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刁民:良品小王妃》 绣花第一针 初到小郭村(一) 里正眉头紧锁,抬头看看屋里的两人,上下打量一番后眉头又皱了。 一个笑嘻嘻,一个沉着脸,一个身高八尺,相貌堂堂,一个乖巧至极,眉清目秀,一个衣裳破烂,不修边幅,鞋边镶着泥巴,发间别着黄叶,一个干干净净,整齐端正,头上插着木簪,袖下的手里还摆弄着一串佛珠。 邋遢的是袁宿,立整的是袁小儿。 里正放下了手里的户籍,“你俩……当真是父子?” “自然是自然是。”袁宿连忙笑着应道,还一把将身旁那十岁小儿拽到了怀里,“可不是父子吗,您看我俩长得多像,您说是不是。” 像的确是像,不过这年纪…… 里正摸了摸胡子,“你二十四?” “嗯。”袁宿点点头。 里正又看向那孩子,“你十岁?” “正是。”那孩子不情愿的说道,却是字正腔圆,声音清脆。 里正眉头又皱了,“那你是十四岁生的娃?” 袁宿一愣,他倒是忘了这茬。旁边的孩子一下子笑出来,此刻看到这人的窘迫已经是这些天为数不多的高兴事了。 袁宿毫不客气地拍了他的头,拍得小儿一怔,随后委屈地撇着嘴,低着头不说话了。 “这事……说来也惭愧,”袁宿也微低着头,装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小时候家境不错,我又是小儿子,家里难免放纵,就做了错事……” 里正半天没说话。 “不过您放心,我如今也已经成人了,自然懂得了一些伦理道常,那些为非作歹之事我是断然不能再干的了。”袁宿连忙说道,然而里正依旧那副表情,手里的户籍依旧是迟迟不能盖章。 袁宿左看右看,计上心来,他一巴掌打向小儿后脑,那小儿险些扑倒前面去。正待那小儿怒目圆睁,气势汹汹的看向袁宿时,袁宿却是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那边的里正。 袁小儿明显不乐意,嘟着嘴委屈至极的样子,此刻大大的眼睛尤为有神,尤其是那半含着泪花儿的小模样。 袁宿偷偷冲他竖起了一个手指头。 两个。 三个。 “哇……” 里正被吓了一跳,他正低头思考那户籍呢,谁成想这袁小儿突然之间大哭了起来。 “里正爷爷救我,我不想饿死……”袁小儿一下子扑进了里正的怀里,鼻涕眼泪尽数抹在了里正衣服上。“爷爷救我,我好几顿没吃了,吃也是吃的野菜树皮,渴了只能喝那臭水沟的脏水,饿了要饭都没人给,路上只能住破庙,衣服馊了也只能穿着,官府官兵见人就打,遇了山贼还丢命。我问爹爹什么时候能到家,爹爹说我们的家没了……” “唉,这孩子受苦了。”里正看他哭得这般可怜,忍不住心软,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脑袋,谁都知道这世道乱,活着不容易啊。 “哎呦!这谁家的孩子,这么可怜啊!”里正的婆娘在外面听到了动静,自然也听到了袁小儿的哭诉。此刻的她也顾不得什么女人家管不管事了,放下手里的活就冲进来,然后一把将袁小儿揽到了她怀里。 袁小儿愣了,还没反应过来他是怎么从一个又干又瘦的怀里转到一个又粗又胖的怀里的,不过怀里软和还舒服,比里正的强。 “我可怜的娃呀,小小年纪就离开了家受苦,那天杀的山贼都不是人,没有半点善心,迟早遭报应,娃儿,快跟奶奶说说,是不是那些天杀的抢了你们家。” 里正的婆娘倒是很有一腔正气,对那些抢人的山贼一通臭骂,这般气势倒是让袁宿和袁小儿呆住了,一时间竟忘了该说些什么。 里正倒是很习惯他婆娘这火急火燎的性子,叹了一口气,“他们不是被山贼抢的,是打仗打到了他们家,他们只好逃出来了。” “那……那也是天杀的。”里正的婆娘又继续抱着袁小儿,“天杀的兵,一个个都要遭报应的,整日打打杀杀,你争来我抢去,最后受苦的都是咱们老百姓。那一个个的要是在战场上吃了亏,就没老百姓的好了,净会拿老百姓撒气,天杀的,都是天杀的。” “行了行了。”里正忙打断了她,“这要是被官府听见还了得,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罢,里正又看向那袁宿,“你说你本是一家三口逃亡,后来婆娘死了,户籍又丢了是吗。” 里正不放心的又确认一遍,的确是因为这战乱不消停,这要真是逃亡的灾民还好,若是敌国的奸细,那就摊了大事了。然而里正说完半天,那头却始终没动静,里正抬头一看,竟发现袁宿看着里正婆娘看呆了。里正的脸色顿时不好了,狠狠的咳了两声,这才将袁宿的心思拉了回来。 “里正说得极是。”袁宿连忙应和,脸上那笑又恬不知耻的生了起来。 不过别的问题没有了,里正给他俩立户的心思也没了,犹豫着要把这事儿作废时,里正婆娘又一眼瞄了过来。“老头子,你怎么还没办完,怎么做事婆婆妈妈的。” “你个婆娘少插嘴,男人的事儿你管什么管。”里正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里正婆娘当即不乐意了,粗鲁的一把把袁小儿推了出去,袁小儿一愣,还是袁宿扶住了他。只见那里正婆娘手一插腰,气势顿时起来了。 “怎么着,你这天杀的老头子,给你个里正当你就把自己当大官了呀,本事没多少,这官样子倒是学了个一干二净啊。” “你这婆娘懂什么!”里正烦得很,话也就硬了许多。 “我懂什么,我懂什么,我懂的不如你多,没你官大,仗着读了几天书就给老娘摆什么官架子,老娘还就不吃这套!” 这一大一小两个袁家人都要看愣了,里正婆娘越说越起劲儿,而里正除了那一句懂什么就再没说过话,一副忍辱负重,却又怕老婆的形象瞬间立起。不过里正婆娘说到了读书,村里私塾的王先生要赶考了,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样子恐怕以后就不回来了。 里正看了看两人,似乎都有一身书卷气,若是会识字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里正婆娘正骂着,里正突然看向了袁宿,而那人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带着些微怕微震惊的样子看着那骂得正欢的里正婆娘。 “咳咳咳,我说袁宿是吧。”里正突然岔开了话题,看向袁宿,里正婆娘也不骂了,看着里正要问什么。 绣花第二针 初到小郭村(二) “你识字吗?” 奸诈如袁宿,几乎是里正问出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里正的用意,当即说道,“不识字!我小时候淘气,不好好读书,上了没两天学就不上了。”随后袁宿又一推袁小儿,“他会,他识得可多了,什么三字经六字经他都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字还写得极好,先生都说他颇有大家风范。” 听到袁宿这么尽心尽力的夸自己,袁小儿有些不好的预感,里正皱着眉头看了他半天,看得他有些发毛了,这才将眼神转向别处。袁小儿暗暗松了口气。 里正在那两张户籍上填上自己的名字,又拿出了匣子里的印章,沾了印泥就扣在了那两张户籍之上。 “给了你俩落户,以后就是小郭村的人了,不得行奸偷盗,不得坑蒙拐骗,不得争人口角,不得大动干戈,不得……” “好嘞好嘞,谢谢里正大人了。”袁宿连忙把那户籍拿了过来,他实在是懒得听他的那些束缚教条,那些都是给官家用来抓老百姓把柄的,谁又会在乎那些。 “哼,”里正冷哼了一声,“你倒是给我老实点,不然国法在上,饶不了你。”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袁宿此刻不禁松了一口气,这户籍总算是办下来了。 “东边村头上有一间茅草屋,院子不小,那家人已经走了二十几年了,估计是不回来了,你们爷俩可以住在那,房子不好以后可以修缮,至少先有个落脚的地方。”里正婆娘好像忘了刚才她还在张牙舞爪的吵架,这功夫已经笑成了一朵花儿,“以后你们就在这儿住下,有什么困难就直说,老婆子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那就多谢里正夫人了。”袁宿忙行了一礼,里正婆娘还没说完,刚要开口,袁宿又截了一句:“今日已经不早了,我们爷俩还得去收拾收拾屋子,就先不奉陪了。” 里正婆娘话都到了嘴边生生咽下,讪笑了两声忙应了是。 待两人离开里正家的时候,袁宿终于松了一口气,那神情好像离开了什么可怕的地方。 袁小儿不禁嘲笑一句,“怎么着,这里正家又不是龙潭虎穴,你就这般怕了?” 袁宿白了他一眼,“这里正和他婆娘都太啰嗦,听的我耳朵疼。记得我们是天刚亮就进去了,现在午时都过了大半才出来,当真是折磨死我了。” 说到午时了,袁小儿的肚子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他抬起头来,“我饿。” “忍着。”袁宿爱答不理的对他说。 “哼!”袁小儿一撇嘴,“明明是你不敢对付那里正夫妇,偏偏要把气撒在我身上。” 袁宿一把拍向他的脑袋,“那是谁把户籍弄丢的,户籍都丢了,你那珠子怎么不丢啊。” 袁小儿更加委屈了,却明知道说不过他,打不过他,只得低着头攥着手里的佛珠远远的跟在袁宿后头。前面袁宿还在那里数落,袁小儿装作听不到,也不在意,只是插嘴了一句“你怎么同里正夫妇一般唠叨。” “爷我乐意,我今天听了一上午的唠叨了,非要你也听一听不可。” 袁小儿不说话了。 这一大一小从村里经过的时候,正是午饭时分,村里人都回家吃饭了,所以一路上也没遇见个什么乡里乡亲,倒是轻松了袁宿,一心去烦袁小儿了。两人一个低着头,一个正说得起劲儿,谁都没发现不远处的胡同里,一个长得水灵灵的小姑娘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那眼神里真是布满了少女怀春的缕缕情丝。待到袁家二人拐过弯,没了踪影,这原本亭亭玉立,颇具温婉的小姑娘突然转身就跑,其疯癫程度当真不辜负这村子的乡土人情。 “阿熏——阿熏——”小姑娘一路连跑带颠,这声音里的兴奋倒让屋里收拾饭食的女子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女子看起来比那小姑娘还要小,左右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那小脸儿长得不能说是美绝人寰,倾国倾城,也是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眼睛里还隐隐存着那么一丁点儿男子的硬气,纵然此刻唉声叹气,也并不是寻常女子娇娇滴滴,柔柔弱弱的样子。 “阿熏——”小姑娘跑进来,气都没喘匀就一把拉了这丫头过来,“阿熏,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唤作阿熏的丫头看了看她手里的黄色野花,神情呆滞,显然并没有什么兴趣。“你莫不是采花的时候在村头捡到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小姑娘一愣,随后赶紧摇头,“不是不是,你再猜。” 阿熏转了头继续去收拾碗筷了,“既然不是捡了银票就不要和我说了。” 小姑娘被她带得有些不高兴,嘴里都带了怨气,“咱们就这么缺钱吗,你何苦整日都把银子挂到嘴边。” “呵呵,”阿熏脸色僵硬,干笑两声,“我的小姑奶奶,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这么些日子,咱们是一分钱收入也没有,用度倒是花的不少,桌椅板凳都要新置办的,一日三餐不少于五个菜,剩的东西坚决不吃,你这是逃亡吗,你这是来游山玩水了啊。” “哎呀,我的好阿熏,我这不是怕你累瘦了吗,知道你整日干的活比我多,心疼你啊。” 阿熏鄙视的看着她,明明一开始就说好了,家里的活一人一半,可不知怎么了,分来分去,最后却成了她一个人累死累活的,那人的活嘛,就是采些野花,捡捡好看的石子,整天玩一般的,真是让人不甘至极。 “阿熏~”小姑娘抱了她的胳膊,整个人都贴在了她身上委屈撒娇道,“我的好阿熏,我真真是为了你啊。” 阿熏叹了一口气,罢了,这小姑奶奶天生就锦衣玉食的,哪里能去干那些个粗活累活。她擦擦手,“饿了吧,去吃饭吧。” 小姑娘就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顿时笑呵呵的跑去炕上吃饭了。 “我说阿熏,你再猜猜我今天看到了什么。”小姑娘还是没死心,刚到饭桌前的阿熏叹了口气,“怎么着,遇见哪个帅公子了。” 小姑娘顿时如同吃了苍蝇一般的复杂心情,小眉头皱着,好生委屈。 阿熏抬头看了看她,“怎么着,我猜对了?” “当真是知我者阿熏也,你是怎么猜到的。” “胡乱猜的。”阿熏说道,“不过让你看上了人还真不容易。”要知道,这小丫头可不是只看男人脸皮子的人,否则她此刻也不会在这受苦受累了。 小姑娘提了兴趣,起身挪到阿熏身边,“阿熏,今日我去采花,当真看到了一个男子,瘦瘦高高的,虽然有些衣衫不整,但是脸上棱角分明,颇有些大丈夫的风骨。”小姑娘羞答答的说着,阿熏听了却皱了眉头。 “衣衫不整?” 绣花第三针 调皮的捣杵 “那公子俊极了,却没有半点酸气样子,一边说一边笑,可亲得很,就是不知道他是否也住在这里。”小姑娘说着,又脸红的低下头去了。 “你以前没见过他?”那八成是新来的了,要知道这小丫头来到小郭村的第二天就依着熟络亲邻好办事的名头把家家户户逛了个遍,美其名曰是为了以后好过日子。结果天晚时阿熏累得要死要活,这小姑娘却抱了一堆的特产零嘴回来,吃得不亦乐乎。每每想起此等极不公平之事,阿熏就有些不高兴,只是她没小丫头能说会道,几句话就能被小丫头绕进去。 阿熏苦口婆心的劝着她,“新来的大多是流民,眼下战事多起,世道繁杂,流民大多自受其苦,自生其怨,难免有几个心术不正之人,你可要离那些流民远点儿。” 小姑娘撇撇嘴,这谈话的兴趣又一次被阿熏打消了,这唠叨程度简直不输……唉,此刻她竟有些后悔把她带出来了,奥不,准确的来说是诳出来了。 “我也是为你好,不能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你也要我放心才是。” 小姑娘嘟着嘴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阿熏是为我好,我自然会听阿熏的话。”说完,小姑娘又跑回自己的座位上埋头吃饭去了。 下午的时候阿熏拿了木盆去河边洗衣服,小姑娘午睡还没醒,索性也没有叫她。小河不大,也就十几步的宽度,深也不过一人,却是清澈得很。眼下温度高没有人下田,妇人们都拿了衣裳出来洗,上游还有村里的顺子在摸鱼,几次都没摸着,还险些把自己弄到河里去,身上都湿了一大片。 几个妇人一边干着手里的活一边笑他,阿熏来时就看到了嘻嘻哈哈的一片。 “阿熏来啦。” “阿熏也来洗衣服啊。” “阿熏,今儿你家小姑娘怎么没来玩儿啊。” …… 几个妇人熟络的和阿熏打招呼,阿熏也一一应了。 “小姑娘还在午睡,我就没叫她,让她睡着好了。” 阿熏同那些妇人一样把木盆里的衣服一股脑的倒在河边的石头上,她自己挑了一个大点儿的,平点儿的石头坐了上去,待到万事俱备,阿熏这才发现自己忘了拿捣杵,一时间有些尴尬,看着那堆衣服犯愁。 几个妇人还在那里说说笑笑,手里的活也不耽误,没看到这边。借应该是借不来了,回去拿也不可能,毕竟大中午的太热,路又很远。 无奈,阿熏撸了袖子浸了水,没有就没有吧,旁边石头也是可以用用的。 “嗨!小丫头!” 阿熏没觉得是在喊自己,毕竟小丫头小姑娘都是喊家里的那位,村里人都叫她阿熏,习惯了。 “嘭”的一声,阿熏眼前的水里被丢进去了一颗大石子,溅起的水花到了阿熏脸上身上。阿熏吓了一跳,一下子站起来,然后就看到了身后一个正笑得张狂的男子。 好不正经。 这是阿熏对他的第一印象。 “你想干嘛!”阿熏来了脾气,直直的吼了一句,惹得那边的妇人都转过头来看向这边,顺子的鱼也不打了。 “我刚才叫你了,是你没搭理我。”那男人还一副他很有理的样子,惹得阿熏怒火一阵又一阵。 “我怎知是在叫我,你喊我的名字了吗!”这凶凶的样子倒是一点没压抑,索性村子里的妇人也都是大咧咧的吵过架的,有着乡下人的……狂野,见这情况也没有大惊小怪。 嗯对,狂野。 “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怎么喊你名字啊。” “那与我何干,我并不知道你叫的是我,便要平白染上一身水吗!”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如此大动干戈干什么,村里有规定是不许大动干戈的。”那男人有了词穷的趋势,皱着眉头很不好看的样子。 “好啊,你去找里正啊,和他说说我被你溅了一身水却连理论都不可?” 那边的几个妇人此刻已经继续着手里的活了,嘴上窃窃私语,可那笑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好吧好吧,我不和你理论了,算是我错了,给您赔不是行吗。”这会子说不过,男人倒是痛痛快快的服了软,阿熏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继续洗她的衣服了,丝毫没注意那边妇人们的窃窃私语。 那男人又挂上一脸略显赖皮的笑,蹲到她身边,“洗衣服?” 阿熏瞥了他一眼,“看不出来?” 那男人哈哈大笑,“看不出来,哪有用石头捶衣服的。”男人声音很大,那边的妇人们已经接连看过来了,顺子都不落的凑热闹。 真是丢脸死了,今日怎的就碰见了他。阿熏气得用手肘一怼,登时怼得男人防不胜防,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哎呦呦,这下手还真是不轻啊。”嘴上这样说,男人却好像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顺势找了块石头坐下来。 “你忘记了拿捣杵?”男人看着她,不过这回声音小了些,不至于惹了那边的人都往这边看。 “如何?” “不如何,只想说你忘了带捣杵,我却带了。”说罢,那男人从身后的衣服堆里翻出了一个有些年头的捣杵,伸手递给了她。 阿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捣杵。“你不用?” “我何时用都可以,倒是你,晚了人家都回去了,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啊。” “我怕什么。”阿熏虽这样说着,却还是接了那捣杵,在河里涮了涮,洗了洗,然后熟悉的敲衣声响起。 “你这手法不熟练啊,极少洗衣服吧。” “如何?先生还要指教指教?”阿熏不客气的回怼,却一转头看到那男人坐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再近就贴上了,不由得皱了皱眉,“你往后些,我可不想被人说闲话。” 那人一下子懂了她的意思,笑着看了看那边,又不露痕迹的往后挪了挪。 “我叫袁宿,你叫什么。” “管你什么事。”阿熏气还没消,要知道她这一身的水还得湿漉漉的带回家去。 “怎的还没消气啊,我都把捣杵借你了。”袁宿眉头一皱,怎的这么不好哄。 绣花第四针 调皮的捣杵 “哼,还你就是了。”阿熏把捣杵往他怀里一丢,起身拿着衣服就走了。 “哎!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袁宿扯了脖子喊,然而阿熏头也不回。 “她叫阿熏!”那边离他最近的一个妇人也收拾了湿衣裳,此刻来了他身旁。“小伙子,你是哪个村的啊。” 袁宿咧嘴一笑,露出八颗大白牙,“我就是这个村的啊,今天早上刚落了户,就住在村东头的小茅屋里。” 那妇人明显一惊,随后又笑了起来,“那真是有缘了,乡里乡亲的,有什么事儿就直说。” “好嘞。” 那妇人走了,袁宿拿着那捣杵看了又看,半天后才捶到那衣服上去。 袁宿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地里干活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袁宿一一的打招呼,很快就和村子里的人熟络起来。 但一路上遇到一个聊一个,遇到两个聊一双,于是真正回了家推开大门的时候,星星都出来了。 袁小儿一脸阴霾的蹲在门口,换了一身衣裳,依旧是整洁如新,手里还攥着那串佛珠。 “袁小儿,你老子回来了!”袁宿进了门就大喊,袁小儿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他,半点声也不露,就这样无声的宣告着他的愤怒。 “你这是作何?”袁宿把手里的木盆一下子丢给他,袁小儿险些没接住。“哎呀,真是累死我了。”说罢,袁宿进了屋,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毫无形象可言。 袁小儿认命的把那些衣服都挂起来,本来也没几件,可都挂上了,问题也就出来了。 他噔噔噔的跑进屋子,手里还拿着那根捣杵。 “你真的用这个洗衣裳了?你不是说它不干净以前指不定是怎么用了吗。” 袁宿抬起眼皮瞅了一眼,“嗯……对的,我突发奇想,本来也没坏,丢了也可惜,不如咱们先用着。” “可是……”袁小儿皱紧了眉头,看着那捣杵,一副恶心嫌弃的样子。 袁宿哪能不清楚他的心思,翻了个身,鞋也不脱就翻到了床里。“放心吧,我找了个人先用了这捣杵,看她洗了好几件衣服我才用的。” 袁小儿脸色这才好了一些,“那……那些衣服是怎么回事?” 袁宿一下子坐起来,看着外面微微一愣。“那……那些是意外,”他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的,怎么别人就洗干净了衣裳,我就……洗‘干净’了衣裳。” 袁小儿出去看着那或是破了口子或是漏了洞的衣裳,心中一阵惋惜。 袁宿不知何时从屋里走了出来,摸了摸他的头,“好了,我也是第一次洗衣裳,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袁小儿抬起头,“那我饿了。” 袁宿一愣,随后拍拍手上根本就没有的灰尘,装作没事人一样回了屋子。“哎呀呀,这一天还真是累啊,收拾了这么大一个屋子,不好好休息一下当真是委屈自己了。” 这屋子是他打扫的?袁小儿气得慌,他明明只是搬了两个凳子,然后就吵着要去洗衣裳,直到现在才回来,这里里外外还不是他扫了地,掸了灰,才收拾成这样的吗。 肚子饿的咕咕叫,中午他就没吃上,此刻从包裹里拿出准备的两个大饼子,干的很。袁小儿拿了一个饼子坐到门口吃,刚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噎得他眼泪直流。 “小孩子,快喝点水快喝点水。”一个竹筒水壶递到了他嘴边,袁小儿张着嘴就喝下去了,甘甜的凉水一下肚,仿佛疏解了他噎到的疼痛,不多时便好了。 袁小儿仰着头大口的喘着气,心想刚才要是没有那口水他自己会不会被噎死。 “你如何了?” 袁小儿低头一看,一个十几岁的姐姐正弯着腰看着他,离他离得很近,手上的水壶还没盖上盖子。 “我没事了。”袁小儿站起来,“谢谢你的水。” “没事没事。”小姑娘笑着盖了盖子,随后把水壶递给他,“这水你就留着喝吧,我先走了。”说着,小姑娘直起身就要离开了。 “小姐姐!”袁小儿喊了一声,“小姐姐叫什么名字。” “名字?”小姑娘想了想,“我叫阿郁。” 袁小儿端端正正的行了别礼,抬起头来时那人已经跑远了。 十几岁的小丫头,比他也大不了多少嘛。 “看什么,人都走远了。” 袁小儿回过头,果真看到袁宿抱着膀子站在那里。 袁小儿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我饿了,我要吃饭。” “你不正吃着呢吗。” “哼,”袁小儿也不理他,抬步就往里走了,袁宿一把把他吃了一半的饼子抢了过来,气得袁小儿牙痒痒,袁宿却不以为然的咬了一口,还神气的挑了挑眉。 如何,你咬我啊。 袁小儿气得狠狠的跺了跺脚,简直将他脚底下的石子都当成了那抢他干粮的人。可毕竟不比那人高,不比那人壮,到头来只能认命挨饿。 见此,袁宿却故作一副惆怅无比的模样,“唉,小白眼狼不知我的好,整天不知道怎么骂我呢。” “不该吗!”袁小儿气愤的说道。 “哼。”袁宿白了他一眼,把饼子塞回他怀里,转身向着院子里走去。“得了,给你做饭去。” 袁小儿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可真正吃上饭的时候,已经是夜半三更了。那一桌子的吃食看上去还是蛮不错的,一盆稀粥,一碟咸菜,两个炒青菜,不过没看出那是什么菜,一个黄色的,一个青色的,还有一盘子黑乎乎的圆形的东西。 总归是吃的,忽略桌子上飘着的若隐若现的糊味儿,袁小儿伸出了筷子。 “慢着!”袁宿一把将他的筷子拨开了,“吃可以,不过吃之前咱们得来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袁小儿皱着眉头问道。 “你说商量什么,忘了今天中午和你说的事了?” “忘了!”袁小儿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扭了头转向一边。 “少给我装,有本事今天饿着。” 袁小儿更气了,连哼了几声, 的桌子那头的那人分明不买账。 绣花第五针 夜半三更的馒头 袁宿用手里的筷子毫不客气的敲了袁小儿那饱经沧桑的头,袁小儿哎呦一声,险些将脸叩进饭碗里。 “你干什么!”袁小儿拍案而起,气势十足。 “你说干什么,给我装傻是不是。好啊,既如此,那你也不用吃饭了,也好宣誓你对抗我的决心啊。” 袁小儿听了,顿时脸色一僵,小牙咬了又咬,最后极不甘心的一拳打在桌上,但又因小拳头太嫩,动静不大,袁小儿的手却红了。 袁宿看他那极其委屈,泪花儿都要掉下来的样子,不忍心的拿起筷子,送了菜到嘴里。 “想好了吗。” “你欺负人!”袁小儿还要挣扎,“那里正分明就是想要你去做那个私塾先生,你却推给我,哪有十岁孩童去做先生的。” “你去了不就有了。”袁宿不动声色的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听我说,我一早就说了我目不识丁,倒是你,可是学识丰厚的一个好苗子。要知道咱们不像村里人有田地,会打猎,总要有些营生过日子嘛。” 袁小儿仍旧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袁宿冲他招了招手,袁小儿坐着没动,袁宿自己又凑了过去。“听我的,你要是应了,我答应你三个条件,而且,以后家务活都不用你干,你只管教你的书就是了。” 袁小儿还是不愿意,想了又想,最后听到了肚子的咕咕叫声。 “你说的不会反悔?” 袁宿伸出手,与他击掌为势。 终于能吃饭了,袁宿喝着茶水,看他火急火燎的往嘴里塞了几柱子菜,又填了一口稀粥。袁宿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看着他,直到……袁小儿突然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连连在地上蹦高。 “你给我吃的什么!”袁小儿口齿都不清了,只觉得舌头和嘴唇都是麻酥酥的。 袁宿的笑更深了,“什么叫我给你吃的什么,这分明是你自己夹的。” 袁小儿蹦着高儿的要来揍他,袁宿连忙逃开了。 “你你你做的什么!”袁小儿气得大喊。 “饭菜啊,还能是什么,那碟咸菜是里正婆娘送的,我就做了粥,热了饼子,还炒了两个青菜。欧,对,其中一盘是炒的大了些,菜有些变黄了。” “只是黄了?”袁小儿气愤不已,“那那股涩涩的味道是什么。还有那个,那盘还没熟,我在里面还吃出了石子!” “大丈夫还计较这些。”袁宿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不计较,你来吃啊!” 袁宿干笑两声,装作无话。那边的袁小儿委屈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皱着眉头拿了那已经糊了的饼子,好歹这个是能吃的。 袁宿咳了两声,“那个……我出去给你找点吃的吧。”说罢,袁宿一溜烟的走了。 可是夜半三更,又该到哪儿找吃的呢。袁宿溜溜哒哒的进了村子,人家大都熄了灯,这时候不睡觉估计也就他一家了。 扑棱棱……扑棱棱…… 袁宿谨慎的回身一望,依靠着灵敏的视觉果真在漆黑的夜空中看到了一只白色的鸽子高高飞过。 看来这小小的山村里也有不少藏龙卧虎之辈啊。 看其高度,应该是在这村子里放出去的。袁宿的神情当即严肃起来,循着那鸽子飞来的方向探了过去。 拐过好几个弯,走过一家又一家,走到他自己都不确定方向的地方,前方一点动静又被袁宿听到了。 袁宿过去,看到了一点白色的身影正往一间小茅屋走去,袁宿一笑,原来是她。 “咳咳咳!” “谁!” 袁宿装作不经意的咳嗽两声,果真将那人引来,恰巧月亮露了出来,月光下将袁宿看了个清清楚楚。 “阿熏姑娘。”袁宿行了个礼,“好巧啊,阿熏也喜欢半夜三更出来散步吗。” “哼,怎么着,你也有这个喜好?”阿熏可不买他的帐,没给他多好的脸色。 “不不不,我不一样,我可不是吃饱了撑的半夜三更出来散步。” 阿熏气得牙痒痒,却又听那袁宿又说了。 “我正好相反,我是饿了出来找食的。”这话说得,真是毫无羞愧之意。听得阿熏一下子笑了出来,“怎么着,家里揭不开锅了,你不是今天才刚搬来嘛。” “就是刚搬来才没得吃啊。”袁宿笑着看着她,“不知阿熏有没有闲余的饭食施舍一下。” 这话说得可谓是算得上恬不知耻了,不过阿熏倒是转身进了院子,袁宿刚想跟上去,却被阿熏挡在门外。 “屋里有人,不便外人半夜来访。” “是你丈夫吗?” 阿熏转了身,没理他。 袁宿一个人倚在小墙上,若有所思:这么小的人儿,还梳着姑娘的发髻,应该还没有婆家呢吧。 阿熏摸着黑找出几个馒头,屋里正在睡觉的小姑娘爬了起来,迷迷蒙蒙的说道,“阿熏,你饿了吗,在干什么。” “没事儿,你睡着。” “嗯嗯……” 小姑娘又睡过去了,阿熏拿了四个馒头出去时,袁宿又出了幺蛾子。 “呦,这村里可是少有白馒头啊。” “爱吃不吃,不吃给我。”说着就要去抢那馒头,袁宿一转身,将那馒头揣在怀里。 “谁说我不吃了。”似乎还为着证明他这话,一口咬了馒头,当真是好大一口。 “要了吃的便走吧。”阿熏转身便回了屋子,袁宿还想和她多说几句,然而再怎么叫她,阿熏却头也不回。 袁宿无奈,只得回了家里,毕竟家里还有个小祖宗等着喂呢。 回了家里,从门口外就看到了屋里面微薄的光亮。看来那小子还没睡,估计还气愤得不知道怎么骂他呢。 然而袁宿进了屋子,却发现那小人儿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被子盖到腰间,外衣已褪,只着纯白的里衣。 桌子上放着袁宿做的那盆稀粥和里正婆娘送来的咸菜,算是晚饭里唯一能吃的东西,这小东西还给他剩下了,真是不枉他对他的如此疼爱。 袁宿把怀里的馒头放到桌子上,和那些稀粥一起。随后他一个跳起,蹬飞了鞋子,蹦到床上,挨着袁小儿和衣躺下。 睁着眼睛看那房梁,待到天快亮时,他一甩袖子灭了烛灯,小屋子彻底融入了黑夜。 绣花第六针 桃花朵朵开 “醒醒,醒醒!” “嗯……” 看着袁宿只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了,袁小儿无可奈何,眼看着要到午时,可这袁宿却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袁小儿叫了几次无果,便也放弃了。打开大门坐到门槛上,看着远处田地里的人们正在劳作。眼下正是五六月份,杂草正盛的季节,大多数的人都在除草,一个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看上去辛苦至极,但不晓得的是,又有多少人在这乱世之中甘愿受此辛苦,只图这一时宁静。 袁小儿看得入神,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午时了。 袁小儿又一次进屋子叫袁宿起床,索性这次叫起来了,就在袁小儿险些将一碗白水倒在他脸上的时候。 袁宿迷迷糊糊的起来,又摇摇晃晃的出去打水洗漱,幸好昨晚他没脱衣服,否则此刻就要光着出去了。 早午饭还是袁宿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四个馒头,其中一个还被他咬了一口,两个人就着里正婆娘送来的咸菜草草了事,算是填饱了肚子。 午饭过后也是歇晌的时候,想着人家歇晌不便打扰,可歇晌过后便又开始下地了。思来想去,袁宿决定还是晚间去找里正的好,于是这事儿又拖到了晚间。 袁小儿觉得这事儿估计能等到明天,于是日头刚转西,袁小儿就吵着要袁宿去,于是袁宿不情不愿的跟着袁小儿去了,一边走还一边说道:“昨日不是还不愿去,装作不知道吗,怎么今日就这般积极了。怎么着,任督二脉通了?” “哼!”袁小儿也不理他,但到了里正家门口,却发现里正夫妇下地还没回来。袁宿说要回去,被袁小儿硬拉着在门口坐了下来,说是要等着里正夫妇回来。 然而没多久,袁小儿便后悔了。 日头渐渐偏西,下地干活的乡民们开始陆陆续续的回来,看到他们爷俩儿难免搭上几句话,那袁宿还是个好说的,谁都能聊上几句。 若只是这般还好,但不知怎的,后来就来了几个年轻的大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含羞带臊,却又不住地往袁宿身上凑。 袁宿一开始还在女儿丛中游刃有余,可女儿多了,可能就要淹死了。袁小儿也嫌弃得很,那满身的脂粉味儿,还不是什么好货色,刺鼻得很。 待两人就要熬不住的时候,里正夫妇终于回来了,袁宿当即欣喜若狂,上前就帮里正扛了锄头,两人有说有笑的进院。 那伙子姑娘望不见了,一个个失望至极,接连的也都回去了。袁小儿也高兴的随着袁宿进去,突然间眼角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袁小儿连忙转身出去追,然而一堆的女子,再没有那人的踪影。 “小娃,怎么了?”里正婆娘在喊了,袁小儿应了一声,连忙跟进去了。 小姑娘一路跑回家,阿熏此刻正在准备着晚饭。 “阿熏!阿熏!”小姑娘红着小脸跑进来了,“阿熏,我带你去看那帅公子。” “我没兴趣。” “哎呀,陪我去嘛陪我去嘛。”阿熏兴致缺缺,却硬是被小姑娘给拉了出去。 一路到里正家门口,却发现村里好多人都在这儿,大都是年轻的姑娘,也有几个好事的老婆子。 “怎么着,这是都来看戏的?莫非你看上的那小子是个戏子?” “胡说!他才不是戏子呢。”小姑娘一脸花痴的护着,说道,“方才我见那人进了里正家里了,一会儿就出来,我们等等。” 阿熏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我原以为来看一眼就回去了,敢情这还要等他出来,他多大的面子啊。” “好阿熏,好阿熏,我的好妹妹,就当陪我了好不好。”小姑娘摇着阿熏的袖子撒娇,阿熏最受不了她这幅样子,只得极不情愿的留下了。 不过头顶太阳大得很,阿熏最怕热,她想好了,最多等那人一刻钟的时间,若是不还出来,任凭小姑娘怎么求她也要回去了。 不过怎么说那人还是争气了的,就在一刻钟已到,阿熏吵着要回去的时候,里正门口终于骚动了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 “当真好生俊俏啊!” “此生若能嫁给他,我死而无憾了。” “你说什么,他是我的!” “凭什么是你的,我还说是我的呢!”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你还有胆子和我抢?” …… 阿熏被挤在后头,看不到那人的样貌,却是将这些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由得唏嘘一声。这究竟是什么人,单看一张脸皮子就被迷了去,架势快赶上南朝宁家三公子了。 “哎?他身边的小儿是谁啊。” “莫不是他的儿子吧。” “胡说!明明是他的侄子。” “你怎的就知道?” “我就是知道!” “看那岁数,说是兄弟也有人信啊。” …… 莫不是还牵了个小的?这样居然还有人往上凑,真要当心给人家做了后娘。 阿熏早就想要回去,眼下趁着混乱就想一走了之,谁料刚一转身就被小姑娘抓住机会了袖子。 “阿熏莫不是要逃?” “不……不……当然不是,我是到那边去看,这边人太多了看不到。” 小姑娘一副极其怀疑的样子,然后跟着阿熏到了另一边,然而人还是围了个水泄不通,一点也看不到。 小姑娘皱了眉头,不大乐意。 阿熏看了看对面那高高的石堆,拉着小姑娘过去,纵身一跃,自己便稳稳的站到了石堆上面,然后再将小姑娘拉上来。 这下看的是清清楚楚,阿熏眼睛微眯,原来是他。 小姑娘看得兴奋,袁宿此刻正在姑娘堆里艰难周旋,一伙子的丫头们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问这问那,还有几个硬塞给他什么东西,袁宿一时间手忙脚乱。 阿熏不厚道的笑了,这看人出糗的时候不多,阿熏就地坐下,看那好不热闹。 “阿熏,我怎瞧着那公子要喘不过皮来了。” “何止是喘不过来气,恐怕再围一会儿不是见阎王就是落下终身残疾。”阿熏毫不遮掩的嘲笑,引来小姑娘瞪她一眼。 “哼,阿熏惯会说风凉话。”说完,又焦急的看向那边了。 “哎?对了!”小姑娘似是想到了什么,“莫不如我去美救英雄,说不定他就因此对我刮目相看了呢。” 绣花第七针 桃花朵朵开 阿熏听了,连忙摇头,“不可不可,你看看那一窝蜂的豺狼虎豹,你去了不得被她们踩死。” 小姑娘皱了眉头,“那该如何是好啊。” “无事的,这里不还有里正夫妇呢吗,他死不了的。”阿熏眼珠一转,随即说道,“但若是你留在这里,让他看到你了,他便会把你和这一堆的疯丫头们划为一谈,到时候他真的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呀!”小姑娘吓得一捂脸,连忙蹲下来,“那我该怎么办,我莫不是已经被他看到了。” “不怕不怕,”阿熏忙安慰她,“如今之计唯有咱们赶快回家,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那快走!” 还没等阿熏反应过来,小姑娘当即拉着她下了石堆,阿熏不由得一笑,果真是心急的小丫头。 “呦!这不是阿熏吗,出来找小姑娘回家吃饭?” 突来的一个大嗓门吓了两人一跳,抬头一看竟是赵二娘。赵二娘的嗓门儿是十里乡亲都出了名儿的大,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一声问候,竟盖过了那边吵吵闹闹的疯丫头们,还有不少转过身来看向这边。 小姑娘顿时心急如焚,“遭了遭了,那公子要看着我们了怎么办。” “公子?什么公子?”赵二娘又是无意识的一声,气得小姑娘险些将她的嘴堵起来。 “就是那边啊。”阿熏灵机一动,拍了小姑娘的手安抚她,“那边来了个公子行善事,给人发银子呢,赵二娘快些去,晚了就领不到了。” “真的?”赵二娘欣喜了,这天上掉银子的好事怎能少的了她,这下也不管阿熏二人了,冲着那堆人就冲了过去。 小姑娘拉着她的袖子,“阿熏怎的还不走?” “我突然想留下来看戏了。” 那边的袁小儿已经被里正婆娘护送进屋里了,此刻正趴着窗子看袁宿那狼狈样子,好不开心。就是可怜了里正,几十岁的人了还在那里帮袁宿拦人,好生辛苦。 袁小儿看得正热闹,突然一个膘肥体壮的妇人冲了进来,一下子撞到袁宿怀里,袁宿连退几步,那一刻险些将肠子吐出来。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只见那赵二娘一脸欣喜的看着袁宿,“果真是个俊爷儿。” 里正当即傻了眼,“柱儿他娘,你来凑什么热闹。” 赵二娘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怎么,凭什么我就不能来,就只管找这些小丫头片子,可是嫌弃我老了?” 里正气得一指她,刚要说话,“你……”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老娘就算老了也是风韵犹存,老当益壮。别的不说,就是力气大得很,别说这些小丫头片子了,就是几个大小伙子估计也不是我的对手!” 袁宿当即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捂着胸口又连退了几步,躲到了里正后头。 “你来这儿柱儿他爹知道吗。” “哼,”赵二娘不服气的说道,“知道又怎么样,我家里老娘当家,别说是来这儿了,就是我再娶回去一个他也得给我受着!” 人群中一阵惊讶声,虽说赵二娘的丈夫怕老婆是事实,她这话也不止一次的在村里说了,但那时大家都当笑话听听,可此刻,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信了。 里正气得脸都红了,袁宿捂着胸口说要借里正家的炕躺一会儿,袁小儿扶他进去了。 “哎?怎么走了,回来啊!”赵二娘就要去追,里正险陷将她拦下了,随后袁宿就进了屋,一把捂住了耳朵不去听外面的动静。 袁小儿看着他躺在炕上极度痛苦的样子,本来还想着嘲笑他几句,此刻却也生生咽下了。 他凑过来,“你没事吧,往常刀子进去你都没怎样,怎么如今被人推了一下就成这样了。” 一听这话,袁宿的小眉头更皱了,“今日是内伤,莫要再提了。” “哎?你捂着耳朵还听得到我说话。”袁小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然而袁宿把脸埋进枕头里,嘴里还嘟囔着“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后来估计是里正训斥了赵二娘一顿,说她不守妇道,赵二娘一脸懵,还和里正吵了几句,待知道那前因后果时,是臊得面红耳赤。大骂了几声将那一群姑娘骂走了,自己也一边骂着阿熏,一边往家走了。 里正真像是没了半条命,袁宿刚刚缓过来一点。里正婆娘留他们吃饭时,袁宿本是想回去的,可袁小儿生生要留下来。他是清楚的,家里那几个来路不明的馒头和之前剩下的干粮都已经吃完了,这要是回去,一准是袁宿做饭,就他那只会把粥熬熟了的手艺,袁小儿真的担心自己会被饿死。 那一天两人在里正家用的晚饭,后天一早袁小儿就要去私塾和先生认认面,不过他可不是去上学的,他是去教书的。 说起这事儿一直都是里正心头的一块病,先生走了,这好不容易办起来的私塾不能就这么停了。本来这事儿是属意袁宿的,可袁宿一口咬定他不识字,却把袁小儿夸了个遍,什么天资聪颖,什么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最终,袁宿说服了里正,就这么把袁小儿卖了出去。 待到两人回家时,天已经大黑了。袁小儿一下子跳上床,收拾着准备睡觉。可那袁宿却倚着门框,没有半分要休息的意思。 “怎么不睡觉吗,已经很晚了,莫不是真的被那伙子姑娘给吓着了?唉,村里的姑娘没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着,直白了一点也情有可原。“ 袁宿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休息吧。“ 说罢,袁宿关了门,独自一人出去了。 循着昨夜的记忆,袁宿又来到了那个小屋,里面灯还亮着,估么着是点的蜡烛。这村子里,蜡烛可不是谁都有钱点的。 窗口倒映出两个女子的身影,不时的还有几声欢笑声流出。袁宿不自觉的弯了嘴角,那个小丫头还会有笑得如此开心的时候? “咕咕……咕咕……“一阵听似不那么突兀的鸟叫声响起,在袁宿的耳朵里可变了滋味儿。 谁叫的,好难听。 绣花第八针 桃花朵朵开 看着屋里的人出来,袁宿转身离开,无声无息,就像他从未来过一样。 阿熏出去,篱笆墙外的那人一身夜行衣,却没有蒙脸,见到阿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郡主。“ 阿熏一摆手,那人便直了身,递上来一包东西,沉甸甸的。阿熏接下,打开是一包白花花的银子。 “只有这些?“阿熏眉头一皱,“怕是坚持不了几天啊。“ 黑衣人也有些为难,“启禀郡主,眼下西顺和我朝交战激烈,都已经打到云机城了,以至于我们的人回不去,宁大人的人也……“ 阿熏把银子收起来,“就这样吧,真正吃不上饭的时候再想办法。你们也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能叫人发现了。“ “小的明白。“ 阿熏冲他摆摆手,那人便离开了,只留下她一个独自发愁…… 第二天,袁小儿揪着袁宿的耳朵,将他脑袋转了个个,但那袁宿还是不醒。 “醒醒醒醒!“袁小儿又趴着他的耳朵喊了几声,袁宿却只是低估了几句,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了。 袁小儿无可奈何,灵机一动,悄悄在他耳边,“里正婆娘来了。“ “谁来了?!“袁宿一骨碌坐起来,‘你说谁来了?“ “你听。“ 袁宿竖着耳朵听着,果真在院子里听到了那么一点声音。 “这院子还真是乱啊,这草长的,都快一人高了,你们不是在这儿住了两天了吗,怎么这还没拾捣出来,真是的,要说你们这一个大男人带孩子就是不行,我看那衣服都晒了两天了也不知道收一下,脏的地方一点没洗干净,不脏的地方洗坏了好几个口子……“ 袁宿一拍脑门,这里正婆娘怎么来了。 袁宿忙穿了鞋子跑出去,一看那里正婆娘正在那扫院子,一把将她的扫帚抢过来。“大娘您怎么来干这种活呢,让我来让我来。“ “醒了。“里正婆娘把那扫帚给了他,转身去收那衣服,“不是我说啊,你这……“ “让我来让我来!“ 还没等里正婆娘说完,袁宿又一把将扫帚丢开,抢过了里正婆娘刚要拿下来的衣服。 “大娘您去歇着就好,怎么能让你来干这种活呢。“ 里正婆娘不由得叹息一声,“这院里面没个女人就是不行啊,你看你这前前后后的都搭理不过来,还有我看厨房里面的那些剩菜,都馊了也不知道扔。“ 袁宿只是干笑两声。 “说真的,像你这么好的条件,人长得这么俊,要娶个媳妇还真不难,要不我帮你……“ “大娘一早上过来还没吃饭呢吧,袁小儿,快给大奶奶倒杯水。“ 袁小儿跑进屋里去了。 “你这儿子倒是懂事啊。”里正婆娘笑了两声,“他娘是死于战乱?” “嗯……啊?”袁宿一愣,随即装作一副哀伤样子说道,“可不是吗,他娘命苦啊,没坚持到这里。”说着,袁宿还假装摸了摸眼泪。 “哎呦,真是个痴情汉子。”里正婆娘递给他一块帕子,袁宿也不客气的拿过来醒了鼻涕,然后还给了里正婆娘 里正婆娘尴尬的用两指夹着这帕子,一脸嫌弃,一时间丢也不是,收也不是。 袁小儿抱着茶壶茶杯过来了,端端正正的放在了园子矮墙上。 “这小娃真懂事啊。”里正婆娘摸了摸他的头,随后又看向袁宿,“就你们爷俩这么过日子也不是个长法,你说你现在也没个营生,和那混吃等死有什么两样。” 袁宿抽了抽鼻子,“大娘放心,我虽没事做,可这小子如今去了私塾,赚点银子还是可以养活我的。” 袁小儿狠狠的鄙视了他一番,里正婆娘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这……这哪有孩子出去赚钱,大人在家呆着的。” “没事没事,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袁小儿在心里又鄙视了他一番。 “还是不行还是不行。”里正婆娘连忙说道,“那……那你说你也不会做饭,也不会缝补,以后你们怎么生活啊。” 袁宿歪着脑袋思考了一番,“缝补嘛……我有看过我嫂子缝衣裳,看上去挺简单的,虽然没试过但感觉不会很难。至于做饭嘛……我会煮粥,大不了就喝粥呗,也饿不死。” “不行不行。”袁小儿连忙插嘴,“我可不想后半辈子都喝粥。” “瞧见没,人孩子都不乐意了。”里正婆娘苦口婆心的劝着,“你这家里怎么着都得有个女人在家,别的不说,至少饿了有人做饭,渴了有人烧水。况且咱们村儿有规定,你们这样的外来户只有娶了本地的女子才能分给你地种,你说说,到时候小儿去教书,你上山侍弄侍弄地,怎么着也不错不是?”里正婆娘又凑近袁宿,“你说你这正年轻着呢,那事儿能忍?” 袁宿一时间犹如吃了两个辣椒,登时脸便红了,表情也是极其的精彩。 里正婆娘看他这副样子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了,“哈哈哈……你这都有儿子了怎么还这般脸皮薄啊。” “大娘快莫要说了。”袁宿也知自己此刻囧得厉害,只连忙叫里正婆娘别说了,倒让袁小儿好奇的很。 “这事儿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里正婆娘劝着,“你也是时候再续一房了,莫要耽误了才是,依我看,那老郭家的二姑娘就不错,干活利索,力气不小,更重要的是,那丫头身体好,嫁过来保准能不过一年就再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袁宿一下子捂住心口,只觉得内府剧痛,翻江倒海。 “大娘,莫要说了,真的莫要说了。” “这怎么说不得,这是好事啊。”里正婆娘不明白,袁小儿却抢了话来。 “大奶奶,我爹爹是还记挂着我娘亲,暂时还不想娶亲。”说着,便上前搀扶着袁宿,“大奶奶,让我先把我爹送屋里去吧。” 里正婆娘皱了眉头,看那袁宿一脸病态的样子,赶忙让他给送进屋去了,只是心里还在嘀咕,这人看着不错,怎的身体这般差。 绣花第九针 赵二娘,我错了 袁小儿把袁宿扶到床上,凑到他耳边说道:“我出去把那里正婆娘糊弄走,你不必装了。”随后袁小儿便噔噔噔的跑出去了。 里正婆娘还在院子里,心神不定的样子,似乎还在惋惜着这么大的小伙子怎么就有这么个缺陷啊,真是可惜了。 “大奶奶,我爹爹躺下了,可能得休息一会儿。”袁小儿睁着大眼睛,一副无知蠢蠢的样子。 “可怜了,真是可怜了。”里正婆娘摇着头,爱怜似的抚了抚他的头,“你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小小年纪娘就没了。”里正婆娘叹了一口气,“你在家也劝劝你爹爹,昂?” 袁小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嗯嗯,知道了大奶奶。” 看着里正婆娘走了,袁小儿立马跑回屋子,果真见着那袁宿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死尸一般直挺挺的,方才那一副病态的娇柔模样倒是完不见了。 “里正婆娘走了,你不必装了。” 袁宿没动静,袁小儿爬上床,坐在了他身边,“不过你真的没想过娶媳妇?我看今天那里正婆娘分明就是来给你说媒的。” “别说这事儿,”袁宿有气无力的说道,“自从昨天被那群女子围了一通,我只想这辈子都出家当和尚。” 袁小儿偷笑了两声,能让袁宿如此吃瘪还真是不容易。 阿熏包了半筐的桂花粽子,偷偷摸摸的探着头向院里看去。 “阿熏?!”院子里的大小伙子正在除草,此刻也丢下了手里的活,一脸兴奋的说道:“阿熏怎么来了,阿熏是来找我的吗?” 阿熏招招手,让他过来。“你娘在家吗?” 赵柱儿明显兴奋不已,连忙说道,“在家在家,就在屋里呆着呢。” 阿熏皱皱眉头,一副难以言说的神态。 “听说……听说你娘病了?都好几天没起床了。” “没有没有,”赵柱儿笑了两声,“她就是不好意思出门,才谎称生病了的。” 阿熏刚想说话,屋里面赵二娘的骂声便传了出来。 “赵柱子!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偏生叫你老娘活活生气是不!” 阿熏浑身一震,吓得寒毛都立起来了,连忙将手里的桂花粽子塞给赵柱儿,“你把这个给您娘吧,我……我改日再来亲自请罪。”说罢,阿熏转身就要走了,赵柱儿却一把拉住了她。 “走什么啊,我娘就在里面。” “我我我我明日再来,今天天气不好,忌请罪。” “那也别走啊,好歹进屋坐会儿。” “不不不不不,还是不打扰赵二娘养病了。” “哎呀,我都说了我娘没病,你只管进去就好了。” 阿熏都要哭了,可怎奈那赵柱儿就是拉着她不放。这边的动静有些大,村子里的几个人都已经往这边看过来了。 “我……我真没事了,我就是来送粽子的。” “既然是来送粽子的,那也得进屋坐坐吧。”屋里传来赵二娘略带清冷的声音,倒让屋外两人一下子愣住了。 随后便没有赵二娘的声音了。 赵柱儿和阿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尴尬的不知所措。 “要不……就进屋待会儿?” 阿熏有些怕,但此刻要是不下赵二娘的台阶的话,怕是此生都要与赵二娘为敌了。 阿熏眉头皱了又皱,最后咬咬牙,“那……那我进去也行。” 两人这拉拉扯扯的姿势终于分开了,阿熏一时间别扭至极,害怕至极,但还是咬咬牙,那进屋子的背影都何其悲壮决绝。 不过说来,都是阿熏自己找的祸害。 “赵二娘?”赵二娘正在炕上缝补着什么,阿熏乖巧小心的进了屋子,露出一排小牙谈好的笑着,却不自觉的就站了离她最远的地方。 赵柱儿从后面用手里的筐碰了碰她,阿熏当即反应过来,一把拿过那筐,“赵二娘,这是我包的一点桂花粽子,听说您病了,特地来看看您。” 赵二娘一甩脸色,“哼,我病了,我怎么病的,你还不知道?” “赵二娘莫要生气,”阿熏讨好的说道,“我知道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认打认罚,绝无怨言!” 这话说的有气势,赵二娘却一把摔了手里的针线,“真够硬气的啊,不比我们这乡下村妇,只会嚼舌根,要论斗心眼,人家随随便便两句话就把咱们耍的团团转,真是可悲啊。”这话说的阴阳怪气,任谁也听得出其中的不欢快。 阿熏一时间不知所措。 “呵呵呵,”赵柱儿其中缓和,却不知说什么,只得干笑两声,还得了赵二娘的一个白眼。 “行了,你要是来看我老婆子的,如今也看过了,要是来笑话我老婆子的,也笑话完了,我老婆子就不送了。”说完,赵二娘一扭头,再不看地下站着的那两人。 阿熏无奈,只得福了福身。“那赵二娘先歇着,我先回去了。” 赵二娘没有搭理她。 阿熏把筐给了赵柱儿。 “阿熏姑娘还是把那粽子拿回去吧,乡下人讲究得很,平常日子也是吃不起粽子的。” 阿熏无奈,只得又把那粽子拿了回去。赵柱儿追到门口想和她说句话,叫了几声阿熏,她却连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柱儿撇着嘴回了屋,不高兴的看着他娘。 “人家好心来看你,你怎么甩脸子甩的这么厉害,再说了,是你非要去凑热闹的,怎么还赖人家。”赵柱儿越说声越小,说到最后他也没了骨气,隐隐有着害怕的意思。 “你说什么!你个不孝子,敢帮着外人教训起你老娘来了,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赵二娘一下子抄起了扫帚,气得张牙舞爪的就要去打他,赵柱儿连忙跑,一时间赵家又“热闹”起来了。 村里人大都听了个清清楚楚,阿熏却早早的回了家。 小姑娘在屋里头鼓捣着什么,阿熏进来时就看见她慌慌张张的往屁股底下藏着什么,阿熏心情不好,委实提不起兴趣去翻看翻看。 “阿熏怎么了?”小姑娘瞪着一双大眼睛问,不免有几分心虚的意味。 绣花第十针 道歉 阿熏却没那个心思去发现什么了,一下子倒在炕上,生无可恋的模样。 “阿熏?怎么了?可是银钱又不够了?要不……我那里有些首饰,先变卖了补贴生活吧。” 阿熏颓然的摆摆手,“非也非也,银钱缺少非一日之急,可眼前却有一件堪比银钱缺少还要紧的事。” 小姑娘凑过去,“阿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阿熏翻个身,直直的看着她,小姑娘有些发毛。 “还记得那天我被你要死要活的拉着去看那个俊公子吗。” 小姑娘点点头,抿着嘴。 “还记得我拉着你的走时碰到了村里的赵二娘吗。” 小姑娘点点头,发觉有些不好。 “那还记得我那时胡诹了一句有人在散银子。” 小姑娘点点头,这种不好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阿熏又翻个身,趴在了炕上看着她。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小姑娘小心翼翼的问。 “出大事了。”阿熏的神情愈发严谨,“那赵二娘被我们坑去了,原本只是转移她的注意力,如今却让她丢了面子,如今她把这账都算在了咱们的头上,你说该怎么办。” 突然间说了这么多话,小姑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到反应过来时,小姑娘一下子跳了起来。 “凭什么!我们又不是故意耍她的。” 阿熏把脸埋进胳膊里,喃喃道:“可不是吗。” “不行!我去找她!”小姑娘一下子跳下了炕,“姑奶奶还非得和她理论理论,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小姑娘雄赳赳的走了两步,却发现阿熏并没有丝毫要拉着她的意思。小姑娘又咳了两声,“那个……我真的去了?” 阿熏摆摆手。 小姑娘泄了气,挪到阿熏身边坐着,“阿熏今日是怎么了,往常不是都要拦着我的吗。” 阿熏没有答话,小姑娘把她拉起来,就看到了毫无精神的一张脸。 “今日我不拦你了,你去吧。” 小姑娘也怂了,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阿熏莫要这样,搞得我好生害怕呀。” 阿熏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小姑娘眨了眨眼,最后一脸惊讶,“阿熏莫不是受欺负了?” “看起来不像吗?” 小姑娘又蹦下炕去了,“阿熏等着,我这次一定去给你讨个公道。”说完,小姑娘噔噔噔的跑出去了。阿熏也没有拦她,只是片刻之后,小姑娘的动静没了,阿熏有些不放心的出去看看,看到那小姑娘已经走远了,果真是朝着赵二娘家气哄哄的去了。 阿熏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你还会笑啊。” 阿熏一愣,连忙回头,却看到袁宿正趴在矮墙上浅笑盈盈的看着她。 阿熏当即收了笑容,“你又是来讨饭的?” “阿熏何必说的这般难听啊,我只是多日未见阿熏了,过来看看。” 阿熏并未理他,就要往屋里走,袁宿也不拦她,就是趴在那里,声音大点儿还能和屋里的阿熏说话,倒是轻松自在。 可阿熏就受不住了,她对美男没什么兴趣,这般被人看着只觉得阴森森的感觉。 “你想如何!”阿熏出来问。 袁宿也不忙着回答,轻笑一声,随后一个轻身跳进了院子。阿熏当即后退一步,眸子里露出危险的气息,做出防御的姿态。 袁宿拍拍手里的土,“那日你也在吧。” 阿熏一愣,他说的哪日。 “就是我被围里正家门口的那回。”袁宿凑近阿熏,“别逃了,我都看到你了。还有那个赵二娘,我都不认识她,却偏偏跑来凑热闹,莫不是你的主意?” 阿熏不禁有些心虚,眼神开始转向别处。袁宿两指掐着她的小下巴掰过她的脸,这动作亲昵而又轻浮,阿熏一下子退后一步,目露凶色。 “你干嘛!” 袁宿一笑,也不答她,一伸手往挂在门口的筐里探了探,拿出两个粽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知道讨好她,不知讨好我?” 阿熏一甩脸色,“你拿了就走吧,莫要在这里不知趣了。” 袁宿笑笑,也没说别的,把那两个粽子揣进怀里便大摇大摆的从门口走了。阿熏不高兴得很,骂了一句“登徒子”便进屋了。 小姑娘到了赵二娘家,忌惮着赵二娘的大嗓门,她偷偷的从门口探了探。赵柱儿正在那里鼓捣园子,赵二娘似乎在屋里。小姑娘提了裙子,一溜烟儿的溜进了屋里,果真看到了赵二娘。 赵二娘也没看到她来,正在缝补着什么东西。 “呀!” 小姑娘突然一嚷,直吓了赵二娘一跳。 “你个小疯子,干什么吓老娘!” “呀!这缝补得真好看。”小姑娘没有回答赵二娘的话,却是一双眼睛都钉在了她手里的衣服上,“这针脚细密却不错乱,稳而有序,当真是好手艺啊。” 赵二娘顿时得意了几分,“那当然,我老婆子的针线活儿可是这十里八村数一数二的。” “可是……”小姑娘却又皱了眉头,一副无比惋惜的说道,“这手艺好是好,不过到底是辱没了,只会缝补衣裳实在是可惜,唉——” “谁说辱没了,我老婆子的东西还没给你拿出来看看呢。”说着,赵二娘连忙起身去翻翻找找,不多时便找出了一件衣裳两双鞋,那衣裳是红棕色的,有些喜庆的意思,衣襟袖口都被绣了浅浅的花纹,看起来像是成婚的喜服。那两双鞋子一男一女,男鞋鞋底很厚,赵二娘还特地给她看了鞋底密密麻麻饿的针脚。女鞋做得秀气可爱,浅绿色的,鞋面上还绣了两朵俏皮的荷花。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就定在那上面了,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赵二娘一看这小姑娘就乐了,当即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喜欢吗?”赵二娘摸着那双绣鞋,“这可是我做姑娘时的鞋子,我自己做的。” “哇……好漂亮。”小姑娘眼睛都直了。 “你要是喜欢可以送你啊,这鞋子是新的,我都没穿过。”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赵二娘却不容分说的给她穿上了,正好合适,小姑娘脸上都乐成一朵花了。 第十一章 媒婆驾到 时近傍晚,小姑娘终于出了赵二娘家,赵二娘乐呵呵的出来送时,赵柱儿都傻了眼。 小姑娘一手抱着赵二娘给她的彩线,欢欢喜喜的回家去了。 阿熏看着她这幅样子,傻了一下。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去赵二娘家给你出气了呀。” 阿熏看看她,明显不相信。 小姑娘拿出怀里的彩线,“看看,这是我为你缴获来的。” 阿熏刚想拿过来看看,小姑娘却一把又揣进了怀里,使劲儿护着不让看。 阿熏撇了撇嘴,进屋准备晚饭了,可她没想到的是,正做到一半的时候,赵二娘突然来了。 “阿熏啊,阿熏?”赵二娘在门口扯着脖子喊。 阿熏受宠若惊,连忙跑出去,“来了来了。”阿熏干笑两声,“赵二娘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赵二娘笑呵呵的,“我来给你家小姑娘送几个花样子,好让她学学。” “快进屋吧。”阿熏把她迎进去,小姑娘还在那里鼓捣着什么,见她们来了连忙藏起来。 那天赵二娘在这里呆了很久,阿熏要留她吃饭,赵二娘没吃,倒是教了她几道菜,那天小姑娘完没了吃撑了,仰面倒在炕上不愿意动弹。 阿熏喊了她几声无果,也没有管她,只自己去收拾碗筷了。然而收拾到一半的时候,屋里小姑娘突然哎吆了一声,阿熏连忙进屋,就看到小姑娘捂着屁股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怎么了?” 小姑娘瞅瞅那边,阿熏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一堆彩线花布。阿熏过去理了理,在里面找出了一根针,当即没忍住笑了出来。 小姑娘脸都要红透了,也顾不得捂着屁股了,连忙过去把那堆东西抢过来。 “你要是再胡乱塞这些,当心又被扎了。” 小姑娘不敢了,递给阿熏收拾了。 阿熏理了理,然后看着小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小姑娘有点害羞,“我想做一个荷包。” “送那人?”阿熏有点不高兴,“你可熟识那人,万一是个登徒子该怎么办。” 小姑娘有些不乐意了,“哪有那么多登徒子,分明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偏生要缠着人家,人家不乐意,她便去到处坏人家的名声,我早就知道了。” 阿熏刚要说出来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许久,才又说道,“那你也不要太乱来,要知道你的身份,那人就是长得再英俊也是配不上你的。” 小姑娘坐下来,有些颓然,“我都知道的,不过我不会因此死心,我会把他带到我父皇面前,至于身份……总归会有办法的。” 阿熏再说不得什么,只给她收拾好了东西。 袁宿这几日活的有苦难言,出门就要碰到几个姑娘家偶然遇见,寒暄几句还不算,非要塞给他什么香包荷包之类的,又不能吃又不能喝,一个个做的花红柳绿的有什么用。最后袁宿干脆不出门了,闷在家里立志要做一个手艺精湛的厨娘。 这可苦了袁小儿,可怜的孩子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就要被逼着吃一些乱七八糟,根本不能用视觉、嗅觉和味觉来分辨的东西,袁小儿甚至怀疑这是不是能吃的,因为他有一次看到袁宿把谷壳倒进了锅里。 袁宿这略微舒坦的日子却没过了多久,又来了一批不速之客闯进了家门。媒婆们的嗅觉是灵光的,在她们看过袁宿时,就知道她们的生意来了。一个个挥舞着花花绿绿的帕子,涂抹着香气扑鼻的水粉胭脂,操着一口自以为是的口才说着谁家姑娘怎么怎么好,那模样活生生一个青楼推销的老鸨。 自从第一个媒婆来了之后,袁宿家的媒婆就没断过,十里八村的都找伙来了,还有几个竟是来自县城的。 袁宿烦得很,已经到了见到媒婆就跑的地步,可不单单是媒婆,近的人家竟连父母都来了,有几次还差点打起来。 后来袁宿为保住家里的门槛和自己的命,索性关了门装作家里没人,任谁敲也不开。那些人也不恼,就守在袁宿家门口。大家伙儿都是为了一个小伙子来的,一开始还只是冷冷的各待各的,后来不知怎么就吵了起来,再后来就抄着袖子要打架,以至于袁小儿从私塾回来时吓了一跳,还以为袁宿惹了什么仇家回来。 一伙人不欢而散,袁小儿吓得够呛的小心脏终于平静了一些,却隐隐的听到了门那边的一点动静。袁小儿一拍门,谁成想那门闩被那伙说媒的拍坏了,袁小儿真的只是轻轻一下,门就开了。 “哎呀!” 袁小儿看过去,竟是袁宿四脚朝天的倒在了地上。 “你这是……在偷听?” “你这小子,进来怎么不说一声!”袁宿狼狈的起身,后背上都沾了土,转过身去让袁小儿给他拍土。 “你是不知道,那伙人有意思得很。” 袁宿一说完,袁小儿便懂了他的意思,“所以你是专门躲在这里看热闹的?她们可是给你来说媒的。” “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对女人有些畏惧。” 袁小儿听了,不由得一笑,“你这不怕天不怕地的性子竟还有怕女人的时候?” 袁宿白了他一眼。 两人进了屋里,袁宿已经做好了饭放在桌子上,袁小儿连筷子都不想拿。 “看你脸色不好,”袁宿说道,“是在私塾里遇到麻烦了?” 袁小儿白了他一眼,“每次我看到你做的饭菜脸色都不好。” 袁宿却把这话自动忽略。“别说被人欺负了,你要是真那样,出去别说认识我,我丢不起那人。” 袁小儿哼了一声,“当然不是,头两天他们是合起伙来欺负我,可被我揍了几顿之后也就不敢了。” “那又是怎么了。” 袁小儿没再说话,袁宿却笑了笑。 袁宿用筷子敲了敲他前面的桌面,袁小儿抬起头来看他。 “还记得张先生吗?” 袁小儿点点头。 “那可还记得张先生说过你是他教过的最省心的学生。” “记得,他还说过你是他教过的最不省心的学生。” 第十二章 没家了 袁宿一摆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先生的话,最不省心,什么最不省心?” “这该问你啊。” 袁宿不屑的“切”了一声。“这天底下的先生都会遇到不省心的学生,而这的不省心也都是千篇一律,相信你这小先生遇到的也不过是上课不听讲,下课乱跑乱跳,功课做不完,还总是搞怪,暗地下来搞你,让你找不到证据,只能吃哑巴亏。” 袁小儿一愣,“你怎么知道。”但随后又了然的点了点头,“怪不得张先生说你不省心。” 袁宿向他勾勾手指,两人凑近了些,“我有法子让他们不敢再造次,还要乖乖听你的话。” “如何如何?”袁小儿知道他鬼点子多,明显的露出了一副急于求成的模样。 袁宿一笑,知道这小子上钩了,也不急于告诉他,仰在椅子上,还翘着二郎腿。 袁小儿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知道?” 袁小儿突然想摇头。 “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教你个法子,保证能将你那些个学生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什么条件。” “这个以后再说,先问你答不答应吧。” 袁小儿不乐意了,下了凳子跑到床上去睡觉了,背对着他躺着,连衣服也没脱。 袁宿笑了一下,好啊,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子能挺多久。 袁宿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吃,嚼了两下偷偷的吐了出来,还防止袁小儿看到,他把那菜一并桌子上的都扔了。 小姑娘这两天一直闷闷不乐的,她不敢出去,却也听说了袁宿家被媒婆堵门的事,还知道了他有一个儿子。 阿熏知道她心情不好,寻了好多小玩意儿给她解闷,可小姑娘没事就捧着那团彩布彩线,阿熏知道她不会做东西,可她还是仔细缝补着。 阿熏看得心疼。 “阿熏,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出门啊。” 阿熏坐到她身边,心情也不怎么样。 “我的小姑娘,你该知道那人配不上你。” “我知道……”小姑娘情绪很低沉,“可是我看上他了。” “就因为他长得英俊?” “当然不是!”小姑娘连忙说,“这不一样,虽然听上去好不靠谱,但有时候喜不喜欢不就是一眼的事吗,第一眼喜欢了便就喜欢了,若是第一眼没喜欢,再想喜欢也就难了。” “那也不介意他身份低微,还有个儿子?” 小姑娘不说话了。 阿熏看出了她的认真,也看出了她的心伤。 “唉!”阿熏叹了一口气,“云机城被西顺占了。” 小姑娘眨着眼睛,一时间没懂她的意思。 “云机城不是我们的了,我们有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了,一辈子是个村妇,再没有那些荣华富贵了。” 小姑娘有些想哭,“永远都不能再见到……” “这一点你从逃出来的那时候就应该想到的。”阿熏平静地说道。 小姑娘把脸埋进胳膊里,一边摇着头一边说话,声音都带了哭声。 “不是的,不是的,我以为我出来一阵就可以回去的。” 阿熏抱住了她,无声的安慰。 第二天,哭了一晚上的小姑娘早早地起床,倒是吓了阿熏一跳,以为这小姑娘又一时兴起回去,这正值战乱的时候跑出去就是危险。 然而小姑娘什么都没有,反而帮着阿熏做饭烧火。天快亮了的时候就已经有人下地了,田野上零零星星的开始有人干活。 阿熏站在矮墙上看着,有些羡慕。其实这种男耕女织的生活未必不好,安安静静的,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不用想着哪天说错话掉了脑袋,或是站错队成了弃子。 赵二娘又来她们家了,自从上次小姑娘夸她针线活儿好,这赵二娘就天天的来她们家教小姑娘,小姑娘也慢慢的在赵二娘的帮助下完成了人生的第一个荷包。 小姑娘兴奋的拿着荷包去给阿熏看,虽然绣的花样实在是不能恭维,但阿熏还是看出她花了心思的。 “好漂亮的荷包啊,还绣鸳鸯,想送给袁宿那小子?” 小姑娘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说了句“这是白鹤”。 得,又惹小姑娘了生气了,谁知道她竟然绣了个白鹤,哪里有给情郎绣荷包绣白鹤的。 阿熏为讨好小姑娘,又下厨去给小姑娘做她爱吃的小肉丸子了,赵二娘过来,看她熟练的动作,闻着阵阵香味儿,不由得面上一乐。 “阿熏真是心灵手巧啊,这厨艺还真不是糊弄的。” 阿熏笑笑,这些还不是被那小姑娘逼出来的。 赵二娘又问:“阿熏今年十几了?” “十五了。” “呦,比你家小姑娘还小一岁。” 阿熏笑笑,“没,我俩同岁。” “你家小姑娘不是十六吗?” 阿熏没再说话,赵二娘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接下来的问话,倒让阿熏有些毛骨悚然。 “阿熏你父母以前都是做什么的呀。” “怎么和他们走散了的啊。” “小时候你家里有没有给你定下什么娃娃亲之类的啊。” “现在有没有什么意中人?” “就你们姑娘两个真的可怜,毕竟家里人没个男人不行。” “对了,阿熏你生辰八字多少。” …… 阿熏一时间手足无措,连锅里的丸子糊了都没发现,还好这时候小姑娘从屋里喊了一下赵二娘,阿熏这才解脱了。 那天赵二娘走的时候笑得一脸春光灿烂,直让阿熏瘆得慌。小姑娘仍旧在屋里鼓捣着她那堆东西,阿熏坐到她身边,试探的问了一声,“赵二娘可有说什么?” “没有啊。”小姑娘说道,“只是教我针线活儿,嗯……还顺便问了你几句。” “问我?” 小姑娘点点头。 阿熏没再问,她怕依着小姑娘的机灵劲儿再多想什么。 正要出去时,小姑娘却叫住了她。 “阿熏!” 阿熏回头。 “我听赵二娘说好多人都去袁公子家提亲了……”小姑娘说得委屈巴巴,阿熏却一愣。 她还以为这小姑娘已经消了那念头呢,怎么如今还有。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小姑娘可怜的把弄着手里的针线,“可是我们不是已经回不去了吗,既然就要一辈子待在这里了,他也算配得上我了不是。” 第十三章 不怀好意的袁宿 看着她那无比坚毅的眼神,阿熏突然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原以为把那件事告诉这小姑娘是想让她收收心,不要总把心思把放在怎么讨那登徒子欢心的事上。然而她错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事与愿违,还让她因此死心塌地的留在了这里。 阿熏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说阿郁啊,你也不要因此放弃,云机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许就夺回来了呢,我们还是可以回家的。” 小姑娘抬头看着她,小眉头阙着,有些不高兴。“阿熏怎么说?” “我是说你也不必把心思都放在那男人的身上,毕竟是一个都有儿子的人了,还那么举止轻浮,一点都不稳重,着实不是你的良配。” “阿熏不就是见过他一次吗,怎么知道他举止轻浮。” 阿熏一愣,看到小姑娘那阴沉的脸色,她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什么。 阿熏有些心虚,微微低着头,“是……是啊,我也是听赵二娘说的。” 小姑娘似是信了,脸上又换了一副落寞的神情。 阿熏默默她的头,“要不然……咱们去把那荷包给他?” 小姑娘想了想,“如何送?就直接给他?会不会太唐突了,这又和那些鲁莽村妇有什么区别。” 阿熏也犯了难,她比小姑娘还小几个月,情之一字更别提了,好歹小姑娘还被人定过亲,有个正儿八经的未婚夫,可她…… 小姑娘有些委屈了。 “我听说他儿子在村里的私塾教书,要不……你先去拉拢拉拢他儿子?” 小姑娘一愣,但想了一会儿后便认同了这个法子。 那天阿熏做了好多的桂花糕,小姑娘拿着这些便去了村里的私塾。私塾就在村边,离田地很近,小姑娘拿着篮子,穿着水绿色的衣裙,没戴过多的首饰,却别了一朵小黄花在耳边,别有味道。 小郭村不大,这私塾里也都有十里八村的孩子来上学,房子据说是原来的一户农家,后来这家搬走了,空着的房子就被里正改成了私塾。 听着里面乱糟糟的声音,小姑娘甚至在想,里正如此肆无忌惮的糟蹋人家的房子,会不会惹来麻烦。 里面闹得正欢,小姑娘敲了好久的门才终于有人开门了,但也只是开了一个小缝,探出一颗小脑袋。 “你找谁?” “你们袁先生在吗,我找你们袁先生。” 院里的声音小下来了,那小男孩说道,“先生正在忙,你有什么东西要交给先生的吗,我给你拿过去。” 小姑娘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我有东西要给你们先生啊。” “你拿不拿。”那小男孩也不耐烦的说道。 “让我见你们先生!” “说了先生没空。” “我不管!” 小男孩儿把头缩回去,哐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小姑娘委屈极了,连一个小孩子都能欺负她,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这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啊。 “姑娘是来找人的吗?” 旁边来了一个小男孩儿,长得眉清目秀,俊俏得很,正是袁小儿无疑。 小姑娘愣了一下,“我见过你。” 袁小儿也笑了,“我也见过姐姐,谢谢姐姐那日的水。” “没事没事,”这孩子这么有礼貌,倒让小姑娘有些拘束了。“你也是在这里读书?” “额……算是吧。” “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小姑娘说道,“我这里做了些糕点,想送给你们先生。” 袁小儿一愣,“送给我们先生?你认识他?” “不认识,”小姑娘摇摇头。 袁小儿眉眼间略有些低沉,“知道了,是为了袁宿那人吧。” 小姑娘不由得脸红了。 “东西我会帮你送到的。”袁小儿虽是这样说着,可脸上的却失了方才的几分神采。“那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 小姑娘连忙让开路,一开门也不顾那一堆在门缝里偷听墙角的孩子,抬步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先生今天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也是,他哪天高兴了。 袁小儿坐在前面,随手把篮子放到桌子上。 墨汁成了水,笔毫不知被沾了什么东西,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味道。凳子腿像是被动过手脚了,不然下面那群不能就那么老老实实,紧张兮兮的看着他。 袁小儿掀开篮子的遮盖,里面静静躺着五块精致的桂花糕,印了花样,还带着丝丝桂花香。 前排的几个孩子口水都流下来了,袁小儿却默不作声的合上了篮子。 袁小儿那天回家的时候就有些不高兴,袁宿也同样没精打采的。袁小儿看到了厨房里袁宿乱丢一地的水果糕点,但哪一样都没有小姑娘做的精致美味。 想到这里,莫名的一种悲伤袭来。 看袁宿的神色就知道又有人上门了,袁小儿把那堆糕点都抱到桌子上,“也不是完没有坏处的呀,至少我不吃你做的饭也不用饿死。” 袁宿只是瞥了他一眼,“好好吃吧,这可是用我的半条命换来的。” “人家要你的命了?那天你不还看热闹看得挺起劲儿的吗。” “那是关上门偷听。” 袁小儿向外探了探头,原来刚才进来的时候还没看见,那大门已经四敞大开了,门扇一个直接坏了,另一个杵在一边,目测是完整的。 “要我说你要不就娶一个得了,断了她们的心思,也就不会再缠着你了。再说了,咱们户籍都落在这里了,当初可是你说的不回去,要在这里过日子,怎么你连娶亲都不干,莫不是在诳我。” 袁宿给了他一个爆栗。“要娶你娶,你爹我这辈子不再续弦了。”袁宿向后一仰,翘着二郎腿,一副大爷的样子。可刚说完,袁宿想着自己刚才那话有些不对劲,随后又露出一抹别具含义的眼神,看得袁小儿浑身发毛,寒毛肃立。 “你学堂里怎么样了。” 袁小儿一愣,总觉得有一种话里话外都在给他下套的感觉。 “还……还好。” 袁宿点点头,笑得不怀好意。 第十四章 饱受劫难的袁小儿 袁小儿第二天起的有些晚了,待到学堂时,那帮孩子们已经跳上窜下的乱成一锅粥了。 袁小儿推门进来时,那帮孩子象征性的收敛了一些,至少是坐在小凳子上了。 “先生好——”这一声喊得带死不活,还没等袁小儿说什么,底下的人已经自顾自的坐下了。 “昨日我们讲到了《帝王篇》的第二章,今天我们来继续。” 底下已经有了些说话的声音。 “都曰天时地利人和,成王者讲天时,兴王者论地利,而明王者则讲……” 底下已经算得上是吵吵闹闹了。 袁小儿拍了案板,“肃静!” 微微有些效果。 “明王者则讲人和。自古至今,成王容易兴王难,而明王……” 底下又不老实了,再一次打断了袁小儿的讲课之后,袁小儿又开始了一天的动怒。 “啪!”袁小儿一拍案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心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一下子收回了手,连忙捂着,痛得面目狰狞。 底下哄堂大笑。 袁小儿这才发现案板上不知何时被放上了一根针,他打第一下的时候险险避开了,第二下却正中手心。 伤不至于太重,但疼是主要的。 看着底下那帮已经笑得前仰后合的始作俑者们,知道他问也是徒劳,不会有人承认的。不过以前他们最多往房梁上弄盆水,在台阶上放两个豆子,让他出洋相就好了,怎么如今这法子升级了? 袁小儿忍了忍疼,直起身来继续讲课。 “好了,我们继续刚才的……” “哗——” 他就知道,房梁上是有水的。袁小儿浑身都湿了,狼狈的不成样子。他抹了抹脸上的水,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一股异样的味道。 袁小儿有些洁癖,但此刻似乎正有一种可以称得上是酸臭的味道在周围,而且越闻越浓,当他发现这味道是来自自己身上的时候,袁小儿“啊”的一声跳起来,然后极其嫌弃的样子。 看着身上还挂着的零星菜叶,袁小儿哭的心都有了。底下孩子已经乱成一团了,无一不在嘲笑着他此刻的窘态。 “谁干的,谁干的!”袁小儿彻底怒了,第一次大吼着,脸都憋红了,然而底下的孩子们仍旧没将他看作一回事,一边笑着一边喊着新编的儿歌。 “先生小,先生小,先生还没断奶了(liao); 先生俏,先生俏,要人哄着睡觉觉!” 袁小儿越听越气,抄起拳头就下了台阶,结果台阶上几粒极其不明显的豆子正好被袁小儿踩到了脚底下,一下子滑倒在了台阶上。 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袁小儿真后悔今天来这儿。 看着脏兮兮的自己,再看看哄堂大笑的那帮始作俑者们,无可奈何。 打架是绝对打得过他们的,只是一旦动手,那些本就不服气的父母们便会因此借题发挥。 真的是无可奈何。 袁小儿咬紧了牙保持着最后的理智,踉踉跄跄地出门,“哐”的一声,隔绝了学堂里面那一片嘈杂与恶毒的笑声。 袁小儿走后,袁宿却从学堂的另一个屋子里走出,脸上微微带着些轻笑,手里还拿着一个篮子,里面盖着白底蓝花的蒙布。 “好了好了,别笑了,再笑真成一群小傻子了。” 学堂里的声音安静了许多,几个大胆的孩子跑过来,“你怎么知道用这老方法还能坑到他,以前那些都不管用了。” “那是你们都不了解他,其实要要想整他其实很容易。”袁宿一派轻松的样子,把篮子放在了桌案上,他自己坐在了先生的位子。“我太清楚他的弱点了,他易怒却能忍,把忿恨藏在心里,待到后时报仇。看他挺厉害的样子,其实他有三怕,一怕疼,这小子娇生惯养的,从小乖得很,就是怕爹娘打他。二怕脏,养尊处优惯了,他都见不得自己身上有半块泥巴。对症下药,将他惹怒的时候就无心再去察觉周围的环境,自然就用这老方法让他吃了个大亏。” 底下一片安静,那帮孩子大眼瞪小眼,最后打头的那个问了一句:“胶皮灌肠?阳春度沟?还有那个什么……对什么药是什么意思。” 袁宿脸色一青,合着他说了这么多这帮小屁孩一点都没听懂。 也没那耐心留在这里了,袁宿起身便拿着篮子走了。 “先别走!”有人招呼着他,只是气势较弱,声音都有些发颤。 袁宿一回头,就看着一屋子的孩子都巴巴的看着他——手中的篮子。 他们没记错,昨天袁小儿就是在这篮子里拿出来的特别好吃的点心,有些孩子甚至一想到就已经流了口水。 袁宿举起那个篮子,挑衅的看了看他们,“想要?” 所有的孩子都连忙点头。 然而袁宿只是轻笑一声,“呵,我凭什么给你们。” “你你你你要是不给,我我我我就去告诉袁小儿,就说是你出的主意。” “对。” “对。” …… 一群应和。 袁宿挑了挑眉,“那好吧。”说着就把那篮子扔了过去,那群孩子如同饿狼扑食一般的抢过那篮子,一拥而上的分着篮子里精致的糕点。 袁宿刚才吃了一块,是很好吃。此刻看到他们争抢着,袁宿也不恼,只是嘴角的笑带了一丝危险,“哼,跟我斗。” 说着,袁宿便离开了学堂。 小姑娘极其欢喜的跑回家中,见到阿熏时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阿熏很是淡定的看了她一眼,“嗯,就知道你又忘记把篮子拿回来了。” 阿熏无奈的说道,“我说我的小姑娘啊,如今不怕你给那小家伙送糕点,我做多少都行,只是你好歹把那篮子拿回来呀,我不会编那个,是张大娘给了我三个,你都送了就没了。” “我知道……”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昨日我是第一次去送人家东西,难免有些紧张嘛。” “那今日呢?” “今日……!”小姑娘突然想起来自己一开始是要说什么,“对了,我正要和你说,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 “袁宿?”阿熏想都没想就猜到了,小姑娘顿时有些失望。 “阿熏怎猜的这样准,都没意思了。” 第十五章 袁宿上门 “呵,”阿熏轻笑一声,“自从你见了那悄公子,每一次的喜怒哀乐不是因为那人?” 小姑娘捂着脸,耳根子都红了。“阿熏这般说我,真是羞得见不得人了。”说着,小姑娘哒哒的跑进屋里,只留下阿熏又继续为着一日三餐犯愁。 “原来那个小姑娘是和阿熏住一起啊。” 阿熏一愣,听着极其耳熟的声音,心情莫名的更加糟糕了。 “阿郁!”阿熏因着前车之鉴,头也不回的朝着屋里喊了一声,然而什么动静也没有。 “阿郁?”阿熏又喊了一声。 “原来那小姑娘叫阿郁,名字倒是好得很。” 阿熏没有理他,抬步便要往屋里走,却突然手腕一紧,被人抓住了。 “你干什么!”阿熏甩开,很是防备的看着眼前这登徒子。真是不知道小姑娘怎么就喜欢上了这样的人,那张皮囊就那么重要? “我又不是来欺负你的。”袁宿把手里的篮子递给她,“我只是来还篮子,别怕。” 阿熏很是怀疑的接过那篮子,果真在接过之后,袁宿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还完了怎么不走?”阿熏皱着眉头问。 “我说阿熏啊,明明送东西的是你,忘记把篮子拿回来,是我给你送回来的,你不应该感谢我?” “那多谢袁公子了。”阿熏很是不耐烦的说。 “呦,阿熏这是怎么了,明明给我送东西送的挺溜的,如今见了我就这般模样。” 阿熏一听急了,“谁和你说是我送的!” 袁宿一脸无辜的小模样,“送东西那人就在你屋里,莫不是你还要抵赖?” 阿熏真是觉得这人不可理喻,“里面那人是我吗!只因和我住在一个屋檐下,你便要把这事赖在我身上?” 袁宿摸了摸下巴,略做思考。“那万一是阿熏自己面子小,不敢亲自送呢?” 这人当真是不可理喻了。 “呵呵,”阿熏冷笑两声,“袁公子还真是多虑了,您请放心,我就是这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赖上您。” 袁宿也凑过来,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信不信,除了我,你这辈子还真就嫁不出去。” 阿熏的脸顿时精彩了,白的、红的、黑的,吓的、闹的、气的,无可附加。 待到阿熏反应过来时,那登徒子已经满意的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阿熏气愤的把篮子摔在地上,真是恨不得把这篮子变作那登徒子狠狠的踩上几脚。 阿熏愤愤的回了屋,却见小姑娘紧紧的捂着耳朵,一副谁说也不听的样子。 阿熏掰下了她的手,小姑娘还一脸防备的看着她。 “你刚才就这么一直捂着耳朵?” 小姑娘点点头,“我知道阿熏又要劝我不要肖想那袁公子,左右都是那些话,我若是能因此改了心思早就改了,改不了还是改不了。我既无法劝阻阿熏,便只好自己堵着耳朵不听了。” 阿熏这回是知道怎么回事了,一时间哭笑不得,一扶额头,真是拿这小姑娘没办法了。 “我不说了,”阿熏有些疲惫的说道。 “阿熏早该知道我性子倔,不然也不会跑出来了。” “那你可知你错过了什么。” “我知道,荣华富贵,万人敬仰,随了他就要一辈子吃苦受累,可这是我自己喜欢的,再困难我也心甘情愿的受了。” 阿熏坐到离她远一点的地方,摇了摇头,“阿郁错了,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你若是在意也不会跑出来了。” “所以?” “所以你错过的,并非是那些死物,而是一个大活人。” “大活人?”小姑娘斗胆想了想,“莫不是那袁小儿来了?” “不对,也差不多。”阿熏说道,“我都说了是大——活人。” 小姑娘聪明的很,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什么了,震惊!不可思议!不敢相信!然后再后悔!捶胸顿足!最后是凄冷!忧伤!有缘无分的哀痛! 待这一切情绪变化侵袭小姑娘的内心时,她表现出来的却只是大脑空白,呆愣愣的看着阿熏。 阿熏不动声色的堵住耳朵,果真在顷刻之后,小姑娘“啊”的一声跳起来。 “阿熏怎的不和我说!” “阿熏你叫叫我多好!” “叫不起来就再叫啊!” “完了完了,袁公子亲自登门,我却没露面。” “此生无望了,估摸着我也是唯一一个这么对袁公子无理的人了” …… 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焦急的在炕上走来走去,阿熏没再堵着耳朵时,小姑娘已经安静下来了,趴在炕上捂着脸假哭。 “放心吧,”阿熏摸摸她的头,“那人还会来的。” 小姑娘抬起头来,长发都有些凌乱,睁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怎么说?” “你忘记你弄丢几个篮子了?” 小姑娘害羞的低下了头。 袁宿回家时,提前在门口听了许久,听到里面没有什么摔打东西的声音,这才抬步走了进去。 袁小儿正坐在床榻上,脸色阴沉,甚至是目露凶光。袁宿也很是识趣的为了自己的小命没有去打扰他,却是偷偷摸摸的掏了灶火里的锅底灰。 那几天,袁小儿当真是生不如死,比如凳子上不知被谁抹了树胶,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站起来,却发现屁股上一层的锅底灰。 比如学堂的过路被涂了满满一层的青油,面上什么都看不到,却是滑的很,袁小儿一路滑到自己的凳子前,浑身上下都是油腻腻的味道。 再比如墨汁里闻出了鱼腥味儿,凳子无端的断了一条腿,袁小儿一头扎进了后面的酸菜盆子里,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事愈演愈烈,袁小儿又一次灰头土脸的回了家时,袁宿正好在家,袁小儿“砰”的一声把刚修好不久的门踹开,就看到袁宿正像模像样的洗菜。 “回来了?” “我答应你的要求。” 袁宿一笑,却透过他看到了外面的几个婆娘又向这边小跑了过来,袁宿连忙过去关紧了大门。 袁小儿进了屋,突然脚底一滑,很是完美的摔了个狗啃泥。 “啊!” 第十六章 袁宿暴露了 “啊!”袁小儿恼怒的捶了一下硬邦邦的地,细嫩的手又疼的厉害。 袁小儿都要哭了,怎么学堂里被人欺负,回了家也这般倒霉。 袁宿进门时,就看到了袁小儿正从地上爬起来。袁宿刚想取笑一番,却看到了袁小儿捻着两个手指,还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袁宿顿时一惊。 “咳咳咳,”袁宿咳嗽两声,“我们还是商量商量合作的事吧。” “不着急,”袁小儿的声音极其清冷,“我们还是先讨论讨论这地下怎么会有青油的事吧。” “这个……那个……” “袁宿!”袁小儿一拍桌子,真是怒极。“原来都是你,你还真是个好学生啊,怪不得张先生那般记得你,你还真是让人过目不忘啊。” “此事……此事……” “袁宿你莫再说话了,容你这般人在世上当真是屈才了,你怎么不去学孙悟空大闹天宫啊!欺负我一个十岁孩童做什么!” “我……我……” “为着你自己的目的就这般消遣我,我怎的就摊了你这个……” 袁宿清了清嗓子。“我哪次不是这样。” “你……!”袁小儿当真是无语了,骂了半天也微微撒了气,可这并不能阻止他对袁宿的怒火滔天。他就知道,怎么那群小子突然间就换了法子,几次三番的让他中招,这回知道了,原是有袁宿这个老狐狸。 “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不会了。”袁宿有些讨好的说道。 然而袁小儿头一转,并不想要听他的话。“你说的话若是能信,天下就能永久太平了。” “那你不如答应我的要求。”袁宿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左右你也不想让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而解决的方法唯有答应我的条件。” 袁小儿轻笑一声,“欧?是吗,那不妨来说说,也让我听听你的条件是什么。” 袁宿指了指外面,“那,你也看到了,这几日媒婆不断,我也是烦透了,你帮我打发了她们的心思,让她们别再来搅我就行。” 袁小儿谨慎起来,“你想要做什么。” “容易得很。你只要配合我,说要给你找婆娘,然后这家里要是有个什么和我年纪相当的女眷,我再考虑也不迟。” 袁小儿惊讶得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袁宿继续说道,“届时只消我说是为了不让你受委屈,这事自然就合理了。然后我查过了,这附近村子符合你我年龄,却又不是一辈的女子并不多有,有个一两家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到时候给你娶了老婆,我再拖一拖,这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袁小儿静静的听他说完,最后竟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 “笑你的好法子。”袁小儿说道,“不过你还真是想多了,我袁瑜就是这辈子娶不到婆娘也不会从了你的法子!” 袁宿眼睛微眯。 “你不就是仗着在学堂里欺负我吗,那我不去做那先生好了,我不干了!” 袁宿轻笑一声。 “好啊,有志气啊小子。”袁宿起身,从那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篮子,放到了桌子上。“那日我去你学堂,遇到了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长得水灵可爱,还塞给了我一个和这差不多的篮子,里面还有好几块精致的桂花糕。后来我又去了几次,每次都遇到了那个小姑娘,嗯……我估摸着,她也不知道我哪天去,应该是她日日都去了学堂,那么我不在的那几日,她的东西都送给了睡呢?” 袁小儿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但明显的气势弱了。 袁宿掀开篮子的蒙布,里面静静躺着好几块黄色的桂花糕,有几块好像还坏了,长出了一点绿色的毛。 袁小儿有些手足无措。 “我打听过了,那个小姑娘叫做苏郁,和她同住的还有一个叫做阿熏的小姑娘,苏郁年方十六,阿熏年方十五,算了算也同你我差不了多少。” 袁小儿似乎有些动心了。 “不如这样,”袁宿说道,“我来退一步,不给你娶,只说是给你订亲,弄个童养媳,如何?” 袁小儿似乎还在犹豫,袁宿凑近他耳朵,“我数三个数,就当默认了。” “一。” “二。” 袁宿抬步走出了屋里,打开大门迎进了外面候着的媒婆们。 “袁小儿,去将里正找来。”袁宿吩咐道。 找来了,这事就定了。袁小儿仍是有些犹豫,踌躇着不知所措。袁宿也没管他,自己去烧水沏茶招呼着几个媒婆了。 袁小儿最终还是去了,找来里正时,一屋子的人都乐的不行,仿佛袁宿要找婆娘比他们自己娶亲还要高兴。 袁宿给他们一一倒上茶,袁小儿站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闷不做声。 “今日请几位媒人和里正来,却是为了我袁家的事,袁宿在此以茶代酒,先行谢过诸位了。” “客气客气。” “都是乡里乡亲的。” “你要找什么样的跟我说,我什么样的姑娘没认识。” “找我找我,我这有几个镇上的姑娘,都是能读书识字,拿得出手的。” …… 袁宿就静静的等着他们说完,待到终于有人问他喜欢什么样的,等着他的回答时,袁宿终于开口了。 “其实今日请诸位来,实是为了我家这袁小儿。”袁宿叹了一口气,“我这也没干过什么农活,到现在也是坐吃山空,虽然现在手里有些余钱,但也总有挥霍净的那天,所以我想着趁现在手头还宽裕些,给我家这袁小儿寻摸个童养媳,也管了他这后半辈子。” 一室人惊讶了,怎么着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给袁小儿找童养媳?几个媒婆都没这个准备。 “咳咳咳。”里正最先反应过来,“那个……袁宿啊,小儿还小,这事儿不着急。” “着急着急,自然着急。”袁宿说道,“那天您说得对,这家里没个婆娘就是不行,我这个大男人也不会做饭,这几日小儿都是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我这当爹的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袁宿说着,竟还装模作样的抹了抹泪。 第十七章 袁小儿说亲 一众媒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把目光投向了一言不发的里正。里正想了想,“小儿的事儿不着急,他还小,娶了童养媳会耽误他读书,倒是你,该办办了,要知道,你不娶亲,是不能分给你地的,难不成你要就这样带着你儿子饿死?” 袁宿暗中轻轻推了一下袁小儿,“里正爷爷,不耽误我读书的,我每日就是去学堂教课,应付的过来。” “胡说什么!”里正板了脸,“你这么小就懂那么多,不去考状元去干啥!” 袁小儿还是摇了摇头,“我无意考取功名,更无意入朝为官,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去科考。” 里正眉头更深了,“荒唐!小儿性子!你这个当爹的怎么也不管管他!” 袁宿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和他说话,忙笑了两声,“不考就不考吧,在家种种地,教教书,也挺好的。” “好个屁!”里正脸色更加阴沉了,这一声把父子两人吓的都噤了声。 “别生气别生气啊。”到底是城里人,虽说只是个媒婆,但到底见的世面比这乡下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此刻那些个媒婆都吓得不敢出声,生怕自己惹了怒火,可这个却没那么多的想头,直接来给两人缓和。 “您看,咱今天不是来给袁公子说亲的吗,这是喜事啊,怎么闹的这么僵。”那媒婆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几幅画像,“小儿的事不着急,我知道大郭村郭富贵有个小女儿,今年才不过六岁,长得可爱极了,又是个懂事的,打小就帮衬着家里缝缝补补,以后过日子是不用愁了。倒是你的,我今儿带来了几个姑娘的画像,你也来瞧一瞧,若是相中了,来个双喜临门不就更好了吗。” “对啊对啊,你先来看看嘛。” “我这里也有,十里八村的姑娘,好的我都给你拿过来了,既你挑。” “切!再好也是乡下的野丫头,我这里可是有镇上刘员外的大姑娘,这要是入赘刘府,可就是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 “再好也是个入赘的,袁公子,来看看我这个,也是镇上的,父母做点小买卖。” “什么小买卖,就是个卖豆腐的!” “那也比你入赘的强,我这可是能正儿八经娶回家的!” …… 一呼而起,眼看着一屋子的媒婆就要打起来,袁宿突然一巴掌拍向了桌子。 “砰!” 一下子肃静了,都在看着袁宿的反应。 强行忍耐着,他向几位行了礼,“袁宿在此谢过几位婶婶了,不过,现在我没有娶亲的心思,仍旧还是担心我这儿子,想着我一个大男人照顾不周,也能有他媳妇儿来疼他。我想好了,在我儿子成婚之前,我是断不会再有娶亲的意思的,诸位莫要在劝我了。”袁宿抹了把泪,“我儿命苦,小小年纪就成了没娘的孩子,我此生也不为别的,就为了我家这一棵独苗儿,若是以后真能遇到有缘的,也希望能亲上加亲,不至于儿子媳妇受后娘的气。”袁宿说着,还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大都有些傻眼,亡妻后再续弦似乎是一件很名正言顺的事情,但谁都没想到袁宿竟会为了儿子做到这种地步,真是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在场人无不动容。 他旁边的那个媒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心思我们都明白了,莫要着急,我们给你儿子寻摸个好的。”说着,还把怀里的帕子递给了袁宿擦泪。 袁宿毫不客气的抹了抹鼻涕,“要说这要求也不高,就几样。第一,须得找个大的,越大越好,大个五六岁都没问题,这样才能照顾好小儿。” 一众媒婆点了点头,的确,这年头不少人家找童养媳都找大的,懂事,还能干活。 “第二,我家小儿样貌不错,娶媳妇自然也不能亏了。”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袁宿接着说,“第三,就是我家小儿以后兴许就是个教书的命,找的婆娘也得是会点墨水的,若是吟诗作对不上手,好歹也得会识两个字的。” 媒婆们没有说话的了,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很多,识字的却少之又少,可以算得上是没有了。就是有,那也得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姑娘,不过那里的姑娘,怎的会来做童养媳? 媒婆们犯了难。 “还有第四……” 还有!!! 媒婆们真是涮新眼界了,这么多要求了,还要提? 袁宿清了清嗓子,“还有第四,就是我希望这姑娘没那么多的亲人,有个一两个没什么问题,但要是十口八口的一家子,有什么事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上门了,我真真是应付不过来的了。” “袁公子,你这要求有点多啊,这……这我们上哪儿去给你找这么个姑娘。” 袁宿一愣,“多了吗?” 媒婆们点点头。 “可我还没说完。” 媒婆们真的惊住了,这怎的还没说完,这要是再来一个要求,这姑娘就得上天上找去了。 袁宿清了清嗓子,“我也不为难诸位,这最后一个条件,就是希望这姑娘能离我家近点儿,最好是一个村儿的,这以后要是闹脾气了回娘家,我们也好方便找回来啊。” 这还不叫为难?媒婆们心中冷笑一声,你这想的还挺面。 袁宿静静等着一行人,看到几位面上都犯了难。 “袁公子,你这……你这要求真的是太多了,我们也找不到这样的姑娘啊。” “是啊。” “就是啊。” …… 媒婆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总归就是劝他把要求放低一点,比如不会识字也没什么的,离家远媳妇不就跑不回去了吗……然而袁宿铁了心,就这五个条件,少一个都不行。 “哈哈哈……”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一直一言不发的里正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旁边媒婆们心里发毛。袁宿却仿佛和里正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一抹略带满意的笑浮上了他白皙的脸庞。 第十八章 流言四起 “算啦,这个媒你们是做不成的,”里正起了身,“都各自回各家去吧,袁宿的事儿,我包了。”说罢,里正直接踏门而出。 媒婆们有些不明所以,难不成真的有这样的人?袁宿把茶壶递给了袁小儿。 “去,再给你各位奶奶们添些热水。”袁宿招呼着几位媒婆,“天儿已经不早了,几位留下来吃顿饭吧,也好答谢几位这么多天为我袁宿之事跑来跑去的。” “袁公子这是哪里的话。” “袁公子真是客气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没什么谢不谢的。” “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 媒婆们七嘴八舌的,最后也都纷纷离开了,袁宿送她们到门口,回身就看着袁小儿站在门槛上看着他,似乎有一丝严肃。 “你就那么肯定里正一定会找上阿郁?” “那是自然。”袁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说的条件,无一不指向你的那个阿郁,而与她同住的阿熏姑娘,听说是出了名的好手艺,烧的一手好菜,不过我故意没提这点,相信里正就能明白我的意思。” 袁小儿有些怀疑,却还是没说什么,进屋收拾茶碗去了。 袁宿这里解决了困扰多日的难题,阿熏那里却没了这好心情,看着在院子里忙忙碌碌的赵柱儿,阿熏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赵大哥,这活儿是干不完的,再说你只是帮赵二娘来送东西,怎么能让你在这里给我们吃苦受累。” “阿熏这话是见外了,帮你干点活儿怎么了。”赵柱儿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笑嘻嘻的看了她一眼,“阿熏你力气小,就在那里歇着,我干就行。” 阿熏微皱了眉头,这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什么叫话见外了,人也见外了好不好。 “赵大哥好心肠,二婶子也是有福气了。”阿熏递给他一块手帕,“再有力气也不能这么使,到底不是自己家,让外人看到了也不好。” 赵柱儿刚接过手帕,那咧到耳根子的嘴还没完施展他的欣喜若狂,却又被阿熏阴阳怪气的话弄得有些尴尬,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擦完了便回去吧,替我……替阿郁谢谢二婶子了。”说罢,阿熏转身回了屋,只留下赵柱儿一个人傻在那里。 小姑娘扒着窗户缝儿看了许久,这回见阿熏进来了,便回了身子,坐到矮桌前。“他不是帮他娘来送花线的吗,怎么还没走。” “谁知道呢,”阿熏倒了杯水,“他出去时说看到柴没劈,他正好给劈了,劈完柴又看到院子脏了,扫院子的时候又去挑了水,说什么缸里的好几天了,不干净了,要换一换。屁!那是我一早上去提的水!” 阿熏有些微怒,小姑娘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袖子。“那你真让他挑了?” “没有,他拿水桶的时候扯坏了篱笆架,现在正在那修呢。” 小姑娘撇了撇嘴,“真是麻烦,老老实实走了不就好了,偏生惹了这么多的事,唉——如今我都出不去了,还想着去学堂送糕点呢。” “他修他的篱笆架,和你出不出去有什么关系。对了,你的糕点我已经做好了,给你放到篮子里了。” 小姑娘垂头丧气的模样着实不多见,就在阿熏想要再细细端详时,小姑娘却突然换了一脸幽怨的神情,撅着小嘴,不乐意的看着阿熏。 阿熏有些发毛。“这么看着我干嘛,又不是我不让你去。” “自然是你不让我去了。” 阿熏一听立马跳脚了,“我何时不让你去了,天地良心。” “你自然没说,可我却出不了那个门了。” “那是为何?”阿熏不解。 小姑娘看着她,深深的叹了口气。阿熏自小不拘束,直率豪爽,不比那些个深闺女子的说道多。但有些事阿熏不在意,不懂,小姑娘却不能由她胡闹,这她要是出去了,怕是不到晚上,阿熏与那赵柱儿共处一室的事儿就会传个沸沸扬扬,指不定怎么说呢。 只可惜啊,阿熏不懂,也不屑于计较这种“娇柔做作”之事,索性不让她知道好了。小姑娘想到此处,想到自己的用心良苦,不由得又叹了口气,随后便无力的把脸埋进了胳膊里,不愿说话。 阿熏也没再问,外面赵柱儿喊了一声,说是把篱笆墙修好了,他也要走了。阿熏出来送他,顺便感谢他做了半天的活计。 赵柱儿忙说着不麻烦不麻烦,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让在门口目送他离开的阿熏有些尴尬,你说她还要不要回去。 日近午时,村里人来人往,下地的回来了,在家的也都得准备午饭了,闲余的三两个凑在一起,唠唠家常说说话。 可阿熏却看到了赵二娘。 阿熏转身藏进了门内,偷偷的看着赵柱儿,果真发现赵柱儿直接向着赵二娘走了过去,赵二娘也迎上来,仰着头和他说话,两个人也都是喜滋滋的。赵柱儿说了一句什么,两人又都急急忙忙的回家了。 她就知道这赵柱儿没怀什么好意,这般上赶着献殷勤还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 村里只有一口井,离阿熏家挺远的,可小姑娘不喜欢喝,说是那井水不干净,远没有山泉来的甘甜。阿熏没好意思告诉她,其实她以前喝的也是井水。 于是家里备了两口缸,一口用来洗涮东西,一口用来做饭饮用。洗东西的水没用也不扔,就在那放着,饮用做饭的却要天天换,否则哪天那小姑娘发现自己吃的都是剩下的水,非要闹个三天三夜不可。 赵柱儿换了缸里的水,但这并不影响阿熏每天早上起早出去,照常像往常一样,阿熏天还没亮就出了门,临走时还仔细锁好了门,小姑娘正在里面睡着,还没醒。 阿熏提着两个水桶,一个打了村里的井水,一个去山脚下盛了小溪的清流,一手一个,阿熏竟提的毫不费力。 “呦,阿熏姑娘好大的力气啊。” 这熟悉无比的声音,这阴阳怪气的语调,阿熏皱了眉头看向那边,“怎么是你。” 袁宿背着手从一边出来,“嗯……早上出来跑步。” 阿熏看看头上,星月仍在。 第十九章 流言四起 “这么早?”阿熏明显是不信,怀疑的看着他。 袁宿却不以为然的抖抖肩,“怎么着,难不成阿熏以为我是故意来看你的?” 阿熏白了他一眼,转身便走了。 “嗨!”袁宿突然喊了她一声,阿熏有些不耐烦的转过头。“我说你提着这两大桶水还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啊。” 阿熏觉得自己真是闲了的,怎么会停下来听他说话,一个登徒子嘴里能结出什么好果子来。 “别气啊。”袁宿两步追上来,“其实我想问你借一样东西。” “不借!”阿熏没好气的说道。 “别这样啊,这东西对我很重要,没它不行的。” “那太好了。” “你要借了?” “不借!” “阿熏,我的好阿熏~” “你闭嘴!” …… 阿熏本想尽快甩开这家伙,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一路跟回了她家,阿熏刚一开门,那袁宿便试着要挤进来,她连忙用水桶倚着门,卡住了那挣扎着要进来的袁宿。 阿熏随手抄起了一根棍子,极不友好的看着卡在那里,进不去又出不来的袁宿,可那人却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卡住便卡住了,他浅笑着看着阿熏。 “还进来吗?”阿熏满是威胁的口气。 袁宿却是一笑,“当然了,阿熏开门我就进。” “呵呵,真是难为你了,擅闯我这未出阁女子的家,你倒说的这般风轻云淡。” “阿熏都说了我是登徒子,不该拨了阿熏的面子不是?” “嘴贫!”阿熏没那个好耐性同他讲话,招呼着手里的棍子跃跃欲试。 “阿熏不必吓我。”袁宿毫不在意的说道,“阿熏要打便打,要骂便骂,不过事先说好,这会儿天还没亮,等下人多了,看我这一个大男人在你家门口和你纠缠不清,谁知道会出什么流言。再说了,屋里面不是还有一位小姑娘吗,听说她满中意我的,若是一会儿她醒了,看到你我……不知届时她会怎么想。” 阿熏手里的拳头紧紧握住,却又无奈的松开,她用刀子一样的眼神看向袁宿,她终是妥协了,“你说想要如何,借东西是吧,要借什么。” 袁宿欠打的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再尝一下阿熏的白面馒头。” 阿熏真是更气了,“你为了几个馒头跟我这么久?!”当真是无可理喻了。 然而袁宿却很是认真的说道,“阿熏切莫小看那几个馒头,它很重要的,没了它我便会饿肚子的。” “就这样?” “就这样啊。” 阿熏当真是服了他了,转身丢了棍子进屋去了。袁宿轻着脚步从门里进来了,水桶和大门都没有半点动静,在屋里逛了一圈,看看墙角堆放的柴火,看看新搭的篱笆墙,又瞄了瞄那两缸水。待看过了一圈,听到阿熏又要出来的声音了,袁宿又钻回到门里,装作一直卡在那里的模样。 阿熏果真拿着一个油皮纸包走了出来,里面包着什么东西,看样子不大,应该不是馒头。 阿熏没好气的踢开木桶,水晃荡晃荡洒出来了一些。袁宿装作刚从门里出来一样,还伸了伸胳膊。阿熏把手里的油皮纸包塞给他。 “这是什么。”袁宿皱着眉头左看右看。 “馒头没有了,昨天剩下的点心,凑合着吃吧。” 袁宿笑了笑,这回当真是没再纠缠,道了声谢便大摇大摆的走了,阿熏忙关了大门。 袁宿回了头,无声的一笑,打开手里的油皮纸包,里面静静躺着几块桂花糕。 原来是她做的。 袁宿可不是个爱早起的人,今儿也是有目的的,不过这事儿要不是袁小儿威逼利诱,他还能拖几天。 他来到了村里的学堂,轻身一跃便翻进了墙里,不多时再翻出来,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悄无声迹。 袁小儿来了学堂,学生们一如既往的早早到了,一个个正襟危坐,等着看台上小先生的笑话。袁小儿不卑不亢,默不作声,普通往常一般毫无戒心的走到台上。 “各位拿出课本。”袁小儿搬过了台上的椅子,要坐下时所有人都紧张兮兮的看着,袁小儿不经意间的得意一笑,然后若无其事的坐下。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底下的孩子们有些懵了,那椅子他们昨天明明锯过腿的,怎么如今不倒?几个胆大的想要偷偷站起来看看,却起了半天没起来,待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坐的凳子上涂满了他们曾经用过的树胶。 几个孩子挣扎着站起来,也顾不上动静大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其他人看着那几个,也都试了试自己的座位。有几个站不起来的,哭天喊地的,还有几个没有被涂胶的,在一旁嘻嘻哈哈的看笑话。 袁小儿就坐在上头静静看着。 “你们几个看起来家里条件都很不错嘛。”袁小儿在一旁说着风凉话,“这么多的树胶都涂的起,看起来都是藏的住好东西的人家啊。” “是你!是你给涂的树胶!” 有人大胆的喊了几句,可袁小儿一个凌厉的眼神杀过去,那几人顿时不敢吭声了,蔫蔫的连大气也不敢喘。 毕竟他们在袁小儿手底下吃过好大的亏,当初他们仗着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儿,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竟起了要修理教训先生的心思,结果那一日他们十几个孩子都被打得动弹不得,该死的浑身还没有半点痕迹,他们想回家哭诉都哭诉不成。自那以后,他们便不敢与袁小儿正面冲突,偶尔使下绊子,法不责众,他也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如今同样的恶作剧用到了他们身上,可他们却没有袁小儿那般的隐忍,一个个的都憋着气,等着晚上回家告状。 袁小儿也不理他们,不慌不忙的翻开课本讲课,讲到一半时习惯性的到下面走走,一个学生已经偷偷的把兽夹放在了过道上。袁小儿看到了,却还是装作没看到一般在那兽夹上走过,然而兽夹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是坏了?那个学生用脚去试试,却“啪”的一声被兽夹夹住了。 “哇……”那孩子疼得一下子就哭了,兽夹很小,只是夹老鼠用的,可毕竟还是有些力道的。 第二十章 学堂闹事 袁小儿叫了旁边的一个孩子把他送回家,走出了老远还能听到那孩子的哭声。屋里的有几个有些怕了,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可这毕竟只是几个老实的,仍有人不甘示弱,悄悄丢了几个豆子在他身前,袁小儿不经意的一踢,那豆子直接打到了前面那人的凳子腿儿上,凳子腿儿当即折了,那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位同学可还好?” 袁小儿突然靠近,阴森森的看着他,那孩子明明眼泪都到眼眶了,却生生咽了回去,没再说话。 “那你便站着听课吧。”袁小儿继续讲课,不过估计这屋里没几个人听了。 还有最后一招,那些孩子看了看房梁,那木桶还在。袁小儿轻轻一笑,故意到自己的桌前拿起了那方砚台,砚台底下一个小铁片溜走了,铁片上还拴着一根细绳,绳子在旁边的柱子上饶了好几圈,眼下正慢慢松着。 底下孩子们万般紧张的看着那绳子,这真是他们的最后一招了。 “哐当!” “哗!” 这动静的确不小,所有孩子都寻着声音向后看去,却看到宋麒的娘一身狼藉的站在那里,身上不是别的,就是他们收集起来的泔水。 怎么回事,怎么那木桶到了门口的房檐上,那房梁上不是……一众人又快速的转头看那房梁,却发现那只是一个桶在那里,没连着绳子。 “袁小儿!你个小杂种,害我儿子,还来欺负我!” 天地良心,他怎知宋麒娘会在那时候进来,那泔水本应该是倒在后面那几个孩子身上的。 “你个野杂种,仗着和里正好,当了个先生就了不得了是不是,鼻孔子都朝到天上去了,放夹子夹我儿子,还来泼老娘的脏水,你还真是胆大妄为了,看我不打死你!”那宋麒娘说着,轮着巴掌就冲了过来,那满身的汗水味儿熏得袁小儿不行,一个健步便躲开了。 宋麒娘没打着,更气了,这回竟抄起了一把椅子,就使劲儿的往袁小儿身上招呼,底下孩子顿时吓坏了,轰的一下纷纷逃开,就连那几个屁股粘到凳子上的,也都提着凳子跑了。 学堂里顿时宽敞开来,袁小儿左躲右闪,就是不让那宋麒娘碰他半分,那宋麒在门口张牙舞爪的喊他娘快些,狠点打! 里正同一伙子乡亲学生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学堂里一片狼藉,书桌凳子都坏了,没剩几个完整的,宋麒在一旁站着,一只脚还瘸了。满身泔水味儿的宋麒娘气喘吁吁,而那袁小儿却是面不改色。 直到袁宿赶到学堂时,袁小儿仍是这副模样。 “真是狠心啊,这才多大的孩子,就这么下得去手,这可是兽夹啊,夹断了脚怎么办! 我这就这一个儿子,这要是落个残疾,让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宋麒娘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里正坐在一旁为剩不多的完好无损的凳子上,周围人三言两语,纷纷指责袁小儿心狠。 “何止是用兽夹,你看我儿子,屁股都粘到凳子上了,这回家换了裤子才扒下来!” “还有我儿子,你没看到都要站着听课,凳子打断了腿都不让坐下!” “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先生,我儿子岂不是在这里要被折磨死。” “就是,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先生,先叫袁宿回家好好管管,别再出来丢人了。” “谁叫我来管?”周围人一片指责,袁宿突然的声音倒是让在场人瞬间安静了下来,袁小儿看到他,眼睛一亮,但又很快掩了神色,与往常无异。 死要面子活受罪! 袁宿走到人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宋麒娘,“你说我儿子用兽夹夹了你儿子的脚?” “可不是!”宋麒娘又吵吵了起来,“你看我儿子,这脚都被夹成什么样了,非落个残疾不可!我告诉你,今儿你必须给个说法,否则老娘不饶你!” “呵呵,”袁宿冷笑两声,“你想怎么不饶我?” “你得赔钱!我儿子的诊费、药费,一样都不能少!” “哦,还有呢?” “还有要用那夹子也夹那袁小儿一下,也让他长长记性,怎么就对一个孩子下得去狠心。” “就是,非要他也疼一下。” “真是苦了宋麒那孩子了,往后真要是落了个残疾也怎么办。” …… 周围人又接二连三的说道起来了,此刻真是一致对外。袁宿歪了脑袋去看那宋麒脚上的伤,伤在脚背上,兽夹已经被拿下来了,脚背上满满的都是血,触目惊心,却只是皮外伤,疼是一定的,残疾倒是落不下。 “你要干什么!那小杂种心狠,你也要跟他对付我儿子是不是!”宋麒娘一把将宋麒抱了过来,一动脚宋麒又疼得嗷嗷哭了起来。 “兽夹呢?”袁宿说道,“不是说是我儿子夹的吗,把兽夹拿出来看看,也好有证据不是?” 周围人一愣,都没想到这袁宿竟然这么说。宋麒娘却从一旁拿过了那还沾着血的兽夹,一下子扔到袁宿身上,“你看看你那小崽子干的好事!” 袁宿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却瞬间又恢复了,拿起那兽夹仔细端详了一番。“我说袁小儿,你真是有能耐了啊,都能弄到兽夹了,什么时候给我也弄一个,咱家正好缺这个。” “这兽夹不是我的。”袁小儿不卑不亢的说道,“是宋麒的。” “袁小儿你胡说!明明就是你夹我的!”宋麒甩着鼻涕大骂,他娘也不甘示弱。 “别想抵赖了,你个小崽子还想冤枉我家宋麒?真是不要脸!” “呵呵,”袁宿一笑,“那简单啊,让里正看看这兽夹是谁家的不就行了。”说着,袁宿把那东西递给了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里正。 宋麒娘还是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好啊,来让里正看看,看看你还想怎么抵赖!”宋麒娘虽然这么说着,宋麒却已经在她怀里瑟瑟发抖,宋麒娘以为他吓到了,忙安慰他。“小麒不哭,娘给你做主,看谁还敢欺负你!” 第二十一章 袁宿出头 里正拿过那兽夹仔细看了看,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很。兽夹这种东西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冬天放在山里猎些野味儿,这种小的就在家里夹老鼠之类的。可袁宿父子俩却是刚搬来的,哪里来的兽夹呢。 里正看了又看,这兽夹已经不是新的了,他一下子丢到地上,“谁家的兽夹,都来看看。” 一伙子人都凑上前来,虽然兽夹都大同小异,可自己家的都能认出来。一伙人看了都摇摇头,表明不是自己家的。 “哼,还能是谁家的。”宋麒娘冷哼了一声。 袁宿在一旁说道,“宋麒娘也来看看吧,万一是你家的呢。” 宋麒娘不乐意搭理他,却还是凑过头去,可看着看着眉头却皱了起来,这兽夹怎么这么像自己家的呢。 袁宿一笑,“像吗?” “像……像……像什么!”宋麒娘一愣。 “像你家的兽夹啊,若是不像的话,那我就拿走了。” “谁说不是我家的!”宋麒娘一把把那兽夹拿过来,一副兽夹也要花钱的好不好。 “那这倒奇了怪了,”袁宿不慌不忙的说道,“怎么我儿子用你家的兽夹夹了你的儿子。” “我……我……我……”宋麒娘半天没我来,反观里正已经脸色不好了。 “对!兴许是你儿子偷了我家的兽夹呢,你个贼,手脚不干净你偷鸡摸狗你。” “谁偷的还不一定呢!” 宋麒娘又要骂起来,袁宿却毫不客气的打断她,面色不善,令人发怵。 “我儿子偷了你家的兽夹,还用它去夹你儿子,莫不是明摆着让你儿子看到吗,就算是小孩子,真的偷了东西也该藏起来吧。” 袁宿说得不卑不亢,一旁围观的人群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了。 “别狡辩!贼就是贼!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 袁宿眼神微眯,一股危险的气息流露出。 “那兽夹不是我偷的!”袁小儿在一旁出了声,“是宋麒自己拿来的。” “胡说!我儿子还能偷自己家的东西给你?” “他没有给我,”袁小儿说道,“他是想用那夹子夹我,不过我都避过了而已。不仅如此,还有凳子上的树胶,地上的豆子,断了腿的凳子,和房梁上的泔水桶,都是为我准备的。” “胡说!你个没心肝的东西,狗杂种,我们让你来教书,不是让你来往我们孩子身上泼脏水的,难不成你要说这学堂里的所有孩子都来欺负你?” “就是,你还冤枉我儿子,看我儿子都被你祸害成什么样了。” “就是。” “真是丧心病狂,这种野话都说得出。” …… 形式愈加不能控制,甚至有几个婆娘已经走上前来,扬起巴掌就要往袁小儿身上招呼。 “嘭!” 袁宿一脚将旁边的凳子踢个稀巴烂,身上戾气浓郁,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让众人不寒而栗。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了,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那个要招呼巴掌的婆娘也有些心惊胆战的看着袁宿。 “袁瑜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做这些个东西,他若是真想教训他们,直接打便是,难不成各位觉得先生打学生不是应该的吗!” 周围人都禁了声,因着他的话,更因为他身上无比暴虐的气息。 “不止是兽夹,那树胶,那泔水,那豆子!我家可没有这些个东西,他得准备多久才能凑好这些?” 袁宿继续发问:“别的不说,就拿那些泔水,哪里是一个孩子弄的动的,哪里是一家凑的齐的,大家可好好想想,自家的泔水去了哪里,自然就知道幕后真凶是谁了。” 周围人左顾右盼,谁能不知道,前几日村里一帮小孩子挨家挨户的收泔水,宋麒就是其中一个。 “你这话说的太过了吧,”其中一个婆娘说道,“还幕后真凶,就算是这些孩子弄的,那也是小孩子不懂事,至于这么较真吗。” “那你们方才说我儿子是贼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话说过了?你们的孩子六七岁,袁瑜也只是十岁,就要这般区别?” 再没有人说话,大概都知道了是自家孩子搞的鬼,尤其是宋麒娘,脸色都青了,坐在地上浑身不自在。 “闹够了没有?”一直不吭声的里正终于说话了,“孩子间打闹父母本该管教,如今他们欺负先生,目无尊长,你们当大人的还有脸来讨说法,真是愚昧至极!你们以为今天闹赢了就好了?张先生去赶考了,以后回不回来还不一定呢,你们就想着这辛辛苦苦弄起来的学堂毁了?真是愚昧至极!” 里正说罢,起身便走了,怒气冲冲的样子,真是骇人。 袁宿拽过袁小儿的衣领,拎着他也走了,这群人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的模样,不自觉的都给袁宿让了路。 “还有!”袁宿已经走到了门口,又突然回过头来,“袁瑜再小也是先生,管好你们孩子,还有你们自己的嘴,袁小儿是你们叫的吗!” 说罢,袁宿拎着袁小儿扬长而去。 袁宿一路回了家,袁小儿在里面的时候还跟老实,到了外面就挣扎着要下来,这般被他拎在手里的感觉太没面子了。 “你老实点!”袁宿的怒气还没消,“你看看你,真是没用的废物,我都帮你把那些机关改了,你教训教训他们也就是了,还把那些个父母引了来,闹了这么大的乱子。” 袁小儿又不服气的蹬腿,“你知道什么,那些孩子一个个都弱的很,有点儿什么委屈就去找爹娘,我还能把他们关起来?”袁小儿抽了抽鼻子,小声的嘟囔:“有爹娘了不起啊,就知道告状。” 袁宿又一瞬间没有说话,眼底深沉。 “那还不是你废物,细水长流动不动,今天就动他们一点,或者就弄一个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告状又怎样,他们怎么知道就是你干的。” 袁小儿歪过脸去,没再说话。 直到这一大一小回了家,才发现里正来了他家门口,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第二十二章 流言又起 袁宿松开了手,袁小儿识时务的跑去开了门,然后又跑进屋里去了。 “里正大人进屋吗?”袁宿没好气的说道。 “不了,就在这说吧。”里正说道,“袁瑜有一身才学,不该就在这乡野田间做一个教书先生,还是让他去科举才是正事。” “没那兴趣,”袁宿毫不客气的说道,“他没兴趣做官,我也没兴趣做官的爹。” “胡说!小孩子懂什么,你得劝着他点儿。” 袁宿没再说话,提了步子便朝着院里进去了。 “哎你……”里正见袁宿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袁宿,还真是指望不上。 袁宿大闹学堂的事在第二天就传开了,听到消息时阿熏正剁着手里的辣椒,因为味道太辣了,阿熏索性拿到了院子里来做。 “那帮孩子还真是过分。”阿熏轻轻说道。 “可不是吗,”赵柱儿一屁股坐到了阿熏身边,离得她很近,阿熏当即狠狠一刀下去,蹦起的辣椒块儿飞起来就打进了赵柱儿的眼睛里,顿时赵柱儿就捂着眼睛跳了起来。 “哎呦——哎呦——” 阿熏忙到一旁提了桶水过来,“快洗洗吧,别辣坏了眼睛。” 赵柱儿一个蒙子将头扎进水桶里,咕嘟咕嘟冒了几个泡。 “赵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赵柱儿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脑袋从水里拔出来,不过眼睛还是红红的。 阿熏递给他一个毛巾,赵柱儿笑嘻嘻的接过来,擦了一遍脑袋之后,阿熏已经继续回去剁她的辣椒了。 “阿熏不怕辣吗?”赵柱儿这回不敢离她近了,坐在一个较为安的位置。 “习惯了。”阿熏头也不回的说道,“赵二娘让你来看看小姑娘的针线活儿好了没有?” “啊?啊!”赵柱儿一愣,“是啊,是我娘让我来的。” 阿熏这回终于抬头看他了,“那你娘还真是会使唤人啊,叫你来,你看得懂吗?” 赵柱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姑娘出去玩儿还没回来,天色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我……我……” 阿熏没理他,直接进了屋,赵柱儿觉得不痛快,只好转身走了,只是走的时候碰上了村里的几个婶子,说说笑笑的,也同赵柱儿说话,只是赵柱儿兴致缺缺,整个人都蔫蔫的,随便应付了两句便走了。其中一个便朝着另外的人窃窃私语,“刚才我看到赵柱儿从阿熏家出来的,莫不是……” …… 阿熏真是发现了,真是每天都能遇到赵柱儿,一开始还是帮赵二娘来问个话,送个东西,后来就是没事也往她家凑合,毫不客气的帮着干活,干这干那,帮来帮去的,怎么也没完了。 村里人开始有了新的饭后闲话,说什么阿熏和赵柱儿有一腿,有个屁!不过这事儿自己开口是怎么也说不清的,于是这天赵柱儿又来干活时,阿熏直接将他挡在了门外。 “阿熏,阿熏,你这是干什么,我是你赵大哥啊……” 小姑娘在屋里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阿熏也忍不得了,两步出了屋子,冲着外面喊了一声,“赵大哥回去吧,现在外面风言风语的,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呢。” 就这么一句,之后赵柱儿再怎么喊也没动静了。喊了好一会儿之后,赵柱儿终于待不住了,便怒气冲冲的回了家。 阿熏本以为就让这事儿淡化下去就好,就像当初大闹学堂的事一样,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赵二娘竟然在当天下午在村里破口大骂了起来,说是有人坏她家赵柱儿和阿熏的名声,两人男未婚女未嫁,就是真的提亲了谁也说不得什么。 就是这么一番有着别的心思的话,传到别人耳朵里也变了味道,于是新的饭后闲话又出来了。 “听说没,阿熏要嫁给赵柱子了。” “真的假的,莫不是谣传吧。” “切,人赵二娘都亲口说了,还能是假?” “那阿熏可是心灵手巧的,模样长的更是一绝,这要是真的嫁给了赵柱子,那可真是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阿熏不清不楚,来历不明的,有人娶就不错了,难不成还计较有没有高官厚禄,能不能光宗耀祖?真是可笑。。” “说起来也是啊。” “那可不。” …… 这几日赵二娘真是乐坏了,好像阿熏真的要成了她儿媳妇一样,出去的时候都挂着一张乐呵呵的脸,大嗓门也温柔了许多,大伙儿笑她是怕惊了那阿熏,赵二娘更是乐了。 于是乎,每天出去溜达一圈,听着村里人说着自己儿子和阿熏的“好事”成了赵二娘的一个必备功课,直到有一天,赵柱儿脸色阴沉的从阿熏家回来。 “你这是怎么了,摆这副鬼脸子给谁看呢。”赵二娘也来气了,直接就骂了起来。 赵柱儿一屁股坐在炕上。 说来也是,阿熏怎是那般吞声忍气的人。 今天中午的时候,赵柱儿正在院里帮着阿熏劈柴,阿熏便叫了他进屋吃饭。赵柱儿真的是高兴坏了,在阿熏家干了好几天的活儿,这还是第一次被阿熏叫进去吃饭。 连忙拍了拍手上身上的灰,赵柱儿受宠若惊的进了屋。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阿熏的屋子,简简单单的两间小房子,却布置了紫色的小花和淡黄色的帷幔,桌子椅子一尘不染,整个房间充斥着悠悠的清香。原来这就是女儿家的闺房,外面的小厅中间放置了一张桌子,平常估计就是在这里吃饭,中间没有门和帘子,从这里可以看到里面香闺的一抹春色,依稀看到一面矮炕,炕上放置了一方小桌,桌上还有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一些花花绿绿的东西。 赵柱儿像极了刚进城里的孩子,乐呵呵的东张西望,四处寻看。 “咳咳!”阿熏咳了一声,赵柱儿忙收了眼神,看她手里还拿着两盘菜,还连忙接过来。 阿熏也没矫情,赵柱儿刚想说什么,阿熏已经转过身离开了。 第二十三章 死皮赖脸的赵柱儿 这顿饭,小姑娘觉得气愤有些怪异。 赵柱儿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去了,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饭菜一边夸着阿熏手艺好。反观阿熏,一脸冷色,筷子都没动一下,小姑娘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我吃好了。”小姑娘放下碗筷,快速的出了屋子。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赵柱儿似乎察觉到了那股羞涩的气愤,悄悄的放下碗筷,像极了初见情郎的大姑娘。 “吃好了?” “嗯嗯。”赵柱儿点了点头。 “吃好了我就不送了。”阿熏面上微冷,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娘也该寻你了。” 赵柱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微愣了一下,“奥”了一声,才愣愣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你家里最近也很累,明天就不用过来了。” 赵柱儿刚想嗯一声,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神来,“我没事的,我爹娘应付的过来。”赵柱儿讪笑两声。 “那我付给你工钱。”阿熏说着就要给他拿钱,赵柱儿却连连后退。 “你给我钱我也不会要的!”赵柱儿很是强硬的说道,“这些都是我自愿干的。” “你乐意干,我不乐意让你干!”阿熏也是语气强硬了,话里话外没有给他半分面子,说得赵柱儿一愣。 “阿熏你这是做什么?” “你何必管我做什么,管好你自己的腿,明天别再迈进我家大门就行了!” 赵柱儿小声的哼了一下,“那阿熏也别管我!明天我还会来的!”说着,赵柱儿便离开了。 赵二娘听了以后,脸色一变再变,阴沉得厉害,少顷,她一拍桌子,怒气冲冲。 “那丫头片子是什么意思?瞧不上我们家是不是?老娘还真是看错她了,蹬鼻子上脸,还真把自己当做个人了。” 骂了半天,这赵柱儿愣是一句话也没说,赵二娘骂累了,一屁股坐在旁边,气喘吁吁的喘着。 “哼,外面现在都传你和她要成亲了,我就不信,都到了这个时候,我看还谁还敢娶她。到时候进了咱家的门,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看她还怎么作。” 赵柱儿越听越烦,干脆拽了被子把自己闷在里面。赵二娘一看更气了,一边招呼着巴掌打过去,又一边骂着,“你个没用的,就知道在家里窝囊,出去连个丫头片子都降不住,我要你有什么用!” 赵柱儿忍着打又忍着骂,一声不吭。 阿熏本以为昨天自己做的够绝了,却没想到第二天这人又来了。这回都没等阿熏给他开门,就擅自翻墙进来扫院子,下地的人三三两两,路过的没路过的都知道了这赵柱儿一早上就在阿熏家扫院子,流言就这般悄无声息的走开了。 只是作为当事人的阿熏却毫不知情。 赵二娘又拿着花线去找小姑娘了,一路上碰到村里人都笑呵呵的打了招呼。 “呦,这拿着这么多花线是去谁家啊。” “去阿熏家!”赵二娘更乐了。 “这么多花线,莫不是要缝喜袍子吧。” 赵二娘也没回话,笑得一脸春光灿烂,但她这默不作声又成了最好的默认,更加坐实了流言。 当这流言传到里正耳朵里时,里正却是一愣,随后是完的不可思议。 “阿熏那丫头当真要和赵柱儿成亲了?” 里正婆娘说道,“可不是吗,那赵二娘都拿着好些个花线去做喜服了,估计也快了。” 里正只觉得当即两眼发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轰然间山崩地裂,巨浪滔天,铺天盖地的乌云笼罩着小小的他,天地一片混色,仿佛一夕之间便回到了远古混沌之地…… 当然,这只是里正内心世界夸张的形容,而具体的表现却只是……里正愣了一下。 “她真的要嫁给赵柱儿了?”里正皱着眉头,“这事儿就有些难办了。” “这有什么难办的啊,男未婚女未嫁,这不很正常的事儿吗。” “正常个屁!”里正骂了一声,有些烦躁,“那袁宿家的也看上了阿熏,你说怎么办!” “袁宿家的?”里正婆娘想了想,“不会是那个小娃子吧。” 里正点了点头。 里正婆娘一下子哈哈大笑,“哈哈哈……你个老头子真是糊涂了,那小娃子才多大,十岁左右的年纪。就想着娶媳妇?你说是袁宿娶我倒还相信点儿。” 里正有些不耐烦了,“你个老婆子知道什么!那袁宿真的是看上了阿熏,想让她做他儿子袁小儿的童养媳。” “这话又是怎么说。”里正婆娘皱了眉头。 “袁宿那天同我和几个媒婆说了,先给他儿子找童养媳,再考虑亲上加亲。他选媳妇那条件,苛刻至极,却是条条都指向了阿熏。”里正叹了口气,“他故意没说要个能持家的,会干活的,就是在给了阿熏面子,让她这个童养媳也同样在家里抬得起头来。袁宿家这是明摆着会对阿熏好,这一对好姻缘怎么就撞上了赵柱儿呢。” 里正婆娘想了想,“幸好你还没去说,要不被那小丫头拨了面子多不好看。” 里正白了她一眼,“真是妇人之仁!你没看那袁小儿才十岁就读书读的多吗,袁宿是个不提气的,这要是阿熏嫁过去,劝一劝,哄一哄,怎么着也能中个名头,咱们村儿不是也跟着沾光吗。” “那……那就非阿熏不可了?” “唉!这话可跟我说不着啊。”里正又躲到一旁犯愁去了。 同样愁的不仅是里正,这边阿熏拿了扫帚,怒气冲冲的盯着门口的小姑娘,刀子一般的眼神让小姑娘仿佛受了凌迟之苦,咽口水都要小心翼翼的。 “阿郁,让开。” “阿熏,你冷静啊,这人是不要脸了一点儿,但毕竟是一条人命啊,佛曰救人一命就……就……就那什么来着?哎呀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熏你不能冲动啊。” 阿熏一笑,却仿佛听到了她咬牙切齿的声音。“我不取他的性命,你让开。” 第二十四章 和赵二娘反目 “那……那胳膊腿儿断了也不好啊,他无过之有,就是厚脸皮来献殷勤而已。” “献殷勤?献殷勤怎么不去别家啊,偏生要来这里,当真觉得我不知道他那点花花肠子?” “那……那他这也是想讨你的欢心啊。” “讨我的欢心?” 小姑娘点了点头。 “哼,他能走我就开心了。”阿熏怒气冲冲,“你看看你看看,一早上天刚亮就来,人家没开门自己闯进来了,又干这个干那个,觉得这是他自己家啊。这殷勤若是这般来献,我宁可不要!”说着,阿熏又要冲出去,小姑娘忙抱住了她的腰,生生拦下了她。 “阿熏莫气!阿熏莫气!”小姑娘连忙说,“这事儿交给我,我去给你和他说。”说着,小姑娘忙跑出了屋子,生怕阿熏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 赵柱儿正在那里劈柴,柴劈的不错,人也累得满头大汗,只是阿熏与她不同。她看惯了穷书生与贵小姐的话本子,觉得身份地位悬殊并没有什么关系。可阿熏不同,阿熏从小就是优秀的,她身上无数的闪光点让她成为都中一绝,她有她的骄傲,谁也不可跨越。 “先别干了。” 赵柱儿抬起头来,却看是小姑娘,明显有了失落的情绪,但手底下的活儿还是没停。 “是阿熏叫你来的吗?我知道她不会那么铁石心肠的。” 小姑娘真想翻个白眼,明明就是你自己要抢着干的,她们哪里拦得下。 “你怎么不去别家干活啊。” 这话说的赵柱儿一愣,没懂她的意思。 “我是说,这村子里姑娘那么多,怎么你就在我家干活儿啊。” 赵柱儿哼了一声,“我可不是随便的人,我是……我是……” “你是看上了阿熏吧。” 赵柱儿明显红了脸颊,低下头去继续劈柴。 还真是个愣头青,小姑娘说道,“你不必白费力气了,阿熏对你没那个意思。” “我知道,”赵柱儿劈开一节木柴,“可我娘说了,姑娘都要磨的,我只要天天在这里干活儿,就不信阿熏不会在意我。” 呵呵,她倒是在意你了,在意的都想把你胳膊腿儿留在这里了。 “阿熏这人我清楚的很,她脾气倔,不喜欢的人就是不喜欢,你怎么做也是没用的。” 赵柱儿停下了,看了看她。 “我不信!” 小姑娘也有些不耐烦了,这臭石头怎么这么硬。 “你又不是阿熏,你又没嫁过人,你怎会知道。” 小姑娘一听就不愿意了,挺起胸脯就是一横,“怎么着,你嫁过?” “我娘嫁过,我听我娘的。” 小姑娘真的是无语了,也禁不住露了粗话,“你这人怎么这般,人家不喜欢你还非要往上凑,烦不烦啊。” “烦我也是一时的,我相信阿熏会看到我的真心的。”赵柱儿说着,仿佛又有了力气,劈柴的速度又加快了。 “真心我倒是没看见,真心不喜欢却是真的。”阿熏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眼神里毫无暖意,冷冰冰的。 小姑娘打了个哆嗦。 赵柱儿一看阿熏出来了,立马停了手里的活儿,笑嘻嘻的看着她。 “阿熏来了。” “赵柱儿,我对你无意,也绝不会委身于你,你请出去吧。” 这话说的,虽然人家还没挑明那层窗户纸,这样说有些自恋的嫌疑,但这有话直说的强势还真是阿熏的风格。 “阿熏,我……” “不必说了,你今日偷入我家院子,我就可以去里正那里告你,你说是私闯民宅合适,还是欲入内院,图谋不轨合适呢。”阿熏说话到底是不留情面,这人明明还帮她家干了好多天的活儿,理应客气点儿不是? “阿熏你怎的这样!”赵柱儿一片痴心错付的伤心模样,“我也是为了给你家干活儿,你怎么这般不知好歹。” 阿熏一笑,狂傲至极,“那又如何,你今日才认识我?” “阿熏你不是这样的。” “那是你不了解我罢了。”阿熏一转身,就要回屋,“如何做你自己估量吧。” 赵柱儿咬了牙,狠了心。“我不信!”他大声喊,“你去告了你的清白也就没有了,谁会相信你,以后谁又敢娶你!” 阿熏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赵柱儿以为阿熏怕了,得意的笑了起来,可小姑娘却看到了阿熏紧紧攥起的拳头。 “赵大哥,看你给我家干了那么多活儿的份上,我劝你赶紧走。” “我不!”赵柱儿完无视小姑娘的劝告,抡起斧子又干了起来。 阿熏不知何时转过了身,小姑娘吓得赶紧回了屋。赵柱儿只听得耳边一阵很好听的风。 “你觉得,我会怕吗?” 赵柱儿还没反应过来,顷刻间天旋地转,他竟被阿熏一只手举了起来。阿熏紧紧的抓着他的腰,他只觉得自己动弹不得,腰快要被人拧断了一般。 “阿熏阿熏,疼啊阿熏……” “闭嘴!”阿熏举着他就往外走。 赵柱儿有些吓坏了,“你这是干什么,阿熏你要带我去哪儿,你快把我放下来……” 阿熏完没搭理他的话,举着赵柱儿就往外走,结果刚出门口就碰到了赵二娘。 小小的阿熏,被举得高高的赵柱儿,赵二娘先是愣了一下,手里的花线都掉在了地上。 “天哪!这是干什么,快把我儿放下来!快放下来!” 赵二娘连忙喊,大嗓门直接引来了好多村里的人,远的近的都在朝这边张望着。 “你个小贱蹄子,还不把我儿放下来,还真是反了你了……”赵二娘说着就要打过来,小姑娘第一次看这场面,吓得连忙把眼睛捂上了。 阿熏却面不改色,不是让她放下吗,那就放好了。阿熏一把把赵柱儿朝着赵二娘扔了出去,赵二娘躲不开,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可她哪里接的住一个膀大腰圆的壮年男子,一下子就被扑在了地上,被赵柱儿压的结结实实,登时脸便青了,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丢了性命。 第二十五章 你说是谁家的媳妇? 不多时便围过来了好多人,赵柱儿都急哭了,用力的摇着赵二娘,生怕她就这么去了。周围人也都帮忙出主意,刘婶儿说去送到孙大夫那里,张伯又说等送到那里人都凉了。又有人拿来水,有人在旁边扇着扇子,还有人在赵二娘背后吭吭捶着,整个人都一颤一颤的。赵柱儿平时看上去人高马大的,如今除了哭就不会别的了。 好在不多时赵二娘就醒了过来,咳嗽了两声,然后又大口的喘了几口气。 赵柱儿连忙凑过来,“娘,娘你没事吧。” 赵二娘愣愣的看了一圈,突然间哇的哭了起来。 赵柱儿一看急坏了,连忙说道,“娘,娘你怎么了,娘你说话啊,娘。” 赵二娘原来也是个厉害人物,在村里是骂出了名声的,嫁来小郭村已经二十多年了,可是第一次这么哭。 “哎呀,儿媳妇不孝顺啊,儿媳妇打婆婆啦……” 阿熏一听怒了,“谁是你儿媳妇!” “哎呀,就是不听话了,儿媳妇打婆婆啦,打婆婆啦……” “我告诉你别胡说,谁是你儿媳妇!”阿熏又要上前,小姑娘和周围的婶子婆娘一把拉住了她。 “看这样子,别是疯了吧。”刘婶儿皱着眉头说道。 刘婶儿的话犹如一粒石子投进了静湖,大家伙儿仿佛一下子反应过来。 “就是啊,依着她的性子怎么也不能这么哭,看来十有八九是疯了。” “这赵二娘也是可怜啊,就这一个儿子,为着儿媳妇的事儿都急成这个样子了,唉!” “就是,都快要成了的事儿,突然间就成了这样。” 阿熏一听就不乐意了,小姑娘也不高兴了,她抢着阿熏前面就喊了回去,“你知道什么!什么就事儿就要成了,是那赵柱天天死皮赖脸的来我家,怎么着就有事儿了。” 有人也不乐意了,不屑的哼了一声,“可不是吧,我可是天天看到赵柱子去你家干活了。不光是我,村里人谁没看见了。” “那是自己乐意干的,”小姑娘也不顾什么羞不羞的了,掐着腰与这村里人毫无异样,“你看到我们叫他干活了吗?还是逼着他来的?阿熏给过他工钱,是他不要,我们叫他不要来了,是他自己强来的。就像今天,我们都没开门,是他自己翻进来的。” 周围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大吃一惊的样子倒让小姑娘一下子反应过来。真是的,她说了什么,这么一说,她和阿熏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突兀的一声让所有人安静下来,大家循声望去,却见在人群后边一个挺拔的身影,浑身戾气,不怒而威。 人们不由得让开一条路。阿熏见到他也是一惊,袁宿?他怎么会来。阿熏头一个想法就是他来看笑话,顿时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小姑娘也有些愣了,悄悄往阿熏身后藏了几分。 “什么事这么热闹啊,也让我袁宿来听听?” 在场人有不少儿子都在学堂里上课,如今出了那门子事也停课了,但毕竟是缺理的一方,还张牙舞爪的过去闹事,不由得觉得理亏,觉得在袁宿面前矮他一头。 尤其是那日看过袁宿的暴怒,人们更不敢再出头了。 赵柱儿母子还在那哭着,赵二娘嘴里还喊着什么儿媳妇儿媳妇的。 袁宿走到她身前,略带嫌弃的说道,“在这里哭什么。” “他娘疯了!”刘婶儿没儿子,也不怕袁宿,张口就说道,“说阿熏是她家的儿媳妇,还打了她。” “阿熏?”袁宿转过来看着她,却是对着其他人说道,“阿熏不是我家的媳妇吗,怎么就成了他家的?” 一语惊人,尤其是阿熏,怎么她的婚事都由着别人做主,而且怎么做主的她还不知道。 “谁是你的媳妇了,你别乱说!” “昂,里正还没和你说?是我疏忽了。”袁宿尴尬一笑,“瞧我这脑子,估计是里正还没空出时间来,过几天应该就会来和你说了。”说罢,袁宿还特地看着后面的小姑娘,轻轻一笑。那笑容暖而颇具风度,翩翩男儿,让小姑娘一下子动了心。 袁宿又回过头来,看着那同样已经呆了的赵柱儿,不免又嫌弃的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把你娘弄回家去,还在里讹人啊。”袁宿说着,突然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莫不是真的在这里讹人,让阿熏嫁给你吧。” “你……你……”赵柱儿你了半天,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周围人也都开始窃窃私语,这次却是对准着他们母子的。 “我没有!”赵柱儿最后只喊出了这一句,然后背着他娘离开了。 一伙人也都四散开去,各自干各自的事去了。阿熏本还想向袁宿问个清楚,可一转眼,那袁宿却已经不见了踪影,阿熏真是有气没处发,最后狠狠的剁了脚,怒气冲冲的回了屋。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却又想起了小姑娘。阿熏去寻她时,竟看到小姑娘正在厨房吭哧吭哧的烧着火,烟冒得很大,整个厨房都围绕着浓浓的黑烟。 “阿郁!阿郁!”阿熏连忙喊。 “我在这里!咳咳……” 寻着声音过去,就看到了灶火前坐着的一个小身影。阿熏一把将小姑娘拉起来,忙跑到了外面。 “你这是干什么?厨房是你来的地方吗!” 小姑娘小脸黑黑的,正紧张的低头绞着手指,极其软弱的小模样。阿熏也是气坏了,不多时也知道自己实在是硬了语气。 “今日我事多,你别见怪。”阿熏虚虚的说完这些,转身又进了厨房。别的地方没事,就是灶火里柴火太多了,闷的烟都跑了出来。阿熏拿出来两根,却一不小心烫到了手心。 “啊。”阿熏低喃一声,那还冒着烟的柴火也被她一下子扔在了地上。但阿熏很快又捡了起来,默不作声的把那些柴火拿到院子里。又拿着蒲扇在厨房里扇了好一会儿,屋里的烟才消下去一些。 一回头,竟发现小姑娘还站在门口。 第二十六章 小姐妹间的小矛盾 一回头,竟发现小姑娘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仍旧那副小样子,怯生生的。 “厨房没事了,回屋去洗把脸就可以吃饭了。”阿熏以为她饿了,也洗了手去准备饭食了。 厨房里消了烟,阿熏又重新点燃了柴火,刚拿起菜刀,就看到了案板上被切的一块大一块小的肉块,米缸旁边洒了一地的米,打开锅又看到了锅里还没熟的饭。 阿熏熟练的把它们收拾好,又做了一菜一汤,这是她们来到这村子里吃的最简单的一道菜了,尽管这仍是大多数农户过年才能吃到的东西。 小姑娘也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安安静静的拿着自己的筷子吃饭。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有些食不知味。 阿熏放下筷子时,小姑娘看到了她手心红了一片。 “阿熏你的手……” “嗯。”阿熏自己去拿了药膏涂上了,然后就躺在了一边不愿说话。 这一天,真的是够累了。 “阿熏……”小姑娘也放下了碗筷,委屈巴巴的,“其实……其实我知道是我不好。” 阿熏一愣。 小姑娘当即眼泪就下来了,“这事一开始都是因为我,若不是阿熏为了帮我引开赵二娘,若不是我执意拉着你去看袁公子,若不是我诓了你跑出来,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更不会让阿熏受辱了……” 阿熏实在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想,她也的确是气坏了,没注意到小姑娘的感受。 阿熏坐到她身边,抚着她的背安慰她道:“也不是你的错,是我没处理不好,若是那日我没编那样没脑子的理由,或许也不会被赵家纠缠上了。再者说了,若是我们那天没惹赵二娘,谁又敢保证这辈子就不会和他们有交集,都是天定,该来的你我都躲不开。” “阿熏……”小姑娘直接扑到阿熏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把眼泪尽数抹在了阿熏胸前的衣裳上。 “其实算起来,我也不是被你诳出来的。” “嗯?”小姑娘抬起头,眼睛还是红红的,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其实那日你刚跑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宁南城来过,他知道你会来找我。” “是他让你来保护我的?” “嗯。”阿熏点点头,“没他的帮助,你以为你能轻易逃出来?” 小姑娘撇撇嘴,退出阿熏的怀抱。 “这世道人心险恶,谁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是你洁身自好就可…以避免的。”阿熏看着她,“那么现在你都看到了,和我回去吗?” 小姑娘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阿熏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了。 “阿熏……”小姑娘犹犹豫豫的,似是要说什么,“以后若是袁公子真的娶你,我也不会在意的。” 阿熏惊了一下,然后是气愤,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了一种神色,小心翼翼的看着坐在身旁的人。 “你……想明白了?” “嗯,”小姑娘点了点头,“我一开始就明白,袁公子也是为了你好,帮你脱险才那么说的,要是真的要假戏真做,我也同意的,毕竟阿熏才是我最重要的人,怎样都不可以伤害阿熏。” 这算是欣慰吗?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阿熏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吧,我的小姑娘,我不会嫁人的。” 小姑娘也终于咧开嘴一笑。 这边已经和和气气的了,那边赵柱爹刚下地回家,在家门口就看到了赵柱儿背着赵二娘回来,两个人身上都狼狈不堪,赵二娘还哭喊着。 “这是怎么了!”赵柱爹一把丢了锄头,连忙把两人扶进屋子里去。 赵柱儿一看到自己爹就哇的哭了出来,刚把赵二娘放下就忙说道:“爹——我娘疯了!” “疯了?!”赵柱爹一下子呆住了,脑海里空白一片,看着还在哭喊着的赵二娘,一下子没忍住就哭了出来。 “哎呀——柱儿他娘啊——” 赵二娘不动声色的向外看了看,随后一秒钟便收了神色,也不哭不闹了,一本正经,极其严肃。 “行了行了,都别哭了,老娘我还没疯呢!”赵二娘带着嫌弃的说道。 此时两个老爷们儿都有些不明所以,有些疑惑的看着赵二娘。 “他娘,你不疯了?”赵柱爹试探的问道。 赵柱儿也说道,“娘你别吓我娘。” “疯什么疯,吓什么吓。”赵二娘不满的说道,“我那是计谋不懂啊,一个个的还真以为我疯了,老娘是那么想不开容易疯的吗!” “我看你是真疯了!”赵柱爹也气愤的起来,“好好的装什么疯,嫌咱俩不够乱是吗。” 赵柱儿也有些不乐意了,嘟囔着什么,“娘你也真是的,没事装什么疯啊,这回咱家真是把脸都丢光了。” “你说什么?”赵二娘急了,抡起巴掌就打了过去,“你个没良心的,老娘我还不是为了你,我要不装疯,那阿熏哪辈子能嫁给你?真是癞蛤蟆吃天鹅。” “你打他干什么,你疯了他就能娶到媳妇了?”赵柱爹不满的说道,“别闹得一场空,到头来净让人看笑话了。” “切,你懂什么。”赵二娘不服气的说道,“我一装疯,这事就赖到了阿熏身上,到时候往她家一闹,只有她嫁到咱们家才能治好我的命,这事就是闹到里正那里也说得过去,除非她在人吐沫星子底下过一辈子,否则她就得乖乖的。哼,我就不信降不住她。” 赵柱儿皱着眉头,蔫蔫的,“可是……可是那袁宿都已经当众说出了你的计谋,还哪里能行得通?” “他说是一回事,可我演的若是真了,就是另一回事了。”赵二娘得意的笑了,“你就放心吧,你还真以为那袁宿说的就都是真的,他说阿熏是他的媳妇儿,呸!都是扯淡!” 赵柱爹哼了一声,“你们就作吧,我看你丢脸丢到什么时候。”说罢,赵柱爹就出去了,赵二娘在后台啐了一口,满是轻蔑。 赵柱儿却是乐了,一屁股坐到赵二娘身边,母子俩开始兴奋的计划起这出戏来。 第二十七章 娃儿们的幕后操控 袁宿大爷似的盘腿坐在里正的炕上,歪着头看向一边,很不高兴的傲娇样子。 里正婆娘悄无声息的退到里间,他们男人间的事,自然轮不到女人插手。 里正嘴里抽着长长的烟袋,皱着深深的眉头,吐出一口浓浓的浊气。 “这事……急不得。”里正说道,“说媒也是讲究天时地利的,早不得晚不得,差了一刻都没有缘分。” 袁宿哼了一声,“所以你就拖到了现在?” “现在不是也没晚吗,之前传那赵柱儿和……嗯嗯,现在不是也没事了吗,这说明什么,说明就得等这事儿过了,你们俩,奥不,你儿子和那丫头才有缘分,知道不?” 里正苦口婆心的劝着,袁宿却不以为然,“可那是我去说的,说阿熏要做我们家的媳妇了,那人这才走了。若是你早些去说,指不定就没那事儿了。” “行了行了,”里正敲了敲烟袋,“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我明天就去说,保证把你的事儿办好了。” 袁宿这回是答应了,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也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我说袁宿啊,那袁小儿何时去学堂啊。”自那天大闹学堂后,袁小儿就再没去过学堂。里正还是很关心村里的教育事业的,此刻日子久了也不免来问问。 “袁小儿说了,他要学堂里至少一半的学生来请他,给他道歉,否则他就不去。而且不去请他的学生他也不会教。” 里正皱了眉头,想不到这袁小儿年纪不大,性子却是高傲得很。袁小儿性子是高傲,所以这要人请的主意……当然是袁宿想出来的了。 袁小儿听到的时候袁宿正在盛饭,那黑乎乎的东西他也是在下锅之前看到那是米的,否则估计任谁也吃不出来。 “我打算过几日就回去的。”袁小儿说道,“一群小孩子,也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哼,”袁宿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那帮学生现在只是淘气,别人窜噔两句就信了,傻乎乎的跑去当别人的狗腿子。给他们一点教训,也好让他们清楚,当谁的狗腿子更实在些。” 袁小儿一愣,有些惊讶,“你是说是有人指使那些孩子干的?” 袁宿点点头,“否则呢?你真以为你摊了十几个都那么调皮捣蛋的学生。” 袁小儿一时间有些后怕,真是不敢相信,他本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恶作剧,却没想到这其中也有谋划。 “是那边的人吗?”不对,袁小儿想想又摇摇头,“不应该,若是那边的人,就不该只是耍弄我,该要了我的命才是。难不成是京里面的人?知晓了你我在这儿,想要逼你我回去?也不对啊,他们不该是这般拐弯抹角的性子。” 袁宿就在一旁看着他兀自思索,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又恍然大悟,最后疑虑重重,很是不解的看着袁宿。 “没那么复杂。”袁宿说道,“这些孩子有几个村里的,也有外村的,想要谋和他们所有人也不是那么容易。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便是学堂里的学生,那么这样就简单了,你说谁会和学生走得近?” “那自然是先生。”袁小儿恍然大悟,“你是说张先生?可我都没见过他啊,他为什么要如此对付我。” 袁宿想了想,“今天几号了。” “六月十七。” “距离秋试没多长时间了。”袁宿说道,“谁知道张先生考不考的上,他也要为自己谋条后路才是。” 袁小儿这才懂了,小郭村就这么大,那个学堂也是随便得可怜,十几个人是怎么也请不起两个先生的,所以届时张先生若是没考中,那么他村里的职务估计也没了。 还真是人心险恶,不得不防,就连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孩子都可能被人怂恿,更何况那些个入世已深的大人们呢。 袁小儿一时间想了很多,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袁宿摸了摸他的头,“不必挂心,他又不是针对你一个人,任谁来当这个先生都会是这样的情况。” “荒唐!”袁小儿怒火中烧,“他得意了,让那帮孩子赶走了一个又一个先生,他有了后退之路。可是万一他考中了呢?他光宗耀祖,他光耀门楣了,可估计这帮孩子就没人敢教了。那时他怎么办?不过是一走了之,任他们自生自灭罢了。” “他的心思有他的龌龊自私,可你不是。”袁小儿抬头看着袁宿,“今日他们栽在了你的手里,听了你的话,尚为时不晚。”说罢,袁宿端着饭进了里屋。 里正又点起了一袋烟,这事儿让他发愁,过了几十年了,说媒这事儿他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该怎么说好呢。 “里正大人,里正大人!” 门外有人喊,里正烦躁的敲了敲烟杆儿,没好气的说道,“谁啊!” “是我,赵柱子!” 他怎么来了。里正有些不悦,却还是招呼着婆娘去开门。赵柱子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里正婆娘把他迎进屋里,赵柱儿一见到里正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 “求里正大人为我娘做主啊。”说着,赵柱儿又磕了几个头。 里正给自己婆娘使了个眼色。。 “哎呦,这说事就说事,磕什么头啊。”说着,就把赵柱儿拉了起来。 “我听说了,你娘真疯了?” 赵柱儿哭着点点头。“连我爹都不认得了,就一声声的喊着阿熏。” “她喊阿熏了?不是喊儿媳妇吗。”里正皱着眉头问。 “额……有时是儿媳妇,回家之后就喊阿熏,不过她说的儿媳妇就是阿熏,没差别的。现在我娘还在屋里哭呢,我这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您的。” “这事找我有什么用,你找大夫呀,我又不会治病。” “找过了,孙大夫说是受了刺激,喝药治不好的。” “那要怎么办。” “孙大夫说……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得让我娘如愿以偿,她或许就正常了。再者说了,万一一冲喜,我娘的病就冲好了也不一定啊。” 第二十八章 谁嫁谁 “你想让阿熏去给你娘冲喜?” 赵柱儿抹了抹眼泪,“里正大人,不瞒您说,我之前好久都在她家干活,都废了自家的活计,可那阿熏却是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着实对不起我们家。那天不少邻居都看到了,我明明是去她家干活的,她却把我举起来扔到我娘身上,险些让我娘丧了命。如今我娘疯了,也是她一手造成的,我没说去官府告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若是再没有悔改之心,我赵柱儿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 赵柱儿说得心狠意决,里正都正眼看了他几分。 “可那阿熏已经被袁宿家的定下了。” 赵柱儿一愣,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袁宿家和她定亲了?” “还没。” “那是提亲了?” “也没。” “过了媒人说和了吗?” 里正有些脸红羞愧,摇摇头。 “那便算不得被他家定下了,只要我先去找媒人提亲,就没那袁宿什么事。” “不可胡来!”里正吹了胡子,瞪大眼睛说道。 “我没胡来,我已经用三书六礼来娶她了,给足了她面子,她还想怎样。” 里正觉得这人说不通,或者是他没法反驳。袁宿只是口头上请他做媒,他这还没来得及做呢,按理说有别的人家上门求娶也是应该的。 里正有些头疼,不知该怎样劝那赵柱儿。 “里正大人,你莫不是要包庇那人吧,阿熏——不,苏薰不是看上去那么好心好意,她心肠硬的很。”赵柱儿说道,“再说了,袁宿和苏薰,说得再多也是个外乡人。苏薰两姐妹才来了几个月,连户籍都没落下。那袁宿,就来了几天,先是闹学堂,后又跑来管我们家的事,还因为他,附近几个村的媒婆都往这边跑,惹来了多大的麻烦。里正大人,我们家可是祖祖辈辈的安城人啊,可是几辈子之前就住在这小郭村里的啊,您不能因为两个外乡人就欺负我们这傻乎乎的庄稼人啊。” 里正似乎被说到了痛处,背对着他不再说话。 “说什么傻话呢。”还是里正婆娘出来解得围,“他是小郭村的里正,怎么着也不会坑了土生土长的庄稼人,放心吧你就。” 赵柱儿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泪。“里正大人,我娘还在家里,我就先回去了。”随后赵柱儿便走了,走得有些慌乱,低头捂着脸,一副流了泪又不想被人看到的模样。 可刚出了门口,赵柱儿就连忙跑回了家,袁宿在一旁走出,想了想又折了方向。 赵柱儿回了家,匆忙的把门关上。然后就大口的喘着气。 “怎么样了?”赵二娘连忙过来问,“让你背的那些,都说出来了吗?” 赵柱儿点点头。 赵二娘顿时乐了,还夹杂着点点得意。“这回你就放心吧,阿熏是逃不走的了。” 赵柱儿则是喘了好半天的气。 “我说这赵柱子还真是可怜,他那个大嗓门的娘有得伺候了。” “少说那些风凉话,快来帮我想想办法。”里正有些急了。 “这还想什么办法,就那么办呗。”里正婆娘不以为然的说道。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把阿熏嫁给赵柱子啊。” 里正白了她一眼,“你说的轻巧,那袁宿那边怎么办。” “一个外乡人能让他们落脚就已经很对得起他们了,还蹬鼻子上脸,真有他们的了。” “妇人之仁!”里正不屑的转过头,“那袁小儿不读书了怎么办,我还指望着阿熏能劝劝袁小儿,让他努力学习,将来考个功名呢。” “切,”里正婆娘不屑的说道,“中了功名又不给你官做,你高兴什么。” “你不懂,这要是……” “哎呀,我知道,要是中了举人,你这脸上有光,就被别人高看一眼不是?屁!都是扯。脸上有光能当饭吃啊,老娘给你糊一脸猪油照样脸上有光。” 里正说不过她,哼了一声便转身走了。 “什么?!”袁宿拍案而起,“你要不干?!” 里正本想发火的,毕竟当初是他自己说着要给袁宿做媒的,如今拖了这么久的时日,却又突然说不干了,难免觉得有些对不住袁宿,于是生生把那怒火咽了下去。 “我说袁宿啊,你也别太激动,我知道你心疼你儿子,要不你再找个好的?我知道这十里八村的媒婆,什么样的都能给你介绍来。再不如就等两年,袁小儿还小,不着急娶媳妇。” “所以呢?”袁宿气愤的说道,“所以你撒手不干了,还是去给那赵柱做了媒人?” “我……”里正一时语塞,“我大小也是个里正,在户部是有记录的官职,你不叫我大人,也不该如此出言不逊!” 袁宿知道自己有些过了,强忍着坐了下来。 “阿熏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再换个好姑娘吧,成了亲就把你们的地分给你们,好好过日子才是正道。” 袁宿明显不信,可里正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袁宿也不该再说什么了。赵柱儿不是吗,呵呵。 第二天村子里寂静了一些,今天天气凉快,人们早早的下地干活儿,到了快午间的时候也不见回来。 袁宿正低头走着,迎面便撞上了一个粉衣女子。 “哎吆!”那女子顿时装模作样的倒下,目标便是袁宿的怀里。可袁宿却一个侧身,那姑娘登时便趴在了地上。 原来无比娇媚的一声哎吆也变成了突然破音的“啊”。 袁宿抬步便要走开。 “袁公子,”那姑娘转眼又恢复了那般娇媚柔弱,“脚有些崴了,自己起不来,袁公子能否帮忙扶一下我。” 袁宿转身,一个极其敷衍的笑,“那姑娘还是躺着吧,万一一会儿再赖上我可就遭了。” 姑娘的脸瞬间白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我……我……我怎么会赖上公子呢,只是希望袁公子扶我一把,难道袁公子连这点举手之劳也不愿意做吗?” 袁宿笑了笑。“抱歉,我说话直来直去的,习惯了,以后我会慢慢改。” 那姑娘也乐了,忙伸出手去,可袁宿还是没有去扶她。 “额……话直来直去的要改,不过说出心里话也蛮爽的。” 第二十九章 男女主掐架啦,快来看!!! 那姑娘脸色一变再变,袁宿却只是笑呵呵的离开了。 “赵柱,我与你没什么瓜葛,你给我家干的活又不是我非要你来的,而且我也说过要给你工钱,是你死活不要的。如今还要这般赖着我,是何居心!” “阿熏,你怎么能是这样厚颜无耻之人,我帮了你,却又要受你的白眼。” 袁宿听到这动静的时候,人已经悄无声息的蹲在一旁了,偷窥说不上,就是看那赵柱不顺眼,想要暗地里使绊子。 “呵呵,”阿熏嘲讽的轻笑了声,“我不欠你的,但凡明理人都不会这么无理取闹,若你真的要讹我,我给钱就是了,这十里八村最高的工钱是多少,我付给你就是了。” 赵柱当即气的牙痒痒,“阿熏,你这是侮辱我。” “那你将我堵在这里说这些就不是在侮辱我?真是可笑。” “那我娘的病呢?” 阿熏愣了愣,有些收敛了气势。若那赵二娘真的疯了,也的确是她一手造成的。 “我很抱歉,我会帮忙找最好的大夫给你娘看病。” “哪还能治的好……”赵柱蹲在地上,掩面哭泣,一个大男人这般委屈的哭阿熏还是不多见,也难免起了恻隐之心,伸出手去拉他起来。 “莫要着急,你娘会好的。” “呦呦呦!” 阿熏的手刚要碰到赵柱,旁边一个放荡不羁的身影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赵柱抬起头,阿熏也收了手,一副一副不悦的样子看着袁宿。 “偷听人说话,袁大公子还真是好教养啊。” 袁宿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过奖过奖。” 噎得阿熏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又来干什么。”赵柱很是不乐意,这人可总是坏他的事,吃饱了撑的。 “我来?谁说我来了,我只是路过。”袁宿不经意的一笑,“不过却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哼,多管闲事。”赵柱不满的看向一边。 “呵呵,这可是正对我心思了,小爷我就是好管闲事,你能怎么着?”赵柱没有搭理他,袁宿绕着他身边看了一圈,然后很是轻蔑的**嘴,“我说你还真是和不提气的,那天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还真应了我的话,娘俩儿个来坑一个小姑娘,你个大老爷们也不羞得慌。” 赵柱当即脸红了,“要你管!” “自然要我管,我家的媳妇我不管谁管?” “你……” “你闭嘴!”赵柱还没说出什么来,阿熏先在一旁不乐意了,“有你什么事,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媳妇了?” 袁宿也不乐意了,“喂,你搞清楚,我是在帮你,有你这么拆台的吗。” “我怎么样也用不着你管!” 赵柱想要插嘴,“阿熏,莫管他,我……” “呵,就好像谁稀罕管你似的,你以为这天下人人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吗!” 赵柱听他这么说,也有些气,“袁宿,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马上给我咽回去,否则我饶不了你!” “阿熏,别气……” “好啊,我倒想看看,十里八村最漂亮,最贤惠的小姑娘怎么绕不了我。” “袁宿……” “袁宿,你不要没事找事,你真当我不敢打你?” “阿熏……” “呦呦呦,阿熏姑娘好威武啊,我说怎么十里八村的媒婆都不认识你呢,莫不是把媒婆们都吓跑了,当心日后嫁不出去。” “袁宿却……” “你管我嫁不嫁得出去,就是这辈子守活寡,我也绝对不入袁家的门!” “你说的!” “就是我说的!” 袁宿一甩袖子便走了,周身都布满了浓浓的寒气,生人勿近。阿熏也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气势汹汹。一时间竟只剩下了刚才还纠缠不断的赵柱,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阿熏是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袁宿却是第一次和阿熏生气。 “哐当”一声,袁宿踹开了家里的门,袁小儿似乎都可以看到他头顶的熊熊火焰。 “那女人真的是不知好歹!” 袁宿就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便进了屋里,里面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动静,袁小儿也不敢进去,只得委屈巴巴的蹲在门口。 阿熏更是,刚进院子就丢了手里的筐,一脸懵的小姑娘还在那里打理野花,就看见阿熏气冲冲的坐到了她身边。 她惹到阿熏了吗?应该没有啊,最近她都特别乖,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的。 “阿熏,你怎么了。”小姑娘忽略她那快要杀人的眼神,小心的扯了扯她的袖子。 “还不是那男人,死皮赖脸的,到处乱说!” 小姑娘似乎猜到了,保准又是那赵柱。 “阿熏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那人是品行不好,以前我也是看错他了,本以为是个老实巴交的,却没想到是这副鬼样子。” 阿熏带着疑惑看向小姑娘,“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了?” 小姑娘点点头,“放心吧阿熏,我不会再说什么了,自那日起我就认清了他,原来人真的不可以就从样貌上下结论。” 阿熏有些没反应过来,小姑娘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是够彻底的,之前还死乞白咧的吵着说非袁宿不嫁,这才几天就变了心思了。 “你想开了?”阿熏的有些怀疑,难道她自那天也看出了袁宿是个登徒子了? “嗯嗯,”小姑娘点点头,“之前是我识人不清,今天我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耍心机逼你,让你不得不委身于他,我以前真是看错他了。” 初听到这话,阿熏有些不敢相信,这就像是垂涎了好久的东西,本来遥不可及,却突然间送到了你的面前,惊喜得有些突然,有些措手不及,不敢相信。 小姑娘神情笃定,的确是给了阿熏一点安慰,阿熏很是欣慰的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其实那人怎样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太过在意,毕竟是无关重要的人,没必要动气。但是你能想开就好了,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这次只是小事,还没到那么大的时候,以后再走错路,就有得苦吃了。” 第三十章 小姑娘的阴谋要开始了,好激动! 小姑娘郑重的点点头,然后噌的一下站起来,信誓旦旦的说道,“阿熏,你放心吧,既然是我的错,我就一定会挽回,我不会再让那个赵柱再缠着你的。” 阿熏一愣,小姑娘却已经撒开腿跑出去了,毫无形象,阿熏想喊她,人却已经一溜烟儿的跑远了。 阿熏去的不是别家,就是里正家。里正大小也是个官,每年有那么点俸禄补贴家用,虽然钱不多,但相较于村里其他人家已经是富裕得多了。 “里正大人在吗?”小姑娘在门外喊了几声,出来的是里正婆娘。“你是谁家的?” “我是阿熏家的苏郁,是来找里正大人的。”小姑娘脆生生的喊道。 “里正去镇上了,等一会儿再来吧。” “奥。”里正婆娘也没有请她进去,小姑娘只得蹲在门口,老老实实的等着。 里正婆娘看了看,回了屋,对着炕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人说道,“那小姑娘在外头蹲着呢。” 里正不耐烦的转了身,“不是叫你打发她回去了吗。” “我说了你不在,可那小姑娘就在门口蹲着,也不走。” 里正无奈的起身,探头瞅了瞅外面。“哪家的小姑娘,看着有些眼熟啊。” “咱村里,能叫一声小姑娘的还能有哪个。” “你是说阿熏家的?”里正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让她进来吧。” 里正婆娘哼了一声,不情愿的出去了,对着门口那喊,“哎!那个小姑娘,进屋来吧。” “奥。”怎么突然又叫她进屋了,小姑娘不明觉厉。 小姑娘进了屋,看见屋里的那个男人,当即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连忙捂住眼睛退到一边。 “我没看到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里正皱了眉头,这孩子说什么呢。 “什么看不到啊,“里正婆娘也是一脸懵。 “我……我……没看到你屋里有人,我……我出去不会乱说的,我……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小姑娘就要闭着眼睛往外走,还是门口的里正婆娘挡住了她。 小姑娘哪里独自面对过这样的形势,没了阿熏在身边,小姑娘一下子就吓哭了。“啊——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这姑娘不是傻了吧,怎么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里正婆娘有些懵了,也不知道那刚刚还正常的小姑娘怎么就这样了。 里正有些不耐烦,“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怎么什么都没说就要走?“ 找你? 小姑娘偷偷露出一只眼睛,怯生生的说,“我没找你,我找里正大人。“ “我就是里正,想说什么说吧。“ 小姑娘先是一愣,随后又露出一整张布满泪痕的脸,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真是里正大人?“ 里正白了她一眼,“不信可以出去问问,别的不说,村里人肯定都认识我。“ “你不是去镇里了吗。”小姑娘如此直白,倒闹得里正和他家婆娘一脸迥异。 里正婆娘默默离开了屋子。 这里正不是去镇里了吗,怎么又在家里。虽这样想着,小姑娘却还是信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来,还顺带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着实是有些尴尬。 “信了?“里正问。 小姑娘点点头。 “那有什么事就说吧。“ 小姑娘咬了咬唇瓣。“我是为阿熏的事来的,这事里正大人不能不管。“ 眼见得里正的眉头又深了几分,半晌才说道,“阿熏什么意思。“ “阿熏想揍那赵柱一顿,不过我怕赵柱会继续死皮赖脸的缠着她,有他娘一个已经够麻烦了,到时他们娘俩个怕是都会赖上阿熏。“ 里正又想了半天,捧着手里长长的烟杆抽了一口又一口。 “阿熏不嫁?“ “阿熏不会嫁给那人的,死都不会,我也不会同意的。“小姑娘坚定的说。 “那赵家也是个好人家,祖祖辈辈的老实人,嫁过去也不会吃亏。“ 小姑娘噌的一下站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里正也是要帮着那赵柱?那哪里是他吃亏了,他是故意骗阿熏的。连这都看不出来,你是真的无能还是在故意帮着他们!“ “胡闹!“里正也怒了,一下子把烟杆拍在桌子上,“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 “我自然是在和你说话。“ “我好歹也是这村里的里正,你就这么说话?“ “里正大小也是朝廷的官,不是他赵柱的官。土生土长了不起啊,外来户就天生要受人欺负吗!如今小郭村是太平,待到兵临城下,小郭村的村民也被迫流落他乡,那时就该知道外乡人是个什么身份了!“ 小姑娘一时间愤慨激昂,里正也因着她的话沉默了。如今世道乱的很,边疆都在打仗,刚刚丢了云机城,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他们这里了。 里正默不作声的坐了回去。 “这件事……有些难办。“ 小姑娘一听有门,当即乐了,连忙凑到里正身旁,脸上也换了一副十分狗腿的笑容。 “袁宿袁大公子不是说要娶我家阿熏的吗,可以暂时给他们定个亲,那赵柱就没办法了,届时他要是硬抢我们就报官,也是我们有理。“ “可是不行啊,“里正说道,“不是袁宿娶你家阿熏,是他要给他儿子袁瑜定童养媳,日后他要是娶妻,也要从儿媳妇的娘家人里选,他说要亲上加亲,未免他儿子受后娘欺负。“ 小姑娘初听到愣了愣。 先前她是打算等定了亲之后,赵柱不再打扰阿熏了,阿熏不想嫁也可以退开,到时不过是一个理由罢了,最多给那袁宿一些补偿,她也认了。为了阿熏,她愿意让出袁宿。 不过如今听里正这么一说,小姑娘突然有些高兴。阿熏做了那十岁小儿的童养媳,正式成婚也要等到七八年之后,时间多的是,足够用来甩开赵柱了。而且孩子好骗,诳他写份休书就好了,还省事,比和袁宿耍心计要简单的多。况且……想起里正说的那最后的话,小姑娘就莫名脸红,这是不是说明她就…… “这丫头怎么了?“里正看着自家婆娘问,“从一进门就稀里糊涂的,莫不是也疯了吧。“ 第三十一章 小姑娘开坑阿熏 “没有没有。”小姑娘连忙说,“我先替阿熏答应下了,然后我会回去劝劝阿熏的,里正大人你给我点时间,我可以劝她的。” 里正看了看她,觉得这事儿成的几率有些渺茫,不过到底是有人接下了他的担子,他可是松了一口气。。 小姑娘颠颠哒哒的回去了,里正也要去告诉袁宿这个消息,一到门口就看到了里正婆娘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里正在她眼前挥了挥手,里正婆娘这才缓过神来,一巴掌拍下去。 “想什么呐。” “刚才……那小姑娘跟我说了一句她误会我了。” 里正不解,“她误会你什么了?” 里正婆娘点点头,神色有些怪异,“我知道她为什么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喊她什么也没看到了。” 里正最终还是没问个明白,问到最后婆娘的棒槌就抡过来了,里正便趁机离开了,没再纠缠。 里正到了袁宿家,袁小儿正从门口坐着。“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里正问。 袁小儿指了指屋里,“我爹在发脾气,我没敢进去。” 里正没再多问,抬步便进了屋。 还好,因为本来屋里东西就少,袁宿也没摔多少,不过里正进来时,他照样是一副极其不悦的脸。 袁宿歪过头去,像小孩子耍脾气一样。 “今天我来是跟你说个好消息的。”里正也不恼,说道,“刚才阿熏家的小姑娘去我那了,说是她可以帮我们劝劝阿熏。” “劝阿熏?”袁宿眉头一皱,“劝什么?” “劝她当你的儿媳妇啊,你不是中意她了吗?” “我中意……”袁宿登时有些有口难言,张着嘴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难不成你中意的不是阿熏?” “是,是。”袁宿都快要呕出一口老血了,是他中意的,是他中意的。 “那不就得了,”里正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弄误会了呢。“那你就放心吧,小姑娘已经去帮忙劝说了,这事儿基本上就定了。这么好的媳妇,你就等着乐吧。” 袁宿苦笑两声,那不知好歹的暴脾气,也容得他乐…… 突然,袁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握住里正的手,一脸笑嘻嘻的说道,“如此这般,就辛苦里正大人了,那天是我脾气不好,里正大人莫要见怪。” “那倒没事。”里正不习惯男人拉着他的手,不动声色的抽出来。“重要的是学堂的事。” 袁宿连忙点点头,“那倒是那倒是,里正大人放心吧,明天我一定让袁瑜去。” 里正这才点了点头,放心的离开了,他却没看到自己走后,袁宿露出的那一抹带着阴谋得逞的坏笑。 晚上时候,为了讨好袁小儿,袁宿亲自下的厨,这次他可是费劲了心思,在经过了无数次的失败之后,终于做出了那么两道既能看,又勉强能吃的东西,满心欢喜。可袁小儿看到了之后,却是皱了眉头,“你怎么背着我又进厨房了。” “怎么这么说嘛,”袁宿破荒天的这么好说话,袁小儿便料到了会有事求他。今天里正来了,大概就是回学堂的事了。不过说起来,停了这么多天,也该回去了。 袁小儿略带怀疑的夹了一口菜,然后又不动声色的放下了。 “以后你该说什么还是直接说吧。” 袁宿脸色一僵,他当然知道袁小儿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服气的夹起一口菜就往嘴里送去,刚入口还是勉强可以的,可随着咀嚼,那浓郁的花椒味道便出来了。 袁宿不动声色的放下了筷子。 “什么时候能把人娶回来啊。”袁小儿有些闷闷不乐,倒是让袁宿一奇。 “真是稀罕事儿哎,袁小公子也想着娶媳妇了?” 袁小儿抽了抽鼻子,“要不是我不想饿死,我才不会呢。” “这你就放心吧,这次我保证买一送一,让你后半辈子吃喝不愁。” ——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回了家,可到了门口却又停住了,怔怔的看了院子里好一会儿。里面烟囱里已经冒出了烟,阿熏应该是已经在做饭了,里面透出了阵阵香气。 “是阿郁回来了吗?”阿熏在屋里喊。 “昂,回来了。”小姑娘应了一声,却还是没有进去。 阿熏不一会儿就出来了,看着小姑娘在那里踌躇犹豫,徘徊不前的。 “怎么没进来?” “我……我……我这就进去。”小姑娘喊了一句,却也挪着脚步进去了。 那天的饭吃得十分微妙,小姑娘只顾低头塞饭,却半天也没吃进去多少。阿熏看了她,“是不是今天的饭不合口味?” 小姑娘愣了一下,这才发现今天的菜很少,而且偏清淡,唯一的荤菜是青菜炒肉丝,剩下的最好的也就是那一盘炒鸡蛋了。 阿熏有些不好意思,“阿郁啊,最近我们可能都得吃这个了。”今天家里的肉快要没了,她数了一下剩下的散碎银两,估计没办法再买多少了。 “没事的,”小姑娘却是满不在乎的一笑,“正好我这些日子胖的多了,我得少吃点。”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青菜。 不是说少吃点吗。 小姑娘吃了这一口后便又恢复了那副哀愁样子,阿熏以为她到底是不愿吃这些个,却不知道如今的小姑娘是心虚的厉害。 她是掺杂了自己的私心,阿熏嫁给了袁小儿,自己便会有机会和袁宿在一起。可是不得不说,嫁给袁小儿会是无疑是最好的办法,袁小儿好骗,阿熏不会吃亏,又可以因此彻底摆脱赵柱,极好的办法。只可惜,当时一时冲动答应了下来,可现在想来,阿熏性子硬,又怎么会轻易答应。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容易不容易,只有愿意不愿意。她不想做的事,估计谁也没办法改变。 小姑娘皱了眉头。 “不爱吃就别吃了,”阿熏说道,“一会儿我给你做桂花糕,这些就放下吧。” “昂,”小姑娘随便应了一下,然后就穿鞋下地了。“阿熏我出去玩了。” “嗯,早些回来。”阿熏没有拦她。 第三十二章 袁宿的怪招 “昂,”小姑娘随便应了一下,然后就穿鞋下地了。“阿熏我出去玩了。” “嗯,早些回来。”阿熏没有拦她。 小姑娘蹭蹭蹭的跑出了院子,阿熏为着银两的事发愁,也忘了问她方才是去干什么了。 小姑娘总觉得在阿熏面前心虚无比,她这是卖了阿熏吗,可她是在为着阿郁好啊。 小姑娘有些左右两难了,一时间内心挣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是叫阿郁吗?” 小姑娘一下子转过头去,就看到了袁宿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如浴春风。 小姑娘一下子看呆了。 “我总是听村里人叫你小姑娘,是吗?” “昂……昂,昂,”小姑娘连忙应了,“是的,我叫阿郁。”小姑娘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 “我是为了阿熏的事来的,不知姑娘你……” “我……我还没说好。”小姑娘又有些犹豫了,“我总觉得这样胡乱替阿熏答应了不好。” “阿郁姑娘是想反悔?” 小姑娘一惊,顿时语无伦次,“我……” 袁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如今让阿熏姑娘一时改变,的确不容易,但阿郁姑娘想想,若是阿熏姑娘同意了,你是不是就做成了一件好事。” “可阿熏她……”她不会听我的。 袁宿凑近了小姑娘,“你真的想帮阿熏?” 小姑娘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袁宿一笑,“那就听我的。”说着,他凑近小姑娘的耳边,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小姑娘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大脑空白。 “郡主,这银子是我们剩下来的一些,您拿去用吧。”黑衣男恭敬的递上一个银袋子,阿熏拿过来轻轻颠了颠,没有多少,而且都是些散碎银子。 “这些你们拿去用吧。”阿熏又把那银子塞回给了他。 “郡主您……” 他手上的勒痕和指甲里的泥土已经出卖了他,但他不说,阿熏也不点破。 “云机城还没有收回?” 黑衣人摇摇头,“不过我们已经在一直发信鸽了,相信会把信送到都城里的。” “信鸽也不要发的太过频繁,小心暴露了身份。” “属下知道。”黑衣人行了礼。 “这些日子我们自己想办法就好了,你们等到和那边联系上了再来找我吧。” “是。”黑衣人一行礼,转身隐入了夜色。 “这么晚了阿熏姑娘还没睡啊。” 阿熏一回头,就看到袁宿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带着一脸的痞子相,极其讨人厌。真不知道怎么就有人为了那么一张脸皮子眼瞎至此,她家小姑娘也是,索性小姑娘如今看开了,也知道这人真正模样了。 “你来这干什么。”尤其是深更半夜,月黑风高的。 袁宿却很是无辜的看了看四周,“这里我不能来吗?什么时候成了你阿熏家的地盘了。” “好吧,既然你愿意在这,我给你腾地方。”阿熏不和他计较,转身就要离开。路过袁宿身边时,却被那人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阿熏当即怒了,挣扎着要甩开,可袁宿哪里如她的意。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不必了!”阿熏狠狠的说道,“我只愿以后再不见到你,省了份儿心!” 阿熏明显还在恼他那天的事,袁宿也来了脾气,刚刚消下去不久的火又生了上来。 “好,你说的。”袁宿是越生气越显得不正经,此刻他笑着松开了阿熏的手,阿熏却觉得他赤裸裸的眼神有些渗人,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阿熏连忙走了,袁宿看着她慌忙离开的背影,轻轻一笑,“阿熏啊阿熏,我给过你机会,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了。” 说着,袁宿抬步便朝着赵柱家去了。 第二天阿熏醒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事,她问了小姑娘,小姑娘支支吾吾的说不知道,然后就跑出去玩了,好像不敢看她一样。 这天她托了隔天就往镇里送菜的孙大伯给买些鸡蛋,昨天就说好了,今天一早上孙大伯就来敲门了。阿熏请他进来,他说着急赶路就不进去了,阿熏又连忙跑进去拿钱。 可事就是这时候发生的,阿熏从厨架下搬出了那个盛钱的小罐子,可摇了摇,竟没有一分钱从里面掉出来。 嗯?明明在这里的啊。 阿熏又摇了摇,里面一点钱的动静都没有。 糟糕!还不会是被偷了吧。阿熏越想越心惊,可罐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阿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脑一片空白,这打击真是犹如晴天霹雳。 “阿熏姑娘收拾好了没?”外面孙大伯已经在催了。知道孙大伯的事耽误不得,阿熏连忙理了理情绪,跑了出来。 “不好意思孙大伯,我不买了,辛苦您跑这一趟,我给您拿些桂花糕吧。” “哎呀,没什么的,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点忙又说不得什么。”孙大伯也想发火,只是阿熏做的桂花糕他家那个小丫头片子吃过一次,说是比那城里的还要好吃。 阿熏给拿了好几块桂花糕,孙大伯喜滋滋的收下了。“以后捎东西都来找我啊,大伯我隔天就去一趟镇里。” “好的,那就麻烦您了。” 阿熏笑着把孙大伯送走,可谁又知道此时她心里却在懊恼得厉害。 那钱罐子放的地方很隐蔽,怎么就被偷了呢,还偷的如此干净利落,别的地方翻都没翻,就直接瞄准了这里。 难不成是那贼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个钱罐子? 阿熏一阵手凉,觉得自己挺谨慎的了,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让那贼偷了去。 阿熏不敢报官,那钱罐子里大约有几两银子,虽然对于她们来说不多,可对于平民百姓,这可是一笔巨款啊。届时定会因此查到两人的户籍,待查到户籍…… 阿熏有些不敢想,总之不要报官就是了。 左右没有办法,只能这样愁苦着。 中午小姑娘回来时犹犹豫豫的,一进屋就看到了阿熏一副苦大情深的模样。 第三十三章 袁宿挖的坑,让阿熏来跳 “阿熏,我有话给你说。” “我也我有话和你说。” “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 “要不咱俩一起说?” “好。” “……” “……” 谁都没说,惯用的套路。 “阿郁,我把银子弄丢了。”阿熏还是没心思和她闹了,无精打采的说道。 “啊……啊?啊。”小姑娘的表情变化真是精彩,先是一惊,然后有些心虚,最后就低下头去不再看她了。 “你可怪我?”阿熏看着小姑娘说道。 “这……这当然不怪了,这两个钱算什么。” “不是两个,是我们所有的钱,以后我们要吃素了,而且我们可能连素的都吃不起了。” “我知道阿熏,是我拖累你了。”小姑娘坐到她身边,“找你阿熏和我出来,处处都是在为了我着想,愁钱,愁吃,愁喝,愁穿,虽然愁的都一样,但这是阿熏对我的,我不会辜负阿熏的好意,因为我知道阿熏处处都是为了我。” “谢谢你阿郁。”阿熏抱着小姑娘刚要求些安慰,小姑娘却突然扳起了她的脸。 “阿熏,那你是不是都相信我。”小姑娘极其认真的问。 “为何这么说。” “阿熏就回答我一句嘛。” “是,好了吧。”阿熏有些无语,明明这小姑娘比她还大一岁,怎么这副孩子模样就是改不了。 “阿熏可要时刻记得,我这是为了阿熏好的。” 阿熏有些头皮发麻,她觉得自己好像跳进了一个坑。当初两人商议怎么干活时都没这般的心情。 小姑娘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张纸,递给了阿熏。“阿熏快看看,这是什么。” 阿熏似信非信的接了过来,可刚看一眼,阿熏就急了,险些将那东西撕了,还好小姑娘抢的及时。 “你这是干什么。”小姑娘佯装生气的模样。 “你还问我?”阿熏生气的说道,“你看看那是什么,那是订婚书!” “我知道啊。”小姑娘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说道,倒像是这事做的理所应当一样。 “怎么,你也看我不顺眼了,想把我嫁出去?袁宿还是赵柱。”阿熏生气了,这也是她头一次这么阴阳怪气的对小姑娘说话。 小姑娘确实也被吓到了,“阿熏不是说信我吗,怎么刚说完的,阿熏就忘了。再说了,这封订婚书是我特地同里正求的,不是袁宿,也不是赵柱,是袁宿家的儿子,叫袁瑜。今年才十岁,要找个童养媳,看上你了。” 阿熏愣住了。 “阿熏,我不会害你,这个孩子乖巧的很,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但他小小年纪就当了教书先生,很是厉害啊。如今赵柱逼你更甚,我怕你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这么长时间走到这里,我们见到了多少的生离死别,我不想再看到那些了,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着我的乡间小日子。” 阿熏知道自己错怪小姑娘了,她哪里是会抛弃自己的人。她们俩说过,纵使与天下人为敌,你我也不离不弃。 “阿郁,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阿熏说道,“你是以为一个十岁孩童好骗,等躲过了赵柱的风头就再回来是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 “阿郁,我向来不需要这种法子,我有我的底线。”阿熏说道,“我虽不计较什么男女太过亲密,不得肌肤之亲,但我也不屑于用自己的亲事来换取什么。如今不过是一个赵柱罢了,奈何得了我?” 小姑娘没办法,也没再说什么。 “那这个订婚书……” “苏薰!” 阿熏刚想把那订婚书拿过来,放在小姑娘那里很容易被那袁宿骗去,还是乖乖的放在自己身边为好。只是阿熏话还没说,外面已经有人在喊她们了。 “是谁?”两人出了屋子,竟看到一个捕快站在门口,围了好多人,最近的就是赵柱。 阿熏几乎能猜出个大概了。 “谁说苏薰?”捕快问。 “我是苏薰。”阿熏毫无惧色,小姑娘也是,这视官家为妖魔般恐惧的时代,她们两人成了与这村里妇人不同的存在。 临危不惧,泰山蹦于前而面不改色。 “有人告你逼疯了人,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阿熏点点头,对着后面的小姑娘说道,“今天晚上别在家睡,去孙大伯家,孙大伯就一个女儿,放心吧。” “阿熏。”小姑娘偷偷的拉了她的手,阿熏只是拍拍她的手背来安慰她。 “我没事的。”说罢,阿熏便被戴上了手链子,被捕快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程没有看赵柱一眼。后者气愤无比。 阿熏被带走了,带到了公堂之上。 “你可是逼疯了赵于氏?”上头挺着大肚子的县官问道。 “我不知道,”阿熏说,“我不知道赵二娘是否真的是疯了,我当时也只是砸了她一下。” “大人明察!”赵柱一下子跪在地上,“是我鬼迷了心窍,一直跑去苏薰家做活,我娘就以为是我俩情真意切,想请人为我俩做媒,我娘那天还拿了花线去给她家的苏郁送去,乡亲们都看到了。” “后来呢?”县官看上去有些累了,“后来她就把我赶了出来,不仅如此,她还把我举起,扔在了我娘身上,险些让我娘丢了性命。” “你娘不是没死吗。”阿熏不服气的说道。 上头的县官却一个惊堂木拍下来,让两人都住了口。 “苏薰,我问你,刚才赵柱说的都是事实吗。” “并非,”阿熏说道,“赵二娘身体好并无大碍,是他诳我的。” “我娘身体并无大碍,可确确实实是疯了。”赵柱不依不饶的说道。 “好了。”县官不耐烦的说道,“苏薰,既然你承认行凶,就得因此付出代价。” “坐牢?” “怎么,怕了?” 阿熏一笑,自信至极,“那倒不怕,我苏薰认了。” 这县官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别说是女子,就是男子也少有如此的气魄。县官当即觉得不可多得。 “大人!”赵柱拦下了阿熏,“大人不能如此判!” 第三十四章 阿熏入狱 阿熏一时间竟笑了,她就知道,赵柱怎能就如此算了。 “那你倒说说,我该如何判?” “大人,我本无意欺负一个小女子,但若她为自己所做的负责,照顾……” “大人!”阿熏打断赵柱的话,“无论赵柱提的什么条件,我都不会答应,要打便打,要关便关就是了。” “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真是大胆刁民!”县官也因着阿熏的脾气怒了,一拍惊堂木,“来人!给本官压下去!” 阿熏就这样进了大牢。 黑漆漆的,暗无天日,到处都是腐臭和潮湿,吱吱的老鼠们到处乱窜,虽然这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虽然进来便很难出去,但阿熏不怕,淡定自若。 第一个来看她的人是赵柱,阿熏就倚在墙边,对她不理不睬。 “阿熏,我来救你出去。” “不必了。”阿熏冷冷的说道。 “你就这般看不上我?我何曾亏待过你半分。” “我又何曾亏待过你?结果呢,你便把我送来了大牢。” “若是你……” “若是我不答应你的条件,不嫁给你,你便会把我逼到这份田地,我不欠你的。” “谁说的!”赵柱突然急了,“我给你们家干了那么多的活儿,我帮了你那么多,你就是狼心狗肺,你就是蛇毒心肠,你就是看不到我的好,你就是个眼瞎的女人!” 阿熏只是淡淡一笑,“这些都是你娘告诉你的吧,不得不说,你娘真是有一个好脑袋,想出这么多弯弯绕绕,还几句话就让你换了心思,我敢问你,如今你还想娶我吗。” “当然。” “那你都说我狼心狗肺了,这样不知好歹的女子,当真是你的良配?” 赵柱一愣。 “你只不过是看上了我的手,这一双能干活的手。”阿熏细细端详着,“或是看上了我的好名声,再或者,是我家的富裕。总而言之,你看上的并未是我这个人。” 赵柱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在之后呢,你和你娘说了你的意愿,你娘或许也是看上了我哪点。她给你出主意,教你在我家献殷勤,然后又造谣说你我将成好事,一旦我拒绝了,我的名声就大损了,然后再没人娶我,我就得被迫委身于你,是这样吗?” “我没有!”赵柱面红耳赤,妄图用嘶吼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你有!”阿熏突然变得凌厉无比,“你们娘俩没想到的是,我不顾名声,真的就拒绝了,没有一点商量余地,于是她便想出了装疯这一,逼我至极!” “我说了我没有!” 赵柱更激动了,阿熏却是轻轻一笑,“我的耳朵又不是白长的,外面那些个风言风语我听得请不。” 赵柱不再说话了,一直在低着头,直到离开大牢。 回到家里,赵柱还是呆愣愣的,赵二娘正在屋里做鞋,看着赵柱这样不免有些担心。 “怎么了,县太爷没抓苏薰?” “抓了。”赵柱弱弱的说。 “那就行那就行,”赵二娘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这新来的县太爷总要有几把火要烧,这苏薰是逃不了了,等她在里面吃几天苦头,我看她嘴还硬不硬。” 赵柱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看向赵二娘,“娘,我们这么做对吗。” “这有什么不对的,等她想通了,不就嫁给你了。” “可我们这是在逼她。” “什么逼不逼的!”赵二娘一下子怔住了嗓门儿就高了,“你管她那些个干什么,不逼她她能嫁给你?” “可是……” “可是什么!是不是那个小贱蹄子跟你说什么了,我就知道,待在大狱里还不知道老实,就知道唆使你,看以后她嫁过来我不好好修理修理她。” “娘……” “你闭嘴!”赵二娘怒了,一把将还没做好的鞋就朝着赵柱砸了过去。“那女人说几句话你就信了,她比你亲娘还亲是不!” “没有,娘。”赵柱老实了,不再说话。赵二娘骂了好一会儿,赵柱爹正好从外面下地回来,在门外就听到了这动静,骂了一声,这才进去。 不远处,一伙子的婆娘们凑在一起,谈天说地。 “哎,你们说赵柱娘到底疯没疯啊。” “谁知道呢。” “我觉得这事儿定不下来,你没看刚才赵柱爹骂了一句吗,这要真是疯了,赵柱爹怎么着也不会这么骂吧。” “那可不一定,赵柱娘那大嗓门你还不知道,他爹说不定早就看不上她了,这回又因为赵柱娘疯了,肯定不想要她了。” “唉,谁知道呢,我看赵柱也没下地,估计是照顾他娘呢吧。” “可不是,我看到了,赵柱今天一早去了县里,把阿熏给告了。” “呦,是吗,还是为了他娘的事?” “嗯嗯,直接把阿熏关起来了,真是够狠心,你说那大牢可是吃人的地儿,阿熏一个小姑娘进去还能再出来吗。” “要我说也是活该,耍了人那么久,要我我也告她。” “可是……” 旁边人突然碰了碰她,她一下子怔住了,一伙人谁都不敢说话了,只是有些心虚的看着那边的小姑娘。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在那里听了多久了。 小姑娘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间跑了,一伙人不明所以。 小姑娘跑得很急,直跑到一个岔路口,小姑娘突然间站住了。 她想去找袁宿,可她连袁宿家在哪儿都不知道。于是小姑娘转了身,一路跑到了里正家。 “里正大人,里正大人!”小姑娘拍着门喊,“救命啊里正大人。” “来了来了。”里正婆娘来开了门,却看到了门外哭得抽抽搭搭的小姑娘。 “呦,这怎么了。”小姑娘摇摇欲坠,里正婆娘连忙扶住她。 “我要见里正大人,我要求里正大人救阿熏……” 里正听到声音也出来了,小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断断续续的总算是把事情说清楚了。然而,里正却是一紧眉头,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我管不了。” 第三十五章 小姑娘追到县衙 “这事儿,我管不了。” 小姑娘一时间呆住了,甚至不死心的问:“里正大人您说什么?” “这事儿,我真的管不了。”里正无奈的说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里正,哪里能左右的了县太爷的决定。” 小姑娘一下子嚎啕大哭,没有阿熏真的不行,真的不可以没有阿熏。 “行了,别哭了。”里正婆娘安慰她。 “这事儿我们管不了,要我说你还是去看看阿熏吧,问问情况才能知道怎么办。” “对,我要去看阿熏。”小姑娘突然间不哭了,挣扎着站起来就跑了出去,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小姑娘不知道县城怎么走,但是她知道孙大伯隔天就会去镇上一趟,阿熏之前请过他帮忙买东西。 小姑娘一路跑到孙大伯家,他的小女儿却说他还没回来,于是小姑娘坐在了门口等。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袁宿从孙大夫家出来,袁小儿已经去学堂了,袁宿有些不放心,跟着过去了。袁小儿在课堂上讲课,袁宿就趴在墙头上看。学生们一板一眼,老实听话,的确是比以前乖多了,至少认真听课,上课捣乱的没有了。 不过很明显的是空了一个位子,袁宿看了看,大概是那个叫宋麒的,估计他是不会来了。 袁宿放心的离开了,直到路遇小姑娘。 “你怎的在这里。” 小姑娘一看到他就哭了出来,“阿……阿熏被……被抓了。” 袁宿听了却没有半点惊讶的样子,淡淡的拍了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放心吧,这个我来想办法。” 小姑娘一愣,“可我想见阿熏。” 袁宿看了看她身后的屋子,“孙伯经常去镇里,县里也有时去,他会认得路,你在这等一会儿,一会儿他回来了,你再让他把你带过去。” 小姑娘抽抽搭搭的点了头。 袁宿走了,小姑娘又蹲在那里等了。袁宿却没有回家,却是去了县衙。 两个捕快在门口守着,一面巨大的登闻鼓,等着人喊冤报案。 袁宿看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小姑娘终于等到了孙大伯,那时已经是傍晚了,小姑娘累得险些睡着,还是孙大伯叫的她。 “孙大伯,你能不能带我去县衙。”小姑娘委屈巴巴的说道。 “去县衙?”孙大伯愣了一下,“你去县衙干嘛?” “阿熏被抓进去了,我想去看她。” 孙大伯皱了眉头,“我倒是可以送你去,不过已经这么晚了,你到了县衙也进不去了。” “孙大伯,你把我带过去吧,就带过去就可以。”小姑娘祈求道。 孙大伯想了想,“要不这样吧,你今天晚上先好好歇一天,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行不?” “不行不行,”小姑娘连忙说道,“求您了,就今天把我带过去吧。”明天再去,阿熏便要受一夜的苦了。 孙大伯无奈,虽然自己不愿去,但毕竟也有些同情心,更是看不得小姑娘这副模样。 “唉,”孙大伯叹了一口气,“行吧,你收拾一下。” “不用收拾,这就可以走。” 孙大伯连院子都没进,只是朝着里面喊了一声,他女儿听到了,在里面应了一句,然后他就直接调转牛车走了。 牛车颠簸,小姑娘却一声不吭。夜幕降临,路上有些看不清了,小姑娘紧紧的握着牛车的扶手,除了夜里的寒凉,还有来自黑暗的恐惧。若隐若现的狼嚎声,穿梭在田地里,小姑娘浑身都僵硬了般。 “阿熏是怎么被抓了。”孙大伯在前头问,或许是为了让小姑娘不那么害怕。 “我不知道。”小姑娘说道,“今天上午赵柱带了捕快来了我家,然后他们就把阿熏带走了,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那也兴许是太晚了,在县里住下了也有可能。” 小姑娘摇摇头,“赵柱早就回来了,我都听他们说了,阿熏被关在了大牢里。”说着,小姑娘就要哭出来。 “别哭啊小姑娘,”孙大伯宽慰她道,“你家阿熏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再说县太爷也不会冤枉人的,你放心吧。” 小姑娘憋住了泪水,看着茫茫无尽的夜色,不知道牢里的晚上是不是也这么黑。 女囚有专门的女牢头看着,新官上任,女囚只有两个,一个是外头有姘夫,毒死了自己婆婆的妇人。另一个便是阿熏。 墙壁上闪着微弱的烛光,女牢头闲着无聊,在外面摆弄着那些刑具,弄出阵阵渗人的响声。对面牢里的妇人快要受不了了,这一声声就好像真的打在了她的身上,不住的颤抖,脸色苍白。 “有那么怕吗?”阿熏淡淡的问道。 然而那边的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你不能进去!”守门的捕快冷冷的说。 小姑娘求了半天,那捕快依旧不松口。小姑娘急了,说道,“我要去找县太爷。”说着,转身就要跑去县衙。 “你这是去送死!”孙大伯连忙拦着她,“你以为那县衙是谁都能进的?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万一人家把你关进去,到时候谁还能救阿熏?” “可是……可是阿熏是被冤枉的。” “冤枉不冤枉那是由县太爷说的算的,要我说先回家去,等明天天天亮了,县衙审理案子了,你再去为阿熏喊冤,你看怎么样?” 小姑娘不说话,也只能这样了。 “走吧,”孙大伯说道,“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我就在这里等着,等着明天天亮。” “你……”孙大伯真是觉得这丫头倔死了,气得跺了跺脚。 “孙大伯你先回去吧。”小姑娘也知道今天是辛苦他了,“谢谢你带我来这儿,小糯儿还在家里,别把她一个人放家里。” 小糯儿就是孙大伯的女儿,今年刚八岁。 孙大伯想了想,说道,“你跟我来。” 小姑娘跟着他去了,孙大伯把她带到靠街的一个屋子。“这里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卖混沌的,你今晚住在他这里,我也好放心。” 第三十六章 初遇白衣美男 孙大伯敲了敲门,里面出来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 “老刘呢?”孙大伯问。 “回老家了,明天才回来。” 孙大伯把小姑娘拉过来,“这是我们村里的,想在你这儿住一晚上。” “行啊,反正今天晚上就我一个人。”妇人开了门,“呦,好俊俏的丫头。” 小姑娘微低着头,跟着那妇人进去了,孙大伯便独自赶着牛车回去了。 “今儿晚上你就住这儿。”妇人领她到东厢房,“没来得及打扫干净,你就将就一晚吧。” “没事没事,”小姑娘连忙道谢,“大娘能收留我已经是很好的了,我不挑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郁。” 妇人点点头,“名字真好听。” 小姑娘掩头笑了笑。 “你可饿了?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不必了。”小姑娘连忙说道,“不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妇人说道,“厨房里还剩了馄饨,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去给你热热。” 说着,妇人便离开了。小姑娘随便收拾了一下屋子,至少简单擦拭了灰尘。 妇人端来了一碗,小姑娘一天都没怎么吃饭了,此刻馄饨的香味儿钻进鼻子里,只觉得莫名的有食欲。 “谢谢大娘了。”小姑娘浅笑着道谢。 “吃完了就放到这里,等明天一早我来收拾。” 小姑娘哪里还好意思再麻烦她,送了她回去后便自己收拾了。 馄饨很好吃,比小姑娘吃过的那些山珍海味都好吃,只是往嘴里塞着东西,突然间小姑娘便流了泪。 阿熏有没有吃东西,听以前的小东说大牢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牢头们经常以打骂犯人为乐,吃的吃食也是糟糕得厉害,大多数馊的。 小姑娘越想越心疼,最后这一碗香喷喷的馄饨竟提不起她的半分兴趣。但不吃不可以,阿熏还在等着自己救她,不可以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出事。 小姑娘胡乱塞了一碗馄饨,然后便把碗送到了厨房。 “你是他家的女儿?” 突来的声音吓了小姑娘一跳,差点把刚洗好的碗摔了。 “你是谁?!” “我是他家的客人。”面前一个白衣男子,长袍宽袖,领间还绣着银丝的花纹,精致至极。三千墨发散于背后,只用一根玉簪别起,简单而又大方。“你不是这家的人?” “我只是来借住的。” “昂,”那男子略有失望,“我无意打扰主人,只是腹中有些饥饿,想来寻些饭食。” 礼数不缺,只是由内而外的一股寒气逼人,让小姑娘觉得阴冷,害怕。 我刚看到那壁橱里有凉馄饨,你自己热热应该就可以了。 那男子一行礼,脸上没有半分笑意,“那多谢姑娘了。” 小姑娘匆匆行了礼,连忙回去了。 这男子看着走向东厢房的小姑娘,眼中隐晦不明。 妇人这时候听到动静,也来了厨房,“沈大夫还没睡啊。” 他点了点头,“来寻些吃的。” 那妇人连忙说道,“我来我来。”说着便进了厨房,男子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那边的屋子,也跟着进去了。 小姑娘担心阿熏担心得厉害,她还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但没想到刚上床不久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小姑娘连忙起来,她果然是睡的太晚了。结果一下地,突然腰间一痛,她险些摔了。偷偷的解开衣带,小姑娘在自己右边腰间看到了一个小红点儿,应该是被什么蚊虫咬得吧。小姑娘也没有在意那些个,收拾了东西便出门了。 临走时和妇人打了招呼,她正在门口摆摊,小街上热闹的很,昨天的男子却是没有见到,向妇人提了一嘴,妇人说那人已经离开了,天还没亮就走了。 小姑娘没再多想,昨夜天黑,未能看清那人长得什么模样,但总的来说还是英俊的。 小姑娘先去了大牢,两个捕快已经换人了,可还是不让她进。无奈之下,小姑娘又去了县衙,却在县衙门口看到了袁宿。 小姑娘一愣。 “见到阿熏了吗?”袁宿问。 小姑娘摇摇头,“他们不让我进去。” 袁宿把她拉到一边,“我先带你去看阿熏。”小姑娘不疑有他,一听说能见阿熏,连忙跟着他过去了。 在他们走了不久之后,两个仆人衣裳的男子火急火燎的跑过来,直冲那大门而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我们要报官,进贼了!招贼了……” 小姑娘又回来了大牢门口,这次两个捕快却莫名其妙的不拦他们了,小姑娘疑惑的看着袁宿,袁宿却只是说他使过银子了。 早听说过朝廷里都是用钱铺的路,小姑娘信了。刚想进去,袁宿却拦住了她。 “你想救阿熏吗?”袁宿很是认真的问。 “当然!” “那你把这个带上。”袁宿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小姑娘。 “这是什么?”小姑娘打开一看,竟是那份订婚书,上面还有里正的印章。 “你让我拿这个干什么?”小姑娘不解。 “你让阿熏在这上面签字。” “你这是干什么!”小姑娘当即不乐意了,“你这是趁人之危!” “我这是在帮你们!”袁宿说道,“否则你想怎么救她,那个县太爷敢这么判案子,你还指望着他能给你们平反?妄想。” 小姑娘简直要哭了,低着头委屈至极。 “听我的。”袁宿说道,“赵柱的目的就是让阿熏嫁给他,有了这个订婚书他的计划就得泡汤,然后我们再想办法把阿熏从大牢里弄出来。” “真的能救阿熏吗?” “我若是救不了她,为何给你这订婚书,我给我儿子换一个不就得了吗。” 小姑娘信了,带着那订婚书便自己进了大牢里。里面有女狱卒带她进去,一到门口她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腐臭味儿,刺鼻得厉害。 阿熏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小姑娘真是心疼坏了。幸好女牢里人少,不是那么乱。刑具挂了一墙,看上去渗人得厉害。 第三十七章 这章厚实不 “啊——啊——”一声声凄厉无比的声音从里面穿出来,吓得小姑娘心里一惊一惊的。 “来这里的,都是有罪之人,都是要注定见了血光,甚至是交命的人。” 转过一个拐角,小姑娘看着一个披头散发,遮住了整张脸的女人,浑身是血的跪在那里,双手被吊起,已经极度沙哑的嗓子里穿出阵阵的尖叫声。 “这……这……” “这就是那有罪之人。”狱卒说道。 那边女牢头挥舞着鞭子,狠狠的抽向那跪着的女人。 “这是个偷奸进来的,还毒死了自己的婆婆,已经被判了死刑。”狱卒说着,还甚是嫌恶的啐了一口,“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下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 小姑娘听了,却是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那人不是阿熏。 女牢里人很少,小姑娘除了外面那个,里面的牢房基本都是空的。狱卒带着她走了又走,然后在昏暗的一小间里,小姑娘一下子看到了坐在那里的阿熏。 “阿熏!”小姑娘忙跑过去。阿熏也是一惊,但很快便换了一副微怒的神色。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看你。”小姑娘生生憋住了就要流下来的眼泪,“阿熏你有没有受苦,他们有没有打你?”她是见过了外面的那女人,不由得更加担心了阿熏。 阿熏走到她面前,两人就隔着一道木头栏说话,“我没事,这里没人打我,也没人欺负我,你赶快回家去,去!” “阿熏我不走,”小姑娘连连摇头,“我是来救你出去的,我来救你出去。” “救我出去?你拿什么救?”阿熏一副严肃的模样,“听我的话,立马回家去,好好呆在家里,我自然会安然无恙的回去。” 小姑娘却使劲儿的摇头。 “郁风铃!” 小姑娘一下子愣住了。 “听我的话,回去!” 小姑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阿熏,浑身冰冷,将她也一并排在了生人的范围之内。那一刻,小姑娘的心都是凉的。 不知道她是怎么离开大牢的,只是有意识的时候,是袁宿在她面前挥了挥手,而她已经站在了大牢外面。 “怎么了?阿熏怎么样?” “啊——”小姑娘一下子扑到袁宿怀里,突然间嚎啕大哭起来,倒弄得袁宿尴尬至极,一双手怎么放也不是,一动不动的,就等着小姑娘哭完。 小姑娘的哭声很大,丝毫没了之前的小柔弱模样,惹得那边大牢门口守门的两个捕快过来撵人。 “哎!你们两个,哭什么呢,要哭一边儿哭去!” “好好。” 小姑娘的手怎么也掰不开,袁宿斗胆把她抱走了,一直到一个僻静的胡同,小姑娘的哭声才渐渐弱了下来,却依旧闷在袁宿怀里不肯出来,抽抽搭搭的,浑身都一颤一颤的。 “袁宿哥哥,你说阿熏能出来吗?”小姑娘捂在袁宿怀里,声音声音都是闷闷的。 “会没事的,”袁宿安慰她道,“放心吧,交给我。” 小姑娘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的看着袁宿。“可是阿熏……” “阿熏说什么了?” 小姑娘又低下了头,没再说什么。 “那东西呢?”袁宿又问,“给让阿熏签了吗?” 小姑娘又摇摇头。 袁宿抚了抚小姑娘的头发,安慰她道,“阿熏她脾气倔得很,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小姑娘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袁宿,似是有些茫然,这句话是该由袁宿说的吗? 似乎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和他太过亲密,小姑娘脸红的向后退了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袁宿也好像放松了许多,天哪,终于离开了。 “对不起,”小姑娘有些羞愧,“是我失态了。” “没事没事,”袁宿笑了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那我们该如何?” 袁宿想了想,“那张订婚书呢?” 小姑娘摸了摸袖子,然后愣了一下,“好像落在哪里了。” “没事。”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要揍她一顿?“你昨天住在哪里。” “嗯……是孙大伯带我去的他的一个朋友家,是临近街上卖馄饨的。” 袁宿点了点头,“那你今天还去那里吧,要不就回家去,阿熏的事交给我,你就不要担心了。” 小姑娘又要摇头,袁宿立马说道,“我知道今日阿熏定是赶你回家,还把你骂了一顿?” 小姑娘不吭声了。 “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的,白白的让人担心,还不如先回家去,老老实实的等着阿熏回家。” 小姑娘愣了好久,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 小姑娘又是几乎一天没吃饭,不过此刻她却没了半点要吃饭的欲望,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走停停。估计已经是下午了,街上人不是那么多,小贩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样子。 阿熏以前是有给小姑娘随身带钱的,小姑娘买了两个烧饼,记得第一次吃这个,还是她们俩刚逃出来的时候。为了躲避官兵的追查,她们就藏在了一间小店里,因着已经很晚了,厨房里只剩下了一张烧饼,她们两个一人一半。那时,小姑娘觉得这简简单单的烧饼比那皇宫里的山珍海味都要美味至极。 只可惜,再一次吃这个,阿熏却已经不在身边。 小姑娘不知何时又流了一脸的泪。 “让开!让开!都让开!” 后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小姑娘连忙后退,躲在人群里面。 原来是一队捕快小跑着经过,扬起一阵尘土,惹得街上人议论纷纷。 “这是干什么呢,这么多官兵。” “你还不知道啊,昨天晚上,齐员外家失窃了,听说整个库房都被搬空了,丢了好几万两银子呢。” “哎呦,那么多银子,都快赶上国库了吧,这得是什么贼啊,一晚上把库房都搬空了。” “听说,是梁上君子所为。” “梁上君子?就是那个曾经进宫偷东西的梁上君子?” “可不是,抓了多少年了,一点踪影也没有,这次却又来作案了。” 小姑娘在那里听了好一会儿,齐员外家被搬空了库房,几万两似是够了一个不小商人的家底,可是说国库,就是百姓们见识短浅了。 那个梁上君子小姑娘也听说过,在和阿熏逃亡的路上,她们去了一家茶馆,正赶上茶馆里说书人就正在讲这个梁上君子。 自古以来,小偷多的是,但能称得上是梁上君子的人,就唯有那人一个。据说他当时是进了北晋皇宫,一晚上去逛了国库,游了后宫,搜了御膳房,第二天人们醒来时,发现每个宫里都丢了东西,但是巧的是丢的却只有一件,要么是玉质的簪子,要么是精致的头冠。 自此,梁上君子声名大噪。 但小姑娘也只是听听,她此刻也没了多大的心思去听这些八卦,走走停停,游荡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却不知道该去何处,该往何所。 “嗨!小姑娘!”一个很是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姑娘抬头一看,就看到了孙大伯正赶着牛车在那里跟她招手。 小姑娘过去了。“孙大伯。” “怎么样,见到阿熏了吗?”孙大伯较忙问。 小姑娘只是摇了摇头,看上去情绪并不是那么好。 “没事的,要不你先跟我回家,阿熏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回来的。” 小姑娘只是点了点头。 “那……你跟我回去吗?”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袁宿来到大牢里,阿熏正看着那一扇小小的窗户发呆,背影挺拔,略显悲壮。 “苏薰!又有人来看你了。” 阿熏转过身去,小小窗子透过来的珍惜的阳光披在阿熏发间,长发有着微微凌乱,却徒然看到了女儿家的坚韧不屈,那般的眼神,傲视群雄,临危不惧。 阿熏看到了袁宿拎着食盒站在那里。 袁宿笑了笑,又是那般不正经,放荡不羁的笑。“给你送饭来了,高兴吗。” 阿熏站着没动。 门没有打开,袁宿把食盒里面的饭菜一一递过木栏杆,放在了里面的地上。 我知道牢里的饭菜不好,特意给你带来了吃的,从外面饭馆里带来的。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是不放过我吗。” 袁宿一笑,抬起头来看着她,“怎么说。” 阿熏一伸手,一张轻飘飘的纸被丢到了袁宿面前,袁宿认得,是那张订婚书。 “原来小姑娘是丢到你这里了。”袁宿毫不在乎的拿起来,“她真是这么粗心大意。” “你到底要做什么。”阿熏冷冷的说。 “我要的很简单。” “要我做你的儿媳妇?”阿熏明显不信,“这种话骗骗小姑娘就是了,何故来蒙我。” “我这人啊,缺点不少,优点也不多,就是这一个记仇,也说不清是优点还是缺点。”袁宿笑了笑,“我知道你一直瞧不上我,所以,我就要你比我矮一截,我就要你做我的儿媳妇,我就要杀杀你的锐气,我这样说,你满意了?” 阿熏眼里满是无尽的怒火,半天才吐出一句,“卑鄙!” 第三十八章 要翻案 “卑鄙,”阿熏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你和那懦弱无比的赵柱,和那自私自利的赵二娘有什么不同。” 袁宿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我比他们聪明应该算吧。”袁宿一笑,“信不信,我会让他们白忙一场,血本无归。” 阿熏一下子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你滚吧,我不会签那份订婚书,就算你找了里正又如何,没我的签字,就别想着白日做梦!” “要我滚倒是容易,不过我也告诉你。”袁宿凑近了那木栏杆,“我袁家的媳妇并非只有你一个人合适,你说……那个阿郁小姑娘如何?” “你不许动她!”阿熏突然间转过身来,眼中狠厉惊人。 袁宿却是一笑,扬了扬手里的订婚书,然后松开,任由它飘落。随后,袁宿便离开了。 “袁宿!你不许动她,否则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阿熏冲着外面大喊,然而袁宿已经没了动静,就这样离开了。 那一夜,阿熏整整急了一个晚上。是啊,的确是她考虑不周,如今自己进了大牢,吃苦受累自己是不怕,可是却忘了安置好小姑娘。家里没银子了,她该怎么办,受人欺负了,她该怎么办,敌人打过来了,她又该怎么办。 阿熏越想越心惊,来回踱步之余,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张订婚书。 小姑娘回了自己家,突然间冷冷清清的院子变得悲凉无比,房檐下的柴,盆里还没刷的碗筷,还有码得整整齐齐的青菜。 小姑娘仍记得那一日阿熏还在那里说自己弄丢了银子,愁苦得很。小姑娘从自己的小匣子里翻翻找找,找出了那一个荷包,这便是阿熏放钱的荷包。 那是袁宿给她出的主意,小姑娘也就真的那么做了,那时小姑娘还不懂袁宿的意思,但如今,小姑娘似乎是明白了。 这是一出苦肉计。 外面小糯儿过来叫小姑娘去她家吃饭,小姑娘出来叫她回去,说自己先不去了,在家弄点吃就可以了。 小姑娘刚送走了小糯儿,转眼就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儿抱着一个食盒走过来。 似是冲着她来的。 小姑娘见过这孩子,是曾经在学堂门口的遇见过的孩子,小姑娘还找他送过桂花糕。 “你来找我?”小姑娘问。 袁小儿递给她食盒,“今天晚上我家也只有我一个人,我能住你家吗?” 小姑娘愣了一下。 “我可以住别的屋子,只是我不想一个人在家里。” “没事,”小姑娘一笑,“进来吧。” 袁小儿被带进了屋子里,他懂事的把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粗茶淡饭,不是什么好的。 小姑娘也不嫌弃了,收拾了碗筷拿过来,一大一小就这样坐在一张桌子上吃着,却都有些心不在焉。 “你是谁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小姑娘问。 “我是袁瑜。”袁小儿淡淡说道。 小姑娘一愣,手里的筷子险些都掉在了地上。 “是你?”小姑娘有些不敢相信,“是袁小儿?” 袁小儿只是点点头,然后继续吃饭。 小姑娘却一时有些尴尬,两人曾多次见过,她还请他送过桂花糕。此刻小姑娘有些不乐意,看着眼前这个十岁大的孩子。 “那你怎么不说啊,在学堂我请你帮忙送桂花糕的时候。” 袁小儿顿了下,随后放下了筷子,“是我不好,疏忽了,希望阿郁姑娘不要怪罪。” 小姑娘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的道歉,毕竟一个小孩子,她也没想过会要他怎么样。 “没事没事啦。”小姑娘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又不可能怪你什么,这么认真干嘛,好好吃饭。” 袁小儿看了看她,然后又拿起了手里的筷子。 说来也怪,曾经的小姑娘是无肉不欢,一顿饭里至少有四五个菜才能勉强让她动下筷子。可如今几个窝窝头,几盘小咸菜,两碗清粥,却让小姑娘吃得舒坦,安心。 袁小儿没有住在别的房子里,就和小姑娘一起住在了曾经阿熏和她住在的屋子里,小姑娘觉得心里微微安了些,袁小儿却是一身的不自在,扭扭捏捏,躺在被窝里也一动不动,直到身旁传来阵阵微弱的,呼吸声,似是小姑娘熟睡了,袁小儿才转过身来,在黑夜中静静的端详着她。 这两日,她好像消瘦了许多。 县太爷这两日也是没睡好,县里出了大案子,曾经的梁上君子来了他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还堂而皇之的搬空了一家的房库,一丝都没有留的做法,真是和几年前大相径庭。 几万两,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但曾经皇家御林军,朝中大理寺,无数提刑官吏都抓不住的人,自己一个刚刚入职的小县官儿,又怎么能破得了他的案子呢。 县太爷愁啊,估计他要是弄不好,这还没戴热乎的乌纱帽就要摘下去了。 “老爷,今天已经晚了,睡吧。”县令夫人披着外衣过来叫他,他却还在书房里一筹莫展,桌上的案宗被他翻了一遍又一遍,可一点破绽都没有,让他无从下手。 好歹也给个鞋印之类的吧,或者是挪东西的痕迹也行,不然那么多,他怎么带着走? 只可惜,这些都是无解的。 “唉,”县太爷又叹了口气。 “老爷,睡吧。” 县太爷一拍他的新太师椅,然后便又愁眉苦脸的跟着他的夫人回了卧房,的确,这不是一天能解决的事,信报已经写好,就等着明天一早派人去上报朝廷了。 这样想着,县太爷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他换了捕头将他书房里砚台下面的信件送出去,可没过多久,那捕头却又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县太爷皱着眉头问。 “大人,”捕头恭恭敬敬的奉上一封书信,“大人莫不是给错了,这不是要上报朝廷的信呢。” “给错了?你不是在砚台底下拿的信吗?” “是,但是……当然还是看看这个吧。” 县太爷接过来,却发现信封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几个大字:青崖县令亲启。 这可不是昨日他放在砚台底下的那封。县太爷拆了信封,里面的字读着读着就换了一副样貌,县太爷当机立断,“来人!去齐员外家!” 那捕头连忙称是,便下去布置了。一大清早,一伙人浩浩荡荡、急急忙忙的,闯进了齐员外家。齐员外也是刚起来不久,此刻见到县太爷亲临,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齐员外恭身行礼“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也提前派人说一声,也好让我等出门迎接才是。” “不必了,本官来看看案发现场,你带本官去吧。” 齐员外哪里敢含糊,连忙带着县太爷去了。库房很密闭,没有窗户,只有一间大门,平常都是被锁的严严实实,钥匙就只有齐员外,和他的正房夫人有。 县太爷查过他们俩,夫妻很和睦,也没有要偷自家东西的动机。可如今,县太爷明显不是来查他们夫妻俩的。 县太爷一进了库房就翻翻找找,齐员外也是一脸怀疑,不懂他这是干什么。此刻的堂堂县令却也好像失了身份,到处翻翻找找,毫无形象,一会儿钻到桌子底下,一会儿又踩着凳子向房梁上看,库房里很脏,不一会儿便弄的灰头土脸。 “大人,您要找什么?”为首的捕头上来问道。 “去去去,一边儿去。”县太爷打发走了他,自己又一心去找东西去了。 然后县太爷就在齐家找了半日,最后在门缝里一个极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一粒小小的碎银子。银子还用一张小小的纸条包着,一眼看过去,只当是一粒小石子,谁也没有太过注意。但县太爷却是很仔细的将那纸条揭下来,然后,便发现了纸条上有字,很小,也很少。 旁人没有看清楚,县太爷却是变了脸色,将那纸条收好,他便带着人一声不吭的回去了。 所有人不明所以。 更令人费解的是,县太爷回了县衙,却提走了女牢里的一个女犯人,正是阿熏。 袁宿做完了所有的事,便去了大牢里看她,结果女牢头说她已经被县太爷带走了,袁宿却是一笑,便要离开。 “等一下。”袁宿刚要离开,那女牢头便叫住了他,“那个叫阿熏的小姑娘在临走时给了我一个东西,说是让我给你。” 袁宿已经猜到是什么了,果不其然,是那张订婚书。 赵柱正在家里干农活时,突然来了两个捕快,说是要带走赵柱,赵二娘哭哭闹闹的,就是不让赵柱走,结果捕快一拔刀,周二娘立马怂了,老老实实的躲在一边,再不敢说什么了。 赵柱就这样被带走了,赵二娘有些发愣,直到赵柱爹开始骂她,骂她婆娘多事,如今倒坑了儿子。赵二娘也不乐意了,不服输的对骂起来,村里的人看了,七嘴八舌的又说起来了。 两天时间,风云突变。 赵柱被带到县衙时,却发现阿熏也跪在那里,突然间,赵柱只觉得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第三十九章 案件重审 “嘭!”县太爷一拍惊堂木,怒目威视。“贱民赵柱,三日前你状告苏薰,如今且将事情原委再仔细陈诉一遍。” 县太爷同那日的态度一般狠厉,只是那日是冲着阿熏的,但是今天,赵柱只觉得背后都在发凉。“启禀大人,小的连着好几天在苏熏家干活,可这苏薰却对我的帮忙当做理所当然,我虽不图收利,可这苏薰却对我呼来喝去,把我的帮忙当做理所当然。不仅如此,她还几次羞辱我,甚至对我动手,还险些要了我娘的性命。。如今我毫无办法,只得请大人为小民做主,请大人明察!”赵柱深深的扣了一个头。阿熏就跪在他旁边,面色冰冷,高傲而又极其镇静。 人,果真是善变的,还是从前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男子。明明不久前还是邻家的大哥哥,明明还是在路上遇见了就会说上两句话的实诚人,可如今,却变得连他自己都快认不得了吧。 “那本官问你,你想要本官如何为你做主,要本官把苏薰抓进大牢吗?” 赵柱犹豫了下,转身看向阿熏,却见她目光淡淡,毫无惧色。 “大人,我娘是受了苏薰的欺骗才疯的,小民不求别的,只希望能让我娘好起来,小民将万死不辞。” 县太爷看着他,又说道,“你娘好不好得去找大夫啊,找本官有什么用,本官又不会治病。” “大人,小民也找了大夫,可大夫说我娘的病是心病,于是小民别的不求,只求圆了我娘的心病即可。” “欧?那你娘的心病又是如何,说来听听。” “我娘是受了苏薰的欺骗,以为自己有了儿媳妇,那么既然是苏薰惹的,就得让她来还!” “哈哈哈,本官算是听明白了。”县太爷一笑,说道,“你是想娶苏薰为妻?” 赵柱点了点头,然后就把头低下了。 “嘭!”县太爷惊堂木一拍,当即变了脸色,吓得赵柱浑身一抖。 “大胆刁民!你真当本官眼瞎,看不清你这三两计谋?” 赵柱浑身都颤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你是说你去给苏薰家干活,是你因爱慕苏薰而自愿去的?” “……是。” “那你又凭什么说苏薰对你呼来喝去,把你的帮忙当做理所当然,又不是她强迫你的。” 赵柱微愣,“我……我……我是想让阿熏……” “你是想让阿熏嫁给你,你献的殷勤。”县太爷接了他的话,“既然如此,苏薰你来说说,你可愿嫁给这赵柱?” “民女不愿。”阿熏极其清冷的说道。 “那你是怎样拒绝赵柱的呢?” “回大人,民女几次和赵柱明说过,民女不愿嫁人,更不愿嫁给赵柱,可是他执意赖在我家,我便出口不善。直到那日,这赵柱在我还没开门的时候就擅自翻了墙进来,民女一时气愤,便把赵柱举起来,扔了出去。却……” “既然如此,你可有付给过赵柱钱财?” “有。” “没有!”赵柱连忙说道。“她没有给过我工钱,一分也没有。” “本官让你说话了吗!”县太爷一喝,那赵柱顿时蔫了。 “苏薰,你说!” “民女给过赵柱工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叫他第二天不要来了,民女那天还做了一顿很是丰盛的饭菜招待他,自认为是对他不薄,可没想到这人的心思却是如此!” “赵柱,苏薰此话可是真的?”县太爷问。 赵柱一下子慌了神,“我……我……我没有收钱,我真的一分钱也没有收。” “本官问的是苏薰给没给!” 赵柱眼神都有些呆滞,愣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吐出几个字,“给……给了。” “当真给了?” “当真给了。” 县太爷惊堂木一拍,“好你个赵柱,明明是你骚扰民女,乱献殷勤,如今却说是人家对你呼来喝去,无礼至极,简直是蔑视公堂,蔑视本官!本官看你这等刁民哪里配娶媳妇?来人!给本官打上二十大板,狠狠的打!” 县太爷怒了,两旁的捕快便上前去,紧接着便把赵柱拖了出去。 “大人饶命啊,大人,大人——” 赵柱哭天喊娘,台上的大人却是无动于衷,似乎是厌恶他这种人,县太爷的脸色依旧阴沉至极。 “苏薰,你不要以为本官打了那赵柱就不会动你,赵柱说你逼疯了他娘,你可来说说,真有这一回事否?” “大人,那日我将赵柱扔出了家门,却不想那赵二娘突然来了,正巧就砸到了赵二娘身上,赵二娘当场就昏死了过去,后来赵二娘醒来时,她就神智张狂,疯疯癫癫的了。” 县太爷眼神微眯,“这么说,真的是你使得赵柱他娘疯了?” “非也,”阿熏说道,“以前我是这么觉得的,不过如今,赵柱前后变化之大,倒让我起疑了。” 县太爷也来了兴趣,“怎么说?” “小郭村不大,谁家谁什么样邻里都知道,大人可随便问村中一人,他们都可以证明,赵柱之前是个老实人,这种以口舌之法蒙骗人的招数可不是他一个老实人能想的出来的。” 县太爷皱着眉头思索一番,然后一拍桌子,“真是大胆。来人!去小郭村把赵柱娘给本官带过来!还有小郭村里正,一并带来!” “是!”捕快马上去了。 外面鬼哭狼嚎般的哭声传的近了,苏薰转头去看,是赵柱被打完了回来。屁股上红彤彤的一片,血浸染了裤子,两条腿好像提不起来了一样,无力的拖在地上。而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倒是比她这蹲过大狱的人还要凄惨几分。 阿熏默默的转过头去,事不关己的跪在一边,却是知道赵柱眼里那带着狠毒的光。 两个捕快一松手,赵柱直接趴到了地上,连跪都跪不起来了。 “赵柱,你可知罪?” “小民知罪,大人饶命。” “知罪?好啊,那你来说说,你怎么得了罪。” “小民……小民不该争口舌之快,给苏薰姑娘扣上了一个不仁不义的帽子。不该因时造势,鼓吹流言蜚语,迫使苏薰姑娘嫁给我。不该未经主人允许,私闯民宅,进入苏薰姑娘家里,坏了姑娘名声。” “哼,”县太爷不屑,“还真是知罪呢,这一条条罪责都缕得清清楚楚。”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赵柱唉声嚎叫着,也算是苦苦哀求着。 县太爷却是不屑一顾,“现在说饶命,有些早了吧。” 早了?不该是晚了吗? 赵柱不明所以,可当赵二娘被拉进来的时候,他彻底傻眼了。 “娘?!您怎么来了。” 不仅有他娘,还有他爹,不过赵柱爹守在门外,进不来。 赵二娘好像受了惊吓,一直在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得厉害,可一见到赵柱裤子上满是血的模样,就一下子如果去哭了起来。 “我的柱儿啊,我的柱儿啊,谁把你打成了这个样子,是想让娘心疼死吗!” 赵柱也瞬间就动容了,一个七尺男儿也禁不住眼泪淌下,流了满脸。 “大人冤枉,大人冤枉!”赵二娘跪着爬上前,“大人明察,先是那小贱蹄子蛊惑我儿子,而后又险些害死了我,我们这一家人都被这小贱蹄子闹开了,大人,大人可要救救我们啊,大人。” 赵二娘果真就是比赵柱高上几分道行,几句话就将阿熏说得里外不是人,不过在早已知道真相的县太爷眼里,这不过就是妇人家的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县太爷什么也没说,就看着底下的赵二娘骂阿熏,一声比一声难听,完的就把她一个小姑娘骂成了善于勾搭人的狐媚子,还说她和村里的另一个男子不清不楚的,估计是早就没了清白之身。 越说越离谱,阿熏都要听不下去了,几次张嘴却都被咽了下去。赵二娘嗓门大,此刻,她一哭一闹的,使得整个县衙都听到了她这般鬼哭狼嚎的声音,一旁的捕快们深皱了眉头,当真是嘈杂无比。 县太爷也很是不乐意的样子,但他却没有丝毫要打断赵二娘的意思,赵二娘骂了半天,哭了半天,最后,还扶着儿子轻轻抽泣,做尽了一副为人母亲的心酸模样。 “哭够了?” “请大人为我母子俩做主啊!” “好啊,那你来说说要本官替你做什么主。” “自然是苏薰!这小贱蹄子祸害我儿子,得让她受受报应!” “你的意思是让本官将她关进大牢?” “那倒不用麻烦大人了,既然是民妇的家事,就由民妇做主吧,民妇只求大人给一个恩典,让民妇好好的教训教训这小贱蹄子。”说着,赵二娘还咬牙切齿了一番。 “你的意思是让本官将苏薰交给你管?” “正是。” 还真是母子连心。 县太爷轻声一笑,“你儿子也说这相似的话,想让苏薰入了赵家,不过你可知你儿子用的是何种理由?” 赵二娘一愣,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民妇不知。” 第四十章 破案了 “你既然不知,就让本官来告诉你。”县太爷脸上笑呵呵的,却容易看得出他眼底的狠厉。“你可给本官听清楚了,你儿子用的理由,是苏薰逼疯了你,非要苏薰嫁入你赵家,伺候你康复。” 赵二娘不知该如何,她对这县太爷的说法并无丝毫惊讶,她自然知道赵柱用的是何等的理由,说起来是这由头还是她编的呢,当时为了让赵柱记下来,逼他背了好几天。 赵二娘并未觉得这说法有何不妥,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苏薰逼疯了她,难道就不许她讨些代价吗?那人抓被苏薰丢起来的模样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里,她的儿子已经是一个七尺男儿了,又怎能行这般不规矩、毫无面子的事。 “嘭!”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场肃静。“大胆刁民!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你这婆娘才真是可恶至极,真是枉为人母,枉为人妻!你口口声声说是苏薰逼疯了你,那苏薰是如何逼疯了你,只因着她不肯做你家的媳妇?再说,你可以让在场任何一人来看看,你这副模样哪里是疯癫的?其上瞒下,蔑视本官,其罪当打!” “大人饶命啊,大人。”赵二娘急了,又哭喊起来了。 “大人饶命,大人,”赵柱连忙叩头,“大人别打我娘,她身子骨不好,经不起这二十大板的。” 县太爷却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真以为你们那点小算盘能打响,在本官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县太爷怒火中烧,“你们这一个个真是反了,一家人去合伙骗一个小姑娘,你们当真是良心好的很,好的很呐!” “来人!”县太爷大喝一声,“给我将这婆娘关起来,也让她知道,知道县里的大牢是什么滋味儿。” “大人,大人饶命啊,大人……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赵二娘连忙哀求,然而不动于衷的,除了台上那位县太爷,还有底下的阿熏。 “大人要关就关我吧,放我娘一条生路,大人!” “聒噪!”县太爷一拍惊堂木,“你们真当这县衙大牢是你家开的了,你想怎样说就怎样说,你想不打就不打?哼。” 县太爷也没了此刻要待在这里的兴趣,一挥袖子,不顾赵柱母子的哀求,便退堂了。 阿熏被当场释放,赵柱母子却因此遭了殃。赵柱临走时看她那无甚在意的模样,一股突然的恨意袭来,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怎么有这样的心,去看上了一个根本就不知好歹的女人。 然而,阿熏却对他笑了笑,“怎么着,还想着对付我啊。算了吧,你我就此算了,还能得一个邻里之间和睦的好名头。” “苏薰,你真是没心,你当真看不到我对你的意思吗?” “我何时说看不到了。” “那你……” “只是我不想去理罢了,我从未想过嫁人,更为想过嫁你。” “你胡说!”赵柱急了,和她争辩得面红耳赤,“我是真心待你的,你就不能也同样待我?女人迟早要成婚,我对你真心实意,你怎么就不能看看我呢。” 阿熏只是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无药可救之人,说什么都没用了。 阿熏离开了,却是最先到了大牢,大牢里的女牢头说那信纸已经被人拿走了,就是那天来看她的男人。 苏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方才她还来拿那东西,想反悔,想不认账,毕竟没有真正的婚约,谁也说不得什么。 大概是造化弄人吧,苏薰一时间有些怅然若失,她就要嫁人了吗?嫁给一个十岁的孩童,嫁给人家做最低贱的童养媳。 县太爷这一天就审了这一个案子,回了后衙就收拾着东西要回家,却突然看到了桌上砚台底下一封书信,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大人在找什么?” “谁!”突兀的声音吓了县太爷一跳,紧接着县太爷便急急忙忙的循声过来到床榻上,果真在这里看到了正悠闲悠闲喝茶的袁宿。 “你是谁!”县太爷一惊。 袁宿却是一笑,“别生气,也别喊,喊也没用,你的那些个捕快捕头都被我放倒了。你好好的与我说话,我说完就走。” “你是梁上君子?”县太爷有些惊讶了,时隔多少年,见到这个曾经名盛一时的江洋大盗,都有些惊讶不已。 袁宿却是嘿嘿一笑,“县太爷放心,我并不是什么江洋大盗,也不是什么梁上君子,不过齐员外家里的库房的确是被我搬空的。” “原来是你!” “不过放心,按着我说的做了,我自然也就会圆了县太爷的梦。齐员外家里的那几万两银子,我把其中的三分之二放在了河边的那个废旧木屋里,首饰,银子,一点没动。”袁宿凑近县太爷,“剩下的三分之一,我放在了大人的库房里,这钱,就由着大人处置了。” 县太爷一愣,等再反应过来时,袁宿却已经离开了。县太爷猛然间推开门,唤了几声,便立刻有捕快跑上前来。 “大人有何吩咐?” “你们没被……那方才你们怎么不进来!” 那捕快一愣,“大人没有叫小的啊。” 县太爷一抚额头,真是中了那人的计了。 “备马,带人!”县太爷已不想再说什么,凑齐了人,还带上了齐家的齐员外,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便去了河边。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却是只有县太爷,“给我沿河上下搜,找到一个废弃的木屋。” “是!”应声而起,谁敢怠慢。但那木屋还是好找的,不多时便被发现了。木屋已经被废弃很久了,以前是一个渔夫住在这里,后来那渔夫不住了,这房子便空了下来,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锁锁着。 “来啊,给本官打开!” 几个捕快立马上前,拿着大刀一砍,那年久失修的锁头就这样开了,毫不费力。 县太爷打开那门,结果里面的十几口大箱子惊了人们的眼,尤其是齐员外。 第四十一章 书上的鸟儿成双对 “这……这……这就是我家的箱子。”齐员外简直都语无伦次了,踉踉跄跄地过去,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个个熟悉的物件。齐员外打开箱子的手都是颤的,仔细辨认了那些东西,然后激动的简直说不出话来了。 “大人,是我家的东西,是我家的东西。”齐员外一下子跪下来,连连磕头,“谢大人,谢大人……” 县太爷在那里怔了好久,待反应过来时,齐员外已经在那里跪半天了。 “哪里的话,”县太爷笑笑,“本官之职责所在而已啊。” “还是大人英明神武,明察秋毫,才追回了小民的这点儿东西啊。”齐员外还真是毫不吝啬自己这满口夸赞的话,直哄的县太爷嘴都合不拢了。 当天县太爷就带着人把这些大箱子送回了齐员外家,齐员外想送其中两箱给县太爷,虽然不是部,但这找回了一大半,已经是不幸之万幸了。借此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送点儿礼还是说得过去的。可谁成想,这县太爷却是一分没要,倒是让齐员外大吃一惊。于是齐员外便大肆宣扬县太爷的清正廉洁,足智多谋,真是包拯转世,青崖县的青天……足足的给县太爷赚了面子。 而此刻的青崖县令,却在自己的库房里一遍遍的数着那无端多出来的几口箱子,可远比齐员外给的多多了,这可是人家三分之一的家产,怎么也少不了。 村里又传开了,赵柱一家被捕快带走了,至今还没回来,小姑娘是在孙大伯家拿东西回来的路上听说的,登时便呆住了。 赵柱一家都被带走了?是县太爷审案了吗?那结果怎么样了?阿熏怎的还没回来? 小姑娘蹭蹭蹭的跑回家,袁小儿正在收拾着碗筷。 “袁瑜!袁瑜!”小姑娘还没进大门就开始喊,袁小儿一下子扔了手里的筷子,还以为是小姑娘受到了什么欺负呢,结果却看到了那人笑成花儿的脸。 她有多久没笑了。 “袁瑜!”小姑娘跑过来,兴奋的一下子把袁小儿抱了起来,袁小儿生怕小小的她抱不住自己,再一不小心把他扔出去,于是连忙抱紧了小姑娘的脖子。 “哈哈——” 小姑娘笑得欢脱,开怀自在,不知不觉中,袁小儿也染上了一脸晴天,也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就这样,小姑娘把袁小儿扔了出去。 “哎呦!”袁小儿哀嚎一声,便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 小姑娘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啊,我没抓住。” 袁小儿自然没有真的怪她,但天性怕疼的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揉屁股。 小姑娘也坐到了他的身边。 “知道我为什么开心吗?”小姑娘歪着脑袋问,连眼角都是笑的。 袁小儿随即说道,“阿熏姑娘要回来了?” 小姑娘一愣,“你怎么猜的这么准?” 袁小儿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今天我听说那赵柱一家人都被带到了县衙,到现在也没回来,估计是县太爷重审了案子。这么说来,阿熏也快要回来了。” 袁小儿嘴边的笑带着那么一丝的苦涩,“是吗,那很好啊,阿熏姑娘不就是被冤枉的。” “也是,我家阿熏本来就是被冤枉的,回来也是迟早的事。”小姑娘得意的说。 袁小儿手上的动作慢了许多,小小年纪的他便开始学会了微微皱眉,他有些迟疑,犹豫不定的说道,“如果……如果让你嫁到我们家……” 小姑娘一愣,“我?不是阿熏吗?” 袁小儿脸上不知觉得有着莫名的微红,“那若是被求娶的人是你呢?你……愿意吗?” 小姑娘扭扭捏捏的,低着头有些小害羞的样子,“若是真的……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袁小儿有些不甘心,执意问道,“你再想想,这事儿再想想就是。” 小姑娘被他这样一说有些苦恼,“说实话,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我是有些心仪你爹,但是我们之间也有很多不可跨越的东西,真的要走在一起很难的。” 袁小儿在那里完呆住了,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连此刻的天空都是暗的。 “我……我……我没事。” “嗯?”小姑娘一愣,袁小儿却突然站起来,“我……我……我要回去了。”说着,袁小儿蹭蹭蹭的跑了出去,倒弄得小姑娘有些不明所以。 难不成是这孩子不喜欢她做他的娘亲?虽然说这几日的确是他在照顾自己,可这也是有原因的啊。阿熏没回来,她怎么有心思去照顾别人,再说她也的确不会照顾人,她一般都是被照顾的那个。 无论对方是阿熏还是袁瑜。 小姑娘突然苦恼了,袁宿如此的疼爱他这个儿子,怕是袁瑜不同意的话,袁宿可能也不会…… 小姑娘更加苦恼了。 夜幕将至,袁宿靠在软榻之上,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把玩着一个琉璃酒杯,紫色的,晶莹剔透。 屏风后放了一把琴,琴女却被他赶走了,守着一大桌的美味佳肴,却未见他动一点。嘴角始终抿着,不威不怒,淡淡中却仿佛飘荡着一股惆怅。 他极少有这个模样。 “邦邦邦,”外面有人敲门,“客官在吗,有位姑娘想要见您。” 袁宿不动声色的一笑,一口饮尽杯中酒。“进来。” 门被打开了,一身紫色衣裳的阿熏进了来,面色冰冷阴沉,就像她以前每次见到他一样。 袁宿笑着,往另一个琉璃杯里添了酒。“尝一尝,西域的葡萄酒,很甜,尤其是配上这琉璃酒杯,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袁大公子好逍遥啊。”阿熏冷冷的说道。 “逍遥什么,算是给你的洗尘宴了。”袁宿放下了二郎腿,好好的端坐在地上,“好歹是这酒店的难得的好酒,尝一尝嘛。” “算了,我可没有袁大公子这般的雅兴,这酒你还是自己品尝吧。” 袁宿举起那杯,递到她面前,“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不就是那张订婚书吗,怎么,想反悔了?可以,喝了这杯,我把订婚书给你。” 第四十二章 谁家的刺客 “嘭!” 阿熏一脚踢开了袁宿的手,琉璃酒杯一下子摔成了碎片,里面的酒溅到了袁宿的脸上,突然间,袁宿的眼里杀气逼人。 阿熏毫不惧怕,同样不甘示弱的与他直视。 “袁宿是吧,我们走着瞧。”说罢,阿熏一转身,摔门而去。 袁宿什么也没说,却立即跟上,店里的小二连忙上前来,袁宿直接塞给了他一锭银子,小二什么也没说就退下了。 夜幕已至,星辰满天。街上的人已经稀少,零星的几个已经是稀奇。阿熏快步沿街走着,袁宿便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也毫不躲闪,好像就故意让阿熏看到一样。