样，这也是世家大族出门的习惯了，即便是借住，也会习惯性的把布局改成跟家里的一样，离开的时候再恢复原样。 不知道她们刚刚说了什么，上官挽瑜只听到母亲关切地看着谢晚悠，说着她不太能听明白的话。 “你一个人过去会不会不太安全，若是身边没有能随时保护你的侍卫，不妨带着我身边的侍卫过去，你就是再厉害，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多人的对手，就怕对方人多势众，你一个人势单力薄，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我早就安排了，这一点伯母不用担心，真的，我不在的这些时间里，就由英灵和竹青照顾挽瑜，每隔五天会有问心药铺的大夫亲自过来给她把脉，观察她身体的变化。” 听到这里，基本可以确定谢晚悠是真没打算留下来，她一直都是个有主意的姑娘，说安排好了就一定是真的安排好了，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纠结。 上官挽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姐姐是打算出门？” “是，有些事情需要我亲自走一遍，我把一个月的药材都留了下来，你只要好好喝药等我回来就是，下一次解毒只能是在我回来之后再进行，你先喝药调整身体。” “解毒的事情不着急，也急不来，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倒是姐姐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姐姐亲自走这一趟，这般严重吗？” 陪在谢晚悠的身边有一段时间了，上官挽瑜也看出来了，谢晚悠的本质就是一个宅，根本不爱出门，要是可以的话，她更愿意抱着一本医书从早看到晚，非必要不出门。 谢晚悠没说，只是道：“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伯母好好看着她，别让她使小性子不吃药。” 看谢晚悠这个反应，上官夫人一口答应下来，“你放心就是，有我这个做母亲的在边上看着，小鱼儿就算是山上的猴子，也得老老实实的听话，半点歪心思都不能有。” “母亲，我才不是猴子。” “你是不是，心里自己清楚，赶紧坐过来，晚悠给你把脉，她还忙着呢，你别耽误她的事情。” 上官挽瑜哼哼唧唧的，到底还是坐了过来，一脸期待的看着谢晚悠给自己把脉，第一次解毒之后，她只在床上躺了三天，之后就能下床走动，平时走一步喘三口气，现在好了，她健步如飞，神采奕奕，身体比曾经要轻松很多，再没有那种沉重感。 “姐姐，我的身体如何？” “恢复的很好，继续保持。” 谢晚悠没有说假话骗人，她的确恢复的很好，解毒的时间说不定能她原来想的还要简短很多。 对上她们母女如出一辙的惊喜表情，谢晚悠顿了顿，也跟着笑了起来，“真的，这是个好消息，她可以承受这样的解毒方式，我之前还在想，如果这样的方式不行，我就得用另外一种方式了。” 虽然这次用的解毒方式真的很痛，但是效果是最显着的，只要病人可以承受，效率也会变高，这是其他任何一种解毒方式都没办法做到的。 真没想到，上官挽瑜的身体承受度远远比她想的还要好，那就纸笔，谢晚悠又写下了一些药材，再把方子推到上官夫人面前。 “这是以后会用得到的药材，珍贵无比，并不容易搜齐，伯母尽力就好，真到了那个时候，实在没有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找，就是再难找到的药材，我也会找回来的。” 曾经在那样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他们都没有放弃找治疗的办法，更别说现在了，希望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们都会不计成本的抓住。 上官挽瑜的心里突然酸酸的，也跟着伤感起来，她不健康，家里上下远远比她还要难受，父亲母亲不知道自责了多少次，好好一个家，没有散就是最好的。 “那就辛苦伯母了，那我便告辞了。” “姐姐怎么……” “走吧，路上当心，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解决不了，不防给我送信。” “有伯母这句话在，我就安心了，府里不大，伯母随意些就是，想吃什么就让厨房那边准备。” 说完，谢晚悠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挽瑜不行，她还是只能按照我给的食谱吃，别的东西不确定能不能吃的最好就别吃了。” 上官挽瑜：“……” 她承认，刚刚确实小小的开心了一瞬，她好像看到了希望，突然之间就又没有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谢晚悠带着沈英英和竹青离开，没有一点停留。 “母亲，你说晚悠姐姐这是怎么了，究竟给多大的事情，才需要姐姐亲自去？” “只怕跟沈时川有关。” “啊？” “傻丫头，你这脑子白长了不成？” 上官挽瑜确实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毕竟沈淮景在军营，就跟父亲和弟弟一样，一旦有了战事，几乎就没有能够回家的机会，几个月看不到人都是正常的，沈淮景半个多月前明明回来过，这么短的时间里，难道还出了什么意外？ 上官夫人看着她这智慧的眼神，除了叹气之外，再不知道能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亲生的，还是得好好教教，免得日后出门被骗了还帮人数银子。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才不笨，我只是不关心沈淮景的一切罢了，毕竟我怕晚悠姐姐会误会，别人我不在意，可是晚悠姐姐的话，我可不能让她受委屈。” “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母亲都信你，这样可以了吗？” “母亲怎么这般敷衍，我说的是真的。” …… 吵吵闹闹的，母女俩又开始争了起来，院子里的丫鬟都低着头，眼底都是笑意，这样的日子真好啊，大家都开开心心的，不像以前，安静的让人窒息，没有人会喜欢曾经那样的氛围。 以后只会更好。 第587章 考虑 即便亲自考察了一遍，谢晚悠还是没办法放心，叫来一个小丫鬟，让她去一趟问心药铺，将药铺里的老大夫请过来。 “你们两个且去忙，等我看过了大夫再跟你们说，你们的基础不差，可到底年轻，我怕你们出了问题会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得请个老大夫带着你们。” “我明白的嫂嫂，刚刚就在想这件事情，如果没人守着，我跟竹青真的会很慌。” “是啊小姐，竹青一点意见都没有。” 竹青很乖，放下了对沈英灵的成见之后，她在最短的时间里跟沈英灵成了朋友，还亲自跟沈英灵道歉，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以之前才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这一点沈英灵还是挺意外的，经过了被父母出卖的事情后，她很少会去关注身边的人，更多的是专注自己，想要努力变得更好，成为可以给哥哥嫂嫂帮忙的存在，而不是出了一点事情只能伤心难过，连最基本的应对方法都想不出来。 真诚永远都是必杀技，两个年龄相仿的姑娘，成为好姐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们本来是在药铺里帮忙，被叫了回来，再想要回药铺就不现实了，想着谢晚悠准备出门，身上怎么都得带些吃的，家里做的会有家的味道，也算有个念想。 听了沈英灵的建议，竹青一点意见都没有，甚至还夸赞道：“英灵，你想的好周到啊。” “我以前也不是这样周到的性子，只能说，环境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改变一个人，两个月前，将士们巡逻回来身上总是带着大大小小的伤，我跟军营里的大夫们都忙的脚不沾地，不仅要处理新的伤口，别的将士也需要注意，该换的要随时换……” “好辛苦，那以后呢，等这边结束了，不用再给小姐帮忙了，你是不是又要回军营里？” 需要照顾的人一多，不知不觉中练就了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本事，沈英灵稍微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竹青，我身为女子，若是不出意外，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嫁人了，我对男人没有想法，他们在我眼里都靠不住。” 竹青听的目瞪口呆，她怎么都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沈英灵，心中居然还有这样违背世俗的想法，“那……你想做什么？” 沈英灵笑着道：“嫂嫂说了会给我找一个厉害的师父，我以后就跟在师父身边，学着去做一个医科圣手，专门给内宅的妇人小姐看病，你也知道，后宅的女子想要看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注意男女大防，要是家中没有下人伺候，绝对不可能会看到大夫的身影，不少后宅的妇人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丢了性命，说出去简直令人发指。 竹青的心中仿佛被什么重重的敲了一下，她小时候父母就因为战乱没了性命，家中的其他人则把她当成了洪水猛兽，在那个谁都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根本没有人愿意收留她，要不是路过的大夫看着她可怜，将她救了下来，竹青只怕早就没了性命。 老大夫上了年纪，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精力培养竹青，只能说，竹青可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就是她自己野蛮生长，还有一定的天赋。 沈英灵小心的观察着她的反应，轻轻握住她的手，“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如果你能想明白以后想走的道路，到时候我随你一起跪在嫂嫂面前，请她让大夫一起带你，我们一起学，如何？” 在这一瞬间，竹青的内心被狠狠的击中，回握住沈英灵的手，用力点头道：“不用考虑了，我除了想做个能救死扶伤的大夫之外，没有别的想法了，我还想挣很多钱，给父亲养老。” 那救下竹青的老大夫，不可能没名没分的带着她一个小丫头，本来是打算找个人家收养的，奈何在边关，又是民不聊生的地方，根本没人会收养一个丫头片子，愿意收养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家，那老大夫一副好心肠，本来是打算带着竹青去富裕的地方碰碰运气。 可人跟人之间的感情是处出来的，还没走到一小半的路程，这感情就养出来了，再不舍得将她送去陌生的地方，只问竹青是否愿意认他做了父亲，从此往后他们俩便相依为命。 竹青哪有什么不愿意的，想也没想就跪了下来，认了这个父亲，这么多年来，两个人就这样过了下来。 …… 她们两个小姑娘的一举一动，谢晚悠压根不知道，她回到房间里，把暗卫给叫了出来。 守在谢晚悠身边的暗卫成了十二，十二还是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其他时候都是在外面奔波的，现在是没办法，前面的都去寻找主人的下落去了，守护夫人的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十二的肩膀上。 “属下十二见过夫人。” “起来吧，他们都去边防线了？” “是。” “算了，去就去吧，只要不出意外就好，之前吩咐你们请的大夫，可有得到回信？” 十二刚接手这个任务，好在谢晚悠平时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交代，这次的事情也很好记，“回夫人，已经寻到了柳夫人，她已经答应下来了，只是柳夫人如今还在宁海城，那边的病人还需要她照顾一段时间，等宁海城那边结束，她会立马赶回宁安，唯一的要求是我们能全程护送。” “只有柳夫人给了答复吗？” “另外一位不愿意给我等回答，属下等人暗中观察过，她应该是想守在家人身边，不愿意再换地方了。” 救人的话或许会答应，可是带徒弟，对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甚至还要求他们以后再也不要出现。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去请人的那些人也只好离开。 柳夫人是边关出名的医科圣手，不管什么人都曾听过柳夫人的名号，自然也是不敢得罪的。 这就是谢晚悠给沈英灵挑的师父，具体如何，得看到了人才知道。 第588章 匆忙 边关有本事的人不少，可是大多都出现在军营中，能在妇人心中留下一定地位的，谢晚悠认真排查了一遍，也只找到了一个柳夫人，希望这个柳夫人不会让她失望。 “她答应了是一回事，该查的还是得查，她的背景一定得查明白，不清不楚的人，我不用。” “夫人放心，柳夫人的事情属下一直都在查，不会有任何遗漏的地方，在那柳夫人抵达宁安之前，一定会将一切查明告知夫人。” “好，吴有金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话题转变得太快，十二差点没能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急忙道：“回夫人，府里的下人昨天就已经给吴管家他们送信了，按照时间来算，他们应当快到府里了。” 谢晚悠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她都睡懵了，这么久没从空间里出来，府里的下人不知道得慌成什么样子，肯定会去请吴有金他们回来主持大局，家里没一个能做主的就是容易乱啊。 “对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你去做……” 很简单的几件事情，交代好，十二从容地滚蛋了，第一次跟夫人打交道，要是说不紧张是假的，还好夫人是个好相处的，没跟他计较。 十二都说了，吴有金他们在回来的路上，谢晚悠索性在院子里等着，没让她等太久，吴有金三人风尘仆仆，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看那着急的神色，就知道他们有多担心了。 刚踏进院子里，看到谢晚悠好整以暇地坐在院子里，一副正在等人的样子，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属下见过小姐。” “起来吧，看你们这个脸色，定是匆匆忙忙赶回来的，坐下慢慢说。” 三人在谢晚悠面前坐的也不少，小姐让他们坐，他们就坐，老实的不行。 谢晚悠其实是有一点点心虚的，毕竟她也没想到自己一研究就忘了时间，还好两个空间里还有流速的问题，要不然，这药房的门早就被下人给撞开了。 “你们的脸色都不好，把茶水喝了，再把这个吃下去。” 但凡是谢晚悠给的东西，兄弟三人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就放了口中，再将谢晚悠推过来的茶水喝了个干净。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本来累的不行，他们忙着在外面安排一切，又听到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提着一口气赶回来的，累的都想躺下倒头就睡的。 别的茶只有提神的效果，可是小姐这里的茶，并不是单纯的提神，而是真的能够消除他们身上的疲惫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神奇的东西。 吴有银是个缺心眼的，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这茶真好，小姐是不是在里面加了什么灵丹妙药，属下熬了好几天了，一喝就舒服了很多，如果一直喝一直喝，是不是就能减少休息的时间，全都用来干活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另外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这究竟是什么自觉的骡子，就是再忠心，也不用做到这个份上吧？ 谢晚悠最先回过神来，无奈的失笑，正好这时候丫鬟们将吃的送了过来，谢晚悠刚吃饱，这些吃的都是给他们三个准备的。 看着一桌子的饭菜，肚子饿得咕咕叫，就算是吴有金这样稳重的人，也还是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低下了头。 “不用客气，你们一直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不用在意这些小细节，我要交代的事情不少，你们边吃边跟我说。” “小姐，这样不合适。”吴有金坚定底线，总觉得他们吃东西等着听小姐说话，是很奇怪的事情，至少别的地方肯定没有这样的规矩，“属下们还是等回去了再吃。” “赶紧的，不要拖拖拉拉，都这么久了，你们还不知道我的脾气？” 三人齐刷刷的摇头，不是这样的，在伺候谢晚悠之前，他们真的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主人像谢晚悠这样，行为举止并不差，始终透着一种容易亲近的感觉，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产生的这种感觉，反正一直都是这样就对了。 渐渐的，他们也就上心了，忠心耿耿的，只想要把一切的好东西都给到小姐。 拗不过谢晚悠的坚持，他们还是吃了起来，饿了一整天了，真正忙起来的时候别说吃饭了，他们连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随着加入的百姓越来越多，那边需要盯着的事情就多了起来，光这两天就出了不少意外。 有人的地方就有摩擦，吵起来都是小事了，还有不少人脾气大，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让他们无比头疼。 谢晚悠还不知道这些事情，知道吴有金他们是接到了下人的消息才回来的，只简单的说了经过，而后又说了自己需要离开一段时间的消息。 “小姐，您是打算亲自去找姑爷？” “嗯，他出了事，军营中只怕没有人能救他回来，父亲母亲那边你们得帮忙瞒着，不能让他们听说这个坏消息。” 吴有金停下吃饭的动作，“那属下多安排几个暗卫，暗中保护小姐。” 谢晚悠摇头，“人多眼杂，容易打草惊蛇，与其让暗卫跟着我，不如让他们继续守在各自的位置上，将进出宁安的人都摸个透，从根源上杜绝麻烦的出现。”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真让谢晚悠一个人前往边防，吴有金他们谁都不答应。 “你们是不是忘了，沈淮景的暗卫也都在我这里，他才是什么都没有带的那个，我身边有那些暗卫就够了，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你们不能全都在外面，必须要留下一个人看家，整个府里能做主的也就只有你们了。” “小姐，属下记住了，一定会好好守着府里的人，等着小姐带姑爷平安归来。” 另外两个也用力点头，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谢晚悠道：“你们和我说说外面的事情，你们为何会这般辛苦？” 第589章 贪心 修建道路那边发生的事情，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吴有金也没打算都说出来，只捡了重要的事情来说。 “刚开始一切进展都很顺利，可是到了后面，听说帮忙就有口饭吃，就有不少百姓过来帮忙，为的就是能吃上两顿免费的饭菜，这是个好消息，可是久而久之，总会出现几个想要白吃白喝的，恬不知耻的装模作样就算了，甚至还……” 当一个地方出现的人足够多，就会有人试图白吃白喝，这样一来，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矛盾。 这是目前最大的矛盾了，还有别的，比如修建的意见不统一啊，大人们很少会出现监工之类的，都会带来一连串的反应。 谢晚悠听的直皱眉，如果不能忽略的问题都这么多的话，那就说明吴有金这个谨慎的性子，肯定还有更多的问题没有说出来。 “把一切都给我说清楚。” “小姐，其他的小事属下是可以处理的，小姐不用担心。” “不是这个问题，你要知道，没有人可以既要又要还要，我们谢府是有钱，可不是大傻子，想要从我身上占便宜，也不看看他们究竟配不配？”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小姐说这句话的语气很平静，可是他们几个还是听的心里一阵舒爽，就是那种吃了不少气，但是突然之间因为一句话就从头到脚的爽了起来。 谁懂啊！ 等吴家兄弟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大概之后，谢晚悠只是冷笑，并迅速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银两人手我们出了，这个坏人可不能是我们做，你们去找王大人，让他拿出一个解决的办法，要不然，就别怪谢家这边取消后面的合作了。” “小姐，后面还有很多合作吗？” “嗯，挺多的，基本能让宁安百姓过上富足的好日子，当然了，他们要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也行，我不介意让他们体验体验吃不饱穿不暖的感觉。” 就是因为做官员的能过的很好，不管怎么样，起码吃喝不愁，世界上可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刀子不落在那些人的身上，他们都不知道疼的，只要让他们疼一下，他们比谁都主动努力。 说白了，人类的本质就是自私的。 谢晚悠的办法很简单，就是让王子安他们自己出手，什么都让他们谢府的人做了，官府还想要这个好名声，可去他们的，就算是朋友，也不能这么过分吧？ 也多亏了是朋友，谢晚悠也相信这些事情王子安他们是不知情的，要不然，以她这个脾气，第一时间就停止所有合作施压，除非对方能给出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否则她绝对不会松口。 能从她谢晚悠身上占便宜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清的。 吴有才思考了片刻，小声道：“小姐，这样是不是太不给王大人面子了？” 谢晚悠微微一笑，说出来的话让兄弟三人的心是凉了又爽了，根本说不出究竟是种什么感受，“我已经够给他们面子了，我想，我不给面子的样子他们不会想看到的。” 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别人只会觉得狂妄，可是这话从谢晚悠的口中说出来，却让他们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他们家小姐就是这样的人，这实在是太好了。 “好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我会安排人去王大哥那边走一趟，明天他们应该能给出解决的办法，所以，我不在府里这些时间里，府里至少要有一个人在这里守着，不管王大哥他们说什么，你们坚持我给的那套说辞就好了，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 小姐这是在给他们撑腰，他们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谢晚悠安排的是暗卫，只有暗卫找过去，才能无声无息，又给足了压迫感，这可不是谁都能抵抗得住的。 有了谢晚悠的安排，兄弟三人没多想，毕竟他们也是真的累，不管有多少事情需要处理，都得睡醒了再说。 送走这三个，丫鬟带着问心药铺的大夫过来了，如今问心药铺的大夫都是吴家人在江南一代花大价钱请来的，只为了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留在边关，直到边关多出许多大夫，不至于让百姓们生病时连个大夫都找不到。 所以，谢晚悠可以说是这些大夫的主子，主子安排下来的事情，他们没有不答应的，不管谢晚悠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们都恭恭敬敬的答应下来。 确定大夫没意见，谢晚悠这才请大夫进了自己的药房，里面有个册子，记录的是上官挽瑜的具体情况，每次治疗的方法和使用的药物都详细地记录下来。 大夫只看了一眼，便入了迷，也顾不上什么主仆尊卑，痴迷的看了起来，直到将整本册子都看完，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大夫瞬间就慌了，刚想跪下来赔礼道歉，就被谢晚悠给拦住了。 “莫大夫这是做什么，您是我的长辈，不用行这样的大礼，我会折寿的。” “老夫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也没见过这样精妙的处理，一时间看的入迷，还忽略了小姐的存在，还请小姐恕罪！” “大家都是做大夫的，我都理解，莫大夫不用客气，我不在的这些时间，还得麻烦莫大夫按照册子上记录的这些，每隔五天就过来看看，府里还有两个医徒每天照顾着病人，到时候还得麻烦莫大夫也好好带带那两个医徒，虽然是年轻的小姑娘，可是她们的基础很扎实，我考验过，她们没出差错，我想她们可以给莫大夫打下手。” 很明显，谢晚悠什么都安排好了，尤其是这本册子，记录的很仔细，任何一个大夫都能做到，这不过是谢晚悠特地给的机会罢了。 莫大夫连忙拱手行礼，“老夫明白，小姐放心就是，在小姐回来之前，老夫一定会照顾小姐的病人。” 谢晚悠点头，“那就辛苦你了，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药材，便去找吴管家，他会替你找出来，你不用太担心的。” 第590章 出门 忙活了一天，谢晚悠总算是交代好了一切，她进了房间，又转进了空间，确定没有遗漏重要的东西，这才出了空间，打算换身衣服离开。 她刚准备妥当，门外就传来了沈英灵的声音，小姑娘拿着一个包袱进来，伸手一摸，里面还带了温热，认真闻闻，还有一股食物的香味。 “我知道嫂嫂准备出门，忙起来就顾不上别的，这是我跟竹青在厨房里准备的干粮，嫂嫂带着在路上吃。” “辛苦你了，你最好了。” 这直白的一句话，让沈英灵红了小脸，跟上了鲜艳的胭脂水粉似的，娇艳欲滴，眼睛明亮亮的，可好看了。 谢晚悠接过她准备的包袱，“替我跟竹青说句谢谢，你也早点回去，药铺的莫大夫会随时过来，你们好好跟着莫大夫学，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找吴管家，吴管家心里都有数的。” 沈英灵点头，乖乖的，这样好的一个姑娘，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能做得出卖女儿的举动来。 “回去休息吧，我也该出门了。” “嫂嫂千万注意安全，一定要平安归来。” “我会的，若是收到了父亲母亲的书信，你替我看了，再回他们一封信，只能说好话，不该说的话就别说了，免得他们担心。” 谢晚悠也不确定自己会出去多久，荣王和戚夫人那边的书信是五天一次，间隔不算太长，当然也不短，刚好的一个频率。 有沈英灵这个家人在，谢晚悠还是很放心的，她现在就是男子的装扮，还刻意化了妆容，身型板正的就跟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似的，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当然了，足够了解谢晚悠的人，还是能够一眼看出她的身份，女扮男装行走在边关的人不少，大家都只是看个惹眼罢了，并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谢晚悠不再磨蹭，朝着后院的马厩走去，护卫正在这边等着，还牵着刚喂饱的骏马。 “小姐，要不属下等人还是护送小姐去军营吧？” “不必，你们守好府邸就好，在我回来之前别出什么意外，府里的每个人都是你们守护的对象。” 护卫们还是不太放心，想要坚持送谢晚悠过去，他们没能跟谢晚悠打过交道，以为谢晚悠只会一些皮毛功夫，自然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前往军营的。 谢晚悠也不解释，只是微微抬了下巴，示意他们几个过来，一起动手，只有亲自让他们体验一把，他们才知道谁才是爸爸。 这边站了十五个护卫，这么多人对上谢晚悠一个，却没能坚持一刻钟的功夫，就齐刷刷地躺在地上，连痛苦的哀嚎声都不敢发出来。 丢脸，实在是太丢脸了。 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家小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就是个厉害的神医罢了，下起手来怎么还这么厉害，毫不留情，疼的他们都不敢动。 这一次，谢晚悠独自一人离开，就再也没有敢说什么了。 笑话，也不知道小姐究竟打在了什么位置，他们根本就动不了，一动就疼，在地上足足躺了半个时辰才算是缓过来。 府里的下人不经意间路过，看到护卫们躺了一地，吓得脸色都白了，还以为是府里遭到了什么袭击，好在护卫们及时阻止了丫鬟报官的举动。 听说了是被小姐打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府里，大家都在看笑话。 明明早就跟他们说过了，小姐是个厉害的，不见识一遍就没人愿意相信啊。 谢晚悠从府里出去，头也不回，直奔最近的城门，她知道身后有不少的尾巴盯着谢府的一举一动，她刚出来，就已经跟了不少人。 她这一身伪装只能骗过普通人，刺客和杀手是绝对能看出来的，这也是谢晚悠非要一个人出门的原因，不给他们一点出手的机会，他们要是没有耐心离开了怎么办？ 这么久没有沈淮景的下落，只有谢晚悠知道自己有多烦躁，珍重的东西没了，她现在一肚子火气，平日里忙碌的没时间发火，现在怎么都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些不知好歹的东西一遍。 谢晚悠的身上有王子安给的令牌，她可以随时随地出入城门，拥有这块令牌的人不少，不过大多数都不会在天黑之后出城，尤其还是孤身一人。 守城的护卫好心的关心了一句：“大晚上的，小公子为何非要出城门，怎么不带上护卫？” “本公子去军营，带护卫像什么话，还请几位大人尽快开城门。” 原来是去军营的，护卫立刻就有了改观，如果真是这样，那一个人也没关系，军营里的将士就没有差的。 护卫不再犹豫，很快就打开了城门，目送谢晚悠离开，护卫疑惑道：“我在这里天天守城门，怎么就不记得宁安城里还有这样一个矜贵的小少爷，看起来又有点眼熟，怎么都想不起来。” 其他人也只觉得眼熟，认真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也就不想了，反正他们每天都在这里守着，看到的百姓太多了，说不定是记错了，没必要这样上纲上线的，以后再见到的话可以问问。 今天明明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不知道城里百姓在弄什么事情，连着放了不少烟花，不说别的，还怪好看的。 谢晚悠一路出了城门，直奔军营的方向，这段路是修建好的，而且还是刚修建好的，平坦的不行，宽度也是足够的，可以看的出来百姓们真的很认真的在修路。 从宁安城到军营，骑马再快也需要两个时辰，谢晚悠一路就没有停下来过，骑着马在黑夜里狂奔，她就知道，太久不赶夜路会看不清楚道路的情况，所以戴了可夜视的隐形眼镜。 这还是曾经的东西，她无意中在休息室里发现的，有了这个好东西，她在黑夜里也看的很清楚，直到眼前出现了陷阱，谢晚悠没有任何犹豫地控制着骏马跳了过去。 前面就得穿过一大片树林，道路也只修建到了这个地方。 第591章 开刃 躲过了第一个陷阱，后面接连还有好几个，唯一不同的是接下来的道路一条比一条差，谢晚悠在马背上颠簸，不曾稳当的坐在马背上。 一连跳过了好几个陷阱，再这样下去马儿都快承受不住了，在谢晚悠挑选动手的位置时，对方反而解决了她这个烦恼，在谢晚悠的面前站了十来个黑衣人，一身乌黑，隐藏在黑夜里，完美的跟黑夜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因为谢晚悠戴着可以夜视的隐形眼镜，在她骑马过去的一瞬间，锋利的刀子会直接划断她的脖子，悄无声息的要了她的狗命。 谢晚悠及时停了下来，并且迅速掏出了身上的银针，她的反应快，在这里守株待兔的暗卫的反应同样也很快，好在谢晚悠出手快，也足够狠，几根银针扔出去，便已经顺利的解决了一半的人。 倒下了一半的暗卫，面前的道路瞬间就显得空旷起来，剩下的暗卫眼中惊魂不定，怎么都没想到谢晚悠出手居然这么狠，最重要的是，明明树林里一点光都没有，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发现他们的踪影的？ 早在得知谢晚悠会出城的消息时，暗卫就已经在这里等候了，他们的气息也被完美的藏匿在黑夜中，不应该会被谢晚悠发现，更何况，她还是第一时间发现的，这女人定然不简单。 为首的男人嗓音沙哑，喉咙似乎伤过，拖延下去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上，都不许手软，拿不下她的人头，没命的人就会变成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 话音刚落，八个暗卫拿着随身佩戴的匕首欺身而至，目标就是谢晚悠身上每一个致命的位置，争取在第一时间要了谢晚悠的性命。 谢晚悠踩着马背迅速跳了起来，她还指望着这马儿带她到军营，怎么都不能让马伤到，那就只能先换一个位置再接着打。 察觉到谢晚悠的反应，暗卫都快被气炸了，这个女人简直不知死活，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居然还顾着一匹马？ 简直岂有此理！ “别看着我的马了，一群废物，这么多人连我一个人都留不住吗？” “欺人太甚！” 口舌之争最是无用，能吃刺客这碗饭的，就没有一个简单的，他们比谁都清楚，只有活着才有资格七七八八，没有争的必要，只要将这个女人弄死，他们在江湖上便能名声大噪，从此最不担心的就是没有生意了。 没办法，世道艰难，刺客这个行业也卷的厉害，那些缺钱缺得都开始缺心眼的人，一次次把出手的金额压得很低，没办法，当市场成了这个鬼样子之后，他们想要接到单子就变得很困难，除非他们也把价格压下去…… 价格战是永远打不完的，受伤的也是他们这些不要命的，这都是逼不得已，要不然哪个好人会来做这悬赏的刺客？ 在江湖上，想要谢晚悠这条性命的人太多了，不过最终能够留下来的刺客并不多，不入流的废物早就没了性命，还有不少是听说了风声，为了能够好好活着，到底还是拒绝了这个单子。 谢晚悠躲起来并不费劲，可是她也不能仗着自己灵活就一直躲，剩下的这八个暗卫身手都不错，从这里到军营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又有不少路段需要穿过树林，根本就是完美的埋伏地点。 太久没有出手，谢晚悠担心自己手生了，跟这几个暗卫多纠缠了一点时间，反而让他们误会谢晚悠体力不支，于是一拥而上，打算结束这场有点太长的战斗。 以后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以多欺少还纠缠了这么久，他们也是要面子的。 也就是这么一下，他们确定谢晚悠的身上没了银针，作大夫的，身上有点针很正常，可是他们刚刚磨蹭纠缠的时间里，已经躲过了不少，躲的再快，也有受伤的地方，毕竟这银针就跟雨滴似的，密密麻麻的，根本无处藏身。 暗卫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谢晚悠的性命，终于还是在他们兄弟几人的手上，第一个防线确实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可是结果真的好诱人，他们是愿意的。 下一秒，冰凉的刀刃划破了他们的脖子，喷涌而出的鲜血也没能将那冰凉的触感从他们的脑海中掩盖过去，暗卫们瞬间瞪大了眼睛，做不出任何问题，身首分离，黑暗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谢晚悠神色淡然地站在原地，也没去看躺在地上的一堆尸体，只是拿出一张帕子，将软剑上的血迹擦干净。 她怎么可能只用一种杀器呢，毕竟她是个大夫，银针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来救人的，只有这样的特殊时候，才会拿出来应付一下。 不过这柄软剑真的很好用，这是沈淮景上次回来的时候，两人天雷勾地火，情动缠绵，脱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软剑这种东西，谢晚悠不是没见过，只是觉得手感一般，杀人的时候手感不对，也是很扫兴的。 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和好奇，沈淮景找了时间，让谢晚悠可以好好体验了一把，很多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谢晚悠亲自体验过，这才知道，好的软剑也是会有手感的。 那种完美贴合的感觉，令人上头，简直欲罢不能，这是她第一次用软剑杀人，这软剑还是沈淮景请人打造出来的，跟他身上的那柄见雪剑很相似，唯独细节上有些许变动，变动的都是谢晚悠喜欢的细节，做好之后让影六送了过来。 谢晚悠多了新的武器，在府里没有用的地方，在宁安城里也没有，新剑总不能只见一个人的血，今天这几个人正好，用来给她的新见开刃，第一场就这般顺利，谢晚悠开始对接下来的行程无比期待，总觉得，接下来的行程会更精彩，希望那些见不得光的影子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将手放在唇边，一声口哨把跑出去的马儿给叫了回来。 第592章 升级打怪 很快，马儿真跑回来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它也没有委屈自己，躲进边上的树林里啃了不少青草，喷出来的气都带着青草的气味。 谢晚悠安抚地摸摸它的马头，伸手从马鞍的位置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她得先把地上这些尸体处理干净，好在她出门之前准备了很多，就知道这一路会发生很多意外，毁尸灭迹的工作同样很重要。 这是特制的药水，跟给暗卫们用的也不一样，这个连地上的血迹也能一并处理干净，等风吹个一夜，奇奇怪怪的气味就会消散干净，一点都不会留下来，这些刺客只会悄无声息的死在这个平凡的黑夜里，一点痕迹都不会有，更不会有人追踪他们是否还活着。 看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还是很潇洒的，毕竟说没就没了，死了之后一点问题都没有。 花一刻钟的功夫处理好地上的尸体，暗中保护谢晚悠的人也不少，只是谢晚悠提前声明了，要是她没有开口，他们也不能贸然出现，只能好好藏着。 暗卫们在黑夜里也能看到些许画面，更多的还是靠气息来辨别对方的状态和位置，如今隔得太远，他们除了能感觉到谢晚悠好好的，没出什么意外之外，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一直到马蹄声重新响起，暗卫这才小心翼翼的跟过去，不能让夫人发现，更不能被对手发现，他们在谢晚悠停留的地方停了下来，认真的感受了一番，除了令人作呕的味道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刚刚这么多尸体已经化成了水。 有暗卫悄悄点燃了火折子，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他们头皮发麻，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的功夫，所有的暗卫也都看到了，要不是因为他们做了很久的暗卫，看清楚的东西足够多，现在怕是忍不住吐出来了。 夫人也太厉害了…… 不对，应该是主人厉害，娶的一个夫人都不是普通人，连带着他们这些上刀山下火海的暗卫也过上了好日子。 从震惊中缓过来，暗卫也没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他们四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的痕迹，毕竟这个位置只要天一亮就会有人过来修路，要是留下什么太明显的痕迹，被人顺藤摸瓜的查过来就不好了。 谢晚悠一路就跟闯关打怪似的，一路打了过去，一个多时辰的功夫，死在软剑下的刺客就不下三十个，还有不少是发现苗头不对劲，头也不回就跑了的，可谓是十足的有眼力见了，总比第一次碰到的那几个要聪明很多。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等谢晚悠抵达军营外史，衣摆的位置早就绽放出了一朵朵鲜红的血迹，整个人都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危险感觉。 将士们将她拦了下来，用警惕的眼神盯着她，冷声道：“你是谁，这里是军营重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过来的，赶紧离开！” “我是谢晚悠，去你们将军面前通禀，就说谢晚悠到了。” “谢晚悠……这是谁啊，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 将士刚小声嘀咕了一句，一旁的同僚已经认真的将谢晚悠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很快就看出了谢晚悠的女子身份，惊得用力拍了一下身边的人。 “蠢货，还不赶紧放人过来，这可是小沈将军的夫人，就是那位神医谢姑娘啊，咱们军营中用的很多止血的药方不都是谢姑娘亲自配出来的吗？” 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两个呼吸的功夫，将士们都围了过来，他们信了一大半，可是如今局势紧张，没有百分百的确定，他们根本不敢放人过去。 为首的将士态度好了很多，“属下见过谢姑娘，不知谢姑娘可还有别的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谢晚悠想了想，将腰间刚刚放好的软剑抽了出来，另外，又拿出了一块周震川让人送来的令牌，“这两样可以吗？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只能辛苦你们去请周将军了。” 她从未来过军营，平时也只是在周围观察一下，现在还是第一次，大家不认识她也是正常的。 一看到令牌，将士们就都认了出来，这是周将军给亲信的令牌，在很多关键的时候，拿出这块令牌，就等于是看到了周将军本人，这令牌军营中的所有将士都能一眼认出来。 跟性命扯上关系的东西，没人会迷迷糊糊的认不出来。 谢晚悠顺利通行，几个将士还围了过来，牵马的牵马，带路的带路。 “谢姑娘这边请，将军这时候还没休息，您来的正好，就是这个方向，要不属下顺便跟姑娘介绍介绍军营的布局？” “不用辛苦你了，这些沈淮景都跟我说过了。” “原来如此，那属下便不多嘴了，姑娘有什么想问的也可以尽管开口问。” 谢晚悠摇头，眉眼间带着几分肃杀之色，很明显，她这一路定是碰到了不少麻烦，才会连衣摆处都沾染上了血迹，这漂亮的血花，可见出手之人的果断。 将士不露痕迹的将这一切都收进了眼底，本来他们对于谢晚悠这个沈夫人唯一的印象就是厉害，不过是医术厉害，运气也不错，别人不知道，可是军营中的人都听说了，之所以能发现那么多粮仓，都是因为谢晚悠胆大心细，这也算是一种好运气了。 当然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小沈将军才是那个运气最好的人。 很快就到了将军营帐外面，将士小声提醒道：“谢姑娘，前两天将军带队巡逻的时候中了埋伏，将军受了伤，等会儿还请谢姑娘给将军看看。” “军营里的大夫没看过吗？” “看过了，就是属下们不放心，听说谢姑娘是位神医，这才斗胆提了这话。” “原来如此，放心，我会给你们将军好好看看的。” 薄薄的一个营帐，根本就遮不住什么声音，谢晚悠抬眸，便看到营帐掀开了。 第593章 没用 到底男女有别，谢晚悠没进去，是周震川亲自出来了，看到谢晚悠的时候，便是满心的愧疚。 “弟妹，实在对不住，我……” “周将军，我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你知道我的来意。” 周震川确实是知道的，昨天就收到了谢府下人送来的消息，说谢晚悠会过来一次，他知道谢晚悠是为了沈淮景来的，早在八天前，军营这边就再也没有收到任何一点来自于沈淮景的消息。 又是在那样危险的地方，可想而知沈淮景的情况有多危急，光是想想，周震川都会紧张得头皮发麻。 谢晚悠只静静的看着他，等他给出一个说法。 僵持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周震川到底败下阵来，脸色透着几分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看着谢晚悠淡然的神情，他嘴唇嗫嚅了片刻，这才道：“并非我不想答应，实在是那边的情况并非那么简单，时川这么厉害的人都能失去联络，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跟沈老将军交代，若是你也去了，我……” 沈家大房就只有沈淮景一个独子，要是真出了意外，沈家就绝后了，周震川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正是因为如此，在看到谢晚悠的人过来时，他的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总不能是为了救一个人再搭上另外一个吧。 谢晚悠轻笑出声，“周将军，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反而看不清局势了，我来这里是为了通知你，并非是征求你的意见，如今这个位置，没有人能拦下我，你觉得呢？” “……” 四目相对，周震川心中的警惕也提升到了最高点。 半晌，周震川指着营帐，无奈道：“是我想太多了，弟妹想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你进去看就是了，就在案桌上。” 周震川跟谢晚悠打交道的机会不多，却从来没有放弃让让人暗中观察着谢晚悠的一举一动，她那边的动作，周震川在军营中一清二楚。 第一次亲自交锋，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位谢姑娘不是一般的厉害啊，远远比打听到的更厉害，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让他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 还好，周震川是个喜欢做两手准备的人，他刚刚的劝说真心实意，可如果真的没办法拦下谢晚悠，那就尽最大的可能给她提供帮助。 谢晚悠想要的不过是边境的布防图，这种东西，就连沈淮景都不会给她完整的，周震川早就猜到谢晚悠是为了布防图而来，这代表着边境所有的布防都在上面，一旦谢晚悠起了别的心思，不说别的，离国定然是保不住的。 将士巡逻路过的时候，发现周震川一个人站在外面，便都停了下来，“将军，大晚上的，您不在房间里好好休息，怎么还在门口站着？” “没什么，你们赶紧巡逻去，别磨磨蹭蹭的，赶紧去。” “末将遵命！” 将军这个狗脾气啊，一如既往的差。 营帐的案桌上确实都放了谢晚悠想要的东西，甚至还有边关详细的地图，很明显，这是军营中的人绘制出来的，她本就是从军营中摸爬滚打起来的，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这里的地图远远比她手上的要详细的多，还有各种熟悉又有些许不同的标注，看了片刻，谢晚悠才反应过来，她已经激动得心脏加速了，浑身的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 她过目不忘的本事也不是用在这里的，将地图上的一切都记在脑海里，出去的时候她还将地图都带上了，还不等谢晚悠塞好地图，就听到周震川幽幽的声音传来： “谢姑娘看就看了，离开的时候还要装着离开，是不是太过分了？” “咳咳咳，周将军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谢姑娘把布防图留下来就好了，地图可以带走，到时候还回来就是了，至于布防图，便是我这个将军，也不可能带出营帐，谢姑娘还是不要为难在下的好。” 谢晚悠有些遗憾，好在她都记下来了，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稍微试探一下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将布防图放了回去，谢晚悠很快就出来了营帐。 “周将军不用放心，沈淮景福大命大，连流放都能活过来，更别说只是去敌军的营地打探消息，我很快就会带着他回来。” “辛苦谢姑娘了，本该是我与你同去。” “沈淮景可不是这么大方的人，周将军还是不要有这样的想法比较好，沈淮景不爱听解释，他总觉得都是狡辩。” 周震川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听出了谢晚悠话里的意思，无奈的摇头轻笑出声，“望谢姑娘一路顺利，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前往布防的位置，就一定能够看到我们的人。” 谢晚悠点头，她刚刚进去的时候，就已经将沈淮景失踪的位置和布防图的位置对了一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两个位置差了将近三十里地，并没有那么容易靠过去。 只能说沈淮景确实是个狠人，一跑就跑了这么远，这是明显想要奔进敌方军营，好好探查里面的情况。 谢晚悠示意周震川伸手，周震川不明所以，还是把手伸了出来，就放在谢晚悠面前。 望闻问切，一通操作下来，谢晚悠从包袱里拿出一张药方，“本来这是打算给军营的大夫用的，让他们看看谁适合，说不定他们能有一定的启发，没想到是先给了将军你，按照药方上的剂量抓药就好了，五天能好，不过在身体完全恢复之前，不建议你操练，很容易撕裂伤口，不方便愈合。” “谢姑娘，这……” “虽然只是小伤口，但如果反反复复，一直好不起来被折磨的话，滋味也不好受的，周将军不用担心，我给的药从来没出过问题。” “多谢。” “周将军谢早了，我还有话没说呢，我不在的时候，还请将军关注宁安城的状况。” 第594章 咄咄逼人 短短一句话听的周震川的内心又是一阵动荡，勉强才平复下来，直视着她的眼睛，“为何这般说？” “若是我没有说错，周将军一直都有关注城里的动静，又如何会不知道那边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为何一直不曾出手？” “……” “周将军沉默以对，是无话可说，还是无颜面对我？” 周震川无奈，“我还什么都没说，弟妹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谢晚悠的眼神瞬间冰冷下来，意有所指道：“我倒是不知，短短两句话，就是咄咄逼人，看来将军在这个位置上待的时间久了，连百姓的声音都听不进去了。”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谢晚悠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转身离开的太快，周震川还在心中整理语言，本想好好跟她说，一切早就安排好了，只需要一个出手的契机，让她再耐心等等。 奈何谢晚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只一口气将想说的话说了个遍。 周震川垂眸看了眼手中的药方，半晌，将药方折好握在手心里，转身进了营帐，正如谢晚悠所说，他身上的伤口并不致命，然而疼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能让他夜不能寐，时间长了再厉害的人也承受不住。 谢晚悠来去匆匆，等到军营里传遍了这个消息，她已经没了踪影，看过了布防图，再综合具体的地图，谢晚悠轻易就规划出了一条安全的路线，一路上只需要躲避敌军的巡逻队伍，她就能顺利抵达想去的地方。 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沈淮景现在的位置，谢晚悠只能一个个的去找，在过来的时候还顺便处理了不少追杀的刺客，出了军营，谢晚悠的身后就再也没有追过来的尾巴，她骑着马到了边境线，然后翻身下马，朝着回来的方向用力的抽了一下马，骏马吃痛，撒丫子就往回跑。 这是谢晚悠规划好的位置，从这里过去，骏马可以成功回到军营里，接下来的一切，就只能靠着两条腿。 此时天边已经亮了起来，谢晚悠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悄悄进了空间，将隐形眼镜摘了下来，顺带着补充了一下体力，确定自己的位置，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一个时辰后，她就能抵达第一个圈出来的位置。 谢晚悠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当初为何会把这个位置单独圈出来，思索片刻，到底还是出了空间，想不起来就不想，直接冲过去看一眼就是，她人都到这个位置了，总能够找到的。 …… 军营。 沈英载找过来的时候，周震川正在帐篷里坐着，等着大夫给他配制新的药。 “属下见过将军。” “原来是你啊，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将军，属下听闻昨天军营中来了人，那她……” 周震川一听就知道他是为了谢晚悠过来的，笑着道：“她已经走了，不过离开之前留下了一个包袱，还放在我的帐篷里，说是你妹妹亲自给你准备的，我本打算等拿了药再顺便过去叫你。” 听到果真有自己的东西，沈英载眼睛一亮，在军营里待了大半年，软磨硬泡的从堂哥口中听到了当初那件事情的始末，跟自己想的大差不差，可是细节上却让他没办法接受。 父亲母亲本来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让他们一个个成了如今这个模样，只能说是环境改变一切。 偏偏沈英载知道父母做的不对，却没办法给出一个更好的办法，痛苦内耗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在军营里的这段时间，成功的将他心中的痛苦都磨平了，总算可以坦然接受人性丑恶的一面。 很快，大夫将重新配制好的药送了过来，不由得感慨道：“小沈将军真是好福气，能娶到谢姑娘这般厉害的姑娘，若是我能再年轻个几十岁，少不得得追着谢姑娘身后跑。” 周震川闻言不由得笑出声来，“你莫不是以为，只要年轻个几十岁，你就能是时川的对手？”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这辈子是不敢做这样的梦了，不过将军，下次谢姑娘再来的时候，可否让她过来看看，咱们军营里的这几个老头子啊，就是有了谢姑娘给的各种药方，真正动手操作的时候还是会有做不好的地方……” “好，谢姑娘这次来的匆忙，只拿了东西便离开，没能成功把她留下来，下次我一定记住。” “那便多谢将军成全。” 这还没有看到人呢，大夫得了承诺，心里美滋滋，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追星成功的满足感。 沈英载在一旁也听的骄傲，他可是亲眼见识过嫂嫂的厉害之处的，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嫂嫂一个人厉害。 年轻人的情绪就是容易猜，光看沈英载这个眼神，就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周震川起身离开，回头看了沈英载一眼，“不随我一起回去拿东西？” 沈英载回过神，忙不迭地跟了过来，“将军，嫂嫂是来拿什么东西的，是大哥那边有了动静吗？” “嫂嫂来的也太匆忙了，我都没想到她居然会过来，之前说了，有不少刺客正在往边关靠，那些人是不是冲着哥哥嫂嫂来的？” “我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总把我当成孩子对待？” …… 沈英载一直都知道，将军只有在熟人面前，亦或者是喝了酒之后，话才会多起来，平日里顶多就是安静的听着别人说话，他就是没忍住，听说了嫂嫂来了军营却没有看看他，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是不是他在军营里的时间太长了，嫂嫂已经把他这个堂弟给忘了。 周震川听了一路，有些无奈，不知道说这小子什么好，以前也关注过，从没见过这个小子还有这般活泼的时候。 听了半天，到底还是听不下去了，只能无奈的看他一眼，“你嫂嫂还是惦记着你的，要不然，她怎么会给你带东西？” 第595章 拼死一搏 八月下旬，天气闷热的厉害，谢晚悠连着跑了两个位置，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即便大多数时间都穿梭在树林或者低矮的灌木从里，她还是热的不行，这还是在空间加持下得来的结果。 太热了，这样的天气，也不知道东圣国那些人是什么毛病，非要在这个时候动手，他们难道就不热吗？ 更别说，一旦战争起，大规模的死亡很容易会出现各种疫病，尸体很难处理得当，到时候一阵风吹来，大家能不能活命都是个问题，疫病这种东西可不管你是什么国家的人，该得病的，一个都别想活。 谢晚悠缩在狭窄的阴沟里，刚刚接了冰凉的山泉水，舒舒服服的洗把脸，现在窝的正舒服，从空间里拿出了冰水和雪糕，这种东西，吃完了还得把垃圾袋重新扔回空间里处理，免得出什么岔子。 口中叼着一根雪糕，谢晚悠将地图拿了出来，用铅笔写写画画，最终，她的笔尖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第六感促使她一直将目光放在这个位置，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东西，至于是好是坏，她还是得去看了才知道。 经过大半天的奔波，谢晚悠现在已经是在东圣国的地界了，来往的都是东圣国巡逻的将士，一个个三不五时的出现在她眼前，亲自看到了才知道，这边的巡逻频率远远要比他们的高很多，如果一直都是这样，那就只能说明，东圣国这次是真想要了他们的命。 来不及想这么多，得益于敏锐的第六感，谢晚悠还是打算先去这个地方看一眼，说不定能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将垃圾处理好，谢晚悠确定好方向，动作敏捷得宛若猴子一般，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里，这一带有不少树木都被砍了干净，根本没有很好的藏匿点，谢晚悠动起来就已经代表她一时半会儿是绝对不能停下来的。 在不停的奔跑隐藏和观察方向下，谢晚悠在黑夜里，真的摸到了她想要去的地方，在黑夜里也能清楚的看到周围的环境，谢晚悠清楚的记得沈淮景曾经教过她的那些，经过一番认真严密的搜索，她发现了一处熟悉的痕迹。 这是沈淮景留下来的记号，或者是暗中保护沈淮景的人留下来的，不管他们想要传达什么样的消息，至少，谢晚悠总算是看到了一处自己人留下来的消息。 万事开头难，看到了第一处，很快又找到了第二处，如果不仅一处有痕迹，那就说明需要把所有的线索整合在一起，才能得到最终的答案。 麻烦是麻烦了一点儿，可是没办法，这个办法管用啊，敌人只发现一星半点是没用的，根本无法窥探出最终的结果，自己人就不一样了，缺一点儿也没关系，反正能够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结果来。 将一切都搜寻出来，谢晚悠趁着无人观察，悄悄躲进了空间里，在熟悉且绝对安全的位置里，她可以更快的将想要的东西找出来。 一刻钟后，谢晚悠出了空间，朝着东南方向奔去，一路狂奔不曾停歇，十分幸运地避开了所有巡逻的人，饶是这般顺利，也还是花了一个多时辰的功夫，才到了线索给的位置。 这是一处不起眼的树林，谢晚悠四处看了一眼，观察了一遍，最终找到了一个可以藏匿的点，冬天时闲赋在家，她可不是因为闲着无聊才跟沈淮景玩沙盘对阵的游戏，更多的是熟悉沈淮景作战的方式，从他的习惯中推测出他会做出的决定，利用反向推演的方法，很容易观察出他的一举一动。 唯一可以藏匿的地方在山上各种大大小小的山洞中，这里并不是重点的巡查位置，除了不在巡逻的主线上之外，更多的原因还是这里山路陡峭，不熟悉情况的人很难找到方向。 都到了这个地方，谢晚悠索性根据直觉往前面走，不曾停歇过，她将每一个可能的地方都翻了一遍，看过之后还得小心翼翼的将地上的一切恢复原样，免得到时候被人看出来。 这里有点奇怪，可是怎么都不像是有人生活过的地方，还不等谢晚悠转身，她的神色一沉，身体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 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手，还是握着匕首的手，正毫不留情地扎向她的肩膀。 谢晚悠反应的很快，躲过去的时候用力踢开了对方的匕首，听到一声压抑的闷哼声，谢晚悠立刻看了过去，声音便响了起来。 “沈时川！” 正准备拼死一搏的男人忽然之间就停下来，眼神迷茫地看向了谢晚悠的方向，不过现在是夜里，他哪里看得见什么，能够凭借着下意识的反应做出反抗，已经是他现在能做出的最厉害的事情了。 “晚……悠……” 嗓音也沙哑得不像话，沈淮景看不到人，可是谢晚悠却能清楚的看到他。 这个男人，身上全是划出来的痕迹，最重的伤在肩膀上，脚上和身体的不同位置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他正在发热，这是伤口感染后没能及时处理引发的，如果在这样的地方一个人感染发热，很容易会没命。 真到了这种时候，谢晚悠远远比自己想的还要冷静，她低声道：“是我，你别说话，也别挣扎，一切交给我。” 还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沈淮景身体一松，闭着眼睛躺在了地上，喘息声在黑夜里变得格外的刺耳明显。 他其实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她的，问问她，究竟是怎么从边关来到这里，还在这个山旮旯里发现了他的身影…… 想说的话太多了，真到了嘴边的时候，沈淮景说出来的却是：“你怎么过来的？” 都这种时候了，关心的居然不是自己的身体情况，问的却是这样的一句话，谢晚悠都被气笑了，走到沈淮景的身边，扯过沈淮景的手给他把脉，不由得叹气。 就这脉搏，还没有六十岁大爷的强健呢。 第596章 好地方 到了这种时候，谢晚悠顾不上别的，没动沈淮景，先进他原本藏身的山洞看了一眼，没想到穿过狭窄的入口，里面别有洞天，甚至还有不断流淌滴落的山泉，难怪他能在里面坚持这么久。 一个人爬进来刚好，带着一个人爬的话，估计会被卡住，谢晚悠检查了一遍，顺手整理出可以休息的位置，想到刚刚进来的入口又是一阵头疼。 沈淮景晕的也太是时候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居然不省人事，想让他醒过来爬进山洞里，明显的不现实 最终，谢晚悠从空间里拿出了救援的绳子，打算将沈淮景固定住，用拖拽的方式将他从狭窄的洞口给带进来，这是唯一的办法，看这天色，还有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天就该亮了，到时候这里不能有一点明显的动静，否则会引来注目，谢晚悠没有跟东圣国的人交过手，不清楚这个国家的人都是什么性格。 别的不说，她起码得接触过几次，才能说出个大概来，就跟对症下药似的。 费了一番功夫，谢晚悠才将沈淮景带回了山洞里，她顾不上别的，转身又爬了出去，将外面的一切恢复原样，还找了不少东西将山洞的入口做了伪装，这下子，要是不好好侦查，不可能发现入口。 做完这一切，谢晚悠才算是解决了后顾之忧，现在就到了该给沈淮景处理伤口的时候了。 里面的山洞很宽敞，中间是山泉水长期滴落重刷形成的景象，接水用水很方便，唯一不好的是现在天没亮，没有光线，谢晚悠无法确定透气孔都在什么位置。 摸黑将山洞收拾整理出来，谢晚悠从空间里拿出了床垫，准备好这一切才将沈淮景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干净，每次到这种时候，谢晚悠都无比庆幸还好有空间的存在，她可以利用空间做很多事情。 沈淮景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有擦伤，有刀伤，还有被打出来的痕迹，很明显，他在躲到这个位置前，曾跟人发生过打斗，还不止一场。 在家里的时候跟沈淮景交过手，谢晚悠知道他的实力，能将他伤成这样，对方起码在数量上有很大的优势，想不出沈淮景究竟经历了什么，谢晚悠的眼中盈满了心疼和愤怒，只沉默的将他身上的伤都检查了一遍，用温热的水替他清理身上的污渍，这才将沈淮景放到床垫上。 接下来就是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等谢晚悠总算做好，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她也很累，喝了两杯灵泉水补充体力，来不及去观察山洞别的位置，将吃的从空间里拿出来，舒舒服服的饱餐一顿。 半个时辰后，谢晚悠完成了对山洞的探险，怎么说呢，沈淮景运气不好，一来就碰到那么多人，可是他的运气在这里又很好的样子，山洞四处通风，微弱的光线可以倾泻进来，白天是可以勉强看清楚的，最重要的是，人在这里面不会有窒息死亡的风险。 