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树街的夏天》 第1章 初来乍到 菱城的春天与其他地区不同，十分闷热。李寰羽靠在车窗上，车里的空调好巧不巧前几天坏掉了，空气中充斥着烦闷与不安的因子。 她摇下车窗，想让外面的新鲜空气冲散一些心中的不快。 “关上。”前座母亲王熙的语气冷漠且毋庸置疑。 李寰羽的手紧紧抓在摇杆上，没有丝毫要转动的意思。 “没听到我的话吗？李寰羽！”王熙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她的命令一旦发落，便刻不容缓。 李寰羽的手迟疑了一下，随后缓缓的转动摇杆。车窗关上的那一刻，她感觉姐姐李娴玉那微微出汗的手从她的手中轻轻抽离。掌心一片湿润，是姐姐的汗液，李寰羽慢慢将五指收紧，感受着那点温热从手心渐渐淡去。 车子行驶在绿茵大道上，李寰羽将紧绷的身体靠在靠垫上，透过车窗，道路两旁的树木整齐排列，枝干也被修剪的恰到好处，暖阳透过绿叶斑斑点点的洒在李寰羽的脸上。 正当李寰羽昏昏欲睡之时，母亲刺耳的声音又把她拉回这个世界。 “娴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吃点药？” “谢谢妈，我现在感觉挺好的，药早上已经吃过了。” “嗯，那就好。寰羽，妈之前让你准备的数学竞赛，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 “李寰羽？” 无人应答，车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紧张的气氛陡然升起。 王熙转过身，看着后座闭着眼睛的女儿，正欲开口责骂。 “妈，妹妹好像有点晕车，让她睡一会儿吧，到时候她醒了，我再问问她。” 李娴玉轻柔的声音像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车里即将聚集的乌云。 李寰羽依旧死死地闭着双眼，她很清楚的感觉到母亲那炙热且毒辣的目光宛如探照灯一般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企图找到一丝可以攻击的漏洞。 看着一动不动的李寰羽，王熙慢慢收回目光，车内的气氛又逐渐沉闷起来。 下午三点，车子准时停在了柏树街第381号房门前。 王熙先下车，指挥着丈夫李志强把车倒入车库中。她抬头望向天空，原本湛蓝的天空现在已乌云密布。 王熙走进门廊，只见搬家公司已经将所有物品送到门口，正在她一边抱怨搬家公司的暴力运输一边在手提包中寻找钥匙时，一个尖锐的女声从街对面传来。 “你好啊！初次见面，我叫沈倩，以后我们就是邻居啦！” 王熙循声望去，一个穿着丝质睡衣的优雅中年女性正端着一杯咖啡，微笑着站在门廊里望着她，王熙扯出一个假笑，随即回应道。 “你好，我叫王熙，很高兴认识你，以后就请多多关照啦！” 她不耐烦的望向车库，丈夫和两个女儿正把车里的东西一点点往外搬。 “磨磨唧唧的，慢死了。”她低声嘟囔了一句。闷热的空气夹杂着过多的水分子弄得她的心越来越烦躁。 她瞟了一眼对面的沈倩，依旧含着笑站在那里，像是观看马戏一般看着他们。 王熙从包里找出钥匙，打开门，扑面而来的灰尘让她不禁打了几个喷嚏。 中介告诉她这间房子已经空了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明明地处学区，而且价格低廉，却仍没有人愿意租住。 突然，天空中响起一道炸雷，随之而来的倾盆大雨和女儿的惊呼打破了王熙的思绪，她急忙转身冲进雨里一手抢过李娴玉手中的纸箱，一手把身上的针织披肩扯下搭在她的头上。 跑到门廊时，四人差不多都被淋湿了，样子十分狼狈。 王熙一边把东西堆在玄关处，一边转身关门，她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街对面，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她暗自松了口气，重重的将门合上。 等房间基本收拾结束后，已经是深夜了。四下一片寂静，只有李寰羽的房间依旧灯火通明。 “啪......啪......” 竹木戒尺高高举起，伴随一阵风声，重重落在纤细白嫩的胳膊上。 尽管胳膊上已被抽的红肿出血，可受刑者依旧不敢将手挪动半分。 李寰羽面无表情的看着母亲用力挥动戒尺的手，听着那刺耳尖锐的风声以及戒尺与皮肉接触时发出的沉闷且清晰的震颤。 结束后，她像尸体般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手臂上的伤口一颤一颤的疼。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只感觉枕头一片湿润。 窗外的雨依旧下个不停，不知是哪只流浪的小猫急着寻找庇护所而不小心将院墙上的陶土瓦罐撞翻，碎裂的声音混在雨声里，随着排水沟悠悠地流向下水道。 第2章 外来者 菱城一中高中校区位于菱城的郊区，校园于两年前进行重建，将位于市中心的初中校区也一并拉拢过来。 由于地处郊区，交通不便，因此学生大多住校，少数家中比较富裕的学生会选择在附近的柏树街租房。 李寰羽作为菱城一中唯一的春季特招生自然在老师中极受欢迎。 “李寰羽同学你好，我叫沈望，是你的语文老师，也是你的班主任，你以后不管在学习还是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高大帅气，儒雅随和。这是李寰羽对沈望的第一印象。 “走吧，我带你去参观一下校园。” 不等李寰羽回应，沈望便扯着她的袖子把她带离了那个人声鼎沸的办公室。 “呼......还是外面清净些。对了，李寰羽，我记得你的资料上写着你不是菱城本地的，怎么会来这里上高中呢？” “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就搬过来了。” 沈望看着面前低着头，声音像羽毛一样轻的小女生，有点摸不着头脑。 当他得知唯一的特招生将要进入他的班级时，他的心就一直漂流在由期待和紧张混合而成的海洋中。 直到他见到了那个被围在一众老师中间的，有着乌黑秀发，娃娃脸，长相清秀的女孩时，他那因激动而剧烈跳动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老师，我们可以去班里吗？” 女孩轻柔的声音将沈望的思绪拉回现实。 “额......你不再熟悉一下校园吗？” “谢谢老师，我想先去教室学习，等以后有时间我再了解就行。” 沈望看着李寰羽坚定的神情，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望走进教室，轻轻咳嗽了一下，原本吵闹的教室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他微笑着冲还在门口畏畏缩缩的李寰羽招招手，示意她进入。 李寰羽看着沈望犹豫了一下，随后快速整理衣领和衬衫下摆，踏进高一a班的教室。 “哇！好小一只！太可爱了吧！” “我听说她是我们学校唯一的春季特招生唉！好厉害！” “好漂亮，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 沈望悄悄观察着李寰羽的反应，班里此起彼伏的议论和起哄并没有使娇小的少女面红耳赤，相反，她面色镇定，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 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孩子啊！他想。随后他缓缓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这就是我之前和大家提到的我们学校的特招生李寰羽，按照惯例，寰羽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我叫李寰羽，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寥寥几句配上机械性的语气使班级的气氛瞬间冷却，面对猝不及防的冷场，沈望有些尴尬。 “额......寰羽平时有没有什么爱好呢？可以和大家说一说看有没有志趣相投的朋友。” 李寰羽低头沉思，半晌，挤出一句。 “我比较喜欢摄影。” “嗯，那如果有和李寰羽同学有相同爱好的同学可以在课余时间找她沟通交流，最后，欢迎李寰羽同学加入我们a班这个大家庭啊！” 伴随着同学们热烈的掌声，李寰羽走向了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的那一刻，她听到了隔壁桌传来一阵不屑地低语。 “无聊至极。” 与此同时，沈望仿佛功成身退似的退出了教室，他转身走向教室后门从窗户望着李寰羽，眼中闪着不知名的光。 李寰羽从书包里将书拿出放在桌子上，高高一摞把她遮得严严实实。也许需要买一个小书架放在旁边，她想。 就在李寰羽一边用目光丈量过道宽度以及该买多大尺寸的书架时，一只穿着阿迪达斯新款球鞋的脚突然进入她的视野。 李寰羽漠然地瞟了一眼领桌的人，随手在书本上记下了书架的大致数据。 “哎！新来的！” 李寰羽面前的书上突然投下一片阴影。她缓缓抬头，一双饱含无辜的杏眼死死盯着那个发声者。 微风吹进教室，窗帘被高高掀起，春光洒在少女的秀发上，仿佛每一根发丝都在闪着微光。那一刻，周仁心跳漏了一拍。 可那时他永远都不会想到，在今后的高中生涯乃至生命的终点，他的命运都会和眼前这个看似单纯懵懂的女生死死纠缠在一起。 第3章 新生 “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歪着头审视着杵在桌子旁的男生，四肢纤细，脸上有隐隐约约的青春痘印，青春期男生特有标志。 周仁感觉到周身的血液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涌向天灵盖。 “我......赵陆让你去找他。” “谁是赵陆?” “这你别管，反正......你跟我走就是了。” “等一下，第一我根本不知道那个赵陆是谁，而且我十分肯定我们之前完全不认识。第二请你先说明你是哪位？” 正在周仁纠结该如何给李寰羽编一个理由时，一个慵懒却带着怒意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周仁，你真是没用啊！” 李寰羽循声望去，一个顶着一头卷毛的高挑男生正倚在门框上，尽管他的脸上带着微微笑意，但依旧难掩眼底的那抹怒气和蔑视。 周仁被吓得面色苍白，双手不住的颤抖，相反，李寰羽面无表情，平静的注视着逐渐向她走近的男生。 “拜托！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找找那位新来的同学，你怎么这么慢啊？周仁。” 一只微凉的胳膊缓缓搭在周仁的肩上，在外人看来他们就像一对好兄弟，而周仁却感觉，那只胳膊就像一条粗麻绳一般正慢慢地勒进他的脖子。 他感觉血液也在一点点的凝固。 “原来是这样，你好，我叫李寰羽，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赵陆，是隔壁班的，听说这小子班上转来个美女，就想来看看。你应该还没怎么熟悉校园吧！要不要我带你去走走？” 周仁心头一紧，急忙用眼神示意李寰羽千万别去。 可李寰羽转过头看着书桌，根本没看他。 千万别去啊！求求你了！周仁的内心在咆哮。 “谢谢你，今天早上沈老师已经带我去看过了，我觉得不需要再重温一遍。” 女生温柔的声音轻轻的抚平了周仁心中的恐惧。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啊！我还想和新同学多接触一下呢。” 赵陆那委屈巴巴的语气在周仁听来却是如此恶心。 “叮铃铃......”预备铃的声音像一根救命稻草般让周仁松了口气。 “我该走了！周仁放学等我一下哈。”赵陆一边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周仁刚放下的心瞬间又被高高扯起，他看着门口的方向，五指紧握，在手心留下了深深的月牙痕。 “周仁，要上课了，你不回座位吗？”李寰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周仁愣了一下，随后便低着头走向自己的座位。 李寰羽看着那个瘦弱的背影，一个念头在她的心里闪过，不过很快又被抹去。 让我们把视线转回李娴玉这里，她的处境可比妹妹难的多。 清晨的鸟鸣将还在床上熟睡的女孩儿吵醒。李娴玉缓缓起身，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望向书桌上那张被扣倒的照片。 像这样没有目的的生活已经过了多久呢？这个问题每天都在李娴玉的心中萦绕，像一只苍蝇一般挥之不去，令人厌烦。 门外母亲的脚步声愈行愈近，下一秒，房门被轻轻推开。 “娴玉，你醒啦！妈给你热了牛奶，你先把药吃了。” “妈，我不想喝......” “娴玉，你怎么能不体谅一下妈妈呢？我每天早上那么早起来给你们做饭，我有抱怨过一下吗？” 李娴玉的低声抗议被王熙强硬的语气打断，并把牛奶和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见母亲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李娴玉也不再反抗，强忍着反胃把药混着牛奶一口吞下。 王熙的脸色略有缓和，李娴玉悬着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一点。 “妹妹呢？她应该还没起来了吧。”李娴玉小心的询问。 昨天晚上李寰羽房间里的声响让她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 “她早就起来了，今天是去学校报到的日子。”王熙拿起桌上的玻璃杯，神情冷漠的说。 “啊？好......好吧。”看到母亲的脸色又变差了，李娴玉只能草草终结了这个话题。 今天就把那几篇科研论文再完善一下吧，马上就要到截稿日期了，等晚上再找她聊聊吧，她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柏树想。 第4章 阳光之下 两个月的时光很快过去，李寰羽依旧是那么沉稳、内敛，没有人能窥见她的内心，似乎她自带一层真空区，没人能踏入这个领域，也正因如此，她一个朋友也没有交到。 “你知道吗？那个a班的转校生李寰羽这次又是年级第一。” “这次考试好难的，这都能考第一，太厉害了吧！” “对啊对啊！好像还听说市里的数学竞赛她也得奖了，唉！我也好想要一个那么聪明的脑子。” 厕所里，两个女生正在喋喋不休地讨论着这次的月考。 李寰羽站在洗手台前，望着镜子中面无表情的自己。 水龙头里快速喷出的水在水池中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旋涡。 姐姐说过，被别人夸赞的时候，心里要感到高兴和自豪，可什么是自豪，她曾不止一次在心里问过自己。 在她的成长轨迹中，尽管多次站在聚光灯下，看着那些陌生人为自己鼓掌，可依旧无法感受快乐，究其原因可能是父母一直告诫她认清现实，自己永远无法做到最完美，所以不要因为一些小功小利而骄傲自满。 李寰羽关掉水龙头，走出厕所，却与迎面而来的一个女生撞了个满怀。 “哎呦～你走路怎么不看路啊！” 女生用尖利的声音冲李寰羽叫着，引得周围的人频频回头。 李寰羽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看着眼前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小个子女生。 “你不是高中部的吧，被抓到可是要扣分的” 她沉稳的态度与女生形成鲜明对比，那个女生愣了一下，低着头嘟哝了一句，随后便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李寰羽虽然不太明白那个女生为什么要冒着违反校规的风险跑来高中部，但也不是很想深究，毕竟她看到了沈望正站在班门口向她挥手示意她过去。 沈望双手插兜看着李寰羽向自己走来，心里突然涌起一个想法，摇着尾巴的小狗。 “沈老师，请问有什么事吗？” “去我办公室说吧。” 李寰羽点了点头，跟在沈望的身后。 不知怎的在看着沈望微笑的脸时，她的心里有些反感。她皱了皱眉，好奇怪的感觉。 “李寰羽你怎么了？你看起来有点不太舒服。” 沈望敏锐的察觉到李寰羽的细微表情。 “我没事的，谢谢老师关心。”李寰羽低声回答。 沈望借此机会走到李寰羽身旁，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他明显的感觉到李寰羽的身体瞬间僵硬，并在一点点向前快走，想逃离他的手。 “你最近和班里的同学相处的好吗？” 他漫不经心的问道。 “还可以，同学们相处的很好。”李寰羽感受到肩上那温热的手，尽管心里充斥着恶心、反胃的大喊，可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这条五十米的走廊怎么这么遥远啊！她在心里大喊。 “沈老师，可以过来一下吗？我们班的电子板好像出故障了。” 隔壁班王老师的声音好像一条浮木，及时拯救了李寰羽快要崩溃的神经。 “额......好吧，那李寰羽你先回教室吧，等下放学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老师。” 当那只手离开肩膀的那一刻，李寰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被挪走一般。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转身，逃离了沈望的视线范围。 沈望看着李寰羽那想快速逃离却又强装镇定的背影，眼神暗了暗，可随即又摆出笑脸，进入教室。 李寰羽回到教室，坐在位置上，才感觉衬衫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翻开练习册，手里的笔却在不停颤抖，她用左手紧紧地按在右边胳膊上，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春风带着微微的桂香飘进教室，她抬起头，看着那棵摇曳的桂树，五指正以不受控制的力道陷进白嫩的掌心，留下了青紫的月牙印。 田贵佳气喘吁吁的站在初中部楼下的桂树旁，看着地上那被风吹下的一片桂花，苦涩的情绪不禁涌上心头。 “你做不做？这个工作可是有大把的人求着我让我介绍呢。” 刚刚在高中部的楼梯间里赵陆冷冰冰的声音像重锤般一次次打在她的心上。 她有些木然的看着那些肆无忌惮的在操场上嬉笑打闹的初中生们，感觉自己好像突然与他们脱离开来，泪水慢慢涌上眼眶。 过早的接触到家庭的痛点会使一个人快速成长。 阳光透过树枝缝隙洒在她的肩上，可也只是简单的安慰，从未进入她那幽暗孤寂的内心。 田贵佳抹了一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整理好情绪，转身坚定的朝教学楼走去。 第5章 被孤立的小丑 几日之后。 田贵佳从厕所回到教室，同桌便告诉她班主任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她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便伏在桌子上，最近一直背着奶奶在赵陆介绍的那个酒吧里打工，每天都是将近凌晨三点才下班，导致她的睡眠极度不足，因此她经常在课上打瞌睡，课程也落下不少。 可一想到每月都可以得到一千五的工资，她心里的内疚就减少了一点。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以至于她都没有发现周围的环境发生了一些改变。 “小妍，一会儿一起去厕所吗？” 她拍了拍同桌的肩膀。 “......” 同桌那写作业的手并没有停下，依旧机械般的在本子上书写，仿佛听不到她说话一般。 “你怎么啦？小妍？你......” “你要去厕所就自己去，别打扰我学习好吗？” 同桌的冷冽的声音像一只利箭瞬间穿透了田贵佳的胸膛。 “我......”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随后无力的坠落。 田贵佳没有再说话，沉默着走出了班级。 也许她只是今天心情不好，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可等她回到教室门口时，听到了同桌正和其他同学说：“李老师和我说她和高年级的混混走在一起，还去酒吧。” “我也看到了，那天她去学校后街的那个酒吧了。” “我还以为她多好呢，原来也是个混混啊！” “对啊对啊，李老师说让我们少和她接触......” 尖酸的话语一刀刀捅在田贵佳的心上。 为什么？自己明明没有那样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突然转身冲进楼梯间，关上门的那一刻，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缓缓蹲在地上，用双手捂住脸，小声呜咽着，期望那短暂的黑暗能把她从这个委屈的泥潭中扯出，给予她安慰。 直到预备铃响起，田贵佳才整理好情绪从地上站起来，尽管双腿已经发麻，可她还是快步走出了楼梯间。 当她迈进教室的那一刻，原本充满吵闹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别管他们......”田贵佳在心里默念。 她直视前方，面无表情的走向自己的座位，几道鄙夷与蔑视的目光向她射来，田贵佳默默低下了头。 坐在位置上时，她的余光瞟到同桌故意向旁边移了一点，凳子与地板摩擦发出的声音尖锐且刺耳，尽管田贵佳冷着一张脸，但内心深处却在不住的滴血。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是有多害怕孤独和寂寞。 她在无尽的恐惧中浑浑噩噩的度过了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放学时，同桌快速收拾好书包，并在田贵佳的注视下挽着另一个女生的手走出了教室，全程没有看她一眼，仿佛他们之间的几年友谊在那一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田贵佳一边收拾着书包，一边看着窗外那宛如烈焰一般的晚霞，心底的痛苦与惆怅在那一刻被无线放大。 “啪.....”随着教室电灯被关闭，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田贵佳一头栽进了刚整理好的书本中，泪水从眼眶脱出，无力的划向一片虚无。 桌子上的水杯由于过热的开水而发出嘶嘶的呜咽，天色渐渐按了下来。 “咚咚......”教室门被人轻轻敲响。 田贵佳慢慢地抬起已经有些僵硬的身子，揉了揉红肿的双眼，看着立在暗处的人影。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那人朝自己缓缓走进，随后便感觉到他把一包纸巾塞进自己的手中。 “快点过去吧，要开始上班了。” 教室里的光线让田贵佳无法看到那人的模样，但他那像砂纸磨过的桌面一样沙哑的嗓音，却深深刻进了她的心里。 那人说完便跑了出去，田贵佳低头看着手里的面巾纸，心里的苦涩不知为何渐渐释怀了一些。 她收拾好书包，又去厕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看着镜子中消瘦的脸颊和略微红肿的双眼，她在心中暗自嘲笑自己，真是个活脱脱的小丑。 十几分钟后，田贵佳容光焕发的站在店门口，气派的大门像一张深渊巨口，等待着深夜的降临以便肆无忌惮的吞噬人间的欲望。 第6章 入夜时分 刚换完衣服出门，田贵佳便迎上了领班金姐的大臭脸。 “你今天怎么迟到了这么久？” “我......”田贵佳刚想解释，却被一个死夹子给打断。 “唉呀～金姐别对人家那么凶嘛，人家还是个学生呢哈哈哈哈哈......” 她扭头看着走廊里正搔首弄姿的女人，握紧了拳头。 听到这句话的金姐脸上的表情显然更难看了。 “是学生就好好滚回去上课，来这种地方，就得好好守我的规矩。” 田贵佳刚想诡辩一番，金姐的手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备糊上她的脸颊。 田贵佳闭上双眼，可预期中的痛感并没有到来，相反，耳边却传来了赵陆轻佻的声音。 “手下留情啊！金姐。” 随后他瞟了一眼田贵佳，凑到金姐耳边轻声说道：“她可是肖老板的重要客人，可不能打坏喽，打坏了老板可不依着你。” 赵陆的手离田贵佳的脸很近，近到她可以感受到赵陆手掌所发出的温度。 不知是赵陆的体温还是这个酒吧里的热闹气氛，田贵佳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烫。 金姐有点不甘心的放下了手，狠狠地瞪了一眼田贵佳，扭着腰走开了。 赵陆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伸手拍着田贵佳的脑袋说道。 “没事啊！快去工作吧，以后可不能再来晚了。” 田贵佳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快速跑开了。 赵陆看着她逐渐淹没于舞池中的身影，转身走去后门，点上一根烟，默默注视着随风逝去的烟圈，心中暗想。 连句谢谢都不说，真没礼貌。 他打开手机，翻出照片，女孩的眉头微皱，紧紧注视着眼前的课本，似乎正在攻克一道难题，虽然是偷拍的照片，但那完美的侧脸和精巧的五官已经深深印入赵陆的心里。 明天又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去找她呢？ 他可不想再去找周仁那个没用的家伙传话了。 赵陆蹲在马路牙子上，一口接着一口吸着尼古丁，看着疾驰而过的车辆和闪烁的车灯，他将手机逐渐握紧。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到店里。 李寰羽在一片黑暗中起身，打开了那扇被轻轻扣响的房门。 刚打开门的一瞬间，一阵栀子花香猛地冲入怀中，姐姐微凉的体温与她炙热的手交融在一起。 “姐......” “嘘......小点声，妈刚回房间，现在应该还没睡。” 李寰羽把姐姐扶到床上，并拿起椅子靠背上的校服外套悉心的给她披上。 “喏，你看这是什么。” 李娴玉摊开手掌，双手捧着一个塑料袋，在房间幽暗的小夜灯下，李寰羽只能看到几团东西。 “有点看不清，姐告诉我嘛。” 李寰羽凑到姐姐耳边，小声说道。 “你闻闻看，要实在猜不到我再告诉你。” 李寰羽的头凑的更近了，细细的嗅着，她不仅能闻到那些东西发出的气味，还能闻到姐姐身上所发出的栀子清香。 “是南瓜糕和桂花糕吧。” 黑暗中，她听到姐姐的浅笑，看来是答对了! “今天晚上张叔来了，你没见到，他还挺想见你的，算了，快点吃吧！” “嗯，谢谢姐！” 虽然她已经习惯了饥饿的感觉，但看着李娴玉闪亮亮的眼睛，她还是接过了那个塑料袋。 看着妹妹狼吞虎咽的样子，李娴玉紧绷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我可以看看你的手吗？”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寰羽顿了一下，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后，缓缓的抬起头。 “姐，我不疼，我吃好了，你快回去吧，小心她晚上来看你。” 听到妹妹的拒绝，李娴玉伸出的手只能悬停在空中，气氛瞬间安静了。 “好吧，那我先走了，你要是......唉~睡吧！” 李娴玉的手指轻颤，最后无力的落在被子上，她把校服递到李寰羽的手中，掀起被子，走向门口。 门被轻轻的关上，连带着栀子花香也消失殆尽，李寰羽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走廊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里不知为何泛起一股酸涩感。 她把校服叠好放在床头，关掉了小夜灯，房间里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寂静。 她睁着眼躺在床上，夜里好像又下雨了。 第7章 春思 菱城的天气变化不定，时冷时热。 李娴玉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夜里总是咳嗽，王熙的脸色也越来越黑，总是阴着脸，家里像是一个随时都会点燃的炸药桶。 李志强在城南租了一间小店，将以前的生意搬到了这里，由于还处于起步阶段，因此他经常不回家，这也激起了王熙的冷嘲热讽，所以夫妻之间的关系异常紧张。 又是一个阴雨的清晨，墙壁散发出潮湿的气味，瓷板墙上也湿答答的，潮闷的气氛中散发着隐隐的不安。 王熙穿着拖鞋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一边擦拭着墙壁上的湿气，一边在低声抱怨。 李寰羽低着头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丝毫没有被王熙散发出的怨气所影响，气定神闲的模样让姐姐李娴玉有点不安，她一边小口抿着碗里苦涩的汤药，一边透过厨房隔板玻璃门的反光小心观察着母亲的动作。 王熙像只无头苍蝇般先走进厨房，但随即转身进入厕所，在厕所中停了几秒，又转身走出来，站在客厅中间发呆。 李娴玉看着母亲怪异的行动轨迹，马上意识到她要开始转移攻击对象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王熙就将目光对准了还在慢悠悠夹菜的李寰羽。 “你吃个饭怎么这么慢啊？要迟到了你看不见吗？” 王熙尖利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李娴玉感觉到自己的头皮已经开始发麻。 李寰羽顿了一下，像是被噎住一般，她没有正面回应母亲的问题，只是低头把碗里的粥一饮而尽，随后站起来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嘴，转身拿起椅背上的校服外套，绕过母亲，抓起书包，开门。整套流程一气呵成，不给王熙一点说话的机会。 直到关门的那一刻，李寰羽听到了屋内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走进门廊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带伞了，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正在她暗自踌躇时，突然，一个声音从街对面传来。 “好巧啊！要一起走吗？” 她抬头一看，对面的人已穿过街道走到她面前。 赵陆笑得阳光灿烂，并把伞往她这边倾了倾示意他们可以共用一把伞。 见李寰羽还有点犹豫，赵陆笑着说道：“走吧，不早了，你不是要去做值日吗？再不走可要迟到了。” 李寰羽愣了愣，虽然心里还是有点膈应和男生一起走，但最后还是低头走进了伞里。 追出来送伞的李娴玉看着妹妹和一个男生在雨中越走越远，吓得手里的伞差点掉在地上。 什么鬼啊？Σ(?д?lll)难道她已经...... 李娴玉难以置信的看着雨中的两人，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外人看来李寰羽和赵陆就像正在谈恋爱的小情侣，在雨中甜蜜漫步，但没人知道他们之间的氛围别提有多尴尬。 因为李寰羽讨厌和男生走的太近，所以一直在保持甚至拉大两人之间的距离，而赵陆为了表现自己的绅士风度，便一直把伞往她那边倾斜，以至于自己的半边衣服已经湿透了，小风一刮，别提有多透心凉，心辉扬。 伞：我觉得我很多余(;?_?) “额......李同学，我没想到原来你也在这里住啊！没想到我们还是对门的邻居哈哈......好巧......\\\" “是啊，确实挺巧的。” 气氛再次降至冰点。 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一种极其诡异的沉默走进校门。 “那个......我看这雨今天可能停不了了，下午放学我们也一起走吧。”在走进班门前，赵陆鼓起勇气向李寰羽发出了下午同行邀请。 李寰羽正在对着玻璃窗整理仪容，葱白纤细的手指轻抚过领口的褶皱，看得赵陆呼吸一滞。 “抱歉，我爸下午会来接我放学，谢谢你送我过来。”李寰羽的声音温和且不容置疑。 说完，她便转身走进班门，赵陆还想在说些什么，但看到年级主任从走廊那头走近，也只好作罢，走回自己班。 课间时间，他趴在桌子上，不知是不是今天和李寰羽一起走的缘故，这把伞好像也隐隐散发着她身上的香味。 他看着挂在桌边还在滴着水的伞，慢慢闭上了眼，怎么就对她突然这么上心啊！ 伞：我当时害怕极了ヽ(?Д?)? 窗外的迎春花被雨水打落掉入排水槽中，稀稀拉拉的带着少年的春思随着水向远处流去。 第8章 付瑶 由于下雨，导致大课间的时间十分漫长，李寰羽坐在位置上写题，笔尖在纸上飞速书写，丝毫不受外界的声音干扰。 手臂上旧伤未愈，新伤又来，强烈的痛感让李寰羽的手速逐渐慢了下来。 她放下笔，用手轻压着有点撕裂的伤口，手指轻颤，但脸上表情的表情却像死水般平静。 说什么我很好，不需要关心，不需要帮助...... 才不是呢。 她怎么会不害怕孤单，不害怕疼痛，只是在过往的岁月中被无数次忽视、责骂而变得麻木，她将自己的心包裹成一个茧，只有冲破厚壁才能寻到最真实的却也是最不想面对的自己。 雨下滴滴答答的落在窗沿的小凹槽上，溅起的水打湿了纸张，模糊了笔迹。 “同学们安静一下这是从三中转到我们班的同学，付瑶，大家掌声欢迎！” 沈望的高昂的声音把李寰羽从伤痛的泥潭扯回现实，她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讲台上满面含春的中等身高的女生。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聚焦，她愣了一下，但那个女生却一点都不惧怕，冲自己嫣然一笑。 李寰羽快速把头埋在书堆里，她听到那个女生说道。 “大家好，我叫付瑶，很高兴认识大家，也希望能够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可以和大家好好相处，我喜欢做手工，尤其是编织工艺，所以如果有感兴趣的同学可以找我聊天哦！” 沈望看着这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心里不免松了口气，几个星期前的李寰羽是着实让他有点头疼。 “付瑶同学，你......” “沈老师，我可以坐在那个女生旁边吗？” 正在写题的李寰羽突然感受到很多束炽热的目光射向她，她抬起头，发现那个叫付瑶的女生正用手指着自己。 “刚刚发生了什么？？”她心想。 “额......好吧，那李寰羽你就先带一下付瑶吧！” “好的，老师。”李寰羽极力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说。 看着付瑶一步步走向自己，李寰羽虽然脸上云淡风轻，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同时，她也听到了一些不太合群的声音。 “居然跟那种人坐一起，估计过不了多久她也会变成那样。” “真可怜，一下就坐在最无聊的机器旁边。” 沈望前脚刚离开教室，后脚教室里就炸了锅，大家都在劝付瑶不要坐过去，排山倒海的排斥感将李寰羽逐渐淹没。 她默默的听着那些宛如尖刺般的声音，与其在痛苦和自省中沉溺，她更愿意选择高傲的独行。 “你好，我叫付瑶。” 清脆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瞬间盖过了四周的杂音。 李寰羽缓缓的抬起头，少女清纯白皙的面庞和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眸映入眼帘。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何付瑶和她长得如此之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见李寰羽死死地盯着自己，付瑶的心里有点发毛，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在李寰羽面前晃了晃，李寰羽才回过神来。 “你好，我叫李寰羽，很高兴认识你。”机械性的寒暄过后，李寰羽并没有继续话题，而是低下头继续写题，两人之间也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你好，我叫车芸，付瑶，你家住哪里啊？放学要不要一起走？” 车芸矫揉造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作为班里孤立李寰羽的头号人物可不允许有人向她的敌人示好。 “我......抱歉啊，我家住的比较远，不太方便，谢谢你。”付瑶的身体一僵，随后强颜欢笑说道。 “没关系，那放学一起去后街吃东西吧！”车芸依旧不依不挠的说道。 “真的很抱歉，我想抓紧时间把缺失的学习进度补回来，所以我放学要和李寰羽去自习室学习。” 付瑶的语气略微强硬起来。 “噢噢，那好吧，呵呵呵......” 见付瑶没有按照她预想的回答，车芸脸上的假笑有点绷不住，她只好干笑着转身离开，低声嘟囔着 “又来一个有毛病的。” 接下来的几节课间，班里没有一个人找付瑶讲话。 李寰羽收拾好书包，安静的坐在位置上一边看着窗外的晚霞，一边等付瑶整理书包。 晚霞在天边画出绚丽的光影，慵懒的云似乎定格在天空中，等待着那一抹春风。 “走吧！今天可能要很晚，真是麻烦你啦！”付瑶一边整理着书包肩带一边笑着说。 “没事，我晚上没有安排，而且是沈老师让我帮你补习的。” 李寰羽背起书包，回头望着付瑶一边说，一边踏出教室。 转头的瞬间，她撞入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小心点啊，小羽。” “小羽”这两个字出来的一瞬间，李寰羽感觉头皮发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她僵着身子快速与那个人拉开距离，仿佛接触到什么不可名状之物般，眉头微皱。 她抬起头望向那个“人”，正好迎上了对方热烈的目光。 那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早晚得弄死这个赵陆。” 但这个念想在她的脑袋中转瞬即逝，因为付瑶已经来到了她身边。 “李寰羽，我们快点去自习室吧！”付瑶拉着她的手说道。 “小羽，你不是说你爸爸晚上要来接你吗？” 赵陆显然是没有注意到李寰羽越来越黑的脸，他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李寰羽要骗他，然后和别人一起走。 李寰羽牙都要咬碎了，她低头看着地上瓷砖的纹路，脑中飞快的构思该如何圆这个谎。 “同学，我先来的好吧，我们现在要去自习室了，请你让一让好吗？”付瑶直勾勾的盯着赵陆说道。 付瑶突如其来的声音打得李寰羽猝不及防，而左胳膊上有些强硬的拉扯让她的伤口又裂开了。 付瑶把赵陆撞开，拉着李寰羽走向楼梯口。 李寰羽只能咬着下唇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痛感，踉跄着跟着付瑶的脚步。 突然，她听到赵陆好像转过身，下一秒，他的右手臂就被牢牢的扣住，两边强大的拉力成功的让伤口全部裂开。 李寰羽感觉血液瞬间涌到头顶，双臂传来的痛让她差点叫出声，但在她强烈压制下最后只是化作了几声轻咳。 付瑶死死地盯着赵陆，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火药味。 “咳咳......赵陆，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她要补进度，我们要去我家，所以我就没让我爸来接我，你也快点回家吧。” 李寰羽一边向赵陆解释，一边把胳膊从两人的手里抽出。 “看到了吧！我是先来的，走吧，李寰羽。” 付瑶有点得意的冲赵陆比了个鬼脸，不等赵陆回答，快速地拉起李寰羽的手冲向楼梯。 “你......”赵陆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眼神暗了暗，转身走向办公室。 第9章 纯洁的心 幽暗的走廊里回荡着少年的脚步声，这个时间点大部分老师应该已经回家了。 赵陆站在办公室门前，透过门底缝隙看到里面还闪着微光，他定了定神，推开门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沈望还没走，听到有人进来，沈望肉眼可见的有些慌张，他一边心虚的看着站在门口的赵陆，一边拿起桌子上的卷纸，在裤子上清理着什么。 “老师，这么晚了还没走啊！”赵陆显然是知道他在干什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 “哈哈......卷子没改完，就想先把工作做完再说。”沈望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尴尬表情，支支吾吾的说道。 “咳咳......你有什么事情吗？”沈望紧急转换话题，希望能夺回主动权。 “没事，就想问一下你们班今天转过来的学生叫什么。” 一谈到那个女生，赵陆的神情严肃了不少。 “哦，你说付瑶啊，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转过来的，但听说有主任在里面，你还是别想啦。” “嘁，谢谢提醒，对她没意思。”赵陆撇了撇嘴，转身准备离开办公室。 走到门口时，他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对沈望说道。 “狗崽还有一个星期就好了，你要来看看吗？” 沈望有点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思索片刻后问道：“是纯的吗？” “绝对纯，我家的，你放心好了，老地方见。”赵陆笑着说。 沈望听着赵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长舒了一口气，把手里已经有些皱的照片扔在桌子上，拿起桌边的茶杯，闷了一大口，虚脱的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迷离的望着桌子上被揉成一团的照片。 窗外的黑暗逐渐淹没他的欲望，卑劣且低贱。 田贵佳小心翼翼的收拾着桌子上的残局，把地上的烟头和玻璃碎片小心的扫进簸萁里，鬼知道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她不敢想。 “收拾好没？别磨磨蹭蹭的！客人马上要用这间房。”金姐站在门口不耐烦的催促着。 “哎呦，郑老板您再稍等等啊，这小姑娘笨手笨脚的，一会儿给您再送个果盘啊！” 田贵佳有些手忙脚乱的把垃圾倒进垃圾袋中，正欲走出去，却被郑老板一把扯住。 “你......别走，留下陪哥喝酒啊......”扑面而来的酒气和口臭熏的田贵佳直往后撤，她用力扯着手臂，想挣脱男人的钳制。 “抱歉，先生我只是个服务员，不负责陪酒，请你放开我！” 她大声的向对面的怀抱着陪酒女的胖子吼道。 “嘶.....你别不知好歹啊！装什么清高......你是不是想要钱......”郑老板显然是喝醉了，但抓着田贵佳手臂的力气可没减轻。 “放开我！”田贵佳几乎是尖叫着说道。 “你吼什么呀？你就陪郑老板坐会儿，又不会掉块肉。”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金姐狞笑着说道。 一边说一边把田贵佳往郑老板怀里推，田贵佳睁大了双眼，挣扎的越来越厉害，郑老板抓着她的那只手仿佛蠕虫般想往她的皮肤里钻。 恐惧和厌恶逐渐爬满心头，就在田贵佳要被推进包房时，少年的声音像一根稻草般给予了她生的希望。 “你们在干什么？” 随着少年脚步声的逼近，田贵佳感觉郑老板抓着她的手臂的力气逐渐减小。 “你不在前面收拾桌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她感觉手臂被少年轻轻拉起，力道虽轻但却有着不可忤逆的意味。 “金姐，我应该和你说过吧，你要是不想事情变成那样，就先管好你自己。”少年的笑容无懈可击，可话语中却带着满满的尖刺。 金姐低着头，默不作声，希望用沉默来掩饰自己的恐慌。 “郑老板，酒水马上就到了，请您再稍等一下。”赵陆一边凑到郑老板的耳边说，一边给陪酒女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半醉半醒的郑老板拉进包间。 “你还好吗？你的手都被抓伤了，需要去处理一下吗？”温和的语气逐渐驱散了田贵佳心中的恐惧，她抬头看着赵陆，俊秀的脸上一双桃花眼饱含担心。 “我......我没事的，我先走啦！” 可恶啊！她的脸又不争气的开始发烫，她可不想被发现！ “嗯，没事就好，你去前面吧。”赵陆轻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见她又像上次一样快速跑开，赵陆的心里有点怒气，第二次了。 转回金姐这里，赵陆脸上的假笑有点绷不住，但还是温和的说道：“金姐，你也快点去做自己的事吧，记住管好自己。” 金姐走远后，他低声嘟囔着：“神保佑，可不能出什么岔子啊！” 田贵佳用力的擦拭着桌子上的酒渍，那一刻她是心动了吗？也许是吧。 嘴角泛起一抹微笑，那种感觉一定就是她之前看的少女漫里女主被救的感觉，好温馨，好甜蜜。 那我岂不就是少女漫的女主角了吗？好幸福！田贵佳在心里想着。 第10章 不再孤独的星 就在田贵佳沉溺于少女幻想之时，幽暗寂静的柏树街上，两个娇小的少女正在并排前行。 “李寰羽，我们要去哪里上自习啊？”付瑶低声问道。 “这附近没有自习室，学校现在也进不去了，你要是不太方便，那我们要不明天再约？”李寰羽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啊？可是离期中考试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害怕......”付瑶站住脚步，不安的扯着衣角。 “那来我家吧，补习结束我送你回去。”李寰羽转过头，眼神坚定的说。 “你家里允许吗？我这样突然去会不会不太方便......”付瑶还是有些犹豫，虽然期中考试的压力很大，但她内心还是害怕被人拒绝和抛弃。 李寰羽低头思索着，没有很快给予回应，付瑶有点慌，她急忙说道：“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自己也......” 付瑶的语气到后面越来越轻。就凭她自己根本不可能快速追上学校的进度，心里空落落的，期待与恐惧压的她喘不过气。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付瑶的心里七上八下，她小心的瞟着李寰羽，就在她准备说出拒绝时，李寰羽开口了。 “可以，来我家吧。” 那一刻，付瑶的心颤了一下，她不敢相信李寰羽会答应自己的要求，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被人接受去他人的家中。 “真......真的吗？”她有点难以置信，用颤抖的声音又问了一遍。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她看到李寰羽郑重的点了点头，并向她伸出了手。 “我们要快点走，不然时间不够。”李寰羽温和的声音抚平了付瑶心中的不安。 她紧紧握住了李寰羽有些冰凉的手，心底却涌出一股热流。 “但是，我们可能要安静一点，不然可能会吵到别人。” 付瑶用力的点着头，脚下的步伐也更有力了。 十分钟后，付瑶有些尴尬的站在玄关。 “我换个鞋吧。”她小声的对李寰羽说道。 可李寰羽并没有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或鞋套之类的东西，只是示意她先脱鞋，然后赤着脚跟她上楼。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付瑶依旧乖乖照做。 李寰羽也没有穿拖鞋，而是将鞋子整齐摆好后，带着付瑶像做贼般悄悄穿过漆黑的走廊，走向尽头的房间。 她用钥匙打开房门，侧身让付瑶先进，自己则在关上门后上了两道门锁，又将钥匙插进锁孔。 这一套流程后，李寰羽的神情有所缓和，她长舒了一口气，看着站在房间中央有些不知所措的付瑶说道。 “抱歉，家里有些规矩要遵守，还请你见谅。” “没事没事，你能答应我这个要求就已经很好啦！那个我这个鞋子放在哪里啊？”付瑶笑着说。 “放在门口吧，一会儿你走的时候比较好拿。” 李寰羽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房间的灯。 顿时，房间里被一股温暖的色调所笼罩，付瑶浅浅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不算太大，风格简约，房间里除了床和书桌就没有其他区域，书桌干净整洁，所有物品都归置的异常整齐。这强迫症有点严重啊！付瑶在心里嘀咕。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任务还是比较重的。” 李寰羽从桌下搬出一张折叠凳，摆在书桌左边，示意付瑶坐在这里。 “好的，还请你多多指教！”付瑶像是个接到军令的将士般，迅速立正站好，向李寰羽大声说道。 李寰羽没有回她，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拍了拍凳子。 不得不承认付瑶的学习能力确实不一般，记忆力也非同常人，两个小时后，李寰羽对付瑶的认知又有了一些改变。 “不早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剩下的内容等明天再讲，我送你回去。”李寰羽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草稿纸一边说。 “好，今天真的麻烦你了。”付瑶笑着说道。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转过身把锁打开，正准备开门时，握住门把的手突然僵住了。 下一秒，她快速转身捂住了正要说话的付瑶。 “我......呜呜！”付瑶有点不知所措。 她看着李寰羽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走廊里的声音，一片寂静中，她听到走廊里传来了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娴玉，你好点了吗？来，快点把药吃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从隔壁房间外传来。 黑暗中，付瑶清楚地感觉到李寰羽的手在微微颤抖，甚至有点出汗。 听到王熙打开门，走进房间后，李寰羽的手才缓缓从付瑶的嘴上放下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得趁这个时间赶快走！李寰羽在心想。 她轻轻的打开门，拉着付瑶的手，走出房间，屏住呼吸，屏住呼吸......她在心里默念。 缓慢地步伐让本就幽长的走廊变得更加遥远，李寰羽一边移动一边细细听着姐姐房间里的声响。 幸好，王熙今天似乎有些事情要和姐姐说，所以没有很快出来。 终于，他们顺利到达玄关，付瑶先换了鞋，走进门廊，李寰羽紧随其后，在门关上的一刹那，她听到王熙打开门走出来的声音。 今晚的夜有些闷热，付瑶走着走着便把外套脱了下来，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而李寰羽则像是丝毫都感觉不到热一般，自始至终穿着校服外套，并紧紧拉着拉链。 付瑶走在道牙上，她很喜欢这种相处氛围，孤独但不缺乏安全感，至少比之前那些虚情假意的朋友要好很多。 孤独的两人在柏树街道上安静的走着，四周一片寂静，那一刻，只属于她们两人。 “好像有点下雨了哎，你就送到这里吧，我家就在前面拐角处，你快点回去吧，今天谢谢你啦！再见！”付瑶笑着朝李寰羽说道。 “嗯，那你也小心点，再见！”李寰羽冲已经走远的付瑶轻轻的挥了挥手。 虽然，并没有感觉到下雨的迹象，但既然付瑶说要送到这里，那一定是不希望别人靠近那个地方吧。李寰羽抬起头看着集满乌云的天空心想。 天公不作美，就在她走回家的途中，下起瓢泼大雨，李寰羽一边在心里骂了无数遍菱城的鬼天气，一边以冲刺的速度跑回家。 尽管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但身上却依旧被浇得透透的。 她看着客厅里的挂钟，确认王熙已经进入睡眠状态后，便走进了浴室。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李寰羽躺在床上，裂开的伤口疼痛难忍。 药箱在客厅，可她又害怕被起夜的王熙发现，因此只好轻轻按压着伤口，默默忍受着疼痛的折磨。 突然，她隐约听到黑暗中有人打开了她的房门。 第11章 雨夜谈心 李寰羽紧闭双眼，装作自己已经睡着，直到熟悉的花香萦绕在她周围，是姐姐哎！ 但她没有做出任何强烈的反应，只是静静的转过头，用早已适应黑暗的眼睛迅速锁定那一抹身影。 李娴玉再三确认门已经锁好后，才转身轻轻走近妹妹的床边。 她感觉最近妹妹变得很奇怪，平时都很少甚至讨厌和男生接触的她，但今天早上却和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男生走在一起，而且最让她不理解的是她居然敢违反家规带陌生人回家。 李娴玉的心揪了起来，她看着缩成一团，发出平稳呼吸的妹妹，心想。虽然她有时也会违背母亲的命令，但也都是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可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有点超乎李娴玉的预想。 “姐，你有什么事吗？”黑暗中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得李娴玉猛地向后一缩。 “你......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还没睡啊？”她一边扶着胸口一边质问道。 “可是姐半夜进我房间，一言不发的站在床边看着我才更奇怪吧。”李寰羽也不甘示弱的回怼。 “呵，长大了，敢顶嘴了是吧！”李娴玉笑着扑上床，一把抓住李寰羽的后脖颈。 