没当阿熏回过头来时,袁宿还是那副冷冷的骇人模样,这可是阿熏很少见的模样。 原来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是那副无赖模样。 “你跟着我干嘛!”阿熏终于忍不住了,回头喊道,然而袁宿就站在了那里,抿着嘴,却并不回答她。 “呵,好啊,那你就跟着。”说着,阿熏提了速度,后面的袁宿也提了速度,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就那么保持着,阿熏甩了他好几次,可偏偏都失败了。最后阿熏拐进了一条小胡同,黑漆漆的地方,却是通的,等出了那里,后面果真没了袁宿的影子,阿熏松了一口气。 而此刻的袁宿,看了看阿熏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刚才走过的一个黑衣男子,他将自己的身影隐在黑暗中,悄无声迹。 想不到,找到这里来了。袁宿嘴边扬起了一抹嗜血的笑。 阿熏拐过几个弯,又拐回了方才的那条主街,心里还因着甩掉袁宿而沾沾自喜,却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一股无名的杀气袭来。 阿熏迅速转头,便看到寒光乍现,一抹银剑袭来,速度快捷,几乎是一瞬间,阿熏翻身一跃,动作漂亮而迅速,险险的躲过了那长剑。 “谁!” 阿熏大喊一声,那人也并没有想要恋战的模样,转身就要走。 走?不可能的,刚才那抹浓浓的杀气是骗不了人的,阿熏可不相信这人对自己没有杀心。 一脚踢起脚边的一杆长杆,那长杆便犹如长了眼睛般冲着那人飞去,那人转身,又用长剑劈开。就在此时,阿熏一脚踢去,那人躲闪不及,结结实实的中了一脚,顿时胸闷至极,疼痛难忍,连退了几步。 阿熏乘胜追击,又是一脚过去,直接踢歪了那人的脸。阿熏接连发招,那人却一剑袭来,毫不客气。阿熏一个弯身躲过,又一脚踢开了他的剑,动作敏捷,那人竟几个来回讨不到好处。 那人最后竟没了章法,一顿乱挥,却都是一一被阿熏躲过,阿熏轻蔑一笑,以为这人是心急了,可就是这一大意,险些让她中了那人一招,连忙退后,却发现那人便要逃走。阿熏刚要去追,却发现一个黑色身影突然截住了那人去处,一柄长剑直接压到了那人脖颈间,只需轻轻一抽,那人便会断了喉管。 “郡主,你没事吧。”黑衣人急切的说道。 阿熏摇摇头,气愤的说道,“我没事,抓了他审问,我倒想看看是谁的人,敢来杀我?” “是!”黑衣人刚想要去夺那人的剑,却发现那银剑“哐当”一声落了地,猝不及防。黑衣人以为这人要服毒,连忙过去掰开他的嘴,可突然间那人上前一步。糟糕!中计了,黑衣人下意识的把剑抵在那人颈前,可那人又是往前一步,直直的将那剑逼进了自己的脖颈,当场咽气。 “郡主!”黑衣人有些慌了,阿熏也是连忙过来查看,可那人已经是死了。 “郡主,属下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嗯嗯,”阿熏皱着眉头说道,“我看到了,他是在故意寻死。把尸首处理了吧,别让人发现,做干净点儿。” “是。”那人行了一礼,便扛起那死人离开了。 阿熏四处看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什么都没看出来,阿熏便抬步进了旁边的一个院子。 就在阿熏进去的那一刻,袁宿从旁边走出,看着那地上的一滩血水,手里还惦着一粒石子,把玩着。又看了看那扇紧闭的大门,最后又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就好像他从未来过一般,安静得没有一点点踪迹。 这里是那些黑衣人的临时住所,都是保护阿熏和小姑娘的。早些日子听说了阿熏入狱的事,于是分出了几个人去暗中保护小姑娘,如今剩下的这几个还在谈论着怎么劫狱,可那县太爷不知怎么就突然重审了案子,于是阿熏就这样被放出来了。 阿熏到了之后,得知小姑娘很好,便要那些黑衣人说着这几日她在大牢里的时候,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黑衣人把自己知道的尽数告诉给了阿熏,包括齐员外家的突然失窃,然后不到两日又突然被找回的数万家产。阿熏听后想了好一会儿,问清了时间后又想起了今天晚上他的表现,却是轻轻一笑。 袁宿,好谋略,真是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却只是为了耍我这一遭。 阿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啊,既然开始了,就谁都别停下来。别觉得就你自己有那些个鬼点子,姑奶奶也同样不是吃素的。 “郡主,要我们做什么?” “不必,”阿熏说道,“在暗中顾好公主,万般不要让她受了那袁宿的欺负。” “是!” 小姑娘那天等了很晚,阿熏还是没有回来,天已经黑了,她却还是不死心的坐在院子里,就这样看着大门外,等着盼着阿熏回来。可夜已经深了,一个人影也没有。 渐渐的,小姑娘有些熬不住了,夜里太冷,冻得她直打哆嗦。就在她要放弃时,那边一盏小小的烛火近了。 “阿熏,是你吗?”小姑娘急切的喊道。那人似乎一愣,手里的烛火都停了一下。 “不是。”声音闷闷的,不是阿熏的声音,却是像……袁小儿的。 第四十三章 阿熏归来 小姑娘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是谁?” 那边似乎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是袁瑜。” 原来是他。那人也走了过来,果真是袁瑜无疑,此刻他已经换了一身的衣裳,手里还拿着一盏光烛。 “你……爹还没回来?” 袁小儿点点头。 “阿熏也没回来……”小姑娘蔫蔫的,有些失望。 “我今晚还能在你家里住吗?”袁小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色都是红红的,低着头,纵使是晚上,什么也瞧不见的时候。 “进来吧,”小姑娘错开身子,袁小儿也毫不客气的进去了,像着往常一样,他熟练的在小姑娘身边铺了被褥便躺下了,小姑娘把他的外衣搭在身上,这算是她唯一能照顾人的地方了。 两人就这样背对着彼此,各怀心事的入睡了,深夜中旁边传来轻轻的呼吸声,袁小儿起身给小姑娘掖了掖被子,又继续睡下了。 于是乎第二天,阿熏看着还在熟睡的两人,惊讶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努力让自己镇静,然后默默的又退了出去。 水缸里的水已经见底了,估计这两天没人打水,小姑娘吃了隔天的,没闹肚子就是万幸了。 阿熏去了西屋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便提着两个水桶出门去了。 天已经渐渐亮了,现在虽说已经过了下地干活的时节,但也有一些要去割草放牛之类的,所以阿熏这一出去就见到了很多人。 赵柱家的事儿闹得很大,村里几乎知道了,此刻见到阿熏,便忍不得问上几句。 “阿熏可是被冤枉的?那赵柱可太不是东西了。” “县太爷可是大青天,不会冤枉好人的。” “那赵柱一家人呢?” “听说你被抓起来了,可是挨打了?” …… 诸如此类。阿熏都是一一应答,此刻也不急于去打水,便浅笑着和村里人唠起了闲话家常,说说东家,说说西家,但说的最多的,还是那赵柱一家。 村里人都唏嘘不已,谁都没想到那看上去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孙大娘说那赵柱娘就不是个好东西,年轻时就蛮横跋扈,谁敢得罪得起,这回准是她窜噔赵柱做了那么多不讲道理的事。 “那赵二娘不是疯了吗?”有人问道,说完后又下意识的看了看阿熏。 阿熏一笑,也装作不经意的说了一说,“是吗,可我在县衙里看到赵二娘挺正常的啊,一点儿疯癫的迹象也没有。” “哼,我就说嘛,准是她使了坏心眼儿,想逼阿熏嫁给她儿子,真是个老不要脸的,活该被县太爷抓住了。” “县太爷抓人了吗?”其中一人说,“我早上经过赵柱家的时候他家里虽然锁着门,可院里面是有动静的。” “真的回来了?”一伙人面面相窥。 “真的回来了,我听到了,听得一清二楚。” 阿熏没再说话,这一伙子婆娘却是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对赵柱一家人的控诉和批判,尤其是对赵二娘。 而阿熏却是笑而不语,淡淡的看着她们,手里还提着两个水桶。 这时,阿熏看到了远处的一个身影,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这边,眼里布满了欣喜和惊讶,着实令人喜欢。 是小姑娘。 “几位大娘,阿熏要去提水了,家里的小姑娘也该醒了。” “去吧去吧。” “家里缺什么来我们家拿。” “要不要我帮你提啊,怪沉的。” 阿熏谢了各位的好意,便朝着小姑娘那边走过去了。 “醒了?”像是之前的事完没有发生一样,阿熏浅笑着和她说话,那神情姿态完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却无名之中多了几分更贴切的温馨。 小姑娘一下子抱住了阿熏,“阿熏莫要在离开我了。” 阿熏一笑,打趣她道,“怎么着,又要哭鼻子了?” “才没有。”小姑娘连忙从阿熏怀里退出来,抹了抹眼睛,那里红红的。 “没哭那眼睛红什么。” “眼睛进沙子了。”小姑娘还是在死撑着,阿熏也没再逼问,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 “回去收拾一下自己,我去打水回来给你做饭。” “那会不会很久,阿熏还要和那些人说话吗?” 阿熏摇摇头,“我只是打听了一下近些日子赵柱家的事,如今都打听完了,就不用再说了。” 小姑娘这才乐了,应了一声好就噔噔噔的跑了回去。 阿熏接完水后便也回了,小姑娘不仅把自己打扮利索了,被褥也都叠好了,没看到袁小儿,估计是回家去了。 阿熏在厨房里收拾着,所幸的事这几天小姑娘在家没把厨房烧了,那天她就差一点儿“行了凶”。阿熏叫小姑娘出去等着,小姑娘非说不去,要帮阿熏烧火,结果没多久就把灶火里填满了柴,火都被压灭了,只剩下浓浓的黑烟。 阿熏无奈,为防止她在她眼皮子底下把厨房给烧了,阿熏还是让她离开了灶火,在门口放了个马扎,就让她坐在那里等着,还不时和阿熏说着话。 等到做好了一顿饭之后,阿熏便让她去袁宿家找袁小儿过来吃饭,小姑娘有些不解,阿熏便说是为了答谢他照顾你几天。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着,“干嘛找他啊,他一个孩子又没帮我什么。” “那人家陪你睡觉啊,这不也算是帮?否则我可不信你有胆子一个人睡得着。” 小姑娘撇撇嘴,有些不乐意了。“那怎么不请袁公子过来,他也帮了咱们很大的忙啊。” 阿熏怔了怔,“你放心吧,他的人情……我来还。” 小姑娘突然觉得阿熏那表情有些奇怪,明明是笑着的,却无端的给人一种很是危险的错觉。这个表情以前什么时候看到了来着?昂——好像是有一次她和宁南城遇见有一个妃子欺负她来着,后来那妃子怎么样了。小姑娘突然间浑身一抖,连忙出去了。 阿熏把饭菜都收拾好了上桌,虽然肉没有多少的了,但是菜还是有一些的。待到一切完成时,小姑娘也已经跑回来了。 第四十四章 我嫁! 小姑娘是一个人跑回来的,阿熏大概猜到了。 “袁瑜不在,”小姑娘说道,“他去学堂了。” 阿熏点了点头,“那便我们吃吧,正好自在。” 两人便入了桌,可刚动筷子没多久,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里正大人。 阿熏和小姑娘连忙起身迎接,里正却是摆摆手,也不客气的坐在一边。 “阿熏你可是要感谢我啊,给你找了这么个婆家。” 阿熏一边给他沏茶水,一边却只是笑笑,的确,他要是早点说和袁宿家的事,还用得着这三番五次的折腾。 “听说你签了订婚书?”里正试探的问道。 小姑娘却是一惊,阿熏签了?什么时候签的? 阿熏点了点头,“是,我也不小了,的确该找婆家了。” “哎,这就对了嘛。”里正一拍大腿,乐得嘴都合不拢了。随后又在这里客套了两句,他算是问到了自己该问的,随后便走了。 自始至终小姑娘都是呆愣愣的。 “阿熏真的答应了里正?阿熏真的要嫁人?” 阿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不是你想让我嫁的吗。” “我不是说真的嫁,那袁瑜不过是个孩子,哄他几句就可以了,到时候我们可以身而退,这当初可是为了甩掉赵柱想出来的样子法子,可如今赵柱不是不再缠着你了吗,你又怎么……” 阿熏突然认真的看着她,“阿郁,若是我嫁的人是袁宿,你该如何。” “袁……袁宿?”小姑娘一时愣了,呆在那里不知所措。“我……我……” 阿熏摸摸她的头,“放心吧,我嫁的还是袁小儿,不过是当初求的袁宿帮忙,作为交换的条件罢了。” “昂——”小姑娘心情还是有些低落,有些不安的抓着阿熏的手,“那若是……若是……” “放心吧,只是假的。” 小姑娘这才安心了一些。 这一日渐渐的步入正轨,起初小姑娘还四处跟着阿熏跑,只是中午刚过,小姑娘便跟不起了,老老实实的回了房间午睡,于是就在这时,阿熏遇到了袁宿。 “那。”袁宿扔过来了一张纸,看上去很是熟悉。 “这是什么?”阿熏不解。 “你的订婚书,”袁宿说道,“我不会强迫女人,之前不过是给你个教训罢了,还不至于让你搭进来后半生。”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阿熏不冷不热的说道,还把那订婚书递了回去。 袁宿挑了下眉毛,“你这是干什么。” “拿回去,本姑娘说嫁了,就不会反悔。” “怎么,昨天不还是闹着要它嘛,今天给你送来了,怎么又不开心。” 阿熏觉得有些别扭,这话怎么这么……肉麻?不过阿熏没有理他,只当是他登徒子的风流病又犯了,白了他一眼算是回复。 “这个你拿回去吧。”阿熏说道,“我不需要,你倒是老老实实的拿回去,好等着我们上门说一说彩礼的事。” “彩礼?”袁宿一愣,“这又不是成亲,还讲彩礼?” “那是自然,”阿熏说道,“难不成你想让我白白的入了你袁家?” 想想,也是理,袁宿便一口答应了,顺手接过了那订婚书,“可以,说说什么时候去吧,我们也好准备准备。” “不急,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一会儿等小姑娘醒了就去吧。” 这也叫不急?那应该叫草率了吧。袁宿倒是对这上赶着嫁人的阿熏有些惊讶,他可不相信什么想通了,这丫头肚子里指不定装着多少怪招准备要对付他呢,不过袁宿却是丝毫不怕。好啊,不就是怪招吗,来啊。 于是袁宿说道:“今天下午,不见不散。。”说着,袁宿还没看到阿熏的脸色,她便已经背过身去离开了。袁宿看了看手里的订婚书,一抹诡异的笑带上了嘴角。 不多时袁小儿回来的时候袁宿正在等他,所幸的是他没有下厨房,所以桌子上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有一张纸。 袁小儿过去一看,竟然是张休书。 “你这是干什么。”袁小儿没好气的说道。 “昂!”袁宿迷迷糊糊的醒来,袁小儿这才看到原来他是睡着了。 “你回来了。”袁宿迷迷糊糊的说道,转眼又看到了袁小儿手里的那张休书。“你都看到了,那就签了吧。” “为什么!” “因为里正找错人了。” 袁小儿一愣,拿来那休书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发现休书上写的是未嫁先休,名字却是苏薰。 “怎么是苏薰?”袁小儿不解。 “嗯,是里正找错人了,我说找的是苏薰家的那个小姑娘,是里正听错了,他就只听到了苏薰两个字,于是就给写进婚书里了。不过最后澄清了,婚书也已经撕了,但是你最好写这么一分休书,也好证实那姑娘的清白,别委屈了人家不是。” 袁小儿不吭声了,愣了一会儿后便提笔在那休书上写了自己的名字,笔风严峻,飘逸大气。 袁宿拿过来看了看,便收在了怀里,等到晚上阿熏过来时,只有她一个人。袁宿也遣了袁小儿出去,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彩礼是吧,好啊,说说看。” “我要五十两文银。” “呵,”袁宿冷笑一声,“你要价不少啊,县太爷娶媳妇都用不着这么多钱吧。再说了你还是个童养媳,得等袁瑜及冠的时候才能正式成婚,你现在要那么多银子干嘛。” “何必废话,就说给不给吧。”阿熏似乎并没有要退一步的意思。 袁宿便说,“好啊,给,怎么不给。不过如今我们爷俩没有五十两银子,但是我可以把家里的钱都交给你保管,等我们爷俩什么时候攒够五十两了,你便可以随时从里面拿走。” 阿熏微想了想,便一拍桌子,“成交!” “那……” “还有第二。” 袁宿一下子变了脸色,他还以为这人要了五十两已经够狮子大开口了,却没想到还有后招,她这是将他们父子二人当做不要钱的伙计了是不? 第四十五章 成婚 阿熏却是不以为然的一笑,“怎么着,这就受不住了?可……我还没说完呢。“ “哪有哪有,“袁宿压下心里的不情愿,“说说看,还有什么。“ “我年龄尚小,袁瑜年龄也不大,所以我们需在他及冠之后再行成婚之礼,在这之前,我们须得分室而居。“ “可以,我也不希望我儿子小小年纪就沉迷于女色之中。“听听,这多么正经的话,可不知怎么就从袁宿嘴里说出来便没了多少的可信度。 “第三,“有一有二就会有三,袁宿不稀奇。 “第三,我不放心小姑娘一个人在家,我得带着小姑娘。“ “这个我是没问题,不过村里人风言风语的就难说了,毕竟一个刚出阁的黄花大姑娘住在我们家名不正言不顺,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这有什么的,只说是跟着我过来的不就好了。“阿熏满不在乎的说道。 “怎么说?姐妹跟着嫁人,莫不是做小吧。“ 阿熏险些一巴掌拍过去,她可不许小姑娘受这登徒子的侮辱。 “那说是我的丫鬟就好了吧,有陪嫁丫鬟不也挺正常的吗。“阿熏愤愤的说道。 “陪嫁丫鬟?她?“袁宿噗的一下笑了出来,然后就没个正行,乐得前仰后合,半点形象都没了。 “你笑个什么!“阿熏气不过,踢了他一脚,力气不重,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动作有多么亲近。 袁宿忍了忍,正襟危坐。“说完了?“ “说完了。“阿熏点点头。 “那让我也说几句。“袁宿咳了咳嗓子,“你有三个条件,那我也得提几个。“ “好啊,说说看。“ “首先,我们的一日三餐得你动手,我和袁小儿都不是什么会做饭的人。“ 嗯,阿熏看出来了,不过是多了两张嘴而已。“还有呢?“ “还有你毕竟是嫁给了我儿子,以后人前人后你就是我的儿媳妇了,总要礼待我几分。“ 阿熏突然间笑了,“我礼待你,你担待得起嘛。“ “走走看啊。“ 阿熏一下子转身走了,袁宿在身后笑得满是阴谋。 第二天,阿熏嫁到袁家的消息不胫而走,这场纠结了好久的婚事终于落下了帷幕,谁也没有想到袁宿竟然最终娶了一个同村的、名不经传的女子。好多媒婆不服,甚至有一个还跑来看新娘子。 袁宿好歹准备了几桌,毕竟是喜事,作为新郎的袁小儿穿了一身红色的喜庆衣裳,此刻出来时竟也扭扭捏捏的,有些害羞。 里正一路笑着走来,逢人便说这门亲事可是自己准备的,村里几个好事的婆娘过来帮他的忙,一下子就把这事儿闹得热热闹闹的,都快要赶上人家娶媳妇了。 一村里的人都在袁宿家等着,血糖放了一天假,小孩们都跑去阿熏家了,一个个扒着墙头往里看,只等着一睹新娘子的美颜。 等着,盼着,时辰终于要到了。大伙儿人催促袁小儿去接亲,虽然只是接个童养媳,可阿熏家没双亲,只能婆家去接了。袁小儿准备妥当,结果还没出门,就看到了阿熏抱着两个包袱进来了,一时间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众人看向阿熏的衣服,却发现粗布麻裳,还是原来旧的那件,鞋子上还沾了泥土,长发背在背后,只用一根简洁的木簪子别住,朴素无比。 “终于到了,”阿熏松了一口气,然后把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的都塞给了袁宿,袁宿还在愣着,待接过来时险些没拿住,那两个包袱着实的沉。 “你这是装了什么啊,这么沉。”袁宿抱怨道。 “我的东西啊,还没拿完呢,还有几趟,你快跟我去。” 袁宿一时间脸色都绿了,将怀里的东西塞给其他人,转身却看见阿熏已经快要走出了门口。 “你去哪儿!”袁宿一下子抓住她的手,“你都进了门了还要走?” “我?我是去拿东西,我东西还没搬完呢。” “那你就不能明天拿,没看到这里这么多人呢吗。” “看到了啊。”阿熏满不在乎的说,“那又怎样,有人我就不能拿东西了吗,不是我嫁到你们家了吗,怎么我搬过来你们还不愿意。” “你……” “再说了,不过是接了一个童养媳,这些宾客留着成婚时再上门吧。”阿熏满不在乎的说道。 袁宿突然间就笑了,“好啊,新娘子过门,怎么能自己搬东西。”袁宿回身对着院子里的宾客说道,“人家娶亲都是新郎家敲锣打鼓的去接,今天我袁宿准备不周,让新娘子自己跑了一趟,着实礼数不周,今儿个在这的各位乡亲们可否给我袁宿一个面子,帮我把这新娘子接回来,毕竟我这做公公的也不好直接去新娘子家不是?” 袁宿将公公两字咬得很重,像是故意给阿熏听的,在看到阿熏脸色变了之后,莫名的心中欢快急了,做到一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好不自在。 村里人哪里还能坐得下去,忙被里正唤着去新娘家,还有几人回家戴了红腰带过来,填一点喜庆的意思,整个村子都为袁宿的事儿而大动干戈,还没有谁娶亲娶到这个程度,更别说是接一个童养媳了。 不过仅有一家人除外,赵柱爹一个人上山砍柴去了,赵柱当初被打了二十大板,如今还在屋里趴着,动弹不得,赵二娘心疼的照顾着他,心里明知道这是儿子为她而受的苦,可偏偏气不过,偏偏不肯承认自己的自私,不肯承认这是她的自作自受,这是自讨苦吃。 外面鞭炮声都放出来了,之前有听人说起过,阿熏真的和袁宿家的那个儿子成婚了,做了人家的童养媳。赵二娘看着那边的热闹,啐了一口,狠狠骂道,“贱蹄子!” 刚才还有一院子的人,此刻都热热闹闹的跑出去干活了,顿时染上了浓浓的喜庆劲儿,谁还能记得阿熏不过是一个五十两买来的童养媳。 看着袁宿在那边晒着太阳,嗑着瓜子,袁小儿走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 新郎逃婚 “你今日……有些怪怪的。”袁小儿说道。 “我?”袁宿愣了一下,“我挺好的啊,满正常的。” “可就是太不正常了,我才觉得奇怪。” 袁宿白他一眼,转过去继续咳自己的瓜子了。 可袁小儿就是觉得奇怪,不多时里正就带着人准备好了,他也是第一次张罗这样的事,不免有些兴奋。 “袁宿,大家伙儿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去接亲啊。”里正在那头喊。 若在平常人家里,里正给亲自张罗事儿那可是多大的面子,可偏偏袁宿不领情,还翘着二郎腿仰躺在椅子上,嘴里的瓜子都没停下来,只是用手指了指一边的袁小儿。 “他是新郎官,问他。” 袁宿这是报刚才言语之仇啊。袁小儿嗤之以鼻,果然,还是那个袁宿。 里正只好又看向了袁小儿。 “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那这就去吧。”袁小儿撩开袍子,抬步便出了院子。 一伙人又吵吵闹闹的去了,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可等了半天,这伙儿人还没有回来。不应该啊,都是同村住着,也走不远,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里正婆娘到门口去看,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她都有些急了。 “放心吧,”袁宿宽慰她道,“阿熏家离这里近的很,绕路也不用出村子,不会有人来抢亲,也不会遇上什么猛兽毒蛇,你们就放心吧。” “就是,”旁边的孙大娘也劝慰着里正婆娘,“你就放心吧,估计是新娘子东西多,得拿一会儿。” 东西多?难不成阿熏的东西还能把那十几个大老爷们累着? …… 也不是没可能啊。 袁宿突然起身,为着保险起见,他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可没想到刚到了门口,就遇上了村里的大壮,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累得气喘吁吁的。 “怎么了?”袁宿一把抓住他,“不是阿熏真的东西多到你们都拿不了?” 大壮连忙摆手,“不是,是……是你家的袁小儿,他……他跑了!” “跑了?!”袁宿一惊,但顿时就想明白了,袁小儿估计是听说了什么。他问,“他走之前可有发生过什么吗?” 大壮想了想,“嗯——之前他是和里正在一起走,里正在前面嘱咐了他几句,大概就是说什么以后娶了媳妇也不要忘了读书,还是在读书重要,要他以后考状元。”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他说不让他听你的,说你没读过书没见识。” 袁宿忍了气,“还有呢?” “还有……还有……还有就没什么了,里正说他有福气,小小年纪就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儿,阿熏长的好看,既贤惠又懂事,是个能过日子的……” 再之后袁宿便没再听到什么了。 他知道袁小儿为什么跑了,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过去看看。” 袁宿真的去了,接亲的人正愁眉苦脸的停在那里,一个个坐着的,站着的,姿态白般。 “袁宿,你可来了。”里正连忙过来,“我这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袁小儿就突然跑了,怎么拦也拦不住,我们这……” “没事,是我把他惯坏了。”袁宿说道,“可看见他往哪边跑了。” 里正指着那边进山的路,“他往那里跑去了,那里是进山的路,已经有两个人去追了。” “没事,”袁宿说道,“继续接亲吧,小孩子不懂事,也不能因此废了今天的喜气。” 说着,一伙人又都操起手里的家伙儿事,吵吵闹闹的离开了。 阿熏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袁宿,顿时愣了一愣。袁宿看她还是那身衣裳,就知道不该对这人抱着什么希望。 “走吧,”袁宿满是嫌弃的说道,随后又喃喃自语,“我辛辛苦苦弄了一个接亲队伍,你却连一身衣裳都管不得,平常穿的都比这好吧。” 不过这些话还是没能让阿熏听到,一伙人拿了各种大大小小的行李包袱,然后又浩浩荡荡的回了袁家。 小姑娘跟在阿熏身后,喜滋滋的跑来跑去。 “来的人怎么会是你?”阿熏问了一句。 “怎么,你公公亲自来接你,还有什么不行的啊,不信可以出去打听打听。” 这哪里用得着打听,哪有公公替儿子接亲的,你怎么不替儿子娶了呢!阿熏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袁宿却又凑过来,“阿熏,你看这像不像是你在和我成婚。” “不像,”阿熏实话实说,“因为我看起来还没瞎。” 袁宿“切”了一声,以后就再没和阿熏说过话,只是依旧现在阿熏的身边,不紧不慢的走着。 夜幕降临,折腾了一天的人们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家,婆娘们都帮忙收拾好了碗筷,阿熏头一次这么闲,天刚一黑就脱鞋上了床,然后守着一盘瓜子吃得正香。 “阿熏,”小姑娘凑过来,“你有没有发现今天没见到袁瑜?” “没有啊,我早上来的时候都看到他了。” “可是自从你来了就没有。”小姑娘脱了鞋子上床,就坐在阿熏身边。 “你找他干什么。” 小姑娘脸色一僵,“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阿熏也是随便问问,之后两人聊了些有的没的,就都睡了。 袁宿看着这边的灯灭了,转身便出了院子,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袁宿来到了袁小儿离开的地方,也是在这里他碰到了接亲的人。 “嗨,出来吧,蹲在那里算什么好汉。” 然而半天没动静。 “袁小儿,我数三声啊,马上给我出来。” “一” “二” “三——” 袁宿突然上前,一手探进那一堆杂草里,一下子就把袁小儿拽了出来。 头上、身上满是叶子,好好的红衣裳刚才被树枝划掉好多口子,狼狈至极。 “闹成这样,你满意了?” 袁小儿怒气冲冲的看着他,“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逃婚,弃大局于不顾,不负责,可那人也不是我想负责的人,所以我没必要来成这个婚。” 第四十七章 嫁进来 “如此这般,你就乐意了吧。“ 袁小儿怒目圆睁,很少看到他这般不可节制的生气,上一次,好像是他母亲去世的时候。 “如今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袁小儿头一转,心意已决。 “谁说我是来找你的,“袁宿轻飘飘的说道,“是那个小姑娘问起,我才来找的你。再说,我也根本不知道你在躲什么,你都已经写了那休书,娶不娶那苏薰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袁小儿大吼一声,声嘶力竭,“袁宿,你这人太自私,你只知道自己的快活,只知道自己的顺心。你想不回去了就不回去了,你想把户籍落在这里就落在这里,你想怎样就怎样……“袁小儿最后竟说不出什么了,只剩下一声声的呜咽。 “呵,“袁宿轻笑一声,怎么,觉得这么做伤人名誉,还是对不起你的小姑娘?“ “袁宿!“ “我在听着。“袁宿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像是毫不在意的说着与他无关的事,“是,我是小人,你是君子,可今天的事,未免没人会把你当成君子看。“ 袁小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人怎么会这样厚脸皮的说这种话。 “你觉得你不去是为着苏薰好,说白了不过是你看不上人家,又怕她们家的那位因此误会了你,如此说来,你和我又有什么差别了?“ “我没有!“ “是,你没有,你自认为自己做的很对,可你又怎么想过,今日你这么一跑,于苏薰又该会有什么影响。十岁郎君都不要的新娘?还是一个未嫁先休的弃妇?“ “我没有!“ “可事实就是如此,今天我是把人接回来了,若是我没接回来呢?你想她们两人成为这小郭村的笑柄?还是你觉得赵柱那事儿闹得不够大?“ 袁小儿突然间闷了声音,不再说话了。 “还有你的小姑娘见了,是真的明白你的真心,还是觉得你这人不可靠,不足以依赖?” “我没有……”袁小儿声音明显低了,却还是倔强着不肯认错。 袁宿来到他身边,面色也有着一些的异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帮我。” 袁小儿一愣。 晚上,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黑夜中看着隔壁屋子暗掉的灯,若有所思。 “我听说今天袁瑜还没到咱家就跑了。” 阿熏愣了一下,这才回头看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今天听来帮忙的几个婆娘说的,而且据说那袁瑜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小姑娘撇撇嘴,“阿熏,我有点后悔了,这袁小儿莫不是要悔婚吧,我总觉得他们没有以前那么重视你了,我担心你受他们的欺负。” 阿熏的笑了笑,从窗前回了床上,“没关系的,再说我都已经嫁进来了,何必再说这些呢。他们不会欺负我,也欺负不了我,你又何必担心这些,要担心也要担心你自己才是。” “我担心什么啊。”小姑娘低下头去了,扭捏的动着手里的荷包,装作听不懂的模样。 “咳咳,”阿熏清了清嗓子,“我可是早就听里正说了,以后袁宿娶媳妇,只希望亲上加亲。” “阿熏休要耍我!”小姑娘娇嗔一声,又继续装模作样的去弄手里的荷包了,小姑娘见过她弄的上一个,是给袁宿做的,这次这个,想必也不会差了。 阿熏正襟危坐,很是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如此说来的话,袁宿便要去找别的姑娘了,毕竟他才多大,不可能以后一辈子不娶妻不是?” “阿熏你……” 阿熏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算了算了,不取笑你了,若是没事的话且睡了,你那荷包是没两日做不完的。” 小姑娘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仔细的叠了叠,然后把它无比细心的放在了枕头底下,窗上的黑布仍在,挡住了屋里微弱的烛光。 第二天小姑娘起来时,阿熏已经不在了,已然日上三竿,却被黑帘遮着,惹得小姑娘一直以为还是早上,就贪睡了一些。结果等自己真正起床时,已经快到了中午,看着外面那很是热烈的阳光,小姑娘竟有一瞬间的微愣。 “你醒了?” 小姑娘一回头,便看到了袁瑜正站在自己的身后,手里还拿着一把扫帚,大约是在扫地。 “呵呵,是啊。”小姑娘很是尴尬的笑笑,“今日怎么没去学堂?” “今日我告假了。”至于为什么告假,袁小儿便没再说了。 小姑娘看了看四周,没看到阿熏和袁宿,便问他们两个去哪儿了,袁小儿有些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 结果小姑娘并不因此死心,还一脸天真的把耳朵凑了过去,突然间一个愣神,袁小儿就看到了一个白白的,小小的玲珑耳朵在眼前,再侧一侧眼睛,就看到了小姑娘那张嫩嫩的脸。 袁小儿还是第一次离小姑娘这么近,一时间脸就红了,然后就神使鬼差的说出了袁宿和阿熏去了里正家的事。 去里正家?他们两个?小姑娘原本还是担心有了什么麻烦,但又一想,那可是阿熏和袁宿啊,麻烦都怕被他们找上的主儿。 不过说来袁宿和阿熏的确是去了里正家,因为有一条规定,就是户籍落在村里满一年或者娶妻生子的人家可以免费获得耕地一亩,今日便就是来要地的。 说来也真是稀奇,一开始是袁宿要去,还非得拉上阿熏,阿熏不肯,袁宿竟丧心病狂到要动那五十两银子,阿熏可不乐意了,当场就答应了袁宿。 原本两家就都是不种地的主儿,袁宿父子刚搬来,阿熏和小姑娘就更不用说了,一直都是只出不进的手儿。可眼下两家成了一家,吃饭的嘴多了,饭却没多少了。于是袁宿不得不来找里正,打算提前要地。 “这个……有点儿难。”里正抽着大烟袋,说道,“这事儿不合法规啊,你家袁小儿是接了童养媳,又不是成婚。” “你可以当做成婚啊,昨天那场面可不是一般娶亲的能摆出来的。” 第四十八章 新生活 “不行不行。”里正连忙说道,“还是有规矩的,你们这样不行。除非是你成婚,不然我是批不了的。” 袁宿同阿熏面面相窥,“便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阿熏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一家人要吃饭,也不能只靠袁小儿一个人。” 里正皱着眉头想了想,“后山脚下有块荒地,从前曾有人在那里开荒过,但因为石块多,也没开出来,就没录入田籍。你们要是能开出来的话,就可以分给你们。”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里正又抽了口烟。 袁宿同阿熏回去了,路过村边,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去了后山脚下,看到那被一人多高的杂草包围的地方,袁宿顿时心里一凉。 “这……这是土地?”袁宿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那一片荒野,几乎看不到地的模样,袁宿拨开一簇,就看到了地上一块一块的石头,地也是硬的很。 “这回终于知道里正为什么能破格给我们批地了。”阿熏看了看天,“这个时节也不是能种地的时候了,所幸今年把地开出来,明年再说明年的。” 袁宿气得一踢那硬的满是石头的地,“说得轻巧,这样一块地,得挖到什么时候能长出庄稼来啊。” 阿熏却只是轻轻一笑,“那便由着您老人家了,反正我只是一介女流,这种下地干重活的事儿怎么也轮不到我的头上,您好好想想吧。”说着,阿熏转身便走了,袁宿在后面又瞪了她一眼,可还是跟上了她。 就在两人走后,赵二娘拿着篮子从一旁的山路上悄悄出来,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恨恨的啐了一口。 “奸夫**,我就知道!” 两人回了家,小姑娘早早的坐在门口等她了,阿熏突然间有一种心闷的感觉。 “阿熏,你回来了!”小姑娘连忙迎上前来,笑得乐开了花。 “在这里等我干什么,以后想玩就出去玩,不必忌讳什么。”说着,阿熏还刻意的瞄了一眼旁边的袁宿,袁宿却只是不屑的切了一声,便抬步进了屋子。 虽然是在别人的屋檐下生活,但是阿熏却连小姑娘的丝毫拘谨都没有,就像那日过门一样,熟悉的进了厨房,熟悉的做了午饭,只是在饭桌上,有人却显得十分别扭。 或许是不习惯吧,袁小儿坐立不安,小姑娘不敢动筷。袁宿却是不客气了,大口朵颐,毫不在意形象。阿熏静静的看着他,不动声色的给他递了碗汤。 袁小儿注意到了,小姑娘也注意到了,只有袁宿头也不抬的接过来,顿时,小姑娘和袁小儿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噗——” 果不其然,袁宿毫无形象的把嘴里的东西都喷了出来,还呛了几口,这下咳得脸都红了。 袁小儿默默的退到一边,小姑娘有些呆了,偷偷拽了拽阿熏的袖子,阿熏却装作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 待袁宿磕完了,抬头却看见阿熏正给袁小儿盛汤,眼见那袁小儿小心翼翼的舔了口,然后什么事都没有。 袁宿放下了碗筷,倚着椅背,一副大爷的模样。 “我说,你这是在针对我?” 阿熏一笑,“呵,哪有啊,都是一样的汤,都是众目睽睽之下盛的,袁大公子可不要污蔑人啊。明明你家袁小儿都喝了没事,你怎么偏偏就呛着了呢。” 袁宿一眼瞄向袁小儿,却见他低着头,一副“我不存在”的模样。 没出息。袁宿暗骂了声,便起身离了饭桌。 小姑娘连忙抬头望去,还想着去追他,却被阿熏一把按住肩膀按下了。 “你先吃饭。”阿熏不容拒绝的说道。 “可是他……” “他没事,没看他刚才吃那么多吗?”说着,阿熏自己也坐下了。 可最终小姑娘还是出去看袁宿了,虽然是在阿熏的威逼利诱中吃了两个馒头的情况下。 袁宿正坐在台阶上。 “刚才没吃好吧。”小姑娘怯怯的问了一声。 袁宿抬起头,一看竟是她。“也还好。” 小姑娘有些扭捏的从背后拿出了两块凉糕,递给了袁宿。“这个是昨天的。”小姑娘很是不好意思,“但应该可以吃,阿熏没让我扔了。” 袁宿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又突然咽了下去。他接过那两块便放进了嘴里,“很好吃。” 小姑娘一下子乐了,害羞得低着头不知所措。 屋子里静静看着他们的袁小儿,脸上蒙了一层沉色,阿熏却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转身又去收拾桌子了。 “那……那我就去帮阿熏收拾了。” 袁宿点点头,小姑娘颠颠的跑过去了。明面上看那袁宿是在目不转睛的看小姑娘,可不知怎的,阿熏总有一种他在看自己的感觉,再看他时,那人一脸笑眯眯的。 “登徒子。”阿熏暗骂一声,小姑娘没听请,“嗯”了一声,满是询问的语气。 “没事,”阿熏说着,便端着盘子去了厨房,却不知袁宿何时跟了上来。 “明日你和我一起去开地吧,两个人干活也好。” 阿熏看了一眼袁宿,又继续做着手里的活儿。 “唉!听不到吗?” “听到了,”阿熏没好气的说道,“不过不想搭理你。” “呵,”袁宿轻笑了声,“如今没了小姑娘和袁小儿在身边,你连装都不装了?” “怎么,袁大公子不平衡了?” “不不不,我就从没对你走过什么期望,反正我登徒子的形象已经在你的心里根深蒂固了,我努力又能怎么样。” 阿熏瞄了他一眼,“知道就好,莫要在我面前晃悠了。” “那明天的事儿……” “明天什么事?”小姑娘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脸色很是怪异的看着两人。 “昂,明天去开地,风吹日晒的,就不用你去了,伤了皮肤该不好看了。” 小姑娘羞得低下了头,脸都是红红的。阿熏却是切了一声,怎么,怕她伤了皮肤,就不怕我伤了?登徒子就是登徒子,一心想着装模作样的演着这么一个公子如玉的角色,真心虚伪! 第四十九章 开地 “呦,袁大公子好生怜香惜玉啊,这般的体贴入微,真是让我家小姑娘感动得很呐。”阿熏语气怪得很,小姑娘偷偷的拽了拽她的衣角,阿熏这才脸色好些。 “呵,”袁宿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阿熏这是吃醋了?可莫要这样,你跟我过去不就知道我是否真的怜香惜玉了?” 阿熏顿时把手里的东西一摔,发出很大的声响,“袁大公子还是找别人吧,明日我没空!”说着,阿熏转身便走了,路过门口时遇到了袁小儿,他手里捧着一碗小米,应该是去喂他那里正婆娘送他的几只小鸡的。 阿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袁宿刚要追上去,小姑娘突然叫住了他。 “袁公子!”小姑娘有些扭捏,“明日我有空,我陪你去吧。” 袁宿笑笑,“不必了,这种事怎么能让小姑娘来呢。” “没事的没事的,我正好也学一学,既然已经入了农家门,就该做农家女。” 袁小儿突然进门,然后把手里的碗放到桌上,便头也不抬的走了。 两人皆是有些愣住了。 “好吧,”袁宿说道,“那就明天一早,咱们趁着凉快赶紧下地,等热了就回来。” “嗯嗯。”小姑娘高兴地连忙点头,之后的一天里她都是那副乐成花儿的小模样,晚上时候还拉着阿熏给她挑衣服。 “阿熏,你看这衣服怎么样。” “这件好还是这件好。” “我觉得这件颜色适合我,但是这件袁宿看我穿过了,这件就还是新的。” “怎么办怎么办,阿熏,我好紧张。” “明天我该说什么。” “我该怎么干,太近了他会不会反感啊。” …… 看着小姑娘翻箱倒柜的把自己的衣裳首饰都鼓捣了出来,然后一件一件的往自己身上摆弄,一时欣喜,又一时幽怨,一时烦恼,又一时突然失笑。阿熏坐在炕上嗑她的瓜子,若不是知道是她明天要和袁宿一起出去下地,真以为这孩子病了。 但她也的确是病了,病得无可救药。 阿熏如是说。 第二天一早,阿熏刚起床,就看到袁小儿背了自己的书包,打扮得立整干净,一副即将出门的感觉。 “这么早,你去哪儿啊。”阿熏问。 袁小儿抬头看了看她,说道,“我去学堂,今天开课了。” “那用得着这么早?”阿熏抬头看看,太阳还没出来。 袁小儿却是点点头,“今天第一天,我作为先生还是要早些去。” 阿熏也知晓前些日子发生的那些事儿,如今也想安慰他几句。“到那里不必怕他们,若是还敢那么不尊敬你,且来告诉我,我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袁小儿一愣,有些微惊的抬头看她,还是头一次,有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说出这样的话,纵使是袁宿都未曾给他这样的安慰与鼓励,不得不说,这一刻袁小儿着实是有些感动的。 袁宿在屋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自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声音。 袁小儿一笑,带着满满的自嘲。谁说没有关系,如今她不是自己的童养媳吗。 袁小儿正了正自己的书包,“我要先走了。” “阿熏,看我这样好看吗?”小姑娘蹦跶着从屋里出来,袁小儿和阿熏同时看过去。只见她一身黄裙子,头上别着两支青色的蝴蝶钗,长发后垂,温顺至极,正配上她耳边的两珠粉色玉坠。唇红齿白,乖巧中又带着点点妖媚。 这样的小姑娘,之前还从未见过。 “我走了。”袁小儿说着,抬步便离开了。 阿熏点点头,让开路让他走了。 小姑娘有些不明所以,他还是看得到袁小儿对她的差别之大的。很是疑惑的走到阿熏身边,阿熏这才闻到她还洒了香薰。 “你不说这里买不到这种清香的香薰了吗?平常都舍不得拿出来的,今日怎么用了。” 小姑娘略带扭捏的说道,“还不是为了今日和袁公子一起出去吗,自然要好看些。” 阿熏简直理解不了小姑娘的脑子,那袁宿有什么好的,登徒子一个,这么明显了她还没看出来吗? 但是知道劝她也没用了,阿熏只是嘱咐了句干活儿别累着,不爱干就别干,让那袁宿去做。小姑娘满心关系的答应了。 “哎,走吧。”袁宿也不知何时从屋里出来了,顺手抄起旁边靠着墙的两把镰刀,还递给了小姑娘一把。 “你这是做什么!”阿熏不乐意了。 袁宿倒是非常无辜的说道,“去开地啊。” “可这太阳还没起来,早饭都还没吃呢。” 袁宿只是笑了笑,“太阳没生起来才凉快嘛,起来了不就热了。再说这早饭吃不吃都一样,村里人就有很多不吃早饭的,他们能,我为什么不能。” “你能不能是你的事,小姑娘可不能不吃。” 袁宿故作一副惆怅的模样,“那既然如此,就我一个人去开地吧。” “不!我陪你去!”小姑娘连忙说道,“阿熏,今日我不吃早饭了,我这就走了。”说着,小姑娘连忙走了,阿熏喊她都喊不回。 然后,袁宿在阿熏很是凌厉的眼神下拿着镰刀出门去了,其实他想回去拿个干粮的。 待三人都离开了,阿熏突然觉得做什么都没了劲头儿,柴早就劈好了,她一个人收拾了和小姑娘的屋子,一个人做好了早饭,一个人守着一个大桌子,突然间有些食不知味。 于是等到天已经完亮时,阿熏决定没事找事——去给那三人送饭。 阿熏是闲坏了,可小姑娘就不是了。她早上涂的胭脂水粉,画的青黛峨眉,在太阳的洗礼下都花了,一个人面对着比自己还要高的杂草,突然间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小姑娘犯了愁。 “怎么,这就干不了了?”袁宿在一旁说着风凉话,“要不你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弄就行。” “我不!”小姑娘最见不得别人激她了,此刻也顾不上自己的裙子、自己的妆了,扬起镰刀就往那杂草里砍去。动静不小,姿势也足够夸张,只是废了半天力气,也没见断了几棵。 “你在这边,我去对面。”说着,袁宿便偷偷离开了。 第五十章 奸夫** 小姑娘卯了劲儿的干活儿,却不知袁宿早已溜走,桃之夭夭了。他回了家,却见家门紧锁,屋里半个人都没有。袁宿跳墙进去,在厨房里翻翻找找,最后找出了两个馒头,塞进嘴里,又随便喝了口汤了事。 这时外面吵吵嚷嚷的,袁宿便又跳了墙出去。 “你个小贱蹄子,说你说你不老实,还勾搭我们赵柱儿,还好我们赵柱儿没上你的勾,要不不知道怎么被你戴绿帽子呢。” 赵二娘扯开了喉咙喊,真真让村里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我就说嘛,怎么前几天儿还来找我们赵柱儿说说笑笑呢,转眼就对我们呼来喝去,爱答不理了,原来这是找上新主儿了,有人给撑腰了是不是?你个小贱蹄子,就知道拿你那个狐媚样子勾搭男人,天生一副狐狸相!” 袁宿循声过去,就看到那里围了一群的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而他们中间,是挎着篮子的阿熏,和骂的正痛快的赵二娘。 阿熏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就在那里站着,仿佛目前这一切的主角并非是自己。 “我就说嘛,怎么突然间嫁给了袁小儿当童养媳,原来是给袁宿当姘头啊,这公公和儿媳妇有一腿,还真是给我们小郭村丢脸啊。” 周围人的说话声更大了,依稀还能听见其中的指责谩骂。 “我就说嘛,好端端的怎么弄进大牢里去了,原来都是这张狐媚子脸惹得腌臜事,一面勾搭着我家的赵柱儿,一面又和袁宿牵扯不清。那天大家都看到了吧,苏薰一下子把我砸晕了,然后那袁宿就大言不惭的出来说苏薰是他家的媳妇,这可不是我胡诹的吧。” “呵,这又是什么奇事怪事?”袁宿张扬着从后面走过来,“怎么,如今苏薰不是我家的媳妇吗?” 袁宿个子很高,足足高了赵二娘一头,气势逼人,倒是让赵二娘微微一怵,但随后又反应过来,露出那一抹嘴脸。 “少在这嚼文弄字,我赵二娘没读过书,但至少礼义廉耻还是知道的,女子妇德妇道,缺一不可,不然就和那些个只会卖身子的贱蹄子有什么两样!” “赵二娘的话未免太过了吧,”袁宿的声音有些阴冷,“苏薰再不好现在也是我们家的人,你这么说就不能怪我们不客气了。” “呦!这奸夫要出来替小贱蹄子出头了啊,大家都来看看,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就这么任由这人这么嚣张?” 周围人窃窃私语得更甚了,指指点点,好不热闹。袁宿却是突然一笑,向着外面招了招手。 “嗨!你怎么回来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却只见袁宿穿过人群,来到了最外面那小姑娘的身旁。 袁宿接过了她手里的镰刀,“怎么回来了,我还想一会儿去接你呢。” 小姑娘顿时脸红了,低着头有些害羞了的模样。纵使妆化了,发髻乱了,衣裙上染了点点泥土,有些狼狈不堪,但即使是这样,仍旧挡不了小姑娘的天生丽质。 第五十一章 这章有点儿杂,没名字 “我……我……我有点渴了,就回来喝口水。” 袁宿登时一片懊恼的说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一时给忘了,原谅我好不好。我这就回去给你弄喝的,今日就不去了,在家歇一歇。” 周围人看得目瞪口呆,那股子温存劲儿可是清清楚楚,赵二娘也不说话了,四周人的窃窃私语也没有了。 袁宿已经带着小姑娘离开了。 “如今还囚着我说什么奸夫**吗?”阿熏淡淡说道。 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清了眼前的状况,合着袁宿是看上了人家的小姑娘。 “那……我可以走了吗?” 周围人没人敢拦她,赵二娘还没反应过来,阿熏便离开了人群。 “我说的是真的!”赵二娘突然大喊,“那天我亲眼看见袁宿和这个小贱蹄子从后山那块荒地里出来,明明就是有奸情,大家千万别被这对贱人给骗了!” “赵二娘说话可要有实据。”阿熏突然转过身来说,“那块荒地可不止是我和袁宿去过了,今天小姑娘和袁宿也去过了,以后我家人都会去那块荒地,难不成结伴下地也是奸夫**的勾当?那可真是罪过了,我家就袁宿这一个能干活儿的男人,怕是必须得他去。” “胡说!你家根本就没地!” 阿熏轻轻一笑,“有没有可以去里正那里去问,我是在说谎还是在偷地一问便知。” 说着,阿熏便走了,再不回头。赵二娘明知她再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了,周围人也瞬间转了风头来对她指指点点,登时一种万夫所指的羞恼惹上心头。 不对,这小贱蹄子说她家的地是里正批的,这怎么可能,她只是个童养媳,袁小儿年级尚小,也不到该分地的时候。难不成是里正受贿,给了袁宿家的地? 赵二娘当机立断,转身便向里正家跑去。 “渍渍渍,这不准又出什么幺蛾子去了。” “估计是没脸在这儿呆了,她儿子把阿熏告了都没用,她又来闹这么一通,看样子是赖上阿熏了。” 又是那群人,说得义正言辞,条理清楚。但是明明就在不久前,他们也是用这副嫉恶如仇的模样在那里数落阿熏。世事无常,人心也是。 袁小儿默默转了方向,绕回了家里。 阿熏是比他前一步回来,此刻阴沉着脸在那里给小姑娘的手抹药。小姑娘娇贵的很,明明没干几个时辰就磨出了一手的泡,疼得受不了了才回来。 阿熏一边擦着药一边数落她,“你看你,弄出这么些个水泡,有你疼的,看你明天还敢不敢去了。” 小姑娘听了,当即说道,“去,当然要去!” 阿熏真的是无奈了。“你是不是傻,那袁宿就是在耍你你没发现吗,他把你带去了,结果他自己却偷偷跑回来了。” “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我要给袁宿树立一个很是乖巧的形象,他让我干我就去干,毫无怨言,日子久了他就知道我的好了,我这一切可都是为他做的。” 阿熏真是服了小姑娘这逻辑了,“你知道吗?你这是傻。”阿熏又想到了今日袁宿拿她演戏的事,估计这小姑娘又当成真的了,任由袁宿摆布。阿熏也不想打击她,所幸由着她误会去了。若是以后他们二人真的成了也好,小姑娘地位高,免不得要压袁宿一头,到时候再让他吃吃苦。 “刚才他不是说要给你弄喝的吗,给你弄了什么?” 小姑娘低着头,很是娇羞的说道,“袁宿好体贴的,我想要喝凉水,他却说女孩子喝热水好,然后他还帮我抱了柴火过来。呀!我忘记我锅里的水了,我得赶紧看看去。” 看着小姑娘跑进厨房,阿熏真的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都说痴情的女子脑子也痴,可如今看这小姑娘的模样,这不是脑子痴,这是傻了。 “阿郁她……她今天果真下地了?” 阿熏转过身来,却看见袁小儿站在门口,身上背着的书包里鼓鼓囊囊的,好像装了好多东西。 “是啊,”阿熏说道,“干了好多,手掌心里都是泡。” 袁小儿眼里闪过一丝的异样,但随即低下头进屋去了。 阿熏眼珠儿转了转,抬步进了厨房。 锅里的水应该快了,冒出了层层热气。阿熏掀开锅看了看,马上就要沸腾了。 小姑娘还在那里和灶火里的柴奋斗着。 “水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开,你去抱点儿柴来。” 小姑娘一听,顿时不好了,原来烧个水都这么难,她明明都烧了好久了。 无奈,做出一副苦脸,小姑娘还是出去拿柴了。 阿熏坐到小姑娘烧火的小板凳上,拉了两下风匣,灶火里令小姑娘苦恼的火一下子就燃起来了,很快锅里便传来了咕嘟咕嘟的沸腾声。 阿熏瞄了瞄外面,然后从锅里盛出了两碗水,不动声色的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包,拆开后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进了左边的碗里。 小姑娘抱着柴回来了,没拿几个,却弄脏了衣服。 阿熏说道,“你烧的水太多了,可以盛出来洗个澡。” 洗澡?“好呀好呀。”小姑娘是兴奋了,连忙跑出去拿水桶。 待到弄好这些洗澡水,小姑娘也累得满头大汗了,阿熏递给她方才晾了好久的热水,“喝吧,这个不烫了。” 小姑娘真的是渴了,咕咚咕咚的把一整碗都喝下去了。阿熏又递给她又一碗水,刚要喝,却被阿熏拦下了。 “行了行了,别再喝了,一会儿吃饭该吃不下去了。去把这碗给袁小儿送去,他现在可是家里唯一赚钱的人。” “奥。”小姑娘撇了撇嘴,还是端着碗去了。不多时便回来了,阿熏又叫她去洗澡。离开时阿熏把她们那屋的门锁上了,她可担心袁宿那个登徒子突然回来。 阿熏倒是也没出门,只是去了袁小儿和袁宿的屋,袁小儿正在写着什么,桌面上摆放着一张张的毛纸。 还放着一个空碗。 “你这是在写什么?” 第五十二章 迷糊的袁小儿 袁小儿头也不抬的说道,“之前给学生们留了作业,现在在批。” 阿熏往前凑了凑,竟然是国说。 “现在的孩子都学这些了?会不会太早了,他们听得懂吗。” 袁小儿点点头,停了手中的笔。“是我教他们的。教书当先修自身,而后家,而后国,但当今国运多揣,动荡不安,已到了危机时刻,少年称雄,当从孩童做起,为国效忠,当出匹夫之力。” 阿熏看着眼前这小孩儿,仿佛第一次见他的那样。他有着他的雄心,有着他的抱负,然而当这一切都被束缚在这个小山村里,他便不得不渴望教出一个或者多个有着同他一样有抱负的人,替他去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 阿熏心生敬佩。 “你小心些,当心适得其反,不修身不知礼德。”阿熏劝他。 袁小儿抬起头来看着她,突然间只觉得眼前这人总是在晃,冒出了两三个人影,什么也看不清楚。 在袁小儿倒下去的那一刻,阿熏接住了他,把他抱到床榻上。 袁小儿嘴里还嘟囔着那些作业,阿熏凑了过去,“放心吧,我来帮你看就是了,你醒来写个名字就好了。” 也不知道袁小儿听没听到,但最终是睡过去了。阿熏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熟睡的很,根本就没有醒来的模样。 袁宿是临近傍晚的时候回来的,小姑娘洗了澡便也睡下了,还没有醒。此刻阿熏正提着一大桶水往外走,她提得并不累,只是一桶水而已,于她来说轻松得很。 可是一只手却夺过了那桶水。 阿熏抬头,却是袁宿。 “知道回来了?”阿熏不阴不阳的说道。 袁宿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院子。 后来这一大桶的洗澡水大都是被袁宿倒出去的,阿熏便撸了袖子进厨房收拾东西了。 晚饭早已做好,袁宿进去看了一眼,“我回屋叫袁小儿。” “你来帮我把这个盘子擦干净。”阿熏突然递给他一个还湿着的盘子,倒是让袁宿一愣。 如此心平气和的指使他做事,可还是那个阿熏?袁宿有些信不过,阿熏却有点儿不乐意了。 “你帮不帮?” “帮,帮。”不知为何,袁宿突然笑了,看上去很是高兴的样子。 袁宿刚想接过那盘子,阿熏却突然把它放在了旁边一摞的盘子上,“那你就帮我把这些都擦干了好了,我去帮你叫袁小儿。” 说着,阿熏解了身上的围裙便离开了,袁宿用一根手指抹了一下那盘子,一手的油。 袁宿突然笑了,果然还是她。 阿熏进了屋,袁小儿还在睡着,但估计也到了能叫醒的时候了。她倒了一碗茶水,又往里面洒了些白色的粉末。 “袁小儿,醒醒,醒醒!” 床上的小人儿动了,哼哼唧唧的翻了个身,很是不愿意的模样,阿熏又推了推袁小儿,他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是谁……” 迷糊了,还没完醒。 阿熏凑到他耳边,“你的作业还没批,我给你分好类了,等一下你写个名字就好。” 第五十三章 阿熏的套儿 “昂……对,还有那些学生的作业。”袁小儿迷迷糊糊的往外走,阿熏连忙把他扶到桌子前。 “我都帮你分好了,写上名字就可以。”阿熏说着,把毛笔沾了墨汁递到他的手上。 袁小儿只觉得纸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的,依稀看出来“国可依者”几个字,估摸着是作业无疑了。袁小儿写完了一摞,阿熏又拿过来了一碗茶。 “你先喝一下清清脑子,不急,这里还有一摞,但比那个少的多。”阿熏不动声色的从写完的那份里抽出一张,塞进自己的袖子里。 “你先写着,我去端饭了。”说着,阿熏便转身出去了。 结果刚到门口,就碰到了袁宿。阿熏一惊,有些做亏心事被抓到的感觉。 “你……你怎么在这儿。” 袁宿挑了眼里面,“怎么着,这不是我的屋子吗,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谁问你这个。”阿熏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是问盘子呢?你擦干净了吗?” 袁宿侧过身,示意她自己去厨房看。阿熏正好要脱身,连忙过去了。 袁宿进了屋里,袁小儿还是有些不清醒,所幸还是能认人的,知道那是袁宿。 “二……二……” 袁宿拿起他旁边的茶碗闻了闻,然后递到他嘴边,袁小儿一张口便喝下了。不多时,便也逐渐清醒了过来。 “我这一觉睡得可真久。”袁小儿自语道。袁宿倒是仔细的探了探他的脉。 “头疼吗?” 袁小儿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那舌头麻吗?有没有看东西不清楚?” “没有。”袁小儿说道。 袁宿这才放心的收回了手,袁小儿不禁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诊脉了。” “嗯?昂,我不会啊。” “那你刚才……” “昂,逗你的。”袁宿一脸欠揍的表情,倒真是让袁小儿无奈了,这种幼稚的把戏怎么好意思说是一个几十岁的人弄出来的。 这边袁小儿无奈得很,那边阿熏也是同样如此。 看着正在那里辛苦和盘子奋战的小姑娘,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阿熏,你什么都不用说,这些都是我自愿做的。” 是,她信,有袁宿在她什么干不了,早上下地,中午烧水,如今又在这儿洗盘子,她还真是把这辈子没做过的苦活儿都做了。 阿熏没办法,只得在旁边看着,仔细她把盘子摔了伤到手。最终那天晚上很晚才吃到饭,厨房里的盘子也少了三个,院子外面的垃圾堆倒是多了一个黑色的袋子,也不知装的是什么。 小姑娘在吃饭的时候很是安静,一直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估计若不是阿熏给她夹了两柱子菜,她能一碗米饭吃到结束。 袁宿不知抽了什么疯,也没吃多少,都是在傻呵呵的看着阿熏笑,笑得她浑身不自在。袁小儿也当作看不到一样。 “我吃好了。” “我吃好了。” 两个声音同时起来,一个满含怒意,一个却唯唯诺诺。阿熏与小姑娘对视一眼,便拉了小姑娘起来。 第五十四章 突然闯进来的袁宿 “今日你们收拾吧,我们吃好了。”说着,两个人都回了自己的屋子。 小姑娘有些不明所以,“阿熏今日怎的有些生气,是我的过错吗?” 阿熏摇摇头,“不关你的事,是那个袁……”阿熏突然想到,小姑娘刚才是低着头没看到的,不想让小姑娘误会什么,阿熏便掩了真相。 “没什么,袁小儿睡了一下午,晚上还不起来吃饭,太不懂事了。” “哈哈,”小姑娘笑了,“我当是什么,原来只是因为这个,阿熏你的气量怎么越来越小了,他不过是个孩子。” “是啊,他若是个孩子,我早就一巴掌打飞了,彻彻底底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活该到现在没老婆,天生的!” 小姑娘越听越懵,这是在说袁小儿?怎么感觉像是在说袁宿? 不过阿熏在生气,小姑娘也没敢再问。那屋子传来了动静,小姑娘扒着窗子一看,却是袁小儿端着盘子到厨房去。 “如今你该知道那袁宿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阿熏在这边说道。 小姑娘撇了撇嘴,不再看了。“或许是他累了,袁瑜作为儿子照顾他爹也是应该的。 阿熏当真是觉得她无可救药了,也没再说什么。 小姑娘今天估摸着是很累了,早早的上床睡去了,阿熏插了门闩,给自己烧了水。白日里看到小姑娘洗澡,她也有些想洗了。 那屋的灯已经熄了,阿熏从袖子拿出一张纸,正是她从袁小儿那里拿过来的一张,白纸黑字的休书写得清清楚楚,末尾还有袁小儿的签名。 袁瑜,名字很好。 阿熏把那封休书锁进自己的匣子里,然后便脱了衣服,舒舒服服的进了木桶里。 然而好景不长,砰砰砰的敲门声令阿熏一惊,险些睡过去的她立马惊醒。 “谁!” “是我。”袁宿的声音,“开门,我有事要和你说。” “少来,什么事不能明天说,今天我没空,睡了。” “真的有事,你开门吧。”袁宿不依不饶的拍门,阿熏急得怎么也够不到架子上的衣服。 “开门,我真的有事。” “有事也等着!” 袁宿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袁宿,你走开行不行啊。” 阿熏越想越急,干脆自己起身出了浴桶,结果那袁宿突然间更加猛烈的敲门,阿熏只得随手挑了件外衣披上,可偏偏的,外衣的带子不知缠到了哪里,怎么也弄不开了。 “阿熏,阿熏!”里面突然间没了动静,袁宿一脚踢开了那扇很是单薄的门。 “啊!”阿熏连忙抓紧衣服,带子还在腰间荡着,一双嫩白的脚站在湿漉漉的地上,凌乱的长发带着些许的可怜。 没有以往的剑拔张弩,没有曾经的针锋相对,一双很是婉人的桃花眼里满是惹人怜爱的惊恐,那一刻,袁宿好像第一次看到了这样的阿熏。 小姑娘呢喃一句,翻过身又继续睡了。 “谁让你进来的!”阿熏突然间满是怒火,一把抓起旁边的小凳子就砸了过去。袁宿竟还愣在那里,一时间也没躲过去,那小凳子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额头上。 “出去!”阿熏简直是怒火中烧,可偏偏不敢怎么动弹,生怕一动那衣服便掉了。 袁宿愣愣的出门去了,只是那双眼睛还钉在阿熏的身上,和以往不同的,异样的光,阿熏竟也一时呆了,似乎有一种陌生的气息在两人间涌动。 袁宿帮她把门关上,阿熏这才反应过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衣服露开了一块,阿熏这才系上带子,过去把断了一截,却还勉强能用的门闩插上。心,跳个不停。 小姑娘迷迷糊糊的醒来,外面天已经大亮了,估摸着日上三竿,又不早了。 “嗯……”小姑娘哼哼唧唧的,“阿熏……” “我在。” “扶我起来,我要去下地。” 那边没有了动静。小姑娘好不容易才睁开了眼,依稀看到阿熏就坐在她的身边,目中无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阿熏……”小姑娘摇了摇她的袖子。 “我在。” “我要起来……” 阿熏扶她起来,可还是头沉沉的,眼前模糊不清。 阿熏也发现了她的异样,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脉象,登时脸色一边。瞬间阴沉。 “你昨天吃什么了?还是喝什么东西了?” 小姑娘摇摇头。 阿熏立马跳下炕给她倒了杯水,还往里洒了一包白色的粉面。 “小姑娘,快喝了它。” 小姑娘迷迷糊糊的喝了。阿熏当即出了门,袁宿正在院子里劈柴,两人眼睛对上的那一刻还是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阿熏就踢飞了他的旁边刚刚码好的木柴。 “袁宿,你想干什么!” “我又怎么了。”袁宿拄着斧头,吊儿郎当的站着,天生一副痞子相。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说,是不是你给小姑娘下药了!” “是。”袁宿很是痛快的认了,但他那副根本就没有半分悔恨的模样,真是有一种想让人揍一顿的冲动。 阿熏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的你已经听到了,那我也想听你说的,袁小儿的药是不是你下的。。” 阿熏突然间笑了,“所以呢?你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未尝不可。” 阿熏一拳打过去,却被袁宿一手抓住了。 “我知你要说什么。”袁宿不紧不慢的说道,嘴边还噙着似笑而非的表情。“你想说小姑娘是你的底线,那么不好意思,袁小儿也是,我知道你不服气,从认识我的那天就开始,那你尽可以朝我来,别动他。” 阿熏面色冰冷,一下子把手抽回来。 “昨天晚上……我是真的想和你说一些事的。” “什么事,袁小儿的事?”阿熏没好气的说道。 “不是,是赵二娘,她昨天去了里正家,之后还去了县城。” “赵二娘?不足为虑。”阿熏说了这句话,便抬步走了。 第五十五章 最不能碰的人 “苏薰,你我再怎样不合,也该在有些时候一致对外吧。”袁宿在后面喊,阿熏一步也没有停,越走越远。 袁小儿背了书包出来,正准备离开,此刻见到袁宿有些愣愣的看着阿熏屋子的方向,便走了过去。“昨晚你干嘛在房顶上坐了一夜。” “睡不着。”袁宿又拿起一块木柴,一下子劈下去,顿时便成了两半,干净利落。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袁小儿说道,“有人敢拂你的面子,甚至是对你挑衅,都不会有好果子,无论是明里暗里。” “我让她又怎样,不过一个小丫头,懂得什么弯弯绕绕,最多就是在饭菜里动点手脚。” “你还是头一次这么纵容人。”袁小儿撇撇嘴,见袁宿又拿过来了一段木柴,他便离开了。 小姑娘没多久就清醒过来了,迷睡了一夜,以至于白天里还是头有些疼,但就算是这样,小姑娘还是乐死不疲的一心粘着袁宿,看他砍柴便跟着坐在一边,看他进屋休息便假装给他泡了茶水送过来。袁宿倒也乐意她这样跟着,有人伺候还要拒绝绝不是袁宿的性格。他浅浅一笑便能勾了小姑娘的魂,然后他哪怕就是要星星小姑娘都能去想办法给他摘来,真没见过这般脸皮厚的男人。 阿熏在厨房里看得牙痒痒,便将菜刀底下的肉末当成了那男人,下手之狠实在是骇人。 然而剁到一半,阿熏突然想到了什么,敢给小姑娘下药,就得担得起这个责任。 阿熏看了看自己的小荷包,还剩两包了,她微微想了一下,便倒了一包下去。 这东西本没有毒,不过就是让人睡一阵子就是了,不过睡醒之后便会头昏脑涨,又疼又晕,迷迷糊糊的好久都清醒不过来,那滋味儿实在是难受。 阿熏便用这些肉末做了饺子馅儿,又熬了一锅汤,午饭时只盛出来了三碗,她把解药倒进这三碗里,然后便不动声色的将这些都端到了饭桌上。 阿熏递给了小姑娘一碗汤,给了袁小儿一碗,然后便自己坐下喝了。 袁小儿看了看袁宿,小姑娘也看了看袁宿,袁宿却看了看阿熏。 “这个给你喝吧,”小姑娘把自己的汤碗退给袁宿,袁宿刚想说什么,阿熏突然又把那汤碗拉回了小姑娘身前。 “这是给你喝的,你自己喝就是了。” 袁宿眼神微眯,似乎看出了什么。 “我没事的,再说我今天也不是很爱喝汤。”说着,小姑娘又把那汤推给了袁宿,这下阿熏还没来得及拉回来,袁宿一下子挪过去,然后就直接就着小姑娘的勺子喝了一口。 “不得不说,阿熏的手艺真是好啊。” 阿熏伸出去的手攥成了拳头,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小姑娘简直乐成了一朵花。 袁宿只是看着阿熏,然后又挑衅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饺子。 袁小儿看着他们,默默的把自己的碗推给了小姑娘,“这个我还没动,你喝吧。” “不必!”阿熏着实生气,强硬的把自己碗里的汤灌了一口给小姑娘,小姑娘忙躲,还差点呛到了。随后阿熏又给她塞了几个饺子,直到小姑娘嘴鼓鼓的,话都说不出,眼睛都要流泪了,阿熏才停了下来。 “吃饱了吗?” 小姑娘心惊胆战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被阿熏拉着回了屋。袁小儿很是疑惑的看着她们,袁宿却是一笑,心安理得的吃着足足两大盘的饺子。 不得不说,阿熏的手艺真是一绝。 “她们这是……” “女孩儿家的事,你不必管。”袁宿把那碗汤又端回到他的面前,“要吃饭就先喝它。” “为什么?”袁小儿有些不解。 袁宿一本正经的看了看外面,然后凑到袁小儿耳边,吓得袁小儿心一直在提着,“因为没有这汤,饺子便没有那么好吃了。” 袁小儿当即打了袁宿一拳,故弄玄虚,装模作样。 快到傍晚的时候,小姑娘睡着了还没有醒,袁宿又大摇大摆的过来敲门了。 这回没了那药,他也没有那么嚣张的敲那么大声,轻声问了下,确定里面有人,然后就是阿熏脸色阴沉的开了门。 “你又来干什么!” 袁宿举了举手里的镰刀,“还能干嘛,下地啊。” 阿熏听了当即给了他一脚,“我说你使唤小姑娘使唤上瘾了?什么事都来找她,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袁宿耸耸肩,将她说的都左耳进右耳出,只是又问了一句,“小姑娘还没醒吗?”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一直烦着小姑娘。” 袁宿突然间笑了,“我说阿熏,到底是谁烦着谁。” “好啊,那现在她烦着你了,你赶紧走吧。” “那不行,这么多的活儿,怎么着都不能我自己来吧。” 阿熏几次把持住了自己想要揍他一顿的冲动,最后竟被气笑了,“好啊,我跟你去,反正我也没下过地,这次正好学一学。” 还没等袁宿说什么,阿熏过去拿了另一把镰刀就要跟他走,袁宿也没拦着,两人便各怀心思的出了门。 到了那地方一看,原来的荒地如今也没干净多少,阿熏走走看看,竟没发现哪里是小姑娘上次割草的地方。 她问袁宿,袁宿想了想,“大约是长出来了吧。” 阿熏白他一眼。 “那么现在开始吧。”袁宿不同于上次,这回他竟然直接操着镰刀就过去了,手起刀落,虽然不是很熟练,但毕竟男人都是有力气的,干起这些事来也都是游刃有余。 阿熏竟然有些愣了,她可不相信这袁宿是纯粹过来干活儿的,可如今这人丝毫动静也没有,着实让人心存疑虑。 说巧不巧,阿熏还没下手,就看到了荒草里面一个貌似深洼的洞,顿时阿熏一笑,计上心来。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阿熏起了坏心思。 “袁宿,”阿熏叫了他,“你过来这边割吧,我去那边。” 袁宿看了她一眼,但也是过来了,就在两人错身那一刹那,阿熏露出了一抹坏坏的笑容。 第五十六章 坑人八百,自损一千 袁宿提着镰刀过去,就在错身的那一刹那,阿熏当即一脚踹过去,袁宿登时向着前面的深坑张过去,只听得闷哼一声,就只见袁宿的镰刀孤零零的落在了外面。 “哼,跟我斗。”阿熏这回得意了,“威胁我?算计我?袁宿,想得到你还有今天吗?” “本来想叫你好好的睡一觉,你不乐意,这回把你困在这里就高兴了?以后长点儿记性,本小姐没空理你,你就给我好好的呆在这里吧。”说着,阿熏头一转,利落的转身离开了,自始至终,那黑洞中没有半点声响。 阿熏不久便来到了县城里,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那个小院子,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麻布衣裳,个子也不是很高,一副很是老实的模样,却平白长了一双精明的眼睛。 他让开身请阿熏进来,关好大门后又奉上了一碗粗茶。 “郡主。”这人跪地行礼,阿熏轻轻一招手,这人便起来了。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这人看了看天色,“估计还得一会儿,平常都是太阳下山之后才回来的。” 阿熏咽了口茶,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荷包,里面沉甸甸的银子。 “这个你们拿着,我们那里暂时不需要这些了。” “是。”这人也没问什么,甚至也没客气什么,直接就收下了。 阿熏又把碗里的茶喝完。 “云机城那里有什么动静。” “启禀郡主,云机城如今还在西顺的手里。。” “错过了夺回来的最佳时机,军心不稳,就算是能夺回来恐怕也要到多少年之后了。”阿熏说得颇多感慨,愁上眉梢,带着壮志未酬的种种无奈。 这人当即跪下,“郡主宽心,我等定将收复失地,一统天下。” “唉——”阿熏叹了一口气,看着南边的方向,“如今你我都回不去,便要靠他们了……” 阿熏在这里待了一会儿才回去,到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袁小儿在屋子里批改作业,小姑娘得空就鼓捣她的那个荷包,非说以前做的不好看,要重新弄一个。 阿熏做好了晚饭,可那袁宿却还是没回来,她可不相信这人能被一个小小的洞困住,铁定是又去哪里偷懒了。 可当三个人都围坐在饭桌前,这袁宿还没回来。当真被那个洞困住了?阿熏有些心虚。 小姑娘早没了吃饭的心思,一双小眉头紧紧锁着,“阿熏,你说这袁公子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危险?这荒山野岭的能有什么危险。”阿熏说完,又低头去吃自己的饭去了,甚至是没注意到她这话说得有多么别扭。 “阿熏,要不我们去找找他吧。” “不妨事不妨事,你看人家儿子都没着急呢,你着急什么。” 袁小儿把脸埋进饭碗里。谁说他不着急,可偏偏不能显露出来,要不他该说什么,说担心袁宿被那伙儿人碰上?哪伙儿人?越说越乱的样子,袁小儿干脆装作不担心的模样。 “没事的,”他宽慰小姑娘,“他这人从小爱上前抓兔子之类的,你不必担心他。” 小姑娘勉强信了他的话,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却是食不下咽,毫无滋味。无奈,小姑娘放下了碗筷。 “你们吃吧,”小姑娘起身便走了,自己站在门口,不住的往外面看,然而她心心念念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 袁小儿也吃不下去了,也不知是因为袁宿,还是因为小姑娘。 无奈之下,阿熏出去把小姑娘拉了回来。“你给我好好吃饭,我去帮你找。” 小姑娘乖巧的点了点头,她知道阿熏去找,肯定找得到。 阿熏去了白日里的那处荒地,她本想着若是袁宿不在这儿,她便回去说找不到,左右她能想到的地方也就这儿一个了。 然而她到了这里,四周安静至极,只有夜间的蝉叫声,和不时出现的风声。 “袁宿?”阿熏喊了一声,然而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 “袁宿?”阿熏壮着胆子过去,黑夜中看不见那个洞,她走得很是小心,不停的在喊袁宿的名字,然而一点儿的回答也没有。 估计是离开了。 阿熏转身便要走,可突然间一股大力直接将她向后推去,猝不及防,阿熏直直的向后倒去,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她后面竟然就是那个洞。 “谁!”阿熏气急败坏的喊。 “哈哈……”一个无比熟悉的笑声,袁宿从旁边的黑暗中走出。“我说阿熏啊,你找的洞,也得你自己试试才知道合不合身,不是吗?” 阿熏气得青筋暴起,然而却什么力气都用不上。这哪里是个洞,这分明是一个过人高的坑,而且窄小得很,腿都弯不了,更何况是爬上去了。 “袁宿,你混蛋!”阿熏已经完不顾什么,眼里只有把袁宿生吞活剥的模样。 “如何?”袁宿一副欠揍的表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教我的,我用的如何?” “卑鄙!” “如今你骂这些都没用了,何不说些好听的,说不定我就能把你拉上来了。” “你休想!袁宿,我告诉你,你惹怒我了,从今日起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袁宿顿时做出一副惊恐害怕的模样,“呦呦呦,我好害怕啊,这般的恐吓,还着实……没水准了些,如今劫道的都换词了,你能不能有些欣喜。” “袁宿,你给我滚!” 阿熏的眼睛简直能杀死他了,可这人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你确定?我滚了可就没人救你了。” “你放心,”阿熏咬着牙说道,“我就是死在这里,也绝不会昧着良心说你半句好话,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好好好。”袁宿抱着胳膊,“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的呆着吧,我就先回去吃饭了。” 阿熏恨得牙痒痒,可偏偏就对这人无可奈何,听着逐渐远去,最终消失的脚步声,阿熏将拳头攥得吱吱响。 真是可恶,说走还真就走了。 第五十七章 教你怎么骂人 “哎!袁宿!你个混蛋,登徒子!你给我滚回来!”阿熏扯了嗓子喊,然而四周一片寂静,就连袁宿的脚步声也消失了,真正的成了她一个人。 “混蛋,混蛋,彻头彻尾的小人!”阿熏气急败坏,然而却无可奈何,这一个连腿都屈不了的鬼地方,她就算武功再高也无济于事。 阿熏无奈,只得安静的站在那里,等着人能路过这里,拉她一把。 她等着等着,等到月亮出来了,又掩进了乌云中,蝉声阵阵,它倒是嬉闹得欢快。阿熏昏昏欲睡,不住的磕头,东倒西晃,着实难受。 “渍渍渍,真是可怜啊。” 阿熏不用睁眼也知道这人是谁。 “没事儿,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就是回家吃了顿晚饭,又哄着袁小儿睡着了才过来。” “无耻。”阿熏从牙缝里吐出这两个字,眼神犀利,着实骇人。 然而,在此刻黑漆漆的夜里,在此处的荒地中,袁宿装作一副看不见的模样,还直接坐到了地上,悠哉悠哉的和她说着话。 “我说,你只要说两句好话,说袁大公子英明神武,才貌双,举世无双,才华横溢,什么什么之类的,说两句我听听,等我心情好了就把你拉上来。” “无耻。”阿熏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那你换个说法也行,就说袁相公好生厉害,待人温和,人见人爱,谁看了都心生爱慕,欲罢不能。” “够无耻。”阿熏瞪他一眼,真没见过这么不知廉耻的人。 袁宿突然笑了笑,“那好,既然你都不喜欢这些,那我再换一个。”他爬过来,往这边凑了凑,“你只消说一句袁宿我心慕你,我就拉你出来,怎么样?” “呵,袁公子是欲求不满了吗,死了夫人之后就找不到婆娘了?急躁至此,也不枉了你如此年纪就有了那么大的孩子。” 袁宿并不生气,“怎么,我欲求不满?我还真就是欲求不满,怎么,阿熏姑娘来帮帮我?” “你放肆!”阿熏腾地一下脸就红了起来,但憋了半天却只说出了这一句,“当真是无耻,你个登徒子!” “骂人的话就这几句?”袁宿皱了眉头,“那我来教教你,骂人的话还有姘头,奸夫,野男人,和混蛋,欧,你会说混蛋。” “你给我滚!”若是阿熏此时有一把剑,她真的会用它把那袁宿戳个稀巴烂,非要剁成肉泥不可。 可谁知袁宿听了却是突然大笑,“哈哈哈……我说阿熏呐,你还真是会举一反三,‘滚’这个我都还没教你,你就学会了,还真是聪明得很啊。” “袁宿……你别落到我手里。” “那你既然还是这样不肯服软的话,那我也就没办法了。”袁宿一副小无辜的模样,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既然你想在这里呆着,那我就先回去睡觉了。” 袁宿突然笑得有些猥琐,“刚才我趁小姑娘不注意拿了你的枕头,我想你今天晚上应该是用不到了,既然如此不如借我一晚,”袁宿笑得别有深意,“也好让我……睡得安稳一些。” 阿熏当即有种恶心的感觉,这登徒子到底要做什么。 “袁宿,我告诉你,你最好把我困在这里一辈子,否则我江……苏薰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袁宿的眼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意味,看着阿熏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什么。 抚了抚袖子,“我走了,你别后悔。” 说着,袁宿又一次转身而去。 “袁宿,你个混蛋!你给我站住!登徒子!贱人!”阿熏扯开了喉咙喊,“有本事你回来啊,姑奶奶弄不死你,让你活在这世上真是最大的过错,姑奶奶替天除害,你要是个男人就回来单挑……啊!” 突然间一个身影跳进了阿熏所在的深坑里,一瞬间狭小无比的深坑变得更加挤了,两个人几乎完贴到一起,毫无间隙。 阿熏完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一下子跳进来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先一步做出反应,下意识的一拳打过去,那人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躲闪不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闷哼。 阿熏却并没有因此住手,又扬了巴掌扇过去,却一下子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另一个也被制服,阿熏此刻怎么也动不得了。 “袁宿,你个不要脸的混蛋!赶紧给我放手,姑奶奶我不杀了你!” 袁宿一手抓住她的两个皓腕,又一只手连忙捂住了她的嘴,阿熏登时瞪大了眼睛,却也动不得,说不得。 “姑奶奶,姑奶奶,你是我姑奶奶行不行,我错了,都是我袁宿混,您别出声了行不行。” 阿熏仍旧挣扎着。 “真的,”袁宿做了一个并不明显的吞咽的动作,胸口疼得厉害,这丫头下手的确是狠。“外面……外面有人,我……我躲一躲。” 似乎有人影闪过,阿熏瞧见了,便不再挣扎了。袁宿放开了她,一只手捂着胸口,只觉得火辣辣的疼。 依稀有脚步声在这荒山野岭中,还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四处走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阿熏看向袁宿,袁宿点了点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阿熏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 怕吗? 袁宿做出口型,两人贴的很近,阿熏也看得清楚。但她只是看向一边,连个眼神都不施舍给他。 袁宿嘴角一弯,偷偷的把手伸到阿熏背后,猝不及防的一按,阿熏便落到了他的怀里。虽说两人的距离已经不能再近了,但姿势发生了变化,着实还是惹着阿熏生气了。 阿熏一下子拧住袁宿腰间的肉,力气极大,他当即变了脸色,那一刻只觉得那块儿肉要被人扯掉了一般。 袁宿的表情预示了他的痛苦不堪,他还真没见过力气这么大的女子,话说这人真的是女子吗。 无奈,在阿熏极狠眼神的威逼利诱和手上的威胁下,袁宿只得不情不愿的又把手缩了回来。 这下不仅要捂着胸口了,还要捂着腰。 第五十八章 袁宿的苦肉计 脚步声逐渐小了,阿熏怼了怼他,示意上去,袁宿却摇了摇头。 阿熏瞪他,袁宿依旧摇头。 阿熏出手又掐了他一下,袁宿“嘶”的一声,疼得嘴角都抽了。 然而就在这时,“嗖”的一声,袁宿一伸手接住了飞来眼前的一把羽箭,阿熏的目光当即冷了。 周围脚步声忙乱紧促起来。 袁宿一把抱住阿熏的腰,一个挺身将她送了出去。 “嗖嗖嗖!”又是三声,阿熏一个翻身,显现躲了开来,目露寒光,冰冷至极。 “嗖!”又是一把,袁宿从坑里跳上来,一把抓住了它。 阿熏当即从地上插着的三根羽箭中拔出一根,然后迅速的向前冲去。 “回来!”袁宿大喊,然而阿熏根本就不听他的,他也随手挑了一根羽箭,随着阿熏的步伐上前。 “嗖”的一声,血腥味儿四散开来,袁宿当即心里一惊,但很快他便看到了一个脖子上正插着一根羽箭的黑衣人。 无数的羽箭袭来,四面八方,密密麻麻。 阿熏一个翻滚,从地上又拔出一根,迅速的向着一个方向射去,没有弓,单凭用一只手,便准确无误,又异常有力的穿过人的喉咙,瞬间毙命。 如此关键时刻,袁宿突然间笑了,“我猜阿熏投壶一定很厉害吧。” 阿熏白了他一眼,这般要命的时候他怎么还说得出这般话,不知死活吗? 阿熏轻哼一声,“懦夫。” “你说我什么?” 阿熏没再理他,袁宿却突然笑了。 “既然阿熏说我是懦夫,那我就是好了。”说着,袁宿竟然站在那里不动了,好几把羽箭擦身而过,他竟然真的一动不动,任由它们在他身上留下不深不浅的伤口。 “你又在玩什么弯弯绕绕?”阿熏皱了眉头,“我告诉你,姑奶奶我是在受你的连累,你别拖我的后腿!” “的确是我不好,”袁宿一副小愁苦的模样,“是我连累了阿熏,便让我死吧。” “袁宿,你傻了是不是!” “是,我就是个傻的。” 阿熏真的要气坏了,“袁宿,我告诉你,你信不信我把你自己丢在这里不管!反正这些人也都不是来找我的,你自己看着办!” “阿熏,你走吧,我不连累你。”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只羽箭插进了他的身体,袁宿踉跄了下。 “走吧,阿熏。” 又一只穿进了他的腿,袁宿晃了晃,险些倒下。 “走……” “我看你真是疯了!”阿熏快速的来到他身边,双手在地上一划,随后一射,六只羽箭正中六副喉咙,瞬间就撕开了一个缺口。 阿熏当机立断,也不指望喊袁宿跟她一起走了,一手揽住袁宿的腰,然后就把这么一个大男人扛了起来,瞬间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废物,给我追!”黑衣人终于现身,却已经来不及了,阿熏要跑,没有人能追上,哪怕此刻她身上还扛着一个。 一群人向着深山里追去,就在不远处的二人屏声闭气,这会儿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出。掩在黑暗中,两人贴的很近。 袁宿一副很是满足的模样,纵使身上鲜血直流,但他好像完感觉不到一样,贴着阿熏,很是心满意足的样子。 “我说你是不是疯了!” 那边脚步声走远了,确认不会再回来的时候,阿熏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袁宿狼狈的滚到一边,顿时捂住胸口,一副极其痛苦的样子,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不忍睹目。 阿熏也觉得自己的手下得太狠了,有些愧疚的走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势。 袁宿瞄了一眼,随即便哎吆起来了,那神情好像那根没伤到要害的箭正在剜食着他的心肺,好了不得的伤口啊。 “怎么样了。” “疼……” “废话,不疼你不是个死人了。” 袁宿委屈巴巴的,没有说话。 阿熏看了看那伤,没伤到要害,还可以。 她抚上那羽箭,从背后穿过来,有一半的箭露在胸前。阿熏一把抓住那箭身,随后一拔,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再怎么爷们儿气的女人也不会这样做了,袁宿当即疼得吐出了一口鲜血,她这么狠的拔剑方法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抱歉,”阿熏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以前没给人拔过箭,给你弄疼了。” 何止是弄疼了,这下真的要他半条命了。 袁宿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流出的血已经浸泡了一大片的地,泡得泥土有些软了。 本来想等着袁宿休息一下就回去,深山很大,估计那群人得找到明天才能发现他们俩。不过这袁宿躺在地上,阿熏竟发现他慢慢的没了动静。 该不会是死了吧。 阿熏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儿,但是面色苍白,唇瓣无色。 应该是流血太多了。阿熏突然间有些愧疚,若不是她那样拔箭,估计也不会流这么多的血。说起来她又如何不知怎样拔箭,不过是气这袁宿对她动手动脚,还死皮赖脸的拖她后腿罢了。 阿熏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总不能让这人一晚上就睡在这里,否则不流血流死,就得被山里的那群人杀了。 阿熏认命的扛起袁宿,这人却在阿熏肩上闷哼一声。 “疼……” “你醒了?” “疼……” 阿熏看过去,袁宿紧皱着眉头,一副极不舒服的模样。阿熏想了想,换了个姿势,把他背到背上。在阿熏看不到的地方,袁宿闭着眼睛,嘴角一弯,一抹无声的笑就这样流露了出来。 回家是不行的,该怎么和袁小儿、小姑娘解释这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到时候小姑娘看着他这样还不得哭死,又一说也不能因此把事惹到那里,若是那群人发现了点儿什么呢,袁宿和她躲得过,小姑娘和袁小儿如何躲得过? 站在村口想了想,阿熏转了方向,将他背到了原来自己和小姑娘住的房子。 这房子当初是里正心善,虽然两人的户籍没有落在这里,但还是给了她们两间房子,环境不错,就是远了点儿,两人也不嫌弃。 第五十九章 继续作死中 这房子当初是里正心善,虽然两人的户籍没有落在这里,但还是给了她们两间房子,环境不错,就是远了点儿,两人也不嫌弃。 当时还给里正立了字据,这房子只是里正借给两人的,以后无论是两人出嫁,还是离开,这房子都得还给里正,更别说还有卖和转让的权利了。 后来阿熏进了袁家,小姑娘也跟着去了,这房子就被里正收回,空了起来。 阿熏将袁宿背到屋子里,炕是冷的,也没有什么被褥,袁宿躺在上面,面无血色。 阿熏怕被人发现,连灯都没点,更别说是生火了,这大半夜的,一个不住人的房子突然烟囱冒烟了,第二天这不得变成凶宅封起来才怪。 阿熏回了家,打算拿几床被褥草药过来,袁宿的伤或多或少有她一份,阿熏不得不管。 自己身上的外衣已经沾血了,不能让小姑娘看见,阿熏所幸脱了,盖在袁宿身上。 就在阿熏离开之时,袁宿突然间睁开了眼,他捂着胸口坐起来,动作迟缓。 “这个疯丫头,下手可真狠。”他点了自己几个穴道,算是把血止住了,刚才他为着能占几分便宜,特地按了伤口,让它流血更甚。 这回他没什么大碍了,把身上阿熏给披的衣服卷了卷,枕到头底下,然后便心安理得的睡过去了。 阿熏却是忙了一夜,拿了被子,又拿了药,发现金疮药不够了,她还特地半夜到孙大夫家里,为防止有什么流言蜚语,阿熏这回是用偷的。 偷的!她长这么大都没干过这样的事,真是有辱她一生。 不过阿熏还是这样干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她这般劝慰自己。 当然,需要劝慰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小姑娘和袁小儿,遮遮掩掩半天,才说是她进山迷路了,袁宿去找她结果受伤了,如今回不来就在村边儿的,她们原来的屋子住下了。 小姑娘听了果真要哭,阿熏连忙哄她说只是扭了脚,没别的。 结果小姑娘还是不干,非要去那边看他,照顾他,连衣服都穿好了,最后是袁小儿说他怕黑,自己一个人不敢在家,小姑娘没办法,这才消停了。 自己撒的谎,得自己圆。 阿熏特地从他们屋里拿过来一件他的外衣,打算之后给他换上,但愿到时候小姑娘看不出来吧。 阿熏回来时袁宿便听到了脚步声醒来了,迅速的把头下的衣服抻开,然后盖在自己身上,若无其事……奥不,是痛苦至极的躺在那里。 “阿熏,你回来了……”这声音极其虚弱,弱得好像他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嗯。”阿熏应了一声,随后便跳上炕,一把将他拽起来。 “嘶——你轻点儿。” 这声音,这动静,这环境,一下子让人想歪了。阿熏当即觉得这人犹如烫手的山芋,一下子又把他扔回去了。 “啊——” 又是一个暧昧不清的声音,阿熏踹他一脚,“别喊了!” 袁宿的嘴脸都拧在一起了。 “你都弄疼我了。” “我没下重手!” “可我受伤了。” 阿熏脸红红的,没再跟他争辩,随手把手里的药塞到他怀里。“你自己上药吧,姑奶奶我不陪你了。” 说着,阿熏跳下炕就走了。 “阿熏,阿熏……” 袁宿象征性的喊她两下,随后那副痛苦无比的表情便换上了一抹得意的笑。 阿熏来到了院子里,皓月当空,正是文人墨客舞诗弄词的好时机,阿熏读书百卷,此刻却也没有丝毫的兴致。 那群人,来者不善。袁宿死就死了,登徒子不值得一提,但要是连累了小姑娘就不好了,她们的身份特殊,在这里更要小心谨慎。今天,她着实是莽撞了。 “阿熏……” “干嘛?”阿熏的思绪被拉回,皱着眉头,没好气的冲着里面说道。 “你能来帮我一下吗。” “你衣服我放到你旁边了,自己穿好。” “嗯,穿好了,你过来帮帮我吧。” 阿熏进了屋子,袁宿掩在黑暗中,看不清他在哪儿,只是墙边有个人影,料想这屋里也不会出现第三个人了。 “叫我干嘛。”阿熏伸出手去,她以为是让自己来拿他换下来的衣服或是擦完的药。结果阿熏却摸到了一个滑滑的,像是…… “啊!”阿熏一个手刀砍过去,袁宿险险错开一个距离,一下子砍到了他的肩膀,登时便青了,丝毫不比那箭伤好多少。 “袁宿,你滚蛋!”登徒子,真是可恶。阿熏气急败坏,喘着粗气,却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不由分说的过来打我一下,还这么骂我。” 袁宿挪到有月光的地方,阿熏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然后便要走。袁宿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先别走啊,你还没帮我呢。” “混蛋,你给我放手,否则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走什么,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我要你放手你听不见啊。” “听不见,你打死我好了。” 阿熏一巴掌呼过去,袁宿也不躲闪,“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而阿熏此刻也看到了,他是穿了衣服的,不过是穿得比较松散,颈肩露出了一块儿,估计就是这里刚才被阿熏摸到了,以为他没穿衣服,闹了这么一出乌龙。 阿熏静下来了。 “打够了?不走了?” 阿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确是自己误会了他,还连打了他两下。 袁宿松开了她的手腕,想给自己揉揉,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先揉脸还是先揉肩膀了。 “抱歉,我以为你没穿好衣服。”阿熏有些心虚的说道。 袁宿却突然间冷笑了一声,“呵,如今我重伤在身,又失血过多,你要我哪里来得力气把衣服穿好?” 没力气?没力气怎么抓得住阿熏呐。不过阿熏没发现,他自己也不可能说。 “下手这么狠,你确定不是和那群人一伙儿的,想要我的命?” “我要是想要你的命,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力气?”阿熏看到垂在他腰间的腰带,大抵知道他是为什么叫她进来了。 第六十章 出糗的袁宿 “我要是想要你的命,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力气?”阿熏看到垂在他腰间的腰带,大抵知道他是为什么叫她进来了。 “我不过就是让你帮我弄一下衣服,至于这般打我吗,欺我如今身子弱?” 这话说的,宛如一个娇媚女子。阿熏白了他一眼,这不要脸的程度还真是没谁了。 袁宿把腰带递给她,“那。” 阿熏没好气的接过来,然后缠在他腰间,两人贴得很近,近到袁宿都能闻到她发间的香味儿。 不由自主的,袁宿揽上了她的腰。刚才从那深坑里他就注意到了,她腰很细,盈盈一握,与她那豪壮的力气着实相差甚远。 袁宿轻轻将她抱住,阿熏落在了他的怀里,一时间愣住了。 “阿熏,嫁给我好不好。” 他说得这般温柔,纵是袁小儿也没有见过他这般的模样,嘴角轻轻贴着她的发丝,只觉得她的身上清香无比。 但是,好景不长。 阿熏手上一用力,那缠在袁宿腰间的腰带瞬间绷紧。 “啊!”那天夜里,袁宿只觉得自己活的真不容易,肠子都要被挤出来的感觉,他一下子倒在了炕上,连忙去扯那腰带。 阿熏一脚踩过去,袁宿那一刻真觉得自己的肠子保不住了。 “混蛋!”阿熏骂了一句,脸色阴沉至极,“我不会容你这般两次三番的侮辱我,我说过不会放过你,你真当姑奶奶是逗你玩儿的?” “苏……薰……把……脚……拿……开……”袁宿这话说的着实艰难,有气无力,痛苦至极。 阿熏眼神微眯,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样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阿熏是真的动了怒,又一只脚踩上去,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袁宿的肚子上。 袁宿也生气了,他一下子抱住阿熏的脚,一个翻身,阿熏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袁宿一把将腰带扯个稀巴烂,然后如同地狱的魔鬼一般走向阿熏。 阿熏并不害怕,一脚踢过去,却被袁宿一下子抓住了脚。又一拳打过去,袁宿手一松,随后抓住阿熏的手腕一抻,阿熏便直接落到了他的怀里。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他面前会这么弱。 袁宿几个回合下来,衣裳已经完开了,此刻阿熏在他怀里,接触到的也只是他实实在在的身体。 阿熏懵了,一时间竟愣在那里。直到袁宿抓住她的下额,然后头慢慢低下。 “咚”的一声,阿熏一脚踢向他的头,袁宿躲闪不及,挨了个结结实实。 阿熏一下子后退两步,袁宿踉跄几下,晃荡几下,最终倒了下去,再无动静。 小姑娘早上醒来的时候,阿熏正在厨房里做着早饭,一手支着腰,一手拿着菜刀剁着案板上的菜,明明只是寻常的动作,却无端的让阿熏露出了一抹狠厉。小姑娘觉得今日的阿熏不能惹,极其不能惹。 “起来了。” 小姑娘一惊,下意识的浑身一抖。“我……我……嗯……醒了。” 阿熏却是头也不回的说道,“去叫袁小儿起来吃饭。” 小姑娘连忙跑出去,突然觉得在阿熏身边变得可怕起来。 小姑娘去叫了袁小儿,一大一小两个在饭桌上等了许久,阿熏才把两屉包子端了上来。 小姑娘头一次不敢吃这东西,袁小儿拿了一个过来放在碗里,见小姑娘没动筷子,他也不敢动了。 小姑娘想找些话题,缓解一下饭桌上的尴尬。 “嗯……阿熏,袁公子他好些了没有。” 阿熏正在动作的手停下了,空气好像瞬间凝结,连温度都下降了好多。 小姑娘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袁小儿往嘴里塞着包子,却在偷偷听着。 “呵,”阿熏突然笑了一下,“袁宿?他应该很快就被发现了。” 袁小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事实也证明,袁小儿的预感是对的。 袁宿昨夜里一个不慎,就被阿熏踢了头,那个疯丫头下手重,下脚也重,一下子就把他踢晕了,当时真是恨不得揍她一顿,管她什么男女,惹到老子不高兴了就不放过。 可袁宿到底是低估了阿熏,当他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差点儿没气得一口老血吐出来。 这是昨天那片荒地,周围一片鲜血,不远处还有两具尸体躺在那里。不仅如此,那阿熏还扒了他的一身衣裳,此刻他除了绷带就只剩一条亵裤在身上,更可怕的是已经天大亮了,人们出来干活,早起割草的人发现了他,然后如今就有一大群人围着他看,好巧不巧,都是袁宿认识的,也都是认识袁宿的。 袁宿闭上眼睛,这是梦,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袁宿,袁宿,醒醒,醒醒!”是里正的声音,他不住的拍着袁宿的脸,一双带着老茧的手直接往上呼。 挨了两下,袁宿为着自己的这张脸着想,装作一副刚刚醒来的模样,虚弱的哼了一声。 “醒了醒了。”有人喊了声,周围人好像都松了一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躺在这儿了。” 袁宿“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微皱着眉头,“我……我怎么在这儿,我……我明明就是在家里睡觉啊。” 周围人惊讶不已,这难不成是闹鬼了? 里正看了看那边的两具尸体,“报官了吗?” “报官了,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袁宿挣扎着站起来,此刻无论是头上还是身上都疼得厉害。对,还有腿,昨天晚上自己包扎的时候忘记腿了。 里正看了看他,“去告诉阿熏她们了没。” “已经让人去了。” 说到就到,小姑娘跑在最前头,昨晚就听说袁宿受伤了,阿熏还不让她去看,足足的憋了一个晚上,这回能见到了,小姑娘积攒了一夜的担心终于可以释放了。可就在她马上就能看到袁宿的那一刹那,阿熏突然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 “阿熏?”小姑娘不明所以,明明她眼泪都快要憋出来了,却突然卡在了人群外面。 袁小儿顺势挤了进去。 第六十一章 袁宿进牢 袁小儿顺势挤了进去。 袁宿偷偷用眼角瞄了一眼那边,却只见袁小儿愣了一下,然后又立马挤回去了。 袁宿不明所以,袁小儿却一下子捂住了小姑娘的眼睛。 “你干嘛?”小姑娘皱着眉头,不高兴的躲开。 “你……你先别看,你先回去,袁宿没事的,你放心吧。” 小姑娘哪里能信,看了看阿熏,阿熏却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我不要,我就要去看!” 人们都已经发现了她们的存在,此刻很是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只要迈过去几步就能看到袁宿。不知是为何,小姑娘就要上前,阿熏拉住她,她挣扎着。袁小儿劝她回去,小姑娘也不听。直到她真的挣开了,真的上前几步,看到了袁宿。里正连忙过来挡在她面前,然而已经晚了,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鲜血和绷带,看到了袁宿虚弱的倒在地上,突然间脑子一片空白,被里正推开,被阿熏扶住,四周一片寂静,一丁点儿的声音都不复存在了。 “袁宿……袁宿他……他怎么了。” 小姑娘很是迷茫的眼睛看着阿熏,竟让她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话到嘴边,却是无语。 “你说啊!你不是说他没事的吗!你不是说只是扭了脚吗!” 阿熏从没见过这样的她,歇斯底里,崩溃至极,扯着她的衣领喊,怒吼,或是质问。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阿熏。 小姑娘擦了擦眼角的泪,拨开人群挤进去,也不顾什么男女大防,一下子抱住了他。 四周一片寂静,阿熏已听不到什么了,无声的花,无声的草,无声的人群,透过他们看到了那边无声的两人,小姑娘像是在哭,却也是无声的。 阿熏突然间转身,头也不回的,毅然决然的离开。 那天,县衙里的捕快来了,他们带走了荒地里的两具尸体,同样带走的还有袁宿,小姑娘非要跟着去,于是等到人群尽散,只剩下袁小儿站在那里,看着那被围起来的一滩鲜血,心事重重。他在那里站了许久,站到所有人离开,站到日头高照,时近午时,他才慢慢踱步离开。 可是又要去哪里呢?那个院子,如今只剩他一个人了。 孙大娘叫他去自家吃午饭,袁小儿乖巧的应了,却是一个人进了屋,拿出自己的那些笔墨纸砚,袁宿从不愿写些什么,这些东西一向都是袁小儿使用并保管的,好像他唯一一次动这些东西就是为了那封休书。 袁宿被关到了牢里,小姑娘在门口哭哭啼啼的,却不被允许进去。牢头拿着小鞭子巡视,到了袁宿这里“哐哐”的踹了两下门。 袁宿身上穿着一件很大,极不合身的粗布衣裳,不记得是刚才哪个人给他的了,但总归,他袁宿是被人看了笑话。 眼神中平静无波,却是能很明显的看出他在生气,在生阿熏的气。拳头无意识的攥紧,吱吱作响。 “哎!聋了吗!”牢头很是不客气的骂道,袁宿这才满是慵懒的坐起来,先是露出了一个很无害的笑容。 “牢头大哥,行行好,小的初来乍到不懂这牢里的规矩,您多体谅。” 牢头蹲下来,很是仔细的打量着他,“我怎么觉得以前见过你。” “啊?” “奥——我想起来了,你不久之前来牢里探望过一个小姑娘。”牢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模样,“糟糕!该不会是和那个小姑娘有关系吧,不行,我得连忙去告诉县太爷去。”说罢,这牢头起身便往外走,吓得袁宿连忙起身喊他,直到了把脸卡进木栏杆里,那边的牢头这才站住。 “呼——”袁宿松了一口气。“那什么,牢头大哥,你听我说啊,这事儿虽然听起来很大,死了两个人,还都是身份不明的人,可他们俩死还真跟我没关系,我就是在家睡觉,然后不知道怎么第二天早上就到了那片荒地里。是,那片荒地虽说也是我家的,我们这两天还都在那儿干活儿,听起来的确是太巧合了些,但真的跟我们没关系,我再怎么也不能胆子大到去杀人,而且那边儿还是两个人,我一个也不懂什么武功的庄稼汉子怎么打得过是不是?” 牢头若有所思,然后却是很认同的点了点头,“这个倒是,料你这小身板儿也也打不过那两个,听说那两个都是专业的杀手,厉害着呢。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该想着的事,县太爷英明神武,他会审清此案的,不过我还是要说,决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可能。” 牢头说得好认真,袁宿竟呆了,合着他说了这么半天一点儿用都没有,这人一句不错过任何一个可能就给应付了?他以为他是谁啊,提刑官? 牢头还是要走,袁宿立马抓住了他。 “牢头大哥,你再等等,再等等。” “你又要干什么!”牢头很是不悦的说道,那神情犹如他耽误了他的什么大事一样。可突然间,牢头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袁宿,“昂——我明白了,果真是和那个小姑娘有关系,不然你怎么这么拦着我。” “谁说的,牢头大哥你想多了。”袁宿一笑,脸上半个酒窝都出来了。“我这可是为了牢头大哥你好,您可千万认得小民的用心良苦啊。” “也为了我好?怎么说。” “您看哪,您打算跑去跟县太爷怎么说,说什么?说我之前曾经来探视过一个小姑娘?” “怎么了,我说不得吗!” “说得的,说得的,只不过您可曾想过说了这话之后县太爷该怎么想。” “怎么想?” “对啊,大牢里非上头批准是不可以探视的,虽说你们私下里收几个钱不算什么,不过被县太爷知道了总归不好吧。” 那牢头一下子变了脸色。 “其实那小姑娘跟这件事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她当初是被人陷害才进大牢的,县太爷都审清了难不成牢头大哥要质疑一番?” “胡说!”此刻用吹胡子瞪眼来形容牢头再适合不过,“县太爷明察秋毫,能断神案,上次那个什么员外丢银子的案子,县太爷没过几天就都查出来了,怎么敢质疑县太爷?” 员外?银子?好生熟悉。 糟糕!袁宿一拍脑袋,他忘了那个了。 第六十二章 后悔药,哪家出,良心品牌找袁宿 员外?银子?好生熟悉。 糟糕!袁宿一拍脑袋,他忘了那个了。 千算万算,怎么就漏了那个!袁宿此时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好吧,你说的这事儿和那个小姑娘没关系,要是以后被我知道了,信不信我揍死你!”牢头说着,亮了亮手里的鞭子,凶狠得厉害。 “那个……牢头大哥,我能不能再问您一件事儿。” 牢头皱了眉头,他总觉得这小子心眼儿多得厉害,好像每一句话都是阴谋。“你要问什么。” “我想问一下县太爷估计什么时候来提审我。” “这个是县太爷的事儿,你问我,我问谁啊!”牢头没好气的说着,转身便走了。 袁宿无可奈何,只得退了回去。此刻被关在这个地方什么都动不得,这种无力至极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没办法,只得等见了县太爷以后再说吧,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想之后开审的时候怎么说,还有那伙儿黑衣人,阿熏应该能保护他俩的吧。 县太爷听说了此案十分动怒,这青崖县这么多年也没出过这么大的案子,死了人,还是两个人,还是两个被羽箭杀死的两个黑衣人。事情似乎有些大了。 仵作仔细查看了死者的伤势,皆是用羽箭穿过喉咙所致,一下子就断了气,手法狠厉,凶残至极。 可就在县太爷一筹莫展之时,又有人来报,说是又发现了几具尸体,就在案发现场不远处,被挡在草棵里,当时没能发现,如今被抬过来,和那两个一模一样的死法。 当县太爷回到县衙以后,立即传唤了袁宿,可人还未带到,就等来了一个女子。捕快说这女子是在外头等了很久的,一直说要见县太爷,不见就不离开。 县太爷让她进来,是一个小姑娘,白白嫩嫩的,青涩至极。 县太爷皱着眉头,看了看她。“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小姑娘当即跪下了,知道这是当地的规矩,只不过还是不情愿的,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之外,她再没有跪过别人,当然也没有几个是值得她跪的的。 “县令大人,小女子名叫苏郁,是来喊冤的。” “喊冤?你喊谁的怨?”县太爷问道。 “小女子为袁宿喊冤。昨日傍晚,袁宿便已经在家里睡下了,小女子可以作证,请县令大人明察秋毫,为袁宿申冤啊。”小姑娘说着,竟然直直的扣了一个头。 县太爷眯了眯眼,“你和袁宿是何关系?你为他作证,可又有证据?” “回县令大人,民女……民女……” “怎么,连个关系都说不出来了吗?” “县令大人,请听我一言!”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声,县太爷抬头一看,却是袁宿被带过来了。 “袁公子!”小姑娘满是希翼的看着他,仿佛见到了主心骨儿一般,突然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看他大模大样的走过来,身体应该还是不错的,但愿牢里的那些人没有打骂于他。 袁宿随即跪下。“启禀大人,这人是我儿媳之友,也是我儿媳的仆人,自我儿媳嫁来,便住在我家,因此,我们皆颇多熟悉。” “儿媳之仆?”县令大人明显不信的样子,手中惊堂木一拍,怒吼一声。“大胆!刁民安敢在公堂之上放肆,如何只扰乱公堂之罪?” “草民所说,尽数事实,请大人明察。”袁宿不卑不亢,却说的有力,底气十足。 “呵,”县令大人轻笑了一声,“你说她是你儿媳之仆,那我问,你家贯几何,良田几亩?” “回大人,草民家贯丝毫,初来乍到,户籍方落不满三月,良田更是未曾有过。” “那你原先可曾身家势大?”县太爷又问。 “原先是曾有几个小钱,但后来家道中落,族人四散,流落异乡,不得已在此落下了户籍,干些庄稼活儿糊口罢了。” “呵,既然你如今地无一亩,钱无一分,如何取得儿媳,又养活儿媳之仆。” “此事说来话长。”袁宿轻叹了一声。“我曾是家中幼子,父母亲便对我多些宠爱,临走时为我包置些银两,而我是直到小郭村之后不久才发现的。我知我这人管不住钱,与其早晚都挥霍光了,不如提前为我儿子定下门亲事,于是便托村里的里正纳了门童养媳,而这人同样也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小姐,这人也的确是她曾经的仆人,不过两人情同姐妹手足,我便一同接了来,也不能让她一个姑娘家独自住着。” 县太爷听着,却也在仔细琢磨着。可是自从袁宿一进来,他便发现了一件事。这人好像长得有点熟悉,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在哪里呢?县太爷终究是想不得了了。 “这话你说的很通,不过真假便有待考定了。” “大人可以询问小郭村的每一个人,里正也可以,当时我儿媳和我儿子可是里正来做的媒。” “那既然是如此关系,为何你儿媳不来,儿媳之仆却来喊冤。” 小姑娘突然间不敢说什么了,只是无助的看着袁宿,却见他唇角微微上扬,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大人说笑了,我家儿媳是妇道人家,再着急也只能在家陪着我儿子不是。这喊冤的事嘛,自然还是要叫仆人来的。” 袁宿不动声色的应答并没有惹得县令的怀疑,但同样也没有让县令完的相信他,县令翻看着手里的卷宗。 “苏郁是吗?” “啊?啊!”小姑娘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回答道,“大人,民女在。” “你口口声声说可以证明袁宿昨天傍晚就在家里,那你拿什么证明?” 小姑娘停顿了下,然后看向跪在身边的袁宿,那一时间,小姑娘好像做下了一个什么决定。 “回县令大人,我……” “大人!”袁宿突然打断了小姑娘的话,“这小姑娘的确是太心急了些,不谙世事,小小年纪只知道来帮我,也不懂什么方法办法,县令大人莫要怪罪才是。” 第六十三章 帅帅的男二出场!!! “大人!”袁宿突然打断了小姑娘的话,“这小姑娘的确是太心急了些,不谙世事,小小年纪只知道来帮我,也不懂什么方法办法,县令大人莫要怪罪才是。” “哼!”县太爷一拍惊堂木,怒火中烧,“大胆!尔等安敢藐视公堂,胡乱喊冤,可曾把本官放在眼里,可曾把律法放在眼里?” 县太爷瞪了眼睛,倒吓得小姑娘浑身哆嗦,一声都不敢愣了。 “大人莫要生气,”袁宿一笑,“且当卖我个面子才是?” “呵,你又是哪位啊,一个小小的庶民,来让本官买你的面子?” 袁宿只是笑了笑,“大人不记得我了吗?小民可是帮过大人您的。” 县太爷仔细的看了袁宿,上下打量,那袁宿也亮出一张脸让县太爷看了,而他也的确是看出来了。 突然惊讶,却又忍住不语,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来人!”他惊堂木一拍,众捕快一呼应,“给本官把这人关进大牢!” 两个捕快随即上前,一人抓着原宿的一只手,就这样极不温柔的将他押进了大牢内。小姑娘急的不行,可是见到袁宿离开的背影,她却无能为力。 “大人,袁宿他真的是被冤枉的呀!” 上头的县太爷却只是站起来,甩了甩袖子。“来人,将这女子也一同押入牢内,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 于是小姑娘也一同被押入了大牢内。女牢与男牢不同,却只是一墙之隔,好巧不巧,这边是小姑娘,那边便是袁宿。 这还是小姑娘听到了那边袁宿和牢头寒暄的话才知道的,等到那边没有了动静,小姑娘把脸都贴在整面墙上,轻轻敲着,又喊了几声,她自认为自己的声音再大一些就要引来牢头了,可墙的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应该呀,小姑娘很是纳闷,听起来那边的声音也不大,自己都听得清楚,怎么如今自己说话,那边却没有动静了。 莫不是袁宿睡着了?像他那没心没肺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于是小姑娘提了声音。 “喊什么呢?都给我安静点!”暴虐的女牢头过来了,甩着手里的鞭子,还湿哒哒的,像是沾了什么,随着他的走进,空气中散发了一股辣辣的味道,小姑娘害怕的连退了几步。 “说你呢!”女牢头很是凶的用鞭子指着小姑娘,“给我老老实实的,否则别怪我鞭子不长眼,抽花了你的脸是轻的,小心我让你留半条命在这儿。”女牢头说完,便扬着鞭子又离开了。 只剩下小姑娘一个,浑身颤抖的缩在墙边,再不敢说话了。 “阿熏……阿熏……” “阿郁!”阿熏突然从梦中惊醒,她似乎看到了小姑娘一个人,躲在漆黑的牢里,浑身是伤,泣不成声。 幸好,那只是个梦。入眼,是陌生的房梁,两扇帷幔遮住了她小小的床榻,这是在县城里,她临时的住所。 离开了小郭村,她也无处可,便来了这里与手下们会合,听说袁宿被抓进大牢里了,意料之中的事,或者说是她一手策划的。 这一次,袁宿是触了她的逆鳞,给些教训足够了,但要让阿熏消气,仍需他吃些苦头。 “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自帷幔那边响起,阿熏看过去,只在屏风后面一个人影。 她突然间知道是谁了。 “南城?!”阿熏是又惊讶又欣喜,那人也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身白衣,如沐春光。 他浅笑着,不由得让人想起了寒大人昔日的一句诗:蜿蜒小陌有公子,亭中红卉无景色。 “什么时候来的。”阿熏自帷幔中出来,随便穿了件外衣在身上,不修边幅,却在宁南城眼里成了豪放爽直,无伤大雅之嫌。 两人坐在屋里的小桌旁。 “多日没有你们的消息,还担心你们出了事,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云机城被占领,阻绝了来往通信。父亲和叔父都很担心,便直接让我过来了。” 阿熏浅笑了笑,“只有他们俩担心?那……” “阿熏,有的事,不是你我能过问的。” 阿熏自己倒了杯茶,喝进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而她的眼里,亦无端的拢上一抹凉意。 宁南城看了看四周,“小姑娘呢?没跟你在一起?” 阿熏愣了一下,“小姑娘跟着人跑了。” 宁南城突然间笑了,“阿熏莫要说这些玩笑话,她纵是把你卖了也不会卖自己的。” “呵,”阿熏冷笑了声,“你猜她猜的还真准,她的确是把我给卖了。” 于是,在阿熏前前后后的将事情都说与了宁南城之后,那人的笑也逐渐消失了。 眉头微阙,多了些沉稳,“这事……的确是你不对。” 阿熏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你说我做的不对?”她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人,若不是自小就熟识了,哪里还敢相信如此指鹿为马的话也是他说的。 “就是你做的不对。”宁南城很是认真,“小姑娘什么都不懂,你也什么都不懂?那人是她想嫁就嫁的吗?你不仅不阻拦她,你还把自己给嫁出去了,这可是要赔上你的一辈子,真是糊涂!” 阿熏听了这话,也有些心虚的低头了,“你也知道,我怎么拦得住小姑娘,她喜欢那个袁宿喜欢得入了魔,我怎么说都不行。但那袁宿也的确是可恶得很,我以为接近他身边,让他吃些苦头,知难而退。再说我的婚事不要紧,我向来不是那些个深闺大院的富家小姐,没生那一副娇生惯养的颜面。只是嫁给了一个十岁小儿做童养媳,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我休书都骗那小子写了,住不住他家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宁南城听她说到休书那里时脸色才好了一点,伸出手来,向她要那一封休书。阿熏拿给他看了,宁南城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这才把那东西还给了她。 “这休书写得还算可以,什么方面都考虑到了,可要好好保存。” “放心吧。”阿熏一笑。 第六十四章 袁宿粗来了 “这休书写得还算可以,什么方面都考虑到了,可要好好保存。” “放心吧。”阿熏一笑,又将它收好了。 宁南城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淡淡问道,“小姑娘可有说什么时候离开?” “她可没想这么多,她脑子里除了袁宿就还是袁宿。” 宁南城浅浅笑了一下,“这话可酸得很。” 阿熏撇了撇嘴,很是不高兴的说道,“真是不知道那个袁宿有什么好的,勾的小姑娘一颗心都拴上去了。” “总归还是要回去的,小姑娘不会没想过这些,她也知道自己在外面跑得再久也终究还是要回去。” 宁南城给她添了茶水,“何必跟那样一个人置气呢,小姑娘迟早都是要嫁人的,你也是迟早要嫁人的,你们为这个吃醋可吃不起。” “那也不该是袁宿,那袁宿登徒子一个,着实配不上我家小姑娘。” 宁南城突然笑了,“刚才不是还骂她见色忘义的吗,怎么这时候又成你家的了。” 阿熏把头转了过去。 “行了,这些事交给你们自己解决,不过这个袁宿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能让小姑娘如此倾心的不多,能让你如此厌恶的更是凤毛麟角了。” “哼,”阿熏不屑的说道,“什么凤毛麟角,他也配?” 宁南城没再说话,之后他便去了大牢,派人在县衙里探察些情况,得知今日小姑娘闹上大堂,如今也被关进了大牢内。宁南城眉头一皱,却也没说什么。 大牢内,牢头正喝着酒,两盘小菜并不丰盛,尤其是在这阴暗潮湿的大牢内,死气沉沉的地方,基本没什么食欲。可毕竟是在这里呆了十几年的人,牢头完适应的样子的确是让那头的袁宿瞠目咋舌。 来不得来不得,这个他的确是来不得。 牢头瞟了他一眼,得意的淡淡一笑。 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牢头起身看了一眼,却发现是县太爷,连忙起身,还顺带踹醒了旁边睡着的两个新来的。 “大人,您怎么来了。”牢头行了礼,一脸讪笑的过来。 县太爷淡淡看了看他们,牢里的有些事早就成了不谈之规,如今也没必要再说什么。 县太爷看了看里面,“袁宿关在哪里。” 牢头连忙错过身,“袁宿就关在里面,可是让我带他出来?” 县太爷皱了皱眉,“不必了,我亲自过去。” 说着,县太爷竟真的抬步走了进去。大牢里光线阴暗,烛火虚晃,牢头点了盏灯火想要过去给县太爷照明,县太爷却只是招了招手,示意他不要跟过来。 应该是审案子吧,牢头这样想着,便退了出去。 袁宿在这边早就听到了动静,可他依旧躺在自己的草稞上,乍一躺还是有些软的,还算不错。 隔着一道木栏杆,县太爷就这样停在了袁宿面前。 袁宿起身,“县太爷还真的来看我啦,草民真是感激不尽,不过如今草民衣衫不整,新伤旧疾,就不起身给县太爷请安了。” “你究竟是何人。” “草民袁宿,大人不是知道吗。” “哪里人。” “小郭村人。” “我是问你原来是哪儿的人。” 袁宿愣了一下,“燕水人。” “燕水?!”县太爷明显惊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燕水?不是早就归了西顺吗。” “是啊,呆不下去了,所以就逃出来了。” “那你上次那个案子,明明就是你干的,你做这些到底有何目的。” “县太爷莫不是想后悔?”袁宿噙着笑看向他,“我是帮了您啊,那个案子过后,您不仅得到了美名佳话,还有那三成的家产……” “袁宿!那件事是你干的,与本官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县太爷突然急了。 “与县太爷自然是没有关系,不仅是作案时没有关系,就是破案时也没多大的关系吧……” “你威胁我?” “这倒不是,不过是觉得本来就是一件于你于我都是极好的事,怎么县太爷要将它挑开,告诉世人我就是那个盗窃什么员外家的贼?然后呢,您是暂时的劳苦功高了,可这个案子还没审完,您就想早早的给我定罪,让我闭嘴?” “本官可没这么说。”县太爷略显心虚,不知的却是早已被袁宿看了个透彻。 “早在不久前我还在愁苦着,万一被您认出来了怎么办,可如今我也不怕了,大不了就是一条命而已,我袁宿不在乎,只是因此牵扯到了县太爷您就不好了,您说呢?” 县太爷的手攥了又攥,转身便走,可又立即回来。 袁宿浅笑盈盈的看着他。 “我再问你,你和梁上君子有什么关系。” “毫无关系。”袁宿很是认真的说道。 县太爷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便要离开。 “还有,这件案子,希望县太爷高抬贵手,那些死了的人身上穿的都是夜行衣,明显有可能是西顺或者南朝派过来的奸细,县太爷可要明察,我昨夜里可是看到了不少人的,这才死了几个。” 县太爷当即变了脸色,“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骗您干什么呀。” 县太爷立马快了步子,匆匆离开了大牢。 当夜里,县太爷便写了书信奏折,连夜派人送到京城去了。 此事不小,若真的如袁宿所说,那就是大事件了。 县太爷估计是没得睡了,当晚又去了大牢,依旧是不让任何人靠近,独自和袁宿说了很久。最后县太爷一个人出来了,第二天,袁宿被那牢头释放,那人还很是不解的样子,不过事关县太爷,应该是大事,轮不到他来打听。 袁宿临走时,便看到了牢头很是疑虑的目光。 不过袁宿这人刚出了大牢,突然觉得少了点儿什么,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忘记了。他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还是回家再说吧,袁小儿还在家里担心着呢。 小姑娘看着眼前这人,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不自在。很是安静的坐在软榻上,任由那人给她倒了一杯茶。 第六十五章 倒霉孩子袁宿 小姑娘看着眼前这人,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不自在。很是安静的坐在软榻上,任由那人给她倒了一杯茶。 “你……你什么时候到的。” “不久之前。”宁南城撩了衣裳下摆坐下,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只可惜,并不是小姑娘喜欢的那款。 “那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小姑娘情绪明显低落了几分,连带着脑袋都低了几分。 “你父皇不知道你在这儿。” 小姑娘一愣。 “是我跟来的,你不用担心会有人逼你回去,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再说。也不要担心……你我的婚约。” 小姑娘的脸有些羞红。 “谢谢南城哥哥了。”小姑娘说话都轻了几分。 “你既然还唤我一声哥哥,那我便来说说你。” “说说我?”小姑娘有些不明所以。 “对,”宁南城点了点头,“说说你是怎么把阿熏卖了,又把她气跑,然后现在又把自己弄进大牢里的。” “阿熏都跟你说了?”小姑娘撇撇嘴,“我没有卖她,我是为了她好。当时阿熏被那个叫做赵柱儿的汉子纠缠,那家人还把阿熏告进了大牢里,要不是我和袁公子一起想的办法把阿熏救出来,她如今还在牢里呢。” 宁南城脸色有些不好,“你就是这样想的?