谢晚悠睡下之前还不忘再次检查一遍沈淮景的身体情况，不放心的起身，给沈淮景喂了不少灵泉水，就算没能吃上东西，起码也能维持他的身体机能。 及时的处理了他身上的伤口，为了以防万一，谢晚悠还给他来了一针，到现在已经不再发热了，不过，他昨天烧红脸的样子还是挺好看的，可惜了地方不对，谢晚悠没有别的心思。 一米八的床垫，足够他们两个人睡了，谢晚悠的空间里什么都有，在她发现空间还有真空作用的时候，并不是百分百可以长期留存食物，真空效果起码能维持八个月，这是食物放进去之后能存放的最长时间，早在发现有空间的时候，谢晚悠就在做这个实验，别的东西就没有这种烦恼了，所以她拿了两张被子，一人盖一张。 别的不说，这山洞里的温度就是要比外面的低上许多，谢晚悠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沈淮景睡梦中也有闻到熟悉的，令他安心舒适的气息，本来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不像之前那样，就连在睡梦中都不安稳。 山洞里很快就只有他们两人平缓的呼吸声，被外面的虫鸣鸟叫声盖了过去，仿佛从来不存在一般。 正在睡熟中的两个人不知道，暗中跟随着保护他们的暗卫们也因为跟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人，而很凑巧的碰到了。 沈淮景这次孤身深入敌营打探消息，不愿意带军营里的将士，就连身边的暗卫也只带了五个，影一三人早就从京师回来，想也没想就跟在沈淮景的身后过来了。 奈何意外太多，就连他们几个人都失去了沈淮景的踪影，又不敢大张旗鼓的找人，只能一边小心翼翼的地毯式搜寻，一边将找不到主人的消息送回宁安城里，等着夫人给出解决的方案，后来是影六到十一都过来了，一帮人找啊找，就找到了现在，他们又碰到了后面的十个兄弟。 很明显，后面的这些兄弟是跟着谢晚悠来的，在树林里碰到的时候，双方都通过内部特殊的沟通方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挑了个安全的地方接头，双方都只来了一个代表。 “大哥。” “十二，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守着夫人？难不成……是夫人让你来的？” “不是。”十二如实回答道，“我们是跟着夫人一起来的，因为等了太久，一直没有找到主人的身影，夫人不放心，将府里的一切事物都安排好了，转身就带着我们来了这里。” 影一听完，沉默下来，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夫人这般厉害的人，她会亲自找过来也是正常的事情，说不定有夫人在，他们能够更快的找到主人的下落。 把自己说服之后，影一便问道：“既然你们是跟着夫人来的，那夫人呢？” 十二心虚的不行，脑袋低垂，不敢去看影一的表情，怕被打。 第597章 蠢货 做贼心虚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影一气的一口气差点没能提上来，他们在暗卫营里出来，那里面靠的是实力并非年纪。 影一能从数百人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排名第一的暗卫，厉害的不仅仅是实力，更多的还是稳重，他并非是年纪最大的人，也不是最小的，排在中间，却能听到所有人叫一声大哥。 恨铁不成钢地狠狠瞪了十二一眼，抬手在他脑瓜上拍了一下，“低着头做什么，还不赶紧交代清楚，你真以为这附近是什么好地方？处处都是探子和刺客，还都是来自不同的地方，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要是找不到主子还弄丢了夫人，你说等主子回来，我们还能不能好好活着？” 他们主子究竟是个多狠的人，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亲自体验过的还能不知道？ 光是脑补了一下可能会受到的折磨惩罚，十二忍不住瑟瑟发抖，后背都是冷汗，再也不敢磨蹭，连忙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个遍。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几个再也没有发现夫人留下来的痕迹了，那附近也都找了个遍，根本没有看到人，就连活着的鸟儿都没看到两只，大哥，怎么办啊，要是真找不到夫人了，主子会不会把我丢进东圣国的军营里，让我自生自灭啊？！” “闭嘴吧你，夫人不是那种四处走动的人，她肯定留下了什么重要的痕迹，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再找找，这样，为了方便接下来的行动，我们这样……”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慌乱，稳住阵脚才是最重要的，两方人手出发的时间不一样，经历的事情也不一样，好在他们接下来的目标是一致的，将双方的人手重新进行分配，这样就能保证接下来的任务能顺利进行。 都这时候了，十二不慌就不错了，影一说什么他就点头，一口答应下来，都是同一个主子，他们也都是兄弟，在理解配合这方面，一点问题都没有。 很快双方的人手就融合在了一起，按照刚刚规划的一切重新出发，无论如何，即便是让影一重新集结所有赤甲军，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付出一切代价也要把主子和夫人给带回来。 就跟影一说的一样，谢晚悠从来就不是鲁莽的人，她还是有留下痕迹的，只是十二等人担心会惊动到东圣国的探子，不敢紧紧跟在她身后，只能保证大方向上不出错误，别的就不敢保证了，会忽略掉一些细节也是正常的，只要用心的慢慢搜寻，一定没问题。 …… 宁安城。 谢晚悠出了门，家里做主的就变成了吴有金，至于城外还在忙活的位置，他暂时就不管了，反正得了小姐的话，就等着几位大人亲自找过来了。 早在收到了谢晚悠的口信时，王子安就心头一跳，他不是不管事，而是最近都在忙别的，本以为开始动手之前他说的已经足够明白了，不会再出什么岔子，可是怎么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 王子安根本没心思睡觉，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彻底没了困倦，吩咐护卫去请了几个关系好的大人，再将负责管理的侍卫也都叫了过来，连夜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一忙就到了早上，王子安气的脸色铁青，就知道那些蠢货不会轻而易举的歇下他们的心思，没办法从别的地方捞油水，居然把目标放在了谢府这边负责的项目上，他们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把锅都甩在谢府身上吧？ 蠢货！ 废物！ 还是迫不及待想要自寻灭亡的蠢货！ 其实那些人做的并不收敛不隐蔽，肆无忌惮，仿佛生怕谢晚悠这边不会做出反应似的，带着结果查起来本来就容易，更别说还是这样一点手段都没有用出来的方式了，不出半个时辰，王子安他们都知道了经过，几个大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说到最后，监管的侍卫都不敢抬头看，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是最先倒霉的那个人。 王子安呼吸急促，胸膛上下剧烈的起伏着，担心他会被气出毛病来，其他几个人连忙安抚他： “王大人，你也别着急，谢姑娘能让人过来提醒，就说明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给了我们改正的机会，还好现在也没有出什么大事，只要我们及时把那些蛀虫清理干净，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 “是啊是啊，付大人说的是，就是这个道理，你可是咱们宁安最大的官员了，要是你也出了问题，到时候这宁安城可怎么办，那些蠢货不仅没有脑子还贪心，到时候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别气了别气了，反正咱们现在都知道了，赶紧解决就好了。” “行了老王，你也别气了，依我看啊，是得来一次杀鸡儆猴了，把出主意的几个人都处理了就是，反正……” 赵大人没有把话说完，可是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反正天高皇帝远，他们在这里做什么，京师那边都不可能及时发现，即便是将所有的蛀虫都清理干净，只要有理有据，在百姓面前能站住脚跟，就是京师来人查了，也没什么关系。 宁安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总不能因为几只蛀虫而毁于一旦，不说王子安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就是他们，听都不想听。 他们重要的宁安，只能越来越好，绝对不能走回头路。 沈淮景和谢晚悠的出现，把曾经狠狠压在他们头上，让他们这些父母官都没办法为百姓做主的贪官污吏世家大族都清理了一遍，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切，怎么可能因为几只小虫子就毁了？ 想到这里，赵大人冷笑一声，眼底充斥着翻涌的浓郁杀意，“话已至此，就看你们几位如何决定了，若是赞同我的想法，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早一点动手，也能避免更多的意外。” 很多时候，人就是需要一个机会罢了，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都别活。 第598章 解决 捉贼拿赃。 王子安他们既然决定动手，就一定不会留下一点把柄，本来是打算等下一个机会再一次性解决的，没想到转机来的这么快—— 军营里来人了。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从军营来的可是周震川身边的副将，名为杨齐笙，年纪轻轻一身军功，可不是那些个纨绔子弟可以比得上的。 杨齐笙带来了五十人的队伍，大张旗鼓的找到了王子安面前，说明了来意，没想到，他的来意竟跟王子安等人的想法如出一辙，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了。 王子安虽然心动，但是到底还是谨慎，小心试探了一番，想知道周震川这位将军突然出手的原因是什么。 “谢姑娘去过一次军营。” “原来如此。” 短短几个字，王子安就知道了，不管谢晚悠是担心他不会出手也好，还是担心他们应付不过来也好，能有人出面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们文官，在边关的地位实在算不上太高，更多的时候只能替百姓谋取一些福利罢了，可是武将就不一样了，在任何一个边关，武将……尤其是一身军功有实力的武将，都是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的。 从他们想要做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来，文官想要解决蛀虫是需要迂回的，一定得有理有据，可是武将不用这般麻烦，只查就是了，他们这次想要查的，本就不是干净的人，只要下了狠心，不给他们辩解逃脱的机会，就一定能够得到想要的结果。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王子安自然明白杨齐笙的意思，直接将昨天晚上商议出来的结果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在杨齐笙的目光中，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作为最受百姓尊重的父母官，王子安都还需要这样小心翼翼，说出去很难让人相信，不过没办法，这就是真实存在的，信不信都没办法。 杨齐笙并非只会打架的莽夫，很快就想明白了王子安为何是这样的处境，想也不想的点头下来，“多谢大人配合，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末将等人处理就是，希望大人能尽快找到能接替这些人的人选，免得位置空出来的时间太久。” 耽误了正事就不好了。 “就算不动他们，他们也不可能会认真为百姓做事，有没有他们都是一样的，辛苦杨将军，尽快将这些人抓拿归案，本官才好写了奏折送进宫里，看看陛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末将尽力，军营中事务繁忙，不会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王大人尽管放心的去做就是了。” 意思就是，虽然现在还没有开始动手，但是没关系，那些人也活不了多久的，不用特地等到那时候，现在就可以写奏折，把事情说的严重一些，赶紧把奏折送去京师。 离国的国土面积是最大的，管理起来相对麻烦，别的都好说，可是一旦涉及官员的任职和罢免，都是需要皇帝亲自安排的，当地的官员就是再着急都没用，他们没有这个权限。 王子安点头答应下来，脸上的笑容都变得轻松起来，昨天晚上还怒不可遏愁眉苦脸的，这才过去了几个时辰，居然柳暗花明，担心的一切都处理好了，他的心情自然就好了。 有了杨齐笙的保证，王子安也不多想，按照知道的实际情况写了奏折，就是这些人有问题，也只能关押在牢房里，等京师中的帝王给出解决的办法，他们才能做接下来的事情。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带着证据进了牢房的，就没有一个能够平安无事的出来的，王子安根本就不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事实就跟王子安想的那样，杨齐笙能带着这么多将士进到宁安城里，就说明他们的手上早就有证据了，跟他们一样，都是带着结果返回来找答案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不出一天的功夫，名单上的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官员就都进了牢房。 他们还在喊冤，看到铁证如山的证据后，一个个开始互相推诿，互相责怪，还试图收受贿赂，以此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事到如今，已经来不及了，涉及贪污的官员都进了牢房里，连带着他们的家眷也没能躲过去，上到八十老人，下到刚出生的婴儿，一个不差，全都整整齐齐的进去了。 杨齐笙将收集到的人证物证和贪官们被逼无奈，只能认罪的签字画押都完整的送到了王子安的手上，让王子安来做接下来的安排。 明明只有十三个贪官，却从他们的府上搜到了不少金银珠宝，加起来的数目居然是整个宁安一整年的收入还不止。 抄家的也多是军营中的将士，有他们盯着，谁都别想从这些东西里动手脚。 捉拿贪官只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可是抄家，却花了将近五天的时间，才将这些贪官的家给抄个明白，看到这么多金银进了户部的库房，户部大人笑得春风得意。 好，实在是太好了，这就是今年最好的消息了，他们以前就是太纵容这些贪官蛀虫了，才让他们这般的肆无忌惮，这才几年的功夫，居然就贪了这么多，他们不掉脑袋谁掉？ 有了这些证据，王子安的告状奏折写得飞起，在奏折中将这些人的所作所为狠狠训斥了一番，不过重点在他们如何欺压百姓不作为上，并不是在他们贪污的款项上。 不仅这些贪官污吏不是好东西，就连当今圣上也是一样的，要是让圣上知道宁安的官员查抄出这么多银两，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只让他们一分不少拿出去都是好的了，就怕还要从他们的兜里再掏一遍。 户部大人不是名义上的好人，却也不够坏，自然是知道轻重的，少见的没有跟王子安争执，默许了王子安这样的做法，用自己的行动来表现自己的支持。 城里的动作不少，百姓们都吓到了，四处打听都没能打听出什么来，最终在惴惴不安中等来了官府的告示。 第599章 财神爷 告示上写的很清楚，查抄入狱的都是什么官员，缘由等等都写的很清楚，直到这时候，百姓们才知道具体原因，从没想过居然是这样的。 前几天还担心不安的，现在好了，全都成了一腔怒火，愤怒的百姓们出现在牢房附近，大声的骂着，点名臭骂，即便是在牢房里也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到了这时候，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官员才知道他们做错了什么，要是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挑衅谢晚悠的话，他们现在还是百姓不敢得罪的大人，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在他们决定一遍遍去试探所谓的底线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的结局。 百姓的怒火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担心激动得失去理智的百姓会冲进牢房里，王子安还是安排了侍卫在外面守着。 骂人可以，但是冲进去不行，进去了可是要命的，为了这样的人渣毁掉自己的一生可不划算。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很好的心里承受能力，被百姓骂了几天，有不少人承受不住辱骂，没等来帝王的处置，便已经在牢房中自尽，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随着贪官的入狱，空缺出来的位置也给有能力的人暂时接替，在送去京师的奏折中，王子安也提了暂时顶替的名单，起码做到公平公正公开，那些人的靠山就算想要抓他们的尾巴，也是抓不到的，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在宁安这么多年，还能维持本心的人都不简单，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的机会，不管能不能长久的停留在这个位置上，他们都打算在离开之前做好自己该做的，修建道路这样可以名垂青史的事情，他们自然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做好了心中也是舒服的。 将贪官污吏都处理干净，王子安等人一起去了一趟谢府，找到了吴有金，说明了过程，顺便问了接下来的安排。 吴有金不是瞎子，城里的一举一动他都是知道的，每天及时更新，进展到了什么程度他都了如指掌，一直都在等着这些大人的光临。 就跟他们小姐说的，有些人就是这样，不能太给他们面子，该让他们做的事情就不要包揽，他们都出了银子了，还让他们去解决别的风险就是不道德的，这样的事情王大人他们都做的出来，想来是早就猜到了可能会吃瘪。 “草民见过各位大人，方才大人们说的事情，我家小姐也考虑到了，也交代了草民，小姐的意思是这样的……” 谢晚悠的意思就是别管了，他们只出银子，然后不定时的会去检查，只要其中一个程序有问题，谢家就会停下一切资金帮助，不干净的东西最好别出现，不然也是停止…… 说白了，谢晚悠看明白了他们的嘴脸，不愿意再做那个劳心劳力的人，打算将一切问题都扔回去，让这些个父母官自己头疼，至于会做到什么程度上，就不是谢晚悠可以确定的了，她不管，身为最大的资本老板，谢晚悠现在想要的只是一个好的结果。 随着吴有金的解释，在场的众人神色各异，他们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不管心里的起伏有多大，反正不能表现出来就是了，一切都等回去了再说。 听完，王子安除了叹气之外，还不死心的问了一句：“除了这些之外，你们家小姐就没有别的交代了吗？” 吴有金听的想笑，因为这句话的出现也被小姐预判到了，肯定是因为接触的时间多了，这些父母官会说什么样的话，都在小姐的预测中。 “我家小姐还说了，她已经请了周将军出手帮忙，算是仁至义尽，这已经是看在王大人和姑爷的面子上才做的事情了，要是别的大人，我家小姐可不是这个反应，王大人您觉得呢？” 王子安笑容勉强，他自然知道谢晚悠的意思，就是不死心罢了，毕竟谢晚悠一个人都能比他们几个人都厉害，这样的伙伴实在是太好用了。 就是……还是他没有经营好这段关系。 警告的话都说了出来，结果基本是不会改变了，再纠缠下去也没用，只会伤了情分，好在王子安也知道，谢晚悠不是无情的人，她心中有大义，只要不做的太过分，以后该有的配合都是不会少的，还是平静接受离开的好。 “本官明白了，这就回去做好安排，不知吴管家可否提供一下后勤的管理名单，本官也好找人接替。” “有的有的，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王大人开口呢。” 众人：“……” 这吴管家的神色也太过分了，就跟过年似的，喜气洋洋的，他们憋了一肚子的气，却不是冲着谢晚悠的，而是在埋怨牢房里的那些蠢货。 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财神爷，现在好了吧，财神爷不愿意出钱出力了，要是他们以后做的不好，只怕也不可能再从财神爷的手上拿到钱了。 光是想想，他们就不太能接受这个结果，尤其是户部的大人和工部的赵大人，浓烈的危机感将他们包围住，不管接下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们都不能再得罪财神爷了。 财神爷真的不好遇到，有了前车之鉴，以后再想碰到就更不可能了。 吴有金惯会看人脸色，看到这些大人一个个神色凝重的就跟死了爹娘似的，就知道他们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现在不过是怕闹得太难看，所以才勉强忍着，再不赶紧离开，他们肯定会绷不住。 想到了什么，吴有金的眼底划过一抹促狭，转瞬即逝，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将名单找出来递给了王子安。 “这便是详细的名单，名单上的都是谢府的下人，小姐本来打算舍小家顾大家的，可是……罢了罢了，还是让家里的下人都回来伺候小姐的好，我们家小姐可不能受委屈。” 吴有金恭恭敬敬的送走了这些前来求和的大人，刚送走人就让护卫把门关上了，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第600章 自我意识 宁安城似乎稍微乱了两天，又在最短的时间里平静下来，除了还是有百姓会三不五时的在牢房外面点名臭骂贪官污吏之外，别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再过不久就该到了秋雨连绵的时候，想要修路并不容易，速度只能快一点更快一点，好在从一开始，修建的进程都安排的很满，不是突然之间增加的工作时间，百姓们也能接受的。 只要能将这条最重要的道路修建好，宁安的日子也能好很多，就算是寒冬腊月，也不用会出现想回家却不能回的场景。 宁安城里的动静，并没有影响到远在东圣国边境线的两人。 谢晚悠累坏了，填饱肚子确定周围安全之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沈淮景就更别提了，本来有伤，意识都是模糊不清的，又被精心照顾了一番，还喝到了效果一直很好的灵泉水，也跟着睡的安稳。 一睡就睡了八个时辰，谢晚悠醒过来的时候有点懵懵的，她没有睁开眼睛，而是习惯性的闭目养神，让混沌的大脑一点一点的清醒过来，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醒过来的时间也不凑巧，毕竟天还没亮，现在还是在夜里，她没有吵醒明显还在沉睡的沈淮景，而是进了空间，在休息室里洗漱一番，顺便还在里面解决了生理需求，填饱肚子，戴好夜视的隐形眼镜，这才重新出了空间。 沈淮景还在睡，不过脸色恢复了正常，没有之前那种吓人的潮红。 谢晚悠检查一遍他的伤口，重新上药，本来是打算拿出手电筒的，可是这玩意儿的光确实亮眼，很容易从透气孔里映射出去，要是引来探子就不好了。 给沈淮景重新上药后，谢晚悠还不忘给他喂点灵泉水，再次进入空间里，在实验室里一阵捣鼓，也没能将报废的星星灯给弄好，只能被迫放弃，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隔壁空荡荡的库房。 不对，应该是满满当当的库房才对，她搜罗到的好东西都在那个库房里堆放着，似乎还有什么夜明珠来着，只要在角落里摆满夜明珠，还担心伸手不见五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谢晚悠立刻朝着隔壁的库房走去，一整个库房里都散发着珠光宝气，好看的令人心动，这样的画面不管重复看多少遍，谢晚悠永远都是会心动的。 好东西太多，她边找边回想，心思一动，几大颗夜明珠就出现在她眼前，习惯了缺什么就直接进来找的谢晚悠，忘了这空间具有一定的主动性能了。 她想要什么东西，只要默念两声就好，东西会自动出现在她面前的。 出了空间，谢晚悠立刻开始忙活起来，在不同的角落里放上夜明珠，不够就默念，不出一刻钟的房间，山洞就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并不刺眼，还能清楚的看到山洞里的一切东西。 空间里有足够的食物，谢晚悠没有必要冒险出去打猎，该做的都做了，想到沈淮景这个身体情况，他们至少得在这里停留十天，没办法移动的话，就只能把这里收拾的干净一点，她也能住得舒服一些。 沈淮景是在一个时辰后醒来的，刚醒过来还有些没能反应过来，只是浑身温暖，他觉得不对劲，一股脑就起来，动作太快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的他没忍住闷哼。 多亏了伤口的抽痛让他的大脑迅速清明起来，不等他开口，一旁就传来了他魂牵梦萦的声音。 “哟，小沈将军这是醒过来了？” “悠儿……” 一开口，沈淮景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疼的厉害，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无比的沙哑，听起来怪怪的，要不是这山洞里足够安静，只怕还不能听清楚他的话。 谢晚悠无奈叹气，“沈时川，你都多大的人了，带着暗卫怎么还能让自己伤成这样？” 他现在说话都费劲，谢晚悠也就是担心之下才问了这么一句，并没有让他现在就回答的意思。 “别说话，我就是问问，先缓缓，现在想做什么？” “……想解手。” “哦，人有三急，我刚刚弄了一个厕所出来，我扶你过去，解决好了再叫我。” 谢晚悠也没想到这个空间会这么好用，尤其是在空间拥有自我意识之后，她需要的一般生活物品都有，就连野外的应急厕所都能给她弄出来，天知道她刚刚安装的时候激动得手都在抖。 要知道，来这么久了，她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些人上厕所的方式，真的很要命。 厕所里还有洗漱用品，她一并交代清楚，在厕所里的夜明珠是最亮的，反正关了门什么光都不会透出来。 沈淮景的眼眸深处满是震惊，即便谢晚悠很早之前就坦白了来历，也曾在无数个缠绵的夜里，跟他说那个时代的一切，可是真的当谢晚悠把那个时代的东西摆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控制住内心的震惊和不安。 “别胡思乱想了，按照我教你的用，我在外面等你，动作小一些，别扯到身上的伤口，你这一身的伤……”谢晚悠想到昨天包扎时看到的一切，火不打一处来，凶狠的瞪了沈淮景一眼，“解决好你的生理需求，出来好好喝杯茶，润好嗓子就给我交代明白，但凡少一个字没有交代，你都给我注意你的耳朵。” 沈淮景莫名的耳朵一疼，这种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选择，谢晚悠想听的并不是他信誓旦旦的保证，更不是美化之后的隐瞒，能在暗卫之前找到他的踪迹，足够证明他的夫人是一个多么厉害的姑娘了。 在厉害的人面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最好的选择。 经过她这一打岔，沈淮景心中的不安反而淡了下去，他拉住放完狠话准备出去的谢晚悠，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下去。 唇齿相依，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沈淮景嘴唇开裂，一用力自然都是血，谢晚悠轻轻推开他，“沈时川，美男计不管用了。” 第601章 不安 出了厕所，谢晚悠也还能听到沈淮景那压抑的低沉的笑声，还挺得意的。 谢晚悠轻哼两声，抬手在脸上揉了揉，低声也笑了起来，山洞已经很像话了，她甚至还摆了一张桌子，等沈淮景解决好需求，一来就看到了一桌吃食。 山洞里的温度要比外面的低上一些，沈淮景清楚的看到食物散发着热气，突然之间就对谢晚悠拥有的东西产生了无尽的担忧。 “悠儿，你答应我，除了我之外，以后再也不要在别人面前露出这些东西，就算是我们的孩子也不行。” “嗯？” 谢晚悠很快就反应过来，招手示意他过来，等他坐好，将准备好的茶水推到他面前，“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很傻的人吧？” 如果不是因为她被沈淮景这张脸勾引到，进而变成馋他的身子，她才不会在沈淮景面前说出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以后会不会有孩子说不定，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靠得住。 就算是沈淮景，时间久了，色衰爱弛，说不定他们两个也会走到无法回头的程度，只是现在还好好的。 没关系，谢晚悠在出发之前就想到了一切后路，如果沈淮景敢背叛她，她有的是无数种可以要了他狗命的方法。 沈淮景倒是想说话，奈何嗓子疼的厉害，他也不勉强，等嗓子恢复一些，再好好跟她说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就连他……都有一瞬间的贪欲，更别说是其他人了，没人能在这么大的诱惑面前还能保持理智和冷静。 许久没喝上水，一整壶茶水都进了沈淮景的口，看着他意犹未尽，谢晚悠默默又拿出了一壶，瞧着又是凭空出现，沈淮景眨眨眼睛，片刻后，他伸手捂住眼睛，不愿意去看。 他这个动作落在谢晚悠的眼里实在有点好笑，将正好能入口的茶水推到他面前，谢晚悠憋着笑道：“你不是早就见识过了吗，怎么这次的反应这么大？” “好了，茶水少喝一些，赶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看过的肮脏人心比你看过的要多许多，在某些区域的黑暗，跟时代是没有关系的，甚至于，更先进的时代，区域的黑暗反而更严重，沈淮景，我也是从那样的地方里出来的。” “我记得……你跟我说，你当时死的时候不过二十多岁？” “嗯，二十七岁，单身未婚，连个心上人都还没有，只想达成自己的目标，没心思去想那些情情爱爱，只是没想到突然之间就没了，刚来这里又碰到了你这朵高岭之花。” “……” 沈淮景将手中的茶水喝了个干净，他知道谢晚悠说的是官场黑暗，她这么厉害的一个人，都没能从官场中活下来，年纪轻轻就没了，不敢想，那究竟是多么黑暗的地方。 “别想那么多了，我心里有数的，赶紧吃，吃了之后该喝药了，你现在需要休息，在你好起来之前，我们没办法离开这里，这就意味着，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等你好起来之后再慢慢跟我说。” “嗯，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沈淮景自觉十分幸运，不管是父母疼爱，沙场顺利，还是落魄时遇到的一个赐婚对象，竟都是这般厉害又正直的姑娘，实在是上天厚爱，他愿意为他的夫人付出一切，回报她的信任和满腔爱意。 桌子上的饭菜都是他爱吃的，谢晚悠刚吃过不久，怕他一个人没胃口，也陪着吃了一些，在沈淮景担忧的目光中，她淡定自若的解释道： “我今天醒的比你早，除了收拾这个容身的地方之外，就是在吃东西，刚刚给你喝的茶水也是用灵泉水泡出来的，对伤口的愈合有很大的帮助，你保证足够的睡眠，不出小半个月，你的伤一定能好。” “这么久？” “也不一定，毕竟有我在，你也知道我是个大夫，说话总要掂量掂量，给出的答案都是最差的那个。” 她明显是在逗自己开心，沈淮景看她这般古灵精怪的努力模样，到底还是不忍心继续板着一张脸，语气里都带了掩饰不住的淡淡笑意，“既然如此，那便辛苦夫人了，为夫一定好好记着，看看夫人是在第几日将为夫治好的。” “你这话说的……光说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来点小小的彩头？”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为夫名下的所有东西，早就送到了夫人面前，夫人这是忘了还是没收到？” “忘了，给了的是你现在拥有的，彩头这种东西，你可以给我挣回来，那就是新的，并不冲突，难不成你觉得我答应了好好跟你过日子，你就不用努力了吗？” “为夫不敢，一切都听夫人的，为夫一点意见都没有，也不敢有。” “那好吧，如果我能在十天内让你好起来，你就答应我三件事情，反之亦然，如何？” 沈淮景定定的看她半晌，“可以，但必须是正常范围里的，夫人不能用我们约定好的彩头跟我提和离什么的……” 要知道，在一起的时间再长，每每想到谢晚悠一路上的不离不弃，不是带有什么不怀好意的想法，而只是单纯的想要跟他和离，沈淮景的心啊就没有放下来的时候，不管什么时候，看到她不开心就会想到这件事情，简直了，就跟一个魔咒似的，永远跟随在沈淮景身边。 谢晚悠还以为他不会同意，毕竟沈淮景在宁安的名声已经渐渐在往软饭男这上面靠拢了。 这还是吴家给谢晚悠修建的府邸的锅，就因为这么大一个府邸，宁安百姓都知道了谢晚悠的身份，也看出了吴家对她的看重，不少人都怂恿沈淮景也建一个府邸的，宅子不怕多，就怕没有啊。 偏偏他们都不是看重这种东西的人，更多时候住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也是足够的，谢晚悠不答应，沈淮景也不敢轻举妄动。 所有财产，早就给了谢晚悠。 第603章 叛徒 沈淮景是会顺毛的，刚刚只是随着谢晚悠的询问而陷入了回忆里，一时间忘了给她反应了，脸上被掐得疼，直接就把沈淮景从回忆的世界里给拉了回来。 实在是疼的厉害。 “夫人手下留情，为夫如今就只有这一张脸能看了，要是这脸都没了，夫人要是也嫌弃的跑了，这可让为夫怎么理智啊？” “给我老实交代，你刚刚在胡思乱想什么，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是这几天的隐藏生活让你欲罢不能是吧，我是不是还来早了？” “没有没有，多亏了夫人来的及时，要是夫人来的更晚一些，为夫这条狗命只怕早就没了，多谢夫人救我于水火之中，实在感激不尽。” “那你为何不愿意跟我说说都发生了什么？” 沈淮景失笑，轻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哪里舍得隐瞒你，只是这些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些，又多又杂的，我一直在想应该怎么跟你说。” 一身炸开的毛被顺的很好，谢晚悠高兴了，“那就从你出发开始说，正好复盘一遍，我也跟着想想，看看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举一反三，以后就不要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这话说的在理，沈淮景蓦然有些心疼，也不知道他的悠儿曾经都经历了什么，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想的永远都是解决的办法，让人心疼的无以复加。 沈淮景没骗人，他本来就没打算隐瞒谢晚悠什么，她问的真切，本来是打算只说重点和结果的，既然她想知道一切，那就从头到尾的说一遍好了。 事情说来也简单，沈淮景只身前往边防，顺利的从离国的边防线进入了东圣国的边防线，一路上按照之前的规划，倒也顺利。 变故发生在第四天，那时候他正在盘查，想确定东圣国的布防位置，这样到时候也能精准打击，没想到变故还是发生了。 影八在与东圣国探子动手的时候，突然之间对他发难，沈淮景对自己培养出来的暗卫自然是信任的，根本没有察觉到影八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背叛了他。 其他的暗卫都不在这边，沈淮景也只是惊讶了一瞬间，知道影八一旦背叛，他今天的意外就都不是意外，而是敌人安排好的，好在身上有谢晚悠给的解毒丸，效果很好，不然他早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拼尽全力将影八解决干净，其他的探子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沈淮景虽然活了下来，却也身受重伤，只能匆忙将一切痕迹都处理干净。 他出发的时候并没有带太多的东西，带的东西太多容易暴露，行动起来是真的不方便，只带了关键的药物，也多亏了那些药物，他才能够坚持到现在。 “至于你说的那些不明显的痕迹，只有我确定没有任何问题的暗卫才能看出来，而当他们看到那些痕迹的时候，就知道暗卫中出了叛徒，不能再信任了。” “原来如此，这件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忘了跟你说了，以后不会了，等回去之后我便将剩下的那些痕迹都跟你说一遍。” “来不及了沈淮景，你说这话我不信了，你就是不信任我，所以才故意没有告诉我。” “夫人，为夫冤枉啊，那时候为夫是真顾不上这些，只想着把一切都交给你……” 开屏孔雀想不了那么多，只想赶紧把身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心上人面前，那些不好的，自然不愿意跟她说。 谢晚悠才不吃这一套呢，“我已经发现了其中的玄机，不用你跟我说了。” “还是夫人厉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夫人实在厉害！” “然后呢，别打岔，你的事情还没有说完，怎么会失踪这么久？” “无法确定暗卫中有多少个已经背叛了我，我找了个地方休养，先将身上的毒清除干净……” 多亏了谢晚悠给的药，效果很好，特殊时候，只能特殊对待，沈淮景没有省着用，该用的药都用了个遍，这才将体内的毒清除干净，免了他的性命之忧。 只是这样一来，他身上还剩的药也不多了，花了时间在不同的位置留下了不同的痕迹，本来是想在暗中观察的，把那些不怀好意的叛徒都找出来。 谁知道，浪过头了。 沈淮景这次是真的碰到了东圣国的探子，对方人多势众，还跟之前的那些不是一个水平的，为了活命，也为了不打草惊蛇，沈淮景只能拼死一搏。 探子都是处理干净了，他也身受重伤，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愿意信任剩下的那些暗卫，只能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 伤口一直没能好起来，他撑着身体还能动的时候猎了些野鸡，还有不少能存放的野菜，就是靠着这些东西才坚持到现在的。 要是谢晚悠一直没有找过来，在身体无法支撑之前，沈淮景也打算冒险联系暗卫，赢了就能活着，要是输了，结果和现在也差不多。 说完这些，沈淮景欣慰道：“夫人真是我的福星，每次生死攸关的时候，夫人都能准时出现，要是没有夫人，我只怕已经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了，正如夫人所说，在这种地方，只怕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发现我的尸体。” 谢晚悠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有些话，她可以说，但是沈淮景不能说，用眼神警告了他一番。 “不许胡说八道，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那我大概知道了叛徒还有谁。” “还有？” “嗯，还有，小沈将军，你是不是在军营中的时间太长了，暗卫的背叛你都没有发现。” “还请夫人帮帮为夫，为夫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些暗卫了。” “现在知道服软了？” 沈淮景主动靠近她的手掌，恬不知耻的用脑袋蹭了蹭，“夫人，我只信任你，别人都是骗我的，只有夫人才是最好的。” 谢晚悠的心狠狠一跳，这个男人是真知道优点在哪里！ 第604章 察觉 似乎是察觉到了谢晚悠的反应，沈淮景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你说的，如果让我来处理的话，我可不会好好对待那些叛徒。” “夫人莫非忘了，为夫能走到今天的位置，靠的从来就不是所谓的心软，更多的还是心狠手辣。” “你要是真的心狠手辣，早就给我送信了，别的不说，我知道你在东圣国的军营中有内应，要不然，你不可能一个人前往敌营。” 沈淮景的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他没想到，就连周震川都没有看出来的事情，谢晚悠居然这般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看她这个反应，似乎很早就猜到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罢了。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不是傻子，我也不是笨蛋，说句不好听的，你我的内在都是同一种人。” 谢晚悠轻哼一声，如果事情跟沈淮景说的一样，那她就没有休息的必要了，她坐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有些许心虚的沈淮景。 “这时候才心虚，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夫人，我……” “他们都是你培养出来的，你会愤怒会失望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没关系，你不愿意下的手，我会替你下，从你刚刚说的话中，我已经大概能推断出叛徒都是哪些人了，他们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 沈淮景不由得皱眉，认真思索了一番，很快就一骨碌地坐了起来，瞳孔都大了不少，“他们都曾负责过京师那边的事务。” 谢晚悠打了个响指，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没错，小沈将军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既然知道了共同的特征，那就只需要好好排查就知道了，我在宁安城里的时候就察觉出了不对劲，曾经安排下去过，已经揪出了几个叛徒。” “这么早就发现过了？” “嗯，他们已经被干干净净的处理了，本来是想等你回去之后再跟你说的，可是我等不及了，现在就告诉你好了。” 谢晚悠之前的提醒并非空穴来风，那时候守在她身边的还是影六，跟影六说的时候，谢晚悠是有关注他的反应的，没看出什么，之所以知道的那么清楚，她用的是自己的人。 舅舅和表哥他们怎么都不放心，给她的人手越来越多，还有一支十个人的暗卫队伍，只听从谢晚悠一个人的吩咐，就连舅舅他们的话都不会听，这是为了让谢晚悠安心，让她用起来不用瞻前顾后。 为了以防万一，谢晚悠并没有让这几个暗卫出现在人前，而是将沈淮景那边的人都清楚的说了一遍，让他们盯着沈淮景这边的暗卫。 这一看，还真看出了不少问题来，只要是人，总有克制不住贪欲的时候，当别人给出了足够多的筹码时，会控制不住的心动也是正常的。 只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因为一些身外之物，便对他们有恩的沈淮景下杀手，就算是养条狗，养了这么多年也是能有点感情的，他们这样的所作所为，跟畜生没有什么区别，甚至畜生还不会做的这么过分。 简直畜生不如。 谢晚悠捋了捋思绪，安抚的拍拍沈淮景，“叛徒不解决干净，我们的安全就会受到影响，我不想过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还是直接处理干净吧，要不然我不安心。” 沈淮景也是同样的想法，可是他身上的伤还没好，根本没办法跟着谢晚悠一起出手，要是勉强跟着，只会成为谢晚悠的累赘。 “我又没有说要带上你，我给你留下吃的和药材，你这几天好好照顾自己，不出五天的时间，我会处理好一切，然后再回来找你。” “不行，我不放心。” “小沈将军，以后说这种话的时候，好好想想你我之间的差距，你都不是我的对手，更别说那些你一手培养出来的人了，他们更不是我的对手，你明白了吗？” “夫人，我担心你。” 谢晚悠笑的花枝乱颤，跟个登徒子似的，纤细如葱白的手在他俊美的脸上轻轻抚过，柔声道：“与其担心本小姐，小沈将军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沈淮景：“……” 他已经被怼得无话可说了，不是什么该不该的，反正就是……夫人说的没错，他现在这个状态确实不是夫人的对手，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算了，老老实实在这山洞里躺平等好就是了。 他老实的不说话了，谢晚悠心满意足的进了空间，在空间里面一阵捣鼓，很快就带着一大堆整理好的东西出来。 “这些是外涂的膏药，这些是内服的，这个是卡式炉……” 为了能让沈淮景吃上一口热乎的，谢晚悠刚刚在空间里，对着那自我意识的空间威逼利诱，好不容易才从自我意识的手上拿到这些东西。 这也就证明了谢晚悠的猜想，这个空间一直都在悄悄升级，只是她不知道空间升级的条件是什么，更不知道升级的方法和最终的用途。 不过没关系，经过她刚刚的努力，至少可以看出来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一切的尝试都是有用的，试试就能知道结果，那空间还是很好用的，等到回家了，找个机会好好的把那空间意识给收拾好了。 谢晚悠相信，凭借自己的努力，她一定能够从空间意识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沈淮景明知道她不是一个简单的，能拿出好用的东西就算了，可是现在，整整齐齐摆在面前的东西，还是让他陷入震惊，随着眼前的东西越来越多，他也从震惊到麻木，最终恢复平静，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多出一大堆的东西。 厉害，把他的悠儿带在身边，就等于是带了一个可以随处移动的家，甚至比家里拥有的东西还要齐全，沈淮景已经说不出自己现在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说不出话来就对了。 谢晚悠发现他的异常，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第605章 钓鱼执法 “别发呆了，也别忘了我刚刚交代你的那些话，饭都送到了嘴边，大名鼎鼎的小沈将军要是还不会照顾自己的话，本小姐可是会生气的。” “你要注意安全，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放心吧，我又不是一个人来的，既然你的人暂时不靠谱，那就用我的人，我留两个在这里照顾你，一旦我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就会马不停蹄的带你离开。” 本来好好的，一听到这句话，沈淮景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语气也紧张起来，“不会出意外的，你一定会好好的回来，我也会在这里好好等你，悠儿，我们以后是要儿孙满堂的。” 这还是沈淮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透露出想要孩子的念头，谢晚悠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被沈淮景这张脸给勾引到了，他这张脸确实挺好的，自己也不差，要是可以孕育孩子的话，小朋友的容貌肯定会更上一层楼，不知道得迷倒多少男女老少。 情到浓时，脑海里浮现的想法都大差不差，谢晚悠并不是个丁克，更多时候是在考虑目前的状态适不适合要一个孩子。 “孩子的事情不着急，等国家太平之后，才是生孩子的好时候，现在不行，流离失所，对我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听你的，所以夫人要好好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嗯嗯，你就在这里好好等我，我的人不会出现打扰你，如果他们带着我的信物出现，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要跟他们离开。” “悠儿，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不多，但是足够了，再说了，我也不是会跟他们硬碰硬的人，人啊，是有脑子的，你知道怎么用脑子吗？” 古灵精怪的表情逗笑了沈淮景，他的内心总算是没有那么沉重了，点头道：“我知道，我就知道夫人是个厉害的，去吧，注意安全就是了。” 谢晚悠早就想好了，在出去之前，拿出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上面还沾染了不少血迹，沈淮景眼睁睁的看着吃下一颗药丸，然后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起来，仿佛受了很重的伤一般。 从未见过这种神奇的东西，沈淮景缓缓瞪大了眼睛，这一天天的，在一起这么久，他还是头一回一天之内情绪起伏这么大。 “小小的伪装一下，在面对一个弱者的时候，敌人才会轻易卸下伪装，我出门了，你在这里好好的。” 沈淮景只能点头，目送谢晚悠从狭窄的入口处离开，进出的位置就是这样的，并不是很好，进出是真的很麻烦，有好就有坏，这里足够隐蔽，也不知道悠儿需要多久才能回来。 刚送走谢晚悠，沈淮景根本没有休息的想法，索性做起来检查谢晚悠给的东西，一共是六天的食物，谢晚悠多给留了一天，药物这些都是足够的，除了他现在需要用上的之外，还有不少金疮药，用来止血的效果很多，这也是行军打仗的必备药物。 …… 谢晚悠有备而来，她能在这么多暗卫之前找到沈淮景的下落，足以证明她的实力。 从这边出来，她确定周围没有人，很快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边就是靠近东圣国一个驻扎点的位置，她过去很容易碰到东圣国的人，也会起冲突，一旦失手，很容易死在那边。 这是谢晚悠计划中的一环，谢晚悠成长的环境太过于复杂，其他人自然是影响不到的，暗卫也不会想得到，为了找出几个叛徒，谢晚悠居然会以身涉险，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死在东圣国士兵的手中。 一切就跟谢晚悠设想的那样，她刚过去就被东圣国的探子发现了踪迹，打斗的动静不小，很快就有几个暗卫被吸引过来，暗卫陆陆续续的来，一般这种时候，只要有点小心思的人，都会不露声色的下手，还能让东圣国的人背锅，一箭双雕，是个再好不过的主意。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谢晚悠这是在钓鱼执法，特地弄了这样一个频道，让暗卫中的叛徒忍不住下手，她就能一抓一个准。 用这样的方法，谢晚悠成功的抓住了三十人队伍中的叛徒，一共有四个叛徒这个概率还挺大的。 谢晚悠确实用这样的方法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可是同样的，她利用东圣国这边的探子和士兵钓鱼执法，几次三番成功逃脱，就跟只泥鳅似的滑不留手，往往只来往几招，不是东圣国的人没了性命，就是谢晚悠看情况不对提前跑了。 一切就是这么的丝滑。 也多亏了谢晚悠这样不停的作死，在确定了最后一个叛徒之后，谢晚悠又尝试几次，没了，只有这么多叛徒了，可以收网了。 谢大小姐的钓鱼执法活动到此结束。 大中午的，谢晚悠和三十个暗卫躲在山谷里休养，许多暗卫不明白谢晚悠的做法，他们早就追问过了，却一直没能从谢晚悠的口中得出回答。 “夫人，您究竟在做什么？主子之前分明交代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东圣国的人发现，免得打草惊蛇，现在都没有找到主子，夫人您怎么能这样……”忍了很久，影一忍不住了，他担心主子的安危，不想再跟夫人胡闹下去了，“这已经三天了，夫人，您究竟是何打算，真的不想跟属下商量吗？” “你们呢，怎么都说话，影一不能代表你们的想法吗？” 有了谢晚悠这句话，暗卫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对，只表达了想要找回主子的迫切想法。 谢晚悠脸色苍白，她给自己把脉，再掏出药丸吃下去，很快，脸色就变得红润起来，很显然是药物起了作用。 “我也找不到沈淮景，我们这么多人，都这么久了，连一个人都找不到，我很难不多想，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夫人，您的意思是……” “好好休息，等下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排队，我给你们把脉，吃点药恢复体力，等人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第606章 都是叛徒 谢晚悠轻描淡写的话让其中几个人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闪烁，很快就恢复正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不确定谢晚悠究竟想做什么的时候，躲藏在队伍里的叛徒自然也不会表现出什么差异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只需要排在队伍中间就好了，反正谢晚悠不会对所有人同时做点什么，这么一点自信他们还是有的。 谢晚悠只是正常把脉罢了，跟着她胡闹了三天，暗卫还能撑得住，就是有点太累了，要是可以的话还是想好好休息休息。 可惜了，这群单纯的傻子不知道现代有句话，叫做千万不要带着家人去看中医，毕竟人在中医面前无处遁形，完全透明。 谢晚悠神色如常，把脉，给点药和恢复体力的水，一大瓶，她让暗卫自己想办法折张叶子过来接，“这是特地配制过的水，喝了能在短时间里恢复精力，有外伤的主动把外伤露出来，我根据你们的伤势情况给你们外用的药膏。” “不用特别着急，我们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接下来的事情有点麻烦，我给你们发了药之后再慢慢跟你们说。” “夫人，您不能现在开始说吗？” 谢晚悠微微一笑，“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敢让大夫分心的人，小伙子，命这么大呢？” 大夫治病需要专心致志，平时就连病人说话都不允许的，这人还想要让她一心两用，还真是不怕死啊。 可以是可以，只是谢晚悠不会这么做罢了，她现在就已经开始下手了，要是不小心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暗卫拿到药，一口就吞了下去，惊喜的发现体力恢复的真的很快，就连身体里不舒服的位置，因为谢晚悠给的药也舒服了很多，疼的地方不疼了，这效果就跟立竿见影似的快，到底是神医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多谢夫人的药，属下的旧伤已经不疼了。” “对对对，属下也是，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夫人怕不是华佗再世？怎么能这般厉害啊，以夫人的能力，怕是能救死人肉白骨……” 一个暗卫夸赞或许是托，可是每个吃了药喝了水的人都是同样的反应，那就只能说明谢晚悠给的东西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暗卫们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们现在看谢晚悠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笑话，总不能得罪一个很厉害的大夫吧？也不看看他们是什么样的身份，每天上刀山下火海的，一身的伤，许多暗卫都活不过三十，本事越大死的越早，可是身边有个厉害的大夫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谢晚悠这样的神医，只要愿意给颗药，分分钟能救活他们。 在这样此起彼伏的夸赞声中，本来还犹豫迟疑的几个人也都默不作声的吃了下去，不得不说，效果是真的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谢晚悠这般厉害，这样的人要是能够收服，以后一定能……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浮现，立刻就被甩了出去。 不行不行，也接触一段时间了，谢晚悠是什么样的脾气，他们都是清楚的，心里有数，想要收服这样的女人，就跟想要上天一样困难，难如登天，甚至或许登天可能实现…… 谢晚悠的视线从他们身上划过，只觉得他们现在这个站位挺好的，要不稍微出个手，让他们只能安安静静地站着？ 暗卫的反应太快，谢晚悠并不能保证自己能够一下成功，犹豫片刻，还是把这个危险的想法收回了肚子里。 算了，没有把握的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 大家虽然都坐着休息，可是身体还处于警戒的状态，这里到底不是什么百分百安全的地方，一旦有点风吹草动传来，暗卫会立刻给出最直接的反应。 确定所有暗卫都吃下了药丸，时间也差不多了，谢晚悠开口道：“现在开始说接下来的安排，我念到名字的站在一起，四个人一组，你们的任务都不一样，我希望你们都能圆满完成。” “属下万死不辞！” 谢晚悠抬眸认真打量着他们，很快就把所有的暗卫都分到了一起，其中一组的神色十分微妙，他们已经发现了，站在一起的……都是自己人。 从他们的反应中，谢晚悠已经看出来了，很明显，被收买的四个暗卫，后面都是同一个主子，这样一来能节省不少麻烦，倒是一个算不上太好的好消息。 “影一。” “属下在。” “刚刚排的顺序你也记住了，现在，带着你的人把第六组的人围住，他们是叛徒。” 一句话，宛若水滴进了沸腾的油锅里，整个锅在一瞬间炸开。 暗卫们也惊呆了，只有被点名的两组给出了反应，影一带着人去围，另外几个则是想跑，刚运起内力，试图用这样的方法逃跑，然而内力就跟被抽空了一般，根本动不了，到了这种时候，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出在谢晚悠刚刚给的药丸上。 没有尝试使用内力的时候，他们好好的，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可是现在…… 说什么都晚了。 叛徒当机立断，想要咬舌自尽，他们的牙齿里还藏了毒药，这是防止他们被敌人抓到之后受尽折磨，连自我了断都做不了准备的。 还不等叛徒们咬破牙齿里的毒药，就听到谢晚悠笑眯眯的声音，“别费力去咬了，我第一天的时候就让你们把毒药换成了普通的药丸，就算是咬破十颗，你们也死不了。” 叛徒们浑身一僵，什么都完了。 就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里，影一已经带着几个人把叛徒们都绑住了，这种事情他们做的很多，轻车熟路，不仅卸了他们的手脚，还把他们的下巴也卸了，别说咬破什么药丸了，他们连说话都做不到，只要一用力就疼的脸色发白。 最最让背叛者们无法接受的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小伙伴的目光。 “夫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607章 处理 背叛者在地上徒劳无功的挣扎着，以前都是他们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敌人，现在好了，他们站在了队伍的对立面，成了被折磨的对象。 影一他们更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个个盯着谢晚悠，等着她给出一个具体的回答。 “我在五天前就找到了沈淮景。” “夫人，您找到主子了？主子身在何处，可还安全？” 谢晚悠站累了，在边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指着这几个人，冷笑着道：“他们几个是跟影八是一伙儿的，沈淮景受了重伤，只能躲着，又因为不确定你们之中究竟还有多少个背叛者，没敢轻易出现。” 影一的脸色很难看，他看看地上的那几个人，都是曾经一起出过任务的伙伴，全都是被主子从人牙子手上救出来的，可以说，主子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他们怎么可能会背叛主子呢？ “你们也别不信，到了这种时候，他们几个人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没什么好说的，在把他们处理干净之前，我不可能让你们知道沈淮景在的位置。” “……夫人，主子的伤如何了？”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因为伤口感染在发热，如果不是我出现的及时，不用你们发现他，就是敌军的一个小士兵都能要了他的性命。” 沈淮景能以一己之力维持整个离国边境的安宁，足以看出他在离国的地位，也能看出敌军对他是如何的深恶痛绝，这样的人，一旦落到敌军的手上，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活是不可能活着了，就怕死了也不得安宁。 在这一行里混的，大家早就做好了死无全尸的觉悟，可是这样的可能一旦落在那个曾拯救他们于水火的人身上，暗卫们就承受不住了。 影三红着眼眶，走到叛徒面前，狠狠给了他们每人好几下，说话的语气都在哽咽着，“畜生，你们怎么敢背叛主子的？” “夫人，他们为何会背叛？” “影一，你好好看看他们，当初你去京师的时候，是不是带着他们的，你再想想，在京师的那些时间里，他们都是什么样的反应。” 影一沉默了很久，最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很多细节是经不起推敲的，尤其是带着结果去想缘由，一想一个准。 “他们早在京师的时候就成了恒王的人，还好他们那时候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否则你们都没办法活着回来。” “可是恒王着急啊，如果不是这几个叛徒，宁安城里也不会进来这么多刺客，一个个都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的，巴不得宁安赶紧乱起来。” “恒王想要的是……” 影一的话没有说完，结果已经脑海里浮现，连着其他暗卫也想了一下，他们能成为沈淮景的随身暗卫都是有原因的，毕竟脑子是个好东西，他们不能没有。 恒王想看边关乱起来，逼着沈淮景召集赤甲军，到时候再利用这个，给沈淮景定罪，亦或者是用这个作为理由拿捏沈淮景。 大家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他们能想明白这一点，这几个叛徒不可能想不到，他们明明知道结果会有多差，却还是做了这样的事情。 谢晚悠拍拍手，“好了，讲解小课堂结束了，你们要是舍不得动手的话，就让我来，我们的赶紧回去了，要是我五天之内没回去，沈淮景会急死。” 影五冷着脸走到叛徒身边，“夫人，他们怕是还有别的同伙，要不还是先留下其中一个活口，也好从他们的口中逼问出其他同党的下落。” “没用的，他们不会说的，再说了，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不可能带着几个叛徒回去，与其让他们落在东圣国人的手里，饱经折磨又说出跟你们有关的秘密，不如直接弄死，这样才是最保险的。” “夫人说的是。” “至于别的叛徒，你们更不用担心，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宁安城里的那些叛徒也都被关进了牢房里，有他们作为活口，更方便问出背后的那些阴谋诡计。” 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谢晚悠微微一笑，“你们也知道，本小姐有的是钞能力，还有一个靠谱的后盾，这就说明了，我能用的人手从来就不只有你们，这边出了问题，只能说明那边的问题更大，我也不是顾头不顾尾的人，肯定是一次性都处理干净，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 没人再敢质疑什么，果断地解决了几个叛徒，再给他们用上处理尸体的药水。 “让他们用这样的好东西，实在是太浪费了。” 话是这么说，谢晚悠的手丝毫不抖，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地上的尸体就都化成了一滩水，跟土地融为一体，只留下不明显的痕迹和难闻的气息，好处就是再也看不到什么人类的痕迹，仿佛这里一直都是这样。 