李寰羽一边仰着头，一边往旁边躲，两人在床上闹作一团。 经过一番激烈的角斗，最终，李寰羽被李娴玉一个泰山压顶压在身下，完败。 “你小子咳咳......今天不乖啊！找男朋友是吧！还敢把人带回家，你长能耐了哈，要是让妈知道了不得把你吊起来打啊！”李娴玉喘着粗气俯身凑到李寰羽的耳边低声说道。 “姐，你先放开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由于李寰羽的脖颈被李娴玉压着，因此她只能把头埋在枕头里，闷闷的说。 “我才不放，得给你点教训，让你长长记性。”李娴玉骑在李寰羽背上，笑着说。 见姐姐没有放手的意思，于是李寰羽也放弃了挣扎，把头从枕头里扭出来，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道。 “那个男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是我隔壁班的同学，叫赵陆，就住在我们家对面，今天带回家的人不是他，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叫付瑶，老师让我帮她补习一下落下的课程，但是由于一些意外，没有在约定地点补习，我就让她来我们家......” “那你就没想过万一妈要是提早回来了呢？你就不怕她再把你抓去书房啊！”听到这里，李娴玉逐渐放松了对妹妹压制，慢慢地从她背上翻下来。 “我算过了，连她打牌的胜负都算进去了，只是没想到她会比我预想的还要早回来。”李寰羽有些赌气的说道。 “妈今天是因为张姨提前走了才这么早回来的，我只是想说你以后还是别做什么违背妈的事，她每次拉你去书房，我心里就怕......”李娴玉望着天花板轻声说道。 “姐，你别太担心我了，我从小挨的打还少吗？我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想的。” 李娴玉的眼角逐渐湿润，就是因为妹妹的坚强所以她才更担心啊！ 她强忍着哽咽，笑着说：“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些了没。”一边说着一边拉过李寰羽的手臂。 正要拉开袖子之时，李寰羽微凉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姐，你别担心了，我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快去睡吧。”平静的语气中带着微微的哀求，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异常凄凉。 李娴玉望着妹妹那在黑暗中微亮的双眼，她的心底奔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是基于姐妹之间的血缘亲情，还是上层对下层的怜悯同情，她一无所知。 “我再帮你把伤口包扎一下，好吗？别推开我......”微弱的声音在黑暗中却显得那么震耳欲聋。 李寰羽愣住了，她有点不知所措，她从不知道自己习惯性的拒绝和疏离会对自己关心自己的人产生那么大的影响。 她望着面前低着头的姐姐，浓密的黑发掩盖不住低声的抽泣。 “好，拜托你了。” 李寰羽跪直身子，用手轻轻地将姐姐低垂下来的秀发撩至耳后。 李娴玉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妹妹能说出来的话，她抬起头一脸惊讶的望着黑暗中的妹妹，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一声浅笑。 “快去吧，我等你。”李寰羽翻身下床从书桌上抽了几张纸巾，小心的擦拭着姐姐脸上的眼泪。 “嗯嗯，我马上就回来，你等我......”李娴玉猛地站起身，不顾头晕和脚上的麻木，快速打开门，冲了出去。 一分钟后，李娴玉拿着药箱回到房间中，李寰羽正盘腿坐在床上，乖乖拉起袖子，露出了还未痊愈的伤口，新伤叠着旧伤，在胳臂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怎么还没结痂？应该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吧，你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李娴玉皱着眉忧心忡忡的问道。 “不是的，是今天搬东西的时候扯到了。”李寰羽辩解道。 看着姐姐脸上浮现出“我读书少，你丫可别骗我”的表情时，李寰羽强装镇定用力点了点头，下一秒，李娴玉的手就摁在了伤口上。 “嘶......姐，你轻点儿。”李寰羽疼得龇牙咧嘴。 “没有人欺负你最好，要是有，你一定得和我说，知道吗？” “嗯，知道了，所以姐你能不能下手轻一点。” “知道啦！” 大风把窗外的树枝狠狠地摔向玻璃窗，发出砰砰的声响。 滂沱大雨中，田贵佳撑起伞，走向家的方向。 第12章 归家 突如其来的大雨让巷口的污水沟中积满了雨水，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也变成了一个个喷射陷阱，稍不注意便会踩空，溅起一裤子的泥水。 田贵佳小心翼翼的跳过暗处的积水，好不容易来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她站在沿街商铺的房檐下，合上伞，安静的欣赏着瓢泼大雨在应急白炽灯的照射下化作一连串银丝，或是打在铁皮顶棚上发出让人安心的声音，或是无声的砸向地面，溅起一片涟漪。 她低头看着脚尖，等着奶奶回家，心里盘算着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发工资了，到时候该给奶奶买些什么东西好呢？ 爸爸走后不久，妈妈就外出打工了，一去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杳无音信，家里只有一个年过七十的奶奶靠每天早晨沿街卖豆浆和在广场给人修补衣服来供她上学，一直以来，她把奶奶的辛劳都看在眼里，虽然奶奶告诉她让她好好读书，不用担心其他事，但她还是不忍心看着奶奶一把年纪了还在如此辛苦的工作。 雨越下越大，她有些担心奶奶，便一直冲漆黑的巷口张望，她细细听着雨中的声响，生怕错过一点。 时间在悄然流逝，就连应急灯也变得忽明忽暗，就在田贵佳等得心急如焚，准备去找人时，奶奶的三轮车终于吱吱呀呀的出现在巷口，略微昏暗的老式车灯抚平了田贵佳心中的不安，她急忙撑起跑进雨里。 “奶奶！奶奶！”她大喊着跑到三轮车后轮，用力推着走上巷口的坡道。 “小心点儿，别淋到了！”奶奶一边回头叮嘱一边把车推进雨棚中，再从车座下拿出篷布，把三轮车后斗悉心盖好。 “奶奶，走吧！”田贵佳撑起伞，祖孙俩一起走进单元楼里。 “你看看你这孩子，都说了让你先回家吃点东西，不用在下面等我，淋湿了估计又要生病。”进门后，奶奶一边急忙拿毛巾替田贵佳擦拭被淋湿的头发，一边“埋怨”道。 田贵佳温顺的仰着头，没有说话，静静的感受着奶奶温热的手隔着毛巾在发丝间穿梭。 见田贵佳这副模样，老人笑着用手里的毛巾轻抽她的后背，说道：“好了好了，快去把衣服换了，饿了吧，一会儿给你做吃的。” 还沉浸在头部按摩里的田贵佳突然惊醒，急忙说：“奶奶，我不饿，你先去换衣服吧，你看你都......” “哎呦，你怎么会不饿呢？你都上一天学了，肯定要吃点东西，晚上睡觉才不会饿，你快去换，换好了我吃的也做好了啊。”奶奶有些嗔怪的打断田贵佳的话，不等她回答，便把她推进房间里去了。 田贵佳站在漆黑的房间里，听着外面奶奶缓慢的脚步走进厨房，打开燃气灶的声音，不知为何，心里暖暖的，她想这也许就是家的感觉吧。 虽然没有爸爸妈妈的陪伴，但只要有奶奶在仿佛一切都会变好，只要她再努力一点，再勤奋一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看到奶奶惊喜的表情了。 她的孙女也长大了，可以为家里分担了，她就不用起早贪黑的工作，一想到这里，田贵佳心里油然升起一股责任感。 “佳佳，还没好吗？快点出来吃饭，不然要凉啦！”奶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来喽来喽！”田贵佳大声应着，迅速从衣柜里扯出一件衣服套在身上。 “来，趁热吃吧。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素面条了。”奶奶把一碗热腾腾的素面端到她面前。 绿油油的小葱飘在清亮的面汤上，里面还放了姜末，一碗素面下肚，田贵佳周身都暖起来了。 就在她心满意足的把最后一口面汤咽下后，看着面前坐着的奶奶，她有些不解的问：“那奶奶你吃什么啊？” 奶奶愣了一下，笑着说：“早上的绿豆稀饭还没吃完呢，我就想着热热吃，你学校还有什么作业没，要是没有就先去洗澡吧。” “嗯......那我先去洗澡啦！” 她快步走进厕所，心里酸酸的，怎么只顾着自己把面条全吃完了，都没发现奶奶还没吃饭呢。我真该死啊！她在心里想。 听着奶奶用铁勺挖着稀饭吃时发出的声音，田贵佳心里别提有多愧疚了，看着镜子中的有点瘦小的自己，握紧拳头，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干，争取让奶奶不再那么辛苦，安享晚年。 入夜微凉，田贵佳卷着小被子，坐在书桌前，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可自己因为每天要去打工浪费了太多时间，所以落下了不少课程，现在只好自己含着泪补回来。 书本上的习题就像一道道锁链，缠着她那本就不是很灵光的脑袋，文字飘忽不定，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头似乎有千斤重，左摇右晃的。 不行啊！田贵佳你要振作起来！潜意识中的自己正在狂扇着另一个昏睡中的自己嘴巴子，企图让另一个自己强制开机。 田贵佳用尽全身力气拿起桌子上的铅笔，猛地扎向自己的大腿，强烈的痛楚让她的脑袋暂时清醒，可没过一会儿，她又开始重蹈覆辙。 算了算了，今天先睡吧，明天再复习，她在心里默念。 将头挨在枕头上的那一刻，田贵佳找到了久违的归属感，她沉沉的睡去，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第13章 春日 清晨的湿润雾气笼罩在菱城上空，昨夜的大雨让气温降了不少，四月的天气就是这么反复无常，让人摸不着头脑。 李寰羽走出家门，朝灰蒙蒙的天空呼出一口白气，看了一眼空无一人对面的街道，暗自庆幸自己今天走的早，不然又会被那个赵陆给缠上。 突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背后袭来，她转身向后面望去，除了紧闭的大门以及昨夜的垃圾，她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便不再多想，低头看了眼手表，快步走出了门廊。 李娴玉站在窗边，注视着妹妹的动向。今天对门那小子好像比之前要出来的晚，不过，只要他和妹妹之间没有那种关系，他的死活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一边想一边咽下嘴里苦涩的汤药， 校门口 “李寰羽！”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李寰羽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付瑶从坡上一路小跑的奔向她，少女轻盈的身姿带起了一阵微风，附着墙边野蔷薇的淡香撞入她的怀中。 李寰羽面对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有些不知所措，双臂只能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架在付瑶的腋下，同时身体微微后倾。 “可累死我了，我好远就看到你了，可是你走的太快了......”付瑶丝毫没有察觉到李寰羽的些许抗拒，靠在她身上，嘴里呼出一连串白气。 “嗯，慢点，不急，你先缓缓再说话。”李寰羽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 付瑶点了点头，缓了几口气，笑着说：“抱歉，感觉有点耽误你的时间了，我们走吧。” 她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在清晨的微光中显得异常清澈。 “没事，走吧。”李寰羽轻声说道。 “哟～好巧啊！怎么在这里都能碰到你，可真晦气。”刺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寰羽的眼神暗了暗，她不用回头都知道那个人是谁——c班的秦晓。 自从她转过来之后，和秦晓在比赛中见过几次，是个自负过头的人，起初看不起李寰羽，直到李寰羽次次都得第一，把她风头都抢去后，她便开始处处针对李寰羽。 见李寰羽没有回头，秦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正准备破口大骂时，原本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付瑶突然说道。 “同学，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请你先管好你自己，不要用这种方式破坏这么美好的早晨，谢谢！” 说罢，她便拉着李寰羽的手快步走进校门。 班级里，早课还没开始，同学们依旧在打打闹闹。 “吓死我了，那个人是什么情况啊？怎么上来就骂人。”付瑶一边收拾桌面一边转头问道。 李寰羽思索片刻，低声说：“没什么关系，只是一个莫名其妙且没有认清自身现状的人。” “哦哦......”付瑶似懂非懂的点头，便也不再多问。 由于昨晚嗨的太久忘记设闹钟而差点迟到的赵陆气喘吁吁地踏着预备铃跑上楼，原本要踏进教室的那只脚又收了回来，刚才余光好像瞟到李寰羽旁边坐了个人。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a班的后门，看着坐在李寰羽身边和她近距离接触的那个叫付瑶的女生，赵陆心里的嫉妒感油然而生。 我也想坐在她旁边，凭什么一个新来的就可以！啊啊啊啊啊！我！不！服！ 回到教室，气鼓鼓的赵陆趴在桌子上开始阴暗的发癫。 赵?单相思?阴暗逼?陆上线。 课间，他堵住从厕所出来的周仁。看着赵陆闪着凶光的眼神，周仁感觉自己今天绝对逃不过一顿打。 就在周仁准备认命时，赵陆突然开口说道：“拜托你一件事，帮我好好看住那个付瑶，把她每天做了什么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哈？什么玩意儿？”周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惊讶的低声嘟囔着。 “听明白了吗？”赵陆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周仁愣了一下，急忙点头。 “好了，你走吧。”赵陆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办公室。 周仁看着赵陆的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教师办公室门口，他有些不解，平时赵陆对谁都是一副瞧不起的模样，老师们也早就放弃他了，他现在竟然会主动去办公室，真是人间稀奇事。 不过周仁转念一想这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凡事还是少知道点为好。 办公室里，赵陆站在窗边等着沈望耐心的开导同学，手指不轻不重的捻着花盆里的薄荷叶。 “你先回教室吧，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沈望露出他那招牌性微笑，轻拍着女生的肩膀，望着女生远去的背影，沈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 “照片带了吗？”沈望的眼神跟随着最后一个老师走出办公室，转过头看着赵陆低声问道。 “嗯，这么急，你也不怕被人发现。”赵陆轻笑着回答。 “少废话，拿来让我看看。”沈望有些不耐烦地一巴掌拍在赵陆的背上。 “好好好，您请看。”赵陆一边朝旁边躲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信封。 沈望接过信封，把它拍在桌子上，见赵陆杵在旁边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沈望不太高兴的轻咳几声。 但赵陆好像没听见一般，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着他，好像还在期待什么。 “你可以走了。”沈望面无表情的说道。 “老师你不打开看看吗？万一不满意我好给你退。”赵陆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望着沈望。 “额......不用了，我自己看就好，你晚上放学再过来一趟。” “哈？拜托！我放学还有事哎！”赵陆有些不满的抗议。 “让你来你就来，别那么多废话，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行了，快走吧。”沈望这次是真的不耐烦了，起身便要把赵陆“请”出办公室。 “知道了，知道了，您老歇着吧，小的放学再过来一趟。”赵陆低声嘟囔着。 赵陆转头刚要踏出办公室，便和迎面跑来的李寰羽撞了个踉跄 “小心！出什么事啦？”赵陆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快要跌倒的李寰羽，他还从没见过这样慌张的她。 可爱捏。赵陆心里暗自开了花。 “沈老师，付瑶突然晕倒了！你快去看看！”李寰羽紧张的朝沈望喊着。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你先回班里去。”沈望一边把桌子上的信封放进抽屉里一边对李寰羽说道。 李寰羽用力的把胳膊从赵陆的手里抽出来，低声说道：“谢谢。” 赵陆呆呆地站在门口，目光追随着她快速奔跑的背影，回味无穷。 “看什么呢？还不快回去上课！”沈望一记脑瓜崩把赵陆从呆滞状态打了回来。 “噢噢噢！”赵陆回头有些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快速跑开。 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沈望想。 他转身关上办公室的门，随后快速走向教室。 第14章 陪伴 沈望到达班门口的时候，班里已是人声鼎沸。 “安静！都回自己座位上去。”沈望大声吼道。 人群瞬间作鸟兽状散开，他看到了伏在桌子上的付瑶。 “付瑶？付瑶？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沈望快步走上去，蹲下身轻轻摇晃着付瑶。 他隐约听到付瑶在低声呻吟，也许情况还没那么糟糕。 “李寰羽，你来搭把手，先把她送去医务室。”他冲着站在一旁神色慌张的李寰羽说道。 李寰羽默默点了点头，俯身把付瑶的手拉起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嘶......好疼，好疼......” 她听到付瑶用微弱的声音在耳边低声嘟囔着，她微微皱了下眉，缓缓起身，手轻轻环住付瑶有些过于纤细的腰身。 她搀扶着付瑶走出教室，一直走到楼梯口，望着那一层接一层的楼梯，她叹了口气，回头望向班级门口，沈望还没出来，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 她思索片刻，看着奄奄一息的付瑶，心一横凑到她耳边说道：“付瑶，你先站在这里，等一下你趴在我背上，我背你下去。” 见付瑶没有回应，李寰羽也没再多说什么，在保证付瑶不倒下的情况下，走下一阶楼梯，把付瑶的两只手臂环在自己的脖颈处，微微屈膝，身体前倾，让付瑶倚靠在她身上，而后双手环在她的两腿腿窝处，用力向上一提，便把她背了起来。 由于付瑶双手无力，因此李寰羽只能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下楼，起初，她还觉得状态良好，直到下到第二层后，她发现自己的手臂和腰部已经完全使不上力，可她又不能把付瑶放在地上，无奈只好先忍着痛继续下楼。 这身子骨是真的大不如前了，感觉已经提前进入退休阶段咧。李寰羽在心里感叹。 好不容易下到一楼，看着那条有些长得离谱的走廊，在心里骂了无数遍这个破学校的建筑设计师后，她像个义士慷慨赴死般迈出脚步。 尽管腿像机器般颤抖着一步步向前走，嘴里也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但她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走廊尽头的医务室。 就在李寰羽快要坚持不住，准备和付瑶一起躺进医务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来吧！”是沈望。 李寰羽已经没有力气回头看了，背上的压力被逐渐移出，汗涔涔的衣服紧贴在她有些瘦弱的脊背上，她颤抖着一手扶住旁边的墙，一手拍打着有些直不起的腰。 “李寰羽，你还好吧？”沈望一边扶着付瑶，一边担心的问道。 “没事的，老师，我缓一下就好，您先带她去医务室吧，我稍后就来。”李寰羽回过头有些虚弱的摆着手说道。 “好，那你小心点，支撑不住了要和我说啊。”沈望轻拍着她的肩膀说。 李寰羽点了点头，倚靠在墙上，两只手臂无力的耷拉着，时不时打着颤。 虽然她从小到大没少被打，但身体素质都还是在线的，好像是从初三开始，感觉自己的身体机能开始逐渐下降，她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进行体能锻炼了。该锻炼的还是要锻炼啊！她在心里默默的计划着。 感觉身体恢复一点后，李寰羽快步走向医务室旁的休息室。 医生正让躺在床上的付瑶吞下一些药片，沈望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神情有些怪异。 “老师，她怎么样了？”李寰羽走上前，低声询问道。 “医生说是低血糖，估计缓一下就会好。”沈望揉了揉鼻梁说道。 而后，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站起身示意李寰羽去走廊，有话和她讲。 “你们后两节是体育课和自习课吧，你在这里照顾一下她，我还有个会，就先走了啊。” 沈望伸手拍着李寰羽的有些凌乱的头发，笑着说道。 尽管心里还是有点小嘀咕，但考虑到班主任要处理的事情确实很多，李寰羽也只得答应下来。 看着沈望的背影，李寰羽叹了口气。 回到休息室里，吃了药的付瑶悠悠醒了过来，有些呆滞的望着陌生的天花板。 李寰羽拿起桌上已经空了的纸杯，转身去到了杯水。 “你醒啦。要喝点水吗？”她把纸杯放在桌子上问道。 付瑶没有回答，只是有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见此，李寰羽把旁边沙发上的靠枕拿过来，抵在付瑶身后。 “我在哪儿啊？”付瑶哑着声音问。 “医务室旁边的休息室，要喝水吗？” “不......不用了，谢谢，是你把我送过来的吗？”付瑶梳理着有些乱的头发。 “是沈老师，他......”李寰羽低头看着脚尖说道。 “那他没有和家长联系吧！” 付瑶突然打断李寰羽的话，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袖子，用一种几近扭曲的声音尖叫着问道。 李寰羽愣了一下说：“不知道，也许没有吧。” 她回想起沈望的刚才坐在椅子上有些嫌弃的表情，综合他之前的行为来看他并不是很想管这件事，所以应该也不会和家长联系吧。 听到这句话，付瑶的神情显然释然了不少，她缓缓的倚回靠垫上，重重的出了口气。 李寰羽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提到家长，付瑶的反应会那么强烈，不过现在她还是觉得她和付瑶之间只是同学，因此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做超出普通同学范围之外的事。每个事情都有自己应有的界限，她时常在心里默念。 “是不是要上课了，我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啊？”付瑶好像突然惊醒般直起身子问道。 “没事，你别担心了，好好休息，我在这里陪你。”李寰羽轻抚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回枕头上，平静的说。 付瑶眼里亮晶晶的，轻轻点了点头，侧过身去看着窗外的明媚的春景，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她睡得并不踏实，大概十几分钟后，她猛地惊醒，翻过身，看着空荡荡的床边，她的心里涌上一股苦涩，泪水盈满眼眶。 根本不会有人一直陪着自己，以为终于交到了一个朋友，没想到...... 就在付瑶黯然神伤之际，休息室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一道缝，李寰羽拿着课本和练习册从门外钻了进来。 见付瑶泪眼婆娑的坐在床上，李寰羽愣了愣，随后快步走近把手里的东西丢在桌子上，拿过纸巾盒，一连抽好几张出来替她擦眼泪。 “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去喊医生。”李寰羽有些焦急的问道。 她又抽了几张纸放在付瑶手里，转身正准备出去喊医生，付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有些哽咽的说：“不......不用了，我很好......你别走。” “嗯，我不走。” 虽然李寰羽有些担心付瑶的身体，但感觉到手腕上的力不降反增，她也没有再说什么，拉过床尾的椅子，安静的坐在付瑶旁边。 “你还好吧。”她用手轻轻拍着付瑶的后背，帮她缓气。 付瑶点着头小声呜咽着，下课铃声在有些空的走廊里回荡着，周围也渐渐热闹起来。 休息室里依旧寂静无声，渐渐进入睡眠状态的付瑶依旧紧紧抓着李寰羽的手腕，感受着她规律跳动的脉搏，手心逐渐湿润，濡湿了一旁的绷带。 第15章 再相见 突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正在翻书的李寰羽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初中部校服的瘦小的女生从门外跳进来。 她有些紧张地把门轻轻合上，又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正要松一口气时，转头便和正在注视着她的李寰羽对上眼。 “唔啊！”她被吓得发出惊呼，又突然意识到不该大声又快速用手捂住嘴巴。 李寰羽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天和她在厕所门口撞在一起的女生嘛！ 真是奇怪了，她怎么又来高中部了？她在心里嘀咕。 突然，那个女生好像听到什么般，一脸慌张的在屋子里搜寻着什么，手忙脚乱的跑到付瑶的隔壁床边，低身钻进床底。 下一秒，门被人用力推开。 “同学，我们是纪检部的，你有没有看到有个穿着初中部校服的女生？” 为首的女生大声问道。 李寰羽刚想开口，就感觉有人在轻轻扯着自己的裤腿，她瞟了眼那个躲在床底下，正用充满恐惧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小女生，犹豫了一下，说道。 “没有。” “是吗？把你旁边的床帘拉开。”为首的人不依不饶的说。 李寰羽站起身，兴许是由于坐的太久，而导致她的动作有些迟缓。 那女生低声啧了下嘴，快步向李寰羽走来，一把拉开帘子，看到了正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付瑶。 “同学，麻烦你小声一点，她身体不是很舒服。”李寰羽低声说道。 那个女生愣了愣，瞥了李寰羽一眼，随后便不再多说什么，快步走了出去。 李寰羽看着大开着的门，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向门口，准备关上门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探头朝走廊里看了两眼。 等她转过身时，那个躲在床底的女生已经趴了出来，正在拍着衣服上的灰尘。 “谢谢你。”女生低声说道。 “没事，我记得你。”李寰羽波澜不惊的说。 “啊？真的吗？” “上次五楼厕所门口，我们撞在一起。” 李寰羽走向沙发，从桌子下拉出一摞一次性纸杯，倒了两杯，递给那个女生。 “啊！是你！上次......真的有点对不起，是我冲的太急了。”女生接过水，面露羞愧说道。 “没事，我可以冒昧的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来高中部，你不害怕被抓住通报批评吗？”李寰羽终于把心底的疑问提到了嘴边。 “我......我是来找老师的。”女生的眼神有些飘忽。 “好吧，还有一会儿就要上课了，你不快点回去吗？” 李寰羽看出女生明显在撒谎，但处于尊重，她没有再多问。 “噢噢噢，那我走啦！今天真的太感谢你啦！”女生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说。 “没事，你也小心点。”李寰羽把女生送到门口，摆着手说道。 看着女生远去的背影，她回到房间，付瑶还在睡着，似乎做了噩梦，一直皱着眉。 李寰羽坐在她旁边，房间又重新回归寂静。 田贵佳小心且迅速的在走廊里穿梭，像一只敏捷的猫一般。 到达约定地点时，赵陆已经双手插兜站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今天怎么这么慢？”赵陆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气喘吁吁的从楼下跑上来的田贵佳问道。 “被纪检部缠住了，躲了一会儿才出来。” “嗯，下次小心，对了，你现在还是在外厅工作吗？”赵陆点了点头，突然问了一个在田贵佳看来完全是明知故问的问题。 “额.....嗯，是的，怎么了吗？”她有些不解的回答。 “就是我这边刚接到个活儿，想问你愿不愿意干，很简单，就是给店外客人送酒水，每天晚上可以不在店里帮忙，单子不会很多，所以时间不会太晚，工钱两百日结。”赵陆把头转到一边，摸了摸鼻头说道。 田贵佳的眼睛都睁大了，一天两百，她在店里做事一个月才得一千五。 她想都没想便直接答应了下来，赵陆看着她闪着微光的双眼笑着说：“好啊！那这个星期你先考试，等下个星期就开始吧。” 田贵佳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真好，还想着让我先考试再工作，爱了。她的心里又开始冒粉红泡泡。 “要上课了，你快回去吧！”赵陆低头看了眼手表说道。 “好哒！拜拜！”田贵佳三步并成两步跑下楼，站在下一层平台对赵陆说道。 阳光从她身后的玻璃窗斜射进来，空气中的微粒随着气流漫无目的地飞舞，最后融进阴影之中。 赵陆站在楼梯间，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有些烦闷的踢了一脚安全门。 啧，第三次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可不行啊！ 田贵佳赶在上课铃打响前跑进教室，由于前几天同桌向班主任强行要求换座位后，她旁边就空了下来。 要在以前，她肯定会伤心好久，但现在她意识到自己并不需要朋友的陪伴，自己也可以让自己感到满足时，她也就慢慢释怀了。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正准备松一口气时，突然，她用余光瞟到班主任正凶神恶煞的站在班级门口，好像还在一直死死地盯着她。 “田贵佳，来我办公室。”冰冷的声音像美杜莎的目光般让田贵佳的身体瞬间石化僵硬。 抬眼望去，全班的目光都射向了她。 田贵佳的脑子已经把她出生到现在做过的所有错事全都过了一遍。身体已经脱离指挥，大腿只能凭借肌肉记忆像机器般跟着班主任走向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气压极低，明明外面阳光灿烂，但办公室里却拉着厚重的窗帘。 她低着头看着脚尖，完全不敢看班主任的脸色。 “说说吧，你今天去高中部干什么？” 果然，就是因为这个事，可这件事又是怎么传到这个女人的耳朵里呢？ 田贵佳在心里琢磨，但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找一个理由来诡辩啊！ “嗯？怎么不说话啊？你有胆子跑到人家那里，现在没胆子承认啊！”班主任步步紧逼。 “老师，我是......是去那里找一个老师。”情急之下，田贵佳只能胡诌八扯出这么一个有些无厘头的理由。 “是吗？长什么样子啊？到时我可得去好好问问。”班主任语气冰冷说道。 “额......是个男老师，长得挺高的，长得也挺好看的。” 根本没见过老师啊！无奈之下田贵佳只好把赵陆的大致特征给报上去。 “行，一会儿放学我就去看看，你回去吧，写一千字检讨明天交给我。” 班主任叹了口气，看了眼手机上弹出的消息对杵在旁边的田贵佳说道。 田贵佳有些僵硬的一步步走出办公室，脑子里不断回响着一千字检讨，一千字检讨......这要写到什么时候啊！！焯(╯°□°）╯︵ ┻━┻ 回教室的路上，她在脑海中不断推理，是谁出卖了她，嫌疑最大的就是班里那群瞧她不顺眼的女生们了。 她记得自己最近和她们没什么交集，真想不通那群人干嘛要堵别人的活路呢？ 她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小声打了声报告，推开班门了走进去。 坐在座位上，她的心已经变成了一团乱麻，转头看向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又聚集着一片片乌云。 乐极生悲应该说的就是她这样吧。 第16章 蓄谋与意外 书页翻动和笔尖与纸张接触的声音在静谧的休息室里显得有些突兀。 付瑶有些恍惚的睁眼，看到李寰羽正背对着她坐在对面的桌子旁，纤瘦的脊背微微侧倾，笔杆快速抖动。一股温热的感觉在她的身体里流淌，有人陪伴真好。 付瑶定了定神，凝视着天花板上微微发黄的灯管，尝试着握紧拳头，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她轻轻地咳了几声，听到身后发出声响的李寰羽迅速放下笔，转头站起身，缓缓走近。 “感觉好些了吗？”李寰羽拿起床边桌子上的纸杯问道。 “嗯，好很多了，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付瑶有些小害羞，低声说道。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李寰羽平淡如水的语气看不出任何情绪。 由于她是背过身去倒水，所以付瑶看不到李寰羽的表情，但从她的一些小动作就可以看出，李寰羽心里还是有些波动的。 付瑶双臂支撑着坐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 女人，你的小心思可逃不过我的眼睛( ?° ?? ?°) “马上就要放学了，要一起吃饭吗？我请你。”付瑶接过李寰羽递过来的水，笑着说。 李寰羽怔住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手臂僵在半空。 就在付瑶觉得这个邀请是不是有些冒犯，正准备解释之时，放学的铃声猝不及防地响彻整个校园，一瞬间外面便人声鼎沸起来。 “我......”付瑶的话还没说出口，休息室的门便被人再次推开。 “同学，我们休息室中午要锁门，所以你们快点离开吧。”手拿钥匙的校医站在门口催促着。 无奈，付瑶只好先把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匆忙下床穿衣服，并在校医的注视下快步走出房间，和李寰羽一起挤进拥挤的人流中。 两人跋山涉水般好不容易回到五楼，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李寰羽把书本和练习册一一放回原位，付瑶也在慢慢整理着堆在桌子上的卷子。 放学后的学校变得异常寂静，教室里只有纸张摩擦的声音。 “那个......抱歉，突然冒昧地邀请你，要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付瑶把最后一张试卷放进文件夹中，歪着头低声说。 李寰羽沉默了半晌说道：“没事的，你不用道歉，我只是第一次被别人邀请一起吃午饭，有点惊讶。” 付瑶瞳孔地震。哥们儿，你确定你当时是震惊吗？我都快被你的死亡凝视瞪尿啦！ “啊？是吗？哈哈哈......那我们中午去哪里吃啊？”她有些心虚的地挠了挠头。 李寰羽想了想，自己平时都是独自在食堂随便吃一口，对菜品的要求不难吃，能吃饱就行，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喜欢吃什么。 “我平时都在食堂吃，要是你想去外面吃，我也可以。” 果然，在面对她不太清楚地领域时，李寰羽还是更愿意把控制权交给别人。 “行，那我们今天就出去吃，我记得后街有一家超好吃的米粉店，我请你。”付瑶笑着说。 由于中午休息时间比较长，因此两人肩并肩慢悠悠地走出校门。 米粉店里挤满了正在吃饭的学生，欢声笑语和水蒸气弥漫在这间小小的店里。店主是一对和蔼慈祥的中年胖夫妻，学生们给他们起了个外号—胖叔和胖婶。 李寰羽和付瑶站在外面，看着里面乌泱乌泱的学生，心里有些打起退堂鼓。 就在付瑶犹豫要不要换一家时，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小羽，过来坐。” 听到这个声音，李寰羽猛地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果不其然，又是赵陆这个家伙，也正是因为他这一嗓子，店里有不少学生转头朝门口望去。 李寰羽虽然心里膈应得不行，但也不想让赵陆难堪，只好硬着头皮拉着付瑶穿过人群走过去。 “胖婶，来两小碗素米粉。”付瑶对正要走过来询问的女人说道。 “行，稍等啊！”胖婶一边低头在单子上快速写了两笔一边笑着说。 “好久不见，付瑶。”赵陆先入为主的打了个招呼。 付瑶愣了愣，看了眼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李寰羽，说道：“你好。” 李寰羽冷冷地看着正在低头嗦粉地赵陆，心里逐渐升起了把他的脸摁进碗里的想法。 付瑶用余光瞟着正抿着嘴的李寰羽，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三人之间的气氛异常诡异。 “来，你们的粉，慢用啊！”胖婶的声音像一束光般挤进这团愈来愈紧张的氛围中。 洁白的米粉被整齐地码在白瓷碗中，翠绿的青菜和乌黑的木耳漂浮在香气扑鼻的热汤中，随行的还有店主人自己腌的小咸菜，令人食欲大开。 “谢谢。”李寰羽接过米粉，机械性的低声道谢。 赵陆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可马上又被李寰羽的死亡凝视给瞪得低下头闷了一口粉。 呵呵，果然没有人能禁得住她那种可怕的眼神啊！付瑶看着他们，心里感叹道。 碗里的粉散发着热气，让人一时难以下口，李寰羽只能用筷子在碗里来回搅动，祈求汤能凉得快一点，好让她赶快吃完，离开这个讨厌的家伙身边。 就在她准备挑起一筷子米线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由于她的位置正对着门口，而且店门口也没有人站着，李寰羽一抬眼便看到了那个让她留下心理阴影的画面。 那天中午的阳光亮得有些不正常，齐耳的短发散落在道牙上，鲜红的血顺着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一点点的流向店门口。 那个女生脸超下静静地躺在距离店门口大概三米远的地方，由于穿着吊带手臂上那几道淤青显得格外刺眼。 筷子上的粉滑进碗中，溅出几滴汤汁。 “啊！” 付瑶的尖叫将李寰羽从恍惚中猛地拉了回来，随后，听到声音的胖婶和胖叔从厨房里慌忙跑出来，顺着付瑶的视线，在看清楚发生什么后，停住了脚步，大张着嘴，呆呆地定在原地，最后还是胖叔鼓起勇气，僵硬的迈出脚步，准备出去看看。 赵陆也快速抬头，站起身，正准备跟着胖叔一起出去时，他回头看了眼正坐在椅子上手上的筷子还没放下的李寰羽，思索再三，还是跟着胖叔一前一后出去了。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街上的人们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 等看到店老板出来时，人群才逐渐往这边集中。 “打120！快点！”胖叔冲着店里的胖婶大声喊着，同时，快速冲回店里。 赵陆站在那个女生身边，虽然心里有些发毛但他总觉得这个女生越看越眼熟，于是缓缓低下身子，把女生的脸逐渐扒拉过来。 面部早已摔得一塌糊涂，根本看不出形状，看来还是从比较高的地方摔下来的啊！赵陆心想。 他有些嫌弃的站起身，小心地从裤子口袋里抽出一张纸，仔细擦拭着手上的血。 就在他准备转身时，眼神无意间瞟到女生肩胛骨处被吊带半遮住的纹身，蓝鲸的尾巴。 一瞬间，赵陆呼吸一滞，不会是她吧。 处于求证的态度，他再次蹲下身，扒拉着女生的吊带。 看到完整纹身的那一刻，赵陆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后背布满冷汗。 “喂！小伙子，别靠那么近！”胖叔的浑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把他拉回了现实。 胖叔拿着一件白短袖，急匆匆地跑过来，小心地盖在女生的脸上，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地念了几句经。 赵陆慢慢直起身子，眉头紧皱，脸色苍白，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17章 心底的秘密 他默默地站在那个女孩的尸体旁，身体被拥挤的人群推搡着。 直到那个清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赵陆，我们要回学校了，一起走吗？”李寰羽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说道。 赵陆好像突然被唤醒般怔了怔，用力摇了摇脑袋，回头有些恍惚的看着正轻抿着嘴注视着他的女孩。 “嗯......不了，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事。”他犹豫了一下说道。 虽然他很想与李寰羽一起走，可他真的很需要空出一段时间来解决这件事。 他看着那纤细的手指缓缓从他的袖子上拿开之时，他下定决心今天晚上先不洗这件外套了。 “好的。”李寰羽得到回应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反正她也只是礼貌性的告诉赵陆自己要离开了而已，根本没想和他一起走。 赵陆顺着李寰羽的目光看到付瑶站在店门口，脸撇到一边，不敢往这边看，当李寰羽从人群里挤出来时，她快速跑到李寰羽身边，两只手像藤蔓般拉住李寰羽的手臂，并低声说着什么，随后两人快速走远。 赵陆：我也好想一起走，拉手手(°ー°〃) 他又回头望着已经被盖住脸的女孩，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人群，听着那逐渐清晰的救护车的声音，赵陆慢慢走进一旁的小巷子中，拨通了电话。 “李寰羽，你都不害怕？怎么感觉你都没什么反应啊！”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付瑶摇着李寰羽的手说道。 李寰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摸了摸鼻头，低声说道：“我也有点怕。” 但有一说一，李寰羽的心里没什么太大波澜，在家庭教育中，王熙一直给她灌输着死亡只是时间把某些东西留在了某个时间段中，他们虽然无法与我们一同向前，但却一直被完好的保存在过去。 因此她对死亡并不是很惧怕，只是对女生的惨烈死状有些心有余悸。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再说话。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学生，付瑶看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说笑打闹，忽然有种与世隔绝多年后被人猛地拉回社会的疏离感。 坐在位置上，付瑶从抽屉中抽出积压的卷子，本想转移一下注意力，可每当她集中注意力看题时，那个女孩布满伤痕的身体和逐渐向她涌来的血液，里面混杂着白色的脑浆。那些画面便会不断在脑海中像放电影般循环播放。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希望把这些记忆驱逐出去，可那些画面播放的越来越快，直到定格在某个熟悉的身影上。 付笙。 在那个寒冷的清晨，那个积满了雪和冰的池子，付笙满目疮痍的身体像枯叶般浮在被砸穿的冰面上，全身上下只有一件单薄的红裙子，周身被昨夜下的细雪轻轻覆盖。 “自作自受，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时至今日，她虽已记不起那句话是谁说出的，但却深深烙印在自己的心里。 她穿着小夹袄静静地站在池子旁，紧紧握着付笙早已冰冷的瘦骨嶙峋的小手，直到被赶来的医生扯开。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做，甚至连自己当时心里的感觉是什么都记不清了。是愧疚吗？还是痛苦？ 如今，甚至有些时候她连付笙的脸都记不起了。一想到这里，付瑶的眼里便会蓄满泪水，付笙走后的每一天她都在恐惧与自责中度过，可越是思念越记不起她的模样，只是徒增些哀怨罢了。 她缓缓地将身子伏在桌子上，用力的咬着下唇让自己尽量不发出呜咽声，耳鸣让她听不清周围的吵闹，唯一能听到的便是李寰羽的笔在纸张上滑动的声音。 这也让她的心里稍稍多了一分安全感，幸好现在她遇到了一个愿意和她同行的人。 突然，她听到笔声停止了，而后一个温热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付瑶，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吃点东西？我看你中午都没怎么吃饭。”李寰羽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付瑶顿了一下，直起身强颜欢喜说道：“不用了，谢谢，我不饿，抱歉本来还说要请你去吃饭呢。” “没事，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李寰羽安慰道，看着付瑶微微红肿的双眼，她从书包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付瑶。 “嗯，好。”付瑶接过纸巾，像是接受了什么使命般，用力点了点头。 以后......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愿意和我......付瑶在心里琢磨着刚才李寰羽的那句话。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使自己逐渐平静下来。 “放学后一起去吃饭吧！我还想谢谢你这几天一直在帮我补习呢！”付瑶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有些兴奋的说道。 李寰羽有些作难的轻皱着眉，她记得姐姐曾说过唐阿婆今晚要来家里做事。 “抱歉，我们家今天晚上要来客人，估计不太方便，明天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那就说好喽，明天晚上。”付瑶笑着说。 李寰羽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的看着付瑶，生怕她那个小身板，无法平安度过下午的课程，虽然她觉得这样有些越界，但她还是问道：“付瑶，你确定自己能坚持吗？要是不行别强撑啊。” 可付瑶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笑着表示自己完全可以坚持。 看到付瑶轻松的表情，李寰羽也没再多问，转过头继续攻克卷子上的习题。 付瑶也逐渐平静下来，低头钻研着卷子上的题目。 第18章 餐前预备 下午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距离放学还有五分钟，当付瑶还在发散性思维今晚该吃什么时，李寰羽已经开始着手收拾书包了。 她观察着正背着身解题地数学老师，确认暂时无危险后，小心翼翼地把后两天要上的书和练习册一股脑揣进书包，付瑶看着她有些奇怪的行为，把身体微微靠过来，低声问道：“你怎么拿那么多书回去？我记得今天晚上作业没那么多啊！” 李寰羽收拾书包的动作顿了顿，又看了眼讲台上唾沫横飞的数学老师，弯下身说：“我明后两天可能来不了了。” 付瑶被她这“有可能”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有可能？”她问道。 “就是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来不了，有百分之四十的概率能来。”李寰羽想了想，解释道。 付瑶微挑起一边眉毛，表示不太理解。但她却没能再问下去，因为，放学铃声已经迫不及待地跑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学生们的心跳也被这欢快的铃声高高掀起。 “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大家回去把今天学的好好复习一下，毕竟离期中考试不远，同学们还是要重视起来啊！”数学老师把半截粉笔丢进粉笔盒中，拍着手里的粉笔灰，慢悠悠地说道。 随着数学老师离开教室，班里也掀起了一股拉链开合声与说笑声的热潮。 李寰羽快速背起书包，正准备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后门，飞奔回去，却在班门口被等候多时的数学老师给逮住了。 “李寰羽，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数学老师拿着茶杯，笑眯眯地说道。 李寰羽的脸微抽了一下，随即认命般点了点头，跟着数学老师走向办公室。 办公室里，数学老师坐在椅子上，把教案放在旁边的书架上，又抿了口杯子里的普洱茶，李寰羽背着手，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站在桌子旁边。 “李寰羽，老师也知道你最近肯定也在为期中考试做准备，压力很大，但是......”说到一半，数学老师又喝了口茶水。 李寰羽轻咬着下唇，心里焦灼难耐。 这老头怎么那么多事，肯定是看到我在他课上说话了，我记得他好像最讨厌上课交头接耳的学生，算了算了，要杀要剐随他吧，准时回家才是第一要务。李寰羽在心里嘀咕着。 “咳咳......但是啊，你也知道我们学校一直在争取省重点，这个，我就想啊，最近市里不是准备举行那个什么杯了嘛？”虽然数学老师七弯八绕的才说到重点上，但这个消息也让杵在一旁的李寰羽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那件事????_???? “是凌云杯吧，老师。”李寰羽低声补充道。 “啊，对对，就是那个，你有没有这个参加的打算啊？” 这句话一出，李寰羽就知道数学老师找她来的意图是什么了。 她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虽然这个比赛自己在初中时就已经参加过了，而且当时还被王熙痛骂为什么要参加这么个没水平的比赛。 但看着数学老师那期待的目光，和桌下紧紧攥着的报名表，而且最主要的是她现在也讲不出什么理由。 无奈，李寰羽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老师，我还是很想挑战一下的......”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数学老师的眼都亮了 急忙把捏在手里的报名表从桌下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笑着说：“你说得真是时候嗨！老师这里正好有个名额。” 李寰羽扯出一抹假笑，瞟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心里的弦绷得越来越紧。 “老师，表我先拿走，今天晚上填一下，明天交给你可以吗？” “额......多麻烦啊！你就在我这儿写了吧，又不多。”数学老师狡黠的眨了眨眼，从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只黑笔。 无奈之下，李寰羽只好拿起笔，弯下身开始填表。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只有钟表指针滴答滴答的走动声和笔尖与桌面快速碰撞所发出的声音。 几分钟后，李寰羽直起有些酸痛的腰身，粗略检查一遍后，交到正在悠闲喝茶的数学老师手里，心急火燎地站在一旁又待他审阅，直到数学老师点头露出欣慰的表情后，她才低声道谢，快步走出办公室。 一路上，李寰羽跑得飞快，恨不得插个翅膀飞起来。 五分钟后，她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廊里，看了眼手表，还好赶上了。 她理了理跑乱掉的头发，做了几个深呼吸，伸出手叩响那扇门。 门被快速打开，当看到门口站的是妹妹，李娴玉长舒了口气，侧着身让李寰羽快点进来，低声说道：“谢天谢地，你可算回来了，快点上楼换衣服吧。” “她知道吗？”李寰羽一边换拖鞋一边问道。 “蜡烛不太够，妈出去买，已经出去一阵子了。”李娴玉抱着手臂，有些焦虑的说道。 “嗯，那个人什么时候回来？”李寰羽走上楼前回头看着正站在客厅里的姐姐问道。 “额......不知道，他回不回来应该关系不大。”李娴玉没料到妹妹会突然问起那个男人，愣了一下说道。 望着妹妹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李娴玉不安地咬着嘴上的死皮，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心里越来越紧张。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觉察到了什么，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希望事情千万别变成那样。她在心里轻声祈祷。 “姐，你还好吗？”轻柔的女声从楼梯处传来，将深陷踌躇泥潭的李娴玉猛地拉了出来，她循声望去。 李寰羽一袭白裙从楼上缓缓走下，秀发轻柔的散下，褪去了学生气，显得异常柔美。 “咳咳......我没事，妈应该快回来了。”李娴玉有些不自然地把眼睛从妹妹身上移开，轻咳几声，急忙扯开话题。 “噢，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李寰羽轻盈地从姐姐身旁走过，走进厨房倒水。 李娴玉注视着妹妹纤瘦的背影，眼眶越来越热，如果事情真如她所想的那般，那她们之间的血缘亲情又该被放到哪个位置，一想到这里，她的头就像被人用斧头劈开般发出巨痛。 李娴玉有些支撑不住地倒在沙发上，耳边不断回响着蜂鸣，水晶吊灯上散发着诡异的光。她张着嘴，多想呼喊妹妹的名字，可声音却被堵在胸口，怎么都发不出，反而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隐约间，她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就在她要闭上双眼之际，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第19章 心中的伤疤 “姐......姐......” 李寰羽一出来便看到姐姐无力的瘫在沙发上，发丝散乱的垂在胸前，眼神迷离。 她急忙跑上前，用力摇晃着姐姐的身体，见姐姐并没有什么反应，她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努力做着深呼吸想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再做出最佳解法。 突然，她转头看向滴答作响的挂钟，脑中飞速的计算着，还有几分钟唐阿婆就要来了，王熙应该也会在这之前回来，怎么办？怎么办？ 她有些束手无策地站在客厅中央，缓缓蹲下身子，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企图在脑中快速想出一个最优答案。突然，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站起身快速跑向厨房。 李寰羽端着一杯冷水站在姐姐面前，她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至少在小时候被打时王熙都是这么对昏过去的自己的。 深吸一口气后，李寰羽用力将手里的水泼向姐姐。 “咳咳......咳......”李娴玉猛然清醒过来，双臂支撑着艰难的坐起身，剧烈咳嗽着，有些迷茫地望着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着卷纸正焦急看望着她的妹妹。 “姐，你醒啦！”李寰羽激动地扑上去一把抱住姐姐，把头埋进她的颈窝中。 “咳......你别......有没有纸咳咳。”李娴玉被勒的有些缓不过气，双手轻轻环住李寰羽，拍着她的背问道。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李寰羽急忙放开姐姐，撕了几张纸巾，递到姐姐手里。 看着满脸是水有些狼狈的姐姐，李寰羽有些慌张。 “姐，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是慌了神，想不出办法，所以才......”李寰羽咬着嘴唇低着头轻声解释道。 低声下气的模样和她平时的冷静理智判若两人，李娴玉看着妹妹不安地搅动着衣服的手，伸手理着妹妹有些乱掉的头发，笑着对她说：“没事，我不怪你，每个人都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现在可以拜托你把沙发上的水清理一下吗？我想去厕所。” 听到姐姐的话，李寰羽像只修勾般用力点了点头，扶着姐姐从沙发上站起来，注视着姐姐走进厕所后，她才把水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开始清理客厅的狼藉。 咚咚咚，就在李寰羽把纸巾收拾进垃圾桶时，大门被轻轻叩响。 李寰羽看了眼厕所，姐姐还在里面，不会在里面出什么事吧，她想着。 敲门声越来越急，她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走过去打开大门。 王熙和唐阿婆站在门口，正在低声说着什么，当看到开门的是李寰羽时，王熙原本晴朗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反而唐阿婆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进门后，王熙有些没好气的问道：“你姐姐呢？怎么没出来。” “她在厕所里呢，估计一会儿就出来了。”李寰羽也冷漠的应道。 “寰羽又长高啦！我看和你姐姐越长越像了哈哈哈。”跟随王熙走进来的唐阿婆停在李寰羽的身边，笑着说道。 李寰羽浅笑着打了声招呼，接过王熙递过来的塑料袋和唐阿婆手里的帆布包，转身从鞋柜里取出一双一次性拖鞋，恭敬地摆在唐阿婆脚边，待她换好后，把她的鞋子整齐地摆放在玄关右边。 看着正在摆鞋子的李寰羽，坐在沙发上的唐阿婆大声对王熙说：“王妹子，还是你会教，寰羽现在变得越来越乖啦！” 王熙扯了扯嘴角，冷笑着说：“上了高中就开始叛逆了，不教不行啊。” 李寰羽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背后绕过，走进厨房，熟练地从橱柜里取出一包龙井，开始泡茶。 “妈，你回来啦，唐阿婆好！”李娴玉从厕所里出来，满面春光的朝唐阿婆大声打着招呼。 “娴玉啊，来来，快来让婆婆看看，啧啧......长得真是个标志人物，和你妈年轻的时候越来越像啦！”唐阿婆一边笑着搂过李娴玉，一边用余光瞟着王熙的反应。 “唐姐，你这可谬赞了，娴玉比我那时长得漂亮多了。”王熙拍着唐阿婆的肩膀笑着说。 “妈，你别谦虚啦，你都不知道你那些照片有多好看。”李娴玉接过话茬说道。 王熙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三人在客厅里大声说笑着，欢乐的氛围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唯独错过了厨房里的李寰羽。 她默默地端着茶水走出厨房，把杯子整齐地摆放在正嗑着瓜子说八卦的三人面前，她望了眼正在和唐阿婆促膝长谈的姐姐，可对方并没有回看。 就在她准备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时，王熙突然转过来，恶狠狠地对她说：“你没作业吗？先回去写作业，等会儿喊你了你再下来。” 李寰羽怔了怔，随后温顺地低下头，转身把托盘放回厨房，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 李娴玉听着妹妹房间从里面落锁的声音，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明明她已经在努力的修补妹妹心里破碎甚至是缺失的部分，可她的修复进度永远赶不上母亲的破拆速度。 想要击垮一个人很简单，几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就可以，可要将心里的伤口缝补起来所需要的时间和精力是难以估量的，也许是几年，也许是一生。 看着唐阿婆和王熙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模样，李娴玉的心被揪得越来越痛。 “娴玉，你的病好些了吗？”唐阿婆问。 “我......我好很多了，估计很快就能痊愈，多亏了阿婆一直帮我。”李娴玉扯出一抹假笑说道。 “哈哈哈哈，应该谢的不是我，是天上的那位，是它去处了你身上的罪孽和疼痛，以后我们要全心全意的感谢祈祷，知道吗？”唐阿婆捉住李娴玉的手放在胸前的玉佩上说道。 “嗯，那个阿婆，这个要来多少次啊？”李娴玉试探性的问道。 “估计很快就能结束吧，大概再做个三四次吧。”唐阿婆想了想说道。 三四次？！李娴玉有些头皮发麻。 结束后妹妹会被怎样？直接被丢弃吗？还是其他的处理方式？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从脑海里蹦出来，可她现在还没有权利去询问这些问题，甚至这些问题都只是基于她的猜想而产生的，是不具有独立性的。 她有些烦闷的皱了皱眉。 “娴玉，你怎么啦？不舒服吗？先去吃点东西吧，这个东西要持续好久呢。” 唐阿婆敏锐的察觉到李娴玉的微妙表情，扶着李娴玉的肩膀问道。 “啊？我真的......”李娴玉正欲开口辩解，却被王熙尖利的声音打断。 “哎呦，你看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锅子里还煲着粥呢。”王熙一拍大腿说道。 “妈，我不饿，不用麻烦了。”李娴玉急忙扯住起身去厨房端粥的王熙。 “嘶～这时间长着呢，你先吃点垫垫肚子，饿着多伤胃啊！”王熙有些嗔怪的说道，用力挣开了李娴玉的手，走进厨房。 李娴玉有些担心的看了眼一片寂静的楼上，叹了口气。 唐阿婆好想看出什么似的，颤颤巍巍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低声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 听到这句话，李娴玉猛地转头死死盯着正蜷着身子坐在沙发一角的唐阿婆。 “你什么意思？”她有些严肃的问道。 “呵呵，你终究会知道的，这是既定的事实。”唐阿婆有些凄凉的笑着说。 李娴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谜语人行为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想继续问时，王熙端着粥从厨房里缓缓走出。 “娴玉，还坐在那里干什么，快去给阿婆拿筷子啊！”王熙冲李娴玉喊道。 李娴玉回头瞪了眼唐阿婆，站起身走进厨房。 “来吧，唐姐，一点稀粥先充充饥啊！”王熙有些谄媚的朝坐在沙发上喝茶的唐阿婆说道。 唐阿婆笑着点了点头，悠悠起身，有些蹒跚地走向餐桌。 餐桌上，尽管李娴玉一直在暗示母亲，妹妹还在楼上，她也需要吃饭。可王熙直接选择性的回避了这个要求，一直不停的给唐阿婆夹菜。 见母亲并没有那个意思，李娴玉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沉默地低头喝粥。 晚餐结束，三人看了眼钟表，离仪式举行还有十几分钟，王熙让李娴玉去把李寰羽叫下来，她自己则先把唐阿婆先安顿在沙发上后，然后把碗盘端进厨房里收拾。 李娴玉有些惆怅的站在妹妹房间门口，一边是自己的猜想，一边是母亲的命令。 漆黑的走廊里回荡着她内心的痛苦挣扎。 “娴玉？你怎么这么慢？”王熙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没时间了，她像是下定决心般伸出手。 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猜想，她暗自祈祷着。 第20章 下猛药 “姐，我马上下去。” 李寰羽的声音透过门板听起来有些闷闷的，李娴玉还未触及门板的手停在半空，鼻头猛地一酸，眼泪瞬间盈满眼眶。 果然她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妹妹一步步走向深渊。 门被轻轻的打开，李寰羽站在门口，看到姐姐梨花带雨的模样，她心里一颤。 “姐，你没事吧？”李寰羽一边把姐姐拉进房间一边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替姐姐擦拭眼泪。 “你......你去一定要把那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知道吗？”李娴玉有些哽咽的说。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你没听到吗？”李娴玉强硬的打断妹妹的话，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 李寰羽被姐姐突如其来的爆发搞得一愣一愣的，但看着姐姐充满血丝的双眼，无奈只好先答应下来。 “好，我答应你，姐你先别哭了，再哭眼睛会肿的，我先下去，不然一会儿她又要吼了。”李寰羽轻拍着她的背，小心安抚着姐姐。 李娴玉没再说什么，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门被轻轻的掩上，房间里又重归寂静。 李娴玉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软，无力的跪坐在地上。 你失控了，你失控了......这句话像猎食的秃鹫般在脑海中盘旋。 我只是想保护你啊！她用手紧紧捂着脸，低声嗫嚅着。闷热的晚风悠悠地推开窗帘，挤进房间，紧紧包裹着这个深陷在懦弱和自责中的哀怨的灵魂。 “娴玉？你在上面干什么呢？快点下来！”王熙夹杂着些许怒意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李娴玉慌忙直起身，抓起一旁的纸巾，快速擦拭脸上的眼泪，平复好心情后，快步下楼，回到客厅。 看到李娴玉走近，王熙有些责怪的瞪了眼李娴玉，随后又立马对唐阿婆笑着说：“唐姐，您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 “娴玉，你拿着这个玉佩回房间去，找张纸把东西放在正对着门把手的下面，切记一定要锁好门。王妹子，你把这个房子里的灯都关了，然后拿五根大蜡烛到地下室门口，放在那里叩两次门，就回你的房里，锁好门。寰羽，你和我来。”唐阿婆小心的嘱咐道。 “唐姐，这次怎么和上次不一样啊？”王熙不解的问道。 “要加快速度，只能这样，不想出什么岔子就快按着我说的去做吧。”唐阿婆瞟了眼王熙，轻描淡写的说。 王熙顿了顿，低下头不敢再问，只好拽着李娴玉的手先回到楼上。 李娴玉走在楼梯转角处，回过头有些意味深长的望了眼李寰羽。 可李寰羽正转身跟着唐阿婆下楼，并没有看向她这边。 楼上，王熙帮她把东西布置好，千叮咛万嘱咐后，随即离开了房间。 李娴玉躺在床上，漆黑的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楼下不知藏身何处的野猫在不停的嚎叫，声音嘶哑，在夜里显得异常诡异。 你太偏激了，变得越来越像她了，这样很快就会被讨厌的。李娴玉在心里自责。 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翻身起来，双腿并拢，跪在床上，背部高高弓起，呈现出一个祈祷的姿势。 她的猜想成不成立今晚之后就能揭晓，如果成立，她就算让自己被病折磨死，也不会再参与这种活动，可如果不成立呢？那要怎么办...... 想着想着她的眼皮便开始打架，最后，她支撑不住，侧身倒在了柔软的床垫上。 李寰羽随着唐阿婆走进地下室的一间小房间中，她环顾四周，自己还从没来过这个地方呢。不过一盏小小的白炽灯挂在房顶，让房间里的一切都看起来有些昏沉沉的，房间是个毛坯房，四周都是水泥墙壁，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桌子和两把铁椅子而在右上角却有些突兀的摆着一张床垫。 李寰羽皱了皱眉，不禁开始有些怀疑这个唐阿婆的能力。 “寰羽，你坐到对面去。”唐阿婆把帆布包放在桌子上说道。 李寰羽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拉开对面的椅子，端坐下来。 “别紧张，很快就会结束。”唐阿婆笑着拉过李寰羽的左臂，轻拍着说。 这时，李寰羽的心里涌起一丝不安的感觉，当她想把手臂抽回之时，却发现看似瘦小的唐阿婆现在却像猎鹰般死死钳制住自己的手臂。 紧接着，她从帆布包中快速拿出一个针管，里面满是漆黑的不明液体，李寰羽猛地站起身，拼命的往后撤步，想要挣脱束缚。 可下一秒，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冰凉的液体被慢慢推进自己的身体里。 一瞬间，她的头皮开始发麻，瞳孔扩张，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唐阿婆枯枝一般的手指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臂，上面青紫的指印看得出她刚才的力道有多大。 “李寰羽，你真是长大了啊，我都快抓不住你了。”唐阿婆笑着对逐渐瘫软下去的李寰羽说道。 “你......在干......什么......”李寰羽用尽全身的力气咬牙切齿的问道。 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中缓缓抽离，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最后的意识定格在那点缀于伤痕累累的手臂上的小针孔上。 “当然是为了钱啊，我会让你好好活下去，继续为我赚钱的。”唐阿婆狞笑着低声说道。 她走到李寰羽身边，蹲下身，把她扶到床垫上，又悉心的替她盖上毯子。 随后，她关上了房间里的灯，一个人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嘴里不知道在低声念着什么。 直到王熙叩响门板，她才像是如梦初醒般站起身，打开门，将蜡烛拿进来，整齐地摆在桌子上。 她皱巴巴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恐怖，借着烛光，她从包里又拿出一些东西，开始调配。 不知过了多久，李寰羽缓缓醒来，望着陌生的天花板，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在地下室，她猛地坐起身，发现唐阿婆早已离开。 漆黑的地下室里一片寂静，由于没有窗户，导致空气不是很流通，让李寰羽有些头昏脑胀。 她准备下床，一只脚刚踏在地面上，突然一股无力感从脚底传来，接着一下从床上跌下来，她瘫坐在地上，想着也许是那个不明液体的缘故，才让她的身体虚弱至极。 李寰羽有些艰难的支撑起颤抖的双腿，站起身的那一刻顿感一阵头晕目眩。 无奈，她只好先狼狈的爬回床上，无力的瘫软在床垫上。 真没想到那个唐阿婆为了加快治疗进度，直接给她上这么猛的药，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疲惫过啊！她暗自嘀咕着。 现在自己连双手握拳的力气都没有了，李寰羽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再次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21章 血缘中的病因 大概十几分钟后，她听到地下室的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 微弱的烛光让阴暗潮湿的房间变得明亮许多。 “她还没醒，我们要不把剩下的也给做了吧。” “不行，才过去多久啊，要是继续会受不住的，再等等吧。” 随即，窃窃私语伴随着门关闭的声音一起消失了，房间里又回归寂静。 李寰羽睁开双眼，一边让自己尽快适应黑暗，一边在脑海中不断回想自己刚走进来时的房间布局。 不一会儿，她就隐隐看到了桌子和椅子的轮廓。 接下来就是快速恢复身体了，她开始尝试控制手指用力握紧拳头，很好，比之前要有力一点了，但还要再努力。 经过十分钟的身体训练，李寰羽终于实现再次下地行走，真可谓是一项壮举！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终于，她摸到了桌子一角，再向前走几步马上就到门口了。 就在她的手指刚触摸到门板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霎时，李寰羽的神经紧绷起来，转身便向着床的方向奔去。 过程中，她的小脚趾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桌子腿，一瞬间，疼痛席卷全身，可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一瘸一拐的扑倒在床上，装出一副深度睡眠的模样。 门外的人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在门前来回踱步，迟迟不开门，李寰羽强忍着脚趾上的阵阵痛楚，用力咬着嘴唇。 突然，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手机上手电筒的光照进房间。 李寰羽屏住呼吸，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而站在门口向里面观望的李娴玉看到妹妹像是死了一般躺在床垫上时，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她转身迅速合上门，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床边，一边摇晃着李寰羽的肩膀，一边压低着声音小声喊道。 “寰羽，你醒醒啊！李寰羽？” 一听到是姐姐的声音，李寰羽也就没再装下去，直接睁开眼问道：“姐，你怎么来啦？你不应该在楼上吗？” 看到妹妹还能说话，李娴玉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我本来是想去上个厕所来着，就不知不觉走到这里了。”她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哈？是吗？那姐还真是蛮厉害的哦。”李寰羽讽刺道。 见自己的谎话被这么快识破后，李娴玉有些绷不住。 “喂！你小子，不会一直都在醒着吧？”她抓着妹妹的肩膀用力摇晃着问道。 “当然喽，我本来是想看看这个门是不是被锁上的结果刚走过去就听到了姐的脚步声，吓得我又跑回去了。”李寰羽有些无辜的看着姐姐说道。 “行啊你，亏我那会儿还担心你是不是死了。”李娴玉加大了摇摆的力度。 “拜托，我又不知道来的人是你唉，只能先装睡，好啦！姐，你别摇啦，不然我真的要吐啦！yue~”李寰羽抓着姐姐的手，作出一副马上要吐到她身上的模样，吓得对方直接从床上跳下来。 “好了好了，先不闹你了，你快和我说说那个人对你做了什么？” 李娴玉整了整衣服，敛起笑容，神情开始逐渐严肃起来。 李寰羽抱紧双臂低头沉思着，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半晌，她抬起头，郑重的看着姐姐说道。 “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只是很平常的做法而已，和以往没什么特别的。” “你确定吗？真的什么都没有吗？那你怎么会躺在这里？”李娴玉有些不相信，不依不挠的问道。 “躺在这里完全是因为那个人把蜡烛全拿走了，这屋里一片漆黑，正好我也有些困，就躺下了。”李寰羽直视着姐姐的双眼语气有些强硬的答道。 李娴玉虽然心里还有些疑惑，但面对妹妹如此坚定的神情，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想也有些许动摇。 “嗯，好吧，但如果有什么别的事发生，你一定要告诉我！”她有些不放心的叮嘱着。 “好，姐你先回去吧，小心点，别被他们抓到。”李寰羽也拍了拍姐姐的肩膀，轻声说道。 李娴玉点了点头，拿着手机缓缓走出房间。 看着姐姐离去的背影，李寰羽缓缓松开有些酸痛的手臂。 绝对不能让姐姐看到那个痕迹。她在心中默念。 而后，她又重新躺回床上，现在该做什么呢？睡觉吗？可她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四周只有一片漆黑。 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李寰羽有些急躁的问着自己。 得到的回答当然是未知。 果然，人若没有时间的束缚，就会变得很绝望。 她在床垫上翻来覆去，不断回想着那个唐阿婆在自己倒下后说了什么。 什么钱？ 李寰羽不断地在脑海中翻找着那些残存的片段，这一举动也让她本就不太清醒的脑袋一下变得更疼了。 她有些自责地用手敲了下脑袋瓜。 应该不只是药物才让自己变得这么虚弱吧！鬼知道那个老太婆在自己昏迷时对自己做了什么。李寰羽一边皱着眉，一边按着太阳穴想。 突然，她隐约听到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是两个人的！ 她立刻闭上双眼，平躺在床上。 门被推开，王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怎么还在睡？” “你小声点儿，这会儿药效正上头呢！”唐阿婆沙哑着嗓子责怪道。 王熙噤声，不敢多言。 “你先去看着锅炉，我去把剩余的做完。”唐阿婆有些不耐烦的指示王熙快些离开。 “好的，麻烦唐姐了。”王熙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说道。 门也随着王熙的离开而重新关闭。 随着脚步声逐渐逼近，李寰羽不断让呼吸保持平稳，忽然她感觉胳膊处似乎有些热浪。 “真是麻烦。”唐阿婆低声嘟哝着。 李寰羽还在想她这又是唱的哪出时，突然感觉右臂上一紧，她立马意识到是止血带。 下一秒，她便感觉到一根细针扎进自己的胳膊。 她心里大叫不妙。 可现在还不能贸然行事，她倒要看看这老登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唐阿婆看起来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李寰羽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被抽净了，几近晕厥。 就在她感觉自己要当场去世之际，唐阿婆终于停止了抽血。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好好休息。”唐阿婆给李寰羽的胳膊上包上绷带，又轻轻地拍了拍她说道。 糟糕，被发现了，李寰羽心头一紧。 “别装了，我知道你早就醒了，不是吗？”唐阿婆低沉的声音在李寰羽耳边响起。 可恶啊！到底是什么时候暴露的。李寰羽在心里咆哮。 她缓缓睁开双眼，正视着面前那双狡黠的双眼。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寰羽问道。 “我只是想救你们，其他没别的意思。”唐阿婆摸了摸后颈说道。 “为什么?” “为什么?你难道以为你母亲只是因为你所获得的成就没有你姐姐高而对你不好吗？”唐阿婆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细烟，自顾自的抽起来。 “咳咳......什么......什么意思？”李寰羽被呛得有些难受，手用力地在鼻前扇着。 她有些无法理解唐阿婆所说的话，难道不就是自己比不上姐姐而导致母亲的打骂吗？ 从小到大在她的心目中姐姐永远是高山一般的存在，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永远在攀登企图追上姐姐的登山者而已。 可唐阿婆只是笑而不语，用干枯的手指掐灭了床边的蜡烛，霎时，房间里重新陷入黑暗。 寂静的夜色里只有烟头在忽明忽暗的闪着微光，似乎正在倾诉着那些即将揭晓的陈年旧事。 第22章 窒息的亲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烟草味。 “算了，你也别太把我的话放心上，别去知道那些事，那不是你这个年纪该知道的。” 唐阿婆朝着李寰羽吐出最后一个烟圈，把烟丢在地上，一边用脚捻着一边低声说道。 李寰羽被呛得说不出话，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难道不怕我把你今天对我做的事告诉我姐姐吗？” 唐阿婆显然早预料到她会这样说，抬起头撇着嘴，讽刺的笑了笑说道。 “你觉得我会怕？真是天真，就算你姐姐不愿意，她也早就没办法扭转这一局面了，就算她开始阻止，也只会加速悲剧的发生罢了，毕竟，你母亲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亲手发掘出的美玉一点点破碎的。” 见李寰羽抿着嘴没有说话，唐阿婆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她会用尽一切来挽留，包括你的命。” 李寰羽微微睁大双眼，在这一刻，她猛地意识到王熙可能不只是她所认为的那般，而是更加危险。 “你尽可以将今晚发生的一切告诉你姐姐，只要你能接受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后果。”唐阿婆把头凑近李寰羽的耳边说道。 李寰羽有些厌恶的往后躲了一下，皱着眉瞪着面前满脸充斥着恶心笑容的唐阿婆，心里不禁生出一股寒意。 “你今天就待在这里吧，等明天我把事情做完就放你离开。” 唐阿婆拿起布包和蜡烛起身离开。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李寰羽有些许急促的呼吸声。 她木然的望向左手，指甲早已深陷于手心皮肉之中，显现出月牙般的血痕。 李寰羽叹了口气，将虚弱的身体倚靠在冰冷的墙上，双臂环绕着膝盖，整个人紧紧蜷缩起来。 胸口闷闷的感觉，让她有些喘不过气，但她也没有放开手臂，反而收得更紧了，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获取一些安全感。 她转头望向房间的一个角落，在一片虚无中，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夜晚。 “你不疼吗？” 她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只记得姐姐当时全然不顾衣服上是否会沾上血，一直跪在自己身边， 她记得很清楚，这是姐姐第一次帮她包扎伤口。 那时的她因为在某次奥数比赛中没有获得第一，而被王熙拿着皮带吊在书房里抽，而后又被锁在书房跪了很久。 她记得自己低着头跪在自己的血里，面朝着窗户，那晚月亮的很圆，透过玻璃，散发着惨白的光。 姐姐的动作很轻柔，一边用碘酒小心擦拭，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 “我去和妈说，下次一定不让她再打你了！” 清理完后，姐姐紧紧抱着跪的有些僵硬的她说道。 “我想保护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给我一个可以保护你的机会，可以吗？” 姐姐有些哽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李寰羽的心随之一颤。 由于王熙对自己进行高强度的军事化管理，而李寰羽与同龄人之间有极大的隔阂。 长久以来的形只影单，虽然让她获得了很多傲人的成绩，但更大程度上造就了她心理上的缺陷，渐渐的，她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无法与人正常交流。 而这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说愿意和她同行，并给予她了一个郑重的承诺。 一瞬间，心里的冰山开始融化。 她倚靠在姐姐温暖的怀抱里，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一刻，两颗心超越了一切隔阂，紧紧的贴在一起。 现实中，在静谧的房间里，李寰羽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侧躺在床上，渐渐进入了充满回忆的梦境。 在梦里，她又回到了小时候，和姐姐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比的愉快，姐姐的一颦一笑都显得那么真实，但这片梦之国度的尽头总是一片虚无。 她在漆黑的旷野上拼命奔跑，不断找寻着姐姐的身影，可迎面而来的却是夹杂着唐阿婆和王熙尖利嗓音的狂风。 “她改变不了悲剧的发生，你也一样！” 李寰羽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早已打湿后背，她睁大双眼，直勾勾的望着那一片漆黑，一滴苦涩的泪水悄然滑出眼眶，快速消失在发丝之间。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她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能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一遍又一遍回忆着，回忆着那些痛苦与甜蜜交织在一起的时光。 此时，二楼也是一片鸡犬不宁的景象。 “李娴玉，你先听妈的话把药喝了，听到了吗？” 王熙端着碗，站在李娴玉的房间外，一边砸门一边大声吼道。 见屋里没有回应，她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贝。 “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要听妈的话啊！妈都是为了你好！” 屋里的李娴玉听到这句话时，像是被人掐住嗓子般，一阵窒息感油然而生。 无数遍了，这句话她已经听了无数遍了。 她咬紧牙关，心里的积蓄多年的怨气在那一刻不断冲击着她的神经。 别失控，别失控......她残存的理智在大声叫嚷着。 太阳穴随着门外的敲击声一次次的跳动，快要崩溃了。 她紧闭双眼，脑中不断浮现出妹妹手臂上的那个清晰的针眼，在纵横交错的伤疤中显得有些突兀。 “娴玉，你就再信妈这一次行吗？我是你妈啊！我还能害你吗？”门外的怒吼逐渐变成了哭喊。 听到这里，李娴玉再也忍受不了了，她快速站起身，猛地打开房门。 “妈，你能不能不要再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啊！我也是个人啊！我......” “那你是不是妈的女儿，啊？你说啊？妈难道不是为了你的病吗？你知道你的病要花掉家里多少钱吗？你爸天天在外面跑，难道不就是为了你能好起来吗？” 王熙毫不留情的厉声打断李娴玉的话。 李娴玉怔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难道我的出现就是给你们增添麻烦吗？”她低声嘟囔着。 王熙显然还在气头上，并没有听到李娴玉的话。 “快点喝了，病就能好。”王熙有些不耐烦的把碗硬塞到李娴玉的手里。 但李娴玉只是呆呆地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见状，王熙一手抓起她手里的碗一手扣住李娴玉的脸颊，猛地朝她嘴里灌去。 “咳咳咳......咳咳”李娴玉被王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猛呛了好几口，她有些痛苦的大声咳嗽着。 嗓子中的汤药不断冲击着她的味蕾，让她止不住的想呕吐。 可王熙根本不管李娴玉的气有没有喘匀，直接把碗丢在桌子上，一手捏住她的鼻子，另一手用力堵住她的嘴，直到看到李娴玉的喉咙有明显的吞咽动作后，王熙才缓缓把手放下。 看着蹲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气的女儿，她神情淡漠，冷冷的开口说道。 “自作自受。” 随即便拿起碗，径直离开了房间。 第23章 黎明 王熙走回厨房，将碗丢进洗碗槽中，打开水龙头，让温热的水逐渐漫过手臂。 “你不该和她吵架的。”唐阿婆站在厨房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王熙。 “我这不也是慌了神吗？真不知道娴玉这孩子是怎么想的。” 王熙叹了口气，一边用力擦拭着碗壁，一边辩解道。 “你要先学会净洁自己的心灵，这样才是被我们所侍奉的神喜悦的。” “还是唐姐你通透，嗯......唐姐，问你个事，我们是不是到该交灵费的时候了？” 王熙转过身有些担忧的问道。 “上次宣讲会你没在吗？秦老师可是说最迟这个周末就必须要交了。” 唐阿婆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王熙的脸色。 “是吗？那我还真不知道呢，那......要是没有按时交会怎么样啊？”王熙犹豫的低声询问道。 “嗯......这我也不清楚唉，不过据我所知应该还是蛮严重的吧。”唐阿婆假装思索道。 见王熙的眉越皱越紧，唐阿婆干咳了几声。 “王妹子，你要明白什么在你心里是最重要的，要是没有神的赐福和庇护，娴玉的身体能恢复的那么快吗？” 王熙的脸色稍稍有些缓和，唐阿婆见状，立马补充道。 “我们虽不是主流教派，但也丝毫不输给他们，我们提倡只要你甘心奉献，神的气就会聚集在你周围，让你......” “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看我们家现在的情况，男人在外面跑一天也挣不了多少，娴玉的身体不好，我也没法出去做事，您是有福之人，您看......能不能给我们放点，解一下急。” 说到后面，王熙的声音已经低到有些听不见了。 唐阿婆走上前，看似关心的拍着王熙的肩膀，轻声说道：“王妹子，你看你说的，我们都在侍奉的路上一起走多久了，这点小忙我怎么会不愿意帮呢？你尽管开口便是。” “真的吗？”王熙一脸惊讶的抬起头，看着面前满面堆笑的老妪，心中涌现出无限感激之情。 “谢谢你，唐姐，神会永远保佑你！”王熙紧紧抱住唐阿婆说道。 “我们都是神的家人，怎么还这么客气。”唐阿婆拍着王熙的后背笑着说。 随后，两个女人在厨房门口谈了很久，直到天刚蒙蒙亮。 “王妹子，你也熬一夜了，先去睡吧，我下去看看情况。”唐阿婆劝着王熙让她上楼去休息。 “这......这怎么行啊！您还没休息，我怎么敢偷懒。” 王熙揉着微微肿起的眼睛推脱道。 “唉呀！你快去休息，休息好了才有精力照顾娴玉。”唐阿婆有些嗔怪的把王熙推上楼梯。 见唐阿婆态度如此强硬，王熙也只好答应，缓缓走上楼。 唐阿婆有些释然的揉着太阳穴，定了定神。 真是个罗里吧嗦的婆娘，算了算了，马上就结束了，再忍忍吧！她在心里咒骂道。 随即，转身走向地下室。 几小时后，阳光明媚的教室里。 有些昏昏欲睡的付瑶坐在位置上，春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身上。 这天气......也太适合睡觉了吧！付瑶伏在桌子上暗自想着。 直到预备铃响起，付瑶的脸才不情不愿的离开桌面，木木的望着被她手臂压皱的书本角。 突然感觉今天的阳光有些亮得刺眼，她转头看向一旁空荡荡的座位，才猛地意识到今天李寰羽没有来上学。 这小子昨天预料的还挺准。她一边揉着睡得有些发红的脸颊，一边想。 看着旁边一尘不染的桌面，付瑶的心里也不知为何也有些空落落的。 第一节数学课，她一直在走神，反应过来之时，看着黑板上布满板书，她慌忙地拿出笔开始低头抄写，尽管手速快的已经要飞起来了，可还没抄到一半，数学老师就已经拿起黑板擦开始为下一道题腾地方了。 付瑶虽有些不舍的小声抗议着，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板书一点点被擦拭殆尽。 她有些懊恼的把手中的笔掷在本子上，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再次看向旁边，想着要是李寰羽在的话，一切肯定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付瑶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看着台上口若悬河解释算法的数学老师，心绪逐渐飞出了自己的身体。 “付瑶，你起来说说这题该怎么做。” 直到数学老师低沉的声音在付瑶耳边响起，付瑶才回过神来。 她急忙起身，习惯性的瞟了眼旁边，空空如也。 啊！奶奶滴！她又忘记了！ 淦！到底是哪一道题啊？付瑶在心里怒吼。 她连讲到哪里都不知道，更别提解题了，一瞬间，班里也很配合的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她明显感觉耳朵正在逐渐涨红。 “怎么不说话啊？你刚才不是一直低着头吗？”数学老师步步紧逼。 见付瑶低着头沉默不语，数学老师有些气不打一出来。 “行，给我装哑巴是吧？你也别听了，拿着书出去站着吧！”他的话像是一道炸雷，炸得付瑶有些耳鸣。 她先是一愣，随即僵硬的拿起书，在全班的注视下，像个小丑般一步步走向教室外。 站在门外，付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是她求学生涯中第一次被叫出去罚站。 虽然春景依旧，但付瑶早已没有了观赏的心情，她只感觉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完了完了，我会被怎么办？写检讨？叫家长？不会是直接退学吧！ 毕竟，一中是那么好的学校，校规肯定也是极其严格的。 她越想越害怕，心情就像落进无底洞一般，不断失重下坠。 她踮起脚，望向挂在班里的钟表，还有十五分钟。 天啊！还有十五分钟她就要接受命运的审判了。 呜呜呜呜......她还想再见李寰羽一面呢！ 就在她低着头，在心里预演着自己到时候该以什么样向数学老师忏悔罪行之时，突然，楼梯间里传来了脚步声。 第24章 第二次拜访 因为怕是认识的老师，付瑶便背靠着墙壁，绷直身子，把头埋得很低。 脚步声逐渐逼近，她还是没忍住，瞥了来人一眼。 淦！怎么是他？ 此时，赵陆也认出了站在走廊里的人，两人有些尴尬的对视着。 “嗨，好巧。”赵陆率先打破了尴尬，主动向付瑶打着招呼。 “哈哈......好巧。”付瑶扯出一抹假笑低声说道。 赵陆无意间瞟了眼班里，却发现李寰羽的位置空荡荡的。 “李寰羽呢？”他低着头俯视着只到自己肩膀的女生，轻声问道。 付瑶愣了一下，转过身踮起脚看向教室，在确定数学老师没有在看她后，低声说道：“她今天请假了。” “请假？”赵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清晰的记得昨天下午放学时，还看到李寰羽在路上上演速度与激情，今天怎么就请假了。 “她是生病了吗？”他一边观察着讲台上的老头，一边问道。 “额......我也不清楚，不过她昨天怪得很，走的时候把这两天的课本和练习册全都装进书包，好像是已经预料到今天会请假一样。” 付瑶摸着下巴回答道。 “是吗？那还真是奇怪啊！”赵陆皱着眉说。 突然，他好像看到什么似的，立马转身走向隔壁班的教室后门，双手背在身后，朝付瑶做着再见的手势。 付瑶也立即心领神会，绷直身体，假装低头翻着书。 不一会儿，下课铃声响起，付瑶知道，决定她命运的关键时刻就要到了。 她清了清嗓子，看着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数学老师，脸上充满了英勇赴义的神情。 “看什么呢？跟我去办公室。”数学老师用教案轻轻拍了一下付瑶的脑袋瓜，说道。 “来了。”付瑶低声嘟囔着，快速跟上他的脚步。 办公室里。 “说说吧，你上课怎么回事儿啊？昨天晚上熬太久了？”数学老师坐在椅子上，一边抿着茶水，一边问道。 听到数学老师是在给她找台阶下，付瑶索性也就直接借坡下驴，装出一副很委屈的表情说道：“老师，因为马上要到期中考试了，所以我就想着写完作业后多刷一点题，复习一下，所以......” “好了，我知道你们学生压力也很大，这次就先算了，下不为例，以后你要是打瞌睡或者走神就可以直接去教室后面站一下，醒一醒神，你先回去吧。” 付瑶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反应过来后，她低声说了句“谢谢老师！”随即，转身快步离开。 就在刚准备走出办公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数学老师的声音。 “付瑶，你先别走，还有个事。” 付瑶的身体瞬间石化，不会是他看到我站在外面和男生聊天，然后以为我们是情侣吧！ 她僵硬的转过身，胆战心惊地走回刚才站的地方。 “就是......李寰羽今天不是没来嘛，你下午放学的时候去一下她家，把这个参赛证交给她，然后和她说明天下午放学后在老教学楼301教室等我，我和她说一下她的队友还有比赛规则啥的。” “额......好的，老师。” 虽然感觉有些意外，但一想到有理由可以去看望一下李寰羽，付瑶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 “我和你说，这个参赛证很重要啊！你可千万别弄丢了，一定要亲手交到她手里，知道吗？” 付瑶用力的点着头，仿佛接到军令一般攥紧手里的证件。 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清楚的看到门口有一个人影闪过。 她快步走出办公室，有些疑惑的朝四周张望着，可周围只有赶着预备铃奔跑的学生，哪还有什么人影。 她回到班里，只见桌子上早已被人搞得一塌糊涂，几张被压皱的试卷被随手丢在桌子上，椅子也翻在一边，她皱着眉抬眼看着前排那群正在嬉戏打闹的女生们。 准是她们搞的鬼，每次都这样，趁她不在故意把发下来的卷子搞得破破烂烂的，再丢给她。 幼稚且无聊的憨批。 她在心里暗骂，但却忍着怒火没有上前去理论，只是把椅子扶正，坐在位置上，轻轻抚平卷子上的褶皱，并小心地收回文件袋中，重新收拾好心情，拿出书本，开始听讲。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她快速收拾好书包，将参赛证件小心地放进书包里面的口袋，拉上拉链后，又不放心的拉开再检查一遍，在确认它是完好的且不会突然凭空消失后，她郑重地背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一路上，付瑶都在脑海中努力回忆着上次李寰羽带她走过的路，但由于已经过去太久，而导致记忆有些模糊。 到后来，她只能跟着自己的直觉来走路。果不其然，她迷路了。 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街景，付瑶的内心在咆哮。 额滴神啊！我在哪里？这是什么地方啊？ (|| ?Д?) 她本想上前问问路人，结果发现自己连李寰羽家的大概地址都不知道。 付瑶：任务已经结束哩（大悲） 就在她杵在原地不知所措之时，一个熟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付瑶？你怎么在这里？” 她有些惊讶的转过身，看到赵陆正站在离她不远的台阶上，背对着夕阳，正在朝她挥手。 “赵陆？”她惊讶的喊道。 赵陆穿过人流，向她走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他笑着问道。 “额......我迷路了，本来是打算去李寰羽她家给她送点东西的，结果......。”她把头撇到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突然，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大声说：“我看你和李寰羽好像很熟的样子唉，那你应该知道她家在哪里吗？你不用送我过去，只告诉我她家在哪里就行。” 赵陆想了想，打了个响指说：“那你还真是问对人了，我家就在她家附近，正好，我现在也要回家，一起走吧！” 付瑶双眼放光，用力点了点头，笑着说：“那真是太感谢你啦！” 赵陆笑了笑，摆着手表示没关系。 “走吧，时间也不早了。”他说道。 付瑶整理了一下书包，抬脚跟上赵陆的脚步。 几分钟后，赵陆轻车熟路的将付瑶带到了李寰羽家门口。 望着眼前熟悉的房子，付瑶心里不禁升起无限感激之情。 “太感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现在肯定还在迷路呢！”付瑶转身看着赵陆，笑着说道。 赵陆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头，说道：“没有，举手之劳罢了，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付瑶看着赵陆转身径直走向对面的房子门前，嘴角翘得都要和太阳肩并肩了。 付瑶：青春言情小说诚不欺我，男女主一定住在对门嘿嘿嘿......????? ? ????? 她转过身，面对着禁闭的大门，清了清嗓子，伸手轻轻叩响门板。 在等待的时候，她一直在脑中预想着一会儿该以什么样的姿势向李寰羽打招呼。 是嬉皮笑脸的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是优雅的朝她挥手打招呼。哎呦～真的好难选啊！ 听着房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表示自己准备好接受检阅了。 就在开门的一瞬间，付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第24章 她的姐姐 “你好？请问你找谁？” 面前穿着白色吊带裙的美女有些疑惑的问道。 付瑶怔住了，她猛地向后退了几步，又看了眼门牌号，没错啊！ “同学，请问你找谁？”李娴玉再次问道，她认出了女孩身上的校服，和妹妹是一个学校的。 不过，她觉得这个女生大抵是找错地方了，因为以她对妹妹的了解，她在学校是绝对不可能交到朋友的。 “额......我来找李寰羽。”付瑶的脸微微泛红，有些害羞地不敢看对方，低声说道。 “哈？” 这会儿轮到李娴玉疑惑了，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人主动来找妹妹的，但她也很快反应过来，说道。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我叫付瑶，是她的同班同学，数学老师让我来的，额......请问她不在家吗？”付瑶一边说，一边朝屋里瞟着。 李娴玉看着眼前正不安地用手绞动衣角的女生，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似曾相识，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 “她啊，她身体不舒服，正在休息。我是她姐姐，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和我讲，我替你转告她。” 她下意识的随便编了个理由，想快点把这个陌生的女生打发走。 突然，她察觉到面前女生的目光正在试图越过她的肩膀进入房间，于是将身体微微侧倾，暂时阻挡住她的视线，同时，轻轻的咳嗽一声。 “额......就是数学老师让她明天下午放学后去老教学楼301教室，他要给她说一下比赛规则，还有这是参赛证，麻烦你交给她，谢谢。” 付瑶这才回过神来，一边尴尬地说着一边将书包放在地上，正准备蹲下拉开拉链时，余光却无意间瞟到房内闪过一抹白色身影。 “李寰羽？”她有些惊讶的脱口而出。 就在她要侧着头朝屋里望时，头顶冷不丁的传来一句。 “你在说什么呢，你看错了吧。” 她抬起头，只见李寰羽的姐姐正低着头死死地盯着自己，尽管面无表情，但眉眼间却是藏不住的厌恶。 “可是我......”她刚想解释。 “同学，我再说一遍，肯定是你看错了，还有请把参赛证交给我，然后马上离开，谢谢。” 李娴玉皱着眉看着面前这个有些没礼貌的女生，语气越来越强硬。 付瑶心里一紧，快速低下头不敢再看她，翻找出书包里的参赛证，小心翼翼地递到她手上。 “拜托你一定要告诉她，谢谢。”付瑶低着头鼓足勇气说道。 而后，不等李娴玉回答，便像做贼一般快速跑到街道上，连书包拉链都没来得及拉上。 李娴玉站在门口，目光紧紧跟随着那个娇小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街角。 我刚刚是不是太凶了啊？她在心里自责道。 啧，太久没和陌生人打交道的后果就是回变得越来越不会说话。 她呆呆地站在门口，思考着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女生的名字，但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 于是就在她准备合上门时，无意间瞟到从对面的房子里走出一个人，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那个穿着运动装，手里抱着篮球的高大的男生。 这个人怎么与那天和妹妹撑一把伞去上学的人走路姿势一模一样。 李娴玉的脸颊微微抽搐，好家伙，原来这小子就住在对门啊！他最好别对妹妹动什么歪心思，不然...... 就在她看着赵陆出神时，楼上突然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 “外面是谁啊？” 李娴玉猛地转过身，只见妹妹光着脚站在楼梯上向门口张望着。 “没事，你怎么出来了？快点回床上，小心冻着。” 李娴玉淡定地关上门，转身挥手催促着妹妹回床上休息。 “真的吗？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然后看到你不在就下来咯。”李寰羽皱了皱眉，小声嘟囔着。 “没有人在喊你的名字，你一定是累到出幻觉了，别想了，快去睡吧！我马上就上来。”李娴玉朝妹妹挥着手说道。 李寰羽呆呆地揉了揉有些凌乱的头发，转身默默走回房间。 李娴玉翻看着手里的参赛证，数学竞赛，脑海中又回想起那个叫付瑶的女生有些严肃的表情，叹了口气，拿着证件走上楼梯。 