你可知你那一纸婚约赔的可是阿熏一辈子的姻缘,此等大事容得你们两个丫头胡乱答应?” “阿熏不是说她不计较这些吗。” “她不计较你也该为她计较这些,她比你还小一岁,从小在行伍中长大,她自然不知道婚姻大事于她而言有多重要。” 小姑娘有些委屈,胡乱蹬着双脚,“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害阿熏,我手里有阿熏的休书,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袁瑜的名字,还印了手印的。” “你也有休书?” “嗯。”小姑娘点点头,“是我趁袁瑜睡着的时候偷偷进了他的房间,印着他的笔迹写的,我以前冒充先生签字的时候就用的这招,保证谁都看不出来。而且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还让他按了手印,绝对有效。” 不得不说,小姑娘的鬼点子真的是不少,宁南城突然间笑了,他就知道,小姑娘和阿熏之间的事,本就不用他来操心,这两人都把对方看得极重,怎么也不会去算计另一个的。 “那袁宿此人呢,你打算怎么办。” 小姑娘闻言,像是害羞,又像是为难,低着头搅动着手指,“我喜欢袁宿。”小姑娘很是认真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他,大约是他长得好看吧,后来就觉得他什么都好,再后来就想着日日和他在一起,看到他不开心我就想方设法安慰他,看到他受伤我就止不住的想哭。” “嗯,”宁南城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你还因此把阿熏气跑了。” “我不是故意对阿熏发脾气的,我只是当时太着急了,然后……” “然后又因为阿熏骗了你?” 小姑娘微微点了点头。 “看到袁宿的伤势了吗。” “看到了,很严重,流了那么多的血。” “那你看到了袁宿是被什么所伤的吗。” “没有……” “袁宿身上是箭伤,羽箭的箭。” 小姑娘一下子愣了,“是……” “那些人不是我派去的,也不是你父皇派去的。” 小姑娘有些不敢想了。 “听说过北晋袁家吗,朝廷为数不多的依靠了,袁午珏昔日奉命出征,六退西顺军,令杨卓闻风丧胆,其长子袁向何更是武功卓绝,一杆长枪威风凛凛,至今无人能敌。次子居于朝堂,变更田法,拓耕留田之政被人广为称赞。袁家势极之时,可是功高盖主的势头儿。” 小姑娘听得有些呆了,“应该……应该不可能吧,袁宿他只是恰巧姓袁而已。” “如今袁家势弱,袁午珏与袁向何皆战死沙场,听说袁向何有两个不错的儿子,当初为表决心,还带着他们一家人都上了战场,可如今人走茶凉,袁家子嗣女眷也都不知所踪。究竟如何你自己来考量吧,我说的也只有这么多。” 说罢,宁南城起身便走了,只留下一个背影,供小姑娘呆呆的望着。 “对了,阿熏就住在你隔壁,她死要脸面不过来,你有空过去看看她。”然后,宁南城便彻底走了,隔壁偷听的阿熏脸上一红,连忙退开了。 “死南城,你才死要脸面呢!” 袁宿回了自己家,院子外面有些淡淡的血腥味儿,平常人已经丝毫闻不出,但袁宿对这味道太过熟悉。 墙头上有被很多人踩过的痕迹,几根铺房顶的草芥飘下来,袁宿用手接过。 “你回来了?”袁小儿背着书包从后面过来,“怎么不进屋?” 袁宿是松了一口气,还好那死丫头明些是非,不把这些气撒到袁小儿身上。 “没事,在等你。”两人随即进了屋,袁宿很是谨慎的查看了下屋子,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袁小儿把屋子打扫的很干净,比他在的时候干净多了。 “还是那边的人吗?” 袁宿点了点头,“他们很久之前就找到这里了,不过当时我引开了他们,却没想到不久以后他们又找到了这儿。” “那我们是不是要赶快走?” 袁宿摇了摇头,“没事的,这里一时半会儿还算安,他们不会想到咱们落了户籍,只会去查那些过往的尚客之类的。如今这里也不过是漏了些端倪,不过如今已经没事了。” “我不信。”袁小儿皱了眉头,袁宿当即给了他一个爆栗。 “欠揍了是不是,老子的话都不信了?” “没有。”袁小儿很是委屈的揉着脑袋,“我是担心你太过自信,着了那些人的道。” “放心吧。”袁宿轻轻一笑。 原本那些人应该是怀疑他的,可阿熏暗中派人挡了那些人,他们自然也清楚他袁宿没有那么大的实力,于是乎他们顺理成章的就安了。 袁宿把控着手里的杯子,悠哉悠哉的模样。 “对了,小姑娘在哪儿呢,和阿熏在一起吗?” 小姑娘? 袁宿手一抖,立马惊醒,他终于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了。 第六十六章 这章没有名字 “嗯……啊……这个……是,她是和阿熏在一起。”袁宿有些心虚的说道,“她不是和阿熏吵架了吗,这会儿正正哄着她呢,不必担心。” 袁小儿看着他,小姑娘哄阿熏?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袁宿给自己灌了口茶,便起身出去,“我去镇上看看,今日我从牢里出来,总要买些东西庆祝一下的。”说着,便急急忙忙的出去了。结果刚到门口,突如其来的一盆水就这么泼了过来,袁宿竟一时走神,直直的让这水给浇了个彻彻底底。 袁小儿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结果就看到了孙大娘叉着腰站在那里,脸上一片笑意。 “哈哈哈,我就说我没看错嘛,就是你小子回来了。” 袁宿此时完被这盆水泼懵了,“那……那也不必这么迎接我吧。” 孙大娘笑了两声,“你呀,什么都不知道,以前我们这儿谁家要是出个倒霉事都要在回家之前迈火盆祛晦气的,要是这晦气除不尽,迟早还会有大祸临头。你瞧瞧之前阿熏进了大牢,回来后就没祛晦气,结果呢,这才多长时间,你就晦气了。” 袁宿听了更懵了,“祛晦气就祛晦气吧,你给我个火盆迈过去不就行了吗,火盆要是不够烈,那给我弄来个火坑也行啊,怎么又泼来了一盆水?” “这大热天的,你又受了伤,万一被火烤了伤再严重怎么办,落一身的疤好看是不是?” 袁宿还真是哭笑不得了,您老人家想得周到,可水也是能让伤口化脓的东西啊。 “咳咳。”袁小儿在后面偷偷笑了几声,然后喊了袁宿,“回来换身衣裳再去吧,你这身上满是血渍,也不知道是谁的衣服。” 袁宿很是嫌弃的看了看自己,然后不得已进屋去了,于是等真正的沐浴完,换身衣裳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到下午了,然后到县城的时候,已然到了日落西山的时辰。 为了保证自己不被阿熏和袁小儿揍死,他特地连饭也没吃就跑到了大牢里。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袁宿他这都第三次来了,自然也和牢头熟悉了,几方打听,又送了些钱财,这才知晓小姑娘昨日就被人接出去了,接她的是一个白色衣裳的男子,除此之外,再不知什么了。 袁宿也没再问,转身离开了这里。 小姑娘离开了,看着桌上孤零零的白色书信,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呵,小姑娘,到底是小姑娘。 “唉,不就是先说句服软的话吗,怎么都闹得这么别扭。”宁南城撩着一袭白衣进来了,浅笑吟吟。 阿熏瞥他一眼,把那信收进了怀里,明显不让他看的模样。 “没事,你看吧,我不看。”说着,宁南城竟然还转身走了,闹得阿熏脸色异常,很不好意思的模样。 不过宁南城走了她还是高兴的,却没成想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当看到堂而皇之的坐在她床上的那个人,阿熏没由来的怒火。 “袁宿!谁让你坐在这里的!” “我不能来,让那个男人来?” “你大晚上来这里给我抽什么风!” “我真的是抽风了才来找你!” 阿熏一下子愣住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人如此的发脾气,这样认真的,严肃的怒吼。 “袁宿我告诉你,不管你是如何,马上给我离开这里。”阿熏说着,便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那人安静了一下,或者说有一会儿,从床上站起,怒气冲冲,随后很快却又冷静下来,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 阿熏皱了眉头,“我让你走你听不到啊!” “听不到!”袁宿一副生闷气的样子,像极了他受尽委屈。 “袁宿,你不要这般蛮不讲理!” “我今日就是蛮不讲理了,怎么样?” 阿熏当即一脚踹过去,袁宿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脚踝,不是很重,足够温柔。 阿熏脸上一红,想要将脚抽回来,但收了两下,却都无果。袁宿抓的明明不是很紧,却偏偏能禁锢住她。 “你放手!”阿熏连耳朵都染上了一抹粉色,可这袁宿依旧不依不饶,不似以往那股子色眯眯的样子,他表情严肃,很是正经,却是在放肆的看着她的脚。 “袁宿,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袁宿这才终于看了她一眼,随后将她的脚慢慢放到地上。阿熏连退几步,很是谨慎的看着他。 “阿熏,你的脚……” “闭嘴!你个登徒子、流氓、色痞!我迟早有一天要把你千刀万剐!” “不是我……” “不是什么不是,莫要再狡辩了,我可不是小姑娘,被你三言两语就骗了去。” “阿熏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我要你立马离开我的房间,立刻马上!” “何必这么急着赶我走呢。” “袁宿你有完没完……” 阿熏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那袁宿便闪了过来,两指微动,在他身上点了两下,阿熏竟一动都不能动了。 你……阿熏还想着臭骂他一顿,或者是让他给自己解穴,却没想到事到临头,自己竟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来看看你。”袁宿走过去,竟伸手将她拦腰抱起,阿熏突然一惊,眼睛都惊讶得瞪圆了。 袁宿你个登徒子,挨千刀的! 袁宿将她抱到了床上,细心的给她垫好枕头,盖上被子,然后自己拿过来一个凳子,就坐在床边,与床上的阿熏离得很近。 “你说你个疯丫头,还真敢干,把我带到那种地方,知不知道我有可能就回不来了,你还把其中的两具尸体挪出来了,是怕剩下的别人发现不了是吗?”袁宿虽说在骂着,脸上却还是笑呵呵的,“你个疯丫头,真是不知好歹。” 与你这种登徒子分什么好歹! “我知道,不用瞪我,你现在心里肯定在骂我,不过骂我就骂我吧,平时也没被你少骂了。” “不过以后在人前还是别这样了,好歹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给你留什么鬼面子,你还有面子可留吗? 第六十七章 实在想不出名字 给你留什么鬼面子,你还有面子可留吗? 阿熏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如今的她也只有眼睛能动了。 袁宿看她这副样子,不由得笑了一下,阿熏不明所以,不知道这家伙笑的是哪出,不过说实话,袁宿当真是长了一副好皮囊,殊不知他那一笑,有多明艳动人。 明艳动人?虽是形容女子,但用在他身上毫不为过。 真是可恶,自己怎么也被这副皮囊迷惑了。阿熏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想什么呢?这一天天的。”袁宿给了她一个爆栗,像给袁小儿一样,不过此刻的他却是下手极轻,轻轻弹了一下,无关痛痒。 可阿熏哪里受得过这样的挑逗?一双桃花眼怒气冲冲的瞪着他,却无端的叫袁宿看出了几分妖媚。 阿熏是美,美得干净,至真至纯的性情,如此的她多么美好。 “丫头你说你以后该嫁个什么样的人,和那个白面书生一样的?弱不禁风,满肚子酸水,一副小白脸的模样有什么好的。要不说你的眼光也不行吧,到底是没有你家小姑娘的好。” 阿熏真的是无语望天了,这世间怎会有这般自恋的人。 “对了,你家小姑娘是不是在你这里,我去大牢找过她了,牢头说她被一个白衣男子接走了,我猜想应该是刚才那位。不过话说他到底是谁呀,怎么和你关系如此亲近,甚至都能自由的进入你的卧房。” 随后袁宿一脸期待的看着阿熏,阿熏却半天没有动静。袁宿叹了口气,“唉,知道你不愿说,我不逼你就是了。” 混蛋!可恶!你给我点了穴道,我还怎么说话呀! “要我说小姑娘和那个白衣男就挺般配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多好呀,何必要在我身上费那些心机,再说你不是一直都看不起我吗,怎么就没想过撮合他俩?” 哼,要是能凑合,早就凑合了,一纸婚约都到手了,可两人偏偏还逃婚逃了出来。 “说了这么多别人家的心事,何时你才能和我说说你的。” 呵,难道我要和一个登徒子说心事吗? 袁宿略带惆怅的小模样,竟莫名间觉得有些惹人怜爱。 阿熏扭过头去,这人狡猾无比,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着了这人的道。 “好吧,既然你如此不愿搭理我,那我便走了,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说起来也要爱护好自己,纵使你觉得没什么,在旁人眼里还是会说出许多闲话的,想你也不愿多惹事端,还是和那男子保持距离的好。” 说着,袁宿便抬步走了出去。 混蛋!登徒子!流氓!你给我回来!给我解开穴道! 阿熏眼睛都快红了,然而此刻的她只能用这双红眼睛无声的控诉那人,可那人却越走越远,最终在视线里不见了他的身影。 混蛋!无耻! 那天夜里,阿熏几乎一夜没睡,身一动都不能动,酸痛得厉害。 袁宿,别让你落到我的手里,否则我绝对把你千刀万剐! 阿熏就在这种对袁宿的谩骂中逐渐睡去了,直到第二天,已然日上三竿,宁南城还是没有发现阿薰起来,于是便过来敲了敲她的房门,然而一遍没有动静,又一遍,还是没有动静。 “阿熏?阿熏!”宁南城突然间急了,一掌便破开了那扇弱不禁风的房门,然而屋里安安静静,甚至是整齐如旧,没有打斗过后的痕迹。 宁南城两三步便越过了屏风,此刻也顾不上礼数了,阿熏的床帘并没有落下,宁南城一下子就看到了板板正正躺在床上的阿熏。 宁南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走过去看了她一眼,唇红齿白,脸色红润,不像是中毒,也不像是受了什么伤。 宁南城探了探她的额头,也是清凉无比,可不知怎的就是有一种很是怪异的感觉。 阿熏浅眠,用不着别人碰她,听到一点点的脚步声便能醒来,此刻她睁开了双眼,在看到眼前人是宁南城之后,突然间燃起了希望。 “阿熏,你怎么了?” 阿熏说不得话,只能用满是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阿熏,你莫不是被人点了穴?” 宁南城一惊,连忙替她解了穴道。阿熏重重的喘出两口气,只觉得此时身上都快要散架了一般。 “混蛋!无耻!登徒子!下流!”阿熏怒骂了几声,浑身都气的颤抖,待发泄过了,她才粗重的喘着气,心情稍稍平复。 “这是怎么回事。”宁南城眉头微皱,很是紧张的看着她。 “无事。”阿熏摇摇头,“这件事我自己会来处理,我要亲自将那人手刃,非剥了他一层皮不可!” 阿熏气势汹汹的样子,着实不再是原来那个沉稳的小丫头。 宁南城却按住了她的肩膀。“不可鲁莽,当初我一直觉得这句话一直是我该对小姑娘说的,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这句话却让我说到了你的身上。” 阿熏一怔。 “昔日的你并非是这般的,沉稳大气,宽容大度,何时与别人计较过这么多。” “这次不一样。” “是人不一样了,还是事不一样了。我并非要管你的意思,只是作为朋友提醒你一下,外面不比家里,多的是人的坏心眼儿,可千万要提防啊。” “我知道了。”阿熏声音有些闷闷的。 “还有,报复人何必要用那人擅长的方法,怎么原来聪明的很,如今却如此笨了。” “他人的方法?”阿熏有些不解。 “怎么,难道我猜错了?你当初嫁给袁宿他儿子难道不就是为了报复他?你想怎么报复,每日在他的饭菜里下泻药?还是半夜把他拖到荒无人烟的山地里?” 阿熏有些心虚,说实话,这些她的确都做过,只不过一样都没有成功。 “你是天之骄女,他再多不过也是个市井刁民,这些个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你却以为你能赢过他?” 阿熏似乎有点儿明白了。 “生气了便揍一顿,这不是你往常的做法吗?怎么如今跟着小姑娘出来了,倒学会收敛着性子了。我还记得你曾经最讨厌那些勾心斗角的,如今不仅性子收敛了,都有些改常了呢。” 第六十八章 简单来说就四个字:宁南城教阿熏率性而为 阿熏似乎有点儿明白了, “生气了便揍一顿,这不是你往常的做法吗?怎么如今跟着小姑娘出来了,倒学会收敛着性子了。我还记得你曾经最讨厌那些勾心斗角的,如今不仅性子收敛了,都有些改常了呢。” 宁南城拍了拍她的肩膀,“总之我说到这里,剩下的该如何你自己掂量着办吧。”说着宁南城,便抬步走了出去,只剩下阿熏一个人愣愣的站在那里。 而这边袁宿回到家里,还在思索着怎么跟袁小儿胡扯,却怎么也没想到,一推开门看的便是小姑娘坐在门口的凳子上,见到袁宿回来了,连忙站起来。 看样子好像等了很久了。 “回来啦。”袁宿尴尬的笑笑,毕竟是他把人忘在大牢里的,此刻有些心虚。 “这话该是我说的才对。”小姑娘从屋里端出一盆水,“洗洗脸吧,天热都出了好多的汗。” 今日的小姑娘好像同以往的不一样,没有叽叽喳喳的,却反而愁绪多了些,安静多了些。 莫不是在牢里受欺负了?想到此处,袁宿更心虚了。 但是令他更心虚的是,就在他洗手洗脸的时候,小姑娘捧着一条毛巾在旁边等着,像极了大户人家里的丫鬟,伺候着主人尽心尽力,一丝不苟。 袁宿极其的受宠若惊。 “袁小儿呢?”袁宿很是不自在的扯话题。 “在屋里睡下了。”小姑娘说道,“我听袁小儿说,你下午的时候便回来了,这是又去了哪里。。” “我……我……去……去……去……” “不愿说就算了。”小姑娘倒是没有为难他,紧逼着问,而是很淡然的将手里的毛巾递给他。 袁宿胡乱的在自己脸上抹了两把。“也不是不能说,就是出去找你们了,他原先还担心着,也就没告诉他。” 小姑娘嘴角完了,很是羞涩的点了点头。 阿熏不在家了,作为家里的唯一女性,小姑娘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感。 于是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小姑娘便起了床,换了一身很是干练的衣裳,看上去的确有了几分模样。 来到厨房,和面,淘米,洗刷干净好那些个锅碗瓢盆,然后又把外面的柴火拿进来一些,待这些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小姑娘撸起袖子准备开工了。 “嘭!” “啪!” “稀里哗啦!” 袁宿睁了眼又闭上了,袁小儿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然后推了推旁边的袁宿。 “哎,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袁宿很是安静的平躺着,看上去睡得正熟的样子。 “咳咳……” “好像有人在咳嗽。”袁小儿又翻了个身,趴在炕上,用眯成一条小缝儿的眼睛看着外面还没有亮的天。 “睡你的觉。”袁宿一巴掌盖到袁小儿头上,遮住了他的眼睛,袁小儿也是还在困着,索性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袁宿,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闻到了。” “什么味道。” “糊味儿。” “好像不是。” “还有烟味儿。” “烟味儿……烟味儿!”袁小儿砰的一下起来,果真看到了满屋子的浓烟。 “着火了着火了,快,袁宿,快起来!” 袁小儿拼命的摇着袁宿,那人却很是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 “着火了着火了,快起来!” “急什么,不就是烟吗,从别的屋子里飘过来的也不一定。” “别的屋子?” “你忘记刚才的糊味儿了?” “阿熏不是离开了吗,有没有人做……小姑娘!”袁小儿突然想起来,然后连外衣都顾不得穿,跳下炕蹬了双鞋就往外跑,果真在院子里看到了始作俑者的厨房。 “阿郁?阿郁!”袁小儿跑进厨房,屋子里的烟呛得人睁不开眼,不住的咳嗽几声,可依旧还在那里喊着。 “阿郁?阿郁!” 突然,领子上传来一股力,一下子就把袁小儿提溜了起来,两条腿还在那里胡乱蹬着,而那人却仿若无物。 直到把他带出了厨房,袁宿才一下子丢开他。 “你这是做什么!我要去找阿郁!”袁小儿大喊,然而袁宿却只是爱答不理的模样。 袁小儿不再理他,又一次要冲进厨房。 “你们是在找我吗?” 小姑娘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刚到厨房门口的袁小儿一愣,转身就看到小姑娘抱着一捆树枝站在门口。 “你……” “刚刚那柴火不怎么好,我又去抱了一捆过来。” 袁小儿突然间有些尴尬,低着头不知所措。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 “他想问你,地缝儿在哪儿。”袁宿冷不丁的一句小姑娘没有听懂,袁小儿却是瞪了他一眼。 袁宿接过小姑娘怀里的树枝,“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些我来弄就好了。” 小姑娘刚想说什么,袁小儿突然跑过来,又一把抢过了袁宿手里的。 “你还是歇着吧,让你进厨房,不一定做出什么东西来。”看着袁宿恼羞成怒的样子,袁小儿很是满意的进了厨房。 “那也要休整好自己再说吧,”袁宿在外头不服气的奚落他,却是碍着里面的浓烟,就在外面喊:“袁小儿,别说我做的东西了,你做的就一定能吃吗,你看看你,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头没梳脸没洗,谁知道吃了你做的早饭会不会拉肚子。” “你……”袁小儿气愤的从厨房里跑出来,脸上蒙了一层烟尘,黑一块儿白一块儿的,着实滑稽。 “噗——”原谅小姑娘没忍住,忍俊不禁。 袁小儿当即脸就红了,只可惜掩在了灰尘下,什么都看不见,他连忙跑回自己的屋子。 袁小儿走了,是该袁宿做饭了吗?还是从没吃过他做的东西,小姑娘想想就觉得幸福。 袁宿朝着那边的袁小儿得意的哼了一声,然后便朝着小姑娘走了过去。 他要干什么,要她和他一起做吗,还是教她做? 完了完了,走得更近了怎么办。 糟了,脸肯定红了,都觉得热了。 怎么办,万一一会儿他看到我不会切菜怎么办,他会不会教我。 …… 第六十九章 小姑娘:袁老板,给我来片后悔药 完了完了,走得更近了怎么办。 糟了,脸肯定红了,都觉得热了。 怎么办,万一一会儿他看到我不会切菜怎么办,他会不会教我。 …… “今天起的好早啊。” “是……是啊。”小姑娘有些紧张。 的确是早,到现在太阳还没出来呢。 “我……我有些睡不着。” “那也别做这种潜水做饭的粗活儿呀。” 小姑娘顿时心里喜滋滋的,她就知道,这袁宿其实也会很疼人的。 “你要是实在没事做,就去挑水吧。” “好……啊?”小姑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着袁宿大言不惭的模样,小姑娘愣了一愣。 “嗯,”袁宿点点头,“就这样吧,厨房的事交给袁小儿,你先去挑水吧,我再去睡一觉。”说着,袁宿还适时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就回屋去了。 小姑娘突然间有种想要把心里那话收回的冲动。 以前这些挑水的活儿都是阿熏来做的,她力气大,两桶水根本就不算什么。可小姑娘不行,她从小娇生惯养的身板儿。如今还好,锻炼了一些,不再是那个风一吹都能倒的她了。 不过小姑娘不服输,就像做饭一样,哪怕不会也敢动动手,于是乎,小姑娘带着满满一大桶水在村边回不来了。 愁眉苦脸的盯着那桶已经不算满的水,突然间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她两手抓着把手,一咬牙,一用力,脸都憋红了,可那水桶只是动了一点点,还真是一点点。靠着这个速度,挑回家都比西天取经还要难了。 “呦,这不是阿熏家的小姑娘吗。”那边有几个穿着花枝招展的姑娘站着,一人手里提了个篮子,看样子是要去采蘑菇的。 小姑娘认得她们,也是小郭村的,同她年纪差不多,原来也和她们玩过。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走动了呢?好像是从阿熏嫁进袁宿家开始吧。 “你们来干什么。”小姑娘隐隐的察觉到了那几人的不善。 “来看你的笑话啊。”为首的女子走过来,“你不是跟着苏薰进了袁家吗,她是个贱蹄子,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什么意思!”小姑娘一下子急了。 “你说我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安的什么心思。一个假意嫁给儿子,暗地里却是在勾搭老子。一个整日黏在人家身边,死皮赖脸的住到人家家里,是想着让人家娶你怎么着,我说你也不想想,袁宿若是真的相中了你,早就娶了你了,如今还这么不知羞耻,真不知道这脸是从哪儿来的。” “闭上你的大嘴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今天还真是让我见识到了。”小姑娘不服气的骂道,“袁宿相不中我,可我还是住在他家,吃在他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我喊一声他就能应,你行吗?” 那女子当即便怒了,“你还真是不知羞!一个女子怎的能将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还真是和你家那个苏薰一模一样,活活的小贱蹄子!” “你最好给我闭嘴!” “我就不闭怎么样!” 小姑娘一下子推了那人一下,那姑娘险些倒在地上,小姑娘推完就跑,后面人撒了欢儿的追。直到小姑娘跑到了自家门口,得意的冲着她们笑了笑,然后便跑进去了。 袁小儿的饭菜已经做好了,虽说不能和阿熏做的有一拼,但到底还是像样的,能吃的。袁宿戳着筷子等着,抬头就看到了小姑娘满头大汗的模样。 “你这是被狗追了?” 小姑娘想了想,竟笑了出来。“是被狗追了,好几只呢。” 袁小儿给她盛好米粥,“那可要小心些了,村里别的没有,就是狗多,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只。” “放心吧。”小姑娘笑笑。“不过那桶我拿不动,就放到井边了。” “没事,你吃饭吧,一会儿让他去提。”袁小儿说着,还瞪了一眼袁宿。 吃过早饭,袁小儿背着书包去学堂了,他那副模样还真是活生生的一个小学童,让小姑娘忍俊不禁。 就在袁小儿离开不久,袁宿也要出去,小姑娘忙跟了上去。 “你去哪儿?” “我出去走走。” “我跟你去。” “我上山去开荒地。” “那我也去!”说着,小姑娘还拿起了那两把镰刀,袁宿无奈,只得带着她过去了。 自从那天袁宿出事以后,小姑娘再没来过这里,听说这里还被发现了几具尸体,小姑娘想想都觉得瘆得慌。 所幸没有看到那一大滩血迹,那块儿荒地如今已经被官兵团团围住,不过看上去也不是普通的捕快。 “看来干不了活了。”袁宿叹了口气,“回去吧,等案子结束再来吧。”说着,两人便往回走了。 走出两步,袁宿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红色官服的男子从那片荒地中走出,他的身边还跟着县太爷。 小姑娘不知想起了什么,一直闷闷不乐的,直到了家门口,她才提起胆子问了一句,“袁宿,那天你是怎么……”从牢里出来的。 小姑娘话还没说完,就被袁宿打断了。 “最近有听到什么吗?”袁宿问。 小姑娘一愣,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袁宿从远处那两个窃窃私语的女子身上收回眼神,抬步进了院子。 小姑娘也把那话咽回了肚子里,不过经今天一事,她也知道自己离了阿熏什么都做不成,暗暗觉得苦恼,这些日子她是给阿熏添了多少的麻烦啊。 于是,小姑娘暗下决心,怎么着也要趁现在阿熏不在好好改变一下,等到阿熏回来了,让她眼前一亮,阿熏定会高兴的。 就这样想着,可是该从哪里开始呢,小姑娘左看右看,结果看到了水缸边的那个水桶。 于是第二天,小姑娘又提着水桶去打水了。 结果,又碰到了那伙子姑娘。 “怎么,提不动啊。”那几个人这回学聪明了,直接将她围了起来。 “需不需要我来帮你?” 小姑娘时刻警惕着这些人,可她没想到,那女子竟然直接一脚踢向那水桶。 “划拉”一声,那桶水当即洒了个干干净净。 第七十章 小姑娘受欺负了 “划拉”一声,那桶水当即洒了个干干净净,小姑娘一个不慎,那水泼到了她的裙子上,染了些泥巴。 “你干什么!”小姑娘不高兴了。 “你说干什么,帮你啊。” 看着那人浅笑着的模样,小姑娘紧咬牙关,忍住怒火。 如今来硬碰硬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她一个又打不过,只能是吃亏的地步。只不过,天已经不早了,已经有零零散散的人出来了。 小姑娘想了想,突然间坐在了地上,“哇——打人啦——救命啊——欺负人啦——” “喂,你这是干什么!”几个女子一下子有些慌了,怎么着也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就这么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哭,泥巴脏了她的衣裙,小姑娘完不在乎,甚至还用手在地上抓了把土揉在脸上,弄得小脸儿脏兮兮的,一副受尽了欺负的可怜模样。 “苏郁!你别臭不要脸,我根本什么都没做!” “你做了,你打我……”小姑娘不顾形象的大哭,声音大得引来了附近的村民。 “怎么了那里?”不远处有出来的婆娘喊。 那几个女子看到有人过来了,齐刷刷的连忙跑了。小姑娘瞄了一眼,见她们大约都跑光了,自己也抹了一下脸,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 “怎么回事?是有人欺负你吗?”那边的婆娘又喊了一声。 “没事,”小姑娘笑笑,“闹着玩儿的,我摔了一跤。” 那婆娘点点头,没听到她说了什么,便转身走了。 小姑娘又打了水洗了把脸,然后提着半桶水回家了。 可纵是是半桶水,小姑娘也吭哧了好久才带回去,好不辛苦。 回去的时候看到袁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小姑娘一愣,他是在等自己吗? 袁宿看着她,“最近有什么人欺负你吗?” “没……没有。”那些人,她应付的过来,还算不上得是欺负。 袁宿看了看她的衣裳,“那身上怎么弄的。” 小姑娘大意了,脸上的泥巴洗下去了,可衣裙上的她却忘记了,虽然只有裙边的一点点,但还是被谨慎的袁宿发现了。“我……” 小姑娘别扭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袁宿干脆不问了,上前提起她的水桶便走了出去。 “你去哪儿?”小姑娘连忙问。 袁宿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句,“去打水,就你打的这些,咱们今天得渴死。” 小姑娘有些羞愧,自己噔噔噔的跑回屋子里去了。 自从袁宿说了这句话之后,小姑娘便再不去动那个水桶了,每天起早打水的计划因此泡汤,她本人近几天也兴致缺缺,总是在家里鼓捣她的那个荷包。她又给袁宿做了一个,之前那个连她自己都觉得丑,拿不出手。 有了第一个的经验,这一次小姑娘没几天就做好了,她绣了含苞待放的蔷薇,紫色的小花儿配着蓝色的荷包,漂亮得很。 荷包绣好了,小姑娘也是高兴也是无聊,一时间没了事情做,闲得无聊的她就出去采花去了。可谁成想,刚出门不久她就被堵住了嘴巴,随后被套上了麻袋,让人抬着走了。 小姑娘挣扎不过,待重新见到光明时,却发现还是前些日子用来找她茬的那几个,一个个神情狠厉,高傲至极。 小姑娘嘴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作为抵抗,然而声音不大,没什么用。 几个丫头齐上手,两三下就把她绑到了椅子上,小姑娘这才看清楚,这分明就是曾经自己和阿熏住的屋子。 “你个臭丫头,我看你还老实不?”为首的丫头叫做翠秋,之前也都是她来挑事,处处找小姑娘的不痛快。 小姑娘不能说话,只是狠狠的瞪着她。 翠秋突然间笑了,带着满满的讽刺。“呵,你倒是喊啊,喊得所有人都来,你把村人都喊来,你倒是喊啊!别以为自己长着一张花哨皮子就了不起了,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翠秋说罢,竟顺手抄起旁边的水桶扣到小姑娘头上,当即哗啦一声,冰冷至极的水倾泻而下,直把小姑娘给浇了个彻彻底底。 所幸现在还是夏天,正是热的时候还不冷。 然而翠秋她们倒了水还不打算把水桶拿开,只让那水桶在小姑娘头上扣着,十分滑稽。 翠秋又拿来一根木棍在手上。 “我说你还真有脸呆在袁公子家里,难不成真的要让袁公子亲自赶你是怎么着,苏薰都离开了,以后回不回得来都是一说,你怎么还有脸赖在那儿!” 翠秋说着,竟拿那棍子敲木桶,震得小姑娘一抖一抖的,可怜的很。 “我说话你是听不到吗?还是你脸皮厚到已经不在乎这些个流言蜚语了是吗,苏薰是个识相的,见好就收,她可比你聪明多了。你还不知道呢吧,苏薰从头到尾就是在耍你,她要的不过就是得到袁公子家的彩礼,还有把你这个拖油瓶甩掉而已,你说你傻不傻!” 小姑娘一点动静也没有,此刻也不哼哼了,只是随着翠秋的敲打颤动几分。 “贱蹄子,没人家苏薰那心,被人耍了都不知道。” 小姑娘置若罔闻,这群目光短浅的山野丫头只知道挑拨她与阿熏之间的关系,却不知道在这里,她最信得过的就是阿熏了。 此刻她安静下来,不过是在想着怎么逃出去罢了。 袁宿还在家里,袁小儿去了学堂,总觉得哪个都指望不上,小姑娘想了想,难不成要等着这几人气出完了,然后善心大发把她放了? 小姑娘怎么那么觉得无望了呢? 不过要说这翠秋还真是口才好,直骂到了中午时候,这人才放过她,一伙人各回各家,却谁都没有要放了小姑娘的意思。 翠秋回头看了看,嘴角的笑异常得意。 待到所有人都走后不久,刚刚睡醒的袁宿从房顶上下来,推门进去,小姑娘还被可怜兮兮绑在那里,浑身湿漉漉的,头上还被扣了个水桶。 袁宿帮她把水桶拿下来,小姑娘看到了希望,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第七十一章 阿熏夜归 袁宿帮她把水桶拿下来,小姑娘看到了希望,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受委屈了。”袁宿把她嘴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块布。 “谢谢你。”不得不说,这一刻小姑娘真是感动坏了,她却不知道袁宿其实是跟着她们来的,然后在房顶上看完了整场戏,又补了一觉才下来的。 他没有恶意,只是为了让那个没良心的回来罢了。 此刻看向受尽委屈的小姑娘,突然间有些愧疚和心虚。 “咳咳。”袁宿咳嗽两声,随后给她解了身上的绳子,还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包住了小姑娘。 “回去吧,袁小儿在家里估计都着急了。” 小姑娘很是害羞的点点头,然后跟在袁宿的身后回家去了。 袁小儿看到两人这般衣衫不整的回来,当即脸色就变了,袁宿却很是淡定的看了他一眼,用嘴型比划了一句“受欺负了”,然后自己就离开了。 只留下小姑娘和袁小儿面面相窥,一时间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 “被谁欺负了?”袁小儿最先打破沉默,有些气愤的说道。 小姑娘愣了一愣,然后不知觉得嘴撇了一下,“没关系的,也没有什么欺负不欺负。”说完,小姑娘便兴致缺缺的回屋去了,袁小儿还想问什么,却已经没机会了。 傻傻的他不明所以,还在一心以为小姑娘是被欺负了才心情不好,满心的想要去帮小姑娘报仇,然而小姑娘什么都不说,倒让袁小儿不知该怎么办了。无奈之下,他便去找了袁宿,张口就问是谁欺负小姑娘了,袁宿用很是无奈的眼神看了看他,如今终于知道为什么小姑娘总把他当成孩子了。 “你去问小姑娘了?”袁宿问。 “嗯,但是小姑娘没说。” 袁宿揉了揉他的脑袋,突然间有种带娃之路任重而道远的感觉。 袁小儿还想问什么,小姑娘却已经换了身衣裳出来了,袁宿便没再说什么,只是过去嘱咐小姑娘小心不要着凉。 小姑娘一下子就乐了,低着头一副害羞的模样,倒惹得袁小儿酸味儿连连。 不过那天,小姑娘果真是病倒了。当天下午睡午觉时就觉得头疼得厉害,下午的时候直觉得身上没力气,索性就在屋里躺了一下午。晚上出来吃饭的时候脸色就很不好,袁小儿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小姑娘只是笑了笑说没事。 袁宿看了袁小儿一眼,只觉得不提气,一时气得咳嗽了两声,袁小儿抬头看了看他。小姑娘也突然跟着咳了两声,袁小儿连忙放下碗筷去探她的额头。 “是不是病了?要不要看大夫?”袁小儿较忙问。 小姑娘却只是笑笑,“没关系的,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随后小姑娘便起了身,“袁公子也休息一下吧,这两天我听见好几次你咳嗽了。” “我没事,女孩子身子弱,你还是要多注意些,明天我叫袁小儿去给你抓两副药,你歇着就是。” 小姑娘点了点头,心情很是不错的回去了。 小姑娘一走,袁宿立马一筷子敲到了袁小儿的头上,疼得袁小儿一缩,连忙抱着头。 “学到了吗?” “学什么?”袁小儿有些不乐意的说。 “笨。”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袁宿的气得也起了身回屋去了,转身的那一刹那也不由自主的握拳在嘴边,轻轻咳了两声。 袁小儿没注意到,反而是一脸懵的想着刚才袁宿的话。 学到什么? 因着生病,小姑娘那天晚上睡得很早,袁小儿有些不放心,很晚了还在小姑娘的门口等着,却没想到袁宿一把把他拎了出去,等到放下他时,袁小儿没好气的推了他一下。 “干什么非要这么拎着我?” 袁宿也没理他,只是指了指前面,袁小儿看过去,竟发现是里正家。 “什么意思?” “你今天晚上在这儿住。” “凭什么?”袁小儿不乐意了,小姑娘还病着呢,他怎么能丢下她。 “因为今晚阿熏会回来。” “?”袁小儿一愣,“她什么时候说回来了?” “小姑娘病了的时候。”袁宿说道,“你要是不想在这儿住的话可以回去住柴房。” 袁小儿撇了撇嘴,很是鄙夷的看着他,“怪不得这么多天没见你换药,还有你这两天的咳嗽都是为着今天?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袁宿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若是学到一点,如今我就不用费这么多心思了。” 袁小儿不明所以,但袁宿还是没打算都告诉他,于是袁小儿认命的去敲了里正家的门,看到里正出来,带着袁小儿进去,躲在暗处的袁宿便回了家。 当天夜里,阿熏果真回来了。 屋里灯烛都灭了,袁宿站在窗前,透过无尽的黑夜看向那扇小小的门,不多时轻微一个开门声,随后隔壁屋子的门又被打开了。 隔壁屋子的灯被点燃了,隐约的好像看到小姑娘被扶起来了,后来过了好一会儿,那边屋子的烛光才熄灭。 袁宿轻轻一笑。 这边的门没插,阿熏很是轻易的进了来,黑暗中走向床榻,然后上去就是一脚踢去,不过床上只有一团被子,袁宿人不在。 “臭丫头,下手真狠。”袁宿在这边骂着,嘴角却是向上弯着的。 “呵,比不得你这无耻之徒!”阿熏明显是存了气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离开了几天,小姑娘就病得这样重,于是她自然而然的把这些过错都怪在了袁宿身上。 黑暗中看不到袁宿人在哪里,但依稀能判断在窗子附近,阿熏摸索着走过去,却突然间手腕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向前栽去,随后自己便落到了一个微凉的怀抱。 阿熏当即一拳头打过去,袁宿躲都没躲,只听得闷哼一声,袁宿的腰便弯了下去,阿熏顺势躲开。 “登徒子。”阿熏骂了一句,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袁宿过了好半天才说话,空气中似乎飘来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儿。 “你还真是心狠。”袁宿艰难的说道。 第七十二章 你演的再真一点就好了,这样我就能信了 “你还真是心狠。”袁宿艰难的说道。 “袁宿,我记得我同你说过,小姑娘是我的底线,万般如何,也休想动她一手指头。” 袁宿缓了口气,“是,这事是我的过错,一心想着把你诳回来,不该让小姑娘遭了罪。” “嘭”的一声,阿熏毫不留情的一脚踹过去,袁宿丝毫不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连退了好几步。 “我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是吗!”阿熏怒极,气势汹汹的说道。 “莫气,阿熏莫气。”身上旧伤未愈,此刻又挨了两下,袁宿说话都有些艰难,“我给小姑娘吃过防凉的药了,偷偷放在她的汤里。” 阿熏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我错了,以后再不会这样,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阿熏也是气坏了,然没有发现这哪里是原来那个油嘴滑舌的袁宿。若放在以往,他能找出一千个不同样的理由来给自己开脱,这般老老实实的认罪?不可能的。 袁宿咳了口鲜血,“是我不好,没想到这事儿闹得这么大,还把小姑娘连累进大牢里了。” 阿熏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但要再一次细究,还是自己的不对在先。 于是,阿熏没再说话。 袁宿凑了过去,“阿熏,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好,但别再出去了。”袁宿不自觉的苦笑两声,“我这人自幼散漫惯了,连袁小儿都知道我不靠谱得厉害,抢了我大哥的儿子,却威逼利诱的让他喊我爹。为了留在小郭村,我让袁小儿死皮赖脸的卖萌撒娇装可怜。为了自己偷懒,活说自己一个大字不识,把袁小儿推了出去当先生,就连让袁小儿娶你,也是我耍了心机,联合那帮子小兔崽子欺负袁小儿,然后我再帮他解围,糊弄了他。” “依我之见,这些话你应当去和袁小儿说。”阿熏冷不丁的开口。 “是,的确是应该去和袁小儿说,不过我的重点不是这个。”袁宿慢慢的走过来,执起阿熏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你一直骂我是个登徒子,下流,无耻,无所不用其极,但你可知我也只对你一人下流,对你一人无耻。我对小姑娘无意,而我自始至终的目的也不过是你罢了。其实当初让你嫁给袁小儿当童养媳,也的确是我意气用事,一时恼怒,非得让你吃吃亏,若不是那般,也不会有今天这副尴尬的局面。” 阿熏不知怎么了,一声不吭。袁宿便大胆了起来,直接步到她的身前,黑夜中依稀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阿熏,这几日我度日如年,我后悔了,那一日我去接你的时候别提多开心了,但到底,你不是我的新娘。” “你……真的这么想的?” 袁宿听了顿时大喜,真如一个情窦初开的混小子一般,甚至都语无伦次了起来,“是……是……我是这么想的,我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阿熏,莫要在离开我了。” “可是还有小姑娘……” “我说了我对她无意。” “可她却是心慕你好久了。”阿熏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一步。 骤然消失的温存和离开的人儿惹得袁宿有些不悦,到了这般为心上女子表明心意的时候,他自然含糊不得。 “阿熏,你放心,我会和小姑娘说清楚,定不会让你为难的。” “也莫要伤了她,”阿熏连忙说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重要的人了。” “放心吧,阿熏,我会尽量的。” 黑暗中阿熏似乎点了点头,袁宿一时间高兴不已,便又走上前来,很是温柔的捧起阿熏的脸颊。 “阿熏,你可知道,我等这一日等了多久。”说着,袁宿挑起她的下额,轻轻俯身。 就在两片唇瓣即将接触之时,袁宿心都要跳出来了,阿熏却转了头,一个吻落在了她的发间,嗅到了她长发的清香。 阿熏后退了一步。 “太晚了,”阿熏说道,“我还是先回去了。” “在这里住下吧。”袁宿说道,“袁小儿不在。” 阿熏顿了顿,“那我去小姑娘的屋里。”说罢,阿熏便离开了。 听着那屋的门再一次被打开,然后再关上,这天的黑夜彻底陷入了寂静之中。 袁宿坐在床上,呆了一会儿,竟给了自己一下。 这是怎么了,明明计划好的美男计,怎么不知不觉的就把自己套进去了,所说的那些个肉麻的话,一开始自己还觉得恶心,只是不知道怎么后来就由不住自己了。他看了看外面,计划了满满的一局棋,却在斩杀的时候自己先投了降。明明只要在阿熏松口的时候哈哈大笑几句,用不得多说便找回了自己的面子,也足足的气了阿熏一番,更是羞辱了她一番,算是报复了她将自己衣服扒光丢在人前的仇。 一切都计划好了,却没想到最后缴械投降的竟然是自己,就这么顺水推舟下去了。 只是……袁宿苦笑了两声,阿熏呐阿熏,你若是演的再像一点,我说不定就会以为这是真的了。以为自己的情是真的,以为你的情也是真的。 第二天,小姑娘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的,不仅仅是昨日的病好了,还因为一醒来就在身旁看到了熟睡的阿熏。 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也是乐呵呵的。只是阿熏的脸色不是怎么好,眼角有着淡淡的青色,估摸着是昨晚没睡好。 “醒了?”阿熏翻了个身起来,像往常一样自己穿好衣服,又把她的衣服放到她身边,待到小姑娘穿好了,她这边又把被子叠好了。 阿熏去厨房做早饭时,小姑娘也颠颠的跑了过去,说是要帮她干活儿,两人都对之前的事挂口不提,很是默契的像没有发生一样。 阿熏把她安排在了离灶火很远的地方,说是她病刚好怕热着她,只给了她一把青菜让她洗了。小姑娘便一边洗着菜,一边同阿熏说了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闲瞌。 袁小儿抱着一捆柴火过来时,见到两人愣了一下,最后只是将柴放在了门口,没有动静的转身离开。 第七十三章 阿熏,很想和你假戏真做怎么办 袁小儿抱着一捆柴火过来时,见到两人愣了一下,最后只是将柴放在了门口,没有动静的转身离开。 阿熏自然是看见了的,却是问了小姑娘,“你觉得袁家人如何?” “袁家人?”小姑娘一愣,“其实也还好,袁公子和袁小儿对我都挺好的。” “那在你知道他们的身份了之后呢?” 小姑娘低了头,“是南城哥哥和你说的是吗?” 阿熏没有说话。 “我知道,南城哥哥肯定是第一个不愿意,尽管我们俩没可能,他也不会容许我嫁给袁公子。” “你可知以后你面对的是什么路。” 小姑娘点点头,“这些日子我想了好多,有些事你们不说,我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但其实如何我心里都明白。南城哥哥没有第一时间劝我回去,也就是说明他并非是父皇派下来的,是不是就是说……” “不是!”阿熏打断了她的话,“再如何他是你的父皇,再如何他是你的父亲!他生了你,养了你。” “所以我就要对他听之任之,任由他给我寻了婆家,任由他把我当做礼物送来送去,今日宁家于他有用,他便把我送到宁家,明日别家再于他有用,难不成他又要把我送到别家?” “你从未理解过你的父皇,他不仅仅是你的父亲,更是一朝之主。”阿熏说道,“他又何曾不想你嫁个好人家,说来宁家也未曾不是你的良配。南城与我们一同长大,才貌双,宁伯父位高权重,这样的婆家并不亏待与你。” “你不是我!”小姑娘连连摇头,“你不懂,你自小可以放纵自由,可以无拘无束,你父母不管你,你兄长姐姐不管你,所以你根本不懂我们这种深宫中的人对于自由的渴望。”小姑娘突然间哭了,“金丝雀吃得很好,用得很好,却折了翅膀。这一路走来,你觉得是在吃苦,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深宫中给不了我这些,父皇也给不了。” 阿熏抚着她的头安抚她,“没事的,不回去就不回去,你还有我,我永远在。” 小姑娘一把抱住阿熏,待她哭了好一会儿,两人这才过去继续鼓捣早饭。 于是那天他们吃的很晚。 小姑娘擦了眼睛端饭到饭桌上时,袁宿恰巧也向这边走来。小姑娘顿时咧开了一张笑脸,“袁公子快过来吃饭吧。” 袁宿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后很是疏离的绕过了她,自己去了厨房。 “阿熏,有什么我帮你拿的。” “不必了。”阿熏一见是他,脸上多了些不自在,闷着头说了句,便转身去干别的了。 “袁公子去等着就好,这里没什么了。”小姑娘跑过来,还是乐死不疲的和袁宿说着话。 袁宿只是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帮着阿熏做一些,她比你还小一岁,哪伺候得了三个人。” 小姑娘愣了,袁宿却抬步出了厨房。 之前小姑娘和他说话时总能露出一张笑脸,也是因着那张无比温柔,亦无比好看的脸,从而对他动心。但此刻,小姑娘竟从袁宿的身上察觉到了一种冷漠的感觉,像个陌生人,她小姑娘的陌生人。 “想什么呢?”阿熏推了推她,“过去吃饭了。” 小姑娘跟着阿熏到了饭桌上,今天的这顿早饭确实是怪异得很。 袁小儿只是以为昨晚阿熏回来了,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如今这变化,他有些不明所以。 “阿熏来尝尝这个,这个是里正家做的咸菜,我最爱吃这个,今天早上袁小儿拿来的。”袁宿一脸讨好的笑,不住的给阿熏夹菜,而阿熏脸色微僵,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默默的将袁宿给她夹的都吃下去。 小姑娘端着粥碗不可思议的看着,刹时又显得十分可怜。 “多吃些,这些日子在外面也不知道吃得好不好。” “我没事。”阿熏虽在埋头吃饭,却是声音很弱的说了这一句,又恰巧被小姑娘和袁小儿都听到了。 袁小儿往小姑娘身边凑了凑,“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很怪?” “怪?什么怪?” “今天他俩都有些反常,一个夹菜,一个害羞,这哪里是他们两人,若是以往,别说袁宿夹不夹,就是他夹了,阿熏也得当即撩了碗不吃了。” 袁小儿还在这里分析着,却没发现小姑娘已经半天没说话了,待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小姑娘却已经放下了饭碗。 “你们吃吧,我吃好了。”说罢,小姑娘起身便离开了,袁小儿想了想,也起身追了出去。 待两人都走了,阿熏的脸色也变了,没了吃饭的心思,她也放下了碗筷。 “我按着你说的做了,”袁宿凑到她身边,像是邀功一样,“今日我可是和小姑娘保持了距离的。” “可是你还是让她难过了。” “这种事,再怎么委婉的说都是会有人受伤的,不过长痛短痛,就该由我们来计划了。” “别太过打击她。”阿熏顿了半天,也只说出了这一句,然后她也起了身。 就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袁宿突然抓住她的手,将猝不及防的她拉进自己的怀抱。 “你干什么!”阿熏有些微微皱眉,却只见袁宿手指抚上了她的眉心,轻轻的为她舒展开来。 阿熏一下子愣住了。 “别皱眉,让我来,坏人我来做。”说着,他便放开了阿熏,任由她有些呆愣的转身离开。 自始至终,袁宿嘴角都噙着一抹笑。 阿熏,很想和你假戏真做怎么办。 阿熏去找了小姑娘,却见她一个人蜷缩在炕里,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一般。 小姑娘的眼睛带着怨,看着阿熏。 “你想问什么。”阿熏很是平静的说。 “你和袁宿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这样的语气倒是让我想到了那一日看到袁宿身受重伤,你发了疯似的和我喊的场景了。” “你别扯开话题!”小姑娘不依不饶的说。 阿熏苦笑了一声,“难不成你我这么多年的感情却比不过一个袁宿?” 第七十四章 两姐妹生隔阂 阿熏苦笑了一声,“难不成你我这么多年的感情却比不过一个袁宿?” “这不一样!”小姑娘强硬地说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是我最喜欢的人,抢他的人可以很多,但我唯独不希望是你。” “你能如此想,我又怎么不能。”阿熏很是平静的看着她,小姑娘却一时愣了。 她低着头,欲言又止的模样。“可……可能是我想错了。”说罢,小姑娘扯了被子钻到里面去了。 小姑娘算是暂时相信了阿熏的话,虽然心里总是别扭得很,但她仍是很努力的说服自己:这事和阿熏没有关系,阿熏也待她极好,并不会抢她的男人的。 可事实证明,袁宿的确是变了样子的。 第二天,小姑娘仍是在伤神的看着袁宿围在阿熏身边,阿熏的态度说不上好,却什么都没拒绝。脸色冷冰冰的,却接过了袁宿递来的果子。 小姑娘终于是看不下去了,烦躁的回了屋,可在屋里却听到了外面袁宿的爽朗笑声,心中烦闷于是又走了出去。 就这样反反复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计较什么,但心里是酸的,是苦的。 “阿郁,,”阿熏唤了声她,“你现在有事吗?袁小儿今天中午不在家吃,得给他送饭。” “欧,”小姑娘恍恍惚惚的应了一声,但也只是应了一声。 “我来吧。”袁宿笑着来到阿熏面前,连看都没看小姑娘一眼。“你也够累了,这些事放着我来就好。” “我来!”小姑娘突然说,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就是因为袁宿的几句话,突然赌气似的说道。 袁宿很是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等到饭点的时候,阿熏给了她一个篮子,小姑娘嘟着嘴,却还是犹犹豫豫的接过去了。 待小姑娘走后,阿熏看了看远处的一只飞鸽,随后见四周没人,便到了后院,那里宁南城负手而立,一身白衣站的笔直。 “你怎么来了。”阿熏问道。 “来看看你们。”宁南城转过身来,“我马上就要出发了。” 阿熏点点头,“路上小心,万事先保自己,大不了我们就先在这里等一阵,风头过了再走不迟。” “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宁南城很是忧郁的说道,“你们都走了,我的心才算是真正放下。” 阿熏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豪气的说道,“你还真是婆婆妈妈,一个大男人心那么细有什么好。” 宁南城突然间笑了,“论心大与否我的确是不如你。” 阿熏随即给了他一拳,两个人也大笑开来,多年的老友,无拘无束。 可在两人聊了一会儿后,阿熏回去的时候,宁南城好像突然看到那边一个身影,不过速度太快,他没看清,也没做多想,转身跃起,稍时便没了踪影。 小姑娘去送饭时学堂里的学生已经都不在了,只有袁小儿还在里面写写画画,大约是在判学生们的作业。 “怎么不回家去吃。” 袁小儿抬头,见是小姑娘,顿时心情好了几分。 “作业什么的,就不拿回家里去了,该在学堂弄完的事,便在学堂解决好了。” 小姑娘没说什么,只是把篮子里的饭菜一一拿了出来,袁小儿略带羞涩的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小姑娘只说是吃过了。 然后袁小儿在这边吃饭,小姑娘就在一边走走看看,最后走到了袁小儿的桌前,纸墨笔砚一应俱,小姑娘一时兴起,便提了笔写下几个字。 应到春时风亦暖,怎料秋回料峭寒。 不知不觉写下这几个字,小姑娘徒生得几缕忧伤。 “这是寒长茵的诗,原来你也读过。”袁小儿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身旁,看着她的笔下。 “袁瑜,你说是不是我的字写得不好看。” 袁小儿一愣,她的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倒也说得过去。 小姑娘把笔放下了。 “阿熏的字就很好看,她父亲教她的,所以她的字总有一股豪放豁达的男儿气性,连她那人也是。” 袁小儿觉得她这话里有话,又突然间想起了这两日袁宿和阿熏的异常。 “你不必多想,袁宿和阿熏她……”应该是没事的吧。后来那半句,深知实情的袁小儿都有些说不出了。 “大概是我想多了。”小姑娘苦笑一声,“阿熏不会和他有什么的,是我不够优秀,不够好,才没让袁宿注意到我。” 小姑娘说着,声音竟渐渐放低了。 袁小儿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有些含糊的说道,“其实喜欢一个人用不着对方有多好,哪怕她一无是处,该喜欢还是喜欢,就算有再多的缺点,也都会当成优点的。” 小姑娘突然间呆了,也就是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机会了吗,从一开始就到了被拒绝的地步了吗? 不知觉得,眼泪便肆无忌惮的落了下来,尽数落在掌心,滚烫得厉害。 “你……你别哭啊。”袁小儿有些着急了,他本想劝慰她的,可不知怎么就把她劝哭了。袁宿说的真真对,他的嘴皮子只适合用在装可怜上,别的真是一无是处。 小姑娘哭了一阵,便弱弱的问道,“若是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怎么办。” 袁小儿这回皱了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这回他可要小心说话。“其实……其实喜欢一个人也用不着非要和她在一起,只要她幸福不就好了吗,自己苦一点有什么的,只要在她无助的时候给她一个肩膀便已经值得了。” 小姑娘又抹了两把眼泪,“我知道了,或许我真的该放手了,不过就是一个不喜欢我的男人而已,我不稀罕!我走!我眼不看心为静!”说着,她起身便要走,袁小儿心知自己又说错话了,草率的给了自己嘴巴两个巴掌后便起身拦住她。 “别走啊,你走什么。” 小姑娘一吸鼻子,故作坚强,“我知道我不该留在这里,早就不该。” “没有,谁说你不该就在这里了,你可有想过你走了阿熏怎么办,袁宿怎么办,我怎……” 第七十五章 袁宿兽性大发啦 “没有,谁说你不该就在这里了,你可有想过你走了阿熏怎么办,袁宿怎么办,我怎……” 小姑娘自嘲一笑,“我不该骗自己,其实翠秋她们说得没错,我赖在你们家就是为了袁宿,就是为了能有一天攀着阿熏的关系能嫁给他,可如今,我似乎才明白,之前的白日梦都做的太美了,以至于到如今都醒不过来。一个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的人,又怎么能把你放在心上呢。” “谁说的!”袁小儿连忙说,“谁说袁宿没把你放在眼里的。” 小姑娘很是诧异的看着袁小儿。 “他……他只是不知道你喜欢他罢了,他……他只是……”袁小儿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心痛。鼓励自己喜欢的人去向别人示爱,他大约是第一个了。 “你说的是真的?”小姑娘眼里满怀希翼的看着他。袁小儿掩了眼里的痛楚,点了点头。 小姑娘一下子笑卓颜开,“谢谢你。”小姑娘说道,“若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我便再做一次梦,我期盼佛祖让我梦想成真,我没做过什么恶事,佛祖应该会成我的吧。” 袁小儿没说什么,小姑娘却蹦蹦跳跳的回去了。 或许那些话是对自己说的,爱一个人,就该让她好。按按心口,疼得厉害。 那天袁小儿很晚才回去,他也是想着错过了那个场景,看不到,心不烦。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是遇上了。 刚刚进了大门,书包还背在身上,却瞧见了那里小姑娘和袁宿面对而立。小姑娘明显换了一身衣裳,淡妆浓抹,分外艳丽,异于以往的乖巧模样,这次竟让人一眼就能被她吸引。 小姑娘的手里捧着一个荷包,他从未见过。 阿熏在门口喝了口水,淡淡看了一眼,便转身回去了。 “谢谢你了,”袁宿一脸浅笑,拿过那荷包看了又看,“你的手艺很好,很好看。” 小姑娘害羞得低下了头,呢喃了一句,估计只有袁宿听得到了。随后小姑娘便回了屋子,袁小儿进来,看也不看袁宿一眼,便兀自在他身边过去了。 明明早上还不是这样的,他也是有着几分的希翼放在了袁宿身上,他如今的目的是阿熏,不会对小姑娘有什么过分之举。 可如今,是他看错了还是袁宿变了。 第二天村里的孙大娘去赶集,坐她家的牛车,过来问袁宿家有没有人去。 袁宿过来传话时小姑娘兴奋的蹦到袁宿身边,“我去我去,我来了这里还没去赶过几次集呢。” 袁小儿背了书包便走,也没搭理袁宿。 随后两人便把目光一同看向了正在默默吃饭的阿熏。 小姑娘如今心情也好了,不再怪阿熏了,便蹭到阿熏身边磨她,“阿熏去嘛去嘛,给我做个伴儿。” 阿熏本想说有袁宿还不够,一眼扫向那边,袁宿正噙着淡笑看着她。 “好吧,陪你去。” 小姑娘高兴坏了,当时便蹦了两个高。 牛车上阿熏陪着小姑娘坐在后边,袁宿跟着赶车的坐在前边儿,车上还有几个同村的婆娘丫头,嘻嘻哈哈竟一路没闲着。 到了集市,果真如阿熏所料,虽是三人一起,小姑娘却一手挽着她的胳膊,一边又和那边的袁宿说说笑笑,一时间,阿熏觉得颇多不自在。 “哎,快看,好漂亮的簪子。”小姑娘跑过去了,自己在那簪子铺前左挑右选。 “不高兴了?”袁宿凑到她身边。 阿熏哼了一声,“有什么可气的,你袁大公子一无妻室,二无婚约,郎有情女有意,正常得很。” “是吗?”袁宿笑了笑,“那我问你,昨日那个弱弱的白斩鸡是谁?” 弱弱的白斩鸡?阿熏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在后院见的那个。” 阿熏当即用手肘给了他一下,“你才白斩鸡!” “这么护着他?”袁宿有些酸酸的,“和我说话都没见你有那么开心。” “不该问的便不要问,我不是也没问过你什么吗。” “好好好,我不问了。”袁宿把头转向别处了,左看右看,不知在撒摸什么。 “哎,”阿熏又怼了他一下,袁宿转过头来,很自觉的低下一点,“你说的还算话吗?” 袁宿当即笑了,起了挑逗她的心思,“话?什么话?” 阿熏给了他一个白眼,“既然你不记得了,那就算了吧。” “别别,我记得,我记得。”袁宿连忙说道,“只是有些细节忘记了,要不阿熏再给我重复重复?” 阿熏转身便要走,袁宿忙抓了她的胳膊拉回来。 “别气别气,我说笑的。”袁宿看了看四周,也看了看小姑娘,“走,我们去那边说。”然后袁宿便拉着阿熏到了一个很是窄小的胡同里,僻静至极,拐过一个弯便将外面的吵吵闹闹隔绝,只剩两个人。 “阿熏,你和我说,那天你可是认真的?” 阿熏错了脸,“什么认真不认真的。” “装什么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袁宿凑近了阿熏,阿熏想要后退,背后却已经靠上了墙。 “当然是真心的,难不成我一个女孩子还要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阿熏说得不自在,袁宿便装作看不见。嘴角轻轻一弯,低下头去看着阿熏。 “若是真心的,你让我亲一下。” 阿熏当即震惊了,面红耳赤的瞪着眼前这人。 “或者你亲我一下,我便把小姑娘的荷包还回去。” “登徒子!” “我也只在你面前是登徒子。” 袁宿脸慢慢凑近了阿熏,阿熏连忙用手撑住他的胸口。 “我还没答应呢!” “可是你拒绝了,也是你的答案了。” 阿熏突然间不敢动了,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拿开,然后袁宿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心脏的跳动突然加速,紧张到不认识自己。 “啊!” 突来的一个喊声让阿熏连忙推开他,袁宿一脸的欲求不满,很是霸道的抱住了眼前这小人儿。 “今日你别想离开了。” 袁宿的呼吸急促,倒让阿熏有几分惧怕。 “是小姑娘的声音。” 第七十六章 这是糊弄的一章 “是小姑娘的声音。” 阿熏连忙说道。袁宿的眼睛沉了又沉,明显看得出他将那一抹欲色压了下去,随后浑身换上一层清冽,寒气逼人。 袁宿后退一步,放开了她,阿熏却有种不敢去看袁宿的感觉,低着头便向外跑去了。 袁宿脸色很是不好,却也跟了上去。 “这簪子明明就是我看上的,你凭什么抢。”小姑娘衣裙有些脏了,向来爱干净的她却丝毫没有在意。她对面的是一个黄衣服的小姑娘,看上去眼熟,阿熏想了想,应该也是小郭村的,平常日子里见过。 眼下,两个人正因为一支簪子争抢不下,阿熏没有插手,却是在一旁很谨慎的看着。 小姑娘怎么也没想到翠秋也会来,如今虽然没了同村的那些个姑娘做帮手,但翠秋那张扬跋扈的性子却没有因此收敛,大庭广众之下,人来人往的街旁,翠秋竟不顾形象的和小姑娘,争起这一支簪子来。 “呵,你说是你先看中的,我还说是我先看中的呢。”翠秋蛮横的说道。 “明明是我先在这里看的,你是后来的,怎么又要跟我抢。” “你先在这里就是你的了吗。”小姑娘不服气的说道,“我先挑了的自然就是我的了,付钱只是早晚的事,人家老板还没说给你呢,你就到这来抢,除非我说不要了,否则你怎样都是徒劳!” 阿熏心里一怔,默默的有些错开眼睛。 袁宿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很是随意的和她站在一处,无声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却又莫名的心虚。 小姑娘还攥着那簪子不撒手,怎么说也不行,此刻她还就是认了死理了,谦让什么的,都是扯淡。 翠秋也发觉此刻小姑娘是铁了心的不放手,见吵了这么久都没人过来帮这小姑娘,便大了胆子伸手去抢。小姑娘死死的抓着,倒是那老板在一旁跳了脚,大喊着别扯坏了他的簪子。 周围人指指点点,原来只是看热闹,此刻却有一二者来说道说道是非,偶有文邹邹的人操着一股酸气 ,捶胸顿足的哀叹,说什么世风日下,不知廉耻。 然而在场的两人却都一心一意扑在了那支簪子上。小姑娘是,翠秋也不例外。 然而就在翠秋用尽力气去抢那簪子时,后颈突然间受到一股力,一下子就被扯到后面去了。 四仰八叉的躺在大街上,翠秋的脸真是丢尽了。 阿熏抚了抚手心本不存在的灰尘,扶住小姑娘,便向那摊子老板丢了几枚铜板,本就没多少钱的东西,却无端让两人争执了起来。 阿熏拉着小姑娘便要走。 “你们给我站住!”翠秋起了身,“推了我,就想走?” 阿熏回过头来突然笑了一下,这一笑竟让翠秋无端的产生一股惧意。 被这翠秋一搅和,小姑娘没了多少逛街的意思,阿熏本就不想来,同样的也因着袁宿的事对这里失了兴趣。三人没买什么东西,早早的便到了牛车这里等着。 第七十七章 小姑娘的伤心事 被这翠秋一搅和,小姑娘没了多少逛街的意思,阿熏本就不想来,同样的也因着袁宿的事对这里失了兴趣。 三人没买什么东西,早早的便到了牛车这里等着,只是各看各的,心思都不在一处。 袁宿看了看远处,说他要过去一下便走开了,小姑娘气哄哄的踢着路边的石子。 “她经常欺负你吗?”阿熏问。 小姑娘撇了撇嘴,闷闷了一会儿才说道,“也不是,就是来找过几次麻烦,不过她们都斗不过我,没占多少便宜。” 阿熏看着她,神情微露了些寒冽,“她们?几次?” —————————————————— 牛车晃晃荡荡的回了村子,人家一个个的手里都提了大包小包的,唯有阿熏她们三人,两手空空,不免有些尴尬。 同行的有两个小孩子,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惹得自家娘亲不停地骂,骂得狠了,那孩子便老实下来了,一声不吭的坐着。可不到半刻钟,经由对面的那个一勾搭,两个人又在这狭小的牛车上耍闹起来了。 不禁要说笑玩耍,其中一个还管自己娘亲要了吃的,刚买的小零嘴儿还放在娘亲的包里,娘亲不给,小孩子就软磨硬泡,还自己挣扎着要去拿。 小姑娘静静的看着他们,竟不知道看了多久。这样的平静生活,这样的寻常事件,别人做菜放盐过的日子,为了一块糖吵吵闹闹,为了几文钱一起纠结。 从前大哥对她最好,她也是最羡慕大哥,听着他将头些年的经历宛如故事般娓娓道来,那些个惊心动魄,或是感人至深的故事她听不懂,她只听到了如何去耕耘,如何去做饭,如何上山打猎,碰到野狼要怎么办。 这些个平常小事,却都是小姑娘从未接触到的,她甚至想象不到,那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父皇也会在有了儿子时高兴得宿醉,倒在家门口一夜而不自知。她那个只知道算计哪个妃子被圣上留宿了的母后,曾经也烧出过一手好菜。 只是这些,都是在她出生之前就已经消失了的。若问她如今都得到了什么,荣华、高贵、还有一份自己都不能做主的婚事。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阿熏不知何时揽了小姑娘的肩膀,“放心吧,不过就是果子糖,下给月还能来,我给你买。” 小姑娘一下子笑了,没有说话,却是看向了那个小孩儿。 “嗨,你把你的糖给我一颗呗。” “我不!”那小孩儿忙将他的果子糖藏起来,像是宝贝一样。 小姑娘摘了她的耳环,递给那小孩儿,“我拿这个给你换。” “那我也不换!”那小孩儿连看都没看,倒是他娘推了他一下,可他还是生气的扭了身子。不换,就是不换! 小姑娘没有生气,也没有失落,她将耳环戴回到耳朵上,默不作声。阿熏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回到家后便借了袁小儿的纸笔写信,待她唤来信鸽,绑上信条,后面的小姑娘便走了过来。 阿熏没有说话,放飞了鸽子看向她。“满意了?” 第七十八掌 阴差阳错 阿熏的眼睛是明媚的,小姑娘一下子抱住了她,内心的柔软裸露无疑。 “阿熏,知我者,纵我者,从头到尾,还是只有你一个。” “你个小没良心的,”阿熏推开她,没好气的用力指了她脑门一下,“南城那么费心费力的护着你我,你连他句好都不念?” 小姑娘一下子笑了,“不念不念就不念。”说完,小姑娘转身就跑,阿熏装模作样的追上去,两个人追追打打,平添了许多欢声笑语,连这简陋无比的院子都生了许多的生机。 两人打打闹闹了一阵,小姑娘也饿了累了,随便塞了两个阿熏做的点心便上床歇着去了,歇着歇着最后也就睡了过去。袁宿在隔壁,阿熏过去招呼了声,便出门去了。 阿熏没有说她要去哪,袁宿却是清楚得很。 袁小儿是傍晚回来的,可还没进家门就和刚刚出来的袁宿碰了个正着。 袁小儿问他去哪儿,袁宿没有说,却又偷偷摸摸的在他耳边附语几句。袁小儿听了微微有些惊讶,袁宿却再没多说什么,抬步走了。 袁宿先是去了翠秋家,却也没进去,在院子外晃荡了好一会儿,直到屋里的翠秋爹娘都备好了饭,却在想着那翠秋怎么还不回来时,袁宿嘴角勾了勾,便抬步走了。 到家时阿熏也回来了,袁宿看着她一笑,阿薰却忙转过头去,倒是让旁边的小姑娘瞧了个清清楚楚,心里一酸,只顾着低头扒饭。 待饭后人静时,阿熏正在厨房里洗刷着碗筷,袁小儿偷偷摸摸的跑到了小姑娘的房间里,小姑娘还没睡,坐在炕上发着呆,不知想些什么。 “阿郁,”袁小儿趴在门口唤了声,“我能进去吗?” 小姑娘这才回神,“昂,可以,你进来吧。” 袁小儿进了屋却又把门关上,神神秘秘的样子,小姑娘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直到他拿出了两颗果糖。 “这是……”小姑娘微愣。 “这是我冲我们学堂的学生要的,”袁小儿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这糖是用一本古籍同那孩子的父母换来的,乡下人不识得什么要典,还不乐意要换的模样。那孩子更是大哭大闹,想着今天若不是看在袁小儿还是先生的份儿上,这糖是万万拿不出来的。 小姑娘接过这糖,有些愣愣的。 “你……” “我……我……我是听袁宿说的。”袁小儿红了脸,连忙扭过头去说道。 小姑娘却会心一笑,心里甜甜的,“就知道他是注意到我的。” 袁小儿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然而已经晚了,小姑娘无比珍惜的将那果糖收了起来,放进随身带的荷包里。 “天不早了,你回去吧。”小姑娘一改之前的忧愁的模样。 “我……这个……其实它是……” “你是想吃这个糖吗?”小姑娘问道,“这个不行啊,等下次去赶集,我给你买。” 袁小儿是再说不得什么了,无声的哀叹一句,便出了门。 第七十九掌 猜猜谁干的 袁小儿是再说不得什么了,无声的哀叹一句,便出了门。 小姑娘这回是欢喜了,捧着那两颗果糖左看右看,阿熏进来时便看到了那副如痴如醉的傻样子。 “想什么呢。”阿熏脱了鞋子爬进被窝里,小姑娘扭捏一下,便把那两颗果糖拿了出来。 阿熏看了看,“袁小儿给的?” 小姑娘一愣,随后很是害羞的低了头,“原来你也知道啊,真是的。” 阿熏没怎么在意,小姑娘却继续说道,“你说袁宿也是,叫袁小儿拿进来,本以为是偷偷给我的,却没想到你们都知道了,那这又有什么用呐。”话虽是这样说的,可脸上红扑扑的,嘴角笑意不减。 阿熏愣了愣,这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即有些不舒服。袁宿这是什么意思,脚踏两条船吗?真是活活的登徒子。 阿熏翻身进了被窝,就这样衣服也不脱地睡下了。 第二天听说荒地里的官兵撤了,袁宿磨着镰刀准备过去,小姑娘蹦跶蹦跶的非要跟着,袁宿便把她的也磨了。 阿熏是不乐意的,可劝不住小姑娘又能怎么办,只好千叮咛万嘱咐的叫小姑娘跟着袁宿,袁宿不干活的时候她也不要干。小姑娘答应得很是痛快,可阿熏还是放心不下。 小姑娘确实也听进去了,这回她也不和袁宿分开弄了,就跟在他身边。袁宿虽然没干过农活,但男人的力气还是有的,动作不怎么标准,却还是在顷刻之间除了一大块儿的荒草,露出了最下面的黑土地。 小姑娘很快就被他落在了后面,于是也顾不得那些草割没割掉了,只是一门心思的跟在袁宿屁股后头。 小姑娘还想和袁宿说话,可不知怎的,原来话很多的袁宿今日却没有几句了,回答她的多半是“嗯”“啊”“昂”“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小姑娘说了半天,见没有意思,便也不再说了。但是袁宿越割越快,最后小姑娘一个愣神,那人却不见了。 “袁公子?”小姑娘喊了一声。 “你把你脚底下的那点草都弄干净了再过来。” 袁宿的声音传来,大约在不远处。小姑娘看了看脚底下那堆,不算大,两下就完成的东西。于是小姑娘便动起手来。 可割着割着,小姑娘觉得不对劲了,手上湿哒哒的,黏糊糊的。露水?可这时候大约中午了啊。 小姑娘有些害怕,她慢慢的松开自己的手,却在那一刻看到了手中的鲜血。 “啊!” 小姑娘简直被吓坏了,连忙丢了手里的东西,一下子退出好几步。 “袁宿……袁宿……”小姑娘哭着喊,然而荒草丛生,一片寂静。 “呜……”她一边哭着一边找人,然而四周安静至极,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时候才最是吓人的时候。 就在小姑娘茫然无措时,突然间脚底一紧,一只手突然从地里伸出来,直接抓住了小姑娘的脚腕。 “啊——救命啊——”小姑娘拼命挣扎,那只手力气却大得很,直拽得小姑娘往土里去。 “救命啊——”眼见得要进去了,小姑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直接挣脱开了。 那一瞬间如获新生,小姑娘再顾不得什么哭闹,拔腿便跑。待她跑远后,始作俑者从荒草遮盖的坑里面跳出来,拍拍身上的土,得意一笑。 第八十章 去看看 那一瞬间如获新生,小姑娘再顾不得什么哭闹,拔腿便跑。待她跑远后,始作俑者从荒草遮盖的坑里面跳出来,拍拍身上的土,得意一笑。 阿熏正在收拾着家里,却突然听到小姑娘的声音,她连忙跑出去查看,却看到小姑娘一边哭着一边跑回来,满身泥垢,狼狈不堪。 阿熏眼睛一冷,“袁宿欺负你了?” 小姑娘哭着完全说不出话,吭吭嗤嗤,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阿熏心疼的将她接进屋里,本想着自己去好好问问那袁宿,可可小姑娘扯着阿熏的袖子不让她走。无可奈何,阿熏只得留在这里陪着她。 这天气有着小小的乌云,遮了太阳,倒没了多大的阳光,自然而然的就有些阴凉,比起以往的酷暑当真是好了很多。 再加上心情好,袁宿一直在荒地里除草除到中午才回来。可刚一进门,就看到阿熏脸色不好的看着他。 袁宿心虚了几分,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扬起一抹酥人骨头的笑。“这是在等着我?”他凑近了阿熏,“不过半日不见,怎么就想我了?” 阿熏瞪着他,很是生气的模样。“小姑娘是你吓成那个样子的?” “小姑娘?她吓着了?”袁宿的脸上有些茫然,“我不知道啊,我一直在那里割草,一开始她还跟在我身后呢,后来就没有了。” “你不知道?”阿熏有些不信,“那她走了你不知道?” “知道啊,看到她跑回来了,以为是怎么了,也就没在意。” 说得这般有理有据,还一副谁都看不出行道的样子,阿熏便半信半疑,倒也没有再追究。或许真的是小姑娘看错了,又或许是那伙子找上袁宿的人,看来,她得安排人贴身保护着小姑娘了。 此事刻不容缓,中午吃过饭后她便写了信条,绑到鸽子腿上让它飞走了,转头一看,袁宿提着两把镰刀站在身后。 这情形……有些诡异。 就在阿熏不明所以的时候,袁宿递了一把过来。“小姑娘说她不去了,总不能什么活儿都指望着我一个人去干吧。” 阿熏看向小姑娘的那屋子,屋门紧闭,她如今是一步也不敢出。 “放心吧,”袁宿说道,“袁小儿早上时候说他今天会很早就回来,毕竟已经到了酷暑的时候,学堂讲不了多少课。” 话这样说着,袁小儿却已经回来了。 阿熏想了想,也该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地儿让小姑娘吓成那样。于是阿熏痛快的接过了那镰刀,“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门,村里的街坊邻居聚在一堆儿,路过时听得了几句,只说什么翠秋丫头,什么吓得发了两天的高烧,还说什么中了邪祟,不干净的东西。 阿熏全当做没听见,袁宿却是看着她不明意味的笑笑。 “不错嘛,下手很利索,没怀疑到你身上。” 阿熏哼了一声,料到袁宿猜到了是她干的,便也不再藏着。 “欺负小姑娘的人,我下手算是轻的了。” 第八十一章 拉了她的手,揽了她的腰 “欺负小姑娘的人,我下手算是轻的了。”阿熏愤愤的说道。 袁宿倒是笑了笑,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她的身边,贴近她的耳朵细语:“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了你,我来帮你教训就是。” 阿熏心思一动,却是不自在的连忙扯了话题,“既然这么怜香惜玉,怎么不见你给小姑娘出气啊,那几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仍由得她挨欺负?”说到此处,阿熏竟有些气愤。 袁宿嘴角一弯,“小姑娘挨欺负了管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的女人。” 阿熏冷下的脸色还没透出寒气,刚到嘴边的硬话还没吐出,这一刻竟都生生按耐了下去,一股不知名的意味涌上心头。 阿熏别开脸,没再说话。 如今已到了自家的荒地,现下天热,没几个人上山来遭罪,纵使会有人上山采药,但也是赶在一早一晚。这时候,正是一片寂静的时候。 左右无人,袁宿当即大胆的抓了阿熏的手拽过来,阿熏却倔犟的要抽出来,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你这是什么脸色。”袁宿看她那一副很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有些不悦。 若是在之前,阿熏此刻定软了性子,欲拒还迎的也就从了他。虽然听起来有些奸夫**的意味,可到底他也不会真的干些什么。可今日,阿熏并不是这般好打发了,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 袁宿在她面前哪里是那种要着面子的人,当即柔了语调换做一副讨好的笑。 “阿熏这是怎么了,我又哪句话惹着姑奶奶不高兴了,孙儿年轻不懂事,奶奶可饶了我如何?” 这一副耍贱的样子竟直接让阿熏忍俊不禁,这般子大逆不道的话怎么就从他嘴里那么轻易的说出,若是真让他姑奶奶听着了,还不得气得一蹦三尺高。 然而袁宿却全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模样,此刻见着阿熏笑了,便又恬不知耻的贴了上来,从后面将阿熏揽进怀里。 “别气了,就算我说话说错了,也该打我骂我不是,平白生气伤了身子又是作何,倒时不能给我生七个八个孩子,又该赖到我身上来了。” 怎么生气还能关乎能不能生那么多孩子了? 不对,凭什么要生那么多孩子? 也不对,我为什么要给袁宿生孩子? 阿熏顿时恼羞了,耳根子红了个透彻,扭过头去连半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乖啦,我的宝儿,到底怎么样你才能跟我说句话?” 阿熏耳根子愈发红了,不过为防止他说出什么更加惊世骇俗的话语来,她便赏了他一个眼神,转过了头。 袁宿当即笑了,理他就好。 “眼下无人,你便扯了我的手来牵着,揽了我的腰来抱着?” 这话说得真对,袁宿不就是拉了手又把人拽进怀里的吗? 一时没懂她的意思,袁宿便笑着看着她,“你若是愿意,有人时我也这么做。” 阿熏赏了他一个白眼。“休想!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好好好,你说是什么意思,我听着。”袁宿此刻是坐低了姿态,由着阿熏闹。 第八十二章 唇齿相依有肉汤 “好好好,你说是什么意思,我听着。”袁宿此刻是坐低了姿态,由着阿熏闹。 “我是说,你看你我,是不是像极了偷情的奸夫**?” 袁宿当即变了脸色,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这般作贱自己?” 她还作贱了他呢,没听出来吗?阿熏没心思想太多,继续她的话,“不算作贱,若是被人 《乱世刁民:良品小王妃》第八十二章 唇齿相依有肉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刁民:良品小王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八十三章 被捉…… 明明犯了男女大防,明明每日都看得这人不顺眼,可此刻,这人无比温柔的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竟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袁宿一笑,当即撬了她的牙齿探进去。阿熏只觉得浑身一酥,随后竟一点力气也使不出,两条腿软得站不住,还是袁宿紧紧的揽了她的腰抱住了她。 此刻袁宿一手放在她的腰后紧揽着她,一手放在她的颈后,让她由着他的舌头在她嘴里勾着她丁香小舌共舞。躲闪不开,阿熏也就不挣扎了,一副任君采颉的模样,让人欲罢不能。此刻两人都闭了眼睛,阳光渐渐露出,洒在两人身上倒成了一副极美的画卷。朗儿俊,女儿俏,若是不知道的,真以为这是一对绝佳的姻缘。 两人难舍难分,直到阿熏觉得晒了,才轻轻推了推他,袁宿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她的唇瓣,待她睁眼一看,竟发现袁宿喘着粗气,眼里满是欲色。 阿熏当即低下头去,一张小脸红了个透彻,唇瓣更是亮晶晶的,尤其是沾了那人的口水,直觉得火辣辣的。 “热了?” 阿熏闷着脑袋点了点头。袁宿当即弯下腰打横抱起了她,吓了阿熏一跳,这登徒子亲了还不够,难不成真要对她做什么? 阿熏有些慌了,忙攥紧了他的衣领。“你这是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别说话熏儿。” 熏儿?阿熏的脸更红了,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亲昵的叫她。但脸红归脸红,害羞归害羞,阿熏还是动了动身子,挣扎着要下来。 袁宿瞪了她一眼。 阿熏似乎看出了这人眼底已恢复了平静,没什么风波,这才微微放了心。 而阿熏也的确是冤枉了袁宿了,袁宿抱着她在山脚下的一片树林里寻了个阴凉,这才将她放下,还不知从哪儿弄了个木桩过来让他坐着,然后自己就没影了。 阿熏便在这里等着,直到过了好一会儿这人才回来,用衣服下摆兜了一兜子的野果子,好几样,红的绿的都有,阿熏却一样也叫不出。 袁宿在她身边坐下来,紧贴着她。从怀里的果子里挑挑拣拣,然后选出一个卖相最好的,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了身边的阿熏。 这人,难道不知卖相好的一般都不怎么好吃吗?不过阿熏还是一口咬了下去,竟发现是出奇的甜,清清爽爽的,倒是这炎热夏日里极好的解暑之物。 “好吃吧。”袁宿一脸等着表扬的模样,逗得阿熏一下子笑了出来。 “好吃,的确是好吃。”阿熏又咬了一口,嘎嘣一声脆响,听得人心里舒服。 “你怎么不吃啊。” 袁宿当即在阿熏手里的果子上咬了一口,倒是让仅剩的那一口全都进了袁宿的肚子。 阿熏愣了愣,但想到方才两人刚刚唇齿相依,倒也不矫情了。袁宿又递过来一个,阿熏也接着吃了。等吃完第三个,阿熏便不要了,说是回去慢慢吃。 袁宿有些不乐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这是我给你摘的,小姑娘愿意吃可以去让袁小儿去摘,干嘛要抢你的。” 这话说得阿熏心虚,她可不就是抢了小姑娘的心上人嘛,如今还真就依偎在他怀里从了他的意,真真是罔顾了两人往日的情分。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心便也放轻松了一些。 “这个给你。”袁宿拿过来一个荷包,阿熏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小姑娘绣的那个,熬了好几个晚上才做成的,花样子还是她帮着给选的呢。 阿熏看到那荷包便好像看到了小姑娘,一时间竟觉得羞于见她,连带着看见她的东西都有些心虚至极。 袁宿从那荷包里拿出了一只银镯子,“这是我那天上集看到的,乡野地方没什么好东西,我瞧着花纹不错,便买了下来,送你戴着。”说罢,便不由分说的给她戴上了镯子,由不得她说愿意不愿意。 眼下镯子已经戴上了,也不管什么愿意不愿意了。阿熏细细端详着它,栀子花的花纹,比那些牡丹的花纹倒是少了些俗气,多了些雅致。纹路清晰细致,巧夺天工,一条花枝绵延了整个手腕,不显得单调,更不多余繁重。 不得不说,袁宿有一副好眼光。。 这镯子就算是收下了,袁宿简直比收镯子的还高兴,当即抱了阿熏,也没顾得阿熏反应便印了她的唇,然后更是登徒子一般的掠夺,与刚刚的温柔完全不同,却平白的让阿熏也多了几分迷离。 待两人终于回了家时,已然下起了雨。这六月的天就像是孙猴子的脸,一日三变。明明刚刚还是露了太阳,晒的人皮肤发疼,可转眼就乌云滚滚,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更是接连而至,叫人躲闪不及。 于是乎袁宿和阿熏都被浇了个彻彻底底。两人各自回了各自的屋,袁宿却没在屋里看到袁小儿,喊了几声也没动静,当即便反应过来,冷了脸。他连忙跑向阿熏的屋子,却看到阿熏站在里屋的门口,脸色极其不好的看着里面。而那刚刚找不到人的袁小儿,慌忙间从小姑娘的被窝里爬出来,小姑娘还在睡着,没惊动她。 “我……我……是小姑娘害怕,我过来陪她的……” 阿熏的脸色依旧不好,袁宿忙拉了袁小儿过来,将他拽到了自己的屋。 “你倒真是胆子大,爬了小姑娘的被窝,就不怕阿熏回来砍了你?”袁宿此刻散了头发,一边擦着一边同袁小儿说道。 “什么叫爬了小姑娘的被窝?”袁小儿有些不乐意了,“只不过是她一个人在那屋害怕,叫我过去说说话,然后变天了有点儿冷,我们便扯了条被子坐在窗户下,再后来小姑娘就睡着了,我也有些困了……” 袁宿笑了笑,“如此,就不怕坏了小姑娘的名声吗?” 袁小儿小脸一皱,“我没那个意思的,只管说我还是孩子就好了,我不过才十岁,尚不算太大,关她小姑娘什么事呢。” 第八十四章 宁南道,宁南城 袁小儿小脸一皱,“我没那个意思的,只管说我还是孩子就好了,我不过才十岁,尚不算太大,关她小姑娘什么事呢。” “呵,”袁宿束了头发,又换下了外衣,“男女七岁不同席,今日阿熏没屠了你就算好的了。” 袁小儿撇撇嘴,“又不是真正的睡在一起,我们和衣说话,不过是盖了一层被子而已。” 袁宿穿衣服的动作突然间停下了,略带着些惊讶的看着他,“你还想怎样?若非你今日只是和衣躺下,阿熏她敢扒了你的皮,不让你在那屋里死上几回算是好的了。” 袁小儿没再说话了。 一直到晚上晚餐已至,餐桌上的阿熏仍旧对那袁小儿板着脸,小姑娘不明所以,但看着阿熏那满是寒气的脸色,几次要说出的话最后竟都咽了回去。袁宿一直懒于管这些事情,于是乎他便专心于眼前的饭菜。 晚上时候,阿熏破荒天的拉了小姑娘说话,这倒让小姑娘有些惊讶。可更加令她不可思议的是,这次说话的主题居然是袁小儿。 “袁小儿?”小姑娘愣愣的,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他……他挺好的呀……” “怎么个好法?” “就是……就是……就是挺乖的,比同村的那些个孩子懂事多了。” “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读书很多,如今都能出去教书,听说他赚的银钱可都要补贴家用呢。” “这些我都知道,还有呢?” “还有?”小姑娘有些被问到了,不知该怎么回答。可阿熏的样子急迫,有着不问到底不罢休的意思。 “阿熏,你是不是知道以前我就跟袁小儿认识的事了?” 小姑娘本是试探的问了一下,却没成想让阿熏心里一咯噔。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认识的?” 小姑娘想了想,“大约在他们刚到这里不久,我出去采花路过他们门前,袁小儿就坐在门口啃干粮,当时是我给了他一些水。后来……” “还有后来?”阿熏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嗯……就是我给袁宿送点心的那些个日子,大部分都是由他帮忙的,不过那时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还以为只是学堂的学生而已。” 阿熏没说话,皱着没有思索了一下,想着这些都是小事,小姑娘若真的移情别恋了,也该跟她说一声才是。想到这里,阿熏的心完全放下了。可这一幕落在小姑娘眼里却变了味儿,她盯着阿熏看了好一会儿,竟脱口而出:“阿熏,你莫不是真的看上那袁小儿了?”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你!后半句没有说出,但阿熏也不知道是何时低估了她的推理能力,她这是哪里表现出来喜欢一个十岁孩子的? 小姑娘明显是不信,抱了阿熏的胳膊说道,“阿熏可知我为何要逃南城哥哥的婚?” 猝不及防的被扯到这件事上,这也一直是阿熏难以理解的地方,诚实的摇了摇头,等着她的下文。 “说起来我嫁给宁家是我高攀了,我虽是个公主,但并不受宠,品阶也低,宁家是可以娶最尊贵的公主的。宁家二郎更是英姿绰约,文武双全,少有的贤臣。我自小与他为伴,倒也熟悉,婚后他也会待我极好,我可心安理得的接受。这般好的亲事,我终究是推掉了。” 阿熏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转过头来,两人对上眼睛,一时间相顾无言。 “因为这样的南城哥哥是最好的,应该属于同样美好的你。” “我?”阿熏一惊。 小姑娘点点头,“咱们三个是从小玩到大的,不分君臣,不排主次,每当我在宫里受欺负了,你们便会偷偷给我出气,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咱们三个真好。” 小姑娘说得泪眼婆娑,惹得阿熏将她揽进怀里。 “可后来我就发现不一样了,南城哥哥终究会属于一个人,属于他的妻子,那么正在我眼里,你便是最好的人选。” 阿熏目瞪口呆的看着小姑娘。 “是了,就是这样,我一心觉得你和南城哥哥才是一对,我不该掺和你们。” “傻丫头,”阿熏心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哪里需要你退让,我和南城只是儿时伙伴,关系好的发小而已,并非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南城哥哥还是追来了啊。”小姑娘说道,“当初为了撮合你们,我特地拉了你和我一起走,便想着南城哥哥能追来,然后知骤然失去的苦楚,好让你俩早些在一起。有个疼你的人有什么不好,总归你是要嫁人的,倒不如真的嫁给南城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阿熏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袁宿,吓得她连忙甩了甩头,赶紧将那人影子移除脑海。 “其实还有件你不知道的事,”阿熏说道,“宁南城知道你要逃婚之后,暗地里托人找了守门的侍卫和夜里打更的,也好帮助你逃跑。而除了这些,他还来求我和你一起走,纵使他在你身后安插了无数的暗卫,但还是希望我能来明着保护你,至少你不会被盗贼夺了银钱。。” 小姑娘听着有些心口疼,便躺在了阿熏的腿上,闭上眼就是一片黑暗。 ——————(???????)?—————— 直到了第二天,阿熏早起挑水的时候,忽听得了几分狗叫,原来是两家大娘正在在那说着话。阿熏起了好奇怪的心思,斗胆悄悄过去听几句耳旁风。可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出奇。 阿熏连忙提了两个水桶回家,也不管那水桶满没满,便拿了回来。袁宿就在门口,刚想说什么,就被阿熏一句话堵了回去。 “里正被抓起来了。” 袁宿眼睛微眯,“怎么回事。” “我也是听说的,说是里正妄自批了咱们家的地,按道理来说还是他越距了。” “那地何时批给过我们?不过是让咱们开荒,之后便将这地留给了咱们暂时种着几年。名正言顺,不违法度。” 阿熏叹了一口气,“话虽是这样说,但我觉得像是有人在故意使坏一般。” 第八十五章 截文书 阿熏叹了一口气,“话虽是这样说,但我觉得像是有人在故意使坏一般。” 袁宿点点头。的确,本来只是里正与他们家的暗中约定,在小郭村里也有曾经的事例,恐怕也不仅仅是小郭村,曾经开辟的荒地大多是用了这种方法。虽然不成明文,但早就成了暗规。如今被拿到了明面上细探一回,还是古往今来头一回。 袁宿细琢磨了一下,“我大约知道是谁了。” “你说是赵氏(赵二娘)?”阿熏微微点了点头,“那应该是了。”估摸着是那回找茬没找到,如今来了这么一回,倒是连累了里正大人了。 “无事,”袁宿接过了她手里的水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会儿我去打听打听,怎么说里正都是为了咱们好,也该出去把他弄出来。” 于是袁宿倒了水便出门去了,一路打听到镇上的监管处,使了些银子才打听到里正的文书已经印好了,拨转到上头入案,里正这小官便也算是做到头了。 人倒是没什么事,据说如今已经回家去了,不过听说人蔫蔫的样子,精神不是太好。 也是,当了一辈子的官,如今突然就成了一介庶民,到底是有落差的。也不仅是单单成了庶民,里正没有土地,估计以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袁宿琢磨着再使些银子把这里正的官再买回来,反正也是北晋的暗制,一个里正又不是多大的官,起不了多大的风浪。可偏偏这时候袁宿遇上的是一块硬石头,一个干了多少年的老家伙,临到退官的时候想着留一个清廉正直的名声,于是乎这时候便被袁宿赶上了。 袁宿打听到了这人,在这地方干了四五十年了,人称吴老官儿,脾气不好,尤其是到了晚年的时候。 袁宿找到他的时候便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脾气横得厉害。袁宿好脸色的使了银子,想要再把这官买回来。本来只要暗中压下那文书就能成的简单事,却在这吴老官儿手里的成了跃不过去的大山。当即摔了脸色,怒斥一番,各种不得体的话都一一砸在了袁宿身上,袁宿也不恼,笑呵呵的等着他骂完,然后又添了一倍的银子。 本来想着这吴老官儿只是因为走走面子,多加些银子就好了,可谁成想这吴老官儿简直成了那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不仅拒收了这银子,还张牙舞爪的将袁宿赶了出去。 此路不得法,袁宿无奈的便在附近住下了,近几天便总在监管处溜达。若他没猜错的话,大约就是这几天文书就该送出去了,大概是因为附近兴城水灾,来往路差都被阻在了那里,估摸着时间这几日也该到了。 果不其然,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路差终于赶到了这个小镇,经过短暂的调整便又上路了。 袁宿默不作声的跟上,直到了郊外,一场大雨倾盆而至,路差不得不下马躲雨,便到了一家茶驿休息。 袁宿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坐到邮差附近,赶着老板过来填茶的时候突然起身,老板一个不稳,手里的茶水便洒在了路差旁边的箱子上。 “小心点!”路差连忙去擦那箱子。 “呦,真对不住,是我莽撞了。”袁宿接过老板手里的抹布帮着路差擦着箱子,还好是木箱,水渗不进去。 可就在那路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袁宿又是一个“不小心”将那箱子碰掉了地上,木箱顿时洒开,里面的文书洒了一地。 “你干什么呢你!弄丢了有你丢脑袋的罪过!”路差气得推开袁宿,袁宿忙道歉,然后默不作声的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等到雨小了一点,路差愤愤的离开了。袁宿躲到一偶,将手里的文书撕了个干干净净,随风而起,再无半点踪影。而后,他看向了手里的又一份文书,直接送到京城的路丞相府,清清楚楚的写着袁氏二子居于柳州青崖县,速来人支援。 明显已经不是文书了,而是一封书信,这路子果真是好。袁宿曾经就想着阻截他们的书信,却一次都没有得逞,没想到他们竟用这方法传递消息,因为是急件马虎不得,时间上也就比专门送信的慢上一天左右,却能让袁宿想不到,也截不到。 若不是此刻因为着里正这事,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踪迹已经暴露得这么彻底了。看来,是时候离开了。 袁宿叹了口气,对着茫茫无尽的雨幕。 袁宿回到小郭村时,第一个便到了里正家,里正仍是那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做什么都没精神的很,整日忧愁满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躲着,羞于见人,就差以泪洗面了。 袁宿在门口咳了咳,里正探出头去看了看,又去做自己的事了。 “堂堂里正大人这么没精打采的可不怎么样。” 里正撇了他一眼,“你可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当然不是,”袁宿连忙说道,“我是来告诉您一声,您罢职的文书没有交上去,上头也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监管处那老头吴老官儿还有几个月就退官了,不成气候,到时候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一如既往。” 里正愣愣的,有些没听懂。 “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我便走了。”袁宿扬起一抹很是灿烂的笑,便离开了。 待到袁宿没了踪影,里正才恍惚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你到底是何人!” “恐怕不用知道了。”袁宿笑了笑,继续他的步伐。 里正的事解决了,赵二娘气得不行,可苦于再没了袁家的把柄,整日在袁家附近溜达。阿熏看着这一幕,心生悔意。 “你说……若是我当初没去招惹她,会不会如今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你说若是你娘在你生下来的时候就掐死你,是不是也没这些事情了。” 阿熏瞪了他一眼,袁宿笑了笑,好像在享受着阿熏的怒意。 “你的镯子怎么没见你戴?” 阿熏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腕,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第八十六章 为阿熏作画 “你的镯子怎么没见你戴?” 阿熏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腕,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不戴东西习惯了,有些不适应。” 袁宿算是信了她的话,走到她身后圈住她。阿熏有些挣扎,直说小姑娘还在屋里。 “她看不见。”袁宿说道。 小姑娘的确是看不见,袁小儿看到屋外难舍难分的那一对便叫了小姑娘过来帮他判卷子,如今这人正仔仔细细的看着眼下的诗文,顾及不上外边。 但为防止外边那人再找出什么事端,袁宿将她拉到了他的屋子里。阿熏本就做好了这人动手动脚的打算,谁知袁宿却一本正经的拿了纸笔,铺在桌上。 “你这是在干什么?”阿熏问。 “给你画画。”袁宿拉她坐到椅子上,“你就坐在这里别动,等我画完了再给你看。” 当真是没想到袁宿这人还会画画,阿熏不由得一笑,竟让那边的袁宿看呆了。 “熏儿,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笑当真好看。” 阿熏被夸得有些脸红。 只见他信誓旦旦的涂了笔尖,“我一定要把你最美的模样画下来,熏儿且等着。” 这一幕,真真是打动了阿熏的心。仍记得宁南城善作画,她也时常成为宁南城笔下的人物。不过宁南城画技超群,什么东西只需一眼便能牢牢的印在他的脑子里,然后他再一笔一划的画下,细致讲究,精湛绝伦,曾经一度成为世家小姐公子竞相模仿的对象。 不过阿熏最羡慕的,是一次无意中看到姐夫给姐姐作画。记得当时姐姐正斜靠在软榻之上,姐夫就站在不远处作画。。画一笔,便抬头看一眼。真觉得情意绵绵,浓情惬意。 可如今,阿熏竟没想到这般的光景又轮到了自己身上。 她换了姿势,想着这样坐能好看一些,谁成想袁宿却皱了眉头,“怎的换了姿势,我都画不对了。” 阿熏竟一时间哭笑不得,便又换回原来的。 这画一直画到中午,阿熏兴致勃勃的等着袁宿的画作,而袁宿也终于停了笔,对着自己的成果露出了很是满意的笑。 “画完了?”阿熏站起来,“给我看看。” 袁宿灵机一动,连忙用身子挡住那画。 “阿熏想看吗?亲我一下就让你看。” 这副模样活活的像极了讨糖吃的孩子,阿熏也不知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就亲了上去,袁宿头一偏,便是一吻。 待到把阿熏吻到小脸通红,袁宿这才放过她,很是自觉的让开路,腰一弯,手一身,“姑娘请——” 阿熏以为,她看到的该是一副妙极了的画卷,画中人如嫡仙般清贫脱俗,不染烟火。或者画中人惟妙惟肖,与此刻站在画前的人别无二致,既画出了形制,又画出了神韵,亭亭玉立,妙俏姑娘。 可谁能想到,阿熏看到的便是这一副勉强能看得出是个女子的画卷。画中人虎背熊腰,眉飞色舞,像极了唱戏里的花脸,长发凌乱不堪,珠坠画得特大,若真是有这么个东西戴着,估计得将耳朵撑坏了。落在膝盖和扶手上的两只手大小不一,活像了鸡爪子。不过还好那两条腿没画得一长一短,一粗一细。这么看来,全篇画得最好的便是那副桌椅板凳,真是比她这个人画得好了太多。 “怎么样,我画得不错吧。”袁宿笑嘻嘻的守在一旁,等着阿熏的夸奖。看着她惊愕的小模样,心里是说不出的得意。 “你觉得画得不错?” “我觉得画得甚好。”袁宿很是认真的说道,“尤其是你,便如同我心上的仙儿一般。” “你心上的是赤灵大将吗?” 袁宿一愣,没懂她这意思,阿熏却一把抄起砚台,作势就要打他,袁宿赶紧跑出去,两个人就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吵得小姑娘和袁小儿都出来了。 “你们是谁!” 就在院子里闹得正火热的时候,门外看上去像是一家三口的人站在那里。看上去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你们是谁,凭什么占了我家的房子!” 他家的房子?袁宿和阿熏一下子便知道了,想必是这院子原来的主人回来了。这么想着,袁宿他们便一时间少了些底气。 阿熏不经意间挡住了小姑娘。 “这位是张大娘和张大伯吧,听里正大人说起过您。”袁宿笑呵呵的过去,“这事是这样的,我们初来乍到,没个住处,里正大人心地善良,便随便给了我们一个临时的住处,命我们一年内盖好自己的房子,这才占了您的位置,真是不好意思。” 一家三口相互看了看,倒是那婆娘开了口,“那我不管,你平白无故的占了我家的房子,得给我搬出去。”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袁宿连忙说道,“不过您看您也累了,何不进屋休息一下,也给我个搬出去的时间啊。” 一家三口想了想,便也应了。三人不客气的进了屋,也是,自己家,客气什么。只不过那儿子时不时的看向这边,倒是让阿熏很是反感。 那三人进了屋,年轻的偷偷附在他娘的耳朵旁言语了几句,他娘便朝着屋外看去,结果阿熏和小姑娘都进了旁屋,院子里只看到了袁小儿一人。 “您喝茶。”袁宿端上了茶水,那年轻人却走出了屋子。袁宿撇过去的眼色不善,吓得这人一惊,却还是不知死活的出去了。 “令公子这是……” “这是我们家,我儿子去哪儿还不行?!”那婆娘一听就是个缠人的,袁宿索性不再说话,只是今天这一幕不知要被外面的赵二娘传成什么样子。 那张胡如今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整日无所事事,家穷得更是连媳妇都娶不上,眼下他一进门就看到了院子里的阿熏和小姑娘,长得一个比一个水灵,当即就动了心思。和他娘说了一下后,便来了这里。 却没想到,他会被一小屁孩儿拦住。 “你凭什么拦我!这是我家,我哪儿不能去!” “可这里是女儿家的闺房,就算是你家,你也该避一避闲!”袁小儿同样也不甘示弱的说道。 第八十七章 张家来人! 来人便是曾经住在小郭村的张财,曾经靠着上山挖些山货发了点儿小财,娶了个媳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想着自己比同村人聪明得多,便怂恿张财离开了小郭村,说是要搬去镇上做买卖,这一去就去了五六年。 张胡是他的独子,自小是被惯着长大的,张家婆娘觉得他的儿子是大命之人,有高官厚禄的命,于是从小就花银子送了张胡出去念书,谁成想这个张胡是个不提气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后那银子是白瞎了,书更是半点没读明白。 如今这一家人在镇上说是过不下去了,买卖没做成,连个糊口的营生都没有,张胡更是二十好几了也娶不上媳妇,走投无路,这一家人只得回了小郭村。 想起这些往事,里正重重地抽了口烟。 “这事……有些难办啊。”里正说道,“本来就是人家的房子,你住着本就理亏,如今你又将他那儿子给打了,怎么着都是人家在理。” “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是我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闯了阿熏和小姑娘的屋子?”袁宿愤愤的说道,“我们也知自己理亏,好声好气的说着,请他们允了我们半天时间收拾东西,谁成想那人竟起了歹意,若是我今日不揍他,岂非她们二人的名声因此就没了?” 里正又抽了口烟,“说起来你们两家住在一起,村里也有些风言风语……” “哼,我知道,平日里听得了一些,只想着清者自清,我袁宿何人大家自然就知道,我若是想娶妻纳妾,怎么用得着这般的偷偷摸摸?不过是一些有心让我不痛快的人造的谣罢了,没想到旁人信,你这里正也这么耳根子软得厉害!”袁宿气愤的拍案而起,“既如此,我便离了这小郭村罢,还望里正大人抹了我父子俩的户籍,孤家寡人也未曾不可!”说罢,袁宿转身离开,里正在后头喊了几声,袁宿便如同听不见一般,待到他走远了,里正一拍自己的额头。真是糊涂了,当初怎么就让他们住了那个房子,还真是没事找事。 如今张家夫妇已经完全将他们赶出来了,阿熏便带着小姑娘和袁小儿搬到了曾经她们住的那间屋子,却因着前车之鉴,几人在这里住的并不安稳。 袁宿回来时,小姑娘就坐在窗前望着门口,一副极其谨慎的模样。 “怎么样了?”阿熏连忙迎上前去询问,袁宿轻轻一笑,示意她安心就好。 “放心吧,我去找了里正,不过估计咱们得赔些银子了。” 阿熏听此微微松了口气,“赔银子还好,只怕像赵二娘一样闹到官府里,牢狱之灾不吉利,咱们家可不能再进去一个了。” 袁宿眼睛撇了撇屋里的人影,嘴角弯了弯,“不过我并没有想着给他银子,不过就是揍了两拳,也没见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是揍人的,当然觉得没什么,可那张胡可是见了红的,小心赖上你。” “呵,小爷还怕他?两腿一跑,夹带着一家,我倒想看看他上哪儿来赖上我?” 阿熏只当他是不正经的玩笑话,倒也没在意,白了他一眼便回屋去了。倒是小姑娘闷闷不乐的走出来,看着袁宿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问什么?”知道方才和阿熏的一举一动被她看到了,倒也不藏着掖着。 小姑娘想了想,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我现在刚才在屋里看到你和阿熏了,我知道你们俩不偷偷摸摸的,自然没什么,只是到底是风言风语,流言甚恐,你们还是避一些闲为好。” 袁宿突然间笑了,“到底是人言可畏,还是你自己看着不舒服,说起来我和阿熏怎么了,不过就是出来说了句话而已,你就这么信不着我,信不着她吗?” “我不是……” “是不是同我没关系,我也没心思去在意那些,不过我尚且孤家寡人,就算是和阿熏有什么,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小姑娘登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对自己所听到的不可思议,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样子。 袁宿却只是淡淡一笑,不顾这小姑娘的哑然,转身便进了屋。 袁小儿抱着柴火进来,路过袁宿身边时看了他一眼,“就不怕小姑娘生气吗?” “她不会。”袁宿笃定的说道,“她得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敢和阿熏说,也不敢向外说什么,只有这样,她才能名正言顺的留在我身边。” “你这样不是对她太残忍了吗!”袁小儿忍不住有些恼怒,袁宿却不以为意。 “若是她真的将阿熏当做自己体己的好朋友,如今她就该先去找阿熏,问问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可她没有,她先来问的我,便已经将阿熏排除在了她信任的人之外。” “袁宿,你太无耻!”袁小儿气愤的说道,“你一面给着小姑娘希望,一面又和阿熏不清不楚,你当真是彻头彻尾的登徒子!” 袁宿全当不在意,拍拍手上的尘土,“听着,都城里面的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存在,一张户籍已经不能掩护得住了,我们得想办法离开了。” 袁小儿微愣,袁宿却已经进屋去了。 小姑娘在门外静静听着,许久,她才转过身去。阿熏提着水桶从外面回来小姑娘竟一时想到了刚到小郭村时,两人趴在刚刚擦干的桌子上商量着以后的活计分配,说起来倒是公平得很,但真正做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每日都是阿熏一天的活儿,而她只需要采采花,捉捉蝶,闲玩一天。阿熏每天看上去都不高兴的样子,却半点听不到她的怨言,更是没有一次说过想要离开的话。其实说起来逃婚的是她,并非阿熏。 晚上的时候小姑娘说自己病了,没有去吃饭,阿熏以为她是吓到了,有些心疼的给她端过去一些饭菜,小姑娘看到她的那一刻,眼泪便止不住的淌下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 第八十八章 “你这是怎么了!”阿熏吓了一跳,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看着她这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小姑娘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阿熏皱着眉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这回真成哭笑不得了。” “我知道。”小姑娘摸了眼泪,“没想哭的,就是眼泪不知道怎么就流下来了。” 阿熏心疼的抱住了小姑娘,“我知你是今天吓到了,那张胡也实在是太过可恶,他本就是不安好心,还好如今有袁小儿拼命挡在门口,让那张胡半点也靠近不得。” 小姑娘想了想,犹豫了下。“可今日真正赶走张胡的是袁宿,还替我们揍了他一顿,你怎么……怎么不说他啊。” 阿熏一愣,随后便笑了,“他是大人,这些都是力所能及的事,再说保护我们也是他应该做的,男人嘛,就该如此。” “其实我想知道你和袁宿的事。” 阿熏一下子呆住了,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姑娘的心里是苦的,却还是露出了笑,握着阿熏的手说道,“其实若是你和他真的两情相悦,我也不会强行挤入你们中间的,强扭的瓜不甜,就像是当初他们想着让我嫁给南城哥哥一样,我不希望被别人强求,所以也不会强求别人。你们……你们若是真的,我也自然会……毕竟……毕竟如今我也不是那么喜欢袁宿的了吗……” 小姑娘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竟含了泪,尝了苦。 阿熏紧紧的抱住她,“你可想好了?” 小姑娘点点头,紧咬着下唇。 当天夜里,并没有通知袁家父子,阿熏便带着小姑娘离开了小郭村,轻轻一声口哨,便有好几个黑衣人随即出现,接过两人的包袱,一副熟练得不能再熟练的模样。 阿熏将小姑娘送到了这些黑衣人的住处,随后自己便要出去,小姑娘有些害怕,忙问她去哪儿,阿熏却只是笑了笑,说是去给她报仇。 于是阿熏便来到了张家。 说是张家,明明这天上午还是自己的家,明明不久前自己还在那里忙活着早饭,可一转眼,这里就已经易主,改姓了张家。或许之前就是他家的,可毕竟住了这么长时间,不高兴是肯定的。更何况今日那张胡又出了那一番极不合礼数的作为,更让阿熏心生恼怒。 夜探张家?不仅仅,还要让那张胡长长教训。 阿熏几步上了房顶,揭开几块瓦片,便看到了屋里面那一家三口。 “强盗!都是强盗!”张家婆娘咬牙切齿的说道,“霸占了咱俩的房子,把咱家房子霍霍成了这副模样,反过来还打了咱们的儿子,这天底下还真是没王法了。你等着,听说他们搬到了东边村口去,我明天就找上门去,偏偏要留下些银子不可!” 张胡哀嚎着躺在炕上,张财想了想,竟点了点头,“对,的确是太便宜他们了,怎么着都得留下些银子。” “娘,要是那家人不给怎么办,他们可不讲理,今天就平白无故的把我给打了。” 张家婆娘想了想,“哼,他们要是不给,我就到衙门去告他们,我看他们还敢赖账?” 张胡一听笑了,“那娘可得多要点儿,今天那个姓袁的都快把我打死了,可得让他们出点儿血不可,还有那两个婆娘,都是贱蹄子!” “对,都是贱蹄子!”张家婆娘应和着说,倒惹得一家人哈哈大笑起来。 房顶上的阿熏四处看了看,便看到了房檐下还没来得及倒的泔水桶,顿时想起袁小儿在学堂的遭遇。 计上心来,阿熏纵身一跳,身子轻轻的落到地上,竟无半点声音。她一手很是轻松的提起那泔水桶来,随后便又上了房顶,估摸着张胡的位置,揭下几片瓦片。张胡是仰躺着的,很容易发现房顶的动静,可就在他刚一看到时,突然间“哗啦”一声,满载着浓浓味道的泔水倾泻而下,顿时浇了他一个满怀,连带着他身边的张家婆娘也浇的满身都是。 张胡登时一跳三尺高,完全不像被打的动弹不得的模样,张家婆娘也是连忙起身,嘴里还一边骂着。 “谁在房顶!谁在房顶!” 张财最先反应过来,他立马出了屋子,挪了梯子就上了房。可阿熏反应很快,就在张财出去的那一刻,推出去的内力熄灭了烛火,阿熏快速的揭开几片房瓦,然后竟从这里跳了进去,趁着黑暗,对着里面的人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也不管是谁,一顿好揍。 顿时屋子里哀嚎阵阵,张财天生胆小,此刻竟跑了出去,不敢进屋了。 阿熏趁着黑揍了这张家母子一顿,贪了便宜,也出了气,便迅速的离开了,毫不拖泥带水,动作流畅。 可就在她刚出了张家院子时,一只手突然揽了她的腰,一下子将她带走。不用看也知道,这般胡作非为的人除了袁宿便再无其他的了。 阿熏也不反抗,直到袁宿将她带到了后山。 “这么晚了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阿熏不自然的左右看看,“来报仇啊。” “这些事哪里用得着你来做,安安心心的去睡觉,我来就好了。” 阿熏看了看他,“你是来教训张胡的?” 袁宿摇摇头,“不是。” 阿熏白了他一眼。 “我是来找地契和房契的。” “地契和房契?”阿熏有些发愣,“用那些干什么。” “他们没去报官,相比于他们自己来要钱,报官可是容易多了的事,可就在这大好的形式下,张家夫妇却选择了舍近求远,相当可疑。” “你是怀疑他们没有房契和地契?” 袁宿点了点头,“听说除了上次那个杀人案被报到了上头,这个县太爷最近可是干了不少的好事,为了博他的好名声,如今可是大小案子都一一过问,马虎不得。都道天高皇帝远,边陲小地难有清官。所以这样的机会都不抓住,分明就是自己心里有鬼。” 第八十九章 离开 袁宿点了点头,“听说除了上次那个杀人案被报到了上头,这个县太爷最近可是干了不少的好事,为了博他的好名声,如今可是大小案子都一一过问,马虎不得。都道天高皇帝远,边陲小地难有清官。所以这样的机会都不抓住,分明就是自己心里有鬼。” “那你可找到了?” 袁宿摇摇头,“翻箱倒柜找了许久,就连那三人的身上也都摸索过了,结果别说地契房契了,就连一张纸都没有。” 连那三人的身上都摸索过了?阿熏不知道怎的,竟无意识的露出了一抹鄙夷的神态。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声点!”阿熏忙捂了袁宿的嘴,“喊这么大声,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在这儿吗?” 袁宿突然间笑了,一下子揽了她的腰,“怎么说,怕别人知道什么,知道咱们在这儿……偷情?” 阿熏一下子挣脱开了,力气之大竟令袁宿一愣。 “男女有别,请慎行!” 袁宿看着她这一副冷冰冰的神情,突然间笑了。“我说……小姑娘如今也不在东屋了吧,你还真是会卸磨杀驴,鸟尽弓藏啊,用着我的时候赏我个脸色,用不上了就甩到一边?” 阿熏默不作声,有着被人揭穿之后的心虚。 袁宿却步步紧逼,“怎么不说话了?当真心虚了?勾搭着我,让我拒绝小姑娘,让小姑娘对我死心,然后你们俩就可以走了是不是?” “我利用着你,你不也是利用着小姑娘?你是看准了小姑娘喜欢你,便如此吊着她,她在这儿,我就得留在这儿。若不是你今天漏了嘴,小姑娘又怎么能心甘情愿的跟我走?” 袁宿听了突然大笑起来,“我这又是为了谁呢,狼心狗肺的东西!”袁宿恶狠狠的吐出一句,转身便离开。却又在阿熏一口气还未吐出之时,那人又迅速的回了身。 “你……” 袁宿一手揽了她的腰,一手抵住她的后颈,就在阿熏还没反应过来时,兀的低下头吻了下去。 阿熏简直惊呆了,待反应过来时一巴掌拍了过去,袁宿连忙抓住她的手,阿熏趁此机会后退一步,离开了他的唇。一时间阿熏面红耳赤,连带着瞪他的眼神都染了几分娇嗔。 然而,袁宿并没有因此放过,他霸道的上前一步,直接将那小人儿压到了身底下。 黑夜中,荒野外,夏蝉的叫声都满是旖旎的氛围,更何况是丛草之中,那一对交叠的人儿。 “袁宿……你放开……”阿熏的声音都在颤抖,紧咬着牙关阻止着那些个乱心神的声音发出。然而身上那人却压住了她的手脚,一张薄唇将细细的蜜吻落在她的脖颈,痒的至极,却又有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融到了心里。 “袁宿……” 那人仿佛听不到一般,在她的玉颈上落下点点吻痕,随后竟一路向下,暧昧的用牙齿撩开了她的衣襟,露出了雪白的胸脯。 “袁宿!”阿熏极力挣扎,虽挣脱不开,却惹得他做不得别的事,可谁想到那袁宿却直接点了她的穴道,那一刻只看到了她眼里巨大的震惊。 “阿熏,别怪我。”说着,袁宿竟解开了她的腰带。 “别,别,袁宿,放过我,放过我。” 袁宿置若罔闻。 “别这样,袁宿。” 袁宿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我求你……” 不知怎么,袁宿的手突然间停下了,再看向阿熏时,只见她泪光闪闪,一张小脸儿可怜得厉害。 袁宿捧住她的脸,尽数吻去她的泪珠儿。“熏儿别哭,熏儿,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袁宿解了她的穴道,阿熏起了身,默不作声的系好自己的衣服,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熏儿……”袁宿从后面抱住她,“别离开我,求你……” “我和小姑娘已经离开了,以后就当做陌生人吧。” “我不!我偏不。”袁宿吻着她的长发,“熏儿,不论你们是南回还是北上都不会有多顺利,尤其是西顺打到了云机城,你们的行动就更加受限。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有小郭村的户籍,只需要里正的一份文书就可以在北晋畅通无阻,带着我们,有备无患。” 阿熏的心思动了。 回到自己家的时候,袁宿站在门口愣了愣,最后竟抬步去了阿熏和小姑娘的屋。人去屋空,桌上的茶碗明明还是白天的模样,床上的被褥仍在,但炕已凉,人已不再。 这一刻,袁宿突然想到了阿熏的一瞥一笑,她那霸道却又不得不乖顺下来的模样,时常被他气得像只炸毛的小猫,最后却又不得不强行顺毛默默忍受着他的索取。 阿熏觉得自己吃了亏,袁宿却将一颗心都留在了她的身上。 在这里呆到天亮,当第一缕晨曦射进这间小小的屋子,射入他的眼睛时,袁宿才发现他在这里度过了剩下的黑夜。 掸掸身上本不存在的尘土,完全像是习惯一样。出了屋子,才发现袁小儿一脸疑惑的站在门口。 “起来了?”只说了这一句,袁宿便抬步离开了。 “你怎么在小姑娘的屋子里出来?!” “我怎么不能从那里出来?” 袁小儿傻了眼,噔噔噔的跑上前去拦住了袁宿,“阿熏不是还在里面吗,她也让你进了?” “不在了。” “不在了!”袁小儿惊讶至极,“那……那你是和小姑娘……” “小姑娘也不在了。”说着,袁宿也不管袁小儿目瞪口呆的模样,抬步进了屋里。 袁小儿而后又连忙跟上,“那她们去哪里了?” 袁宿突然顿住,然后很是严谨的看向袁小儿,“不仅是她们,我们也得走了。” 这天袁宿便去找了里正,里正正在剥着豆子,听着了袁宿的来意后竟吃惊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你要走?” 袁宿很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你这又是为何呢,那张家不容你,这小郭村还不容你了?你们不是搬到阿熏她们原来住的房子那里去了吗,我看那也挺好。我也打算了,一会儿去张家给你说说,那张财就是想要钱而已,你给他点儿打发了不就行吗,何苦非要搬走呢。” 第九十章 准备上北都 “你这又是为何呢,那张家不容你,这小郭村还不容你了?你们不是搬到阿熏她们原来住的房子那里去了吗,我看那也挺好。我也打算了,一会儿去张家给你说说,那张财就是想要钱而已,你给他点儿打发了不就行吗,何苦非要搬走呢。” “不是他们的事,只是我袁宿自己不想呆了。”袁宿看着远方的天空,故作惆怅道,“人总要往前看,我也不能总呆在这小郭村,一事无成,最后连老婆都娶不上。” 里正听了这话,却是嗤之以鼻。“呵,就你还怕娶不上老婆?你若是娶不上,咱小郭村的男人就都打光棍吧。” 袁宿不经意间笑了笑,然后又很快的用手掩住,装出一副满是忧郁的模样。“到底是自己看不过去,若是再在家里闲下去,我真要成了废物了。不比别人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我这是混吃等死。” 里正皱了眉头,狠狠的抽了一口烟。“不是说那块地你们开出来就给你们了吗。” “那只是你说,一没凭据,二没文法,平白的给人家落得个说闲话的把柄,我袁宿丢不起这人。” “那你到底想怎样。” “好说,给我们出行文书,放我们离开。” 里正一下子站起来,险些掀翻了那一筛子的豆子。 看着那袁宿心意已决的模样,顿了好久,气得手都抖了,可话到嘴边,却又只变成了一句叹息。 “唉——好吧。”说着,里正便进屋去了。 袁宿突然想到了他们刚到的那一日,为求一个小郭村的户籍绞尽脑汁,先是在附近的破庙里琢磨了半天儿,想出了好几个糊弄里正的法子,离间计、苦肉计、美人计,虽然每一计都是坑着袁小儿做主角,最后还由着袁小儿逐一排查,选了个苦肉计。 然后跌跌撞撞,事先装扮的一身乞丐装被袁小儿嫌弃的丢了,倒弄了身干干净净,一丝不苟的装束。但只是这样,一纸户籍还是被他们袁家父子收入囊中。 仿若昨日历历在目,转眼间已经在这里住了几个月,最热的时候马上就要过去,眼见得立秋之日来临,天,又要转凉了。 里正递过来一纸文书,曾经他和袁小儿的一切努力,都因为这薄薄的一张纸而尽付东流。 袁宿却痛快的接过去,拍拍里正的肩膀,像是兄弟一般的亲昵。 兄弟?他们相差的岁数可不是能用兄弟来形容的,说是父子也绰绰有余。 袁宿丢给他一个荷包,转身离开。里正有些发愣,待他打开那荷包一看,竟是一片金叶子时,里正当即傻了眼。 袁宿回到家时,袁小儿已经收拾好了行囊,搬着两个大包袱蹲在门口等着。见袁宿来了,便站了起来。 “学堂的营生让我辞了,也通知各个学生的家里人了。” 袁宿点点头,然后竟直接连家门都没进,便转身走了。 “喂!这么多东西你都让我一个人拿呀!” 袁小儿在后头喊着,然而前头那人大笑着离开,半点要帮着他的意思都没有。袁小儿背着两个大包袱追上去,结果袁宿走得更快了,又蹦又跳的,半点大人样子也没有,连带着那笑都染了几分孩子气,气得袁小儿吭吭嗤嗤的追上去。 阿熏铺开了地图在桌子上,小姑娘守在旁边,看着这一张鬼画符的东西不为所动。 “咱们要去哪儿?”小姑娘细看无果,直接问了阿熏。 “看这里。”阿熏指了地图上一个位置,“这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东边北边和西边都是北晋的地盘,西顺局势不稳,战乱异常,我们得绕开云机城,从别处离开了。” 小姑娘看了看,“那我们要回去吗?” “不一定,你要是想的话,可以绕云机城回去,若是不想回去的话,就北上到北晋都城闹一闹。” 