做完这一切，谢晚悠看了眼天色，拿出了地图，示意影一到影五都一起凑过来看，“这是你们主子的位置，藏的很隐蔽，他的伤口想要恢复至少需要八天的时间，如果我在他身边守着能好的更快一些，可是现在看来，他距离恢复还得有好几天的时间，至少没有那么快了。” “影一你带着几个人跟我回去，剩下的四个人，你们各自带队，去探查这几个位置，我一直都觉得这几个位置很古怪，也不知道东圣国的人在这几个位置做什么，重兵把守，却静悄悄的，一定在作妖，你们的任务就是弄清楚东圣国的人在这里都做了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若是真做了什么，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目前来看，这个位置足够安全，毕竟陡峭得厉害，巡逻也巡不到这个位置，只是三不五时的会出现探子，你们回来的时候记得隐藏踪迹，别把尾巴带过来。” 交代好一切，谢晚悠又问：“都听明白了吗？” 第608章 碍眼 有了刚才那一出，暗卫们对就敬佩谢晚悠这个夫人，如今更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暗卫们连个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说。 影卫们的脑子都是够用的，他们的手上也有地图，就是不如谢晚悠手上的精密，不过没关系，他们会想办法记下来，然后带着人前往谢晚悠刚刚分配出来的位置。 这么多暗卫中，谁都可能会背叛，可是影一一定不会，所以其他人对影一跟着谢晚悠去保护沈淮景这个提议没有一点意见。 接下来的安排就这么敲定了，大家都有各自的目标去忙，谢晚悠也带着影一他们朝来的地方走，一路上还不忘拿东圣国的探子练手。 一般探子都是两个人一起出动，谢晚悠没有足够的把握的话，不会轻易出手，不能放任一个活口回去，一堆尾巴还是挺麻烦的。 现在不一样了，谢晚悠身边还有影一他们，以多欺少这一套算是被她玩明白了，手中还有足够的可以处理尸体的药水，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将尸体处理的干干净净，让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等他们回到沈淮景藏身的位置，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这一路上，他们联手处理了不下三十个东圣国的探子，越靠近这边探子越多，影一他们看的胆战心惊，在这样危险的地方，主子的位置其实真的很容易暴露，都这样了，居然还能坚持到夫人找过来。 只能说不愧是夫妻，这样陡峭偏僻的地方，暗卫们就算能找过来，想要把沈淮景找出来也需要不少的时间，反正绝对不可能轻易找到就对了。 沈淮景选的地方真的很好，周边还有不少形状各异的山洞，到了这边，谢晚悠指着沈淮景藏身的地方，“你们主子在里面，剩下的山洞都是空的，你们要是想住的话自己收拾，毕竟看这天色不是很好，估计要下雨，你们先自己找藏身的位置，半个时辰之后再过来。” “是。” “那我先进去了，没什么事情别轻易进来，要是不小心碰到陷阱就不好了，赶紧去忙吧，这里很隐蔽，但也不是百分百的安全，你们还是得当心些，轮流站岗。” “属下遵命，夫人放心。” 他们在外面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只是山洞里的沈淮景还是听到了，并顺着爬了出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洞口的位置。 影卫们突然就看了过去，没想到正好看到他们主子爬出来的那个画面，跟他们脑海里的主子不太符合，这个画面有点诡异的好笑，要不还是装作没有看到吧？ 这个念头只是稍微出现了片刻，影卫们还能做出决定，只是他们没想好，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谢晚悠这个夫人过去了。 “我都把他们带过来了，你急着出来做什么？” “夫人，我可不是为了这几个臭男人出来的。” 臭男人的影卫：“……” 好，很好，这个人就是他们的主子，一眼就能看穿他们的本质，并且抱以嫌弃。 沈淮景从来都不担心影卫的情况，更别说谢晚悠能把这几个人带回来，就说明她要去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好了，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想到这里，沈淮景各种眼神暗示，希望这几个人能发现自己的存在是碍眼的，然后赶紧马不停蹄的从他们面前离开。 影卫们看懂了，也不喜欢空气里这种隐晦的，酸的不行的氛围，一个个头也不回地离开，就当做他们从来没有来过好了，这里就不是他们这些未成亲的人应该来的。 影卫动作很快，一瞬间的功夫就都没了踪影，几个人默契的很，既然需要在这里守几天，那就按照不同的位置看守，这样才能隔绝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没有碍眼的影卫存在，沈淮景满意了，几步走到谢晚悠面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我看看，有没有受伤，怎么脸色这么差，是来的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身上还有血迹……” “你别紧张，这些都是别人的血，我们回来的路上还处理了不下三十个东圣国的探子，一下子少了这么多探子，东圣国的将军肯定得被气死。” “阿布朗。” “嗯？” “东圣国的将军叫阿布朗，大家都喜欢叫他阿将军。” “你跟他很熟吗？我记得，我看史书的时候，东圣国在两任帝王之前还是一个国家，只是后来分裂了罢了，为何会有这样充满异域风格的姓氏？” 她的关注点有点惊奇，沈淮景失笑，还是回答了她的这个疑问，“因为分裂出去的东圣国，还有不少少数民族的存在，所以他们的名字都不太一样，不过东圣国的国姓是魏，当今圣上被称为魏明帝。” 谢晚悠点头，这些内容她都从史书上看到过，只是没想到一个带兵的将军姓阿，还叫阿布朗，这个奇怪的名字戳中了谢晚悠奇怪的笑点，她有些控制不住的想笑。 “这般开心？看来很顺利。” “确实挺顺利的，你怎么出来了，在山洞里好好休息不好吗？” “在洞里久了憋的难受，正好出来透透气，换个地方说话，我这两天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谢晚悠没办法，如果是之前的话她可能不会答应，她再厉害也是一个人，要是真碰到了东圣国的探子，带着一个受伤后没有一点实力的沈淮景，她没有能够保护好他的自信。 不过现在好了，影一他们都在，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用太小心翼翼，只有保持良好的心情，病人的身体才能恢复的快一些。 就当是给病人短暂的充电好了。 在某些时候，谢晚悠总能够轻易的说服自己。 从沈淮景这个目标明确的态度来看，他应该早就把这附近都摸了个明白，一点弯路都没走，越走身边的野草越高，只能感受到一直在往下走，具体的根本看不清楚。 谢晚悠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 第609章 冲击 在人高的草里走了小半个时辰，眼前突然开朗。 谢晚悠走到沈淮景的面前，双眸亮晶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无他，眼前的景色实在是漂亮。 他们从山上走了下来，面前的正是隔开了离国和东圣国的一条蜿蜒曲折的江河，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波光粼粼的，直接美进了人的心里，边上就是绿油油的草地和各种五颜六色的花。 沈淮景轻轻握紧她的手，低声道：“再过三个月左右，边关就会开始下雪，连带着自己的江流也会结冰，等到冰足够硬，东圣国的兵马就会从这冰上穿过，直奔宁安宁楚。” “所以，我们最多只剩下四个月的时间做准备，是吗？” “嗯，之前那么长时间的努力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如果准备的不够充分，这一仗，我们必败无疑。” “还没有开始，你就已经说了这样颓废的话，你是认真的吗？” “悠儿，京师那边不会给我们任何支援。” 听到这里，谢晚悠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眼前的景色还是美得宛若动画世界一般，可是过不了几个月，这里就会成为边关的大患，光是想想就挺让人头疼的。 “沈淮景，你有没有想过，亲自坐上那个位置。” “没有。” “是不愿意造反还是什么？” “我从来就没想过坐上那个位置，晚悠，你知道的，那个位置没什么好的，经历了这么多，父亲母亲也不愿意再回去。” 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是特别明白，谢晚悠认真想了想，然后说：“如果你没有这个想法，那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从我了解的情况来看，不管是太子还是最有希望的恒王，他们都不适合坐上那个位置，不打算扶持一个帝王吗？” 这句话问的直接，也很致命。 沈淮景沉默了很久，他坐了下来，还示意谢晚悠一起坐下，良久，他开口道：“悠儿，你还没有好好跟我说说你在的那个世界，要不现在给我说说？” 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不可能那么快就说完，不过今天天气很好，眼前的景色也不差，她没怎么犹豫，便坐了下来。 “故事有点长，你要是想听的话，我可以说给你听，从最重要的开始说。” “好，我听听，让我看看属于你的那个世界。” 谢晚悠思索片刻，念了一遍顺口溜，“黄虞夏商周，春秋战国秦，两汉三国晋，晋后南北分，隋唐五代宋，元明清及民。” “这是曾经存在于华国土地上的朝代，从一个名为黄帝的帝王开始，经历了以下的朝代，到了民国，那是一个战火纷飞，国家支离破碎的时代……” 谢晚悠缓缓说着，从战乱的时代，一直到新中国的成立，再到新中国的自立自强，那是一个沈淮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用现如今的脑海可以想象得到的世界。 “我想让你亲眼看看的，可是不行，我早就尝试过了，你没办法进入空间里，我也没办法将一切涉及科普的东西带出来，来这里的时间长了，曾经的那个世界存在于我的言行举止和思想中，除你之外，再无人能看出具体的差异。” “沈淮景，如果一个帝王昏庸无道，那就说明他根本不适合这个位置，与其让其他人虎视眈眈蠢蠢欲动，然后内忧外患，不如赶紧物色一个能够利国利民的君主，能者居之，贤者居之，一个人的力量或许会很微弱，可是无数个微弱的力量堆积起来，就能成为可以燎原的星火，因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沈淮景已经被她口中描述的世界勾引得回不过神来，即便那是一个他永远都想象不出来的世界，可是莫名的，他听的热血沸腾，眼眸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一时间接受了太多具有冲击的新知识，沈淮景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脏跳动。 过了许久，他才问，“悠儿，如果真是一个繁荣昌盛的世界，你又是怎么来的？” “傻子，任何一个时代都会有和平，也会有不和平的，我并不是生长在一个和平的世界，毕竟那么多个国家呢，总有人喜欢搞事情，只是我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家，我愿意为我的祖国负重前行，即便死亡，也无法让我退却半步。”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谢晚悠语气坚定，眼神明亮坚韧，她的话就跟她做的事情一样，即便失去生命，她也站在祖国的面前。 沈淮景的心中悸动得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用力抱紧她，一声不吭。 谢晚悠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也知道那些他没办法说出口的话都是什么，毕竟她看了历史，知道屈辱的时代先辈都是怎么过来的，每个华国人民都是从屈辱的历史中成长起来的。 好在，沈淮景很快就稳下了情绪，没有一直沉浸在痛苦中。 压在谢晚悠心里的最大的秘密也说了出来，她也是一身轻松，这样的话只要说一遍就足够了，没有继续说的必要。 “我看这边水草高，肯定有不少野鸭子，你想喝野鸭汤吗？” “……想。” “那你在这里吃东西等我回来，小心一些，别乱动，就躲在草丛里，这边的草这么高，应该没有人能看到你的存在，我很快就回来。” “好，那便辛苦夫人了。” 沈淮景正好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好好消化，刚刚听到的那些话，就像是什么东西，用力的把他整个人都劈成了两半，他疼的厉害，四分五裂的，受到的冲击又大，整个世界观都是碎掉重组的状态。 谢晚悠进了草堆里，就跟回到了快乐老家，她的运气一直很好，没多久就收获满满，捉了不少野鸭，还翻了不少野鸭蛋，连带着还找到了炖鸭可以用的配料，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将大半的猎物收进了空间里，再把一部分都处理干净，等会儿回去就能直接吃了，都不用找地方处理了。 不出半个多时辰，谢晚悠收获满满的回去。 第610章 曲折 这么久的时间，沈淮景已经恢复如常，他已经想明白了一切。 那样美好的世界，华国也用了很久的时间，正如那位伟人所说，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希望离国的前途也能一直都是光明的。 “走吧，就是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能烤着吃。” “影一他们会找一个不起眼的好地方，吃饱了再回来，在外面的时候，影卫从来不会在隐藏的附近生火，容易引来麻烦。” “也是，那我就不管他们了，反正吃的给到手，能不能吃进肚子里，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夫人只需要照顾我一个人就好，其他人都不重要。” “你还挺会想的，不过，回去我要先检查检查，看看你的伤口恢复的怎么样，出了意外，我们的赌约就作废了。” 都出去好几天了，当初那个随口一说的赌约，沈淮景回头就给忘了，她现在一提就又想起来了，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我有的东西都给了你，那些赌约根本没什么用。” “要的只是一种感觉，感觉你懂吗？” 感觉？ 沈淮景不是很理解，但是没关系，他充分尊重，从善如流道：“那夫人可以在看过为夫的身体情况之后，重新约定一个赌约，为夫没有任何意见。” 谢晚悠：“……” 算了，说他懂了，他又不是很懂的样子，可是要说他没有懂，他又很配合，太轻易得到手的，谢晚悠并不心动。 于是她冷着脸拒绝了这个提议，并振振有词道：“难道你在眼里，我就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人吗？” “夫人自然不是。” “那你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 “……没。” 沈淮景语塞，明明知道她是故意在胡搅蛮缠，心里一点不耐烦都没有，只剩下一个声音在脑海里疯狂的喊着好可爱好可爱，他家夫人这个反应真的太太太可爱了！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然而在这里上山的路并不好走，没走多久，沈淮景的身体就有点撑不住了，脸色有些白，看的人心慌。 “你先缓缓，喝口水冷静冷静，等心跳平复下来我们再继续走。” “对不住。” “这有什么，我不在的这几天，你肯定没有好好在山洞里休息。” “夫人看出来了？” 谢晚悠得意的哼哼两声，她又不是什么普通人，早在沈淮景带她从这里下去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这个位置可不是那么好找的，看沈淮景刚刚下山的样子，想来是他这两天发现的，担心她的安危，在山洞里根本待不住。 …… 他们出去这么一会儿，影一他们也都收拾好了接下来几天藏身的地方，没看到两个主子，他们也是心头一跳，慌得厉害，还好，主子们没有刻意整理留下来的痕迹，他们顺着过去还是找到了，不远不近的跟着，在暗中悄悄保护着。 直到看到夫人拎着一堆猎物回来，影一他们突然就梦回了曾经的流放途中，那时候，他们明明很早就到了，只是听从主子的吩咐一直没有出现罢了，于是躲在角落里观察的暗卫们，亲眼目睹了谢晚悠的打猎过程，在谢晚悠之前，他们还真没有见过打猎厉害运气又好的人。 那些个猎物就跟不想活了似的，一个个主动在谢晚悠的面前晃，谢晚悠本来就是个有实力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勾引，果断下手。 看的多了，难免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暗卫们总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膨胀起来，莫名的有种自己也能这样厉害的错觉，不过错觉终究是错觉，他们到底还是没能像谢晚悠那样厉害。 直到现在，又一次亲眼目睹，唤起了他们心中久远的回忆，最终只剩下更浓重的敬佩了。 不愧是夫人啊！ 喝下谢晚悠给的灵泉水，沈淮景的脸色很快就好了起来，呼出一口气，他什么都没说，只站起身继续往前面走。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原来休息的位置。 谢晚悠将暗卫叫出来，把手上处理好的鸭子分了一大半给他们，还将自己刚刚编织好的，用来装鸭蛋的篮子也给了他们一个，“去吧，吃饱了才能好好干活，夜里就只能辛苦你们轮流守夜了，一旦发现陌生人靠近，务必盯仔细了。” 影一：“谢过夫人，属下定会好好守夜。” 沈淮景点了点头，“有你们在，我也能睡的安心些。” “主子，您身上的伤……” “有这么大一个神医在这里，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也是，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主子尽管可以召唤属下。” 这话说的就跟叫小狗似的，沈淮景习以为常，没再说什么，只摆手让他赶紧离开。 爬进山洞的姿势并不是很好看，沈淮景这几天总是会忍不住往外跑，为了方便，把洞口挖得更宽了一些，爬进去还是很艰难，却不至于小心翼翼，像之前那样，一个不小心就会碰到，那样的感觉并不好。 将猎物塞给沈淮景带进去，谢晚悠把鸭蛋收进了空间里，这样容易破碎的东西还是好好收着比较好，免得碎了，平白带了这么久，要是不能吃进肚子里，她想想就会很难过。 将外面整理好，谢晚悠这才进了山洞里，四处打量了一番，没有难闻的味道，沈淮景在角落里放了不少带有淡淡花香的野花，冲淡了山洞里可能会有的奇怪味道。 东西的摆放也整整齐齐的，谢晚悠将野鸭接过来，交代了一句：“我很快就出来。” 在休息室里把野鸭炖上也烤上，谢晚悠又进了洗手间，舒舒服服的洗头洗澡，再换上干净的寝衣。 厨房里的家具很给力，很快就闻到了香味，谢晚悠定好时间，这才进了隔壁的实验室，刚刚在外面牵手的时候，她悄悄给沈淮景把脉。 不得不说，沈淮景的身体是真的好，这么快就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伤口也在结痂，再养几天就不会再影响行动了。 第611章 禽兽不如 沈淮景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谢晚悠不在的这几天都能这么快，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谢晚悠根据他的身体变化配制新的药方，效果自然更好。 第四天的时候，沈淮景的身体就恢复了八成，可以承受频繁的移动，只要不让他动手，一切都好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已经很好了。 影一也终于从沈淮景的口中得知了整个经过，看来还是他们在边关的生活太舒服了，那些人怎么敢生出背叛的心思的？ 几个暗卫都快被气死了，还能看到主子露出笑容。 “主子，他们都做出了背叛的事情来，您怎么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大家都是人，就算你们身为暗卫，也同样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贪欲也是组成喜怒哀乐的一部分，总有人是这样的，他们选择背叛有他们的原因，我没将他们的背叛放在心上，这是我的事情。” “属下还是很生气。” “气习惯了就好了，影一，我从最开始就跟你们说过，如果有一天想要离开，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同意的。” 沈淮景确实说过这种话，可是同样的，想要成为暗卫不容易，想要离开也是同样的，不仅需要废掉一身的功夫，还需要喝下不少药，确保再也回忆不起来前半生都经历了什么，前尘往事忘了个干净。 这就等于没有一个人能够毫发无损的离开，说白了，要么不开始，否则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沈淮景并不想追问他们背叛的原因是什么，更多的时候只想按照自己的目标和想法去做，别的都不重要。 “你们也别想太多，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出发的时辰，你们都准备好了？” 暗卫们齐刷刷的点头，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只要跟着走就是了。 沈淮景来这里的目标从来没有变过，只有隐藏在敌军的营地附近，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算在敌军的营地里有自己的人，那也需要一个距离来达成这个目标。 这个时候，谢晚悠还在收拾，她把山洞里的一切都收进空间里，能循环利用的就留着，不能用的就处理掉。 再怎么快也是需要时间的，等谢晚悠出来，她又是一身利落的男子装扮，仿佛是从哪家走出来的贵公子一般。 沈淮景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模样，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心中满意的很，不愧是自己喜欢的人，一举一动都让人心动。 “谁教你的，做这样的打扮。” “我自己学的，伯母她们都夸我学的快。” “伯母？” “是啊，上官家的那位主母夫人，我忘了跟你说了，我在给上官挽瑜解毒，身边没有亲人陪着是不可能的。” 沈淮景也记得这件事情，只是心情有些沉重，“是我耽误了你们的事情。” 谢晚悠一本正经地点头，“那不是，回去之后我希望小沈将军可以借口说受了重伤，想要好好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至少一个月。” “夫人，明天便是中秋了。” “过不上了，去年中秋在流放的路上，没想到今年的中秋也过不上，同样也是在外面，只是不知道父亲母亲那边如何了。” “没关系，只要顺利，不出三天的时间，我们也能回去。” 回去的再快也没用，中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话题到此为止，大家都准备好了，沈淮景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面具替她戴上，在谢晚悠还摸着面具好奇的时候，他也戴上了一个差不多一样的。 一行人顺利出发，这个位置本就靠近敌军的营地，谢晚悠真的走了起来才发现这不是一般的近，只需要过去一个多时辰，就是敌军驻扎的营地了，这么近的距离，难怪能听到敌军操练的声音。 越是靠近巡逻越是密切，足以看出东圣国将领的小心，想要悄悄潜入是不可能的了，为了不引人注目，谢晚悠和沈淮景在一起，影一他们已经躲到了别的位置，都是自己人，除了谢晚悠不知道如何联系之外，其他人都是知道的。 这一潜伏就过去了两天，事情的转机发生在第二天的晚上。 好在谢晚悠身上有个空间，这两天只是休息不好，吃的倒是没有问题，她利用流速的差距，借机陆陆续续休息了一些时间，她休息好了就让沈淮景能用机会眯一会儿，直到特殊的联系的声音响起来。 沈淮景和谢晚悠瞬间清醒了一大半，这两天，他们想尽方法，千辛万苦可算是把他们过来的消息传达过去，如今终于得到了回信。 接应的人并没有直接出现，而是利用处理垃圾的机会，将不起眼的东西扔了过来。 这是他们内部商量好的，用来传达消息的方式，沈淮景很快就从里面找出了一封信，还挺厚的。 大晚上的看不清楚，谢晚悠戴着夜视的隐形眼镜，看什么都跟白天似的，直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于是也给沈淮景整了一个。 又一次体验到好东西的沈淮景适应得很快，并没有太难受的感觉，在黑夜里将信件看了个遍，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还好他们这次过来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东圣国已经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谢晚悠气的手都在抖。 东圣国这些混账，居然想利用人跟动物……制造出疫病，他们是觉得正面刚没有胜算，想要用这样的方法获得胜利吗？ 信件上还标注出了具体的位置和进行的各种尝试，这些所谓的尝试，在谢晚悠的眼中跟她曾经从书上了解到的没有什么区别，全都是些禽兽不如的东西。 难怪她总觉得那几个位置不对劲，就跟她想的一样，不同的位置正在尝试的内容也不一样，反正没有什么好东西。 沈淮景面色铁青，“悠儿……” 谢晚悠缓缓闭上眼睛，不愿意再去看，“没用的，我们没办法带人证回去。” 第612章 分头行动 这是理智的回答，谢晚悠也说了，他们没办法将人证带回去，东圣国二十万大军在这里，他们几个人，就是再厉害，面对巨大的人数差距时，他们都不可能赢。 谢晚悠是个大夫，可是同样的，她也是一名优秀的将士，她可以复制那个时代的武器，可是不行，不可以。 每个时代都有属于自己的战争方式，确实会导致生灵涂炭，可是不到万不得已，谢晚悠还是不想把那些杀伤力巨大的武器拿出来。 她不敢赌的。 就算面对的是沈淮景，这个爱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可是爱这种东西，是个名词，是个形容词，它可以具象化，却不可能永远维持在一个永恒的点。 说句难听的，就算是她，也不敢百分百保证自己一定不会生出别的心思，她也会变的。 “别想了，我们没办法带走人证，却可以趁机将物证带走，到时候也能将东圣国的畜生行径公之于众，我们有先机，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嗯，你说的对。” “你能想明白最好，这里也要留一个人拖住他们，你跟影一他们离开，去联系其他的暗卫，他们去的正是这上面标注的地方，只是他们应该还在观察中，过去需要几个时辰的功夫，我们约定一个时间，你们到时候放个烟花做暗号，你们得手，我这边马上动手。” 沈淮景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在这里。” 谢晚悠只是笑，“我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别忘了我身上有什么，我可以平安离开，你就别担心了，赶紧走吧。” 空间！ “那你答应我，一定会平安回来，我到时候在最近的布防点等你，要是看不到你，我变回头，给你陪葬。” “放心，我还想好好活着，不会这么快就死的。” 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得到想要的回答，沈淮景转身悄悄离开，忍着没有回头看一眼，他的悠儿一直都很厉害，他不如担心自己能不能做到，免得拖累了她的后腿。 没多久，沈淮景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再也看不到，谢晚悠这才收回视线，她平等的讨厌每一个发动战争的国家，别的国家她暂时碰不到，现在就从东圣国开始好了。 想到这里，谢晚悠换上好用的夜行装备，夜里真的很好隐藏，可是她隐隐约约听到了猎犬的声音，那就说明这个营地养了不少猎犬，一旦传出一点气息，就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整个营地。 谢晚悠在心中默念几句，一个喷雾便出现在手中，她仔仔细细在身上喷了一遍，她都快忘了这玩意儿的存在了，这是曾经发到手上用来隔绝猎犬追击的气味喷雾。 来到这里之后还是第一次用上，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得先把凶狠的猎犬解决掉，才不会影响到她后面的行动。 一个人的动作真的很快，在天亮之前，谢晚悠找到了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将自己藏好之后立刻进了空间，她需要休息，也需要补充体力。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就跟谢晚悠之前观察的那样，不过是今天才开始下雨，一到下雨天空气里就会变得很湿润，冲淡一切气味，猎犬讨厌雨天，于是都烦躁的在笼子里走动，时不时发出愤怒狂躁的吼声。 照料猎犬的将士也不耐烦，用平时训练的棍子用力敲打着笼子，“安静！安静！叫嚷什么，不许叫！安静！” “罗大成，你能不能多一点耐心，这些猎犬可都是宝贝，到时候上战场，就靠他们去咬死那些离国的蠢货了。” “梁宗云，你别在这里七七八八的，有本事你来照料，这么多猎犬本来就吵，没想到你的声音居然比猎犬的还要大，怎么，你还想好好跟猎犬比一比，看看谁的声音更大？” “混账，你这是把我跟猎犬比？罗大成，你别忘了，我可是太子的人，你还想得罪太子不成？” 太子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更别说如今太子得陛下看重，只要这次首战大捷，要是还能攻占离国的城池，太子的位置就更稳固了，二皇子到现在连个王爷的身份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成为太子的对手。 东圣国上下都知道陛下疼爱的是太子，二皇子就算一身的才能，一身的帝王本事，入不了魏成帝的眼，全都白费。 这罗大成身后的家族，一直都站在中立，说是中立，其实也就是不想站在太子那边，却又不想明目张胆的站在二皇子这边。 东圣国的皇室人丁稀少，魏成帝子嗣困难，妃子怀孕的不少，可是成功生下来的只有一半，这一半还有一大半的婴儿身体差，根本活不了多久，如今整个皇室成年的皇子也只有太子和二皇子。 太子是贵妃所出，也是个宠冠六宫的，是个有容貌还有手段的，把魏成帝给迷的不行，这都十几年了，仍旧盛宠不衰，就连皇后都只能退避三舍，得罪了贵妃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皇后膝下无所出，只有抱在膝下养大的二皇子，二皇子的母妃生下他之后就没了，魏成帝看在皇后母族的势力，被逼无奈才将二皇子送到了皇后面前养着。 有了这一出，魏成帝心中对皇后的不满可谓是达到了顶峰，连带着也不待见文韬武略的二皇子。 梁宗云的一句话让罗大成冷静下来，他还记得家中长辈的叮嘱，不能在这种大事上犯糊涂，没什么好争辩的，反正这猎犬也不是他一个人照顾，如今直接转身就走了。 “孬种，这么一句话就不敢面对了，真是没用的东西，你们罗家等死去吧！” 梁宗云在身后骂骂咧咧，罗大成只握着双手忍耐着，很快就走了个没影。 这一切被将军阿布朗看在眼里，他是个高大健壮的男子，梁宗云回头一看到他，脸色瞬间就变了，忙不迭去给猎犬准备吃食，再也不敢有一点小动静。 这位将军，得罪不得。 第613章 猎杀时刻 人一多就容易出矛盾，这是很正常的事情，阿布朗将军也就是多看了两眼，并没有插手他们之间恩怨的想法。 这军营中的水深着呢，太子和二皇子也都在，每天吵的不可开交，为的都是些还没发生的事情，明明还没去做，就已经开始痴心妄想了，简直愚蠢。 离国那位少年将军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阿布朗始终不敢放心，一直都在思考最好的出手方式，他们跟离国不一样，不能拖太久，最终供应不上的一定是他们。 想到那些烦心事，阿布朗将军没有在这里停留，今天也要在蠢货太子和厉害但是不受宠的二皇子之间夹缝生存，做个将军还这般憋屈的，应该就只有他一个了。 察觉到那股令人头皮发麻的视线没了，梁宗云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确实没有看到那位将军的影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嚎叫的猎犬也让他开始烦躁起来，这照顾猎犬的活儿是他们几个人轮流来，今天到他了，刚刚就不该轻易把罗大成气走，也能道德绑架一下，让他跟自己喂了这一餐。 猎犬的选拔同样很残酷，这么久了，营地里培养好能上战场的猎犬也就只有一百只，别小看了这些猎犬，它们从小就是吃着生肉长大的，到了五个月的时候，便开始让猎犬去咬牢房中犯了死罪的犯人，用人肉豢养的猎犬，如今喂的自然也是人类的肢体，看着就让人恶心。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喂养的人都吐了好几天，直到看的时间长了，麻木了也就好了，就当做是正常的生肉好了，除了四肢奇怪之前，别的也没什么不对的。 喂了一些之后，梁宗云不耐烦了，让人将死刑犯脱干净直接扔进去，不多时，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很快就没了动静，只剩下猎犬抢食撕咬的动静，听的人毛骨悚然。 军营中不少人听到这个声音都是下意识的后背一凉，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此起彼伏的骂声也响了起来。 “他娘的，这些蠢货是不是跟猎犬在一起久了，不仅蠢，还真不把自己当人了？” “草他大娘的，今天是谁他娘的喂食猎犬，能不能做点人才做的出来的事情，夜里真不做噩梦啊？” “梁宗云，你小子在那等着，老子等会儿就拿着大刀过来劈死你他娘的！” …… 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要这样的猎犬，光是用人肉和生肉喂食，就已经恶心到了大部分人，可是位卑言轻，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他们的声音根本就无法撼动那些丧心病狂失去理智的决策者。 不是没有人发过声，发声的人都进了猎犬的肚子里，被猎犬撕破身体的画面，不管过去多久，也还是成为笼罩在东圣国将士心中的枷锁，午夜梦回，也都是那样残忍血腥的画面。 每次听到猎犬撕咬人类发出的声音，不少人还是会后背一凉，听再多遍都无法适应。 骂声此起彼伏，总有传进梁宗云耳朵里的，只是他不在意，毕竟他跟其他豢养的将士不一样，他是主动请求的，他最喜欢的就是听卑贱的人类发出这样痛苦嚎叫的声音了，每每听到都会有种浑身战栗的快感，让他欲罢不能。 今天也是如此，那些人骂得越是激动难听，他反而越兴奋，这样的行为就跟个变态似的，因为他的家族背景，根本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说什么。 一个个的怂货，只敢在这样的时候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罢了，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今天的猎犬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兴奋，明明喂了足够多的食物，却还是狂躁不安的样子。 梁宗云奇怪的看了一眼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湿润的空气确实挺让人烦躁的。 复低头再看一遍猎犬的状态，起身去提水，开始给猎犬喂水，这是猎犬的习惯，或许是因为撕咬猎物的时候太过于激动，每次都需要多喝水才能冷静下来。 猎犬的喂养一般在倒水之后就结束了，没有别的事情需要继续忙碌，梁宗云也没有太把猎犬的异常放在眼里，就当是因为天气原因导致猎犬的不安狂躁。 做好这一切，梁宗云扔下提水的木桶离开，并没有注意到桶边还有些许白色的粉末，很快就雨滴的重刷下消失不见。 狂躁的猎犬让军营中的将士也跟着躁动不安起来，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心里不舒服就对了，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变故出现在一刻钟之后，不知道猎犬是怎么冲破了笼子的禁锢，前仆后继的从笼子里跑了出来，兴奋着奔向正在操练和巡逻的将士。 一百只猎犬的同时暴动，人类根本没有任何抵御的可能，整个营地都成了猎犬的猎场。 猎杀时刻！苏醒！ 营地成了人间炼狱，当初是将士们被逼着去看死刑犯被猎犬撕咬的画面，现在真正体验被猎犬追着撕咬的成了他们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同起来。 现在没办法去追究谁的责任，只能想办法赶紧将猎犬处理干净，明明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可以用来对付离国那些混蛋的猎犬，现在对付的却是他们自己，他们还得想办法赶紧将猎犬处理干净，减少死亡的损失。 军营里的大夫一个个都变了脸色，这被狗咬了，不出三个月就会发病，变成失去理智的疯子，流着口水四处咬人，根本不受控制啊！ 这个消息早在刚决定要豢养猎犬的时候大夫就说过，可是做主的太子不以为意，还将说出这话的大夫给拖下去拔了舌头，杀鸡儆猴，不外如是，那次的事情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对豢养猎犬提出任何建议了。 直到现在，惨叫声仍然没结束，还是阿布朗将军站出来，才勉强控制住局面。 猎犬太过于癫狂，杀戮的欲望使它们拖着半边身子也还在咬人，这样的画面看的人毛骨悚然，尖叫声一直响了一整天。 第614章 噩梦 一直到夜幕降临，最后一只发狂的猎犬才被处理干净。 无人敢去触碰猎犬的脑袋，白天发生过太多次，脑袋被砍下来，却还是在动着咬人的画面，将士们心都凉了，他们一直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在他们身上，想想就头皮发麻。 只能用木棍将猎犬的脑袋都捡到一起，确定一点儿都没少，接下来才是清点死亡的人数和受伤的人数。 这清点工作也花了不少时间，最终才呈现在阿布朗将军和太子面前，二皇子不受宠，在军营中也跟个透明人一样，没有什么存在感。 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也没有发现二皇子的踪迹。 “将军，这就是死亡的人数，被咬伤的人也都集中到了一起。” “你们是怎么检查受伤的人数的？是他们自己承认，还是你们一个个的去看？” 将士颤抖了一下，“是……是他们自己站出来的。” 阿布朗黑了脸色，怒道：“蠢货，你怎么知道他们真的会说实话？去组织将士排队，一共排十个队伍，一个个挨个在在本将军和太子面前脱干净，身上没有一点伤口的才能留下来。” 这就是要仔细筛查的意思了，二十万大军在这里，一个个看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再说了，如果被咬就会被放弃，没有人会愿意过来的。 太子不愿意在这里等这么久，不高兴的道：“阿布朗将军，本太子又不是普通士兵，熬不住，赶紧筛查几个没问题的出来，不停的增加人手就好了，为了他们的安全，不会有人悄悄放水的。” 这也是个好办法，在这种关键时刻，也只能这样了。 即便如此，也没能提高多少效率，不少将士们都控制不住脾气在那指桑骂槐，还有动手的，还是砍了几个搞事情的人，才渐渐平息下来。 不少被咬到的将士露出绝望的神色来，他们最开始就不赞同豢养什么猎犬，做错事情的人又不是他们，为什么现在承担后果的反而是他们？ 军营里还满是血腥味，检查之后没有问题的将士很忙，需要处理尸体，还需要继续检查，不管做什么，他们的内心都麻木下来。 阿布朗将军眼看着局势不对，没有继续坐着面对这个愚蠢的太子，而是说了一番振奋人心的话，还表示一定会给因为这次意外而死亡的将士请功，他们虽然没了，可是他们用性命换来的军功可以让他们的家族更上一层楼。 为了能让更多的青壮年上战场，除了强制之外，魏成帝还给了加官进爵的承诺，只要在战场上有军功的，通通有赏，可以说，东圣国的人之所以能在短时间里集齐二十万大军，多亏了这项政策。 阿布朗将军的话可信度很高，一个人能坐到将军的位置，就不单单是厉害了，起码能说明他在做人和稳定军心这方面都很出色。 在几次说话下，渐渐有人站了出来，他们承认自己被猎犬咬了，愿意站出来，也愿意加入袭击离国的队伍，他们可以死，但是离国那些人也别想活。 阿布朗将军沉默了许久，神色沉重地点点头，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东圣国，以各位勇士为荣！你们所做的一切，我会一五一十的传回陛下的耳朵里。” 有了这么一出，效率明显高了起来。 他们这边很顺利，在黑夜里行动的谢晚悠同样很顺利，她趁着大家慌乱的时候找到了堆放粮草的位置，很明显，这里只是一个临时的粮草存放点，粮草这样重要的地方不会放在太远的位置，谢晚悠确定了这个位置，打算在附近找找。 以她的好运气说不定真的能找到，忙活了小一个时辰，谢晚悠居然还真的找到了，可惜这里重兵把守，她根本没办法靠近，想下手也是不可能的，只能将位置记下来，等以后再做打算。 深入敌营的事情有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谢晚悠原路返回。 这个时候，军营里还是混乱的，她能听到阿布朗声音说话的声音，将士们附和赞同的声音也不小，震得人耳朵疼。 这么大的声音正好便宜了谢晚悠行动，她确定好了位置，将偷出来的柴油洒了一遍，从堆放粮草的位置开始点火，火势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谢晚悠趁着这个时候溜之大吉，她还在等沈淮景那边给信号，这边有了动静，只怕粮草那边也会有问题，她正好在那边躲着观察，说不定能看到东圣国将士转移粮草的画面。 所谓狡兔三窟，这里还有防守太严密，一看就知道有点假，谢晚悠思来想去，还是在附近转了起来，直到天亮，她才找地方藏起来，没敢进空间，怕会错过沈淮景那边的信号。 等候太过于漫长。 敌军的营地也是乱糟糟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直到天色大亮，营地的火才堪堪灭了下来。 无能太子受了一夜的惊吓，睡都没能睡一下，正在发脾气，将烂摊子扔给阿布朗将军自己处理，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要不是因为昨天下雨没能回去，太子才不会在军营里停留这么久，一群卑贱的下人，哪里配的他在这里停留？ 一片混乱中，无人发现二皇子也没了踪影，等到阿布朗反应过来要找人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最终传回去的消息就成了二皇子死在猎犬嘴下，只剩下被猎犬撕烂的衣服了，还只是很小的一块布，还是通过布料才认出来的。 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了，阿布朗将军一肚子火气，却还是只能逼着自己沉稳处理，出了这样的大事，他有种预感，自己将军的位置也只能到今天了，魏成帝的问罪只怕很快就会送过来。 等到下午的时候，天空中接连燃起了烟花，谢晚悠勾唇一笑，正好，她也发现了敌军的其中一个粮仓，藏的确实隐蔽，她还是看到了，正是动手的好时候。 将特制的宝贝扔了进去，里面是个超级大的山洞。 第615章 尾巴 一个山洞不可能容纳二十万大军的粮草，谢晚悠的猜测是正确的，这附近的任何一个山头都可能藏匿了敌军的粮草。 很心动，只是她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是有限的，在她不打算把大杀伤力的武器放在明面上来之前，她不可能让暗卫过来帮忙。 即便到了这里，暗卫跟她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不可能清楚的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谢晚悠确定了位置，看守的人也只有寥寥几个罢了，她将特制好的大宝贝往里面扔，然后立刻躲开，速度快的像是在逃命。 跟随的暗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眉心跳动得厉害，来不及想什么，忙不迭的跟上了谢晚悠的脚步，一路朝着边防线的位置狂奔。 这一奔波就是两天，才总算是穿过了边防线，谢晚悠拿出特制的号角，几声下去，一匹骏马疾驰而来，谢晚悠抬头看一眼，后面还有无数匹骏马，这是她从东圣国的营地带出来的，这么大的阵仗，后面跟随的人也不少。 只是东圣国的将士们并没有看到谢晚悠的身影，他们只是跟着战马，这是他们好不容易才养起来的战马，也是他们能否胜利的关键。 奈何人的两条腿根本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等东圣国的将士追过来的时候，连个战马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他们只看到地上留下来的新鲜痕迹，冲着这个方向一看，浑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了个干净，脸色惨白，绝望地跪在地上哀嚎。 身后没有大部队跟着，也没有战马和凶狠的猎犬，他们不敢贸然追过来，双方的将领都十分在意这条边防线，一旦不经过允许跨过来，只怕会立刻被离国的人追杀。 战马狂奔发出来的动静让巡逻和布防的点都紧张起来，他们还以为是东圣国的人疯了，竟然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杀过来，众将士在最短的时间里集结起来做好了防备。 远远的，只看到有人长发如墨，一席黑衣，衬得那张脸愈发的白净，远远的看不清楚神色，等距离越来越近了，前去探查的将士们看清楚了那张熟悉的脸。 谢晚悠只做男子打扮，却没有在脸上涂抹任何痕迹，就是为了方便自己人辨认，要是他们没能认出来，等待谢晚悠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箭矢，她会在这样的攻击下变成刺猬，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探查的将士果真看的清楚，顿时一传十十传百，周围立刻开始欢呼起来。 “谢姑娘！” “谢姑娘谢姑娘！” “恭迎谢姑娘大胜归来！” “巾帼英雄谢晚悠！巾帼英雄谢晚悠！” 激愤人心的喊叫声传破头顶的天空，正严阵以待的众将士都听清楚了，他们瞪大眼睛，即便站在后面看不到什么，也永远记得那尘土飞扬中的模糊身影。 一个姑娘家，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就在众人欢呼接应的时候，另外一匹马由远及近，很快就追上了谢晚悠，这是在边防线等候了一天多的沈淮景，担心会被发现，沈淮景苦哈哈的，刚刚看到这些战马冲过来的画面，他连忙躲开，趁机上了其中一匹战马。 从小就在军营里长大的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战马的情况不对，不像是正常的战马，瞳孔涣散，仿佛只是跟着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前进一般，好在可以驱使，只要能用，不让自己被淹没在战马的马蹄下就好了，沈淮景一点儿都不挑。 随着起哄的声音越来越明显，谢晚悠偏头看了一眼，对身边俊郎的，满眼都是她的男子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 很快就到了严阵以待的众将士面前，将士们激动得欢呼雀跃，他们想把谢晚悠抬起来庆祝，又怕冒犯了她，于是一个个都用炙热的眼神盯着她看，这时候，谢晚悠就算只是笑一声，他们也能欢呼出声。 沈淮景看出了他们的想法，也看向了谢晚悠，只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坦然，于是毫不犹豫的抱起她，将她抛了起来，一旁的将士们立刻欢呼着上手。 “谢姑娘！谢姑娘！” 整整齐齐的喊声，直传到了附近的村子里，谁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好一会儿之后，谢晚悠被晃得眼睛都快花了，这些人总算是愿意放她下来。 谢晚悠指着身后安安静静站在原地不动弹的战马，“不小心带了一些尾巴回来，不知道有多少，就交给你们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东圣国都没有力气再来骚扰我们，这一次，我们总算是可以过一个好年了。” 回应她的，还是将士们的欢呼声，剩下的不用她来操心。 沈淮景婉拒了将士们伸过来的手，谢晚悠也挡在了他的面前，道：“他不行，他身上有伤，我好不容易才治好的，要是你们突然来一下，让他的伤口崩开，我可不会饶过你们。” 他们夫妻感情好，感情笃定就算了，还郎才女貌，各自都是厉害的人，将士们发出了鬼哭狼嚎的声音，夹杂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语，他们俩都没听，携手离开。 沈淮景上了马，对着谢晚悠伸出手，“从这里到军营还有将近三十里地，你想要走回去？” “怎么，小沈将军这是想要留下我，头也不回的离开？” “夫人还在这里，我怎么敢？” “算你识相，以后要是还敢说这种话，我就好好收拾你。” “夫人手下留情，为夫以后再也不敢了。” 谢晚悠借着他手的力道上了马，窝在他的怀里，趁机还把了一下脉，这个动作惹得身后的人不由得失笑。 “夫人，这是大夫的习惯吗？你怎么总能够见缝插针的开始给我把脉？还是说，你对任何一个病人都是这样的。” “你别胡说八道，我还是第一次窝在病人的怀里给病人把脉。” “是是是，那夫人都看出了什么？” “你身体恢复的很好，这两天脾气不好动了肝火，现在火气大，口舌干燥想喝水。” “神医啊。” 第616章 哄哄 听到谢晚悠这句话，沈淮景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些惨绝人寰的画面，握着马绳的手因为愤怒而青筋暴起。 “那些畜生，竟然将人和各种动物腐烂的尸体放在一起，想用这样的方式培养疫病，难怪那几个地方成了他们的巡逻重地，就这般盯着，生怕会漏点什么。” “其实，他们不仅想要豢养疫病，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这么一说就提醒我了，我们得赶紧回去找周将军，东圣国那边很快就会开始不要命的骚扰我们巡逻的将士。” “为何？” “他们被自己豢养的猎犬咬伤了，你知道被猎犬咬伤意味着什么吗？” 沈淮景的瞳孔瞬间爆炸，理智也荡然无存，咬牙切齿道：“这些禽兽，他们怎么敢……” 谢晚悠连忙安抚道：“你先别生气，现在也不是生气的时候，我们得赶紧回去，做好防备才是最重要的，一下又一下的，不知道会有多麻烦。” 光是想想就知道当时的情景没有那么简单，沈淮景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把离家出走的理智给拉回来，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得赶紧回去，为之后的防备做好准备才是。 好在谢晚悠将他们的战马都带了回来，一时间，东圣国的营地就跟被土匪扫荡过似的，干净的不能更干净了，就是狗看了都得说一声厉害，这是真干净啊。 沈淮景迫切的想知道谢晚悠一个人在那边都发生了什么，什么猎犬什么战马，还有那个巨大的声响是怎么一回事…… 谜团太多，他需要一点一点的问，当然，沈淮景心里也很清楚，这不是三言两语的事情，只怕其中还有各种隐情，若是不能问清楚，他没办法放心。 “别乱想了，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不过不是现在。” “嗯，悠儿，你不会突然离开我的，对吧？” “这个我没办法给你保证，毕竟最开始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了，你要是不能接受的话，我们之间是不会开始的。” 她从来就是这样坦诚的人，没有一点隐瞒，毕竟她当时确实被沈淮景给勾得不要不要的，想要尝试是一回事，隐瞒和欺骗又是另外一回事。 更别说，谢晚悠身上还有一种特别珍贵的特质，那就是自知之明，她很清楚自己喜欢一个人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状态，就跟进了沼泽似的，越是想要挣扎，反而陷得越深，不如拉着对方一起在前往地狱的途中共同沉沦。 看吧，她的爱是可以从生到死的，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过程了，就看沈淮景愿不愿意接受了。 就算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再听到同样的问题，她给出的答案也如出一辙。 从某种角度来看，这确实很渣男，渣得还挺明明白白。 好几次了，都是同样的结果，沈淮景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甚至不愿意说几句谎话来骗骗他，沈淮景的脸色瞬间就显得有些精彩起来。 谢晚悠翻出了一颗巧克力，塞进了沈淮景的嘴里，“吃颗糖，压压惊，这是最后一颗巧克力了，看在你现在这么委屈的份上，就给你好了，以后不可以再问这种笨笨的问题了。” 巧克力入口的第一瞬间并不是甜，而是微苦，很快才是铺天盖地的甜，甜的沈淮景舌尖发腻，这是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味道，这是她用来哄自己的，那就安安静静的吃完，然后不再说什么。 后半程两人都没说话，心中都在回想在东圣国那边看到的画面，真到了这种时候，很难不担心东圣国的人狗急跳墙，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要是一直不动手，他们将会元气大伤，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保持静默的状态。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就怕离国不答应，最开始是他们虎视眈眈，一旦出了问题，双方的位置就会反转过来，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边防线那边的好消息，探查的将士不敢有一点耽误，在第一时间就送到了周震川这个将军面前。 周震川激动得坐不住，在营帐里来回走了两步，还是决定到军营外等他们回来，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可那是战马啊！ 战马的培养和照顾都不容易，想要把战马给喂得膘肥马壮的，需要花费不少心思，这就跟免费抢到了东圣国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桃子啊。 周震川都不敢想，如果他亲眼看到那个画面能有多开心，现在听听就已经一脸的喜色了。 将士回头就将这个好消息在军营中传播出去了，让大家都跟着一起开心开心。 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了想要等的人，周震川看着脸色还算好的两个人，心中的大石头也跟着落了肚子里，还得是谢晚悠啊，不仅做到了，还把沈淮景和敌军的战马都给带了回来，这几天听着那边的动静，也能想象出那边究竟有多精彩。 “贤弟，弟妹，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赶紧下马，走，我已经让他们准备好了好酒好菜，不管想说什么，你们都先吃好喝好，再好好休息。” “周大哥，来不及了，我们有要事要说。” “这般重要？”他们风尘仆仆，还都瘦了一大圈，周震川楞了一下，“不是好消息吗？” 夫妻俩齐刷刷地点头，周围盯着看的人太多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谈的必须赶紧回到营帐里，把在东圣国那边看到的一切都详细说出来，不得不防。 他们折腾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东圣国那边只怕已经回过神来了，等他们清点好一切，只怕会开始拼死一搏，反正他们已经一无所有了，那就不要命的出手好了，都别活。 同归于尽的话，赚到的还是东圣国的人呢。 周震川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变得严肃起来，功臣都说了还有事情要说，他肯定不会勉强。 三人一起朝着营帐走去，路过的将士高高兴兴的打招呼，很快发现他们的脸色不对。 第617章 胡说 不明所以的将士们凑到了一起，讨论刚刚的情况，怎么跟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小沈将军和谢姑娘的脸色都不对劲，刚刚前线传过来的不是好消息吗？我应该没听错吧？” “是没听错啊，听说谢姑娘孤身一人，把小沈将军从敌军手上救了回来，不仅如此，还将敌军的战马都给带了回来，这么多战马，现在都还在清点，也不知道谢姑娘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还有什么好问的，肯定是用了什么奇怪的药草，别忘了，谢姑娘可是出了名的神医啊，神医用点药材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好家伙，我刚刚还以为听错了，那些可是战马，敌军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战马，这么多，居然就被谢姑娘顺手牵羊给带了回来了，难道是什么很简单的事情吗？” 众将士讨论的热火朝天，这的确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就是因为不简单，在发生之后才显得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这哪里是一般人可以做的到的？ 这次是敌军的战马，以后要是不小心得罪了谢姑娘，他们会不会也被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 这个危险的念头刚在脑海里浮现，将士们的脸色就不好了，如果真是这样，以后谁还敢跟谢姑娘他们接触？ 正好有个参将过来，准备去将军的营帐一起商量后面的要事，察觉到将士们的氛围不对，脚步一顿，加入了他们，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问：“你们这是在说什么，为何脸色这般难看？” “在想谢姑娘的手段这么厉害，以后要是得罪了谢姑娘会不会死得不明不白。” 其他人深以为然地点头，这就是人心啊，谁都想要一个厉害的领袖，可是同样的，他们也会忌惮这样的领袖的存在，没有得罪的话还好，一旦做了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情，只怕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参将听的一头雾水，并不是很能理解这样的脑回路，冷笑一声，也不装了，抬起手对着他们几个人的脑袋就用力地拍了下去。 “你们这些蠢货，心胸狭隘不说还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谢姑娘一介女流，却能孤身深入敌军，将小沈将军救回来，你们没看到小沈将军一身的伤吗？如果不是谢姑娘，你们就等着国破家亡吧！” “许……许参将，您什么时候来的，是末将说错话了，参将恕罪，可千万不能让这些话传出去啊！” “站住，你们要是敢在这个时候逃跑，我便立刻跟将军说明前因后果，你们等着受罚吧。” 一句话，让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几个人顿时就僵硬的站在原地，跑不是，不跑也不是，只能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最终还是没有胆子跑出去，苦哈哈地转过身，连忙求饶道： “属下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胡说八道了，许参将，您大人大量，放过属下一次吧。” “许参将，属下也知道错了，都是属下这张嘴惹得祸，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许参将，您就放过属下一次，求求你了。”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各个都是身高八尺的大男人，这时候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差点就忍不住哭出来了，恨不能直接扑到许参将的面前，抱住他的大腿一阵哀嚎。 许参将的唇角没忍住抽搐起来，嫌弃的看着眼前这几个不要脸哀嚎求饶的大男人，一时间竟有些后悔，刚刚就应该直接给他们几个一人一下，然后压着他们去谢姑娘面前求饶。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在这些人面前争论是没有用的，他们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 随着许参将的沉默，几个将士的心里也渐渐变得冰凉起来，不敢再嬉皮笑脸的死缠烂打，老老实实低着头排排站，他们也知道自己刚刚口嗨说的话不好听，甚至不是应该说出来的话。 只是一时间那个念头就出来了，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想明白。 许参将深深的看他们一眼，“你们自己反省吧，我想，会有这样想法的应该不止你们几个，回头我跟将军商量一遍，看看应该用什么的方法，让你们回忆回忆曾经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今天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你们好像都忘了，连居安思危的能力都没有了，东圣国的人要是在这时候打过来，我想，离国距离国破家亡也不远了。” 这句话说的重了，几个将士的脸瞬间就白了，嘴唇嗫嚅着，想要辩解点什么，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开口，许参将就跟刚刚出现那样，没了踪影，将士的心也跟着凉了。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总有人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人，无论他们为自己带来了什么，一边享受着切实的利益，一边又各种猜疑，简直恶臭至极，让人被恶心的难受。 许参将心事重重的进了将军的营帐，除了他之外，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除了将军和副将都在这里之外，还有一些参将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很明显，这次要说的事情不简单。 周震川随口道：“许参将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许参将沉默片刻，还是没有隐瞒，到底是轻描淡写的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不是他小心眼，主要还是因为军营的特殊性，这里是军营，进到这个地方，大家便是同袍，在沙场上是互帮互助的关系，若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引发军心动荡，这可是天大的罪名。 更何况，谢姑娘并非一般人，她知世故而不世故，一双明亮的双眸能够看破世间的一切阴谋诡计，任何污秽都不能落在这样的身上。 在场的除了当事人之外，都因为这番话而差点炸起来，周震川的脸色尤其难看，他掌管军营这么久，给从未见过这样恬不知耻的东西，脸色铁青，想也不想就要往外面走。 非得亲自教训他们一遍！ 第618章 禽兽 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想法。 当事人谢晚悠：“……” 不是，事情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她还在思考究竟应该怎么说，才能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组织好语言，用尽量简短的话语来敲醒他们的警惕心。 可是这还没有开始呢，就一个个的往外面跑，这真的是可以的吗？ 短暂的迷茫之后，谢晚悠刚准备站起来浅浅阻止一下，就听到沈淮景无奈的声音响了起来。 “将军，各位，现在当务之急是为接下来的麻烦做好准备，你们先听我们说，别的都不重要，有机会再说也是一样的。” “时川，他们这次说的太过分了，一群愚不可及的东西，这才多久就都忘了个干净……” “将军，没关系的，脑子是他们自己的脑子，说话的嘴也是他们自己的，他们想说什么很正常，让他们随便说说就是了，我跟悠儿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们说。” “这……” “是啊周将军，我们这两天都没能休息，正因为消息紧急，我们连水都没能喝上一口，事情真的很紧急，就怕敌军狗急跳墙，若是没有一点防备，我们只怕会吃大亏。” 在谢晚悠和沈淮景的劝说下，周震川虽然还是很生气，可到底没有再坚持，只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打算等忙了这段时间之后再好好整理整理军营的秩序。 