就在她刚准备推开门时，猛地想起那个付瑶不就是那天被妹妹带到家里补习的人吗？ 一想到这里，她便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一般，但她也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往深处想，便推门进去了。 人来人往的街上。 付瑶气喘吁吁地跑过转角后才站住脚步，心有余悸的往后瞄了一眼。 还好没追出来。 她抚上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刚才也太恐怖了，美女生气起来怎么也那么恐怖啊！ 她站在街口，看着车水马龙的景象，忽然有种与世隔绝之感。 可回想起当时看到的那抹身影，她依旧坚信那绝对不是自己的幻觉，而且先不管那个身影是不是李寰羽，她姐姐的反应也太奇怪了，听到有人朝自己背后喊自己熟悉的人，正常人的反应不应该是先下意识的回头看一眼吗？ 但她姐姐一点反应都没有，除非...... 要么她知道自己的妹妹在某个地方是绝对不会出来的，要么就是不想让她进去。 结合上一次跟着李寰羽去她家时，那种静得吓人的氛围和李寰羽的诡异举动，无不让她对李寰羽的家庭产生一些奇怪的想法。 付瑶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脑袋，看向旁边餐厅里的挂钟，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她低着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回家的路，肩膀因为背着有些沉重的书包，因此微微前倾，手臂直直地垂在两腿旁，整个人就像一个戴着枷锁的囚犯，一步一步地走向属于自己的刑场。 第25章 厌弃心理 站在楼下，付瑶并没有立即上楼。 她抬头向上望去，一片漆黑。看来那个女人还没回家，她在心里暗自庆幸道。 随即便加快了上楼梯的脚步，当她在门前站定时，背部已经有些微微出汗。 家里的门是由外部的铁门和内部的木门组成的，付瑶从书包里掏出钥匙，轻轻地打开铁门，当准备打开里面的木门时，她迟疑了一下，随即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房间里的声音。 在确定里面是安静且安全之后，她才将钥匙插进锁孔，打开木门，走进漆黑的房间，然后转身用力地关上两道门。 但她并没有立即开灯，而是站在门口，借着窗外的光，扫视着房间。 突然，她发现自己早上放在茶几底下的电视遥控器不见了，一瞬间，不安和惶恐像蛇一般爬上了她的后脊。 有人来过。付瑶心里的警铃大作。 要么是小偷，要么就是那个女人又准备重操旧业了，不过她现在更希望是小偷。 她快步走去开关处，啪嗒一声，灯被打开了，温暖的灯光洒在客厅里的每一个角落，一切正常。 而那个遥控器，此时正静静地躺在电视柜上。 付瑶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随即转身冲进自己的房间，打开灯，万幸和早上出门时看到的房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她又转身回到客厅，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被移动过的遥控器。 房间里没有小偷入室盗窃的迹象，而那个女人不会用遥控器，平时也没有看电视的习惯，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她又准备开始了。 就在付瑶皱着眉沉思之时，房间门突然被 打开了，一个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满脸疲惫，看起来有三四十岁的女人穿着短袖走出来。 看见付瑶正站在客厅里，正以一副准备随时要吃了自己的表情看着自己时，女人有些不解的问道。 “付瑶，你大半夜不睡觉，站客厅里干嘛？” 见付瑶没说话，她便准备走过去关掉客厅的灯，就在她的手指摁在开关上，正准备关闭时，付瑶突然以一种很压抑的嗓音开口说道。 “林玥，你做了什么事自己真的不清楚吗？”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的女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些戏谑的朝着付瑶笑着说道。 “你什么意思？有意见就别住啊！” 听到这话的付瑶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接着一个箭步冲到林玥身边，双手抓起她的衣领，把她摁在墙上，低声说道。 “那你最好别忘了，最终决定权可是在我手里。” 林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有些危险的眯起双眼，打量着面前穿着校服，满脸怒意的女孩。 梗了梗脖子，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如果你有什么意见我们可以商量。” 可付瑶却没想就这么放了她，逼问道：“别给我装傻，我让你最好确定他们别有什么歪心思，不然我可不保证那些东西会不会让别人知道。” 林玥的眼神暗了暗，随后突然浅笑着把手搭在付瑶的手腕上，用着一种不轻不重的力道很暧昧地按压着。 付瑶显然是没有料到林玥这是又演的哪一出，直接嫌弃的把手抽回来，低声说道：“恶心。” 看着她脸上诡异的微笑，付瑶心里不禁一阵发毛，转身快速走回房间，并从里面上了两道锁。 站在客厅里的林玥此时恢复正常的表情，朝着付瑶的房间翻了个白眼，随即关上客厅里的灯，走进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付瑶没有开灯，将书包丢在桌子旁后，然后猛地扑倒在床上，一天的疲惫在此时到达极限，她缓缓闭上双眼。 “阿瑶，今天家里来了一个叔叔，他长得真的好高好高，我想他应该就是爸爸。” “阿瑶，我好无聊，陪我说说话好吗？” “阿瑶，你别写作业了，我想和你一起做游戏。” “阿瑶，我觉得有点害怕，可以来你房间睡吗？” 付笙稚嫩的童音夹杂着风拍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在付瑶耳边不断回响。 那一夜，她拒绝了付笙的请求，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突然，她看到付笙从楼上跌下来，掉进池子里，就和那天中午看到的女生一模一样，就在她准备跑过去时，只见付笙缓缓从池子里站起身，血水从手臂上缓缓滑落，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就这么笔直的站在那里望着付瑶。 一瞬间，她看到付笙的脸上闪过一抹微笑，然后向她伸出手。 漆黑的房间里，付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身的冷汗，一片寂静中，她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对不起，对不起......”她低着头小声嘟哝着，任由眼泪滑落，沾湿衣襟。 黑暗中，她好像又重新陷入往事的旋涡中，久久无法自拔。 第26章 计划 如果时光倒流，你愿意付出一切去改写那一晚的结局吗？ 付瑶的回答是肯定的，如果可以，那么她绝不会再让自己蜷缩进柜子中去逃避了。 “你明明听到了。” 心底的恐惧在低语。 恍惚间，耳边再次回响起那晚付笙撕心裂肺的哭喊，虽然微弱，但却刺得人耳膜生疼。 “你听到了。”可这次却是付笙沙哑的声音。 付瑶猛地被惊起一身冷汗，再次睁开双眼，房间里依旧一片漆黑。 她翻身细细地听着那哭声，却发现那只是楼下的野猫发情叫嚷的声音。 “真是见鬼了......”她将手臂搭在眼睛上，低声嘟囔着。 就这样闭着眼过了很久，中间一直断断续续做着噩梦，直到凌晨五点左右，她才沉沉睡去。 在梦中，过去与现在似乎并没有那么遥远，梦境就像只老虎钳一般将你尘封于心底的秘密一点点的扯出来，让你不得不去直面它，接受它，最后屈服于它。 等付瑶再次苏醒之时，已是天光大亮。 早饭自然是没有的，毕竟林玥一般日上三竿才会慢悠悠的起床，因此付瑶也养成了不吃早餐的习惯，虽然这对身体来说是一个不小的伤害，但她也没有办法，因为林玥平日里给她的零用钱少之又少，经常是吃了上顿就没下顿的状态。 她穿好校服，揉了揉微微肿胀的眼睛，打开门，走进这个大雨滂沱的世界。 班级里。 付瑶看着旁边依旧空荡荡的座位，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如果没有李寰羽，这个学校上的就没啥意思了。 虽然她和李寰羽平日里没有聊过多少次，但她总感觉有李寰羽在身边，自己的心就能稍稍安定下来，可以平静地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摊开教材，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上面的文字，一边不自觉的看着后门，心里期望着下一个走进教室的人就是李寰羽。 但直到第一节课的上课铃打响之时，李寰羽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雨滴依旧在不停地砸向这个世界，外面的一切仿佛都被雨水所掩盖。 由于付瑶的座位在靠窗的最后一排，因此她能很清楚地看到后门外的任何情况，就在她转着笔漫不经心地听课之时。 突然，她看到从后门外走过一个人，是赵陆！ 就在她震惊之余，却发现赵陆从门外倒了回来，站在门口朝教室里张望，两人的目光碰撞之际，都瞬间察觉到对方的尴尬，随即快速分离开来。 付瑶清楚地看到赵陆眼中的光瞬间消失，也就马上明白过来，这小子又是来看李寰羽的。 她立即转过头看向讲台，余光却不自觉的瞄到赵陆快速转身，遗憾离场的狼狈模样，心里既觉得好笑又替他难过。 不过话说回来，赵陆怎么几乎天天都在第一节课快要下课的时候出现在外面的走廊里啊？ 付瑶的心里不禁升起一团疑云。 她对赵陆的了解不是很深，只是有几次在厕所里听别班女生说赵陆是个小混混，但由于他父亲是学校的大股东，权力比校长还大，因此老师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要赵陆不是犯了太严重的事情，老师们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由于赵陆长得还不错，因此不仅是高中部，连初中部都有不少女生喜欢他，经常明里暗里的给他送东西，虽然赵陆一直选择忽视，放学直接让小弟全丢进校外的垃圾桶，但给他送东西的人依旧每天络绎不绝。 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个比较扯淡的传言——所有和赵陆走得近的女生，一段时间后都会离奇的消失。 这看起来就像是某个疯狂的追求者为了排除敌对势力而散播的谣言，而且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有见到哪个女生能和赵陆走得近呢。 等等......李寰羽不就是吗？ 付瑶的心里猛地一紧。 首先，“小羽”这个名字听起来可不是谁都能叫的，其次每天赵陆都像上班打卡一样走到后门朝李寰羽的座位上望两眼。 那眼神，那模样巨像电视剧里猥琐的老变态。 虽然平时李寰羽从没有主动向她提到过赵陆，但种种迹象表明两人似乎有些不太寻常的关系。 等李寰羽回来了她可要逮住李寰羽细细地盘问一番。 付瑶：八卦的脸上升起一副阴暗地姨母笑.jpg 而她心中言情小说的女主角此刻正虚脱地躺在柏树街的床上，不省人事。 李娴玉坐在床边，皱着眉看着妹妹手臂上的针眼，虽然她并没有直接目击这两天地下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从这些伤口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果然，自己的预想是对的。 她握紧李寰羽有些冰凉的手，心底的自责和愤怒交织在一起，不能再让妹妹受苦了，她暗下决心。 但一想到母亲那天几近疯狂的举动，她知道不能再和母亲讲道理了，经过再三思索，她决定，去找那个已经失踪多日的男人，她们的父亲——李志强，因为她需要在这个家里寻找一个支持她的人，让整个局势逆转过来，虽然她知道李志强在母亲面前一点威严都没有，但她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能找一个算一个。 于是她决定先等妹妹醒过来，再去找那个男人。 一切看似都在计划中，就像以前一样。 第27章 执念 不知过了多久，李寰羽才悠悠苏醒，呆呆地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出神。 那暗无天日且寂静无声的地下室，感觉不到时间的焦虑，以及永无边界的回忆和梦境，都让现在的她有种劫后余生的释然感。 突然，她听到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下一秒，姐姐有些尴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抱歉，我以为你还没醒呢，所以没有敲门。” 李寰羽微微侧过头低声说道:“没关系，你进来吧。” 李娴玉走进房间，一边把手里的水杯放在床头的桌子上，一边锁上了房间的门。 “感觉好些了吗？”她拉过书桌前的椅子，皱着眉担忧地问道。 “还好，就是头还有点晕。” 李寰羽望着姐姐，轻声说道。 “那行，你再休息一下，下午再去学校。” 她坐在床前，看着重新闭上双眼的妹妹，两只雪白匀称的手臂搭在被子上，曾经是多么的娇嫩，但现在上面不只有触目惊心的伤痕，还有几个早已结痂的细小针眼。 她有些痛苦地将头埋在胸前，双手紧紧捂着眼睛，回忆像洪水猛兽般快速向她袭来，并逐渐占据她的大脑。 “我为什么要出生?” 妹妹稚嫩尖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有些错愕地抬起头。 一切仿佛又回到那一天，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寂静。 “我......”正要敲下键盘的手指停在半空，眼睛里充满惊诧地望着妹妹充满疑惑的小肉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个人说我与其出现在这里，不如早点去死。” 见姐姐迟迟没有回答，李寰羽挠着头想了想补充道。 一瞬间，李娴玉感觉呼吸一滞，整个人呆坐在椅子上，脑中所有安慰的话语在那一刻好像全都被放飞一般。 半晌，她才从嗓子中像挤牙膏般挤出几个字。 “对不起，我不知道。” 听到此话，李寰羽也不再多停留，只是咬了咬嘴唇，低着头转身离去，只留下李娴玉面如死灰地坐在书本和卷子所堆砌的“城堡”里。 她不敢想象母亲到底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心态才能对自己的亲生孩子说出这种话。 不过不知是庆幸还是悲哀，由于李寰羽年纪尚小，所以对死亡没有太大认识，可能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现实中，李娴玉握着妹妹胳膊的手越收越紧。 执念的种子一旦在心中种下，便会疯狂地汲取愤怒与恐惧的因子，以此来让根茎越扎越深。 至少在李娴玉的的认知中，像妹妹这个年纪的女生就应该和朋友一起玩耍、谈天说地、追求一切安好她想要的东西，而不是生活在这样畸形痛苦的家庭之中，逐渐变成一个失去正常情感的奖杯机器人。 不知过了多久，当李寰羽再次清醒之时，床边早已没有姐姐的身影，只有茶杯下压着的一张纸条和参赛证，她有些艰难地撑起身，靠在床板上，抽出纸条，细细阅读起来，上面写道： 寰羽，我要出去办点事，你要是休息好了就去拿我书桌下面第二个抽屉里的零钱，自己去买点吃的，多买点，别把自己饿瘦了，桌上的参赛证是你们班一个叫付瑶的女生拿过来的，她还说让你今天下午放学时去老教学楼301教室，你们数学老师要和你介绍比赛。 李寰羽将纸条放回桌子上，又伸手触了触水杯的杯壁，从时间跨度和温度来看，姐姐应该还没走多久。 她叹了口气，挺直身体，用力伸了个懒腰，自觉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已经恢复了不少，于是她就先试着活动了下有些冰凉的手脚，随后小心翼翼地翻身坐在床边，先将一只脚落在地上，直到大概适应后，她才将身体重心慢慢下移，直到不依靠任何支撑，站在地面上。 看来自己的身体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虚嘛！她暗自庆幸道。 不过想起地下室里的那段痛苦的经历，李寰羽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期望今生都不要再到那种地方去。她在心里嘀咕。 下午一点。 李寰羽便背着书包出现在校门口，至于为什么这么早就来，李寰羽表面上认为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所以自己要加紧将之前落下的课程补回来，实际上则是自己这一天半的作业只字未动，虽然她知道自己在科任老师之间的口碑还算不错，但她还是不想“搞特殊”，因此才要这么赶回学校补作业。 这个时候正是饭点，教室里空无一人，李寰羽坐在座位上一边皱着眉用纸巾擦拭着桌子上薄薄的一层灰尘，一边在心里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离开的时候竟然忘记关窗户了。 等到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她才从书包里拿出练习册，低下头开始书写。 教室里，雨拍在玻璃上的滴答声与笔尖在纸张摩擦时所发出的声音交织重叠，显得既怪异又和谐。 直到十分钟后，这份平静被某个闯入者所打破。 “李寰羽？你终于来啦！” 第28章 不同的开头，相同的结尾 李寰羽停下笔，抬头循声望去。 发现赵陆正站在班门口，一脸惊喜地望着她。 李寰羽嘴角微微抽搐，她不喜欢别人在她做事的时候来打扰自己，尤其是自己一个并不是很喜欢的人。 可赵陆并没有看到李寰羽的小表情，抬脚迈入班里，径直走向李寰羽前面。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平静的语气里饱含着绝望和愤怒，她眼睁睁的看着赵陆逐渐靠近，然后一屁股坐在自己前面的椅子上。 “没有啊，就是这两天没见你，想知道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赵陆嬉皮笑脸的说。 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李寰羽在心里嘀咕着，可她也不好意思明说，于是便借着赵陆的话随便编了个理由，然后皱着眉装出一副病得不轻的姿态说道。 “是的，我最近有些感冒，你还是别靠我那么近比较好，我怕你会被我传染。” 说罢，李寰羽还故意侧过头捂着嘴轻咳了几声，以此来展示自己的感冒还未完全康复。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呢，你不用担心我，我身体素质很好，不会轻易感冒的，嘻嘻。” 赵陆:她还关心我。她真的，我哭死。(?w? ) 见赵陆依旧像块狗皮膏药一般粘着自己，李寰羽也只好另寻它法。 这一次，她将话题转移到风纪问题上。 “午休要结束了，我们班的人马上就回来，我们这样感觉很容易被误会啊！”李寰羽用机械的语气担忧地说道。 赵陆先是愣了愣，随即看向自己的手表，浓密的眉毛有些叛逆地向上稍稍扬起。 “没关系的，你嗓子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去接点水啊？” 此话一出，直接把李寰羽推向崩溃的边缘。 李寰羽:兄弟，我们很熟吗？我只想好好补个作业，咋就这么难啊？？ 虽然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但李寰羽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表情。 “不用了，谢谢你，我感觉我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几乎是从牙缝中将这几个字一一扯出，尽力拼贴在一起后说出的。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吗？你这两天没在，发生了好多事......”赵陆歪着头，舔着个大脸像倒豆子般滔滔不绝地向李寰羽讲述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然不顾李寰羽脸上紧皱的眉和逐渐攥紧的拳头。 李寰羽:我的天老爷啊！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眼色啊！ 看着自己的时间在一点点的被无聊的人慢慢浪费，她终于忍不了了，就在她准备厉声下达逐客令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打断了赵陆的叽叽喳喳。 “李寰羽，你回来啦！” 那一刻，付瑶在李寰羽眼里就像天神下凡一般，她不再是付瑶，而是将她从这聒噪地狱里拯救出去的天使。 而在付瑶的视角下，她其实早就到教室了，只不过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赵陆那激动的声音，于是她就从走廊窗户向里观望，就看见李寰羽和赵陆两人相对而坐，好像正在说着什么。 那一瞬间，付瑶的姨母笑就从嘴角破土而出，弯起的弧度势必要和太阳肩并肩。 这不就是小说里写的漂亮学霸和帅气校霸的校园爱情故事现实版。神啊！她嗑到真的了！ 就在她踮着脚尖透过窗户继续偷窥之时，突然听到了从楼梯间那里传来了一阵女生嬉戏打闹的声音。 是车芸和她的那些跟班们。 啧！真是可恶啊！她还没看够呢，就在她懊恼之际，脑中突然想起之前车芸好像还向别的女生炫耀过给赵陆送过的情书！ 完咧完咧！情敌出现啦！付瑶心里暗叫不妙。 为了防止自家cp陷入莫名其妙的狗血几角恋之中，她只好挺身而出，准备先对其进行一个小别离的动作。 回到当下，李寰羽一脸感激的看着逐渐走近的付瑶，眼中闪着泪花。 “好巧，赵陆也在啊！对了，我想去趟厕所，李寰羽你能陪我去吗？” 她一边捂着小腹给李寰羽使眼色，一边做到了座位上开始在书包里翻找着什么。 见赵陆还没又要走的意思，付瑶装出一副害羞的模样说道:“赵陆，你能先回避一下吗？我想拿点东西。” 赵陆怔了怔，当意识到付瑶话语中的意思时，耳朵根瞬间变得通红，他立即站起身低着头朝付瑶说道:“抱歉，那我先走啦！” 然后有些尴尬地朝李寰羽挥了挥手，随即快速转身走出教室。 门外女生们的嬉闹声突然消失了，直到脚步声走进教室后才突然爆发出来，那音量完全可以和过年时放的麻雷子相媲美。 那一瞬间，付瑶和李寰羽不约而同地用手死死捂住耳朵，才堪堪躲过“超声波”攻击，等到能明显感觉声音变小后，两人才小心翼翼地将手放下。 “付瑶，你不是说要我陪你去厕所吗？”李寰羽侧过头问道。 “啊？那只是我的借口啦！因为我看那些女生马上就要进教室了，就想着万一你们被看到了，不是影响不太好，所以......”付瑶摆了摆手，笑着说。 那一刻，李寰羽真的要哭出来了，心中的千言万语在嘴边汇成一句话。 “谢谢你！” 她拍着付瑶的肩，郑重且恳切的说道。 虽然她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出发点和对方完全不同，但只要事件的结果是令人满意的，其余的事情就好像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见李寰羽转过头重新拿起笔，开始低头思考问题，付瑶便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忙，我的这些闲话以后再说也可以。她一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一边从抽屉里抽出卷子，也俯身攻克起来。 随着学生来的越来越多，班里的氛围却逐渐安静下来，同学们要么伏案睡觉，要么奋笔疾书。大家墨守成规，除了轻轻地翻页声和一两声咳嗽。 下午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放学时间了，班里响起一阵收拾东西的声音，每个人都在为了自由而调节着自己的肾上腺素，除了付瑶和李寰羽。 付瑶死死地盯着数学题，眼睛低得马上就要贴在卷子上了。 付瑶:nnd，为什么解不出来！为什么解不出来？这个数字怎么这么诡异！ 卷子:你憋这样盯我，我也不到啊！ 李寰羽侧着头看着付瑶一脸要杀人的模样，心里不自觉的有点想笑。 她伸出手指，贴在付瑶的脑门上，把她的头往后推了推。 付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脸诧异的看着李寰羽。 “别贴那么近，眼睛会瞎掉。” 李寰羽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收回，拿起笔看着卷子低声说道。 “噢噢......谢谢。”付瑶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脑门说道。 她瞟了眼李寰羽的卷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计算公式。 嘶～学霸真是一种恐怖的生物！付瑶在心里感叹道。 看着眼前这道和她拼死互搏了二十多分钟的数学题，她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抬手拍了拍李寰羽的肩膀，笑着说:“李寰羽，我这道题不是很懂，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李寰羽转过头没有说话，只是眨了眨有些酸痛的杏眼，将身体靠了过来。 顺着付瑶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道代数大题，题目不难，只是计算过程有些繁琐。 她一边拿出草稿纸，一边在脑中构思着该怎么讲才能最简单。 就在她正准备落笔之时，放学铃声霎时响彻整个校园。 教室里就像水在到达沸点般瞬间沸腾起来。 李寰羽皱了皱眉扯着嗓子问道:“你一会儿要去自习室吗？” 付瑶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喊道:“是啊，还有些作业还没写完呢，你也要去吗？” 李寰羽点了点头，低头夜收拾起书包。 等到班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之后，她说道:“我得先去老教学楼，你在自习室等我一会儿。” 付瑶愣了一下，随即郑重的点了点头。 望着李寰羽坚毅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不知为何有种奇怪的预感从她心中涌出。 第29章 老熟人 五分钟后，李寰羽站在老教学楼的楼下。 虽然她不明白数学老师为什么要选这么个地方进行竞赛培训，但她也不是很想深究。也许他只是嫌麻烦不想和学校报备或者是图个安静什么的。她望着已经有些掉漆的高墙想。 李寰羽低头看了眼手表，都放学这么久了，那个队友应该已经到了吧。 她推开了一楼未上锁的楼梯间铁门，虽然现在还是白天，但上楼的路却异常昏暗，整栋楼里静得吓人。 人在空旷且寂静的环境中总会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 果不其然，李寰羽的记忆库就不断给她提供着那些女老师们在办公室里讨论这个老教学楼的场景。 据说学校虽然对外宣传的是老教学楼因为年久失修而被废弃，但实际上是因为当时有个外校的女生在放学后偷偷跑进这栋楼的六楼废弃桌椅放置教室想和男朋友私会，结果就在她靠在走廊栏杆上等男友时，栏杆底部由于生锈突然断裂，于是她十几岁的生命就跟着这段栏杆一起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头部着地，当场殒命。 事发后，学校为了声誉，就选择女生的家长进行私了，并封锁了六楼同时将意外死亡的消息压了下来。 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有在五楼上课的学生听到从六楼走廊上传来栏杆嘎吱作响的声音，以及有晚上上完自习从教学楼下走出的学生看到六楼的走廊上有个满脸是血的女生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可一眨眼的功夫，又消失不见。最后，学校才盖了新教学楼，并将老楼弃置。 可李寰羽并不觉得害怕，每个因意外而死人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怪谈，不过大多数要么是造谣，要么是人捕风捉影加之心理因素而导致的幻象。 在拐了两个弯后，她终于到达三楼走廊，但由于李寰羽对老教学楼并不是很熟悉，因此她只能顺着门牌号慢慢的找。 308、307、306......借着微弱的光线，她慢慢地向前行进。 突然，她的余光瞟到一个黑影在楼梯口一闪而过，她猛地转头望去，可楼梯口却空空如也。 眼花了吗？她不以为然地揉了揉眼睛，继续看着门牌号。 301教室！找到啦！ 李寰羽站在门口整了整仪容，伸出手叩响了紧闭着的房门。 一下、两下、三下......房间里静悄悄。 “老师，我可以进来吗？”李寰羽凑近门板问道。 轻柔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响，听起来有些诡异。 见里面并没有回应，李寰羽便直接握上门把手，直接推门而入。 “咳咳.......咳......”扑面而来的灰尘又把李寰羽直接轰出门去。 她站在楼道里，一边用力咳嗽着，一边扇着面前的空气，房间里一片昏暗，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李寰羽才缓过来，轻轻地再次踏入房间，目光所及之处全部积满灰尘，无不在提醒着来人这里已经荒废多时，如果不做好防护措施，有一定几率会引发哮喘或得上肺病。 这里真的可以补课吗？她皱着眉在心里想。 就在她准备去把窗子打开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是个男人的脚步，但是那个人却故意将脚步压低。 李寰羽快速转身死死地盯着门口，右手慢慢伸向书包外层，那里放着一把已经开刃的蝴蝶刀。 随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李寰羽的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 突然，有一个高个子的黑影出现在门口，李寰羽瞬间后退一步，右手紧紧握住刀柄。 “你是......李寰羽吗?”那黑影突然开口说。 李寰羽被这突如其来的疑问，搞得一头雾水，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认识她。 于是她将手从书包里缓缓抽出，警惕地问道:“你认识我？” 那黑影看起来有些激动，径直走向李寰羽，握着她的手大声说道:“幸会幸会，我叫张荀，久仰大名，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 “啊？幸会，我是李寰羽，很高兴认识你。”虽然李寰羽有些懵，但还是礼貌的回应。 “你忘了我吗？我们之前可是见过面的喔。”张荀笑着说。 李寰羽一脸迷惑的看着眼前这个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梨涡的阳光大男生，脑子飞速运转，可她cpu都要烧起来了，还是没想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是嘛，那还真巧啊！”她只能扯出一抹假笑来掩饰自己的记忆漏洞。 “哈哈哈哈，你不记得也没关系，反正你那时候可能根本就没看到过我。”张荀摸了摸鼻头，干笑了几声，有些落寞的说道。 “抱歉，我是真的没想起来你是谁，但是这次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忘记的。”李寰羽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坚定的说道。 “别那么严肃啦！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得应该是初二上学期参加的知晓杯数学竞赛吧，我当是菱城一中的代表，那次你是第一，我是第三，我们还合过照呢。”张荀放开李寰羽的手，低声说道。 李寰羽侧着头努力回想着，她对那场竞赛的记忆除了卷子上的题和裁判，就只剩下能个把人晃到眼瞎的聚光灯。虽然她依旧真的没有对面前这个男生的任何记忆，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想起来了。 两人基本熟络后，趁着老师还没来，他们便计划着对教室进行简单的除尘工作。 “上次月考发成绩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说实话，你真的很厉害，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的学习方法是什么？” 张荀一边用纸巾擦拭桌子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李寰羽有些惊诧地眨了眨眼睛，她不敢相信有人竟然会向自己请教学习方法！ 见李寰羽没有回答，张荀以为她生气了，急忙摆着手说:“抱歉，如果你不方便透露，也没关系，是我冒犯了。” 李寰羽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低着头说道:“没有，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学习方法，也许是多做题吧。” 张荀挑了挑眉，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哈?只做题吗？那你平时都做哪些题啊？” 李寰羽低着头想了想，感觉王熙平时什么题都让自己做，而自己也只是照章办事，完全没有在意到底做的那个品牌。 李寰羽挠了挠后脑壳，犹犹豫豫地开口:“市面上的题大概都有涉及，我做题一般不怎么在意是哪个品牌。” 张荀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不会只有做题这么简单吧！她肯定还有别的方法。他在心里嘀咕道。 因为老教学楼里已经很就没通电了，因此两人都选择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依靠着自然光开始写作业。 教室里又回归一片寂静。 大约十几分钟后，数学老师匆匆赶来。 “抱歉啊！数学组又突然开会，真是的，算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快点开始吧！” 他先把讲义摊开放在桌子上，拧开随身携带的水杯，细细地抿了一口，然后把茶杯敞着口放在桌子上，又用粗短的手指捋了捋本就稀疏的头发。 望着坐在窗边的两人，清了清嗓子说道:“同学们，这个比赛啊，还是很重要滴，你们啊，要细心准备。这个考试啊！考得就是一个心态......” 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李寰羽一直处于一个半走神半听讲的状态，而张荀却是一副十分积极的模样，时不时提出一些疑问，虽然这些问题在李寰羽看来是完全没必要且无聊的，但这个老头看起来很乐此不疲，不仅回答了很多，甚至还开始讲起自己当年的英雄事迹。 李寰羽整个人都听麻了，她不时看向窗外，赤红的夕阳将半边天都染成了红色，姐姐说过这是火烧云，预示着马上就要下雨了。 终于，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这个老登才停止继续发扬自己的光辉事迹。 “行吧，看来大家应该都没什么问题了，要是还有问题可以明天来办公室找我，今天就先到这里。” 说罢，他一手拿起茶杯，一手卷着讲义，旋风般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教室，一分钟都不浪费。 只留下教室里的两人面面相觑，刚才啥玩意儿飘出去了? (°Д°) 反应过来的李寰羽也一点不含糊，她庆幸自己刚才没把书包里的的东西都掏出来，现在可以直接把作业放进去背起书包就走。 她背着书包，走到门口转身朝还在收拾东西的张荀摆了摆手说道:“张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拜拜！” 张荀抬起头，夕阳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李寰羽也没有说什么，一想到付瑶还在等着自己，便快速转身离开了。 几天后，她才意识到也许命运的玩笑总是这么荒诞，至少它从来不会给你做准备的时间。 第30章 三颗行星 等到李寰羽气喘吁吁地赶到自习室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但她并没有急着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外透过走廊玻璃朝里面大致扫了一遍，很快便定位到付瑶的位置。 这才小心地推开门，轻轻走了进去，拉开付瑶旁边的椅子。 付瑶停下笔，两人对视着默契地点了点头。 李寰羽将书包里的笔袋和草稿纸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并拍了拍付瑶的肩膀示意需要那张卷子 付瑶也会意地抽出压在书本下的卷子，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为了不打扰别的同学，两人决定在纸上进行交流。 半个小时后，付瑶终于搞明白了这道题的套路，于是，她在纸上写道。 f:我已经明白啦！谢谢你(*｀▽′*) 你还要在这里写作业吗？ 李寰羽接过草稿纸，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已经八点半了。 她写道:不，我准备回去了。 拿到回信的付瑶点了点头，将草稿纸还回去后并伸出手朝李寰羽做出再见的姿势。 可李寰羽却没有立即收拾书包，而是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 付瑶有些疑惑的盯着她的侧脸，直到李寰羽将草稿纸展示给她看。 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道:明天就要考试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付瑶用力点了点头，看着李寰羽远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感觉她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变得近了不少。 正在下楼的李寰羽突然听到四楼的厕所里好像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动静，听起来像是微弱的惨叫和嬉笑声混合在一起的声音。 她已经料想到那里正在发生着什么。 怎么办？要去救吗？可是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吧！她的良心在询问着自己的灵魂。 她咬紧下唇，将脚放在了下一阶台阶上。 要管就管，不要管就快走！她的大脑指挥着已经有些僵硬的大腿。 李寰羽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楼梯口，那里又回归了寂静。 下一秒，李寰羽从楼下一个箭步冲上来。 拜托！面对校园暴力怎么可以坐视不管！ 她循着声音快速跑到女厕门口，一脚踹开并没有上锁的门。 “纪检部检查，你们哪个班的，这个点还聚在厕所干什么！”她朝里面大声吼道。 果然，那群围成一圈的女生脸上都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地向出口挤着。 李寰羽也故意不小心被那些人撞到一边，她并没有出手阻拦，毕竟她只是个来救人的“假霸王”。 待那些人走远后，她快步走到坐在地上的伤员身边，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问道：“同学，你还好吗？” 闻声，地上的人缓缓抬起头，尽管头发和衣服都被扯乱，一边的脸肿胀着，但李寰羽还是认出了她。 ‘’“田贵佳！你怎么在这儿？”李寰羽惊呼。 可是田贵佳现在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只能用颤抖的手在空中比划着什么。 李寰羽皱了皱眉，现在校医院肯定已经关门了，当务之急只能去外面的医院。 她想搀扶起田贵佳，却发现她的腿已经使不上力了。 完了，自己前天刚经历过那场折磨，现在身体状况属实是不太乐观，上次背着付瑶下楼都快要把她累得厥过去，现在可怎么办啊！ 对了，付瑶不是还在楼上吗？去喊她帮一下忙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李寰羽便先把田贵佳的手放回原位，正要转身时，却感觉被人死死地抓住衣角。 “可以......不要走吗？”田贵佳勉强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 李寰羽心里一颤，随即蹲下身看着田贵佳的眼睛郑重地说道：“我只是上去喊人下来帮忙，不会让你等太久，我保证。” 田贵佳的眼泪还在哗哗的流，但手上的力气却比刚才小了很多，李寰羽便站起身快速朝楼上奔去。 在自习室门口，她直接撞上了刚出自习室的付瑶。 由于李寰羽速度太快而导致付瑶直接被创了个趔趄，幸好李寰羽反应及时，迅速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这才避免了今晚第二起惨案的发生。 “抱歉，长话短说你现在有没有空，可以和我去一趟四楼的卫生间吗？” 一瞬间，付瑶还没反应过来，但看着李寰羽严肃又急切的表情，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看到付瑶点头的那一刻，李寰羽抓着她手臂的手迅速收紧，紧接着一个大跨步冲下楼梯，付瑶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表情十分狼狈。 付瑶：nnd，走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吗？ 两人一路火花带闪电的疾驰到厕所门口，推开门，付瑶直接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女生衣衫不整，头发散落的瘫坐在湿淋淋的厕所地板上，头发低垂着，看不清面容但从她被剪坏的校服和布满脚印的上衣不难看出，她伤的有些严重。 “可以先把你的校服外套借给她穿一下吗？”李寰羽快步走过去蹲在女生身边，一边将女生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话音刚落，付瑶二话没说直接把外套脱下来走过去替女生披上，并架起女生的另一只胳膊问道。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先送到就近的医院处理一下伤口。”李寰羽表情坚定地说道。 两人齐心协力经过十分钟才将田贵佳运到校门外，李寰羽让付瑶先扶着田贵佳，自己站在道牙上拦车。 “唔......你是......她呢？她在哪里？”田贵佳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面容低声嘟囔着。\\\" “额......她是谁？我是李寰羽的朋友，你现在先别说话，很快就到医院了。”付瑶一边安抚着女生，一边看着站在路边朝出租车挥手的李寰羽。 终于，她看到了有一辆出租车停在李寰羽身边，于是她急忙拖着田贵佳走过去。 坐上车的那一刻，她和李寰羽都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出租车在街道上快速行驶，不一会儿便抵达了中心医院，车费自然是李寰羽出的，虽然付瑶表示自己以后一定会把钱还给她，但李寰羽只是摆了摆手，说付瑶是来帮忙的，车费自然是该自己来出。 把田贵佳送进急诊后，两人才得以有喘息的时间。 “那个女生你认识？”付瑶坐在科室外的椅子上问道。 李寰羽看了眼正在接受检查的田贵佳，低头说道：“我只和她见过几面，不是很熟。” 付瑶挑了挑眉毛，说道：“看校服她是初中部的吧，怎么会出现在高中部的厕所里？” 李寰羽摇了摇头说道：“我当时只是听到厕所里有声音就过去看，发现有几个初中部的女生在打她，后来我把她们赶走然后救下她，她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见李寰羽也说不出什么头绪，付瑶也不再多问，只是低着头呆呆地望着医院的瓷砖。 命运的丝线在两人的沉默中悄然交织在一起。 第31章 化冰 等田贵佳完全恢复过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她有些恍惚地盯着陌生的天花板愣神，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急忙转过头坐起身。当确认来者是李寰羽后，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额......谢谢你们。” 这是她第二次被李寰羽救了。 “没事，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李寰羽拉过床尾的凳子坐在她身边说道。 “嗯，已经好很多了，这位是？”田贵佳望向李寰羽身后的那个穿着短袖的女生，在她模糊的记忆里那个陌生人一直扶着自己，好像还和她说了些什么。 “我叫付瑶，很高兴认识你。”付瑶朝她摆了摆手，露出标志性的微笑。 田贵佳也回敬了一个微笑，说道：“我叫田贵佳。” 田贵佳坐在床上，而付瑶和李寰羽坐在她的左侧。 半晌，李寰羽开口低声问道：“我可以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吗？你为什么要来高中部，至少这已经是我所见到的第三次了，你不知道这是违反校规的吗？” 田贵佳咬紧下唇，脑中在艰难的抉择着要不要把她替赵陆打工这件事告诉眼前的两人。 “还有你和今天那些在厕所堵你的初中女生是什么关系？这是校园霸凌，而且你被打得这么严重，完全是可以报警的......” “不要，不要报警！”田贵佳猛地尖叫打断了李寰羽的话。 “哈？同学你都被她们打得那么惨了，为什么不报警啊？”付瑶皱着眉不解的问道。 “我......反正就是别报警，也请你们千万别把今天这件事说出去！拜托了。”田贵佳双手合十，卑微的祈求道。 李寰羽和付瑶被她这奇怪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啊！ 可是看着她那卑微的表情，她们也不能说什么，只能互相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好，我们答应你，绝对不会把今天所发生的事说出去的。”李寰羽郑重地拍了拍田贵佳的肩膀。 “真的吗？太感谢你们了......“田贵佳一脸感激的望着面前的两人。 突然，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护士冷着脸从外面走进来。 “喂，同学，让你家长来一趟，把费缴一下就可以走了。” 护士冷漠的对田贵佳说道。 “你去那边的护士站打个电话吧，或者要不你把电话号码告诉我，我帮你去。”付瑶说道。 可田贵佳好像十分抵触般，一个劲的摇着头。 “哈？可是这钱谁来交啊？”付瑶疑惑的看着她。 可田贵佳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死死咬着嘴唇。 三人之间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最后还是李寰羽打破了这个沉默，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叹了口气说道。 “不早了，明天还要考试，先把这件事解决了再说。” 说罢，便起身走向护士站，付瑶看了眼缩成一团的田贵佳，也站起身，跟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田贵佳一个人，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不是不想付钱，只是怕奶奶年纪大了，看到她这个样子又操心，况且她也不想让奶奶知道自己一直背着她在外面打工。 她知道那群女生为什么来堵她，就是因为嫉妒自己和赵陆经常接触。 “你自己是什么样自己还不清楚吗？还肖想他能看上你不成？” 为首的女生那尖利的声音不断回荡在她的耳边。 田贵佳痛苦地捂住耳朵。 而站在外面的李寰羽和付瑶也遭受着来自电话对面的大声质问。 “你说什么？你被人打了？在哪儿？对面有几个人？” “姐，我在市中心医院急诊，拜托你快点来。”李寰羽听着姐姐焦急的声音，摸了摸鼻头，有些心虚的说道。 “好，你待在那里别动啊！我马上过来。” 电话被快速挂断。 付瑶的脸颊微微抽搐，低声说道：“要不我先走吧，我有点害怕你姐姐。” 李寰羽放下电话，有些诧异地望着付瑶。 “为什么？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吗？”李寰羽皱着眉问道。 在她的印象里，姐姐永远是全世界最漂亮最温柔的人，所以她完全无法理解付瑶为什么会害怕姐姐。 “额......我也不知道，可能有些误会吧，反正上次去你家给你送东西的时候，你姐姐的样子真的好凶。”付瑶一想起她姐姐那快要把人一口吞下的表情后背就不禁一阵发凉。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表情。 “你不会是做了什么比较冒犯的事吧，比如不经我姐姐的允许进入房子之类的。” 付瑶有些苦恼的抓了抓脑袋，难道是自己当时往里面看的动作让她姐姐产生误会了吗？ “也许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她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两人就这样坐在走廊上，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个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发着红光的电子时钟，一分一秒的切换着数字。 大概十多分钟后，从门口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李寰羽站起身循声望去，只见姐姐杀气腾腾的朝她这个方向走来，头发有些凌乱的披散在肩上，眼神中透露着凶光。 “你没事吧，伤的严不严重？”李娴玉抓着妹妹的肩膀上下打量着。 从明面上看不出什么啊？难道是内伤？正当她疑惑之际，李寰羽开口说道。 “额......抱歉，其实是我的一个同学受了点伤，但是她父母不太方便过来，所以我就想让你来一趟，我没事，抱歉骗了你。”李寰羽低着头，视线飘忽不定。 站在她身后的付瑶现在背上也起了一层冷汗，她从来没见到过李寰羽这么害怕的模样，这也让她的内心对这个姐姐又增添了一份恐惧。 李娴玉看着眼前低着头揪着衣角的妹妹，刚刚心中那被欺骗的怒火不禁消了一些。 她轻轻捏了捏妹妹的肩膀说：“我知道了，但下次一定要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诉我，明白了吗？”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这个心平气和的姐姐，付瑶心里那一直紧绷着的弦也稍稍放松了一点。 等所有手续都办完后，李寰羽只身一人走进病房，这里只有她和田贵佳最熟，所以也理应让她来解决这件事。 “要喝水吗？”李寰羽走近床边，轻声问道。 田贵佳这才从臂弯中抬起那满是泪痕的涨红的脸。 “唔......不用，谢谢。”她低着头心虚的说道。 “你没事就好，别的事情不用担心，我都办好了，你现在就可以回家了。”李寰羽站在床边背着手说。 田贵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吗？可是......你怎么办到的？”她惊诧的睁大双眼问道。 “没什么。”李寰羽只是平淡的简单回答了三个字。 “好吧......那大概多少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见问不出什么，田贵佳揉了揉肿胀的眼睛，郑重地盯着李寰羽问道。 “这个......等考试考完了我再告诉你，你先安心做更重要的事。”李寰羽低着头看了眼手表，冷漠地说道。 她并没有在耍帅，只是单纯忘记问姐姐到底花了多少钱，只能先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其实她对这些钱也并不是很在意。 可在田贵佳心里李寰羽就像天使一样，她紧紧地抓住李寰羽的手，大声说道：“谢谢你！我以后一定会为你当牛做马的！” 李寰羽被着突如其来的誓言搞得瞬间炸毛，一边想用力地抽出手，一边大声说道：“不用不用，你不要这样！” 可田贵佳还是憨憨的笑着，房间里充满了欢乐温暖的气氛。 而在门外却是另一番景象。 自从付瑶被李寰羽“丢弃”在外面后，她就不得不独自面对那个最让她恐惧的人——李寰羽的姐姐。 两人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虽然中间只隔了一个位置，但她们却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一般。 在等待李寰羽出来的这段时间里，付瑶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个毛孔都在大吼：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千万别和我说话...... “你和李寰羽的关系很好吗？” 