小姑娘突然间笑了,“听说北都的烟花和酥糖好得很,北都里还有一条清河,河边两排红枫,每到秋季便漂亮得很。还有还有,我听说……” “何必总要听人说呢,”阿熏打断了她的话,“直接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 小姑娘眼里闪着光,熠熠生辉。 阿熏想了想,笑容也微微淡了,“不过……我们这次可能会和袁家父子同行。” 袁家父子?哪个袁家父子,小姑娘再熟悉不过。只是提到了伤心事,小姑娘突然间心痛了一下。 “为什么要和他们同行。” 阿熏有些难以启齿,“因为他们有小郭村的户籍,有行路文书,过关通行会比咱们容易一些。” 小姑娘点了点头。 “那你和袁宿……”小姑娘犹豫了下,“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你和袁宿到底怎么样。” 阿熏没有答话,只是默默收了桌上的图纸。 “我之前以为你是喜欢袁宿,便放弃了他,可是你却一走了之,完全不像是……是你和袁宿两情相悦的样子。” “若是我说我并不喜欢袁宿,你还会回去找他吗?” 小姑娘一下子愣住了,无比惊讶的看着她。 “收拾东西吧,”阿熏说道,“等一会儿袁家父子他们一来,咱们就启程。” 小姑娘暂时忘却了那不痛快,也扬起一抹笑容来,“那一会儿你还是阿熏,我还是阿郁呗。” “我何时不是阿熏了。” 小姑娘一边笑着一边过去收拾行囊了。 等到快午时时时,那袁家父子终于来了,赶着一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牛车,晃晃悠悠的拉着两人和两个大包袱过来了。 一见到小姑娘,袁小儿噌的一下就跳下了车,直接就跑到了小姑娘的面前。 “你怎的突然走了!” “我……” “你不要袁宿,也不要我了吗!” 小姑娘刚要说出的话被这一句顶得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所以,你不喜欢袁宿,也连带着不喜欢我了是吗。” “我不是……”小姑娘说得很小声,头都快低到了地下去。 袁小儿也是满头大汗,趁着这时候转过头去看那边的袁宿,袁宿冲着他点了点头,他这才又一次稳了心神,重新“怒气冲冲”的看着小姑娘。 第九十一章 北都之行(这是一大章) 袁小儿也是满头大汗,趁着这时候转过头去看那边的袁宿,袁宿冲着他点了点头,他这才又一次稳了心神,重新“怒气冲冲”的看着小姑娘。 “我也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小姑娘此刻竟不知该怎么回答面前这个仅仅十岁的小孩儿。 这番的模样竟让袁小儿不知所措了,想着回头去看那袁宿,却发现那人早已不再。袁小儿登时没了主意,手忙脚乱间也乱了方寸,完全不知所措,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干什么。那股子气势汹汹的氛围没了,袁小儿傻了眼。 而那低着头的小姑娘听着那袁小儿半天没动静,还以为自己真把他气着了,服了软也不当事,顿时也慌了,不知怎的就哭了出来。 “我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自私,不该自顾自的一走了之,不该不顾你们,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袁小儿哪里受得住她的泪珠儿,瞬间就服了软,想安慰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双手伸到半路却又不知道干什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袁宿嘴里叼着一个茶杯,在对面的茶楼二楼上向下看着。 “怎么找我来这儿,不准备走吗。”阿熏提了衣摆上来,看着他这一副极不搭调的举止。 “你来晚了。”袁宿嘴一松,那杯子稳稳的落入了他的手中。“我还想着和你打个赌,结果如今赌不成了。” 阿熏也来到了窗前,向下面看了一眼,大街上人并不多,他们拉来的牛车还停在路边。 阿熏没懂他搞的什么鬼,“打赌?赌什么?” “赌袁小儿能硬气到什么时候,我赌半刻钟,你必定不信,然后和我赌了一个大的,结果袁小儿连半刻钟都没坚持上,你就这样输了,还付不起赌资,于是乎便由着我为所欲为……” 袁宿一个人说得开心,想得美,乐得也美,那一副迷醉的神态,真真是……欠揍得很。 袁宿咂咂嘴,终于舍得从他那美妙至极的妄想中脱身出来了,结果一睁开眼就看到了阿熏正瞪着他,连带着鄙夷和嫌弃。 “咳咳。”袁宿正了神色,“唉,就是那袁小儿太不提气,别说半刻钟了,你还没到呢他就不行了。” 阿熏赏了他一个白眼,“无聊。” 袁宿揉了揉鼻子,“我说阿熏,从前你利用我,和我装着情义,我对小姑娘不好了,她就离得开我了。可如今你一样得利用我,利用我儿媳妇这个身份,利用我手里的行路文书,要不……你还像那时候一样糊弄我一下?” 阿熏没理他,抬步便去了桌前,满了一碗茶水。袁宿也跟着过去,给自己添了茶水。 “想去哪儿?”袁宿问。 阿熏喝了一口,“不知道,走走看看吧。” “可我不能走走看看了。” “怎么了。” 袁宿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谨慎起来,“我们在来时遇到了那帮子杀手,一早上死里逃生,他们估计是发现我们准备走了,想来这一路消停不了了。” 阿熏皱了眉头,“那我真是该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和你们同行了了,小姑娘可受不得危险。” 袁宿突然间笑了,“反正暂时你也找不到合适的下家,利用谁不是利用,正好我好糊弄,也乐得被你利用。” “油嘴滑舌。” “怎么不是登徒子了?” 阿熏瞪了他一眼。不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衣衫整齐,束发干净。“你这……真的是死里逃生?” “那可不,”袁宿有声有色的说道,“来了好多的人,刀光剑影,手起刀落。原本我们是打算走过来的,可经过了这一档子事,我们只能坐牛车了,唉——” 阿熏就静静的喝着茶听着他瞎扯,看着他眉飞色舞的形容那时候的惊险刺激,阿熏却一点兴趣也没有,静静的喝茶,忍着耳边的聒噪。 直到了下午,已然半个时辰过去,袁宿那里才微微说到了镇上,似乎有些结尾的意思。 “说了这么多,天都快要下午了,听我说的也累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叫点儿吃的?” 阿熏摇了摇头,喝茶早喝饱了,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还是出发吧,晚上到县城落宿,然后再商量着去哪儿。” 袁宿真是一丁点儿的意见也没有,忙点了头。 阿熏去叫小姑娘和袁小儿出发时,才发现这两个饿了半天了,尤其是小姑娘,眼睛红红的,还哭了好一阵儿。 阿熏瞪了袁小儿一眼,然后进了厨房给他们包了几个干粮和暖茶,于是乎两人便坐在牛车上啃着吃了。 “少吃点儿垫垫胃,路上风大,吃东西容易肚子疼。”阿熏在一边说道,袁小儿倒是听话,吃了半个就不吃了,倒是小姑娘,一口干粮一口暖茶,吃得倒香,最后竟停不下来了,阿熏说了几句,小姑娘只是应付,最后足足的吃了两个干粮,喝了半壶暖茶这才了事。 结果让阿熏一语成谶,不到一半的路程,小姑娘就开始肚子疼了,哭着喊着的嚎叫个不停。阿熏抱着她,帮她揉着肚子,然而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小姑娘委屈巴巴的倚在阿熏的怀里,倒是让袁小儿心疼坏了,中间还叫袁宿在路上歇了一会儿。暖茶已经凉了,又在附近人家借了热炉。要说这七八月份借个暖手的小暖炉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平常人家哪里这么讲究,又是大热天的,谁会预备这个。袁小儿和袁宿找了多少家都是无果,但还算是他们走运,快进黄昏了,倒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个。 花了五钱银子,人家又装了热水,这才发现已经离开牛车好远了。待回到牛车那里,暖炉也不烫了,正好让小姑娘暖着。估摸着休息了一会儿,小姑娘好些了,他们这才上路。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阿熏不经意间坐得正经,一动不动,脸上有着微红,手也不自觉的攥紧。 “阿郁,你可好些了?”袁小儿挪过来,声音很轻的问着小姑娘。 —————————————————— 小姑娘脸色还有点白,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到了县城里给你找个大夫看看吧。” 小姑娘只觉得脸都丢尽了,低着头一言不发。 袁宿向后头看了看,“阿熏怎么了,是不是也凉着了?” “没……没有。” “那可是饿着了?先喝点水,等到了县城里带你们吃好吃的,我听说鸿雁楼的鸳鸯汤就不错,非得给你们点上两大碗不可。” “不不不不不……”阿熏的脸色突然间一变再变,最后干脆不说话了。 县城也已经不远了,很快就到了,袁宿特地找了家环境不错的客栈住了下来,两间客房,吃食酒水很快都送上了房间。小姑娘是好些了,下车时已经活蹦乱跳的了,回到房间里也不老实,仔细看了屋子的摆设,和她们在小郭村住的好多了。 然而阿熏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思看这些了,打发走了店小二后便要离开,捂着肚子一副难言之隐的模样。 “阿熏,你去哪儿!” “我去茅厕。”阿熏当真是后悔死今天白日里听袁宿说那些个闲话了,喝了那么多的水,她一路憋到现在,真真是难受死了。 好不容易到了住的地方,阿熏刚要出去,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了袁宿笑嘻嘻的站在那里。 “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我刚要进来你就开门了。” 阿熏强扯出一抹笑,“我有事,先离开一下。”说着,便要越过袁宿出去,可谁料他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可有急事?” “我现在没法和你说!” “到底是什么事,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去冒险!” 阿熏真的要哭了,她怎么有脸和一个大男人说自己要去茅房。结果这人还真以为她是有什么要紧的危险事,偏生要和她一起去。 不过还好小姑娘在里面看得清明,眼下连忙出来,“我和阿熏一起去,女儿家总要买些东西,我让她陪着我逛一逛。” 袁宿看了看外面的天,因着路上有事耽搁了,此刻已经快到三更天了,哪里还有铺子开门。 袁宿也是想到了那一日两人不声不响的离开,眼下并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那我和你们一起去,人多总有个照应。” “不用不用。”小姑娘连忙说道。 此刻阿熏已经不敢直起腰来了,时刻小心着,小姑娘搀着她,借了她的力。 “还有袁瑜在这里,他一个人会害怕的。” 袁宿想了想也是,“那我把他带着。” “我……我们不去了。”阿熏连忙说道,“我们回去……回去睡觉,你也回去休息吧。” 袁宿看她这副模样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顿时有些着急。“可是受伤了?或是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馆!”说着,袁宿拉过她就要抱她出去,阿熏连忙躲开,一个激动险些没忍住。 “你这是干什么!”阿熏真是被吓了一跳,尤其是她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时候。 “我带你去医馆啊。”好一副无辜的模样,阿熏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努力压了压心底的冲动,咬着牙说道,“没事了,我喝点儿热水就好了。” “真的没事了?”袁宿还有点儿不相信。 “真的没事了,喝点儿热水就好了。”阿熏艰难的说道。 不知怎的,袁宿又想到了女儿家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个,那东西好像也是肚子疼,怪不得阿熏捂着肚子。想来那个喝点儿热的舒服,袁宿便拿出了那手里的一个砂锅。 “那正好给你这个,鸿雁楼的鸳鸯汤,今天太晚了,过去也关门了,我便特地过去叫他们给你们做的,最后一份。” 袁宿献宝一般的拿出那砂锅,外边还用一层布包着,透着热气,还飘着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儿。 但是此时此刻,阿熏却没那个心思感动了,只觉得腹下那感觉又强烈了几分。 袁宿,你个天杀的! “哎!你们怎么都在这里。”袁小儿走过来。 袁宿看了看他,“那你又来这儿干什么。” “我去上茅房。” 茅房?阿熏眼睛都亮了,当即一把将袁小儿拉了过来,“去茅房是吗?天太黑了,外面不安全,我陪你去!” 此刻这小东西还真是救星,阿熏只觉得他简直比那袁宿好了太多。 阿熏拉着袁小儿连忙出去了,袁宿刚要去追,小姑娘手疾眼快的抓住了袁宿的袖子。 “那个……那个……那个这个汤好不好喝,我饿了。”小姑娘真是想了好半天才想出来的由头。 “你还饿啊。” 小姑娘努力的点了点头。 袁宿没法,只得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小姑娘。 “给阿熏留点儿,她不舒服。” 小姑娘只觉得心里一阵极为难受的滋味儿。但袁宿递给她之后便回去了,知道他们去了茅房倒也没真的跟过去,小姑娘在就好了,不怕她跑。 再说阿熏终于在袁小儿去茅房的时候自己去解决了一下,然后又赶紧的赶在袁小儿之前出来,那一刻真的觉得全身都轻松了许多。 无聊的看着漫天繁星,比起小郭村清凉了不少,估计也快到立秋了。可阿熏却突然发现南边天空中突显光芒,黄色与红色混合,像极了火光冲天。依稀听得见若有若无的吵闹声,由远处传来,听不清到底是什么声音,但在这寂静无比的黑夜中更容易被发现。 “什么声音?”袁小儿也听到了,阿熏却示意他噤声。仔细听了会儿后,阿熏突然间瞪大了眼睛。 “不好,是兵,是西顺打过来了!”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战场的厮杀,从小耳濡目染。 阿熏忙一把抱了袁小儿,快速的往回跑,她一把推开了小姑娘的房门,袁小儿也连忙过去找袁宿了。 “怎么了?!”小姑娘吓了一跳。 “快收拾东西走,西顺打过来了。” 这下子小姑娘也有些慌了,她哪里经得过这些,好在阿熏仍有理智,同她一起收拾着为数不多的东西。 第九十二章 兵临城下 乱世之中,就是要时刻都要做好战争将临的准备,时刻备着逃走的包裹。 阿熏她们刚到客栈不久,也没多少东西收拾出来,于是四人便很快出来了。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混合着敲锣的声音传来,一个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兵纵马而来。 “众人清醒!兵临城下!速速撤离!众人清醒!兵临城下!速速撤离!” 这声音更加确定了四人心中所想。寂静的夜突然间喧闹起来,无数的声音响起,有叫家人起床逃跑的,有手忙脚乱掀了一阵锅碗瓢盆的,有拉出来还在休息的马儿牛儿的,那些个牲口都扯了喉咙大喊。 街上不再了无人烟,以往的宵禁时间在这一夜突然变得混乱,人挤人,人挨人,发了疯似的向着城门口跑,而不远处的厮杀声似乎更近了。 “爹——娘——”幼小的孩子和爹娘被人流挤开,小小的个子在慌乱的人群中不值得一提,几乎是刚刚喊出的一瞬间,他便淹没在了嘈杂的逃亡群体中。 又一对爹娘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孩子,可哭声和喊声都不复存在,最后男人一个心狠,强拉着他的婆娘离开了。 孤寡的老人坐在家里哭,家徒四壁,膝下无子,瞪着一双眼睛眼泪汪汪的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心中悲凉。逃?她一个老婆子走也走不了,跑也跑不动,只得在这里等死,等命。 年轻的壮年赶着家里的马车,带了一家子的行囊和亲人离开,挤的满满当当,马儿都有些吃力,可算是这流亡人群中的“富贵人家”。 而真正富贵的,则是到了现在也不忘了摆架子,十几个俗人在车旁护着,老爷一辆车,夫人小姐一辆车,公子哥儿们骑着大马悠哉悠哉,再来一辆拉着几个大箱子的车,不知装了多少的金银财宝。老爷眯着眼,一个人在铺了软垫的马车里躺着,却在埋怨着路不平,人太多。小姐们不乐意,扰了她们的清梦,围着自己娘闹腾。 路上更不乏形只影单的逃亡人,背着小小的包袱,几个人走得潇洒,走得方便。 但像阿熏他们这般组合的队伍却是少见。 为着四人走在一处,不被人群冲散,袁宿打了头阵,然后是小姑娘,袁小儿非要走在小姑娘后头,说是怕她掉队。阿熏走在最后,这也是他们发现了牛车不见了之后发现的无奈之举。 四人计划得是很好,却低估了这漆黑的夜里,逃亡人的恐惧心理,到处的哀嚎,到处的叫喊。袁小儿背着两个大包袱,竟不自觉的落后了,待阿熏发现他不见时,又连忙回过头去找,好不容易在人群里发现了他,又没了袁宿和小姑娘的踪影。 “怎么办。”袁小儿有些慌了,他只得看向阿熏,等着她拿主意。 阿熏前后看了看,说道,“不找他们了,袁宿有那个能力带小姑娘出去,我们去城门口,大约能和他们碰见。” 袁小儿只得听她的,阿熏这回紧紧的拽着袁小儿的手,生怕他这次再走丢了。 从客栈到城门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然而如今拥挤至极,四处慌乱,袁小儿背着包袱被人挤来挤去,最后竟在半个时辰后才到了城门。 袁小儿几乎是瞬间就看到了袁宿,惊喜万分,他果真没丢下他们,兴奋得跳起来向袁宿挥手,便在不经意间松开了阿熏。可就在这时候,一个人挤着他过去,竟让还没站稳的袁小儿直接倒了下去,消失在了人流中。 “袁瑜!”袁宿大喊一声,随后便不管不顾的向这边挤了过来。阿熏离他最近,却也是抓了好几下才抓到他的手,将他拉起来时他已经被人踩了好几脚,若是再救的迟些,他这小命怕是就要没有了。 心有余悸,所幸袁宿也在这时候过来了,一把揪着袁瑜的领子,一手拉着阿熏,就随着人流往城门口走去。 过了这小小的一道门,便能暂时躲了这战乱。 “小姑娘呢?”阿熏趁着间隙问了一句,袁宿似乎说了什么,她也没听见。 可就在几人马上就要到了那城门口的时候,大门那边突然乱起来了,只见得城楼上灯火通明,原来静静看着他们离开的守城士兵也突然间慌乱起来,人影幢幢,火光重重。 “不好,是敌军来了!”阿熏心里一惊,她看得出来战场上的任何一点动静,也就在这时,突然间从城楼上冲下来几十个士兵,破开人群,就要关门。 “关闭城门!众人遣退!如有违者!格杀勿论!” 人群突然间沸腾了,不让出去?这不就是让他们死吗。有胆大的向外冲过去,然而当兵的直接拔了刀,手起刀落,鲜血喷溅,活生生的人呐,明明刚才还在忙着保命,可现在就成了自己家乡士兵的刀下鬼。 阿熏一愣,可袁宿根本不在意,拉着他们就往外跑。明知道不出去可能就出不去了,已经有不少的人打了退堂鼓,但也有不少的人得幸跑了出去。远处马儿呼啸而来,听得人心惊。 大门逐渐要关上,很快就只流了很小的缝隙,能够容纳的人也知剩下了四人、三人、两人、一人…… 眼见着大门就要关上,阿熏只觉得心都要凉了。到了城门口又如何,大门已经连一个人都过不去了。 可谁也想不到袁宿心里想的是什么,就像这时,旁人可能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直接一脚踢向那两扇大门,大门颤了颤,门后推门的那些人险些倒了。可就在他们还没缓过来的时候,袁宿又是一脚踢去,这回的力气竟直接将大门踢开,一瞬间,门前的人们仿佛都看到了希望,趁着那些兵士们顾及不暇之时,连忙趁乱出逃。 几乎是瞬间,袁宿三人便被向后挤去,说时迟那时快,袁宿一手一个,直接将袁宿和阿熏推了出去,给了他们的力道,两人很快随着人群出了那扇大门。 阿熏一回头,大门随即关上,彻底的隔开了袁宿和他们。 “袁宿还在里面!”袁小儿突然间冲向那大门,拼命的扯着,企图把它拉开。然而大门纹丝未动,只听得里面放上门闩和刀子划开血肉的声音。 阿熏也有些愣了。 “呜呜……”袁小儿突然间哭了,谁知道那被溅起的鲜血中有没有一滴是属于袁宿的。人群那么挤,他又离那几个士兵那么近,该怎么逃开,怎么躲开那刚硬的兵刃。 “袁宿……” “都给我杀!一个都不许放过!” 这声音让阿熏心里一惊,回头一看,竟是举着猛虎旗的西顺军到了城下,他们不分青红皂白,面对着这些刚刚逃出城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毫无怜悯仁爱之心。一句轻飘飘的命令传下,这些个一点错都没有的平头百姓就这样落得了灭顶之灾。 他们骑着高头大马,肆意挥舞着手里的长矛或是大刀,挑穿某个人的胸膛,或是砍下他的头颅,在马蹄子下滚个不停。 血腥而又直接的战场,在部队还没有完全到达这里的时候,先头兵就已经给自己的兵刃开了荤。。 “我们得走。”阿熏一把抓着袁小儿就跑,她看了一下四周,唯有那一片山林算得上是个避身之处。 而那群西顺兵马上就发现了他们,纵着马跑过来,嘴里吆喝着什么,大抵是杀人的喜悦。 就在这时,几个袁小儿并不认识的人突然围在了她们二人旁边,明显是保护着两人,而在西顺兵已至的时候,这几人又瞬间拿出腰间的软刀,与之拼命。 阿熏并不恋战,最后竟动用了轻功,带着袁小儿快速的离开。 真正脱离危险时,他们身边的人只剩下了一个,那人对着阿熏草草的行了一礼,“郡主,属下来迟,望郡主恕罪。” “无妨,”阿熏摇摇头,“那几个人呢,他们不会有危险吧。” “郡主放心吧,那几人都是从死人堆里出来的暗卫,几个小小的兵士还伤不得他们的性命。” 阿熏听此,这才微微放了心。转眼看到袁小儿一脸很懵的感觉,便指了那人介绍,“他叫素生,我的人。” 袁小儿点了点头。 “小姑娘知道在哪里吗?”这话是阿熏对着素生说的。 “回郡主,公主那里是留了人的,安危没有问题,不过可能是刚刚人太多了,一时和我们走散了。” 有人跟着就好,阿熏微微吐了气,看向远处的城楼,巍峨耸立,西顺来势汹汹,却不知道它能挺多久。 “我已在沿途留下记号,咱们就在这林子里休息一下,等着公主他们到。” 阿熏点了点头,眼下已经快要天亮,她也的确是累坏了。 “可是袁宿怎么办?” 袁小儿的话让她一下子愣住了,好像呆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的回过身,在袁小儿身前蹲下。 “袁小儿,我和你说,我可能救不了他了,外面是西顺兵叫嚣,他们都进不去,我怎么能进去救人呢。” 阿熏说得不无道理,无可奈何的袁小儿突然把头低下了。 “那如今来说,就得等着袁宿死了吗?!” “不是!”阿熏连忙说道,“他没死,他那般坏心思的人,阎王爷都不会愿意收他的。” 袁小儿的泪停了一半,然后看着眼前这人,很是认真的问道,“那我们就这样置之不理了吗?” “我们除了等,别无他法。” 城门关得正严,西顺兵那么多人都进不去的,如何能让他们几个轻易进去。于是两人就在这呆着,呆到了天亮又天黑,侥幸活下来的人大都逃走了,此刻林子里静的很,还能依稀的听到那边城楼下西顺兵的叫阵声。一连在这里住了两日,风餐露宿,席地而坐,露天而眠。平日里烤些野兔子、野山鸡之类的,倒也容易得很,就是不能冒烟惹得西顺兵发现,于是袁小儿每次都能吃到生的东西。 不过到底是逃亡来了,并非在家里的那般自在,于是他尽力忍着,尽力吃着。不过更令他担心的便是袁宿,伤着没有,死了没有?死了也好,省得他这般老不正经的。 不过虽是这样想着,袁小儿心里到底是苦涩的。为什么那一日保护着他们二人的暗卫都已经回来了,他为什么回不来。 袁小儿偷偷摸摸的哭了,阿熏的心里也不得劲儿。小姑娘依旧是一点儿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阿熏有些怀疑她还在城里没出来,而随着时间的一点点逝去,阿熏的心也愈发的凉了,看来,果真是被截到城里面没出来。 而再说那小姑娘,此刻真的在城里,坐在地上依着大门口,让随性的袖子向上挽了挽。。 “属下来迟,请公主赎罪。”两个汉子走了过来,衣衫破烂狼狈至极。 “我的脚好像扭了。”阿熏皱着眉头说道,“现在一走路就疼得不行。” 那人也懂了,只说了句得罪了便轻轻的拿过来她的脚,掀开长袜,扯下鞋子,脚腕有些青了,看上去有些严重。 这人不紧不慢的包扎着,手上也轻生怕弄疼了小姑娘。这一瞬间,小姑娘想起了袁宿。 “唉——也不知道阿熏她们逃出去了没有,真希望他们尽快逃出来。”小姑娘不禁感叹几分。 待到天快要黑了,这人背着小姑娘到了原先的那家客栈,住宿什么的早就没人管了,如今是想住就住,不想住就不住。小姑娘还是去了她曾经住的屋子,让那两个汉子小姑则让他们住在了袁宿他们的房间,就在她隔壁,有什么事也方便得很。 不过就在小姑娘刚进了屋子,还没挪到床上去,便又有人敲了门。 “公主,请开门。” 小姑娘开了门,还是那人。 “怎么了。” “公主,袁宿没离开。” 小姑娘心里一惊,没离开?没离开去哪儿了? “他在哪儿!” 那人指了指旁边的屋子,小姑娘担心坏了,直接推门进去,却发现那人正躺在床上睡着,睡姿不正,头都快掉到地上了。 第九十三章 *** 那人指了指旁边的屋子,小姑娘担心坏了,直接推门进去,却发现那人正躺在床上睡着,睡姿不正,头都快掉到地上了。 小姑娘惊讶得目瞪口呆,纵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像是遭遇了无尽的苦楚之后,见到至亲的亲人一般,小姑娘瞬时就流出了泪水。 是委屈,也是感动,小姑娘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还是小心的蹑手蹑脚,怕扰了那人的梦境,也怕自己眼前所见是个梦境。 走进了看他如峰的眉眼,看他棱角分明的下颚,走近了,才看清他依旧是如此英俊,如同初见一般,一眼便入了心。 袁宿啊袁宿,你既无意于我,为何又如此扰我的心。纤细的手指不经意间抚上他的额头,极尽温柔,似乎将毕生的柔情都化作了指尖的温度。 袁宿微皱了皱眉,转了转头随后睁开眼睛。小姑娘吓得忙缩了手,有些心虚的看着他。 “我……我……我打扰到你了?” 袁宿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微微松了口气,又把眼睛闭上了。 “是你啊。”袁宿闭着眼睛说道。“还以为你走了呢。” “没……没有。”小姑娘坐在了地上,声音很轻,有些小委屈。“我和阿熏走散了,谁也找不到,没办法,我只能躲到角落里等着你们来,一直等一直等,然后就出不去了。” “嗯……”袁宿迷糊了好一阵儿,才努力的坐起来,“如今也不能着急了,外面围城,但这里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打下来的,还能多坚持些日子。” 小姑娘仰着头看着他,“我们真的还有希望出去吗?” “有,”袁宿还是肯定的说,“虽然机会渺茫,但希望却是自己来博取的,我不会死在这里,嗯,你若是也不行,便跟着我一起。” 小姑娘一下子站起来,眼中激扬澎湃“我跟着你,这辈子都跟着你!” “公主三思!”旁边的那人突然出声,面色不善的看着袁宿。 “三思什么!” “公主乃千金之躯,怎可交给这人。” 小姑娘一听便不乐意了,“我不交给他,难不成要交给你?你便有把握将我完整的带出去?” 那人当即跪下,“臣愿以命护着公主,死而后已。” “你死不死与我有什么关系,你想着为我卖命,可想过我?你死了,我又去找谁离开这里?” “这……”那人突然犹豫了。 “所以说我的事你不必插手,做好自己的本分便罢了。” 那人低着头,不再言语。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袁宿这才发了话,问向那人,“我从前见过你,,时常和阿熏联系的那人,可否能告知你的名字?” 那人面色不善的看着袁宿,袁宿也知晓必是阿熏同他们说了什么,自己的印象如此之差,自然也不盼望着这人对自己的态度有多好。 “在下陈明。”那人不情不愿的说道。 “那你可有离开这城池的办法?” 陈明犯了难,四面铁桶般团团围住,相比于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来说,拥有着兵士兵甲的元帅将军都没法撤兵离开,更何况是他们。 袁宿下了床,透过窗子看向外面,两边街上坐着那些个逃不出去的平民百姓,时刻紧张着自己的包袱,等着盼着,有那么一刻城门打开,他们得以出去。 袁宿看着这些,半天不语。 “袁公子可有什么办法?”陈明问道。 “你们的人有多少。” 陈明有些犹豫,随后便看向了小姑娘。 “看我干嘛,袁宿问你你便说呗。” 陈明微作犹豫,说道,“如今还在城里的,算上我大约有三人。” “那人便不是很多了。”袁宿说道。“你们只得负责保护好小姑娘便是了,剩下的交给我,我来想办法。” 陈明刚要说什么,外面突然喧闹起来,整条街的人都为之一震,吓得纷纷起身,浑身发抖。 “又一次攻城了,这样的功法,能守到什么时候。” 青崖县城是紧挨着云机城的一个小城,城池不大,打不打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易攻难守的地方,注定了要沦为云机城的陪嫁。李公明是三品将军,掌管着几万兵马,曾经驻守云机城,与西顺几次交战。 也算得上是北晋肱骨之一,但兵无常胜。杨文公几次对战南朝无果,便转了局势改进北晋,李公明哪里是杨文公的对手,于是云机城最终被西顺拿下,李公明降品阶,退至青崖县城。 眼下追兵又至,李公明有些慌了,前车之鉴让他畏首畏尾,于是乎一个不察,便让人围了城。 眼下,他正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城下的兵甲,叹气一声。 粮草不足,终成败局。 县令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躬身行礼,“将军,有一男子前来求见,说是有破敌之策。” 破敌之策?李公明眼睛微眯,“是什么样的男子,大人可认识?” “下官曾与此人有过几面之缘,此人鬼点子不少,机灵的很。” 李公明微微想了想,又看了看城下正在骂阵的先锋将,一掀衣袍,便下了城楼。 袁宿便坐在县令大人的公堂之上,比起之前的放荡不拘,这次却是沉稳的很,安安静静。 李公明没有想到他见到会是这样一个年轻的人,当即便惹了几分怒意。老远的还没进屋,便要甩袖离开。 “将军怎么不进去了?”县令连忙说道。 “一个毛都没长全的黄口小儿,凭他又能说出多少破敌之策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安顿将士,早些想出法子才好。”说罢,李公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县令大人忙在后面喊了几声,然而那李公明权当听不到。 “大人未免太心高气傲了些。”屋里的袁宿突然说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外面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李公明一下子便顿住了。回过头来怒气冲冲,“你这黄口小儿,安敢如此与我说话!” 袁宿倒是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眼中平静无波,不辨喜怒,,却让那李公明心里少了几分底。 “难道将军不是心高气傲吗?那您同我连句话都不说,不是心高气傲便是心胸狭窄,嫉妒有才之士?” “呵呵,年轻人,说话也未免太过了些,有才之士?你确定你是有才之士,而不是那些个只会说大话的小人?” 袁宿轻轻一笑,“我说不说大话,您听一听便知道了。”说着,他转身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李公明微微思索,抬步进了屋子。 桌案上摆放着青崖县城的地图,连同着周边的环境,一目了然。 “将军请看,”袁宿指着地图说道,“青崖县城四面环山,尤其是北面,还有一大片的树林,那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我们可以借地理优势,周旋敌人,将它们化整为零,逐一歼灭。” 李公明不屑的哼了一声,“说的轻巧,可如今我们被围,如何又突破得出去?” “将军莫慌,其实杨文公较之将军也并无多厉害之处,同样是久经沙场之人,将军也并不比那杨文公少了多少经验,总的来说,杨文公兵多,便有了敢于进攻的把握,他们无所顾忌,军心大振,才破得一城又一城。不过这点对于将军您来说却是一个极大的缺陷,如今您的兵士都是从云机城退过来的,经历过一次失败,便有些畏首畏尾,您也是一样。说起来城外不过就那点儿兵马,说是四面围困,但在哪儿突围,不都是一样的?” 袁宿说的的并非没有道理,只是李公明不敢赌。 “为何不敢赌!”袁宿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般,直击扼要的说道。“杨文公兵马不过如此,昔日你兵马众多,云机城乃是北晋之出口,那时您都敢与其一战,可如今怎的就如此小心谨慎了呢。云机城都丢了,青崖县城不过尔尔,你又为何不敢与之一搏?” “你可知你此时说的话便是要负责任的!”李公明面色严谨,很是郑重的说道。 袁宿却是笑了笑,“大人既然敢让我负责,可是信得到我了?” 李公明微微思索了番,“如今你又如何让我信你,说说你的方法,让我听听又何妨。” “那请将军容我一说了。”袁宿指着那地图说道,“杨文公如今要守着云机城,恐怕不会调太多的兵力来这里,所以不管从哪一个门冲出去,剩下几门的兵力都会填补过来,我们可以此将计就计,声东击西。”袁宿拱手说道,“在下北都袁氏子桀,特此领命,请兵出征。” “袁氏?!”李公明一怔,“哪个北都袁氏?” “北都还有哪个袁氏。” 李公明连忙问道,“袁午珏袁老将军是你何人?” “正是我的祖父。” 李公明一惊,顿时目瞪口呆。“原来你是袁兄的儿子,真是没想到。多年前,我曾有幸与袁兄一战,这次对他钦佩万分。多年之后,我能在遇袁兄的儿子,真是有缘啊。” 袁宿轻轻一笑,“子桀在这里给叔父行礼了。” 李公明顿时高兴坏了,一拳垂向他肩膀,用着军人的方式,“好小子啊,还瞒着自己的身份,想干什么,一鸣惊人?” “叔父说笑了,”袁宿浅笑了下,“只是想着自己的想法还是不完善,事先同叔父说一下,怕是有不足之处,届时到了战场上便弥补不了了。” “世侄年轻气盛,朝气蓬勃,一鸣惊人也并无不可。” 袁宿拱手行礼,“侄儿领命,请叔父派兵,我愿打头阵,突破重围!” “好!”李公明直接拍案,“或许真的是我老了,做事有些缩手缩脚,这次我命你为先锋官,给我打出一个口子,将城中部队尽速撤入林中。” “侄儿领命!” 阿熏在山林中已经带了两日了,食物无忧,但心却是愈发急躁,小姑娘和袁宿皆是没有找到,城中安静,西顺军连叫阵几天都是无果。城下人烦躁,城中人更是烦躁。 “这么一看,青崖县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灭亡是注定的了,李公明保不住云机城,便保得住青崖县吗?” 素生面带忧郁,“眼下我们该为自己打算了,总在这里等着是没用的,战争将至,要么青崖县被攻占,要么李公明带人冲出来,青崖县同样会被舍弃。这是第一种还好,若是第二种,怕是便会连累到我们。” 阿熏点了点头,“的确,若是李公明带人跑出来,这片林子便会是他们的首选之地。” “那我们该怎么办。”袁小二有些不安的问道。 阿熏思虑良久,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我们也走吧,留下记号,到前面等他们。” 素生当然听着阿熏的命令,袁小儿微微犹豫,城里面一个是他的亲人,一个又是…… 但最终他们还是走了,流下了特有的记号,小姑娘和陈明他们都看得懂。一行人越山而过,向着北面出发,但至于去哪里,谁都不知道。 阿熏乔装打扮,翻出了袁小儿包袱里袁宿的衣服,没办法,为了行路方便,阿熏只得穿上了。 袁宿的衣服宽大,穿在阿熏的身上微微显得不自在,于是她又往衣服里塞了两三层的衣服,整个人显得臃肿,像个小胖子,然后又往脸上抹了两把泥,弄得灰头土脸的,这才上路。 山路坎坷,极其难走,偏赶上这天天降大雨,道路泥泞,还有滑坡的危险。 一人在前面掺着袁小儿,阿熏走在中间,素生连同后面的垫尾,整齐有素的走着。 可这条路毕竟不安稳,前方突然出现了骚动,许多人突然间向后涌来,前面那人连忙抓了袁小儿,阿熏却因着拥挤一下子滑下山坡。 “郡主!”素生连忙跳下去,后面的人没跟上,连同前面的袁小儿他们也看不到了。 一行人疯了般的向后跑来,摔得摔,倒的倒,乱作一团,更有不少人滚下山坡,遍体鳞伤。 遍地哀嚎,无一不叫喊着:强盗来啦,强盗来啦! 第九十四章 山贼过后 阿熏从来没觉得自己多年习得的武功会毫无用处,可当她滚落山坡的那一刻,阿熏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了。 坚硬的树枝戳穿了她的腰间,没伤到要害,却是鲜血直流。素生扶着她,在满是泥泞的山坡路上,寸步难行。 远处山贼的暴虐之声已经消失了,流下了一片死寂。死的死,伤的伤,钱财尽无,人更是不用说了。 年轻的小姑娘被掳去了山里,微微有些姿色的也难以逃脱,老远的,就听得见那里哀嚎声一片,哭着自己的女儿,或是哭着自己的婆娘,又或是那些企图和山贼争抢一番,最后却成了刀下鬼的人。 费尽千辛,再一次跑回到原来的地方,纵使树枝已经拔出来了,但那浸了满身的鲜血,仍是让人触目惊心。 周围人不经意间离得远远的,阿熏不免苦笑,此刻的她难道比那山贼更要骇人吗。 阿熏没那心思顾着其他人想着什么,一双眼睛却是不老实的,四处寻找袁小儿的踪影,素生也在找着他们的同伴,然而,结果有些令人担忧。 素生截了一个老太太,“老人家可曾看着两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那孩子不大,十岁左右,是个男孩儿。” 老婆婆明显惊吓过度,脸色都有些白了,一双眼睛左看右看,好久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我没看见。” 素生一片心灰意冷,明知道这老婆婆或许也被吓坏了,看见什么没看见什么,根本就记不得,但无端的一阵失望,又或是担忧。 “没事,”素生浅笑着安慰着阿熏,“或许他们是跑到哪里躲起来了,毕竟不过几个山贼,还奈何不了他们。” 的确是,几个山贼而已,伤不了他们的性命,但为了少生事端,尽可能的保护好袁小儿,既然选择了退守一旁。但不得不说,那群山贼对这里地势极为熟悉,连番退后都被他们找到,最后这两人竟将袁小儿带到了一片树林茂密的山谷之中。地势低矮,又有极其茂盛的树枝树叶,这几人躲在其中,竟被那山贼完全忽视了过去。 可算是躲过了一劫,几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我们现在该去哪儿?”袁小儿皱着眉头看向两个比他还高的大人。 然而那两人面面相窥,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偏在这时一阵极其尖锐的哭声打断了几人的说话,工九是保护着袁小儿的两个侍卫之一,此刻他下意识的将袁小儿按下,躲避路过的山贼。只见他们粗鲁的叫骂着,手里一条绳子,拴住了那些个略有些姿色的女子,女子们哭着喊着不肯就范,那群山贼却扬起鞭子便是一顿打,不用提丝毫的怜香惜玉,能给条命活着便是极大的恩宠。 多少女子哭哭啼啼,却是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们走了。周围人有不情愿的,或许是他们的女儿婆娘,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子上来抢人,那山贼不管不顾就是一刀,顿时鲜血喷溅,两个活生生的人就此断了命数。 一时间所有人都吓呆了,噤声不语,任由着他们抢走自己的钱财,连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的哭声,明显引起了袁小儿的注意。 “婶娘——婶娘——”那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姑娘,五六岁的样子,梳着两个牛角辫,本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此刻却嘶声力竭的喊着她唯一的亲人。 袁小儿下意识的抓紧了工九的袖子,却只见那伙山贼怒骂几声,踹了其中的一个妇人几脚,然后竟丧心病狂的将那小女孩也抓了去。 袁小儿的心便在那一刻揪了起来。 “救救她,”袁小儿着急的说道。 工九有些为难,若说暗地里去偷,他倒是还有些本事,曾经他们被特殊训练过,夜里入房,偷取着什么绝密的情报。然而此刻不同,这光天化日的,和一群强盗抢东西,工九觉得自己颇有些关公面前耍大刀的架势。 本不想应着这袁小儿,可那女孩的哭声实在是让人心疼,本就应该被人捧在手心儿里的年纪,此刻却哭喊得连嗓子都哑了。 一伙人浩浩荡荡的离开,纵使恨得他们咬牙切齿,此刻却不敢哼半声。袁小儿三人也从山谷里爬了出来,吓出了一身冷汗,连衣服都有些汗涔涔的。 就在所有人都庆幸着那帮山贼离开了以后,袁小儿却是很忧郁的看着那边。 “人各有命,你也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工九拍了拍袁小儿的肩膀,安慰她道。 没有办法,袁小儿撤回了眼睛,收了心思。“如今我们要怎么办。” 工九看了看四周,“雨还下着,所有的记号都被泯灭了,我们便躲在这里,等着素生他们找来。” 除此之外,别无它法。这个时候你越走越容易和对方走丢,指不定什么时候两人便走了不同的方位,擦身而过甚至都看不到。 这山谷是个极易隐藏的地方,刚才他们也都看了,树叶极是茂密,竟使树叶下的泥土并没有那么的湿。所幸袁小儿的那两个大包袱还没有丢,鼓鼓囊囊的,足以支撑他们三个过一夜。 袁小儿从包袱里抻出两件大衣服来,让那人帮着给他铺在了地上,两个大包袱往那里一放,两人便倚着包袱暂时歇息一下了。工九出去找吃食了,顺便看一下四周有没有阿熏他们的踪影。然而出去走了半天,除了手里的一只兔子,别无所获。 想着这山上还有山贼存在,后面追兵不知何时又要到达,工九索性采取了将这兔子焖熟的想法。这是贫穷人家的老做法了,乡下的孩子时有如此,有时运气好了,在山上逮了个兔子、野鸡之类的,自己偷偷摸摸的杀了,拔了毛,然后就将它们闷在土里,顺带埋进去的还有几块烧得通红的炭火,留了点点缝隙来使那炭火始终烧着,虽然时间慢得很,却是没有多大的烟冒出来,烧过之后的残骸又可以直接埋在土里,省时省力,更不易被人发现。这是乡下孩子偷吃,躲避家人的做法,却没想到他们竟用到了此刻。 没有什么佐料,所以别想着那兔子能有多么好吃,带着点肉的香味儿,撕开一看却发现里面是生的,塞进嘴里如同爵蜡。。袁小儿当真是一辈子都没吃过这样的东西,哪怕是当初跟着袁宿流亡时,他吃到的也是熟透了的东西,偶尔吃食供应不上了,便拿几个干粮凑合。但到底没像今天这样,吃的袁小儿连连作呕。 “坚持着吃些吧。”那人说着,往嘴里塞了一口,“就这么一只小兔子,咱们三个人分已经是不够的了,将就些垫垫肚子,现在还不是让那帮人发现的时候。” 工九只吃了两口便躺下了,累了一天了的他伸了伸懒腰,“前有狼,后有虎,不得不防,现在是艰苦些,过了这阵就好了。” “我又没说这东西不能吃。”袁小儿委屈巴巴的咬了一口,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饿极了,或是为了验证自己说的那句话,他竟狼吞虎咽的,直到那剩下的兔子肉都进了他的嘴。 “有人!”工九一下子坐起来,谨慎地抓到了他旁边的刀子。 “英雄不要杀我,英雄不要杀我,我只是普通的老百姓,请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啊……” 三人拨开茂密的树叶,便看到那边有个四五十岁的男子,正向这边张望着。 “你是谁!”工九吼了一声,气势逼人,竟直接将那男子吓得腿都软了。 “英雄我不是坏人,只是我们的东西都被山贼抢走了,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眼下我老娘正饿着,恳求英雄行行好,分我们些粮食。” 好巧不巧,若是前一刻钟来,他们还有吃的,可偏偏那兔子都进了三人的肚子,眼下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 袁小儿有些心虚,转身去搜罗着他那些个野果子,半天才挑出几个卖相好看的,然后递了出去。 此时已经天黑了,那人也看不清是什么,就连忙道谢着接过,可接到手里才发现只是些野果子。 “请英雄们行行好,给我些粮食吧,我老娘肠胃不好,吃不得这些。” “可是我们也没有粮食了。”袁小儿说道,“但凡带的干粮或是值钱的东西,都被那伙子山贼抢走了,我们保住命已经是万幸了。” 其实袁小儿是带了谎的,他们的东西一样没少,但那些吃食的干粮和水却都带在了素生身上的那个包袱里。三人无奈,这才谋取了打猎的心思。 “求大爷们行行好,我老娘八十多岁了,本就身子不好,重病在身,这西安是从青崖县里逃出来,久日奔波,又遇到了山贼,受到了惊吓,病情一度严重,怕是……怕是要撑不过去了。” “可我们当真没有粮食,你叫我拿什么给你。” “薛那!”工九轻呵一声,随后起了身,“你可是闻到了味道,找到这里来的?” 那人连忙点头称是。 工九拨开了叶子,让他借着月光看清这里面的情况,闪着微弱的火光,依稀可以看清几个骨头架子。 那人长叹一声,最后竟直接的坐在了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哭着他娘命苦,哭着他不孝,没办法给老人家颐养天年,让她平白的受了这么多的苦。一怨老天不做主,二怨君上不做为,从前半个字都不敢说的话,如今都尽数的在这荒郊野外痛哭了的出来。 乱世之中,皆是如此,王朝覆灭,朝代更迭。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工九长叹一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莫要再哭了,跟着我出去给你娘寻点儿吃的才是正经事。” “寻吃的?”那男人愣了一下。 “刚才我只是捉到了一只小兔子,这里山鸡很多,能凑合着吃些。” “我……我……”这男子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所云,只是一味傻乐着,凸显了他心中的喜悦。 “跟着我罢。” 那男子连忙点点头,跟在工九的身后走了。 “等一下,我也要去!”袁小儿跑了过去,为着防止工九走得快,他还抓了工九的袖子。 工九看了看薛那,点了点头,“薛那就留在这里守着这些东西,我带着他们去就可以了。” 薛那想说些什么,却被工九一个眼神打断了。 “放心吧,我能把他们带回来。”说罢,工九便带着两人离开了。 山路崎岖,又赶上大雨之后的泥泞,极不好走,工九左手提着袁小儿,右手又拉着那男子,走得很慢,却很稳。 “真是谢谢你们了,”那男子说道,“刚才也是我不好,各位英雄们,请不要怪罪。” “哪里的话,”工九头也不回的说道,“只是给你捉来了野鸡兔子之类的,你也只能用土方法焖制。” “我明白我明白,”那男子连忙说道,“山贼应该就在不远处,还是小心点好,小心点好。” 工九突然间不说话了,只见他一个纵身扑去,顿时扑棱棱但一阵叫唤,月光下还可以看得见鸡毛乱飞的样子。但工九还是很轻松的抓到了一只,转身递给那男子。 “英雄真厉害,真是厉害呀。”那男子满是欣喜的接过。 “无妨,不过是只受伤了的,不然我也抓不到。”工九应酬了几句,那男子便拎着鸡往回走了。 黑夜中袁小儿还是欣喜的看着工九,“我也想学武功,学得像你一样的好身手。” “这可不是什么好功夫,不过是长了一对能听得见东西的耳朵而已。” 袁小儿全当他是谦虚,正想着往回走时,却发现工九又站在那里不动了。 “怎么了?”袁小儿问道,“可是还有野鸡在这附近?” 工九很是谨慎的摇了摇头,“不,这附近有人。” “有人?!”袁小儿一下子躲到了工九的身后,心中害怕。 “是山贼吗?” “不是白日里都抢过我们一番了,他们不会再藏在这儿。” 第九十五章 红莲教 “是山贼吗?” “不是白日里都抢过我们一番了,他们不会再藏在这儿。” 那又会是谁呢?袁小儿谨慎的盯着四周,徒生的一抹子害怕。就在这时,工九突然向前一扑,一把就抓住了草丛中的一个。 “是什么!”袁小儿连忙跑过去,然而却看到了公交手里一个红色的小团子。 “这是什么?”袁小儿扭了头过去看,却见那一个红色的小团团子里露出了一张哭花了的小脸儿。 “是她?!”袁小儿顿时惊讶了,是那个白日里被抓走的、口口声声唤着她婶娘的女孩儿,袁小儿想过救她之心,然而情势所迫,他们尚且自顾不暇,便不得已袖手旁观。如今见到这女孩儿安然无恙,袁小儿突然感觉到了满心的欣慰。 “原来是你。”袁小儿元小儿松了一口气,看到本是个女孩子,此刻却被工九粗鲁的提在手里,生了些怜悯之情,伸手将她接过来。 到底比袁小儿小了几岁,这女孩也是轻的很,袁小儿很轻松的抱了过来。 “你认识她?”工九问道。 “以前不认识,不过我记得她是今日被抓走的那个女孩儿,没想到她还是逃出来了。” “我婶娘没有跑出来。”小女孩哭着说,,“你们救救我婶娘吧,她被山贼抓走了。” 袁小二下意识的看了工九一眼,工九也看向他,面面相窥,却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袁小儿心善,自然想着要救这女孩儿的婶娘,可工九他的职责只是保护袁小儿一人,其余的,他无需再管。 元袁小儿抚了抚这小女孩儿的头,算是安慰。“你且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抽泣了两声,“我叫红生,今年六岁了。”说话的声音中还带着哭腔,却是规规矩矩的说了自己的名字和年纪。 “你姓红?”工九突然问道。 小女孩不明所以,却是点了点头。 袁小儿却在一旁听懵了,问道,“姓洪的?姓洪的有什么稀奇的?” “没事,”工九看了看那小女孩儿,“带她回去吧,站在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袁小儿是没想到的,工九竟然会答应他带回这女孩儿。而薛那也很是惊讶,看着这突然冒出的小红团子,不知是喜是忧。 晚上睡觉的时候,袁小儿很是细心的让这小红毯子睡在了包袱上,还找出了几件衣服裹在她身上,防止她受凉,可谓是用尽了心思。 薛那拉着工九走到了不远处,“红莲教的?” 工九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薛那突然提起一口气来,“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或许是路过这儿,遭了山匪吧。” “看来我们还真不能不管这孩子。” 说实话,还真不是薛那心善,只是这红莲教与他们还有着不错的渊源。不过这话说起来便长了,长到了多少年前,那时天下仍是统一局势,尚没有南朝,更没有西顺。 天下归北晋大旗,纵使君主昏庸,边关动荡,天灾人祸齐齐到来,朝廷却完全当做看不见一样,该收的税款一分不少,庄稼粮食却是连年欠收。百姓叫苦连天,旱灾饿死的,涝灾淹死的,南面还起了一场不小的地震,砸死了多少人,不计其数。然而,上面没有派兵救援,底下人也都是自行草草应付了此事。什么亲人尚在废墟之下,什么家园田地尚且覆盖在山石之下,没有人管,没有人问,剩余下来的乡民一边痛哭着,一边挖着自己的房子,找寻着自己的亲人,或是亲人的尸首,然而皆是无果。 江东总督郁之涧便是那时最先带着一众乡民揭竿而起,而后广筹军队,还得到了江邵武宁贾威的支持,踞江东三十二郡造反,建立南朝。然后九次征战,占领江东余下四郡及江西二郡,壮大声势。 如今南朝,已是不可忽视之时,堪比北晋,势压西顺,百姓富足,兵多将广,然而谁又想到,就在短短的几年前,南朝险些因此覆灭。 那是郁之涧最后一次亲率领兵征战,进攻北晋,起先的几天,打得是尤为顺利,可越往后打,这仗便打得越来越艰难,最后竟连退了两郡。那时北晋的统帅便是袁家父子,袁家风头正盛之时,这仗打得也是一次比一次顺,郁之涧好几次都吃了哑巴亏。 退到最后,郁之涧只剩下了两千兵马,早就没了想要反扑过去,反败为胜的心思,于是他开始起了渡江撤退的念头。可是袁家父子出其不意的打法,又让他几次渡江失败,眼见着自己的兵是越打越少,狼狈的左躲右闪。将这边的自己回不去,江那边的部队又过不来,南朝上下一片担忧,纵是连郁之涧本人,也有些即将身死异乡的念头了。 他的部队越打越少,从两千人到一千人,八百、五百,再到最后只剩下了不足两百人。郁之涧给自己立了牌位,抬了棺椁,打算带着自己的士兵决一死战之时,却意外的收到了一个红衣女子的救助。 郁之涧单枪匹马杀破重围,浑身失血过多,受伤极重,一干亲兵侍卫皆尽战死,他一人也被迅速包围的袁氏兵马团团困住,那一刻郁之涧当真是觉得自己要死了。 可偏偏,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儿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红衣女子突然从一旁的茂密树林中杀了出来,一人一马便带着郁之涧突破重围,逃进山间,休养生息。 郁之涧自此捡回了一条命,后来江南的兵将终于绕道而来,打算接回郁之涧,而此刻袁氏父子也不再步步紧逼,微有固守之势,这才让那郁之涧微微放心。 郁之涧是回去了,但不同的是,他还带走了那个红衣女子,据说那红衣女子名叫红游,长的是倾国倾城,来自东瀛,自小生在武士之家,便学了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之类的。而后这红衣女子的妹妹红绮创建了红莲教,将教内的一应子弟皆接取了个带红字的别名,以示红莲教的象征。 自此红莲教便和南朝结下了不解的情缘,而那位红游姑娘,后来也成了南朝的王后。 不仅是救命之恩,更有亲人恩膝。红游皇后在宫闱中的争斗中去世,留下一子,年方两岁,郁之涧一直都自责的很,觉得自己未能报答于她,反而还害了她的性命,于是立下旨意,见红莲教人如同见南朝人,小辈友善相待,长辈毕恭毕敬。 而眼下,这小姑娘称自己姓红,而薛那也在她的身上看到了红莲教应有的标志——耳朵后面那一个红色的小朱砂,遮在头发底下,不易让人看到。 “没办法,只能将人先带回来了,届时再等着郡主来裁决。” 薛那也没了什么别的好的法子,只得点头应下了。 可是这一晚上注定不安宁,那伙子山贼突然间又一次杀下山来,将这路上夜宿的零星的几人吓了一跳,守夜的工九最先反应过来,他连忙叫了薛那,两人一人一个孩子,连忙向山谷深处冲去。 “是我婶娘到了吗?”小女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然而四周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不是都已经劫完了吗?何苦又来一遍。”袁小儿此刻正被薛那扛在肩上,肚子硌得生疼,却无可奈何。 “嘘——” 几人都噤了声,就连小女孩儿也是。 “臭婆娘,你还敢跑?看我不打死你!”那畜生一般的山匪,抡起鞭子就朝那女子打去,毫不吝惜,下手极狠。为了老远便听见那女子的哭喊,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 “是婶娘,是我婶娘!”这小女孩突然间站起来,她的一身红衣倒是惹了人家的注意。那帮子土匪过来了,打人的那个似乎还不尽兴,抡着鞭子就要向这边冲过来。 工九手疾眼快,抱着小女孩便是一滚,险险的躲开了那鞭子。 “什么人在那里,给我滚出来!”那土匪一边叫骂着,一边向这边走来。 此刻怕是也藏不住了,薛那抱着袁小儿躲在暗处,工九将小女孩往他们怀里一塞,自己随处抄了一个家伙,虽然只是木头,但也总比没有的好。 薛那也出去了,只剩下袁晓儿抱着这小红团子。 “那是我婶婶,是我婶娘。”小红团子一脸泪痕,吐出来的皆是夹杂着哭泣的声音,听得人心里一软,只怕是会将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都给了她。 可袁小儿能给她的便是轻声的安抚。 那边已经交上手了,工九和薛那好的很,抢了对方的大刀,武得虎虎生风。一干盗匪起先还怒骂着,眼下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了。本来就没几个人,待最后一个被宫九踩在脚底下时,那人出口求饶。 “大爷,大爷饶命啊,大爷,我们也是被这世道逼得没了办法,这才上山做了山贼,大爷您行行好,放我一马吧,我再也不干了。” “呵,”薛那轻笑了一声,“你们被这世道逼的没有办法,那这些个任你们欺负,任你们抢夺的平头百姓又是哪个有办法的。你们被人逼成了山贼,难道就想着逼人家去死吗!” “大爷,大爷我不干了,我再也不干了,大爷你行行好,放我一马,就这一次。”那土匪连声求饶,鼻涕眼泪都抹了一把了,可以想到那些被抢夺的粮食钱财,那些被掳走了夫人,这气便不打一处来。 薛那是完全不打算放了他的,工九也想了想,他也是可以不用操这个善心,于是一个手刀砍向他的脖颈,那人当即不说话了。 工九收回脚,很是满意的看着地上已经昏睡过去的人。然而刚一回头,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直接将工九薛那两人罩了进去,工九最先反应过来,操起大刀便是一顿乱砍,然而却没想到那编织成大网的绳子皆有两个大拇指那么粗,这绳子竟一时半会儿都没砍断,偏偏这网行动的极快,几乎是一瞬间,便将两人都气,随后挂到了树上。 “哈哈哈……”领头的山贼头子亦步亦趋的走过来,“我说。你俩倒是给我神气啊,打呀,怎么都不打了,也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的厉害。” 那男人流着一脸络腮胡,浑身邋里邋遢的,一张虎皮,算是象征了他头子的身份。他拍了两下手掌,便见着两个人带了两个孩子过来。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黑一红,不是袁小儿和那小红团子又是谁。 此刻两人都被五花大绑着,不高兴的扭来扭去,表达着自己的不来。然而没人会管你这些了,只是见了一面之后,这山贼又让人将他们带回去了。 随后这两人也被带走,一个工九,一个薛那,表面上看是老实的很,私底下却不知想了多少个能逃出去的办法。 他们的山寨的确是很好,三四栋高耸的竹屋,整齐划一的兵士,完全是按照城楼的模样仿造了一个,看得出此人颇有些战斗意识。 工九一下子想起了久争行伍之人,形态规矩坏不得,免得污了祖师爷练功。工九便推断这山寨的主人,或许曾经上过战场。 这样一来,便有些不好办了。 四人被带到了不同的地方,却是不同的关押,不同的待遇。小姑娘那里尚且能忍受得了,除了潮湿些再无其他,可袁小儿这边确实太过寒酸了些,紧挨着一个茅房,臭气难闻。 “袁哥哥你还好吗?”小女孩儿头小,伸出去看不远处的袁小儿。 “我没事。”袁小儿捏着鼻子说了一声,这味道当真是可以。 “嗯……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袁小儿本就没什么兴趣,只是不想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出什么差错。 小红团子说起来了,从山上的那棵老槐树说起,小时候背着她的老叔父,后来又说到了她娘生的俊美。袁小儿不知何时睡着的,只觉得随意躺下,随意休息,听着小姑娘的声音,连那难闻的味儿都有些忘记了。 第九十六章 冲出重围 身着着银色的铠甲,披一件白色的战袍,脚下蹬着作战用的中底长靴,一把将长剑悬在腰间,尽束长发,戴上盔帽,一代战将,英姿勃发。 “看到你,才想起当年的袁氏父子,战无不胜,所向披靡,昔日的神话,天降的神兵。”李公明不禁感叹,“那时候我好像见过你,一个小娃娃,还什么都不懂,倒是调皮捣蛋得很。” 说起这些个往事,李公明不经意间轻轻一笑,而那边那人,却是霜眉冷目,严肃至极。 “说起来,你怎么到了青崖县,我听那青崖县令说你是小郭村的人,还查有你的户籍?” “是,”袁宿没了以往那半开着玩笑说话的模样,一本正经的样子却让人觉得被拒千里之外。 “你这是作何!”李公明一下子皱了眉头,“虽说你父亲和你祖父不在了,可你亲叔父亲姑妈仍在,北都袁家仍在,那里还有你的祖母,你怎的不回那里?” 袁宿没说话,却是拿了立在那里的一杆长枪来回擦拭,像极了久经沙场之人,都有着出征前的沉稳干练。 “罢了,你不愿说我也就不问了,不过到底你的祖家还是在北都,父母亲人去世,你去寻你的祖母也是情有可原,合情合理,旁人说不得什么。如今她老人家也已老了,你回去替你父亲尽孝,为她养老送终,也是一件善事。”李公明转身便走了,对于即将上战场的袁宿,他却没有半句要嘱咐的话。战将之后,袁氏子孙,天生便是战场上的佼佼者,一呼百应,万箭齐发,在刀光剑影中成长,自然毫不惧怕,亦无需什么叮嘱。 短短几日,他们已经整备兵马,准备殊死一搏,杀出重围。袁宿是此次战争的先锋官,对于这个突来的年轻人,军中很多人都不是很服气,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混小子,又有什么能耐来当这先锋官。 可毕竟是李将军亲自指点的,谁都不敢说些什么。在这一日的战争来临之前,李公明为使袁宿更加快的融入军中,便命他吃住都与军士在一处。袁宿自然是清楚李公明的用意,自觉的放弃了那些个好吃好喝、待遇优厚的特权。袁宿自认为自己毫无架子,平日里很少笑,却还是在旁人来说话时尽心尽力的回答着,可偏偏就是这样,军中仍是有一股针对他的谣言流窜。袁宿不足为奇,但是他也时刻明白,上下心不齐,难以成事,更难以成胜,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战争中的局势,可大可小,马虎不得。像是悬在喉咙里的一根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刺穿了那层皮肉。 于是李公明主动找了那些个在军中尚有一些威望、武力高强的兵士,让他们同袁宿比武切磋,企图用拳脚来说话,让他们真正对袁宿心服口服。 可偏偏事与愿违,袁宿武功高强,那几个军中的将士,什么百夫长、千夫长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可对方败下阵来之后,军中又说袁宿仗势欺人。自己输了之后,旁人又会说:这人不过如此。 李公明气得脸色发青,在屋子里骂道:“哼!一群小兔崽子,没有那力气上战场打仗,倒学着婆娘在后面说起风凉话来了,谣言四起,祸乱军心,斩几个就好了!” 青崖县令在旁边打着哈哈,“将军莫气,将军莫气,当心气坏了身子。年轻人的事情,且让他们年轻人去做好了,咱们只会越插手越乱。” 李公明听了有些道理,便没再说什么。 而事后他却发现了那袁宿根本没有收揽军心的模样,整日吃吃喝喝,更加散漫,一次他竟然出了军营,不知所踪。李公明是恨铁不成钢,连忙带着人去找他。结果却在一处酒楼里发现了正在饮酒的袁宿。 “你不在军中训练,在这里呆着干嘛。” 如今这酒楼也就勉强能称得上是酒楼,几乎没有客人,一楼便已成了灾民的避难处,里面的粮食全都充了公,只剩下这几坛子好酒,让老古版珍藏着,极少见的拿出来喝,更何况是卖了。 可这次袁宿却喝着他的酒。 “训什么?仅仅几天时间又不能将他们训练成虎狼之师,杀出重围而已,到时激一激信心变好了。” 说实话,李公明听着这话是有些不高兴的。说实话,李公明听着这话是有些不高兴的,但毕竟是袁宿说的,不给他面子,也要给他父亲和他祖父几分面子。轻咳了两声,他转过头去,装作听不懂他的话。 “你说的是如此,但你作为先锋官也理应和军士打成一片,届时才好指挥。” “那也用不着。”袁宿说道,“不需要什么指挥协调,杀出去就好,先锋而已。重要的是后面的主要军队届时我们杀出重围,余下三个城门的兵士肯定会迅速的往这边来,又或许他们以为咱们是调虎离山之计,按兵不动。所以我们也无需动那个心思,只从一门跑出去就好了。头一批人他们会以为是试探,故意放出,但第二批、第三批,乃至后面的,他们便会用尽全力的阻截,真正要打仗的是你们。” 李光明这次在说不得什么了,一挥袖便由着袁宿去了。 看来袁宿也并没有在他这里多呆的打算,李公明也确实有过将她留在身边的打算,此刻一看,只是妄想了。 时间很快流逝,转眼便到了出战的这一日。胜败在此一举,李公明极度谨慎,一早上便整备兵马,激励军心,把一切都整装待发,他便来到了袁宿这里。 临上战场前,他拍了拍袁宿的肩膀。“袁氏的儿郎,用不着我说什么战场激烈,生死由天,但也要保护好自己”。。 袁宿躬身行礼,单膝下跪。“侄儿谢过叔父。” 李公明点了点头,将他扶起来。袁宿纵身上马,动作流利轻快,一股英姿。 袁宿向后面看了看,小姑娘穿着一身战甲藏在战士之间,她的四周是三个阿熏留下来的人。 城门打开,门外正在叫阵的人微微一愣,随后看着袁宿带着人杀出来,当即一笑。 “呵,缩头乌龟出来了,兄弟们给我上,杀他个片甲不留!”一呼百应,敌军蜂拥而至,先锋军到底兵少,很快便被包围了。 袁宿尚有万夫难挡的身手,此刻以一敌百,毫不为过。操着手里的长矛,手起刀落,鲜血喷溅。 而此刻城门之后,是李公明带着一众兵马严阵以待。只要先锋军冲出去了,刀枪剑戟的声音微微一轻,他们便杀出去,与前面的先锋军前后夹击,至少也要将全部的兵士带出去。 而就在此时,这边已经派出兵前去东门禀报他们的太子殿下——杨卓,此番围攻青崖县便是他的主意。听着那兵士耳语几句,他突然间笑了。 “李公明也不过如此,一败再败,如今竟想出了这么个连孩子都看得清的主意,真是可惜了他多少年的征战,看来是白白瞎了那些个兵士的性命。”他冲着严阵以待的兵士大呼:“众将士莫动,公明小儿不过是在使调虎离山之计,哪一门的兵士动了,他便会从哪一门逃出去。我此刻便去南门,会会那公明小儿,等我到时提了那李公明的人头,来给大家下酒。” 一众兵士听了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杨卓纵马而去了,不多时便到了南门。 “李公明何在!” 旁边一个兵士跑过来,“启禀太子殿下,李公明尚在城中,此刻不过是他的先锋部队。” “先锋部队?”杨卓笑了笑,“放出口子让他们走,我们要抓的是李公明,这些个鱼虾不足为惧。” 那兵士连忙下去传令了,而在城门之内的李公明,也听到了,外面厮杀声逐渐减小。 紧握住手里的长剑。“将士们,给我杀!”一呼百应,城门打开,这支曾经仍是雄武之师的部队冲了出去,曾经他们是英雄,万人景仰,虎狼之师。可一战之败,同时也是他们自身之败,没了名声,丢了城池,人人唾弃,不堪一击。可如今证明也听过了,骂名也受过了,生死成败,在此一举。 就像李公明在激励将士时所说的,生要做英雄,死要做鬼雄,谁也不想带着骂名而去,此刻虽是战败,,但活着便是希望,面试有将山河田园收复的那一天。 “将士们,冲啊!” “杀啊——” 突然间冲出城门,这伙子北晋兵马如同不要命了一般,将人数本在优势的西顺兵打个措手不及。杨卓拔了剑也参了战,他一心想要这李公明的人头,于是纵马直击而去。 谁想到连李公明的身还没近得,便被不知道哪来的一杆长枪挑了胸膛,鲜血直流,顿时出了个窟窿。 “你……”杨卓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一瞬间从马上倒下来,还好有旁边的将士保护着,才没有被马蹄轧过。 李公明带着兵马并不恋战,甩了他们便扬长而去。马儿速度很快,迅速的便跑到了那一片山林之中。新雨过后,空气清新,正赶上突破重围,军心大振之时,将士们都有些欢声笑语,情难自禁。 “当真是袁家的儿郎。”李光明心中一份欣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真没想到你会半路折返,我能这么快的跑出来是你的功劳。” “叔父说笑了,这理应是侄儿应尽的责任。”袁宿翻身下马,伸手帮他扶住马鞍,李公明借此下马。 “你父亲和你祖父见到你今日的模样,定会欣慰万分。” 袁宿微微低下了头,“请恕侄儿不能为叔父效力,侄儿便想就此离去了。” 李公明自然懂得,点了点头。“放心去吧,我虽丢了云机城和青崖县,但这片林子便是我最后的底线,我绝不会让西顺再近半步。” 袁宿拱手行礼,“辛苦叔父了。” “我正在沙场几十年,早就习惯了荣辱盛败,你不必担心我,好生的过自己的日子去吧。” 袁宿点了点头,翻身上马,纵马而去。 “这是袁宿的衣服。”阿熏看着树枝上挂着的那一个碎布片说道。 素生问,“可是袁宿赶来了?” 阿熏摇摇头,“我觉得应该不是,袁宿未带任何包裹,倒是袁小儿那里有两个包袱,我猜应该是袁宿将他的衣服放在袁小儿的包袱里了,那么在昨夜夜寒之时,袁小儿拿出来御寒也是极有可能的。”。 素生点点头。 阿熏长叹一口气,“怕是袁小儿他们遇害了,这东西若是故意留下的,便是记号,可这个方向却是山里,不清楚的地势环境,工九绝对不会去那儿。而若是这东西是无意间留下的,那么证明他们正在逃跑,慌乱间刮到了树枝。” “郡主,还是我去山里看一看吧,若是真的被那帮子山贼捉去了,倒也有办法。” 阿熏听了,点点头,“我如今受了伤,行动不便,你先去探探路,查看看那个山寨是个什么模样,你顺便探查一下他们所做的人中,可有袁小儿与工九一行。” 素生躬身行礼,“属下领命。”说罢,便纵身一跃,运着轻功向那大山里跑去。 “袁哥哥!”小姑娘骑着马哒哒的跑过来,这一身宽大的战甲,衬得她整个人极其瘦小,多露了几分可爱之色。 “袁哥哥我追上来了,你要去哪儿?” 袁宿有些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还能去哪儿?当然是要去找阿熏和袁小儿他们。” “奥……”小姑娘有些心虚的低了头,又生得几分惹人怜爱之色。 “还是说你并不担心阿熏她们?” “我没有!”小姑娘连忙说道。 “哎,你莫要在此挑拨关系。”陈明在一边不乐意了,忍不住出声吼道。 袁宿听了却并不生气,轻轻一笑,“是啊,我不挑拨,到底如何她自己清楚。”说罢,袁宿转身离开。 小姑娘不卑不亢,却是一直在他后头跟着,袁宿全当没看见,爱答不理的样子,陈明几次忍住了气,时而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第九十七章 又入山寨 大雨过后,一切痕迹都被洗净,只留下茂盛的树叶和泥泞的小路。五人走在林间,各怀心思。 “阿薰有说她打算去哪里吗?” 小姑娘想了想,“阿薰曾说过要去北面,去北都。” 袁宿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 而此时此刻,阿薰正躲在一片灌木丛中,腰间的伤口已经堵住血了,可淡淡的血腥味儿仍在飘荡。 “郡主,”素生回来了,“我找到那个山寨了,寨子不大,却建得颇有些门道,看样子曾是久征行伍之人。” “久征行伍?”阿熏微想了想,“那可有发现袁小儿一行人?” “没有。”素生老老实实的说道,“寨子里被抓去了一众妇女,但我已经探查过,其中并没有袁小儿和工九等人。” 没有? 阿熏的眉头皱了,没被抓到山寨里,他们又去哪里了呢。 “会不会是他们已经逃出来了,如今早就离开了。” 阿熏微微摇了摇头,“不会,若是离开了,怎么连一个信号都没发,什么记号都没留下。”她看向四周茂密的树林,“恐怕此刻还是在那山寨里,我们得回去再查探一番。” “是我疏忽了,待属下再去探查一番。”素生说道。 阿熏却是不赞同,“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断没有一次查询无果又来第二次的可能。” “那我们……” “这次且放着让我来,偷偷探查无果,不如深入敌中。” 素生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却是以极其决然的态度反对。“郡主不可,”他很是着急的说道,“郡主身上有伤,万不可贸然深入敌中。” “无妨,我就是要靠着这伤做一次掩护。”阿熏说道,“我这伤并非被利刃所刺,只是树枝穿过。我到时便说是滚落山崖,自然会有人相信。” “那也不行,您千金之躯,怎能如此……” “什么千金之躯,早在离开南朝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了,如今的我孤家寡人,什么都得靠着自己来完成,这样的生活我早已习惯。” “可是郡主……” “你不必劝我了。”阿熏很是决然的说道,“我心意已决,就这样办了。你听后我的调令,时刻观察着我的动向,也观察着他们的。” 素生犹豫再三,可终究因为说不过阿熏而败落落了下风。他躬身行礼,“郡主请万万保护好自己,救人事小,自身是大。大不了我们回去搬救兵,不怕救不出来他们。” 如今他们深入北晋,孤军无援,又该去哪里寻得到救兵呢。阿熏轻笑了笑,知道这不过是素生安慰她的话。她拍拍素生的肩膀,同样给他无声的安慰。 阿熏离开了,一个人拄着长长的木棍,向着山里走去,山路泥泞崎岖,尤其是下山的时候,极易滑倒,需得十分谨慎。阿熏走了很久,眼见着这天快要黑了,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救命啊——有人吗——”阿熏试着呼唤了两声,然而周边寂静,什么都没有。 “来人啊——救救我——” 阿熏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喊,颇有些筋疲力尽的味道,每一步都极其艰难。突然,她察觉到了旁边草丛中一阵窜动,下意识的紧张起来,不经意间攥紧了手里的木棍,很是谨慎的看着四周。 “来人啊——有人吗——” “谁在那里!”突然间一声吼,阿熏连忙看过去,却发现了一队人马举着火把正向这边走来。阿熏下意识的跑走,然而因为重伤在身,天色又暗了下来,那伙人几步便追上了她,将她团团围住。 “哟!是个小美人啊。”周围人哈哈大笑,充满了戏虐的声音。 “你……你们是谁。”阿熏装出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还不小心坐在了地上,一身衣裙沾了泥土,变得狼狈之极。 “哟,小美人儿,可别吓着你,吓坏了就不好了,还得赔爷爷们好好玩玩呢。”这很是放荡的话就这样说出,尽是一副副不怀好意的嘴脸。 “求求你们,放过我,我只是随同父母一起逃出青崖县,却不小心滚落山崖,与父母失去了联系。几位大哥放过我吧,我身无分文,没有什么好孝敬几位大哥的。” 周围人又一阵哈哈大笑,“我们哪里需要你的钱财,孝敬是要孝敬,不过不需要银钱。” 阿熏的脸色顿时白了。“那……那你们想要什么。” “都说了,好好陪陪我们哥几个,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那人露出一副极其猥琐的表情,还伸出一只爪子来勾阿熏的脸,阿熏微微转头,不经意间躲了开来。 “呵,小美人,我劝你老实点,否则爷爷们手下没轻没重的,弄疼了你可就不好说了。”说着,这人又去拉阿熏的胳膊,阿熏含着泪躲开,那人却因此恼了。 “你个野婆娘,本来还想着你听话些就好好待着你,谁承想你和那些人一样,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了。来人!”他突然大喝一声,“给我绑了带回去!” 两个人立马上前,也不顾阿熏的挣扎便栓了绳子在她手腕上,两手被缚,像是牵马一样拉着阿熏便走了。 素生在林间偷偷的看着这一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阿熏一路走一路哭,一面又叫喊着,求求诸位大哥放她一条生路,可这伙子人像是完全听不懂一样,各种打岔,各种跑偏主题,是不是夹带着一些粗鲁的荤话,听得阿熏脸颊通红,浑身不自在。 待看到他们的山寨了,阿薰才知道素生说的是何意思,依山而建,城楼高耸,接着山崖上的树木草丛来做这山寨天然的屏障。四周尽是树林,将它围了个满怀,若是没什么动静,怕是真的不会让人发现,这里就有一个偌大的山寨。 城楼两侧都放着好几口巨大的水缸,因着他们的城楼,皆是用木头所制,这是为防止火攻时准备的。旗子不算高,掩在树木之下,不易让人察觉。当时便是这面旗子,让素生对这山寨的寨主有了初步的印象。正常人应觉得这旗子应越高越好,显示着自己的威严和权势。但这山寨却不同,他们将旗子放得很低,不屈小节。 阿熏被迫跟着他们进去了,山寨里很暗,少有火把,估计也是为了防止发生火灾。四周皆是树木,如此细心布置,的确是心思沉稳之人。 这些人将阿熏带到了一间屋子,最后很是粗鲁的将她推了进去,阿熏踉跄几步,最后竟直接趴到了地上。 “小美人,在这里好好歇着,明天爷再来找你。”那人笑的一脸猥琐,连一根汗毛都充斥着满满的好色之相。阿熏只觉得一阵恶寒,恶心得不行。 那人从外面将门锁上了,这屋子是独立的,连个大一点的窗户都没有,恐怕不是袁小儿他们被关的地方。 外面隐隐有着什么动静,阿熏透过那个小小的窗子向外看去,却见到了素生。 “你小心些!”阿熏连忙说道,“这里耳目众多,当心被人发现了。” “郡主请放心,素生会有分寸的。” 素生是此次她带来的这些人中,最为成熟稳重的,阿熏自然是信得过他。此刻她皱了眉头,问着外面的情况。 素生说,“刚才那几人应该是出去打猎了,我看他们手里提着不少的的山鸡和野兔,他们回来后便各自休息去了,基本没有什么异常。” “在我被抓之时,曾听得那草丛中有一阵动静,我怀疑若不是这队人赶到,我便被那伙人抓去了。这林子甚是大,但也不会装下第二个山头,你去到大门那里仔细盯着,看一会儿会有谁回来,然后盯紧了他。” 素生点了点头,“属下明白,请郡主放心。”说罢,他转身便走了,一跃而起,直接飞到了房梁之上,悄无声息,来去自如。 素生就到了城楼旁边,隐蔽在一旁的草丛中,等着看这边的动静。然而许久,除了夜里的风,什么都没有。 城楼上的人都打着瞌睡,东倒西歪,不成体统。可素生却精神的很,就在他很是认真的听着这一切时,突然一个极不起眼的黑色身影从那边走了过来。 素生当即紧张起来。 “什么人!”楼上那伙子人也不赖,看到有人偷偷摸摸的想进山寨,便大喝了一声。 “吵什么吵,你个小兔崽子,是我!” 楼上的人还没看清楚,便有人举了火把下去了,那人似乎也不准备偷偷摸摸的进去了,泰然自若的站在那里,等着他们来看。 在门被打开了,两个我们的小山贼举了火把过来,待到近处才发现是这山寨之主的弟弟常竹。这山寨的土匪头子和他的三个兄弟结拜,底下人都叫他们四位哥哥,这常州虽未在结拜之列,却是大哥的弟弟,人们姑且称他为一声五哥。 “原来是五哥呀,我当是谁呢,怎么这么晚回来。” 都是寒暄几句,常竹却突然间变了脸色。“看好自己的门就是了,管我做什么!” “不管不管,您请进。”小兵们说笑着,将他迎了进去。 远处的素生看到了这一切,偷偷摸摸的跟上了常竹,却见他回了自己的屋子,连洗漱都没有,脱了鞋子便和衣躺下了。 听到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素生便离开了。 “我见到一个年纪很轻的人从外面回来了,那伙子看门的小兵叫他五哥,听起来在这里还有些地位。她本就可以,可是他却只是回了自己的屋子,再也没有半点动静。” “还能有什么动静啊。”阿熏呢喃道,“他不会蠢到把人藏在山寨里,这事一旦被查出来,他就是死路一条。” 素生明白了她的意思,“郡主放心,我今天盯他一晚上,明天再盯他一天。工九他们身上未带干粮,我就不信他辛辛苦苦抓来的人会由着放在那里饿死。” 阿熏点了点头,“去吧。” 话音刚落,素生便如同离玄的箭一般一般飞出去了。 常竹果真是老实,平常时候就缩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活像个姑娘家。他这一连两日都没有动静,素生真的担心他将那些人都饿死了。可直到有一天,他又一次发现一个人离开了山寨,他似乎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悄悄的躲在暗处,也不必全看着那常竹那边的动静,他索性就守在了门口,看谁出去便跟上去探究一番。这样做事的确是方便很多,他也因此推断出了这个山寨的平常规律。每三天便出去一次,每一次都不是同一群人,他们分批次的来回轮着,十分有序,这也让素生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素生也察觉到了一个不同的人,他听旁人唤他李狗,每日拿着个篮子出去,说是要去给他山下的老母亲送饭。可山下的人家少之又少,素生不禁来怀疑他的话。 于是这一天素生便跟着他下了山,看着他在林子里兜兜转转,走的也不是下山的路,一时间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有些兴奋不已。 素生的跟踪手法极好,知道了目的地,那李狗也没有发现后面一直跟着个人。 这地方是更加隐蔽的一排小屋子,四周都用树枝来遮挡着,似乎是怕被人看见,远远的建在还是偏僻的地方。 只见那李狗提了篮子进去,在里面骂骂咧咧的,之后,里面又传出了一阵阵哭声,那人才出来。 待到李狗走远了,素生才从草丛中出来。那门上上了好几重的锁,素生便去看了窗子,结果这一看不要紧,他顿时气愤填膺,怒火中烧。 想着那李狗已经走远了,素生“哐”的一声踹开了门,屋子里面的人吓了一跳,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不是妇人,也不是男子,而是两个未及十岁的孩童,衣衫破烂,骨瘦如柴,浑身脏兮兮的,嘴角除了泥巴还有几个馊了的饭粒。 两个孩子惊恐万分的躲到角落里,哭得浑身颤抖。 第九十八章 选夫婿 两个孩子惊恐万分的躲到角落里,哭得浑身颤抖。 “别怕,我不是坏人。”素生过去蹲在两个小孩儿面前,看着已经瘦的不成人样的孩童,心中难免不忍。“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那个小男孩似乎胆子大些,抽抽搭搭的,也就停止了哭泣,他说道,“我是和我爹娘去亲戚家的,结果中途就出现了一伙子人,把我们都抓到这儿来了,我爹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你呢?”素生又问那小姑娘。 小姑娘仍是胆怯怯的,退到一边半句话也说不得,倒是那小男孩替她说道,“她也是,随着父母路过这里,便被这伙子山贼抓来了。” 素生点了点头,“那你们可知道你们父母去了哪儿?” 小男孩摇了摇头。 素生又问,“那你们可有见过一个比你们稍大一些的小男孩儿,穿的棕色衣服,偏白,个子比你们略微高一点。与他同行的还有两个大人。” 小男孩又摇了摇头。 “那你们可有见过什么别的人。” 小男孩想了想说道,“一个凶凶的,个子高高的。” 素生一听有戏,连忙问道,“他来干什么?” 小男孩指了指旁边的碗,“送……送饭。” 素生像是一下子泄了气,又是无果。 “那你们可知道他将你们关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他……他……好像说是要……要卖了我们。”小女孩抽抽嗒嗒的说道,“一开始不给我们饭吃,后来有一天把我们带走了,带到了一个小黑屋子里,然后……然后……然后又出现了一个老婆婆,他他好像说是要把我卖给那个老婆婆,但是老婆不要,说我们太瘦了,不好活,于是他又把我们关在这里,使劲的给我们塞饭吃。” 素生大概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不禁怒骂一声。 “叔叔,你能带我们走吗?”那小男孩儿小心翼翼的问。 素生有些歉意的抚了抚那小男孩的头。“抱歉,我可以救你们,但是不是现在。” 那小男孩的眼泪一下子留下来了,撅着嘴巴,极其委屈的模样。 “放心,我会来救你们的。”素生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随后起身便走了。 他又回到了那山寨里,却发现李狗并没有在房间,他在山寨里走了一圈,才发现李狗根本就没回来,看来他藏起的人并非只是那两个小孩而已。 阿熏坐在那小土床上靠着墙壁,浅浅眠了一夜,说是睡着了,但其实什么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外面换岗的次数,换岗的时间以及周围人走动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由近及远。甚至是来往来往人的人数,她都能用脚步声来判断个一清二楚。 所以早上有人端着食盒过来,她立马就醒了过来。 那人一身褐色衣服,长得尖嘴猴腮,身材瘦小,脸色黢黑,并非是昨天的那个。“呦,醒了?怎么知道今天要选夫婿了?这么开心,都睡不着觉了?” “选夫婿?”阿熏一愣,“选什么夫婿啊。” 那人一脸猥琐至极的笑,“这是我们山寨的规矩,平日里我们除了银钱就只捉婆娘,装完之后,大伙儿聚在一起分,分到哪个算哪个谁都不生气,谁都不偏心。”他满是挑逗的看着阿熏,“你这样的小美人倒是绝不多见,这么多年也只有你一个,真不知道会是谁走了狗屎运,能和你一度春宵,这后半辈子也值了。” 阿熏装作极其害怕的缩在角落里,连的饭也没动上半口。相信这男子没有多带说了几句话后便走了,嘴里嘟囔着什么好运气什么选夫婿。不过这人的话却让阿熏皱了眉头,方才这人明明说的是他们只抢钱财和妇女,那么袁小儿和工九他们又是去何处呢。 渐渐的,阿熏更加深信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或许真如自己想的那样,是有人在私底下吃了独食,暗地里将袁小儿他们捉了过去。可是这么做又有什么用呢,相比这偌大的山寨来说,私底下的勾当毕竟人手少,无论他们做什么,也不会做得太大。若只是抓了袁小儿过去,倒是情有可原,或许他们是叫孩子出去卖给人牙子,骗得几分银钱,但是捉工九他们又是为何,难不成要将这两个大男人卖了? 阿熏哑然失笑,自己想的都逗笑了自己。 眼见着这素生还没有回来,大约是查到了些什么,心里微微有些底也就不怕了,昨天晚上从简单的查看一下伤口,还好,勉强凑合。不久便有人将她带了出去,所行之处皆引人注目,最后走到一处高台之上,同其他与众妇人一起,围在一个栏子里,像是什么稀奇的动物,在这里供人参观。底下人似乎拒绝了这寨子里所有的山匪,指着她们指指点点,,脸上尽是淫笑。偶尔听歌其中的一两句,无非是什么屁股大,腰细的荤话,听得阿薰极其厌恶。说实话,他甚至都有些后悔当时的一时冲动了,不过事到如今也再退后不得,只能咬着牙上了。 等到最后一个妇女上了高台时,那围栏一下子合上了。 “兄弟们,听我说!”上头的土匪头子大呼一声,阿薰认得他,便是他那日将她带了回来。“大家安静,听我说。” 底下人随即安静下来。 ““还是按照以往的规矩,谁都不要争,谁都不要抢,听天由命。。抽到谁的,就算是谁的,事后不许私下斗殴,不许暗地里私通,违者杖刑五十,婆娘投井,可有不服的?”” “大哥英明!大哥英明!大哥英明!”底下人一阵欢呼,倒是让阿熏对台上那人有些刮目相看。虽说头一次见面时只觉得这人是个莽夫,勇气尚佳,但谋略不足,后来倒觉得这人有几分门道,懂得收拢人心,公平相待,同时也不挟私,严于律己,倒是有几分可修之处。 上头那人微微扫过这一众女子,在阿熏这里时微微顿了一下,““这次的人里的确是有几个相貌好的,知道你们都爱美人,不过大家都是兄弟,所谓兄弟妻不可欺,被旁人得了去也莫要心中存了不满,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难不成还因为这几个女人就反目成仇吗!”” 真是一呼百应,名头正盛,上头那人却又压了压手。 “那些个婆娘,听我说,我不管你们曾经是什么身份,是黄花闺女,还是嫁了人,有了孩子,如今你们都别想着再回去了,什么丈夫什么家人,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里过日子,有你们好吃好喝的。要是其中有那个不听话的,我们可是要剥了衣服,,打她个七八十鞭的。你们觉得你们要是受得住,就可以试试!”说罢,他一招手,时间到,就此开始! 底下人早已经等不及了,他这话音刚落,人们便疯了一般冲向那小小的坐台。阿群借着人群缝隙看了几眼,那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两个瓶子,口很细,仅能容一只胳膊伸进去。那桌子后面有两个人看着,此刻正呵斥着这帮子不合规矩的人排队,一个个的来。 谁都想头一个,因为谁都知道今天的婆娘里有一个大美人儿,长得肤白貌美,腰肢纤细,看样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光是想想就让人心痒痒。此刻他们争着抢着,就怕那美人儿被别人拿了去。 其实他们分婆娘的方法也简单,不过就是抽签而已,在他们进入围栏之前,每个人都给了一张小号,掖在腰间。然后在那两个瓶子里也装着相应的小号,谁抽到了哪个,就带着哪个号的婆娘走。简单方便,还不会有人说什么。 阿熏的号牌是十二,所有人都跃跃欲试。 素生又一次在门口看到了李狗,跟着他在山寨里绕了一圈,然后就见他去了常竹的屋子。 素生躲在窗户旁边,尚能清楚的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 “人都弄好了?”常竹问。 “你就放心吧,五哥,小弟出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李狗坐下倒了杯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常竹却是哼了一声。“你可给我老实点儿,上次那两个孩子险些没出手,砸到手里就是事儿,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自然知道。”那李狗连忙说道,“上次也是我疏忽大意了,本以为两个孩子不吃就不吃了,省点粮食,谁成想想饿成那个样子,唉——不过你放心,这次他们就算不吃,我也塞给他们,非吃不可,这回就饿不死了。” 常竹的神情微微有些放松,他从一边拿出一个小荷包,里面沉甸甸的,像是有着银子。 “拿着。”他将这小荷包直接丢给了李狗。 如果十分欣喜的打开,数了数里面的银钱。嗯,的确是不少。虽说这常竹总叫他干这些个伤天害理的事,不过给他钱倒是从不吝啬,这也是李狗这么长时间还实心踏地的为他卖力的原因。 常竹也是觉得这人省心,有了钱什么都好说。他本以为这一次李狗也会拿着钱走人,可却没想到他将那荷包又推了回来。 “你这是干什么?”常竹皱了眉头问道。 “谢谢五哥对我这么长时间的照顾了,不过这一次,小弟不想要这个。” 听了这话,常竹有些不悦。“那你想要什么?” 李狗嘿嘿笑了两声。“昨天那个小娘们儿,我看到了,被大哥抓回来了,今天正放在那里和兄弟们分婆娘呢。你知道,虽然大哥对我也不薄,但这婆娘也是多长时间也难抓到的事,更何况是那么美的一个婆娘,真是百年难遇啊。” 常竹是听明白了他的话,“你想要那人?” 李狗嘿嘿笑了两下,“你和大哥是亲兄弟,怎么着也能说上两句话吧。” “我大哥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能说上话来,何必现在偷偷摸摸的。”常竹明显不高兴了,那边的李狗却也已经失去了脸上的笑容。 “我说五哥呀,我觉得这事儿不是什么难题,难得是你愿不愿意帮兄弟我呀。”李狗苦笑了下,“我知道我人微言轻,说不上什么话,什么好东西也都落不到我的头上,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想什么了,听天由命而已。”说罢,李狗便起来伸了伸懒腰,“唉——是不如以前年轻的时候了,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我得早些回去歇着了。” “慢着!”常竹叫住了他,很气,却是咬着牙应了。“好,这次我帮你,不过只此一次,以后给乖乖的给我做事,银子不会缺了你的,但别的都别给我妄想。” 李狗裂开嘴脸。“好勒,小弟在此谢谢五哥了。” 说罢,这李狗便离开了。 在他离开不久,常竹也跟着离开了屋子,素生不动声色的跟在他后头,却见他到了这山寨里最为热闹的一处。高台之上围着许多的妇人,当素生看到阿熏的那一刻惊讶不已,但他很好的隐藏了自己,半点都没有露出痕迹。常竹在这里逛了一圈,这里正热闹,很多的妇人被带走了,但阿熏仍站在上面。 只要她在,这里的热度便不减。 “多少人了??”常竹过去到抽签的那里,两个人正忙得不得了。 “有一小半儿了。”那人随意说道。 常竹又走到那高台旁边,围着周围走了两圈,看了看上面的人,最后又回到那抽签的地方。 “你们太忙了吧?不然让我来帮你们。” “哎,五哥,这里怎么能让你来伸手,你快去歇着吧,我们哥俩忙得过来。” 那人随便应承一句,却没想到这常竹却还真的伸上手了,他也学着那两人的样子,将手伸进那瓶子里拿出标签,然后发给拿排队拿签的人。那人也抢不来,只得由着他做了。 一开始还干得好好的,山寨的老大坐在上头,看着这边的动静,有些微微疑虑,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就在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中,突然间哗啦一声脆响,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众人齐齐望去,却见那瓶子已碎,撒了一地的纸条。 第九十九章 被李狗得去了 就在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中,突然间哗啦一声脆响,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众人齐齐望去,却见那瓶子已碎,撒了一地的纸条。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这毛手毛脚的,竟然把这瓶子给打碎了。”常竹很是抱歉的说道,他连忙弯腰下去收拾那堆纸条,旁边两人见到了赶紧过来拦他。 “没事的没事的,这里我们来就行了。”那两人说道。 “到底是我的错,让我来,让我来。” 桌子那边的人见了,不免得要说上一声,“哎,五哥,你还是让他俩来吧,咱们兄弟还客气什么。” “就是啊,他们两个弄这些都熟的很,再说他们两个早就抽完签儿了,不用避讳,没有作弊的嫌疑,也好让我们兄弟都心服口服啊。” 常竹左右看了看,讪笑了几声,便也起了身。“那……那我就回去了?” “五哥你就回去吧,这些交给我们兄弟,你就放心吧。” 常竹点了点头,“那好吧,你们忙着,我就先走了。”常竹说着就走了,可刚迈出一步,脚下就不慎踩到了那瓶子碎片,顿时这人便失去了平衡,整个向前面倒去。 “啊呀!”常竹很是狼狈的倒在了那一堆纸片之上,就在众人一惊,连忙去扶他时,他悄无声息的将其中一个纸条塞进了怀里。 “五哥你没事吧,要我说这种活就放着我们兄弟俩来,你就好好呆着就好了,你瞧瞧这碎片子扎的,肯定浅不了。”那人说着,连忙去扶着常竹。 “唉,的确是我太不小心了,”常竹说道,“没事,一点儿小伤而已,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可是真的行?”那人很不确定的说,“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常竹一听有点不乐意了,微微板起脸来,“送什么送,我一个大男人这么点伤还需要你送??” 那人说不得什么了,就见这常竹一瘸一拐的,极其慢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怎么回事?”上头的老大常序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后,看到了,那洒了一地的纸条,皱着眉头问道。 “昂,大哥,嗯……刚才五哥过来想帮忙,却不小心把这瓶子弄碎了。” 常序皱着眉头,看了看那散落一地的纸条。“还不赶快收拾起来,弄丢了一个有你们好看的!” 那两人连忙应道,“是、是大哥,我们马上弄,马上弄。” 常序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不远处的阿熏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明了,或许这山寨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坚不可摧。 同样目睹了这一切的还有素生,他跟着常竹回了他的屋子,却发现那李狗还在这里,这人见了常竹回来,便一脸讨好的笑,真是像极了他的名字。 “五哥,怎么样啊?” 常竹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的将怀里的东西丢给了他。 “哎哟,要不说五哥就是五哥呢,这么厉害,这东西都弄得到手。” “给我滚。”常竹没好气的骂了一声,那李狗竟也真的笑着离开了,一点点丝毫的怨言也没有,仿佛他手里的那张纸条贵重至极。 山寨里人数众多,等到所有人抽签完毕,也差不多快到了中午。每个人都领了自己的婆娘回去,栏杆内的女子越来越少,最后就只剩下了阿熏一个。 “怎么没有她啊,你们俩是不是偷藏了纸条啊。”有人不服气的大声呼叫,这的确是够让人多想的,明明都核对过人数,最后却只剩下了这一个最貌美的,难不成是这两人给自己留下了? 那两人当即不乐意了,“你胡说什么呢你,我们兄弟俩干这个多长时间了,犯得着为了这一个女人就偷奸耍滑?” “谁偷奸耍滑谁知道,平日里看着闷不作声,实际上心眼儿比谁都多,一到了真正有利害的时候,就知道顾着自己了。” “喂,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谁偷奸耍滑了?!谁顾着自己了?!”那两人明天也来了气,撸起袖子就要迎上前去。而那个状态也同样不甘示弱,两方僵持不下,眼见着就要打起来。 “都给我消停点!”突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众人齐齐望去,这见是大哥常序来了。 “大哥。” “大哥。” …… 所有人都让开一条路,直到常序来到这两伙,即将要打起来的人面前。 “怎么着,为了一个女人就要大打出手?”他又看向了围栏上的阿熏,“长得好看是好看,不过好看的女子天下有的是,你们俩都要争一争吗!”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你们可看清楚了,围栏上的不过是仅有一副好皮囊的女子,而你们面前的却是和你们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这样大打出手,也不怕以后实在了刀剑下,没人给你们收尸!” 他看了看上头的阿熏,“没抽到是吗?那就把她给我扔到山崖里去喂狼!” 所有人都是一惊,有谁都没有胆子敢去说一个不字,阿熏就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看着底下人动作极其缓慢的走上高台,将她绑了起来。 这时候,一片寂静。 “大哥且慢!”突然间,有人大呼了一声。众人齐齐看去,竟发现是李狗向这边小跑了过来。 “大哥,这两人并没有偷奸耍滑,那张签儿是被我抽来了。”一边说着他还一边从手里拿出来那张揉皱了的纸条。“大哥您看,这就是我抽到的。” 常序那是狐狸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接过那纸条,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嗯,的确是他们做的东西,上面还标着日期,也的确是今天的东西了。 “这个是你抽到的?” 李狗点了点头,“是我是我,没错,就是我抽的。”他嘿嘿笑了两声,“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修来的好福气,竟一把就抓到了这个大美人儿。” 周围人一片羡慕,或者又是嫉妒。 “希望抽到了,那人就是你的,领走吧。”大哥既然发话了,就没人在说得什么,眼见着这李狗美滋滋的上了高台,拉着阿熏的绳子将她拽走了。 “嘿,还真是奇了怪了,每次这李狗一得了什么好的就了不得了,赶紧装回家去,这次怎么呆了这么久才能领回这美人儿。” 底下人一片窃窃私语。 “可不是吗,这李狗是一个出了名的贪财好色,这要真的是他堂堂正正抽到的签,不得乐到天上去,蹦个三尺高,然后再立即就把这小娘们儿带回家去。” 底下人说闲话的越来越多,最后竟有人忍不住出声说道,“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李狗抽到了美人不赶紧拿回家去,还四处乱跑着,直到最后结束了才出来。” 你看了都说这是啊,是啊,就连大哥常序也看向了李哥。 “我……我……我是去看五哥了。”李狗慌乱的说道,“五哥的脚被瓶子碎片扎了,我去看看他。” 李狗会为了旁人舍弃着自己的利益?谁也不信,就连常序也不信。可是此时他身为大哥,却又不能说什么规矩,是她定下的,总不能因为这以前的一些子习惯就把这人的以后都抹杀了。于是大家伙只能任由着李狗拉着阿薰在人前走过。 李狗住的地方很是偏远,在一个角落里,因着以前有过偷鸡摸狗的习惯,以至于没有人想跟他住在一起,所以到现在他是一个人住着一间很破旧的小房子。房子里又脏又乱,真是和李狗那身形象锲合无差。 他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淫笑着时不时的回头看着阿熏,阿熏此刻板着脸,不屑赏他半个眼神。 “你就给爷装吧,等一会儿到了床上,我看你还能装成什么样子。”李狗一副极其猥琐的表情,看得阿熏都快吐了。不过他的美梦是成真不了了,他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打开那扇小小的房门,后脑勺渐便突来的一阵钝痛,像是被什么击打了一下,脑子一阵眩晕,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郡主,郡主受苦了。”素生连忙说道,解开了阿熏身上的绳子。“郡主的伤……” “我的伤没事,”阿熏说道,“你查的可有什么眉目了?” “回郡主,我查到了这山寨大王的亲弟弟常竹,那天在草丛里等着的人便是他。而我又发现他和李狗有勾结,私下里做着倒卖孩子的买卖,我还在其中一处发现了两个孩子。” “没有发现袁小儿吗?” 素生摇摇头,“属下无能。” “罢了。”阿熏说道,“差不多是了,袁晓应该在他们那里所谓狡兔三窟,他们不可能把孩子都放在一个地方。” “属下这就去查。” “等等,明天再说吧,今日已经送过饭了,李狗便不会再去了。”阿熏抬头看了看天色。 “要不我们撤吧。”素生有些犹豫的说道,“既然都已经确定他们失踪与这李狗常竹有关,我来跟着他们就好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您身上的伤。” 阿熏却是摇摇头,“我身上的伤已无大碍了,既然来了,何必要空着手回去,还是按着原计划,你在暗中跟在我身边,我随叫随到。” 素生一行礼,“是。” 阿熏转身便走了,理也没理那倒在地上的李狗。可是令素生没想到的是,她竟直接来到了常序的屋子。 常序正斜靠在榻上,看着手里的书,阿熏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所谓山大王,也没你做的这般刚正不阿的了。” 常序一下子坐起来,“你是谁!” “呵,常大哥不认识我了吗?” 常序眼神微眯,目露凶光。“原来是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阿薰轻轻一笑。“您是好眼力,不过您的那帮子手下可就不是了,他们只看到我有一张貌美的面孔,便争着抢着的想要把我抢过去,甚至其中还有你弟弟常竹的事。” “呵,你这妇人,觉得我能受你三言两语的挑拨?” “挑拨?”阿薰笑了两声。“你自己来说说看,是不是挑拨,难不成我今天不来说这些,你就不再怀疑李狗了?”“” “你……”常序上下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这一身与上午无异。“说!你把我兄弟弄到哪儿去了!” “我不说又怎样,你来杀了我?” 常序不说话,一拳打过去,却被阿熏灵巧的避开。常序气急,又是一拳,同要连阿熏的一点长发都没有沾到。 这次常序认真了,动了动身上的筋骨,随后一招过去,连打带踢,可他终究是弄错了套路。阿薰手脚灵活,那招式用力再大,威力再强,没打中,终究是无用的。 几个回合下来,那常序便已经落了下风,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处于下风,气喘吁吁,却碰不得阿薰的半边衣角。 阿熏轻轻一笑,“可还要打?” “打!”常序大呼一声,又一次操着拳头打了过去,这次阿薰并不是完全的逃避了。她脚下不动,身子微侧,随后一个手肘怼向他的喉咙。常序连退了好几步,脸色胀红,险些没喘过气来。 “大哥怎么了!”外面人听到了动静,一下子就冲了进来,当看到薰站在这里时,那些人便是一愣。 阿熏用下巴指了指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常序,那伙的人似乎才反应过来,怒气冲冲的便朝着阿熏扑了过来,但来得再多人也是一样,阿熏几脚过去,便将这些壮汉打得不能站立,一个个浑身发抖的都在地上,狼狈之极。 “我只是想来和常大哥你说些话,于你于我都有些好处的话,怎么您就这么不乐意待见我,非要找这么些个人打我一顿才了事?” 常序怒气冲冲的看着她,“你是故意被我抓到这里来的,是不是!” 阿薰微微思考了一下,“是,没错!” 常序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朝廷派的人?” 这回阿薰却摇了摇头。“我没那兴趣掺和你和朝廷之间的事,只不过我有一个侄子近期在这里走丢了,来向你讨要踪迹。” 第一百章 阿熏被捕 这回阿薰却摇了摇头。“我没那兴趣掺和你和朝廷之间的事,只不过我有一个侄子近期在这里走丢了,来向你讨要踪迹。” “哼,何必跟我这弯弯绕绕,找出这些个胡诹乱编的,来给爷爷我抹黑!”这常序是怒极了,脸色气得通红,络腮胡随着粗重的呼吸颤抖。 阿熏却是不以为意,“常大哥怎么就是不信我的话,这可怎么是好,要不我带您去看看外边你亲弟弟和那李狗偷偷关起来的两个孩子?” “一派胡言!”常序大吼一声,“你以为我真能信你的话,然后去怀疑我自己的亲弟弟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阿熏但笑不已,转身便从窗子离开了这里,可刚一出屋子,便立即有一大群人围了上来,手里拿着刀枪剑戟,目露凶光,为首的便是常竹和李狗。 “就是这女人!”李狗大声喊道:“这女人就是妖怪,她弄晕了我,还伤害了大哥!” 常竹一刀指向阿熏,“你这妖妇,竟要伤害我哥哥,看我今天不饶你!”说罢,他一刀砍过来,武功不高,动作笨拙得很,阿熏微微一侧身便躲开了。这回她没再给这两人多少面子,这些个干着肮脏活计的人,天生就不该有人对他们好脸色。 眼看着常竹摔在了地上,这伙人不乐意了,以李狗为首,皆拿着自己的家伙冲了上来。 阿熏在这一片刀光剑影中游刃有余,不管那些人多么魁梧,身材多么高壮,又或是力量有多大,此刻这么多人在,竟不能伤得阿熏半分,反而被她打得狼狈至极。几乎山寨里所有的人都被惊动了,所有人都在抓这一个红衣女子,但其实阿熏穿的是素色的衣裙,只不过腰部的鲜血太多,染红了大部分的衣裙。 快到黄昏时,阿熏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里,活动了筋骨,感觉还不错。素生连忙出来,给阿熏披上衣服。 “郡主受苦了。” “无妨,”阿熏说道,“刚才你做的很好,隐藏好自己,继续在这里监视,相信那常序也不是个傻的,既然是当过兵的人,就该知道军中的人什么样,人心是什么样的。” “那我……” “你留在这里,暗中观察常竹和李狗,想办法得知袁小儿他们的处地。” 素生一行礼,恭敬应道,“是。”随后便运用轻功,转身离开了。 等到素生离开,阿熏穿上了身上的衣服。袁小儿可能会被那常竹李狗捉去卖了,可工久薛那不会,两个大男人,又是武功高强,于他们毫无利益可言,又何必费这么大劲抓他们呢。 天又下雨了,阿熏细看了周围的环境,大雨过后什么都没留下,却在一条小路上发现了几排脚印。这脚印很新,大约是不久前留下的,几个人,数量不是很多。 阿熏顺着这脚印找去,竟是在山里转了几圈,这脚印很散,很乱,像是几个人分散开来,然后最终又汇合在一处。山里泥泞,最近的青崖县被围,出不来什么人,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山那边的石菱城。 阿熏起了疑,似乎也找到了目标。 比起青崖县,石菱城依山而建,近的很,山脚下的村民甚至会在山那边打猎。阿熏很快到了这里,相比于青崖县来说,这里倒是富饶的很。走了,不久就到了一间客栈,阿熏看着一个人举了伞进去,自己便也跟了上去。 “老板来一间客房。”阿熏说道。 “好嘞。”掌柜的接过了银两,乐呵呵的带着阿熏去了房间。 ‘’掌柜的这几日生意如何?”阿熏很是随意的和老板说着话。 掌柜的呵呵笑了两声,“生意啊,原来还行,这里离青崖县近得很,来往的商人大多从这里过去。那时候生意好,如今可就不行了。如今青崖县都被西顺占领了,哪里还有商人来这里。” “青崖县被西顺占领了?”阿熏大吃一惊,那小姑娘和袁宿出来了没有,既然出来了,那现在又在何处。 阿熏一时间心里有了事,眉头皱起,一时化解不开。 而与此同时,很巧的便是袁宿他们也到了这里,按理说从那座山翻过来的确是在石菱城落脚,但毕竟石菱城太小,也只能做落脚之用。 他们已经来到了这里两天了,小姑娘说阿熏可能北上,说着他们要不要再往北边走走,可袁宿却不再走了,他说阿熏绝不可能再前行,至于到底为什么,袁宿也不说,倒弄得小姑娘很不高兴的模样。 阿熏当晚在客栈里休息了一下,但说是休息,也是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这客栈隔音极差,这里的门开关时也有动静,谁出去都听得到。 阿熏将自己里面带血的衣服换下来,此刻她身上穿的是素生的,索性梳了个男子的发型,看上去混淆视听,掩护自己。 她下楼向小二要了份饭菜,顺便把自己的衣服丢了,随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声响起了,阿熏从门上戳了个小孔,看到一个穿着蓑衣的男子进了一间屋子,那男子长得高挑纤瘦,乍一看像个女子。右手袖口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还在动,估计是什么活物。可就在那男子进屋的一瞬间,竟露出了一点红色的毛,应该是尾巴之类的吧。 细细一想,阿熏便想到了红莲教。传说红莲教以红狐为圣兽,历代教主都会养一只红狐作为宠物。那么如此说来,这伙人竟然是红莲教的,而且来的还是红莲教的教主。 想起红莲教和南朝的渊源,阿熏心里一松,说起来应该是友邦,若是真的遇到了麻烦,相互帮忙也是应该的。 想到此处,阿熏便过去敲了敲那个屋子的门。 里面原本还有微弱的声音,可就在阿熏敲门的瞬间,那动静便没了。 “谁啊。”里面传来男子的声音。 阿熏换了个微微有些偏向男人的声音说道,“旁边屋子的客人,听说你们是从北边来的,来向你们问些事。” “我们不是从北边来的。”里面说道,“本地人,不知道什么。” “呵呵,这位大哥还真是说笑啊,”阿熏轻笑了声,说道,“本地人住什么客栈,还不回家住着去。” 里面又是细微的声音,不久后那门便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穿着青色衣裳的女子。 “公子莫怪,我家相公不愿多交涉及,这不是战乱了吗,怎么着也得防着点儿,您不要多想,我们只想着在这里平平安安的。” 阿熏笑了笑,“哪里哪里,如今正值乱世,这些防心是应该有的。” “不过实在是抱歉,我们的确不是从北方而来,恐怕不能为这位公子答疑了。” “不妨事不妨事,”阿熏说道,“既如此,那我便回去了,多有打扰,请多恕罪。”说罢,阿熏还行了个男子的礼,那女子也还了礼,这便告辞。 看着阿熏回了屋子,这女子也进去了。 “那人走了?”屋里的男子穿着一身褐衣,说道。 那女子点点头,“走了。” “这人很可疑,小心些。” 女子点了点头。 这时候他们的又一个同伴回来了,也是个女子,穿着白衣,一身劲装。 “你们在干嘛?”那人名叫幽兰,此刻进来,还顺手关上了门。 屋里的一男一女分别是故重和子瑾,而那子瑾善着男装,便是刚刚进来的穿着蓑衣的男子。 “方才有谁来过了吗?”幽兰问道。 故重和子瑾相互看了看,对视一眼。 “是有人来过,”子瑾说道,“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来问我们可是从北边来的。” “你们怎么回的?” “我说我们不是,便将她打发走了。” 幽兰仔细端详着手里的一块很小的令牌,这是她刚刚从门口捡到的。 “这是什么。”子瑾也看到了,过来问道。 “这是南朝的通关令牌。” 一语惊人,子瑾和故重皆是大吃一惊。 “那人是南朝的?”故重很是惊讶的说道。 幽兰却是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能因为一块令牌就相信她。” 幽兰说着,看了看四周,“红狐呢?” “欧,在这里。”子瑾从床底下掏出来了一只很小的红色狐狸,像是刚刚长毛,可爱得很。“刚刚有人来了,我就给它塞到床底下去了。” “把它放出去。”幽兰很是平静的说道。 可那边故重和子瑾就不懂了,“放出去?刚刚它偷跑出去了,还是我给抓回来的。” ““我知道,这次给它放到那人屋里去,就说是偷跑出来的。”” “这又是干什么,”故重皱着眉头问道,“这要是丢了或者是暴露了咱们怎么办。” “放心,”幽兰说道,“我来看着,若是她怀疑倒咱们了,咱们就说是家里的小公子喜欢玩儿这个,毕竟北都城里养这个的可不少。” 那两人明显士不可以不乐意的,虽然知道幽兰这是去试探那人。可最后还是把这小红狐狸放出去了,幽兰从窗子上跃出去,爬到了房顶,然后又绕回到阿熏的屋子这边。 里面的人正在吃饭,因为的确是好长时间没进食了,阿熏吃的没什么形象,倒真的像了一个男子。 突然,那小红狐狸不知从何处窜了进来,大约是窗子吧,眼下它正在窗子旁边站着,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阿熏。 阿熏装作看不见,很是自然的吃了自己面前的饭菜,然后又出去叫店小二来收了。店小二进来时,看到了窗子旁边的小狐狸。 “呦,这小狐狸是客官你养的?可真是俊俏得很呐。” 阿熏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浅笑了笑。待店小二出去后,阿熏依旧没去看那小狐狸,只是悠闲的倒了两杯茶水。 “阁下在那里等了那么长时间,何不下来与我饮一杯茶?” 上面的幽兰一笑,翻身跳进了屋子。 “看来还真是朋友。”她抱起那小狐狸,随手也将那小块令牌递给了阿熏,自己也坐在了阿熏的对面,接过来她的那杯茶,也不想着什么有没有下毒之类的了,一口便饮进去了。 “不知你是南朝哪位贵人。” “长宣王府的。”阿熏说道。 “那来这里又是为何?” 阿熏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我本是游历,却不想在这里与我的侄子和属下失散,现在正在寻找他们。” “请问令侄今年多大?” “十岁。” 幽兰一惊,“我家小姑娘今年六岁,也是两日前失踪,我等已经在此找了多时了,皆是无果。。” 看着她很是着急的模样,阿熏长叹一声,“或许我知道他们在哪儿。” “在哪儿?”幽兰连忙问,然而阿熏却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杯茶,并不言语。 “前几日我们曾抓到两个人,我们怀疑他们与我家小姑娘失踪有关,就将他们软禁在了西边破旧的土地庙里。起先他们说自己是南朝人,我有些不相信,如今您来了这里,这两个人就交给你处置了。” 阿熏轻轻一笑,“如此就多谢了。” “不知现在……” “我知道就在这和青崖县之间的大山里,藏着一帮子山匪,他们经常打劫过路商贩,我怀疑我的侄子便是被抓来了这里。” “我明白了。”幽兰说罢,起身便要走。 “我已派了我手底下的人在那里看着,一旦有动静会立马通知我。” 幽兰回头,道谢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熏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出门便去那西边的土地庙了。这里破旧得很,僻静至极,也不会有人来这里。而素生薛那两个人,此刻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柱子上,还被下了药,昏迷不醒。 阿熏给他们解了绳子,能做的事仅此而已,而红莲教的那边也不再会过来看他们了,相信过一会儿应该就会醒的。此刻一折腾已经深夜了,阿熏便没在这里看着他们,自己回了客栈,却没想到刚一进屋子,突然冲出了许多的官兵,手里拿着绳索,一下子就把阿熏捆住了。 第一百零一章 李公明问审(一) 阿熏给他们解了绳子,能做的事仅此而已,而红莲教的那边也不再会过来看他们了,相信过一会儿应该就会醒的。此刻一折腾已经深夜了,阿熏便没在这里看着他们,自己回了客栈,却没想到刚一进屋子,突然冲出了许多的官兵,手里拿着绳索,一下子就把阿熏捆住了。 虽说阿熏武功厉害,对付那些山贼以一敌十,甚至是以一敌百都游刃有余。但是此刻她面对的是官兵,是北晋的兵马。稍一不慎就会被发现身份,届时她便在这北晋地界上无路可逃。或许不光是她,连小姑娘、袁宿、袁小儿一干人等也都会受到连累。这险冒得太大,阿熏没那个胆子。 很是顺从的被这伙子官兵押走了,临走时她抬眼看了看二楼,看到那扇小小的窗子后面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阿熏心中便了然了。 这些人将阿熏押到了衙门,却没升堂问审,而是直接将她带到了大牢里。任由这些人将自己绑到十字架上,随后那边便过来了两个身份不一般的男人。 一个一身青色的官袍,六品乌纱帽,身材矮小,长相也极其普通。而另一位却不一样了,身材高大,挺拔威严,一身戎装,大约四五十岁的模样,脸上带着浅浅的刀疤,一看就是个久经沙场的汉子。 阿熏自小生在战场上,长在战场上,天生便对军人有一种独特的敬畏之心。 两人在阿熏面前的桌子前坐下,脸色都不怎么好,尤其是那着着戎装的男子,微微带着些怒意。阿熏清楚,这毕竟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上,自己也可以称得上是外来的奸细”,坚信一次可是军人的忌讳,明明自己在战场上拼死杀敌,却很有可能因为敌方的某一个宵小之辈而全盘皆输,所以古往今来奸细都是成为必杀不可的存在。 “嘭!”那戎装男子一拍桌子,“说哪里来的,给我从实招来!”。 阿熏轻轻一笑,“大人只是想让我答从哪里来的?” “要你说就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旁边的那个县官儿,还真是狗仗人势,站起来都没比坐着高出多少的个子,此刻却蹦哒着,怒狠狠的指着阿薰,那模样颇有几分滑稽的味道。 阿熏叹了口气,“我从青崖县来。”她淡淡说道,如今青崖县已经被占领了,再想查的什么却是无据可依了。 “姓名!”那戎装男子又问道。 “苏薰。” “老家也是青崖县的?” “嗯嗯。”阿熏点点头。旁边的师爷记录下她说的每一句话,仔细认真。 “你家是住在青崖县哪里,家中是干什么的?” “我家住在青崖县庆阳镇小郭村,家里以种地为生。” 虽然阿熏老老实实的回答,但就是这太过老实了,人就引起了那人的怀疑。一个小姑娘被抓到这种地方,怎么会一点都不紧张,反而谈吐如兰呢? 他看向阿熏,继续问道。“那你家中有什么人?” 第一百零二章 李公明问审(二) 阿熏微微思索了下,“早年战乱,我亲生父母便去了别的地方将我卖给了同村的一户人家做童养媳,一起被卖的,还有我妹妹。不过后来那村子呆不下去了,原想着出城再寻出路,只不过当时西顺攻城,我们便因此走散,直到现在也没有半点动静。” “说一说你家人的名字,不是有未婚夫吗,他叫什么。” 阿熏顿住了,叫什么,叫袁小儿?阿熏有些没底,万一查到他只是个孩子岂不起疑? 阿熏想了想,说道,“他叫袁宿。” “袁宿?”那戎装男子一惊,随后有很快恢复了平静,“哪个袁?哪个宿?” “还能有哪个袁,不是元帅的元,至于宿吗,就是夜宿的宿。” 那人眼睛微眯,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可知说谎是个什么罪名,到时候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阿熏笑了笑,“大人不必威胁我,我说的自然是实话,不信的话您大可以去查,去看看有没有袁宿此人。” 那人又看了一番,“你既然如此说,那且告诉我这件血衣是个怎么回事。”那人说着,还把那衣服丢在了阿熏脚下,阿熏一看,果真是她丢的那件。 “还有这只狐狸。”那人拿过来一个笼子,便看到那只小红狐狸正不安的在里面转来转去,那小模样真是让人心疼的厉害。 “我说了我在西顺围城时逃出,身上自然受了伤,奔波几日没得换洗,只等到了如今这地方,才有空闲和心思来琢磨一套穿的。” “呵,当真如此?” “当真如此。” “哼!”那人一个甩袖转身回了桌子前,一拍桌案。“胡说八道,给我打!” 旁边人当即拿了鞭子上来,阿熏却呵斥一声。 “住手!” “怎么,想说实话了?”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死到临头还不认罪,来人,给我打!” “大人都不让民女明白您为什么打我吗?”阿熏极其平静的问道,“都说死也要当个明白鬼,我这还一头雾水呢,就扬了鞭子来打我,民女别的不求,只求给个说法,是死是活,是刮是打,民女悉听尊便,再无半点不服。” “哼,”那人轻哼了声,“既然你想听,我便给你说说。你说你是在西顺围城时跑出了青崖县,还在那里受了伤,可是真的?” 阿熏点了点头。 “可距离西顺围城已经过去四五日了,这四五日你是在哪儿呆着了,虽说是受了伤,但看你这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动弹不得的伤势吧,正常人从那边走过来不过半日,你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 “大人还真是明察秋毫,是,青崖县和石菱城只隔着一座小山,平常时候只需要半天都不到的时间就能从青崖县那边过来,这边的商贩也常有走这种很近的路。但是走的人多了,这条路上便不消停了,什么山贼劫匪一呼百应,便都去那山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大热,我是被那群山匪抓到了他们的山寨里,但因着自小学习武艺,就从里面逃了出来,在山里晃荡了大半日,然后才找到路出来。” 第一百零三章 常家兄弟 “那那只红狐呢?,你又该作何解释。” 阿熏一笑,“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这是我的未婚夫去上山打猎时碰到的,还是活的便捉了来,说是给我养着玩儿的。。”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竟让那人说不出半句可疑的人来。那人想了想,挥了挥手,便下去了。 柳县官连忙追出去,“大人您以为这个……” “这人我要带走。”那人说道。 “带……带走?”柳县官儿一惊,“您要把她带到哪儿去?” “还能带到哪去,当然是带进山里了。”其实那人不过就是躲在山里的李公明,此刻下山不过就是这柳县官儿去找了他们,说是寻摸到了一个红莲教的人,怕他们应付不过来,便来求些支援。 李公明一听说是红莲教,立马兴奋不已。要知道这红莲教与南朝是友邦,可于北晋来说,那是一颗镶嵌在北晋地盘上的硕大的毒瘤。 于是李公明远亲自来了,可没想到竟会在阿熏嘴里问出了这么多。他当即便下了命令,将阿熏接回到自己的住所,便是那大山里。 “嘶——”常序疼的咬牙切齿,那待会一下子变手抖了,极其害怕。 “我说你到底会不会治啊。”常竹一屁股踹向那正在医治的大夫,那大夫本就身体弱小,在地上连滚了两个圈才停下来。 “我……我……我会治,”那大夫说话都有些叽叽巴巴的了,浑身都在颤抖。 “那你快说,我大哥到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大碍,”这大夫说道。“只不过是受了些外伤,又有些骨折,不伤及内府,所以并没有什么性命攸关的伤势,大可放心。” 听到这话常竹才微微松了口气,知道是自己鲁莽了,却仍旧顾着自己的面子呵斥那大夫,“那你倒是轻点儿啊,下那么重的手我大哥能受得了吗。” “是是是是是……”那大夫连忙说道,随后又继续去给那常序包扎了。 “竹儿,你鲁莽了。”明明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常序突然说了这话,听得常竹心里一惊,连忙说道,“是,是弟弟心急了。” 常序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此刻屋子里只有这三人,他摇了摇手,这大夫等一会儿再来上药。那大夫不明所以,却也退下了。。“李狗最近怎么样啊,”常序问道,“他娘还在山下住着,告诉弟兄们时不时的照顾一下,不能因此让别人以为咱们都是只会使唤人的,失了民心就不好了。” 常竹点点头,“大哥说的是,我这就下去办。”说罢,常竹转身便要走,常序却又把他叫住了。 “算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常序说道,“也好显得咱们有诚意一番。” “他一个乡野村民,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我去就好了,这件事我一定会给办好。” 常序在床上了点点头,“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只是这人心重要,马虎不得。” “那您也要把这伤处理一下才是。” 第一百零四章 常序嘱托 “那您也要把这伤处理一下才是。” 常序看了看自己,无奈的摇了摇头。“唉,那好吧,我就不去了,不过明天带着王三,你有什么考虑不周的地方,他可以帮你一二。” 常竹的眉头皱了,这王三本就是个不讨人喜的存在,他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子倔犟,平日里只听常序的。这人才真的是鬼机灵,懂得审时度势,懂得阴奉阳违。就他和李狗做的那些,此刻都成了随时点燃他的一把焚身火。 常竹向常序行了礼,便退下了。后来常竹回了自己的屋子,他唤了一声,李狗便出现在旁边由他指挥着。 “五哥有什么吩咐?” 常竹看了看他,“最近有人盯上我了,还有你老娘山下的那间屋子,想办法收拾干净,是‘收拾东西’,别把那东西给扔了。” 要不说那个,李狗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做了。傍晚时分,这李狗便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出了山寨。与此同时,前去探望哥哥的常竹却看到了哥哥常序在镜前收拾着自己的这衣服。 “哥哥这要去哪儿?” “出去溜达溜达,在床上睡了一天,都快闷死我了可。。” 常竹一笑,“哥哥还真是难得的样子。” 常序看了看他,叹息一声,“唉,终究是哥哥对不起你。当初若是供你读书的话,恐怕你如今早就是进士或者别的什么了。” 常竹一笑,给常序倒了茶水,“哥哥真是说笑了,早些年家里穷,只供得起一个,自然要先记着哥哥来。再说,就算是让我上学了,也不见得就能考取什么功名,说不定不如哥哥,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花得那么些个银子。” 常序没有说话,任由常竹给他穿上了外衣,“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让你接触这山寨里的杀戮,便是希望你能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一身干净,以后我们不行了,你还可以自己来谋取一份家业。眼下虽然乱世,重用武将,但战争一旦平息,就要到了削武兴文的时候了,届时你要是有一些名声,自然会被人重用。” 常竹微微低下了头,“哥哥为常竹想得颇多,常竹懂得。” 他看了眼天,叹气一声,“想当年我看中了秀才,全村都在为我庆祝高兴,可随着之后的一次次失败,我便变得百无用处。后来去当兵,为家里是一部分,我自己也想出人头地。”他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当年在军中几载,我看透了人情世故,可唯一让我震撼的,便是那一声号令,所有人都群起而攻之的勇气。战士从不后退,退的只是那些个无用的将领,懦弱至极,却靠着手段掌控着几百人、几千人、几万人甚至是几十万人的性命,这世道不公啊。