只需要让他们吃一顿忆苦饭，再体验一遍曾经的艰难，想来他们的脑子也能回来一点，不会再说出这样没有脑子的话来。 想到这里，周震川冷静下来，带着众将领又坐了回来，只等着沈淮景和谢晚悠开口。 沈淮景抿了一口茶，将出发之后发生过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最终，重点说的是东南西北那四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敌军都在那地方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四个方位，除了使用的方法不同之外，都是一个目的，东圣国那些禽兽想要亲自把疫病培养出来，疫病这种东西……一旦出现，方圆百里不死干净，是不可能灭绝的，能留在宁安宁楚的，都是离国重要的武将，若是我们没了，东圣国想要吞并离国就会变得轻松很多。” “他们疯了？” 周震川从没想到，在这个艰难的世道里，居然会有国家主动培养疫病，那是什么东西？那是不要命不停的东西，这哪里是人能做的出来的事情，东圣国的那些……真的还是人吗？ 在场十几个副将和参将都像是听到了什么离谱的话一般，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率先做出了一身反应，一身冷汗的同时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是明显的青筋，他们都很愤怒。 战争只要处理的好，或者说，只要将士们能守下来，身后的黎明百姓起码能保住一条性命，可是疫病，不会有区分的能力，只会无差别的要了所有人的狗命。 东圣国那些禽兽，这是想要跟他们同归于尽啊！ 沈淮景观察了一下他们的反应，很怕自己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就已经被气的翻白眼了，停顿片刻，这才继续道：“回来之前，我跟暗卫一起，将这几个地方都清理了，一把火烧了干净。” “对了，我还带了一些物证回来，只是不确定那些物证上有没有携带什么病毒之类的东西，需要处理过了才能拿出来，物证还不少，可以充分证明东圣国的恶行，只是他们都能做的出这样的事情，就是有再多的人证物证，似乎对他们也没什么用。” “时川，辛苦你了，最近东圣国的人很少过来骚扰，我们还以为是他们虚了，一时间不敢过来打扰，没想到，他们是在憋坏，若是你没有去这一趟，我们只怕会全军覆没。” 东圣国这一手，摆明了是想要他们的命，宁安这边也有十万大军，虽然只有东圣国的一半，不一样的是将军，他们有沈淮景。 沈淮景摇头，“我的暗卫中出了叛徒，身受重伤，差点就死在了异国他乡的角落里，还好夫人来的及时，要不然我已经没了。” 安安静静喝茶的谢晚悠突然之间就收到了所有人的注目礼，他们都沉默着，用这样的态度无声的跟谢晚悠道谢。 “我那边大概就这么多事情，夫人与我分头行动，她那边的事情更多更重要。” “谢姑娘，辛苦你了，我代表所有将士向你道谢，还有对不起，我不该让时川一个人去冒险。”听了沈淮景的话，周震川心中的愧疚拉到了最高点，“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保证不会再让时川一个人去冒险。” 谢晚悠没接话，只是正色道：“这都是身为子民应该做的事情，保家卫国都是应该的，国家国家，先国后家，国之不在，何谈有家？” “将军不用再说这样的话了，接下来我要说的……算是好消息和坏消息吧，从坏消息开始说……” 听到敌军居然用生肉和人肉豢养猎犬，用这样的方式来培养猎犬的凶狠性，他们的拳头都硬了。 然后谢晚悠话音一转，猎犬的危机不仅没有了，还重伤了敌军，敌军尝了一把什么叫做自作自受，要不是因为他们动了这样的念头，怎么可能会被猎犬咬伤。 “死亡的还好说，当时场面过于混乱，天气原因加上药物的刺激，猎犬彻底失去理智，就连原本训练的口号也不听，所以咬伤了不少人，被狗咬伤的人是会染上疯病的，而染上了疯病的人会跟疯狗一样，看到人就扑过去撕咬，失去一切做人的理智，成为彻头彻尾的疯狗……” “这……” “从目前的情况可以推测出来的是，被咬伤已经是定局无法改变，天下没有一个大夫可以说有百分百的把握配制出解药，别看我，在一切的限制下，我也配制不出来，只怕敌军会利用这些被咬的将士，做点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这……” 第619章 喜忧掺半 局势紧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备战重要，在大家勉强缓过来之后，谢晚悠摸了摸鼻子，再次扔下一个炸弹。 “另外，大家可以看看我连夜加急画出来的图纸，这是这次在东圣国的地界里画出来的，那边的确就是这个样子……” 地图上标注的很清楚，谢晚悠甚至还把敌军培养疫病的位置和军营的具体位置给标注出来，后面还有几处是红色痕迹标注出来的，被画了一个圈，算是把里面的内容给圈了出来。 “谢姑娘，这里是？” “粮仓。” “——什么？” 众将领都惊呆了，看谢晚悠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神奇宝贝一般。 好一会儿，许参将小心翼翼道：“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谢姑娘是如何找到敌军的粮仓位置的？” 谢晚悠解释道：“这个很简单，毕竟是二十万大军，粮草就是重中之重，一个不小心大家就得饿肚子，不可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更何况，你们看敌军边境的地理位置不眼熟吗？” 其他人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周震川已经看出来了，恍然大悟道：“跟之前那些权贵偷偷藏粮食的地理位置是一样的，距离很近，除了过去之后那边更平之外，他们驻扎军营的这一截跟我们这边是一样的，如果说军营里放不下那么多粮草，那便是悄悄藏在附近……”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唯一不好的是，我悄悄炸了其中一个，他们现在应该会找机会把剩下的粮草转移，只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边能做粮仓的位置也就那么几个，很容易就能找到，并且还一找一个准。” “谢姑娘厉害。” “这也太厉害了……” 该提醒的都提醒了一遍，剩下的谢晚悠暂时不想管了，重点提醒了猎犬咬人之后的状态和病症，不出一年的功夫，就会发病死亡，在期间还会控制不住的伤害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如果不及时处理好，肯定会出意外。 周震川等人神色凝重，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让那些人近身，那就需要足够多的箭矢，直接把想要凑过来的人射成刺猬就好了，这样的做法除了烧银子之外，没有别的问题。 一想到烧银子，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周震川再次陷入深深的绝望中，到底是做将军的，不管心里多难受，都不能表现出来，要不然军心一旦动摇起来，再想平复就成了艰难的事情。 沈淮景和谢晚悠需要休息，该说的都说清楚之后，小夫妻俩一起离开，他们没打算留在军营里，回宁安城也不现实，所以打算回村子里住。 从村子里过来用不了多少时间，那里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家，在哪里能舒服很多。 不多时，将士回来禀报，道：“回将军，小沈将军和谢姑娘回了附近的村子。” “下去吧，让回来的参将大人都过来，有事情商议。” “是。” 沈淮景和谢晚悠带回来的消息有好有坏，更像是一把毫无留情划破一切伪装的匕首，他们这段时间还算开心，总觉得东圣国那边是吃了大亏，不敢再跟他们面对面刚，直到现在，他们才清楚的知道东圣国那边的安静是因为，那根本就是因为他们正在谋划一项大的。 不管是试图制造疫病还是豢养猎犬，任何一项落在他们的耳朵里，都能让他们浑身冰凉。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想办法应对，那边统计出来了吗，谢姑娘带了多少战马回来？” “回将军，已经统计出来了，一共有一千五百匹战马，毫发未损，已经带回了马厩中，安排马夫统一照料，属下去看了一眼，全都是上等的战马，谢姑娘肯定是挑了好的带回来的。” “好！” 周震川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轻了一些，要知道，一支轻骑有三百人，如今平白得了一千五百匹的战马，等于是多出了五支轻骑啊！ 可想而知这是一件多么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谁能想到，谢晚悠这一趟不仅戳破了敌军的猎犬计策，还反将一军，将对方的战马都带了回来，最主要的是，这些战马身上还佩戴齐全，周震川都不敢想，等到时候他们的将士骑着这些轻骑出现在敌军面前的时候，敌军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若是正常的恶交出兵的话，谢晚悠这样的做法可以说是小人行径，奈何这次是东圣国主动出的兵，想趁着离国内乱动手，这本就是他们的不对，现在好了，反而被收拾了，说出去不知道的引来多少人笑话。 周震川心中的胜算又高了几分，脸色也缓和了不少，看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喜不自胜的反应，很显然，他们也喜欢这个好消息，这跟走狗屎运有什么区别？ 没有！ 军营这边有的忙活，只怕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都是戒严的状态。 另外一边，沈淮景带着谢晚悠骑马回到了村子里，这个时辰，正是问心药铺来收药材的时间，村民们大多都集中在村口的位置，看到沈淮景和谢晚悠的身影，一个个笑容满面的跟他们打招呼。 “小沈将军，谢姑娘，你们回来了。” “爹，娘，你们快看啊，是小沈将军和谢姐姐，谢姐姐他们回来了。” “我看看我看看，哎呀你别挡着我了……让我过去看看，这是谁来了，这……谢姑娘，你和小沈将军可算是回来了，这次回来住多久啊？” …… 他们不在村子里一段时间了，村民们还是三不五时的念叨两句，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人，一个个激动得不成样子，高高兴兴的围着他们。 村民们很快就看出小夫妻俩一脸的疲惫，有人聪明的问到了点子上，“谢姑娘，你们这是刚从军营里回来？” “肯定是，看这脸色差的，累坏了吧，赶紧回去休息。” “别挡着了，让他们回去休息，赶紧让让！” 村民们过于热情，好一会儿才算是离开人群，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第620章 休息 小院子还是当初离开时的模样，院子里干干净净的，菜园里的菜生长的很好，还在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鸡鸭的声音。 检查了一遍之后，发现鸡鸭也都养的好好的，只有数量上的变化，还有不少刚刚孵化出来的小鸡，毛茸茸的，莫名有种充满生命力的感觉。 谢晚悠抬眸看向沈淮景，指着这边的画面道：“沈淮景，有小鸡。” 沈淮景凑过来看了一眼，确实，挺多的，趁着这个时候亲了她一下，“家里有幸管家和幸娘子照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倒是你，刚回来不累吗？” “累，在那边这两天都没能好好休息。” “我去烧水，清理赶紧先睡一觉。” “好。” 家里的钥匙幸管家他们也有一份，既然回来了，费点功夫也可以，要是还用那空间，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沈淮景去烧水，谢晚悠也没有闲着，她从空间里拿出吃食，在厨房里重新加热一遍，等会儿烧水的时候就能先吃点东西。 两人都累坏了，处于一个又累又饿的状态，谢晚悠还算好，她的空间一直都能使用，起码不会饿肚子。 沈淮景就不一样了，除了身上带着的一点吃食之外，并没有多余的，几乎就是饿过来的，饿疯了的人看到什么东西都想啃两口，真看到了吃的，自然什么都顾不上，满心满眼的只想填饱肚子。 马上就要休息，谢晚悠准备的食物只能让他们吃个六分饱，沈淮景意犹未尽，不愿意再看这饭桌，多看一眼都会控制不住。 休息之前，谢晚悠还不忘把院子里的门给关上，顺便把牌子挂了出去，是之前做好的请勿打扰的牌子，幸管家他们过来一看这个牌子就什么都明白了，自然不会再进来打扰他们。 做好这一切，谢晚悠回到房间里，沈淮景正等着她过来，“看，没骗你，伤口恢复的很好。” “我看看。” “夫人满意了吗？” “挺满意的，不过还是得继续吃药，把身体调养好，等以后老了才不会有严重的后遗症，老麻烦不好治。” 沈淮景垂眸，认真温柔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许久都舍不得挪开。 谢晚悠正在给他上药，得把有伤的位置都涂一遍，睡下之前还给沈淮景拿了几颗看不出成分的药丸，“吃这个。” 他没有一点犹豫的吃了下去，配合的像是个听话的小朋友，这样子确实可爱，谢晚悠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他两下。 浅尝辄止，身体疲惫到极致的时候，是没办法去考虑别的事情的。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两人匀称的呼吸声，床榻上只剩下依偎在一起休息的两个人。 …… 谢晚悠和沈淮景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回来了，家里本来还有荣王和戚夫人的，没想到他们俩又被请去了宁楚，归期不定。 直到现在，也没能给一个确切的回来时间。 村子里的百姓都以为他们不会再回来了，还有几个人对这个收拾得干干净净又别致的院子动了心思，最主要的是，荣王他们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带什么东西，要是动动嘴皮子就能住进来，院子里的好东西不就是他们的了？ 小算盘敲得噼里啪啦的响，结果刚提一句就被拒绝了，那几个人也不敢纠缠，他们的心思本来就见不得光，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的，反正村子里的人都听说了，气的不行，那几个打算盘的人现在走到哪里都不受待见。 还有不少村民就憋着一口气，打算等沈淮景他们回来的时候好生说道说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坏东西，竟敢打这样的主意，他们确实是普通百姓，却也不愿意跟这样的坏蛋牵扯在一起，最好能把他们赶出这个村子。 这不，村民们一直都在等的人回来了，这件不算什么事情的事情也被大家记了起来，就等着第一个冲到沈淮景面前，把前因后果都给他说一遍。 消息传得很快，动作最快的还是官府的人，一看村子里的氛围不对，官府里的侍卫开始自发巡逻，把想要搞事情的人都叫回去，想要嚼舌根扰乱村里和平的都不值得原谅，这样的事情不允许发生。 多亏了东圣国前段时间不要命的各种骚扰，一看到侍卫开始巡逻，村民们还以为是又要开始打仗了，在性命面前一切都不重要，八不八卦的也不重要了，还是不去的好。 天色黑下来之后，村子里安安静静的，村民们很少会在夜里出门，今天的氛围格外不一样，都这个时辰了，还能隐隐约约的听到说话声，具体说什么听不真切，只能感受到他们在说话。 侍卫巡逻巡得头疼，侍卫都是五人一组，来回在重要的路段上巡逻，夜深了，还能听到说话声也是挺吓人的。 “大哥，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大晚上的，路边连个灯都没有，我手上这灯笼也撑不了多久了，我心慌得厉害。” “小沈将军和谢姑娘一起回来了，我找人打听了一下，他们是从军营里回来的，脸色也不好，今天还听到了不少大动静，只怕跟他们有关系。” “这些跟我们巡逻有什么关系吗？”年龄最小的小五发出了灵魂询问，他是真的不理解。 其他几个年长的都被问住了，一时语塞，总不能直白的说，外面太热闹了怕出意外吧？ 沉默了片刻，为首的男子道：“别急，再等半个时辰就行了，应该不会波及村子里，若是真出了什么大事，军营那边早就来人了。” 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可惜了，他们不清楚军营那边究竟都出了什么大事，只能等明天之后再好好打听打听。 侍卫坚持巡逻到三更天，一个个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里。 而等候在角落里，惶惶不安的几个村民，直到侍卫离开才等来了离开村子的机会。 他们真的害怕沈淮景追究，还是先跑为敬。 第621章 意外 这个时辰，幸管家和幸娘子还在地里，来了宁安，他们也学会了照顾庄稼，好像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想要拥有一亩三分地，养活一家人的肚子。 在工部那边处理过的种子，送到百姓手里的时候已经很好用了，成活率不仅高，生长的速度也比一般的种子要快很多，这几天阴晴不定，夜里总爱下雨，庄稼生长的更好了，同样的，杂草也趁着这个时候疯长起来，趁着不忙，幸管家便带着妻子一起过来除草。 在庄稼地忙的差不多了，夫妻俩这才慢慢朝家的方向走去。 夫妻俩到家的时间太晚，却还是被不少村民给堵在了家里，从各种混乱的声音中，幸管家总算是听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中。 当事人都不紧张的，村民们激动的心情也很快就平静下来，毕竟八卦这种事情，还是要对方配合才好继续下去，这都不配合了，他们说的再激动又有什么用？ 前后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幸管家客客气气的将村民们都送了出去。 直到这时候，幸晓安才从一旁的厨房里出来，轻声道：“父亲，母亲，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先吃饭吧，回来这么久，连口茶水都没喝上。” 幸管家摇头，“孩他娘，你先跟孩子一起吃，听那些村民的意思，是少爷和少奶奶回来了，我过去看一眼。” 主子回来了的话，那就是个好消息，不管怎么说都得先过去看一眼。 幸娘子也是这个意思，反正就这几步路的功夫，很快就能过去了，没什么好愁的。 幸管家起身出了门，一路上还能看到不少村民三三两两的站在路边，或许是因为大家都想靠主子一家近一点，本来这边都是没什么人住的，不出半年的功夫，几乎都住满了，好像在情理之中，又有些难以理解。 很快就到了沈家门口，平时这个时辰，鸡鸭都会饿得到处走动，发出各种声响，可是今天不一样，幸管家在门上看到了熟悉的牌子，屋子里也安安静静的，一点灯光都没有，很明显少爷和少夫人已经休息了，没必要进去打扰。 不多时，幸管家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家里一大一小都在等着他，看到他回来，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少爷和少夫人确实回来了，正休息呢。” 一家人吃了晚饭，幸晓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父亲，你说……村民们议论得这么厉害，那几个动了小心思的人会不会多想？” “应该不会吧，当初不是都已经说明白了吗？”幸管家的心里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情，所以女儿一提他就反应过来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人都是这样，总爱说点乱七八糟的话，听听也就过去了，谁会笨到真的会放在心上？” “也不一定，流言蜚语也是可以要了人命的，若是没出意外还好，要是那几个人真出了点什么事情，少不得要怪到少爷他们身上。” 这话说的也没毛病，幸管家在沈家这么多年，做事情鲜少会出问题，思索片刻，他起身准备出门，“我今天会回来的晚一些，你们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幸娘子不用问也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只是拿出了一件厚实些的衣服，“夜里凉，多穿两件，你如今不比当初年轻，一旦生病少不得要难受许久。” 幸管家乐呵呵的，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 本来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出的这个门，却没想到，还真出了意外。 幸管家提着灯笼，指挥几个侍卫把掉进坑里半天动弹不得的几个人给拉了出来。 那几个人劫后余生，本来还没有缓过来的，不经意间看到幸管家的脸，所有的情绪都僵硬在脸上，好一会儿，一个接一个的跪在幸管家的面前痛哭流涕：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惦记沈家的院子，还请饶我一命，我这条命不值钱的，只要你们愿意放了我，我一定给你们当牛做马，放过我吧……” “求求你了，幸大人，你放过我一次，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不对，你想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我不想死啊……” “对不……呜呜呜……放过我吧……” 寂静的山头，充满了几个人鬼哭狼嚎的求饶声。 幸管家和几个侍卫：“……” 如果他们的脑子没有问题的话，从一开始到现在，也只是把他们救了出来，并没有做什么别的，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他们究竟是怎么产生的错觉，认为会丢了性命？ 幸管家听的脑瓜子嗡嗡的，扶额道：“几位稍等，从开始到现在，我们可有说过要让你们付出什么代价，亦或者我们开过什么口？” 一句话，让正在求饶的几个人瞬间就成了哑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几位先起来吧，动作别太大，先试试看看是不是伤到了骨头，大晚上的，在下就是担心你们会因为流言蜚语出门，山里的路不好走，容易出意外，还好我跟着过来看了一眼，否则，几位就是在这坑里喊破喉咙都没人能听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先回去再说吧，少夫人曾经说过，宁安这边山多，又因为宁安百姓曾经因为各种原因不曾上山，山上的动物倒是生长的很好，还能看到狼的踪迹，我们快离开的好。” 几个男子听的一身冷汗，他们就是想要连夜找个地方先藏起来，根本没有注意到山上可能会有狼这样的事情，别说碰到狼了，就是碰到野猪，他们也不是对手。 野猪并非是什么温驯的动物，喜欢成群结队的出现，还是杂食性动物，什么东西到了嘴边都想吃两口，说白了，荤素不忌，就看什么东西能出现在它们的面前了。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更别说是大晚上的，连路都看不清楚，就算是侍卫也结结实实摔了好几下，一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了山。 第622章 休息 村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有人喜欢胡说八道说话难听，那有的人就显得明白事理，双方争论了几次，发现当事人都没什么反应，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 夜里，幸管家带着一身的狼狈的人回到了村子里，只道：“我家主子并非小气之人，大家的想法都是可以理解的，以后还是不要再做出这样的冲动的事情了，若是你们真出了意外，那些人少不得要怪到我家主子身上。” “我家主子多冤枉啊，他们奔赴在军营中，就连老爷这个年纪了，也不能在家里颐养天年，还奔赴了宁楚，还请几位体谅体谅他们，我家少爷刚回来，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就算听说了，也不会放在心上，还请几位也别放在心上。” 幸管家并不想在这里跟他们纠缠太久，下山又回来花费的时间不少，再过不到半个时辰，天色就该亮起来了，天色一亮，又到了处处都是人的时候，他总不能一身狼狈的再众人的注目下回家，怕是会给主子带来麻烦。 言尽于此，该说的都说了，若是他们还执迷不悟，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侍卫在护送他们平安回到村子里之后，便悄悄离开，不曾停留片刻。 几个人本来还挺担心的，没想到幸管家就说了几句话，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他们想说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嗓子眼里，不是不想说，而是根本没有说的机会，感觉还挺奇怪的。 他们还以为…… 这次真的凉了，想趁着夜里躲一躲的，没想到反而又被沈家的管家给救了。 幸管家回到家里，没办法直接躺下来休息，看这时间，只怕刚躺下就得起来了，没必要，自己热了水，将身上清理干净，再把衣服也顺手给洗了。 这么多年来，夫妻俩相互扶持，在荣王府的日子也不差，比市井中艰难讨生活的人要幸运的多，就是到了这偏远的边关，一家人也能整整齐齐的在一起，这已经很幸运了。 天色一亮，幸管家晾好衣服，去了官府，找到主事大人，将夜里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最终表明主人的态度，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以后再也不要提了，这样对大家谁都能好一些。 王子安一家都在城里，忙着处理城里的事物，村子里的事情便交给了主簿来处理，听闻这个消息，主簿大惊失色。 “人可还好，没出什么事情吧？” “好着呢，没有一点问题，就是受到了惊吓，大人，流言蜚语也是能杀死人的，以后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了，我家主人是真的不在意，没必要给我家主子添麻烦。” “此话有理，幸管家放心，本官很快就吩咐下去，不会再让村子里的人再继续讨论这件事情。” 村子里就是太无聊了，再加上生活水平的提升，大家不用再为了填饱肚子而发愁，便开始了精神的追求，没有什么能比八卦更省心又更刺激的了，一件事情反反复复的说，每次都能说出不同的内容，这才是八卦的最高境界。 都说民不与官斗，幸管家解释了很多次都没人搭理的事情，官府只是稍微强调了两下，村民们就安静下来，不管背地里说不说，至少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的，一直都在议论这些事情。 八卦最重要的就是氛围了，到了连光明正大议论的机会都没有的时候，这个八卦很明显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官府的动作真的很快，幸管家刚离开不过一刻钟，这个消息就被官府的侍卫传了个遍，就连那些想要接着去找沈淮景说道说道的人，都只能收敛住想要兴风作浪的心思，转身走了。 幸管家回到家里，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幸娘子道：“你一夜没合眼，吃点东西回去睡一觉，我方才出去打听了一下，说少爷和少夫人明显是累到了，他们只怕会一觉睡到下午，这时候也没办法过去打扰他们。”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院子里的鸡鸭要喂，不然吵吵嚷嚷的，人也没办法好好休息。” “这个也不用你担心，我等会儿去喂，顺便给少爷他们准备点吃的，不管他们什么时候醒过来，都能及时吃到一口热乎的。” 他们夫妻俩都是看着沈淮景长大的，自然知道沈淮景的习惯，只是现在不一样了，少爷会主动陪着少夫人休息，时间都跟少夫人的一模一样了。 而谢晚悠这个少夫人又是个随心所欲的，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根本没有什么是固定的。 摸不准时间的时候，也就只能这样了，在军营里几乎没有什么好日子，回来能多睡一会儿也是好的，他们总不能真的没有眼力见的去打扰。 幸娘子知道怎么开门，她来的还算及时，鸡鸭饿得厉害，都在笼子里打起来了，幸娘子连忙将菜叶子之类的扔过来，再将笼子打开。 吃的到了嘴里，也得到了自由，鸡鸭很快就安静下来，这些动物就是这样，只要想要的得到了满足，总能安静乖巧起来。 处理好鸡鸭，幸娘子这才进了厨房，主人不在，厨房也没人用，好在她隔三差五都会进来清理一番，厨房还算干净，她很快就重新清理了一遍，开始准备吃的。 在幸娘子进门喂鸡鸭的时候，熟睡的两个人也跟着醒了过来，他们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射性，有点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四目相对，睡眼惺忪，随即又都闭上了眼睛。 沈淮景竖起耳朵听了片刻，低声沙哑道：“应该是幸娘子，正在喂鸡鸭，别管她了，我们再睡一会儿。” 谢晚悠迷迷糊糊的，听到没事情，几乎是在下一秒又进入了睡梦中。 真的太困了，前往敌营的这些时间，除了刚开始在山洞里时有足够的睡眠之外，她就再也没能好好休息了，现在只能加倍的睡回来，才能把精神养好，后面要忙的事情还很多。 沈淮景也没好到哪里去。 第623章 蠢货 幸娘子手脚麻利的在厨房里忙碌着，她也知道两个主子在房间里睡的昏天黑地，做好之后没有听到外面传来什么声响，就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将饭菜都放在蒸笼里温着，幸娘子将厨房收拾干净，该通风的将窗户打开，把一切该做的事情都做好，她就跟刚过来的时候那样，轻手轻脚出了院子，把门给关好，确定没人能够过来打扰。 回家的路上，幸娘子还真碰到了熟人，是五房夫人，带着小五和小六两个小家伙，正在朝着沈家的方向走，双方在路上碰到了。 “见过五夫人，还有两位小姐。” “幸娘子，你这是刚从家里出来，听说淮川和他媳妇回来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自然是真的，不过少爷和少夫人还在休息，家里并没有别的主人是醒着的。” “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起来，年轻人还是不知节制，要是大哥大嫂在家里，少不得要生气。” 幸娘子面不改色，只是道：“五夫人若是来做客的，还是请回吧，少爷和少夫人都还在休息，院子也是锁着的，还没到见客人的时候。” 被接连下了面子，五房夫人的脸色有点难看，她在边关经历了太多事情，起起落落，沉沉浮浮，如今沈家清白无罪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了，这就说明，距离他们再次回京师过好日子已经没有就好了，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去过自己的好日子，这样也能扬眉吐气一般。 在她眼里，幸娘子就是个厨娘罢了，小小一个厨娘，他们回了京师之后，想要换多少个都没问题，真不知道她在自己面前神气什么？ 五房夫人面色阴沉，吃的亏就是再多，也没办法改变她骨子里的行为举止，只能说，五房夫人从始至终都是那个样子，只是学会了伪装罢了。 她正想对着幸娘子发火，两个小家伙敏锐的感受到了，害怕的松开了牵着她的手，身体还下意识地躲到了边上。 亲生女儿的这个动作让五房夫人的内心突然就凉了一下，难受得厉害，她不可置信道：“小五小六，你们这是躲什么？” 小六怯生生道：“母亲不要生气，大哥哥是从军营里回来的，他肯定很累，所以才会一直休息。” 小五也是这么想的，她们跟学堂里的学生接触的多，总是能够听到学生们对大哥大嫂们的称赞，久而久之，两个小家伙也能知道她们的大哥大嫂在做什么，不至于像母亲这样蛮不讲理。 被亲生女儿打脸了，五房夫人的脸色一时间精彩极了，也多亏了这么一下，她的理智也总算是回到了脑子里，等回到了京师，五房也还要依附于大房生存，没了大房，五房也很难凭借自己的力量得到想要的一切。 幸娘子就跟什么都没看到一般，行礼后便离开，根本就没给五房夫人一点脸色，就算这样，五房夫人也没办法发火。 这附近人多着，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大家看到传出去，村民说话又难听，五房夫人深有体会，不敢在这里失态，又没办法去打扰沈淮景，只能不情不愿的转身离开。 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让五房夫人一路上都沉默着，回到家里，就把两个小家伙往五房老爷身上推。 “你教出来的好姑娘，你就自己在自己带着吧，以后别想再让我带她们两个出门了，只会拆台的家伙。” 五房老爷面对她的火气那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她突然来这么一下是怎么回事，只是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两个孩子，这才没让两个小姑娘摔在地上。 突然来这么一下，两个小家伙委屈了一路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抱着五房老爷的大腿就开始哭，她们哭的小声，明显是在压抑着哭声。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又是最小的两个，饶是有些重男轻女的五房老爷，也忍不住的心疼，连忙哄了起来，好一会儿才从委屈的姑娘口中问出了经过，他脸色一沉，没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只是将老三老四叫了过来，让他们带着妹妹去吃好点好吃的。 如今学堂里的学生越来越多，没了谢晚霖帮忙，五房老爷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请了两个秀才过来帮忙，五房老爷亲自考察过的，人品才学都不差，给孩子们启蒙倒是没什么问题，一切都进行得挺顺利的。 从今天开始休沐三天，所以学堂里一个学生都没有，安安静静的，五房老爷进了房间，抬手便给五房夫人狠狠来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直接就把没有反应过来的五房夫人打得头一偏，半张脸瞬间就红肿起来，就跟猪头似的，怎么看怎么难看，还怪吓人的。 “沈任斐，你居然敢动手打我？你是不是不想过了！” “够了，你这个泼妇，是你非要带着两个孩子过去打探情况的，却在路上对两个孩子发火，有你这样的母亲？我看是你不想过了，亲生的孩子做了什么，让你这个母亲要这样在一个下人面前凶她们，有你这样的母亲？” 五房老爷本名沈任斐，只是大家都喜欢称呼他沈五老爷，在家中行五，荣王府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他宁愿听别人这样称呼自己。 “我告诉你，若是这样的事情还有下次，我便给你一封休书，你好自为之吧！” “你……” 五房夫人又惊又慌，她也不想这样，就是没控制住情绪罢了，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丈夫又不由分说的打了她一巴掌，她更委屈了，扑在床上便放声哭了起来。 五房老爷出了房间，重重的把门给关上，这个目光短浅的蠢货，明知道不能得罪大房，那幸管家一家是跟随大房来的，摆明了是忠心耿耿的家仆，如果对家中的仆人都这般的刻薄，他们沈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还没有能成功回到京师，圣旨一天不到，他的心就一天不能安。 第624章 排挤 五房这边的动静倒是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毕竟村民们早就习惯了，这沈家五房的几个人跟沈家其他人好像都不太一样，至于究竟是哪里不一样，村民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用“感觉”两个字来做解释说明。 可不就是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吗？ 在社会底层挣扎求生的人，总能够轻而易举的分辨出别人的真心和虚情假意，每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五房给村民们的感觉就不是很好，属于那种最好不要得罪，也不能来往太密切的存在。 不管多落魄，毕竟身份还在这里摆着呢，至于说来往密切，跟这种人交往密切，不是会被连累的倒霉，就是容易被拉出去背黑锅。 笑死，他们是普通百姓，不是傻子啊，惹不起，他们还躲不起吗？ 主打一个不要委屈自己。 ……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又有官府的介入，村民们一直在议论的八卦没有了，看到人家上山采药和挖人参，银子是好东西，大家都想要，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事情上，不如用来多挖点药草，说不定走个狗屎运，还能挖到人参。 村民们的生活恢复正轨，用了不过短短半天的时间，处于风暴中心的几个人还胆战心惊的，没想到事情解决的这么快，他们本来还在胡思乱想的，突然之间就冷静下来了。 人一旦想明白了，不管做什么都是无所畏惧的状态，那就更没什么好在意的了，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这一次，需要好好谢谢幸管家，如果不是他，他们几个人早就没了性命，他们本就是兄弟四人，相互扶持长大，在这村子里就跟地痞流氓似的。 他们见多了各种各样的目光，头一次碰到这样不计前嫌救他们狗命的，这不，赶紧拿出家底，兄弟四人去跟幸管家道谢去了。 一口一个大哥，一口一个大嫂，倒是让幸家夫妻俩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受了他们的好意，再叮嘱他们好好生活，以后就不要再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老大不好意思道：“我们兄弟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就是每次想要好好过日子的时候，总会出点意外，我们没办法面对其他人的目光，村民们也不愿意搭理我们。” 老二也很委屈，“我们当初也想学学怎么认这药草，要是能学会，我们的日子也能好许多，就是没人愿意教我们。” 老三补充：“村民们都说我们兄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会好好学这些，其实不然，我们还是挺想学的。” 老四委屈又不满，跟只流浪的野狗似的，“他们根本没有把我们兄弟当成正常人来对待，总是随意的对待我们，如果可以，我们兄弟几人也想好好生活……” 奈何他们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已经差到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们了。 幸管家和幸娘子都听傻了，他们还真没有见过会被同一个村子的人排挤成这样的，怎么在这里反而看到了？ 罢了罢了，既然他们都开了这个口，那就再拉他们兄弟一把，说不定他们真的想要好好改正，总不能没收了他们的机会，若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幸管家也能理解他们兄弟四人连夜离开的想法了。 幸管家不认识药草，却有很多人愿意帮他，由他出面，村民们虽然不理解，却也还是愿意给一个面子，好好带了那兄弟四人几天，以后的事情就跟幸管家没有关系了。 只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兄弟几人在村子里的人缘好了起来，生活也跟着一点一点的在变好，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外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沈淮景和谢晚悠一并不知道。 他们两个人真的能睡，并不是说中途从未清醒过，就是醒了睡，睡了醒……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他们的睡眠彻底充足，再也睡不着为止。 只是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谢晚悠坐在床上，等着沈淮景把房间里的蜡烛点上。 沈淮景不仅点了蜡烛，还点了油灯，蜡烛亮归亮，就是用不了多久就没了，很快，房间里总算有了光明。 “夫人，我们好像睡了挺长时间。” “沈淮景，我有个问题。” “你说？” “我们现在很忙吗？” “说忙不忙，但是事情确实不少。” “那我们一定要在现在就把所有事情都给做了吗？”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沈淮景居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谢晚悠为何会说这么一大堆废话了，他沉默片刻，不可思议道：“你别告诉我，睡了一天一夜，你还想接着睡下去。” 谢晚悠绝望地点点头，“我的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躺下来继续睡的想法比起来吃东西的想法更强烈，要不你自己去吃，让我再好好的睡一觉吧，我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这样实在可爱的紧，沈淮景没回答她的话，定定看了她两眼，转身出了房间，去厨房看了一眼幸娘子都做了什么吃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全是他们两个爱吃的，就是再想休息，起码也得把肚子填饱。 沈淮景先洗漱好，再将新的帕子用水打湿，拿在手里进了房间，不讲武德的开始给谢晚悠洗脸。 猝不及防被冰凉的帕子碰到了脸，谢晚悠一个激灵，刚刚还昏昏欲睡，到了这时候突然无比清醒起来，她用力挣扎了两下，却根本不是沈淮景这个混蛋的对手，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好嘛，都打精神了，毫无睡意。 既然如此，当然是爬起来吃东西。 已经是九月初了，金秋九月，天气确实很好，月亮明亮皎洁，星星也一闪一闪的，整片能看看到的天空都是星星。 谢晚悠在院子里坐着，等着沈淮景将吃的都送上来，月色太美，她没忍住，从空间里拿出了美酒和……煮好的药。 酒是她的，药是沈淮景这个病号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完美！ 第625章 平手 沈淮景任劳任怨的，跑了好几趟才将幸娘子给他们准备的吃食都挪到院子里的桌子上，等他坐下来，看到自己面前放着一碗乌漆嘛黑的药时，被气笑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味，很明显，目标来自于谢晚悠手上的酒壶，沈淮景指着她手中的酒壶问道：“我的呢？” “你身体还没好，不许喝酒，赶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把药喝了，等会儿药凉了味道会很差。” 沈淮景：“……” 心里被浓郁的酒香味勾得痒痒，他本就不是在意身体的人，再说了，自己的身体什么样，他难道不比谢晚悠更清楚？ 看她那时不时飘过来的目光就知道，她是故意的，只不过是想捉弄他，看看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过来，很好，沈淮景决定把氛围拉满，他微微一笑，状似妥协道：“夫人说的有道理。” 他居然这么快就不挣扎了，谢晚悠满意地点点头，又喝了一口酒，这是吴有银给她送过来的，说是酿的最好的一批酒，全都给她送了过来，一点儿都没有便宜外人，谢晚悠喝的高兴，时不时看沈淮景一眼，他在认真吃东西，喝了两碗粥，便按照她的吩咐把药给喝了下去。 最新配制的药，没有别的优点，就是苦，苦的让人心里发慌，简直不要更难喝，不过喝的人是沈淮景，谢晚悠还是挺喜欢看他明明不喜欢却还是强迫自己一口气喝个干净的画面。 她承认，自己有时候确实挺坏的。 只是谢晚悠没有想到，沈淮景这个坏蛋，根本就没有想过认输，他一口气喝了药，什么东西都没吃，口中还充满了苦涩的药味，下一秒大手一伸，将毫无防备的谢晚悠搂到怀里，重重的吻了下去，唇齿相依间，苦涩的药味和浓郁的酒味交织在一起。 沈淮景有备而来，根本没有给谢晚悠一点挣扎成功的机会，过了许久，他才松开手，谢晚悠生无可恋的躺在在他的怀里，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失去了梦想的闲鱼，突然之间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夫人，你亲手配制出来的药，味道如何。” 谢晚悠的回答是，伸手有气无力的捂住了他的嘴巴，冷漠道：“我知道你很喜欢说话，但是你先不要说，毕竟我现在不想听。” 沈淮景挑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片刻，做势又要俯身亲下去，一想到刚才的药味，她心里就难受，顿时就跟受到了刺激似的，忙不迭的想要起身，却忘了腰身还被沈淮景紧紧的扣着，他要是不松手的话，自己怎么样都是不起来的。 “沈淮景，你究竟想做什么！我要翻脸了！” “我还没见过夫人翻脸的样子，若是夫人真喜欢翻脸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翻一个我看看？” “……分分分，我喝的酒分你一半，这样总行了吧！” 沈淮景勾唇笑了起来，“夫人说的是什么话，我只是想跟夫人有福同享罢了，夫人应该很久没有尝到药的味道了，今天就当是给夫人忆苦思甜了，夫人觉得这个味道如何？” 谢晚悠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调侃，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总喜欢得寸进尺，顺杆往上爬的本领也不差。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伸手去掐沈淮景的腰，手上的力道一点儿都不少，咬牙切齿的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不想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夫人定是饿坏了，手劲儿都没有之前的大了，为夫心疼的厉害，还是先别喝酒了，我们先吃点东西？” “夫君这时候知道该吃东西了？” 沈淮景点头，要不是因为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没忍住倒抽一口凉气，谢晚悠差点以为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胡闹了一番，没有绝对的赢家，面对一桌子的美食，两人也不再打闹，先吃个六分饱，之后的速度再慢慢降下来。 谢晚悠说到做到，给沈淮景准备了酒，两人月下对酌，氛围倒是也不差。 “夫人，我记得你那天说，你销毁了敌军的一个粮仓，是怎么做到的？” “炸药。” “那是火药？” “差不多，只是威力更大，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在我们那个时代，科技发展的很成熟，各种威力巨大的武器都出现了，如果全世界的某种武器同时使用，可以在一瞬间毁掉一百多个地球。” 沈淮景是接受过科普的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听到谢晚悠的这句话，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你的意思是……你手上有这些东西？” 谢晚悠摇头，“别想了，那天的炸药是我勉强做出来的，现在这个世界还不具备拥有那些大杀伤力的武器，根本就造不出来，如果差距太大的话，我觉得离国会变成我口中那个四处发动战争的坏蛋国家，我不能这么做。” “沈淮景，我能出现在这里，已经是很逆天的存在了，如果还把那些武器带过来，是对这个时代的不尊重，不该出现的东西就算了，别让它出现。” “我明白的悠儿，我跟你一样厌恶战争，之所以问你，我只是担心……” “担心我真的会把那些武器拿出来？” “嗯。” “别想了傻孩子，别说我根本没有，我就是有，也绝对不会把它们拿出来在这个世界使用的，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我不会成为那个疯狂的人，你也知道，我只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心血来潮的时候就做一个游历四方的游医……” 自由自在，不是治病就是喝酒晒太阳，随心所欲做自己的事情，可是这一切能发生的前提都在于这个国家得是和平的，繁荣的，安居乐业的。 现在的离国可不是这样的，谢晚悠想要达成这个目标，或许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也没关系，她已经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并不在意重新获得的生命究竟花在了什么地方上。 反正，她没有虚度时光，更没有浪费生命，一切都有在慢慢变好。 第626章 机会 前半夜，谢晚悠借着淡淡的酒意，将心中压抑许久的话都说了出来，说那个时代的好，那个时代的坏，最终她也只是笑着说：“上天到底还是长了眼睛，不至于那么亏待我，让我重新再活一遍，还能碰到你这么一个帅气的老公，值了。” “叫夫君。” “嘿嘿，夫君，没想到你还挺专情的，就只喜欢一个称呼吗？” “也没有，夫人你也说了，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要遵循这个地方的生活守则，这里是离国，离国就是这样的。” “沈淮景，你当初真的一直以为我是奸细吗？” 说到刚认识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沈淮景的眸光一下子就变得迷离起来，那些事情好像已经很久远了，久远到他都需要认真想一想，才能想起来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他忽的低低的笑出声，“你那时候前后的变化太大，我一边心生疑惑，一边警惕，随着你越来越好，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却还坚持着跟我们流放吃苦，我还在想，你身后的主子究竟给了你什么东西，能让你愿意这般心甘情愿的跟着我们吃苦。” “后来呢？” “后来就被你发现了，我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看到你生气的时候慌得不行，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干劲，还好，你没有真的离开，给了我补救的机会。” “若是我没有给你机会呢。” 沈淮景这下子的笑容就更放肆了，他十分自信道：“夫人，你该不会觉得，我会眼睁睁的让你离开吧？” 这句话的就是，就算当初谢晚悠生气离开，也绝对逃不出暗卫的跟随，反正不管她逃跑到天涯海角，他都会追过去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那我们做个假设，我要是真的没有对你心动呢？” “无所谓，我会让你身边只有我一个男人。” 他看中的人，谁敢伸手？ 谢晚悠默默竖起大拇指，好吧，这个时代的男人好像就是有这样的通病，说不出是怎么一回事，好在感觉不差就是了，谢晚悠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她在感情上也是这样的。 绝对的霸道，绝对的占有，干干净净的时候一切好说，但凡沈淮景脏了一点儿，他恐怕就得开始倒霉了。 借着手中的酒，两人陆陆续续还说了不少别的事情，反而让两颗心靠的更近。 前半夜在喝酒谈天说地，后半夜便是抵死缠绵，两人都不是什么含蓄的人，想要的，便想方设法的弄到手就好了，说什么都是虚的。 疲惫不堪的相互依偎着沉沉睡过去，这已经是两人久违的放肆了，毕竟他们已经很久没能找到在一起肆意缠绵的机会。 沈淮景和谢晚悠都回来两天了，村子里硬是没有一个人看到他们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议论的声音又开始多了起来，只是每每路过他们家门口，都能看到谢晚悠当初立在这里的那块牌子，很明显，他们是真的回来了。 “这小沈将军和谢姑娘是怎么回事啊，明明都回来两天了，却不曾出门，他们是不爱出门了？” “你这话说的，哪里是出门不出门的事情，我可是特地去跟我家那个大侄子打听过了，说是小沈将军一个人去了一趟敌军，把敌军那边搅合得天翻地覆，这才回来的，自然要好好在家里休息一番。” “我呸，老李头，你这话根本就说的不对，分明是小沈将军在东圣国那边出了意外还受伤，这次啊，是谢姑娘前去营救，来了个美救英雄，不仅如此，还有啊……” 说什么的都有，只是他们都没敢当着沈淮景的面说就对了，只是悄悄的躲在角落里叽叽喳喳，成功的满足了村民的八卦欲。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他们都得好好的说道说道，至少要先快乐一把，其他的都是其次。 在这样的声音中，军营来人了，来的还是周震川的副将，杨齐笙来了，带着二十个将士骑马来了。 杨齐笙时常替周震川跑腿，在边关这一片，就没有不认识他们的，看到他们骑马而来，普通村民都躲的远远的，只是找个好位置悄悄观察着，想知道这次又是闹什么。 很快就到了沈家门外，看到门口挂着个请勿打扰的牌子，杨齐笙的眼中划过一抹犹豫，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牌子，知道这个牌子意味着什么，可是这也没办法，毕竟将军那边还等着。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杨齐笙示意身后的将士去敲门，任由他在那里手和眼睛都快要抽筋了，那几个将士就跟眼瞎了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齐笙无奈，白了他们一眼，“你们为何不动，这是打算违背将军的命令？” “杨副将，不是我们不想动，实在是得罪不起啊，这上面明显是谢姑娘的字迹，我哪里敢去敲门？” “就是就是，我也不敢。” “别看我了，你们都不敢，难道我就敢了吗？我可是亲眼看到过谢姑娘动手的，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谢姑娘。” …… 推脱了许久，杨齐笙默默伸出手，“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来决定大家的命运了，输的人去敲门。” 一刻钟后，杨齐笙黑着脸下马，往前面走，放弃了垂死挣扎的想法，抬手敲门，一下又一下，他的内心也是慌乱的。 只能说，命运如此，他没有一点逃脱的可能。 身后的将士们都死死的捂着嘴巴，不让自己的笑声从手指缝里传出来，憋的难受，浑身都忍不住轻轻颤抖着，这实在太好笑了，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大肆宣扬一番，让军营中的兄弟们都高兴高兴，杨副将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知道他被砸得疼不疼。 敲了许久的门，总算是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脚步声，下一秒，门开了，沈淮景黑着脸站在门边，将门外所有人的样子都记在了心里。 被看到的人突然之间就凉了，别说笑了，一个个要哭不哭的。 第627章 点名臭骂 沈淮景挨个都扫了一眼，冷哼一声，冷淡道：“这时候过来打扰我，你们最好有重要的事情。” 一句话，杨齐笙只觉得膝盖都软了不少，好想跪在小沈将军面前求饶，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过来打扰的，都是将军的吩咐，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将，只能听从将军的命令。 “小沈将军，敌军进攻，那些人的状态就跟谢姑娘说的一样，一个个都是抱着死意来的，横冲直撞，只想咬伤我军将士。” “我记得……这一点也早就提醒过你们提前做好防备，你别告诉我，都已经快三天时间了，你们连一点基本的准备都没有做？” 随着沈淮景一字一句的说下去，在场的将士们一个个都默默低下头，他们都知道这些是沈淮景提前交代过的，可是意外还是来了，知道是一回事，真的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们都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沈淮景的目光也冷了下来，“说话！” 杨齐笙不由得身体一抖，低着头，不敢去看沈淮景的反应，“回……回将军话，是有准备的，可是敌军来势汹汹，我军又碍于他们身上的病毒，只能一直躲避，就是躲避的过程中出了一点意外……” 剩下的话沈淮景都不用听，冷声打断了他的话，“所以呢，你们这时候过来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大罗神仙，可以让你们回到过去重新改变一切。” “不是这个意思。”杨齐笙自然能感受到沈淮景的怒火，头压得更低了，他当时也在场，听的很清楚，谢晚悠和沈淮景都说的很明白了，还提醒他们不要忘了提前做准备，“周将军的意思是……或许谢姑娘这位神医能有解决的办法，想请谢姑娘出手。” “没有办法，我家夫人从最开始就说过了，一旦被猎犬咬伤，不出一年就会癫狂去世，连带着被这些癫狂的人咬伤的人同样也会染病，所以我们说了，一定要做好防护，不要让那些人近身，一旦被咬伤，要么看天命，要不等死，没有更好的办法。” “……” “还站着干什么，回去告诉你们将军，最好不要抱有侥幸的心思，我家夫人只是个普通大夫，不会治那么复杂的病，那些乱七八糟的病也不是她折腾出来的，别有事没事就过来找她。” 杨齐笙等人是怎么来的，就是怎么回去的，他们连门都没进，就这么被轰了回去，来的路上就猜到沈淮景肯定会很生气，却怎么都没想到，能气成这样，说出来的话无情又刺耳，听在心里难受的厉害。 “杨副将，咱们回去的时候怎么跟将军交差啊？” “还能怎么说，如实回答就是了，这又不是我们的问题，明明早就交代了，却还是抱了侥幸的心理，现在付出代价也是应该的，没什么好说的。” 话是这么说，杨齐笙的一颗心还是不停的沉啊沉，一直沉到了谷底，还好这次被咬伤的兄弟不多，只有几个人罢了，可是这毕竟是人命，还是与自己一起在沙场上厮杀的人的性命，光是想想，心里就堵得厉害。 …… 沈淮景说完那番话，冷着脸就用力把门给关上了，并没有马上转身离开，站在原地揉揉眉心，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明明很难过，却还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正因为猜到他们或许不会太放在心上，所以那天才三申五令，本以为这样就能让他们重视起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的提醒都白费了，周震川明明不是那样的人，为何会这般的轻敌？ 沈淮景想不明白，直到马蹄声远去，他才转身在院子里坐下来，静静的思考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 门口的动静可以瞒得过别人，却不可能瞒得过谢晚悠，她有听到敲门声，只是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不想动，连带着沈淮景也不愿意起身去看一眼，只是敲门的声音锲而不舍，仿佛他们只要不去开门，他们就能一直敲个不停，就跟有点什么天大的毛病似的。 在沈淮景复盘的时候，谢晚悠端着茶水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刚刚听到你大声的说话了，外面这是怎么了，能把你气成这样？” “敌军突袭，他们没有做好防备，有几个将士被咬伤了。” “不是早就提醒过了吗？狂犬病可没办法治，我实验室里的东西就是再齐全，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把药研究出来。” “我明白，他们想请你回军营里想办法，我拒绝了，悠儿，你说过的，这个病不好处理，根本没办法解决，感染率还高，我不想让你去处理那么棘手的事情。” 谢晚悠点头，她是理解的，毕竟她那时候没想到还有穿越这回事啊，现时世界就有的东西，根本不用重新研究，再说了，她是中医，跟西医有相通的地方，差距也是有的，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突破壁垒？ “你放心，这件事情就算你替我接下来，我也会拒绝的，做不了就是做不了，怎么勉强都没用。” “嗯。” 再说了，勉强没有好结果，这句话谢晚悠深以为然，不再纠结这一点，她轻声道：“我总觉得有点奇怪，是不是军营中的决策者出了问题，要不然就是传达信息的人有问题，都耳提面命的说了，不能接近不能接近，只能远程处理，即便到了收拾战场的时候，也不能太轻易的靠近，为何还是出了意外。” 沈淮景也在想，只是还没想明白罢了，“我也觉得不对劲，只是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再怎么说也没用，周大哥也不是一般人，他能处理好。” “嘴上说的漠不关心，脸上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就别口是心非了，想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我的存在，让周大哥开始犹豫起来，他才是这个军营里的将军，应该是他来做主才对。” 第628章 愧疚 多说无益，反正他们夫妻俩是打定主意不去管军营里的这堆事情了，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也算仁至义尽。 可以不管，但是得问清楚，所以还是把暗卫给叫了出来，问问军营里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暗卫遍地都是，每个人负责的事情还不同，军营那边目前看来一切正常，看不出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大概就是这样，该做的防备已经都做了，可是最终还是出了意外，事情是昨天发生的，周将军一夜没合眼，直到现在都还在找原因。” “没发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目前没发现，只能归咎于意外。” “受伤人数如何？” “一共就三个人，不过他们本就受了重伤，未必能够救回来。” 听完暗卫的话，两人沉默下来，片刻后，默契起身回房间换了衣服，骑马奔向军营。 他们到的时候，杨齐笙已经将他们话里的意思转述了一遍，周震川只能无奈苦笑，是啊，明明都已经交代过了，怎么还是出了问题，最可怕的是，他们甚至还没弄清楚问题出现的原因。 将军的营帐里安安静静的，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外面吵闹的声音就变得明显刺耳起来，几人看向入口的方向，本以为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两个人居然都过来了。 周震川的眼中满是意外，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时川，你和谢姑娘不是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吗，怎么过来了？” 沈淮景叹气，“军营中出了这样的大事，我本不想过来，却又担心会节外生枝，只能过来看看。” “是我这个将军没有提前做好安排，才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周震川惭愧道，“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不知道那几个人是怎么窜出来的，一时间没有防备，那几位将士就受了重伤。” “他们现在情况如何？”谢晚悠问道。 “来不及了，失血过多，送回来的时候就不行了，之所以让副将过去请谢姑娘，只是想知道，若是真被咬了，能不能治好。” 谢晚悠摇头，神色严肃道：“我需要再次提醒各位一声，以后能不能治好不知道，但是现在，我是没办法的，亦或者你们可以广而告之，说不定天底下的神医多了去了，总有几个能够想到办法的，但是一定不是我，我没有那个本事。” 谢晚悠不是不想把解药折腾出来，早在发现敌军豢养猎犬的时候，她就在第一时间去检查了自己的实验室，最终失望的出了空间，正是因为没有办法解决那样的问题，所以她才下了狠手，直接将那些猎犬给清理干净。 当时只是想着正好用敌军的手段对付他们，让他们也尝尝苦果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滋味，却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敌军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旦发现他们的人被咬，那这些人，就会成为对付他们最好的武器。 想到这里，谢晚悠也有些愧疚道：“说起来这件事情也怪我，要是我当时能考虑的更周到一些，事情就不会这么难以挽回了。” 