天不遂人愿，那个“恐怖”声音最终还是在付瑶耳边炸响。 付瑶：完咧完咧，她肯定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站在她妹妹身边，她的下一句绝对是让我离她妹妹远一点。 “额......我们就是同桌，她经常教我写题，就普通朋友关系吧。”她哆嗦着嘴唇回答道。 付瑶整个人都缩在座位上，她是真的很害怕听到那句话。 可下一秒，耳边却传来了一个饱含激动的女声。 第32章 出岔子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付瑶惊讶地转过头，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自己所听到的语言。 付瑶:她在讲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w⊙ “我妹妹她性格有点孤僻，所以在学校里经常会被孤立。”李娴玉自顾自的说道。 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向付瑶这边贴过来，吓得付瑶整个人直接贴在椅背上。 “对了，可以和我讲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李娴玉紧紧抓着付瑶的手，眼里闪着星光。 付瑶对着突如其来的八卦气氛弄得一愣一愣的，支支吾吾的说道：“额......就是我们两个是同桌，而且我觉得我们两个还挺合得来的，所以就......” 李娴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慢慢放下了付瑶的手。 “我其实一直很担心她因为性格原因会在学校受到歧视或者是别的更严重的事，而且她又是那种闷葫芦性格，平时受了什么委屈又不和我说，所以刚才听到你说你们两个关系好就很激动，抱歉，吓到你了。”李娴玉重新坐回位置上，低着头说道。 “没事没事，其实......我也应该道歉的，当时去送东西的时候，我做了一些比较冒犯的事，但是我完全没有恶意，对不起。”付瑶双手合十，虔诚的说道。 李娴玉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付瑶看着她的笑容，心里的恐惧和紧张也释怀了不少。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田贵佳跟在李寰羽身后走出房间。 她不敢看走廊上的两人，只能低着头，用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试图借李寰羽的身体来隐藏自己。 “抱歉.....麻烦你们了。”她低声嗫嚅道。 但预想中的责骂却并没有到来，她感到一只温热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没事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这轻柔的声音却像是重锤般一字一句的敲击在田贵佳的心里。 她猛地抬起头，虽然走廊的灯有些昏暗，但她依然清楚地看到了面前的每个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温和的甚至是有些神圣的光。 “谢谢......谢谢你们呜呜......”她的眼眶发酸，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田贵佳蹲在医院的走廊上，捂着脸低声抽泣着。 不是因为痛苦亦或是其他情感，而是源自于最纯粹的感激与被陌生人在乎的激动。 电子显示屏上的时间依旧在冷漠地的无声变动着，菱城的夜色依旧微凉。 当李寰羽和姐姐站在门廊里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半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将所有声音都压低了几分贝。 洗漱结束后，李娴玉走到妹妹的房间门口，本想敲门进去，但突然想到她明天还有考试，于是便收回了正要敲门的手，随即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期中考试如期而至。 考试前十几分钟，场外的每个人都在紧张地翻看着着自己的笔记，尤其是第一考场，其实更应该叫作第一修罗场，这里汇集了一中每个班的优秀人才，每个人看对方的眼里都能呲出火星子。 预备铃打响之时，大家都快速地将书本收进书包里，走进教室，面无表情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当李寰羽走进教室时，她明显能感觉到有几双眼睛正像饿虎扑食般死死地盯着自己。 她轻轻拉开属于年级第一的考试座位，将手里透明笔袋放在桌子上，气定神闲的坐在位置上等待着监考老师发放卷子。 反正自己对这些期中考试成绩的价值也并不是十分在意，就当做两天作业吧。她在心里嘀咕。 教室里寂静无声，每个人都在屏气凝神的攻克面前的题目，只有笔尖和纸张碰撞所发出嚓嚓的声音。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李寰羽用余光瞟了眼门口，那身影只是一闪而过，她没怎么在意，只认为是场外老师或是校领导之类的，便继续埋头写题。 直到监考老师走到她的桌前，用指节轻叩桌面提示她考试终止之时，她才抬起头，先是看到了监考老师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表情，再往门口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警服的高大男子正站在门外望着自己，表情也异常严肃。 李寰羽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即将笔放进笔袋中，拉开椅子，快速走了出去。 中午。 “你知道吗？今天有警察来我们学校了。” 刚考完上午场正在考场外收拾书包的付瑶手上动作顿了顿，立起耳朵仔细听着旁边两个女生的话。 “啊？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但我听在第一考场的朋友说那个年级第一被警察带走了。” “年纪第一？谁啊？” “这你都不知道，就是a班的李寰羽啊！” “李寰羽”三个字一出，付瑶整个人绷紧了。 李寰羽被抓了？什么情况？她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无数问题瞬间在她脑海中涌现出来。 就在她想继续偷听之时，却发现那两个女生已经走远了。 走廊里只有付瑶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付瑶背起书包，冲下楼梯，却和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嘶......”她捂着脑门猛地向后踉跄了几步。 “你没事吧。”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赵陆！ “赵陆！我没事，对了你知不知道李寰羽被警察带走了？”她急切的将她刚听到的消息告诉眼前这个还算比较熟悉的男生。 而对方的反应显然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什么？她被警察带走了？什么情况！”赵陆惊呼道，随后扑上来一把抓住付瑶的肩膀，并用力摇晃着。 “我......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其他事情我也不大清楚。” 付瑶吃痛地皱着眉说道。 “好吧......抱歉，是我太慌张了。”赵陆见状才放开付瑶，定了定神说道。 “现在怎么办啊？”付瑶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问道。 赵陆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皱着眉说：“唉～现在我们也没办法，你也别太担心，应该不会是很大的事情。” 听到赵陆的回答，付瑶只是低着头看着地板，抿着嘴没说一句话。 李寰羽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第33章 张荀之死 与此同时，警局里。 李寰羽正端坐在审讯室的“忏悔椅”上，也许考虑到她还是未成年，因此她面前的扶手并没有放下来。 “李寰羽同学，我姓吴，一会儿请你配合一下我们做个笔录，你不用紧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吴伟在李寰羽对面落座，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小女生，他打心底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按理来说一个从来没被公安机关处理过的人，第一次来到这个审讯室整个人应该都是很紧张的，可这个女生自从被带到这里来之后就一直表现得异常冷静。 怪得嘞，十分得有十二分不对劲。他皱着眉暗暗的想着。 “姓名，年龄，家庭住址。” “李寰羽，14岁，柏树街381号。” “你昨天下午放学后都做了什么？” 李寰羽皱了皱眉，他们问这个干嘛？难道是昨天与她接触过的人出了什么事！ 首先排除数学老师，她今天早上还看到他在拿着试卷袋到处蹿，也排除姐姐，那就只剩下三个人张荀、付瑶和田贵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吴警官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因此李寰羽也不敢多迟疑。 “昨天放学后，因为之前数学老师说过要讲数学竞赛的事情，所以我就去了老教学楼301教室，遇到了张荀，培训完后，我去了新教学楼的自习室，给我同桌讲题，之后我们就一起走了。” 李寰羽平淡地说道。 只见吴警官和旁边的做记录的女警交换了个眼神后，继续开口问道：“你昨晚什么时候离开的301教室？” 李寰羽心里基本有底了，极大可能是张荀出事了，而且还是不太好的事。 “抱歉，我没在意时间，大概是七点半到八点之间，但是我走的时候，夕阳还在。” “你和张荀之前认识吗？”吴警官继续问。 “他说我们初二的时候在知晓杯数学竞赛见过面。” “什么叫他说？”女警皱着眉问道。 “我去参加过这场比赛，但我对他并没有任何印象，所以对于我来说我们两个是第一次见面。” “好的，培训结束后，你们两个都做了什么事？” “我们都在收拾书包，只是我收拾的快一点，而且因为我和人有约，所以就先走了。” “你走的时候，有没有留意到什么与平常不一样的情况。” 李寰羽摇了摇头说道：“我走的时候只和张荀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离开了，其他什么也没看到。”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出来吧。” 吴警官将面前的笔记本合起来，对李寰羽礼貌地笑了笑说道。 李寰羽站起身，跟着吴警官走了出去。 “我可以问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走廊里，跟在吴警官身后的李寰羽冷不丁的出声问道。 吴警官愣了愣，停在原地，转过身低着头看着李寰羽。 “张荀死了。” 他直勾勾的看着李寰羽的脸，试图从她的一些微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但李寰羽也只是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好的。” “他昨天晚上从楼上掉下来，早上才被清洁工发现。”吴警官继续说着。 可李寰羽的脸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漠然且机械地点了点头，问道。 “所以你们现在是在怀疑我杀了他吗？” 吴伟愣住了，他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十四岁的女生会突然这样问。 他咽了咽口水，干笑着说道:“不是的，李同学，我们现在还在调查阶段，你不要多想，额......你先来这个房间坐一下吧，我去给你倒点水。” 吴伟急忙把话题扯出来，拉着李寰羽的胳膊走进一个空着的谈话室。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我就在办公室。” “好的，谢谢你。”李寰羽抬起头说道。 吴伟关上门后，房间里又只剩她一个人。 李寰羽将书包取下来，放在桌面上。 张荀从楼上摔下来了。怎么摔下来的?是意外还是人为。她在心里嘀咕。 老教学楼里附近的道路上没有监控，在没有新的线索或者怀疑对象出现之前，嫌疑最大的就只有她一个。 而且李寰羽也知道自己完全有可能单杀张荀，只要借助一个小谎言以及一点推力，他马上就可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皱着眉叹了口气，伏在桌子上。 李寰羽:这一天天都是些什么事啊！ 而在办公室里面吴伟也有些头疼，这桩案子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不像是简单的意外。 他坐在位置上，翻开案卷，一点点梳理着现有的线索。 首先这个老教学楼已经废弃很久了，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这里，其次张荀的死因，经鉴定，他是从六楼栏杆处摔下来，失血过多而亡，随后的实地勘察也证实了这个结论。 可吴伟想不明白，为什么张荀好端端的放了学不回家，要跑去六楼呢？ 突然，一股熟悉的感觉从他心底涌出，菱城一中教学楼坠楼事件，这不是几年前就有的一桩案子吗？ 虽然他当时没有参与那起案件的调查，但他依稀记得师父提到过那个案子里的死者也是从这栋楼的六楼摔下来的。 他急忙跑去档案室，翻出当年的案卷。经他对比，这两个死者的死因差不多，好像没什么问题，但当他翻开下一页时，一份对死者朋友的笔录吸引了他的注意。 问:“你知道死者为什么要去一中教学楼的六楼吗？” 答:“知道，她当时说要去见男朋友。” 问:“你认识她男朋友吗？” 答:“不认识，只知道是一中混社会的。” 这个“男朋友”可是个关键人物啊！ 但就在吴伟想找有关死者男朋友的信息时，却一无所获，那个明明很重要的人在这份案卷上却显得无足轻重，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出现。 怎么会这样？太奇怪了。他低声嘟哝着。 这些案子都太奇怪了，怎么连关键证据都找不到呢？ 他苦闷地挠了挠脑袋，灰溜溜地走回办公室。 第34章 踏入黑夜 针对李寰羽的审问调查一直持续到接近傍晚时分。 再次从审讯室走出时，由于长时间的高度精神紧张导致李寰羽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滞。 她僵硬地迈着步伐走在走廊上，落日的余晖染红了走廊尽头的绿植。 “李同学，你要不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情况。”吴伟跟在她后面问道。 李寰羽停住脚步，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脑子里一片混乱，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之前对他们所说的事自己到底有没有亲身经历过。 半晌，她才转过头，抬头直视着吴伟的眼睛，机械地说道:“抱歉，没有了，什么都没有，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吴伟被她这麻木无神的双眼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那你先回谈话室吧。”看着李寰羽有些萎靡的的精神状况，吴伟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在目送着李寰羽有些佝偻的背影晃进谈话室后，吴伟也走回办公室。 就在他坐在桌子前百无聊赖的翻阅案卷时，检验科的同事老赵将物证检验报告拿了过来。 “有什么发现吗？”吴伟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激动地问道。 “唉～别抱太大希望，死者的衣服上没发现除了死者自己的指纹外的任何痕迹物证，如果是他杀，那凶手肯定带了手套。”老赵无奈地摇着头把检验报告递给他。 “啧......看来还是个很谨慎的人啊！”吴伟皱着眉说道。 “哎，小吴，你那边问出来些什么了吗？”老赵凑近吴伟，一脸担忧的问道。 “麻烦啊！她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她，但她是我们目前为止找到的唯一一个嫌疑人。” “咋没让老齐来?” “来了，也没用啊！前前后后还是那几句话，不管用什么方法结果都一样。”吴伟揉了揉太阳穴，一脸苦恼地跌回椅子上。 “行吧，祝你好运。”老赵轻轻拍了拍吴伟的肩膀，一脸惋惜的说。 “谢谢。”吴伟低着头说道。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吴伟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案卷正出神，突然感觉老赵的手在他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拍。 他有些恍惚地抬起头，顺着老赵的目光看向门口，只见局长正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的望着他。 “吴伟，你跟我出来一趟。”局长的声音中带着不可忤逆的威慑。 吴伟咽了咽口水，站起身，看了眼旁边的老赵，快步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 “局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他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现在还在调查一中的那起案子?”局长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坐在椅子上，一边拨弄着茶杯里的茶叶，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吴伟心头一紧，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 “是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虽然他心里已经预料到事情的可能走向，却还是壮着胆子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局长没说话，抬眼撇了眼吴伟。 “你还年轻，有大好前途，对一些事情要有些判断力，有些事该放下就得放下。” 吴伟攥紧拳头，压低声音说:“这件事可不是件小事，现在放弃是不是还为时尚早?” 可局长显然没那么多耐心，直接白了他一眼，随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皱着眉说道:“你别给我整那一套，能干干，不能干到时候看到后果，可别怪我没劝过你。” 吴伟后牙槽都要咬碎了，千言万语瞬间堵在胸口，可最后他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反驳，只能默默低着头，快速转身离开了。 经过谈话室时，他无意间往里一瞟，却意外发现里面人和书包都不在了。 他急忙跑回办公室，正巧碰到出来接水的女同事，他急忙抓住她的肩膀大声问道:“李寰羽呢？她人去哪里了？” 那位女同事显然被吓了一跳，哆嗦着嘴唇说道:“大概半个小时前就被她姐姐接走了啊！局长亲自送走的，你不知道吗？” 吴伟怔住了，什么玩意儿？局长亲自送?她到底是何许人也啊? 见吴伟像个木头人一般愣在原地，女同事便也没再搭理，拿着水壶转身离开了。 半晌，缓过神来的吴伟突然像着魔一般跑回工位上，在一堆混乱的文件中快速翻找着。 找到了！李寰羽的个人信息。 他将桌上的其他文件扫到一边，身体伏在桌子上，细细阅读着。 一遍，两遍......没有?怎么会没有?可上面就是白纸黑字的写着她几年前根本没来过这里。 他有些苦恼地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反复看着纸上的那几行字，希望从中发现什么线索。 可不管他把那段文字看多少遍，那些的东西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一切都在证明他错了，完完全全的错了。 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 天逐渐暗了下来，窗外的路灯上，一只乌鸦发出刺耳且难听的叫声，似乎也在嘲讽着他。 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他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太阳穴在一抽一抽的痛。 “如果你发现自己正处在死胡同里，不妨返回原点，重头再来，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一瞬间，师父的话宛如一把利剑劈开了他正处于混沌中的思想。 他腾地一下挺直腰板，随手拿起一只笔开始在笔记本上画着推理线。 如果不是李寰羽，那就应该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张荀了。 可他该怎么做呢？局长已经表态了，这个警局里估计也没几个人敢反对吧！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便在吴伟的脑海里消逝了，他全身上下最不缺的就是反骨，如果能找出真相，就算让他去十八层地狱走一遭他也愿意。 他决定了，不仅要查这个案子，还要连带着几年前师父的份一起查下去。 一想到师父，吴伟的鼻头一酸，要不是因为师父当时出了事故，那个案子是绝对不会以意外草草结案的。 如果他可以，不，他一定要查出真相，给师父一个交代。吴伟看着外面已经漆黑一片的天想着。 第35章 姐姐的秘密朋友 虽然车外的温度不足二十五度，但车里的空调依旧在呼呼地输送着冷气。 李寰羽坐在后排，身边玫瑰味的空气清新剂已经浓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望着窗外快速向后倒退的街景幽幽地开口问道。 “姐，我可以开一下窗户吗？” “不可以。” 前排快速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 李寰羽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地小声说：“姐......我感觉不太舒服......” 听到妹妹软糯糯的声音，坐在副驾的李娴玉蹭的一下转过头，看着妹妹有些苍白的脸，不禁有些心软。 她环顾了一下车辆四周，低声对驾驶位上的男子说道：“顾岚，开一下窗户应该没问题。” 但驾驶位上的男人显然有些不太愿意，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瞟着李寰羽，冷漠地说道。 “再忍一下，等到地方了就开。” 见顾岚的态度异常强硬，李娴玉也没敢再说什么，只能转头看着妹妹，一脸担忧的说：“再坚持一下吧，我们马上就到地方了。” 李寰羽叹了口气，可她也不想让姐姐作难，于是揉了揉鼻子说：“好，都听姐姐的。” 见姐姐带着一副忧郁的神情又转回去后，李寰羽靠在椅背上，试图让身体放松，好让她能够尽量抑制住嗓子中那翻涌的感觉。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将目光移向了驾驶位上的男子。自打上车以来，她就一直没看到男人的正脸，除了宽厚的肩膀和后视镜里凌厉的双眼和剑眉以及那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这不禁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车速很快，十几分钟后，车子平稳地停在了一个工厂大门附近。 男人转过头对李娴玉使了个眼色，李娴玉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笑着对李寰羽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下哦，我去里面拿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李寰羽听话地点了点头。 李娴玉满意地转了回去，从座位底下拖出一个小皮箱，打开车门，刚要下车，顾岚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李娴玉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向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看着李娴玉逐渐远去，顾岚叹了口气，随后打开了李寰羽旁边的窗户。 扑面而来的混合着泥土气的微风让李寰羽的呼吸系统得到了极大的拯救。 就在她有些贪婪地扒在车窗边缘呼吸着新鲜空气之时，前排的男人突然开口说道：“把头伸回来。” 李寰羽怔了怔，随即像接受命令一般迅速将头缩回车内。 “你叫什么名字？“顾岚看着后视镜里的李寰羽问道。 “我叫李寰羽，你叫什么？”李寰羽反问。 “我叫顾岚，山风岚。” “嗯，幸会。”李寰羽机械性的说着客套话。 “哎！不是我说，你这小孩儿还真奇怪，小小年纪犯了啥能让警察给带走？”顾岚的语气突然八卦了起来。 李寰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有些懵，半晌，才闷闷的回道：“我没犯错，是他们出发点错了。” 顾岚转过头看着这张和李娴玉有些相似的面容说道：“你说话怎么和你姐一样一样的。” 李寰羽直视着这张英俊的却染上一些风霜的脸说道：“谬赞了，我和她不一样，我没有我姐姐那么厉害。” 顾岚转了回去，低声笑着。 “你笑什么？”李寰羽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可以和我讲讲你遇到了什么吗？抱歉，无意冒犯，我只是很想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你姐姐跑来找我。” 李寰羽侧过头望向窗外，显然是不太想回忆之前所发生的事。 “有一个和我一起参加数学竞赛的同学离奇的死在无人经过的旧教学楼，而我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 她低声嘟囔着。 “那这样看确实是你嫌疑最大啊，小孩儿。”顾岚打趣道。 “不是我，我没有推他，别问了。”李寰羽斜了顾岚一眼。 果然，他和那些人一样，只会相信浮于表面的东西，李寰羽靠在靠垫上，望着天空中悠悠飘动地云彩。 顾岚显然是感觉自己的玩笑开得有些过头了，便立马转变了态度，笑着说。 “你别生气，我开玩笑呢，如果不是你，那也可能是那个男生的仇人或者某些敌视你的人，不过我想那个旧教学楼里应该也没有监控之类东西，没有直接证据，他们是没办法判你的。” 听到这话，李寰羽脸上僵硬的表情显然缓和了一些。 “你和那个同学的关系怎么样？”见李寰羽没有回应，顾岚继续询问。 “我根本不认识他，可他一直声称在比赛中见过我。”李寰羽皱着眉沉思着。 “是吗？那你有什么仇人吗？” 李寰羽盯着天上的飞鸟，仇人？好像自从她转学来之后，班里只有车芸对她表现出极大的敌意，不过她觉得这种敌意仅限于学习层面，况且以车芸的性格来看，她也不会是那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吧。 “没有，我不太爱和班里的人说话。”她挠了挠头。 顾岚看着眼前的女生，脑海中突然回想起李娴玉之前好像和他提到过她妹妹有些性格上的缺陷，还让他帮忙找找有没有好的心理医生。 “唉~那我也没办法了，本来还想着看能不能帮你找找线索什么的，现在看来只有交给专业的人来干咯。”他无奈地把头转了回去，盯着挂在后视镜上的怀表。 已经十分钟了，李娴玉怎么还没出来，不会是遇到什么事了吧！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正在有条不紊运转着的指针。 正准备下车时，李寰羽那平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奇怪，大门处的三个男人和街对面的那对情侣一直在盯着我们。” 顾岚猛地回头看着李寰羽，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李寰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歪着头问道：“怎么了？我只是感觉他们的行动轨迹不太正常而已，我随便说的，不用太在意。” 顾岚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止有些冒犯了，于是默默的收回目光，伸手按住旁边的按钮，将李寰羽那边的窗户升了起来。 车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顾岚开口用极为低沉的声音问道：“你为什么觉得他们有问题？” “是我姐姐教我的，根据人的面部表情、身体动作幅度来判断他的心理活动。”李寰羽不假思索的回答。 可这次顾岚没有回应她，于是李寰羽便有些好奇的朝那边探了探身子，可由于角度问题，导致李寰羽根本看不到顾岚的任何表情，只看到他的胳膊在微微抖动，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就在李寰羽准备靠近看时，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车前。 是姐姐！ 与此同时，她的余光也瞟到了顾岚将手上的东西快速塞进了座位下面，可由于速度太快，她根本没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呼~可累死我了，早知道这么麻烦就让你和我一起了。”李娴玉拉开车门，一边将手上的小皮箱放进座位下面，一边笑着对顾岚说。 “快走吧，时候不早了。”顾岚一脸冷漠的说道。 后排的李寰羽：什么鬼？这小子怎么还是个两面派。 “抱歉，让你等那么久，你一定饿了吧，一会儿想吃什么？”上车后，李娴玉转过身用充满内疚的语气对李寰羽说道。 “没有，姐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李寰羽摆着手说道。 就在李娴玉还想说些什么时，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系好安全带。”顾岚目不斜视的说道。 “知道了。”李娴玉有些不耐烦地回了一句，转身扣上安全带后，又继续转过身和李寰羽探讨一会儿的晚饭，丝毫没有察觉到顾岚的脸上闪过一丝委屈的表情。 晚风裹挟着车子快速行驶在宽阔的大路上，似乎要将一切都抛下一般。 第36章 未知的真相 大约十几分钟后，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距离柏树街还有一段路程的拉面馆对面。 “顾岚，今天麻烦你了，要一起吃饭吗？”李娴玉笑着对顾岚说道。 但顾岚只是扫了眼附近，十分冷淡的回道：“不了，我还有事，你们小心一点。” 见顾岚再次拒绝了自己的邀请，李娴玉也敛起笑容，一本正经道：“好的，顾先生，我们先走了，你也小心。” 随即她转过头，看了看车辆后方，在确定不会有人突然蹦出来后，快速打开车门。 李寰羽也跟着姐姐下了车，临走时，她转头向顾岚轻轻地摆了摆手。 车里的顾岚嘴角咧出一抹微笑也挥着手向她告别。 绿灯亮起，李寰羽转过身跟着姐姐汇入人流中，转瞬间便消失了身影。 顾岚叹了口气，踩下油门，调转车头。 现在，他需要去干些正事了。 而结束了一天考试的付瑶也正背着书包火急火燎地朝柏树街赶来。 她现在一心只想知道李寰羽到底出了什么事。 刚准备拐入街道，她的眼前突然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李寰羽？！ 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前面的身影顿了顿，随后转过身露出了那张付瑶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李寰羽，真的是你啊！”付瑶直接一个饿虎扑食上前抱住李寰羽。 “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她紧紧地抱住李寰羽，力道大到让李寰羽不禁感觉她下一秒就准备对自己进行绞杀。 她艰难地转过头向姐姐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先回家，不用等了。 李娴玉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李寰羽环顾四周，他们俩正好站在一个人流量较大的街道口，不方便谈话，于是便伸手拍了拍付瑶的背轻声说道：“你出汗了，我们找个饮品店坐下来歇一会儿吧。” 听到这话，付瑶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慢慢放开李寰羽。 “当然可以，我来请客吧。” 付瑶扯着李寰羽的胳膊走向街边的一家双皮奶小店。 两人相对而坐，付瑶兴致冲冲地点了一杯大份巧克力双皮奶，李寰羽由于之前已经吃了一大碗拉面，因此食欲并不高，但在付瑶的再三要求下，她最终还是点了份小杯的水果双皮奶。 “到底出了什么事啊？”点完单后，付瑶忧心忡忡的看着李寰羽低声问道。 李寰羽叹了口气，虽然她一点都不想回忆那件事，但一想到未来可能会有更多的人来问自己，反正也不差付瑶这一个，于是便也不做隐瞒开口说：“昨天晚上，我的数学竞赛搭档离奇的死在老教学楼那里，而我可能是最后一个接触他的人，所以，他们就把我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付瑶听完直接瞪大双眼，一脸恐慌的看着李寰羽。 “噫~好恐怖啊！可是......你直接这样和我说真的没关系吗？”她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问道。 李寰羽转头看向窗外的人流，半晌，才轻声说道：“已经以意外事故结案了。” “所以你也相信那是意外吗？”付瑶一边搅弄着杯子中的巧克力，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李寰羽皱了皱眉，随手插起一块水果说：“没办法，已经结束了，事实已定，你不相信也得相信。” 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像一把利斧般劈开了付瑶心中的那些陈年旧事。 她不再说话，只是咬紧下唇，发泄似的继续大力搅动杯中的液体。 “难道你不觉得他落得这么个下场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吗？” 半晌，付瑶才幽幽开口，以一种极为悲凉的语气说道。 “是的，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手段再来调查这件事了。”李寰羽握紧手中的杯子，僵硬地回答道。 “但是......”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一天的考试，我先回家了。”李寰羽冷漠地打断了付瑶的话，转过身正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了付瑶有些颤抖的声音。 “等一下，你......明天会来吗？” 李寰羽站住脚步，但却没有转身，只是冷冷的侧过头说：“是的，你有什么事吗？” 付瑶犹豫了一下，随即像是做了一个巨大的决定般，抬起头看着李寰羽，用极为坚定的语气说道：“没事，我只是觉得如果有你在，这个学校才会变得有意思。” 这有些莫名巧妙的话让李寰羽变得不知所措。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她的心里四处乱窜，不是恐惧也不是厌恶，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却让她感觉周身的空气都热了起来。 她张开双唇想说些什么，可脑子里的词汇像是在一瞬间被人按下delete键一般，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 “谢谢你，再见。”最后，她也只是硬生生地从嘴里挤出五个字后，快步离去，只留下付瑶一人坐在那里，泪如雨下。 天空中飘起细雨，李寰羽向前快步走着，直到走进门廊里才停下脚步。 她没有立刻敲门，只是呆呆地杵在原地，缓缓松开了已经被捏的有些发皱的衣角，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耳廓和脖颈，这才醒悟过来刚才付瑶说的话并不是幻觉。 她伸出手叩门，却发现屋里没人应答。 姐姐刚才不是回来了吗？怎么不开门。李寰羽一边疑惑，一边放下书包开始摸钥匙，突然，她看到门边的地上有些许烟灰。 一股紧张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不可能是李志强，有外人来过！李寰羽拿起书包小心地向后退了几步。 雨势渐大，她站在门廊里，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着的门，突然，背后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 第37章 入侵事件 “是你吗？李寰羽？” 赵陆望着街对面的身影，小心翼翼地问道。 正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状态的李寰羽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心头不由得一惊，急忙转过身。 当那张熟悉的面容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赵陆心里是又惊又喜。 原本他还在盘算着该怎么去帮李寰羽，没想到李寰羽这么快就出来了，不过也好，让他省了不少事。 “真的是你啊！”赵陆一边说着一边朝街对面走来。 李寰羽心里暗叫不妙，虽然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有人来过这里，但不知道那人现在是离开了还是已经进入房子，因此她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想连累无辜的赵陆。 “听说你被警察带走了，出什么事了？”赵陆站在门廊的台阶下望着李寰羽，明知故问道。 什么情况？这小子怎么也知道？李寰羽难以置信的望着赵陆，但为了赵陆的生命安全着想，她只能先敷衍着。 “没什么，找我问些事。” 此话一出，李寰羽就后悔了，自己说的这不是废话吗？难道警察专程来学校找你去警局喝下午茶？ 完了，从赵陆听完后的神情看来，这小子一会儿肯定会死缠着自己问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李寰羽心里一阵崩溃。 但这次她失算了，预想当中赵陆的连环问题炮攻击并没有按照预定轨迹行进，相反却像是卡在炮膛里一般，连一点火花都没崩出来。 “原来如此，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赵陆轻描淡写的笑着说道，随即便转身走向街对面。 在进家门前他还看了看站在门廊里的李寰羽，笑着冲她招了招手。 难道是自己失算了？李寰羽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不禁开始自我怀疑。 突然，她看到有一个人拐角处向自己跌跌撞撞地跑来，但由于雨势实在太大，导致李寰羽并没有看清那人到底是谁。 直到那人靠近自己，李寰羽才认出那张被雨水和凌乱的发丝弄得异常狼狈的脸。 “姐！你不是已经回家了吗？”她急忙扶住面前早已变成落汤鸡的姐姐，惊讶的问道。 “家里的盐用完了，我就去小卖部买了点，你怎么不进去，站在外面干什么？”李娴玉看着身子没有丝毫被雨打湿迹象的妹妹，皱着眉说道。 在确认姐姐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之后，李寰羽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但面对姐姐的疑问，她只好先胡诌出一个理由来搪塞一下。 “我忘带钥匙了，所以就在外面等姐姐。” “好吧，那你等等，我找一下钥匙。”得到正当理由的李娴玉点了点头，随即将身后的小包取下，把手伸进去翻找钥匙。 李寰羽站在一边，将脚很刻意的伸到那些烟灰旁，轻声咳嗽了几下，希望能够引起姐姐的注意力，让她关注到家门口出现了一些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可姐姐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一般，只是低着头翻找着钥匙。 见状，李寰羽加大了咳嗽的力度。 “你得咽炎了？咳那么大声？”本来身上湿透的衣服和怎么也找不到的钥匙就已经让李娴玉很心烦了，一旁的妹妹还像是发了癫一般对自己疯狂咳嗽，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被骂后的李寰羽瞬间停止了咳嗽，低着头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李娴玉终于找出钥匙准备打开门时，她才闷闷的说道：“姐，我想借一下你的手机。” 李娴玉先是愣了愣，随后从包里掏出一个翻盖手机，递到妹妹手里。 “用完记得还我。”她转动钥匙，打开房门后，转过身冷冷地说道。 门外的李寰羽点了点头，手指飞快的在按键上摁着，半分钟后，李寰羽似乎做好什么准备似的，抬脚进入房子，玄关里拖鞋的位置没有发生任何变动，看来王熙还没有回来。 这时，二楼传来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是姐姐去洗澡了。 李寰羽没有穿拖鞋，只穿着袜子走进厨房，从直立的抽屉式刀架中抽出一把片鱼刀，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紧紧握着刀柄，神色紧张的巡视着一楼的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 幸好，没有任何发现。她在心里舒了口气，现在只剩二楼了。 木质楼梯的声响和浴室中的流水声在这栋房子里来回碰撞，让李寰羽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二楼只有三个房间，姐姐在浴室里，那么如果有人躲藏，那么就只有她们两个的卧室。 李寰羽咽了咽口水，推开了姐姐的房间，屋子里很暗，也许是没拉窗帘的缘故。 她鼓起勇气打开灯，明亮的暖黄色灯光瞬间将房间照亮，李寰羽一时有些难以适应，一边走进去一边用手揉了揉眼睛。 检查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就在她准备出去时，姐姐正从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当看到房间里亮着的灯光后，李娴玉急匆匆地走进来，摁了几下开关，将灯光切换回来。 “别开那么亮，多费电啊！” 李寰羽皱着眉把刀藏起来，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她就听见姐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以后不用帮我拉窗帘了，我窗台上有玻璃罐子，怕掉了扎到你。” 李寰羽愣住了，她根本没动过窗帘，既然姐姐这样说那她之前肯定是拉开的。 一股寒意瞬间从李寰羽的脚底板涌上天灵盖。 可这也不一定能证明有人进入过房间，万一是姐姐忘记了自己已经拉开过窗帘呢？ 她站在走廊上，看着自己的影子，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猛地转身看向姐姐的房间，灯光！ 姐姐还在低着头收拾着衣服，顶灯散发着普通的白光。 李寰羽握紧了背后的刀，按下了拨出键。 如果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姐姐就很可能会有危险。 第38章 疯狂的预想 十几分钟后，一辆车驶进柏树街。 顾岚虽然不知道李寰羽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给自己打电话让他到家里来讲题，但听她那紧张的语气也猜到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而且极大可能是有关李娴玉的。 一想到这里，他的手心就不由得开始冒汗。 他将车停在房子旁的停车区，熄火，下车，快步走向了那个他从未踏进却无比熟悉的门廊。 门开了，李寰羽一脸严肃的望着他，没有说话。 “出什么事了？”他用力地抓着李寰羽的肩膀急切的问道。 “先进来再说。”李寰羽侧过身让出过道低声说。 顾岚被她这僵硬的语气弄得一头雾水，一时之间也猜不透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先顺着她的话抬步走进房子。 李寰羽小心地探出身，警觉地观察着周围是否有怪异的人，随后快速关上了门，并从里面上了两道锁。 顾岚走进客厅，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这里。 房间里的灯光十分昏暗，李娴玉散着头发披着毯子整个人像一只鹌鹑一般蜷缩在沙发的一角，看到顾岚后，她快速站起身，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顾岚，出大事了。” 顾岚没有说话，只是快步走上前，按住李娴玉的肩膀，用一种不轻不重的力道将她重新按回沙发上。 “你先冷静，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他从未见过李娴玉如此慌乱的模样，心里也有些没底。 “有外人潜入过这里，刚才我们清点了一下，没有东西丢失。”李寰羽平静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什么？”顾岚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转过身盯着面前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小女孩。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他定了定神，皱着眉问道。 “首先是我发现门外的脚垫附近有来路不明的烟灰，其次是我姐姐房间里的灯光。” “灯光？” “因为我当时害怕有人会躲在房子里，于是就挨个房间搜查，就在我打开姐姐的房间时发现窗帘是关着的，因此我就打开了灯，我发现那时的灯光是最亮的。” “最亮的灯光能说明什么呢？”顾岚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 “我房间里的灯是三色灯，第一次按是比较暗的暖黄色光，再按第二次就会变成普通的白光，第三次按才是比较亮的暖黄色光，而且这个灯有一个机制，比如在白光时关闭，过半个小时后就会自动跳会暗暖黄色光。”李娴玉压低声音补充道。 “是的，所以这也就证明在我们进入房子之前的半个小时内一定有人进入过姐姐的房间。”李寰羽皱着眉说。 听到这里，顾岚心里升起一股不安感，难道是那些人...... 但出于谨慎，他还是问了一句。 “已经确认排除是家里的人进入吗？” “是的。”两姐妹异口同声道。 顾岚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李娴玉，低声问道：“我可以去你的房间看一眼吗？” 李娴玉有些意外的坐直身子，顾岚一看她的反应还以为她不愿意，便急忙解释道：“我保证绝对不会乱翻的。” 但李娴玉只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头说道：“不......不是的，你们去吧。” 接到准许通告的顾岚站起身，向李娴玉点头致意后，跟在李寰羽的身后快步走上楼。 两人抵达二楼房间，李寰羽却没有急着进门，而是将门推开后示意顾岚自己进去。 顾岚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你不一起进来吗？” 李寰羽摇了摇头说道：“术业有专攻，有些事还是让专业人士来比较好。” 顾岚没有回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寰羽一眼，随即转身走进房间。 十几分钟后，他回到客厅，对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做了个摊手的姿势，表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那这个人来的目的是什么？”已经缓过神的李娴玉皱着眉不解地问道。 “不清楚，但我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真的什么都没有，这样吧，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明天我让驱虫公司派人来再看看。”顾岚站在楼梯旁，一脸担忧的说道。 “这也是个办法，就这么办吧。”李娴玉苦恼地一边用手揉着太阳穴，一边低声说道。 “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万事小心。”顾岚看着李娴玉苦恼的模样，眼神暗了暗。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当时是有多想上前紧紧抱住这个有些瑟瑟发抖的女孩，告诉她不要担心，自己永远会陪在她身边，可他们所处的环境让他只能攥紧拳头，转身故作高冷的离去，而那句万事小心则是他唯一流露出的深情。 就在他准备踏出门时，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忽然转身对李娴玉说道：“可以借一下你妹妹吗？我想问她点事情。” 李娴玉愣了愣，随之看向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妹妹，而李寰羽此时也在看着她。 两人没有说话，却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一切。 半晌，李娴玉点了点头低声道：“去吧。” 李寰羽站起身，走向顾岚。 两人站在街道上，夜风让空气中弥漫着柏树街独有的花香。 “来吧！去车上，我想要和你聊聊。”顾岚自顾自地点了一只烟，微笑着说道。 李寰羽机械般的走向那辆停在黑暗中的车，拉开后方的车门。 李娴玉站在落地窗前，在那被窗帘遮挡的暗处，静静地看着妹妹坐进了顾岚的车里，一阵莫大的恐惧猛烈地朝她袭来。 天啊！希望顾岚千万不要按找我想的做。这是她第一次对顾岚产生这种想法。 车里的灯光逐渐暗了下来，李寰羽坐在黑暗中，有些不安地绞着衣角，自从她从地下室出来后就一直很抵触自己呆在不熟悉的黑暗环境中。 几分钟后，顾岚打开车门，伴随着一股烟草味，车里又暂时明亮起来。 “坐到前面来。” 顾岚冲后排的李寰羽挥了挥手。 李寰羽咬了咬下唇，有些不太情愿地打开车门，移动到副驾位置。 待李寰羽关上车门后，顾岚打开了车载音乐。 “你猜到了多少？” 他一边将音量逐渐调大，一边低声问道。 李寰羽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李寰羽没有回答，顾岚便将身子向她这边侧了一点，低声问道：“你对我和你姐姐的工作猜到哪一步了？” 这时，李寰羽才明白他的意思。 随后她快速地将脑中反馈给自己的信息简单整合后，低着头平静地说道：“没多少，但至少可以确定你们两个从事的工作都不是现有市面上所存在的。” 车里的灯光逐渐暗了下来，顾岚没有说话，但李寰羽却能十分清楚地感觉到面前的这个男人现在正像一头饿狼般死死地盯着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一样。 车内只有车载音乐在黑暗逼仄的环境中回荡，显得异常诡异。 第39章 以爱为名的延续 “哈......你这小孩儿真不简单啊！”顾岚干笑了几声。 李寰羽转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你可以和我解释一下你是怎么发现的吗？”他饶有兴致地望着李寰羽。 “没什么，只是将自己所发现的线索再加上一点想象而已。”李寰羽挠了挠头说道。 “那还真是神奇，说实话我有时真的很想知道你们这些天才的脑子到底是个什么构造。”顾岚两手抓着方向盘，若有所思的说。 “所有事情都存在于眼前，只是在于你是否能察觉而已。”李寰羽把头转向窗外，看向无人的街道。 顾岚有些惊诧地上下打量着这个只有十四岁女孩。 她是最特别的。一个念头在他脑中升起。 不行不行，她姐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杀了我的。脑中的声音立即反驳了这个想法，他心虚地收回了目光，又望着那个隐隐透着微光的窗户，那里空无一人。 “还有什么问题吗？要是没有我要回去了。”李寰羽有些疲惫地的声音将顾岚从幻想中扯了出来。 “嗯......没有了。”顾岚怔了怔说道。 