不过当年的那些事远了,我也已经不再穿着那身军袍,但不变的是骨子里的血,我是,这些个从战场上下来的人是,甚至是你,可也要记得自己的初衷。” 第一百零五章 王三同行 他看向常竹,“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 常竹低着头,闷声不语。 当天晚上,他一回到房间,就看到了李狗蹲在门口,仔细着左右。 常竹当即变了脸色,“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一声厉吼吓了李狗一跳,他微愣了一下,“您不是让我把我家里的那伙人转移了吗,我办完事了就来找你。” 常竹这才反应过来,皱着眉头左右踱步。 李狗似乎也明白了事情有些不对,连忙上前压低了声音,“怎么了五哥。” “大哥好像知道了咱们的事,和我说了一大堆话,还说明天让我和王三去你家看你娘。” “那没事。”李狗松了一口气,“我娘虽然不在了,,但是我找个老太太装一下就好了,至于那几个孩子,你放心,这辈子大哥都不会知道的。” 常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看他那笃定的眼神,心里不安的情绪微微有些安定了。 “五哥你就放心吧,以后您要是不干了,就让我自己来,您什么都不用干,钱我照分。” 常竹看他一眼,“你回去吧,有事叫你。” 李狗应了一声,便回去了。这一夜,常竹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去,明明没什么可以用来忧心的事,却总是心里不舒服,一整晚都睁着眼睛,第二天时只见他眼下有着淡淡的青色。 这天一早,他便去看了常序,却没想到刚到门口就遇见了刚从里面出来的王三。 “呦,五哥也来看大哥啊。” 常竹点了点头,“我进去看看。” “大哥不在。”王三说道,“底下兄弟说大哥去山里溜达了。” 常竹微愣,“那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常竹说完,便要离开,却没想到王三突然挡在了他面前。 常竹眉头微皱,“你这是干什么。” 王三讨好的笑笑,“五哥莫不是忘了今日去看李狗老娘的事?” 常竹这才想起来。 王三继续说道,“我是都已经准备好了,刚才在大哥这里拿了一些补品,以往底下商户孝敬的,大哥说他吃不惯那些东西,让我都拿去给李狗他娘。” 常竹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若有所思,许久才点了点头。 随后,他也没收拾,就这样和王三一起出去了。小路不好走,但对于他们这些长年混迹于山林的人来说,这些微不足道。 常竹走在前头,王三背着两个大包袱走在后面。 看到前面走的稳健的常竹,王三突然笑了笑。“我记得五哥刚来这山寨的时候什么都不适应,柔柔弱弱的,真的应了那书生两字。当时我还在和大哥说,你这副连鸡都不敢杀的模样,怎么能在咱们山寨呆下去,毕竟咱们这可是杀人的勾当。” “那大哥是怎么说的。”常竹在头也不回的前面问道。 “大哥说你不用杀鸡,更不用杀人,你来就是要一身干净的来,离开也要一身干净的离开。他说你以后是要成大事业的人,只要你接在此处,也只是权宜之计。” 第一百零六章 探望李狗家 前面的常竹没说话,只是一味的闷声走着。 王三在后面,神情意味不明。“五哥真的是大变样了,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文弱书生了,这么不好走的路也能走得这么快。” “走的不快,多练练就好了,好歹也是在这山寨里呆了这么多年的人,早就该鄙弃那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样子。” 王三又问了一句,“五哥记得李狗家的路吗?走得这样快,不怕找错了路?” 前面的常竹一顿,“李狗曾带我去过他家,我自然记得路。” “五哥的记性还真是好,你不知道这山路盘根错节,乱得很,所谓路,也不过是被人走出来的小道,指不定哪一天哪儿就多出了一条路,又指不定哪一天的那条路又没有了,掩盖了层层绿叶之下,又或是被旁边的灌木杈子给遮住了。”王三笑了笑,又说道,“不过说起来五哥您和李狗还真是好啊,我们跟他兄弟这么多年了,他还没请过我们去他家。” 王三说了这么多,可那常竹仿佛听不到一般,自顾自的走在前面,而且速度不断加快,到后来王三跟着都有些吃力。 李狗家不是很远,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隐藏在山里,四周皆是茂密的树林,让这破旧的房子看上去多了些闲云野鹤的味道。 敲门之前常竹停了下,吐了口浊气,像是宽慰自己。 “这一路上走得不是挺快的嘛,怎么到了他家门口就不动弹了?” 常竹隐隐的听着这话不对劲,可他这一路上都在说这些个莫名其妙的话,所以常竹也只是不自在了一下,然后拍了门。不多时,里面便有人出来了。 “谁啊。”开门的是一个老婆子,看到她时,常竹心里微微放心了般。“我们是李狗的朋友,来看看您。” 那老妇人明显的一惊,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顿时手足无措,连说话都有些颤抖了。 “你……你们来找李狗?” 常竹直觉得事情可能不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然而却撞上了后面的王三。 “五哥都已经到这里了,你还走什么。” 常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只得踏步走了进去。 “李狗在我们那儿挺好的,您就放心吧。” “啊……啊,是……是挺好的。”那老妇人脸色都白了,不知所措。常竹心里更是慌了,甚至愣在这里都不知该说什么。 王三在后面轻笑了笑,“大娘,我们拿着东西也挺累的,不如让我们进屋去坐坐?” “我……这……我……”那老妇人如今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手足无措的看看这两人,又看看那边的屋子。 “大娘怕是吓着了,”王三凑近常竹说道。“不如我们就进去罢了。” 常竹一时没反应过来,可这会儿也容不得他反应,王三从后面一推,他便不由自主的走向了那间小小的屋子。 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可常竹走得极其艰难。当真正要出手开门时,常竹已经走出了一身的汗。 第一百零七章 事迹败漏 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可常竹走得极其艰难,当真正要出手开门时,他已经走出了一身的汗。 “五哥,开门吧。”王三像幽灵一般在身后,就是不让他退后半分。 常竹稳了稳心神,咬了咬牙,一巴掌推开的那算简陋的小门。“吱呀”一声,小门打开了,常竹也看到了里面的人。 据说已经出去了的大哥常序正坐在首位,面色威严,像是蕴了怒火。他的右脚边是被五花大绑的李狗,浑身发颤的跪在那里。常旭左右又各占了一个人,手里头都拿着锋利的家伙事儿,满脸怒气的站在那里。 这一幕常竹在梦里梦到过很多次,梦到他事迹败露,梦到他大哥要杀他,扬言要为那些个孩子报仇。梦里的他极度惶恐,极度不安,可当这件事来到了现实时,常竹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包袱一般,浑身轻松。 他静静的看着王三走到常序身边,冷眼看着他。 这一刻,常竹不卑不亢的掀起衣摆,直直跪下。 阿熏被送到了囚车之上,知道李公明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阿熏面对自己的境地,也没有太多意外。毕竟有着红莲教的嫌疑,作为一个北晋官员,自然要严加防范,秉着杀错一千不放一个的原则,就这样把阿薰带到了山里。 起先还在坐囚车,虽然卖相不好看,但毕竟也是辆车。可是走到了山脚下,这车便不能进去了,一行人改为步行。李公明在最前面,阿熏在最中间。 走了将近有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几个小小的帐篷,一队人马在四周巡视,看上去漫不经心,实则眼中都流露着凌厉谨慎的光。 到底是征战过多年的老将军,知道狡兔三窟的原理,并没有把他所有的军队都放在一处。 容不得阿熏多看,他便被带到了一个帐篷里,浑身捆上绳索,门外还有两个把守着的人,可谓是严厉至极。阿熏想到过着每一天,却没想到将自己关起来的因由,却是因为自己被认成了红莲教人。如今自己不能脱身,袁小儿那边只能指望着素生了。 而此刻的那间客栈内,却是一片冷清。那掌柜的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报官,竟惹来了这么大的祸灾。他也是愚笨得很,仔细想想就知道,北晋人视红莲教人为毒蛇猛兽,又怎么会住在这样一个住过红莲教人的客栈里。 于是,这间客栈一时间流言四起,什么红莲教人在里面杀了人,挖出心脏,祭奉天地。更有甚者说这间客栈就是红莲教人的秘密基地,这老板就其实就是红莲教的一个同伙,只不过是因为要挖他的心脏,他才反水去官府告发他们的。 一时间流言四起,这客栈掌柜的也被官府叫过去问话几次,做了几天的牢,什么都没查出来,是又遭了不少的罪。 这话一度成为了街头茶馆,人们津津乐道的饭后谈资。 “啪!”说书人一拍案木,全场寂静。 第一百零八章 说书人 “啪!”说书人一拍案木,全场寂静。“自此,袁氏夫妇掩入山林,不问世事,躲开了这乱世纷争,也成为了这世间的一场佳话。” 底下人一片唏嘘,而外面的袁宿四人也下了马,进到这一个不大不小的茶馆里歇脚。 “哎,说书的,那他们那个侄子呢,后来怎么样了。”有人喊了一句,他旁边人也也跟着说道,“我猜那小子应该成了一个大英雄,像他叔父一样,然后救国安邦。” “哈哈哈,”上头的说书人笑了两声,“的确是,他那个侄子可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英雄少年,还和那位性情大变的公主扯上了不解的渊源,不过这就是后一段的故事了。” “讲讲吧,讲讲吧。” “就是啊,我给银子不成吗。” “给银子,你把后面的给讲完行不行。” “………” 说书人嘴角就没落下过,此刻作了揖,行了礼,“诸位莫怪,后半部分讲是讲,不过不是今日讲,接下来我要讲的,便是咱们石菱城的一件大笑话。” “切——” “还以为是什么呢,,结果是这个。” “听过八百遍了。” “整个石菱城都知道的事,还用你来讲?” “……” 说书人已经开讲了,可这茶馆的氛围也淡下来了,陆陆续续的有人离开,极不高兴的走了。 小姑娘轻笑一声,“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说书人,不顾着底下的听客,却是自己想讲什么就讲什么,生意按他这么做下去,迟早得有一天让他饿死。” 旁边的小二上了茶和点心,袁宿默不作声的拿起来吃了。这几日袁宿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爱说话,不爱打闹,板着一张极其冰冷的脸,仿佛外面什么都与他无关。但只要遇到可能是阿熏的踪迹,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过去。找了几日,这石菱城几乎都被翻遍了,可依旧一无所获。 上头的说书人开始了。 “话说那日,祥来客栈来了一位客人,这人乃是个女子,却穿着一身黑色男装,面色苍白憔悴,长发微带凌乱,脚步却异常坚稳。她孤身一人,到了这祥来客栈。” 小姑娘很是心疼的看着袁宿,心里不爽。 “掌柜的,给我来一间客房。”说书人学着那人说话,倒也引得在场人笑得几声。 “那掌柜的便给她开了屋子,二楼左转第一间,山墙还挂着窗子,嗯,位置相当不错。可就在这掌柜的带那人上楼之时,那人问了一句,‘掌柜的,近日里生意怎么样了。’”说书人一拍案木,“这本就是一句极其平常的客套话,可谁成想这掌柜的嘴就像开了闸一样,滔滔不绝,一顿诉苦啊,说什么原来生意好,有来往商人照应着,后来青崖县一丢,这生意就基本没了。就在这时,这一句话让那人听进了耳朵,就是那‘青崖县丢了’。” 底下人聚精会神,袁宿也不知何时转过头来听着,眉头微皱,像是听出了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 阿熏逃走 “袁哥哥喜欢听这个?”小姑娘仰着头问道,袁宿也不答她,只是仔细听着上头那说书人的动静。 “众所周知啊,这青崖县失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可这女子竟然不知道,这是一谜。当晚,这女子要了一份晚饭,清粥小点拌凉菜,寡淡得很。可也就是她上去又下来的这功夫,人已经打扮得利利索索,束了头发,扮作男相,而且,她还丢了一个包袱,这是二谜。”说书人歇了一口气,“从刚才这掌柜的一顿诉苦就听得出,这人不是个沉住气的,于是等着这女子一上楼,他就去翻出了那个包袱,打开一看,却是一惊。”说书人案木一拍,“这是一件女子的衣裳,还是一件血衣!” 袁宿手中被子重重一放,随后起身出去,小姑娘几人连忙跟上,可刚出门就看到袁宿已经纵着马走了。小姑娘怒极,连忙上马去追,四人便在这人烟稀少的街上打马而去。 这突来的变故打断了茶馆里的说书人,然而,就在众人一头雾水之时,那说书人露出淡淡一笑。 “好,接下来,我来讲一段袁小将军袁瑜大战阴阳王,南朝旧主郁风铃追夫三千里!” —————————————————— 阿熏在这所谓的“大牢”里呆了几日了,毕竟以前呆过真正的大牢,此刻呆在这一个小小的帐篷也没多大的不适。虽然每天只有一顿饭,而且少不了没完没了的审问,时不时的身上就挨点儿鞭子,但所幸这李公明不是什么昏头的将军,虽然知道红莲教关系甚大,可还是没有动太大的刑罚。 就这样呆了几天,呆到了阿熏开始寻法子逃出去的时候。 每次她吃饭的时候都会有人在旁边盯着她,看见她摔了什么碗之类的便立刻收走,就是提防着她偷藏什么碎片割断绳子逃走。可阿熏用力一扯,那缠了几圈的绳子就被轻易扯断,真是没有半点束缚住她的意思。 她看准了时机,无声无息的从后面帐篷处撕开了一个口子。前几天她谎称将那汤撒在了衣服上,让他们给她寻了一件男士的盔甲,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悄无声息的从后面出去,一身男装掩了帽盔,竟完全看不出是那个被抓起来的疑似红连教人。 也是自小在军营里长大,此刻走在军营之中,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不那么畏手畏脚,倒显得自在多了。她淡定的离开,李公明的兵士在她身边走过,竟丝毫没有察觉。到已经离开那片低洼之地时,阿薰回头一笑,李公明算是待她不薄的了,临走之时愿意按照礼数给他留了一份礼物,算是小辈见长辈了,只是但愿他不要气坏了身子。 阿熏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无人发觉。直到李公明回到他自己的帐篷,看到他所看的兵书上被人乱画了一片,当即发怒,唤来了守门的兵士。 李公明虽不是文科出身,却也是极爱书之人,眼下他怒气冲冲的看着那两人,眼中火光四射。 第一百一十章 兵书上的画 李公明虽不是文科出身,却也是极爱书之人,眼下他怒气冲冲的看着那两人,眼中火光四射。 “可有人进了我的帐篷!” 两个兵士吓得不敢说话,浑身哆嗦。“没……没有啊,我们……我们两个一直在门口守着,没有人进来呀。” “蠢货!废物!”李公明气得大骂几声,还一脚踹翻了矮桌,“就你们如此松懈,玩忽职守,等到敌人都打到你眼皮子底下了都不知道,迟早是给人家送命的货!” 两个兵士低着头,一声不吭。 “都给我滚!”李公明此刻是越看这两人越烦,“下去每人领二十军棍!” 二十军棍不少,若是身子板儿弱一点儿的男子都会被打晕过去,纵使是他们这些身强体健的青年兵士,也着实有些吃不消。但军令不可违,那两人也只得灰溜溜的下去领罚了。 李公明又在屋里发了一通脾气,然后叫来自己的副将长英,让他严加防范,巡视兵士增加一倍,兵士更替的次数也随即增多。待吩咐好这一切之后,李公明才微微有些放心。 底下人收拾着那些个被他弄乱的东西,他心疼的拿起那本书。早些年他刚入行伍之时,只是个愣头兵,本以为靠着一副好身板和不怕死的勇气就能出人头地,那几年他像拼了命一样,奋勇争先,怀着一腔热血报国杀敌。可逐渐他就觉得不对了,自己受的伤最多,却迟迟不能提升官职,一些需要出人行动的活永远轮不到他的头上,他只消做一些无关痛痒,不需费脑子的东西。于是乎他渐渐懂得了,懂得了如何不战而屈人之兵,懂得了以退为进,周身自保,就像如今一样,世人皆知他连丢两城,骂声连连,可皇上裁决的旨意一日未下,他便有一日的机会。养精蓄锐,休养生息,待到那一日,必定杀回云机,一雪前耻。 思虑甚多,最后伏不过一声叹息。 “将军,”长英跟着他两年了,自然懂得他的心思。“我老家那里不会造纸,也缺少造纸的木材,所需的都要从外面进,于是那里人便把宣纸当成了宝贵的东西。但是纸终会用完的,所以他们便做了一个方子,来让纸上的墨水消失,以便二次使用。” 李公明一听,顿时一喜,“当真有此等妙方?” 长英点点头,“这法子的确是管用,不过会损伤纸的质地,最多只能用两次,而且用过之后这纸便会变得特别薄,极易撕毁。” “不妨事不妨事,”李公明笑着说道,“我仔细些就是了,你来动手做。” 长英领了命,便接过了那本书。 李公明说到底是个登徒子粗人,可长英却是正儿八经的文状元,然后弃笔从戎,从一介兵卒做起。 此刻他看到了这书,说是被乱画了,可也就是画了这一页,看不出画的是什么,倒是引起了长英的兴趣。他左看右看,将那兵书翻过来倒过去,最后紧皱眉头的他终于看出来了。 “将军,这是一句话!” 第一百一十一章 袁宿寻人 “将军,这是一句话!”长英很是兴奋的说道,他连忙拿给李公明看,“这的确是字,只不过写得委实太过潦草,而且不按行不按列,横七竖八,七扭八歪,字也是有大有小,有的一个字被拆成了两个,有的两个字又写到了一处。” 李公明接过那书,仔细来看。 “汝处之低洼,秋雨将至,可堪没水。尚行之,勿念。” 待吭吭嗤嗤的念出了这一段话之后,李公明脸都黑了,较之刚刚真是有过之而无不足。整个手都在颤抖,咬得牙齿咯咯的响,最后又一下子将那书丢在了地上。 “去给我看那个苏薰!”李公明怎会不清楚这字是谁给他留的,也是这一刻,他才知晓阿熏早就已经离开的事,顿时怒火中烧,一气之下又惩处了几个兵士,一时间,这处营地人人自危。 阿熏极有可能是红莲教的人,这事可大可小,也可就此压下,但李公明不屑于如此,也绝不会如此。于是他派出了几队人马去找,然而山林深深,又不敢太过张扬,以至于到最后天都黑了,依旧是一无所获。 可那天注定是不会安宁的,就在李公明沉着一张脸听着下面人的汇报时,突然有人来传说是袁宿求见。 袁宿?!李公明一惊,这实在是让他没想到的,他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突然间回来。李公明下意识想到的便是袁宿后悔了,想跟着他一起从武杀敌。想到此处,李公明竟有一些欣喜,就连阿熏逃跑的事也没那么重要了。 长英使了个眼色,那汇报搜查阿熏结果的人便不动声色的退下了。 袁宿掀了帘子进来,李公明刚想问一句贤侄怎么到这里来了,结果袁宿却是不善和气的模样。 “叔父,”袁宿行了礼,“请叔父恕小侄冒昧。” 李公明听出了其中严肃至极的意味,当即也认真了起来。“但说无妨。” “小侄一路走来,见叔父营地建在低洼之地,虽树叶茂密,遮挡甚严,但秋季雨多,在这里的确有被淹的可能。” 李公明顿时想起了阿熏留给他的那句话:““汝处之低洼,秋雨将至,可堪没水。” “贤侄所言极是,”李公明说道,“我也曾经想到了这些,不过秋季而已,并非夏季雨多,应当到不了被淹的程度。” 袁宿不好多说,只得行了礼,“小侄只是为叔父提个建议,毕竟许多事还需要叔父操劳。” “哈哈哈,”李公明大笑起来,“说什么话呢,你的事我自然放在心上,你只管说就是。” 袁宿说道,“小侄知道叔父为了隐藏在这一片树荫之下,这地方也的确是一个极不易被人发现之处,只是叔父可能不甚了解石菱的气候,隔着一座山,这石菱的天气便和那边的云机、青崖有了千差万别。石菱多雨晚雨,尤其是在这深秋之际,这山不大,此处又是低洼之地,很容易被淹,希望叔父能做一番考虑,以免天降横祸。” 第一百一十二章 论阿熏 李公明脸色一白,怎的也没想到自己一天之内竟被两个年轻人揭了短处。怎么着,他又没来过石菱,不知道气候怎么了。 他扭过头去,脸色微僵。 “这个……我已经知晓了,目前正在寻觅新的藏身之处。” 袁宿拱手行礼,“那是小侄多虑了,叔父还真是足智多谋,见多识广。” 拍了马屁,李公明很是得意的顺了顺胡子。虽然脸还是板着的,但语气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少来这些恭维我的话,有事快说!” “说来还真是惭愧了,不知叔父最近可有遇到一个叫苏熏的小姑娘?” 苏薰?!这人李公明如何不识得,今天刚从他这儿悄无声息的逃走的。此刻他紧了一双眸子,目光灼灼的看向袁宿。 “你知道那人?” 袁宿很是淡定的点了点头。“是,是……是我未过门的妻。” 李公明微微想了想,好像那苏薰也曾说过她被卖给了一个叫做袁宿的人,之前他以为是个重名的,但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啊。 李公明眼珠儿一转,顿时计上心来。“我说贤侄啊,之前怎么没听你说有这么个未婚妻啊,几时敲定的婚事,可曾下过定礼文书?” “文书有,定礼是缺了,想着成亲的时候再一块补齐。” 李公明看了看他,“文书都下了?看样子你父母很是喜欢这亲事。” “那是自然,这亲事便是母亲大人为我定下的。” 李公明嘴角一裂,小样,还不是被我框进去了,这说的和那苏薰说的驴唇不对马嘴,一个说被卖了,一个又说是母亲定下的婚事,哪里是未婚夫妇的样子。 李公明坐回到首位。“我说贤侄啊,如今你爹娘兄长皆已故逝,身边缺了个束缚管教你的人,纵是行为胡闹了些也可以理解。只不过,有些事可以胡闹,有些却不可以。” 袁宿自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却也不懂声色,“小侄愚钝,请叔父指教。” “你可知那苏薰是何人?”李公明喝了一小口的茶,悠哉悠哉的说道。 “她?她还能是什么人,一介女子而已。。” 李公明脸色不好,“哼,到底是被骗了,她哪里是普通的女子,长着那一副皮囊,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题外话:阿熏在此叉腰不服,哼,我娘亲可是曾经北晋第一美人,鸳鸯楼的顶台柱子,我爹被誉为白面将军,我爷爷是京都出了名儿的四公子之一,我奶奶是北晋天朝长公主,就这基因,我还能长什么样?━┻︵╰(‵□′)╯︵┻━┻) 袁宿脑子里不经意间闪出那人的小模样,嘴角一弯。 “你别怪我只是凭着一张脸来断人。”李公明放下了茶杯,说道,“那小丫头我审了,软硬不吃,嘴巴可紧得很着呢,就这样的女子,可是普通人?不是我说,任何一个普通丫头被抓起来,什么都不用问就吓得哭唧唧的了。” 袁宿无奈的叹气一声,“其实……其实侄儿喜欢的便是她这种临危不惧的胆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又回山寨 袁宿无奈的叹气一声,“其实……其实侄儿喜欢的便是她这种临危不惧的胆子。” 李公明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那小丫头迷惑你两下你就听之任之了。” 袁宿算是明白了,这李公明是觉得自己亏了面子,此刻装着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给他讲大道理呢。不过既然知道阿熏在这儿,自然也就不急了,他爱装就装吧。 “别的不说,单就你俩说这婚事一事,就说得很不体统。” 袁宿大抵知道自己怎么被听出来是说谎的了。 “你们俩到底是如何认识的,给我从实招来。” 袁宿故作一副紧张之态,“是——那苏薰的确不是我母亲为我订的亲事,可我心慕她已久,已然是离不得了。” “胡闹!”李公明一惊,“你个大男人怎可为了一介女流就妄自菲薄,说出这种不提气的话。” 袁宿当即跪下,“请叔父恕罪。我是真心待她,自打在小郭村见过她一面,便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并决心终身不娶,唯她而已。可我却渐渐发现这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为她败光了我的银子,掏出了我的真心,可最后她竟然一走了之,弃我而去,我追而不得,竟发现她跟了别的男人。”说到此处,袁宿竟有些眼中含泪。 李公明一拍桌子,“竟有此事?真是岂有此理!”他怒极,“那小丫头看上去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却不成想心肠却是这样黑,她还跟我说她是城中遇难,她和你们跑散了,我差点儿信了她的话!” 李公明走到袁宿面前,“侄儿放心,就这般女子,定不会轻饶她!” 此时,正打算进入那山寨的阿熏打了个喷嚏,险些暴露了自己。 救出卫九他们,相信他们也会很快到这地方,此刻重要的便是找到袁小儿,救出他。可就在阿熏进了那山寨之后,竟发现这山寨没有半点儿奇怪之处,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 难不成她临走时的那番话没能让这山寨头头起疑?还真是个榆木脑袋,就算不信,自己查查也好吧。 可再一次深入查看,却也发现了不同于以往之处,比如李狗不见了,他的那个屋子被堆放了杂物,常竹也不见了,他的屋子被锁了起来。阿熏偷偷的过去看,竟发现里面干净至极,与那李狗的简直天差地别。 阿熏又探查了一遍,这地方没有袁小儿的踪迹,就连原来那个困着婆娘的屋子也做他用了,着实奇怪。 阿熏脚步轻点,竟直接进了一间屋子。她知道这是常序的屋子,而屋里那人见是她一下子站起来,手上拿着的书放下,速度极快的抄起了旁边的刀。 这架势,一看就是从沙场上混过的。 “不必如此紧张。”阿熏做了旁边的凳子,“我若是想对你出手,就是现在把你的人都叫来也没用。” 似乎是看她没有恶意,常序的手垂下,多了几分颓然。 “怎么样,查到了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袁小儿被卖了 “怎么样,查到了吗?”阿熏问道。 那常序仍是板着脸,看那样子并没有想要告诉她的意思。 苏薰自然懂得他的意思。“你不和我说也行,毕竟我也没那个闲工夫去管你这小山寨的家事,不过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被你弟弟抓过去的孩子。” 常序脸色一变,似是怒意,却又平白的带着几分底气不足,阿熏一眼便看出了门道。 轻笑两声,“我自然是先你一步查到了你弟弟常竹,可我也是给你留足了面子,我将我那侄子的命都搭上了,你居然还在这里给我装?”阿熏脸色微变,登时寒气外露。 常序到底没有常竹的狡猾,犹豫半天,哀叹一声。“常竹并没有那么多的坏心思,他也是受人挑唆,走上了歪路。” “我没那么多的时间听你说你弟弟的无辜可怜,我只想要我的侄子,至于你弟弟如何处置,那不是我的事,我也懒得管。” 常序咬了咬牙,像是这话有多么难以说出口,“我们……我们并没有发现你侄子。” 阿熏眼神微眯。 “是。”常序点点头,“我们到的时候一个孩子都没看见,常竹是全都说了,只不过他并不知道那些孩子在哪儿。李狗开始时还嘴硬不说,打了后才招了,我们这才知道前一天他将那些孩子都卖给山下的人牙子了。” “你说什么!”阿熏拍案而起,怒火中烧,“卖给哪个人牙子了,那个李狗呢?” “该说的他都说了,他也只知道是山下一个梅婆子,平日里就干些买卖姑娘或者孩子的事儿。” “废物!”阿熏大骂一声,“知道那个梅婆子在哪儿吗!” “石菱梅家坞。” 话音刚落,阿熏转身便快速出门去了,她纵身一跃,径直运用轻功而去。此刻常序只觉得这人真的是给他留了面子的。 可阿熏此刻真的是懊悔至极,知道李狗只是为了钱,可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快的出了手,大概是常序打草惊蛇,让那李狗忙了。可不管怎么说,她不该错信了常序,看他管束自己手底下的兄弟,还以为这人仍保持着军队中的硬气,刚正不阿的正直怎么也不会少,可谁知这人竟对自己的弟弟溺爱到了这般地步。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人一定是想着常竹能自己认错,而去和他说了一些提点他的话,而恰恰就是这些,让李狗狗急跳墙,直接找了人牙子。 怪不得没找到素生呢,怕是已经去梅婆子那里去了。 眼看着李公明已经在这里骂了阿熏半天了,袁宿终于忍不住了,躬身行礼,“叔父息怒,日后小侄一定对她多多管束,还请叔父让我俩见上一面。” 听到此处,正骂得起劲儿的李公明突然安静下来,眼神躲闪,逃不开的心虚。 袁宿心里一惊,“莫不是她受了伤?” “没有没有。”李公明连忙说道,随即又皱了眉头,“不过是在我这里不安分,今天午时逃走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攻打常序 “逃走了?”袁宿大吃一惊,可随即又反应过来,一声苦笑,可真是她。 李公明被他这反应惊到了,探究似的看向他。袁宿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我已找了她多日了,只苦于没有任何线索,一切都靠着直觉去猜,如今……已经让我很满足了。” 李公明叹了一口气,“说来那个小丫头的确是不错,胆子大,有脑子,你娘有眼光。放心吧,我已经派了人出去找,就在这里等着消息就好。” 袁宿其实很想出去,但李公明已经如此说了,他也不好再强求什么,只得坐下来,喝着苦涩的俗茶。 等了大约两个时辰,已经到了黄昏时侯,前去找人的队伍终于回来了,领头的进营帐汇报,袁宿一下子站了起来。 “可有消息了?”袁宿很急的问道。 “我们在路上查到了那人的踪迹,然后一路过去,竟发现了一个山寨。” 山里有山贼,是袁宿早就想到的事,不过他并不以为那些乌合之众能制服得了阿熏,可如今这踪迹却将两者结合到了一起,莫名的让人多想了几分。 李公明的脸色不知何时寒了起来。“这山里的匪徒老夫也是听说过的,大部分是曾经云机城的守城兵士,大战在即做了逃兵,然后又在这山里干起了打家劫舍的买卖。” “叔父!”袁宿起身行礼,“阿熏并非本地人士,她也是不久前才过来的,怎么会和那些个山贼扯上关系。” 李公明微微思索,“那伙子山贼也是近些日子才兴起的。” “阿熏她之前从未离开过我身边不说,单就今天的线索,不应该是阿熏被那伙子山贼捉去了吗。” 李公明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认同了袁宿的话。看着他脸色微微好了一些,袁宿上前请命,“叔父,小侄愿意带兵前往,攻破那一众山贼匪徒。” 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袁宿领兵,攻打山贼。李公明本以为这对于袁宿来说并非难事,山贼而已,不足为惧,可这场仗袁宿却偏偏打了两天,待众人回来时,李公明本想来询问一番,借此巩固下自己的威严。可谁成想到袁宿竟然没回来,一问才知道袁宿到了那山寨不久就跟着两个人走了,只是告诉领兵的如何进攻。 李公明听了多少有些微怒,不过人家帮了你,纵然自己觉得面子过不去,也不该追究什么,可他就是转不过这个弯来,最后自己在屋里生了会儿闷气才罢。 月上梢头,袁宿已经在石菱城内找了两个时辰了,可打听了一个又一个人,谁都不知道那个梅家坞的地方,梅婆子也不知道,大约是做这种生意的人都不会用自己的真名,以防人家报复。当然,能做这种生意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不是背后有撑腰的,就是自己是这地方的地头蛇,难斗得很。 袁宿真是越想越糟糕,不由得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水桶,惹得那边人骂声不绝。 第一百一十六章 昔日的袁家儿郎 当时意外发现卫九和薛那时,一时间以为是那山贼的奸细,可后来一加盘问,才知道这是阿熏的人,然后这才知道袁小儿的事。顾不得什么山贼了,他只身一人偷偷进入了那山寨,擒拿了一干人等审问,这才知道那梅婆子的事。 慌忙间回了石菱城,袁宿不知觉得已然失了分寸,看似脸色沉稳,实则心里已慌成了一团乱麻,这感觉像极了两年前的那一个夜晚,风雨交加,刀光剑影,到处是厮杀声,无数的恐慌袭来,深深的淹没了他。 尤记得母亲毅然决然的抄起墙上的长剑,兄长纵身上马的身形,铺天盖地的嘶喊并没有让他们退后半分,儿郎们拼着最后的武器和生命。他生于战场,养在战场,看尽了战场的无情,不惧刀光,不畏剑影。可偏偏这一次,他觉得心慌。 他被留在了最后,护着袁家军最后的亲人,一步步后退,一步步远离战场。 袁宿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眼前一片眩晕,模糊中好像看到了一个很是熟悉的身影,回回出现在梦中,他一直盼望着见到的人啊。 “子初,今日可是又和那群混小子去摔跤了?瞧瞧你这一身花衣裳,存心给我找活儿做是不是,我看就得让你哥好好教训教训你。“ “子初,虽说学武艺是好事,可以后上战场打仗可不是只靠这一身武艺的,看看你父亲,再看看你兄长。“ “不是我说你,又挨罚了不是?你啊,就是不长记性,从前在学堂就是,如今来了军营,还是这样。“ “子初,明日你就要上战场了,仔细跟在你兄长后头,你还小,打仗的日子在后头呢,可千万要注意自己。唉,说也是白说,你的心思早就在今日了,要真的躲在你兄长后头,也枉为袁家儿郎了。不过怎么说,都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唉,早知道会受这么大的伤,怎么着也不能让你上去,你才多大啊,就自己带兵去阻截敌军,这要是你哥哥晚到一会儿该怎么办……你知道?是,你什么都知道,知道怎么让家里人担心,替你害怕。“ “子初,别怕,我还在,什么都不要想,清点人数,准备后退!“ “子初,你带着人先走那条路,我去南横找我父亲,瑜儿就先交给你,我带着他不方便。他……他要是哭闹,就说我去找他外祖父了。“ “带着人走,这地形我熟悉的很,不必管我。“ “照顾好瑜儿,走!“ …… 袁宿用上力气,一把抓住了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像是告诉他这并非梦境一般。袁宿嘴角努力挂上一抹笑,却在不经意间落下泪来,“嫂嫂,我把瑜儿弄丢了。“ “子初……“ “对不起嫂嫂,对不起……“ 袁宿紧紧抓住了手里的温度,像是怕丢一般,仅仅攥住,两手一起,像个孩子一样。最后,手心的温度随着意识一同消失了,他像是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感觉,无尽黑暗,带着周身刺骨的寒冷。 第一百一十七章 袁瑜下落 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那人,从黑夜等到了白天,又从黎明等到了黄昏,可那人依旧没有动静。 一遍遍唤他,一遍遍诵经祈祷,可如今全都无用。不知多少次摸了泪水了。手里的帕子皱皱巴巴的,同那人一般,毫无生机。阿熏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大夫不是说并非身体上的毛病吗,会醒过来的。“ 小姑娘赶紧擦了眼泪,回过头来问阿熏:“袁瑜找到了吗?“ 阿熏点点头,“放心吧,已经找到了。“ “真的?!“小姑娘激动得一下子站起来,找了好几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的袁小儿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梅家坞、梅婆子,什么都找不到,小姑娘初听到这些事时,甚至都以为是那伙子山贼在骗他们了。不仅仅是她,阿熏也曾经怀疑过,可是后来她才知道,这些买卖人口的活计都是在地下暗庄里进行的,做生意的两方都不会露出真实姓名。这梅婆子便是一个混了许久的地头蛇,她明面上的生意只是个媒婆,却在暗地里与附近的几家妓馆有着不一般的联系,于是阿薰顺藤摸瓜,这才查出了这梅家坞的真实地方。当即他便去了那里,暗中探查到一个装了好多小孩子的地方,听说这些孩子都是要被卖给各个村子里的,阿轩便在其中看到了袁小儿的身影。他还好,一身衣裳有些脏兮兮的了,人也略瘦了一些,但精神不错,看样子也没受什么伤。 只可惜阿熏没办法把他带出来,大约有二十个孩子在那间屋子里,二十个孩子都被绑在一处,束缚住手脚的铁链一环套一环,看上去都沉重的很。 这铁链是寻常农家栓牲口用的,价钱不贵,却实用的很。没办法,阿熏只得在确认了袁小儿的安全之后,无功而返。 小姑娘皱了眉头,内心不安。“袁瑜在那里,总归是危险的,谁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被卖,又会被卖到什么样的人家去,万一那边又是很难救的话………” “无妨,”阿熏说道,“我可以在送孩子的过程中去劫,再不行就明着将他买下来,我还不信那媒婆子到家门口的钱都不挣。” “阿熏……”小姑娘偷偷拽住了阿熏的袖子。“你一定要把袁瑜救出来,这些日子看到了那些活生生的人在一个个变成一具具死气沉沉的尸体,我真的是看够了,我不想我认识的人变成那样,纵使是谁都不行。” “没有人会变成那样,我们都会好好的。” “袁瑜……”床上的袁宿突然间呢喃了一句,溢在嘴边,确认这屋子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袁宿,你醒了?!”小姑娘连忙过去,然而袁宿依旧那般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小姑娘一下子就哭了,不甘心的用手打着他的胸口。“你个混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已经快三天了,你到底还想不想见到袁瑜啊。” 阿熏看着,沉默不语。 第一百一十八章 袁宿醒来 袁宿醒来时,看到的便是一个老头子守在床前,一副焦急的神情,看到他迷糊的睁开眼睛,便欣喜不已。 “终于醒了。”那老人吐出一口浊气,顿时放松的模样,像是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 “这是哪儿?”袁宿迷迷糊糊的说道。 “这是我的医馆,”那老头子说道,“有两个小姑娘和两个男人把你送到这里,付了我银子,他们便走了,临走时让我告诉你一声,你要是醒了,他们还没有回来,就去十香里找他们。” “十香里?”袁宿皱了眉头。“十香里是哪儿?” 那老头子起身到那边整理药材去了。“十香里是这附近的一个妓馆。” 妓馆?袁宿稍加思索,便明白了这其中根源。知道自己晕倒了,大约被小姑娘或是阿熏救了。这个十香里大约就是袁小儿被卖的地方,毕竟那梅婆子能干起倒卖人的买卖,就不会和这些个暗门子毫无关系。 袁宿本无身体上的要害,所以微做休息便恢复了精神,那老大夫一脸奇特的看着他。 “你从前有过这样的病症吗?”昏睡不醒,却查不出任何的毛病。 袁宿顿了一下,却没有回答,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便出门去了。 十香里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走过两个街道,问过两个人便找到了。 白日里妓馆里没什么生意,大门关着,一片寂静至极。袁宿想了想,纵身飞上房顶,俯瞰这馆内场景。馆子不大,内装却不俗,柱子上都雕满了淫邪之图,地上铺着软绵绵的毯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香和胭脂香的混合,四周飘荡着的香炉的余韵,催人生情。 这时候大约是下午了,没过多久就出来几个小厮模样的人,到前面来打扫收拾。房子四角添上香炉,点开后便冒出了缕缕青烟。桌子擦拭,后厨也传来了饭香。老板扭着腰,带着一股子浓重的脂粉味走来了。 “都给我擦干净点儿,今儿咱馆子里来了两个新人,可是要指着她们赚一笔的,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们这个月的工钱就想都不要想了。” 底下人纷纷应和,这老鸨子招来了一个小侍。“给我盯着点儿,我去看看那两个新人。”说罢她便又一扭一晃的走了。 袁宿悄无声息的从窗子潜入妓馆之内,攀着房梁便跟着那老鸨子走。只见那老鸨子进了二楼的一个窗子,袁宿便在窗外听着。 “放开我!放开我!”里面传来女子的挣扎声,袁宿莫名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微加思索,竟发现是小姑娘的声音。袁宿顿时心里一颤,怕是这小姑娘和阿熏栽到这老鸨的手里了。 “臭丫头,你给我老实点儿!再这么疯疯癫癫下去,小心老娘我扒了你的皮!”这老鸨子的威慑,让里面再一次没了动静。“乖乖的给我在这赚银子,有你好吃好喝的,否则我把你弄死了,扔井里去!看看与你同来的那一个,不声不响多老实,你就不能学一学。” 第一百一十九章 袁宿救人 老鸨子继续说道,“说来我老婆子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赚银子,老娘我亏不了你的。等到哪天有那么个有钱人心善,好心把你给赎了去,老婆子我也不拦着。不过在这之前,你得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这老鸨子恶狠狠的说完,转身便走了,还不忘锁上门。 袁宿四处看了看,径直的踹开门会引来大动静,看这底下的小厮不少,挨着阿熏和小姑娘的身份也不想太过惊动官府。为今之计,恐怕只能悄无声息的救人了。 既然小姑娘在这里,恐怕阿熏也在。袁宿决定先不打草惊蛇,探寻袁小儿和阿熏的所处之地才是关键。 于是袁宿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到了后院,摸了一件小厮的衣服套上,低着头,混在其中。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人都忙忙碌碌,也没有想要发现他的意思。 袁宿到厨房里拿了几盘菜放到食盒里。 “哎!你在干嘛!”旁边的厨子发现了,以为他是偷菜,大吼一声。 “我……我去给那个小孩儿送菜。”袁宿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完全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这倒也让那边的厨子放了心,随手一指旁边,“饭菜在那边,以后别随便乱拿!” “哎,是是……”袁宿连忙说道,赶紧去那边拿了食盒离开,可刚到门口,他又犹犹豫豫的在那里踌躇不前,来来往往的人都嫌他害事,不时的翻他一个白眼,骂他几句。 “哎!不是去送饭了吗?又站在那儿干嘛呢。”屋里的厨子看到了,也忍不住吼他几句。 “我……我……” “别是个新来的吧。”旁边的一个人说道,“估计是第一天来,你可听说哪里有新来的人?” 那厨子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新来的?” 袁宿连忙点点头。 “蠢货!”那厨子怒骂一声,又继续去干自己的事情去了。还是旁边的人给他一指,“人关在那边,向左走,然后拐个弯儿就是。” 袁宿连忙应了两声,便提着手里的食盒过去了。 这看起来是个很不起眼的柴房,,门前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蹲在那里,不停的摆弄着手里的两块石头,满脸胡腮,凶神恶煞的模样。见到袁宿来了,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满是凶光的眼。 “送饭的?”那人一副极不好说话的样子,从上到下打量着袁宿,“以前怎么没看过你。” “我……我………我是新来的,今天被老妈妈分来这里送饭。”袁宿装做了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那人让开了身。 门被锁着,袁宿走到门口,动了动那锁头。眼角处看到那看门的人,也正在后面看着他。袁宿不动声色的将食盒放下,地上是已经破败的青石板路,有些已经残破不全,失了两块石板或是碎了什么。袁宿一把抓住地上的是一块石头,迅速的向后一扔,后面那人瞪大了眼睛,却仍是躲闪不及,脑袋被结结实实的砸了一下。 那人完全惊了,就着手里的石头也扔了过去。然而元素纵身一跃,轻轻松松的便躲开了。那人怒极,一巴掌呼过来,荡起一阵轻微的风。袁宿一脚踢过去,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人便当即抽搐不已,痛得龇牙咧嘴,正当他下意识的要喊时,元素抄起旁边的一个木头就捅进了他的嘴里。鲜血迸出,也结结实实的堵住了他的声音。 袁宿当机立断,给了他一个手刀。这大汉便当即翻了白眼,昏迷不醒。 袁宿在他怀里搜出了一串钥匙,就知道这人是在试探他。他趁着此时无人,过去看了那门,一打开阳光倾泻进去,照亮了柱子旁边那个被绳子绑在柱子上的小小的人儿。 “袁宿?!”袁小儿的眼睛顿时亮了,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般,激动不已。 “嘘——”袁宿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从腰间抽出刀子,切断了那绳索。 “你终于来了。”袁小儿眼里甚至都渗出了泪光,匆匆一把抹去,不愿叫别人看到。随后他又指着旁边的一个,早就已经昏过去的小女孩说道。“这是同我一起被抓来,又同我一起被卖的,你也救救他吧。” 袁宿过去探了探那小女孩的脾气,人还活着,就是身体太弱,休息两天就好了,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淡淡的看了看外面。“你们得走,阿轩小姑娘也被困在了这里,我得想办法去救他们。” “阿轩和小姑娘?”袁小儿大惊失色,“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们先走。”袁宿将他推到外面。“我发现这附近有一个后门,你们两个悄悄摸摸的出去,这时候外面正忙着,应该不会被发现。要是被发现了,你们俩就大声的喊,我就在暗中跟着你们,护送你们离开。”袁宿又看了看那边昏睡的小女孩,不是很大。“你背得动他吗?” 元小儿愣了愣,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女孩,随后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号到了外面之后,随便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先呆着,明天一早我过去找你们。”袁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日头已经偏西了。“事不宜迟,现在马上走。” 两人动作很快,袁小二背了那小姑娘元素,就在暗中护着他俩,几人很顺利的离开了这地方,当已经离开这里好远时,袁小儿才放下这女孩儿重重地吐了口气。大口的喘息,以恢复它内心的平静。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那些如同地狱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再也不会只有黑暗和折磨。他轻轻地摇醒了女孩儿,看着她虚弱的睁开眼睛。“快看啊。”袁小儿指着天空说道。“快看啊,我们逃出来了。” 如今袁小儿被救出去了,袁宿便去找小姑娘,阿熏他还是很放心的,毕竟她他有自保的能力。又回到那间屋子,此刻纵然是上着锁,袁宿还是轻轻的从窗外爬了进去。 “谁!” 第一百二十章 阿熏被救 如今袁小儿被救出去了,袁宿便去找小姑娘,阿熏他还是很放心的,毕竟她他有自保的能力。又回到那间屋子,此刻纵然是上着锁,袁宿还是轻轻的从窗外爬了进去。 “谁!”屋里的小姑娘明显被吓了一跳,手里还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棍子手都在颤抖着,却在说着威胁着别人的话。“你……你……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打你。” “别喊!是我。” 小姑娘愣了一下,待看清那人时,便一下子扔了手里的木棍,扑了过去,她当真是吓坏了,真以为是什么歹人进了他的屋子,却没想到是袁宿,是救他来的袁宿。 “你怎么才来啊。”小姑娘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眼泪顿时下来了,抽泣不停。 “别害怕,我这不来了吗。”元素轻声的安慰着她,又不动声色的将他移出自己的怀里。“听我说,你知道阿熏被关在哪儿吗?” “不知道。”小姑娘抽哒哒的摇了摇头。 “好吧。”袁宿从窗子向外看了看,又看了看身后这身娇肉贵的小姑娘,想他也不会轻而易举的从这里跳下去,无奈之下只得蹲下来背着她。 小姑娘完全愣住了。 “上来啊,我带你走。” “欧……欧,好。”小姑娘动作似乎很拘谨,他还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袁宿背着跳下了窗子。不得不说那一刻他也是提心吊胆的,用力的抓住了袁宿的肩膀,袁宿怎么让她松,她也不松,即便是已经落在了地上。 就这样为了安抚小姑娘,还是耽误了一些时间,当袁宿再次返回十里香时,这场盛大的宴会已经开始了。 小姑娘已经被救走了,可是宴会还没有结束,难道还有别的姑娘连同他一起被捉了来?袁宿有些不祥的预感。他只得退了自己的一身衣裳,换做平常来寻乐的客人般,等在台下。 屏着他的那一副好皮囊,不时便有姑娘冲他搔首弄姿,然而袁宿却连半个眼神都不给他们,这里的茶,这里的酒,纹丝不动,就连呼吸也要谨慎,因为那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迷香。 底下的客人大多数在谈论着,都说今天会有新人来卖,据说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不知不觉便引来了多少男人围观,有的甚至是筹备了银子,准备与新来的美人一度春宵。 看他们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模样,元素便无端的险恶,可当那人出来的时候,他只觉得满腔的怒火都烧上了头顶。 新来的美人是被抬上来的,轻纱娇子,只露出一只皓腕,柔弱无骨,依稀显出里面美人的身形,婀娜多姿,凹凸有致。这若隐若现的模样着实吸引人,但就这些,并不能引得底下的男人们就此罢手。 底下的人们一声声的喊着,说要多看一些,上头的老鸨客套几句,说着什么洞房里就啥都看到了,可底下人依旧不干,非要看个痛快。 那老鸨子无奈,只得让人拉了帘子。软轿的帘子被拉上去了,只见得那曼妙的身姿更加清晰了,露出半张白静儿的小脸儿,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为皱着眉头,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袁宿不经意间攥紧了拳头。是她,真的是她。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她,浑身没了刺,只剩下柔软的皮肉,无助又可怜。 旁边已经有人在叫价了,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是对她的一种侮辱,无端的让袁宿气愤。 最终价格敲定,阿熏以五百两的价钱卖给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员外,五六十岁的模样,转着手里的核桃,看着阿熏的眼神仿佛都充满了淫色,令人恶心。 “刘员外,楼上请——”老鸨子尖锐的声音响起,顺手一招呼,旁边的抬轿人便抬着阿熏上了楼。 那刘员外也急不可耐的上去了,手底下的小厮付了钱,老鸨子便乐开了花。可谁成想这钱刚到手里,楼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尖叫。 “啊——” 老鸨子一愣,随后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影子从楼上滚了下来,直接滚到了老鸨子的脚下。顿时那老鸨子便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底下人一哄而散,只听得吵吵闹闹的尖叫声和桌椅翻到的声音,乱做一团。 老鸨子凭着自己最后一点的冷静和胆量去看那影子,只见是刘员外满脸是血的蹬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几乎是顷刻时间,热热闹闹的十里香乱做了一团,大财主刘员外一掷千金,却无端的死在了这里,而那位至今不知名字的美人,却消失不见,再无踪迹。 捕快来查时,什么都没有了。 袁宿抢了人,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伙人竟然给阿熏下了药。方才觉得安全了,他便叫醒了阿熏,可没想到阿熏竟然仍旧神志不清,胡乱的抓着他,贴近他的身体。口中呢喃不清,听不懂在说什么,手上却是很清楚的在扯着他的衣服。 袁宿怎能不明白她此刻的反应。当即脱了外衣裹住她,然后飞快地跑来,向着无人处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穿过了无人的小巷,夜幕拉开,月亮也躲了起来。脚下的路渐渐的变成了坎坷的泥路,再后来便走进了一篇麦子地。 袁宿的心也是跳个不停,感受着怀里人传来的热度,他整个人都乱了。 一个不慎,他一下子向前摔了,整个人正好扑在了阿熏身上,只听得底下的人儿哼哼了一声,更显魅色。 袁宿拨开了裹着她的衣裳,看着她面露潮红,皱着眉头,一双眼睛迷离恍惚,无助的看着眼前的他。 袁宿轻轻抚上她的脸颊,“阿熏,你可知道你这是在要我的命啊,活生生的要我的命。” 一只手细细抚摸她的脸颊,端详着此刻的她。阿熏也贴近他的手,汲取着一点凉度,让此刻的自己舒服一些。 “阿熏,你可知道我的心里也有你。”袁宿看着她这副模样,无声的笑了。“也不知是从那日的小溪边,还是你说你对我有意思开始,其实,我知道你在和我做戏,但是我宁愿被骗着。” 第一百二十一章 悲凉的夜 “阿熏,你可知道我的心里也有你。”袁宿看着她这副模样,无声的笑了。“也不知是从那日的小溪边,还是你说你对我有意思开始,其实,我知道你在和我做戏,但是我宁愿被骗着。”“阿熏,你可知道我的心里也有你。”袁宿看着她这副模样,无声的笑了。“也不知是从那日的小溪边,还是你说你对我有意思开始,其实,我知道你在和我做戏,但是我宁愿被骗着。” 袁宿俯下身去,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带着夜的薄凉。神志不清的阿熏下意识的搂紧他的脖子,压下他的头,依靠着他的唇来贪婪他的温度。像是吸食什么美味的汤汁,笨拙的亲吻,却惹起了袁宿一身的火。 “阿熏,你真是……”后面的话,袁宿再说不出来了,紧紧的抱住身下的她,热烈的吻,如同第一次的那般,深入人心,乱了心智,烫了心神。 夜深了,月亮露出,一阵清风吹过,解了那两人身上的一点温度。然而他们此刻谁都停不下来了,明明清醒的袁宿却仿佛是被下了药的那个,粗鲁强势的褪下身下人儿的衣衫,伴着她情不自禁的暧昧呻吟声与她共赴云端。 那夜,顿时滚烫。 袁小儿在那里等了一夜,寒风吹过,身边的小姑娘不禁打了个冷颤,抖了一抖。 “冷吗?”袁小儿轻声问道。 “嗯。”红生点了点头,而是委屈的样子。 “放心吧。”袁小儿摸了摸她的头,看着远处无尽的黑夜,不禁有些担忧。“会来的,一定会来的。”袁小儿这话不知是在安慰红生,还是在安慰自己。 “啊——” 突然间,这寂静的夜里传来一阵尖叫,女子的声音却无比熟悉。 红生吓得一下子躲在了袁小儿的身后,袁小儿儿也下意识的护住她。 黑夜中隐隐传来脚步声,杂乱无章而又急促,有女子的呼喊声,还有男人的嬉笑。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浑身闭了眼睛,不敢去看,袁小儿紧张的躲在角落里,看着那小巷唯一的出口。 突然间那人影出来了,袁小儿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人。 是小姑娘! 后面还跟着一个极其陌生的男人,摇摇晃晃,似是喝醉了酒,四周都弥漫着浓浓的酒味儿。 “阿郁!” 袁小儿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当即便抄了旁边的竹竿打过去,那男人也是醉了愣是没想到,这个小孩子也会冲过来打他。此刻怒极,他竟一把抓住了袁小儿的竹竿,然后只听清脆的一声响,那竹竿便断成了两截。 小姑娘早就瘫软在角落里,有些愣愣的看着袁小儿被那男人一巴掌打开,随后袁小儿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小姑娘的脸被吓白了,手脚都是冰凉的。 那男人却并不就此罢手,在这黑夜中,他看上了小姑娘,便不会轻易离开。 满嘴淫话,周身酒气,但是在这无人的夜里,在这走投无路的小巷中,她到了这样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眼看着那男人将手伸向她,小姑娘无可奈何的闭上了眼睛。 满嘴淫话,周身酒气,但是在这无人的夜里,在这走投无路的小巷中,她到了这样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眼看着那男人将手伸向她,小姑娘无可奈何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时间仿佛静止了般,她并没有感觉任何东西碰上她的身体。他疑惑的睁开眼睛,竟发现那恶人的手已到了眼前,但是只在分离之间,又被另一只细长白皙的手抓住了手腕。 小姑娘抬头,看向那人,月光洒下,微微映照了他的脸,竟让她看出了几分熟悉。 一身白衣,目露凶光,浑身散发着灼灼逼人的寒气,手上一用力,那恶人便疼的龇牙咧嘴,哀嚎起来。 随后这人用力一甩,那恶人便被甩过去好几个跟头,然后他骂骂咧咧的站起来,又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小姑娘喘着粗气,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天色渐亮,黎明初晓,日光破了,这夜晚的宁静,撕开了夜幕的口子,射进几抹光亮。 小姑娘微微打开窗子,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舒服很多。 沈应宸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沈大夫。”小姑娘也知道他来了,微微一笑,算是冲他打了招呼。 沈应宸看向床榻上的人,袁小儿还没有醒。 “他爹就曾经什么毛病都没有,却睡了整整三天,你说他会不会也是……” “放心吧。”沈应宸放下手里的早饭,“他只是头磕到了旁边的石头上,昏过去了而已,大约今天午时就会醒了。” 小姑娘听了,顿时心里一松。那边的红生也醒了,下意识的去看袁小儿,看过之后又皱着眉头,一副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阿熏醒来时是在袁宿的背上,袁宿走的很慢很稳,她甚至感觉不到一点颠簸,纵使她醒了,也因为满身的疲惫而不愿动弹。 阿星头一次觉得这么累,从上到下,骨头架子仿佛都被松散了一番,连手都不愿抬起。 “醒了?”袁宿轻声问道。 “嗯嗯~”阿熏的声音有些哑,很糯的感觉,听的袁宿心里痒痒的,不由得想起了昨夜的疯狂。 下意识的袁宿抓紧了阿熏。 “这是哪儿……” 袁宿停下来四周看了看,“嗯——我也不知道。” 背上又没有动静了。 “累吗?” 感觉身后的人儿微微点了点头,“我昨天晚上是和人打架了吗,这么累……” 袁宿眼眸一深,“你中了毒。” 阿熏突然抬起头来,呼吸拂了袁宿的耳后,无端的暧昧至极,但袁宿却清楚的知道她这只是无心之举 。 “那……后来呢?” “后来?”袁宿想了想,“后来……后来我帮你找到了解药。” “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袁宿点着头,信誓旦旦的说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医馆帮忙 阿熏不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又问,“那我怎么这么不舒服。” “因为那毒药的后遗症,又或者是那解药的副作用。” 阿熏这回彻底不说话了。 ———这是一条凑字的分割线——— 午时,医馆来了三个人,声称是那小丫头红生的家人,红生也认识他们,于是便接着红生走了。 走时袁小儿还没醒,仍旧是那副昏迷的模样。红生恋恋不舍的看着他,最后无可奈何,只得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了小姑娘和睡着的袁小儿,无端的,小姑娘心情不是很好。 沈应宸端了午饭过来。 “沈大夫,,”小姑娘浅笑着,“真是麻烦你了,救了我们,还供我们吃喝,等到我朋友找到我时,我明天会把诊费给你的。” 沈应宸看了她一眼,“你朋友什么时候来?” 小姑娘一愣,“什么?” “我说你朋友什么时候来。”沈应宸又说了一遍,但小姑娘还有有些微愣,他这是……要赶人了吗? “我……我……” “暂时到不了是吗?” 小姑娘的神色暗淡下来,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袁宿阿熏什么时候来,莫名没了底气。 “嗯……”小姑娘心虚的低下了头。 “那你就在我这医馆帮忙。” “嗯?”小姑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不需要不需要,”小姑娘连忙说道。 “那就吃完午饭过去前面帮我弄药材。” “嗯嗯,好的。”小姑娘连忙应道。 看着沈应宸离开后,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真好,一开始还以为他要赶人了,吓得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都在提着。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只是帮忙而已,理所应当。 于是,小姑娘匆匆吃了午饭,便过去前面药堂。她本以为这沈应宸沈大夫医术很好,但没想到这药堂甚是冷清,此时更是一个病人也没有,整个医馆里也就小姑娘和沈应宸两人,一个在那里摆弄着算盘,一个在旁边愣愣的发着呆。 “去那边把方子拿过来。” 方子?小姑娘回身去找,然而桌子上什么都没有。 “没在桌子上,在桌角旁边的包袱里。” 一个大夫会把方子放到桌角?小姑娘真是又对这人刮目相看了一回。她拿出那包袱,已经落上了一层灰尘,小姑娘拍了两下,只感觉尘土扬起,她还被呛了两下。 沈应宸在这边看着,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一抹浅笑。 小姑娘真的是称得上小心翼翼的把那包袱打开,翘着兰花指,用两根手指挑起包袱的口,毫不掩饰的满满的嫌弃。 包袱打开,里面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干净,两摞方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里。小姑娘将这两摞拿了,放到沈应宸算账的柜台上。 说实话,他这副模样更像是一个掌柜的,翘着算盘,看着账本,恐怕看到这副模样很少有人会让他来看病。 沈应宸抬头看了她一眼,“拿到那边去。”他示意那边的桌子,“到那边桌子上把这些方子誊抄一遍。” 第一百二十三章 遇刺 沈应宸抬头看了她一眼,“拿到那边去。”他示意那边的桌子,“到那边桌子上把这些方子誊抄一遍。” 小姑娘看了看那桌子,“欧”了一声,然后很是乖巧的又拿了方子过去了。 既然答应了来帮忙,总要有个“低三下四”的样子。老老实实的的沾了笔,安静的在那里,写字,身后的算盘声不知何时停了,沈应宸看着她的背影,无端的看呆了。 这样美好的人儿,若是能留下该多好。 袁宿昨夜走了很远,也根本就是凭着感觉乱走一气,此时背着阿熏,脚步放慢,竟不知不觉的走了大半日。 可是看着眼前愈加荒凉的景色,袁宿终于认识到了一件事情:他迷路了。 无声的一个叹息,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轻易发疯的好。 眼下四周无人,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摸索着前进,大约的依着昨晚的记忆向前走,找回那段路。所幸是白天,大约没什么毒蛇猛兽的出现,可走着走着,两人竟发现进了山里。 “这是回程的路?”阿熏不禁问了一句。 “要不你下来走走?或许你能记得。” “呸,”阿熏白了他一眼。“昨晚我连到了哪儿我都不记得了,你还想让我记得路?” 袁宿摸了摸鼻子,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走。他想他们作业应该没有翻过山,所以干脆走了回头路。可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又进了山里,这回是彻彻底底的进去了,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路上石块泥土掺杂,极不好走。 袁宿这回彻底蒙了,茫然的看着四周。 “要不你放我下来吧。”阿熏说道。 袁宿还真的就不客气,将她放下了。刚走路时,阿熏有那么一瞬间的腿软,,看得袁宿眼眸一深。可走了两步,阿熏便如往常一般了。 “我们大约是到了城外。”阿熏说道,顺带白了他一眼,“也不知你是怎么绕过来的,昨晚那个时候大约已经是关城门的时候了,你竟发现了别的出城的口子,真是可喜可贺呀。。” 袁宿听得出她口中的讽刺之意,但也不甚在意。“在石菱城找到这样的口子,简单的很,当初你进来时,又哪里是从城门光明正大的进来的。” 阿熏瞪了他一眼,便没再说话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可突然间,传来一阵风声,四周的树摇晃起来。袁宿一把抓住了阿熏的手,神情紧张,严阵以待。 “有人!”阿熏也立即反应过来,无比谨慎的看着四周。 “大约有十多个人,武功不低。”袁宿小声的说道,“是冲着我来的,一会儿你抓紧时机赶紧走。” 阿熏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几乎是顷刻之间,林中突然窜出来几道身影,齐刷刷的舞动长剑,闪起麟光阵阵。说是迟那是快,元素带着阿熏一个纵身,险险躲开。 “走!”袁宿顺手抄了旁边的一截树枝,便于那十多个黑衣人混战起来,刀光剑影,寒风阵阵。 第一百二十四章 沈应宸的酒 “走!”袁宿顺手抄了旁边的一截树枝,便于那十多个黑衣人混战起来,刀光剑影,寒风阵阵。 阿熏并没有就此离开,一脚踢起旁边的石头,直接打向其中一人,那人一时不察,险些打中。但也就是这一块小小的石头,瞬间支开了其中三人,开始包围阿熏。 袁宿那边轻松许多,阿熏也不甘落后,几十个回合下来,阿熏占了上风,袁宿却微微有落势之意。阿熏当机立断,一个回身飞起,便来到了袁宿身边,替他挡了两个突来的袭击。袁宿也看到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带她运轻功而去,转眼,便没了踪迹。 夜幕已深,众星捧月,小姑娘看着窗外,不由得一声叹息。袁小儿还是没有醒,沈应宸说的午时早就过了,然而他依旧毫无动静,就像是他父亲袁宿一般,这样毫无生机,沉沉睡着。 “担心了?”沈应宸不知何时进来了,手里端着茶壶茶杯,还有酒壶酒盅。 他示意手里的东西,“来喝一杯?” 小姑娘一愣,微摆了摆手,“我不喝酒。” “不喝酒,给你拿了茶。”沈应宸说着,坐到了旁边的矮榻上。 小姑娘坐到他的对面,两人隔着一张桌子。沈应宸点了桌子上的那一个香薰,生起缕缕青烟,似是掺了酒香,朦胧醉人。 “这味道……” “解酒的。”沈应宸说道。 “我……我不喝酒。” “我怕醉。” 小姑娘似是有些不习惯,好像男人们都以自己酒量好自豪,就算是酒量不怎么样的,也会装一装,什么千杯不醉的常常挂在嘴边。南朝人以儒雅为主,但也依旧改不了这比酒的性子,更何况是北晋或者是西顺了。 如此想来,沈应宸还真是难得的一品君子。她淡淡的看着对面这人,不由得对他好奇了几分。 “你是北晋人?” “不是。”沈应宸淡淡说道。 “那你是南边人?”南边人是对南朝人一种隐晦的说法,当时南朝刚刚建立时,广纳贤士,放布皇榜,赏黄金万两以解一道谜题,此事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能人异士纷纷前往,造成了当时的一场盛况。 然而,一些弄权之人开始品出了其中的意味,以北晋帝为首的朝廷中人开始大肆打压,一时间南朝成为不能言语的存在,人们也因此将南朝人以南边人做称。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这南边人的称呼至今也有人在沿用,一般成为隐晦之意。 沈应宸给她倒了茶,又自己独饮一杯,“不是。” 小姑娘再不说什么,捧着手里的茶水喝了一口。“这香薰里好像有酒,真的是解酒的?”小姑娘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毕竟两人还没那么深的交情,此刻听起来竟觉得有那么丝的……轻视。 那沈应宸只管饮着自己杯中的酒,待这小姑娘正想说什么来化解一下这尴尬的氛围时,沈应宸给她添了水。 “以毒攻毒听过没。” “听……听过。” “香薰中的确是掺了酒,终日点着这香薰也与喝酒无异,但当你每每觉得自己醉了的时候,又总会想起你闻的不过是一种掺了酒的香薰,就像是你以为你死了,可不过杀你的只是一碰就断的小树枝。那时候你就会逼你清醒,久而久之自然就忘了醉是什么样子。。” 小姑娘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沈应宸又喝了一杯,“一直大约是的吧,忘记了从多少年前就开始了这个习惯,甚至不记得当初是怎么想出来的,反正这香薰炉也换了一个又一个。” 小姑娘说,“我也是听旁人说的,喝酒的人不是爱酒就是伤情,我想你应该是后者吧。” 沈应宸苦笑了声,“情?忘了,多少年没提起过这个字了。” “看你的年龄应该也不小了,你家里没有跟你说过亲事吗?” 沈应宸看了看窗外,似乎酝酿了许久才说道。““说过,我师妹。”” 后来沈应宸没再说,小姑娘依稀猜得到,在这乱世之中,恐怕没几对姻缘能终成眷属。看他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小姑娘不仅对自己的猜测信了几分。 “你医术又好,相貌也是不错,以后必定会有遇到个爱你、但尼生的女子。”小姑娘安慰他道。 沈应宸看着她,看着小姑娘有些心虚、发毛。是自己又说错什么了吗,还是哪句话触动了他的心弦。小姑娘低下头去,喝着自己杯中的茶,烊装作看不到他的样子。 与此同时,然后袁宿带着阿熏刚刚歇下,险险甩开的那帮人,可追杀仍在继续,这密林之中到处都是危险,指不定什么时候一柄长剑就会刺穿你的心脏,一个生活的人,即将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袁宿体己渐脱,此刻气喘吁吁的说着话。“听着一会儿若是追兵赶来了,不必管我,跑就是了。他们是冲我来的,你走了他们也不会多做干系。” “他们就是一直要杀你的人?”阿熏还是平静的问道。 袁宿点了点头。“是一直都是他们,从最初的一开始到现在,他从来没有想要放过我们。” “没有人能保你们吗?就这样一直躲躲藏藏下去?当初你们到了小郭村落了户籍都没法躲避,如今就打算这样在林子里度过一生?” 袁宿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你身体怎么样。” 阿熏扭过头去,“你不必担心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袁宿看着自己腰上的伤口。,这是方才打斗时留下的,就是他武功不低,但毕竟十多个杀手齐齐要他的命,他也着实抵挡不过来。 袁宿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治标不治本的行为,他说是我真的找人去保我,我也不一定过得比现在这被人追杀的生活要好。”袁宿闭了眼睛,按着自己正在流血的伤口,就这样睡下了。 阿熏有些气愤的看着他,“要不然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被捉 袁宿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治标不治本的行为,他说是我真的找人去保我,我也不一定过得比现在这被人追杀的生活要好。”袁宿闭了眼睛,按着自己正在流血的伤口,就这样睡下了。 阿熏有些气愤的看着他,“要不然你……” 阿熏没有再说下去,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一夜还没过去,总有无尽的杀机在周围,这一刻是生的,说不定下一刻便是死的。 阿熏坐到袁宿的身边,就在这里微微闭上了眼睛小憩,星辰密布,密林茂盛,好一派安宁和谐的景象。但在这种安静中,伴着淡淡的风声,阿熏浅浅睡了过去。 不知多时,她觉得自己肩上一沉,醒来后却发现袁宿的脑袋不知何时枕到了她的肩上,。好一副登徒子的行为,如此恬不知耻,倒也着实是他的模样。 阿熏有些嫌弃的推了他一下,袁宿似是被惊醒了,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去睡下了。 可阿熏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微微抬起袁宿的下巴,看他眼睛下面有着淡淡的青色,明明之前还是没有的。 “你莫不是中毒了?” 袁宿没有说话,像是困极了的样子,晃了两下,睁开眼睛,又闭上了。 “袁宿,袁宿!”阿熏又努力的晃他,袁宿依旧是这副死样子。 “该死!”阿熏怒骂一声,“准是这剑上被抹了毒,,真是卑鄙!”阿熏一边骂着,一边背起袁宿。此地不宜久留,危险不说,不能就这样由着他等死。 此时阿熏也不知该去哪里。,从目的的走着渴望,然后遇到一户人家,房子里有个老大夫,医术高超,转世华佗。渐渐的,阿熏也迷茫了起来。神情有些呆滞,傻愣愣的看着前方。此时她似乎才明白一点,这不是袁宿的毒,这是这密林中的毒。 醒过来的时候,她觉得眼前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下意识的摸索旁边,然后就摸到了一个人。 “袁宿,袁宿!”她感觉身边的人抓了他一下,但没有任何动静。 静,这地方实在是太静了,真的让人可怕,让人恐惧。一丝丝的声音都没有,便无端的让人产生遐想,在脑子里营造出各种声音的假象。 或是铁链绳索的声音,或是刀枪剑戟划破血肉的声音,或是火焰与冷水浇织,哗啦啦的声音,掀起一阵白色的蒸汽。 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不该有这样的静的,阿熏下意识想到不会是自己听不到声音,从而想到此事也并不是这样的黑暗,而是自己再看不到光亮。 这次说,阿熏莫名的心里一怕,但那只手却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无声的给了她力量。 是袁宿,阿熏虽然看不到他的样子,听不到他的声音,但这感觉是。 “这是哪儿?”至少她还能说话,这到底还是欣慰的,不过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这便证实了她的猜想。 第一百二十六章 被抓 “这是哪儿?”至少她还能说话,这到底还是欣慰的,不过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这便证实了她的猜想。 那时候又攥紧了她两下,他顺便静下来,闭着眼睛,静静地等着身体的恢复。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索性没报什么希望,可过了一会儿,她依稀听到了一点声音,睁开眼也看到了光亮。纵使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但至少是看到了的,不是只有黑暗和黑暗。 她的身边的确有一个人影,身形像极了袁宿,此刻躺在地上,一手还抓着她的手。四周像是监牢一般,但没有人在这里看守。 阿熏摸索着向着袁宿爬去。 “别怕。”袁宿声音极轻的说道,“他们暂时不会要我的命,他们要活捉,来使他们的功劳甚大。” 这话袁宿说的极其虚弱,前所未有的低沉。阿熏凑近了他,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儿。 “你没事吧。”阿熏不由的问了他一句,“我总觉得你身上全都是血。” “放心,死不了。” 之后,为保存体力,阿熏再没同他说过话,不过两人的手却是紧紧相握,不由得产生一种默契,一种心有灵犀的感觉。 会怎么出去?阿熏讲了好多想到袁宿的人会来救他们,想到对方会一时失察,让他们逃了出去,又或者想到了宁城远,然而这些都没有出现。 啊,他们就这样被关在这间监牢里,四面被围,插翅难逃,而关押他们的人一直没有露面,每日的一日三餐都是从一个不起眼的小洞塞进来的,只看到一双男人的手,再就没有什么了。 所幸他们看得见太阳,就这样大约过了三天,阿熏基本恢复了视力和听觉,但她发现袁宿的伤愈发严重了,血流不止,伤口甚至开始溃烂。 然而没有大夫,没有草药,他甚至连个人都看不到。刚开始的时候,她冲着那个送饭的小口向外喊,后来她紧抓着墙那边的人,冲他们要草药,要大夫,然而终是徒劳,那边的人连个动静都不给,如同机械般来到这里,又机械般离开。 这样的三天里,小姑娘同样不好受。虽然做着的都是极其简单的活儿,整日里晒晒药材,抄抄方子倒也没别的事。一日三餐由沈应宸来管,小姑娘有时在怀疑,他一个大男人哪里会做那么精致的菜。后来有一次偷偷摸摸的跟着他,看到他去了对面的餐馆,似乎都明白了。 再后来,小姑娘便会抢着做饭,虽然一开始做的不怎么样,但几次下来也初具模型。纵使卖相一般,味道一般,也没什么香味儿,但毕竟是能吃的,是熟了的。 小姑娘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沈应宸却如同没有味觉一般,每次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小姑娘问他,“你不觉得这些难吃吗?” 沈应宸默默收拾了碗筷,“不觉得,我有多少年没吃过这样的饭菜了。” 小姑娘莫名一喜,“是像你师妹做的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沈应宸 沈应宸眼眸极深的看向她,似乎看了好久,才缓缓说道,“酒馆里的饭菜都吃遍了,这么些个别具特色的,的确多少年没吃过了。” 小姑娘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即小脸通红,羞愧得无地自容。刚才她不过一句无心之举,却没想到此刻便被这沈应宸还了回来。像机了老友间的打闹,一下子将小姑娘的拘谨打消全无。 可是袁小儿依旧没醒,没人小姑娘给他擦着脸,擦着手,喂他些水和粥,这两天又喂了沈应宸的汤药,可最终无济于事,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小姑娘忧心不已,可那沈应宸每每诊完脉之后,都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胸有成竹,好像这并非什么大事。可就是这样,在吃了他一副又要喝汤药之后,还是那副老样子。 难道真的是沈应宸医术不精?小姑娘在前面给他帮忙的时候,就发现他的病人很少,一天两个算是极为少数的日子,大部分时间都是他独自一人坐在柜台那里算着帐。即便是生意如此,他也波澜不精。有时小姑娘下厨,有时小姑娘忘记了,他就到旁边的酒馆去买。 他好像永远都是那一身白衣,素净的很。但他又好像有永远花不完的钱,钱包不大,但每次都能从里面掏出几两碎银子来。 沈应宸似乎成了一个谜,小姑娘看不透他,猜不透他。至今为止,她只知道他的名字,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那一天,医馆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半夜三更的敲门,门框被震的特别响,小姑娘从梦中惊醒,转身便去看袁小儿,可他依旧熟睡。 沈应宸去开的门,小姑娘偷偷摸摸的从窗户缝向外看,她看到那人一身黑色蓑衣,背上还背着一柄刀或者剑之类的,脸上蒙着面,丢给沈应宸一个荷包,鼓鼓的。 沈应宸打开,借着那微弱的烛火,小姑娘似乎看到了里头满满的金子。 小姑娘惊讶了。 那沈应宸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定的将荷包收好,又回身到了屋子里。不多时见他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瓷瓶。 “这是你们要的药。”沈应宸将手里的瓷瓶递给他们,“服下之后,便会武功尽失,三日内没有解药,便会手脚无力,动弹不得,若是十日内再,不得解药,便会终身如此了。” 那人接过这小瓷瓶,随后说了一句,多谢了,便转身离开。沈应宸淡定的关了门,又回到屋子,这黑夜中像是什么人都没有来过一般,寂静至极。 可小姑娘却是越想越心里难安,她看得出来沈应宸拿过来的是毒药。那伙人是谁?为何要半夜三更的来买毒药,明显是与沈应宸认识的人,没说几句话,便能将毒性那么厉害的药买走。 要知道如今在北晋,毒药是严格控制的,就连最普通的砒霜也是要经官府盖章通过,才能进货买卖的,否则便要有牢狱之灾。 第一百二十八章 毒 要知道如今在北晋,毒药是严格控制的,就连最普通的砒霜也是要经官府盖章通过,才能进货买卖的,否则便要有牢狱之灾。 买卖这样重的毒药,无异于是在自掘坟墓,小姑娘怎么也没想到沈应宸就是在私底下干着这样的买卖,他也像是这样过了好久一般,淡定从容的做着这一切。 可他的那些药究竟是卖给谁呢?又用在谁的身上?武功全失,动弹不得,像是要困住什么人,而不是要杀死什么人。 这一夜,小姑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全都是黑夜中那黑衣人从沈应宸手里接过那小瓷瓶的样子。 而与此同时,阿熏这边终于有了转机,也不知那伙人怎么就良心发现了,在一次送饭的过程中递了跟小瓷瓶进来。 阿熏闻了闻,有着金疮药的味道。 “怎么,担心他们给我下毒?”袁宿此时已完全虚弱了,除了一张嘴,他用的还算灵活之外,其他都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样子。 阿熏先把那药放在一边,过去拿饭菜给他喂饭。“谨慎一点都要好,毕竟这伙人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 袁宿轻笑出声,“明明是你一直喊着要金疮药,怎么人家给你送来了,你又怀疑人家给你下毒了?” 阿熏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在向谁?我又是为了谁去要金疮药的?” “我自然知道你是为了我,不过处在这个地方,我们躲是躲不过的,他们下毒也好不下毒也好,我们都无计可施。他们把毒下在金疮药里也好,下在我们吃的饭菜里也好,我们都躲不过。既然如此,还纠结那么多干什么呢。杀我们,其实什么都不做,我们就能死,如此大费周章,只能让我怀疑他们的动机。”袁宿费力的解了外袍,露出了鲜血淋漓的伤口。“来吧,大不了就是一死,可要比永远困在这里强多了。” 阿熏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拗不过袁宿,她拿起那个小瓷瓶,白色的扎着红色的塞子,打开后,里面飘出一股药香,闻着是什么一样都没有白色的药膏如同它的瓶身一般,却总有种令人恐惧的气息,让人琢磨不透的感觉。 似乎也是孤注一掷,阿熏拿了旁边喝的水,清理了下他的伤口,随后便涂了这金疮药过去。他的伤口很深,也很宽,像是被一刀划开的样子。所幸这只是在腰侧,并不是什么要害之地。不过仍是如此,已经过了三四日的伤口伤口依旧鲜血淋漓,触目惊心。阿熏小心翼翼的给他上着药,袁宿浅笑的看着她,看她无比谨慎的模样,看她逐渐渗出汗的鼻尖,看着她如同两扇小刷子的睫毛,轻轻眨着,心里只觉得仿佛被抹了蜜的一般甜。 一时间腰上的疼痛没有了,眼里、心里,只剩下了一个阿熏。 当阿熏给他收拾完伤口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去了,那瓶小药膏被她完全抹了上去,里面似乎只留了一个底儿。 第一百二十九章 袁宿中毒。 当阿熏给他收拾完伤口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去了,那瓶小药膏被她完全抹了上去,里面似乎只留了一个底儿。 “感觉怎么样。”阿熏抬起头来看着袁宿,却发现那人正浅笑着看着她。 “说话啊,你怎么……” 袁宿还没等她的话说完,突然将手绕过她的脖颈,,就这么极其强势的揽过她,然后低头,动作极其连顺的吻下来。 唇齿相依间,阿熏一怔,可随后便没了抵抗,微仰着头任他索取。 一吻过后,袁宿不禁想到了那夜的疯狂,于是,他看向阿熏的眼神都莫名多了些情欲。 然而,阿薰还是淡定的转过了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去摆弄着那饭菜。 “阿熏?”袁宿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你不是饿了吗,我帮你弄饭菜。” “你当真要这样骗我,骗你自己到什么时候。” 阿熏突然怔住了。“那你呢,你又要骗我,骗你自己到什么时候。” 袁宿将阿熏的手放开了,落寞而又无可奈何。 阿熏看向他,眼里不知何时含了泪。 “你想问我什么。”袁宿很是淡定的看着她。 “我什么都不问。”阿熏转过头去,又继续弄着自己的东西了。 就这样一时无语,这一天便也安静的过去了,可能第二天黎明初晓,阿熏睁开眼,醒来时便看到了袁宿正透过那一扇小小的窗子望向外边,眼底一片深邃,让人琢磨不透。 “怎么了?”阿熏问。 “他们下手了。”袁宿淡淡说道。 阿熏下意识的便查看他的伤口,“可有感觉?哪里不对劲?” 袁宿淡淡的看向她,“我怕是跑不出去这里了。” “说什么胡话!”阿熏一把推开他,“什么叫你跑不出去这里了?若是连这小小地方你都跑不出去,你还叫什么袁宿?你哪里还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袁宿!” “我的确不是原来的那个袁宿。”他似乎叹了一口气,“我躲过他们无数次,次次死里逃生,他们要的是我和袁小儿的命,他们次次失败,便让我次次都有了侥幸心理。我以为这次也是那样,同以往好多次的那样,找准时机,就算是硬闯也闯得出去。可我忘了这么长的日子,他们也懂得变通了。”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 袁宿轻抚着阿熏的脸庞,满脸宠溺,“阿熏,我没有武功了,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怎么逃得出去这里。” 阿熏顿时惊呆了,“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什么没有武功了?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没有,我没在骗你。”袁宿仔细的看着她,“如今我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更别说是用武功,打人,又或者是轻功。” “我知道了,是昨天的那个药!”阿熏眼里盈了眶泪水,“我知道,我就知道,我不该信他们的。他们这群贼子,我定饶不了他们!” 袁宿将她的头揽进怀里,安抚她伤心而又愤怒的心情,一下下无声的抚摸,算是给炸毛的小猫消气一般,手底下,眼底里,满满的都是爱。 第一百三十章 时机 袁宿将她的头揽进怀里,安抚她伤心而又愤怒的心情,一下下无声的抚摸,算是给炸毛的小猫消气一般,手底下,眼底里,满满的都是爱。 “听着,看准时机跑出去,我们不能两个人都陷在这里,死一个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让另一个死去。”他轻吻了吻阿熏的额头。“我的宝儿,听我说,答应我的话,以后就算是给我收尸,我也心满意足了,不至于就这样曝尸荒野。” “你闭嘴!”阿熏强忍了眼眶中的泪水。“你非要逼得我伤心才好,是不是我伤心欲绝你就满意了,是不是我下半辈子都过不好你就满意了。” “哪里的话。”袁宿突然间笑了,“如果可以,我倒希望呢,在你伤心欲绝时安慰你,能在你下半辈子过不好的时候,我来对你好。”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阿熏突然间站起来,“不能由着那伙人对我们干什么,我们不能像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说罢,她摸索着那墙,企图找一个能可以突破的地方。 “阿熏,别费力气了,你倒不如来陪陪我。” “滚!”阿熏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去,毫不客气的骂了他一声。 然而袁宿听了,只是无奈的笑笑。 可阿熏找了许久,那墙如同密封一般,毫无缝隙,更别说什么能够逃出去的漏洞,或者是机关之类的了。 外面有人来送饭了,那个小小的洞里递过来几盘咸菜,几个馒头,同样还有一瓶金疮药。阿熏眼疾手快的抓住那人的手,自己手边没有任何的武器,阿熏便直接上口,咬了那人的虎口。 依稀还能听得墙那边的那人狠狠的抽了一口气,随后那手便用力的往回抽。阿熏却紧紧的抓着,紧紧的咬着,直到苦中一股鲜血的腥味儿流出,四散开来。 只听得墙那边的人大喊了一声,似乎是哀嚎,袁宿真想过去看看,阿熏却突然倒过来,直接倒进了袁宿的怀里。 “你怎么样?”袁宿看着她,见他,嘴上满是鲜血,如同吸血的恶魔一般,眼里还闪着凶光。 “罪有应得。”阿熏怒骂了一声,随后袁宿便看到了那地上,正躺着一截血淋淋的大拇指。 阿熏竟咬掉了他的指头,袁宿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只是一段时间,她又恢复了那副浅笑的样子,细心的为她抹去嘴角的鲜血。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袁宿低下头去吻了吻阿熏,“恐怕以后我这后半辈子就要靠你了。” 就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就这样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便乱了阿熏的心,刚才的气愤全无,留下的只是砰砰乱跳的心脏和一语难说的心情,除此之外,还有这空气中弥漫着的,若隐若现的暧昧气息。 阿熏转过头去,没再理他。 其实阿熏在咬那人时,也没想过多少,还没承想,不多时便见到了真人。 当那人一袭黑衣,抱着右手进来时,纵使隔着一道铁栏杆,阿熏也看出了逃出去的希望。 第一百三十一章 阿熏逃离 当那人一袭黑衣,抱着右手进来时,纵使隔着一道铁栏杆,阿熏也看出了逃出去的希望。 她和袁宿两人相视一眼,顿时一笑。 机会来了。 那人骂骂咧咧的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打头的那个把门打开,然后猛地一脚踹开,“哐当”一声,发出极大的声响。 “你个小贱人,老子弄死你!”那人明显是气急败坏了,像只发怒的豹子一般,一下子冲进来。阿熏转身就是一脚踢过去,那人结结实实的挨了下来,可也就是微微一顿,毫发无伤。 “阿熏小心!”袁宿不由得大喊一声,就在这时,阿熏手疾眼快的一手抓向他的喉咙,可那人瞬间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阿熏的手,然后就是一抡,阿熏一下子就被甩在了墙上,彭的一声,听得人心惊。 ““阿熏!””袁宿费尽了浑身的力气,然而却只是从地上翻了两下。 阿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一张小脸掩在衣袖里,极尽痛苦的模样。 “敢弄老子,真是活到头了!”那人一把抓向阿熏,就在这时,阿熏突然一跃而起,双腿夹住他的脖子,那人就要甩开阿熏,可她也用了全力,一下竟没甩出去。 外面那两人感觉情况不对,连忙进来,可他们还未到近处,阿熏突然一转身,就这样借着重力一扭,竟直接扭断了那人的脖子。 咔嚓一声,异常清脆。 随着一具死尸的缓缓倒地,阿熏站稳了脚跟,那两人也愣住了。 唯一的机会。 阿熏猛地冲向那两人…… 等到那伙黑衣人赶到时,看到的便是三具尸体和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袁宿,阿熏逃走了。 为首的看了四周,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他淡淡的招手,让底下人将那几具尸体挪开,他则来到了袁宿的面前,钳制着他的下颚,被迫与他对视。 袁宿眼里莫名的淡定,莫名的有着那么一点的嘲弄。仿佛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玩弄了半天,却成了对方眼底的笑话。 “你到底得意什么,动弹不得,连站起来都成了一种难事。你以为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逃走了,你便又有逃出去的机会了。袁宿你当我们是傻的吗。” “如今我已经到了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袁宿毫不在意的说道,“说实话,要活的要死的不都是我,敢杀了我吗?” 那人深深的看了袁宿一眼,随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留下十个人守在这里,看着他!他翻个身都要给我汇报,听到没有!” “是!” ———这是一条凑字数的分割线—— 林州官道上,一伙人马正疾驰而来,所到之处,无不掀起烟尘滚滚,远远的看颇有些气势威风,近了又觉得那高头大马吓人几分。 一伙人转眼便到了石菱,进城之前他们下了马,徒步而行,极为低调。城门口探查的正严,过往商贩行人都要一一检查,严格至极。当轮到这几人时,打首的那个亮出了一块令牌,当时两旁兵卫后退一步,让开路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队伍出发 一伙人转眼便到了石菱,进城之前他们下了马,徒步而行,极为低调。城门口探查的正严,过往商贩行人都要一一检查,严格至极。当轮到这几人时,打首的那个亮出了一块令牌,当时两旁兵卫后退一步,让开路来。 他们在一间规模不小的的客栈里住下,让店小二给他们喂了马,定下了房间。可转眼他们又换了一身衣服,到一间极不起眼的客栈里住下了。 外面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麻布衣裳的男子,进来后便关了门,谨慎至极。 “大人,”那男子单膝跪下行礼。 “知道他们在哪里了吗?” “目前行踪不确定,但基本可以摸清他们的路线。”那人说道。萧丞相萧澜有一条自己的入京通道,据说当年他被贬青州,借助行往商旅的货车才入的京,当时查访还不是如此严密。后来他向皇帝请命,说理应在城门口设立监管之处,严格检查过往行人。然后又说他贪恋家乡的红果,恳求每年回家乡吃一次,当时皇帝年幼,尚且容易糊弄,便赏了他一个恩赦,容许他每年从家乡运送红果,可以免除城门口的侍卫检查,一路畅行,任何人不得阻拦。 如此一来,他们很有可能是从这条通道将人运过去,毕竟萧丞相的马车,除了谕旨谁也动不了。 “你觉得他们会走那条路?” “是。” 那人放下了手里的茶碗,眉头紧皱。“他这样防得了我们,又怎能防得了那些不怕死的人。” “不怕死的?” “袁家军,哪个怕死。”他一甩衣摆站起来,看向窗外。“二爷已经下了这个命令,我们就必须把人带回去。” 夜幕降临,每多一天时间,就意味着袁宿的毒就更深一分,他的危险就更多一分,谁知道一直没有解药会是个什么样子。阿熏赌不起,谁也赌不起。 这伙人准备出发了,声称已经逃出去的阿熏不知何时混在了这伙人里。袁宿告诉她,伺机而动,他们是北晋萧丞相萧澜的亲信,打头的是他的侄子萧允,既然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要了袁宿的命,就是说萧丞相贪了心,想着利用自己来丰满他的羽翼。 阿熏虽然不清楚这个萧丞相是个什么人物,但能做到那么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想必一定有着什么手段,如今权势滔天,能在他手底下躲过去这么久还真是有一定本事的人。 这天夜里,阿熏没有被安排睡觉,反而早早的发了干粮,便觉得他们该动身了。果不其然,刚休息没到半个时辰,便收到通知说要准备上路。阿熏极其谨慎的看着四周,火把照亮了这一方天地。不多时阿熏便看到了有人抬着一个个大圆筒过来,深色的木圆筒,足够装下去一个人。待这些圆筒全部整装上车后,阿熏不经意间走到了车的旁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摸上那木桶。 袁宿,,会是你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命运的抉择 这天夜里,阿熏没有被安排睡觉,反而早早的发了干粮,便觉得他们该动身了。果不其然,刚休息没到半个时辰,便收到通知说要准备上路。阿熏极其谨慎的看着四周,火把照亮了这一方天地。不多时阿熏便看到了有人抬着一个个大圆筒过来,深色的木圆筒,足够装下去一个人。待这些圆筒全部整装上车后,阿熏不经意间走到了车的旁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摸上那木桶。 袁宿,,会是你吗。 一行人在黑夜中走着,声音极小,车轱辘的声音打破了这夜里的寂静。他们没有走城门口,却莫名其妙的出了城。阿熏紧握着手里的长剑,时刻准备。 而此时此刻,林中的另一伙人也蓄势待发,长剑已经出鞘,闪过一道寒光。突然间,这伙人一下子冲出,举着手里的利剑刺去。场面顿时变了气氛,却半点慌张也没有,井然有序的开始防护,所有人都保护着背后的木桶,可等到这伙人一冲出来,正面厮杀之后,这伙人便一下子冲了上去。 阿熏迅速的来到了这木桶旁边,已然拔出手里的剑,却迟迟没有落下。 顺利,太顺利了。莫名其妙的出来,又恰好走在了人家埋伏的地方,车上那么多,那么大的木桶,谁会看不出这里足够装下一个成人。萧丞相不蠢,他的侄子也不会是那种愚蠢至极的人。 想到此处,阿熏迅速上前,夺了一匹马就跑了,这里打得正热闹,谁也没在意她。 阿熏一路跑,这回没了火把,她只能依靠着记忆回去。她就这样一路摸索,最后竟回到了城门口,两个守城的士兵正一边说着话一边上了城楼。 明明早就已经过了关城门的时候,他们两个唯一能在成楼下出现的原因就是有人出城去了,带着急令,开了城门。 阿熏当即就要回去,她出不去城门,只能走之前的路出去。可马儿刚刚起步,阿熏又迅速勒住了缰绳。 不对,急令开城门是必须要例行检查的,这里不是萧丞相恩旨的例行之处,也是要接受搜查的。 阿熏紧握了手里的缰绳。 袁宿或许是在方才的那伙人那里,被塞进了木桶掩护,他们或许在别的木桶里装了毒药或者是毒烟。又或者他被带到了方才出城的那一队里,或许用了什么隐身法,或许是动用了权势让这些守门的兵士装作看不见。 这是生死之间的抉择,恐怕只有这一个机会,但是再犹豫下去,袁宿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深吸了一口气,当阿熏再一次睁开眼睛时,满满的都是坚定。 袁宿,保佑我的选择正确,也保佑你自己,给我活下来。 阿熏纵马而来,远远的就看到了这边已然没有了那片嘈杂,没有刀枪剑戟的声音,一片安静。马蹄声略显突兀,近了阿熏才发现这里已然经历过了一场战斗,地上的尸体都是黑衣,恐怕也分不出哪个是自己人,哪个又是敌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救袁宿 阿熏纵马而来,远远的就看到了这边已然没有了那片嘈杂,没有刀枪剑戟的声音,一片安静。马蹄声略显突兀,近了阿熏才发现这里已然经历过了一场战斗,地上的尸体都是黑衣,恐怕也分不出哪个是自己人,哪个又是敌人。 空气中若隐若现的异常味道,似乎弥漫着一股淡绿色的烟,车上的木桶被尽数打开,碎了一地,到处都是木屑和碎片。远远的看到这一幕,阿熏心就凉了。不是这里,她赌错了。 这一刻,她想了好多,想到了袁宿真的落入了敌人的手里,整日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想到了袁家一代英烈就此落寞,沉寂在历史的尘灰之中,又或者是被迫背上了一顶“莫须有“的帽子,自此留下千古骂名。 可只是一瞬之间,阿熏再一次夹了马肚,一声清脆的“驾“喊出,马儿又迅速的奔驰起来。 阿熏一晃而过,那黑衣人抽了地上的刀,就要上马追去。 “回来!“一旁的那人命令道,“不许追!“ 那人一犹豫,再看向阿熏时,发现她已经走远了,看不见踪影。 “大人为何要留着她?不是祸害?“ “南朝的人,还是少有瓜葛为好。“ “那要是她……“ “放心吧。“那人看向远方,“没那么长的时间了,那边人已经走了很久,很难再追上了。“ 的确是很难追上了,阿熏走着走着便觉得头晕脑胀,浑身乏力,再接下来,眼前便开始变得朦胧一片,最后她竟直接从马背上跌了下去,浑身传来的疼痛只有一瞬,然后她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阿熏,阿熏?醒醒啊阿熏……“ 耳边一阵又一阵的声音传来,熟悉至极,却又突然说不上来到底是谁的。 似乎用尽了力气,阿熏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却看到古香古色的房梁。耳边的声音依旧,阿熏也随着那声音愈发清醒,微微转过头,她竟看到了一个她怎么也意想不到的人。 “阿郁?!“阿熏惊讶至极,“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阿熏醒来,小姑娘似乎松了一口气。“是过路的商人把你带来的,他们说你倒在路上昏迷不醒,便把你带来这里了。“ 昏过去了?阿熏一下子起了身。 “你干什么,沈大夫说你至少得休息半天才能动。“ 半天?恐怕没那么长的时间了,袁宿下落不明,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恐怕真的就要来不及了。顾不得其他,阿熏迅速的出门去,小姑娘追出去,一边跑一边喊,最后彻底的没了阿熏的踪影,她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你追不上她的。“沈应宸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小姑娘一转身,便看到了沈应宸,手里还拿着食盒,大约又是谁家的饭菜。“回去吧。“ 阿熏为着袁宿的事已然乱了方寸,但没想到的是,此时的袁宿,才在马车里悠悠转醒,想要伸个懒腰,却发现双手双脚已然抬不起来,连半分力气也用不上。 第一百三十五章 聒噪的袁宿 阿熏为着袁宿的事已然乱了方寸,但没想到的是,此时的袁宿,才在马车里悠悠转醒,想要伸个懒腰,却发现双手双脚已然抬不起来,连半分力气也用不上。 对面的那人看着他这副样子,竟不由得笑了一下。“何必这样白费力气呢?老老实实的呆着,等到了京城有你吃香的喝辣的,必然不会亏待了你。” 袁宿看着眼前这人,如今的他,已经褪去了那一身紧身夜行服,脸上也不再蒙面,穿着一身锦衣,紫色的,带着蓝色的花纹,倒颇是有些京城公子哥儿的意味。 “也不知道你叔叔在命令你做事时,,可有吩咐你将真面目露出?” “你少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老老实实的呆着,否则有你的苦吃。”男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 “切。”袁宿扭过头去,“给我把帘子打开,我看看外边。” “老实呆着。” “我看看外面也不行吗。” “那你呆着就让你呆着,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袁宿不再说话了,可他到底是个闲不住的人,左瞧瞧右看看,这小小的马车内的物件一览无遗,却仍旧让袁宿看了个仔仔细细。 最后袁宿就把心思打到了对面那人的身上。 “少动些你的歪主意,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否则我可不是会顾什么大局的人。” “呵呵,这我早就知道了。”袁宿一副不经意的说道,“你叔父待你不薄吧,看这一身锦缎袍子,看你那腰间的青色玉璧,渍渍渍,尤其是那玉璧,渍渍渍,还真不是个简单玩意儿呢。。” 那人转过脸去,不再回他。 “萧允是吧,看你的样子,也该有二十六七的模样了,可曾成家?” 那人不说话。 “也对,萧丞相也会为你找一门好的亲事的,毕竟这京城宦家之女众多,什么郡主、公主更是不在话下,你身为当朝一品丞相的侄子,娶她们也绰绰有余,不算高攀了。” 那人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真的,看你这副样子,可是还没有妻妾?那可真是可惜了你这一副长得还蛮不错的皮呢。” “能不能老实点儿,闭嘴,一会儿能死吗。” 闭嘴?闭嘴可不是袁宿能会的,只见他轻笑了一下,“你们下的药只能困住我的手脚,却不能困住我的嘴,有本事你再找个哑药,把我也毒哑了呀。” 萧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等着,我这就去找。”随后萧允掀起帘子,便下了马车。 底下人见萧允出来了,以为是需要什么,便上前来询问。 萧允看着前后的路,吐出一口浊气。“给我牵一匹马来坐马车,太闷了,也着实聒噪。。” 马的确被牵来了,萧允骑在马上,去也不敢离开这马车太远,因为那袁宿实在狡猾。 可事实证明,那袁宿到底是个闲不住的,就是他一个人在马车内,手脚被束缚着,动弹不得,却也能给自己找些乐子,就像这样。 第一百三十六章 赌 可事实证明,那袁宿到底是个闲不住的,就是他一个人在马车内,手脚被束缚着,动弹不得,却也能给自己找些乐子,就像这样。 听着马车里传来咿咿呀呀的,一点都没有调子的声音,萧允强行忍住了想要进了马车家里面那人掐死的冲动,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极其淡定的走着,却在不经意间将马挪离了一点点,离开那聒噪的声音。 里面的声音是听不到了,可突然间砰的一声,马车里传来一不小的声音,萧允联盟下了吗?纵身一跃便上了马车,可一下子拉开帘子他便看到了半躺在那里的袁宿,还有桌上的翻倒的水杯。 “你就不能老实点儿,手脚都抬不起来了,还这么能闹腾,是不是给你砍了你才高兴。” 袁宿嘻嘻一笑。“我就是想喝个水,然后叫人也没人进来,我就自己拿了,然后……然后就成这个样子了。” “喝水是吧?好啊,我来喂你。”萧允冲着外面大喊一声,“拿水来!” “我不喝了,我突然间觉得没那么渴了。” “不喝?真的不渴了?” “嗯嗯。”袁宿连忙点头。 然而萧允只是轻轻一笑,“不和怕是晚了,水都已经拿来了,不能这么不给面子吧。”说罢,他一手接过从外面递进来的水壶,一手钳住袁宿的下额,逼迫他张开嘴,然后一下子咬掉水壶上的塞子,直接灌进了袁宿的嘴里。 “喝你倒是喝呀,给你拿来的水都给我一点点喝完!”手上的动作异常粗鲁,他强迫着将这一整壶的水都灌进了袁宿的肚子里。元素中间还呛了几口,弄得衣服上脸上全部都是了。 萧允将水壶扔了出去,,好整以暇的看着有些狼狈的袁宿。 “还喝水吗?还喝的话,有的是。” “不必了。”袁宿看着身上的水渍,“只是可惜了我这一身衣服,你要是衣服多的话,你给我换换也行。”袁宿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你要是想强行给我换,我倒也蛮乐意的。” 萧允的脸顿时绿了,垂在身侧两旁的拳头紧紧攥住,强行才忍下了想要掐死这袁宿的念头。 突然,萧允笑了一下,“你是在挑战我的耐心吗?想让我提前杀了你,就可以不去京城,不用连累你袁家人了,你想得到是很美啊,真是可惜了,我怕是不能如你的愿。” “萧公子想的倒是多嘛,可见平日里也是多愁善感惯了。” 萧允瞪了他一眼。“那可接着说,看我能不能忍!” “这赌的太没劲,没什么新意,要赌不妨赌个大的。” “哦?赌大的,你还想赌什么,赌你什么时候死?” 袁宿回他一笑,“不妨来赌一下,我什么时候能在你眼皮子底下逃走。” “袁宿,你也是太小看我了吧。” “不,只是我太厉害。” 萧允不再跟他废话,他出了马车上了自己的马,这回却是不经意间又朝着那马车走近了几分,虽然嘴上说着完全不信元素的话,可也是在不经意间注视着四周,严防至极。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追上了 萧允不再跟他废话,他出了马车上了自己的马,这回却是不经意间又朝着那马车走近了几分,虽然嘴上说着完全不信元素的话,可也是在不经意间注视着四周,严防至极。 阿熏快马加鞭的向着这条路追来,若是没猜错的话,当时他们走的就是这一条路。这条路本是荒废之路,平时没有什么人走,路上行人极少,不是官道,却异常平稳。 此路绕远,已经几乎没有人再走这条路了。但是阿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绝对的确定,仅仅是依靠着自己的直觉。 一开始他追着追着,渐渐的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可是后来他看到了路上的马蹄印和车轴印,突然间微微一笑,似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彻底的纵马而去。 一路跑,一路追,一路的打听,问遍了四周的农户,看遍了四周的道路。从车轴印上寻找踪迹,从日落方向,旅程长短来判别抉择,阿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足足挨了几日,接连奔波,马儿都有些受不了了,速度逐渐慢下来。阿熏连忙换了一匹马,又一次追去。 一日,毫无踪影,两日,半点踪迹也无,三日、四日、五日……不停的追,不停的跑。饿了就在马背上啃两个馒头,渴了就到西边小溪饮两口泉水,累了困了便挨着马闭上眼睛小憩,可眼睛一闭上,就仿佛看到了元素,受苦受难,动弹不得的模样,他仿佛看到了袁家一代忠良的没落,就此背上千古骂名。 明明并非是北晋人,却无端的生出一种情谊。 阿熏自小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随着父亲四处征战,四处奔波,早就习惯了沙场的杀戮,却也见识到了战场上的男儿豪情。 她记得带回战友尸体时,那铁骨铮铮的汉子流下怎样的泪水,怎样悲情的痛哭流涕。那时的她年仅五岁,只会躲在母亲的怀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父亲曾说过,英雄从不分国界。英雄之所以能成为英雄,因为他们身上皆有能够受人敬重的地方,既如此,便要恭敬相待,纵使在沙场对立之面也应在对方战死的时候给以绝对的体面。 当时父亲举的例子便是袁家的袁老将军,至今阿熏都记得父亲对袁老将军的形容,虽然每次见面都是在沙场之上,都是手拿着兵刃,厮杀着,吼叫着,来要着对方的性命,但是父亲对袁老将军却是极为的敬重。 父亲如此,她也应如此。 阿熏纵马走在夕阳下,落日的余晖拉了她一条斜斜长长的影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阿熏追上了。 远远的看到那边三五成群的人围在那里休息,说话,吃着什么,丝毫都没有发现阿薰的到来。打头的那个萧允,阿熏似乎见过,他坐在马车前原上吃着手里的干粮,一手还拿着水壶喝水。 那辆马车安静的停在那里,还有人给马儿喂草。阿熏将自己的马放出去,一伙人连忙惊喜,纷纷抄了自己的家伙,却发现只是一匹畜生。 第一百三十八章 救出袁宿 那辆马车安静的停在那里,还有人给马儿喂草。阿熏将自己的马放出去,一伙人连忙惊喜,纷纷抄了自己的家伙,却发现只是一匹畜生。 萧允谨慎的看着四周,不可能凭空的出现一匹马,定是有人在附近。 就在这时,旁边树丛中突然传来一阵响动,联盟有人提剑冲了过去,一刀刺去,却什么都没有。 这边刚没了动静,那边树林又突然晃动起来,像是有谁在走动。用联盟有人过去了,可接二连三的四周树木似乎都动了起来,淅淅沙沙的声音响个不停。像是有无数的人隐藏在这里,等待着给他们当头一击。 “都给我安静,保护好马车!”萧允大喊一声,“今天无论是谁来,都得给我把命放在这儿,想救袁宿?想都别想!” 四周一片寂静,就连那树林的唰唰声都没有了。 这时旁边一个侍卫说道,“公子那匹马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不见了。”萧允大吃一惊,他连忙向四周看去,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就是方才突然出现的那匹马,不见了。” 一匹活生生的马怎么会不见呢。萧允闭上眼睛,略加思索,突然间他回身一下子跳上马车,帘子一掀,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袁宿!”萧允气急败坏,大喊一声。“给我追!所有人全部上马,给我把袁宿抓回来!”一行人全部上马,急匆匆的离开,向着四面八方追去。 而当一行人走远,阿熏从旁边的树林里出来,到了马车下面,将底下的袁宿拉了出来。 “你怎么样??”阿熏连忙问袁宿。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走。”阿熏也顾不上问什么了,一下子扶起袁宿,两人向着旁边的马儿走去。她将袁宿搭在马儿上,自己也上去,就这样骑着马儿疾驰而去。 这一路袁宿被颠得苦不堪言,却又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什么心肝肺都要被自己压出来了。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他终于是忍不了了,连忙喊了阿薰停下,然后翻倒在了地上,四仰八叉的躺着,却觉得十分舒服。 “怎么了?”阿熏也下了马,过来看他有没有受什么伤,袁宿却只是一笑。(???)“有内伤,马上就要死的了,还好刚才救活了。” 明明是一句玩笑话,阿薰却提不起半点开心的意思。她看向袁宿的双手双脚,“可是再抬不起来了吗?” “放心,大不了以后做个废人,让别人伺候着吃,伺候着喝,多好啊。”阿熏低着头没有说话。 “只是……不能再抱你了。” 阿熏将头扭了一边去,“现在差不多安全了,休息一下再走。” “放心吧,如今这一趟折腾,可是费了萧允不少的人力,他在想抓我,可就难了。” “那你打算去哪儿。”阿熏问。 袁宿看向阿熏,“去北晋都城的话,你跟我走吗?” 阿熏依旧没有回答他。 算了就这样吧,你装着糊涂,我也装着糊涂,糊涂一对,也是一对。 第一百三十九章 和我在一起(一) 阿熏依旧没有回答他。 算了就这样吧,你装着糊涂,我也装着糊涂,糊涂一对,也是一对。 袁宿闭着眼睛小憩,感觉到这那日的阳光和阿熏坐在了他的身旁。 “你可知我父亲是谁?” 袁宿有些疑惑的睁开眼,那话是阿熏说的,这个字极其深沉认真的模样,到让袁宿担心了几分。 “我父亲是长宣王,南朝之于北晋最大的敌人,也是北晋皇帝最大的忌惮。曾经的北晋叛臣,如今的南朝肱骨。”阿熏看向袁宿,“身为官宦子弟,有些事不是你想就可以去做到的,身不得已,往往如此。” “那喜欢上我也是你的身不由己吗?” 阿熏走过头去,不想回答他的话。 袁宿却紧追着问,一下子坐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阿熏。“你非要这样吗,不说话一声不吭,你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不过是把事情越拖越长,拖到没有结果而已。” “你还想要什么结果。”阿熏一下子站起来,“好的结果?坏的结果?” 袁宿眼睛紧紧的锁着阿熏,一汪深情的深潭似乎还飘荡着,点点悲哀。 “所以你打算就这样下去?一辈子装糊涂,一辈子离我不近不远?” “袁宿,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好什么!!”袁宿一下子怒了,“”怒气冲冲。“说白了,你刚才所说的这些不过是一个理由,一个你不想面对的理由,你不想面对,我不想面对你真实的自己,阿熏,都说你从战场上长大,经历过生死,看尽过荣辱胜败,但你为何就如此胆小。” “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阿熏一下子站起来,“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就走吧。” 袁宿紧紧的看着他,随后就是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今日给我个说法,否则我动都不会动,有本事你把我拖回去啊。” 这一副耍赖皮的样子,看在了阿熏的眼里,说不出的恼怒,又有着说不出的甜蜜。她装模作样的踢了袁宿两脚,就像是很用力,那袁宿如同意条,死鱼一样颤抖了两下,随后便没了动静。 “你真不起?” “不起!” 以前都觉得袁宿行事乖张古怪,凡事不靠谱,只随着自己的心意来,时不时的就会坑旁人一下,自己却乐得自在,可此时却觉得这袁宿活像是一个小孩,一个上没有长大的小孩,还在耍着脾气,向着父母要着糖吃的小孩儿。 “哼,你威胁谁呀。” “威胁倒是不敢,有本事你走啊,把我丢在这儿,反正我这浑身都是软骨头,走也走不动,爬也爬不了,到时候天一黑,就等着喂狼吃。” “切,那你就给我在这呆着吧。”阿熏骑了马便扬长而去一阵烟尘飞起,,最后真的只剩下了袁宿一人。 听着四周没了动静,袁宿悄悄的抬起头来,伸着脖子去看一下四周,然而半个人影也没有。 “这个臭丫头,她还真的把我给扔这儿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良心,估计是没有,要不怎么能这么心狠,真是白疼她了。” 第一百四十章 你是我的 “这个臭丫头,她还真的把我给扔这儿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良心,估计是没有,要不怎么能这么心狠,真是白疼她了。”袁宿一边骂着一边企图动着自己的身子,然而浑身半点力气也使不上,尤其是双手双脚,麻酥酥的,最后只能无疾而终,折腾了半天,连半点都没有弄出去。 袁宿又骂了几声,气的想拿拳头捶地,却发现他连拳头都握不了,最后只能用头来捶地,倒捶的脑袋生疼。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嬉笑。 阿熏也是刚刚到这里的,马蹄声还未落,就看到了袁宿这一举动,傻傻的,笨笨的,一下子便都笑了阿熏。 袁宿瞄了他一眼,然后气愤的扭过头去。“哼,不是走了吗,走了还回来干什么,那看我怎么被狼吃掉?心狠的女人,臭丫头!” 阿熏白了他一眼,随后下了马,走到他身边,又是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脚。 “你轻点儿!下手这么重是想踢死我啊。” 阿熏一听不服气了,“怎么了?我就是想踢死你,怎么了。”说着阿旭又补了两脚,力道和速度都比之前要大,最后一脚竟踢在了袁宿的腰上,袁宿差一点岔了气儿,有些痛苦的扭着身子。 阿熏本想不理他,然后看着他这副痛苦的样子,又忍不住弯下腰去。“怎么了?可真是哪里踢疼了?” 袁宿但表情异常纠结,欲哭不能,却异常痛苦的样子。阿熏揉着他的腰,手上很轻,十分细心。 可袁宿却突然间笑了,笑声一开始还在鸦之翼这,后来竟一声比一声大。 “你笑什么!”阿熏收了手,不再给他揉了。 “我在笑,你回来了。” “可笑吗?”阿熏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转过来,让我看看。” “呵,我就这么听你的呀,你让我转我就转,你让我去死,我也就去死呗?” “我哪里舍得让你去死,只不过是想看看我未来妻子的样子。” “谁……谁……谁是你未来妻子啊。”阿熏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你说还能有谁?你既然已经回来了,不是已经答应了我了吗。” 阿熏慢慢的把身子转了过来,但是头低着没有去看他。“你可知你我之间有多大的阻隔。父母、朝廷、还有这天下,还有……小姑娘。” 袁宿的脸色不再是那么不正经了,他很是郑重的看着阿熏。“听我说,如今我没有能力,四肢动弹不得,但是有一天,我能够重新站起来,我定会紧紧的握住你的手,我不管前方来的是什么,再没人能把你我分离。” “可是……” “没有可是!”袁宿一下子打断他的话,十分肯定的说道,“就是你也不行,我不允许你的离开,你的退缩,还是你的后悔,就像是你如今在我的身旁,下一刻你想着走也是不可能的,我袁宿此生就依靠着你了,缠着你了。” 阿熏无声的笑了,然后白了他一眼,“你个登徒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会和 阿熏无声的笑了,然后白了他一眼,“你个登徒子!” 阿熏这回雇了辆马车,车夫帮她将袁宿抬到车里,随后便安稳的向前驶去,省心了不少。 阿熏和袁宿表面上看上去和往常一样,但却在不经意间改变了不少。阿熏十分细心体贴的照顾着袁宿,袁宿看着阿熏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柔。车夫打闹着问他们,可是新婚的小两口,阿熏还没等说什么,袁宿张口就来了个是,说得很大声,倒弄得阿熏有些羞涩,当即偷偷掐了他一下。车夫什么都没说,一脸暧昧的笑,随后又过去继续赶他的车了。 马车里的阿熏给袁宿安置好,细心的为他盖上毯子。 袁宿看着她忙来忙去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不忍,“不必再忙了,我这皮糙肉厚的,颠两下也没事。” “我没事的。”阿熏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坐在他身边。 “找到袁瑜和小姑娘她们了?” 阿熏点点头,却似乎有什么心事,闷闷不乐的样子。 “其实袁小儿不是我的儿子,他是我哥哥的儿子,当时是为了躲避萧丞相手底下的人,我们才伪装成父子,最后才落户在小郭村的,你不要误会,我一无妻妾,二无婚约,孤家寡人。” “我没有在误会你。”阿熏有些冷静的说道,“昨天是我冲动了。” 袁宿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起初也没懂她的意思,可是当明白过来,他的眼中便有一种抹不去的悲伤。 他知道,他就知道,纵使是没有别的,但就小姑娘这一个,阿熏也绝不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答应他。莫名的苦笑两声,袁宿只觉得他的追妻之路异常艰难。 小小的马车内一时寂静,莫名涌动着一股尴尬的氛围。 “袁小儿和小姑娘都安然无恙,只不过听说袁小儿昏迷不醒,他们现在住在一家医馆里,我们先去那里和他们会合,之后我们再做打算。” 袁宿没再说什么,闭着眼睛假寐,只想着这段时间该怎么去应付这个磨人的小丫头。 不仅是他,还有袁小儿那里。 这里并没有离石菱城多远,马车晃晃荡荡的走了半日,大约在快日落时便进了城里。阿熏直接告诉了车夫那家医馆的名字,车夫没有听说过,四处打听了下才找到。 还是那副样子,阿熏没有直接的扶起袁宿,而是进屋去找人。 小姑娘似乎在前面抄写着什么,一板一眼的样子,多了几分乖巧。 “阿郁?” 小姑娘抬起头来,见到阿熏满是欣喜的样子。“阿熏?!你终于回来了。”小姑娘一下子扑进阿熏的怀里,真的是高兴坏了。 “没事没事。”阿熏安慰着小姑娘,“我把袁宿带回来了。” “袁宿也回来了?!” “嗯嗯。”阿熏点点头,说道,“在外面的马车上。” 还是小姑娘,刚刚兴起不久,却却又低下头去,情绪低落,微皱着眉头。“袁小儿还没有醒,一点儿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像医馆的医馆 还是小姑娘,刚刚兴起不久,却却又低下头去,情绪低落,微皱着眉头。“袁小儿还没有醒,一点儿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阿熏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似是安慰她。“其实……袁宿也受了伤。” “袁宿受伤了?!”小姑娘一惊,“哪里受伤了,伤的怎么样,可会危及性命?” “袁宿中了毒,是否危及性命我无法确定,不过如今他不是很好。” 小姑娘的脸一下子白了,有些不安的看着阿熏。 “那个沈大夫在吗?可能我们需要他的帮助。” “沈……沈大夫?”小姑娘一路,这才反应过来,“昂,昂,在的,在的。” 小姑娘一下子向后堂跑去,一边跑着还一边叫着,“沈大夫——沈大夫——” 然而四周都没有回音。 沈大夫是出去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大白天也没有什么人来请他看诊,他又是去干什么了。 所幸这一管还不是很大,小姑娘从前堂走到后堂,从厨房走到柴房,最后还看了看后门那里,,后门紧关着,没有出去的迹象。 这人是去了哪里。 此时车夫已经帮着阿薰把袁宿从车上背了下来,就躺在医馆前堂的软榻上。 袁宿很是谨慎的看着四周,“这里是医馆,怎么连半点医馆的样子都没有。” 阿熏听着他这话也表示认同,微微点了点头。“的确是不像医馆的样子,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生意如此萧条,竟还能在这里支撑。”阿熏又看向旁边正在歇着的车夫,“这位小哥可曾听说过这个医馆?” 那车夫摇了摇头,“没听说过,大约是近些日子才开的吧。” 正在说话间,小姑娘也在找着沈大夫,最后小姑娘实在找不到了,别满医馆的喊,却没想到沈大夫从袁小儿的房间里出来了。 小姑娘一愣,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沈大夫你……” 沈应宸满不在意的从屋里走出来,然后到了旁边的水池子洗了洗手。 小姑娘一直在她身后跟着他,想要问些什么,却一直说不出口。 跟着他洗完了手,拿了旁边的手机,擦了擦干净。就在小姑娘正要什么时候,沈应宸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她,吓了小姑娘一跳。 “吓着了??” “没……没有。”小姑娘稳了稳心神,“那个我想说,我朋友已经到了这里,他可能需要你的帮助,他中了毒,现在正在前厅里。” 沈应宸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那……” ““你去看看袁小儿吧,他刚醒,身体有些虚弱。”” 小姑娘听着这话,当即惊呆了,随后欣喜不已,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真的?!他真的醒了?!” 沈应宸示意那边的屋子,“就在那边,你可以进去看看。” “我……我这就去。”小姑娘连忙向屋子跑去,然而刚到门口,却突然被沈应宸叫住了。 “苏郁!” “怎么了?”小姑娘茫然的回头看着他。 “袁小儿刚醒来不久,眼睛极度怕光,不要把窗帘拉开,否则会瞎。” 第一百四十三章 “袁小儿刚醒来不久,眼睛极度怕光,不要把窗帘拉开,否则会瞎。” 小姑娘着实被他吓了一下,愣愣的眨了眨眼,随后点了点头,噔噔噔的跑进屋子里去了。 袁小儿还在床上躺着,厚厚的床帏落下,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依稀能看到一个人行,似乎还动了动。 小姑娘一下子激动不已,“袁小儿,醒了吗?” 里面的人没有动静,却似乎伸了伸手,摩擦了被子,随后一只手从床帏里探了出来。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小姑娘一下子就哭了,他来到那床旁边抓住了袁小儿的手,袁小儿的手很小,大约还没有长开,小姑娘握着他的心里激动万分,竟不由自主的落下了泪。 “我知道,我知道你醒了,你别着急,你昏睡了好多天哦,可能现在说不出来话,也看不到什么东西,等你这两天恢复的好一些了再出来。” 袁小儿的手慢慢的握紧了他的。 而与此同时,沈应宸来到了前厅。。袁宿正躺在那软榻上,阿熏在旁边给车夫结了银子,便让那车夫离开了,见到沈应宸来了,便也是谨慎的看向他。 “沈大夫,好久不见。”阿熏拱手向沈应宸行礼,说道,“之前走的匆忙,没来得及谢谢沈大夫,今日,倒还要麻烦沈大夫了。” 沈应宸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来到了那软榻旁边。“行医之人自然是做惯了这种事,没有什么谢不谢的。”沈应宸随后看向袁宿,“你是袁瑜的哥哥?” “不是,”袁宿谨慎的打量着这人,说道,“我是袁小儿的父亲,听说他这些日子都在这里,你这里承蒙您的照顾,在下在此多谢了。” “我说了行医之人,没有什么谢不谢的。”沈应宸拿了旁边的矮凳坐下,“把手伸出来,让我探探你的脉。” 袁宿根本就动不了,阿熏把他的手拿出来,露出手腕。沈应宸看了看袁宿,又看了看旁边的阿熏,却是没有给他诊脉。 “多长时间了。”沈应宸问道。 袁宿和阿熏知道他说的是他这样的病症。 “好几日了已经。” 沈应宸点了点头,“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吧。” 阿熏拱了手行礼,“不知道他是否还能恢复原来的样子。” “不知这位姑娘指他原来的样子是什么样的,是武功高强,轻功卓绝,还是仅仅如同常人一般,能走能动,能跳能跑。” 阿熏连忙说道,“自然是希望他能够武功恢复。” 沈应宸看了看他们,“你们可知这毒药有什么功效。” “适合功效,如今都不要紧了,不多时便会在我身上一一显现,不过我猜这应该是要不了命的吧。” 沈应宸看了看他,转身便走了。 小姑娘从原小儿那里跑出来正好和沈应宸对上。“沈大哥你是刚从前厅过来的吗?可曾见过阿熏和袁宿?他们到底怎么样了?可有危险?” 沈应宸看着她,“那个袁宿和你是什么关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小姑娘从原小儿那里跑出来正好和沈应宸对上。“沈大哥你是刚从前厅过来的吗?可曾见过阿熏和袁宿?他们到底怎么样了?可有危险?” 沈应宸看着她,“那个袁宿和你是什么关系。” 小姑娘一下子被问住了,袁宿和她是什么关系?其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这该怎么说,说阿熏是袁小儿,也就是袁宿儿子的未婚妻子,他只是袁宿未来儿媳的朋友。。还是说她对袁宿有意思,但是她又明明白白的感觉到袁宿对她是无心的。 但沈应宸好像并没有想要听他回答什么的样子,问了这一句后,便去了自己的屋子。 “你安排他们住下吧,随便哪个屋子都行。” “哦,好的。”小姑娘应了一句,随后蹬蹬蹬的跑到了前厅。 袁宿还是那副鬼样子,动都动不了,什么事只能阿熏来帮他。初看到这幅场景时,小姑娘便一下子落泪。 袁宿是什么样的?在她心里便是那高不可攀的山峰,他武功高强,心思缜密,他能轻而易举的将一个女孩的心思捉住,却又不失委婉的和她保持最好的距离。他处事圆滑,面面俱到,他像个完美的人,能讨得所有人的欢心,能够很好的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但是如今他一蹶不振的样子,浑身瘫软,连动都动不得,这样的落差让小姑娘心疼至极,就这么一瞬间眼泪就落了下来。 阿熏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可惜袁宿没懂,这人平常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可到了真正的时候却不懂女儿家的芳心。 “你哭什么?受伤的是我,又不是你。” “谁哭了,谁哭了。”小姑娘一边抹着泪一边反抗道,然后还跑到了他的跟前,用劲很小的力气,象征性的打了他两下,算是出了自己的气。 他这副样子倒是看的袁宿一阵无奈,今日的阿熏说了那话后,他的脾气就不是很好,此刻颇有种不耐烦的意味,便没有再多搭理小姑娘。 “是谁伤的你。”小姑娘心疼的看着他,“到底是哪里受的伤,可曾危及性命?“”” “危机性命倒不至于,不过我这后半生怕是都动不了了。”袁宿本是满不在意的说出这一句话,想着应付应付这小姑娘,却没想到小姑娘一听又哭开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狠毒,让你这样生不如死的。” “谁知道呢,”袁宿扭过头去,“让我武功尽失,浑身都动弹不得,下半辈子如同一个废人一般,却不曾要我的性命,我倒想知道这药是谁研究出来的。” “什么?”小姑娘一听他这话愣住了,这症状怎么有些熟悉,不会要人的性命,却能让人武功尽失,手脚无力,浑身动弹不得,她似是……似是在哪里听过。 “放心吧,幸没有大碍,便是好事,这毒药迟早会解的。”阿熏安慰她说道。 “我……” “那个沈大夫说让我们住在这里,可曾有安排房间?你对这里比较熟悉,你带我们去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 “那个沈大夫说让我们住在这里,可曾有安排房间?你对这里比较熟悉,你带我们去吧。” 小姑娘愣了呢,这才听到阿熏说的话。“嗯,好,我带你们去。” 阿熏和小姑娘两个人把元素穿起来,费尽力气才把他拖到较近的一个屋子里。那屋子像是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床榻上,桌子上都有着细微的灰尘,小姑娘匆忙的用旁边的抹布擦了擦,让袁宿躺下。 “你们饿不饿?我去给你们弄些吃食。”小姑娘说着便走了出去,阿熏说要跟她一起去,于是也出去了,只留下袁宿一个人,干瞪着眼睛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又都咽回了肚子里。 阿熏跟着小姑娘到了厨房,两人都颇有心事的样子,一时间竟谁都不说话。 “袁小儿怎么样了。”阿熏最先打破了沉默,问道。 小姑娘做着手上的动作,“袁瑜他……他受了伤,头被磕了一个包,当时只是晕过去了,但不知怎的就醒不过来了,后来是沈大夫救了我们。” 阿熏想了一下,“那个沈大夫可靠吗,你在哪里认识的他。” “嗯……”小姑娘想了想,“最一开始好像是在青崖县,那次你被那伙人陷害进了大牢,我去找你的那次。” 阿熏微想了想,“他一个石菱城的大夫,去青崖县干什么。” 小姑娘继续说道,“他说他去出诊。” 出诊?阿熏可不相信,看这医馆的样子,哪里像是能去出诊的样子,连一个抓药的人都没有。方才她去看了药柜里的药材,大多都是新的,明显就是新来的。可这样一个新来的大夫,又怎么会有人去请他出诊了? 那沈应宸的言行举止、一举一动,甚至说话和生活方式都不像是从外地来的,他的身上着实疑点多多,令人怀疑。可究竟是哪里说不通,阿熏也说不上来。 “阿熏你呢?”小姑娘问,“这些日子你去了哪儿,我很担心你。” 阿熏有着一瞬间的沉默,“我和袁宿遇到了追兵,北晋京城的人,把我们都关了起来,期间袁宿受了伤,他们便给袁宿下了毒,就像现在这样。” “那后来呢?”小姑娘问。 “后来我趁机逃了出来,想要混迹他们队伍中间救出袁宿,但是他们太过谨慎,接连设计了几个圈套,再后来,我中了毒粉,就被你们救了。” 小姑娘心里不是滋味,却不知该说什么,犹豫半天,只是去做着自手里的活儿。 阿熏看向小姑娘,“那个沈大夫怎么样,他医术可以吗?” “医术?”小姑娘摇了摇头,“我觉得应该不怎么样吧,平常都没什么病人,更别说来买药的了,基本没什么生意。” “那有人来找他出去看诊吗?” “看诊?”小姑娘笑了一下,“根本没人找他出去,平常看病的人都没有,哪里会有请他出去看诊的。”小姑娘看着阿熏没有说话,“阿熏,你是不是在怀疑沈大夫会不会治不好袁宿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看诊?”小姑娘笑了一下,“根本没人找他出去,平常看病的人都没有,哪里会有请他出去看诊的。”小姑娘看着阿熏没有说话,“阿熏,你是不是在怀疑沈大夫会不会治不好袁宿啊。” 怀疑?当然怀疑。阿熏点了点头,“我的确怀疑,这样的大夫,当真可靠?” “那要不我们再去找一个大夫吧,袁宿的身体要紧。” 阿熏想了想,“阿郁,那天我昏迷的毒是不是那个沈大夫解的。” 小姑娘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嗯嗯,我记得那天好像是他在他的房间拿了一个药瓶给你闻了闻,然后不一会儿你就醒过来了。但是……袁小儿在这里治了这么多天了,直到今天才微微有些转醒的意思。” 今天才转醒?“那他给袁小儿开的都是些什么药啊。” “他没给袁小儿开药,他只是说袁小儿伤了头,睡一阵儿就好了,但是就这样一直睡到今天,这才醒了。” 那就奇怪了,这人的医术到底可不可靠。 就在阿熏和小姑娘在这里弄着晚饭的时候,沈应宸到了袁宿的房间,袁宿正靠在软榻上假寐,听到声音便睁开了眼睛,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进来的沈应宸。 “委屈袁公子了,住在这样小的屋子。” 袁宿笑了笑,“还好,对于我这种如今连动都不能动的人来说,地方已经足够大了。” 沈应宸掀起袍子在他身边坐下,“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知道给你下毒的人是谁吗?” “北晋萧丞相的侄子——萧允。”袁宿并没有打算瞒他,如实说来。 “那你知道是谁制的毒吗?”沈应宸又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怎么,沈大夫还要帮在下去找那制毒的人要解药?请恕在下直言,若是那样,还要你这大夫干什么。” 沈应宸说道,“你就这么信的着我?觉得我能治好你的毒?” 袁宿摆出有些无奈的神情,“如今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走不能走,跑步猛然,跑不能跑,就是连自己翻个身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没想过再换个大夫吗?” “那还是算了。”袁宿笑了笑,“在一个医馆里找别的大夫,你是觉得别的大夫会来?还是说你能因此不记恨,不会对我儿子袁小儿做什么手脚呢。” 沈应宸看着他,眼里一片沉寂,“我并没有那么小肚鸡肠,你要是想要叫大夫我可以帮你。” “算了算了,”袁宿说道,“给你个面子。” “你给我的可不是仅仅只有面子,”沈应宸看向他,“你给我的还有你的命。” 沈应宸一下子站起来,“你不妨再考虑考虑,毕竟是自己的身体,谁说的都不是你的决定。” 说罢,沈应宸起身便要离开。 “你是不想和你解我的毒吧。”袁宿在后头的一句话,让正严正要出门的沈应宸停住了脚步。 “你都没有给我诊脉,只是问了几句,随后就来问我这些,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毒是你制的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都没有给我诊脉,只是问了几句,随后就来问我这些,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毒是你制的吧。” 沈应宸的眼眸变得深邃,直直的看向袁宿,好像是要把他的心思看穿一般。然而袁宿的那一层屏障,像是与生俱来,不可穿破。 “袁公子的心思很深嘛。” “沈大夫的自然也不会有多浅薄。”袁宿笑了笑,“如今你我既把话说明了,便不必再那么遮遮掩掩,我这毒你是解还是不解。” 沈应宸笑了一下,“你还当真事,信得到我都知道,我是知足人了,就不怕我直接把你弄死?” “你要是会弄死,我,就不会留我到现在,更不会跟我说这么多了,少废话了,有什么招数往我身上使吧,我受着就是。。” 沈应宸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笑了一下,便退出去了。 大约晚上的时候,小姑娘来送饭,端着一份简单的饭菜进了屋子,袁宿下意识的向外望去,却没有看到阿熏。 “醒了?我来喂你吃饭吧,这是我们刚做好的。”小姑娘温柔的说道,随后把他饭菜一一摆在元素旁边的桌子上,她自己也坐在了袁宿旁边的榻上,两人看上去关系极为亲密的样子。 袁宿祥下意识的向旁边挪一挪,然而却动弹不得。 小姑娘在那边盛了饭,又给他夹了菜。 “这些都是我在你身边看你常吃的,大约是你喜欢的,嗯……第一次做,可能做得不是特别好,你试试看?”说这小姑娘便把那菜递到了远处的嘴边,袁宿扭过头去不想吃。 “怎么了?可是我做的不好吃?”小姑娘想了一下,便把那饭菜又倒回来的菜盘子里。“你等着,我去再给你重做一份。”说吧,小姑娘噔噔噔的,又跑回厨房去了。 这边阿熏已经将饭菜上了桌,想到袁小儿醒了,便给他去送过一份。屋子里很暗,没有点亮烛光。那个沈大夫说袁小儿刚醒,眼睛不适宜见光,所以他的屋子里,窗子和床上的帷幔都落了下来,极其阴暗。 “袁小儿?可是醒了?”阿熏轻轻唤了一声,床帏里面果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响动。 阿熏走过去,因为此时已然天黑,便不怕什么见光不见光的了。阿熏挑起了他的帘子,依稀看到床上的身影。 是袁小儿,真的是他,阿熏认出来了,但已经较之前,明显瘦了许多。 “你怎么样?能说话吗?”阿熏轻轻问道。 “能……”袁小儿用极其虚弱的气息吐出这一个字,似乎是用了他浑身的力气。 “是不是感觉很累?”阿熏摸上他的额头,却发现冰凉一片。“那个沈大夫说你只是睡多了的缘故,我却有点信不着他了,你有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 屋子里极其寂静,袁小二似乎储备了半天才吐出一个字。 “累——” 累?阿熏听出来了,原小儿症状和那沈大夫说的很相似,或者说是完全一样,但是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那沈星辰有什么在瞒着他们。 第一百四十八章 “累——” 累?阿熏听出来了,原小儿症状和那沈大夫说的很相似,或者说是完全一样,但是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那沈星辰有什么在瞒着他们。 “累——” 累?阿熏听出来了,原小儿症状和那沈大夫说的很相似,或者说是完全一样,但是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那沈星辰有什么在瞒着他们。 他的身上深不可测,极其难猜。 阿熏给袁小儿喂了一些米粥,一些水。袁小儿刚醒,吃不下多少东西,只能用这种流食果腹。 过后阿熏到了饭桌上,却看到那沈大夫一个人坐在那里拿着筷子,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不知在想什么。 “沈大夫这是在等谁?我,还是小姑娘?” “等谁不重要,人来了就好。”沈应宸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阿熏。“去看过袁小儿了。” 说到此处,阿熏突然目露凶光,随后一个上前,一手抓向那沈应宸的脖子。沈应成也用极快的速度抓住阿熏袭来的手,但阿熏仍不放过,另一只手也随即抓去,沈应宸踢了她的腿,阿熏一下子失了重心,踉跄几步,退后开来。 而那沈应宸则不慌不忙的坐在那里,甚至还给自己买了酒杯,饮了一口。 “沈大夫好武功啊,恐怕是在这小小县城之内,没有像沈应宸沈大夫您这班既会医术又会武功的人了。” “阿熏姑娘过奖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多学的几个本事,也算是保住自己的几条命。” “那倒是。。”阿熏笑了一下,“救人治病是本事,会武功自保是本事,但是学会悄无声息的下毒,算什么本事呢?” 沈应宸没有回答,“看来阿熏姑娘是看出了什么。” “你以为你瞒得过小姑娘,便瞒得过我吗?”阿熏毫不客气的说道,“袁小儿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碍,他一开始只是简简单单的受了头部的伤,随后经过一番简单治疗后便也可以了,但是你就在他的药里又下了药,让他昏迷了一天又一天,直到今日,我和袁宿来了,你觉得我们骗不过去了,没有小姑娘那样好骗,便用了方子让袁小儿迅速的醒过来,导致他如今身心俱疲。” 沈应宸轻笑了一声,似是满不自在的样子,纵使所有的真相都已识破,他仍是那般风轻云淡。“阿熏姑娘喜欢这样说那就这样说吧,在下也不便争辩什么。不过阿薰姑娘既如此心不倒,在下不妨可带袁宿和袁小儿父子俩走,我这小小医馆绝不会多过为难你们。” “你以为我们不敢走啊,我就不信了,这天底下就只有你一个大夫吗!”说罢,阿熏便转了身,就要出门去。 阿熏这回直接去了袁宿的屋子,她早就想离开这里了,这个沈应宸沈大夫着实难以琢磨,疑点太多。更何况如今袁宿受伤中毒,后面还有萧丞相的人在大肆追杀他们,多事之秋,不可出错。不说别的,就说这阿熏和小姑娘的身份,便是极不可能暴露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阿熏这回直接去了袁宿的屋子,她早就想离开这里了,这个沈应宸沈大夫着实难以琢磨,疑点太多。更何况如今袁宿受伤中毒,后面还有萧丞相的人在大肆追杀他们,多事之秋,不可出错。不说别的,就说这阿熏和小姑娘的身份,便是极不可能暴露的。 然而令阿熏没有想到的是,袁宿房间的门开着,阿熏一眼就看到了里面。小姑娘正坐在袁宿的床边,一口一口的给他喂着吃的,动作亲昵,十分和谐的样子。 阿熏有一瞬间怔住了,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些。刚想抬步上前说什么,却又顿住了,是啊,明明不久前他还在和袁宿说自己和他不可能,明明不久之前她还在接受了袁宿的示爱后,又拒绝了他。如今这样冒失的闯进去,又该如何为自己的行为作答。 吃味?或者像一个怨妇似的去捉丈夫的奸?哪个她都没有理由。 阿熏就在门口站着,看着里面的人,嬉笑说笑,小姑娘温柔至极,袁宿面容俊朗,着实天造地设的一对,般配的很。但就是这一幕,看到阿勋心疼,疼到了骨子里,疼到了心口上。 自始至终她和袁宿之间隔着的,没有什么家国,没有什么天下,没有什么自己的本分,只有一个小姑娘。 不是袁宿跨不过去,而是她无法说服自己。 这样该是好的了吧,自己放弃了,便让小姑娘和他在一起,觅得一份真爱,未尝不是好事。小姑娘是喜欢他的,不是孩子般的说笑,也不是看他姣好面容的冲动之举。扎扎实实的喜欢,不外乎别的。小姑娘的眼神,小姑娘的言行,甚至连小姑娘的动作习惯,都无时无刻的在警告着阿熏,小姑娘爱上他了。 这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时时的插在阿熏的胸口,总在她不经意间给她一下,疼得她遍体鳞伤。 这罪孽,如何是个头。 阿熏袖子下的拳头紧了又紧,泪水涌到眼眶,却又咽了回去,这滋味难受的很。 里面的人喂完饭了,小姑娘却没有离开,将餐盘什么的放在一边,她又去和袁宿说话。两人说说笑笑,好不融洽。 此时此刻,阿熏觉得自己如同一个局外人,眼睁睁的将袁宿推了出去。就那么一瞬间,阿熏有一种冲动,想要冲进那屋子。一把将袁宿抓起来,严厉的质问他是否还记得那一日他说过的话,他说过他喜欢她。 但只是顷刻之间,阿熏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冲动,不过是冲动而已,在冲动过后,留下的不过是一堆烂摊子。 他的确是喜欢元素,但和他在一起的代价太大,她必将失去自己的友情,失去小姑娘,失去自己的亲情,失去爹娘,哥哥还有姐姐,他更会失去自己的家、自己的国——南朝,更甚的,她会失去自己。阿熏有些怕,怕真的有一天事情会到了自己无法掌控的那一步,她被困在围笼里,出也出不去,逃也逃不了。 第一百五十章 他的确是喜欢元素,但和他在一起的代价太大,她必将失去自己的友情,失去小姑娘,失去自己的亲情,失去爹娘,哥哥还有姐姐,他更会失去自己的家、自己的国——南朝,更甚的,她会失去自己。阿熏有些怕,怕真的有一天事情会到了自己无法掌控的那一步,她被困在围笼里,出也出不去,逃也逃不了。 小姑娘在那屋子里待了很久,已经很晚的时候,小姑娘终于端着餐盘出来了。阿熏下意识的躲在黑暗的角落里,避开小姑娘。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做,说不出理由,但就是莫名的不想见到她。或许是真的吃味了,或许是不想将袁宿推出去,又或许是怕被她看出来自己的这副狼狈模样模样,让一个男人乱了自己的分寸。 阿熏看了看那屋子,脚步犹豫,不知该去向哪边。那个沈大夫或许是真的有问题,她着实应该和袁宿商量商量,但此刻原谅她仍然没有做好那副心态去见袁宿。 阿熏……犹豫着…… 小姑娘从袁宿的房间里出来,她没有看到躲起来的阿熏,便端着餐盘向厨房走去。然而刚一进去,里面的一个人影便吓了她一跳,险些将手里的东西都摔了。 “是我!” 眼见着小姑娘,吓得腿都软了,马上要摔倒的样子,沈应辰一下子搂住了她的腰。 “是我,别怕。”沈应宸连忙说的。 小姑娘粗喘了几口粗气,微微平静了那颗怦怦跳的心。“你真的是吓死我了,还以为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沈应宸一笑,“哪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里是医馆,邪魔鬼祟都要绕道的。” 他这调侃的话,着实是安了小姑娘的心。小姑娘平静了一番,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他的怀里,沈应宸的手揽在小姑娘的腰上,动作亲密至极。 小姑娘连忙退开,神情尴尬。 “那个……那个……谢……谢你了。”小姑娘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拿了旁边的餐具。“我……我……我要去刷碗了。”说罢,小姑娘急匆匆的离开了。 “你吃饭了吗?”沈应宸在后面突然问道。 “还……还没。”小姑娘说。刚才他是在给袁宿喂饭,却忽略了自己的。但是和袁宿说说笑笑,自己便也不觉得饿了。 沈应宸示意外面的小圆桌,“正好晚上我也没吃饱,不如一起去那里赏赏月,喝喝酒?还是和往常一样,你来喝茶我来喝酒。” 小姑娘想了想,点了点头。 只是简单的热了晚上的饭菜,一张小圆桌,一个茶壶,一个酒壶,两个水盅,还有几个简单的小菜,伴着天上的明月,夜里寂静的露珠,还有那微微的蝉声。 小姑娘和沈应宸面对而坐,沈应宸给她抹茶水,又给自己买了酒。 以前小姑娘也同沈应宸吃饭,一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但就是这桌上的东西,总觉得少了什么,似乎是缺了一样,看了半天,阿熏突然说道,“你今日不用点香炉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以前小姑娘也同沈应宸吃饭,一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但就是这桌上的东西,总觉得少了什么,似乎是缺了一样,看了半天,阿熏突然说道,“你今日不用点香炉吗?” 沈应宸嘴角似乎荡起了一抹笑,浅浅的,淡淡的,不易让人察觉。 “今日我不多喝,不用点那个。不过日后你请我喝酒时,可要记得。” 小姑娘笑了笑,“好啊,以后再相遇时,我请你喝酒。” 沈应宸又给小姑娘添了一杯。 “袁宿的毒……” “会好的。”沈应宸说道,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啊,会好的,也会走的。 第二天,袁宿早早的醒来了,一睁眼却发现沈应宸就坐在他的身边,正按着他的脉搏。 袁宿的眼里闪过一丝危险,他无比谨慎的看着旁边这人。 “沈大夫怎的这般没有礼数,趁人熟睡时就擅自闯入人家内室之中,这可不是一个礼贤君子的做法。” 沈应宸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真没看出来袁公子还有这么内秀的一面,这般讲究,真是比姑娘家还矫情了。” “在下此时是重伤在身,浑身动弹不得,当然要小心一些了,这要是万一有什么歹人再对我做些什么,我这躲也躲不过,打也打不过我的模样,就得不偿失了。” 沈应宸轻笑了一声,“袁公子还真是对自己的样貌颇有自信呢。” “还可以,足够用来吸引姑娘了,尤其是像小姑娘这种。” 明显的感觉到了沈应宸周身散发的冷意,袁宿静静的看着他迅速消下去的脸,顿时证实了心里的想法。 “果然是你对袁小儿动了手脚。”袁宿明显肯定的说道。 沈应宸收回了手,收起他那一套东西,随后便出去了。却在门口看到了正站在那里的阿熏。 “在偷听?”沈应宸很是直接的问。 “是。”阿熏也不瞒着掖着,直接了当的承认。沈应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便出去了。 阿熏进了屋,带上门。 “想听就进来听,怎么总是喜欢偷听,什么时候养成的这毛病。” “什么偷听,你才偷听。” 阿熏给他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下。 袁宿笑了笑,“没偷听?那刚才你在干嘛?” 阿熏白了他一眼,看他那似笑不笑的样子,顿时觉得心里有气。 “我路过不行吗?”阿熏没好气的说道。 “那昨天晚上也是路过?”袁宿看着她,“还路过了那么长时间?” 阿熏的手顿住了,脸色也冷了下来。“你知道我在外面?” “知道。” 阿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把那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你想吃什么,我发现只有小姑娘在做饭,估计那个沈大夫也不是会沾染烟火的人,我等一下要去帮她。” “你昨天为什么不进来。”袁宿依旧不依不饶的,仍是在坚持那个话题。 “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不做了,你总是躺着,看上去饿一顿也没什么事。”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不做了,你总是躺着,看上去饿一顿也没什么问题。” “阿熏!你非要这么躲着我吗。” 阿熏顿住了,“没有躲着,”好像过了许久,阿熏才转过头来说道,“那天我就和你说明白了,你应该清楚。” 袁宿突然间苦笑,“所以,你这就是把我推给小姑娘了?可我记得当初你向我示好,就是为了让小姑娘离开我。” “我错了,”似乎沉淀了许久,阿熏缓缓说道,“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哈哈……”袁宿突然间大笑起来,莫名的有着浓浓的苦涩。“苏薰,或者是江熏羽,我怎的爱上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 阿熏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出了门,只留下袁宿一个,动弹不得。天知道他此刻有多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多么想冲上去,至少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就这样离开。 没过多长时间,小姑娘端着饭菜进来了,这顿早饭是她一早上就起来做的,阿熏说袁宿喜欢这些,她便忙活了好久,虽然也是有着阿熏的帮忙,但她自己也是出了很多的力,因此颇为自豪。 小姑娘几乎是蹦蹦哒哒的进来,险些没把那粥洒了。 “袁宿,我给你送吃的来了,阿熏说的都是你爱吃的,我特意给你做的呢。”小姑娘把那些碗、盘子一一放在小桌上,然后盛了一碗粥,特别细心的在里面搅了搅,然后喂给袁宿,“来尝一尝,看看我的手艺进步了没有。” “砰”的一声,袁宿冷着脸,毫不客气的将小姑娘手里的那碗粥打翻在地,小姑娘被吓得一下子跳起来,但1衣摆上还是被撒上了许多。 袁宿很少有这种动怒的时候,小姑娘吓得在旁边一声也不敢吭,愣愣的看着床榻上的人。 这估计是元素这么长时间来唯一的一个动作了,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此刻大口的喘着气,不知是气愤,还是方才费了力气。 小姑娘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你是不爱吃那个吗……这……这里还有别的……” “滚!”此刻小姑娘是真的看清楚了,袁宿的眼里除了怒火还是怒火,他什么都容不下,望着空荡荡的房梁。 小姑娘一下子跑了出去是被吓的,也是被委屈的。 袁宿的那只手在颤抖着。 沈应宸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身体不错嘛,这要是旁人中了我的毒都使不上半点力气的,不过你使用的时候也要当心些,这样强行用力会损伤你的经脉,就像现在这样,手抖个不停,严重的恐怕就算那毒解好了,你也在用不了什么刀剑之类的武器了。” 袁宿强忍下眼底的一抹阴霾,:用着极为冷静的语气问沈应宸:“我什么时候能好。” “你想什么时候好就什么时候好。” “三天。” “那就三天后再喝解药。” “今天!”袁宿说道。 沈应宸看着他,“可是想离开?那用不了今天,现在就可以让你走。”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今天!”袁宿说道。 沈应宸看着他,“可是想离开?那用不了今天,现在就可以让你走。” “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这话你想问的恐怕不是我吧。” 袁宿闭上了眼睛,“尽快治好我。” 沈应宸拿出了袖口里的银针包将里面的银针一一取出,扎在袁宿的手脚各个穴位上。 袁宿却浑身一点知觉都没有。 “这是最快的办法,姑父你经脉上的淤血,不过这也是最难熬的办法,刚开始你一点知觉都没有,但越到后面越觉得疼痛难耐,虽然我没有尝试过这疼痛,但我给别人解读时,他们曾说那疼痛像是比女子分娩还要疼上几分,四肢连心,如剜心般。” “我不怕。”袁宿说道,“我什么时候能好。” “等你疼得不能再忍受的时候,我就可以帮你把针拔了,所以你恢复到什么时候,就看你能忍多久了。” 袁宿点了点头,随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那天沈应宸一直呆在袁宿的屋子里,小姑娘因为早上袁宿莫名其妙的生气,在屋里哭了一大通,阿熏只是在旁边安慰着,也没有去管袁宿,只是午饭的时候去看过一下,见沈应宸呆在他的房间里,之后便离开了。 袁小儿的身体好了很多,如今已经能坐起来了,精神很好,也不怕光了,中午的时候吃了半碗粥,精神很不错的样子。 这一天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当再一次夜幕降临,小姑娘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阿熏,袁宿不见了!”小姑娘急忙的说道,气喘吁吁的样子,可见她跑得很急,他像是在告诉阿熏一个天大的事,但阿熏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你都知道了?” 阿熏正在刷着玩,此刻头也不抬的回答,“今日我看到沈大夫在他的房间里呆了一天,估计是为了他的解药的事吧。” 小姑娘一下子就哭了,“为什么都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要你一起和他走吗。”阿熏像是用尽了力气,说出这一句话都是明显的底气不足。 小姑娘只是在那里哭。 “你不妨想一想,他若是真的容许你跟他走,他为何不在临走之前告诉你一声,为何不在临走之前问一问你的去处。你追不上他,也抓不住他。” 小姑娘的哭声仍然没有减弱的趋势,可是突然间,她一下子站起来,“对袁小儿,还有袁小儿,袁小儿有没有被带走。”说着,小姑娘的脸上还带着眼泪,就如同疯了一般,向袁小儿的屋子里跑去,阿熏连忙追上去。 “砰”的一声袁小儿房间的门被打开,屋子里黑漆漆一片,寂静的可怕。 “他们……真走了?”小姑娘似是不敢相信这一切,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了床榻,上面什么都没有,整整齐齐的被褥被叠好,上面没有了温度,人似乎早就已经走了一般。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他们……真走了?”小姑娘似是不敢相信这一切,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了床榻,上面什么都没有,整整齐齐的被褥被叠好,上面没有了温度,人似乎早就已经走了一般。 阿熏搂紧了小姑娘,“别哭,我们注定不会是一路人,早些分开也是好的。因为你并不知道它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会给他们带来什么,但我总觉得那是些不好的事情。你我的身份就像是一根悬在弦上的箭,只要微微松神,就会被穿破心脏,是你的,是我的,或许也是他们的。” 小姑娘抹了眼泪,纵使心中如此悲痛,但她还是长大了许多。“阿熏我想回南朝了。” 阿熏似乎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竟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之前她都在苦口婆心的劝着,希望她能回去,但如今小姑娘突然说出这一句,阿薰只觉得满满的心疼。 “好。”阿熏笑了一下,“我们回去,我们明天就回去。” 然而事实并非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便有人上门找到了她们。 这些人不知是敌是友,而且从未见过,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对方还算彬彬有礼,纵使拿了刀剑也是极为尊敬的行了个礼。 “二位姑娘,我家主人有请请您前去。” 小姑娘有些怕,躲在阿熏身后。 “你们想带我们去哪儿?总要有个说法吧。” “不是带,是请。”那人彬彬有礼的说道,“我们并没有想要伤害二位的意思,只是我家主人想认识一下二位。” 小姑娘在后面说道,“那你们至少也要告诉我们要去哪儿。。” “京都。” 两人一震,惊讶不已。 “我家主人虽然没有见过二位姑娘,但是的确想与二位姑娘一见,毕竟以后可能也是会见一面的,早些相识总归不是坏处,我家主人定会承诺保护二位的安全,不会让二位受到任何的伤害,请二位姑娘放心。” 阿熏和小姑娘面面相窥,看那伙人的架势,怕是自己不去也不成了,如今虽然以礼相待,但谁知道之后呢? “请几位稍等一下,我和我家小姑娘去收拾一下东西。” 那人行了个礼,“二位姑娘请,我们时间多的是。” 收拾了简单的细软,小姑娘去和沈应宸道别,毕竟在这里住了这么长的时间,也算是打扰人家了。 “需不需要我帮你们。”沈应宸看着那伙人,“他们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小心为好。” 小姑娘看了看那边,“没事的,阿熏会保护好我,再说就算不和他们走,我也是要道别的,在这里打扰了你这么多日子,如今也该要走了。” 沈应宸没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就在小姑娘以为他生气了的时候,沈应宸又出来了。 “这个给你。”沈应宸递给了她一个小药瓶。“这里面是一种毒药,不至于死人,却能让人四肢瘫软,浑身无力,并且症状发作的极快,只要轻轻一闻便可以中毒。”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这个给你。”沈应宸递给了她一个小药瓶。“这里面是一种毒药,不至于死人,却能让人四肢瘫软,浑身无力,并且症状发作的极快,只要轻轻一闻便可以中毒。” 小姑娘接过了那小瓶子,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分。沈应宸只不过是她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朋友,却能如此帮助他,而那袁宿,自己为他倾尽了心血,一颗心都放在他身上,到最终却落了个被抛弃的结果,他就那样的无声走了,不告而别。 想着想着,小姑娘颇有些心酸,一下子落泪了,她连忙遮住眼睛,不让对面的沈应宸发现。 “我应该走了。”小姑娘浅笑着抬起头来看着沈应宸说。“阿熏估计也收拾完了,那群人怕是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沈应宸静静的看着她,“若是以后走投无路了,就来这里,我会永远在这儿等着你。届时就算天下都容不下你,至少这里会给你一个栖息之所。” 小姑娘笑了,“我不会盗,天下都不容我的地步的。”说着,小姑娘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今日一句无心的话,谁也没曾想到,会在多年后一语成谶,当四处流亡,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之时,她真的怀念这里,曾经不止一次的回到过这儿,但这一间小小的医馆已残破不堪,只剩下漫天的灰尘和密布的蜘蛛网。 人已经走了,再回不来了。 沈应宸看着那逐渐远去的队伍,袖中的拳头一握再握,最后无奈的松开,只在掌心留下了红红的四个指印。 小姑娘这边倒还好,这群人对她们礼待有加,恭恭敬敬的照顾他们这一路。他们坐的是马车,到了饭时便有人送上来干粮,虽然虽然那干粮不是很好吃,硬硬的,又没什么味道,但毕竟在一些荒郊野外中,也算得几份美食了。 这马车也不知走的是什么路,一会儿上了官道,一会儿又进了城里,一会儿又走在了乡间小路上。所幸走的路都是平坦的小姑娘和阿熏一路舒舒服服。 他们路过了一家客栈,已经到了林州,这地方富饶的很,大街小巷都是做这生意的小贩,卖着些花枝招展的东西,不少的姑娘小姐成群结队的在街上逛来逛去,在那些花里胡哨的簪子、绢花面前流连忘返。 繁华、热闹,这大概是最贴切这个城市的两个词语了,不时有高头大马在人群中走过,或者马上做了个威风凛凛的男子,惹得姑娘小姐们一阵欢呼,向他抛去手中的鲜花,或者手帕。 待他走后,这一切又都恢复平静,小贩又热热闹闹的叫喊着,吆喝着,姑娘们又欣喜的在前面挑着自己喜欢的物件儿,相互打闹着说什么荷包更能惹得什么样的男子喜欢。远远的嗅到一股清香,便是从她们身上传来的。 路上都被铺了石板,下雨天这里也仍不宁静,城镇的主角其实是一条长长的河,两边都用瓦片木头搭了长廊,等到下雨的时候,小贩们便几乎都聚集到了这里,游船的姑娘公子们在底下观摩着两岸的风景,两岸的人又把他们也当成风景。 第一百五十六章 路上都被铺了石板,下雨天这里也仍不宁静,城镇的主角其实是一条长长的河,两边都用瓦片木头搭了长廊,等到下雨的时候,小贩们便几乎都聚集到了这里,游船的姑娘公子们在底下观摩着两岸的风景,两岸的人又把他们也当成风景。 阿熏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竟有些呆了,身旁的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他的眼中只是盯着这一片繁闹的街市,如此的普通,如此的平凡,却又如此的美好。 “客官,菜来了——”小二一边吆喝着一边端上饭菜,还是小心的一一摆在桌子上。 江余给阿熏添了酒,“阿熏姑娘这是看什么,竟看得如此入了迷。”江余是这伙人里的头头,平常就她和阿熏小姑娘她们走的最近,吃饭时候便在一起,同他们说说话,聊些有的没的。阿熏有时候会旁敲侧击的问着她家主子的事儿,可这江余闭口不谈,真真是谨慎到了极致。 阿熏回过神来,也回过头来。“这地方很富饶嘛。” 江余看向外边,说道。“林州算得上是北晋最繁华的地儿了,这地方也算得上是林州最繁华的地儿了。” “没有灾祸,没有战乱,真好。”小姑娘捧着脸,一脸向往的看着窗外。 这一路走来看到的莫非不过是饥饿,是压迫,是战乱的威胁。山贼、天灾、还有无休无止的战争。 这般的美好,在这纷乱的天下里,真真是不多见了。 “快了,”江余看向外边,说道。“等北晋复统天下之日,全国都会变成林州。” 阿熏没有说话,在如今的三国之中,北晋看似强大,实际上早已虚弱不堪,成了一副空壳子。南朝地势险峻,经济富饶,易守难攻之地。而西顺则兵强马壮,猛虎之师,与之对敌更是难上加难。准确的来说,北晋的复统之日怕是永远都不会到来了,除非真的天降神兵力挽狂澜,救回这一国之希望。然而,就如原老将军那般的努力,如袁家这样的家族仍然还受着北晋一些文官臣子的压迫,忠志之士,难以报国,却备受骂名,北晋好像真的要不行了。 纵使他的猜测如此,但阿熏仍是敬佩这种想要报国之人,面对江余的豪言壮志,她不予评价,只是淡淡的喝着自己手里的水。 茶,很清香的荷茶。 江余只尝了一口便放下了。“林州的荷茶,曾经是北晋一绝,还曾经被北晋皇宫纳为入供之上品,可是寻常时候,皇上皇后才能喝着的东西。”江余说了这么多,心里难免产生了一些感慨。 就在这时,一楼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似乎有什么大人物来了,不少的客人都纷纷向外走。 江余向外看去,阿熏也跟过去看,却只见那一对人熟悉的很,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模样。阿熏眼睛微眯,心里有了底。是他们,萧丞相的侄子,萧允。上一次见到他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了,那时袁宿还在她们身边,那时他们的对象还是袁宿。 第一百五十七章 江余向外看去,阿熏也跟过去看,却只见那一对人熟悉的很,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模样。阿熏眼睛微眯,心里有了底。是他们,萧丞相的侄子,萧允。上一次见到他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了,那时袁宿还在她们身边,那时他们的对象还是袁宿。 袁宿?阿熏眼神微眯,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萧允是奉命来抓袁宿的,那么他出现在这里,便证明袁宿很有可能也在这里。 阿熏看着旁边的江余,心上生出一计。 “江公子可认识那几人?”阿熏示意底下的那些人说。 “打头的认识,以后或许阿熏姑娘也会认识。” “用不着以后我知道他,北晋萧丞相的侄子,萧允。是来抓袁宿的吧。”阿熏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旁若无物的拿起筷子,吃着桌上的饭菜。 “呵,想不到阿熏姑娘娘懂得却是很多嘛。”江余说道,“的确是萧丞相的侄子,萧允,也的确是来抓袁宿的,你我都帮不上什么忙,井水不犯河水,装作看不见罢了。” 阿熏轻笑了两下,“你家主子和袁宿是有关系的吧。” 江余闭嘴不答,静静的给自己贴了水。旁边的小姑娘一脸懵的看着两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找着袁宿的麻烦,你就看得过去?”阿熏一笑,“你看得过去,我可看不过去。。”说罢,阿熏直接起了身,向着门外走去。 “等一下。” 阿熏有些惊讶的回过头来,他本来以为江余会拦住她,却没想到小姑娘先他一步说了话。 “不就是找那几人的麻烦吗?让我来。”小姑娘一脸自信的出了门,阿熏在后面一把抓住他。 “别闹了,这不是闹着玩儿的事儿。” “我没有闹着玩儿,你放心吧。”小姑娘给了阿熏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后便大大方方的出了屋子。 那些人并不认识小姑娘,此刻他们正围坐在两张桌子旁,等着店小二的饭菜,似乎在商讨些什么?声音太轻,这酒馆里太嘈杂,小姑娘也没有听清。 小姑娘若无其事的来到这两桌身边,轻轻绕过,留下一抹余香。两桌的男子皆回过头来看着她,深吸两口那淡淡的香味儿,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小姑娘若无其事的从这里走过,又若无其事的上了楼。 然而就在小姑娘刚踏上两个台阶时,后面突然人仰马翻。几个高大的男子顿时便倒在了桌上,有的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带翻了凳子。打头的努力睁开一只眼,然而很快他便闭上了,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到,最后失去了意识,陷入一片茫然。 小姑娘得意的回来了,江余用一种很是怪异的眼光看着他,似是打量,又像是探究,或者是怀疑。 阿熏却是很不以为然,“沈大夫给你的。” 小姑娘点了点头。“临走时他给我的,他说这药特别的灵,而且发作效果极快,说是给我防身之用。。”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小姑娘点了点头。“临走时他给我的,他说这药特别的灵,而且发作效果极快,说是给我防身之用。。” “行了,我们该走了。”江余拿起了桌上他的长剑,叫了小二进来收拾的饭菜,打包带走。“多亏了小姑娘这一闹,我们休息的时间又缩短了。” 小姑娘有些愣愣的,甚至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走。 “难不成这位小姑娘还在等着那伙人醒来,反将咱们一军?”江余很不客气的说完,随后便出了房门。 小姑娘撇撇嘴,似是不乐意的样子。“是他见识浅薄,沈大夫给我的药灵着呢,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了的,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醒来,若是马上便醒了,还下药,有什么用呢。”小姑娘气愤不已,然而他们却必须走了,身后有人很“恭敬”的请她们上车。,小姑娘无奈,拿了包袱跟着阿熏走了。 林州距离北晋京都很近了,,走上大约两三日便到了目的地,进城时那高大巍峨的城墙,让小姑娘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说实话这颇具有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在南朝是没有的。 南朝初建时战争极多,四面受敌,所以那里最开始的建筑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如今看到的都是后来再一次兴建的,不知道怎么的,便少了那一份意味。 进了那高高的城墙,便是如同林州一般的富饶,或者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不同的是两边皆是高门大户,鲜亮的牌匾挂着,昭示着主人的身份非比寻常。 或许有一家就是朝中重臣的院子,或者哪一家,便是足以在三国之中掌控风云的人物。 不知道为什么,到林州市小姑娘只觉得满心欢喜,整个人都融入进了那里,可到了此地,她却莫名的觉得压抑。 街道上不时有穿着盔甲的兵士在巡街,来回走着,严肃谨慎。啊大街小巷中虽然有女子姑娘们的身影,但一个个不是嚣张跋扈,便是唯唯诺诺。有穿着亮丽的公子哥,大摇大摆的凑在一起,对着街上的姑娘们指手画脚,评头论足,姑娘们却只得气愤的远远躲开。 小姑娘不再向外看了,缩回了马车里,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怎么了?”阿熏问她。 “我想南朝了。”小姑娘委屈巴巴的说道,“我想回家。” 阿熏抵住了小姑娘的嘴,“切记,你我如今都不是可以说南朝这两个字的人,这里算得上是天子脚下,再不是小郭村,也不是石菱城。稍一不慎,便会有杀头的危险,届时,谁都救不了我们。” 小姑娘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 “如今还不知道他们要把咱们带到哪儿去。”阿熏看着窗外说,“不过看这样子见咱们的大约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把咱们从石菱城接过来,也是需要一点手段,才能保证一路平安无事的。” “我始终还是不明白。”小姑娘皱着眉头问,“因为我在这里并不认识什么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就扯上了京都里的高官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如今还不知道他们要把咱们带到哪儿去。”阿熏看着窗外说,“不过看这样子见咱们的大约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把咱们从石菱城接过来,也是需要一点手段,才能保证一路平安无事的。” “我始终还是不明白。”小姑娘皱着眉头问,“因为我们在这里并不认识什么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就扯上了京都里的高官呢。” 阿熏静静的看着外面,眼眸深邃,她没有说话,或许是因为袁宿。 当初袁老将军叱咤风云,名震江湖,声震朝堂,运筹帷幄,战无不胜,沙场之上,数百场战争大大小小,无一不杀的漂亮,常有不战而屈人之兵之事,无人不闻风色变。这样的他,同时也带来了整个袁家的兴起,本是江湖上一介小小的镖师,因此成名。寻常百姓一下子成为了京中贵族,袁家越来越多的能人异士,因此被发现,能武者杀遍疆场,能文者书墨风云,袁家使得当初奄奄一息的北晋死灰复燃,重新强大起来。如今袁老将军已经去世了,袁家也不复往昔,但如同千年古树般,早已根深蒂固,袁家要倒,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北晋要倒,也不在顷刻之间。 袁家的直系亲戚甚少,旁系的倒有很多,据说在袁家兴盛的那几年,便早已遍布朝堂。而且袁家人处事低调,不善外露,因此朝堂之中还有一些隐藏的袁家人。 阿熏怀疑甚至都可以肯定要见她们的一定是袁家人,或者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或者是为了袁宿的下落。 似乎要探查起来,袁宿算得上是袁老将军最后的嫡子了。 对,还有袁小儿。袁宿曾经说过,他是他大哥的儿子,那么这么说来,袁小儿就是袁家的嫡长孙。 阿熏轻轻一笑,原来自己认识的这两个来头都不是很小吗。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突然听得外面一阵喧闹,阿熏挑起帘子来看,只见那一群人都向着一个地方跑过去,像是天上掉馅饼一般疯抢着。 “怎么回事!”江余皱了眉头,两旁的人连忙围着马车,护住阿熏和小姑娘两人。 “呵呵,我猜大约又是哪个香楼里的头牌姑娘出来了吧。”阿熏在马车里和外面的江余打趣道,明知他不喜这些,更不想自己在外边人丢脸,阿熏还是这样说了,像是故意在添他的堵。 看那江余拉下了脸色,阿薰得意的落下了帘子。 此刻外面的人已经很少了,大约都跑过去了,街道宽敞了一些。江余拉了拉马儿的缰绳。“走,继续行进!” 然而他们走的方向,正是人群拥挤的方向,越走人越多,越走越艰难,最后他们竟被挤到了一处寸步难行的地方。 江余气得牙痒痒,只可惜此刻身穿便服,又是在办着不为人知的私事,一些事情行不得。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一阵躁动,像是见到了什么,一个个都疯了般欢呼着,喜悦着,甚至跳跃着,所有人都朝着那一个方向。江宇顺势看过去,马车里的阿熏,也悄悄地拉开了帘子。 阿熏看到眼前的这幅场景,突然间笑了。 果然是香楼里的头牌姑娘。 那座足够有三层,层层雕梁画柱的小楼正处在两条最为繁华街道的街口,地理位置真是妙得很,客人想看不到都难。 大门的牌匾上映着秀红的两个大字:昭怨。约莫着懂一点行情的,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夜夜笙歌,欢舞达旦,纸醉金迷的生活在推杯换盏间流逝,奢侈淫靡在这里习以为常,美酒与歌舞交相呼应,就如同美女与客人交颈缠绵。 昭怨,好一个昭怨。 昭怨三楼的露台上缓缓走出了一个女子,头戴金钗,锒铛玉坠,颈上一条珍珠白链,衬得那染了腮红的脸颊。身上是上好的绣裙,腰间还镶着流苏丝带,点缀着颗颗玉粒。再往下也看不到什么了,一双玉足藏在襦裙之内,只剩下窈窕玉立的身姿,和背后那及腰的长发。 阿熏细细的打量此人,穿金戴银,衣着华丽,不像是平常的姑娘,想必也是个身份,不同寻常的。 不过说是老鸨吧,她这年纪轻轻的,似乎够不上多大的分量。这样想着,阿熏便对此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诸位请安静!”那人发了话,声音也是极其的好听,温润如玉,醉可迷人。“诸位客人,今日我昭怨第一美人盈蓝姑娘出台,生日后在昭怨设下盛宴,邀请诸位赏脸,给我小老板一个面子,算是捧场了。一样酒席饭菜皆是免费,分文不取,只求大家图个热闹。” 这可真是好事啊,能白吃白喝,有人请客,底下人自然是应该高兴的,可令阿熏没有想到的是,那人话音一落,底下人却出现了一阵唏嘘声,与之缠杂的还有埋怨声,抱怨声,不服气的声音。 “不是说今日便来见客吗。”底下有人喊了一声。 “就是,就是。” “你这和骗人有什么两样。” “三月前告诉我们今日事盈蓝姑娘见客的日子,如今我们人都来了,盈蓝姑娘却没出来,这要怎么说。” “呵,也别三日后了,我看你们这就是骗人的,到时候指不定冲我们要多少银子呢。” “就是啊。” “真是骗人。” “……” 底下人已经乱了套,你一言我一语,就这样抱怨开了,说什么的都有,什么骗子,什么只会狂人的妇人,刚有人说所谓第一美女的盈蓝姑娘根本就没有,这一切都是这老鸨子为了赚银子而设下的陷阱,一次次的勾着人去上钩。 就这样本是一句猜测之语,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 这边是炸了锅,而与此同时,仅仅隔着一条街的月下桑内,虽然没几个客人,却是祥和一片。酒楼的老板就卧在软榻之上,手执酒杯,看向外边。 远远的就听到那边的喧闹,挂在她脸上的只剩下无尽的嘲笑。 “姐姐真厉害。”蓝许盈在一旁说道,“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打了个彻底,这回可是要吃了老大的亏了。” 蓝知遥没有答话,只是扇着自己的蒲扇,升起的缕缕清风,吹到她的面颊上,勾起了她鬓边的两缕长丝。 “那姓吴的贪得无厌,早该有此报应,从一开始我便不想与他争什么生意,各干各的有何不好,只可惜他心眼太小,容不下我,也容不下我们这月下桑。既然她不给我活路,我如何能让他安好。”蓝知遥轻笑两声,饮尽了,杯中酒。旁边的蓝许盈又给她满了酒,“不过姐姐这张是真的厉害,怕是任谁都想不到,或是姐姐在后面使的鬼。” 蓝知遥轻吸了一口气,“这些个手段你也要学着,你不适合那个袁家走的很近吧,他听说他家老太太很喜欢你,若是以后你真的去了袁家门,或者是依靠了袁家攀上了哪个高官,后宅之中,少不得这样的事,杀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是真的要烦,必定要犯得不露痕迹,至少不能让你损失什么,钱财也好人性也罢,永远不要觉得街头的一个小贩,毫无用处,也不要觉得那路边的一个乞丐在勉强苟活,谁都有可能为你所用,谁都有可能在你最虚弱的时候踩你一脚。或许有时候失败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失败之后再无翻身的可能。” “那那个女人呢?”蓝许盈说道,“昭怨里面的那个,姐姐不是也没有赶尽杀绝吗。” “人之初,性本善,如果他能就此改过,安分守己,我不会再动她,他若是他,继续这般下去,我也绝不会再饶她。这是最后一次,我和他的最后一次。” 蓝知遥面上仍是大副温润之极的模样,可纵使是身为亲妹妹的她也觉得浑身发毛,可怕的很。 就是这样,杀人于无形,恼人于无色。那个吴老板怕是到现在也不会想到最后压制他的人就会是这个女子,他以为蓝知遥好欺负,动动手脚,抢些生意,借此捞点好处。可是他所得来的,却是蓝知遥他们的饭碗。 蓝许盈顿时手脚都有些紧张了,慌忙间告了礼,说是要退下了。 蓝知遥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蓝许盈出了月下桑,只觉得背后都出了一身冷汗,果然有姐姐的地方,被阴森至极,这是从小就变不了的规矩。以至于她和姐姐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里他却并不敢触碰半分。 蓝许盈是袁家老太太的干孙女,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多年前人家刚刚入京不久,再一次外出礼佛的路上,人家老太捡到了,刚刚出生,尚为婴儿的蓝许盈,当场便觉得喜欢,留在身边养着了,算是认了个干孙女。后来,已经过了多少年,蓝许盈的姐姐蓝知遥突然出现在袁府,说是要认回妹妹。 袁老太太不乐意,毕竟是自己手把手的养了这么多年,简直和亲孙女一样了。于是当即便在京都里盘下了一座小楼,说是送给蓝知遥做生意用,实际上就是为了把她留在京都,进而把蓝许盈留在京都。 袁老太太的愿望达成了,蓝知遥没走,蓝许盈也没走。蓝知遥管理着一家小小的酒楼,而蓝许盈便时不时的两边跑,不过多数时间他还是住在袁府的。 这一日便是她来看姐姐的日子,如今也不想在那儿待了,便自己回了袁家,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此时袁家门口竟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不算华丽,可他却看到江余守在旁边。 他已经多长时间没看到江余了,只是听说他去做事了,这是做的什么事? 蓝许盈静静的看着,却发现在那马车之上下来了两个小姑娘,一个身姿挺拔,浑身上下,袒露着一股武将的气势。另一个个子不高,矮矮的,一看就是温室里的花朵,娇嫩的不堪一击。 江余恭恭敬敬的将这两人请了进去,蓝许盈甚是怀疑。 待那两人进去后,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将江余拉了回来。 “盈小姐?”毕竟不是袁家的子孙,纵使是在这袁府里生活了十几年,但依着辈分,底下人还是应该称一声盈小姐,是只有内府的小姐才能直呼小姐。 蓝许盈听惯了,此时也没觉得什么不妥。 “那两人是谁呀。。”蓝许盈问道,“怎么看着没见过,是远房的亲戚吗?” 江余笑了一笑,“这是二爷请回来的客人。” 客人?他可不信。袁家二爷可是出了名的才貌双全,如今后宅只有一位大夫人,她就不信一个男人怎会如此洁身自好,不然花草,不招内室。如今看来,原来是外边有了小情人儿啊。 “那两个姑娘长得不错嘛。”蓝许盈找了一笑,“好好伺候着,以后毕竟是有你的好处。”说着,蓝许盈便趾高气扬的进府了。 江余留在原地有些懵,可他甚是不喜蓝许盈这般作风,一个热奶的丫头,有什么资格趾高气扬的说话。 自己恼着火,生着气,脸都黑了,可是却又不得不将这口气咽下,无疾而终。这就是他不愿意回京都的原因,总是看着这些少爷小姐们的脸色,气不敢气,怒不敢怒,每日必须要好生伺候着,赔了笑脸相迎,有时还要任他们说些侮辱自己的话,自己还要拍声叫好。这样奴才一般的生活,在这京都之中,已经习以为常,他们不认为你是有功劳的将士,他们不认为你是劳苦功高的属下,他们只觉得自己的地位高于你,便可以指使你做这做那,受他们的欺凌和侮辱。 江余摆正脸色进了大门,他最先去的是书房,袁二爷常在这里,看到此刻,房门半掩,门外站着两个侍卫,大约就是在了。 江余恭敬的行礼作揖,“请二位通报,就说江余将人带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章 江余恭敬的行礼作揖,“请二位通报,就说江余将人带回来了。” 门口那人也没说什么,转身便进了屋,不多时那人便又出来了,向江余行了个礼。 “江大人,二爷请你进去。” 江余点了点头,抬步便进了屋子。袁府的书房向来讲究,书房很大,开门便看到一张大桌子散发着檀木的香味儿和墨的清香。桌子后面是一方太师椅,白色的软垫看上去便舒适很多,桌上摆着笔墨纸砚,还有厚厚的一摞书。 再后面是一排排的书架,依次排列,整齐有序,一眼望不到尽头,颇有种庄重威严的感觉。 这时从那列列书架中走出了一个人,一身白衣,看似简朴随便,手里拿着一本书,然而整个人却莫名多了些凌厉的气息,气势灼灼逼人,不禁让人矮了几分。 江余躬身行了礼,“二爷,人已经带回来了。” “嗯,这事儿办的不错。”袁二爷放下了书,自己也坐在了那太师椅上。“你的任务完成了,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 “江余愿永久追随二爷。” 袁二爷的手指头轻轻的敲着桌面,发出点点声响,清脆有声。“军营那边,我实在是缺个可靠的人,你过去吧,懂得审时度势,必要时服个软,大男人能屈能伸,何过于这些。” 江余一愣,随后行了礼。“二爷教训的是,江余懂得了。” 袁二爷摆了摆手,“没事便下去吧,歇着。” 江余喊了声是,便退下了。只留下袁二爷一人在这大大的书房里。 袁二爷也算是威震朝堂的存在,其气势远不比当年的袁老将军差上几分,,袁老将军威慑江湖,征战沙场,他便一手文采,舞弄朝堂,玩弄权术,探究人心,纵使原老将军在世时,便对他这一系列的行为而不齿,原老将军总是固执的觉得这些都是那些个奸臣贼子才会做的事情,忠臣,便要一心为国,武将为国出生入死,文臣便要稳住朝堂,一心为民。 然而袁老将军到底是想的简单了,他所认为的朝堂并不是真正的朝堂,他看到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那些藏在深海底下的黑暗,必须用鲜血作为代价来剖析。袁老将军没想到这一层,于是这代价,,便让这袁二爷出了。 如今他是袁家的家主,掌控着袁家的生死,以及袁氏一脉的存亡。不仅是有袁家,多少袁氏旁支在朝堂立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家就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明里暗里都要帮衬着,不让这座小小的船翻了水。 曾经他们有袁老将军为后阵,因为至少无论如何,在这北晋危急存亡之刻,袁老将军是不会被罢免的,原老将军在,袁氏便在,他们的这些荣耀便在。可是如今袁老将军去世,袁氏嫡长子也战死沙场,袁氏嫡系一脉就此消亡,一切都翻了天,支撑大船的锁链断了,这船儿便岌岌可危。不知道何时,袁氏各家又拢在一起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曾经他们有袁老将军为后阵,因为至少无论如何,在这北晋危急存亡之刻,袁老将军是不会被罢免的,原老将军在,袁氏便在,他们的这些荣耀便在。可是如今袁老将军去世,袁氏嫡长子也战死沙场,袁氏嫡系一脉就此消亡,一切都翻了天,支撑大船的锁链断了,这船儿便岌岌可危。不知道何时,袁氏各家又拢在一起了。 而袁二爷,便是他们的主心骨,这艘岌岌可危的船的掌舵人。 袁二爷名袁啸声,是袁老将军的第二个儿子,说起来也算是袁宿的叔叔了,可是看起来却比袁宿大不了多少,完全一副兄弟的样子。记得当初袁老将军刚刚去世,不少人不服袁二爷,但是他只用了短短两个月时间,便在朝堂站稳了脚跟,也因此收复了袁家人的人心,不仅是袁府的,还有旁支的。 他换了人进来,便是守在他门口的那两个其中之一。“叫管家去给那两位姑娘准备好厢房,好生待着,这可是袁府的客人。夫人和老夫人那边先不用通报,他们知道了,也用不着他们去看,等时机成熟,必然会见到的。” 那人点了头便退下了。 蓝许盈进了堂屋,老夫人正和夫人在那里说着话,一脸轻笑的样子,似乎谈得融洽。 “奶奶好,大夫人好。”蓝许盈行了礼,老夫人见了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笑呵呵的招手让她过去,蓝许盈蹦蹦哒哒的站在了老夫人的身后。 “奶奶和夫人在说什么,让盈盈也来听听?” 老夫人和大夫人相视一笑,“还能是什么事啊,想着你也不小了,给你寻么着个婚事。” 蓝许盈微低了头,“大夫人真是嫌弃盈盈了,要把盈盈嫁出去?” “呦,这话我可说不得,你可是老夫人的心头宝,哪能嫌弃你呢,也是看着你老大不小的了也是时候该找个夫家了。” 蓝许盈微低着头,似是害羞的模样。嘴里却嘟囔着,“我才不要呢,我就要一辈子留在奶奶身边,永远不嫁人。” 姑娘家的害羞话,老夫人和夫人都懂的,相视一笑。只是这时,那蓝许盈又问了一句。“咱们府上新来的那两个姑娘好生漂亮,是二爷新收的人?” 她这话说的两位夫人一愣,相互看向对方,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不解。 “府里来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夫人问。 “就在刚刚我进府的时候,正巧碰见了那两个姑娘,真是生得好生漂亮。” 夫人的脸上隐隐有些尴尬,渐渐的失去了笑容。老夫人看看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袁二爷多年来没有妾室,早些年连个通房都没有,这么多年就只有夫人一人在身旁侍奉着。然而旁人不知道,夫人却是清楚得很。已经好几年了,然而也只是在书房就寝,不曾来到她的卧室,她也曾示好过,不过次次无疾而终。袁二爷对他恭恭敬敬,表面上看起来与往常无异,可是就是这恭恭敬敬,便不该是夫妻间应有的呀。 第一百六十二章 袁二爷多年来没有妾室,早些年连个通房都没有,这么多年就只有夫人一人在身旁侍奉着。然而旁人不知道,夫人却是清楚得很。已经好几年了,然而也只是在书房就寝,不曾来到她的卧室,她也曾示好过,不过次次无疾而终。袁二爷对他恭恭敬敬,表面上看起来与往常无异,可是就是这恭恭敬敬,便不该是夫妻间应有的呀。 夫人的苦,旁人谁能懂的。 老夫人握住了她的手,“你且放心,就算是来了妾室,你也依旧是正房的位置,啸声不是混的人,她懂得这么多年陪他一起走过来的人是谁。以后若真的进了门,你也要好生待她们,却不可以主母的身份作威作福,以后若是他们诞下子嗣,也是你的一份功劳,我会和啸声说一说,过继一个给你的。” 这话若放在寻常女子的耳朵里,便是安慰,但是在夫人的耳朵里,便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子嗣?是啊,袁家人总会在意子嗣的。她与袁啸声多年来无所出,已然犯了七出之罪,纵使是休了她也毫无委屈可言。 从前袁啸声只是个庶子,老夫人和袁老将军并不多过在意,然而如今,袁氏已无嫡出,所有的希望便都放在了袁啸声的身上。老夫人已经不止一次的暗地里提醒过他,示意要给二爷纳妾,甚至还曾经动过要把蓝许盈给二爷的想法。天知道夫人是多么的不愿意,但又不能忤逆母亲的意思,她只能旁敲侧击的说,蓝许盈年纪太轻,适合个年轻的公子哥儿们,这才让老夫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本以为这波就过去了,却没想到此时袁啸声自己抬进来了两个。从老太太那里出来后,夫人便有些不开心的样子。魂不守舍的在路上走着,心不在焉的模样。脑袋里似乎永远在装着事情,却又不知该想什么。看到池塘里的荷花开得鲜艳,这是皇上赏赐的不败之花,据说可以一年四季都热烈开放,不怕风吹,不惧寒冬。 看到他们,夫人便像莫名有了勇气一般,她一下子身,“走,去看看那两个姑娘。”说着便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去了。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她还没等进入到那个院子,便被管家拦在了外头。 “怎么着,这是不让我进了?” 管家行了个大礼,“夫人莫要生气,这是二爷下的命令,夫人和老夫人暂时不能见这两位姑娘,等时机恰当,二爷会带去的。” 时机恰当?什么个时机恰当。这一刻夫人的心都要碎了,虽然她知道二爷对她并非爱的死去活来,自己也不过是适合袁氏夫人这个位置。他对她相敬如宾,便是极大的恩宠。离开这里时,夫人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随后她回了自己的屋子,曾经想着要和二爷说一说,但是突然又想到,他的书房从不允许别人进入,纵使是她。夫人回了自己的屋子,却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二爷。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时机恰当?什么个时机恰当。这一刻夫人的心都要碎了,虽然她知道二爷对她并非爱的死去活来,自己也不过是适合袁氏夫人这个位置。他对她相敬如宾,便是极大的恩宠。离开这里时,夫人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随后她回了自己的屋子,曾经想着要和二爷说一说,但是突然又想到,他的书房从不允许别人进入,纵使是她。夫人回了自己的屋子,却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二爷。 :“二爷?”夫人惊讶了,“二爷今日怎么会这么早的回来?” “去处理了一些事情。”袁二爷脱了外袍,坐在矮榻之上,喝着碗里的茶,夫人便在他对面坐下。 “二爷真是辛苦了,以后内府的事交给妾身就好。”其实说人说这话也不算语句,她也是很久之前便开始管理这袁府,打理着袁府上上下下的一众事宜。也算是井井有条,稳而不乱。 二爷向来是不插手这些事的。 “今日府里来了两个姑娘,我叫管家给他们安排住宿。” 夫人有些紧张了,不知道刚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该怎么说出口。“二爷对那两位姑娘真是好啊。”语气里莫名的多了一些羡慕,听的人为她悲哀。 “她们两个是宿靳的人。” 夫人一愣,“宿靳?哪个宿靳?” 袁二爷淡淡的看向她,“还能有哪个宿靳。” 夫人当即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一时间难以消化。“宿靳?宿靳没死?天哪,宿靳逃出来了,感谢老天爷开眼,给我袁家留了一条血脉。”夫人激动万分,就差跪下来叩拜神佛了。 相比之下,袁二爷却只是喝着自己碗里的茶水。 “那宿靳呢,宿靳怎么没回来?” “宿靳还在外头逛着,不过应该也快要到京都了。” “哦,万岁万岁。”夫人算是松了一口气,“母亲知道会开心的,我这就去告诉母亲。” “这件事还是先不要说了。”袁二爷说道,“那两个姑娘刚刚到了京都,宿靳那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非得在外面野够了才能回来,不然你就是把他绑回来,他都能跑出去。我们就在这里安心等着吧,等到他自己找来。” “那那两位姑娘是……” “其中有一个是瑜儿的童养媳,另一个是她的姐妹。” “瑜儿?瑜儿也在?!”夫人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便被吓了两次,也不单单是想,是惊喜,是对她来说天一般大的惊喜。此刻她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笑着笑着,突然间就流了泪。 “兄长泉下有知,会保佑两个孩子的。” 袁二爷抱住了正在抽泣的夫人,安慰她那颗在战乱之后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太好了,太好了……”她不停的说着,“瑜儿没死,兄长有后了……”袁家的嫡孙,娣长重孙,都在这一刻有了音信,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感谢老天,感谢老天爷保住兄长的血脉。”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太好了,太好了……”她不停的说着,“瑜儿没死,兄长有后了……”袁家的嫡孙,娣长重孙,都在这一刻有了音信,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感谢老天,感谢老天爷保住兄长的血脉。” 夫人好久才控制住的情绪,眼睛里落了泪花儿,此刻有些微微红着。 “只是不知那两个孩子什么时候回来,在外面定是吃了好多的苦。” “袁家的儿郎,怕这些做什么。”袁二爷一掀袍子起了身,“尤其是宿靳,多大的人了,上过战场的,还能屈服于这些。”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很没有底。毕竟萧澜萧丞相可是动了杀人的心思,估计他们这一路没少收到他的追杀。这也是他把阿熏和小姑娘接来的原因,是为了引袁宿靳,也就是袁宿回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不至于让那萧澜得了逞,进而威胁他们。 想着这些,袁二爷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紧了起来。 任重而道远啊。 夫人为他轻轻地揉着两个太阳穴,为她舒缓那紧锁的眉头。 “二爷不必忧心了,那两个孩子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袁二爷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扯开夫人的手,虽然动作说不上是粗鲁,但毕竟是冰冷的,冷血的。 夫人的心一下子凉了。“二爷要去哪儿?”夫人连忙问。 “夫人休息吧,我有事先出去了。”说罢,袁二爷头也不回的走了,夫人挽留的话停在嘴边,却又无声的咽了下去。痛,心痛,空落落的感觉,这般无奈。 袁二爷离开了她这里,,他没有回书房,而是去了阿熏她们的那个院子。 阿熏和小姑娘正在屋里说着话,出来到这里他们也没见到什么人,被困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外面有管家守着,进出都极不方便。 “两位姑娘真是好兴致啊。”袁二爷在门口喊了一声。“不知可否允许在下进来一叙?” “我们并不认为有什么可以和袁二爷相叙的,”阿熏也不出门,便在屋里喊,“只不过这可是袁二爷您自己的院子,你想进来我们自然也是拦不住的。” 袁二爷并没有就这样进去,他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外,毕竟里面是两个姑娘家,他完全没有丝毫冒犯的意思。 “阿熏,他没进来,还在外面站着。”小姑娘凑到他跟前说。 “怎么,袁二爷是不敢了吗,”阿熏在屋里笑了两声,“都说袁二爷在朝堂之上叱咤风云,可如今在小女子看来也不过如此吧。” “礼之一字,不可犯尔,若是姑娘不方便,在下还是在这门外说的好。” “哪里有什么不方便的,袁二爷的地盘,谁敢说一句不方便。”阿熏是存了心的给这袁二爷找堵,怕是就是为了报复他将她们强行带来这里,丝毫没有问过她们的意见。或许京都里的人都是这副样子,做惯了高高在上的位置,对谁都是趾高气昂的,桀骜不驯,傲娇至极。可阿熏非要改改他这个毛病。 第一百六十五章 “哪里有什么不方便的,袁二爷的地盘,谁敢说一句不方便。”阿熏是存了心的给这袁二爷找堵,怕是就是为了报复他将她们强行带来这里,丝毫没有问过她们的意见。或许京都里的人都是这副样子,做惯了高高在上的位置,对谁都是趾高气昂的,桀骜不驯,傲娇至极。可阿熏非要改改他这个毛病。 袁二爷的确没有进来,就这样站在院子的门口,靠喊话来和里面的人交谈。 小姑娘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阿熏却是满不在乎。 “不知今日袁二爷来是为何事。” “二位初到我袁府,袁某来看看二位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袁府里向来不重奢华,怕是二位姑娘住不惯。” 阿熏轻笑了笑,“二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可是来试探我俩?” “阿熏姑娘多虑了。” “呵,到底是我多虑,还是我猜中了二爷的心思?”阿熏说道,“我们两个从青崖县小郭村出来的姑娘,还想着能住着什么豪华的地方。” “二位姑娘是吃苦了,袁某必不会亏待二位。”袁二爷在门口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煞有介事的样子。 阿熏又在房里问:“袁二爷可是要一直关着我们?” “在下并非是关这二位,二位是客人,在下只是怕二位出到园府,什么都不习惯,手底下的奴才不是很多,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来不及掉到这院子里,便让管家在门口守着,二位姑娘有什么需要的便直接和管家说,也方便得很。” 屋里突然没了动静,不多时,阿熏便推开了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袁二爷,你把我们带来这里究竟是要干什么,我们不能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跟着你来,什么都不知道不能是谈条件的规矩,想必我们俩的一切您都查到了,那么礼尚往来岂不是更好。” “我是袁宿的叔叔。”袁二爷淡淡说道。 阿熏点了点头,果然如此。 “袁家是我袁家的子孙,他真名叫做袁宿靳,是我大哥的二儿子。” 袁宿靳?原来袁宿并不是他的真名,这倒是让阿熏很是诧异,她竟没有想到这点。不过说来倒也情有可原,萧丞相步步紧逼,总有追兵在后,杀手在暗,袁宿带着不会武功的袁小二,不得不隐身化名,以保自身安全。 阿熏情绪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袁二爷。”这算是为方才的无礼请罪了,袁二爷并没有多过追究,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其实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袁二爷说,“我很想知道你的身份。” “我还能是什么身份,一介村姑而已。” “我是问你和宿靳,还有袁瑜的关系。”袁二爷看着她,眼神淡淡的,却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我既然把你接来了这里,便是知道其中的一些事情,但是我很想听你说,如今真的身处袁府,你是在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就在这儿,你可是要清楚,一字说错,你便不能活着离开。”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是问你和宿靳,还有袁瑜的关系。”袁二爷看着她,眼神淡淡的,却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我既然把你接来了这里,便是知道其中的一些事情,但是我很想听你说,如今真的身处袁府,你是在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就在这儿,你可是要清楚,一字说错,你便不能活着离开。” 阿熏像是沉了一口气,拉得心都在往下坠。小姑娘悄悄地躲在了门后,听着外面两人的对话,此刻心也提了上来,静静等着阿熏的回答。 “我是谁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他决定你是暂时留下,还是永远的留下,又或是结束此生。” 阿熏抬起眼睛,极其平静的看着对面的袁二爷,嘴角微微一弯。“您不是已经查到了吗?又来问我,可是想确认一下自己查到的?您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自己的手下没有信心,又或是对袁宿的不靠谱没有真正的认识到?” “如此,我明白了。” “但是,阿熏还有一句话想问。” “姑娘请说。” “我想问我这样的身份,是该暂时留在袁府,还是永远的留在袁府,又或是结束此生呢?” “那便看姑娘了,懂得进取,知道舍弃,不该贪的不要贪,不该碰的不要碰,不该想的不要想,不该拿的不要拿。”说罢,袁二爷躬身行了个礼。“姑娘请歇息吧,在下告辞了。” 袁二爷就这样走了,只留下阿熏一人站在原地,小姑娘走上前来,却发现阿熏背后都是湿的。 “阿熏,你怎么……” “这个袁二爷不简单呐。”阿熏像是松了一口气,“话里带着话,话里又套着话,一不留神便中了他的路子,我们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至少他现在还是还没有查到的,尽量少与他接触。” 小姑娘点了点头,对她的话牢记于心。 而此时的京郊之外,袁宿递给了袁小儿一个鸡腿,两人就这样席地而坐,守着面前的一推篝火,火上架着一只烤鸡,烤了很久的样子,有些地方都糊了。 “难吃。”袁小儿撇了撇嘴,极不情愿的模样,连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这荒郊野外的,你想着吃什么美味佳肴?” “美味佳肴不敢想,至少是个能吃的吧,以前的硬干粮都比这个强的。” 袁宿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看向他,“好啊,我也想吃硬干粮,你去给我打一只回来。” 袁小儿给了他一个白眼传过去不说话了,但是手里还掐着那个鸡腿,不时咬上一口,没有一口,别说一句袁宿的坏话,袁宿也装作听不到的样子。 “干嘛这么偷偷摸摸的走了呀,阿熏做的饭可是特别好吃的。”袁小儿是故意的,故意提起阿熏,果然,看到袁宿默不作声的样子,他便心里开心了。 “想回京都吗?”袁宿问。 “你想回去了?你不是说永远不会京都,就在外面做一个平民百姓吗,怎的如今又改了主意。”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想回京都吗?”袁宿问。 “你想回去了?你不是说永远不会京都,就在外面做一个平民百姓吗,怎的如今又改了主意。” 袁宿没有说话,翻着手里的鸡,让他黑色的糊的地方再均匀一些,袁小儿默默的抓紧了自己手里的鸡腿。 晚上两人便天为被,地为床,靠着大树躺下。就在袁小儿昏昏欲睡之时,袁宿突然说了句话。“因为心被带到了京都,便想着回去了。” “心被带到了京都?什么心,你还有心?” 袁宿毫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然后便转过身去了,袁小儿冲着他的背影,也装模作样的踢了两下了两下,确实不敢让袁宿察觉到,袁宿稍稍一动弹,他便连忙转过身装睡去了。 就这样一夜过去。 阿熏这一夜没睡,脑子里想的全都是那个袁二爷,此人极不简单,落在他手里便很有可能无法逃生,他自己也就罢了,若不能明着逃走,暗中逃走也是可以的,但是小姑娘不一样,小姑娘不懂武功,稚嫩的很,极容易被把控,尤其是像袁二爷这样老谋深算的狐狸。 阿熏越想越不安,她必须得把小姑娘送回去,留在京都太过危险,尤其是留在这袁二爷的眼皮子底下。 早上天刚亮的时候,阿熏便叫醒了小姑娘。 “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时刻准备走。” 小姑娘一下子被惊醒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想了一夜,这个袁二爷不好对付,我们需要尽快离开。” ““那会有人来接我们吗?”” “放心,我已经再想办法联系城远了,你时刻做好准备,必要时马上便走。” 小姑娘谨慎的点了点头。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二位姑娘可是醒了?”管家在外面大喊,阿熏出去时看到的便是他带着好几个丫鬟仆人站在门口。 “我怎么看管家?您这是有抄家的意思呢。” “怎么敢怎么敢。”管家也是个会审时度势的,此刻干笑了两声,“姑娘真会说笑,这几个是我为两位姑娘挑来的仆人,今日才送到,请二位姑娘恕罪。” “仆人倒是用不着这么多,两个便够了,我们也不习惯太多人伺候着,其他人便都回去吧。” “姑娘心善啊。”管家对着身后的丫鬟招了手,打头的两个便上前行礼。“这两个挺聪明的,以前也在袁府干过活,您要是不喜欢,尽管打骂就是了。” 阿熏微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老夫人听说了二位姑娘的到来,想着见二位姑娘一面,此刻太早了,午时老夫人会在后厅设宴款待二位,请二位姑娘务必到场。” 老夫人,哪个老夫人?莫不是袁老将军的妻子?这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啊。 阿熏浅笑了笑。“劳烦管家了。” 就这样打发走了管家,阿熏让那两个女仆去院子里打扫做饭,自己进了屋关上房门。 “可是出什么事儿了?”小姑娘连忙问。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可是出什么事儿了?”小姑娘连忙问。 阿熏摇了摇头,“没事,只不过是袁家的老太太想来见见我们,晚上设宴,顺便让管家带来了几个使唤丫头。” “会不会有诈,我怎么感觉像是鸿门宴呢。”小姑娘吃过了几次亏,此刻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了。 阿熏笑了笑,“放心吧,就算是鸿门宴也不怕,我能带你进去,自然也能带你出来。” 小姑娘皱了眉头,却还是没说什么。不过阿熏却想起了昨日那袁二爷说的,他说她们并非囚徒,受人管制,既然如此。。。。。。阿熏轻轻一笑。 “阿郁,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出去?”小姑娘一愣,“还是算了吧,咱们这人生地不熟的,被人发现身份可就麻烦了。” “放心吧,”阿熏一笑,“只是出去逛一逛,不会叫人家发现的。” 小姑娘也不知道阿熏这是哪儿来的孩子脾气,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要去玩儿,这可不是她该有的样子,曾经可都是小姑娘要去哪儿玩儿,然后阿熏拦着的。 阿熏此刻看到小姑娘这无比怪异的眼神,自然也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意思,拍了拍她的肩膀,叫她安心。 不得不说,京都的街道就是繁华,相比于林州来说相似却又不尽相同,莫名有种林州雅静的感觉,而这里。。。。。。一言难尽。 两人出府时管家虽然没有拦着,却是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抬头看看天。在记时辰是吗,阿熏轻轻一笑,袁啸声啊袁啸声,你也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胸襟大度不是吗。 也没躲着藏着,阿熏和小姑娘一路走一路逛,看到漂亮的钗子便凑过去瞧,看到想吃的便过去买,两人一时欢喜,蹦蹦哒哒的,似乎是没注意到后面不知何时就偷偷跟着的两个人。 恰巧这时侯小姑娘要去看旁边的镜子,巴掌大的铜镜,编缀镶嵌的倒是极为精致,有的做成青鸟盘旋的状态,有的做成祥云团簇,还有的做了柳条或是花朵攀爬而上的模样,一个个活灵活现的,蔚为精致。小姑娘一眼就看中了,老远的就跑了过去,阿熏追过去时,小姑娘已经满心欢喜的在那里看了。 然而,就在阿熏刚过去时,就看到小姑娘突然间变了脸色,霎时间变得惊恐至极。就在她刚要转身的同时,阿熏过来了,挡住了她就要转过来的身子。 “阿熏,后面。。。。。。“ ”嘘。。。。。。“阿熏示意她噤了声,”就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该看什么看什么。“ 小姑娘手里还拿着那个古铜色兰花的镜子,本来觉得这么个东西好看的要紧,此刻却突然发现黯然失色,完全没了想要再挑一挑的性质。 小姑娘心慌慌的,手里虽然还是拿着那两个镜子,心思却完全不在那上面,于是她轻声的问道:“他们是什么人,袁二爷的人吗?“熏阿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袁二爷要是想找人来跟踪我们,在刚出了袁府的大门的时候就能跟着了,可他们是我们走过两条街后才出现的,应该不是袁二爷的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熏阿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袁二爷要是想找人来跟踪我们,在刚出了袁府的大门的时候就能跟着了,可他们是我们走过两条街后才出现的,应该不是袁二爷的人。“ 小姑娘的心并没有因此放下,反而更加慌了、如果说来人是袁二爷的人,那么就只是说明袁二爷没有完全的信任她们。但如果跟踪他们的人不是袁二爷的人,那么就说明在京都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她们。会是谁呢,在这京都之中,她们来得悄无声息,唯一能引起大动作的恐怕就是他们两个的身份了。小姑娘越想越紧张,后背都渗出了冷汗,拿着镜子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着。 ”放心吧。“阿熏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是跟踪说明他们最多只是怀疑,他们需要找到我们的证据,这对我们来说就是无妄之灾,因为届时只要官兵一到,你我深入虎穴,连半分逃走的希望都极其渺茫。所以我在想,他们很有可能是与袁家,甚至是与袁二爷有过节的人,想着要抓到你我的把柄,并以此将袁二爷和袁家拉下水,弄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他就彻底赢了。“ 阿熏随手拿起来一个铜镜把玩着,前后看看,便看到了身后那几人迅速的躲在了胡同之中。阿熏轻轻一笑。 小姑娘有些害怕,此刻也扔了镜子,偷偷的抓着阿熏的衣袖。”阿熏,我们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回去?阿熏自然知道小姑娘说的回去是回哪儿,只不过如今不比当初,这里不比小郭村,没那么多选择,活在京都里面的人,谁不是被压抑着长大的呢。或许此时,阿熏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袁宿宁愿带着袁小儿在外面过着被追杀的苦日子,也不愿意回来的原因了。 ”唉!“阿熏叹了一口气,这一回,真的是自己连累了他。 “我看到那边有个小酒馆,我们过去坐坐,歇一歇,吃点东西再回去。” 小姑娘撇着嘴,却还是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跟着阿熏向着那边的酒楼过去了,看她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孩子没得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委屈巴巴的模样,闹得小贩都在后边喊她们,说什么价钱好商量之类的,但小姑娘连头也没抬,倒是阿熏回身一笑。解释说什么小姑娘就是这般多愁善感的性子,触景生情,想她爹娘了。 不知情的小贩却是误会了,以为这是妯娌俩来逛街,嫂子带着刚嫁过来的弟媳,小弟媳一看就是个年纪轻的,离了家自然不适应,便由着他这一一面镜子弄得伤了心。不得不说,小贩这极强的想象力倒是可圈可点的,这一点儿时间竟让他想了这么多,更有甚者他竟然在之后卖镜子的日子里,竟把这编成一个故事,每每有客人到来,他便声情并茂的把这些讲一遍,讲那可怜的小娘子如何如何的悲戚,哭得泣不成声,任她家大嫂如何安慰都没用,只因为这一个小小的铜镜。。 第一百七十章 不知情的小贩却是误会了,以为这是妯娌俩来逛街,嫂子带着刚嫁过来的弟媳,小弟媳一看就是个年纪轻的,离了家自然不适应,便由着他这一一面镜子弄得伤了心。不得不说,小贩这极强的想象力倒是可圈可点的,这一点儿时间竟让他想了这么多,更有甚者他竟然在之后卖镜子的日子里,竟把这编成一个故事,每每有客人到来,他便声情并茂的把这些讲一遍,讲那可怜的小娘子如何如何的悲戚,哭得泣不成声,任她家大嫂如何安慰都没用,只因为这一个小小的铜镜。 多年后,他依然在这里讲述着,当年的那个小伙子已经到了中年,有了两个儿子,他卖的东西种类繁多,花里胡哨,深得小姑娘们的喜欢,但是每每有姑娘来时,他都会讲上一段,有的小姑娘喜欢,有的却不屑一顾的离开。 有人欢喜有人忧,看着刚刚离开的两个姑娘,旁边的一个黄衣女子走上前来。脸上蒙着轻纱,步履柔和。 “姑娘要什么,都可以过来看看,咱们这儿东西挺多的。” 那女子纤纤玉手拿起一面铜镜,细细的临摹上面的花纹,一点一点像是完完全全的印在了脑子里、心口上。 “我记得这东西多少年前便开始卖了。”那女子缓缓说道。 “是啊是啊,”那小贩应和道,“多少年前我就开始卖了,这东西当时还是新兴起的,不少姑娘都来买呢。” 那女子面纱下的脸似乎笑了笑,他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一点碎银子,正要交给那小贩时,那小贩突然来了一句:“我听姑娘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可是以前来买过我家的东西?” 那女子一愣,手上一顿。“怕是认错了吧,每天来来往往你这摊位的那么多人,而且都是女子前来,你就那么记得清声音?” 那小贩笑了笑,“姑娘怕是有所不知,小人,我真没什么本事,就是这记忆力,可称得上是过目不忘,但凡来过我这摊位的,我都熟悉,听过一次声音,便不会再忘了。” 那女子什么也没说,只将那碎银子交给了小贩。拿着手里的铜镜,走过一个街角,看着旁边的那一栋小小的酒楼,回忆顿时涌上心头,猝不及防。 小姑娘人虽然坐在了九楼的二楼上,可心一直在悬着,阿熏看了看外面,将小二叫进来,点了几个菜。 “我可能要出去一趟。”阿熏说道。 小姑娘一听,一下子站起来,“你要去哪儿?我和你一起去!” 阿熏轻轻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按在椅子上。“你姑且在这里歇着,我去办事,放心吧,那伙人不会动你,我马上就回来,等一会儿小二上了菜,你就先吃着,不必等我。”说罢,阿熏给了小姑娘一个安慰的眼神,他便离开了。此时此刻,独自一人坐在陌生的地方,面对着周身的处处危险,着实害怕,着实担心。 第一百七十一章 阿熏轻轻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按在椅子上。“你姑且在这里歇着,我去办事,放心吧,那伙人不会动你,我马上就回来,等一会儿小二上了菜,你就先吃着,不必等我。”说罢,阿熏给了小姑娘一个安慰的眼神,他便离开了。此时此刻,独自一人坐在陌生的地方,面对着周身的处处危险,着实害怕,着实担心。 阿熏出了小酒楼,左拐又一条街,不远处便是一个卖鸽子的地方。阿熏此刻已然甩了身后的人,三步并作两步进了这家小店。 店里的老板迎出来,“姑娘想买什么样的鸽子,是自己养着玩还是送信方便?” “我要送信。” “那敢问姑娘是送哪里的?” 阿熏招了招手,那老板凑过来耳朵,阿熏轻吐几个字。本以为那老板会大惊失色,阿熏既然做好了要动手的打算,却没想到那老板只是淡淡一笑。 “姑娘请随我来。”这副半点惊讶的样子也没有,着实让阿薰觉得奇怪,但她还是跟着老板去了后院。 “这京都地方虽是天子脚下,但也仍有不少做着小动作的人。”那老板说道,“什么西顺的,南朝的,又或是北边匈奴人的,都会来我这里买鸽子,信保证送到,不会出半点差错。” 听着老板一路上给他讲的这些,阿熏算是明白了,这是一个赚亡国财的生意,明面上卖着这些闲人养的鸽子,实地里却做着这些卖国的勾当。 阿熏不耻,啊,对着老板的印象极为不好,却也还是跟着他进了后院。 “姑娘想买多少。” “一只就够了。” 那老板笑了笑,随后便从屋里拿出了一个笼子。 “姑娘可以自己挑,喜欢哪只抓哪只就好。” “用不着那么麻烦,既然都是能去南边的,哪知不行啊。”说罢,她从那笼子里随便的抓出一只来,然后又从腰上拿出一个早已卷好的小纸条。老板细心的拿过来一个可以绑在鸽子腿上的小木筒,阿熏将纸条塞了进去,然后便放飞了这鸽子。 “你的银子。”阿熏给了钱,转身便走了。可她没想到的是,刚出这家店的门口,便被人截住了去路,而且,那人竟然还是他。 阿熏怕是从没有想过两人会在这时候见面,分开没几日,却是从石菱到京都。 “你回来了?”阿熏问。 “你怎么在这儿。”袁宿不答反问。 “这要问你的叔父去,我们可不是自愿来这儿的。”说完,阿熏便要绕过他离开,却被袁宿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刚找到时机,我送你们走。” 阿熏一顿,随后吐出了一个字,“好。” 阿熏回到酒楼时,小姑娘果然在那里守着一桌子饭菜发着呆,愁眉苦脸的,一副没有食欲的样子。阿熏缓和了情绪,到她对面坐下。“怎么,就是不饿?” 小姑娘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一口,小小的,很不情愿的样子。 “放心吧,我已经给城远去了消息,他会很快过来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放心吧,我已经给城远去了消息,他会很快过来的。”阿熏安慰她,在她对面坐下。“我听这里的定小二说他们家的油焖茄子是一绝,里面塞了肉末的,谁都说好吃,我特意点了来尝尝。” 小姑娘努力弯了嘴角,”谁家会用一道素菜来做招牌菜,阿熏你就别蒙我了。“ ”没有,“阿熏说这话时已经往嘴里塞了一口,”是真的好吃,来尝一尝。”说着,阿熏还给小姑娘加了一块,那茄子周身都裹着一层油,里面包着的也是油汪汪的一片,着实是难以让人下得去胃口。 小姑娘叹了一口气,哪里有心思吃东西的她放下了筷子,百无聊赖间看向窗外,却突然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阿熏!你快看你快看,那个是不是袁二爷?”她特别激动的喊。 阿熏也向窗外看去,不是袁二爷又会是谁。那一身白衣镶着青色的边陲,腰间挂着圆玉流苏,脚下靴子都是印证着他身份的一品官靴,一番轻音脱俗,不染尘埃的颜色,生生让他穿出了一股威凛霸气,即不好惹的模样。。 袁二爷并没有想要过来的意思,他从马车上下来,直接进了对面的楼里。 ”二位姑娘怕是久等了,您的汤过来了。“店小二上来送东西,阿熏装作不经意间的问道:“对面那是什么啊,月下桑?怎么占着这么好的地界却生意如此冷淡呢。“ 那店小二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笑了,”我当是什么呢,您问的是这月下桑啊,这是个听曲儿看舞的地方,平常时候就朝里的官宦大臣或是这京中有名的富商们去,听听小曲儿,喝喝小酒,身边美人儿伴舞,未尝不是个快活事儿。这地方别看他客人少,但凡进去的人,没有不花个百八十两就能出来的,而且他那里大多是我晚上客人多,白天人少也是正常的。“ ”呵呵,真没想到这一间小小的曲房还有这么多讲究,看来那老板也是个久经商场的老滑头吧。“ 店小二一听这个,哈哈就笑了。 “你笑什么。”阿熏装作不解的问道。 “我笑姑娘您见识短浅了,这样的经商法子也不一定就是久经商场的老滑头能想出来的,书上不是还说吗,小儿三岁能成诗。这人啊,就是有一些头脑好的,生来就是注定以后能做什么的人。这个月下桑的老板就是,我想客官您怎么也想不到,这月下桑的老板,不是什么久经商场的老滑头,也不是和朝廷官员有着什么关系的内府之人,此人连个男子都不是,一介女流,偏生生就盖过了那些那人,真是让人敬佩,令人折服。” 小姑娘在一旁听得也愣住了,“你莫要狂我们。” “这我能诓您什么呢,月下桑的老板蓝知遥,二十六岁的黄花大姑娘,从未嫁过人,也没了父母,只身一人就这么把这月下桑给开起来了,还开得这么红火,这么兴盛,那手段是普通男子能有的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我能诓您什么呢,月下桑的老板蓝知遥,二十六岁的黄花大姑娘,从未嫁过人,也没了父母,只身一人就这么把这月下桑给开起来了,还开得这么红火,这么兴盛,那手段是普通男子能有的吗?” 小姑娘的眼里只剩下了敬佩,阿熏喝着自己手里的茶,看向对面的小楼。小楼不大,却建造的颇有些意味,足够精致,却不繁盛,少了京都里面的富贵气,多了几点清雅,的确是一看就能让那些个公子哥儿们流连忘返的地方。店小二已经下去了,阿熏突然间对对面的小姑娘说:“阿郁可有去对面一看的想法?” 小姑娘没有说话,她也不必回答,这些日子她是看明白了,但凡阿熏这样说的时候,她的回答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就算是反对,阿熏也总有理由说服她去。 一顿饭草草吃完,小姑娘本来就不怎么饿,也就没吃多少,但兜里的银子却却是实实在在的离开了,当店小二说出他们那顿饭的价钱时,从来都不理钱财的小姑娘都微微一愣,无比惊讶。细问之下才知道,她们点的那个茄子,号称是这家店招牌菜的那个,可是旁的菜三倍多的价钱。那个小姑娘可是一口都没碰,就阿熏尝了两下,连三分之一都没吃下去,这回可是亏大了。哪怕是阿熏掏的钱,小姑娘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出了那小楼,小姑娘有些心疼了,一直撇着嘴的样子,走到那月下桑的门口时,小姑娘还拉了拉阿熏的袖子。 “怎么了?” 小姑娘一脸别扭的样子,“阿熏,要不我们还是别去了吧,刚才那店小二不是说了吗,这里面没有一二百两银子是出不来的,我们没多少钱了。” 阿熏一下子就笑了,“我的小姑娘啊,从前这些哪里是你要去操心的事啊,放心吧,我自然不会让你出不来的。”阿熏这样说着,便是拉着小姑娘进了月下桑里,容不得小姑娘拒绝。 月下桑里的装修很好,处处透着清雅和谐,完全没有京都豪华富贵的样子,颇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这小楼里的老板也的确是会做生意。 白天的客人不多,不过一眼望去皆是男子,像是茶馆一般,一楼大堂摆了很多桌椅,却是极为舒适的那种太师椅,桌上摆着茶点和香薰,中央的台子上一个女子正在那里抚琴,朦胧轻纱间只看得见曼妙的身姿。 大约是个美人。 接客的也是姑娘家,身上带着点点的茶香,就这样款款走了过来。 “二位姑娘是喝茶还是喝酒?”那姑娘问。 阿熏和小姑娘对视一眼,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不过小姑娘是真的惊讶。 “这里还能喝酒?”阿熏问。 那姑娘一笑,“二位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男女客人是分开的,既能喝酒也能喝茶,你若是两样都不喝,我们也是有汤点的。”她这话说的的确是幽默风趣,阿熏和小姑娘都忍不住笑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那姑娘一笑,“二位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男女客人是分开的,既能喝酒也能喝茶,你若是两样都不喝,我们也是有汤点的。”她这话说的的确是幽默风趣,阿熏和小姑娘都忍不住笑了。 “来喝酒吧。”阿熏一笑,“刚才在对面都喝了茶了,也想换换口味。” 那姑娘一笑,侧开身来。“两位姑娘请跟我来。” 阿熏和小姑娘跟着去了,那人将她们带上了二楼,她们这才发现二楼竟是小间儿,也可以称得上是雅间。每一个屋舍都相互独立,互不干涉。 白天客人少,空房间很多,阿熏和小姑娘被带到了一个靠窗的。 “二位姑娘是要听小曲儿吗?还是简简单单的喝酒?” “嗯……”阿熏想了想,“来一首小曲儿吧,刚才在底下听着你们这里的曲子不错。” “那姑娘要听什么?琵琶?古琴?还是笛箫之类的??” “来琵琶吧。”阿熏看向对面的小姑娘,“你不是也会弹琵琶吗?等一下听一听,她与你谁高谁下?” 旁边的姑娘笑了,“这位姑娘不是我家自吹,也不是看轻了您的这位姐妹,我们家的姑娘可是北晋数一数二的琴师,东南西北,各有一绝,怕是很少有人能敌得过呢。” “说的再多,不如让我们听听。”阿熏一招手,“麻烦拿些下酒菜,一壶清酒便可。” 那姑娘行了,礼便下去了,待门一关上,小姑娘便迫不及待的问。“阿熏啊,你可知你这一壶酒要多少钱?” 阿熏摇了摇头,“这我怎么知道?他又没给我报价钱。” “那你怎么就敢要啊。”小姑娘当真是愁坏了,“你说这万一要是一会儿咱们没给上钱怎么办?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没办法找别人来帮忙。” “放心吧,”阿熏安慰她,:“谁说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呢?我们可是袁二爷的贵客,遇事虽然是找他了。” 小姑娘一愣,“可这会不会太丢脸了,两个姑娘家不在府里呆着,跑到人家这里来吃霸王餐。” 阿熏一笑,“可我就是来这里吃霸王餐的。” 小姑娘一惊,下巴险些都掉了。“你……你……你是……” “对,我就是故意来这里的,过去吃霸王餐,故意让他们去找袁二爷,”阿熏看向小姑娘,“别的不说,单就咱们这两天见到的那个袁二爷,你觉得他会是个平白无故便来这里听小曲儿、享受的人吗?” 小姑娘仔细想了想,此时她才明白阿熏的心思,微微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她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那抱着琵琶的姑娘便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端着一托盘的饭菜,老远的便闻到了酒香,清新撩人。 “刚才那位姑娘好像还没问我们点什么酒。”阿熏说道。 那拿托盘的女子微微俯了身,“姑娘,这是我们月下桑的规矩,但凡女儿家来这里喝酒的,若不是特别说明,便统一上这种不是很辛辣的清酒,要是您不喜欢,我们给您换。” 第一百七十五章 那拿托盘的女子微微俯了身,“姑娘,这是我们月下桑的规矩,但凡女儿家来这里喝酒的,若不是特别说明,便统一上这种不是很辛辣的清酒,要是您不喜欢,我们给您换。” “我不用换了,就这个吧。”阿熏笑了一下,“如此细心,想来你们家的老板你应该是极懂得女子的。” 大人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将饭菜一一摆上桌,她便退下了。 抱着琵琶的女子上前来,微微行了个礼,“那位姑娘要听什么。” 小姑娘自是认为这酒菜也是极贵的,便没了那娇滴滴的样子,酒她不喝,专心致志的吃那饭菜。 阿熏想了一下,“可会《河边浣女》?” 那抱着琵琶的女子点了点头,最后面坐回到屏风之后,慢慢操动琴弦,指尖拨动,流出一阵乐声。 这《河边浣女》不是什么出奇的音乐,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民谣,讲述了一个普通的浣衣女在河边的自述。但就是这样,这样的一首小调被京都很多官宦子弟家的公子哥们所不耻,他们认为这是低俗至极的曲调,听一遍都能污了他们的耳朵。 于是乎,这样的小调基本上是不会被人点的。阿熏本想借此是,试探试探这抱琵琶的小姑娘,可当琴音流出,她知道这抱琵琶的小姑娘是真的不简单。 一曲作罢,这样一首简简单单的民谣听不出技术的好坏,阿熏只是象征性的拍了拍手,算是叫好了。 “姑娘可要听别的曲子?” 阿熏想了想,“弹一个你拿手的吧,什么都行。” “是。”琴音又一次流出,这次却是能听出那屏风之后的那人技艺高超,手指有快有慢,,起伏不断,一会儿急促如落珠,一会又悠扬如长歌,足以调动人的心弦,让那颗心跟着她的琴音起伏不定。 阿熏饮了一口酒,“这琵琶女着实是不简单。。” 这首曲子很长,等弹奏完毕时,也难过了好一会儿。就这么两首曲子的功夫,小姑娘已经把自己撑的饱饱的了,此刻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似乎对那屏风后的琵琶女没有兴趣,对她的曲子更没有兴趣。 “姑娘还要听吗?请恕在下冒犯姑娘,这里恐怕不是很多人都能听得起曲子的。” 阿熏一笑,“你这话怎么不在我点之前说,这时候和我说又有什么意义,,不然你就当我没听过,如何?” “姑娘怕是说笑了吧。”那女子从屏风后面款款走来,“将您的衣着打扮并非俗人,怎会到我这月下桑来吃霸王餐呢。” 小姑娘一下子把自己噎到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吃霸王餐的呢。” “姑娘还是莫要开玩笑了,今日二位姑娘第一次来,我可以请掌柜的通融通融,让二位付一半的银子便可以了。” “是吗?那可要多谢这位姑娘。”阿熏起了身,顺便扫了扫身上的衣摆。“不知哪里去接银子,我可看看我这身上的荷包还够不够。” 第一百七十六章 “是吗?那可要多谢这位姑娘。”阿熏起了身,顺便扫了扫身上的衣摆。“不知哪里去结银子,我可看看我这身上的荷包还够不够。” 那女子福了福身,“姑娘请稍等去叫我家结帐的来。”说罢,那女子又抱着琵琶出去了。 小姑娘有些担心的拉了拉阿熏的袖子,“你说若是他们要我们留在这里干活还钱的话怎么办啊。” 阿熏一听便笑了,“放心吧,我的小姑娘,京中多的是深闺不见人的富家小姐,偶尔也来这些个娱乐之地玩耍一番,身上不常带银子的恐怕也会有几个,她们不会得罪了这些个富家小姐们,自然也就不会轻易得罪了我们。” “那就要看这位姑娘值不值得我们不得罪。”人未到,声先来,阿熏和小姑娘看过去便见一只红色衣裳的女子,一手捧着算盘,一手拿着纸张,脸上挂着浅笑,就这样进来了。 “请恕在下冒昧了,并非有意在门外听偷听,只是我这人性子直爽,直向来直来直去的惯了,听到了便是听到了,不想藏着掖着,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哦?” “刚才我听二位姑娘的话,似乎身上并不是十分宽裕,敢问我这银子还需不需要算了。” “老板娘还是算一下吧,”阿熏抿了一口酒,“我们也好知道我们欠了多少。” “好,姑娘请听。”那女子抄起算盘来,纤纤细指在算珠间滑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动作流畅快捷,却稳而不乱,一边打着算盘,一边嘴里还说着各式各样的菜品或是酒品的价钱。 “各类下酒菜一共七十八两,一壶清酒二百一十两,两首曲子四百两,一共六百九十八两,方才诗雨姑娘为两位说了情,只付三百五十两就好。”那女子算完了,看向阿熏,“不知二位对这价钱可有何异议?” “异议倒是没有,不过对面的那个小二着实欺我,还说什么进来这 月下霜来个一二百两是出不来的,我这刚坐到这里,也没吃什么,没喝什么,随便听了两首曲子,便三百多两出去了,那人说的太不为过了。” “姑娘是何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没准备那么多的钱,这回恐怕真的是要吃霸王餐了。”阿熏直面看着那人,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临危不惧,安如泰山,仿佛此刻被人抓住把柄的并不是她。 小姑娘害怕的低下了头。 那人似乎一愣,“姑娘可是昭怨派来的?她这手法的的确确是太过下作了,也太过低俗。想这样来找我们的茬,未免都把我们当成是傻子了吧。” 阿熏安之若素,此刻没有半点慌张的样子,反而伸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放在嘴边浅酌着。 “这位姑娘,你这般说便有违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来这里安安静静的吃顿霸王餐,你何必给我整这么多的妖蛾子,还说什么是昭怨派来的,少给我扣这些肮脏的屎盆子,本姑娘可是行得正,坐得直。”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这位姑娘,你这般说便有违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来这里安安静静的吃顿霸王餐,你何必给我整这么多的妖蛾子,还说什么是昭怨派来的,少给我扣这些肮脏的屎盆子,本姑娘可是行得正,坐得直。” 那女子的嘴角抽了抽,她还是头一次听人把这话说得这般强势的,这般理直气壮,竟让人一时间不知该拿何话反驳。 现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一个声音。“这姑娘的胆子倒是不小嘛。”阿熏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姑娘走来,衣衫渐薄,清秀妙丽,只是眉眼间多了几点皱纹,相比于这满楼的娇滴滴的娘子们,多了几分衰老之意,但纵使如此,风华依旧绝代,貌美无可衡量,独出气韵,独树一枝,天生的美感,天生的美人。。 那人走上前来,算账的姑娘便抱着算盘退居其后,阿星懂了,或许这人便是这月下桑的老板,或者是足以与老板比肩的人物。 “姑娘好,,”那人行了礼,“刚才我也是听了姑娘的一番言论,或觉得有意思,想交姑娘这个朋友,今日这顿饭钱,我便请了,请姑娘笑纳。” 听了这话,小姑娘只觉得顿时松了一口气,可阿熏却不乐意了,脸上的笑渐渐淡去,没露出好脸色来。看她坐在椅子上,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那女子又说道。“那今天姑娘便在这里用膳吧,我们就先行退下了。” 那两人刚要走,阿熏突然喊了一声“站住”。算账的女子把手中的转盘握的紧紧的,一副怒不可竭的样子,可旁边的女子却缓缓的转了身,“不知姑娘还有何吩咐,可是还要听一听曲子?” “我对你家的曲子没兴趣。”阿熏说道。 “那可还是要加一壶酒?” “酒还有,不着急。” “那……那就是菜有些凉了,我这就让人去弄一份新的来。” “没心思吃你的饭菜。” “姑娘不要不知好歹!”那女子忍不住说的。 阿熏瞥了她们一眼,“我刚才说自己是吃霸王餐的,如今我改主意了,我要来闹事。” “你……”拿算盘的那女子真的是气坏了,看她手势的那样子,便是忍不住想要冲上来打阿熏两下,看来应该是个会武功的。“我看你从一开始就是来闹事的!” 阿熏看向那月下桑的老板,两人在无声无息中较量着,“好啊,那姑娘想怎么闹事,不过姑娘可要想清楚,这闹事的后果可不是一般人能承担得起的,我要说姑娘家世雄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请姑娘三思而后行。” “呵,”阿熏轻笑了一声,“听你这话的意思,可是有能耐去惩罚天子?我背景深厚又如何,我是一介平民又如何,我今天就算是闹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赶出去?我怕丢了你月下桑的人。关起来?届时官府找人,恐怕就不是一般的事情了。嗯,我再想想,你还能有什么法子治我呢,打我?罚我做苦力?恕我直言,老板可敢?” 第一百七十八章 “呵,”阿熏轻笑了一声,“听你这话的意思,可是有能耐去惩罚天子?我背景深厚又如何,我是一介平民又如何,我今天就算是闹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赶出去?我怕丢了你月下桑的人。关起来?届时官府找人,恐怕就不是一般的事情了。嗯,我再想想,你还能有什么法子治我呢,打我?罚我做苦力?恕我直言,老板可敢?” 这满是挑衅的话,算是彻底惹怒了旁边的女子,她一算盘丢过来,带着满满的功力,阿熏一下子站起来,拉着小姑娘躲到了一旁,躲开了那算盘的攻击。 “想不到这位姑娘还真是敢啊,”阿熏一笑,说道,“就这样草率的动手,可知我背后是什么人?” 那老板说道,“姑娘为何一直拿你背后的人说话,有本事将你背后的人搬出来,或者别顾什么背后的人,自己的事自己担。” “怎么老板是觉得我在吹嘘?觉得我后面无人,背景也并非十分雄厚,反而在这里装腔作势?”阿熏突然大笑起来,“老板的想法可真的是太过了,我若是毫无身份的人,又怎敢真的在此与你说这些呢。好啊,既然你不信,我便说给你听。给我听好了,我身后的背景可并非一般人。” 旁边的女子不屑的哼了一声,“哼,管你什么背景,难不成是皇亲国戚,有皇上给你撑腰?” “皇上撑腰那倒不至于,但到底是在京中有一部分的地位。” “什么地位?我可告诉你,京中大官多的是,一般的地位,可是不行。” 阿熏笑了。“那我倒是不清楚了,不知道袁府可否算是一般的地位。” 那老板眼眸一深,看上去神色毫无变化,但实则内心已惊涛骇浪。“敢问姑娘是袁家什么人,又是哪个袁家。”那老板极为平静的说道。 “袁家什么人?哪个袁家?京中敢被称为袁家的,还能有哪个。至于我是袁家的人吗?我说了姑娘就可知道?难不成老板您对袁家甚为了解?” 那女子只是笑了笑,“姑娘想多了,只是我的一个亲戚曾在袁家做个仆人,对里面的一应贵人们也有些了解,只是袁家女主多,听说最年轻的便是那袁二爷的夫人,所以姑娘可是二夫人?” 阿熏脸上的表情有点僵,“并非。” 那老板又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姑娘还要继续闹事吗。” 阿熏看了看四周,“不必了,如今我也没了这个心思,早些回去了。”说罢,她便拉着小姑娘离开了,小姑娘本以为她就此作罢,可是刚拐过一个街角,阿熏突然松开了她的手。 “你去哪儿?”小姑娘连忙问道。 “没事,你先回袁府,你二爷一定还在那月下桑,我得去看看他们到底是有什么勾当。”当时若是她没看错的话,当她提到袁家的时候,那老板的神情分明是有些变化的,之后的语气也是与之前略有不同。阿熏觉得一个能担起如此大的曲房的人,不能连这点控制住自己神情的能力都没有,所以这只能说明袁家在她那里意义非凡。 第一百七十九章 “没事,你先回袁府,你二爷一定还在那月下桑,我得去看看他们到底是有什么勾当。”当时若是她没看错的话,当她提到袁家的时候,那老板的神情分明是有些变化的,之后的语气也是与之前略有不同。阿熏觉得一个能担起如此大的曲房的人,不能连这点控制住自己神情的能力都没有,所以这只能说明袁家在她那里意义非凡。 小姑娘刚想劝她什么,阿薰却连听都没听,两三步便跳上了房顶,然后又跑回了那月下桑。小姑娘无奈,她又不会武功,只得乖乖的听着阿熏的话,回了袁府。。 阿熏悄无声息的跳上房顶,揭开月下桑的一块瓦片,向里面看去。好一段歌舞升平,弹琴的是一个抱着古筝的女子,屏风另一边是两个公子哥儿在对饮。 不是这个。 阿熏又挪了几步,大约估算到另外一间屋子的位置,她又挪开了那瓦片。这次看到的是一个人在这里独饮,没有叫曲子,没有叫菜品,一个人一壶酒。 这个也不是。 阿熏又走了两步,三步,四步……此刻她才知道这月下桑有多大,发了多少的瓦片,终于在那一刻看到了那老板的身影,她挪着款款腰肢,走进了一间屋子。 阿熏只得又去写另一边的瓦片,在这里,她果然看到了她想要的。 袁二爷坐在软榻之上,搭着双腿,好不惬意。然而令她更加意外的是,那老板竟然也爬上了那软榻,依靠在袁二爷身旁,与方才见到的那样判若两人。 真想不到此番前来,竟捉了一对奸情。 “刚才来了两位姑娘,说是你家的人。”那老板说道。 “嗯,管家说了,她们出来了。”那袁二爷不冷不热的说。 “我猜……她们应该是看到了你在这里,然后故意到这儿来找茬,就想着让我把你逼出来。”老板卷着袁二爷的长发,继续说道,“那两个女子不简单啊。” “自然是不简单,若是简单了,如今的这么多事也就不会有了。” 那老板搂上袁二爷的腰,整个一副小鸟依人的妩媚样子,袁二爷当即便伸过了胳膊,然后低头去吻她。 可就在这时,一双手捂住了阿熏的眼睛,再什么都看不到了。。 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知道那人是谁,阿熏也就没有挣扎,任由那人将她带走。 后来感觉双脚落了地,就在她以为缚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就要拿开时,突然感觉唇上传来一阵温热。 阿熏一愣,随后连忙推开他。“袁宿,你放开!” 可那人却整个把她抱了起来,也不捂着她的眼睛了,阿熏一睁眼就看到了袁宿闭着眼睛吻她的样子。 阿熏在挣扎,可她的力气终究是不如袁宿的大,几番挣扎不过,便垂了力气,在袁宿的强迫下微仰着头任由他亲吻,任他采颉。 一吻作罢,阿熏的唇瓣都有些微微泛红,整个小脸都露着春光,异常娇媚。袁宿不自觉的,便让自己想到了更多,这样的她,他想要。 第一百八十章 一吻作罢,阿熏的唇瓣都有些微微泛红,整个小脸都露着春光,异常娇媚。袁宿不自觉的,便让自己想到了更多,这样的她,他想要。 “阿熏,”袁宿在她耳边轻轻唤着,“和我在一起好吗,和我试试也行啊。” 那么一刻,阿熏答应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就在吐出的那一刻,她的眼里一片清明。也就在那一刻,袁宿只感觉到了灭顶的绝望。 “我……” 袁宿一下子放开了阿熏,转过身去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像是无意识撒出来的豆子,在短暂的失控释放之后,又自己一粒一粒的捡起来。 “袁宿……” “我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袁宿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淡漠的转过身来。看到他这个样子,阿熏一下子涌到嘴边的话又瞬间咽了回去,几欲张口,最后却低下了头。 “回袁府是吗,我送你回去。” 两人没有说话,就这样一同出了小巷,慢悠悠的走在了通向袁府的那条大路上,身边街市热闹不已,这两人却出奇的安静。 “以后在京都小心点儿。”袁宿突然轻声说,“今日这事以后不要再有了,我叔父对你们没有恶意,其他的事情,不该知道就不要知道,知道的越多,危险就越多。” 阿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袁宿看了她一眼,“不是在训斥你,只是为了你好,京都多险峻,萧丞相自始至终都视我们袁家为眼中钉,肉中刺,我甚至在怀疑我祖父,我父亲,还有我哥哥的死都和他有着不可逃脱的关系。我自小就生在沙场,长在沙场,对京都袁家并非十分了解,但我相信袁家人都是一样的,至少你在我们的阵营,袁家人就不会伤害你。” “我懂了。”阿熏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阿熏本以为袁宿只是将她送到了门口,可谁想到他直接大摇大摆的进了袁府,刚到门口时,有人拦着他,他直接说要寻袁府的管事人,那守门的下人一脸不解,看他这一身并不华丽的衣着,便无端有了些傲慢,问道,“你是哪位呀?” “去告诉你家管事的,我叫袁宿靳。” 那下人也不知袁宿靳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不过是个姓袁的,应该是和袁府有着什么关系。那下人便进去通报了,他首先找的便是管家。管家一听这话,眉头便皱了起来。 袁宿靳?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有冒牌而来的人,于是他带着怀疑的心走向了外面。 此时阿熏有些愣愣的站在那里,很是不解的看着袁宿。“你要回袁家?” 袁宿看向她,“把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我怎么放心,反正这袁家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自己祖母的家,回来了就回来了。” 听着这话,管家也来到了门口。““请问这位公子是……”” 袁宿看向那管家,“不是说了吗?我是袁宿靳。” 那管家笑了一笑,“请恕在下鲁莽冒犯了,我家二公子的确是如今下落不明,说实话这些年也曾有过人上我袁府冒充,我也不能因为您的一句话便认准了您就是我家的公子不是?” 第一百八十一章 那管家笑了一笑,“请恕在下鲁莽冒犯了,我家二公子的确是如今下落不明,说实话这些年也曾有过人上我袁府冒充,我也不能因为您的一句话便认准了您就是我家的公子不是?” 袁宿并没有与他虚与委蛇的样子,直接说道,“你若是不信我,大可以找个能认得出我的人,要是让我自己证明我怕是也没什么证据。” 那管家想了想,侧身到一旁,“这位公子请随我到厅内等候,我家二爷不久便回了。” 袁宿跟着那管家进去,走了两步后又回头看向阿熏,“你先回去吧,中午老太太不是还要请你吃饭吗,快过去吧,别让小姑娘等急了。” 阿熏点了点头,看着两人离开,而她自己也在他们离开后,回了自己的院子。小姑娘正在门口等着,见到阿熏便一下子跑了过去。 “袁家老太太来请人了,说是要请咱们俩吃饭。” 阿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收拾收拾就去过去吧。” 小姑娘还想再问什么,阿熏却已经进了屋子。两人换了一身衣裳,算是略作打扮,而后不久便又来人了,两人跟着她一同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不得不说,这袁府是真的不小,院子连着院子,院子又套着院子,亭台楼阁,各式各样,长廊水榭,交错交织。 从外面看其貌不扬,内里却真的是货真价实,虽然知道袁老将军功劳甚多,这些年来皇帝一定会不少赏赐,但敢于这么明目张胆的铺射出来,袁家怕是独一份儿了。 两人走了好一阵儿,这才发现自己住的院子是有多么的偏僻,这一个袁府犹如一个小小的皇宫,哪一个人住的哪一个院子都十分讲究,虽是武将之家,却比那文人墨客的规矩还要多上许多。 不久便到了老太太的院子,一个坐在上首的老太太,身旁是一个贵妇打扮的女子,老太太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三人本乐呵呵的说话,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那个稍微年老的应该就是老太太了,而那位妇人应该就是袁二爷的正式妻子,倒是那个年轻的姑娘,阿熏似乎有点不懂她的身份。难不成是袁二爷的妾室?可是妾室又哪里能上得了这大雅之堂。 带着满心的疑虑,阿熏拉着小姑娘过去行了个礼。 “老夫人,夫人,我与姐妹来迟了,请老夫人和夫人恕罪。” 那个妇人抬起头来,“二位姑娘来了,不是你们来晚了,是我们闲不住,提前来了。快来坐吧。” 旁边的丫鬟挪了椅子,阿熏和小姑娘便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然后我是这府里的夫人,这位是老夫人。”那妇人说道,“不知二位姑娘贵姓芳名?” “回夫人,我叫苏薰,这是我姐妹苏郁。” “苏薰?苏郁?好名字啊。”那老太太忍不住插嘴道,“一听便是样貌非凡之人,想必给二位姑娘取名的,也是个心思极其聪慧之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苏薰?苏郁?好名字啊。”