周震川一愣，随即缓缓瞪大了眼睛，其他人也是同样的震惊反应，毕竟那天回来，谢晚悠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下经过，大家都以为她只是将猎犬放了出来，应该没有别的举动，现在才听出了一点点不对劲的意思。 “谢姑娘，你那天究竟做了什么？” “也没有做什么，只是看到敌军用了这样下贱的手段，想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们好好体验一把豢养猎犬的下场，当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只能在猎犬喝的水里动了一点手脚。”谢晚悠摸着下巴回忆道，“那天正好下雨，雨水可以把很多痕迹都冲刷干净，即便他们后来怎么清理都没用，他们不可能找出原因的。” 食用人肉和生肉的猎犬比一般的猎犬要更加的残暴，凶狠程度也是好几倍，只要没有找到一点被动手脚的痕迹，他们就只会把原因怪在喂养的方式上。 周震川心中大惊，他真的以为猎犬被放出来是不小心的，谢晚悠只是一个目击者，没想到，她才是始作俑者啊。 想到敌军那边传来的消息，周震川突然之间笑了起来，沉闷的氛围也被打破，周震川道：“谢姑娘，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整个离国的将士们应该对你说一声谢谢才是，还好有你，还好你当机立断的下了手，才不至于让事情无法挽回……” 过了好一会儿，谢晚悠才知道他这么说的原因。 那天的猎犬暴动，一百只猎犬，足足咬死了三千的敌军，还有将近两千的敌军被咬伤，他们几乎都有被感染的风险，那两千的将士就成了巡逻兵，试图对离国的将士下手。 这还是在众人都围追堵截的情况下才有的损伤，还只是人数上的，要知道，谢晚悠还做别的事情，不说发现敌军的粮仓位置还毁了一个，她还推算出了别的粮仓的位置，这两天周震川也没闲着，秘密将这个任务放了出去，让手下的人去核实真实情况。 如果真是这样，没办法获得敌军的粮草也没关系，只要毁了，即便敌军可能会死不少人，甚至整个东圣国都可能动荡起来，周震川也在所不惜。 不对，还有一千匹战马，那也是谢晚悠带回来的，想到这里，周震川的心跳都快了起来，第一次这么痛恨离国的制度，为何女子不能进军营做官？为何不能入朝为官？ 一时间，在脑海里浮现的想法太多太杂，最终周震川也只能叹息，“若是女子也能上阵杀敌就好了，谢姑娘有勇有谋，比我更适合做这个将军啊。” 有时候不得不服，有些人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你没办法否认，正如年少出名的沈淮景，正如一手好医术的神医还有行军打仗的才能，谁看了不说一句嫉妒？ 可是嫉妒没用啊，这是人家天生的，嫉妒不来，也羡慕不来，能并肩前行是最好的结果。 第629章 再厉害一点 话是这么说，谢晚悠到底还是去看了那几位将士的情况。 人确实没了，伤到了大动脉，身上还有不少抓伤咬伤，他们其实已经做了很好的防护，却还是被抓破了脸上的皮肤，看那血淋淋的痕迹，就知道敌军那些人都下了死手。 他们这边做了防备，同样的，那边也想到了对策，现在就看谁的反应更快了。 谢晚悠坐在帐篷外，安安静静的，一点说话的想法都没有，她说不出现在的心里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唯一说不清道不明的是，一直到刚才之前，她在这里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显得游刃有余，在这之前，她有一种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住她的自信。 现实这种东西还真是说不准，想象越是好，现实往往越残酷。 沈淮景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在谢晚悠的身边坐下，伸手将她的脑袋往自己的肩膀上靠，“夫人在想什么。” “在想……如果我当初学的不是中医的话，现在的结果会不会更好一些？” “应该不会。” “为什么，你怎么能这么确定不会？” “傻姑娘，按照你所说的，你要是不学中医，你靠什么解毒，靠什么立足，靠那些没办法说出来的各种形容词吗？没有人能听懂，他们也不会理解，只会觉得你脑子有病不正常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你说呢？” 顺着沈淮景的话认真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她忍不住唉声叹气，“我要是更厉害一些就好了。” 沈淮景没有嘲笑她在异想天开，只是静静地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现在已经很好了，都说人无完人，你若是还要更好，那我还怎么配的上你？” “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我的悠儿会一直都变得很好，我想说的是，你可以一点一点的进步。同样的，我也会陪在你的身边，跟着你一点一点的变好，我不会让你跟我之间的差距变大，反正无论如何，我都要成为除了你之外最亮眼的存在。” 这样，闪闪发亮的就不只她一个人，他也能够时时刻刻的跟她一起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无人能改变，也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谢晚悠听明白了，刚开始有点想笑，后来心里还是感动的，她安静了很久，久到沈淮景都觉得她不会回答这句话了，却听到谢晚悠轻声说了一句“嗯”，也不知道回答的究竟是哪一句话。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也不是说谎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沈淮景，我得回城里了，半个月没回去，也不知道挽瑜那边的情况如何了，我放心不下，得回去守着她才能放心。” “我知道。” “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像这次这样的事情可别再发生了，你出事那天，我心慌了一整天，还以为是错觉，后来才知道，你是真出了意外。” “傻姑娘，我跟周大哥商议了接下来的安排，他许了我一个月的时间，让我能好好陪你，同时把身体给养好。” 这一点谢晚悠是真没想到，她还以为敌军正在蠢蠢欲动，沈淮景必须坐镇军营，这样才能够稳固军心。 她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甚至还抬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这么一下直直亲进了沈淮景的心巴里，本来也挺高兴的，这样一来就成了高兴又愧疚了，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好像一直没能找出足够的时间陪着她。 不过他们两个人都很忙，总有一个的时间更多的情况，周震川不是不想让沈淮景留下来，有他在军营里，将士们的心确实更稳一些，很多时候，两军交战，看的就是气势和心态，以少胜多的案例在沈淮景身上并不少见，甚至可以说是常见，驻守边关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场景沈淮景没见过？ 有沈淮景在这儿，周震川身上的压力也能减轻很多，奈何沈淮景不乐意了，只想好好陪在夫人身边，再加上这一次夫妻俩也算是九死一生，还给军营里带来了这么多好东西，自然是要奖赏的。 沈淮景和谢晚悠都不缺身外之物，周震川也拿不出多少，与其拿那么一点儿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如在自己的能力范围里，给予他们最大的方便和尊重，他想，这样应该就足够了，再勉强也没什么好的了。 想法是想法，行动是行动，这根本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周震川答应了沈淮景回去好好休养，没有要求他一定得在军营里，有事情的时候能找到人就行了，除非敌军大军压阵，不得不让他出面的时候，否则周震川都不会主动的去打扰他们。 期限是一个月，没有别的要求，就是这么简简单单。 这种小事情沈淮景不说，谢晚悠也就不知道，反正也不妨碍什么，说不说都一个样。 “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时候回去，我们还能敢上晚饭，现在走吗？” “等两个人，英载和晓生都在军营里，听说我们回来了，应该会找过来的。” 按照时间来算算，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那两个人了，幸晓生白白净净的，不像是个武将，反而像个读书人，刚进军营里的时候他没少吃苦头，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有不少人看到他白白净净的，于是就动了那样的心思。 谁都没想到幸晓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白净，实际上是个白切黑，下手那叫一个黑，对方疼的嗷嗷叫，惊动了军营中的大夫，几个大夫轮流看了，都说没事情，一点都看不到，可那人却疼的嗷嗷叫，在地上直打滚。 有人不信邪，一次又一次，直到那些人都亲自体验了一把，才知道幸晓生真不是个一般人，心黑着呢，跟那长相完全不一样。 不出一个月的功夫，幸晓生就在军营中站稳脚跟。 沈英载就不一样，他跟妹妹一起来的，大家只当他们是半大孩子照顾。 第630章 开心 就跟沈淮景说的那样，沈英载和幸晓生是一起来的，两人肩并肩走过来，少年意气，从他们身上能看出一点不同的感觉来。 “见过大哥大嫂。” “见过少爷少夫人。” 谢晚悠点头，盯着他们两个看了看，然后又想了想，没忍住带着笑意问：“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成了好朋友的？” 沈英载一愣，耳根子有点红，在军营里的时间再长，真的面对谢晚悠这个大嫂的时候，他还是会跟个孩子一样，“我跟晓生很早之前就是朋友了，还在府里的时候就是。” 幸晓生在一旁点头，表示他说的都是真话。 确实，他们已经是很多年的朋友了，只是表面上不太能看的出来罢了，实际上就是这样的，正因为知道沈英载进了军营，想到他那样懦弱的人都进来了，幸晓生便也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好在结果是好的，相处接触的时间不长，幸晓生在军营中听到过很多夸赞谢晚悠的，没人敢对她产生什么龌龊的想法，或许也有，只是没有人敢表现出来，只要看不到，那就果断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好了。 沈英载解释了一句，便追问了沈淮景这个大哥是否受伤…… 关心的问了一大堆，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离开之前还不忘拿出一个荷包，不好意思道：“大嫂，这些都是我攒下来的，你也知道，我在军营里用不上，麻烦大嫂带给英灵。” “你也能回家，为何不亲自交给她？” “当面送妹妹总是推辞，还请大嫂跟她说一声，以后哥哥护着她，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挣来，她只需要开开心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了。” 这分明就是一腔疼爱妹妹的心意啊，谢晚悠很赞同，女子在这个世道想要好好生活真的太艰难了，若是能有给力的兄长弟弟的话，不管在什么地方，日子都能好过许多。 幸晓生挠了挠头，他每个月得的银两都送回家里交给母亲拿着了，家里是母亲管家，看沈英载这样，他也跟着犹豫起来，是不是也应该悄悄给妹妹攒一些？ 想到妹妹那乖巧的模样，幸晓生的心里顿时就有了主意，给给给，一定得给，只要他给妹妹的好东西足够多，以后妹妹就不会被野男人的花言巧语所蒙骗。 要知道，一个男子不仅要敬重妻子，还要学会上交私房钱，要是仅靠嘴巴就想得到点什么，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淮景牵着谢晚悠的手，带着她往马厩的位置走，既然要回城，那自然得抓紧时间，早回也能早休息。 “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几位表哥给的也不少。”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还有意见了？” “我哪儿敢啊，夫人，你是没看到，舅舅和表哥他们最近可劲儿跟我抢生意，云中飞已经跟我抱怨好几次了，尤其是我还将最好的账房先生都请了过来，他的怨气都快比鬼还重了。” “这样啊，那沈公子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把那几位账房先生送回去，还是想让我给舅舅表哥写信，让他们别抢你生意？” 沈淮景一听，心中的警铃就立刻响了起来，正色道：“我的就是夫人的，夫人的还是夫人的，什么送不送的，分明就是夫人自己的。” 这人的反应一如既往的快就算了，也还是那么的油嘴滑舌。 谢晚悠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淮景心虚的移开视线，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跟她对视上，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 不少将士从他们身边走过，正好听到沈淮景这句话，一个个憋笑憋得脸都紫了，早就听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小沈将军是个妻管严，还有人不信呢，现在好了，他们亲耳听到了，哪里还有什么信不信的，信不信这都是真的。 这也太好笑了些，不过谢晚悠那脸那身段，那手段那实力，只要站在原地狗狗手指，定会有无数各种各样的男子对着她前仆后继，现在也就是小沈将军严防死守。 不是没有人动心思，只是那些人注定不是沈淮景的对手，还没能靠近谢晚悠就已经被沈淮景铲除了，不得不说，沈淮景的危机意识一直都挺高的。 他们用的骏马一直都有好好照顾着，到了马厩那边，照顾的将士将骏马牵过来，亲自交到他们的手上。 “小沈将军，谢姑娘，你们的马。” “谢谢，辛苦你了。” “应该的，属下不辛苦，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目送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停留在原地的人才笑着收回视线，怎么说呢，来自敬佩之人的尊重，可以让他开心一整年。 快马加鞭，回去的路程直接缩短一半，很快就踏上了官道，是的没错，官道已经修到了这个地方，谢晚悠扯着马绳，让马儿放缓速度，她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看过去，一眼看不到底，都是修建好的，她明明记得，离开的时候这边的效率没有那么高的，这才半个月的时间，居然就已经修到了那边去？ 看不到人影，却能听到众人齐心协力的声音，很明显，他们就在山头的那边。 沈淮景也跟着看了过去，下马摸了一把被烧好又夯实的路面，平平整整不说，就算下雨也不会变得泥泞不堪，效果还是不错的。 “按照现在这个速度修建下去，不出半个月，通往宁安的官道就能修好。” “真好，只要把外面那圈修好，就可以专心弄宁安附近的道路了，这样以后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是平坦的大道，就算下雪，也不用担心与世隔绝。” “悠儿，这是你一手促成的，若是没有你，这条路没有十年修不出来，开心吗？” 谢晚悠笑靥如花，毫不谦虚地点头，“就算不是因为我，这条路能修好，我也是开心的，我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第631章 结果不好 他们还要赶回去，只是在路上停下来看一眼罢了，正准备骑马离开的时候，路边的草丛里好像传来了一声微弱的求救声。 谢晚悠疑惑地停下来，她打算再听听的，毕竟那边这么吵，她很可能是听错了。 可是沈淮景却看向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位置，开口道：“我好像听到那个位置传来了一点声音，要是没有听错的话，那里应该有个人。” “我也听到了，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诈，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看看。” 谢晚悠拿出银针，做出防备的姿势，“你也小心一些。” 沈淮景点头，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刚才听的不真切，得靠近了看看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按理来说，这里已经是宁安的郊外了，就是再偏远的地方，也鲜少会出现有人晕倒求救的事情，沈淮景心中疑惑，实在想不明白。 在那附近找了一遍，小心翼翼的，做出了最大的防备，怎么都没想到，真到了那个位置，掀开草丛一看，不是刺客，是个脸色苍白，浑身脏兮兮的……乞丐？ 说是乞丐也也不尽然，毕竟这人长发如墨一般，若是贫苦人家，定养不出这样好的头发，就算是男子，也不可能。 沈淮景将人拖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越看越觉得这不是个普通人，那就得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了，上下仔细翻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谢晚悠在边上看了一会儿，确定周围没什么问题，这才走过来，本想说句话的，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她也陷入沉默里。 没能在这乞丐一样的男人身上找到一点证明身份的东西，沈淮景抬头，看向一旁神色冷漠的谢晚悠，鲜少从她的表情中看到这样的反应，他差点就把手里的人给扔了。 还好忍住了，不管怎么说，看起来是邋遢了一些，到底还是个人。 “悠儿，他的呼吸很微弱，身上说不定还有别的伤，要不我们把他带回去？” “沈时川，说实话，我是犹豫的。” “为什么？” “……因为在我们那个地方，在路边捡到男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沈淮景从没看过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所以一时间没办法理解谢晚悠话里的意思，他不清楚那些梗，却能理解谢晚悠的犹豫不决，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冷漠的人，即便是在流放的路上，对那些一起被流放的人都是同样温和的态度，她这么做一定是原因的。 谁都没有再说话，空气里氛围都僵硬下来，到底是一条人命，谢晚悠也没办法真的见死不救，只能道：“可以带他回去，但是能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我并不是很放心他的身份和来历，让暗卫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他，也不能让他住到我的府上。” “好。” “送到最近的药铺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运气了。” 从这里回城并没有多远，谢晚悠也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个狼狈的男子不是一般人，不清楚底细的人，她不可能带回家里。 问心药铺有几个固定的地方，就是专门给这种身份不明的人治病，提供一个简陋的住所，当然，等他们醒了，就该开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亦或者搬出去住，不能继续留在药铺里，如果不是因为谢晚悠财大气粗，一切都免费的药铺距离关店已经不差多少距离了。 很快就到了城门外，不少百姓正在排队进城，谢晚悠和沈淮景在一起的时候无比显眼，更别说他们身边还带了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百姓们认出了他们的身份，纷纷让开一条路，示意谢晚悠他们先过去，不必在这里跟他们一起排队。 甚至惊动了前面正在检查的守城护卫，看到这一幕，便直接让他们过去。 盛情难却，谢晚悠只好向他们道谢，有人好奇的问马背上的男子是何人，谢晚悠也只是如实回答了一句：“在路上碰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他这个状态若是不带回来，只怕会死在外面。” 原来是救回来的，边关时常动荡，每一条性命都很重要，尤其是年轻男子，从来都是战场上最缺的。 有了百姓们的退让，他们很顺利的进了城，沈淮景对问心药铺的分布并不是很清楚，除了观察周围的一切之外，他更多的是安安静静的跟在谢晚悠身后。 谢晚悠想了想，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正在想哪个药铺的位置最近，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吴有银。 这才半个多月的功夫，吴有银就跟去做了什么苦力似的，整个人黑了一个度，一笑起来就显得牙齿特别的白，确定真是谢晚悠，吴有银露出一口大白牙就过来了。 “属下见过小姐，见过姑爷，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有银啊，你这是去做了什么，为何会黑成这样？” “最近到处都在赶工，大哥说外面不能乱，府里也不能出事，让我时常盯着些，在太阳底下晒了几天，就这样了，就是看着吓人，其实我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小姐就别担心了。” “我就是问问，也不用那么拼命，你脸上都晒起皮了，记得去药铺里拿点药膏好好涂抹涂抹，你这样以后谁家的姑娘愿意与你相看？” 好好的突然来这么一句，把吴有银给整不会了，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在谢晚悠也不纠结，指着马背上的人开口道：“算了，你去药铺的话正好，把这个人也带过去，就说是在路上捡到的，看看能不能救活，救不活就找个地方咋个洞埋了就是。” 吴有银大惊失色，连忙点头，过去检查了一遍，嘟囔道：“表面上看起来脏兮兮的，实际上好像还挺白的，跟个小白脸似的，不会又是哪家的公子离家出走了吧？” “不清楚，赶紧去吧。” 第632章 等待 沈淮景一肚子的疑虑，打定主意，等晚上独处有机会了，一定要好好问问，为什么不能在路边随意捡人，他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军营里，同袍的情谊并非别的感情可以比的。 同生共死的经历，让他们愿意为彼此付出一切。 一匹马驮着昏迷的男子，被吴有银给牵走了，谢晚悠手中的那匹马又被沈淮景牵着走，九月的天气还是很闷热，好在如今已经快到傍晚十分，迎面吹来的风带了些许的凉意。 谢晚悠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她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她脱不了身，若是不去的话又说不过去。 “悠儿，为何露出这般为难的神色，不能好好跟我说说？” “跟你说了也没办法解决。” “你都没跟我说，怎么知道是解决不了的？在夫人心中，为夫竟这般没用？” 这话说的，跟什么似的，谢晚悠白了他一眼，“你忘了，舅舅上次来的时候说过，家中有两个表哥的婚期就定在了十二月快过年的时候，那时候我未必有时间过去。” “就为了这个烦恼？” 谢晚悠点头，又给了他一个白眼，“可是成婚又不是只有当天才忙碌，他们早在年初的时候就已经在准备了，我这个做表妹的，收了人家这么多的关心疼爱，还有各种事情上的帮助，我应该过去的，可是……” 可是上官挽瑜是个长期病人，她总不能扔下病人不管，更别说，十二月份的时候边关还是不是这般平静的日子。 沈淮景空出来的那只手伸了过去，握紧谢晚悠的手，“还有好几个月，你不必担心，我还记得这些事情，也早就用你我的名义送了贵重的礼物过去，到时候若是你我真的走不开，便辛苦父亲母亲亲自走这一趟。” 谢晚悠楞住了，脚步也停了下来，“可以这样吗？” “你我当初成婚的太过于急促，到底是圣上赐婚，无论急不急促，都是没办法改变和拒绝的，你若是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办一次，这一次，我想你应当是心甘情愿的。” “在说表哥他们的婚事，你这人，怎么又突然扯到我们身上了？” “我们若是不能亲自过去，父亲母亲就是最好的人选，两家结亲，他们本就是长辈，长辈亲自去跑这一趟，很有诚意了。” 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沈淮景又继续耐心的解释道：“更何况，有了你在敌军里的那顿折腾，敌军的气焰被灭得差不多了，想来敌军还是乱的，他们没办法利用最好的机会对我们下手，今年又是一个平静的好年。” 谢晚悠摇头道：“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东圣国贼心不死，我还记得你给我看过的地图，东圣国很可能会寻求其他国家的支持，若是其他国家举兵支持，离国同样还是倒霉的那一个。” 所以，他们当务之急不是喘口气，而是乘胜追击，直接灭了东圣国的想法，这样才能真正的喘息。 沈淮景的手一紧，语气里充斥着不易察觉的苦涩，“的确会有这个可能，但是，正面对上的话，我们不是对手。” “沈淮景，你是离国的小沈将军，人人叫了你都叫这么一声，你怎么会有这样消极的想法？” “我……” “你在害怕什么？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我们可以，离国也可以，你别看东圣国人多，可是他们内部不和，阿布朗将军在军营里并没有绝对的决策权，这就注定了他们的军心是动荡的，而东圣国的太子又是个酒囊饭袋的蠢货，只不过是因为皇帝的宠爱才成为了太子，可是这有什么用？” 那个位置，并非看起来的那么舒服，没有一点真才实学，根本不可能在上面坐的好坐的稳，那根本是两回事。 这种话在别人眼中是大逆不道，谢晚悠说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她跟沈淮景靠的很近，用的也是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 说完，谢晚悠抬头对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顺手拍拍他的脑袋，这个动作多亏了沈淮景低头配合，“别担心那么多了，反正我在那边留下了几个人，等他们的消息送回来，我们就能想好接下来的对策了，再说了，你一个人头疼做什么，将军不是周震川吗？” 还是那句话，要学会将压力放到别人身上，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 人类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儿。 战争的事情急不来，沈淮景厌恶了战争，只是不忍心看到百姓流离失所，饱受战争的折磨，所以才会在被冤枉流放的前提下还进入军营里，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在认真考虑离国的未来在哪里。 得到的结果大差不差，若是不能换一个贤明的君主，无论怎么挣扎，离国都不会更好。 篡位是个大活，不仅费脑子还费人，最重要的是，每一次的政权更替都需要充足的理由才能动手，并非张个嘴就能做的，沈淮景在等待一个可以动手的机会。 他可以做到，但是需要一个理由，除非庆帝亲自把这个理由送到他的手上，否则，沈淮景就是再心疼这离国百姓，也不会去做那样多余的事情，现在就只能等了。 多想无益，不如先过好现在的生活。 谢晚悠早就猜到沈淮景不会等死，更何况，早就知道了庆帝的昏庸，如果还将一个国家的未来放在这样的帝王手上，就算没有东圣国，这个国家也会很快走上灭亡的速度，只不过是东圣国的存在加快了这个国家的灭亡。 她想，沈淮景一定有在悄悄密谋着什么，那些她不知道，但是一定存在的事情，得找个好机会，好好问问她。 不是谢晚悠想不出来，实在是因为两个不同时代下成长的人，想法大相径庭，不管怎么想都没用，很难想到同一个点子上。 她看不清沈淮景的有些决定，沈淮景同样无法理解她的某些做法。 第633章 安心 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家附近，还没靠近呢，巡逻的护卫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很快，几个护卫便迎了过来。 “见过小姐，见过姑爷。” “嗯，家里最近如何？”谢晚悠随口问了一句。 “回小姐，府里一切正常，并没出现什么意外。” 不在府里的这些时间，谢晚悠不担心别的，就担心那些不长眼的刺客过来找麻烦，不说能不能伤到府里的下人，一想到他们会过来找麻烦，就已经开始烦躁了，想动手，一个开大解决所有人。 踏进熟悉的府里，沈淮景紧绷了这么久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全部松懈开来，好像只有站在能够容纳自己的地方，灵魂上的禁锢才会消失。 谢晚悠并没有错过他身上的变化，牵着他的手，两人一起走向平时就寝的院子，从府门过去并不远。 小姐和姑爷一起回家的好消息就跟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整个府里，府里的下人开心得不行，摩拳擦掌，打算拿出浑身最好的技术，好好伺候小姐。 一时间，府里的下人都忙碌起来，时不时还能听到她们轻快的笑声， 不多时，府里一派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厨房的在在给谢晚悠和沈淮景准备他们爱吃的，准备的同时还不忘让下人过来问一句，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忌口的有没有…… 刚送走厨房的下人，专门伺候谢晚悠几个丫鬟便带着她们最新研究出来的按摩工具过来了，一副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谢晚悠给伺候好的架势。 谢晚悠是亲自体验过的，这几位丫鬟可不是一般人，手艺了得，每次被伺候之后，她都很想给她们打赏，当然，她也这么做了，突然之间就能理解男人喜欢出去快乐的想法了，外面那些姑娘一个比一个会伺候人，她是女子，同样是人，会享受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是沈淮景看着谢晚悠被几个丫鬟娇笑着被推进最边上的房间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傻的，根本没能反应过来，过了好长一会儿，沈淮景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 他总觉得刚刚的画面眼熟，现在认真想了想，终于还是想明白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了，那个画面不就是……不就是男子逛青楼时会出现的画面吗？ 可是为什么，这个画面会出现在家里，还出现在他的夫人和几个丫鬟身上，一时间，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受控制的在沈淮景的脑海里浮现，他渐渐的拳头硬了，起身朝着那个房间走去。 本以为房间门锁死了，他还用了不小的力气，“砰”地一声响，门差点被拆开了，沈淮景看到了十分刺激的一幕，刺激的他差点没忍住看直了眼，强忍着看了一眼。 谢晚悠躺在白玉铺成的浴池里，享受着丫鬟的伺候捏肩，淡淡的香味充斥着整个房间，烟雾缭绕，氤氲雅致，他沉默了。 就在沈淮景犹豫着上前还是离开的时候，看到刚刚被他的动作吓到的人都看着他，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沈淮景道：“那我走？” 也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谢晚悠哪里的笑点，她笑得花枝乱颤，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朝着他勾了勾，“走什么走，来都来了，一起啊。” 沈淮景：“……” 耳根子红了，理智告诉他应该马上转身就走的，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十分诚实的朝着谢晚悠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刻钟后，沈淮景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了，只是舒服的闭上眼睛，享受着来自丫鬟的浑身按摩，还不忘对着一旁的谢晚悠竖起大拇指。 “我的丫鬟们厉害吧？” “厉害厉害，不愧是夫人身边的丫鬟。” “那是，我出门在外想念的就是她们这一手，你是不知道，有了这几个丫鬟之后我才知道，我并非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人，过了好日子，再让我回去过苦日子，我可是不愿意的。” 像现在这样的好日子多来几百年就好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半个时辰的功夫，谢晚悠和沈淮景神清气爽，穿着简单的衣服坐在院子里喝茶，等着饭菜在一刻钟后送上来。 好不容易才回来，谢晚悠吩咐下去了，今天谁都不允许过来打扰她，她想好好跟沈淮景吃顿饭。 夜色已经降临，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夜里的月光一如既往的皎洁。 谢晚悠抿了一口手中的美酒，舒服的微微眯着眼睛，喟叹一声，“还是在家里舒服啊。” 沈淮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看来夫人适合过好日子，为夫以后定会好好努力，让夫人能够一直过着想要的生活。” “别说这种扫兴的话，好日子谁都想过，就算没有我，你也会努力让自己过上好日子，跟我是没关系的。” “夫人说的是。” 谁都想要过上的好生活，当然，每个人想要的都不一样，需要的面对的也不一样，谢晚悠清醒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沈淮景想要的，跟她的关系也不大，毕竟他们都没想过能从对方的身上得到点什么。 长夜漫漫，唯独只有在家里的时候，他们才能睡得很沉，院子周围不起眼的角落里藏满了暗卫的身影，就连府外的每个位置都藏了一个等待的暗卫。 没人能在他们的防守下，悄无声息的进到这个府里。 …… 半个月没回来，好像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日上三竿，谢晚悠悠悠醒过来，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她又闭上了眼睛，察觉到身边的人起来了，她闭着眼睛在床榻上滚了两圈，又重新回到原来躺着的地方。 沈淮景被她的动作逗笑了，都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看起来怪可爱的。 脑子渐渐清醒，谢晚悠打着哈欠坐了起来，阳光已经洒落在房间的地板上了，她静静的盯着看了半晌，这才起身换衣服。 不管多久，她都懒得梳头发。 第634章 哄哄 丫鬟知道她的习惯，早早在院子里侯着，唯一不习惯的是沈淮景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沈淮景这个姑爷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军营里，府里的下人都习惯了姑爷不存在的事情，突然之间听到房间里传来动静，压根就没往沈淮景身上想，都以为是她们家小姐起来了。 小姐最喜欢一大早就看到她们充满朝气的笑容了，甜美的笑容在看到沈淮景出现的那一瞬间化为乌有，丫鬟们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看清楚是沈淮景的时候，她们甚至来不及做出一点表情管理，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了。 没办法，受到的冲击太大了，她们一时间没办法完成表情管理，不管怎么说姑爷也是府里的主子，总不能让姑爷挑出什么差错来，她们想一直伺候小姐。 一大早起来解手的沈淮景：“……” 实不相瞒，他内心受到的冲击也不小，要是早知道府里的丫鬟都不太正常，他刚刚就应该先把谢晚悠给拉起来，让她先来体验一把。 很快，沈淮景解决好生理问题回来了，丫鬟也都恢复正常，开始伺候他洗漱。 折腾了这么久，沈淮景的脑子总算是清明了，静静看着丫鬟们又跟刚才一样站在房间门口，看到谢晚悠开口时主仆双方互相吹捧了一番。 沈淮景再次沉默，并且想要找个不起眼的地方藏进去，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自己在这个府里十分的坐立难安，要是早知道需要受这样的苦，他刚刚应该躲去花园里锻炼的。 来不及了，千金难买早知道，只能装傻充愣，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才能勉强让自己的生活好一点，明天他一定会及时躲开的。 府里的下人对时间拿捏的很好，掐着他们喝了一杯茶的功夫将早饭送了过来，正好摆在院子里。 吃早饭的时候不说话，直到填饱肚子，沈淮景才道：“今天怕是没办法一直留在家里陪你。” 听了这话，谢晚悠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看的沈淮景心里不爽，目光也变得危险起来，轻哼一声道：“看来我不能在家里陪你，反而如了你的意，别告诉我，你在这个府里还有别的好丫鬟。” 好丫鬟是昨天夜里缠绵之后，沈淮景问了那几个丫鬟的事情，那时候的谢晚悠正是疲惫的昏昏欲睡的时候，想也不想就搂着沈淮景道： “别吃醋，她们就是很可爱的好丫鬟，伺候人的手段我喜欢，再说了，我用的都是丫鬟，又不是男子，你怎么还吃醋了？” “还有啊，你不是也享受到了吗？怎么了，是她们按摩的力道不够还是怎么了，你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那时候的沈淮景也没多想，只觉得她都愿意解释了，在加上她也不是朝三暮四的人，有点喜欢的小癖好也是正常的，就跟她自己说的，又不是什么男人伺候，都是丫鬟不说，还连带着他一起伺候了，他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直到现在，沈淮景才察觉到不对劲，这怎么回事？ 眸光沉沉的看着她，沈淮景试图从她心虚的反应中看出点什么来，心中的危机感一点一点的提了上来。 在他明显快要憋不住的时候，谢晚悠伸出罪恶的手掐住了他的脸，轻轻的扯了扯，“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刚刚还想着怎么跟你解释今天没办法陪你，没想到你反而先说了出来，我肯定松了一口气啊。” “是吗？” “哪里不是了？沈淮景，你不要在这里给我玩无理取闹这一套，我不吃的。” “你都开始凶我了，晚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反而还演上瘾了，拉着谢晚悠的袖子，也不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挪开，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在面对心上人的时候，谢晚悠确实吃软不吃硬，好声好气的哄了一番，直接把沈淮景给哄高兴了，不仅亲自送她去了芝兰苑，还顺便见了上官夫人一面。 这么久了，上官挽瑜早就可以直面沈淮景的存在了，心里不会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就是会反复庆幸，还好自己当初没有做过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真是多亏了她的贵女骄傲，没让自己做出出格的事情来，这就是天大的幸运了。 在外人面前，沈淮景还挺能装的，一本正经的接受了上官夫人的夸奖，端的是一个好架势，打了招呼之后才出了府。 他之所以离开军营，自然不可能真的只是回府休息，军营中的势力过于复杂，沈淮景就是再厉害，也没有到能够一手遮天的地步，想要做点什么事情，很容易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他可没忘了自己在敌军那边吃的亏，连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暗卫都能收买，要说那些人没点手段肯定不是真的。 自从背叛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一刻开始，在自己觉得再也没办法活着回来的那段时间里，沈淮景一直都在反思复盘，他一遍一遍的回想，想要从细节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再顺着这些痕迹，让背地里动手的那个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还好，他幸运的碰到了谢晚悠，若是没有她的存在，沈淮景想，他的尸体应该腐烂发臭，就在那漆黑的山洞中，最终只留下一副白骨，无人能辨认出他的身份。 边关成为了沈淮景的活动地点，那在宁安这样重要的地方，自然有特殊的地方属于他，没有人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小沈将军会伪装成一个垂暮的老者，身影隐藏在人来人往中，很快就淹没在其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 沈淮景很忙，谢晚悠也没有闲着，先给上官挽瑜检查身体，确定她的身体确实一直在变好，理所当然的开始新的治疗。 上官挽瑜好奇的追问她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情，谢晚悠听的只是笑，并没有认真回答过。 如果可以，还是不要去面对那些恶心的手段好了，别说普通人能不能接受，就是她，看的也心慌。 第635章 忙碌 第二次解毒的步骤跟第一次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谢晚悠对配制好的药池做了一点细微的改变。 这就是每次解毒都可能会有变动的地方了，谢晚悠不在府里的这半个月，上官挽瑜的身体由问心药铺的老大夫，还有沈英灵和竹青两个姑娘照顾的。 经验这种东西真的很重要，经过了半个月的努力，沈英灵和竹青已经驾轻就熟，给谢晚悠打下手的时候都不用她开口说什么，提前将她需要用到的东西放在她的手上。 一连三天，谢晚悠都守在这边，确保上官挽瑜的身体没有任何意外。 沈淮景每天早出晚归，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忙碌了，结果回到家里一看，谢晚悠居然比他还要忙，甚至已经忙到没办法回房间里休息。 他帮不上忙，留在这里还会妨碍到谢晚悠解毒，后面两天，沈淮景不会踏进芝兰苑里，只是在对面的院子里，上了屋顶静静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回房间里休息。 没办法，沈淮景也很忙，忙碌的结果也是好的，除了谢晚悠揪出来的五个叛徒之外，他又找出了两个，不过这两个并不重要，还只是最外层的存在，不过任何一个位置都不能出问题，沈淮景不允许这样的意外出现。 将暗卫组织里所有的叛徒都找出来解决干净，沈淮景还把那些动摇的人一并解决，将他们的脑袋砍下来，快马加鞭送回京师，就当是给恒王一份礼物。 不过，如果只是几个叛徒的人头，根本不配称做礼物，沈淮景想送的更加贵重一些，让恒王可以百分百的感受到他的诚意。 今天一早，沈淮景早早出门，还是跟前两天一样，只不过他每天的装扮都不一样，今天假扮府里的护卫，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好在足够普通，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不多时，沈淮景拐进了不起眼的巷子里，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自从他离开军营后，在暗中跟踪他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沈淮景知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今天是他最后一次出现了，需要把之后一段时间的安排都做好。 影一早就在里面等候着，等沈淮景说完了接下来的安排后，他认真记下来，“属下遵命，主子好好休息，属下会带着人将主子交代的事情都做好。” “辛苦你了，若是一个人忙不过来，可以多找几个人打下手，凡事不必亲力亲为。” “都是属下的疏忽，没注意到那几个叛徒的摇摆不定，差点就害死了主人，属下……” “不是你的错，你没看出来，我同样也没看出来，管理上出了问题，那就从管理上解决，以后不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就好，影一，以后每个月都仔细排查一遍，以前是我对他们太放心了，所以连他们生出了背叛的心思都没有看出来。” 见沈淮景只在反省自己的疏忽，不愿意把问题往他身上怪，影一就更愧疚了，他身为距离主子最近的一个暗卫，却连主子的生命安全都没能护好，都是他的错。 沈淮景接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想恒王跟太子之间也不能一直僵持着，除了已经准备好的礼物之外，再给恒王送一份更为惊喜的礼物好了。” 影一没听明白，疑惑的看向沈淮景，“属下愚笨，还请主子名明示。” “我的意思是……” “属下遵命。” 等影一离开之后，房间里就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沈淮景一个人，这地方很寻常，就跟普通的小院子似的，只是位置足够好，周围住的人也都鱼龙混杂，什么样身份的都有，谁都不知道明天住进来的会是谁，反正他们也不介意的就是了，谁都记不住谁，就是最好的结果。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子，手中晃着一把扇子，一开一合，宛若开屏的孔雀一般，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门口的位置，倚靠在门上，对着房间里的沈淮景抛了个媚眼。 “小沈将军，你我好几个月没见，你是不是特别想我？” 来人正是云中飞，长相可以伪装，可是他这人的骚包劲儿是没办法伪装的，这不，一看到沈淮景就想要逗逗他，跟变态没有两样。 沈淮景本来没什么反应的，听了他这话顿时就发出了一声微妙的呕吐声。 云中飞大惊失色，“你可是男子，也能有喜？不得不说，弟妹这医术确实厉害啊，以后天底下都得是男子生子了不成？” 话刚说完，就接收到了沈淮景一个冰冷的眼刀，被眼神警告了，云中飞笑嘻嘻的，不正经地走进来靠在了沈淮景的肩膀上，“你这人……就跟一块木头似的，半点反应都没有，你这样让我怎么跟你好好做朋友？” “云公子千里迢迢过来就是为了跟我做朋友的？” “姓沈的，咱们说话可要凭良心，我对你如何你不知道？你现在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有了夫人了不起啊，至于对我这般嫌弃？我究竟哪里不好，能让你嫌弃到这种地步的？” 沈淮景：“……” 头好疼，就连太阳穴都因为云中飞的话而狠狠跳了两下，就跟抽筋了似的。 “好好说话，你让我在这里等，却让我等了整整三天，云撑城主，我还愿意见你，已经是看在你我过去的情谊上了，你还倒打一耙，支支吾吾不能说个明白，怎么，你打算做什么为博红颜一笑而背刺兄弟的事情？” 云中飞听了这话被气的跳了起来，恨不能把房间里一切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就当是砸了那个什么平荷郡主的脑袋。 “也不知道那皇帝老头子做什么白日梦，他还真以为随便把一个女人封做郡主，就能让我的云州城成为他的私库，能生出这样的念头，甚至还真的蠢到愿意付诸实践的，皇帝老头子真是又蠢又坏还天真，我云州城是这么好拿的？” “不过一个女子罢了，你怎么就急成了这样？” “事情自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第637章 提醒 沈淮景不想看他露出这样小人得志的神色，为了以防万一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事情都办好了？” 压在心头的大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云中飞也不介意从他口中听到这样刻意的，冷冰冰的话语，语气里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手中的签字展开，轻轻扇着风，笑着道：“不用着急，就那么几个人，我两天时间就能把他们抓个干净，带回去审讯明白，你就放心吧，这么一点小事情，哪里能难倒我？” “别说我了，听说恒王是个有本事的，居然收买了你身边的暗卫，不得不说，在收买人心这方面，恒王还是挺厉害的啊，连你的暗卫都能收买，可有查清楚收买的原因？” “背叛就是背叛，我从来不过问背叛的原因，不管什么样的诱惑，都不是他们背叛我的理由。” “说的也是，全都处理干净了吧，不会还留下一些藏得深的，到时候趁你不注意又给你一刀，人不会一直都那么幸运，一次意外就能要了你的性命。” “放心，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该给恒王送的礼物，也一并让人送回去了。”沈淮景沉声道，表面上看不出一点受了影响的样子，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倒是你，最好能在京师那边乱起来之前，把那个平荷郡主的事情处理好，这样一来，庆帝那边分身乏术，自然没时间对你做什么，赐婚的事情自然不了了之。” 庆帝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沈淮景比谁都清楚，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庆帝太过于不堪，他已经想不起来庆帝本来是什么样子了。 庆帝贤明的时间就跟流水一样，一晃而过，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不说别的，云中飞是真的讨厌那个素未谋面的平荷郡主，城里百姓的动作太快，他都没能反应过来就被送了出来，本来还想回头去看一眼的，至少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子，心里也能有数。 现在好了，听沈淮景说了那平荷郡主本来的身份，别说回去看一眼了，光是想到这个人，他都觉得恶心。 “好好好，我这就去忙，你就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的事情了，麻烦死了，我头疼的厉害。” “嗯，动作要快。” “知道了！” 云中飞就差伸手去扯沈淮景的耳朵，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是真明白了，别再催了。 他这次来宁安的确不是简单的找沈淮景解决麻烦，主要还是因为收到了沈淮景送过来的书信，说是在宁安这边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最近有不少云州城的百姓在宁安这边胡作非为，暗中做了不少事情。 既然是云州城的百姓，自然是有云中飞出面解决比较好，没人能比他更合适的了。 云中飞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又想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回头问了一遍，“就这几件事情，你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好？” “生意上的事情我们当初说好是你一个人处理，我相信你能把事情处理好。”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也知道，我最讨厌那种倚老卖老的人了，本事没多少，事情还不少，本来看在他们前半辈子勤勤恳恳工作的份上，让他们在店里好好养老也不是不行，非要做出那种恶心我的事情。” 云中飞说着，不由自主的冷笑一声，有些人真是，永远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以为自己是多重要的人，其实不然，没有谁会永远离不开谁，反正又不是多难的事情，你不愿意做总有人愿意做，不行就滚，别在这里恶心人。 沈淮景摆摆手，生意上的事情他交给云中飞处理，自然是相信他的，至于那几个倚老卖老的老人，是他们自己非要作死，这也怪不了谁，都是自找的。 “放手去做就是，有什么没办法解决的，随时跟我联络。” “对了，时川啊，弟妹可是个神医，除了这份药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可以给我防身的了？” 都要离开了，云中飞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能那么轻易离开，不管怎么说也要从沈淮景身上拿点好东西。 沈淮景给了他一个白眼，语气轻飘飘的，嫌弃的意味怎么都盖不住，“怎么，一城之主，连这点防身的东西都没有。” 云中飞嘿嘿笑着，走到沈淮景面前伸出手，这就是要跟他拿点好处的意思了，要是不给，他就继续磨着，反正最后一定是沈淮景服输。 同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云中飞都知道怎么耍赖才是最有用的了。 一刻钟后，云中飞边离开边将得来的好东西藏在身上的不同地方，心里还有点酸酸的，就跟吃了最酸的葡萄似的，要不说同人不同命呢，他沈时川这狗命是真的好啊，出身好不说自己还有本事，就连捡来的媳妇儿也是个厉害的，他要是每次出门都能在身上带这么多好东西，不知道得有多开心，这谁能不嫉妒啊？ 还没能离开的沈淮景眼皮子直跳，不用想也知道是云中飞那家伙正在念叨他，一天天的，说话做事那么婆婆妈妈，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沈淮景把影二叫过来，另外做了安排，顺口问了一句：“影五从东圣国回来了吗？” 影二摇头，“回主子，还没看到影五的身影，也没有收到别的消息。” 撤离的时候，沈淮景把影五留下了，让他在那边接着打探消息，主要是看敌军接下来的大动作，最多停留十天，不管有没有查到后续，都必须回来，免得停留的时间长了，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 按照时间来算，也不差不多了，影五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该不会真出意外了吧？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划过，沈淮景某色微沉，“让人时刻关注那边的动静，一旦发现影五的身影，及时把人接回来，别让他出意外。” 接应的及时的话，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如果真不行的话，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影二应了一声，“属下遵命。” 第638章 挑选 来来回回好几次，沈淮景一一将做好的事情划掉，直到纸上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他才有时间松口气。 只能说，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处于忙碌的状态，也不知道宁楚那边如何了，父亲母亲过去也差不多两个月了，该不会那周震南不打算把人放回来了吧？ 不得不说，在某些事情上，沈淮景猜的还是很准的，毕竟宁楚那边等来荣王之后，就再也没有在敌军手上吃过亏，尝过老将军带来的好处了，别说周震南不想放人了，光是将士们期待的目光，就让荣王没办法狠心离开，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延长留下来的时间。 沈淮景将火折子拿出来，把手中的纸条烧了个干净，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他这才悄悄从后门，只是不再是过来时的装扮，而是恢复了他平时的穿着，从后门出去穿过巷子，就是一条很热闹的街道。 回去之前正好给晚悠带些她喜欢的吃食送回去，爱屋及乌，沈淮景自然没有忘记府里还有长辈和疼爱的妹妹，对沈英灵这个妹妹，沈淮景一直都是疼爱的。 心里盘算着要带点东西回去，到了热闹的街道上，他反而显得有些拘谨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都格格不入的，太久没有正常逛街了，浑身都不是很自在。 不习惯是一回事，他还是认真看了起来，知道自己家夫人喜欢吃的，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一份一份的买，最后看到首饰铺子，停顿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掌柜的一看到是他，喜笑颜开的迎了出来，“老夫还说今天为何总觉得高兴，原来是贵客登门，恭迎小沈将军，不知将军今天打算买些什么首饰，买给谁的？” “我只有一位夫人。” “将军请，这边正好有一批刚从京师送过来的首饰，还在清点中，本来打算整理好了再摆放出来的，将军来的倒是巧了，先让将军看看有没有适合夫人的。” “多谢。” “将军里间请。” 店里很热闹，还有不少妇人和姑娘正在挑选首饰，听到掌柜说的那些话，本来看中的首饰突然就不香了，一个个便都盯着掌柜看。 “掌柜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几个都是你们店里的常客，有什么新鲜的好东西，怎么不让我等一起看看？” “就是啊，掌柜的，你怎么能如此偏心？” “对不住了各位客人，实在是老夫这条命当初是小沈将军救下来的，犬子之前得了怪病多年来一直不好，没想到被谢姑娘救好了，这都是救命之恩，老夫无以为报，还请各位见谅，这次从京师送来的首饰不少，若是夫人小姐们不着急回家，便去里间等候，等老夫送走了贵客，定好好送过来给夫人小姐看看。” 掌柜的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解释清楚了，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客人们的神色都缓和下来，生长在宁安的，鲜少有没有受过沈家人恩惠的，她们刚刚也就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的有什么意见，如今得了掌柜的解释，感受到了重视，也不再纠结什么，便点头答应下来。 理解是一回事，想要购买首饰的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沈淮景从小就受了母亲熏陶，在挑选首饰这方面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两眼一抹黑，他还是很会挑选的，送过来的首饰他都能看的认真。 把看中的都留了下来，不喜欢的就让伙计带下去，最终留下了不少，件件都很精美，每一样首饰出现在谢晚悠的身上效果都只会很好。 想到这里，沈淮景眼中多了几分温柔，“将这些首饰都包起来，一会儿送到谢府，就说是给夫人的，算算价钱。” 掌柜的喜笑颜开，敲着算盘，很快就给出了一个数目，“回将军，一共是六千八百四十五两银子，您给六千八就是了。” “抹零抹这么多？” “别人自然是不会抹这么多的，可您和夫人是老夫一家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为了生计，免费送将军也是可行的，多谢将军了。” 沈淮景点了点头，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一般百姓或许拿不出四十八两银子，可是能在这里开首饰铺子的，还能从京师采买首饰，就说明了掌柜的不一般，他没必要推辞。 沈淮景要来了笔墨纸砚，签了一张条子，在最后盖上自己的私印，推到掌柜的面前，“三天内，带着这张条子去第一钱庄支取银两，若是过了时间却没能去支取，便拿着这个去谢府寻我。” 掌柜的知道谢府是谢晚悠的宅子，沈淮景并没有在边关建自己的府邸，本来以为账房是一起的，现在才知道，这也是分开的。 “多谢将军，将军慢走，快来人，将将军买下的首饰给夫人送去。” 其中一个盒子做了标记，上面写了“英灵”两个字，很明显是沈淮景给妹妹也买了一份。 毕竟是姑娘家，不管如今是什么身份，都不能缺了傍身的银子，沈淮景并不是小气的人，他甚至给母亲也挑了一份头面，更多的还是给谢晚悠买的。 掌柜的恭恭敬敬地将人送了出去，之后才回头接着接待别的客人。 或许是因为沈淮景买了不少首饰的原因，铺子里的客人们一个个花起银子来就跟流水一般，丝毫没有手软，甚至还有不少夫人小姐直言不讳，追问掌柜的沈淮景都挑选了什么样的首饰，她们也想要同样的，如果不能一模一样，起码相似的也好。 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还不忘道：“夫人小姐们，老夫这店里从来不卖同样的首饰，各位想想，若是戴着同样的首饰出现在一个宴会上，不知道得多尴尬，各位是买不到一样的了。” 这珍宝阁确实是这样的，首饰一般都会有差别，绝对不可能一样，若是关系好想买差不多的，还得提前跟掌柜的定一份，提前把银两付了，这样才能买到差不多的首饰。 大家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第639章 成功 谢府。 三天的解毒总算是过去了，这次给上官挽瑜放毒血，上官夫人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在一边看着了。 经过第一次解毒之后，不用女儿说什么，上官夫人也能看出女儿的变化，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健康的红润光泽，也是她无数次在睡梦中都想在女儿身上看到的痕迹，没想到只一次，就一次的解毒就能有那么好的效果，她想亲眼看看整个过程，也想在这种时候陪在女儿身边。 上官挽瑜的身体养的很好，第一次解毒她处于昏迷的状态，可是现在，她能保持清醒，甚至还能在母亲不忍心往下看的时候开个玩笑。 在这样的氛围里，第二次解毒也结束了，瓷盆里的血还是泛黑，看的人触目惊心，只是看了一次，现在她们都能接受了，正是这毒素，害得上官挽瑜伽几十年如一日的虚弱，身体只会一天比一天差。 “晚悠姐姐，谢谢你。” “嗯，不谢，好好休息。” “还是要谢的。” 谢晚悠露出一个笑容，美的人都晃了神，“你们家给的很多，足够了，我很满意。” 并不是说每一个大夫都会讨厌那种身外之物，毕竟谢晚悠就很喜欢，她从来就没有在外面说过不喜欢之类的话，相反，她喜欢的不能更喜欢了，表现的很明显。 所以，在第一次解毒结束之后，真真切切的看到上官挽瑜的身体变化，上官夫人便命人送了五千两黄金，这是给谢晚悠的治疗费，很明显，从上官夫人这挥金如土的动作可以看出，这只是其中一份报酬，要是能让上官挽瑜恢复健康，后续还有更多的厚礼答谢。 上官挽瑜被逗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喜欢钱财的人给她的感觉都不好，可是谢晚悠不一样，她明明也很直白，可是在面对她的时候，总觉得很轻松，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开心，很难不心动。 “姐姐喜欢就好，母亲很会经营铺子，我学到这些都是母亲一点一点教的，从某种当面来说，母亲也很厉害。” “你啊，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我又没有说错，母亲最厉害，我最喜欢母亲了，以后也最喜欢母亲。” “傻姑娘，赶紧把身体养好，到时候回家看看你父亲，他惦记你惦记得厉害。” 说到高大还爱笑的父亲，上官挽瑜心里一暖，用力点头，她一定会坚持解毒，不管以后会有多疼，她都会咬牙坚持下去，等到身体恢复健康了，她就能跟父亲一起骑马。 她是大将军的女儿，自然不是什么弱女子。 谢晚悠和沈英灵并没有打扰她们母子俩的对话，默契的收拾好剩下的东西，等陈嬷嬷她们将房间收拾好，这才过来扶着上官挽瑜回了房间。 上官夫人感动的眼眶泛红，想跟谢晚悠道谢，可是同样的话说多了，似乎也不是很好。 看出她心中的激动，谢晚悠宽慰道：“伯母不用多说，我心里都明白的，对我来说，挽瑜就像妹妹，虽然我这个姐姐收了报酬，但是绝对不妨碍我将她当成妹妹疼爱，所以什么话都不用说，安心住下就是，我会尽我所能，让她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健康。” 再短也得要一年半载，这是谢晚悠曾经规划出来的时间，当然，这是有水分的，她做打算都是按照最差的做，眼看着上官挽瑜的身体素质比她想的好，治疗的时间会缩短也不是不可能。 上官夫人点点头，激动得手都在抖，谢晚悠叫来竹青，“送夫人过去，地上有点滑，别摔倒了。” “是，夫人，竹青扶您过去。” “好，那晚悠你且忙，伯母便不打扰你了。” “嗯，去吧，有什么需要的就说一声，府里什么都不缺，下人也是够用的。” 