就在李寰羽拉开门内拉手正准备下车时，顾岚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不要抑制自己，你未来会比你姐姐走得更远。” 李寰羽猛地回头，诧异地望着顾岚，抓着门把的手微微颤抖。 “你什么意思？” 李寰羽的眼神暗了暗，低声问道。 “你早晚会明白的，不必急于一时，你只要知道陆地就算再宽广也永远比不上天空。”顾岚将手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皮质表面。 李寰羽咬紧牙关，皱了皱眉，转身快速下车，并用力地将车门撞了回去。 她走回门廊，转头看见顾岚的车已经进入了街道上，向着有些昏暗的巷口缓慢驶去。 李寰羽叹了口气，缓缓展开紧握着的左手，借着街边的灯光，上面那青紫的弯月痕清晰可见，无一不在诉说着她那时几近疯狂的心理状态。 她伸出手用力摩挲着那些伤口，感受着由疼痛所带来的快感，突然，身后传来的开门声打断了她这一独有的感官体验。 “结束了？我正要出去找你呢，快点进来吧。” 李娴玉抱着手臂站在门口，有些不安地朝妹妹的背影喊道。 听到姐姐的声音，李寰羽缓缓转过身，将手背在身后，快步走进房子。 伴随着关门声和落锁声，街道上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啊？”一关上门，李娴玉就抑制不住自己对妹妹的控制欲，迫不及待地问道。 准备上楼的李寰羽停住脚步，站在楼梯上俯视着姐姐低声说道：“就是一些关于刚才所发生的事的细节。” “是吗？那你们聊的可真多啊，他没有再问你别的吗？”李娴玉有些危险地眯起眼睛，观察着妹妹的动作。 可李寰羽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默默地摇了摇头。 “好，那你快去休息吧。”李娴玉微笑着朝妹妹挥了挥手。 待妹妹的身影消失在二楼后，李娴玉重新跌回沙发上。 从妹妹刚才的表现看来，顾岚应该没有对她说那些事。她将手臂压在眼皮上暗暗想着。 也许是由于自小就对李寰羽倾注了太多的关注导致她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控制狂。绝不允许李寰羽有任何事情瞒着自己，她想让李寰羽以一个最赤诚的状态来面对自己。 明明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她、最爱她的人，所以自己也理所应当的有权利分享李寰羽的所有秘密。 可总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她皱着眉望着天花板上那因为潮湿而微微裂开的细缝想着。 不知不觉中她感觉视线逐渐模糊，当她再次望向挂钟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半了，她摇摇晃晃地直起身，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耳边仿佛听到了挂钟里齿轮之间所发出的咔哒声。 这都是因为爱你啊！ 不知为何，李娴玉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强撑着精神跌跌撞撞地走向房间，就在指尖接触到冰冷的门把手的一刹那，嘴里瞬间涌起一股怪异的药味，她快速捂住嘴，冲向厕所，那股苦涩的草药味混合着血腥气不断冲击着她的喉咙，让她忍不住呕吐。 可真当她站在马桶前时，那股味道连带着呕吐的感觉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李娴玉呆呆地面对着马桶，就在她无意间看向镜子时，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脸像纸一样白的吓人。 她扑到镜子前，难以置信地看着镜中那苍白羸弱的自己，她伸出手指摸了摸瘦削的脸颊，镜中人也同样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和她做着相似的动作，李娴玉被吓得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尽管心里十分害怕，但她的眼睛却像是粘在镜子上一般怎么都移不开。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李娴玉弯下腰痛苦地伸出手捂住脸，当她再次鼓起勇气从手指缝间望向镜子时，却发现镜中的人早已不是自己，而是身着白裙，面无血色的李寰羽。 “姐姐，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姐姐......”李寰羽站在一片黑暗中面无表情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 “不！我不知道，别来问我!”她用力地捂着耳朵，抓起旁边的玻璃杯正要向镜子掷去之时，却看到李寰羽痛苦地伸出手，那两只赤条条的胳膊上，布满了血淋淋的鞭痕和密密麻麻的针孔。 李娴玉高高举起的手直直地停在了空中，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随后，她放下杯子，慢慢地将身体靠近镜子，伸出手去触摸那冰冷的镜面，缓缓闭上双眼，嘴里喃喃自语道：“抱歉，我也不想让事情变成那样......” 隐约间她感觉到李寰羽将手也靠了过来，两人的手透过镜面紧紧贴在一起。 她感觉到李寰羽的声音从镜子那边闷闷地传来。 “这都是姐姐的错，如果不是姐姐，我也不会被那个女人折磨成这样......” 李娴玉猛地抬头，只见李寰羽的整张脸已经贴在了镜子上，一双乌黑的眸子现在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就在她想要张口辩解之时，李寰羽的手却突然穿过镜子像鹰抓取猎物一般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咳咳咳......不是的。”李娴玉从嗓子眼儿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别狡辩了，你明明什么知道。”李寰羽手上的力道在逐渐加重，并开始把她的身体向镜子里面拉去，就在她快要窒息之际，身体却突然像陷入流沙一般瞬间下沉。 刹那间，面目狰狞的李寰羽就像被风吹散的尘埃般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李娴玉也缓缓睁开双眼。 她惊奇地发现自己还躺在沙发上，满头大汗，平复好心情后，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什么都没有。 原来只是一场梦啊！她望着那熟悉的天花板，劫后余生般叹了口气。 第40章 怀贰 李娴玉起身拉开落地窗的窗帘，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坐在窗边的靠椅上，看着远处映射着晨曦的高楼大厦，心中不禁感到一阵迷茫。 当年她踏入那个领域时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的未来会遇到什么，她早已身不由己，可她现在唯一祈愿就是让妹妹可以拥有一个相对完整的人生。 李娴玉知道这很难，但她还是愿意用自己的未来去赌，就像当年她赌顾岚会不会为了利益杀了她一样。 跌入深渊中的赌徒会为了一线生机而押上自己的人生。 李娴玉目光坚定的望着已经完全大亮的天，握紧双手。 “姐，我走了。” 李寰羽一边站在玄关换着鞋子，一边转头对李娴玉说道。 李娴玉笑着冲她摆了摆手说道：“好，路上小心。” 看着李寰羽逐渐远去的背影，李娴玉的笑容也逐渐从脸上消散，阴着脸快速转身回到屋内，从抽屉里拿出那部翻盖手机，在上面翻找着王熙的号码，她现在需要打电话确认王熙的行程安排，以便让驱虫公司过来清理。 电话拨通了，可那头却没有任何人讲话。 “喂?妈，你在哪里啊？”李娴玉试探性的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些许骚动，似乎是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混合着很多塑料袋挤在一起所发出的声音。 半晌，王熙略微带有疲惫的声音才从对面传来。 “喂?小玉，我今天恐怕回不去了，这边出了点事，我可能要再等等。” 李娴玉皱起眉头，这不是母亲的说话风格，难道她已经...... 突然，电话里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娴玉啊！你妈和我在一起呢，我们晚一会儿才能回去，你家里不是有钱吗？去买点吃的先垫垫肚子啊。” 是唐阿婆的声音! 李娴玉悬着的心放松了一点，虽然她不是很喜欢母亲和唐阿婆那些人混在一起，但至少现在的情况比预想中的要好很多。 “嗯，好的，唐阿婆再见。” 挂上电话，李娴玉站在原地思索着，那些人来的时候自己最好还是出去为妙，不如就去父亲那里，不仅可以把上次还没说完的事和他再聊一下，还能防止他突然回家。 虽然李娴玉认为后面一种情况大概率不会发生，但以防万一，她还是这么做了。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城南的一处店面门前。 菱城的春天已经有些透着夏天的意味，因此街上穿短袖的人也不少。 李娴玉站在街边，和煦的阳光下，浅绿色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浮动出优雅的弧度，配上她姣好的面容，不禁令行人纷纷侧目。 她望着还没开门的店面，心里泛起一阵疑惑。 都这个点了，他怎么还没开门? 她走近店门口，正准备敲门时，坐在隔壁店门口的老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姑娘，你是来找这个店主的吗？” 李娴玉点了点头。 老人叹了口气，冲她摆了摆手说道:“这家从昨天开始就没开门了，估计今天也不会开。” 听到这话，李娴玉心中警铃大作，急忙问道:“奶奶，那你知道这个店主去哪里了吗？” 老人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街对面，半晌，她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嗯......我上年纪了，已经有些不大记得啦。” 眼看着线索逐渐归零，就在李娴玉准备放弃老奶奶这条线时，那个老人突然向街对面喊了一声。 “阿梅，来这边。” 李娴玉顺着老人的目光望去，只见那里正站着一个提着塑料编织篮的微胖中年女人。 那女人听到老人的声音后，笑盈盈的向这边快步走来。 “大姐，有什么事儿吗？” “这个小闺女要找这家店的店主，我记得你前几天不还和我说过他的事吗？就想让你也和她讲一声。” “原来如此，小妹妹，你是来找人的还是来买东西的啊？” 阿梅笑着转向李娴玉问道。 李娴玉能明显感觉到，面前这个叫阿梅的女人虽然脸上堆满了名为笑意的脂肪，但那双已经眯成一条缝的眼却在不停上下打量着自己。 “我是他朋友的女儿，我爸爸让我来买东西。”李娴玉也挤出一抹微笑说道。 她知道如果她说自己是老板的家人，这个女人肯定不会愿意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 有时也许只有旁观者才可知全貌。 见面前的女孩和这个店主没有什么关系之后，阿梅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 “哎呦，那你可问对人了，我和你讲哦，我好几次看到这个男的夜里从街后面的场子里被人拖出来哦，还有每天都有一个年轻女人来他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老婆。”阿梅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阿姨，请问场子是什么？”李娴玉皱着眉问。 “就是那种混混们开的赌场啊！专吸引那些无业的社会混子去赌，然后在他们输精光后就骗他们让他们去借高利贷，利滚利，最后人就被套牢了。” “唔，好恐怖哦！阿姨，你可以和我讲一下那个每天出入她家的女人还有他最近去哪里了吗？”李娴玉眨了眨眼，继续问道。 “额......那个女人啊，他们之间具体的关系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感觉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有点大，不像是正常的夫妻关系，至于他去了哪里，谁知道呢，估计又是去哪个场子了吧。” 阿梅摸了摸下巴有些讥讽的说道， 见她没能再说出任何有用信息，李娴玉默默地点了点头，低声道谢后，转身离开。 走出街道后，她站在路边，有些失神的望着车水马龙的路面。 那一刻，李志强在她心里的父亲的形象彻底崩塌。 他是个背叛者。 这句话就像苍蝇一般在她耳边绕个不停。 李娴玉咬紧下唇，眼神中充满怒火。 坐在车里，望着沿街的楼房，李娴玉只觉眼前一阵眩晕，他已经不再是自己的父亲了，她不允许身边出现背叛者。 胸腔里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她痛苦地弯下腰，想要通过挤压来缓解一点。 还在等红绿灯的司机看到这一情况还以为她晕车了，便急忙从副驾的抽屉里扯出一个塑料袋塞给李娴玉。 李娴玉稀里糊涂地接过袋子，脑中嗡嗡作响，脑海中出现一个念头。 你的时间不多了。 第41章 最后的约定 再次踏进考室的那一刻，李寰羽就知道昨天的事让她已经在高中部出了名。 她抬眼望向四周，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副看见瘟神的表情，一边躲避着她的目光，一边却又在暗中观察着她。 她坐在位置上，用手支着脑袋，侧着头望向窗边那在清晨的微风中摇曳着的纤细的新芽。 “呵......谁知道啊，反正这次她这个第一的地位不保喽。” 斜后方传来车芸尖细的声音，音量被故意放的很大，似乎是在有意挑衅李寰羽。 可李寰羽根本看都没看她一眼，依旧看向窗外。 车芸显然是对她这一反应十分不满意，便主动走了过去。 “哟～听说您昨天被警察给带走啦，不会是你爸妈犯了啥事吧？”车芸还故意将后面一句读重了很多。 此话一出，附近的人都纷纷向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换作普通人肯定早就怒发冲冠，站起身上前理论了，可对于李寰羽而言，父母只是将她生下来的工具，自己怎么可能会对两台机器产生什么感情呢？因此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望向窗外的头没有丝毫偏移。 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见李寰羽依旧毫无反应，车芸显然有些绷不住了。 “喂！我和你说话呢，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一看你就是个没家教的人。”她扯着嗓子有些歇斯底里的喊着。 “请问我为什么要对一个比我更没有家教的人施以礼貌呢？”李寰羽转过头，直视着车芸的眼睛，淡淡地开口说道。 “首先，昨天的事和我父母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还要继续，那么我有权利去法院起诉你，其次请不要离我那么近，你的口水喷在我的桌子上了，虽然口水中一般不会有细菌传播，但是会让我产生心里不适。“李寰羽继续淡漠地说道。 车芸的脸直接从猪肝红变成铁青色，咬牙切齿的说：“你就继续嘴硬吧，反正下次考试你就该滚去最后一个考室了。” 李寰羽挑起一边眉毛，不屑的说：“但这又不是我真实的成绩，难道你愿意和一个因故缺考的人比成绩吗？” “你......”车芸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 “你有这闲心来找我麻烦，还不如去看看错题本，至少那可以让你贫瘠的大脑收获点知识。”李寰羽站起身，面无表情的望着车芸说道。 车芸的脸几近扭曲，李寰羽瞥了眼挂钟，大概还有十几分钟就要打预备铃了，她打算去趟厕所，一是让旁边的围观者散开，二是让眼前这个癫仔冷静一下。 她侧着身，轻盈的从车芸旁边绕了过去。 走到班门口时，车芸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她就是死鸭子嘴硬......” 李寰羽没有回头而是加快脚步进入走廊，她知道这癫仔又开始和她那些小跟班叽叽咕咕了，现在回头只会让她癫上加癫。 走廊里人很多，这降低了李寰羽的行进速度，突然，她预感到后面有人向自己快步走来，就在她要转头时，一双温热的小手猛地捂上了自己的双眼。 “嘿呀！猜猜我是谁？” 一个夹的异常尖细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李寰羽一听就知道是付瑶，只是她有些不太不理解这个人怎么都是高中生了还那么幼稚。 “是付瑶。” 李寰羽平静地答道。 “哎嘿，猜对啦！” 听到身后付瑶激动地声音传来，李寰羽本以为她会就此放开自己，没想到付瑶直接抱了上来。 一瞬间，李寰羽全身都僵住了，她要干嘛？她想对我做什么！ “你抹香水了？怎么这么香？”付瑶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弄得李寰羽心里痒痒的。 “我没有......我要去厕所，可以放开我吗？”她有些慌乱地试图挣脱付瑶的束缚。 付瑶这才缓缓放下手臂，笑着说：“抱歉，我本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呢，所以一看到你就有些激动，对了，我来的时候碰到了田贵佳，她说今天下午考完试要来找你，让你先不要走。” 重获自由的李寰羽急忙向前走了几步和付瑶拉开距离后，转身说道：“我知道了，你也快回考室吧。” 随后，她便像逃难一般快速跑去厕所。 李寰羽：我滴个天啊！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了？难道昨天被我刺激到第二人格觉醒了？(?д?;) 就在李寰羽跑开之后，转角处也晃过一抹身影。 由于考试天数只有两天，因此第二天要考的科目格外的多。 下午六点，期中考试正式结束，李寰羽抱着书包和椅子缓慢地走向教室。 教室里人声鼎沸，空气中充满了喜悦的气氛，每个人都对即将到来的周末表现的欣喜若狂。 李寰羽从后门走进去，一眼便看到付瑶已经把她们两人的桌子摆好了，正坐在那里整理卷子。 “谢谢。”李寰羽将书包放在桌子上，轻声说道。 “嘿嘿，没有啦，你之前帮我补习了那么多，我还要谢谢你呢。“付瑶抬起头，望着李寰羽，眼睛亮亮的。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位置上，从书包里拿出卷子，埋头开始整理。 随着放学铃声的敲响，班里激动的氛围也逐渐消散了不少，变得越来越寂静。 “她只说让我在班里等吗？”李寰羽转头望着还在收拾书包的付瑶问道。 “是的吧，她没和我说在哪里，但就是说让你放学先不要走，所以应该就是在班里吧。”付瑶歪着头回忆道。 李寰羽点了点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已经六点二十了。 因为昨天发生的事，让她今天心里一直都牵挂着姐姐，很怕姐姐会遇到什么危险。 “我先走啦，拜拜。”付瑶背着书包站起来，笑盈盈的朝李寰羽摆着手说道。 “嗯，再见。”李寰羽说道。 付瑶走后，她一个人坐在教室里，伏身从抽屉里翻出练习册，拿出笔低头开始写，虽说刚考完试，但应该有的作业还是一点没少。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抱歉，让你久等了。” 一个气喘吁吁地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 李寰羽抬起头，望着门边的少女，轻声说道：“没关系，快点进来吧。” 田贵佳闻言，便快步走向李寰羽对面的座位。 “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要等考试结束之后告诉我医药费还有车费吗？”一落座，田贵佳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寰羽愣了愣，随即有些尴尬地转着手中的笔，没有立即回答。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说道：“你平时都在食堂吃饭吗？” 田贵佳眨了眨眼，显然是对她这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给搞得一头雾水。 “额......不是，我平常午饭都是我奶奶给我送。”她低声答道。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点了点头。 “那你给我十五就行。”思索良久后，她开口说道。 “十五？”田贵佳惊呼道，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加上去时的车费，你给我十五就行。”李寰羽平静的重复道。 “啊？真的吗？”田贵佳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没有听错，去中心医院的车费很便宜，还有在医院里给你治疗的医生是我姐姐的熟人，所以基本上没什么费用，而且回来的时候搭的是我姐姐朋友的车，所以车费为零。” 李寰羽耐心的胡乱解释道。 她那坚定的神情和有理有据的回答也确实让田贵佳的疑惑打消了不少。 “好吧，那我什么时候把这些钱给你啊？”接下来就进入了最令人揪心的时限问题。 李寰羽沉吟了一会儿，拍着田贵佳的肩膀说道：“我相信你，所以你什么时候还都可以，只要不会扰乱你的日常开销。” 此话一出，田贵佳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是天使吧！怎么可以这么好！好感度飞速飙升中...... 田贵佳愣了很久才缓过神来，脸上还挂着一抹傻笑。 “太谢谢你啦！”田贵佳摆出一副准备kiss、kiss的表情，正要靠近李寰羽，却被她一只手按住肩膀直接给按了下去。 “不用谢我，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李寰羽撇过头低声说道。 田贵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站起身笑着说道：“那我就先走了，拜拜咯！” 李寰羽也摆着手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班门口，直到连脚步声也听不到了。 第42章 疑云渐起 李寰羽叹了口气。 如果她的预想没有错，田贵佳的家里条件应该不是很好，那天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家人来，要么是家里的人不太方便，要么就是和家里人的关系不好，但从她的午饭都是由她奶奶送来的就可以大致排除第二个猜想。 李寰羽合上书，将笔放进笔袋中，开始收拾书包。 几分钟后，李寰羽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上。 可是田贵佳那天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这个问题自从李寰羽认识田贵佳后就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中。 是谁能有那么大的魅力让这个初中生冒着违反校规的危险多次跑来高中部呢？ 不过就目前她获取的线索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个未知解，但自己早晚要找个机会向田贵佳问个清楚。李寰羽边走边想。 就在她走进楼梯间时，突然感觉到手腕上空荡荡的，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把手表摘下来忘在抽屉里了。 她快速折返回教室，取回手表，就在她踏出教室后门的一瞬间，隐约间听到从隔壁班里传来一阵说话声。 她站住脚步，像只巡回猎犬般竖起耳朵，细细听着，可是距离太远了，她根本没听到男声说了什么，只是模模糊糊的听到了“记住”、“钱”。 起初，她本以为是那些不学无术的男生聚在一起的扯闲，正准备转身离开之时，一个无比熟悉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步伐。 是田贵佳的声音！ 她转身蹑手蹑脚的走向隔壁班前门，侧着身细细听着那两人的对话。 田贵佳：我明白了，可以从这个周末就开始吗？ 没有人说话...... 李寰羽侧着身从门缝间向里张望着。 只见一男一女站在教室的三分之二处靠窗的位置，田贵佳面对着黑板，而那个男生则坐在椅子上，好像在写着什么，但由于门缝实在太小了，导致李寰羽只能看到一个佝偻着的背影。 这个人应该就是田贵佳多次前来高中部的原因吧。 李寰羽皱着眉，就在她想要再往那边探身之时，背后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这一下可给李寰羽吓得不轻，整个人快速往旁边躲了一步。 等她转身定睛一看，付瑶正背着书包，一脸疑惑地站在她身后。 “你.....唔唔。”付瑶正要开口问，却被李寰羽用一只手把嘴捂的严严实实，又被快速推着走进了教室。 教室里，李寰羽把班门关好后，一脸严肃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付瑶也有些懵，挠了挠头说道：“我有书忘教室里了，就回来拿一下，话说你鬼鬼祟祟的趴在人家的班门上才更诡异吧。” 李寰羽抚着胸口，侧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没有，我只是想弄明白一个问题而已。” “哦？什么问题啊？可以和我讲讲吗？”付瑶的好奇心被她瞬间勾了起来。 “我就是想知道田贵佳为什么一次次会违反校规跑到这边来，刚才我听到她的声音从隔壁班传来，就想搞清楚，后来看到她和一个男生在隔壁班的教室里谈话。”李寰羽低着头解释道。 这下付瑶全都懂了，原来是自己出现坏了李寰羽的事。 她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头说道：“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那你继续听吧，我拿完东西就走，不打扰你们哈。” 说罢，便直接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弯下腰在里面一通翻找。 李寰羽也没有再管付瑶，转身打开门，准备继续自己还未完成的事业，就在她走近班门，再次从那个小缝向里面望时，却发现里面早已一片寂静，人去楼空。 无奈，她只好先作罢，返回教室，这时付瑶也已经找出自己的书，正把它装回书包里，见李寰羽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免有些震惊。 “这么快？看到是谁了吗？”她急切的问道。 “人已经走了。”李寰羽失落的摇了摇头。 付瑶眨了眨眼睛，垂着头有些自责的低声说道：“抱歉，都是因为我的出现才扰乱你的。” 李寰羽一脸疑惑的望着她，那个表情仿佛在说哥们儿，你没事吧？ 半晌，李寰羽才开口说道：“这不是你的错，结果的好坏只在于我做出决定后所采取的措施，你来或没来都不在我能预知的范围内，所以如果有了坏结果也只能说明是我的考虑不周，怎么能说是你的错呢？” 付瑶显然被她这句话给惊到了，只是睁着眼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见付瑶还保持着收拾书包的姿势，李寰羽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我也要回去了，走吧。” 付瑶这才缓过神来，重重地点了点头，快速拉上书包拉链，笑着说：“嗯，走吧。” 两人肩并肩走出了教室，那时，夕阳已经是极弱的了。 “哈？你只要了十五块？” 路上，两人聊起了之前的去医院的事，在听到李寰羽的要价后，付瑶惊诧的叫出声。 “嗯，我没问我姐姐到底花了多少钱，只是根据田贵佳的大致情况随便报了个价钱。”李寰羽低声说道。 付瑶一脸惊讶的捂着嘴望着李寰羽说道:“你这是啥圣母行为啊！咱们打车去医院的钱都不止十五。” 可李寰羽也只是摆了摆手，看着远处的高楼说:“据我判断，她家里情况应该不太好，我不想给她增加太大负担，况且我对那些钱也没有很在意。” 听到这话，付瑶才想起面前这个女生住的可是学区房里的别墅区啊！家里条件怎么可能会差。 可恶啊！自己竟然被她天天去吃食堂的行为给蒙蔽了双眼，误以为她是和那些普通家庭的孩子是一样的。 “那你怎么会想要到这里来读书呢？”付瑶小心翼翼的问道。 像这样的富裕家庭不是一般都会把孩子送去比较高端的私立高中或者直接送出国吗？而且以李寰羽的成绩去那些好学校完全是绰绰有余。 李寰羽看了看付瑶，摇了摇头，低声说:“不是我要来的，是为了给我姐姐治病。” “你姐姐?”付瑶有些不解的问道，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她感觉她姐姐根本没有一点生病的样子，反倒李寰羽总是有些病恹恹的。 “是的，她得了一种怪病，我们才从c市搬过来的。” “啊？你没搞错吧，c市的医疗条件不知道要比这里高出多少个档次哦，你们不在那里看病却要千里迢迢的跑来这里?”付瑶更加不理解了。 可李寰羽没有再多说，只是在十字路口站住脚步，转过身有些凄凉的望着付瑶，低声说道:“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秘密，千万不要轻易踏过那条线，不然你不会知道你将会面对的是什么。” 付瑶看着她这幅模样，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无言的微风盘旋在两人周围。 绿灯亮起，李寰羽抿了抿嘴唇说道:“再见。” 还不等付瑶回答，李寰羽便转身汇入人流之中。 付瑶站在路口，注视着她那娇小的背影，嘴唇微启，那句再见就像蒲公英一般轻飘飘地从唇边散去，随风飘进夜空中。 第43章 病起于心 李寰羽走进在门廊里，可她没有立即进门而是将房子四周都细细的检查了一番。 在确定没有可疑的痕迹后，她才拿出钥匙，打开门。 房间中一片漆黑，窗帘被紧紧地拉住，一点光都没有透进来。 李寰羽皱了皱眉，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安。 她没有做声，只是在玄关轻轻地将鞋脱下，拿在手里，凭借着曾经的对房间布局的记忆，她在黑暗中悄然前行。 客厅里没有人，姐姐不在家吗？她心中的不安在一点点被放大。 她快速找到楼梯扶手，踮起脚尖上到二楼。 走廊尽头有一扇百叶窗，平日里虽不起眼，但现在却是能给予李寰羽的唯一光源。 她壮着胆子推开了姐姐房间那扇虚掩着的房门。 房间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窗户半开着，白色窗帘随风轻轻舞动。 房间里没有人。 看来姐姐真的不在家啊，可就在李寰羽准备退出房间的一刹那，身后突然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 李寰羽身体一怔，随即快速转身，果不其然在距离门不到两米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看身形是个男人，但现在李寰羽也不管他到底是谁，猛地扑向门把手，而那个人也同时扑向李寰羽。 李寰羽紧紧地抓着门把手，在那个人冲到房门前的前一秒把门撞上，并快速扭上了门锁。 门外的人开始猛烈地撞击门板，李寰羽将背紧贴在门板上，心里不住的祈祷这个门的质量能抗到有人来救她。 可现在她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物品可以用来联系外界，随着推背感越来越强烈，李寰羽屏住呼吸，心脏剧烈跳动着。 忽然，一个念头在她脑中升起。 也许这是个办法，不，应该是唯一的办法了。李寰羽握紧拳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她脱离了门板，转过身缓缓地向后倒退。 窗户是向外推开的，缝隙很小，因此从窗户跳下去逃生根本不现实，所以现在就只有殊死一搏了。 李寰羽从书包里掏出那把蝴蝶刀，用满是汗的颤抖的手紧紧握着刀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正在被撞击的木门。 一下，两下，三下......撞击的次数和力道在逐渐下降，门外也逐渐陷入寂静。 但屋内的李寰羽可不敢有丝毫松懈，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直保持着持刀微微前倾的姿势。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都凝固了，静得甚至听到她的骨头由于长时间保持不动而发出的摩擦声。 突然，她听到了楼下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是姐姐回来了吗？李寰羽心里大惊。 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在外面等着自己，她都得出去救姐姐，绝对不能让姐姐受到一点伤害。 她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将手放在搭扣上，用力一拧，伴随着咔哒一声，这道门再也阻止不到任何人。 李寰羽握着门把手，猛地把门打开，空荡荡的走廊让她不禁晃神，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现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想到那个人也许已经下去对姐姐产生威胁，她的心里就像是被人用力揪起一般难受。 她丢下手里的鞋子，快步跑下楼，可迎接她的既不是那个入侵者也不是姐姐，而是摆着一张臭脸的王熙。 “你姐姐呢？” 王熙看着背着书包一脸震惊的站在楼梯上的李寰羽。 看到不是姐姐，李寰羽心里紧绷着的弦也放下了，她看着王熙，语气冷漠道:“我不知道。” 王熙白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向厨房。 李寰羽站在原地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回到走廊，拿起刚被丢在地上的鞋子，就在她准备打开自己房间的门，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脑海。 那个人去哪里了?她不确定那个人停止敲门后到王熙开门之间到底过去了多久。也许那个人根本没有离开这个房子，也许就在自己的房间里。 一想到这里，李寰羽又退入走廊，转身走进姐姐的房间。 反正王熙根本不愿意管自己，于是她决定要在姐姐的房间里待到她回来，然后把今天发生的事全都告诉她。 李寰羽这么想着，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打开房间灯。 时间就在这一道道题目中缓缓流过，转瞬间便已到午夜。 姐姐依旧没有回来，李寰羽望向窗外，街上行人稀疏，只有路灯下聚集了不少小飞虫。 李寰羽叹了口气，合上书，提起脚边的书包，关上灯，走进走廊。 王熙正在下面和别人打电话，李寰羽一点都不关心，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正准备掏刀防备之时，只听楼下的王熙说道:“我就说嘛，还是您厉害，不过这个方法......” 李寰羽不禁有些嗤之以鼻，在她眼里王熙已经被唐阿婆那些人给洗脑洗魔怔了。 “好好，那我马上就去试试。” 王熙的声音中透露着无比的兴奋，仿佛接到圣旨般连连答应，那语气感觉她马上就要给对面那人当场磕一个似的。 李寰羽没再继续听下去，握着门把手，快速打开房门，并缓缓进入房间。 直觉告诉李寰羽，这里应该没有人来过，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打开灯，直到亮光彻底照亮这个房间之后，她才缓缓走入房间，就在她准备打开衣柜例行检查时，门外突然想起敲门声。 李寰羽皱了皱眉，走过去打开房门，只见王熙盛气凌人的背着手站在外面。 “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她俯视着李寰羽，表情冷漠地说道。 李寰羽身躯一震，马上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即将要对自己做什么了。 见李寰羽没有任何动作，王熙不满地皱起了眉。 “走啊，还愣着干嘛？” 李寰羽看了她一眼，手指依旧紧紧抓着门框，眼神中满是倔强。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颤抖着嘴唇问出了这个埋藏在心里多年的问题。 可王熙只是冷笑了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这是你应得的，你本就不应该出现，所以我这完全是对你的惩罚，不需要任何理由。” 最后几个字出现之时，李寰羽直接瞪大双眼，一脸震惊的望着王熙。 但王熙可不管这个那个的，拽着李寰羽的手腕便要把她拖出房间，尽管李寰羽拼尽全力的往后撤步，但是她终究不过是一个小女生，力量怎么比得上一个成年人。 王熙见李寰羽还在挣扎，便直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向前猛的一扯。 被抓住薄弱地带的李寰羽整个人都被她甩到了走廊上，无力地跪在地上，但她依旧双手用力的抓着王熙的手腕。 王熙吃痛，手上抓着头发的力道变轻了不少，但也正是李寰羽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王熙。 她抬腿照着李寰羽的头部就是一计飞膝，李寰羽向后一躲，虽然头部避开了攻击，但颈部和胸部却实打实的挨了一下，整个人向后撞在走廊墙壁上。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李寰羽视线模糊，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 王熙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再次抓住了她的头发，强迫着她将脸扬起来，紧接着巴掌就像雨点一般结结实实的落在李寰羽的脸上。 李寰羽这时早已疼昏了过去，没有一点动静。 王熙放开抓着她头发的手，一边揉着自己刚才打疼的手，一边低头俯视着瘫在地上的李寰羽，随后，扯着她的后衣领，像拖死猪一样把李寰羽拖向楼下。 走廊又重新回归了寂静，只有墙纸上细小的喷溅状血迹和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在路过的车灯的照射下闪着诡异的微光。 第44章 祸不单行 时间倒回李娴玉接过司机手中的塑料袋的那一刻。 “唉！你没事吧！要吐就吐到塑料袋里，可别吐车上啊。”司机转头看着她，眼神中充满焦虑。 李娴玉根本没力气抬头回应，胸口那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仿佛随时要把她撕裂一般。 “我先送你去医院吧，你这个样子也回不了家。”司机转过头看了眼红绿灯，轻声说道。 李娴玉猛地抬起头，充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司机的背影。 自己根本就没告诉过他目的地是自己家，难道他是...... 一想到这里，李娴玉也顾不上胸口的疼痛，快速将手伸向车门把手，试图跳车自救。 然而，司机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做，笑着说道:“别白费力气了，打从你一上车，这个车门就锁上了。” 李娴玉缓缓放开了门把手，眉头紧皱，咬紧牙关，后排和前排之间有铁栏杆阻挡，根本无法近距离接触司机，而且以自己现有的力气，想要砸开车窗逃生完全就是不现实的，但是，她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就是用手机给顾岚发消息，让他追踪自己的手机信号，从而找到自己。 她继续弯下腰，并借着司机向左急转弯的力，猛地把旁边的手提包拨到地上。 包里的东西此时也尽数散落出来，她知道那个铁栏杆势必会阻碍司机的视线，因此她快速捡起自己的手机，正准备按下按键之时，只听前排传来一声嗤笑。 李娴玉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行动已经被发现了，而且在对方眼里被认为是极其幼稚且搞笑的行为。 她无法确定对方已经对自己深入到那种程度，但至少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她最好还是以坏结果来看。 她关上手机，有些绝望的靠在椅背上，看向前排的司机，低声问道。 “你们是为了那个东西还是为了我？” 司机没有说话，甚至头都没有往这边偏移。 李娴玉撇了撇嘴，眼神无助地望向窗外变得越来越陌生的街道。 只要她能知道这个人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那么就离幕后真凶不远了。 现在的世道啊！每个人都在不择手段的想获得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车子继续行驶，十几分钟后，李娴玉被带到了出城高速。 什么鬼？怎么都要出城了？李娴玉皱了皱眉。 眼看着马上就要抵达出城收费站，李娴玉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可能是她最后的逃生机会。 当那个司机打开窗户的一瞬间，她突然爆发出一个痛苦的嚎叫，一边嚎一边喊着“我要去医院啊！我不出城，快放我出去，我要去医院......”同时两只手紧紧地攀着面前的铁栏杆，用力摇晃着。 她这一几近疯狂的举动，也确实起到了一定作用，那个收费员从窗户里探出头，好奇地向车里张望。 李娴玉也抓住这个机会，急忙向那个收费员打着“救命”的口型。 可司机显然是位于更高一层，只见他有些尴尬地冲那个收费员笑了笑，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条递了过去。 那个收费员接过纸条，也冲司机笑了笑，又把头收了回去。 李娴玉整个人都麻了，如果那个收费员在她离开之后还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她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于是她又继续拍打着车窗，大声喊道：“我没疯！我叫李娴玉，我不认识他，救救我，救救我啊！” 可诡异的是，面对她这样几近疯狂的举动，前面的司机愣是一句话都没说，甚至全程都没有看她一眼，就任凭李娴玉大喊大叫。 就在李娴玉要陷入绝望之际，那个收费员所说的话却让她彻底跌入谷底，只见他探出头，一脸谄媚的朝司机笑着说道：“慢走啊！老板，一路顺风！” 此话一出，李娴玉彻底绷不住了，巨大的无助感仿佛排山倒海般像她袭来。 原来如此，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如梦初醒的李娴玉弯下腰，像疯了一般扯着自己的头发。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逃出去？一连串的问题化成一个庞大的漩涡，而李娴玉就正处于中心地带。 胸口再次传来钻心的疼痛她侧躺在后座上，豆大的汗珠从眉间划落，呼吸越来越困难，她已经竭尽全力张开嘴巴，但肺内氧气依旧稀薄，视线逐渐模糊，她不知道自己将会被带到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兑现那个承诺。 一瞬之间，四周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她缓慢地心跳声，她平静地顺从着大脑的意愿，缓缓闭上了愈来愈沉重的眼皮。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间感觉被人架着走过了一个极长的走廊，空气中潮湿的霉味不断刺激着李娴玉的呼吸系统。 扑面而来的冷水让李娴玉清醒了不少，由于鼻子里进了水，让她止不住的咳嗽，于此同时她也发现胸口处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调整呼吸后，她想揉揉进入眼里的水，却发现双手正被牢牢的反绑在身后的水管上，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类似于地下室的毛坯房间里，面前站着两男一女，其中一个就是刚才的司机。 “你是不是傻啊？手底下那么多人就非得你自己去？”女人语气里显然充满了怒意。 “你知道的，我从来就只相信自己。”司机摸了摸下巴，表情阴沉的说道。 见李娴玉终于有了动静，另一个年轻男人走上前，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向上一扯，李娴玉整张脸就暴露在这三人的视野之中。 “喂！醒了就别再给我继续装死了，科学家，把你知道的全都给我说出来，不然，你应该知道落在我手里是个什么下场。”男人的嘴角扯出一抹狞笑。 李娴玉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黄毛男人，一副你吃不吃溜溜梅（你没事吧）的表情说道：“不好意思，您哪位？” 黄毛显然是被她这句话给呛到了，恼羞成怒，抬手便准备给她一耳光。 “安辰。”女人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黄毛的手瞬间静止在空中，随后不屑地放下，起身站在一旁。 “李小姐，我们也不想多为难你，只要你把那个东西藏在哪里告诉我们就可以出去。”女人走上前，两手环在胸前，低头俯视着李娴玉。 “哼，你觉得我会那么轻易就说出口吗？就算我现在说了，可我已经见过你们三个的脸了，你们又怎么可能会随便放了我呢？”李娴玉看着眼前的女人，轻声说道。 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堪，她转身走向那个司机，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只可惜那个叫安辰黄毛挡在她和那两人中间，让她无法听清。 那两人窃窃私语了一阵，仿佛在密谋着什么不太妙的事情。 随后，女人朝黄毛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到外面去，三人一起走出房间，只剩李娴玉一脸懵的盯着门口。 她晃了晃手上的绳子，是普通的麻绳，而且用一个极其专业的手法打了结，用蛮力肯定是挣不开的，她又伸手摸了摸身后的墙壁，上面很粗糙，甚至能感受到上面有凸起的小石子。 这不禁让李娴玉怀疑自己到底是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如果是普通的楼房，墙体上应该不太可能有石头一类的东西，难道是农村的自建房？不过，她现在也没那么多精力再去多想，摆脱手上的绳子才是她目前的第一要务。 她缓缓地将手腕靠近墙体，摸索着找到了一处凸起的比较尖锐的石头，看准位置后，便开始在上面来回摩擦起来。 第45章 英雄救美 自从那三人出去后，李娴玉就这样一直摩擦着绳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手腕处钻心的疼痛无不在提醒着她，已经过去很久了。 可她丝毫不敢有松懈，生怕下一秒那些人会再次进来，到时候就不知道他们会对自己做什么。 她一边加快手部摩擦的速度，一边在脑海中回想着妹妹被打的满是伤痕的双臂和那天夜里的微笑，她绝对不能放弃，妹妹的未来还需要她。 突然，她清晰地到感觉最外层的麻绳似乎有所松动，这一察觉让李娴玉不禁喜出望外，她开始尝试着将双手尽力蜷缩起来，并靠在一起相互用力摩擦着，同时站起身，将身体向前倾斜，让绳结的中心位置靠在水泥管道上，不顾手腕上被划出的伤口，拼尽全力向前挣扎着。 一次没成功就再试第二次，李娴玉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手掌上的筋骨因为过度挤压而变得异常酸痛，可李娴玉也顾不得那么多，拼了命的向前挣着身子。 在经过不知多少次尝试后，她感觉绳子已经基本抵达掌指关节处，但为了防止那群人突然进来，她再次回到原地，此时手部的酸胀感已经大致消失了，她坐在地上，一边活动着手指关节，让血液尽快流通起来，一边观察着这个房间。 房间里没有窗户，整个房间的照明只依靠着一个泛黄的电灯泡。 李娴玉皱着眉，在脑中开始盘算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外面的情况自己是完全一无所知的，贸然行动肯定会有危险，但她又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再三考虑后，她决定还是先在门口那里听听动静，再规划接下来的行动。 她蹑手蹑脚地走向门口，将耳朵贴在门板上，细细的听着门外面的动静，她知道如果门外有人把守，再怎么样都是会有动静的。 可听了几分钟，门外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不放心，又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儿。 在确定外面好像真的没人后，她缓缓地将房门拉开一道缝隙。 门外一片漆黑。 李娴玉不禁有些害怕，她咽了咽口水，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项，要么在这个房间里再等等，要么趁现在莽出去。 人对于未知的恐惧是刻入基因中的。 但也许是由于伤口的缘故，让李娴玉的肾上腺素开始飙升，这不仅让她开始变得有些兴奋，也让她不理智起来。 现在就走吧！就算被发现，大不了殊死一搏，反正那些人还没有从她这里问出东西，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伤害她。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事不宜迟，李娴玉也没有再多想，一把拉开面前的木门，进入走廊。 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胆量，除了她这一个房间散发着微弱的亮光，走廊其余各处均被黑暗所包裹。 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漆黑长廊让李娴玉整个人汗毛倒竖，她这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啊！ 她又向身后望去，是一堵石墙，看来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在这个走廊的尽头，但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她根本无法得知前方的道路到底有多长，手机连带着手提包不知去向，肯定是被那些人处理掉了。 李娴玉咬紧下唇，不敢往前踏出一步，这让她再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就在她终于下定决心要踏进黑暗之时，从远处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 是有人来救自己了吗？李娴玉大喜，正准备向前迈步，忽然听到从楼上传来一阵慌乱地脚步声，紧接着便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大叫道：“把人带到后门，快去！” 霎时，脚步声便蔓延至走廊尽头的楼梯，李娴玉快速转身闪进房间，锁上了门，并用身体死死地抵住房门，她望着天花板真心祈祷她这样做能为自己争取到一点时间。 随着脚步声逐渐逼近，李娴玉的心跳开始加速，很快门外边响起了一阵咒骂声，紧接着便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但由于门从里面上了锁，钥匙根本无法从外面打开，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个情况，于是咒骂声越来越大，但很快他们就改变了开门方式，直接开始用脚踹、用身体撞。 李娴玉靠在门板上，感受着这些猛烈的撞击，心里的弦在不断收紧，她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 突然，门外的撞击声停了下来，李娴玉猛地脱离门板转身死死地盯着木门。 难道是救自己的人已经下来了？李娴玉的心里涌出一丝庆幸的感觉。 但俗话说：“当你在经历一些事情时，千万不要半场开香槟，一定要等到最终结果出来后再做出反应。” 显然李娴玉是没有听过这句话的，就在她幸灾乐祸地准备去开门之时，门突然又被大力撞击了一下，门外的叫骂声越来越大，原来刚才只是中场休息，现在撞击比赛重新开始。 李娴玉整个人都呆住了，身体止不住的向后倒退，直到她再次感受到那粗糙的墙壁为止。 木门被撞击的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可能它出厂时也没有料到自己某天会被几个彪形大汉如此对待。 在经过几轮撞击后，木门最终还是遗憾离场，它倒下了，满是裂痕的身体被人踩在脚下。 而李娴玉此时是彻底崩溃了，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看着面前向自己逼近的男人，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任凭泪水从眼角滑落。 就在为首的男子正要抓起她的胳膊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李娴玉猛地睁开双眼，泪眼朦胧间，只见后面的混混猛地向后踉跄几步，随后无力地倒下，而站在走廊里的男子一个箭步冲进房间，紧接着一个飞膝将离他最近的人解决掉，李娴玉面前的男子随即从口袋里掏出短刀转身加入战局，可惜还没近那男子的身就被他一个转体蹬地接蹴踢给踢到在一边，瞬间丧失了行动能力。 