那老太太忍不住插嘴道,“一听便是样貌非凡之人,想必给二位姑娘取名的,也是个心思极其聪慧之人。” 阿熏笑了笑,“老夫人过奖了。”她的确是过奖了,这两个名字便是当初小姑娘从宫里逃出来时给自己随便取个名字,哪里有什么寓意,好听便是了。 既然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说说这边,又说说那边。那位袁二爷的夫人似乎有意无意的提起到他们当年失踪的那个侄儿,还道出了他的名字——袁宿靳,可见得那老夫人的神情,当时就寞了,一股愁绪,萦上心头。老太太身后的那个丫头细心的服侍着她,看那样子应该不是简单的丫鬟,但那袁二爷的夫人方才并没有介绍她,可现其身份也就一般,估计还真的就是袁二爷比较宠的小妾,在这种地方也只配在后面服侍老夫人。 阿熏知道夫人是在有意试探他,但他自己不明白元袁宿此时的想法,于是便和她的打着马虎眼,就是不往她想要听到的地方去说。 这一顿饭下来,似乎谁的心情都不是很好。老夫人累了,最先说他要去休息了,夫人留下来陪着他们两个,可是小姑娘只觉得浑身的不自在,她也感受到了,这位夫人对她们并非很友善。就在他们两人想着用什么办法离开这里的时候,袁二爷突然来了,一身锦衣,衣着华丽,可并非是不久前他们看到的那个走入月下桑的人。 阿熏眼睛一眯,一股似笑非笑的神情落在脸上。看来这个袁二爷还是蛮在意他的妻子的吗?在外面偷吃,还要不留痕迹的回来,可真是难为他这一身本事了。 “二爷来了。”那夫人脸上的神情,顿时欣喜了几分,站起来相迎,还微微行了个礼。 “嗯,”袁二爷淡淡的点了点头,看着那一桌子酒菜。“母亲呢,可是回去休息了?” “是母亲说身体不是很好,便让许盈扶她去休息了。” 许盈?这个名字让阿熏听在耳朵里,难道是刚才一直站在老夫人背后的那个姑娘? “我看二位姑娘也吃的差不多了,请回去吧。” 夫人一听脸上有些挂不住,小声的和袁二爷说道,“二爷这是干什么?他们二位是客人,哪里有赶客人走的道理。” “不是我赶他们走,只是我有些话需要同二位姑娘讲,不知二位姑娘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要回自己的院子。” 小姑娘暗地里拉了拉阿熏的袖子,阿熏却无动于衷。还是夫人尴尬的笑了一笑,说道,“还是我先离开吧,这里好歹有些饭食,二爷您也在这儿将就将就的吃个午饭。”袁二爷点点头坐下了,夫人看到这幅模样,便起身离开了这里。夫人一走,阿熏便有些原形毕露了,看着袁二爷给自己的茶杯里倒满茶水,阿熏说给他一个很不屑的眼神。道貌岸然,这个词用的是真的好,尤其是在她身上。 第一百八十三章 小姑娘暗地里拉了拉阿熏的袖子,阿熏却无动于衷。还是夫人尴尬的笑了一笑,说道,“还是我先离开吧,这里好歹有些饭食,二爷您也在这儿将就将就的吃个午饭。”袁二爷点点头坐下了,夫人看到这幅模样,便起身离开了这里。夫人一走,阿熏便有些原形毕露了,看着袁二爷给自己的茶杯里倒满茶水,阿熏说给他一个很不屑的眼神。道貌岸然,这个词用的是真的好,尤其是在他身上。 “不至知袁二爷要跟我们聊什么,我们两个不可以进女的哦,恐怕没有那么多,能让袁二爷全都想知道的。” “无妨,二位姑娘畅所欲言就是了。”袁二爷说道,“我想知道二位姑娘是在哪里遇到了我的侄儿。” 小姑娘一愣,阿熏却先回答了,“袁二爷留着这些问题,何必先来问我们,有人在等着您,更能解决您的这些问题。” “我不想问他。”袁二爷突然说道,语气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执拗的说着不跟谁谁玩儿。阿熏一愣,似乎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这是什么意思,顿时颇多无奈,只觉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好,”强忍着笑,阿熏如实回答了他,“也不久,具体时间忘记了,便是几个月前在青崖县小郭村。” “那你到底是与谁有婚约。” “袁小儿。”小姑娘在场,阿熏并没有说出袁宿的事。 “那你和袁宿又是什么关系。”明明不想惹的话题,偏偏就这样硬生生的搬到了台面上,拒绝不得必须回答,一丁点的含糊都会成为你的最终答案,听在那袁二爷的耳朵里或许没什么事,但是听在小姑娘的心里,就很有可能酿成大祸。 “我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在小郭村时,他自称是袁小儿的父亲,我们便是公媳关系。” “可是我听说……” “袁二爷那么信听说的话,还来问我做什么。”阿熏有些不耐烦的站起来,实际上却是借机躲开袁二爷的提问,“要是我没有猜测,袁二爷其实已经查好了一切,包括此刻在厅里,正在等着袁二爷的那个人,想必也被袁二爷问过了同样的问题,您这般谨慎,是怕有奸细渗进来吗?” 小姑娘在旁边听着,当阿熏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手下意识的一抖,随后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谁都没有说话,场内寂静无声。。 “没有。”袁二爷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谨慎一些罢了,,那小子你也不是不知道,皮的很,他敢让袁小儿叫他一声爹,就有胆子瞒着我做什么事,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便在外面转悠,我也是不能什么事都信他的一面之词。”袁二爷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二位姑娘打扰了,我这就派人送二位姑娘回去,,二位姑娘今日出去逛也累了,且好想休息一番,明日我会在府内召开宴席,摆明阿薰姑娘的身份。” 第一百八十四章 “没有。”袁二爷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谨慎一些罢了,,那小子你也不是不知道,皮的很,他敢让袁小儿叫他一声爹,就有胆子瞒着我做什么事,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便在外面转悠,我也是不能什么事都信他的一面之词。”袁二爷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二位姑娘打扰了,我这就派人送二位姑娘回去,,二位姑娘今日出去逛也累了,且好想休息一番,明日我会在府内召开宴席,摆明阿薰姑娘的身份。” 阿熏听着这话一下子沉默了,身份?什么身份,还能有什么身份。袁小儿的童养媳,袁宿侄子的未来媳妇。 袁二爷离开了,留下了手底下的管家,说是一会儿带阿熏和小姑娘回去。明面上看他待客有礼,十分周到,实际上则是不想让阿熏去乱走,再发现一些别的事情。 浑浑噩噩的回去了,心里有事,愈发糟糕。 袁宿在厅里已经等了许久,始终都没有看到来人,管家一开始还在旁边看着他,和他说一些闲话,明里暗里的试探一番。可后来不知怎的,他听了下人的话便出去了,就由着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守着一杯已经凉透了的茶。 终于在他的怒火即将爆发的边缘,管家回来了,说是袁二爷回府了,请这位公子去书房一谈。 此时已然天黑,看这管家的态度明显变了一个圈儿,看来那位袁二爷,也就是他的叔父,应该是认出了他的。当时他还在青崖县时,就曾被袁二爷手底下的人遇到过,想必这些年袁二爷也是掌控了他的行踪,不过是追不上,只是没办法将他带回来罢了。 袁宿被带到了书房,果不其然,那袁二爷正坐在椅子上看书,听到他进来了,头也不抬,仿佛没他这个人一样。 袁宿敲了敲桌子,袁二爷却只是“嗯”了一声。 “你手里的书是有多金贵啊。”袁宿没好气的说道,“少看一眼会死是吗。” 袁二爷这回终于抬起头来,目光中却是带着凶意。“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找打?” 袁宿不屑的“切”了一声,随后自己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野了这么久,终于知道回来了?” “呵,你信不信,你要是再说一句惹我不开心的话,回来的就只会是我一个人。” 袁二爷白了他一眼,“你随便呀,我管你回来的是几个人,你都不回来才好呢,省得气我。”袁二爷一下子把书扔在了桌上,两个人就这么杠上了,书房内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我饿了。”不知过了多久,袁宿最先打破了这份平静,好吧,他承认他输了。小时候,他还很小的时候,他在不服父亲时,便以沉默不语作为自己反抗的方式。要知道当时他还在军营里,这种咬着牙一句话都不肯说的姿态,自然是惹怒了那父亲,军棍什么的直接就往他身上呼,也不顾他是不是个小孩子。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饿了。”不知过了多久,袁宿最先打破了这份平静,好吧,他承认他输了。小时候,他还很小的时候,他在不服父亲时,便以沉默不语作为自己反抗的方式。要知道当时他还在军营里,这种咬着牙一句话都不肯说的姿态,自然是惹怒了那父亲,军棍什么的直接就往他身上呼,也不顾他是不是个小孩子。 时隔多年,再一次耍这种小脾气的时候,却没想到败在了袁二爷的手里。幼稚,真幼稚,袁宿很不屑的想道,多大的人了,还跟我较这种劲儿,幼稚,幼稚至极。 “那人,叫管家来。”袁二爷话一出,门口的那两个守门的便走了一个出去。 袁宿有些好奇的看着门口,“我还以为你门口站着的是两个雕像呢,原来是活的,干嘛呀,辟邪?” 袁二爷很是不客气的看着袁宿,“你还是尽快的把瑜儿给我带回来,否则跟着你迟早学进了你这一张毒舌。” 袁宿听后却很是不服气的说道,“怎么了?我这张舌头怎么了,是长得不好看,还是说话不灵巧?我看都不是,挺好的。” 袁二爷甩给他一个眼神,“狡辩。” 袁宿更是飘了,大摇大摆的坐在那里,还翘着二郎腿,“狡辩??会狡辩那才叫厉害呢,不至于什么话都不敢说,都不会说,到最后有的没的罪名都落到你头上,平白受欺负。在说了,我就不信你不会狡辩,”他挑衅的看着袁二爷说道,“都知道朝堂上是最能用舌头杀死人的地方,你在那里处了这么多年了,,我就不信你人缘好到没人去弹劾你,让我猜猜你是怎么狡辩的,嗯……和你没关系?还是倒打一耙,直接把那罪名安到了告发你的人身上?” “有完没完。”袁二爷被他弄烦了,没好气的说道,“不是饿了吗,让管家给你弄饭去。” “可管家还没来,不过我说你这管家到底怎么回事?哪里有主子到下人这么长时间的。还有啊,这人也太没眼力见儿了,我刚进来的时候他竟然说我是冒充的,我长得什么样子他还没看到吗,就这张脸,只能是冒充的吗?”袁宿明显有些气不过。 袁宿自然是继承了袁家的传统,脸型刚毅,却不失俊美。但是可惜的是管家这辈子只见过袁大爷和袁二爷,袁大爷是袁宿的父亲,和他十分相似,但是只可惜管家只见过他一面,还是在年轻的时候,现在都多少年过去了,哪里还能记得。 袁二爷看了看他,却只是冷哼了一声。“这张脸你倒是继承了你爹的,那张嘴和那副德性却没有半点继承过来。” 袁宿甩他一个白眼,自己又朝着外面看去了。“这管家什么时候能来呀?我都要饿死了。。” “再说话,给我出去。”袁二爷不耐烦的说道。哪只那袁宿却摆了个嘴脸,“哼,你叫我出去我就出去啊,我出去了,我上哪儿呆着去啊,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迷路了该怎么办,或者万一这府里有什么不该进去的地方……”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再说话,给我出去。”袁二爷不耐烦的说道。哪只那袁宿却摆了个嘴脸,“哼,你叫我出去我就出去啊,我出去了,我上哪儿呆着去啊,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迷路了该怎么办,或者万一这府里有什么不该进去的地方……” “袁府不该让人进去的地方,你爱上哪儿呆着去,上哪呆着去。” 袁宿在袁二爷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嫌弃,当即也耍起了小脾气,“哼,走就走。”说罢他便起了身,出门去了。 门口的另一位“雕像”向书房内行了行礼,“二爷,二公子出去了。” “嗯,我知道。”袁二爷抬头看了一眼。“由着他去就是了,不用管他。” 袁宿就这样慢慢悠悠的转悠,天色已经极其晚了,路上什么也看不清,偶尔碰到几个下人,有胆小的怕事的,只微微向他行了行礼,便匆匆走过了。还有的稍微有些权力的便过来问他是哪里的宾客,这是要去哪儿?袁宿这时便会笑着说,她是袁二爷手底下的新人,袁二爷说有事要找他。看着那下人受宠若惊的去了,袁宿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好笑。也就是这段时间,袁二爷本想安安静静的看一会儿书,却在很短的时间内,来了十多个下人,都自称是袁二爷叫来的,闹的他好不心烦。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袁宿那家伙干的,着实可气。最后他怒吼外面的人,“以后再有什么下人来见我,通通让他们滚!” 底下人心惊胆战的离开了,不过他们此时也知道了一件事,便是这府里来了个不同寻常的人物。 而此时此刻,袁宿兜兜转转,却没想到来到了阿熏和小姑娘她们的院子。说是赶巧,也算是故意的。之前他就偷偷来到过这里探查,如今一路走来,也算是轻车熟路。料想着他那叔父袁啸声此刻应该已经不耐烦的把人都赶走了,然后呢,立下个规矩,今天不要再来找他了。想到此处,袁宿得意一笑。 他大摇大摆的进了院子,院子里正在洗着衣裳的丫鬟抬头看了过来,微微一愣。“你是谁呀,怎么到后院来了,谁让你来的。” 袁宿也不答,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往里冲,那丫鬟见状,连忙拦在他身前。可袁宿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绕过她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进了那屋子。 “哎,你站住,你不能进……”丫鬟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甚至还没拦住袁宿,那屋子的门就已经被关上了,她还险些撞到了门上。 “你不能进去,哎!”丫鬟还在外面没办法,她拼命的拍打着那门,然而门里面已经被门闩插上了,怎么打都不会开的。 “聒噪。”袁宿很是嫌弃的说道。 而此刻,阿熏已然在小榻上看进来了这一切,抿着嘴偷笑的样子,真是可爱。她也不吭声,也没有叫那丫鬟,就此了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着袁宿转过头来,看着她。 第一百八十七章 而此刻,阿熏已然在小榻上看进来了这一切,抿着嘴偷笑的样子,真是可爱。她也不吭声,也没有叫那丫鬟,就此了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着袁宿转过头来,看着她。 袁宿在旁边看到了一个小凳子,随手拿过来坐下,就坐在阿熏的旁边,比她矮了一截。 “来找我干什么。”阿熏笑着说。 袁宿起先不说话,别扭着,却也不知道在别扭着什么。阿熏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直到他终于憋不住了,吭吭哧哧的说道:“我饿了。” 或许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只是一个他用来转移注意力的噱头,但阿熏却是认真的笑了,“好,我去给你做。” 阿熏穿了鞋子,下去开门,然后去了厨房。这时候丫鬟已经不见了,她敲了半天门都不开,便跑去了袁二爷那里,可谁想到她连门口都进不了,看门的两个侍卫便直接让她离开,半点机会都不给,纵使她说明缘由。 无可奈何,这丫鬟便又只能去找管家了。 此时,阿熏在身上围了围裙,袁宿不知何时跟了进来,就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似乎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她。 阿熏冲他笑了一下,“那么看着我干什么?怕我给你下毒啊。” 袁宿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 阿熏和了面,这么晚了,吃些硬的东西对胃不好,她打算做一碗面条。从前也下厨,所以这些事对她来说毫无难处。看到她熟练的切了菜,,熟练的熬了汤,熟练的切出那些面条,不多时,一碗香喷喷的面便好了。 阿熏端着碗过来,就蹲在袁宿的面前。“你可以吃了。” 袁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便自己端起碗来,自己拿了筷子,狼吞虎咽的开吃了。” 阿熏在一旁看着,,就像方袁宿在看她一样,时光如此美好,如此安谧。 袁宿吃完了面,起身便把碗往她怀里一塞,阿熏刚想说些什么,袁宿起身便走了,阿熏连句话都来不及说,便见他冲出了院子。 袁宿刚到门口便碰到了管家,管家见到他也是一愣,随即便也明白了。 丫鬟说他们院子里闯进了一个奇怪的人,是啊,这袁府里哪个奇怪呢?不过就是这位新来的二公子。 管家端端正正的行了礼,“二公子好。” 袁宿点了点头,完全不顾旁边那丫鬟目瞪口呆,一副惊讶之极的样子,淡淡说道,“我的院子在哪里。” “请二公子跟我来,老奴已经在下午时候将您的院子收拾出来了,刚才又给您指派了几个仆人,您现在就可以住过去一应物品俱全。” 袁宿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前面带路”,便被那管家带着走了,阿熏在小厨房里看到了这一切,似笑非笑的收拾了碗筷。 而那丫鬟则是一脸蒙的,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去洗了自己的衣裳。 袁宿在这里闹了一通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但是经他这一晚上的闹腾,袁府里的人是彻底知道他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袁宿在这里闹了一通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但是经他这一晚上的闹腾,袁府里的人是彻底知道他了。 夫人第二天一早就听说了这件事,心里不满袁二爷在哪里找来这么个无赖,但是她哪里敢抱怨,只得让底下人提醒管家一声,让他好生注意着那人。 此时的她哪里能想得到,她所要让管家提防着的那个,便是他久久想念,日日担心的侄子。 袁府的这一夜注定是不消停的,虽然如今日头已经高升,天色已经大亮,然而那个新安排出来的院子却是一片寂静。这里和阿熏他们那个院子一样,都是新收拾出来的,所以还没有取名字。管家本以为阿熏他们只是在这里暂住,名字取不取都无所谓。但是这袁宿就不一样了,这可是袁家找了许久的二公子,曾经袁家大爷的亲儿子,如今也是唯一的遗孤,将来地位必定不可小视。 于是一早管家便守在了他的院子里,等着他起来后,给这院子添一个名字。这也算是他正式入驻袁府的一个象征,然而管家一早就来了,却在这里等到了日上三竿,屋里的人还没有要起的。 有些着急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然后抓住一个下人,问道,“二公子昨天晚上是几时睡的,怎么现到现在还没有醒。” 那人怯怯懦懦的说,二公子很早便睡了,没有摊多大的晚。这下管家倒是想不明白了,那这是有多能睡,能到现在还不醒。 他没有想到的是,此时此刻,袁宿正站在窗户前面吃着盘子里的水果,好整以暇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却连半点要出去的意思都没有。 无奈之下,管家只得先去处理别的事情了。今日是初一,老太太的寿宴快到了,他也该着手处理这件事了。于是她在料理了一番事物后,便去了袁二爷的院子,袁二爷此时也已经下车朝回来了。 管家去了书房,经过通报,便进了去。 “二爷,老夫人寿诞将至,不知今年该如何打理。” 袁二爷正在写着什么,听到这话头也不抬的说道。“照着往年就行,一切事宜听你安排。” 管家又是试探的说道,“那今年老夫人的寿宴二公子也会参加吧。” 袁二爷想了想,“给他留个位子……留两个位子。”袁二爷继续说,“对了,二公子醒了吗,醒了让他到我这里来一趟。” 管家似是有些难言之隐,吞吞吐吐的,不知该怎么说。“那个……” 袁二爷抬起头来,“怎么了,他又给我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没……那到没有。。”管家连忙说道,“就是一早上,我想着让二公子为自己的院子取个名字,却没想到二公子还没醒,然后老卢就在那里等到了……二公子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 袁二爷有些气愤的放下笔,“真是在外面野惯了,养的一身臭毛病。你去端一盆凉水过去,给我泼醒他,看他还睡不睡。” 第一百八十九章 袁二爷有些气愤的放下笔,“真是在外面野惯了,养的一身臭毛病。你去端一盆凉水过去,给我泼醒他,看他还睡不睡。” 管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吭吭哧哧的说了一句“是”。刚要退下的时候,袁二爷又叫住了他。 “那两位姑娘的院子也属上名字吧,以后他们便住在哪里了。” 管家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看来这府里要变样了。 “还有,去看看老夫人院子旁边有没有什么近点的地方,收拾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地方,两间屋子即可。” 管家一时没懂什么意思,“还要收拾出来一间?请恕老奴一问,不知二爷这房子是要给谁住。” 袁二爷看着他,无比郑重的说道,“不是别人,袁府的小公子。” 小公子?哪个小公子?管家没有懂,但是他也是很识时务的,没有再去问。袁二爷适时的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意味,管家慌忙间退下了。 管家冒着一身的冷汗退下了,他哪里敢去泼袁宿的的冷水,只是照着袁二爷的意思,去那院子走了一趟。来到院子时,底下人说二公子还没有醒,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却没想到此时此刻,袁宿已经在那屋子里吃饱喝足,正倒挂在房梁之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冥想些什么。 管家一阵头疼,这明明都已经中午了,什么人会睡到现在都不醒,无可奈何,他去敲了敲袁宿的房门。 “二公子醒了吗?二公子?” 屋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么久没动静,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底下人也只是好心提醒一句,却是让管家担心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去推那门,却发现门在里面反锁着。 “把这门给我推开。”管家一吩咐,底下的人便去撞了。一下、两下 ,这动静不小,惹得旁边院子的人都过来看一看,看来屋里就是没有半点动静,管家预发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不由得心惊胆战起来。 这可是二公子啊,说白了,这可是老夫人的心头肉,刚住到袁府里第一天就出了什么事儿,他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门栓被撞断了,外面人一下子涌进屋里去,然而他们在看到屋里的情景后,皆不由得吓出了声。 袁宿如同鬼魅一般吊挂在房梁上,闭着眼睛,穿戴整齐。 “二公子?二公子?”管家试探着叫了两声,那袁宿却连眼睛也不睁,一句话也不说,,颇有些吓人的意外。 管家壮着胆子去探他的鼻息,就在手指边用触及到他的呼吸之时,袁宿突然间“嗯”了一声,着实吓了管家一跳,当然也不仅仅是管家,在场的那些下人估计都被吓到了。 管家长松了一口气,“二公子,你这是干嘛呀,可吓死老奴了。老奴一早上就在外面守着了,听到这屋里没有什么动静,也不敢进来。一直等到了现在,这眼看着都快到午饭时候了,您这屋子里还一点声音都没有,老奴担心,便斗胆闯进来看了看,二公子不要怪罪才是。。” 第一百九十章 管家长松了一口气,“二公子,你这是干嘛呀,可吓死老奴了。老奴一早上就在外面守着了,听到这屋里没有什么动静,也不敢进来。一直等到了现在,这眼看着都快到午饭时候了,您这屋子里还一点声音都没有,老奴担心,便斗胆闯进来看了看,二公子不要怪罪才是。。” 那人就闭着眼睛的袁宿一下子翻上房梁,然后又迅速的跳了下来。动作灵活,身姿轻巧。 管家招了手,让底下人下去。“二公子,还真是身姿矫健呢,可是练了一上午?需不需要我给您叫些水。” “不用了。”袁宿随口说道,他身上又没出什么汗,练这点儿东西而已,又累不着。“你不是说等了我一上午吗?有什么事啊。” 管家笑了笑,“也没什么事,就是二公子您在这里住了一天,也不知这地方可还行,住的习不习惯,底下人用的顺不顺手。” 袁宿想了想,“嗯……还行吧,住的地方不挑,小时候都是在军队里长大的,有张床便就能睡着,至于什么下人的,你给我少派点就行,我不习惯别人伺候,用不着那么多,来两个打扫打扫院子的就行。” 管家笑了笑,“着实是让二公子在外面吃苦了。对了,还有这院子的名字,您给取一个吧。” 袁宿向外面看了看,“这院子没有名字吗?” “这是新院子,从前不住人的,也就没取名,日后您便要住在这里了,这名字让您来取最合适不过。” 这话说的也是,毕竟是自己住的地方,还是要自己来取名字。袁宿仔细想了一下,却又突然问管家,“咱们府上新来的那二位姑娘,他们的院子叫什么名字。” “实不相瞒,老奴起先本以为那二位姑娘只是小住,虽然是收拾的新院子,却没有取名字,于是便耽搁到了今日。” 袁宿又问,“那他们的名字也是让他们自己来取吗。” 管家笑了笑,“那倒不是,二位姑娘毕竟是姑娘家,又不是袁府中人,一会儿我是要拿给二爷,让二爷取名字的。” 袁宿的眼珠转了转,“我叔父怕是公务繁忙,没空管这些事吧。” “那就夫人来取,夫人常打理这些事情,她懂得多。” 袁宿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欧——原来我婶婶还是个书香门第的女子,想必也是多才多艺,文采了然吧。” “夫人……夫人她……”这个都是让管家为难了,夫人虽识字,但却不通笔墨,可是这样的话又不能由他一个下人说出,否则便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了。此时此刻他只能干笑了两声,企图把这话题岔过去。 “二公子,您还没有想好您这院子的名字??” 袁宿挠了挠头,“我再想想,再想想。” “那老奴后边还有事儿,就先退下了。”管家说道,“还有不久之后便是老夫人的寿辰,二爷有意让您在寿宴之上露个面,您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那老奴后边还有事儿,就先退下了。”管家说道,“还有不久之后便是老夫人的寿辰,二爷有意让您在寿宴之上露个面,您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袁宿一愣,“这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不过露个面而已,我又不是主角。” “自然是不同,您刚回袁家,有些事情不懂。届时会有很多朝廷官员来,您的衣服,帽饰都要讲究一番,马虎不得。” 袁宿想了想,说道,“我偏爱深色,你看着去弄吧,没什么太大的讲究。” “是,那老奴就退下了。”管家说罢,便退出了这院子。 底下人拿上来了饭时,真说不上这算是早饭还是午饭,说丰盛也谈不上丰盛,可着实也是有讲究的。早饭的粥、点心,午饭的主食,肉食以及菜品,一用俱全,琳琅满目。可袁宿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拿起旁边的两个糕点,塞到嘴里便出去了。 底下人喊他,说他还没吃饭呢,袁宿只是摇了摇手便离开了。 他出了院子,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袁二爷的书房,他料定他一定会在这里。 果不其然,书房门口的那两个雕像般的侍卫,便预示了袁二爷在这里。他也没过问那两个侍卫,直接就冲了进去。那两个侍卫伸手去拦,然而他们哪里拦得住,还没反应过来时,袁宿便已经一脚踹开了房门。 那两个侍卫当时傻了眼,他们当差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硬闯进去的人。下意识的拔出刀来,然而屋里的袁二爷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把头低下去了。 “出去吧。”他是冲着那两个侍卫说的,两个侍卫收回了刀,退回了门外,又顺带关上了门。 “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像什么样子。”袁二爷很是嫌弃的盯了他一眼,满眼尽是不悦。 “呵,怎么这就嫌弃我了,好啊,那我走了。”袁宿说罢,便做出一副转身要走的样子。 “要走就走,废话什么。”袁二爷毫不客气的说,“不过要想留下,就得给我老老实实的,袁府可不是你能闹腾的地方,纵使你是离家多年的二公子,届时该罚还是得罚。” 袁宿给了他一个白眼,大咧咧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管家说祖母的寿宴要办了。” “嗯嗯。”袁二爷头也不抬的点了点头。 “听说你有意让我露面?” “你既然已经回到袁家了,这种事必不可免,再说你既不缺胳膊断腿儿的,又不是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私生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些我都无所谓,不过是见个人,见就见了。”袁宿脸色似乎不是很友善,他说道,“可是我还是听说一件事情,祖母的寿宴会有很多朝中大臣来,这么一来,你让我出面的目的恐怕就没有那么单纯了吧。怎么着,想让我入朝堂?自己在朝堂中孤军奋战,想着拉着个帮手了?”他目不转睛的直逼袁二爷,毫不客气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这些我都无所谓,不过是见个人,见就见了。”袁宿脸色似乎不是很友善,他说道,“可是我还是听说一件事情,祖母的寿宴会有很多朝中大臣来,这么一来,你让我出面的目的恐怕就没有那么单纯了吧。怎么着,想让我入朝堂?自己在朝堂中孤军奋战,想着拉着个帮手了?”他目不转睛的直逼袁二爷,毫不客气的说道。 袁二爷抬起头来看着他,面对他说得这么多的长篇大论,极度不服气的话语就这样听在耳里,分明不舒服,但袁二爷至少面上没有露出半分不悦。 他静静的看着袁宿,淡淡说道,“有何不可?” 一句话,掖得袁宿一下子变了脸色,他极其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还真想……” “我知道你不喜欢朝堂,也是,在外面野惯了,不喜欢京都里的束缚也是情理之中的,只不过你也是时候该管管自己的性子了,总这么野着成什么样子。你要知道,你姓袁,是袁家的长房嫡子,你的身份尊贵至极,你也该做些属于你自己身份的行为。” 袁宿一下子怒了,“什么行为不属于我了,我兄长,我父亲,我祖父都是在沙场上的骁勇之辈,我随他们,有何不尊贵之处!” “可如今不是在疆场,你在京都!”袁二爷亦彻底冷了态度,毫不客气的的说道。 这话让袁宿一下子笑了,“呵,是吗,京都如何,天子脚下吗?别忘了,他这江山,可都是我袁家保住的!” “放肆!”袁二爷拍案而起,怒不可竭,“在这里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吗,一个不慎毁的便是整个袁家!” “屁!你就是怕了。”袁宿毫不留情的说道,“贪生怕死,玩弄权术,口口声声说着袁家袁家,你现在哪里还有半点袁家人的样子,你哪里配说袁家二字。知道吗?你现在的模样和萧澜那伙人有什么不同,一丘之鹤罢了。” 袁二爷气得咬牙切齿,“你当我真的不敢打你了吗,袁家自诩长幼有别,尊卑分明,你爹教你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学到狗肚子里又如何,狗还会忠心为主,一心不二,可你呢,忘却了自己的本分,背弃了自己的良心,你心里哪里还有袁家,不过是将袁家作为一个你可以在朝堂立足的背景,你哪里是为了袁家,你是为了你自己,你把自己和袁家拴在了一条绳上,所以这么护着,这么宝贝着,你控制着袁家的一干人等,为你做事,为你筹谋。” “袁宿靳!我看你真是放肆了。” 袁宿笑了两声,“你可知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回来,你可知我为什么宁愿受着被追杀的生活,也要在外面受那些苦日子。因为至少在那里,我活的想个我自己,而不是任人摆布,或者想方设法的去摆布别人。戴着虚伪的面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样的日子有多好,我真的是不明白。难道就仅仅是因为家财万贯?仅仅就是因为权势滔天?袁啸声,你不配为袁家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 袁宿笑了两声,“你可知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回来,你可知我为什么宁愿受着被追杀的生活,也要在外面受那些苦日子。因为至少在那里,我活的想个我自己,而不是任人摆布,或者想方设法的去摆布别人。戴着虚伪的面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样的日子有多好,我真的是不明白。难道就仅仅是因为家财万贯?仅仅就是因为权势滔天?袁啸声,你不配为袁家人。” 袁二爷就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由着袁宿如此的数落他,然而当袁宿即将摔门离开之时,他又将他叫住了。 “看来我不让袁小儿回来是对的。”袁宿说道,“他留在这里,只会变成你的一颗棋子,他是我大哥的儿子,我的亲侄子。” “你如此心疼瑜儿,便没有想过,我亦是如此心疼你?” “假惺惺。”袁宿嫌恶的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你说我趋炎附势也好,说我玩弄权术也好,到底都是我做过的事,我认就是了。我知此时说你也可能不会信,但我所说这话所行之事,皆是为了袁家。” 袁宿毫不掩饰的一声轻嗤,嗤之以鼻。 “你说的也对,我和袁家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保袁家,也就是在保自己,可我在保我自己,未尝不是在保袁家。你可知冤家当初是怎么入的事,你可知当我们家门兴耀,我父亲,也就是你祖父征战沙场,战无不胜之时,又在无形中树立了多少的政敌。玩弄权术,蛊惑人心,这罪名谁听的好受,谁愿意成为这样的人。可是我却不得不。你祖父同你父亲在沙场上征战,每天面对着生死,可我在朝堂中运筹帷幄,为他们打理好一切后方的事,未尝不是一件辛苦事。你可知每次行军之时,朝廷要拨多少的银两,你可知这些银两能在什么地方换得最多的粮食,你可知这些个粮食要经过多少次的克扣才能被送到战场上,你可知运送到战场上的时间,也是战士们生死存亡的关键。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却偏偏固执己见,只守着自己的一方思想,你以为你懂了,你以为你看透了,实则不然,这朝堂中水深的很,也混得很,想做个忠臣不难,但想要做个能活下去的忠臣,却是难上加难。什么以身殉国是最为懦夫的做法,他一死,便将所有的重担推给了身后之人。你厌恶宵小之徒,我异厌恶这种人。表现的夸大其词,却在贪图着后人留给他们的美名。我不尽然,我就是要活着,因为活着才有改变一切的可能性,我不相信任何人,我不会将生死攸关的事交给别人,说我冷血也好,说我残酷也罢,这就是混迹朝堂多年所得的成果,所得的经验。你以为这些经验我想有吗,你以为我不想老老实实的做着自己本分之事,拿着优厚的俸禄,承受着百姓给我袁家的每名吗?可是你不知道这美名是需要多少鲜血来维护的。” 袁宿没有声音了,他站在那里,甚至都不转过身来。 “你以为你看透了朝堂,看透了北晋,可你连最基本的人心都没有看透,又何谈这些。” “所以你活在这样的地方,就是要拉我入水?” “这不是拉你入水!”袁二爷一拍桌子,怒不可揭。“你是袁家人,你姓袁,你该为这个家付出你的心血,这是你的职责,你的责任,你这一生必须要做到的事情,必须要守护这袁家。” 袁宿缓缓的转过身来,方才的气焰已无,此时的他,像是困兽蜕尽了力气,拔尽了爪牙,极其虚弱的露出一副柔软的躯体,就这样展现在了袁二爷的面前,对他心悦诚服,任打任杀。 “我不会害你。”袁二爷苦口婆心的说道,“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可能再像原来那样销声匿迹,你会时不时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所有人都在看着你,看着你就相当于是在看着袁家。你不能让自己低落,,不能让自己坠入低谷。你必须强大,必须荣耀加身,这样才会有人怕你,有人敬你。” 袁宿抬起头来,孩子一般的眼睛看着袁二爷,“多少年了,你不累吗。” 袁二爷叹了一口气,“累,但我脱身不了。” 袁府里又有事要出来了,昨天袁二爷留宿的那个客人,今早竟然让管家去给他的院子取名,这是要长住的意思?下人们一传十十传百,便传到了夫人的耳朵里。 夫人皱了眉头。原本若是二爷的宾客,她不该怠慢的,可是听说了昨日的事情,夫人便觉得他是个不守礼数的混混,登不得大雅之堂,更不能在袁府久留。可她不愿意是不可以的,别人还好说,袁二爷那里已经过了意思,袁二爷同意的事情,她哪里敢违背? 于是她让底下人准备了几份小礼物,也就是出去才买了几盆花草,看上去勃勃生机,养在室内最好不过。 这些花草都是她最喜欢的,可如今事情来得太快,她一时没有准备,想来想去,只得把这东西送出去。其实说白了,作为女主人他送些东西过去探望一番,也着实是应该的,平常大户人家也有这些个规矩,只不过若是对方来的是男客,便有待考究了,仅仅只是因为避嫌而已。但是如今,夫人可不简简单单的是去送东西,更多的还是想打点一下他,提醒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自己是客人,不是主人,这袁府也不是他能放肆的地方。 于是夫人领着一众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去了。这一路上,她甚至都想好了措辞,想到了各种可能性。若是那人真的是个混混赖皮,她该怎么办。若是那人跑到二爷面前去告状,她又该怎么办。想了很多,准备了很多,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但她浩浩荡荡的带着人去了那个小院子时,自己却被人告知那位客人并不在这里。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于是夫人领着一众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去了。这一路上,她甚至都想好了措辞,想到了各种可能性。若是那人真的是个混混赖皮,她该怎么办。若是那人跑到二爷面前去告状,她又该怎么办。想了很多,准备了很多,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但她浩浩荡荡的带着人去了那个小院子时,自己却被人告知那位客人并不在这里。 平白的吃了顿闭门羹,夫人心里很不乐意的模样,尤其是听说了那人今天直到午时的时候才醒,让管家在他的院子里平白的等了一上午,忽然便觉得莫名的来气。但是后来听说那人是去见了袁二爷,夫人这气便是撒不出来了,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好生难受。 “把那几盆植物放下吧。”夫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脸色都有些冷了。“回来的时候告诉你们家的主子,这些是本夫人送的,算是待客之仪。” 说罢,她便带着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明面上她是来送东西的,可说白了,不过是来下下马威的,什么待客之仪,不过是提醒他在这里注意自己的身份,毕竟人家是主人,你只是客人。 此时的夫人哪里知道,他说瞧不上的这位客人,便是她担心了多久的侄子,时隔多年相逢,两人早已认不出对方。 晚上的时候,袁二爷突然吩咐厨房多做些饭菜,说是要宴请大臣的要是摆上一桌。袁二爷这是要往家里请人?底下人不敢疏忽,连忙照做了。 这事传到了富人耳朵里,当时他正在和老夫人说着话,听到了后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过在意。袁二爷请人,那边是朝堂上的事情,她一个妇人管不着。 老夫人在旁边看了,拍了拍他的手,很是欣慰的说道。“我儿娶了你,当真是有福气呀。” 夫人极其害羞的低了头,“都是媳妇该做的,若是母亲不嫌弃,今晚上媳妇陪母亲用膳吧。” 老夫人点了点头,“好啊,反正我一个人吃也是孤单的很,正好你来和我说说话。对了,把那两位姑娘也叫来吧,那两个姑娘挺招人喜欢的。” 夫人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快到晚饭的时候,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屋里的厨子们对这顿饭很是看重,做什么都细致至极。夫人怕打扰了他们,别让下人们在她自己院子里的厨房里做些吃的,再拿去老夫人的院子里吃,两个院子只是一墙之隔,近得很,饭菜拿过去,温度刚刚好。 可是老夫人这边的饭菜刚一摆上,袁二爷便过来了,他身后还带着一个年轻人,有几个丫鬟认得他,他便是那天那个不老实的客人,只是爱着杨二爷和老夫人都在场,没有人说话。 “母亲。”袁二爷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袁宿也在后面跟着行礼了。 老夫人笑了笑,“我儿有礼了,快起来。”她又问道,“今日我听说你要宴请朝中大臣,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老夫人笑了笑,“我儿有礼了,快起来。”她又问道,“今日我听说你要宴请朝中大臣,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袁二爷笑了笑,“哪里有什么朝中大臣不过是儿子,想陪母亲吃一顿饭罢了。” 源儿爷公务繁忙,这么多年来除了佳节之外已经很少同她吃饭了,作为一个母亲,儿子来陪着吃晚饭,自然是极好不过的。她笑着,满意之极。 “好,好。” 袁二爷摆了手,让跟在他身后的袁宿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忽然看见了这一幕,甚是不解。这不只是个客人吗?有多重要的客人上得了家宴的桌子,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并不是很大盛会的家宴,那人也是如此前来,,不觉得自己好生尴尬吗? 夫人很不喜欢那人,却没想到二爷又下了命令,让人去请梅素园的那两位姑娘过来。 梅素园是今天二爷给那个园子新起的名字,算是让阿熏和小姑娘在这里长住,夫人一直以为那两人也只是以客人的身份在这里小住几日,这一个又一个的变化,明显是震惊了夫人。她甚至不可思议的在想,会不会是巧合。会不会只是袁二爷突然想给那两个院子起名字了,而又恰好那两个院子里住了两个客人。 如今夫人只能用这种说法来糊弄自己,不停的劝说自己。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非常细心的给老夫人端上碗筷。不多时,阿熏和小姑娘也来了,阿熏看到了袁宿并没有太多的神情,他回来了,袁二爷自然是要将他带来认亲的,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认亲场面,会让她和小姑娘来参与,阿熏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会不会今天不仅仅是袁宿的认亲日子,也是自己的认亲日子。想到此处,阿熏心下一沉。 小姑娘却是不同,她完全没有想到袁宿会在此处,惊讶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不知该怎样面对。 袁宿……他这次回到袁家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二位姑娘来了,快请坐吧。”夫人很是热情的将两人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小姑娘挨着夫人,阿轩的旁边空着一个座位,再那边便是袁宿。 “今儿这顿晚宴还真是热闹啊。”老夫人笑呵呵的说,她着实已经好久没有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了,袁家人曾经不少,但是昔日袁老将军携子出征,后来大孙子也跟着出去了,带了一应家卷,于是乎,这袁府便有些空了,空的只剩袁二爷夫妻二人和她这个糟老婆子。曾经想着,这人少的日子也不过短短一段时间,相信不久那夫人也会生个一儿半女,可自打她嫁进来之后,已经几年了,肚子肚子是半点动静也没有,老夫人暗地里着急,已经偷偷去了好几次佛堂,送子观音求了,偷偷拿回来的符塞给了夫人,袁二爷一直没有纳妾,对她也算是仁之义尽。然而几年过去了,夫人依旧是那样。 第一百九十六章 “今儿这顿晚宴还真是热闹啊。”老夫人笑呵呵的说,她着实已经好久没有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了,袁家人曾经不少,但是昔日袁老将军携子出征,后来大孙子也跟着出去了,带了一应家卷,于是乎,这袁府便有些空了,空的只剩袁二爷夫妻二人和她这个糟老婆子。曾经想着,这人少的日子也不过短短一段时间,相信不久那夫人也会生个一儿半女,可自打她嫁进来之后,已经几年了,肚子肚子是半点动静也没有,老夫人暗地里着急,已经偷偷去了好几次佛堂,送子观音求了,偷偷拿回来的符塞给了夫人,袁二爷一直没有纳妾,对她也算是仁之义尽。然而几年过去了,夫人依旧是那样。 老夫人是着急,可她着急是没用的,他又说不出要袁二爷纳小妾的话来,于是,只能在这里做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纵使这些都是徒劳。 其实说起来,袁二爷年纪并不是太大,三十多岁而已,有子嗣确实是晚了些,但若是纳妾的话,他还是有时间的。 老夫人不知怎么就看向了夫人,想着她什么时候能够明白,能主动为袁二爷纳一房妾室,她在心里的那块石头便都放下了。 然而直到今日,夫人依旧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下人们将饭菜一一的端上来,摆了满满的一大桌子,精致而又美味,不乏含有奢侈的意味,,但是家宴而已,谁又说的什么。 就在老夫人为此伤神的时候,袁二爷突然说了一句:“这只是家宴。” 老夫人有些不明白,夫人却看向了那袁宿,不知怎的,手里的筷子一下子掉了。 小姑娘不明所以,阿熏却是很淡然的喝着旁边杯里的茶。 老夫人不明白的看看夫人,“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然而夫人眼睛只看着那袁宿。 袁二爷看了袁宿一眼,袁宿便起了身,掀开衣摆跪下,首先便磕了三个头。 “这……这……这是为何?”老夫人一脸不解,他没明白袁宿这是什么意思? 袁宿磕完了三个头,再抬起头来时,眼睛便盈了泪水,他弓起双手,说道,“孙儿不孝,才来祖母身旁侍奉,请祖母怪罪。” “孙……孙儿?”老夫人还是没反应过来,很是呆愣的看着他,但是呆愣之中又饱含了满满的惊讶。 “你……你……”老夫人颤抖的站起来,坐在旁边的夫人连忙扶住她,“你是谁?!” “孙儿袁宿靳,给祖母请安了。” 老夫人险些站不住,踉跄一步,还好有夫人扶着她,没至于摔倒。 “你……你……你是宿靳?” “是!”袁宿字正腔圆的回答。 老夫人一下子便落了泪,“我的孙儿啊,我多年没见的孙儿啊……”老夫人伸着手想去摸他,袁宿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老夫人的手都是颤抖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面前的袁宿,满眼的不可思议与激动之情,泪水也在不停的往下流,不停的往下落。 第一百九十七章 老夫人一下子便落了泪,“我的孙儿啊,我多年没见的孙儿啊……”老夫人伸着手想去摸他,袁宿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老夫人的手都是颤抖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面前的袁宿,满眼的不可思议与激动之情,泪水也在不停的往下流,不停的往下落。 “是我的孙儿,是我的孙儿……像他父亲,也像他爷爷……”老夫人老泪纵横,哭着说道。 “孙儿不孝,孙儿不孝。”袁宿一声声的说着,“我没能救回祖父,没能救回父亲,也没能救回哥哥,母亲还有嫂嫂,都一并丧身在那沙场之中。是我无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遇害,却无能为力。” “不妨事不妨事,这些都不怪你,都不怪你的。我的好孙儿,你能活着回来便是最大的孝顺了,你爹有后了,你爹他会开心的。”老夫人浑身都在颤抖着,激动的,喜悦的。 “母亲还是坐下说吧,身体要紧,宿靳既然已经回来了,便不会再走的。” 老夫人似乎还是不敢相信的模样,他用他颤抖的手摸着袁宿的脸,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他。“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回来,天大的好事,我要谢谢佛祖。” 袁宿扶着老夫人坐下,随后他便跪在了那里。 老夫人见此连忙说道,“我的好孙儿,你这是作何,祖母不怪你,你逝去的祖父,你父亲乃至你兄长都不会怪你,快起来,快起来。” “是孙儿不孝,”袁宿说,“其实,我不只是孤身一人,我带了瑜儿回来。” “瑜儿?瑜儿是谁?”老夫人有些纳闷。袁小儿是袁宿的嫂嫂在战场之上生的他,所以说老夫人从没有见过袁小儿,自然也是不知道这个的。 “瑜儿是我兄长的儿子,是我嫂嫂在战场之上所生,年仅十岁。” 老夫人一听,更是惊喜了。“你哥哥的儿子?叫什么,叫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大名叫做袁瑜,我们便都叫他瑜儿,嫂嫂临死前将他托付给了我。” “那瑜儿在哪儿,你怎么没把他带回来。” 袁宿沉了一下,说道。“实不相瞒,祖母,孙儿并非是不想回到京都,而是有人不想让孙儿回来。在外面的这些日子,孙儿一直在躲避贼人的追杀,无奈之下带着瑜儿再一个极其偏僻的小山村里落了户籍,但就是这样,也被那贼人盯上,几次追杀不断。如今我回到了京都,害怕这里四伏危机,便将袁小儿留在了外面,给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家托付,等到我在这里没有后顾之忧了,再将他接过来。” 老夫人一听,当即怒了。“真是胆大妄为!哪里来的贼人,敢动我袁家的子嗣,可是项上人头不想要了?别的不说,当年你祖父立下滔天功劳,我袁家便是不可撼动的朝中栋梁,毫不谦虚的说,如今的北晋,几乎是在靠着我袁家在支撑,他敢动我袁家的人,当真是不想要那条狗命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老夫人一听,当即怒了。“真是胆大妄为!哪里来的贼人,敢动我袁家的子嗣,可是项上人头不想要了?别的不说,当年你祖父立下滔天功劳,我袁家便是不可撼动的朝中栋梁,毫不谦虚的说,如今的北晋,几乎是在靠着我袁家在支撑,他敢动我袁家的人,当真是不想要那条狗命了。” “母亲何必大动肝火,”看到老夫人隐隐有发怒之色,袁二爷连忙说道,“那些人无外乎就是在朝堂之上兴风作浪的那些宵小之辈,让儿子去处理他们便好了。”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这样的人不可留,无论他多么有才华,多么位高权重朝中的人脉多么纵横,依旧是不可留的,想方设法的除掉,否则他将会成为北晋的忧患。” 袁二爷躬身行了个礼,“母亲说的是,儿子会处理的。” 老夫人又很是心疼的看向袁宿,“我的好孙儿,快起来吧,这地上凉,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孙儿……孙儿还有一件事要禀报。”袁宿说道,“孙儿不懂事,在外面流落之时,为掩护自己,擅自给自己和瑜儿落了户籍。” “不妨事不妨事,你这也属于无奈之举,祖母不怪你的。” “还有……还有一件事,”袁宿下意识的看向了阿熏,不知道该要怎么说。 老夫人却在一旁笑了,“我听你二婶说了,这两位姑娘之前是与你认识的,,”老夫人低下头,凑到袁宿耳边,“可是有心仪的姑娘了,可以和祖母说说,祖母为你做主,咱们袁家曾经也是平民子弟,没有什么身份贵贱之说。” 袁宿低着头,不知该怎么说是好。“其实,的确是孙儿胡闹了。孙儿在外面,孙儿给瑜儿擅自定了一门亲事。” 老夫人一愣,“瑜儿不是才十岁吗。” 袁宿点点头。 一旁的袁二爷此时发了话,“这宿靳这事的确是胡闹了些,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就给瑜儿在外面定下了一个童养媳,的确是该罚罚他。” 罚袁宿?那老夫人可是舍不得的,她皱着眉头,看向袁宿。“是谁家的姑娘,从前认识吗?可知道底细?这是他父母的意思,还是你……” 小姑娘不经意间抓紧了阿熏的袖子,阿熏此时才反应过来,她慢慢的站起来,跪到袁宿身后。“我……” 老夫人看看她,更是一脸茫然。 “阿熏姑娘可就是瑜儿的童养媳?”夫人在一旁看清了门道,插了一嘴。 老夫人更是惊讶了,便在如此惊讶的眼神中,阿熏点了点头,脑袋始终没抬起来,就那样低着。 “我与阿熏姑娘是在那个村庄里认识的,当时只以为回不来京都了,别想在那里落了户。阿熏年纪小,虽说是比瑜儿大了五岁,但她懂事勤快,至少能照顾好瑜儿。当时我便想着这些,于是就托村里的里正说了媒,请了婚书。又因为瑜儿实在年小,当时他还在私塾里做教书先生,于是便让阿熏做了童养媳,与我们一同住在一起。”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我与阿熏姑娘是在那个村庄里认识的,当时只以为回不来京都了,别想在那里落了户。阿熏年纪小,虽说是比瑜儿大了五岁,但她懂事勤快,至少能照顾好瑜儿。当时我便想着这些,于是就托村里的里正说了媒,请了婚书。又因为瑜儿实在年小,当时他还在私塾里做教书先生,于是便让阿熏做了童养媳,与我们一同住在一起。” 夫人皱着眉头看向那边的阿熏,她便是富家小姐出身,自小便位高权重,父亲也是这朝廷中的大臣。从一出生开始,她便被灌输了门当户对的思想,纵是她当初,嫁入袁家,也是有下嫁之意。这些年也就是袁二爷不曾纳妾,否则她定然不会如此贤惠的待在这里,富家姑娘有着贵族的血统,自然也有着贵族的高傲。早些年受人耻笑,姐妹们明面上夸赞你嫁了个好人家,实则却在不经意间和你疏远。这就是京都的规矩,谁都无可奈何。 早些年她受过了一回,如今她再一次看向阿熏时,只觉得哪里都不顺眼。 再好,也只是平民之女,毫无背景,毫无家世,嫁入袁家,便是绝对的高攀,尤其是嫁给袁家的嫡长孙。 夫人的手暗地里攥紧了,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老夫人也看向阿熏,“你叫苏熏是吧,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只是这一句话,便让夫人心下一凉,脸色刷白,糟了,老夫人,这算是认同她了。 阿熏缓缓的抬起头来,“老夫人好。” “样貌长的是不错。”老夫人脸上挂了点笑意,似乎并不是很讨厌她。 只是这一眼,老夫人又看向袁宿,“你说说你有那闲心给瑜儿找童养媳,真的没有把那心思往你自己身上想想,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身边不能一个人都没有,该是娶妻的时候了。” 一旁坐着的小姑娘,顿时心里一疙瘩,她多么希望袁宿此时说一句,他心里已有人选,而那人便是一直坐在后面的她。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害怕老夫人一时兴起,给他定个什么亲事,门当户对,媒妁之言,届时她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她盼望着,甚至是妄想着袁宿能说一句话。然而她只是淡淡的来了一句,“孙儿志不在此,希望能多为朝廷效力,为我袁家争光才是当务之急。” 听到他这话后,小姑娘的心当下沉了,而坐在一旁的夫人却是稍稍有些安慰。 还好还好,不是她想的那样。轻吐一口浊气,似乎心中的石头都落下来了一半。 “你这孩子,什么国家大事的,比你娶妻有什么冲突,我说你呀……” “母亲。”老夫人还没说完,夫人便在这边插了话,“人各有志,宿靳也是有志气的儿郎,您就不要再拘束着他们了。娶妻纳妾什么的,请让他们自己去寻思去,我袁家的门槛可是好多姑娘家都想着要进来呢,不怕找不到媳妇。到时我们若是给他们选个不合心意的,闹得家里不痛快,那才叫糟糕呢。” 第二百章 “母亲。”老夫人还没说完,夫人便在这边插了话,“人各有志,宿靳也是有志气的儿郎,您就不要再拘束着他们了。娶妻纳妾什么的,请让他们自己去寻思去,我袁家的门槛可是好多姑娘家都想着要进来呢,不怕找不到媳妇。到时我们若是给他们选个不合心意的,闹得家里不痛快,那才叫糟糕呢。” 老夫人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儿,儿孙自有儿孙福,且让他们自己闹腾去。 想到此处,老夫人便想开了。“好,好,你爱怎么来就怎么来吧,祖母不管了,也管不了了。”她笑了笑,“你俩快起来吧,这地上多凉啊。” 似乎是皆大欢喜,然而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一顿饭看上去吃的极其融洽,然而一顿饭下来,却没有人吃多少。宴席散后袁宿靳留在了老夫人的院子里陪她说话,袁二爷和夫人则是回到他们的院子里,阿熏和小姑娘也都回去了,两个人皆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说实话,这的确是袁二爷多长时间之后再一次回到这个院子里了,夫人细心的为他换着衣裳,一边又同他说着话。 “你觉得宿靳今日如何?”袁二爷突然问。 “宿靳?”夫人一愣,随后笑了笑,“挺像他父亲的,之前没怎么注意,如今是越看越像,眉眼间有他父亲的英姿,一举一动直接是威风凛凛的大将之色,想必以后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想让他入朝堂。”袁二爷说道,“可是我看他的性子并不适合这里,他自己也不愿意留在朝堂之中做官。” “为何不让他去疆场?”夫人问,“他自小生在疆场,长在疆场,对沙场兵战了如指掌,他会在那里大放异彩,为他父亲,为他祖父争光的。” 袁二爷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如今军队之中,也不再是几年前父亲出征的那个样子了。朝堂之中有尔虞我诈,军队之中,比这更甚。我一直怀疑父亲的死绝非只是战死沙场那么简单,所以我担心宿靳会步他们的后尘。他们都能算计得了父亲,又何惧于一个小小的宿靳呢。” 袁二爷长叹了一口气,“这世道啊,这北晋啊。” “二爷用心良苦,宿靳会明白的。。” “外出征战,他便是孤身一人。至少在朝堂之中,我还能为他看上一眼,刀枪剑戟,,防不胜防。” “宿靳到现在还不愿意进朝堂吗,需不需要妾身去……” 袁二爷摇了摇头,“他答应倒是答应了,只不过一副极其勉强的样子,摆着副脸色给我看,到底是孩子呀,一张连自己都管不好。”他叹了一口气,换上另一身衣服。“他是袁家人,,纵使知道他父母已故,,他也必须卷入这深潭之中,这是他的责任,更是他的使命。父亲创下的家业,不能断送在我的手里,更不能断送在宿靳的手里。人言可畏啊,谁知道在不久后的将来,袁家会成为什么样,我们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第二百零一章 袁二爷摇了摇头,“他答应倒是答应了,只不过一副极其勉强的样子,摆着副脸色给我看,到底是孩子呀,一张连自己都管不好。”他叹了一口气,换上另一身衣服。“他是袁家人,,纵使知道他父母已故,,他也必须卷入这深潭之中,这是他的责任,更是他的使命。父亲创下的家业,不能断送在我的手里,更不能断送在宿靳的手里。人言可畏啊,谁知道在不久后的将来,袁家会成为什么样,我们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袁二爷收拾了身上,看向夫人,“时辰不早了,你先睡吧,我去书房处理一些公务。” 夫人刚想说什么,最后却又咽了回去。不能说,不能说,说了便是不识大局,说了便是不懂贤良淑德为何物。于是她紧咬着唇瓣,微微行礼,送袁二爷离开。便在袁二爷他出门口的那一步,她一下子跌落在地,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下来,如决堤的河水,止也止不住。 谁懂得一个女人的心酸,再贤良淑德,她也只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女子,他看得出老夫人对她的不满,她看得出老夫人的抱孙心切,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她一句开口,纳妾,可谁又知道说出这两个字,该是用了她多大的力气。 袁二爷没有回书房,他直接出了府门,没有带一个侍卫。没有,在街上乱走,选了僻静的小路,兜兜转转便进了月下桑。 那扇门是单独为他留的,他大摇大摆的进去,直接进了那个房间。床上的人儿还在熟睡之中,门一关,便挡住了外面的嘈杂声。 那人衣衫单薄,锦被退到腰间,若隐若现,勾人至极…… ——————这是一条分割线———— 阿熏躺在床榻之上,却没有半分睡意,屋子里漆黑一片,如同她的心一般,死气沉沉。 今天的事不知该是喜是忧,或许是喜忧参半,又或许只是满满的忧愁,因为她明白,从今天起,她和袁宿将会走得愈发艰难。 这一夜她怕是无心睡下去了,与此同时,不单单是她,小姑娘也是一夜未眠,或许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袁宿的心并不在他的身上,可是不知道怎的,就是止不住的想他,止不住的希望,他的心能靠着自己一点点,或许一点点就好,不需要太多。可偏偏就是这么一点点,也是他妄想了。 小姑娘趴在桌子上,无声的哭了。“袁宿啊袁宿,你怎么就看不到我的心,你怎么就不能给我一点点的希望,我有什么不好,我有哪里配不上你,你非要……非要这么作践我吗。”小姑娘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第二天马上到来了,这一夜漫长而又迅速,老夫人几乎一夜没睡,拉着袁宿问一些有关于他祖父、他父亲和他兄长的事。袁宿便从他们征战沙场开始讲起,讲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老夫人脸上甚是欣慰的表情。讲到他小时候是多么的不爱学习,每一次都被他父亲教训,母亲也不拦着,还好有他嫂嫂还会帮衬着他一二,每每听到此处,老夫人就会乐个不停,直说她那母亲太过粗鲁,没有半点母亲的样子。 第二百零二章 第二天马上到来了,这一夜漫长而又迅速,老夫人几乎一夜没睡,拉着袁宿问一些有关于他祖父、他父亲和他兄长的事。袁宿便从他们征战沙场开始讲起,讲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老夫人脸上甚是欣慰的表情。讲到他小时候是多么的不爱学习,每一次都被他父亲教训,母亲也不拦着,还好有他嫂嫂还会帮衬着他一二,每每听到此处,老夫人就会乐个不停,直说她那母亲太过粗鲁,没有半点母亲的样子。 然而嘴上这样说,从话语里却能听出他对袁宿母亲的喜爱,袁家之前便是平民子弟,娶媳妇嫁女儿从不看家世如何,只看这个人的人品。虽然他也很喜欢像儿媳妇这样知书达理,贤惠大方的,但毕竟沙场无情,也只有像他母亲那样,大大咧咧的才能在沙场之中活下来。 其实老夫人从不怪他们当初家一家子都带走,那时袁宿的兄长才不过十岁,袁宿尚在娘胎之中,还未出世。但是老夫人知道自己这若是留下了,他们父子、母子便很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她已经老了,不求别的什么,只希望儿孙和睦就好。于是乎当年的老太太放行了,亲自送他们一家三口离开了京都。 时隔多年,果然如她想象的那样,悲剧已然发生,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她的孙子都一去不复返,每每想起,说不尽的心酸。 天快亮了,袁宿扶着老夫人躺下,她这才算是歇了。在这里陪了她一会儿,等到老夫人真正睡着,袁宿才离开了这里。 袁府的清晨异常安静,只有下人们在打扫着庭院里的落叶。袁宿漫无目的的在袁府里走着,也在熟悉着袁府的环境,便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迎面走来的少女。 那女子穿着浅紫色的衣裳,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袱,亭亭玉立的,年纪似乎也不是太大。 她看到袁宿并不是很惊讶的样子,应该是以前见过他,可袁宿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了。 袁宿点了点头,打算就此错过,却没想到刚走两步却又碰到了刚从外面走进来的袁二爷。 这回是躲不开了,袁宿端正正的行了个礼。“叔父。” 袁二爷看了看他身后的蓝许盈,蓝许盈也在那里向他行了个礼。 “你同我到书房来。”袁二爷说道,便向着书房走了,袁宿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 到了书房,袁二爷坐在那太师椅上,“你祖母的寿辰……你可想好了?” 袁宿低着头,没有说话。 蓝许盈从那里离开后,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她这次特地从姐姐那里学了一个刺绣的方法,能使绣出的绣品两面成花,极其耐看,而且所看距离的不同,还能发现刺绣的图案不同。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姐姐那里学,好不容易绣出个成品变形立即到这里给老夫人看一看,满心欢喜的带着包袱回来,却没想到在老夫人的门口,便被下人给截住了。 第二百零三章 蓝许盈从那里离开后,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她这次特地从姐姐那里学了一个刺绣的方法,能使绣出的绣品两面成花,极其耐看,而且所看距离的不同,还能发现刺绣的图案不同。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姐姐那里学,好不容易绣出个成品变形立即到这里给老夫人看一看,满心欢喜的带着包袱回来,却没想到在老夫人的门口,便被下人给截住了。 丫鬟还是恭敬的说道,“抱歉小姐,老夫人刚刚睡下不久,此时还没有醒来,请小姐先在偏殿稍坐片刻,老夫人醒了再前去拜见可否。” “老夫人刚刚睡下?可是一夜没睡?”蓝许盈一脸惊讶,随后当即沉了脸色,“你们这些做丫鬟的是怎么做的,老夫人身体不好,你们怎能让她一夜没睡。” “小姐息怒,别怪她们了。”一直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林嬷嬷出来了,眼睛处有着淡淡的黑色,似乎也是没有休息好。“小姐息怒,昨天晚上不是我们不让老夫人睡,而是老夫人她自己兴奋的睡不着。” “嬷嬷好,”见到林嬷嬷出来了,蓝许盈福了身行礼。这林嬷嬷是当初跟着老夫人一起嫁过来的陪嫁丫鬟,刚在老夫人身边多少年了,与老夫人情同姐妹,她的身份虽然说上学只是一个老丫鬟,但真正在这府里,就连袁二爷也要恭敬待她,夫人更是礼让三分。此刻见嬷嬷出来了,蓝许盈当即改换了脸色,“是我太急躁了,听到老夫人昨夜没有睡好,便觉得着急,一时间失了方寸,请嬷嬷见谅。” “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小姐也是担心老夫人。”林嬷嬷说道,“别在外面呆着了,快到偏殿里坐坐,这天儿越来越冷了,可小心要冻着。” “谢谢嬷嬷关心。”蓝许盈笑了一笑,跟着林嬷嬷去了偏殿,林嬷嬷让丫鬟给她上了茶水,整个宝林苑都是冷冷清清的,人极少。 蓝许盈看着他们问道,“我瞧着怎么上水的丫头,都是平常不在老夫人身边的那几个,有些眼熟,却又叫不上名字来,可是新提拔上来的?” 林嬷嬷笑了笑,“哪里是什么新提拔上来的,他们本来就是这院子里的丫头,不过是平常在底下烧火做饭,收拾院子的那些,平常不在主子面前伺候,你不熟悉他们也是情有可原。” “那平常在主子面面前伺候的那些呢,他们一个个都很乖巧懂事的,怎么如今老夫人睡着,都不知道在一旁守着。” “昨日他们也熬了一夜的,今天一早老夫人刚睡着的时候,他们几个的确是在旁边守着的,是我让他们回去睡了,我来换他们,也让他们歇息歇息。丫鬟也是人,累坏了,老夫人要心疼了,他向来不喜欢多少人伺候着,更不想这要别人为了他而伤神。”老夫人啊,过惯了苦日子,自然心疼这些苦命的姑娘。((???)我是来凑字儿的) 第二百零四章 “昨日他们也熬了一夜的,今天一早老夫人刚睡着的时候,他们几个的确是在旁边守着的,是我让他们回去睡了,我来换他们,也让他们歇息歇息。丫鬟也是人,累坏了,老夫人要心疼了,他向来不喜欢多少人伺候着,更不想这要别人为了他而伤神。”老夫人啊,过惯了苦日子,自然心疼这些苦命的姑娘。((???)我是来凑字儿的) 听到此处,蓝许盈更加好奇了。“昨日老夫人到底因为什么兴奋啊,什么都没顾上自己的身体,硬生生熬了一夜?” 说到这个,林嬷嬷忍不住高兴起来,“小姐还不知道呢吧,我家小公子认回来了。” “小公子?”蓝许盈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小公子?” “1是二爷的侄子,老夫人的亲孙子。”林嬷嬷笑着说,“之前我好像听老夫人跟你提过一嘴,说老夫人曾有两个儿子,但是大儿子跟着老爷出征,如今只有二爷留在这里。那小公子便是大爷的二儿子。”说到此处,林嬷嬷的眼睛有些湿了。“唉,当初大爷一家人全都上了战场,出来噩耗时,只以为所有人都命丧那里,一时间丧夫丧子,老夫人险些把那条命都哭进去了,真是好不容易挺过了那段时间。幸好,幸好,老天爷开眼,给大爷留了一个子嗣。。” “那昨天晚上老夫人可是念佛倒经,直至天亮?” “恐怕还顾不上念佛倒经,”林嬷嬷抹着眼泪,笑着说道,“昨夜老夫人是拉着小公子的手说了一夜的话,如今可算是见着面了,难免要问一些大爷生前的事情,那些事啊,一说便停不下来,最后一直熬到了天亮,老夫人才肯睡下。”林嬷嬷叹了一口气,却像是放下了心中的石头,轻松几分,他很是欣慰的说道,“我已经多少年没见到老夫人这般开心了,似乎上一次还是她出嫁的时候,又或许是她怀了大爷的时候,反正已经好久远了。。” 蓝许盈在偏殿里和林嬷嬷说了一会儿话,屋里还没有动静,林嬷嬷蹑手蹑脚的进去看过两次,老夫人都十分安心的睡着。往常她睡得十分浅,底下人根本不敢去屋子里,生怕一将她惊醒,便睡不着了。可见得老夫人的心事,了了一桩。 快到午时的时候,老夫人才醒,虽然睡的不是很多,却精神很好,精神抖擞,神情傲然。一起来便喊着饿了,还好林嬷嬷事先准备了饭菜,此刻热了一热,正好端上来给老夫人食用。 蓝许盈迈着步子进来,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还未曾梳洗,他便过去伺候。老夫人拍着她的手,明显的看得出他心情是很好的样子。饭菜上了桌,可没想到老夫人刚坐到桌前,却没动筷子。林嬷嬷看向她,问,可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老夫人却噙着笑摇了摇头,似乎并没有要打算告诉林嬷嬷的样子,就这样看着他,看他什么时候能猜得出来。 第二百零五章 蓝许盈迈着步子进来,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还未曾梳洗,他便过去伺候。老夫人拍着她的手,明显的看得出他心情是很好的样子。饭菜上了桌,可没想到老夫人刚坐到桌前,却没动筷子。林嬷嬷看向她,问,可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老夫人却噙着笑摇了摇头,似乎并没有要打算告诉林嬷嬷的样子,就这样看着他,看他什么时候能猜得出来。 林嬷嬷一脸愁苦的样子,“可是这饭菜不合胃口?” 老夫人摇了摇头。 “那可是没睡好?需要休息一会儿再吃?” 老夫人还是摇了摇头。 林嬷嬷有些犯难了,“那可是老夫人身体上有不适的地方,需要我去找大夫吗?”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蓝许盈却在旁边一下子笑了。 “哎呀,老夫人何必这样来考我,您直说就是了,奴婢脑子笨,猜不出来的。” “我也是今儿才看到了,之前都觉得你聪明伶俐,很懂我,如今看来才知道,你只是聪明伶俐,或许连聪明伶俐都算不上。”老夫人虽是嘴上这样说,脸上却是笑着的,明显的打趣他的话,林嬷嬷也没生气,迎合着他笑了。“都变老了,那还能一直聪明伶俐着。” “老夫人莫不是想要那个刚刚认回来的小公子来陪着您用膳?”蓝许盈只是试探性的猜了一下,却没想到老夫人听了之后哈哈大笑,林嬷嬷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果然,还是我家盈儿懂我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林嬷嬷一副极其惭愧的模样说道,“是我把这个忘记了,真是老糊涂了,老糊涂了呀。”一众人哈哈大笑,连底下伺候的丫鬟们也忍不住裂了嘴角。 林嬷嬷当即便使唤吓人去请小公子过来,老夫人便拉了蓝许盈一起坐下,一边说着话,一边等着小公子的到来。 那丫鬟去传话了,然而却得知小公子根本就没回他的院子里,正想往回赶时,那人却突然回来了。 袁宿低着头,闷声不语,颇有些低颓之气,不甚沮丧。 “公子好。”那丫鬟服了服身,“我是老夫人身边的翠竹,老夫人醒了,说要请您一同过去用餐。” 袁宿这才抬起头来,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请姑娘稍等一下,我去换身衣服便来。” 那丫鬟行了礼,“公子请。” 袁宿知道不能让老夫人久等,他用了很快的速度到屋里换了身衣裳出来,这衣服是袁二爷给他准备的,很合身,也很精神。深蓝色的长袍代表着京都里独有的富贵之气,袁宿其实很不喜欢,他穿惯了那些黑色的紧袖衣裳,穿着方便,行动也方便。但是这一次,他选了这身,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是对袁二爷的答复,也是对自己的警告和勉励。跟着丫鬟往老夫人的院子走时,便路过了梅素园,往里看过去,只有小丫鬟在收拾着院子。袁宿突然间想到,若是她,她该如何劝自己? 第二百零六章 袁宿知道不能让老夫人久等,他用了很快的速度到屋里换了身衣裳出来,这衣服是袁二爷给他准备的,很合身,也很精神。深蓝色的长袍代表着京都里独有的富贵之气,袁宿其实很不喜欢,他穿惯了那些黑色的紧袖衣裳,穿着方便,行动也方便。但是这一次,他选了这身,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是对袁二爷的答复,也是对自己的警告和勉励。跟着丫鬟往老夫人的院子走时,便路过了梅素园,往里看过去,只有小丫鬟在收拾着院子。袁宿突然间想到,若是她,她该如何劝自己? “公子咱们快些走吧,别让老夫人等急了。”丫鬟在旁边催促道。 袁宿点点头,跟着他离开了这里。老夫人的院子不是很远,走两步便也到了,还没等进门,便听见里面嘻嘻哈哈的声音。 “是小姐来了。”丫鬟说道。 “哪个小姐?二爷的女儿吗?” “不是,二爷和夫人没有子女。”那丫鬟压低了声音说道,“其实这件事老夫人也很着急,曾想着给二爷再娶一房妾室,但是老夫人一直记挂着夫人,夫人出身名门贵族,自小养尊处优惯了,老夫人恐怕一直觉得自己嫁入袁家是下嫁了,怕她心里委屈,便一直没有主动提这事儿。我也是看老夫人几次去佛堂里求送子观音,还经常去外山的寺庙,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夫人也都是知道。只是夫人似乎从来没有提过,好像是故意将这事儿抹去的。” 袁宿点了点头,大户人家的辛秘多的是,像夫人这种善妒的人恐怕也是多数大家小姐的真实写照,有些人可能表面上装起来一副十分大度的样子,实际上暗地里做些小动作,他们倒不如夫人这般。 “不过说来,二爷好像也没有这方面的意思,老夫人暗地里提醒过他好几次了,,只是二爷都和夫人一样打着转转,就是不肯提纳妾的事。”那丫鬟算得上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其实他的话也就象征了老夫人的话,说白了今天这丫鬟来,不仅仅是叫他来用餐,更是在暗地里提醒着他,适当的劝一劝袁二爷。这一点小心思,袁宿懂的。 “今天来陪老夫人用餐的还有谁。”袁宿岔开了话题。 “也没有谁,林嬷嬷在一旁侍奉。林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跟着老夫人多少年了,二爷对他都礼待三分,公子您可千万不要冲撞了那位老人家。”外套翠竹说道,“对了,还有小姐。小姐是老夫人在多少年前捡到的孩子,据说当时一见到便喜欢的不得了,便接回了袁府认作了孙女儿,一直捧在心尖儿上宠着,直到现在。” 袁宿笑了笑,一直在心尖儿上宠着?确定不是拿来暗示夫人的?他迈开步子走了进去,屋子里饭桌前的老夫人和蓝许盈正说得开心,见到袁宿来了,便招呼他过去坐,就在老夫人身边的位置,他和蓝许盈一左一右。 第二百零七章 袁宿笑了笑,一直在心尖儿上宠着?确定不是拿来暗示夫人的?他迈开步子走了进去,屋子里饭桌前的老夫人和蓝许盈正说得开心,见到袁宿来了,便招呼他过去坐,就在老夫人身边的位置,他和蓝许盈一左一右。 其实当袁宿刚一进来时便看到了老夫人身边的那个女子,穿着一身蓝色衣裳,一看上去便是乖巧可爱的模样。而那小姑娘也一眼便看到了他,那一刻她惊呆了,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原来这个人就是袁府新来的公子,长得倒是不赖,眉眼之间有一种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势。从前从未这样正面去看过他,如今看来才发现自己曾经是多么的忽视了这个人。 她当即摆出一副极其乖巧的模样,起身冲着袁宿行了礼。“想必这位就是哥哥吧,哥哥好,盈儿这厢有礼了。” 袁宿却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祖母。” “这是你妹妹,”老夫人指着蓝许盈说道,“袁家这一辈儿可就你们两个人,你可要好生的护着你妹妹,可千万不要让别人欺负了去。” 袁宿点点头,并未表明什么态度。 林嬷嬷在一旁说道,“行了,都快别说了,连忙坐下吧,再等一会儿,饭菜就要凉了。” 袁宿坐在了老夫人的身边,蓝许盈就坐在了另外一边。底下丫鬟给他上了碗筷,老夫人给他介绍着这一桌子的饭菜,还有两道是林嬷嬷做的,很和她的胃口。 然而就在老夫人的另外一边,蓝许盈却没了吃饭的心思,她侧过身来,看上去和往常一样,实则却莫名多了几分拘谨,时不时的往这边瞄了两眼,脸上好像还挂着浅浅的笑,似乎是在看…… 林嬷嬷看着这两人,突然间会心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不动声色的来到老夫人的身后,给老夫人添了一碗汤。 “祖母吃饭时都爱喝这些东西吗。”袁宿见了,不免问了一声。 “人老了,总是要喝些东西才能把饭食咽下去,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 林嬷嬷在一旁说道,“公子也要一碗吗?这汤很好喝的,老夫人和小姐都爱喝我做的这个,您要不要也来一碗。” 袁宿想了想,“也还好,我便来尝一尝。” 林嬷嬷又说,“这汤是小姐亲自烹得呢,小姐可是有一身好手艺,女红刺绣不说,这烧菜的手艺可是比那些个酒楼里的厨子们好的不得了。老夫人都说,以后谁若是娶了小姐,可当真是祖上积德了。” 老夫人在一旁笑着,袁宿却没有答话,他如何不懂林默默的意思,只是此时不愿懂,便在这里装傻着,淡淡的喝着自己碗里的汤,心里想的只是下一个,他要吃什么菜?至于什么小姐不小姐的,他并不想在意。不过他也隐约猜到了老夫人和林嬷嬷的意思,不过是想着那位小姐,他所谓的妹妹,乖巧可人,也恰巧和她一样,到了适婚的年龄,于是乎成人之美,水到渠成。 第二百零八章 老夫人在一旁笑着,袁宿却没有答话,他如何不懂林默默的意思,只是此时不愿懂,便在这里装傻着,淡淡的喝着自己碗里的汤,心里想的只是下一个,他要吃什么菜?至于什么小姐不小姐的,他并不想在意。不过他也隐约猜到了老夫人和林嬷嬷的意思,不过是想着那位小姐,他所谓的妹妹,乖巧可人,也恰巧和她一样,到了适婚的年龄,于是乎成人之美,水到渠成。 不得不说,想得很好。 袁宿一口口的喝着汤,似乎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理旁边的人。林嬷嬷有些微微尴尬,要知道在这府里,袁二爷都要礼让她两三分,老夫人待她姐妹相称,就是这位新来的公子,竟然这般不将他放在眼里,不得不说,林嬷嬷是有些心里不痛快的。 这顿饭草草的结束了,老夫人吃了很多,胃口很好的样子,还想着让袁宿多留一会儿,林嬷嬷却在一旁说道,“老夫人快些让公子歇息去吧,昨天晚上他陪了你一晚上,今儿一早上又被袁二爷叫去了,到现在还没休息呢。” 老夫人一听,当即惊讶了很多。“我孙儿还未休息?那快去歇着,累坏了身体可就不好了。” 袁宿笑了笑,“放心吧,祖母,孙儿的身体,,孙儿自己清楚,还是想着多陪陪您老人家。” “哈哈哈……”老夫人大笑两声,“你有这心便足够了,快回去歇着吧,以后你也是要住在袁府的,不愁见不着面,时不时的来我这老人家的院子里陪我说说话就是了。” 袁宿没再说什么,只是起身行了礼,没在推脱。“那孙儿就先告退了,晚上再来陪祖母用膳。” “好,好。” 袁宿退下了,然而,蓝许盈但眼睛却一直追着他离去。林嬷嬷悄悄地碰了碰老夫人,用眼神示意旁边的那蓝许盈。心思如明镜一般的老夫人,当即便明白了,他当是什么呢?原来是姑娘大了,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 “盈儿可吃好了?今日的饭菜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哪有,老夫人的饭菜都是最好的。”蓝许盈笑了笑,很是乖巧的说道。 老夫人也笑了,“那今日的糖醋鱼如何,这可是林嬷嬷亲自下的厨,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当然喜欢啦,”蓝许盈笑笑,“盈儿也觉得今日的糖醋鱼好吃,香甜可口,很符合盈儿的口味。” 老夫人笑了笑,转头对着林嬷嬷说道,“听见了没有,盈儿夸你手艺进步了,你做的糖醋鱼她很喜欢,以后多做一些,听到了吗。” 林嬷嬷也笑了,“老夫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今天饭桌上也没有糖醋鱼这道菜啊,您可竟会取笑我,知道我这双老手做不出什么好吃的东西了,还这般的搪塞我。还骗着小姐说什么糖醋鱼,我看啊,您是在诚心的想看我出丑。不过小姐您也真是的,心疼老夫人,就不心疼我这老人家了,还说什么糖醋鱼好吃,合你的胃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整顿饭都顾着看公子了,没心情在那一桌子饭菜上呢。” 第二百零九章 林嬷嬷也笑了,“老夫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今天饭桌上也没有糖醋鱼这道菜啊,您可竟会取笑我,知道我这双老手做不出什么好吃的东西了,还这般的搪塞我。还骗着小姐说什么糖醋鱼,我看啊,您是在诚心的想看我出丑。不过小姐您也真是的,心疼老夫人,就不心疼我这老人家了,还说什么糖醋鱼好吃,合你的胃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整顿饭都顾着看公子了,没心情在那一桌子饭菜上呢。” 蓝许盈哪里听不出这两人在揶揄她,一时间脸都羞红了,低着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老夫人和林嬷嬷净会取笑我。”这话一边说着,他的头又一边更低了。 “行了行了,出去玩儿吧,不讲你困在这儿了,我也得休息休息。”老夫人的确是有些累了。蓝许盈见此微微福了福身,“那孙女儿就先告辞了,晚上再来陪您说话。” 老夫人点了点头,让林嬷嬷扶着她走了。 “你可看清楚了?”老夫人突然问。 “看清楚了,自然是看清楚了。”林嬷嬷笑着说,“今儿这顿饭,小姐可是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公子呢,老奴想看不到都不行啊。”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也像是松了一口气。“宿靳那孩子也不小了,也该到了说门亲事的地步,看他那一副孩子脾气,就知道他定然不会为自己的事儿着急。你说他都有心思去给瑜儿找个童养媳,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留个主意,到头来还得我替他费心思。” 林嬷嬷笑了,“替孙儿们的亲事费心思,这可是多少人都盼不来的,您应该高兴才是。” “也是。”老夫人抹开嘴笑了。“刚来时我觉得那位苏薰姑娘不错,他们也认识,相信感情会很好,却没想到苏薰姑娘竟被那宿靳许给了瑜儿,听起来都荒唐的很,不过已经有了文书,这事儿我是管不了了。后来我又想着与苏薰姑娘同来的那位小姑娘不错,模样不错,性子似乎很活泼的样子,讨人喜欢。我还想着给他俩凑成一对儿,可是你今天说了这话,我倒是有些犹豫不定了。” “请恕老奴多嘴,”林嬷嬷说道,“老奴知道那位姑娘很好,那两姐妹都是知书达理的,一看就是从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姑娘,但是他们又是从哪个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呢。不说别的,他们若是表现个小家子气的模样,老奴倒不怀疑个什么,可能就只是因为战乱而失散的平民家的女儿,可他们越是表现的出众,越是表现得落落大方,老奴便不由得猜测一番了。其实说来,老奴可能多心了,但是如今二爷在官场上,正值交战之际,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况且就算如今是太平盛世,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着实是冒险的很。但是小姐却不同,小姐自小便养在人家,您对他的性格人品皆都了如指掌,纵使她身世,也是不明确的,但至少我们还是知道些,不至于什么都被蒙在鼓里,您说呢。” 第二百一十章 “请恕老奴多嘴,”林嬷嬷说道,“老奴知道那位姑娘很好,那两姐妹都是知书达理的,一看就是从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姑娘,但是他们又是从哪个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呢。不说别的,他们若是表现个小家子气的模样,老奴倒不怀疑个什么,可能就只是因为战乱而失散的平民家的女儿,可他们越是表现的出众,越是表现得落落大方,老奴便不由得猜测一番了。其实说来,老奴可能多心了,但是如今二爷在官场上,正值交战之际,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况且就算如今是太平盛世,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着实是冒险的很。但是小姐却不同,小姐自小便养在人家,您对他的性格人品皆都了如指掌,纵使她身世,也是不明确的,但至少我们还是知道些,不至于什么都被蒙在鼓里,您说呢。”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他站在那里想了想。“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倒是辛苦你了。” 林嬷嬷微微福了福身,“老夫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也是希望公子能好好的,您也好好的。。” “说起来,宿靳这事完了之后,我也该操心盈儿的婚事了,她的年纪也不小了,虽说他不是咱们这府里的嫡小姐,也不是二爷的儿女,但是单凭原辅着一个牌匾,还是能嫁出个不小的婆家的。我从前便在想着,找高了吧,人家会瞧不上盈儿。找低了吧,会让盈儿觉得委屈,从前我便为这事儿着急着,可近日经你一点化,我似乎才明白,嫁给外人终究是不放心的,倒真不如宿靳,两方面我都安心。。” 林嬷嬷笑了,“老夫人操心的多,日后,公子和小姐定然会感谢您的。” 林嬷嬷扶着老夫人回房去了,然而在这时,蓝许盈跑了两步追上了,前面正晃晃悠悠走着的袁宿。 “宿靳哥哥。”蓝许盈喊了一声,前面的袁宿回过头来。 “宿靳哥哥好。”蓝许盈微微福了福身,做出一副很乖巧的样子。“我可有叫错名字?我是听下人们这么喊你的。” “下人们可有叫我宿靳哥哥?” 蓝许盈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待到袁宿转身要走时,他连忙叫住了他,“我是听下人们说你叫宿靳的,所以我……你不是府里的公子吗,按辈分我也应该叫您一声哥哥。” “你爱叫就叫吧,我也管不着。”说罢,袁宿转身就要走,然而,蓝许盈连忙挡在他面前。 “可还有事?”袁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没事我就先走了,昨夜一夜没睡,困着呢。” 蓝许盈有些暗了神色,似乎受了多大的委屈。“我感觉好像哥哥不是很喜欢我,”她楚楚可怜的说道,“自小我被老夫人接回来,已然是受了极大的恩德,不曾求过什么。这么多年园服也极少有我这般年纪的孩子,于是我便养成了这不爱和人说话的孤僻性子。如今哥哥来了,别想着能和哥哥亲近亲近,至少不要弄的生份。” 第二百一十一章 蓝许盈有些暗了神色,似乎受了多大的委屈。“我感觉好像哥哥不是很喜欢我,”她楚楚可怜的说道,“自小我被老夫人接回来,已然是受了极大的恩德,不曾求过什么。这么多年袁府也极少有我这般年纪的孩子,于是我便养成了这不爱和人说话的孤僻性子。如今哥哥来了,别想着能和哥哥亲近亲近,至少不要弄的生份。” 袁宿很是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和他说这些干什么,指望着他去可怜她?开玩笑。 蓝许盈低了眼眸,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其实我知道,说到底我不过是个养女的身份,在这袁府之中能够生存,也都是老夫人抬爱我。” “那按照你这话的意思,便是我叔父和婶婶待你不薄了?” 蓝许盈一下子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说我再怎么说也是外人,袁府到底只是我的一个容身之所,二爷和夫人都待我极好,但那到底不是亲人般的感觉,总是让我时不时的生起一种不安、甚至是孤独的感觉。宿靳哥哥,你是能懂我的意思吧。” 袁宿用一种很是怪异的目光看着她,怎么着,你生起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还非得我知道,我又怎么知道你?真是笑话。 见袁宿半天没说话,蓝许盈又款了身姿,说道,“我知道我到底只是个外人,不受得宿靳哥哥抬爱,宿靳哥哥不愿意理我也是在情理之中的。”说着,蓝许盈竟然抽泣了起来,一声两声,梨花带雨,好一副愁怨之色,好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 然而这些,在袁宿眼里全都变了味儿。 “你当真如此?” 听着袁宿问了一句,蓝许盈当即乐开花了。她就知道,这宿靳哥哥也是男子,也喜欢多愁善感的女孩儿,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好让男人有优越感。这是她姐姐教给她的,从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才知道,姐姐讲的还真是有道理得很呢。 可戏还是要演下去的,蓝许盈强忍着嘴角的笑,还要装出一副极其可怜的样子。可她没想到的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袁宿,却是冷冷一笑。 “我还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蓝许盈一愣,没懂他说的什么意思。 “从前就听说我祖母有一个收养了十多年的义女,疼爱得不得了,我叔父和我婶婶也是对她极好。衣食住行全都上品,甚至还想着给她寻一个上品的婆家。那时候我虽然还没回袁家,但是此时还是略有耳闻,当时我便觉得我祖母叔父带你极好,哪成想今日,听到了你这番言论,我才算彻彻底底的认清了你。想不到啊想不到。之前只知道袁府大小姐深居简出,只听说是个很好看的,如今我这才明白,真是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啊。”袁宿叹了一口气,一副心痛得肝肠寸断的模样,着实演得不错,都可以与鸿翔楼的戏子有得一拼了。 [搜索本站:97] 第二百一十二章 “从前就听说我祖母有一个收养了十多年的义女,疼爱得不得了,我叔父和我婶婶也是对她极好。衣食住行全都上品,甚至还想着给她寻一个上品的婆家。那时候我虽然还没回袁家,但是此时还是略有耳闻,当时我便觉得我祖母叔父带你极好,哪成想今日,听到了你这番言论,我才算彻彻底底的认清了你。想不到啊想不到。之前只知道袁府大小姐深居简出,只听说是个很好看的,如今我这才明白,真是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啊。”袁宿叹了一口气,一副心痛得肝肠寸断的模样,着实演得不错,都可以与鸿翔楼的戏子有得一拼了。 不过袁宿这戏的确是给蓝许盈看糊涂了,她隐隐觉得有种不好的感觉,像是……像是……像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宿靳哥哥说得这是什么意思。”蓝许盈索性装作一副不懂的模样,“哥哥不喜欢我就直说,盈儿受着就是了。”蓝许盈一边说着,还一边摸了眼泪,那样子极其可怜,任一般人看了都会不由自主的怜悯几分,恐怕当即便哄了她,说什么哪有人嫌弃你呀,袁府里谁不喜欢你,谁敢说我敢跟谁急之类的。然而,她终究是想错了。 袁宿哪里是一般人,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馊主意,再转就又是一个。他看着蓝许盈,冷冷的哼了一声,“真是可笑啊,不知我祖母看到你这副样子,不知道她老人家会不会心寒。” 蓝许盈一愣,“心寒?老夫人?” “我说错了吗,我祖母和我叔父,对了,还有我婶婶,哪个不是待你极好,你在这府里吃的、穿的、用还有的,那个不是数一数二的。可如今你竟然到我面前翻起脸来,说什么在这里觉得孤独,觉得委屈?还真是个白眼狼!” 蓝许盈这下总算是明白了,看着他那无比嫌恶的表情,只觉得心口都在用刀子扎一样。“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蓝许盈连忙说道,“可能是你会错了我的意思,我从没有觉得老夫人和夫人,甚至是二爷对我不薄,他们都待我极好,如再生父母一般,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怎么能如此的不知好歹。” 蓝许盈这回也是用了狠词,就怕袁宿从此不待见她,更怕这些话传到二爷耳朵里。其实老夫人或是夫人听到都无所谓,她哭个两声,解释两下也就可以了。但是二爷是不会听她的解释的。 “好啊,那你说的意思就是我在故意抹黑你?” “不是不是,也不是。”蓝许盈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人家的圈套,怎么着都出不来了,左思右想,着实费劲。说只是一时口误?不行不行,那他恐怕会觉得她这个人随意说话,口无遮拦,甚至是没什么脑子。可是除了这个该怎么说,说是她自己的错?那他恐怕就要觉得她真的是忘恩负义了。怎么办怎么办……蓝许盈真的都快哭了,真想现在晕了,是不是就可以过去这个事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不是不是,也不是。”蓝许盈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人家的圈套,怎么着都出不来了,左思右想,着实费劲。说只是一时口误?不行不行,那他恐怕会觉得她这个人随意说话,口无遮拦,甚至是没什么脑子。可是除了这个该怎么说,说是她自己的错?那他恐怕就要觉得她真的是忘恩负义了。怎么办怎么办……蓝许盈真的都快哭了,真想现在晕了,是不是就可以过去这个事了。 晕?对啊,晕啊。 蓝许盈一下子想到了这个,她立即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然后竟然一下子向旁边的袁宿倒去。 嗯,就是这样,很是恰巧的倒在宿靳哥哥的怀里,然后周围人很多,又很恰巧的被人看到了,很恰巧的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 蓝许盈想想就很开心,然而,她终究是开心过了头,啊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就注定了要看不到袁宿躲开的身影。 “咚”的一声,听的人心里一震。 我的天哪,真疼啊。 蓝许盈眼泪都出来了,怎么回事,宿靳哥哥明明就是在这里的呀,怎么会突然间离开。不过,这到底是哪儿的地呀,怎么这么硬,而且我还有小石头,她简直觉得自己的胳膊一定擦破皮了。。 袁宿静静的看着她演完这一切,然后看看四周,淡定的离开。走了两步,他突然间到一面矮墙后面,把在那里躲了多时的阿熏揪了出来。 “呀!”阿熏被吓了一跳,说实话她只是路过这里的,却不知道怎么碰到了蓝许盈急急忙忙的追出来,然后的一切,她都尽收眼底。 “你吓死我了。”阿熏白了他一眼,顺便给了他一拳。 袁宿揉着被她一拳头锤下去的胸口,还一脸浅笑着的看着她,虽然这拳头着实不轻,确实疼啊。 袁宿看了看四周,“走,这地方不是说话的地儿。”说着,袁宿就拉走了阿熏,也没告诉她要去哪儿。兜兜转转,直到看到那个小院子时,阿熏才知道这是他的院子。 “我不能进去。”阿熏说道。 袁宿不解,“你为什么不能进。” “我可是你侄子的童养媳,这般不合礼数。” “管什么礼数呀,”袁宿不耐烦了的说道,“我就和你说会儿话。” “那也不行,被人看见了就麻烦了。” 袁宿想了想,“没事,现在我院子里没人,我不喜欢被人打扰,特意没要那么多的奴才。” 阿熏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 袁宿这才乐意了,带着阿熏进去了。可刚进到屋里,袁宿就原形毕露了,一下子虚抱住阿熏,凑近她的耳朵,极其暧昧的气息围绕在两人之间,充斥了这入了深秋的氛围,平白的渗出了一股热意,暖烘烘的圈着两人。袁宿只觉得,他离阿熏更近了,纵使此时她还没有完全的接纳他,但到底,不再排斥他的亲近,不再总想着推开他,虽然前路漫漫,但到底还是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希望给他。 第一百一十四章 袁宿这才乐意了,带着阿熏进去了。可刚进到屋里,袁宿就原形毕露了,一下子虚抱住阿熏,凑近她的耳朵,极其暧昧的气息围绕在两人之间,充斥了这入了深秋的氛围,平白的渗出了一股热意,暖烘烘的圈着两人。袁宿只觉得,他离阿熏更近了,纵使此时她还没有完全的接纳他,但到底,不再排斥他的亲近,不再总想着推开他 《乱世刁民:良品小王妃》第一百一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刁民:良品小王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二百一十五章 怎么着,不行啊。袁小儿尚且读了十多年的书,如今也算是拿得起笔墨,放得下的书本的教书先生了。可你看我呢,因为小时候不懂事,贪玩爱闹,结果就成了今天这副样子。偶尔懂点武术算是唯一的优点了,唉,如今想想,的确是有着些许的悔意啊。你说如果当初我也是饱读诗书之人,那么今日,我是不是就可以摇着折扇,在长廊水榭中吟诗作对,咏天咏地,也可以咏自己爱慕的人儿……” 阿熏用一种看着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所以呢,扯这么多你到底想说什么。” “所以啊,并非是‘这么大的人了’,你理应给我一些夸奖不是?” 阿熏真的是无语了,原来绕了这么大的一圈,就只是要个夸奖,看着眼前这人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顿时只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袁宿当然不知道阿熏此刻在想什么还在为自己的机智得意,就这样看着她,静静的等着她的夸奖。 “好,你真棒!”阿熏假笑了两下,说真的,这哪里是个二十多岁的大人,分明是个小屁孩儿吧。(ー_ー)!! 阿熏这样想着,只希望这人能够让她早些离开,毕竟是他的地盘儿,他的院子,让人看见便有诸多不好的闲言碎语流出。在小郭村的教训是吃够了,她也知道了何为人言可畏,不痛不痒,却能杀人于无形,将人逼上绝路。 “我夸奖完了,”阿熏说道,“可以放我走了吧。” “这就完了?” “完了呀。” “不行!” “你还要怎样啊——”阿熏简直都无可奈何了,她明明都夸完了,怎么这人还不放过她,难不成是嫌弃她用的词语不够美?扯,他一眼还想用什么词语,难不成…… 阿熏还在慌神想着,脑子里还在抱怨着眼前这人,却没想到那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低下头来,直接吻到她的唇瓣之上,轻点即可,随后退开半寸,就这样隔着极近的距离看着她。 阿熏一下子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也终于明白了他说的奖励是什么意思。就在袁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的反应时,阿熏已然变了脸色。 “你这是干嘛。”话说得不卑不亢,却是在用手推着袁宿的胸口,一张淡漠的小脸儿已然没了方才的打闹之意。 袁宿的心凉了半截。他不为所动,一下子抓住了阿熏的手腕,阿熏动了两下,挣脱不开,所幸也就这样了。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明明只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但两人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心思。一个心如乱麻,只想着尽早离开。一个却心如死灰,不知道此刻该不该把怀里的这个小女子逼一逼,将她逼上绝路,再逼进他的怀里。可是又一想,他不敢赌,不敢再去试,生怕就这样伤了她,生怕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天知道将她困在怀里有多难,天知道他为之付出了多大的心思。或许就从一开始的时候,在那条河边,他对她的戏弄,从现在开始了报应。 [搜索本站:97] 第二百一十六章 袁宿的心凉了半截。他不为所动,一下子抓住了阿熏的手腕,阿熏动了两下,挣脱不开,所幸也就这样了。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明明只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但两人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心思。一个心如乱麻,只想着尽早离开。一个却心如死灰,不知道此刻该不该把怀里的这个小女子逼一逼,将她逼上绝路,再逼进他的怀里。可是又一想,他不敢赌,不敢再去试,生怕就这样伤了她,生怕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天知道将她困在怀里有多难,天知道他为之付出了多大的心思。或许就从一开始的时候,在那条河边,他对她的戏弄,从现在开始了报应。 “阿熏,你相信报应吗?”袁宿轻轻问道。 阿熏一愣,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不信,”她说,“报应都是天给的,我不信天,只有懦弱的人才信。祈求着上天保佑,其实不过是自己无能为力。!” 这话一说,袁宿当即脸都绿了,他皱着眉头很是不悦的说道,“我只是让你回答信不信,说这些干什么。”本来想着如果阿熏说信,那他也信,当初在河边捉弄她,如今报应来了。如果她要是说不信,那他就说信,话一说出口,必定会让她感动几分,到时天时地利人和,他准有机会一亲芳泽,说不定还能化了阿熏的心呢。然而,他终究是想得太多了。 唉,愁苦的叹了一口气,阿熏啊阿熏,你怎么……怎么这么让我无可奈何啊。 “你还有事吗,没有事的话我得走了,在你这里多呆不好,被人看见误会就大了。” 阿熏低着头,袁宿知道她是留不住的了,当即心里有些气,当时怎么就让她和袁小儿定了婚约呢,和他多好啊。 只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当初若真的是他,恐怕阿熏早就带着小姑娘跑了。届时,恐怕就是另一个跋涉千里,漫漫追妻的故事了。(作者在这边偷笑中(?`???′?)) “怎么了,”看着他一副憋着气的样子,阿熏终于是不忍心碰了碰他。 “你说怎么了,你个……唉!”袁宿无奈的放开了她,自己喜欢上的人,真是跪着也要追下去啊。 “我一会儿出去看看,没人的话我放你离开,以后在路上遇见也别总是躲着我,更加引人注意。” 阿熏突然间有些不自在,却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袁宿出去走了一圈,附近都没有人,再一次回来时,阿熏还是那个姿势站在那里。就那么一瞬间,袁宿心软了。什么礼义廉耻,什么规矩伦理,她就是自己看上的姑娘,她就是自己喜欢的人。突然间,袁宿一下子抱住了阿熏,就这么也没问过她的心思,直接吻住了她。阿熏一惊,下意识的推着袁宿的胸口,这力道比起袁宿来力道o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根本推不开他,却让袁宿一下子醒了过来。 [搜索本站:97] 第二百一十七章 袁宿出去走了一圈,附近都没有人,再一次回来时,阿熏还是那个姿势站在那里。就那么一瞬间,袁宿心软了。什么礼义廉耻,什么规矩伦理,她就是自己看上的姑娘,她就是自己喜欢的人。突然间,袁宿一下子抱住了阿熏,就这么也没问过她的心思,直接吻住了她。阿熏一惊,下意识的推着袁宿的胸口,这力道比起袁宿来力道o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根本推不开他,却让袁宿一下子醒了过来。 他这是在干什么,完全不在乎她的心思就这样强迫她?那他和那些个土匪山贼有何区别,他又哪里是喜欢她。 手上的力气一下子松了,却是仍旧现在在贪恋着她的气息,总想着再待一下,就一下就好。 然而此时,阿熏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不再那么抗拒,她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两人如心有灵犀一般,缓缓的将手抱上了对方。 这一吻,似有种吻到地老天荒的地步。 “这院子里怎么没人啊。” 阿熏一下子惊醒,第一反应就是推开了袁宿,此时袁宿也听到了那声音,从院子里传来,还十分熟悉。 “是我婶婶。”袁宿带着浅浅的喘息声说道。 “那怎么办。”听着声音估计是已经到了院子里了,这时候她再出去可就说不清了。若是被下人看见还有可能是下人们胡言乱语,可这一回,让夫人看见真的不得了了。 袁宿向外看去,阿熏下意识的咬了唇瓣,有些麻酥酥的,是被袁宿刚刚吻过的结果,当即便有些羞愧,脸都红了。 口口声声的拒绝着他,明明说自己是袁小儿的童养媳,人前装作一副和他不熟的样子,暗地里却偷偷的来到他的屋子,和他做着这些可以称得上是苟合的事情。 这一刻,阿熏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我婶婶在外面,好像没有要进来的意思。”袁宿哪里注意到此刻阿熏的小变化,眼珠子一转,一个主意上了头。 “跟我来。”他拉着阿熏进了内室,直奔床上。 “你干什么!”阿熏一下子拉住了他,这地方太引人遐想,真的被人看到了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然而,袁宿当然不这么想,“没事,我婶婶看到我睡觉就不会进来了,快跟我上来。”说罢,他脱了鞋子上了床榻,拆了被子,回头一看,阿熏还红着脸在床边一脸犹豫着,踌躇不决。 “快上来啊,一会儿我婶婶进来了。” “可是……” “夫人——” 阿熏一惊,是外面的下人回来了。 “夫人您怎么来了。”那小厮名叫袁十,也是袁二爷指派给袁宿的贴身小厮,自小父母双亡,是被管家捡回来的孩子,在袁府里长大。平常时候就在后院扫扫地,洗洗衣裳,活干得不多,也没有工钱,但至少是吃得饱穿的暖的。袁十是管家给他取的名字,他自己也很喜欢,说是这样就有一种自己上头有九个哥哥的感觉。管家觉得他老实而又可怜,便让他一直留在袁府了,后来袁宿进来了,便被指派给了袁宿做贴身的小厮。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夫人您怎么来了。”那小厮名叫袁十,也是袁二爷指派给袁宿的贴身小厮,自小父母双亡,是被管家捡回来的孩子,在袁府里长大。平常时候就在后院扫扫地,洗洗衣裳,活干得不多,也没有工钱,但至少是吃得饱穿的暖的。袁十是管家给他取的名字,他自己也很喜欢,说是这样就有一种自己上头有九个哥哥的感觉。管家觉得他老实而又可怜,便让他一直留在袁府了,后来袁宿进来了,便被指派给了袁宿做贴身的小厮。 “这话说的,我不能来吗。” “哪里哪里,是小的说错话了。” 夫人心情有些不好的样子,“说起来,我倒想知道你是去干嘛了,你可是公子的贴身小厮,不在他身边跟着出去乱跑什么。” 袁十有些委屈,但自小在这袁府长大的他自然明白,他不能将这委屈表现出来半分,从没有主子的错,错的一直是下人。 “夫人恕罪,是奴才错了。” 所幸夫人也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只是叮嘱了他几句,要他尽好知一个奴才该做的事,袁十连忙应道。 “公子如今怎么样了,我听说他一早上就被二爷叫去了,中午又去陪了老夫人用午膳,如今他休息的怎么样了,这院子又有哪里住的不舒服的地方。” “回夫人,方才我离开前,并没看到公子回来,如今……” 夫人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那还是不快去看看!” “是是是……”那袁十说罢,连忙进屋去查看。 “你轻一点儿!”夫人很是操心的说道,“公子要是在里面睡了,可别打扰到他,醒了就不好了。” “是。”袁十放轻了步子,有些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进去,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是内室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袁十过去轻轻将内室的门推开了一个小缝儿,从门缝里看到了内室之中,床榻的帘子拉了下来,里面依稀一个人影,伴着浅浅的呼吸声传来。 袁十放心了,又蹑手蹑脚的关好门,出去了。 “夫人放心,公子在里面睡着呢。” 夫人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行了,那我就等他醒了再过来看看。你也是,别到处乱跑,伺候好了你家公子,知道吗。” “是,小的知道了。”袁十行了礼,送着夫人离开,等看不到夫人的身影后,袁十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方才他是去看了看管家,那也算是他的养父了,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平常时候管家就教导他,做下人就该有下人的样子,跟着主子住了,就不能老是往这边跑。可袁十到底还小,十几岁的年纪,和蓝许盈差不多大,于是乎在这里住了两天就过去看管家了。本想着这时候公子不在,他可以偷偷的去找管家,不被人发现,自然不落人口实。可没想到管家临时有事出府去了,他一时不甘心,就在那里等了一下,结果这一下不好,没等来管家不说,还被夫人抓了个正着,真是倒霉透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方才他是去看了看管家,那也算是他的养父了,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平常时候管家就教导他,做下人就该有下人的样子,跟着主子住了,就不能老是往这边跑。可袁十到底还小,十几岁的年纪,和蓝许盈差不多大,于是乎在这里住了两天就过去看管家了。本想着这时候公子不在,他可以偷偷的去找管家,不被人发现,自然不落人口实。可没想到管家临时有事出府去了,他一时不甘心,就在那里等了一下,结果这一下不好,没等来管家不说,还被夫人抓了个正着,真是倒霉透了。 所幸这回夫人走了,没为难他,说起来夫人也不是那种喜欢打骂奴才的刁蛮主儿,刀子嘴,豆腐心而已。 于是,袁十扫了一身的怨气,直接坐到了门口的台阶上,等着袁宿醒来。 而此时此刻,袁宿和阿熏相拥而卧,紧紧的抱在一起,躲在一床被子下,分外紧张。 从没有和他在这样的环境下相处,被子下的温度逐渐升高,两人不由自主的脸上都发了热,脸颊通红,呼吸也不由得逐渐急促起来,暧昧无比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涌动,,染了这一室清幽,碎了芳华满地。 袁宿抱着阿熏的手臂缩紧,仿佛是恨不得让她嵌入自己的身体之中,这样她就不会离开,永远都不会离开了。 “袁宿……”阿熏被箍得有些喘不过来气了,两只小手下意识的推了推他。 “别动。”袁宿不动如山,就这样静静呆着,多一分的时光,都是多一分的贪恋。此等的机会,以后恐怕不会再有了。 其实何止是他在贪恋,阿熏也在不知不觉中享受着这一时刻的温暖,像是寒冬里的枯树枝,乍一接触到春天的气息,便忍不住的舒展出自己嫩绿的枝叶,吸取着温暖的阳光,贪婪的汲取着一切,仿佛下一刻就没有的样子。 阿熏深吸了一口气,“袁宿,你可有后悔。”后悔当初一时玩笑话当了真,后悔几次三番,死要面子,不肯认错,后悔如今都已经到了自己的家门口,仍旧是那副不肯低头的死样子,以至于如今两人必须形同陌路,互不相认。 其实何止是袁宿,阿熏自己也是悔了的。悔自己一时冲动,悔自己曾经的步步为营,悔自己兜兜转转了一大圈,还在等着对方来后悔。 是啊,袁宿,你不知道的事,我爱你早已深入骨髓,不可拔除。可是你却像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拔不掉,却疼得很。你我该何时才能有那么半分结果,或者你我抛弃前嫌,永远的在一起。没有家仇国恨,没有地位尊卑,像一对极其平凡的夫妇那样,过着极其平凡的日子,守着一个茅屋,种两亩田地,等秋风归来,又盼着冬雪而去。偶尔看看大雁,听听洞埙,温一壶白酒,盛两碗米饭。放下刀枪剑戟,摆动着柴米油盐,这样的生活,也未尝不好。 第一百二十章 是啊,袁宿,你不知道的事,我爱你早已深入骨髓,不可拔除。可是你却像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拔不掉,却疼得很。你我该何时才能有那么半分结果,或者你我抛弃前嫌,永远的在一起。没有家仇国恨,没有地位尊卑,像一对极其平凡的夫妇那样,过着极其平凡的日子,守着一个茅屋,种两亩田地,等秋风归来,又盼着冬雪而去 《乱世刁民:良品小王妃》第一百二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刁民:良品小王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路惊惊战战,或者说是魂不守舍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梅素园三个大字俊逸而又漂亮,牌匾旁边还镌着两个梅花,十分应景,又多了些文雅之气。再进院子里,有一些工人正在那里干着活儿,一旁的丫鬟仆人就在旁边看着,另一边还摆放着一堆的树苗,问过才知道,原来是夫人吩咐的,说是这二爷给这个院子取了梅素园的名字, 《乱世刁民:良品小王妃》第一百二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乱世刁民:良品小王妃》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二百二十二章 “是老夫人在十几年前收养了一个小女孩儿,”来伺候她们的小朱说道,“小姐自小便养在袁府,被老夫人抚养至今,虽然只是养女,但是由于袁府在这一辈儿里没有人,所以小姐受的便是极高的待遇。平常的时候不需要去向袁二爷和夫人请安,每天只是陪着老夫人用膳,逗着老夫人开心。她自己有自己独立的院子,叫做春华,据说当时还是袁二爷给他取的名字,这个小姐的地位可想而知。”小朱给小姑娘添了碗水,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我还听说老夫人曾经想过要给她许配个大户人家,说是大户,其实就是这朝堂上的高官,袁二爷也特地打听过呢。” 阿熏在旁边静静听着,低着头,一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并未插话。 “只是个养女,就有这么大的地位吗。”小姑娘有些不开心的说。其实也不怨她,在南朝便有极其严格的制度,上至朝堂天子,下至黎民百姓,虽然说都可以收养子嗣,比如说哪个大户人家的夫人无所出,别想着收养个旁系外甥侄子之类的,这事儿倒也不足为奇。也有一些新心善的人,只是单纯的收养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久而久之,大家便都习以为常。只是这种孩子在家族中的地位是极其低下的,他们的地位只是比奴隶高一点点,没有继承官爵和家族主人的资格,只能在老家主死后分得一点点的财产,地位甚至还不如旁系子嗣,这样的人大多也是无处谋生之人。 如今小姑娘听到这些,不免有些惊讶奇怪,一个养女的身份,怎的就如此高贵了。 “北晋有北晋的制度。”阿熏安慰他说,“以后出事的时候不可太多刘璐流露自己的感情,以免让人发现端倪。” 这话是低声说的,小朱早已退下,屋子里也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小姑娘点点头,说自己记住了。 “只是,我有些害怕。” “你怕什么,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安全的,大不了便联系人,将我们迅速的送回去,也不会有什么不安的。” “我不是害怕这个。”小姑娘说道,“我是想到了那个养女,他的地位如此之高,老夫人和袁二爷都如此看重他,若是亲事指派不好,会不会让她嫁给袁宿啊。” 阿熏一下子停了筷子,顿住了。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你说什么傻话呢,北晋最在乎伦理纲常,他们两个如今可是兄妹,老夫人不会如此糊涂,袁二爷也不会如此。” “可我的心里总有种不安之感,或许我就猜对了呢。在南朝,各个大臣之间儿女的婚事,大多是因为联姻,可如今我看到袁二爷,也并没有行此路的样子。朝中局势混杂,风云突变,谁知道哪天哪个大臣就倒台了,谁知道哪天谁又被满门抄斩。他们又如此看重那个养女,说不定就让她嫁给自己家的公子了呢。” 第二百二十三章 因为小姑娘的一句话,阿熏始终难以回神,愣愣的坐在房顶上,看着这寂静的夜空。 远处亮着火光,阿熏知道那是老夫人的院子,听说今天是袁宿去陪老妇人用饭,而且二爷和夫人也被叫去了,一起的还有那个袁家的养女,多么和谐的一家人,感人至深。 就在这时,就在阿熏想着他们其乐融融的一家时,突然有一双手从后面蒙上他的眼睛。 阿熏一愣,“袁宿?!“ “哈哈,果然是我的阿熏,一下子就猜到了。” 阿熏有些闷闷不乐的,却发现袁宿也是有着心事的样子,虽然他在笑着。 “怎么了,看上去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阿熏问。 “我祖母想让我娶了蓝许盈。” 果然。。。。。。 阿熏苦笑一下,“那你。。。。。。” “阿熏,若是我说,我想和你去找我祖母,你去不去。” 去找他祖母?找他祖母干什么,无非是告诉她他们两个人的奸情,如果就这样说了,世界就乱了。 袁宿看着呆在那里的阿熏,就知道他不该期盼些什么,苦笑了一生,就这样跳了下去。 “袁宿!”阿熏突然间大喊了一声,袁宿狐疑的转过头来,却看到阿熏笑了一下,“好,我答应。” 那天,袁宿没带阿熏去见他祖母,本来他是要去的,难得阿熏答应了,但最后还是突然出现的宁南城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宁南城和阿熏说了很久的话,袁宿被打发走了,只能躲在一边偷偷的看,听不到一点声音,回到房间后还是辗转法测,眼睁睁的等着天亮,最后实在等不到了,袁宿便偷偷摸摸的溜到了阿熏的房间里,可是这一看,袁宿傻眼了。 房间里的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空落落的房间和一封书信。 第二天袁二爷找来了袁宿,仍然没能说服得了袁宿,他甚至直接明言,他喜欢的的只有阿熏,然而那人已经走了。 没了她的京都,也就没了风采,他断然离开北晋,踏上寻找她的路程。 多少年后,有人在南朝的队伍中找到了他,他已然成为了一个南朝的将领,然而有一段时间过去后,他有一次失去了踪迹,有人说他解散了自己的队伍,厌倦了凡尘,同他的夫人一起归隐沙林,不再复出。。。。。。 说书人一拍桌案,这一场乱世之中的爱恨情仇随着战火的消弭就此落幕。 “如今天下安定,却不见得人人歌颂,乱世女子郁风铃依旧下落不明,平乱大将袁瑜功成名就,却就此辞官,突然消失不见。有人说他抛下了妻儿,只为了去追随自己的一生挚爱——郁公主,又有人说,郁公主心系南朝旧将宁南道,可谁又知她其实是宁南城的遗孀呢。当年的事,恐怕只有当事人知晓,外人只知皮毛,不晓实际。”说罢,他看了底下的一个背影,黑色披风,长发竖起,挺拔的背脊,原来多年不见,他早已长得如此大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结局 黑夜过后总是黎明,乱世消亡,带来的是有一个朝代的来临,有人退去一身朝服,有人换掉一身枷锁,落得身上无关,干净利落。有人不明白,为何摒弃光明,却不知,何为光,何为暗。 繁华落幕,恩怨尽消,谁还记得当初最一开始的承诺。就像他,人人敬他,畏他,但那个知他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茶馆里的客人们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华灯初上,开始了夜晚的喧嚣。 “将军还不走吗?” “人太多,等一下。” 说书人只是笑了笑,跟着坐在了他的对面。 “我以前好像听过哦你的书。” 说书人点点头,“何止是你,你叔父,你婶婶,还有那个你一直在寻找的人,都曾听过我说的书。” 他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一下子趴到桌子上,浑身都在抽动,这一刻,当真是写下了这一个男人所有的尊严。 “我说书,说的最多的,就是攻打飞亚岭的那一场战争,无名小将毛遂自荐,冲冠一怒为红颜,只身一人闯入敌军,杀了三个来回,自此,世人皆知袁家郎。”说书人叹了一口气,“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空流的烟尘滚滚,所向披靡。”他披着身上的口袋,直起身来走了,只留下那一人,仍旧一副懦弱至极的模样,在这一刻,卸下了自己所有的盔甲,露出满是伤痕的皮囊,和那鲜血淋漓的心。 同年,新帝登基,却大放皇榜,说是镇国候下落不明,朝廷上下一片哗然,但是知道真相的,却是明白那人永远回不来了。 当年,为了兴国,为了天下,那一抹毅然离去的倩影仿佛仍旧在城门外回荡,都知他袁瑜与敌国旧臣遗孀风铃公主暧昧不清,宁舍江山不舍美人的佳话,也都知他转眼就娶了高管的千金,都说男人无意,却不知那日风铃公主只身一人走出城门,他又是如何弃了婚嫁的队伍和新娘,跑到城门上嘶声力竭的大喊,等到我平定这天下,再将它拱手送给你可好? 风铃公主却只是回眸一笑,袁瑜一直都以为她是答应了的,可真当天下一统的时候,她却不知何时抿去了踪迹,孤身一人落入这世间,再无音讯。那一刻,袁瑜才真的明白,当年那一抹笑容的含义,如刀子一般插入胸膛,刻骨铭心,撕心裂肺的疼痛。 当眼泪淌进泥土,风沙漫了天空,褪去了一身的束缚,才知道自己飘无定所,无处可以,伤了那人的心,毁了那人的梦,将一切化作泡影,却又给了她一个更加飘渺无以的等待。 她或许是等了的,等了一天又一天,等了一年又一年,白天过后是黑天,黑天过后又是白天,周此往复,不尽循环,消耗掉的,便是她对他仅剩的那一点点的爱。。。。。。纵使如今卸了官职,一身干净,背起自己的行囊,带着那一颗小小的心,在曾经的记忆里找着她的影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