府里一直什么都有，根本就没有什么是需要的，一旦缺了点什么，不用她们开口，府里的下人就已经将东西都送了过来。 谢晚悠留下来收尾，将后续的一切都处理好，这才带着样本离开，她需要花时间检测药池里的成分如何了，还需要对比两次的毒血的成分和浓度有没有差别。 这样一算，她又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不知为何，在这种时候突然就想到了沈淮景，要是他知道，只怕又会醋得厉害。 果然啊，有了家庭之后才知道，想要平衡家庭和工作真的太难了，明明沈淮景已经很体谅她了，她却还是会有这样的想法，看来都是不可控的。 心里想着事情，谢晚悠的脚步自然而然的慢了起来，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的两个姑娘没有一直跟着她，她一边想事情一边往前面走，直到不小心撞到一个人的身上，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熟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带了几分无奈。 “走路都心不在焉的，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啊。” 嘴巴的反应倒是要比脑子快很多，不管是熟悉的声音还是熟悉的气息，都在告诉她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沈淮景耳根子一红，很喜欢她这个回答，就是心跳加速的时候有点害羞，“夫人是怎么想我的，平时我在府里陪着你的时候又不见你这般诚实。” 谢晚悠回过神来，抬头看他，还是那张令人心动的俊脸，她没忍住这张脸的勾引，抬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不出意外的看到某人暗爽又诧异的神色，得意的笑了笑，“你是我夫君，我什么想你都可以，你还有意见不成？” “夫人喜欢，是为夫的荣幸，哪里会有意见？” “很好，以后继续这般上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事情安排好了，接下来几天都能好好陪在你身边。”说着，沈淮景眸光微微一沉，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轻快，没有听出什么不满的意味，“夫人应该不会说什么太忙没时间陪我之类的话吧？” 谢晚悠心虚的咳嗽一声，她刚刚就在想这个，看来沈淮景预判了，“怎么会呢。” 第640章 不会吧 一听这话就是心虚的，沈淮景心中好笑，面上却露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开心样子，“还好夫人不忙，要不然为夫心都快碎了，明明就在一起还不能天天跟夫人黏在一起。” 谢晚悠：“……” 她除了继续微笑之外，好像再也不能说什么别的了，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在这种时候笑着点头就好，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反正她也不是坏人，接受就是了。 看她这般配合，沈淮景满意了，牵着她的手，继续顺着面前的路往下走，“夫人这是想去哪儿？” “想回院子里，把刚刚……”一句话没有说完，谢晚悠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后应该跟着两个小姑娘才对，他们刚刚做的可不是小姑娘能看的，立刻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英灵和竹青呢？” “夫人这时候才想起她们的存在会不会太晚了一些？” “不会吧，她们明明一直跟着我的，什么时候离开的？” 沈淮景哭笑不得，挠挠她的手心，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早就在看到我的第一瞬间就转身了，她们应该从另外一边回去了。” 谢晚悠眨眨眼，怎么都没想到那两个丫头居然这般不讲义气，前面看到这么大一个人都没有叫她，转身就走了，“那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 “夫人可没给过我提醒的机会，更别说了，方才明明是夫人主动亲上来的，我还以为夫人早就知道身后没有人跟着，所以才这般大胆。” “……咳咳咳，行吧，那就勉强原谅你一次，以后不可以这样了。” “多谢夫人宽宏大量。” 从芝兰苑回去用不了多少时间，身边有人陪着的情况下就更快了，根本没花什么时间，不知不觉就回来了。 这不，谢晚悠回来才发现沈英灵和竹青两个姑娘早就在药房里忙活了，她们正在准备上官挽瑜接下来两天的用药，整理好了就送到芝兰苑去。 谢晚悠想要的样本也放在桌子上，两个小姑娘还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只是按照谢晚悠的要求将东西带了回来。 “你先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夫人口中的很快是多快？” “不超过半个时辰。” “太慢了，我给夫人带了许多吃的回来，若是夫人这么晚才回来，那些吃食酒该凉了。” 让美食变凉实在是罪大恶极，这样的事情谢晚悠做不出来，她当机立断道：“一刻钟，我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回来的，你跟没事等着我，我很快的。” 沈淮景满意地点点头，大发慈悲的放过她，再也不说什么了，目送着她进了药房。 有谢晚悠帮忙，没怎么花时间就都整理好了，沈英灵和竹青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留下来打扰他们夫妻相处，打算拿着药给芝兰苑送回去，再回自己的院子里休息。 “嫂嫂，那我们便先过去了。” “你等一会儿，我们从军营里回来的时候见了你个，他让我给你带了东西回来。” “是哥哥吗？哥哥怎么样，他在军营里还好吗？” 谢晚悠点头，肯定道：“他很好，看起来比之前沉稳了很多，你要是再看到他一定会意外。” 变化这么大可不常有，军营确实是个锻炼人的地方。 听到哥哥的消息，沈英灵的内心无比的平静，很好，她和哥哥都在一直变好，也不知道弟弟妹妹他们怎么样了，一直跟在父亲母亲身边，如果父母没有任何变化，只怕他们也不会很好。 想到这些，沈英灵的心情忽然之间沉重起来，“嫂嫂，你说，我要不要回去看看弟弟妹妹？” “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家里没什么事情。” “哦？” 沈英灵呆呆的应了一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就说明弟弟妹妹好好的，没什么大事，她不用太担心。 竹青跟沈英灵的关系很好，尤其跟在谢晚悠也问了她以后的想法之后，她跟沈英灵之间的距离突然就更近了，自然而然也知道那些发生在沈英灵身上的事情，家中父母是这个样子，不管是谁都会想要逃离吧？ “你别担心，小姐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没什么事情，他们肯定做了安排。” “我知道了，就是太久没有看到弟弟妹妹了，我不太安心。” “这有什么的，等你哥哥以后立了军功，肯定能把弟弟妹妹一起照顾好，你的父母也会明白的。” 两个姑娘还在嘀嘀咕咕的说话，谢晚悠将荷包拿了出来，放到沈英灵的手上，“这是你哥哥给你的，让我转交给你，说姑娘家身上得有银钱傍身，若是缺钱了别着急，给哥哥写信，哥哥替你想办法。” 沈英灵感动的不行，握紧了手中的银子，笑着道：“哥哥真是的，我如今哪有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倒是他，快要到了说亲的年纪，再这样下去怕是会耽误。” 谢晚悠没说什么，想法不同，这个时代的人定亲都早，太晚才谋划这些的话，好姑娘都被定下来了，拍了拍沈英灵的肩膀，“这个应该不用你担心，你父亲母亲会考虑的。” 他们考虑没用，主要还得是沈英载愿意，虽说定亲这事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当事人不愿意的话，也勉强不了什么，没有哪个好人家愿意把姑娘送过来独守空房受苦，那样的日子可不好过。 送走了她们两个，谢晚悠把院子里的其他丫鬟都叫了出去，她一个人的时候都不喜欢下人贴身伺候，更别说现在了，沈淮景还在房间里等着她。 这两天又不下雨了，天气比前两天还要闷热，刚进门就看到沈淮景只穿了薄薄的里衣，坐在软榻上看书，听到脚步声，将视线从书上挪开，对着谢晚悠露出一个笑容。 “夫人回来了。” “沈淮景，你这两天心情似乎很好，笑容都比之前多了。” “能陪着你，心情自然而然的好了。” 第641章 风骨 就沈淮景这个长相，且不说他现在愿意好好的哄着，就算只是端着一张脸在面前坐着，光看也觉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一桌子上都是容貌姣好的人，她连饭都能多吃两口，更别说现在沈淮景柔情蜜意的哄着她，难道是因为她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起作用了？ 沈淮景不仅仅是好奇她所在的时代的文化科技发展，同样也会在乎夫妻之间的相处，想象不出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他只能在自己能做的最大限度里，给谢晚悠最好的，正如她一直所说的互相尊重。 这一点还是很好理解的，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不用说，身体也会下意识的朝她那边挪动，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桌子上放着的吃食并不杂，不用担心吃多了肚子不舒服，谢晚悠吃的满足，时不时给沈淮景喂一口，再闲聊两句。 大多数时候都是谢晚悠吃东西，听着沈淮景说他这两天做的事情，还有一些后续的安排，当听到云中飞差点成了绿头乌龟的时候，忍耐性再好的谢晚悠也还是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从房间里飘出去，谢晚悠脑补了一下云中飞着急的神色，笑声更放肆了，好半天都没能缓过来。 “你啊……别笑了，都快笑岔气了，等会儿又是自己难受，要是让云中飞听到你这笑声，他怕是脸都黑了。” “真是个倒霉蛋，你说这庆帝是怎么想的，他该不会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聪明吧，连这样的安排都做的出来，不是没有脑子就是天生蠢货，京师那边怕是又要乱起来了。” “京师确实挺乱的，太子和恒王都还在挑选成婚的对象，这两个消息本来就让那些权贵坐立难安，又看到庆帝仿佛跟疯了似的，不停的给人封郡主的身份，只怕想要用一个恶心的手段拿下这天下的富商。” 谢晚悠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却没能控制自己的嘴，她冷笑连连，“真是疯了，那些御史平日里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什么事情他们都要去踩两下，这次怎么安安静静的，该不会御史也都被收买了吧？” 事情倒也不是谢晚悠想的这样，沈淮景的心思已经彻底不在书本身上，将书本往地上一放，拿起筷子便尝了一口买回来的牛肉干，“御史的位置暂时空了下来，还没有找到可以顶替的。” “为何？” “当然是因为御史都撞死在了金銮殿的柱子上。” “……都这样了，文武百官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应该啊，我看了那么多，能做御史的本就是正直的人，其他官员也不都是贪官，怎么会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世事难料，谁也没办法，朝堂不是不乱，只是各种繁乱的消息都被压了下来，与我想熟的人都在我的交代下保持安静，除非他们不想活了，那我无话可说。” 谢晚悠沉默下来，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她想，每个时代都有那么几个清醒着愚笨的人，他们总会倒在黎明之前，成为努力照亮黎明的那一抹光。 “悠儿，你说，他们会不会好好活下来？” “人各有命，看庆帝如今昏庸的模样，一旦谁发出了反对的声音，牵连的是一家几百个人的性命，如果是这样也觉得没关系的话，那就只能尊重他们的选择，我们没有办法为别人的命运做主。” 沈淮景因为她的一番话怔楞住，双手微微颤抖着，很多事情，在他开口问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是清楚明了的了，只是不死心的想要听到一点别的声音，以达到慰藉的效果，这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说不出来，那些反反复复的日日夜夜…… 那一张张熟悉的脸，他们明明都是那么好的人，却总会因为自身的文人风骨而牺牲，沈淮景有时候也会想，他们之所以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是因为文人的风骨，还是因为这些案例太多了，以至于在碰到相似的问题时，便都做出了差不多的决定来。 没人能给他回答。 察觉到沈淮景的心情变化，谢晚悠放下筷子，靠了过去，依偎在他怀中，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许久后，缓缓伸手摸了上去。 “别想那么多了，若是没有办法阻止，想太多就是一种痛苦，我们不是要等一个出手的机会嘛？” “你又知道了？” “我肯定是知道的，别把我当成傻子好不好，我会好好陪着你的，沈淮景，你别露出这样的神色，好像突然之间这个世界上都没有你在意的事情了。” 沈淮景伸出手，紧紧抱着她，想把她整个人都嵌进身体里，只要这样，他们就能一辈子都不分离，生生世世在一起。 “不会，你永远都是我最在意的人。” “沈淮景，我们多久才能结束这些？” “不出三年，悠儿，我向你保证，不出三年，我们就可以结束这样的日子，到时候，我随你去浪迹天涯，你想去哪里，我便随你去哪里。” 谢晚悠轻声道：“三年啊，正好，我那时候正好二十一岁，也到了生孩子的年龄……” 说到孩子的话题，沈淮景的人蓦然一紧，每个人有了心爱的女子，自然是想要与她生儿育女的，沈淮景想要跟谢晚悠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单纯的觉得，只要有了一个孩子，谢晚悠说不定就再也不会离开他了，他们可以忽略掉那些不合常理的地方。 可是后来，听了太多跟那个时代有关的事情，他突然就反应过来了，一个拥有独立的人格的女性，从来不会被任何东西捆绑住，唯独双方相爱，那衍生出来的，不受控制的爱意，才是真正让人甘愿画地为牢的东西。 “好啊，听你的，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刚刚夸你两句，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是吧，又不是猪，还想要多少就要多少，生孩子多疼啊……” 第642章 喜欢 “小姐，姑爷，珍宝阁的伙计送东西来了，可要送进去？” 丫鬟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氛围，谢晚悠红了脸，拍开沈淮景的手，在他耳边低声道：“你给我安分些。” 沈淮景抬手遮住眼睛，低声笑了起来，整个胸腔都在微微颤抖着，“听夫人的，到夜里便不用安分了，是吧？” 这人真是…… 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不用照镜子谢晚悠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反应，她从空间里拿出冰镇的糖水，分了沈淮景一份，在这样灼热的氛围里，再没有什么能比冰冰凉凉的东西更能让人迅速冷静下来的了。 沈淮景也知道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跟着她一起吃了起来，糖水冰冰凉凉，味道确实不错，吃了一份心如止水，唯一的念头就是还想再来一份。 整理好衣服，谢晚悠才开口让丫鬟带人进来。 珍宝阁的伙计一共来了十一个，除了最前面的那个人手上没拿东西之外，后面的每个伙计手上都托了一个珍贵的盒子。 进了前厅便一字排开，为首的伙计先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谢姑娘，见过小沈将军，这些首饰都是小沈将军两个时辰之前在我珍宝阁买下的首饰，如今送过来给两位过目，瞧瞧有没有少什么东西，我家掌柜的还说了，若是这些首饰不合谢姑娘心意，珍宝阁那边包退包换。” 听了伙计的话，谢晚悠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的人，“你买的？” “成婚这么久，我还没给你买过首饰，也难怪舅舅和表哥他们当初对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还是得对夫人好一些，免得夫人也心生不满，我这么好一个夫人可不能因为这种小事丢了，那我找谁哭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呢？” “不闹，快去看看喜不喜欢？今天正好路过，就想给你买点东西。” 每个伙计手上捧着的首饰都不一样，从玛瑙到黄金步摇，每一样首饰都不带重复的，还有上的玉雕琢成的一整套首饰，还镶嵌了圆润饱满有光泽的珍珠…… 要知道，如今的工艺并没有那么成熟，想要做成这样一套首饰，不知道得失败多少次，浪费多少玉石，才能得来这样一套完整的首饰。 沈淮景审美在线，他挑的这整整三十套首饰，就没有谢晚悠不喜欢的。 丫鬟一个个伺候着，拿起来给谢晚悠过目，还拿了铜镜过来，让她亲眼看看上身的效果，谢晚悠很满意，并没有一套一套的试。 “都挺不错，留下来吧，回去告诉你们家掌柜的，首饰不错，我喜欢。” “谢小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伙计的听到了夸赞，顿时喜笑颜开。 “桃子，送他们回去吧。” 桃子是在院子里伺候的丫鬟，早就知道谢晚悠话里的意思了，这就是很不错要赏赐的意思，“奴婢遵命。” 桃子将珍宝阁的伙计送了出去，在门口的位置给了他们赏钱，每人能有三两银子，很多伙计一个月的月钱也就三两银子，跑一趟谢府就得了这么多，一个个惊喜的表情都快管不住了。 “这是我家小姐给赏钱，各位拿去吃茶去，路上小心，慢走。” 伙计们得了这么大的赏钱，少不得要说一些吉祥恭维的话，这才喜滋滋的离开。 房间里。 谢晚悠欣赏够了，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收不下去，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沈淮景站起身，“就这么喜欢？” “特别喜欢！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这种时候，谢晚悠也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扑进沈淮景的怀里，紧紧抱着他撒娇，“夫君你真好，这些首饰都好漂亮，我特别喜欢。” “喜欢就好，以后碰到好看的，还给你买。” “那我们拉钩。” 看着她伸出来的手指，沈淮景也只是宠溺的笑，跟她拉钩，“不拉钩，以后也会给你买。” 谢晚悠笑嘻嘻的，“我就是喜欢这样，这就叫仪式感懂不懂？” 他不是很懂，但是没关系，只要是她想要的都可以，不管是什么，他都会想方设法的送到她面前，只要能让她开心。 第一次一口气当面送这么多首饰，谢晚悠的反应让沈淮景有种莫大的满足感，也正因为她给的反应实在太正面，让他以为谢晚悠心中是喜欢首饰的，以至于后来搜罗了各种各样的首饰。 过了许久才发现，只要是好东西，就没有谢晚悠不喜欢的，她并不是单纯的喜欢首饰，只是单纯的喜欢各种好东西罢了。 女人嘛，从来都是什么都要的，能不做选择的时候最好不做选择。 “今天似乎是个好日子，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许多商队，要不要出去看看？” “好啊，好好打扮打扮，就戴你今天给我买的首饰好不好。” “好。” 沈淮景那种属于男人的满足感，一下子就被拉满了，有种想要立刻马上冲出去将所有好看的首饰都买回来送给她的冲动，只要能够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做什么都可以。 谢晚悠抬脚亲了他两下，打算离开的时候又被扣住了，胡闹了许久沈淮景才松开手，十分满意她脸颊绯红眼神迷离的模样，勾人的厉害。 平复好心情，谢晚悠挑选好了首饰，把梨子叫了进来，伺候她梳妆打扮，姑娘家梳妆打扮的时间不短，沈淮景就在边上认真看着，眼睁睁的看着她从本来的美丽变得光芒万丈，在人群中能够一瞬间吸引所有眼神的那种。 丫鬟们整理好便都退了出去，她们没敢到处看，要不然定会看到沈淮景看呆的反应，只怕是回头又要笑话姑爷满心满眼都是小姐的身影了。 也是，小姐这个容貌这个身段，不知道得惹来多少桃花。 谢晚悠早就从铜镜里观察到沈淮景的反应，真的很想笑，回头看他，“夫君在看什么呢，眼睛都大了，是不喜欢我这个打扮？” 第643章 喜欢 沈淮景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如实点头，嗓音沙哑的承认道：“喜欢，你这样特别好看。” “是现在好看还是以前好看？” “只要是你都好看。” 这反射性的回答，一副已经被培训好了的样子，谢晚悠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她起身走到沈淮景面前，伸手勾住他的下巴，微微一用力，沈淮景配合的抬头看她。 “那你愿意把这个样子的我带出门吗？” 沈淮景的眼中划过一抹迷茫，似乎没有听明白谢晚悠这句话的意思，不过他还是很快就给出了回答，“我听你的，你想出去，我便陪你出去，你想在家里休息，那我们就在家里休息。” “你就不怕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起别的心思吗？” “除了你，宁安没有人是我的对手，若是我一个人打不过，我还有无数的暗卫，还有五万忠心耿耿的赤甲军。” “所以呢？” “我能护住你，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能够坚定不移的带着所有人站在你面前，替你挡住那些乱七八糟的目光，没有流言能伤到你。” 谢晚悠本来只是开玩笑的，不说这个时代了，就是她在的时代，许多男子的思想还是跟裹脚布似的，又老又臭，她刚刚也就是一时兴起，才想着看看沈淮景的反应。 出乎意料，但是她更喜欢了，这个男人不得了，长的好看就算了，还能举一反三，说出来的话也中听，她爱了。 “你真好，所以，赶紧换衣服，我们出去逛逛？” “好。” 沈淮景嘴上应了，身体上却没反应，仍旧盯着她的朱唇。 谢晚悠复又低头吻了一下，他才心满意足的起身。 …… 街上就跟沈淮景说的那样热闹，在不知不觉中，宁安城已经扩建了好几条街，谢晚悠都没注意到，今天晚上出来逛了才发现的。 来来往往的人中，不少有人打扮的华贵美丽，在看到谢晚悠出现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黯然失色，唯独她才是唯一的色彩，不说男子，便是姑娘家也都看呆了，他们从没看到这般好看的人，再一看她身边站着的男子—— 那不是大名鼎鼎的小沈将军吗？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在沈淮景旁边漂亮得宛若瓷娃娃的女子，可不就是妙手回春的谢姑娘吗？ 人群中传出了不少声音，大家都只是看着，没敢靠近，有个穿着朴素却韵味十足的妇人站在人群中，听完了百姓的窃窃私语，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谢姑娘，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好？” “你是外地来的吧？边关百姓都知道谢姑娘有多好，你进城到这里肯定看到了不少问心药铺，那可都是谢姑娘的铺子……” “不止呢，谢姑娘还利用自己的所长改良了种子，咱们今年能填饱肚子大丰收，多亏了谢姑娘改良好的种子……” “看到外面修好的道路了吧？王大人和赵大人都说了，那可都是靠着谢姑娘改良的工具挣来的银两……” 妇人好奇道：“谢姑娘这般厉害，她不过是个流犯，哪里来的银两？” 百姓见她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也不生气，更热心的开始科普了，连带着周围听到的人都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硬是把谢晚悠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等他们说完，谢晚悠和沈淮景早就不知道去了何处，人群中再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外面正是热闹的时候，问心药铺也还亮着呢，还没有到关门的时候，就是担心夜里大家会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虽然不至于要命，但是会折磨人，疼的没办法合眼。 这边是安置那些来历不明人的地方，正如几天前沈淮景他们捡到的那个陌生男子一般身份的人都被送了过来。 已经是第四天了，男子在第二天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只是他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身体太虚弱，只能留他休养。 男子自称名为韦居安，是流落而来，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了，除了名字之外，什么都不记得，不管大夫问什么他都是一脸的迷茫。 大夫确实在他头上看到了被石头敲打过的伤痕，也信了他的说辞，这倒霉的孩子，只怕是被人家一石头打坏了脑子，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也不能确定以后能不能想起来，至少现在是不可能的。 没办法，人家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也没办法直接让人家离开，只能道：“你且在这里休养休养，但是老夫先跟你说明白，这里是个善堂，多的是你这样身份的人，你别太把自己当成少爷，该做的事情就得做，顺便好好想想你会点什么，离开了善堂也能有个谋生的手段，不至于饿死在边关。” “我知道了，多谢大夫，我会好好想想以后的安排的。” “你放心，你是我们家小姐姑爷捡回来的，在你好起来之前不会赶你离开。”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等身体好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韦居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的点头，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都在旁敲侧击的打听宁安这个地方的一切，同时还打听了问心药铺…… 他本就是个会说话的，总能够轻易取得他人信任，不出两天，他就知道了自己现在的位置和周围的一切基本情况。 韦居安有些犹豫，犹豫到现在，听着外面热热闹闹的声音，他起了好奇心，打算起身出去看看，正好碰到还在给病人处理伤口的大夫，想着搭把手，毕竟自己现在是个吃白饭的，什么都不做说不过去，看不到就算了，现在都看到了，是应该帮忙的才对。 “不用，你出去走走吧，说不定接触的人多了，你就能想起自己曾经的事情了，老夫不用你帮忙。” “没事的，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事情。” “老夫知道，最近来了不少商队，正是热闹的时候，多出去走走身体好的快，你且出去看看，咱们边关，也不是多差的地方。” 第644章 羡慕 韦居安听了一知半解，不太明白大夫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不过让他出去看看的意思他还是听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就出去看一眼好了，看看外面究竟有什么好东西，能让大夫坚持非要让他出去看看。 韦居安刚出去就被眼前的热闹给惊住了，他站在原地，耳边是各种各样吵杂的声音，眼前是宛若潮水般的人群，不停的来来往往，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 满足……笑容？ 这样的两个形容词，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正在经历战争的地方呢，这里可是边关，东圣国的二十万大军就在他们面前，只要他们能狠下心直接发起战争，不出半个月就能踏平边关，这里的百姓是不知道战乱的事情吗？ 韦居安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开始逛起了夜市，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甚至还远远看到了一个绝美的女子，他看直了眼，被身边人不小心碰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看到那姑娘身边还有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韦居安觉得那男人眼熟，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小沈将军”“谢姑娘”，韦居安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想起来了，那是沈淮景。 那个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这么多年来，沈淮景就跟大山似的，死死的压在他们头上，每每说到军营，就会想到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 韦居安想到这两天打听的消息，顿时就陷入了沉默中。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逛完后半程的，只知道自己回去之后一声不吭地躺下休息，双眸紧闭仿佛熟睡，实际上心头慌乱，至于为何慌乱不安，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迷茫的熬到天亮。 …… 一个陌生人的反应，谢晚悠他们根本不知道，她许久不曾玩得这么痛快了，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为何大家都更愿意和喜欢的人一起出门，一整个情绪价值拉满。 他们在人群拥挤中紧紧牵着手，不管何时，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那些隐晦却又热烈的爱意，在灯火阑珊中攀升到了顶峰。 逛累了就回家，身后跟着的是吴有金不放心派来的护卫，护卫不少，只是手里都拿满了东西。 谢晚悠今天心情好，购物欲也爆棚，看中的东西并不纠结，都给买了下来，她还振振有词，将每种小东西都安排了去处，送人的送人，摆放的摆放。 沈淮景就只是听着，表示这样很不错，同时把银子给付了。 护卫手上拿着的东西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渐渐的，护卫想要跟着他们两位主子变得有点费力起来，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跟上去的，艰难的在人群里挤啊挤，最后发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能派人把东西送回去，再另外带一批人过来接班，这样才不至于拿不下这么多东西。 心满意足回到家里，时辰已经不早了，谢晚悠累的直打哈欠。 不过她今天是真漂亮啊，开心的她热情的宛若一团火似的，轻而易举就将沈淮景的理智给烧了个干净，面对她的时候，仿佛所有的控制力都是一个笑话，根本就控制不住。 天色蒙蒙亮之际，两人才沉沉的睡过去。 院子里侯着的丫鬟一个个红了脸，将浴室收拾干净，想也知道两位主子不会在下午之前醒过来，她们也不用一直都在这里守着，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每次看到小姐和姑爷在一起，府里的丫鬟都会无比的想要找个人嫁了，她们生出了想要嫁人的念头，可是一看身边的人，又觉得不管她们怎么嫁，大抵都碰不到像姑爷这样的男子了。 府里有几个丫鬟，刚来的时候没长眼，非要明里暗里勾引沈淮景，以为只要豁的出去，就能得个侍妾的位置，谁知道，姑爷甚至没惊动小姐，叫了管家便将那几个丫鬟打了一顿，直接卖了出去。 从那次之后，血淋淋的例子就摆在众人面前，她们看明白了，姑爷这是在杀鸡儆猴，再有这样的心思，下场只会更惨。 只要不涉及这方面的勾引，姑爷还是挺不错的主子的，这样的主子不知道上辈子怎么烧香拜佛才得来的，府里的丫鬟都收了这样的心思，再也没敢做点什么不规矩的事情。 那些不安分的，有时候连姑爷面前都去不了，就已经被吴管家给处理了。 府里安安静静的，只剩下几个守夜的丫鬟还在回忆小姐和姑爷相处的画面，脸上都是羡慕，她们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有个好去处，再羡慕也只能压在心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 一大早，桃子便找到了沈英灵，给她拿了一个精美的盒子，上面还有珍宝阁的标志，“沈姑娘，这是姑爷给你买的，让奴婢给你送过来。” “大哥给我买的？” “是，昨天姑爷在珍宝阁给小姐买了不少首饰，这一份说是特地给沈姑娘你买的。” 沈英灵露出了笑，道：“谢谢你桃子姑娘，还特地给我送过来。” 桃子俯身行礼，“沈姑娘也是府上的小姐，姑爷安排好了，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小姐和姑爷今天也有事要忙，只怕没办法见沈姑娘了。” 沈英灵点头，高高兴兴的送走了桃子，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首饰了，以前还在京师的时候，大伯娘隔三差五就会给府里的姑娘打首饰，现在一想，那些好像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高兴的同时心里还有点小小的惆怅，她摇摇头，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已经来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在不同的地方就有不同的活法。 沈英灵打开盒子，里面是两套精美的首饰，并不沉重，很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只是这般华丽的首饰，并不适合戴出去，再边关也不用参加什么宴会，只能束之高阁。 第645章 熟悉 宁安城中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修建的道路只差最后一截了，半个多月前出了一次矛盾之后，好像所有官员都开始恪尽职守起来，有了官员的看守，一切就都变得顺利起来。 被清理出去的不仅仅是闹事的人，连带着他们的家人也一并被清理出去，以后任何相关的工作都不会考虑他们，直接弄了一个花名册，最过分的那些还连累了亲戚，连带着亲戚也跟着丢脸，刚回到家里就被家族里的长辈清理门户了。 有了这么一出，百姓们也不敢再胡闹，这段路修建得顺利的话，用不了半个月的功夫就能修到宁楚，到时候宁安宁楚两个地方来往的时间可以缩短一半，快马加鞭的话一天一夜就能到，能比之前节省两天的时间，光是想想就让人心神激荡。 除了修建道路的大活仍旧在继续之外，修路的消息传出去，吸引了不少商队前往，带来了天南海北不同地方的新鲜小玩意儿，宁安城又可以扩建了，不知不觉就大了许多，原本空荡荡的屋子也都挤满了人，还都是不同长相不同口音的人，热闹的像是在做梦。 商队带来别的地方货物进行售卖，离开的时候商队也不会空着，还会将宁安这边的新奇玩意儿给送过去，只要是没有的地方都是受欢迎的，大家都喜欢新鲜的，独特的东西。 有一只商队有些奇怪，他们居然带了两个废人，挺奇怪的，看起来好像还是一对，好好的，男子的左腿和右手断了，眼睛也瞎了一只，而那女子也是废了跟男子不一样的位置，两个人合起来才像是一个人一般。 就连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似乎是嗓子也受了伤，这一点两个人都一样，云中飞做了伪装，本来是想四处看看有什么收获，却被这两个人给吸引住了目光。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个狼狈苍老的男人有些眼熟，似乎曾经在地方什么看到过一般，尤其是那只还完好的眼睛，越看越熟悉。 云中飞摸着下巴，苦思冥想了大半天，都没能想到那个人究竟是谁，只能将身边的护卫叫了过来，“去查查看那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动作快些，我们剩的时间不多了。” 护卫看清楚是两个乞丐一样的废人后，一时间有些无语，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只按照云中飞交代的去做，要知道，他们家城主大多数时候还是很靠谱的，一般他说有问题的没几个能逃过去，基本都是有问题的。 既然让他查，他就去查一查好了，这只商队似乎是刚来的，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只是查明白之后，护卫再次坚定的认为他们城主的直觉是值得信任的，这不查不知道，一查了还挺精彩，这边关果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好地方，简直深不可测啊。 云中飞一路上都想那只看起来无比熟悉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真等他想到点什么的时候，浑身都僵硬了，站在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他下意识的想要转身找回去，抓住那乞丐亲自问清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 结果回头了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来太远了，现在回去不现实，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位置，躲到了一个茶楼上，给暗地里跟着的护卫打了手势。 不多时，护卫来了，云中飞低声吩咐道：“让陈皮别查了，找个机会把刚刚那两个不对劲的乞丐抓起来，我想起来他是谁了，那家伙……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还会以这样的样子出现在宁安……” 云中飞想不明白，脑瓜子里全都是迷茫不理解，思来想去，唯一想到的办法还是把人抓起来，不对，他可以先把人抓起来，再去问沈淮景的。 沈淮景那家伙来了宁安这么久，宁安这边的情况他了如指掌，既然谢晚霖那家伙会出现在宁安，他应该是早就知道的。 想起曾经听到的那些夸赞的话，云中飞迫不及待想要去打听这个八卦了，要知道，镇国公做的那些事情，整个离国的百姓都是知道的，明明说镇国公一家早就斩立决了，现在又看到了谢晚霖的身影，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云中飞当即进了一家成衣铺，给自己换了一身行头，除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没换之外，他恨不得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换一边。 掌柜的夸了一遍，他就把银两留下来了，上门做客总得带点东西，想到沈淮景那爱吃醋的性子，自己准备的厚礼还在路上，今天索性厚着脸皮两手空空上门算了。 云中飞习惯性想要爬墙的，他这么多年来爬墙都爬出经验了，根本没有一点问题，只是他刚走进巷子里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厉害了，沈淮景这厮，这是把附近都安排了人手，别说爬墙了，只怕他刚站到墙根下，一只箭矢或者冰冷的匕首就会划破空气，狠狠的戳进他面前的墙上，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察觉出危险的存在，云中飞老老实实走了正门，“我姓云，想见你们家姑爷一面，还请行个方便。” “我家姑爷并没有说今天有姓云的客人会过来。” “还请进去通报一声，我与你们姑爷是知交好友。” “那只能请你在这里等等，属下进去通报一声，若是姑爷认了，再请你进去。” 云中飞点头，随意打量起来，这建筑的风格确实有吴家的风格，只有吴家才会把大门建成这样，仔细一看，上面还有吴家家族的徽印，看这徽印的样子，只有主家才能用的，这就是吴家的意思，但凡是吴家人，路过便能进入借宿，不至于会因为走到外面后便不认识家族之人。 看来吴家对谢晚悠这个表小姐很上心啊，这就说明沈淮景受到的刁难不少，难怪会忍痛给出这么多好处，为了能得一个媳妇，沈淮景也足够拼了。 等了没多久，吴有金亲自来了，恭恭敬敬的把云中飞请了进去。 云中飞八卦道：“吴管家，这个时辰了，你们家姑爷在干什么？” 第646章 客人 吴有金平时就是个喜欢观察的性子，或许是从小就在外面游走的习惯，每接触一个新的人，第一反应都是观察对方的言行举止，从而在心中产生一定的判断。 见面到现在不超过一盏茶的功夫，吴有金却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同一类人的感觉，这个云公子……云这个姓氏并不算少见，再加上这个口音和说话的熟稔的感觉，很明显，这位云公子的身份应该就是那一位了。 风流倜傥红颜知己无数的云州城城主云中飞。 这么多的思绪在心中划过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吴有金微微一笑道：“云城主想知道，大可以亲自去问问姑爷。” “不得了，不愧是吴家出来的，我的伪装做的不够好？你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看出来的？” “云城主是姑爷的好友，自然不会刻意伪装，属下能看出来也是正常的，姑爷已经在前厅等候，还请云城主随属下来。” “低调低调，在外面呢，叫一声云公子就是了，别什么城主城主的叫，影响不好。” 吴有金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前往前厅的路上还不忘观察云中飞的伪装，这张脸的伪装做的很好，不知道用了什么特殊的东西，如果云中飞的态度不是最开始那样，他也不可能一猜就猜中。 云中飞似笑非笑的对上吴有金有些许好奇的眼睛，也听说过这位吴管家的大名，可是出了名的厉害，可以说是谢晚悠的左膀右臂，也是吴家承认谢晚悠身份的最强证据，连这样得力的人手都愿意送过来伺候，完全可以看出谢晚悠在吴家的地位。 想来也是个忠心耿耿的，于是，在进入前厅之前，云中飞压低声音提醒道：“不用这么好奇，本公子这伪装做的好，多亏了你家小姐出手，以后行走在外要是有需求，可以主动跟你家小姐提一提。” 吴有金楞在原地，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不过眼睛却是亮起来的，这也太厉害了，知道小姐厉害，可是每一次都能被刷新，跟了这样一个厉害有主见的主子，他们这些下人都觉得脸上有光，出门在外也能挺直腰板。 这个世界是这样的，若是谁家的主子不是好东西，家中的仆人在外面也得承认流言蜚语，被指指点点都是轻的了，多的是被排挤的，办事可不容易。 吴有金命人将茶水点心都送了过来，还不忘安排下人去给小姐送消息，府里来了贵客，怎么都得跟小姐说一声，免得小姐压根儿就不知道这回事。 前厅里。 云中飞潇潇洒洒地踏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一脸满足的男人，就一眼就能看出沈淮景的身心愉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他这般开心，不过男女之间，也就那些事情了，再加上这家伙什么事情都不做，所有时间都用来休息了，能不快活吗？ 想到这里，云中飞嫉妒得脸都扭曲了片刻，也顾不上装模作样了，在沈淮景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还亲自上门，事情出了问题还是怎么？”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那……云城主是送好消息来了？” “我差点就忘了正事了，你可还记得镇国公那件事情？” 沈淮景点头，距离镇国公一家被砍头过去也就两个月，怎么可能会不记得，这件事情还是他一手促成的，他比谁都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过他做这些的时候并没有让云中飞知道。云中飞或许查到过些许细枝末节，应该没认真查过，要不然现在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我记得消息说镇国公一家都被斩立决了，尸体直接扔进了乱葬岗，可是你猜我今天在宁安城里看到谁了？” “谁？”沈淮景心情好，面对云中飞婆婆妈妈的小动作时也愿意配合，“你总不能是看到镇国公一家了？” “不是他们一家，而是那个假镇国公的独生子谢晚霖，就是那个出了名的有才公子谢晚霖啊！” “谢晚霖在宁安城里？你是不是看错了，不应该啊。” 云中飞沉浸在自己脑补出来的刺激剧情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沈淮景笃定的语气，而是点头道：“是吧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真没想到谢晚霖居然还活着，从某种当面来说，弟妹跟谢晚霖也是一家人，不过是有仇的一家人，我让护卫把谢晚霖给抓了起来，弟妹有没有亲手报仇的兴趣？” 听到这里，沈淮景可以确定云中飞说的都是真的了，如果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不可能这么做，沉默了片刻，沈淮景沉声道：“一路走过来你也累了，先喝茶吃点心，我让下人去请夫人过来，她愿意过来你再接着说，她若是不愿意，你将人扔出去就是了。” “也行，你赶紧问问，对了，我还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留在京师的暗卫可是跟我说，亲眼看到镇国公一家的脑袋落地的，现在突然发现还活着一个，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难道一个小小的谢晚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不怪云中飞不把谢晚霖放在眼里，主要是世家大族就没有一个是绝对干净的，背地里的那些龌龊根本没办法看，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无比恶心的那种程度。 镇国公和胡夫人从小就宠这个儿子，世家大族中居然培养出了一个纯良的小少爷，连肮脏的手段都没有见过，被保护的太好，没有经历过暴风雨的人，根本没有独自存活的能力，只怕镇国公夫妻俩从来没想过，他们做的事情会在某一天暴露，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不出几天的功夫就被砍了脑袋。 云中飞端起茶杯喝茶，感慨道：“不过镇国公的人缘也是真的差，出了事情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说死就死了，一家人死的整整齐齐。” 第647章 缘由 丫鬟将消息送到了谢晚悠面前，谢晚悠这时候刚享受完桃子的按摩，浑身舒服的不行，懒洋洋地躺在贵妃椅上看医书，并不是很想动弹。 不过想了想，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沈淮景也不会开口让丫鬟过来找她，还是得过去看一眼。 “府里来了位什么贵客？” “回小姐，吴管家说，是一位姓云的公子。” 谢晚悠明白了，她想起来了，沈淮景前几天刚回来的时候跟她要了人皮面具，估计就是给云中飞了，一般人的话不会跟她要那么重要的东西。 如果是云中飞的话，确实是个贵客，她起身，示意桃子她们赶紧梳妆打扮，出去见客人到底是不一样的，她在自己院子里穿的简单，跟沈淮景在一起的话，她是不见客人的，就连下人都只能在院子外面侯着。 几个丫鬟动作很快，不出小半个时辰就把谢晚悠收拾妥当，跟在她的身后一起去了前厅。 爱情事业家庭都很好的女人，是可以从脸上看出来的，正比如谢晚悠，不知为何，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光芒，在面对她的时候，会下意识的生出羡慕这样的情绪来。 “夫人，你来了。” “不是你让丫鬟请我过来的吗？” “是是是，云兄前来做客，顺便带了一个消息过来，我想夫人你应该会感兴趣，于是便让丫鬟请你过来。” 云中飞在一边只觉得口中软糯的糕点都不好吃了，真奇怪，明明在谢晚悠过来之前这些糕点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难道都是谢晚悠的问题，她还拥有能让糕点变得不好吃的能力？ 吃着糕点，眼神发酸的看着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直到塞了好几口，云中飞才忍无可忍，拿起扇子挡在自己面前，“你们夫妻俩不要太过分，别忘了我还只是个孤家寡人，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孤家寡人的心情，孤家寡人难道就不是人了吗？” 沈淮景刚给谢晚悠拉开椅子，正抬手给夫人倒茶，坐下之前还不忘将谢晚悠喜欢的糕点挪到她面前，一系列的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无比自然，不知道私底下做了多少次，才能做的这么自然。 云中飞心里更酸了，想到他那些红颜知己，同时也想到了那棘手的平荷郡主，心中难受了，突然后悔非要来问沈淮景这个八卦，事实证明，人有时候是真的不能太八卦了，反而给自己找罪受。 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谢晚悠问了两句，这才知道云中飞过来的原因，“谢晚霖应该不是一个人吧？” “弟妹怎么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因为他能有今天，都是拜我所赐，就连他身边还能有个不离不弃的红颜知己，我也知道。” “……弟妹展开说说，我今天在城里突然看到，只一眼，便觉得那只完好的眼睛十分熟悉，想了许久才想到谢晚霖身上，谢晚霖现在跟个废人没什么区别，他们似乎是跟着商队一起进的宁安城。” “这样，他们人呢？” “我让护卫把他们抓回去关了起来，弟妹想见他们？” “不见，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没什么好见的，辛苦云城主将他们送出宁安，也不能让他们在宁楚，他们不配。” 云中飞一口答应下来，顺口问了谢晚悠原因，毕竟这才是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谢晚悠没怎么隐瞒，轻描淡写的将经过说了一遍，然后轻声道：“死了一了百了，只有活着，尝尽人间疾苦，才算是赎罪了，边关现在可是好地方，他们不配留在这么好的地方。” 听了原因，云中飞总算是知道了，也能想明白为何谢晚霖他们会这么凄惨了，“可是……弟妹不是让人暗中盯着，不让他们靠近边关吗，为何还能看到他们？” 这一点谢晚悠也不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这个人渣的下落了，毕竟她很忙，需要亲自去做的事情太多了，她没有必要把时间放在不重要的人身上。 “没关系，反正他们刚进到宁安就被发现了，现在就再把他们送出去，顺便让人把消息放出去，就说他们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进入边关的商队若是带了这两个人，就是在跟上官家作对。” 云中飞刚想要点头赞同，突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为何是上官家？” 谢晚悠道：“当然是为了留他们一条性命，你想，若是我放话，他们还能活到明天吗？”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怕谢晚霖和云儿刚出现，就已经被愤怒的百姓们给活活打死了。 “原来如此，一切交给我，弟妹你就放心吧，想问的已经问明白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云城主且慢。” “弟妹还有话要说？” 谢晚悠点头又摇头，“没什么话要说，但是云城主难得来一趟，总不好让你空手而归，我让管家去准备了一点东西，想来云城主会有用的上的时候，等会儿一并带走吧。” 能从谢晚悠手上得来的东西，怎么想都应该不是一般的东西，云中飞搓搓手，开始期待起来，又喝了两杯茶，吴有金才拿着一个包袱过来，里面就是谢晚悠要给云中飞的礼物。 云中飞也没看，高高兴兴的接了过来，表达了感谢，然后潇潇洒洒的走了，没两步又回过头来，笑着问：“我还要在宁安多住两天，或许还会过来，下一次过来我能翻墙吗？” 不等谢晚悠回答，沈淮景率先开口，语气凉凉，带着几分令人头皮发麻的笑意，“如果你想屁股开花的话，是可以翻墙的。” 家里的墙就是沈淮景都不敢从外面往里面翻，顶多是着急的时候从里面往外面翻一翻，别的还真不敢。 毕竟进来和出去是两回事，一个不小心都会容易受伤。 云中飞臀部一紧，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头也不回地跑了。 “云城主的反应怎么那么大？” “说来话长。” 第648章 感情不靠谱 等伺候的下人都退下去，沈淮景才憋着笑道：“你也知道云中飞最大的名声就是风流，前几年最过分的时候他男女不忌，不管男女老少，只要能跟他聊的好，都会成为他的知己。” “当然了，那个时候还一切正常，只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以为是知己的一个男子却在酒后对他生出了别的心思，试图借着酒意把他给……” “云中飞那时候可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差一点就没了清白，从那之后，他跟同性知己在一起喝酒，从来都不会独自一人，不是安排无数的护卫，就是安排暗卫，反正为了自己的清白，怎么都不可能独自一人了。” “是因为那次差点屁股开花？也不对啊，不应该是……” 沈淮景的幸灾乐祸怎么都掩饰不住，在嘲笑云中飞这个多年好友的时候，他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认识的时间长，对方的什么黑历史他都了如指掌，“自然是因为那位同性知己还有更加变态的癖好啊，那天可是做足了准备的，连各种小道具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云中飞醉得不省人事好下手了。” 谢晚悠的瞳孔都放大了，好好好，不管什么时候，精彩的故事总是雷同的，变态不管在什么时候同样都是变态，甚至还可能更上一层楼。 “难怪云城主在听到屁股开花之后的反应这么大。” “嗯，这件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反正那次之后，云中飞大多数时候都只结交红颜知己，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沈淮景摇头失笑，“不过他还没有见识到女人多的麻烦，他这么多红颜知己，没出事情的时候还好，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只怕他会过上十分精彩的日子。” 谢晚悠沉默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她居然能秒懂沈淮景某些话的意思，正比如现在，她诚心发问：“云城主的红颜知己都是些什么姑娘？” 沈淮景道：“什么身份的姑娘都有，上到权贵贵女，下到烟花柳巷……” 反正只要好看的有特长的，只要是云中飞愿意，他就能将人家变成自己的红颜知己，这家伙是个什么德行，云州城的百姓都是知道的，或许是因为他只是单纯风流，从来没弄出过什么人命来，还是一城之主，云州城的百姓对他的容忍度还是挺高的。 无聊的夫妻俩将云中飞曾经的那些事情都说了一遍，没在房间里八卦也是挺快乐的，直到桌子上的茶水点心都没了，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 谢晚悠还不忘道：“你别忘了问问谢晚霖他们被扔到什么地方，我要他们活着，如今的边关是个好地方，就算成了废人，在边关也能过的更好，但是我不允许，他们休想留在边关，我要他们背井离乡，痛苦的活着。” “好，我会好好交代下去，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不长眼睛的将他们两个人带回来。” “夫君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挽瑜的身体还没彻底恢复，还是别让她知道这些事情了。” “那伯母那边……是不是得问问她的意见，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小云的卖身契应该还在她的手上，她有权利处置小云。” 谢晚悠的脸上浮现出遗憾的神色来，“我本来是打算让他们两个人互相折磨的，不过卖身契也挺重要，我等会儿去看看挽瑜的情况，顺便跟伯母说一声，看看她是什么想法。” 沈淮景点头，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我理解你的意思，不过到底是别人家的下人，关系好的时候或许不会说什么，可是感情这种东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变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说明白比较好。” 谢晚悠想想也是，她一直都知道感情不是多么靠谱的东西，想要立足或者长久的来往，依靠所谓的感情并不靠谱，很多话还是摊开说明白，这样对谁都好。 “那你等会儿去做什么？” “我陪你一起过去？” “那边都是女眷，你过去怕是会不自在。” “那我在院子里等你回来，你差不多快离开的时候，我就去接你。” 谢晚悠道：“今天吴管家跟我说，王大人他们都从城外回来了，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商议，或许你没办法留在府里用晚饭，夜里说不定得出去应酬，记得垫垫肚子再出去，应酬的饭菜味道都一般，长此以往对胃不好。” 这个消息沈淮景也听说了，本来是打算拒绝的，现在看谢晚悠这个反应，他了然地点头，“听夫人的，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我先陪你用一些？” “沈公子，你还挺会顺杆子往上爬的，刚刚才提醒你吃东西，你现在就拉着也开始吃晚饭了？” “嗯，没有夫人陪着，我没什么胃口。” “那好吧，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那我就陪你吃一点吧，就只能吃一点。” “为何？” “到了应酬的时候，你不喝酒不动筷，只怕那些大人一个个都要忐忑不安起来，说不定一晚上什么事情都商议不了，只顾着回想是不是在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你，让你这般的不快。” 这话在理，却又好笑，沈淮景脸上都是笑意，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已经不愿意再去考虑别人的心情如何了，只想自己痛快，再让自己喜欢的人也痛快痛快，无关紧要的人都被他放在了后面。 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沈淮景不在宁安城里，这边的消息却没有落过，现在回来了，自然一次性补齐，也是该趁着这个时候敲打他们一番。 外面的事情都麻烦，他若是不去做，就得由谢晚悠来面对了，沈淮景自然是不忍心的。 好在距离晚饭的时间也就差了半个时辰，现在吃也没什么，厨房已经在准备了，收到这个消息也不慌，一个个开始有条不紊的准备起来。 不多时，按照两位主子口味的饭菜就都送了过来。 吃到一半，消息就过来了。 第649章 处置 谢晚悠从来就不是委屈自己嘴巴的人，就算吃饭的人只有自己一个，她也还是吃的认真，很快吃饱喝足。 带着药箱便去了芝兰苑，谢晚悠之所以在吃饭的时间过来，并不是想在这边蹭一顿饭，主要是为了看上官挽瑜是不是认真吃饭，是不是在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现在的身体不允许她吃食谱之外的东西。 突然检查的结果是好的，上官挽瑜谨遵医嘱，一点都没有乱来，她开心的表情太过于明显，上官挽瑜都看出来了。 “晚悠姐姐，你这个表情是不是太明显了一些？我又不是那种不好好吃饭的人，你怎么还不信任我呢？” “怎么会，我就是过来看一眼，顺便观察观察你的胃口，现在看来一切都好，你恢复的比的原本预测的还要好。” “真的吗？” “真的，没有骗你，好好休养，再解两次毒，你身体上的变化会更明显。” 上官挽瑜眼睛一亮，要不是因为她现在身体还虚弱，只能躺在床上休息，都想跳起来抱着谢晚悠亲一口了，每次谢晚悠过来都能带来更好的消息。 “姐姐，我明天想去花园里吹风赏花。” “中午有太阳的时候可以去，穿的厚实一些，你现在不能受凉。” “可是这两天很热，穿太厚我会难受。” “比一般人厚一些就是了，又没有让你一定要穿冬天的棉袄，这一点都不知道吗？” 上官挽瑜乖巧点头，昨天刚解毒一次，她这次没有晕过去，也能感受到身体的变化，这样的变化她是喜欢的，喜欢到心情很好，想要去看花吹风晒太阳。 只是刚提出来就被母亲一口拒绝了，说她若是想看花，便摘些花放进房间里就是，想看太阳就在房间里也能看…… 母亲真是的，在花园里看花的感觉，肯定跟在外面看花的感觉不一样啊，她只想在花园里看花。 在谢晚悠离开房间之前，上官挽瑜拉着她的手，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姐姐，你一定要记得跟我母亲说，要不然母亲又不让我出去你，我就出去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一定回来，好不好？” 谢晚悠最喜欢小姑娘这样撒娇了，看她那水灵灵的眼睛，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没有！ “放心，我会好好跟伯母提的，你也别忘了好好吃药，先苦后甜，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我知道的，遇到姐姐之后，我们一家都很幸运，福气自然都在后头。” “你能想明白就好，好好休息吧。” “姐姐慢走。” 思茹亲自将谢晚悠送出了房间，在谢晚悠的拒绝下，这才折回来伺候上官挽瑜，跟云儿比起来，思茹显得成熟多了，做事稳重周到，有她陪在上官挽瑜身边伺候，从很多方面来说，确实都要比云儿更合适。 知道谢晚悠过来了，上官夫人便一直都在等着，方才也打算跟过去看的，又想起来还在跟女儿闹别扭，这时候过去怕是会闹笑话，索性就忍着不去了，等谢晚悠出来了才让陈嬷嬷把人请过来。 “晚悠，辛苦你了，都这么晚了还要过来看我家小鱼儿，这孩子不听话，明明昨天才解毒，今天非要闹着去花园里看花……让你看笑话了。” “伯母，挽瑜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其实是可以适当的吹风晒太阳的，我还是那句话，在她身体能承受的范围里，给予她最大的自由，心情愉悦身体才能好的快。” “你的意思是……是能让她去看的？” 谢晚悠点头，她没有多少跟母亲相处的机会，这样的感情她也只能看着，并不是很熟悉，心里也跟着暖暖的，两个小心翼翼都在考虑对方的温柔的人罢了，将刚刚跟上官挽瑜说的话说了一遍。 上官夫人得了回答，这才笑着松了一口气，“这可太好，她非要去，我又不忍心，拒绝了一次还真不一定能拒绝两次，有了你的话，我可算能放心了。” 这件事情说完了，谢晚悠道：“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情想跟伯母私底下说说。”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伺候的下人都得下去了，上官夫人只留下了陈嬷嬷。 谢晚悠这才说起谢晚霖两人的事情，问她打算如何处理小云这个背主的下人。 太久没有听到这个丫鬟的名字，上官夫人有一瞬间的怔愣，很快就回过神来，“晚悠想如何便如何吧，我早就让人去官府注了她的户籍，直言那丫鬟没了，以后过成什么样子也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谢晚悠点头，“那我知道了，已经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就这么一件事情。” 