随后，男子快步朝李娴玉走来，二话不说先将她整个人抱起，快步转身离开房间。 这时李娴玉才认出面前这个满身是血的人。 “顾岚！你......”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岚打断了。 “等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一听到这话，李娴玉也只得乖乖闭嘴，整个人依靠在顾岚结实的胸膛上。 好怪啊！她这还是自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和男生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呢，李娴玉感觉自己的耳朵已经热得发烫，待会儿可不能让顾岚看见。她心想。 由于路上没有人来阻挡，两人很快来到了室外，在走出门的前一刻，顾岚停住脚步，低声对李娴玉说道：“闭上眼，别看。” 李娴玉朝顾岚眨了眨眼睛，虽然她看见过的死人并不比顾岚少，但她还是选择闭上了双眼，并将头转向顾岚的方向。 顾岚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李娴玉快速穿过门前的死人堆，走向停在不远处的皮卡车。 第46章 未说出口的话 两人坐在车上，空气中弥漫着冰凉的玫瑰花香。 李娴玉转头打量着门口那群趴在地上的人，心中不禁感慨顾岚的枪法和当年相比真是下降了不少。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其他人呢？”她有些不解的望着正看着后视镜倒车的顾岚。 见顾岚又开始装哑巴，李娴玉抬手抹了一把顾岚脸旁沾染上的血迹，顾岚整个人像触电一般朝旁边一缩，脖子通红，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李娴玉。 “你干嘛？”他梗着脖子，像个还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一般朝李娴玉喊道。 李娴玉被他这与平时硬汉形象产生极大反差的反应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没......没干什么啊！我还以为你没听到我说话呢。”李娴玉转过头看似漫不经心的转向窗外，实则满脸都是姨母笑。 “咳咳......我听到了，你先把安全带系上。”顾岚干咳了几声，故作镇定的说道。 李娴玉被他弄得有些憋不住，不小心从嘴边露出了几声浅笑，不过下一秒，她就感觉到来自顾岚的眼神攻击，看得她背脊有些发凉。 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就是不一样哈，连眼神都比普通人更要有杀气。她在心里嘀咕道。 “看路，别光盯着我。”她被盯得心里发毛，便转头朝顾岚说。 可令人惊讶的是，当她转过头的那一刻，却发现顾岚根本就没有在看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倒计时的红灯。 车里陷入了一片极其尴尬的寂静，李娴玉有些吃瘪的将头又转向窗外。难道是这小子浑身杀气太足，开始外溢了？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车子平稳地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着，进城后，顾岚并没有直接把她送去柏树街，而是将车径直开向了中心医院。 “你来医院干嘛？”李娴玉一脸迷惑的望向开始解安全带的顾岚。 “去处理你手上的伤。”顾岚打开车门，低声说道。 “没必要吧，我回家自己简单包扎一下就好了。”李娴玉看着满身是血的顾岚站在车门处，有些心虚的说道。 “快下车吧，处理不好会留疤的。”顾岚弯下腰，有些无奈地看着坐在副驾上的李娴玉。 李娴玉叹了口气，她知道顾岚是那种一旦决定的事就会像板上钉钉一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的人，于是也没再说什么，转身打开了车门。 “你这个样子，真的没问题吗？”她有些担忧的看着顾岚的衣服。 虽然她知道这不是顾岚的血，但她还是不想让他们太显眼。 “哦，没事的，这是医院，而且已经是傍晚了。”顾岚看了她一眼，云淡风轻的说道。 李娴玉虽然一时找不出他话里的逻辑，但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还是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两人在去往诊室的路上并没有受到太多目光，每个路过的人都步履匆匆，且脸上都是一种几近麻木的表情。 顾岚敲了敲走廊尽头一件诊室的门，里面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年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请进，咳咳......” 李娴玉急忙推门进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微胖老人坐在正对着门的皮椅上，表情怪异，脸庞胡须上的烟灰一下就暴露了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事。 当看清来者时，老人的脸上随即展露出了大大的微笑。 “哎呦，是小玉和小岚啊！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们可别往外说哦，要叫老郑知道，他肯定又要和那些老家伙在背后嚼我舌根子了。”老人笑着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紧接着划亮了桌子上的火柴。 “娄老师，您可以帮她处理一下伤口吗？”顾岚皱着眉问道。 “你俩这是怎么回事，又冒险去了？怎么搞得灰头土脸的？”在又一次接触到尼古丁后，娄老才又一次开口。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李娴玉开口说道：“有人要来抢东西，然后我就被绑架了，还是顾岚救得我。” 娄老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皱着眉吐出一口烟圈，低声说道。 “还是之前那伙儿混蛋？” “不是的，这次应该是一个我们以前从没接触过的，现在高层已经派特情组的去了，我下手没那么重，估计还有几个活着的。”顾岚看着烟圈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咳......那还真稀奇，来小玉，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娄老又猛吸了一口，随后将烟蒂丢在一旁的奇怪液体中。 李娴玉走上前，乖乖把自己的手腕递了上去。 “嗯.....有点疼，你忍着点。” 娄老从桌下取出酒精、棉签还有一些绷带。 李娴玉有些害怕，便转头看向顾岚，企图转移一点注意力。 “我说伤得不重，你偏要拉我到这里来。”李娴玉直视着顾岚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点小抱怨。 顾岚挠了挠头，看着李娴玉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又看向娄老，企图让他帮帮自己。 娄老也听出了他们之间的矛盾，摇着头笑了笑说道：“小玉啊，你看小岚这不是关心你嘛，他平常可不是个爱管事的人，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听到这话，李娴玉叹了口气，转头看着顾岚。 只见他从脖子到耳朵全红了，鬓角还渗出了几滴汗珠，一双眼睛正含情脉脉的望着她，仿佛就像是一只乞求原谅的大狗，让人根本难以抑制住想立即原谅他的心。 李娴玉嘟着嘴，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低声嘟哝道：“这次就算了，不许有下次了。” 娄老抬头看了看他们，嘴角洋溢着磕到真的cp一般的姨母笑。 十几分钟后，两人再次回到停车场。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啊？”在车上，李娴玉问出了那个一直压在她心底的问题。 顾岚踩着油门，一时之间没有回答，就在李娴玉准备放弃时，他突然开口说道：“因为你的手机，里面装了定位器。” 李娴玉整个人都呆住了，一脸懵的问道：“哈？不是只有那个老年机上有吗？而且这个定位器是什么时候装的，我怎么不知道？” 顾岚有些心虚的摸了摸他那笔挺的鼻梁，低声说道：“是那个......就那天他们说的要给所有科研人员手机上安装定位器，实时观察动向，当时你的定位出现异常，他们就联系我了。” 但李娴玉显然感觉这句话有些半真半假，便两手环胸，皱着眉审视着顾岚问道：“哦？那还真是稀奇，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顾岚显然没料到李娴玉这么难缠，瞥了她一眼，犹犹豫豫地说道：“正常，因为......最近在杀虫，所以每个科研人员都会这样，尤其是你，上次你向上面汇报之后，他们就把你列为重点监视对象了，不过，人之常情，你也别太有压力。” 李娴玉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一般靠在椅背上没再说话。 顾岚舔了舔嘴唇，其实真相是他自己私自在李娴玉的手机里安装了定位器，甚至还有窃听器，但他早已决定这个秘密死都不会向李娴玉坦白。 两人就在这无比寂静的氛围中，回到了柏树街。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路上已经基本没有什么行人了。 李娴玉打开车门，顾岚紧随其后。 “哎，你不用送我的，我自己走就行。”李娴玉朝顾岚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让我送你吧，我想......万一你要是在被袭击了可怎么办？”顾岚几步便追上了李娴玉。 李娴玉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随后两人慢悠悠的穿过路口走向柏树街。 第47章 血溶于水的秘密 灯光闪烁，微风轻拂，周围的一切都那么虚幻且静谧。 顾岚慢下脚步，跟着李娴玉的步伐。 李娴玉那浅绿色的裙摆也在风中随着她的动作而掀起涟漪，让顾岚不禁看得有些出神。 快要到家门口时，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谢谢你送我回来。”李娴玉转过身笑着望着顾岚。 顾岚又感觉耳根一热，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漠然的表情，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在李娴玉正要转身离开之际，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开口说道。 “你的伤口......” 李娴玉转过身有些疑惑地望着顾岚，一对乌黑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却显得异常闪亮。 “别沾水。”顾岚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有些别扭地把头转向一边。 “这个就不劳烦您老操心啦，我会注意的，再见啦！”李娴玉嘴角微微翘起，转过身一边摆着手，一边笑着说道。 顾岚并没有立即转身，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注视着李娴玉纤细窈窕的身影在路灯的下越行越远，直到消失在那个转角。 顾岚有些怅然若失的垂下头，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有些空瘪的烟盒，从里面抽出最后一支香烟，但在点燃后，他并没有把烟放进嘴中，而是夹在手里，静静地看着那若有若无的袅袅烟雾逐渐消失在夜空中。 其实，他刚才差点就向李娴玉说出了那句他深埋于心底多年的话。 “让我送你回去吧，我想......我想在以后的人生中一直和你在一起。” 可是，到头来他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话，他终究也不过是个在爱情面前每次都半途而废的胆小鬼罢了。 顾岚一脸颓丧的蹲在马路牙子上，什么怕她在半路遭到袭击，那都不过是他硬编出来的谎话，只要李娴玉再往深处想一想，马上就能察觉出其中的端倪，在得知李娴玉被劫持之后，组织早就把她家周围布下天罗地网，连一只鸟都别想没有报备就飞出去。 他其实就只想和李娴玉多待一会儿，哪怕一秒也可以，可他知道李娴玉哪能看上他这种人，他以前在国外当雇佣兵时做过的事，随便拎出来一件都足以让人心惊胆寒，而李娴玉在众人眼中完全是天边可望而不可即的彗星，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不论走到哪里都绝对是引人瞩目的存在。 香烟已经快要燃尽了，火光越来越微弱。 顾岚有些自嘲般的轻笑了几声，把香烟丢在地上，随即站起身，用脚碾灭后转身离去。 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这句话以后再说也不迟。顾岚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再将视线转向李娴玉，现在她也正处在少女的感情小烦恼中，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今天的顾岚和平时不太一样，好像变得有点......娇羞？？ 一想到这里，她的脑中就浮现出车上顾岚被她那个动作搞得满脸通红的模样，他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举起手捂着脸，可嘴角抑制不住的向上弯曲。 但他真的好可爱。李娴玉的笑容越发变态起来。 几分钟后，她带着一张通红的脸和僵持在脸上的姨母笑走进门廊，她看了眼手表，都这个点了，妹妹应该已经睡了。 当李娴玉走到大门前正准备开门时，却猛地意识到由于她的包没了，所以她现在没有钥匙，根本进不去家门，母亲不一定在家，她只能祈祷妹妹能听到她的敲门声，要不然她今天就该去睡大街了。 李娴玉懊恼的抓了抓头发，自己怎么连这点事都没有想到，难道是跟顾岚那家伙待在一起她的智力就会下降？不会是自己......一想到这里，李娴玉整个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过现在还是集中精力面对眼前这个问题吧，她用力摇了摇头，抬手用力叩响大门。 接连敲了几声，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李娴玉有些不甘心，便又加上了脚部动作，力道也更大了。 又拍了几分钟，里面依旧没反应，李娴玉有些崩溃，她什么都没有，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敲门，要么就在门外睡一晚。 她有些恼怒地冲门踢了几脚，就在准备放弃之时，她看到客厅的大灯亮了起来。 有希望！她急忙用手拍着门，紧接着便听到门那边传来母亲的声音。 “谁啊？” “妈，是我，快开门啊！”李娴玉急忙应道。 随即就听到了王熙开锁的声音，当再次进入家门，见到那和熙的灯光之时，李娴玉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见到最宠爱的女儿灰头土脸的站在门外，王熙却有些反常的大声质问道。 李娴玉被她这个语气弄得愣了一下，不过她并没有放到心上，只是像往常一样摆出她那招牌式笑容，甜甜的说道：“妈，我不是之前和你发过消息了嘛，你没看到？” 说完便想要绕过王熙准备上楼换衣服洗漱，可王熙却一反常态地挡在她身前阴暗怪气地说道：“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这么晚回来还不知羞耻，敢和我顶嘴！” 李娴玉猛地怔住了，随即快速上下打量着王熙，果不其然在其袖口处有一块不明红斑，李娴玉头皮发麻，没有回答王熙的话，快速转身奔向书房。 她用力推开房门，眼前的一幕不禁让李娴玉罕见地爆发出了一声尖叫。 只见李寰羽背对着她，低垂着头，双手反绑在身后，上身裸露着，背部满是戒鞭痕，一道道交错纵横的血痕，还不时向外渗着血。 李娴玉三步并作两步，跌跌撞撞地跑向李寰羽，一边用力地扯着她手上的绳结，一边慢慢将李寰羽那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慢慢靠在她身上。 说实话，在触摸到妹妹身体的那一刻，那冰冷的感觉让李娴玉甚至认为她是不是已经死了，可在真正抱住李寰羽的时候，她还是明显感受到了妹妹微弱的呼吸。 一瞬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转头朝站在门口的王熙厉声吼道：“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但王熙却像是着了魔一般，歪着头诡异的笑了笑，低声说道：“我在干什么？我这是在救你啊！你的病要不是我去求神拜佛，你现在早死了，你应该感谢我！” 李娴玉后牙槽都要咬碎了，她皱着眉扯着嗓子冲王熙大喊道：“那你为什么要折磨她？她没有错，她是无辜的！” 可王熙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像变了一个人一般，突然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低声呢喃道：“宝宝，你马上就可以出生了，到时候就给你起名李寰羽好不好？” 李娴玉难以置信的看着母亲这一近乎疯癫的模样，低吼道：“你简直是疯了。” 听到这话，王熙突然像只被抢夺了幼崽的母狮一般暴跳如雷，指着李寰羽用一种尖利的声音冲李娴玉叫道：“都是她，只要我......只要我能打败她，我的孩子就会回来！” 接着就像疯了一般冲向李娴玉，正要举起手中的戒鞭向下挥去，门外却猛地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第48章 支离破碎的脐带 听到敲门声的那一刻，王熙的动作顿了顿，转头死死地盯着门口，又回头看了眼护在妹妹身前的李娴玉，随后，转身像丧尸一般一步步缓缓地走向门口。 “谁啊？” 敲门声没有停息，甚至变得更大了。 “你是谁？”王熙不耐烦地将声音提高了几分贝。 敲门声戛然而止，半晌，从外面幽幽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有您的快递，麻烦您当面签收一下。” 王熙皱了皱眉，并没有立即开门，厉声说道：“你放门口，我现在不方便。” 可门外的人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可这上面要求您亲自在单子上出来签字，拜托您不要让我难办。” 王熙皱着眉，思索再三后，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随即将门打开了一条缝，把手伸了出去，示意快递员将单子递过来。 可外面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王熙很是疑惑，便将门打开，向外望去，可外面只有无人的街道和时不时发出的虫鸣，哪还有什么快递员的影子。 王熙后脊不禁一阵发凉，但她也并没有多想，只是快速合上了门，并从里面上了两道锁，随后便转身走回书房，毕竟她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书房的门是虚掩着的，王熙推开门走进房间，却只见房间中央只有李寰羽倒在地上，并没有看到李娴玉，当时王熙就感觉不对劲，刚才她一直在客厅，如果李娴玉要出来，肯定会被她看到，难道...... 此时，王熙猛地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她正要转身，便看到李娴玉像疯了一般的从房门背后窜出来，手里举着写书法时的木镇纸朝她砸来。 可李娴玉显然是低估了王熙的反应能力，只见王熙往旁边一闪，李娴玉的第一次袭击就以失败告终，紧接着王熙也举起手里的戒鞭，向李娴玉重重挥去。 李娴玉躲闪不及，被狠狠地击中手腕，木镇纸从手中滑落。自李娴玉出生以来，王熙从未用戒鞭打过自己，现在她也终于感受到了妹妹曾经被折磨时是有多么痛苦。 她握着手腕，咬着嘴唇，死死地瞪着王熙，眼底满是恨意。 “就凭你，也想偷袭我，别异想天开了。”王熙不屑地望着李娴玉。 李娴玉没有说话，眼睛盯着母亲与镇纸之间空隙。 “哼，我以前那么看重你，把你当奇花异草来对待，真没想到啊，成年之后变成白眼狼了。”见李娴玉不吱声，王熙继续嘲讽道。 “回你的房间吧，如果你还把自己当我的女儿的话，就别来掺和这件事！”王熙一边冷笑着，一边走向倒在一旁的李寰羽。 “不许碰她！” 就在王熙转身的那一刻，身后的李娴玉瞬间爆发出凄厉的叫喊，并一个箭步扑在王熙背上，两人撕打了起来，一阵混乱之中，她被王熙反制在身下，王熙满是红血丝的双眼被放大数倍，由于力量悬殊，她被王熙用手牢牢地钳制着脑袋。 “不许......不许碰她！”李娴玉牢牢抓着王熙的手，低声嘟囔着。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王熙不耐烦地抓着李娴玉的手臂，指甲深深地陷进皮肉之中，直到李娴玉吃痛松开手，王熙才减轻手上的力道，紧接着，她将李娴玉的手臂压在身下，随后直起身子，面无表情地低头俯视着李娴玉，眼神冰冷，就像观赏着一个濒死的动物一般。 李娴玉瞳孔在剧烈收缩，她感觉王熙的右手摸到了自己的喉咙。 她死命地挣扎着，双腿在空中不断踢动着。 肺内的空气正在一点点的被消耗殆尽，就在她的呼吸快要停止时，求生的本能支配着她用力地从抽出自己的左臂，用力地朝木镇纸的方向扒拉着，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王熙的走右手联合起来，力气变得更大了，李娴玉的眼前开始闪烁红光，周围的环境也开始变得极度扭曲。 “住手......” 她听到从王熙背后传来一个细微沙哑的声音，虽然这个房间只有九平米左右，但对李娴玉而言，那声音仿佛是从一个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隐约间她看到妹妹举起了一个东西，重重地击打在王熙的后脑上，忽然间紧紧压迫在她喉部的手松开了，她听到王熙发出一个怪异的尖叫，伸出双手，猛地向后抓去，可李寰羽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快速举起手中的物体，照着王熙的脑袋又是一记重击，王熙的身子在空中左右摇摆，随后身子向右一斜，再无任何动静。 眼前的红光刹那间转变为黑色，随后又慢慢投进些许亮光，李娴玉的胸腔异常灼痛，她像还魂一般抽噎着深吸一口气，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她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头顶的吊灯散发着柔和又诡异的亮光，像一只眼睛一般，平静的注视着今晚的这场血缘之间的战役。 她挣扎着坐起身，朦朦胧胧地，她好像看到了妹妹站在那里，双手紧握在胸前，而手里，正是那个正滴着血的木镇纸。 她想清清喉咙，可肺里那剧烈的疼痛瞬间顺着喉咙窜了上来，她本以为会呕出一口痰，但却看到那一滴滴一元硬币大小的血顺着嘴唇滴落在地板上。 不过，那阵剧痛也随即消减了不少......还能忍受。 她用力地将王熙压在自己身上的大腿移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只见李寰羽像是木偶一般一动不动，正死死地瞪着已经失去知觉的王熙。 她快速抓起一旁的衣服，步履不稳地走向李寰羽，李寰羽有些惊慌地向后缩了缩。 李娴玉设法让自己快速平静下来，将衣服披在李寰羽的身上，双手轻轻地环住她有些颤抖的身体并以一种几近嘶哑的声音低声说道：“不怕不怕，乖，有我在，我在这里呢。” 她感觉妹妹僵硬的身体在她的怀中又抖了抖，随后彻底放松，紧紧地依靠着她。 “别怕，我保证不会让别人再伤害你了。”李娴玉一边用手缓慢地拍着李寰羽的后背，一边在她耳边说道。 李寰羽把头埋在姐姐的颈窝处，她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突然醒来，当转头看到姐姐被王熙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时，那一瞬间，身上的疼痛消散的无影无踪，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王熙。 直到再次恢复理智之时，她就看到自己拿着木镇纸，呆站在原地，疼痛再次充斥着全身。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颤抖着嘴唇问道。 李娴玉也有些慌张，停顿片刻后，她幽幽地回答道：“我们一起走吧。” 周围的声响只有吊灯那微弱的宛如虫鸣一般的嗡嗡声，以及她吃力的喘息声。 “好。” 不知过了多久，李寰羽才重重的点了点头，并伸手紧紧抱住了李娴玉。 第49章 逃离之日 所幸，也许是由于李寰羽负伤，力量较小，王熙被连续击中两次后脑后只是晕了过去。 她紧皱着眉，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幸存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即决定事不宜迟，今晚就出发。 李娴玉明显感觉到妹妹的身体状态异常糟糕，也许是由于长时间的跪立加上背部的伤，导致她现在脸色苍白，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来，我背你出去。”李娴玉弯下身示意妹妹趴上来。 但李寰羽坚定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完全可以坚持行走。 李娴玉看着妹妹还在打着摆子的身体，就知道这小子的犟劲儿又上来了，她也不多说话，就直接把李寰羽的双臂拉过来，搭在自己肩上，蹲下身。 “我不......” “别动。” 李寰羽乖乖闭嘴，顺从地把身体伏在姐姐背上。 走出房间之时，虽然李娴玉知道王熙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伸手将门锁上了。 这个房间的门锁和别的房间不一样，一旦从外面锁上，里面的人是绝对出不来的。起初，王熙做这个设计只是为了有时在惩罚结束后把李寰羽锁在这个房间里，而现在却成为了禁锢住自己的枷锁。 李寰羽趴在姐姐温热的背上，眼前那淤伤在姐姐那雪白的脖颈上留下了可怕的痕迹，如果自己当时没有醒来，恐怕姐姐...... 她闭上眼，不敢再往下想，她不能失去姐姐，是姐姐给予了她第一束阳光，将她逐渐从泥潭里逐渐拖了出来，对她而言姐姐就是她的全世界，是她誓死都要保护的人。 两人来到客厅，此时李娴玉已经明显有些吃力了，但她还是缓缓蹲下身，轻轻地将妹妹放在沙发上，并将衣服盖在她的背上。 “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上楼了去收拾东西。”李娴玉抚摸着妹妹的碎发，轻声说道。 李寰羽听话地点了点头，看着姐姐的背影，心里的疑问开始慢慢扩大。 姐姐手上为什么会包着绷带？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晚才回来？ 难道是又遭到袭击了？一个不好的念头在李寰羽的脑袋里升起。 不过，尽管她很想帮助姐姐，但以她现在所知道的信息还是太浅显了，根本不知道该从哪个方面下手。 她苦恼的将脸埋进柔软的沙发里，脑中一片混乱。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李娴玉才从楼上下来，手上拿了两个大行李箱。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把你的洗漱用品还有大部分衣柜里的衣服都收拾在这里了，你的书包也在里面，你看一下还有什么遗漏的吗？我帮你上去拿。”李娴玉把两个行李箱放在地上，手抹了一下鼻梁上渗出的汗水，低声说道。 李寰羽摇了摇头，对于她来说，在这个家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就可以了。 李娴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现在摆在她面前最棘手的问题就是该如何把李寰羽和这两个行李箱运出去。 这里距离能打到出租车的地方还有很长一段路，而且出租车也不会往这里面开，这可把李娴玉给愁坏了，她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出汗，要打给顾岚吗？ 可是今天都麻烦顾岚那么多了，实在不好意思半夜的时候再把他叫出来。 李娴玉苦恼地抓了抓脑袋。 现在就只有一个办法了，自己先把两个行李箱推到路上，再折返回来把妹妹背过去，虽然这样会耗费很久，而且有极大的风险，但当务之急也只能这么做了。 沙发上的李寰羽敏锐地察觉到姐姐正处在一个很艰难的境地，她一会儿用手挠着脑袋，一会儿又把行李箱的把手来回抽放。 几乎是一瞬间，她便知道了姐姐到底在苦恼些什么。 只见李寰羽双手撑着从沙发上直起身子，一手抓着衣服，一手扶着沙发边缘，朝姐姐一步一步地走去，她希望用实际行动向姐姐证明自己虽然背部负伤，但还是具有一定的行动能力。 “姐，我们一起走吧。”李寰羽把有些冰凉的手搭在姐姐的胳膊上，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李娴玉看着妹妹那倔强的模样，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顾虑，但最后她也只是咬了咬下唇，没有再说什么。 “唉～好吧，我先帮你把衣服穿好，来，手举高。”她叹了口气，拿过那件披在妹妹身上的衣服，正要替她套上时，李寰羽突然开口低声说道。 “我穿校服吧，比较大而且前面有拉链，好穿。” “你校服？在哪里？”李娴玉问道。 “在书房。”李寰羽小声嗫嚅道。 李娴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从她把门锁上到现在那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她也不确定王熙现在是在昏迷还是已经醒了，在偷偷的埋伏着，时刻准备等待开门时偷袭她们。 她咽了咽口水，走向那扇紧锁着的木门，将耳朵贴在门板上，里面没有声音。 这让李娴玉的心被揪得更高了。 在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她还是鼓足勇气，打开了上锁的门。 门推开的一瞬间，四周的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朝里面望去。 房间里的一切还和之前一模一样，王熙依旧躺在地板上，连姿势都没有变过，李娴玉踮起脚尖走进房间，低身拾起了被丢在门边角落里的校服，快速转身走出了门。 但这次，她没有再锁门，只是轻轻地将门合上，毕竟她现在还不想过早就杀了王熙，葬送自己的前程。 帮着妹妹穿好衣服后，李娴玉打开了上锁的大门，外面一片寂静，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昏暗的灯光。 她先将两个行李箱拿到了街边，回头看时，只见李寰羽已经晃悠悠地关上了客厅里的灯，正扶着门框笨拙地换着鞋子。 李娴玉急忙冲到她面前，跪在妹妹面前，帮她提着鞋子，李寰羽被姐姐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抢夺鞋子，却被姐姐一只手给挡了回去。 “别乱动，我帮你。” 李寰羽直起身子，背上的伤在衣服的摩擦下又发出钻心的疼痛，这让她的脸不禁有些扭曲。 她低着头，看着姐姐的毛茸茸的头顶，那从脚上传来的触感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可她现在也没有理由去阻止它。 很快，李娴玉便站起身，轻轻拍着妹妹的肩膀，笑着说道：“来吧，我扶你下去。” 李寰羽点了点头，将手搭在姐姐的胳膊上，两人缓慢地走上街。 “我来拉这个箱子。”李寰羽低声说道。 李娴玉没有阻止，两人拉着箱子走在石板街道上。 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充满着危险与希冀的未来。 第50章 安全抵达 空荡的街道上，晚风与细雨纠缠在一起，不断拍打着两人的身躯。 李娴玉看了眼身旁的妹妹，心里有些担忧，现在她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 可她自打搬来这里之后根本就没怎么出过门，也没有观察过家附近有没有宾馆。 她抬眼望去，四周的店铺都店门紧闭。 “咳咳......咳”李寰羽停下脚步，抓着行李箱的扶手，捂着嘴，小声的咳嗽着。 “你还好吗？再坚持一下，我们肯定能找到宾馆的。”李娴玉紧握着妹妹的双手，眉头紧皱，眼中满是心疼。 “我还好......只是有些头疼。”李寰羽抹了抹嘴唇，幽幽地说道。 李娴玉将手贴在妹妹的额头上，果然，有些烫。 李娴玉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了，如果再找不到宾馆，她们今天晚上就只能去旁边公园找个小亭子对付一晚了。 “我们再往前走一段，看能不能找到地方。”李娴玉拉过妹妹身旁的行李箱，并示意妹妹抓着自己的手臂。 “姐，我来拉......” “听话。” 李寰羽的手顿了顿，随即将手搭在了姐姐的肩膀上。 路灯昏暗，也不知走了多久。 就在李娴玉正准备放弃之时，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一个闪着微弱灯光的招牌。 “好运来宾馆” 这个招牌就像屹立于迷雾中的灯塔、沙漠中的绿洲，给予了姐妹俩极大的希望。 “前面有家宾馆，我们快点过去。”李娴玉用肩膀顶了顶李寰羽，笑着说道。 听到此话，李寰羽也撑起精神朝前望去，脸上那痛苦的神情也有所缓和。 两人来到了宾馆门口，只见大堂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盏小台灯散发着柔和的亮光。 两人推开大门，径直走向前台，那里只有一个长着雀斑的年轻姑娘正趴在桌子上打盹。 李娴玉伸出手敲了敲那姑娘面前的桌子，也许是由于睡得太熟，导致那姑娘没有任何反应。 李娴玉叹了口气，又拍了拍姑娘的肩膀，这次，她才慌忙醒过来，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一脸惊恐地望着面前已经被淋湿的两人。 “我们要一间双人间，星期天中午十二点退房。”李娴玉从包里掏出身份证和钱包，递到姑娘面前。 “哦哦哦，好的，稍等。” 姑娘接过身份证，有些生疏的在面前的电脑上操作着，看样子像是个新人。 “307，三楼左转。”姑娘弯下身从抽屉里找到了一把钥匙，递给李娴玉。 “好的，谢谢。”李娴玉冲姑娘礼貌地笑了笑，转身朝妹妹歪了歪头，提着行李箱走向电梯，按下电梯按钮后，向后一看，发现妹妹依旧杵在原地。 李寰羽：大脑cpu未响应...... 李娴玉也只好先将行李箱抵住电梯门，折返回去，在店员有些惊诧的目光中，牵起妹妹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向电梯。 好不容易把李寰羽连拖带拽的带到房间门口，就在李娴玉从裤子口袋里掏钥匙准备开门之际，李寰羽猛地朝她这边倒来，李娴玉被她这猛地一击搞得重心不稳，直接朝旁边趔趄了一下，不过幸好她在最后一刻抓住了行李箱的扶手，稳住了身子，又扶住了要继续向下倒的李寰羽。 她将李寰羽靠坐在墙边的行李箱上，自己则快速打开房间门，并先把一个行李箱踢了进去，最后，她才扶着已经神志不清的李寰羽和那个行李箱进入房间。 打开房间的灯，把李寰羽扶到靠墙的床上，先把她的校服外套给脱掉，再把她的身体摆成趴伏的姿势，以确保背上的伤口不会被压到。 干完这一切后，李娴玉才瘫倒在旁边的床上，四肢酸痛，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她看着一旁发出平稳呼吸的妹妹，心里不禁有些释怀，至少先迈出一步了。 她看着面前陌生的天花板，又抬起手看了看手表，已经两点半了，一想到几个小时前，自己还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她心里就不禁一阵发毛，也许是刚从极紧张的环境中缓过来，李娴玉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就在她快要沉沉睡去之时，门外猛地传来一阵敲门声。 李娴玉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死死地盯着门口，不敢出一点动静。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大，李娴玉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望着门口，心里的弦再次绷紧。 经过一番考虑后，她还是走向了门口，将头凑近猫眼向外望去。 空无一人。 就在她准备转身时，紧握在手中的手机却突然传来短信提示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李娴玉背上出了一层冷汗，打开手机。 “开门，我在外面。”是顾岚发来的消息。 看到消息的李娴玉整个人如释重负，重重的舒了口气，转身旋开门锁。 第51章 往事与未来 李娴玉打开门，只见顾岚穿着一身休闲装，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还带着一副和他根本不搭调的黑框眼镜，整个人像是疯狂打了三天三夜的游戏然后被拽去跑了一千米一样疲惫。 “你......怎么了？”李娴玉一脸懵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外面不太方便，可以让我先进去吗？”顾岚皱了皱眉，有些警惕地朝走廊另一头望着。 李娴玉回头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妹妹，随即打开门，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顾岚快步走了进去，当看到在床上趴着的李寰羽时，他有些担忧地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李娴玉。 但李娴玉用眼神示意他不用慌张，先去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接收到暗示的顾岚乖乖走向椅子，一边有些不安地绞着手指，一边偷偷瞄着门口正在弯腰锁门的李娴玉，心里在疯狂地盘算着一会儿该如何给李娴玉讲上司对她擅自离家表示很生气这件事。 “你怎么找到我的？”李娴玉走进房间开门见山的问道。 “不是我，是特情组......”顾岚又看了眼床上的李寰羽，低声说道。 “特情组！什么情况？”一听到三个字，李娴玉就开始身不由己的打颤。 顾岚叹了口气，对眼前这个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搭档表示很无语。 “你为什么要擅自离家而没有向组织报备？你知道最近风声很紧，尤其是针对你。”顾岚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我......这是我的家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李娴玉低声辩解道。 “你先别急，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一会儿那些人来之后，你最好还是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听说这次上头对你的行为很不满。”顾岚站起身拍了拍李娴玉的肩膀，轻声说道。 李娴玉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了，倒不是因为害怕遭受惩罚，而是她不希望让组织知道她有一个经常被母亲虐待的妹妹，但如果不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说出来，那她又该编一个什么借口来应对即将到来的全副武装的特情组呢？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异常安静，顾岚摘下眼镜，一边揉着鼻梁一边看着眼前这个紧张到开始咬手指的女生，心里也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只希望她会像他预想的最坏的那样。 “我可以以我个人的名义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晚要带着她出来吗？还带着这么多行李，当然，你要是不愿意讲我也不会强求你。”犹豫良久，顾岚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向李娴玉发出提问。 “额......”李娴玉没有料到顾岚会这么突然问出这种问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虽然自己很避讳让顾岚过多了解自己的家事，但考虑到一会儿自己要是被特情组带走了，妹妹可能就需要由顾岚来照顾，反正他早晚会发现那些伤口的，早说晚说不如现在就说，以免到时候他再问起。 “其实......今天晚上，是因为我妹妹又被我妈打了，所以我们才离家出走的。”她抿了抿嘴有些犹豫的低声说道。 “哈？只是被打了就要离家出走吗？”顾岚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也太玻璃心了吧，他虽然根本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有时也会听队友说起有些家长为了纠正孩子的错误行为会采用比较极端的殴打方式，但是他错了，后面李娴玉所说的话将彻底颠覆顾岚的认知。 “不是简单的批评教育，而是虐待和折磨，而且这种方法从我妹妹五六岁时就已经开始了。”李娴玉的眼神一直在四处乱晃，根本不敢直视顾岚。 “什么？”顾岚直接瞳孔地震。 李娴玉咽了咽口水，缓缓走向妹妹的床边，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就像一条条毒蛇般盘踞在顾岚的视线中，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我其实一直很想带她离开那个恐怖的女人，但当时我既没有收入来源，周围也没有亲戚朋友，所以我只好......”说着说着，李娴玉便开始低声哽咽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加入这个组织吗？不是为了对事业的热爱也不是为了荣誉，只是因为它能给我丰厚的报酬，我只想要钱，只要有了钱，我就可以带着妹妹离开，让她不再受到任何伤害，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过完自己的一生。”她捂着脸一边抽泣，一边低声说道。 顾岚能感知到李娴玉内心的痛苦与自责，但他现在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望着李娴玉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脑袋里却空空如也，一句安慰的话也蹦不出来。 情急之下，他只好走上前一把抱住了李娴玉，希望她痛苦的情绪有所缓和，他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哭的更凶了，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用手轻柔且僵硬地拍着李娴玉的后背，一下又一下，顾岚的耳根又开始发烫了。 四周静悄悄的，就在顾岚终于调整好状态，准备继续安慰李娴玉时，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大作，不合时宜的打破了这一有些暧昧气氛。 李娴玉猛地从顾岚怀里跳出来，有些惊慌地转过身收拾着泪痕，而顾岚也只好黑着脸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心中不禁抱怨那些特情部的家伙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他看了眼李娴玉，决定先给她一点缓和的空间，便接起电话，转身走向门口。 “是我，人已经找到了，没有东西丢失，什么时候带过去？”他冷冷的开口说道。 可对面的回答却有些超乎他的预想。 “不用带来了，我们已经获取直接证据了，不需要她了。”对面的语气也同样没有温度。 顾岚的心凉了一大半，急忙反驳道：“她又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放弃她！” 对面愣了一会儿，才明白顾岚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理解错了，我们已经取得了她家中的监控视频，不需要她再来和我们汇报了，你现在只需要继续看住她，确保她不会再突然离开。” 顾岚怔住了，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机械地应了几声，随后快速挂上了电话。 “如果我走了，可以拜托你可以帮我照顾一下她吗？”李娴玉转过身低声说道，她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她刚才哭过，除非仔细观察才能看出眼角处的点点泪痕。 “你不用去了，他们说已经找到相关证据，就不需要你再过去当面说明了。”顾岚冲她摆着手说道。 李娴玉眨了眨眼睛，一瞬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他们找到什么了？怎么找到的？”李娴玉有些摸不着头脑，皱着眉问道。 “他们说是拿到了你家中的监控视频......” 顾岚猛地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了，明明上次自己去李娴玉家里调查根本没看到家中有装监控摄像头的迹象，那这监控估计就是那次驱虫公司的人来装上的。 他猛地抬头看向李娴玉，而李娴玉也正好在望着他。一瞬间，两人的意识交织重叠在了一起。 第52章 审判倒计时 去把监控器里的内容调出来就是最佳物证！ 李娴玉两眼放光，不等顾岚开口，她直接抓住顾岚的手臂，以一种被极度压抑过后充满兴奋的声音朝顾岚狂笑着说道：“你快再把电话拨过去，就让他们现在立刻马上派车来把我拉到特情组！快！” 顾岚有些震惊地望着眼前笑得有些变态的搭档，不禁开口问道：“你要不今晚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带你过去。” 可李娴玉却有些嫌弃的白了他一眼，一边伸手准备拿他手里的电话，一边不耐烦地说道：“明天哪行，万一他们今天晚上看了之后就删除了该怎么办？” 顾岚被她推得重心不稳，猛地向后趔趄了一下，他眨了眨眼，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有些兴奋过头的搭档，任务改变——让这个癫仔先清醒回来。 他一手举着手机，凭借身高优势，让李娴玉暂时无法碰到手机，一边伸手紧紧抓住李娴玉的肩膀，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你冷静一点，你要是走了，你妹妹怎么办？”他平静地注视着李娴玉那望着手机有些癫狂的眼神，语气冷漠的质问道。 肩膀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也让李娴玉缓过来不少，而顾岚的话也让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做的决定确实有些草率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个深呼吸，刚才猛烈的情绪波动让她的眼眶又开始泛红。 “抱歉，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只是我在面对有关我妹妹的事情时，情绪总是很激动。”她又做了几个深呼吸，低声说道。 顾岚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禁想起那次她妹妹被警察带走后，她那种快要发疯的状态，那眼神，那语气，感觉如果不是他坐在旁边，她都要直接翻过桌子，冲过去把对面那个局长大卸八块，然后再挫骨扬灰。 不过，这倒也能看出她妹妹在她心里的重要性。顾岚在心中感叹道。 果然，人在面对自己爱的人时，情绪总是会产生远比面对陌生人时更剧烈的波动。 “你不用自责，我只是想让你先冷静下来，理智的考虑一下到底该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依靠着一瞬之间的想法来决定接下来的路。”顾岚轻声说道。 李娴玉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雨越下越大，霎时房间里被静谧的氛围所包围，只有雨点拍打在玻璃窗上，发出的滴答声。 思索良久，李娴玉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她抬起头，直视着顾岚那深棕色的瞳孔，郑重地说：“我觉得还是需要向特情组询问一下。” 顾岚看着她那坚毅的眼神，叹了口气，听话的将电话递了过去。 李娴玉走到窗边，按下了通话按键，几秒后，电话通了。 顾岚站在一旁，望着李娴玉的侧脸，一想到自己曾经还动过要把她妹妹拉进组织的想法，他就感觉自己是真的该死啊！ “谢谢你们。” 经过几分钟的交涉之后，李娴玉终于结束了通话，将手机重新交还给顾岚。 “怎么说？”顾岚摸着下巴，有些心虚的问道。 “他们说因为监控系统有播放一次就会自毁的程序，所以让我现在过去。”李娴玉说道。 “要我送你过去吗？” “不用，他们说派车过来接我。” 顾岚挑了挑眉毛，这伙人还真是城府颇深，不让他送李娴玉估计是为了让他继续看住李寰羽，如果李娴玉有什么异心，他们可以直接把李寰羽当作人质。 “如果我走了，可以拜托你照顾一下我妹妹吗？”李娴玉挠了挠头说道。 “可以，你放心的去吧，注意安全。”顾岚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谢谢。”李娴玉笑着拍了拍顾岚的肩膀。 趁着来接应的车还没有到，李娴玉从包里翻出了药膏和绷带，将李寰羽背上的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顾岚用枕头支撑着李寰羽的前身，看着李娴玉娴熟的包扎手法，心里不禁涌起对这姐妹俩的怜悯之情，据他所知，李娴玉应该是没有学过任何急救知识的，所以这到底是包扎了多少次才能练就这么熟练地手法啊！ 处理好伤口后，李娴玉又把被子掖了掖，顺手摸了吧妹妹的额头，体温已经降下来了，估计再睡一觉就好了，她直起身，摸了把脖颈上的汗。 “你的脖子还好吗？”顾岚坐在一旁的床边上，低声问道。 李娴玉苦笑着摸了摸那已经转变为淡褐色的瘀伤。 “还好，如果不是它，我估计也不会这么快就决定离家。”她的语气中掺杂着无奈与苦涩。 顾岚也没有再多问，他只是坐在那里默默的看着地毯上的花纹，企图在错综复杂的纹路中找到一条通往终点的路，只可惜地毯像是被人有意裁断一般，上面的纹路最终都通向了各自的终点，并没有汇总在一起。 手表的指针配合着心跳在缓缓向前奔跑，一分不差的奔跑在人生的道路上。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李娴玉知道审判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一旦她做到了那一步，那么一切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她站起身，望着妹妹熟睡的脸，一直被压抑的情感在那一刻井喷式爆发，她握紧拳头，这一次她一定要兑现曾经许下的诺言。 第53章 取证之路 来接应的车已经抵达楼下，终于要到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顾岚和李娴玉走进电梯，尽管李娴玉的表情一直很刚毅，就像那即将要去慷慨就义的烈士一般，可那双攥得紧紧的手却还是出卖了她，顾岚站在一边，看着李娴玉那副又坚强又胆怯的矛盾行为，不禁打心里觉得有些搞笑。 他轻轻咳了几声，低声安慰道：“你别太紧张了......” 李娴玉转头望着他，用力点了点头并在脸上挤出一抹微笑。怎么可能会不紧张，虽然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组织的事，但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和特情组那些神出鬼没的怪人见面，她的心里就会涌出一股即紧张又激动的情感。 就像曾经在医院里路过牙科诊室，就算没有进去看，腮帮子也会莫名其妙的酸胀，同时嘴巴里也会不自觉的渗出些许唾液。 这只是心理作用，没有人会伤害你。李娴玉默默地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顾岚看着李娴玉微微皱起的眉，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他的声音却在电梯开门的一刻戛然而止。 门外站着一群穿着黑衣黑裤的男子，为首的人见到是顾岚，微微抬手冲他打了个手势，下一秒，两个男子便走进电梯一边一个站在李娴玉的身边。 