本来还担心上官夫人想要自己动手处理，没想到人家早就处理了，小云的奴籍没了，这个身份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死了，她现在就是个黑户，根本没办法在城镇里生活，可是她跟谢晚霖都是废人，只能靠乞讨为生，没有身份户籍的乞丐，生活的更为艰难。 想到这里，谢晚悠也不再多说什么，离开了芝兰苑，她前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后脚思茹便送来了一样东西。 是两张轻飘飘的纸，一张是云儿的奴籍，一张是销户的证明，也算是这个时代的死亡证明。 “谢姑娘，这是我家夫人命奴婢送来的。”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这是奴婢该做的。” 将这两样东西送过来，上官夫人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再也不想再听到那两个人的消息了。 上官家想查清楚谢晚霖和云儿的下落易如反掌，主要是没有这个必要了，这两个人天造地设，十分般配，后半辈子就让他们一直都在一起互相折磨到死就好了，没什么好说的。 谢晚悠将那两张纸扔进了空间里，不知道以后还用不用得上，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留着比较好，说不定哪天就需要了，不过在这个混乱的，人命不重要的时代，其实也没有多重要。 两张轻飘飘的纸罢了。 第650章 底细 谢晚悠正打算悄悄进空间研究昨天的毒血时，听到了熟悉的，细微的动静，这是暗卫有事要说的声音。 她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看看书房，又看看药房，到底还是进了药房，正好可以顺便准备一些常用的药丸，今天给云中飞准备的那一袋，都是实用性很高的金疮药，针对不同情况，还有不少解毒丸。 考虑到云中飞是个有点倒霉的，准备的分量还不少，就为了方便他用起来的时候不至于太心疼，扣扣搜搜的效果可不好。 进了药房，谢晚悠才将十二叫出来，习惯了十二的存在，谢晚悠就懒得更换了，暗卫嘛，只要事情办的好，是谁并没有差，她关注的也只有一个结果。 十二带来了两个消息，“夫人，您之前请的柳夫人在昨天抵达了宁安，属下发现她在私底下打听夫人的事情，似乎是没有打听到想知道的，现在还在各种打听。” “柳夫人到了？她是一个人过来的？” “柳夫人身边只有两个下人，一个是车夫，一个是洗衣做饭的丫鬟，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更多的人了。” “她住在何处？” “城南的一个小巷子里，并不是很明显，不过柳夫人名声在外，只怕很快这个消息就会传出去。” “不管她，只要她打听的不是特别过分的消息都没关系，看她想知道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也可以安排几个人，告诉她她想知道的一切。” 想要合作的话，提前的了解是有必要的，柳夫人在打听谢晚悠的消息，而谢晚悠早就在锁定柳夫人之前就已经让人将柳夫人生平的一切都查了个底朝天，没办法，到底是为了小姑子做安排，又是这种会影响到后半生的事情，总不能不小心。 如果柳夫人什么都不打听就接受的话，谢晚悠反而会警惕，现在这样对谁都好，如果是个不好相处的，或者性格不对付，勉强合作也不会更好，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谢晚悠最怕的就是麻烦了，如果真是这样，她宁愿自己带那两个姑娘，反正她也是可以的，就是没有太多时间能专心的带医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人家不负责也不好。 “属下明白了，除了柳夫人之外，另外一件大事情是从东圣国传来的，东圣国的二皇子死为了猎犬口下，连一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来，消息传回朝堂上，众人哗然，二皇子一派皆不相信这个消息，认为是太子和阿布朗的圈套……”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皇子突然没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没有办法服众也是正常的，东圣国现在也是乱糟糟的，跟离国没有多大的差别，就看两个国家哪个国家能够更快的平复下来了。 谢晚悠点头，直觉告诉她其中没有这么简单，不过问题也不大，只要敌军不好，对他们来说都是好消息，各种意义上的好消息。 “我知道了，如果查到了那位东圣国二皇子的消息，可千万要记得及时告诉我。” “是。” 谢晚悠从沈淮景口中听到不少夸赞那位东圣国二皇子的话，好像是个有才能的，只是不受宠，还被自己的亲爹当成给兄弟铺路的垫脚石，这样的人似乎可以成为很好的拉拢对象。 等十二说完，谢晚悠将窗户关好，顺便跟院子里的丫鬟交代一声不允许打扰，随后就进了空间，她将门窗都关好，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敢进来打扰她，就是想进来也得把门给踹了，在这个府里，还没有人敢这样做。 …… 沈淮景早早出了府，去了酒楼，这酒楼还是谢晚悠的产业，那掌柜的看到他，态度无比的尊敬，鞍前马后的伺候着，要是他能做厨子的工作，只怕会恨不得亲自上手准备。 “掌柜的忙去吧，我只是来见几个朋友。” “是几位大人吧？” “嗯，你知道？” “回姑爷，几位大人已经在顶楼的雅间里等候了，姑爷直接走上去就是，外面都是护卫守着，轻易不让店里的伙计上去伺候。” 沈淮景有些意外，毕竟王子安他们出门向来低调，如果真是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也都会选择在官府里，不会带着这么多护卫大张旗鼓的在外面，越是这样越容易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 低调行事才是精髓啊，这个道理在官场上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知道还这样做，又是因为什么？ 沈淮景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这酒楼他跟谢晚悠一起来过，并不陌生，毕竟厨子的手艺不错，谢晚悠还是很喜欢的，他已经在心里回想酒楼里有什么适合做宵夜的吃食了，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带上两份。 他已经发现了，每次回家手上若是都带了点东西，不管是多小的玩意儿，谢晚悠都会跟开心，看着她真实的笑容，沈淮景的眼神都能柔和许多。 就跟掌柜的说的一样，护卫还真不少，从四楼到五楼的台阶上都是护卫，好在护卫是知道沈淮景的，一个个低头行礼，没有一点阻拦。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雅间里的人似乎也都听到了，沈淮景在门口也没听到什么声音，直到护卫将门拉开，他出现在门口，雅间里的一切看不真切，有巨大的绣花屏风遮挡住了视线，只有绕过去，才能真切的看清楚在场的都是哪些人。 隐隐约约能看到不少人的身影，似乎来了不少人，沈淮景走过去，这才发现确实如此，出现在这个雅间里的不只有官场上的几位大人，宁安城里排的上号的富商都在这里。 看到沈淮景出现，众人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一个接一个的跟他打招呼，尤其是几位富商，从来没能跟沈淮景接触过，眼神里都充满了不可置信，仿佛从来没想到过沈淮景居然真的会出现在这里。 沈淮景只是微微颔首，等众人安静下来，王子安才开口道：“时川，这边，给你留了位置，我们坐下慢慢说。” 第651章 面子 在众人的注目下，沈淮景面不改色地走到了王子安说的位置上，特地给他留了主位。 来的路上沈淮景都没能打听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知道，王子安不是那种会突然邀约的人，若是真这么做了，一定出了什么不能说的意外，到底是多年的好友，沈淮景没怎么纠结就过来了。 在路上的时候突然想到谢晚悠意味深长的那句话，一切仿佛都在谢晚悠的预料之中，沈淮景后悔吃饭的时候没有开口多问两句，若是问了个明白，现在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连是个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好在这里几十个人，没有安静太久，很快就继续了他们刚刚的话题。 “王大人真是，明明真的能把小沈将军请过来，为何不早些请，非要等大家质疑了，这才将人请过来，该不会是觉得我们都是普通人，不配跟小沈将军见面？” “好了好了，岑老爷，话不是这么说的，王大人在边关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他不是那种人，定是有别的原因，反正不管怎么说，小沈将军也来了，也算是王大人给我们大家的一个交代，看在小沈将军的面子上，就别揪着这个话不放了。” “老夫只是气不过罢了，最开始的时候还说了谢姑娘会来，结果呢，老夫准备了这么久，这个没来那个没来，老夫质疑他们欺骗难不成有错吗？” …… 场面一时间变得乱糟糟的，有点身份地位的都在说话，好在能走到这个地步的都不是简单的人，很快就把场面给圆了回来。 “罢了罢了，看在小沈将军的面上，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赶紧说正事吧，我们不比各位大人做官舒服，家业就这么一点儿，想要家大业大都是需要花时间花精力的……” “多谢各位老爷体谅，今天之所以请各位老爷应该也是知道的，在谢姑娘的牵头下，从宁安到宁楚的官道总算是修建好了，现在正在处理的是都分到黔灵州那边的官道，那条路不长，用不了几天时间就能铺好，该轮到其他地方的道路修建了……”眼看着大家的情绪都稳定下来，王子安这才开口说话，“光是修建外面的几条官道，就已经将谢姑娘改良农具得来的收入花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的道路修建，便是通过集资的方法……” 当初谢晚悠给了完整的解决办法，王子安和其他的官员也有商量，在谢晚悠想出来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改动，不至于说能让人挑出差错来，不仅如此，还能让大家更能接受。 “今日请各位老爷相聚于此，不是为了让大家捐款，只是想确定大家有没有这个意向，开始捐款的时间定在了十天后，等谢姑娘那边给出一个回答，将在宁安楼上进行募捐，当着所有宁安百姓的面，保证公平公正公开，绝对不会出现徇私枉法的事情，让大家能知道每一个铜板的去处……” 王子安说累了，赵大人便接了话头，开始向在场的富商解释。 沈淮景明白了，他在这里的存在跟吉祥物差不多，只要出现了就行，他做什么都没人会管，百无聊赖，顺便听听他们都在说点什么好了。 愿意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几乎都是清楚原因的。 等几位大人接力一般的将大概流程说了一遍之后，众人仿佛瞬间就松了一口气般，就连笑声都多了起来，说的几乎都是赞同恭维之类的话，和沈淮景曾经参加过的宴会没有什么区别。 在这样的场合，沈淮景注定会成为被众人敬酒的存在，他眸色深邃，情绪在眸底翻涌着，别看家里那位是个小酒鬼，她自己能喝酒，可要是自己带了一身的酒味回去，能不能进门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想到可能会被拒之门外的悲惨下场，沈淮景在人走到他面前敬酒的之前站起身，端起一旁的酒杯，对着众人道：“宁安的大事就交给各位了，在此敬各位一杯，不过家中那位管得严，怕是不能跟各位畅饮至天明，除了这一杯，在下自罚三杯，还请各位高抬贵手，放过在下……” “小沈将军，你竟还惧内？” “这不是惧内，这位兄台你想想，若是你夫人似我夫人那般，你敢喝的酩酊大醉的回去？” 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没忍住，下意识的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自己曾经见过的谢晚悠是什么样的，不出片刻的功夫，大家纷纷举起酒杯，跟沈淮景一起喝了一杯。 如果家中的夫人也能像谢姑娘那样的厉害，确实是不能喝的酩酊大醉的回家，能不能进房间是一回事，主要是想要挖墙脚的人足够多啊，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挖墙脚，那样的委屈谁受得了？ 不行不行，反正他们是受不了那样的委屈的。 沈淮景果断的喝了四杯酒，喝完他也不走，在一旁安静的坐着，时不时嗑瓜子吃花生，听的认真，有人搭话他也愿意接话，这下子，围在沈淮景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不少人去围几位官员去了。 能出现在这里的官员，在宁安的风评都不差，那些个风评差的，没少给谢晚悠惹麻烦，听闻沈淮景谢晚悠这不好招惹的两个人很可能会一起过来，就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过来啊，更别说，做的明目张胆那些贪官都被砍了脑袋，杀鸡儆猴这一套，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好用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的身子从来就没有正过，别说怕不怕了，能躲则躲，平时远远看到一眼都恨不得马上找个角落藏起来的。 沈淮景待了一个多时辰，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起身离开，能留这么久，沈淮景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无人敢开口阻拦他。 眼看着沈淮景从楼上下来，掌柜的连忙招呼厨房那边将准备的食盒送出来，等沈淮景下来了，装着两人份的宵夜也准备好了。 “姑爷，准备好了。” “嗯，多谢。” 第652章 跟随 踏着月色，沈淮景朝着府邸的方向走，自从东圣国开始频繁骚扰之后，宁安的宵禁就回来了，现在这个时辰，街上只有巡逻的将士，看到人影便会过来探查，一夜被抓走的人也不少。 沈淮景这一路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人正在跟着他，仔细躲避了几次，却没能等来对方，一直到出了这条街，那种被跟踪的感觉才悄然消失。 他的身边一直都有暗卫跟着，沈淮景做了一个手势，头也没回，身后发生的一切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从酒楼回府邸有一段距离，夜里街上除了巡逻的将士之外，看不到别的，沈淮景一路畅通无阻，速度越来越快，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便回到了府中。 “夫人休息了吗？” “回姑爷，小姐进了药房，一直都没出来，药房里的烛火还亮着。”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不用在这里守着了。” 因着沈淮景不在府里，丫鬟便都在院子里守着，如今沈淮景一回来，就把丫鬟都叫了出去，不用她们继续留在院子里守着。 不用看，沈淮景也知道药房的门从里面锁上了，除非把门给砸了，不然他也进不去，将食盒放进正厅里，他进了一旁的书房，刚进去，影三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恭敬低下头。 “主子，方才的确有人跟着您，属下跟过去，发现那人进了问心药铺，那个位置是个善堂，里面都是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病人，进去之后没能将那个人找出来。” “问心药铺名下的善堂？” “是。” “他跟着我作甚？” 影三道：“那个身影属下早就看到了，他一直都在那个位置坐着，面前一直都有人走过的，只是也没看到他动，不知道为何，一看到主子的身影，他便悄悄跟了过来。” 没能找到人，那就没办法查对方的目的，如果真像影三说的这样，一直都奇奇怪怪的在路边坐着，大晚上不休息，不是在刻意等什么，就是脑子有病。 问心药铺的义诊活动是一个月一次，还在宁安城里开了三个善堂，专门收留这种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善心太过，反而养大了某些人的贪婪胃口。 “找人盯着那几个善堂，把嫌疑最大的几个人找出来，要是找不到，也继续盯着。” “是。” “东圣国那边有什么最新的消息？” “回主子，暂时没有，直到现在东圣国那些文武百官还在纠结二皇子到底死没死……这场风波不会那么快就平复下来。” 东圣国的魏成帝也是个糊涂的，一把年纪了只剩下猜疑和偏心，再加上那些良莠不齐的文武百官，说句难听的，整个东圣国唯一能看到希望的也就只有一个二皇子，没想到这二皇子被逼着领命进了军营，这才没几个月，就传出了没了的消息，不说文武百官不信，就连普通百姓也是不信的，众人都议论纷纷，不知道还要经历多久的混乱。 沈淮景一直都知道东圣国的二皇子是个有才能的，一看就是个好君主，他想了想，叮嘱道：“把我们空出来的人手都放出去，务必要在东圣国之前，找到他们二皇子的踪迹，如果可以的话，把人带回来。” 不知为何，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影三听得激动起来，他们都知道二皇子是东圣国唯一的希望，主子的安排没什么毛病，擒贼先擒王，先把东圣国最有希望的二皇子给抓到手上折磨，还能用来磋磨东圣国将士的气势，真是个好计策。 等影三离开了，沈淮景还在想是不是有什么京师来的麻烦躲进了善堂里，那毕竟是谢晚悠的地方，若是真被人利用出了什么意外，不知道得有多麻烦。 还是得盯着看才行，把任何有可能的麻烦都从摇篮里解决。 打定主意，沈淮景便将这件事情放进心里，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该到休息的时候了，出了书房去敲药房的门，坚持不懈的敲了一刻钟，药房的门可算是打开了。 谢晚悠正忙，她不想休息也不想听人絮絮叨叨，开门时候露出来的小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她根本不情愿，结果没想到，门刚打开就看到了那张能让她身心愉悦的俊脸，就这么一下，心里头的不情愿都淡了几分。 “你怎么……唔……” 沈淮景不讲武德，抬手便掐住了她不情愿的脸，轻轻捏了两下，也没有松开的意思，“都这个时辰了，夫人为何还在药房里忙活，可还记得几个时辰之前答应过为夫的话？” 确实是忘了这回事，直到现在，沈淮景掐着她的脸追问，谢晚悠才想起这回事，在沈淮景出门的时候，提醒她晚上早点睡，不用特地等他。 好嘛，根本就没想着等他，一忙就忙到了现在，要不是被打断了，她可以不吃不喝在空间里待上好几天，时间的流速带来的问题，她在空间里很少会感受到饥饿。相反，一直都是疲惫感会更明显一些。 到底是自己心虚，谢晚悠的态度软化下来，明亮的双眸里充满了求饶，就差开口说错了以后不敢了之类的话，不过大家都知道，说了跟没说差不多，反正做不到就对了。 沈淮景拿她没办法，无奈叹口气，“你啊，总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吴管家昨天还跟我抱怨，你一个人在府里，时常忙的顾不上吃饭，再这样下去，府里的下人都要被你吓得不敢吃饭了。” 谢晚悠跟他一起出了药房，将门关好，听到这句话有点不服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吃不吃饭和我吃不吃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没有！” “主子都没吃，哪家的下人敢吃东西？也就是你，不受那些条条框框的拘束，若是别的府里的下人，有你之前那出，不知道得饿死多少人。” 谢晚悠不明所以且震惊，她脑海里没有关于这方面规矩的记忆。 第653章 请帖 酒楼的宵夜一如既往的发挥稳定，全都是谢晚悠爱吃的，分量控制的也不错，谢晚悠的胃口刚被挑起来就没了。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食盒，她有种去酒楼吃一顿的冲动。 沈淮景轻笑着摁住了她蠢蠢欲动的手，“以前……小时候也没吃饱过吗？” “我的身世你是知道的，反正想每顿饭都吃饱还是很困难的，后来又跟大家一起，东奔西跑，想要三餐正常还吃饱同样很困难，时间久了也没别的办法了，养成了这样不好的习惯。” “苦了你了，不过不能再吃了。” “嗯，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嘴巴空荡荡的，始终想要吃点东西，直到胃部发出满足的信号，自己是什么臭毛病谢晚悠心里很清楚，“我知道不好，会忍住的。” 她也没有乱说，起码到了宁安后，她看着吃的多，但是活动量也大，几乎都消耗干净了，总的来说一切都在一个可以控制的范围里。 沈淮景也没有松开她的手，拉着她去洗漱，将口中食物的味道清理干净，再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很快就不会再想着吃东西了。 “夫人接下来几天要忙什么？” “我吗？”谢晚悠认真想了想，开口道：“你刚刚去了应酬，应该知道我未来几天里最重要的事情就跟宁安的妇人小姐们见一面，跟她们说清楚募捐的事情，明后天这样得去见见柳夫人……” “柳夫人是谁，为何要见？” “是为大夫，也是我给英灵选的师父，英灵之前跟我说，想要成为一名妇科圣手，那我就给她找个好的师父，拜师学艺，好好跟着学。” 原来是为了妹妹考虑，沈淮景点头，“辛苦你了。” 谢晚悠也跟着点头，“是啊是啊，我可辛苦了，已经累的不想自己走回去了，这时候要是有个人愿意抱着我走就好了，我一定会特别喜欢那个人的。” 她猝不及防的一番话直接把沈淮景给整不会了，好歹也是从她手底下培养出来的，沈淮景的反应速度从来都是可以的，笑着将她抱了起来，得了两个奖励的亲吻，他有种自己可以抱到海枯石烂的错觉。 直到在床上躺下，两人也没马上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直到沈淮景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 …… 谢晚悠本来是打算多给柳夫人两天时间的，没想到刚用过午饭，她就收到了柳夫人的请帖，邀她申时一刻吃茶，地址就是柳夫人现在住的地方。 前两天已经让暗卫查明白了，那处小小的宅院正是柳夫人的，她在宁安的话，基本就住在那边，若是有空接诊，便会在巷子门口放上一张不起眼的木牌，前来求诊的病人就是靠着那张木牌确定能否等到她。 谢晚悠还想着让十二多安排几个人，好好回答柳夫人的问题，能回答的都回答个遍，这时候她再亲自去会会，没想到人家的动作反而比她的更快。 将请帖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谢晚悠的眼中带着疑惑，“金子，来送请帖的人有没有说什么别的话？” 吴有金本来也不紧张的，可是被谢晚悠这样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他怕自己会记错，还真的回想了一遍，想了一遍之后才确定的摇头，“没有，那人只说是来给柳夫人送请帖的，其他的话没有多说，留下请帖之后就走了，连赏钱都没要。” “这么有个性啊。” “……或许？” “算了，那我就自己去见见吧，柳夫人可能想先跟我见一面。” 吴有金知道谢晚悠的打算，并没有多说什么，等谢晚悠不再纠结柳夫人的请帖之后，才说起了别的事情，“小姐，官道的修建差不多结束了，账房先生也已经做好了账本，还有一本是估算的，最终的花销应该跟估算的差不多，小姐要不要看看账本？” “你看就行，府里的这些你比我更清楚，如果有问题再找我，没有问题就别找我了。” “属下遵命。” 吴有金心情复杂的离开了谢晚悠的院子，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能得主人信任，他应该是高兴的才对，可是……小姐这样一点儿都不怀疑的态度，他真的很难高兴啊，更多的还是忍不住担心小姐以后在外面会吃亏。 只有跟在谢晚悠身边的人才知道她多好，不熟悉的人想从谢晚悠的手上拿到好处是不可能的，她又不是什么傻白甜，怎么可能会让陌生人占便宜？ 也就只有身边这几个人一直都在担心她会吃亏了，也还好谢晚悠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要不然不知道得有多哭笑不得。 谢晚悠将请帖收好，又一头扎进了药房，在开始忙碌起来之前，她又出来一次，“去跟英灵提醒一声，就说柳夫人已经到宁安城了，若是顺利的话，再过几天就可以拜师了，让她们俩做好准备，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不管在什么时候，有个一技之长都很重要，尤其是需要拜师学艺的，日后不出意外会成为一家人，若是柳夫人终身不嫁，徒弟是要给师父养老的。 想到这里，谢晚悠又补充了一句，“拜师学艺需要准备什么东西？我也不是很清楚，梨子，你去找了英灵之后就去问问管家，让他提前准备着，到时候用不上放着就是了。” 提前做好准备才不至于心慌，谢晚悠抬手轻轻在头上敲了一下，看她这个记性，差点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还好还好，紧急时刻想起来了。 梨子听的好好的，嘴上还不忘答应着，看到谢晚悠这个动作差点直接上手阻拦她，“小姐，这些吴管家早就准备好了，您就别担心了，不会有事情的。” “已经准备好了？” “吴管家前两天就准备好了拜师礼，还是跟姑爷一起准备的，您就别操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说忘了什么，一直没能想起来。” 听到一切都准备好了，谢晚悠松了一口气。 第654章 准备 打发了梨子过去传话，谢晚悠也不管沈英灵她们收到这个消息有多紧张，一头扎进了空间里。 就跟她那天看到毒血颜色时猜测的那样差不多，这次的浓度确实比上次要低一些，不过具体的变化如何还要看检测的结果，有一就有二，一回生二回熟，同样的检测步骤，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再处理起来就更加的得心应手。 谢晚悠在空间里忙的热火朝天，一个人都能沉迷于研究的快乐，外面的精彩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另外一边，梨子没敢耽误，带着两个小姐妹便一起去了沈英灵她们住的院子，不是梨子非要带着小姐妹偷懒，主要是府里的下人总要动起来，要不然总是懒懒散散的窝在一个地方容易让人误会在偷懒，不是他们不想干活，实在是府里没有多少活要干。 这样的好日子，待久了大家的关系都能和谐很多，只要不忙，有点什么事情大家都喜欢一起去做。 沈英灵和竹青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她们没事忙的时候都会主动去问心药铺里帮忙，药铺这样的地方，不管什么时候总是忙碌的，更别说这两天秋老虎厉害，除了天气越发炎热之外，夜里的风也没有小过，不少百姓又被吹得头疼脑热的。 问心药铺可以说是宁安的招牌了，大家首选都是问心药铺，好在宁安本来连个大夫都没有，不至于说谁抢了谁家的生意，有点本事的大夫也不缺病人，大家起码都能吃饱饭，再说了，都是给百姓治病的，关系也不可能会差。 听了梨子的话，沈英灵和竹青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惊喜和不安，生怕她们会做的不够好，要是惹了未来师父不高兴，她们以后还能做什么？ “两位姑娘也不用担心，柳夫人真的很厉害，奴婢几年前就听说过柳夫人的名声，听说是个温柔厉害的医科圣手，救了不少后宅的妇人小姐。” “除了这些，梨子，你还知道什么消息？” “奴婢从小过的就不是什么好日子，现在已经是好的了，对这些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奴婢相信小姐，柳夫人是小姐选的，那就一定没什么问题，两位姑娘心里有数就行，也别太紧张。” 虽然不了解柳夫人，可是她们了解谢晚悠啊，能得小姐青睐，就说明柳夫人一定不简单。 两个姑娘被梨子的一句话给安抚住了，也是，这都是谢晚悠安排的，起码不会太差，她们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冷静下来之后先把梨子等人送走，两人对视一眼，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 “走吧，咱们也别太担心了，不行的话留在药铺里帮忙，饿不死就行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都这时候了紧张也没什么用，我们走吧，大夫他们还在等我们。” 说着话，沈英灵把房门关上，与竹青一起朝着府外走去，不需要准备什么，行医救人，从来就不是一件能够提前做准备的事情。 …… 街道上一如既往的热闹，沈淮景今天也有点忙，前两天被拉去做了吉祥物，只几句话，就让宁安城的富商们都放下心来，一顿饭吃的主宾尽欢，他没有留到最后，也不知道那些人最后都说了什么，不过今天收到了王子安的邀约，邀他出来吃茶。 沈淮景更喜欢和谢晚悠一起喝酒，不过朋友请他吃茶也得过来。 到了茶楼一看，还好，这次只有王子安一个人，也没有坐在雅间里，而是坐在了楼上靠窗的位置，这是整个茶楼中视野最好的一个位置了，旁边的窗户可以将下面的景色尽收眼底。 “王大哥。” “时川来了，听说你受了伤，如今养的怎么样了？” “王大哥不必担心，别忘了我的夫人可是宁安出了名的神医，有她在身边照顾，别说什么伤了，就是命不久矣也能被她拉回来。” 王子安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半天才勉强停下来，“你这人说话还是这般引人发笑，你在外面都是这样说弟妹的？她可知道这回事？” 沈淮景面不改色，“只要大家不在她面前说，她就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回来之后，沈淮景的邀约其实并不少，什么样的请帖都会送一份过来，有时候就是在路上走着，也会被人认出来，好几次差点就被拽着走了，要是说对方是敌军，沈淮景可以毫不迟疑的将软剑抽出来，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奈何他在宁安城里面对的都是普通百姓，还是一心想要请他喝酒吃饭的百姓。 沈淮景又不是什么畜生，真的做不出那种事情，只能想办法拒绝，几次之后，他发现最好用的借口是谢晚悠。 什么“夫人在府里等着，不方便，下次吧”，“我家夫人实在是不喜欢在我身上闻到酒味，带着一身酒味可是进不了屋子的”，还有什么“我家夫人可不是好脾气”…… 诸如此类的话沈淮景已经可以根据不同的场景说出来了，跟他们夫妻俩有关的话题都能传的很快，这不，大家早就知道在外面威风凛凛的小沈将军，在家里其实就是个妻管严，什么都听夫人的。 男人们笑话的同时又有点羡慕，而妇人们就更羡慕了，甚至想让谢晚悠开个班，让她们好好学学谢晚悠的御夫之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学到了精髓，如果真的这样，还怕家庭不和谐？ 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谢晚悠太忙了，男人们约不到沈淮景，妇人们也很少碰到谢晚悠，只是能经常听到这夫妻俩三不五时的又做了什么厉害的事情，当差距宛若天堑之后，就再也升不起什么羡慕嫉妒的情绪了，更多的是敬佩。 “你要是这么说，我回去就跟你嫂子提一嘴，保证弟妹明天就能知道这个消息。” “王大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不说笑了，今日请你过来，主要是为了跟你赔罪。” “赔罪？王大哥何出此言？” 第655章 猜不出 王子安说的是前两天的事情，眼神愧疚，“那天夜里本不想打扰你，我当时打听到你能回来是为了休养，想到你身上很可能带了伤，只是没想到……” 富商们不依不饶，来了之后没有看到沈淮景和谢晚悠，便闹着不信，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是我对不住你，本来以为可以控制住场面的，没想到连官员想要黑吃黑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实在没办法，只能让人去请你过来。” “我都明白的，王大哥不用解释，你我之间，不需要说这样的话。” “你真是……”王子安无奈笑笑，“以茶代酒，向你赔罪。” “王大哥言重了，我们初来宁安时，多亏了王大哥照顾，一切才能这般顺利，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说了。” 王子安点头，从善如流的止住了这个话题，不再说什么。 沈淮景这才问起那天的后续，关心道：“可还顺利？” 说到这个，王子安点头，“你们夫妻俩真是宁安的福星，正因为那天有你出现，那些富商当时就给出了大概会捐赠的数目，我们算了一下，能将宁安通往各个村子里的路都好好的修缮一番，不说别的，起码以后百姓进城不用再走那样坑坑洼洼还会迷失方向的路了。” 如果不是因为沈淮景和谢晚悠的存在，别说修路了，他们到现在能不能填饱肚子都还是个问题。 想想曾经的生活，再看看现在有盼头的日子，王子安忍不住感慨，“我差点就坚持不下去了。” 在黑暗的地方，太久看不到光明，别说坚持下去了，他差点就抛弃这一切做个辞官逃跑的废物了。 王子安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都是些当初不敢说出来的话，等到他发泄般的将心中的想法都说了出来，眼眶已然泛红，“还好，还好等到了你们……” 沈淮景只是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给他倒茶，让他不至于停下来，等王子安说完了，他才沉声道：“以后会更好，宁安会变得越来越好。” “除了这个，周将军那边送了点消息过来，想问问你知不知情。” “什么？” “东圣国的二皇子，很可能逃到了宁安，周将军想问问你，能不能把东圣国的二皇子给找出来，若是真找到了，便是大功一件，军营里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东圣国二皇子的重要性，你觉得呢时川？” “我有让暗卫暗中寻找，只是，东圣国的二皇子是个人才，让他成为牺牲品，我觉得不合适。” “再有才，他也不是离国人，又如何会真心替离国百姓考虑？”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能不能把人找出来还是个问题，东圣国的二皇子鲜少主动出现在人前，不说离国百姓不曾见过他的真面目，就连东圣国……也只有皇室中人清楚二皇子的长相，这不就是魏成帝的手法吗？” 王子安愣了一下，他还真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传闻东圣国的二皇子空有才华，却不受敬重，不受魏成帝的喜欢，只被当成太子的一把刀，就连进军营，也是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悄悄被送过来的，在军营中也被要求戴着面具…… 这样的做法，做的虽然隐晦，可是到底过于恶心，很容易就被猜测出来，事情做都做了，魏成帝也不要那个脸了，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让二皇子带队赢下这场战争，再让太子承了这个功名，顺理成章的坐稳太子的位置。 天下百姓在他们眼中只是愚昧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反抗的举动来，一叶障目，不识泰山，只要流言蜚语利用的好，那就是最好的武器。 沈淮景摊手，“王大哥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也没见过那位东圣国的二皇子长什么样子，就算现在跟他擦肩而过，也不可能认出来，每天进出宁安的商队这么多，我要是那东圣国的二皇子早就跑了，离国也不小，只要有才能，想要生存下来并不难。” 王子安：“……” 他已经无话可说了，毕竟沈淮景说的有道理，他们这些敌军都能想到的事情，那位才华横溢的二皇子不可能不知道。 东圣国的二皇子既然主动逃了出来，就不可能再回去，偌大的东圣国并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他就算回去，迟早会被抓住，到时候只会成为太子的垫脚石，然后悄无声息的死去。 蝼蚁尚且还想偷生，更别说一个活生生的人了，还是一个才华横溢，有自己胸襟抱负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回头寻死？ 王子安也能想到这一点，于是便忍不住头疼了，“知道是一回事，真的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你说那二皇子会选择出现在什么地方？” “王大哥，你看看我，我也是个人，哪能知道别人的想法？” “你这人……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非要胡搅蛮缠。” “是王大哥你在为难我。” “那你给我想个主意，该如何回周将军？” “没什么好说的，真诚就是唯一的必杀技，将你心中所想的说出来就是，周大哥是个武将，不喜欢弯弯绕绕的说法，你说的直白些，他也能想的更明白，不至于苦思冥想，然后才得出最终的结论。” 王子安无话可说，这话糙理不糙的，确实如此，在宁安这么久，少不得要跟周震川打交道，他确实是这样的人，最讨厌麻烦了，碰到点麻烦的事情，都恨不得去揪头上的头发。 又坐了一会儿，喝了两壶茶，王子安起身离开，他还要回官府处理事务，能出来两个时辰已经是极限了。 沈淮景心情很好，让店伙计又上了新的茶水点心，他下一位客人很快就来了。 店伙计笑容满面，茶楼都是小本生意，客人坐的久，花的自然的多，而这位还是个名人，等会儿好好宣传一番，他们茶楼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 这样的名人来的越多越好，这哪里是名人，分明是亮闪闪的摇钱树啊，轻轻一摇，哗哗掉银子。 第656章 想法 短短一刻钟的功夫，几乎是店伙计前脚刚把茶水点心送上来，后脚的功夫，沈淮景的对面就坐了一位熟人。 云中飞似乎忙活了许久，口干舌燥，坐下来之后一点都不客气，倒了茶水便喝了两杯，总算是舒服了一些，“你是不知道，那谢晚霖真不是个东西，居然连那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一句话，沈淮景就知道他在忙什么了，至于那个谢晚霖的事情，他还真没有关心过，从看到谢晚霖的第一眼，他就不喜欢这个人。所以，当初还在京师的时候，不管谢晚霖多出名，不少人将谢晚霖与他一起比较，他也只是一笑而过，伪君子罢了，哪里配让他给一个眼神？ “哦？展开说说。” “你让我缓缓，反正你只要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谢晚霖跟他那鸠占鹊巢取而代之的父亲一个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缓了一口气，云中飞这才一口气将自己打听出来的消息都说了一遍，最后气的直拍桌子，引来不少人好奇注目的眼神，还是沈淮景摁住了他，才让他勉强冷静下来。 “既然这般生气，找个地方让他等死就是了，何必这么大的反应？” “你放心，我早就给他们找了一个好出去，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宁安了。” “你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说到正事，云中飞点点头，“我总觉得不对劲，还是要赶紧回去处理好，将那个麻烦处理好了再说，就怕那庆帝有病，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麻烦，我可怎么办？” 沈淮景眸光沉沉，“我厌恶了现在这样的生活，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边处理好，到时候就不用再面对这些麻烦的事情了。” “你的意思是……” “赤甲军已经集结了，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在两天内在边关集结，到时候，解决了混乱的东圣国，就该去处理混乱的京师了。” “你……” “我有正当的理由，京师那边传来消息，在国库空虚的情况下，庆帝还想修建行宫，给术士炼什么长生药，他想要长生不死，可是他的两个皇子却盼着他死，文武百官死谏，已经死了不少，百姓动怒，不出半个月，消息就会传遍整个离国，到时候四处的百姓揭竿而起，你说会如何？” 云中飞的心跳越来越快，像是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不同的是，他并不反感，定定的看了沈淮景片刻，“那你可想过还有太子和恒王的存在？” 沈淮景勾唇笑了起来，“太子和恒王……只怕会死在他们的父皇手上，你说，要是庆帝知道，他之所以身体虚弱都是两个皇子搞的鬼，他会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云中飞没忍住笑出声来，“不愧是你，那你告诉我，还需要等多久才能等来这样的好日子？” “顶多不到一年，只是宁安这边的建设耗费了晚悠太多的精神，我记得云州城里有不少善于建筑的工匠。” “好好好，不用这样问，我回去之后就将那些人送回来，你想怎么用都行，但是有一点，该给的银子不能少，他们会替你们做好一切，只要银子到位就好。”一想到很快就能拥有一个繁荣和平的离国，云中飞变得很好说话，一点问题都没有，一口气答应下来，“到时候你还想继续做你的将军？” “不了，悠儿想要游历四方，父亲母亲也是一样的想法，我们一家人也得四处看看离国的大好河山了，若是能有一个好的君主将离国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们以后或许也会去别的国家看看。” “听起来还挺不错的，要不也带上我？” “你是一城之主，你还能不守着你的云州城？” “我云州城人才济济，除了我，也还有不少人能做好这个城主，再说了，我们又不缺银子，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生活的很好。” 这话说的有道理，可是沈淮景不信，他只看了云中飞一眼，嘲笑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在城里的红颜知己都闹翻天了，让你没办法继续潇洒快活？” 被戳中了痛处，云中飞脖子一梗，瞪着沈淮景，“你简直胡说八道，谁让你这样胡说的！” 沈淮景笑了，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赶紧回去吧，京师的圣旨明天就会抵达宁安，压在沈家身上的污蔑也终于到了清楚的时候了。” 云中飞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难怪沈淮景突然起了这样的心思，原来是因为京师那些人来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确实也不能耽误了，只道：“那行，我今天便离开宁安，至于抓到的那些人，已经审问了个遍，口供和证据明天让人给你送过来，你记得收。” “嗯，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我以后还要跟你们游历四方，肯定不会委屈自己的。” “去吧。” 看着云中飞离开的身影，沈淮景也不坐了，下楼结账离开，这么大的决定，他得好好跟晚悠说一声，免得她到时候不开心。 许多事情没办法一直拖，亦或者拖了很久之后，在某一天突然就动了心思，想要一口气做个了断，沈淮景走在人群中，阳光洒在身上，让他的内心变得愈发的坚定起来。 不多时便回到家里，知道谢晚悠在药房里，沈淮景并没有打扰她，而是进了书房，把影一叫了出来，做就新的安排。 影一听完，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了猜测，只是看着沈淮景，没有拒绝，答应了下来，“只要是主子想做的事情，属下一定会做到。” “交给你了，等到离国太平，你们也能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 “属下遵命。” 给沈淮景做下属的，得到的金钱可不少，能活到现在的暗卫，赚到的银两足够他们潇洒挥霍两辈子了，反正人只活一辈子，没什么不好的。 做完这一切，天色也暗了下来，沈淮景让厨房准备了丰盛的晚饭，等着谢晚悠一起。 第657章 警告 谢晚悠推算出了流速的对比值之后，就给自己定了闹钟，她知道沈淮景会一直等着她，还好，今天很顺利，闹钟响起来之前，她的研究刚好结束。 有一个惊喜，上官挽瑜的身体素质比她想的要好很多，本来以为需要一年半载的解毒，才能让她的身体恢复健康，可是从今天得到的数值来看，解毒的时间可以减少一大半，只是后续需要好好修养半年，只是修养，不用一直维持解毒的频率，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谢晚悠从药房里出来，没注意，直接撞进了眼前人的怀里，熟悉的气息传来，她伸手抱住，轻轻蹭了一下，“沈淮景，我想到了更好的药方，可以让挽瑜更好的恢复健康。” “夫人真棒，这么难的事情都能做好，正好，我也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好啊，你说，我听听是什么样的事情。” 天边是火红的夕阳，一整片天空都被染红，连带着洒落在地上的余晖也是同样的痕迹。 院子里已经摆好了晚饭，屏退了所有的丫鬟，他们边吃边说，主要是沈淮景说后续的安排，谢晚悠只是听着，听到了关键的地方，谢晚悠会忍不住喝两口酒，等沈淮景说完，一壶酒也见了底，她双眸中流转着氤氲的水波，令人心动。 “夫人，我想这么做，你觉得如何？” “很好很棒，宁安太小了，我早就想去别的地方看看了，你真好，居然连之后的安排都做好了，连带着宁安的建设也考虑进去了，你也太厉害了。” “我以为你会……” “你以为我会想要一直留在宁安？” 谢晚悠嘿嘿一笑，“我才不是那种想要一直留在一个地方的人呢，那父亲母亲呢，他们知道你的想法吗？” 沈淮景点头，最担心的一点已经没有问题了，“父亲之所以会答应周震南的邀约，正是因为知道我的想法，才会去的。” 想要做好一件事情，前期需要的付出从来都不小，沈淮景说不出以后会怎么样，但现在，他已经不愿意再忍受愚蠢贪婪的帝王，就像谢晚悠所说的那样，一个不行那就换另外一个，反正总有一个能够做到。 既然庆帝不适合做离国的帝王，那就换一个好了。 “人选呢？就是你说的那个吗？” “嗯。” “你找到他的下落了？” “前两天才知道的，夫人可还记得我们回来那天，在路上捡到的那个乞丐吗？” 谢晚悠自然还记得，当那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谢晚悠人都傻了，喝了一杯酒，她感慨道：“书里都说路边的男人不要捡，看来这都是有原因的，确实不能捡，不过，他答应了吗？” “答应了。” “怎么答应的？” “就像你当初跟村民们宣传药草的时候那样，我也说了差不多的话，只是主体换了一下，没想到他答应了，似乎还挺高兴的样子。” “真厉害，沈时川，你连画大饼都学会了。” 至于究竟是怎么画的大饼，沈淮景闭口不提，就连后来的圣明君主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只知道，有沈淮景留下来的五万赤甲军和完整的暗卫组织，毫不掩饰的表明了沈淮景的态度，百姓的心之所向，让新的帝王稳稳的坐在那个位置上。 不出三年的时间，年轻的帝王就完成了他给沈淮景的承诺。 也没人能想到，这样大的一个计划，不过就是沈淮景的心之一动。 …… 从京师前往宁安的圣旨到了，一行人大张旗鼓的在关闭城门之前进入了宁安，住进了驿站里，要求宁安官员配合，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沈家人都聚集到城里来。 消息传到五房一家人的耳朵里，早就做好离开准备的五房夫妻俩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老早就听说了圣旨的事情，没有艰难的等啊等，总算是等到了苦尽甘来的这一天。 没有丝毫犹豫，他们重要的东西不多，只需要带上两身干净的换洗的衣服，其他的就是一些盘缠，就能跟着护卫进城。 在半路上碰到了沈英载，五房夫妻俩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大儿子了，看到大儿子的时候，五房夫人激动的想要过去抱他，却被沈英载躲开了，小小的一个动作让她心疼的无以复加。 “英载，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能原谅母亲吗？” “在我知道你们做的那些事情之后，我就再也不可能会原谅你们，妹妹也不会原谅你们，明天见到妹妹，你们最好不要说那些恶心的话，没有人愿意听。” “混账东西，进了几天军营，翅膀也跟着硬了是吧，你怎么跟你母亲说话的？” 沈英载冷笑一声，“看来这么急了，父亲母亲也没有任何改变，我会让人留意你们的一举一动，若是你们对弟弟妹妹不好，亦或者是故意想要让他们走上邪门歪道，便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短短一句话，直接就把五房老爷给气的面色铁青，又黑又沉，再也不愿意跟这个儿子说一句话。 离开村子之前，五房老爷就没有打算再回去，早就将学堂里的学生交给了新的夫子，他们明天接了圣旨之后，恢复清白之身，自然也能官复原职，总算可以回京师继续做他的官了。 沈英载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母亲是什么德行，所以宁愿在现在把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免得明天他们还要在妹妹面前说更恶心的话。 路上很顺利，五房一家也住进了驿站，不是没有更好的地方，而是五房老爷为了提前打探消息，跟官差打好关系，所以才选了驿站。 沈英载只是冷眼看着，并没有说什么，骑马去了谢府，在吴管家的带领下看到了许久不曾见到的胞妹沈英灵。 “妹妹。” “大哥！” 沈英灵一愣，随即笑着跑了过去，扑进哥哥的怀里，“大哥，你怎么来了，真的是你？” 沈英载点头，“是大哥叫我来的，说是明天要接旨。” 第658章 养歪了 这一夜，除了沈淮景和谢晚悠之外，其他人都没有睡好，尤其是五房一家，他们终于可以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激动得没有一点睡意。 第二天一大早，圣旨就来了，接完圣旨，五房夫妻俩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清白回到京师的那一天。 沈英载和沈英灵同样很高兴，如果一直都是流犯的身份，沈英载不管有多大的建树，也不会得到对应的奖励，只怕一辈子都只能是个籍籍无名的将士罢了，现在好了，他终于有机会成为跟大哥一样厉害的人了。 沈家一共五房，一场莫须有的流放，只剩下如今离了心的大房和五房，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好。 沈淮景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接了圣旨给了赏钱，并没有别的反应。 那太监也是个有眼力见的，道：“沈公子，您如今已经恢复了身份，连带着荣王也恢复了身份和爵位，不知道荣王和夫人何时回京师？” “还有盛阳郡主，陛下也想亲自见见。” 盛阳郡主，指的是谢晚悠，谢晚悠本就是镇北侯唯一的孤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被跟着流放，这才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封号。 “不必了，如今边关不太平，我们暂时没有回去的想法，想来陛下也能理解我们的想法和安排，还请公公回去禀明陛下。” “沈将军大义，奴才回去一定会好好跟陛下说明白的。” 太监的态度很好，他可是个人精，别看这一路几个月走的辛苦，可是他身上带着给沈家的圣旨，一路上敲锣打鼓，告知天下百姓沈家人是清白的，走的地方多了，看到那些百姓的反应，也能知道沈家在离国百姓心里的地位究竟有多高，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送走了宣读圣旨的一行人，五房老爷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看向沈淮景，犹豫了半天，还是道：“时川，你们不想回去，我们一家是打算回去的，到时候……” 沈淮景只是冷漠地点头，“五叔想回去便回去，为了补偿你们，陛下也给你们赏赐了府邸，到时候直接过去就行。” “那荣王府……” “五叔也说了，那是荣王府，自然就是父亲的府邸，当初经历无妄之灾，荣王府只怕也不是当初的样子了，在父亲回去之前，就让它那样放着吧。” 听到这里，五房老爷不再勉强，他不是傻子，听出了沈淮景话里的意思，不让回去就不回去了，反正也有新的府邸，他们一家人也可以好好过日子，只要能回到京师，总比一直待在这个破地方要好。 等沈淮景和谢晚悠离开，五房老爷这才愧疚的看向大女儿，“英灵，当初是父亲鬼迷心窍，对不住你，这么久了，父亲也知道错了，随父亲一起回京师吧？” 沈英灵冷漠的摇头，“我不会跟你们在一起，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拒绝了之后，她走到弟弟妹妹面前，在大的那两个面前，认真道：“你们已经是大孩子了，如果觉得父亲做的不对，那就告诉哥哥姐姐，你们已经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了，对不对？” 两个孩子认真点头，“姐姐放心，我们会好好盯着父亲母亲的，不会让他们做错事情的。” 简短的一句话，再次给了五房夫妻俩一记重锤，被两个大的孩子嫌弃就算了，现在就连老三老四也如此，那更小的那两个孩子…… 夫妻俩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最小的那两个孩子身上，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如出一辙的眼神，夫妻俩眼前一黑，完了，一切都完了！ 日子确实是一点一点的好起来了，可是同样的，孩子也养歪了啊！ 五房夫妻俩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带着几个孩子回到了驿站里，沈英载和沈英灵没有回去的打算，沈英载还得赶回军营里。 看着长大的妹妹，沈英载心中永远痛恨当初自己的无能，如果他能跟大哥一样厉害，一开始的时候没有沉溺于没用的攀比中，在妹妹出事的时候他就可以好好的保护自己的妹妹了。 “以后，哥哥护着你。” “我相信哥哥，哥哥现在可厉害了，不管哥哥做什么我都开心。” “还是你会说话，好好保重，记得听大哥大嫂的话，哥哥就在军营里，你若是有事寻我，便写信送到军营里，哥哥一定能收到。” “哥哥，大哥让我提醒你注意安全，只怕很快就会乱起来。” 这些事情在军营里的人更清楚，沈英载怎么说也是沈家人，面对危险时的感觉是不会作假的，他能感受到。 沈英灵没有再说什么，只将最近绣好的荷包递给了哥哥，“里面装着我从寺庙里求来的平安符哥哥，一个人在军营里千万保重。” 沈英载握紧手中的荷包，轻轻抱了抱妹妹，然后大跨步出了谢府，门外，是护卫牵着他的马，上马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不是读书的料子，当初在京师这么多年，父亲不是没想过给他铺路，只是他实在不适合读书，读书读不好，武功也比不过大哥亮眼，似乎一切都很平淡，久而久之，在父亲母亲越来越失望的眼神中，养成了怯懦的性子…… 还好，来了宁安，那些曾经，只需要放在过去，不用再多想，他以后会有属于自己的前程，总能够好起来。 …… 谢晚悠如约去见了柳夫人，接触之后才发现，柳夫人的性格十分豪爽，只是长了一副温婉的长相，除了一手好医术之外，柳夫人的身手也不差。 刚进去的时候，柳夫人还想着给谢晚悠一点厉害的，她以为谢晚悠是沽名钓誉之辈，结果两人不打不相识，话还没说上一句，先酣畅淋漓的打了一架。 柳夫人输了，却豪爽的笑出声来，“我现在算是信了，你绝对不是那种人。” “不知在柳夫人眼中，我是哪种人？” “你管呢，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 “行吧，那就不是。” 第659章 顺利 谢晚悠跟柳夫人相见恨晚，一聊就忘了时间，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了，两人就顾着喝茶说话，饭都没顾得上吃。 “谢姑娘以后作何打算？” “我夫君跟云州城的城主说好了，借来一批厉害的工匠，负责宁安的建设，到时候，我会留下足够的技术，让王大人他们可以依靠这些技术换来财富，再用到百姓身上……” “那你们呢？” “云游四海，无拘无束，是我们的追求。” 柳夫人笑了起来，“巧了不是，这也是我的想法，我们以后说不定能在外面碰到，这是我的玉佩，看到这块玉佩等于看到我。” 谢晚悠的手上多出了一块温润的玉佩，她楞了一下。 “别小看了这块玉佩，以后在外面，碰到没办法解决的时候，可以拿着玉佩去找人救你，不管什么地方，只要说是我的贴身玉佩，会有人找你的，他们曾受我恩惠，会帮你。” “多谢，那我就不客气了，就当多了一块护身符。” “行了，回去吧，记得将我的两个小徒弟送过来，我先跟你说好，我并非马上答应让她们做我的徒弟，还有三年的考核时间，如果她们不能通过我的考核，别想成为我的徒弟。” “我的眼光你还信不过？要不是因为我自己没有时间带，才不会轮到你。” “那也是我的，反正我的规矩不能坏。” “柳夫人放心，不会坏你规矩，我就怕有些人啊……到时候会主动松口答应。” 被这样的阴阳怪气，柳夫人也不生气，得意的轻哼一声，这次倒是幸运，多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好友，将谢晚悠送到门口，目送她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谢晚悠的身影，柳夫人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一个时辰后，沈英灵和竹青一起出现在柳夫人的院子门口，她们都只带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和换洗的衣服，没用的东西都没带，属于她们的东西也就只有两个小小的包袱罢了。 …… 谢晚悠很忙，忙得脚不沾地，第二天在谢府宴请整个宁安有头有脸的妇人小姐，说是办什么秋日宴，实际上的目的还是为了募捐。 一同主持的还有上官夫人，这样的场合，不说在二十一世纪了，就是来了这里，谢晚悠也从来没有做过，她更多的时候都在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事情，一句话下去就会有人处理的妥妥帖帖。 府里的下人倒是一个比一个高兴，在府里的日子也太好过了些，总算有事情能让她们忙活起来了。 谢晚悠只是没经验，不是没本事，再加上一个有经验的最强辅助上官夫人，还有一个对这种场合游刃有余的上官挽瑜，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尤其是宴会进行到一半，柳夫人姗姗来迟。 在看到柳夫人的那一刻，整个宴会迎来了最热闹的时候，不说男子都听说过柳夫人的名号，妇人们自然知道柳夫人有多厉害，没想到这两位居然还是好友。 别小看了后宅女人们的消费力度，她们执掌中馈，陪嫁的庄子铺子一个比一个多，若是夫家有点本事，给妇人的也多，不少男子只是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花的还是妻子的钱，现在好了，妇人们从谢晚悠和柳夫人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人生。 她们的人生已经没办法再改变，不过没关系，她们可以尝试改变自己女儿的未来，只要能够到除了后宅之外的地方，一定能够见识到更大更宽的世界。 宴会一直到忙到夜深，这才送走最后一位客人。 柳夫人不愿意留宿，起身告辞离开，到了这儿，才算是送走了所有的客人，谢晚悠累的不行，双眼都没了光彩。 沈淮景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靠坐在椅子上，一副灵魂出窍的可怜模样，不由得好笑，“就这般累？” “太累了，真不知道那些每天都有宴会的人是怎么活过来的。” “主人家跟客人自然是不一样的，客人只需要吃好喝好，顺便看看热闹就是，别的都不重要。” “算了，别说了……我不想听，回房间睡觉好不好？” 沈淮景还能说不好？只能起身将人抱着回到了房间里。 谢晚悠是真的累坏了，从吃了午饭就一直都在忙，每一个步骤应该做什么，她都是现学的，毫无经验，跟人交往永远都是最累的，这种累不是那种身体上的累，是心灵上的累。 累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件事情之后，谢晚悠在宁安最重要的事情就只剩下给上官挽瑜解毒了，这个没办法勉强，在前面两个月只能正常来做，等时间过去了，再考虑加入别的药，一次性将她体内的毒素都逼出来。 想法是一回事，具体怎么操作，谢晚悠需要好好想想，得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好办法才行。 …… 三天后，宁安城一大早就很热闹，今天是全城募捐的开始，一切就跟谢晚悠曾经安排的差不多，有了前面的两场宴会，募捐很顺利。 这场募捐从早上忙活到了晚上，大头是城里的富商们捐赠的，除了宁安这边的富商之外，还有不少外地的人给了捐赠，一问来自何处，才发现天南海北的捐赠者都有。 “无论是从哪个地方来的，我们都是离国人，不来不知道，边关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它也可以繁荣和平，如今正好能碰到这个机会，不过一些身外之物罢了，给了就给了，希望微薄之力，能让边关更好。” 王子安等宁安的官员给了承诺，等清点结束之后，他们会将募捐的账本通过抄写的方式，多弄一份贴在城墙上，让所有人都看一遍，若是有对不上的地方，只要能拿出证据证明，便会从上到下的查一遍，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会将动手脚的小人抓出来。 沈淮景和谢晚悠作为监督者，绝对不会有问题。 正是因为这个承诺，大家才这般的热情高涨，给予所有信任。 第660章 离开 王子安身为宁安的父母官，他敢说出这种话，那就说明一定做好了安排，不畏惧任何人的猜测。 捐赠的这天，韦定安一直都在角落上看着，他听着官员的话，听着百姓的声音，再看百姓宛若星光一样璀璨的双眸，心中紧紧绷着的那根弦断了。 从早到晚，他看了一天，就跟一个傻子似的，滴水未进，也不曾有太大的动静。 看完之后，他再也没有回到问心药铺中，而是去了当初沈淮景给的地址，他找了过去，看到开门的人一身的警惕他也不介意。 “是沈淮景沈公子让我来的，我是韦定安，他说这里有人在等我。” “证据。” 韦定安将沈淮景给的令牌拿了出来，直接就给了对方。 男人看到令牌，顿时就改变了态度，“主人交代过，若是韦公子过来，定是想明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上了马车便再也不能下车，公子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走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最好能在那边乱起来之前抵达京师。” “不愧是是主人看中的人，韦公子请。” 天黑之前，几个护卫护送着一辆马车离开了宁安。 韦定安在黑暗中待了许多年，都快要放弃挣扎之后，光明突然之间就洒落在他身上，他本来是想当面跟那位谢姑娘道谢的，却被沈淮景拦住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那位小沈将军似乎把他当成什么贼人了。 不过是想当面道谢罢了，却还是被拒绝了。 想到在宁安短短几天的时间里经历的一切，比他前半生发生的那些事情加起来还要有趣，如果能够一直过这样的日子，他也是愿意的，即便殚精竭虑，为的是这样一个国家的话，也是可以的，他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 为了一个……即将属于自己的国家。 …… 沈淮景没办法继续留在府里了，充满善意的看向谢晚悠，“夫人，我……” “什么时候能回来？” “若是顺利，能回来陪你过年，若是不顺利，就得等到明年盛夏，我定会回来。” “父亲母亲也不能回来吗？” “母亲是可以回来的，不过她担心父亲，想留在距离父亲近一点的地方，从我回去到回来，只怕没办法及时回复你的书信，你别生气，等我回来向你赔罪。” “那你把暗卫都带上吧，我这边的人会主动联系他们，当初让他们查的那些事情，已经查出了不少，你记得听就是。” “好，听夫人的，我会尽快回来，府里的巡逻不能太差。” 谢晚悠点头，“我会交代下去的，别忘了你们身后还有这么多的百姓。” 沈淮景若是动手，一般都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差的那一分交给老天爷来决定，算是一个人的运气。 东圣国沉寂的这半个月不是因为死心了，正是因为他们的不死心，正在谋划一场大的，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东圣国不可能放弃进攻的机会，他们只会聚集一切力量，不顾一切的冲过来。 只要能冲突防线，他们就能一路吞到云州城，一口气拿下十几座城池，离国的地图就会少一半，剩下来的那些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谢晚悠什么都明白，她本就是军营里出来的，古代的这点都不够她看的，技术不够看，可是誓死守卫的心却是她无法直视的，她完全不敢去看，不敢去想，这样的刀子落在一个人身上会有多疼。 “药材，药方，人手，我都准备好了，你一并带去军营，若是你不方便，便让赤甲军带着你的令牌找有才，这些事情我早就交代有才暗中准备，他很清楚东西都在哪里。” “夫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打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喜欢多做准备罢了，别的我都不清楚，你赶紧走吧，城里有我守着，不用担心。” “好，等我回来。” 谢晚悠点头，她安排这么多药铺收购药材，可不是单纯的为了赚钱，那些药材搭配在一起的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战场上的需求大，她知道朝廷不会有任何作为，要是想赢，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只是他们的准备还是太单薄了一些，还好东圣国那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希望这次可以顺利。 沈淮景离开的突然，谁都没有意料到，等府里的人反应过来，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军营距离宁安城的距离不远，到了关键时刻，军营中的动静是不会刻意隐瞒官员的，王子安等人都知道山雨欲来，紧张继续手上工作的同时，他们还得注意照顾百姓的情绪变动。 宵禁提前了半个时辰，侍卫巡逻的时间多了一个时辰，频繁运送的粮草，处处都是军营中的将士……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战事快起来了，宁安百姓的心到底还是慌的，他们害怕战争，讨厌战争，可是生存在边关，就是他们永远都躲不开的点，战争永远出现在他们的身边，将他们紧紧缠绕住，除非远离故土，否则绝对不可能逃离。 宁安百姓宁愿站着死在宁安，也绝对不会离开。 好在，官员们都在，谢晚悠也还在，一切都一如既往，好像没有任何变化，渐渐的，百姓们也冷静下来，他们没办法阻止，只要不添乱，就是最好的了。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谢晚悠累的不轻，她研究出了好东西，针对上官挽瑜一个人使用的解毒丸，能解她身上的毒，但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只有上官挽瑜一个实验体，她也不敢用，只能先收着，打算再完善完善，一忙又是三天，她才将最终的成品拿了出来。 放在上官挽瑜的面前，“这是我刚研究出来的解毒丸，不过还不清楚解毒的作用，你要不要试试看。” “好啊，我相信姐姐，一颗小小的解毒丸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真不怕死？” “姐姐在边上守着我，我才不信我会死。”上官挽瑜得意道，“姐姐都敢拿给我，那就是有信心的。” 第661章 好消息 那瓶解毒丸，上官挽瑜真的吃了，就当是赌一把，事实证明，她居然赌赢了。 就是有点吓人，前面三天上官挽瑜反复吐血，而后又昏迷了五天五夜，如果不是足够信任谢晚悠，上官夫人都快以为女儿被治死了。 昏睡的哪几天，上官挽瑜的脉象很宽，一直在变，直到她醒过来的前一天，脉象恢复了正常，就像一个普通人的脉象，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谢晚悠把脉的时候眼睛渐渐瞪大，像是不可置信一般，把脉结束，她拿出银针，对着上官挽瑜的手指轻轻扎了一下，鲜红的，不带一点黑的血液滴落在洁白的帕子上。 直到这个时候，谢晚悠松了一口气，“她很快就能醒过来，清醒之后再休养两天就好了，伯母，我们成功了。” 上官夫人喜极而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谢晚悠也没能继续说，她太累了，不眠不休的守了上官挽瑜这么久，她的身体也有些撑不住，在看到这个好消息的下一秒，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意识，只记得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传来了慌乱的叫声。 小姐晕倒了，府里的丫鬟都吓坏了。 吴有金也是第一时间回来，看到人昏迷说什么都没用，转头去找柳夫人。 察觉军营那边的大动作，现在离开确实会是最好的办法，可是柳夫人觉得自己是位大夫，哪里病人多她就应该出现在哪里，而不是一直避开战乱，这样没有任何意义，她愿意留下来，即便前途是黑暗的，她也愿意。 看到吴有金着急忙慌的过来找她的时候，柳夫人庆幸自己没有离开，连忙跟着去了谢府。 不过一个月不见，谢晚悠居然瘦了一圈，下巴尖了不少，柳夫人不由得皱眉，“你们是怎么照顾的，怎么让你们家小姐瘦成这样？” “回柳夫人，我家小姐最近在给上官姑娘解毒呢，一直守着，让她休息吃东西，她也总说没胃口，口味也变了……”桃子急得说话的嗓音都在抖，“不知不觉的，小姐就瘦成了这样，柳夫人，您赶紧看看我家小姐。” “别着急，也别说话，我看看她是怎么回事。” 柳夫人把脉之后，脸色一变再变，最终恢复平静，“她没什么大事，就是太累了，再加上情绪起伏波动大，让她好好睡一觉，等她醒了得给她调整饮食，是药三分毒，她现在这个身子不适合吃药。” 丫鬟们听的脸色都白了，这得是什么样的身子啊，怎么连药都不让人吃了，连药都不让吃，难道是没办法救了？ 也不对啊，明明也是柳夫人说的没事的，这这这…… 大家都乱了，根本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联在哪里，只能沉默着一个看一个。 “给我准备一个院子，我们三个人，需要在你们府上住一段时间。”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很快就好。” 不管了，等小姐醒过来就好了。 吴有金还在外面着急的等着，看到丫鬟出来，连忙去问情况如何，丫鬟只能将柳夫人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吴有金听了脑瓜子瞬间宕机。 丫鬟还要去安排住处，并没有注意到吴有金的不对劲。 吴有金在外面等了很久，在得到准确的回答之前，他没有心思去处理别的事情了，憋着一口气一直在门口等着。 柳夫人说是三个人一起住，那就说明还有沈英灵和竹青，这两个姑娘跟着她将近一个月了，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她对这两个丫头都很满意，不过现在时间还太短，想要看清楚一个人的品行如何，需要很长的时间，毕竟日久见人心，她没有别的东西，唯独剩下不少时间。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沈英灵和竹青也到了，还在外面就被吴有金给拉住了。 “沈姑娘，请你进去问问柳夫人，我家小姐究竟怎么了，这不问清楚，我不安心。”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吴管家，你且等着，我进去看看。” “多谢沈姑娘。” 进了房间，沈英灵刚走过去，就看到柳夫人脸上带了笑意，像是有什么好消息一般，“柳姨，我们来了，嫂嫂这是怎么了？” “好消息。” “好消息？人都晕过去了还能有好消息？” “嗯。” 柳夫人点头，小声的在沈英灵耳边说了几个字。 听明白的那一瞬间，沈英灵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真的？” “真的，只是如今多事之秋，这个消息能不说出去，最好就别说出去。” “我明白，我知道了。” 沈英灵连连点头，现在确实不是公开的好机会，她也不好多问，只等人都出去的差不多了，才小声问了时间，“多久了？” “一个多月，脉象刚明显一些，她就是因为最近太劳累，所以才会晕过去，等她醒过来必须要好好照顾，否则到以后，她少不得要吃苦头。” “别人可以隐瞒，但是吴管家那边不能瞒着，他现在还在外面等着。” “也行，让他别说出去。” “是。” 现在还不能叫师父，只能叫一声柳姨，只有通过了柳夫人的考核，办了拜师礼，才能算是柳夫人的徒弟。 不过这么多年了，柳夫人的身边还是第一次多了两个人，不说还不是徒弟，至少身份上跟其他人也是不一样的。 吴有金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人就跟被雷劈傻了似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等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在同手同脚的走。 回到住处，吴有金用冰凉的井水洗了一把脸，这才勉强冷静下来，他应该没有听错，小姐有了身孕，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可现在这个情景，若是不能做好防备，到时候小姐若是出了意外…… 想到这里，吴有金回了房间，把暗卫叫了出来，问道：“军营里正在做什么？为何会突然戒严？” “姑爷正在清算军营中有二心的叛徒，同时也在对将士们进行操练，似乎是在为接下来做准备。” 第662章 恭喜 军营中同样也存在鱼龙混杂的一面，太子和恒王都有安插人手，就算不能做什么，起码也能让他们及时知道军营中的变动，任何一个小小的变化，都可能在后面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沈淮景一直都知道，如果不把这些人清理干净，接下来的事情没办法做，趁着京师混乱的时候，他们就是知道点什么，也没办法及时出手，这就是沈淮景在这个时候下手的原因。 经过半个多月的清理，已经将里面的蛀虫都清理干净，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对将士们进行操练，这样，在东圣国进攻的时候，他们能赢的几率可以更高一些。 听完军营那边的动静，吴有金思来想去，就算是他请求小姐离开，小姐也绝对不会走，那就只能想新的解决方法了，比如在小姐的身边安排一批人。 “你回一趟江南，跟老爷他们说……” “这……” “别耽误时间了，来不及了，你动作快一些，直接去江南，老爷会明白的。” “是，属下这就出发。” 在得知谢晚悠怀孕到做出新的安排，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做好这一切，吴有金还不敢松懈下来，他去看了府中护卫的巡逻时间和方式，又观察了街上来来往往的侍卫，看到这么多人都在警惕，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来一点。 …… 谢晚悠一无所知，正在昏昏沉沉的睡着，担心的事情得到了好的结果，无牵无挂，浑身放松的她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醒过来的时候唯一的感觉是肚子空荡荡的。 久违的，有了进食的冲动。 她坐起身，将丫鬟叫了进来，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谢晚悠刚洗漱好，柳夫人便带着沈英灵过来了，一进来便屏退了所有下人。 “你这人怎么回事，身为大夫，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吗？” “什么？我？身孕？” 谢晚悠差点没听懂她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信邪的开始给自己把脉，结果一下又一下，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折腾了好几次，她开始沉默。 漫长的沉默之后，谢晚悠抬手掐了自己一把，疼的她哀嚎一声，彻底信了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亲眼目睹了她的一切动作，反而把柳夫人给整得不自信了，“谢晚悠，你实话告诉我，知道自己怀了身孕，你居然是这个反应，这孩子真是沈淮景的吗？” 沈英灵：“！！！” 谢晚悠叹气，“当然是他的，之所以不敢相信是因为我一直在避孕，我们俩都觉得现在不是好的机会，打算等等再等等的，你一来就说我怀孕了，我得是多大的心才能相信是真有孕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红杏出墙了，身为大夫，你难道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没有绝对的避孕药吗？” “现在知道了。” “好好养胎，我的小院子住着憋屈，不介意我在你这个大宅子里住一住吧？” “柳夫人愿意给这个面子住过来，小的不敢有意见，欢迎还来不及，请柳夫人多住一些时间吧。”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谢晚悠知道柳夫人会过来，只是为了好好照顾她罢了。 刚填饱肚子，芝兰苑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说是上官挽瑜醒了。 谢晚悠刚想过去就被柳夫人按住了，“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我过去看看，你最近不能操劳，必须得好好养着。” “也不用这么小心，挽瑜的情况特殊，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得亲自看看才能放心。” “真是……说不过你，那我与你同去，这样也能避免不少麻烦，走吧。” 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遍，谢晚悠松了一口气，对着上官挽瑜眨了一下眼睛，“虽然你昏睡了几天很吓人，但是我必须恭喜你，你身上的毒都解了，只要好好休养，不出半年的时间，你就能恢复健康了。” 好消息谁都喜欢，将这里留给惊喜的母女俩，谢晚悠和柳夫人一起离开。 “现在放心了吧，可以好好养身体了吗？” “可以可以，听柳夫人的，柳大夫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柳夫人满意了，点头道：“是你说的一切都听我的，要是敢做不到，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如今外面开始乱起来了，还是有些人想要离开，收拾好东西之后就走了，一个走，剩下的人自然也会动摇起来，只是走不走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会有人特地阻拦。 毕竟，就算没有战乱，别的地方也不是真的那么好，每个地方都有好有坏，柳看能不能接受了。 …… 京师。 京师很乱，庆帝自从再次掌权之后，突然就开始迷恋长生不老，在民间找来了不少所谓的大师，一个个留着长长的胡子，老神道道的，一看就神秘兮兮的，一眼就把庆帝给勾住了。 庆帝坚信这些大师能炼出长生不老的药，毕竟他吃了一些大师们炼出来的丹药，身体确实好了很多，就连那方面也变得优秀起来。 这显着的效果，一下子就把握住了庆帝的心，庆帝对那几位大师可谓是百依百顺，想要什么就给什么，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 本来几位大师还挺犹豫的，以为庆帝只是想试探一下他们，他们不敢提太过分的要求，只是说了一些容易做到的，一一得到了满足。 人类的贪婪并不会消失，只会在一次次的满足中助长，不出半年的时间，几个大师已经看明白了他们在庆帝心中的地位，一些添加了各种药材的药丸罢了，只要放在炉鼎中装模作样一番，就能说是他们炼制出来的丹药，不管效果好不好，庆帝都喜欢。 时间一久，庆帝痴迷丹药，天底下的大师都不由自主的往京师靠拢，都想炼制出长生不老的药，得到庆帝的青睐，然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不，文武百官自然是不赞同的，可是反应最为激烈的那几个都死了个干净，顺带着家产也没了。 第663章 回礼 反对的都被捂了嘴巴，剩下的那些只能噤若寒蝉，他们不是不想发声，主要是家里上下几百人，总不能为了他的正直而没了性命。 只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庆帝还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比文武百官更着急的就是太子和恒王了，他们俩当初可是悄悄给庆帝吃了不少容易嘎屁的药，没想到庆帝居然都过来了，现在身体眼看着比之前还要好。 随着他们的年纪一点点上去，庆帝活的时间越长，对他们就越不好，暗中观望了这么久，太子真的快要坐不住了，他想要解决恒王，再解决父皇，这样，他就是理所当然的皇位继承人。 太子的脑子不是很好，他想要铲除恒王，却想不出铲除恒王的办法，于是每天着急，试图从自己的拥护者口中得出解决的办法。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尽快解决了恒王才行。 跟太子不一样的是，恒王是个会伪装也沉得住气的，他不像太子那样没脑子，知道父皇的偏心，从小就在谋划一切，真的对上，太子不会是他的对手。 或许正是因为太子没用，让恒王动了心思，他当初费尽心思讨好，想要拉拢沈淮景，他看中沈淮景身上的价值，只要能拉拢沈淮景，他就成功了一大半，奈何沈淮景这人敬酒不吃，那就只能给沈淮景送罚酒了。 恒王在镇国公一案中浑水摸鱼，借用那些人的名义，往宁安送了不少刺客，什么类型什么身份的都有，只要能杀了沈淮景或者沈淮景身边的人，一个人头能换千金。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银子给到位，不怕没人去。 做了这个安排的恒王美滋滋的等着，试图等来一个好消息，然而那些消息却石沉大海，也不知道那些所谓的江湖杀手究竟有没有真的出手，他快要等不耐烦了。 直到今天，刚下朝，侍卫便道：“殿下，有人往王府送来了几个盒子，说是好东西，还交代说务必要让您亲自打开。” “哪来的盒子？” “从边关送来的。” 听到是从边关送来的，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恒王的脑海里出现，他激动得不愿意在这里磨蹭浪费时间，连忙道：“走，回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好东西。” 一路上，恒王笑得嘴角都快抽搐了，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就好了，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对太子出手了，回王府的路程也变得漫长起来，经过一番煎熬，总算是到了王府。 恒王迫不及待的回了书房，盒子整整齐齐放在书房的案桌上，恒王没有丝毫犹豫，一口气将所有盒子打开，这才回过头认真看起来，试图从血淋淋的人头中发现那张熟悉的脸。 然而没有。 就在恒王发火之前，他认出了其中一个人头是谁，脸色瞬间就白了，那个从来不愿意相信的猜测，在心中慢慢浮现—— 沈淮景发现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恒王瞬间就头皮发麻，浑身如坠冰窟，冰凉的不行，如果真的被沈淮景发现的话，就说明沈淮景的反击已经在路上了。 还不等恒王让侍卫过来处理这几个人头，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甚至连一点慌乱的叫喊声都没有听到。 恒王莫名的心慌，他打开书房的门走出去一看，发现是大理寺的人，心里慌乱的厉害，在这一瞬间，他根本没办法思考，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这里可是他的王府，他自然是比其他人更熟悉的，还真让他跑了出去，然而没跑两步，一把冰凉的刀子架在脖子上，一个冰冷无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恒王殿下，您慌慌张张是打算去何处？” “大胆，我可是恒王，你怎么敢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到了这种时候，恒王已经顾不上伪装了，只想赶紧逃跑。 都这个份上了，侍卫不可能让他离开，不出一刻钟的功夫，恒王狼狈地被扣住，被带进了大理寺中。 进了大理寺的牢房，不死也要掉层皮，当初镇国公经历了什么样的煎熬，恒王是见过一次的，真轮到自己的时候，他更害怕了。 “你们在做什么？我可是恒王，怎么说我也是王爷，你们这样对我父皇知道吗？信不信父皇砍了你们的脑袋！” “闭嘴吧恒王殿下，还王爷呢，试图谋害陛下，陛下没有直接把你给杀了就不错了，老实一点儿！” 恒王绝望地瞪大眼睛，想不明白事情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还好，没有让他迷惑太久，半夜的时候，牢房里来了一个人，还是熟人。 “还以为皇兄第一次住牢房会不习惯，现在看皇兄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喜欢的。” 经过几个时辰的折腾，恒王脑子想破了，也什么都没有想出来，直到现在，太子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一刻，最坏的猜测已然应验，他不敢相信，却也没有任何办法，本以为会控制不住的愤怒，奈何，进来到现在，他滴水未进，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 “皇兄也别用这样的眼神看孤，又不是孤发现的什么，这些证据可都是无缘无故出现在孤的书房中的。” “你在说什么？” “孤今天来，是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前来送送皇兄的，当初皇兄给孤出主意的时候孤就觉得不对劲，直到看清楚那些证据，才发现皇兄真是蛇蝎心肠，还好那好心人暗中留藏了所有证据，还这般慷慨的送给了孤……” 太子的话解开了恒王心中的疑惑，他当初怂恿太子做的那些事情，可都是沈淮景教的，他得意洋洋想要给沈淮景一个教训的时候，没想到沈淮景更狠，直接把他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得知出手的人是沈淮景，恒王连挣扎的想法都没有了，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说不定还能有继续活下去的可能。 碰到沈淮景，必死无疑。 恒王忽然之间放肆的笑了起来，眼泪和血迹一起流淌下来，他输了，不是输给沈淮景，而是输给了自己的猜忌。 第664章 举兵 太子还没得意完，眼睁睁的看着恒王发疯大笑然后吐血身亡，一切的发生就在一瞬间，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确定恒王没了声息，太子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两步，皱眉盯着看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恒王刚刚的反应奇奇怪怪的，总不能是因为他太敏感了吧？ 想到这里，太子压下心中的不安，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恒王的死是早上传出去的，大理寺的人在早朝的时候说了这个消息，“恒王服毒自尽，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声息。” “死了就死了，跟朕说这些有什么用，找个地方埋了就是了。” 这般冷漠无情的话从一个父亲的口中说出来，朝堂上的大臣一个个心中悲凉，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疼爱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疼爱天下子民呢？ 这是不可能的，庆帝根本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别说爱人了，他根本没有这种能力。 太子站在下方，接受了来自四面八方各种猜忌的目光，不过他不在意的就是了，想要坐上皇位，不付出一点怎么可能，他愿意付出，现在好了，父皇唯一的皇子就是他，他还是太子，别人怎么指责都没用。 现在恒王刚没，要是父皇也出意外，大家肯定会怀疑到他身上，太子打定主意沉寂一段时间，暗中收买一些大臣就算了，等到风声过去了，边关也太平之后，就到了他动手的时候。 太子在庆帝的眼皮底下开始谋划这些，心情很好，只是刻意的没有表现出来，唯独离开时轻快的步伐能说明一切。 还没来得及离开皇宫，太子就被请了回来，站在御书房里，任由庆帝的眼神在身上一遍一遍的扫视，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什么，直看的太子心里发慌。 过了许久，就在太子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庆帝才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太子可知道恒王为何会下大狱？” “回父皇，儿臣不知。”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看着朕的眼睛，回答朕的问题。” 太子心中一惊，好在他提前想到了这一点，早就在脑海里设想过无数次，现在面对父皇也不至于太慌乱，尽可能坦荡的看向庆帝的眼睛，“回父皇，儿臣的确不知道皇兄究竟做错了什么，惹得父皇不高兴，肯定是因为皇兄做了什么让父皇不高兴的事情，是皇兄的错，不是父皇的错。” 盯着太子的眼睛看了片刻，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看了很久，都还是一个结果，庆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能这么想朕心甚慰，朕最近精神不济，太子下朝之后便来御书房处理奏折吧，一切就跟太子当初监国时一样，太子也有经验，为什么好慌乱的。” 怎么会不慌乱呢？ 听到这话，太子就跟听到了什么吓人的话似的，忙不迭跪在了地上，“父皇，儿臣不敢，有大师们炼制的丹药，父皇定能长命百岁，父皇如今这般精神奕奕，儿臣不敢。” “朕只是让你处理奏折，又不是说让你代替朕上朝，有什么好慌的？就这么决定了。” “……儿臣遵命。” 太子有点激动，更多的是心慌，恒王这才刚没，父皇就下了这样的命令，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啊，难道是父皇发现了什么？ 不应该啊，那些证据他反复检查了很多遍，都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么短的时间里，父皇每天的时间就这么多，不可能看出什么。 想不明白庆帝这么做的原因，太子只好收起自己的小心思，老老实实开始处理奏折。 不说太子想不明白了，就是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的，大家都能看出庆帝对于权势的看重，从来都比所谓的皇子更重要，这样的一个人，连处理奏折的权利都愿意让出来，不是疯了就是差不多疯了，反正不可能是好的就对了。 想不明白其中缘由，那便不去想，静观其变就是了，总有狐狸尾巴会露出来。 太子又恢复了当初忙忙碌碌的状态，那时候还有恒王在边上帮忙给出点主意，不像现在，是真的什么都要靠他自己，拿不定主意的只能留着去问庆帝怎么处理，问的次数多了，也会引来庆帝的不满。 太子夹在中间，可以说是难受至极，却没人管太子的想法，大家好像都变得很安静，这个安静从奏折中就能看出来。 不过很快奏折就很热闹了。 东圣国到底没有忍住，举兵进攻，两国的兵力差距太过于悬殊，周震川的战报跟不要钱似的送进京师，全都是请求支援的，想要更多的兵力，更多的粮草…… 边关太远，具体情况如何他们不清楚，毕竟没办法一眼就看到，若真到了兵临城下的那一天，或许他们会慌乱起来，可是现在不会。 战报越来越多，庆帝刚开始还看两眼，时间久了压根就不愿意看，直接把东西扔在一边，这个举动又惹得几个大臣气的在金銮殿上撞了柱子。 庆帝冷着脸，“晦气的东西，边关哪有那么容易冲破，十万对上二十万大军怎么了？沈淮景不是还在边关吗？有什么不行的，你们一个个不是说他沈淮景以一敌百以少胜多，是个常胜将军？有什么好担心的，都给朕闭嘴，再用这种恶心的招数对付朕，朕便将你们的家人都充入教坊司！” 这话的意思是男女老少都充进教坊司，那样的地方跟地狱没什么区别，庆帝实在是恶毒。 不管边关那边发多少战报说缺粮草，庆帝都不以为意，实在不耐烦了就说国库空虚，让边关自己想办法。 转头就吩咐征召百姓去郊外建立行宫，他要让大师们在行宫里炼制长生不老药，委屈了谁都不能委屈他的大师们。 这一举动也彻底寒了文武百官和百姓的心，百姓们自发捐赠粮草药材，想要送到边关，即便杯水车薪，也在所不惜。 第665章 寒心 京师仍旧歌舞升平，边关的战乱是真的，艰难的抵抗也是真的，大家都想等到朝廷的支援。 可是等啊等，根本就等不到。 有点良心的官员辞官归隐，不再管朝堂上的事情，京师的局面就变得越来越混乱，只要能拿出足够多的银两，就能从庆帝的手上买到一官半职，说出去何其讽刺，一国之君，居然公开售卖官职，说不出也不怕列祖列宗从棺材里跳起来打死他。 庆帝如今已经疯魔了，他只想要得到大师们炼制的长生不老药，他想要的只有长生不死，只要真的能够到这一步，别说离国了，整个天下都只会是他一个人的，不是他不清楚边关的艰难，只是他不在意罢了。 庆帝坚信，只要他活的足够久，没有什么东西不属于他，只要能够换来长生不老，他愿意先付出，反正以后都能拿回来的，根本不需要担心。 除了增加赋税，从百姓的手中拿钱来建立行宫之外，庆帝还征集百姓去干活，毕竟工人也是需要花钱的，征用百姓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只要有人可以给他干活，别的一切他都不在意。 不论男女，十岁以上到六十岁以下的，只要是正常人，都得去郊外建立行宫，这个消息刚发出来，京师的百姓都愤怒起来，连带着不少地方的百姓都开始排斥庆帝这个君主，开始揭竿而起，发誓一定要杀进京师，杀了这个昏庸无道的帝王。 真到了这种时候，几乎是一呼百应，没人愿意守护这样的帝王，他们宁愿要了庆帝的性命，也不愿意让庆帝继续折腾离国的百姓。 不出一个月的时间，征召还没有结束，最近的起义军都快要打到京师了，庆帝听到消息，怒不可遏，在朝堂上发了一通火，想让官员去镇压起义军，可是经过将近两个月的折腾，整个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换了一遍，新换的官员叫什么名字庆帝都记不住，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事情是庆帝做的，好像也没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一时间找不到人手，庆帝便把视线放在了太子身上，冷声道：“太子，你去。” “父皇，你说什么？” “你去镇压起义军，让朕看到你的才能，否则朕便废了你这个太子！” 太子目眦尽裂，身形稳不住的趔趄了一下，差点就在金銮殿上出丑，大臣们一个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死活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抬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牵连到自己，这个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他们还是不要让自己跟着倒霉才好。 庆帝也开始有点慌了，他想要长生不老，现在丹药还没有炼制出来，他总不能先被弄死吧，别说只是一个太子了，就算是十个太子，该让他们出去的时候也得让他们出去。 早朝匆忙结束，谁都不愿意跟随太子一起去镇压起义军，别看起义军都是草台班子，可是他们是真的不要命啊，谁能比得过那样不要命的性子？ 太子心情沉重的回了东宫，他处理了这么久的奏折，比谁都清楚如今的局势有多差，要是他还这样犹豫纠结，别说等到父皇驾崩了，他连一年都活不下去。 父皇只说让他去镇压起义军，却没有说是什么地方的起义军，那就说明，离国各地的起义军都需要他去处理，他怎么甘心，怎么可能会愿意？ 太子心慌的厉害，他将幕僚都叫了过来，一同商议，“孤绝对不可能出去镇压起义军，躲得过第一个，未必能躲得过第二个，各位可有什么好办法？” 幕僚们面面相觑，刀子都架在了脖子上，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逼宫，正好庆帝昏庸无道，被天下百姓厌弃，自然是该退位，去郊外的皇家宫殿里颐养天年就是，至于那些什么大师，全都是弄虚作假的废物罢了，一刀砍死就是。 听了幕僚的建议，太子也很心动，可是他没有私兵，想要逼宫哪有那么容易？ “回殿下，如今的御林军统领乃是在下的同乡，若是殿下能让在下与御林军统领彭桥近见一面，说不定此事能成。” “好，这么好的消息你为何不早说？孤不是没有这个心思，实在是没有这个人手，你要是早说……何至于让百姓受苦到现在！” “是在下的错，还请殿下恕罪。” 如今正是需要用到人家的时候，太子怎么可能会怪罪，自然是一通安抚，再给画个做官封爵的大饼，希望幕僚们可以吃的开心。 有了幕僚这句话，太子稍微费了点功夫，就将御林军统领彭桥近给约了出来，幕僚与彭桥近说了什么，太子并不知道，他没有在场听，给了他们充足的场地和空间。 当天夜里，彭桥近便随着幕僚一起悄悄进了东宫，跪在太子的面前表示会站在太子这边，争取一个从龙之功，也不奢望能得多大的官位，只要能够一直守在太子身边就是了。 这样一番表明忠心的话，让太子喜笑颜开，接纳了他的忠心。 事情迫在眉睫，太子也想赶紧动手，如今已经十二月了，寒风瑟瑟，一到夜里寒风刺骨，今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连京师百姓的日子都这般难受，还只是下了几天的雨，便已经有百姓冻死在街头，那场面可不好看。 太子更不愿意出门了，本来就冷，还要受这样的委屈，他哪里受得了？ 有了彭桥近的投靠，再加上快要冬至了，庆帝留太子在京师过冬至，冬至第二天，就让他带军出发，镇压四处的起义军。 留给太子的时间不多了，只有短短五天的时间，说长不长，非要准备的话也是足够的。 太子几天时间不眠不休，几乎都用在布局上了，等他做好一切安排，还能再休息一天。 冬至要进宫陪庆帝吃饭，这是太子唯一的机会，若是成了，他便是唯一的君主，若是输了……那就什么都不剩了，总要赌一把的，太子自信能赢。 第666章 孽障 转眼就到了冬至，今年天气冷的吓人，冬至也在下雨，寒风刺骨，街上看不到多少人，还有一部分已经被征召出了京师，在郊外处理杂草，人手会一点一点的增加过去，将庆帝想要的行宫建立起来。 太子一身宫服，身上并没有太多的累赘，或许是因为文武百官都换了一个遍的原因，今年冬至并没有邀请群臣，就只叫了太子一个人。 天气越来越冷，太子从宫门处下了马车，便上了安排好的轿子，直到距离养心殿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才下了轿子，他讨厌这样寒冷的天气，仿佛骨头都在隐隐作痛，穿的这么厚尚且如此，更别说那些衣衫褴褛还在淋雨处理地基的百姓了。 一路上，光是用这个做借口，太子就已经说服了自己，他即将要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没有一点问题。 不是他想篡位，而是父皇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上了，免得落个遗臭万年的下场，只要让父皇好好的在行宫里颐养天年，他一定会好好建立新的帝国，到时候，谁都不会再记起父皇做的这些昏庸的事情了。 养心殿里暖的厉害，太子到了门口，还能清楚的听到女人的笑声从养心殿里传出来，仔细听了听，好几个人。 父皇从来就是这样，就算今天是冬至，父皇似乎也没有改变行事作风的想法，太子的脸色沉了下来，将太监总管叫了过来，“里面闹腾多久了？” “太子殿下再等等，快了，已经一个多时辰了，陛下那身子……殿下也是知道的。” “荒唐！” 太监总管也只是俯身行礼，顺便将眼底的不屑一顾隐藏在眼底，别说什么荒不荒唐的了，更过分的事情庆帝又不是没有做过，现在着急的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别说的像庆帝真的会改。 就跟太监总管说的一样，用不了多少时间，庆帝吃的是一些大补的药，快乐是一时的，等到身体渐渐被掏空，下一次就需要更多的药…… 以此循环，结果只会越来越差，差到无法言说。 小半个时辰之后，几个妃子笑着从养心殿里出来，看到太子端端正正的站在一边，自然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还有几个大胆的悄悄给太子抛了媚眼。 太子冷着脸视而不见，他心中还有大谋略，现在没有功夫去搭理这些胭脂俗粉，等他坐上那个位置，天底下的美人都是他的。 反正现在的天下已经足够乱了，那就再乱一些，再下雪之前，拨乱反正，让一切都回到原来的轨迹上，这样对谁都好。 不多时，养心殿里收拾妥当，酒水好菜也都送了进去，庆帝这才把太子叫了进去。 太子俯身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太子来了，坐吧，如今这偌大的皇宫，也就只剩下我们父子俩，去年好歹还有福王和恒王在，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们两个接连都没有了，朕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或许这就是命吧……” “父皇，您别太伤心了，儿臣会一直陪着您。” 庆帝刚刚被掏空了身体，如今脸色红中泛黑，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反正这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庆帝毫无形象地靠坐在椅子上，身上一堆的肥肉都快垂下来了，这样的画面实在是不好看，太子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无比厌恶。 庆帝像是打开了什么怀旧的开关，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太子不耐烦听这样的话，想到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他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父皇，您说慢些，不如喝点茶？” “倒酒，今天是冬至，我们父子好好喝一杯，把这顿酒喝完，朕也该送你出去平叛起义军了，你是朕唯一的皇子，无论如何，务必要平安回来。” “父皇，儿臣会保重的，父皇也是，要不这酒还是……” “喝！” 一句话下去，太子再多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像拼酒似的，跟庆帝一杯一杯的喝了下去，就连吃口菜的机会都没有，也不知道父皇在发什么疯。 一连喝了七八杯酒，太子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庆帝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抬手艰难的在太子的肩膀上拍了拍，“就该是这样，多喝一些，喝酒的时候不要婆婆妈妈的，这样才是朕的太子。” “父皇，儿臣不想去镇压起义军。” 短短一句话，让庆帝脸上好不容易才浮现的笑容消失殆尽，冷冷的盯着面前的太子，多年的上位者，让庆帝一身的威压，“你再说一遍？” 太子冷静道：“父皇，您别再执迷不悟了，起义军是镇压不完的，只要父皇您一直这样昏庸下去，就会有千千万万的起义军，还没有全部镇压，敌军就已经打过来了，到时候离国亡了，也还是会有起义军……” “闭嘴！你这个大逆不道的混账东西，离国怎么可能会亡，他沈淮景不是能够以少胜多吗？怎么可能……” “父皇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看奏折了吧，就连边关的战报也不看，边关战败，他们现在不过是负隅顽抗，用不了几天时间，东圣国的人就会撞破宁安城，接下来就是那一连串的城池，全都会成为东圣国的。”太子忍了这么久，他不可能会闭嘴，一下又一下的戳着庆帝的心，“父皇，您已经不适合坐上这个位子了，写退位书吧，把这个位置让给儿臣，儿臣会好好守护离国的国土。” “你……孽障，你居然想逼宫？” 太子说累了，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一连喝了三杯，“我现在好好跟父皇说话，希望父皇不要不识好歹，这是我跟父皇吃的最后一顿饭了，多喝两杯也是好的。” 庆帝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了，想要起身逃跑，可是他一身的肥肉，还被掏空了一大半，多走两步都气喘吁吁，根本跑不出去，被太子抓住，灌了一整壶的酒。 第667章 机会 庆帝像一滩软烂的肥肉，滩在了地上，半天没有一点动静，只是失神的看着空荡荡酒壶，眼神中涌现出复杂的情绪，夹杂着后悔震惊欣喜…… 太子也差不多疯了，在一旁喘气，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就像是刚刚这么做的人不是他，他只是在旁边冷眼旁观。 “朕是你的父皇，你怎么会为了一个位置……这么多年来，朕最疼爱的人分明就是你，怎么会这样……” “你疼爱我？你若是真的疼爱我，就应该马上把这个位置给我，而不是追求什么长生不死，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离国都快亡了，还长生不死呢？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离国百姓都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太子越说越生气，忍不住咳嗽起来，他还记得幕僚说的那些话，夜长梦多，不能磨蹭，“来人，陛下要写退位诏书，将笔墨纸砚和玉玺拿进来。” 大声说完，太子又看向一旁狼狈不堪坐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庆帝，“父皇，你毕竟是我父皇，只要你配合的写了退位的诏书，我便送你去皇室的行宫颐养天年，你想要什么女人都有，若是你不配合，就别怪儿臣对你不好了。” 匕首在太子的手中显得格外的刺眼，庆帝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笔墨纸砚很快就送了过来，因为处理奏折的原因，玉玺的位置太子也是知道的，现在想要逼宫，简直不要更顺利。 宫里并非一点异样都没有，彭桥近带领御林军，将整个皇宫紧紧围住，宛若一个铁桶一般，即便外面明明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没有让他们放松警惕。 今夜的雨似乎格外的冷，谁也说不清究竟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今天是冬至的原因？ 庆帝被逼着写好了退位诏书，被太子“请”来的大臣们也纷纷出现在养心殿中，为这件事情做了一个见证。 太子想要干干净净的坐上那个位置，这几个大臣不过是刚上任的，得了太子的保证，事成之后还能保住这个位置，让他们过来看着他们自然就来了，没什么好犹豫的。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将退位诏书收好，工具人也都离开，太子当着庆帝的面拿出了一瓶丹顶鹤，“父皇，请吧。” 庆帝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你不是说了让朕去行宫颐养天年吗？怎能出尔反尔？” “父皇，您也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了，怎么还这般天真？” “不可能……暗卫！暗卫快来，给朕杀了这个狼子野心的畜生！” 庆帝撕心裂肺的喊了半天，试图能等来暗卫的营救，他本来是打算留着暗卫的，起码也能有个保障，没想到真的跟他想的一样。 然而喊了半天，庆帝嗓音沙哑，都没能等来暗卫，只等来了不耐烦靠近的太子，庆帝挣扎无果，被活生生的灌下了一整瓶的丹顶鹤，很快就倒下了，死不瞑目，最终看的也是饭桌，而不是太子。 太子面部表情的将他的眼睛合上，砸碎了一个杯子，太监总管带着一众下人鱼贯而入。 片刻后，悲伤的声音传出来，“陛下薨了！” …… 无人知晓冬至那天发生了什么，文武百官漠不关心，反正他们也是花钱坐上这个位置的，皇帝是谁他们不在意，他们忙着给新的皇帝送更多的银两，试图保留自己这个位置。 百姓们被庆帝折腾的麻木不仁，他死了，百姓们反而高兴欢呼，罪魁祸首死了，行宫也不用建了，被征召的百姓们拖着残破的身躯回到了家里，难熬的冬天来了。 庆帝是在薨逝后的第五天下葬，新皇说国库空虚，一切从简，不用大办，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人下葬处理干净。 谁都没有想到，在庆帝的葬礼上，新皇亲自盖棺的时候突然吐血，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太医检查了一遍，惊恐道：“陛下……陛下这是中毒了。” “你这人……陛下如何了，还能不能救？” “都断气了还救什么救？！”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懵了，很快，众人就反应过来了，他们一个个眼睛亮的厉害。 死了？！ 新皇也中毒死了，他们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场面变得骚乱起来，谁都觉得自己是那个真龙天子，现在只要找到玉玺，他们就是这个离国的主人！ 吵吵嚷嚷了不过一刻钟，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让这些水了吧唧的文武百官害怕的挤在一起。 来的是御林军，为首的正是御林军首领彭桥近，他带来了所有的御林军，将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住，水泄不通，谁都无法通过。 不管众人怎么大喊大叫，都没人回答，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 两个时辰后开始下雪，在葬礼上的人都快被冻死了，哆哆嗦嗦地挤在一起，他们现在已经不关心什么玉玺什么龙椅了，他们只想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离开皇宫。 就在宫里压抑得能吓死人的时候，京师郊外，一支穿着整齐划一的军队出现，他们在风雪中神色坚定的往前走，这是两万人的军队。 同时行走的动静不小，再加上他们没有刻意隐瞒，一路上有不少百姓都看到了他们的身影，本来应该害怕的，可是在看清楚将士们身上穿着的是黑色的铠甲时，百姓们都愣住了，随即流下了眼泪，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赤甲军，是赤甲军来了！” “什么？你在说谁来了？” “是赤甲军！是小沈将军带着赤甲军回来救我们来了！” “小沈将军，您可算是回来了！您做这个皇帝吧，救救我们吧……” …… 诸如此类的话一路上都在发生着，守城的将士看到赤甲军的铠甲，又看到为首那个面若冠玉的俊郎将军，没有丝毫抵抗，放下手中的武器，将城门打开。 守城的护卫大声道：“恭迎小沈将军回京！” “小沈将军回来了！” 第668章 辞官 沈淮景带着赤甲军回归的消息，宛若一阵风，瞬间就从城门吹到了皇宫，一路上，在家中躲藏了许久的百姓们鼓起勇气出来看了一眼。 没想到真看到了赤甲军的身影，百姓们一个个泣涕涟涟，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他们愿意拥护这样的人成为他们新的君主。 …… 今年的风雪尤其大，即便生活在天子脚下，也还是会有很多百姓没办法挺过严冬，冬至之前老皇帝就一直在折腾，许多百姓都没想到，他们居然也能温暖的度过一个冬天。 新年都过了，应该说是去年的事情了，即便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京师的雪还是很大，对于小沈将军那天回城发生的事情，看到的百姓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怕一辈子都会深刻地记在脑海里。 他们快死了，京师快乱了，离国快亡了，可是小沈将军奇迹般的，带着赤甲军出现在京师，一举进宫，将皇宫里里外外控制得好好的，一点乱子都没有起来，这真是个奇迹，在他们看来，这真的是个奇迹。 皇宫里发生的事情，普通百姓不清楚，据说啊，小沈将军面无表情的将老皇帝和短命皇帝都装进了棺材里，指挥着宫里的下人把他们都给埋了，没有做出什么毁尸灭迹的事情来。 在大家都觉得沈淮景会成为新的皇帝的时候，他带了一个年轻秀气的男人出现，说是叫韦定安，是他在民间发现的人才，是位有才能的年轻人，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君主。 大家不信韦定安，可是他们相信沈淮景，这是无时无刻不在保护他们的少年将军，这么多年过去了，看着沈淮景还是很有安全感。 那些买官的奸商都进了牢房，现在朝堂空荡荡的，只有沈淮景一个大臣，可是沈淮景还是很忙，他带着韦定安，一家一家的走，将当初那些受不了辞官离开的肱股之臣挨个请回去。 沈淮景不说话，只在书房外面等着，能不能把人请回去，就看韦定安的，没想到韦定安真的可以。 只用了半个月，他居然就将大部分的大臣都请了回来，这不，一个朝堂就变得像模像样的，空缺的位置也是没办法了。 有些大臣没了，有些大臣伤透了，身体也不允许，他们就是想再回到千疮百孔的朝堂上，身体也不行了，只能躺在床上等着最后的时间过去。 韦定安总是红着眼睛从这样的大臣家里出来，在前往下一个大臣家的时候，他又能把情绪整理好，神色如常的做着同样的事情。 朝堂上有大臣，那就得上朝，大臣们最关心的还是边关的事情，他们在京师，收到的都是战败的战报，迫切的想知道边关如何了。 沈淮景沉声道：“输了一场，然后赤甲军来了，除了粮草不足差点饿死之外，没有太大毛病，多亏了云州城城主支援了足够多的粮草，才勉强度过危机。” “这样就赢了？” “自然不是，我们还把东圣国的粮草给抢了，要不然哪有这么快结束？” “怎么抢到的？” “凭聪明的脑子抢的。” 一句话，让文武百官沉默下来，他们也知道是凭借脑子啊，就是想问问经过。 奈何沈淮景没有耐心说，他们也不敢问，真是笑话，谁敢得罪大名鼎鼎的小沈将军啊？ 韦定安是个很合格的帝王，短短两个月的功夫，已经能从他身上看到明君的影子了，单从今年百姓能温暖过冬这一点来看，他已经初步得到了百姓的认可，以后能做到什么程度上，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沈淮景不耐烦，不愿意再说这些，沉默不语。 没办法，离国现在真的太乱了，边关那边是好了，可是西北那边又不安分了。 年轻的帝王看向了沈淮景，“沈将军……” “最后一次，我平叛了西北的战乱，你就得让我回边关。” “可以。” “我还没有说完。” “沈将军接着说就是。” “我要辞官，平叛了西北的战乱就让我辞官。” 这也是当初说好的，年轻的帝王无奈叹气，“非要在朝堂上说这个吗？” 沈淮景不在意地点头，“我这也是为了陛下好，要是我悄悄走，他们说不定还以为是陛下排挤我逼着我走的，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还是别折腾那些了。” 文武百官顿时就慌了，他们早就发现了，沈淮景就跟定海神针似的，有他在的离国才是安宁的，要是真让他走了……岂不是又要混乱起来？ 他们还没来得及嚎，就被沈淮景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吓到了，别说嚎叫了，委屈的头都不敢抬。 沈淮景满意了，这才道：“我家夫人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过她是个神医，还会处理种子，她处理过的种子成活率很高，大家应该都听过，她处理了不少种子，等到年后，工部的人会从边关前往不同的州城，亲自为大家处理种子，一年两茬，不出三年，离国不会再缺粮食……” 谢晚悠会的一切，都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出现在离国不同的地方，这是他们夫妻俩能为这位年轻的帝王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整个金銮殿上只能听到沈淮景的说话声，他说了许久，从一方面说到另外一方面。 年轻的帝王沉默的听着，心中的波涛汹涌，只有他自己才能感受到，等沈淮景停了下来，“多谢沈将军和尊夫人，不知二位还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朕能做到，一定会答应你们。” “我家夫人是个目光长远有谋略的女子，希望陛下能够兴办女学，让女子能多一条出路，不至于一辈子只能在后宅里蹉跎。”沈淮景语气沉沉，掷地有声，“夫人曾说，妇女能顶半边天，还请陛下答应。” 全场寂静，文武百官的心中说不出的震动，他们根本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 过了很久，文武百官才听到年轻的帝王，嗓音沙哑道：“朕答应你，一定会做到。” 第669章 新的开始 沈淮景准备出兵西北，他给年轻的帝王留了一万的赤甲军，带剩下的一万前往西北。 有他沈淮景出现的地方，消息总是传得很快，他带着军队还没有到半路，就听闻西北那边的蛮族退兵了，根本不给沈淮景收拾他们的机会，甚至为了讨好离国，愿意每个年都给更多的朝贡，希望沈淮景能够手下留情，就不要再带着赤甲军过来了。 收到消息的沈淮景顿时就笑了，不去更好，本来被耽误在这里，他心中的火气一天比一天旺盛，都想好了等到时候好好收拾收拾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现在好了，这个消息他很喜欢，就这样吧。 沈淮景交代副将，将赤甲军带回京师，专门保护年轻的帝王，等年轻的帝王成长起来，以后的事情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剩下的三万赤甲军更想留在边关，那是沈淮景跟他们一起成长起来的地方，不管边关那边是什么样的光景，他们都想永远留在那边，这也是沈淮景为什么只带了两万赤甲军的原因。 人各有志，就算都是赤甲军，可是每个人想要的还是不一样的，对于离国百姓而言，赤甲军的存在就是安全的象征，只要能看到赤甲军的身影，心里永远都是安宁的。 沈淮景独自一人，快马加鞭赶回边关，他心中只有一个身影，迫不及待的想要快一些，再快一些，能够早点看到她。 饶是这样紧赶慢赶，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等沈淮景跨越大半个离国总算踏上边关的土地时，已经是四月初了，边关春色正浓。 知道朵朵桃花的花瓣飘落在身上，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味，沈淮景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已经离家大半年了，从他那次离开之后，就再也没能回来看夫人一眼，也不知道这么久了，她是不是快气到了。 想到这里，沈淮景低头看看自己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路上都在赶路，别说保养收拾了，他连吃饭休息都很敷衍，只有身体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才会勉强停下来，在不同的地方换下最强健的骏马，就是为了能够加快速度，只能说，骏马跟着他也是受苦了。 沈淮景觉得自己得带点东西回去，于是一路上看到好看的花摘一朵，树枝长的好看也撇一枝，也不管究竟好不好，反正他都想带回去就是了，等快到城门的时候，马背上已经都是各种春天盛开的小花，还有长满了嫩芽的枝条，五颜六色的，颜色十分丰盛。 大家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又加上沈淮景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整个人粗糙的跟脱相了似的，完全看不出本来俊郎的样子，进城的时候也没人让他，只能老老实实排队，还有姑娘在笑话他带了这么多东西。 有人好奇的问他：“兄弟，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打算在城里摆摊卖野花不成？” 沈淮景摇头，“我许久不曾回家，家中夫人怕是等的不耐烦该生气了，归心似箭，我也没能提前准备点东西，到了郊外看到这些，便想着给她带回来，说不定能哄得她开怀。” 一番话，让听到的人都楞了一下，随即都笑了起来，善意的笑声，这般疼爱夫人的男子，就是再粗糙也是好的，谁能拒绝这样的夫君呢？ 无人关心一个落魄的男子会带着一马背的鲜花去何处，沈淮景归心似箭，脚步匆匆，都快出现残影了。 一身狼狈出现的后果就是……连谢府的护卫都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还是沈淮景开了口，听到熟悉的声音，护卫才惊喜的大声道： “姑爷回来了！快来人啊！姑爷回来了！” 整个府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吴有金是第一个过来的，看到沈淮景这个样子，都快惊呆了，好一会儿才道：“姑爷，您这样也太邋遢了，要不还是先收拾一番再去见小姐？” “你这话说的，你家小姐还能嫌弃我不成？” 吴有金愁眉苦脸，以前的话是不会嫌弃的，可是小姐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跟柳夫人做了什么胎教，说是一定得看到好看的人，以后孩子才能长的好看，所以每天都在认真盯着美人儿看，要是突然看到姑爷这般邋遢的出现，只怕不是嫌弃了…… 然而不等吴有金说什么，沈淮景已经牵着马走向了谢晚悠在的院子，好消息传的快，谢晚悠也过来了，所以他们在半路上碰到的。 看到彼此的那一瞬间，他们都停下脚步沉默了。 沈淮景看着谢晚悠隆起的腹部，瞳孔瞬间放大，像是被雷劈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谢晚悠是被他这个样子丑到了，下意识的捂住眼睛不去看，可是心里又酸酸的，越想越难受，眼泪哗哗往下掉。 “悠儿……你别哭别哭，这是怎么了，你别哭……” 她一哭沈淮景就慌了，甚至顾不上还牵着马，连忙走过去，想碰碰她，又看到她的肚子，又觉得自己脏脏的，想碰没敢碰，只能在一边说好话赔罪。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着急回来见你，一直在赶路，连礼物都忘了给你带，不过我把郊外开的最好的花都给你带了回来，看看喜不喜欢？” 谢晚悠抱着他，身上臭得厉害，很快她就嫌弃的推开不抱了，去看沈淮景给她带回来的花，她捧着其中一把，眼睛红红的，刚哭过，像只柔弱的小兔子。 “你不能太邋遢了，小孩子不能看邋遢的人，会被教坏的……” 沈淮景已经反应过来了，笑得只剩下一口白牙，不管谢晚悠说什么，他都“嗯嗯啊啊”的回答，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抬头就看到父亲母亲停在他们面前，沈淮景的笑容更明显了，“父亲母亲，儿子回来了。” “回来就好，得好好给悠儿赔礼道歉，她挺着大肚子还担心你。” “你这不孝子。” “是，儿子记住了，好好哄，儿子不孝……” 一家人吵吵闹闹的，又聚在了一起，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开始。 第670章 大结局 荣王和戚夫人跟了几步路之后就没有再跟过去了，夫妻俩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家的那个傻小子乐呵呵的扶着他的媳妇儿往前面走，一点注意力都没有留给后面的他们俩。 “孩子都大了，需要一点独处的空间，前半辈子的时间都用在儿子身上了，以后还是留在我身上吧？” “都一把年纪了，老爷还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被孩子们听到了多难为情啊。” 戚夫人被荣王的一句话给说的面红耳赤，都老夫老妻的过了这么多年了，什么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怎么还说这样肉麻的话？ 荣王只是笑，“我们确实一把年纪了，好在足够幸运，不管什么时候回想前面的人生，我都觉得在被赐婚的那一刻，我们沈家的幸运就开始了，要是碰不到这么好的儿媳妇，我们一家的命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平安抵达宁安之后，荣王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些事情，如果没有谢晚悠的出现，他们一家只怕早就死在了路上，甚至没办法坚持到暗卫找过来。 毕竟刚开始的时候太难了，一个废人，一个昏迷了毫无反应，家里最能依靠的两个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其他人根本没办法。 想到过去的那些日子，戚夫人也是心有余悸，靠在荣王的肩膀上，“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所以说我们是幸运的，一切都好了起来，你看，再过几个月，又会有一个可爱的小家伙出生，家里只怕会更热闹。” “还说要游历四方，只怕要往后面延迟许多年。” “也不一定，他们若是愿意，也可以带着孩子四处走走看看，从小就在外面的小孩子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也是，听他们的，反正不嫌弃我们两个老家伙麻烦就是了。” 没有孙子孙女之前，儿子儿媳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可是现在不行了，家里即将会有新的小宝宝，这样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这个孩子来的有些突然，说不定就是为了能让他们一家人一直都在一起，所以才特地选在这个时候出现。 夫妻俩在这里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也没好意思跟过去，转身去了花园，打算去赏花。 没办法，老母亲心里也是酸的，没有人送花，就只能自己去花园里看看了。 …… 沈淮景为了能把身上洗干净点儿，洗了一个多时辰，在谢晚悠催了好几次之后才出来，带着一身的水雾，走进了房间里，这时候总算可以好好抱着她。 缠吻许久，谢晚悠面色绯红的靠在他怀里喘气，“站着会不会累？要不要躺着？” “我想靠着。” “嗯，在我怀里靠着。” 有个人形的肉垫就是不一样，谢晚悠舒舒服服的靠着，很快就发现沈淮景的视线总是不受控制的落在她的肚子上，目光灼灼，无法忽视。 “你要摸摸孩子吗？已经六个多月了，差不多七个月，预产期就在七月份。” “我……” “来，感受一下，孩子已经会踢肚子了。” 被抓着手去触碰那隆起来的小腹，无人知晓沈淮景此时此刻的心情，他只是静静的感受着，浑身紧绷，许久都没有一点反应。 “夫人，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你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晚悠怀孕的消息隐瞒的很好，一直没有告诉沈淮景，刚开始很好隐瞒，后来肚子大了就不方便了，她只好交代暗卫不许透露出去，要不然一个个收拾。 暗卫们本来就听她的话，更别说她现在又怀孕了，一整个就是最重要的人，别说不听话了，就差把谢晚悠当成祖宗供起来，隐瞒就变得没有那么艰难。 “你要是知道了，离国不会那么快就太平下来，现在这样就很好，你回来的很及时，要是再晚半个月，我们就只能在江南见面了。” “是舅舅他们要接你回去？” “嗯，还有外祖父外祖母，他们本来就惦记我，听说我怀孕了，更是想要亲自来宁安陪着我，要不是因为战乱作罢，他们两个老人就亲自过来了，大家都希望我能去江南住一段时间，你觉得呢？” 沈淮景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亲吻，嗓音沙哑，“我已经辞官了，以后就是个自由身，夫人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谢晚悠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样就最好了，一路上能有沈淮景陪着，她也能开心很多。 这个决定早就做好了，行礼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是谢晚悠心里有预感，非要多停留几天，还好真的等到了沈淮景。 他们三天后出发前往徐州，那是真正的江南，刚出发两天，就跟一队人马碰到了。 看到一个年轻俊郎的，意气风发的年轻男人出现在谢晚悠的马车面前，当着谢晚悠的面露出了一个笑容，“在下上官子墨，在此见过晚悠姐姐，多谢晚悠为我姐姐解毒。” 哦，原来是上官子墨。 不远处正在过来的年轻姑娘，不是上官挽瑜又是谁？ 谢晚悠道：“你们这是去何处？” 上官挽瑜笑嘻嘻的道：“都说江南风景好，我随姐姐去看看，姐姐不会嫌弃我吧？” “欢迎欢迎，亲眼去看看喜欢的景色吧。” “姐姐真好！我最爱姐姐了！” 很奇怪，上官家姐弟俩的加入，好像打开了奇怪的开关，因为后来碰到的熟人越来越多，都说是要去看看江南的景色。 云中飞的加入让队伍都变得热闹起来，只有沈淮景不高兴，每个人都来跟他抢媳妇，一个接一个的，真的很讨厌，他不喜欢。 等到了江南，队伍已经变得很长很长了，还好吴家足够大，多少客人都住的下。 来了这么多客人，吴家也变得很热闹，他们最喜欢这样的热闹了。 沈淮景这个新上门的姑爷好像不是很开心，不过没关系，吴家的小姐不需要在意姑爷的心情，这就是吴家人给的底气。 希望新姑爷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