只见为首的男子做了个手势，还不等李娴玉反应过来，那两人便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架着她的胳膊，把她直接从电梯里抬了出来。 “我们走了，你也快回去吧。为首的男子一边转身朝顾岚挥了挥手，一边低声说道。 顾岚站在电梯内，看着李娴玉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禁感慨，完了，这下对特情组的刻板印象又增加了，估计李娴玉刚才做的那些心理建设全都白搭。 电梯门缓缓关闭，视角来到停在门口的那辆越野车中。 随着砰的一声，车门被紧紧关闭，李娴玉被两个彪形大汉夹在中间，左右为男，加之前面两个人又转头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李娴玉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副驾驶上的男子率先打破车内的寂静。 李娴玉认出了他就是刚才那个领头的人，从他对顾岚做的一系列动作来看，他们之间是认识的，所以这个人应该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不好的事。 一想到这里，李娴玉心里的恐惧逐渐消减了一些，开口低声说道：“李娴玉。” 副驾驶上的人好像不太放心一般又拿起手电筒在李娴玉的脸上照来照去，弄得她皱着眉直往旁边躲。 在对照着照片确定是本人后，那个男子才转过身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李娴玉以为没什么事了，便低着头用力地眨眨眼睛，想快点从刚才的强光攻击中恢复视力，但随后，她就听到了从前排传来一阵翻找东西的声音，她正要抬头去看，一根布条迅速从后面伸来，一瞬间，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起初，被剥夺视觉后的感受异常诡异，李娴玉有些不适应便开始不自觉地小幅度挣扎，直到她猛地察觉到有一个尖锐且锋利的东西抵在了她的腰间，她才停下了所有动作。 车内的气氛异常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向她解释为什么要突然给她绑上这个东西，但李娴玉只能猜测这些人恐怕是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一想到这里，李娴玉心里不禁有些委屈，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在组织里的信任度是如此之低。 一片寂静中，她只能听到车子的轮胎从平整的柏油马路驶进了一条不太平坦的沙土路，车轮与沙石之间的摩擦声，以及压到某样东西后所产生的轻微爆裂声，这些在平时生活中不起眼的小动静，对于已经消失视觉的李娴玉来说却是如此清晰。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可那群人却没有要下车的声音，前排又响起一阵翻找声，李娴玉不禁皱眉，他们这又是要干嘛，到地方了不快点把眼前的东西给她解开，反而是在前面一直磨磨蹭蹭的。 就在李娴玉在心底抱怨之时，猛地感觉头顶有东西正在接近自己，李娴玉下意识的想往旁边躲，可惜两拳难敌四手，最终，她还是被摁着头戴上了面罩。 李娴玉心里大惊，这些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套完眼罩套面罩，跟她搁这儿玩俄罗斯套娃呢！况且就算她信任度再低也不会低到被认定为叛徒吧！好歹她还是替组织卖过不少命的，怎么现在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捏。 李娴玉：心里苦，但没法说。 那些人在确认头套已经佩戴完成后，才把李娴玉拽下车，在车门前，李娴玉犹犹豫豫地试了好几下才终于踩在厚实的土地上。 她不知道周围除了押她的这些人之外还有没有别人，如果有，那她可就丢人丢大发了，虽然不知道在外人看来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狼狈样儿，但就李娴玉自己来说，肯定是极为难堪的，因为她的双手正被人反握在身后，头上又戴着头套，整个人就是一个像亡命天涯十几年最后终于被正义抓获，然后押赴刑场的罪犯一样，既疯癫又颓废。 在被人拉着跌跌撞撞地走过一段路后，李娴玉终于听到了类似于保险柜开门后的滴滴声，紧接着，她明显感受到周围的空气都变了，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进入了室内。 李娴玉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可是肩负着重要的使命前来的，如果因为眼前这点小困难而无法完成这项任务，她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又走了很长一段路，起初李娴玉还能记得一点方向，可越到后来越迷糊，感觉自己一会儿在走楼梯，一会儿又在坐电梯，完全摸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个位置。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自己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门前，前面的人敲了敲房间门，随后，李娴玉便听到门开的声音，紧接着，她就被连拖带拽的拉进房间，摁在冰凉的椅子上，双手被固定在扶手上，头套和眼罩都被扯下，一瞬间，刺眼的白炽光从四面八方射向眼球，李娴玉下意识地低下头，躲避着灯光的照射。 过了一会儿，李娴玉感觉自己的眼睛逐渐适应后，便缓缓抬起头，环视着房间。 房间不大，两侧都是单向玻璃，面前摆着一台显示器，上面显示的四个画面分别是自己家的客厅、二楼走廊、书房、大门。监视器的拍摄角度都很诡异，但却异常清晰，李娴玉不禁打了个寒颤，这群人的心思可真够细的。 就在她还在构思这些东西到底是被藏在什么地方时，从头顶的音响中，传来一阵被修改过的声音。 第54章 证据的代价 “请读取视频。” 李娴玉愣了愣，下意识的想抬起手，可手腕上传来的禁锢感让她瞬间清醒过来，自己现在只能用语言来指挥单向玻璃对面的人来操作。 李娴玉心里的委屈在一点点的被放大，原来在那些人眼里自己就是个可信任度极低的类似于叛徒的角色。 “视频资源准备完毕，即将开始播放，如有需要请开口提醒。” 房间里的灯光瞬间熄灭，李娴玉抬起头望了望四周，这些人关灯干什么？准备看电影吗？ 四个屏幕同时呈十六倍速开始播放，时间从傍晚六点开始。 李娴玉看着面前显示器左上角快速跳动的时间，脑中回想起妹妹身上的伤口，从伤口处和地板上的血迹来看应该没有过去太久，因此就从她回家的时候开始算起，往前推个半个小时。 画面很快来到王熙挂上电话，走上楼梯的那一刻，李娴玉知道马上就要开始了。 “请暂停一下，就从这里开始录像，谢谢。”她直视着屏幕，大声说道。 画面停止，过了一分钟后，变为正常倍速继续播放。 这还是李娴玉第一次直面王熙虐待妹妹的场景，虽然没有声音，但是她还是能从王熙那狰狞的面部表情猜出她到底和妹妹说了什么恶毒的话。 接下来的片段，李娴玉看都不敢看，她拱起背部，把头埋得很低，像一只躲避危险的鸵鸟一般，李娴玉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始终无法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同时也是既定的事实。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再等多久才可以抬起头，就如同小时候一样，看着妹妹一次又一次被伤害，而自己却只能作为旁观者，什么都做不了。 无助与自责像藤蔓一般死死地缠住她，并在心里留下一道道红肿和淤青，她也想过挣扎与求救，但来自周围人的漠视和习以为常又会把她重新推回这个早已分崩离析的“家”。 “这是很常见的吧，不听父母的话就是要接受惩罚，你作为姐姐，也要起到带头作用，要好好学习......” 这句话李娴玉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她十三岁，妹妹七岁，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排解自己心中那抹挥之不去的自责，所以就去拜访了自己一直很尊敬的老师，那是在了解过情况后，老师笑着对她说出的话。 李娴玉很纠结，好像在周围所有人看来，王熙这种做法并没有错，相反，有些人在看到妹妹所取得的成绩后，甚至还希望把这种方法推广出去。 屏幕上的光还在闪烁，李娴玉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她知道是时候该按下暂停键了，就在自己背着妹妹走出书房的那一刻，她闭上双眼，大声说道：“请停止录制。” 视频没有停下，身后的门开了，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那个男子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冷漠地看着那两个人把李娴玉从椅子上架起来，随后转身走进走廊，李娴玉认出了那个中年男子，好像是特情组的高层，她只在科研进程汇报时见过这人几面，好像是姓左。 李娴玉有些懵，原本她以为自己只用来把视频看完，之后拿走录像即可，但现在又被人架着跟在那位左先生身后七拐八拐又走进一个身处于这个建筑更深处的房间内。 “不用手铐了，你们出去吧。”左先生转过身对带李娴玉的两人说道。 那两人随即放开了李娴玉的胳膊，走出房间，并重重地合上了门。 “坐吧，别紧张。” 左先生看着还杵在原地的李娴玉，一边低声说着一边走向正对着门的皮椅上。 李娴玉小心打量了一下左先生，暗自做了几个深呼吸，走向了背对着门的木椅。 “你别太紧张，不是很严重的事，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左敖。”他对着李娴玉扬了扬嘴角，让他那张极为严肃的脸一瞬间变得和蔼了许多，可李娴玉却莫名感觉这个笑容背后藏着数不清的阴险狡诈。 她咽了咽口水，轻轻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你好，左先生，久仰大名。” 左敖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儿还没有完全对自己放下戒心，便又笑着说道：“我也是，对李小姐仰慕已久，年纪轻轻就成为科研组的骨干，真是年少有为啊！” 李娴玉梗了一下脖子，这人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大病，套近乎好歹也要换个好点的方法吧，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这样说总让李娴玉感觉怪怪的。 “呵呵......您谬赞了，我也只是个为了生计而拼命的普通人，对了，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李娴玉有些不自然的扯出一抹假笑，随后快速将话题转到正轨上。 “对对，我很认同你这个看法，是这样的，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在家里办公嘛，现在有一个项目，组织想让你去另一个地方，我事先声明，虽然这个事情不该我管，但是既然你今天都已经来了，我也就和你说了，只要你愿意参加这个项目，其他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当然条件不能太出格。”左敖一边有些狡诈地搓着手，一边笑着说道。 李娴玉微微皱了皱眉，有些猜不透面前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便开口问道：“方便透露一下科研方向吗？” 左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站起身，从身后的柜子中取出一个文件夹，并从中抽出一张纸，又从旁边桌子上抽出一张打印纸，一并放在李娴玉面前。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科学家，你只要知道你现在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这个国家拥有更美好的未来。”左敖低声说道。 李娴玉抬起头，看着那双隐藏在皱纹中的闪着狡诈光芒的小眼睛，心中不好的预感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开始四处漫延。 可她明白自己现在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签署面前的文件，头顶的灯光闪着刺眼的亮光，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李娴玉的手表在滴答作响。 别再犹豫了，既然早就做好了觉悟，那现在就是你付诸实践的时候了。脑中的声音不断提醒着她，她拿起笔，旋开笔盖，在文件上潇洒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既然组织愿意满足自己所有的愿望，那不如趁现在与从前的所有做个了结。李娴玉拿起那张白纸，开始在上面快速书写着。 几分钟后，她将白纸和文件推给左敖，左敖拿起那张白纸，细细端详了一阵，最后笑着点了点头，走向李娴玉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打开门。 门外是早已等候多时的亲信，他接过那盘录像带，走到李娴玉面前，将录像带放在她手里，低声说道：“一路走好，科学家。” 听到这句话的李娴玉紧握着录像带，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正准备起身离开时，身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个男子。 第55章 最后的遗憾 李娴玉还来不及反应，眼前一黑，头上又被人套上了那个令人讨厌的头套。 但这次李娴玉明显没有了第一次的恐惧，顺其自然地再次被人架着离开了这个隐匿于地下的建筑。 只要那群人可以帮助自己实现那几个愿望，自己吃多少苦都没有关系，但最后的遗憾还是自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和妹妹一起站在阳光下。 一想到这里，李娴玉不禁鼻头一酸，泪水盈满眼眶，心中有些庆幸自己还戴着头套，不然让别人看见她这副模样该是多么难堪。 车子缓缓行驶在柏油马路上，一切和来时并没有太大差别。 大概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路边，李娴玉头上的头套被旁边的人扯了下来，紧接着，车门被打开，她身旁的人下了车，并示意已经到地方了，让她也下车。 李娴玉眯起眼睛，视线翻过那名男子的肩膀，再次落到了那个熟悉的店招牌上。 一瞬间，她的身体中充满力量，她抓紧手中的录像带，急忙朝车门处挪动身体，在下车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与愉悦。 雨已经停了，湿润的空气中混杂着泥土与青草的气味，泥泞中透露着一丝纯净。 李娴玉猛吸了一大口，还是那个味儿。 她不敢有片刻停歇，朝宾馆快步走来，像一个铩羽而归的战士，准备庆祝最后的胜利。 再次踩在宾馆走廊那柔软的地毯上时，油然而生的疲惫感和朦胧的睡意，几乎要把李娴玉给瞬间击垮。 她扶住走廊的墙壁，缓步前行着，一点点寻找着自己的房间，当房间门打开的那一刻，李娴玉有些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 但这一动作让前来开门的顾岚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受伤了，急忙上前架住她的胳膊，这才让李娴玉的下半身免于和地板进行亲密接触。 “你清醒点，感觉还好吗？”顾岚摇晃着她的肩膀，试图唤醒已经陷入轻度昏迷状态的李娴玉。 “我好......很好......”李娴玉有些口齿不清的嘟囔道。 顾岚看着她这副模样，皱着眉深吸一口气，用力把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一边转身进门，一边向后一踢，重重地关上了门。 好不容易把这个祖宗扶到床上后，顾岚本想替她盖好被子，却发现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录像带。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录像带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但从李娴玉握着这个东西的力道来看也知道它一定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东西。 顾岚只是轻轻拽了一下，见没有拽下来，于是也就放弃了，轻轻拉过一旁的被子，小心地替李娴玉盖好。 结束一切后，顾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了，看着这姐妹俩的情况，估计自己今天晚上也睡不了了。 他揉了揉鼻梁，心一横，反正都这样了，自己在椅子上凑合一晚算了，以防这俩人半夜又出什么事。 眼睛闭上的那一刻，时间就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时间很快便来到了第二天早晨七点。 虽然李娴玉只睡了几个小时，但是身体深处的生物钟还是将她从睡眠状态唤醒。 她躺在床上揉着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那陌生的天花板，猛地意识到自己昨天已经离开了那个令人生厌的家，准备开启新的人生了。 突然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坐起来，左右翻看着手里那完好无损的录像带，心里不禁松了口气，随后将那盘录像带小心放到床头柜上。 妹妹好像还没有醒，李娴玉望着她那处于沉睡的中的毫无防备的面容，不由得打心底升起一股欣慰感，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就能和普通人一样拥有自己的人生了。 她衷心的希望自己做的这些选择可以帮助妹妹和同龄人一起站在阳光下，感受着那和煦的风，那清新的花香，那一切美好的事物，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必再看别人的脸色，被别人的言语所支配，勇敢的活出自己的人生。 她也多希望自己可以亲眼目睹这一景象，但从现实情况来看，这种愿望能实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苦笑着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突然看到了坐在自己对面合衣而卧的顾岚，心中不禁有些肃然起敬，这小子是真能处，她还以为顾岚昨天晚上把自己送到床上之后就直接回家了呢。 她轻轻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顾岚面前，本想拍拍他的肩膀，把他叫醒后让他去自己的床上休息一会儿，但顾岚显然是察觉到了她的脚步声，长长的睫毛轻微颤了几下，随后慢慢睁开了那双深褐色的眼睛。 “额......你醒啦，去床上休息一会儿吧。”李娴玉低声说道。 顾岚眨了眨眼睛，缓了下神后抬头看着面前的李娴玉，语气有些冷漠的说：“不用了，我不累。” 李娴玉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个还处于起床气阶段的男人，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既然他不愿意，自己当然也不会强求。 “你昨天晚上去总部拿什么了？”就在李娴玉要转身去卫生间时，顾岚的声音猛地从她身后传来。 李娴玉转过身，故作淡定的回道：“监控录像，这对我很重要。” 顾岚皱着眉显然是有些不太理解。 李娴玉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哗啦哗啦的水声让她清醒了不少。 自己已经麻烦顾岚太多了，后面的事就不要再让顾岚参与进来了，这是她的家事，自然也要由她自己亲手终结。 洗漱结束后，她走出卫生间，却发现顾岚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回家了吧，她想。 床上的李寰羽依然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李娴玉踮起脚尖轻声走近妹妹的床边，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所幸，烧已经退了。 她送了口气，正准备从背包里拿出钱包下楼去买些早点时，房间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李娴玉走向门口，下意识的从猫眼里朝外面望去，令她有些惊讶的是，外面站着的竟然是顾岚！ 她急忙打开门，只见顾岚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只是朝她递过来几个塑料袋，里面是鸡蛋，包子，豆浆之类的早点。 李娴玉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好意思接，连连摆着手笑着推辞道：“谢谢你，不用了，你吃吧，我正好也要下楼去买的。” 可顾岚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塑料袋又往李娴玉那边送了送。 这下气氛变得尴尬极了，李娴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情急之下只好从钱包里掏出二十块钱一把塞在顾岚手里，但她预料到顾岚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接受，于是在抢过他手里的塑料袋后直接撂下一句“谢谢”，紧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关上门。 她心有余悸的望着那扇门，脑中闪过很多接下来会发生的画面，顾岚敲门无果然后直接踹门，把门踹开后将钱扔给她。要么顾岚直接撬锁进来然后把钱丢给她，或者直接破门而入。 可天马行空的猜想终究抵不过现实。 半晌，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李娴玉有些好奇地凑到猫眼朝外面望去，走廊上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李娴玉的心里不禁升起一股遗憾感。 顾岚＋门：我看你好像是有些大病〒_〒 第57章 新生活的起点 李娴玉叹了口气，回到房间里，将那几个塑料袋一一摆在桌子上，豆浆和包子甚至还散发着隐隐的余热。 她坐在椅子上，视线不自觉的移向那盘躺在床头柜上的录像带，既然已经拿到了最重要的线索，那么是时候该开启这个早已预谋许久的计划了。 就在她在脑中疯狂预想接下来该做什么时，突然听到了从妹妹的床上传来一丝动静。 也许是正对着窗户的缘故，李寰羽被那缕从窗户缝隙中泄进的阳光给照醒，悠悠地睁开双眼。 她伏在床上，下意识的想翻过身，可那钻心的疼痛瞬间就让她缴械投降，老老实实地重新趴回床上。 “醒啦？感觉怎么样？”耳边传来姐姐温柔的声音。 李寰羽眨了眨眼睛，低声嘟囔道：“没好，还疼......” 李娴玉有些苦恼地抱起手臂，若有所思的说：“看来有点严重啊，你先试着坐起来，来，把手给我。” 李寰羽点了点头，将外侧的手臂递了过去。 李娴玉抓着她的手臂，稍稍向上用力，就将妹妹的上半身抬了起来，然后另一只手从身前穿过扶着她的腰。 李寰羽也支起另一只手臂，两人合力终于翻过了身。 在翻转过程中，李娴玉一直在观察妹妹的脸色，生怕自己的力气大了伤到她，所幸，李寰羽并没有做出任何不适的动作，李娴玉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一些。 她将妹妹身后的枕头立起靠在床头，又从自己的床上拿来一个枕头，叠在一起，做成了一个比较高的靠枕。 “先吃饭吧，你都多久没吃饭了，肯定饿了。”她转身拿过摆放在桌子上被当做装饰的报纸，铺在妹妹面前的被子上，又拿起那几个塑料袋放在上面，随后，转身坐在桌子旁开始吃早饭。 李寰羽扫视着面前的早点，虽然自己已经很久摄入食物了，但要说真正的饿，其实还算不上，最多只是嘴里有些渴。 她咽了咽口水，目光移向了桌子上还氤氲着热气的豆浆。 “姐，我想喝豆浆。”她抬手指向桌子。 正坐在桌子旁吞咽着包子的李娴玉听到声音后，快速放下了手里还剩一半的包子，用手背试了试两杯豆浆的温度，随后挑了一杯温度正好的拿了过去。 李寰羽接过豆浆，猛灌起来，李娴玉坐在一旁看着她那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急，慢点喝。” 可李寰羽并没有因此调整喝豆浆的速度，不一会儿整杯豆浆便见了底，李娴玉一脸慈祥的看着妹妹舔着嘴边的豆浆，拿过她手里的豆浆杯子，正准备扔进垃圾桶时，门突然被人敲响。 李娴玉扔垃圾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瞥了李寰羽一眼，李寰羽此时也有些警惕地朝门的方向望着。 她深吸了口气，先将手里的垃圾扔进垃圾桶，然后又从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妹妹，随后走向门口。 她有些颤抖的从猫眼里朝外面望去，只能看见外面站着一个男人的背影。 她有些迷惑，知道这个地方的人除了顾岚应该也就只有特情组的那些人了。按理说，顾岚刚才应该已经走了才对啊，所以门外的人到底是谁？ 她不敢轻易开门，只敢趴在猫眼上向外观望。 “是谁啊？姐。”李寰羽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音量有些大，吓得李娴玉抖了一下，衣服上的拉链和门板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让李娴玉头皮一麻，外面的人肯定听见了。 果不其然，就在她转头继续看向猫眼时，走廊里早已空无一人。 李娴玉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种不好的预感逐渐弥漫在心头。 该不会是之前抓她的那群人吧，李娴玉有些惊恐地朝房间倒退几步，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 李寰羽坐在床上看着姐姐那慌乱的神情，马上便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错事。只见李娴玉急忙转身跑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在上面按了几个按键后，转过身看着李寰羽。 李寰羽本以为她要责怪自己，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但李娴玉却只是走到床尾，抓起那件宽大的校服，示意她穿上。 “我们的计划可能要小改一下，等我们去新家之后再带你去医院好吗？”李娴玉神情严肃的望着一脸懵懂的妹妹说道。 李寰羽被她这突然转变的语气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娴玉将行李箱打开平放在地上，还好她们只是在这里过了一夜，所以并没有拿出太多东西，收拾起来还是很快的。 李寰羽看着姐姐一脸焦虑的样子，便想尽自己所能帮姐姐办点什么，但就在她正准备挪动腿下床之时，只听李娴玉大声叫喊道：“别下来，你就坐在那里，我来收拾！” 见状，李寰羽只能有些不情不愿地又把已经伸出被子一半的腿给缓缓收了回去。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异常顺利，李娴玉快速收拾好了行李，并拉着李寰羽办理了退房手续，随后便走向大门，而顾岚也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自从接到李娴玉的消息后，他就一直在密切关注从这个宾馆里出入的人员，同时也紧急联系了组织，获得援助。 “我帮你。”他拉过李娴玉手里的行李箱，并示意她们先上车。 李娴玉拉开后车门，因为要照顾妹妹，所以她也坐到了后排。 顾岚放好行李箱后，快速坐进车里，踩下油门，越野车便像只敏捷的豹子一般飞速的行驶在柏油马路上。 李寰羽坐在后排，脑中一片混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和我描述一下那个人大致长什么样子？”顾岚低声问道。 “肯定是个男人，然后穿着一个黑色的风衣，和你今天穿的这件差不多，就是在你走没多久之后就来了。”李娴玉皱起眉，努力的回忆着，虽然那人是背对着猫眼的，而且由于猫眼的视角，让这人的身高特征也不是很明晰。 空气里混杂着紧张复杂的气息，压得李娴玉喘不过气。 李寰羽看着姐姐那害怕的神情，心里对整件事的结构也有了大致预想。她看向窗外，那热闹繁华，车水马龙的景象在这一刻好像与车里的三人没有一点关系。她不安地绞着手指。 而听完李娴玉叙述的顾岚并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用力地握着方向盘，手上的青筋凸起。 半晌，他幽幽开口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人是我......” 此话一出，后排的李娴玉瞬间以难以置信的语气反驳道：“不可能吧！你不是回去了吗？” 顾岚有些绷不住的咳嗽了几下，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 李娴玉看着他那副奇怪的表情，心中不禁有些生气，便用力拍了拍顾岚的肩膀，颤抖着声音大声问道：“你笑什么！给我说清楚。” 顾岚看着面前的红灯，踩下了刹车，笑着说道：“我想你是误会了，你当时给了我二十块，我本来想还给你的，但是又怕你不要，所以就去下面的面包店里买了一袋面包，当然是把早餐钱除去之后，然后我跑上去给你，敲门时发现口袋里的钱掉在了地上，我转过身去捡，又看到鞋带松了，所以自然就背着门去系鞋带。”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敲门啊？”李娴玉有些不解的问道。 顾岚抬头看了看即将要变绿的信号灯，缓缓踩下油门，继续解释道：“那是因为我想你现在可能不太方便开门，而且我感觉你会拒绝我，所以才把面包放在了门口，你出来的时候没看到吗？” 听完解释后，李娴玉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一片，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向窗外，因为她一直急着走，所以根本就没注意门口的东西。 “额......我不知道，但这也不能全怪我，你就不能把面包放得明显一点吗......”她有些尴尬的小声辩解道。 顾岚透过后视镜看着她脸上那副由羞愧和尴尬组成的怪异表情，心中不禁一阵狂笑。 没想到啊！大名鼎鼎的科学家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第58章 我们的新家 越野车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车内的三人相对无言。 李寰羽百无聊赖的靠在车门上，脑中预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柏树街是暂时回不去了，但她能明显感觉到姐姐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计划，一个足以保护她们两人的完美无缺的计划。 她转过头偷偷看向坐在一旁的姐姐。车窗半开，和煦的春风吹拂过她随意披散在肩上的长发，她的脸转向窗外，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在察觉到妹妹的目光后，李娴玉转过头，朝李寰羽眨了眨眼睛。 “我们很快就到新家了。”她唇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低声说道。 偷窥被发现的李寰羽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视线快速转向窗外。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车子缓缓驶进一个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 后座上的两人几乎同时在心底发出一声感叹，李娴玉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只是让组织帮忙找一套供两人居住且距离学校近的房子，本以为会是那种普通的民房，没想到是在这种豪华小区里。 “到了，下车吧。” 顾岚轻车熟路地将车开进车位，随后拉紧手刹，语气再次变回了往日里那种平淡如水的状态。 “你在车里等等，我们去放一下行李，很快就回来。”李娴玉伸手制止住了正准备打开车门的李寰羽。 李寰羽愣了愣，随后轻轻点了点头，虽然她并不是很想承认自己现在很弱，但最好还是不要给姐姐添乱。她看着姐姐开门下车的背影暗自想道。 李娴玉和顾岚一人拉了一个行李便准备上楼，看着顾岚一路畅通无阻的样子，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李娴玉的心里不禁升起一些疑惑的声音。 直到在电梯里看到顾岚直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电梯卡扣，李娴玉内心的疑问终于彻底爆发。 “你在这里住吗？”李娴玉低声问道。 电梯缓缓上升，顾岚没有说话，但从那缓缓收紧的手指不难看出，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好吧，那以后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李娴玉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说道。 “是上面把你们安排在这里，说是能让我照顾你们。”顾岚低着头透过电梯猛地反光偷偷观察身后人的反应。 李娴玉不屑地低声冷笑了一声，是让我能够监视你们才对吧，那群人在想这个主意的时候不会真当她是做研究把脑子做傻了吧。 不过这样也不乏是个好方法，有了顾岚这个邻居，自己倒是能放心一些，至少不会再有一些奇怪的家伙上门“拜访”了。 身后的透明玻璃倒映着城市里那车水马龙的景象，李娴玉向外面望去，很容易便看到了妹妹的学校，看来那群人的业务能力还不赖。 “这是钥匙和电梯卡扣，你拿着。”顾岚转过身，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和三个卡扣，递到李娴玉面前。 “谢谢。”李娴玉接过钥匙放进背包里，轻声说道。 电梯上升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十八楼。 顾岚提着行李带着李娴玉来到了1802号房间门前，并侧过身示意李娴玉用刚才的钥匙开门。 李娴玉从包里取出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旋，只听咔哒一声，房门应声打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小型玄关和一个极具简约风的大客厅，里面只有一个沙发和一个茶几，往里走便是一个小走廊，分别有三个房间，主卧挨着次卧，对面则是厕所和浴室。 李娴玉依次推开房间的门，显然昨天就已经有人来过这里，还对这里进行了一个简要的清洁，所以房间里并没有多少灰尘。 主卧里靠近门边的是衣柜，房间中央是一个双人床，双人床的对面则是一个异常朴素的书桌，而这个房间最吸睛的点莫过于拥有一个巨大的露台，可以将城市的景色尽收眼底。来到次卧，依然是一个靠门衣柜，中间小床，但这个房间只有一个飘窗，并没有阳台，书桌的位置则是在床的旁边。 “原来你住在这种地方啊！”在看完整个房子后，李娴玉不禁拍着顾岚的肩膀发出由衷的感叹。 但顾岚显然是有些误会了她的意思，摆了摆手说道：“我住隔壁，这里曾经是我队长的房子，不过他......” 顾岚的语气逐渐减弱，李娴玉猛地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偏差，于是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住的小区真高级。” 见顾岚的表情并没有发生变化，她又补充道：“逝者安息，你也别太难过了。” 顾岚有些疑惑地望着李娴玉，缓缓开口说：“额......他没死，只是退伍结婚去了。” 李娴玉揉了揉太阳穴，尴尬地说道：“大哥，拜托你下次说话可以快一点吗？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哎！” 顾岚见她这副模样，也有些委屈的低声辩解道：“是你说话太快了，这不能怪我。” 顾岚：（内心委屈）（扣手手） 李娴玉无语，转身快步走向门口，毕竟妹妹还在车里等着呢。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地下车库，左绕右绕的路线让李娴玉脑子一团混乱，还是跟着顾岚才找到车的位置，打开车门的那一刻，她不禁在心里感叹顾岚那强大的方向感。 “背上的伤怎么样了，还很疼吗？”李娴玉看着侧躺在后排座位上的李寰羽，心里像是被人捅了一刀般异常疼痛。 “嗯......有点疼。”李寰羽微微点了点头，正要起身给姐姐让位置，但还没起身便被李娴玉给按了下去。 “你躺着吧，我去坐前排。”李娴玉笑着拍了拍李寰羽那毛茸茸的脑袋，关上了后排的车门。 “还去他那里？”顾岚低声问道。 “嗯，去外人那里我不放心。”李娴玉瞥了眼后排正在闭目养神的妹妹，轻声回答道。 车子再次驶进城市之中，很快便隐没与车流之中。 医院里。 诊室外面，李娴玉有些焦急地来回踱步，顾岚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默默地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不免有些疑问，只是处理一下背部的伤口，又不是什么受了什么致命伤，李娴玉怎么看起来这么焦虑。 几分钟后，娄老从里面走了出来，李娴玉急忙迎上去询问情况。 “我妹妹她怎么样了？” “别担心，她很好，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另外你交代的事，我已经让小柳去办了，结果很快就会出来的。”娄老郑重地拍了拍李娴玉的肩膀，笑着说道。 李娴玉紧紧握着娄老的手，一脸感激的说道：“那真是太感谢您了，那我还需要去买什么药吗？” “你可以去对面的药店买一些消炎药，有备无患。”娄老想了想说道。 “好的，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我妹妹了吗？” 娄老点了点头，侧身让开了一条道，李娴玉快步打开门走了进去。 走廊里就只剩下了两个男人，娄老示意顾岚去楼梯间来一场烟友会，顾岚欣然答应。 “听说她搬去你那里了？”娄老正要从口袋里摸烟，面前却递过来一支烟。 “嗯，是我要求的，他们没怀疑就直接同意了。”顾岚掏出打火机，替娄老点上。 “那就好，看来她这次是铁了心要办事。” “嗯，但是我很奇怪为什么组织会同意的这么快。” “呵，每一个决定都是有代价的。” 顾岚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正在吐烟圈的娄老，心里还在琢磨他这句话的含义。 “过几天城东又要开会，我估计得去个几天，有事就来找小柳。”娄老看着窗外的柏树，低声说道。 顾岚微微点头，思绪却随着那些飘扬在空中的烟圈一起飞向空中，最终消散的无影无踪。 第59章 预热 李寰羽将头抵在车窗玻璃上，感受着车身的一次次震颤。 背上的伤经过处理后疼痛感明显削弱了不少，但依旧有一种不适感。 李娴玉面无表情的坐在前排，目光死死地盯着手机上的画面，在她们逃出柏树街之后，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但屋里的监控却一直显示她并没有任何挪动的迹象。 她该不会是失血过多直接当场去世了吧，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她的心头。 虽然她所拿到的证据足以证明妹妹是出于正当防卫才对王熙下手的，但如果王熙真的死在那个房子里的话，势必对最后的结果有一定影响。 就在李娴玉构想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的发生时，手机界面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证据出现，是否进行下一步？” 李娴玉愣了愣，随后嘴角轻微翘起，眼底满是蔑视与嘲笑，审判开始了。 紧接着，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而后如释重负般靠在靠背上，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车窗外的人群熙熙攘攘，一切就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李娴玉心里清楚马上自己的生活就会迎来一阵翻天覆地的变化。 绿灯亮起，越野车缓缓行驶过路口，并逐渐加速前进。 十几分钟后，车子再次停进地下车库，李娴玉率先下车，打开后车门，示意李寰羽可以拉着自己的手下来，李寰羽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将手搭在了姐姐的肩膀上。 三人再次回到十八楼时，已经差不多是中午了。 “中午要吃什么？”顾岚一边掏着钥匙，一边侧着头问道。 李娴玉拿钥匙的手顿了顿，下意识的说了句“随便”。 顾岚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问道：“随便指的哪道菜？” 李娴玉这才意识到对方话中的意思是邀请自己去他家吃饭，便急忙笑着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自己随便做一点就行，不用麻烦了。” “你确定要自己做饭？”顾岚拿出钥匙，插入门锁。 “额......不然呢......”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李娴玉就后悔了，她简直是世界上最蠢的人，自己今天才刚搬进来，家里别说厨具了，连一粒米都找不出来，如果现在去买厨具加买菜，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但由于那已深深刻进中国人骨子里的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客气buff，李娴玉还是笑着在脑中搜寻借口来拒绝去顾岚家吃饭。 “我们点外卖就行，真的不用麻烦你了。” 但话音刚落，身后的李寰羽就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那个医生说不让我吃辛辣和油多的东西。” 李娴玉有些为难的看着妹妹，顾岚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不麻烦，我做饭很快的，而且绝对比外卖要干净。” 面对顾岚的再三邀请和妹妹的身体健康，李娴玉有些为难，但最终她还是妥协了，低声说道：“好吧，那麻烦你了。” 顾岚点了点头，但视线却没有在李娴玉身上。 他打开门，率先走进房间。 等李娴玉搀扶着李寰羽走进玄关时，就听到了顾岚给某个房间上锁的声音。 “不用换鞋的，直接进来就行。”他站在客厅看着站在玄关里有些局促的两人说道。 但李娴玉还是不太习惯穿着鞋进入别人的家，依旧站在玄关。 “有鞋套之类的吗？”她朝顾岚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顾岚见两人那异常拘谨的模样，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走向玄关旁的鞋柜，从里面找出两个包裹在一起的鞋套递给李娴玉，随后便转身走进了厨房。 他打开冰箱门，扫视着里面的食材，并在脑中一一构想将其组合在一起后可以做出什么菜品。 最终，经过一阵精挑细选，土豆、西红柿、鸡蛋、木耳、胡萝卜还有一把上海青。 既然有一个病人，那就简单吃一些家常菜。他一边想着，一边又从上面的橱柜上取出一些紫菜，四菜一汤应该够了吧。 客厅里传来一阵塑料摩擦声，他将食材放在案板上，只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 “需要我帮忙吗？”李娴玉站在厨房门口，有些好奇地朝里面望着。 顾岚系上围裙，转身看着正眼巴巴望着他的李娴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她的表情是非常想要来帮忙的，但她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下厨呢？情急之下，顾岚只有为难的低声说道：“都可以的，都可以......” 李娴玉眼前一亮，顺势一个侧身钻进厨房，这一动作也让本就不是很宽敞的厨房变得更拥挤了。 “我来帮你洗菜吧。” 李娴玉正准备靠近案板拿取上海青，手臂不自觉的触碰到了顾岚的腰。 顾岚的耳朵在那一瞬间变得通红，猛地向后倒了几步，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李娴玉。 “你......不出去陪你妹妹吗？”他有些结结巴巴的低声问道。 “她自己坐一会儿没事的，我觉得你可能会需要帮助，所以就来了。”李娴玉正低头择着菜，好像并没有察觉到顾岚的不对劲。 顾岚没有再说话，低着头拿过葱姜蒜，刀起刀落快速切成碎末。 两人就在这无尽的沉默中做好了中午饭。 “饿了吧，我带你去洗手。”李娴玉笑着朝沙发上的李寰羽伸出手臂。 李寰羽也点了点头，支撑着手臂试着站了起来，在姐姐的搀扶下一点点挪向卫生间。 饭桌上，不知道是性格都有些内向还是真的没什么共同语言，三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埋头干饭。 用餐结束，在抢着收拾完餐桌后，三人又移动至沙发，继续着不间断的沉默。 “你下午要出去吗？”顾岚率先开口打破这一沉默。 “是，但是我可以自己去的，你在家休息吧。”李娴玉直起身子，郑重地看着顾岚说道。 “你去哪儿？我送你去。”顾岚又一次提出了同行请求。 可这次李娴玉好像提前预知到顾岚会这么说，态度异常坚决，摆着手说道：“真的不用麻烦你，我已经和那边说好了，事情很快就能办好的。” 顾岚有些失落的眨了眨眼睛，低声嗫嚅道：“好的，我知道了。” 李娴玉抬起手，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她准备出发了。 “可以借用一下你家的厕所吗？”李娴玉起身问道。 顾岚愣了愣，随即快速站起身说道：“我带你过去。” 虽然李娴玉有些不理解明明顾岚只用给她指一下大致方向就行，毕竟他家也没有大到需要起身带路的程度，但看着顾岚坚毅的背影，她还是跟了上去。 在把李娴玉送去厕所后，顾岚返回客厅，正要拿起桌上的杯子，却感觉到对面的李寰羽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他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不卑不亢的看了回去。 “你......喜欢我姐？” 李寰羽低沉的声音和她那青春靓丽的模样形成强烈的反差。 顾岚手一抖，差点要把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 “啊？你说什么？”顾岚没反应过来，一脸懵的问道。 “没什么，你没听到就算了。”李寰羽不喜欢重复，于是低着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顾岚：what？(⊙_⊙)? 客厅里只剩下顾岚一个人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 可恶啊！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竟然让这个小孩儿给看穿了，太可恶了！顾岚在心中暗自发癫。 第60章 新队友 李寰羽看着面前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暗自神伤的男人，不禁打心底替他那拙劣的隐藏手段而感到尴尬，明明是早已被看穿的事，但当事人还是故意将自己蒙在鼓里，不愿意面对，这是种什么心理现象？李寰羽默默地在心中的记事本上给顾岚的那一页打下了无法直面内心的记号。 “你怎么知道？” 半晌，顾岚才幽幽开口问道。 李寰羽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换了一种说法，低声说道：“我猜的。” 顾岚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寰羽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中不免升起一种羞耻感，自己隐藏了那么久的事竟然被一个小孩儿靠猜给猜中了。 剧烈的挫败感像一把巨斧般重重地劈在顾岚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心墙上，并在上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 他弯下腰，把脸沉在两腿之间，并用手捂着脸，陷入了无尽的自我怀疑之中，李寰羽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被自己几句话给击垮的男人。 李寰羽：他这是咋了？发生甚么事了？ 直到几分钟后李娴玉从厕所走出来，顾岚才终于愿意抬起他那张因为充血而变得有些泛红的脸，目光呆滞的看着面前的茶杯。 “他怎么了？” 察觉出顾岚有些不对劲的李娴玉走到茶几前，一边伸手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巾擦手，一边询问妹妹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就是我......” “没什么！我中午吃多了，肚子有点疼。”顾岚猛地出声打断了李寰羽的话，站起身红着脸快步走向厕所。 “哈？那我们就先走了。”虽然李娴玉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并没有放在心上，转身冲顾岚的背影喊道。 但回应她的只有厕所门关闭的声音。 李娴玉皱了皱眉，但转身看向妹妹时，脸上又换回了那副温柔如水的表情。 “走吧，我们回家。” 她笑着冲李寰羽伸出了手，李寰羽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着微光。 回到房间后，李寰羽表示自己需要写作业，于是关上了房门。 客厅里霎时只剩下李娴玉一人，经过一上午的奔波，她也确实有些累了，虽然昨晚休息了一会儿，但梦里全是王熙那张脸和妹妹布满伤痕的身体，根本无法安心入睡。 她看了看手表，已经下午两点半了，她揉了揉太阳穴，比起现在去休息，她还是更愿意先把眼前的事给办好。 她摇了摇不断发出阵痛的脑袋，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起来，站起身，步伐坚定的走向门口。 三点，春日的下午阳光还是有些刺眼，李娴玉顶着太阳来到了组织介绍的地方，望着面前那高耸的写字楼，她在心中暗自祈祷着接下来的进程一定要顺利。 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抵达了这栋大楼的二十层，一开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个巨大的黑白灰极简风前台，面容姣好的前台小姐看到李娴玉进来，脸上瞬间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欢迎来到熙诚律师事务所，请问您是否有预约？” “是的，我和余艾律师有过预约。”李娴玉按着组织给的信息淡定回道。 “好的，请稍等。” 前台小姐在面前的电脑上快速敲击了几下，随即笑着说道：“李小姐，请沿着走廊直走到尽头然后左拐前往四号咨询室，余律师和屠小姐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屠小姐是谁？一个问题猛地出现在李娴玉的脑袋中，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疑惑，只是朝前台微微点头，低声道了句“谢谢”，随后便走向走廊。 四号咨询室的门口，李娴玉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轻轻叩响了门。 “进来。”很快，从门里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李娴玉打开门，只见一个穿着黑白职业装的中年女人坐在面对门的位置，见到李娴玉进来后，冲她微微一笑。 李娴玉也点头致意，走进房间，而背对着她的那个女子也转过了头，笑盈盈的看着她，李娴玉也在那一瞬间认出了面前的女子，正是那个在医院里给妹妹上药的那个小助手。 “你好，我叫屠柳，还记得我吗？我们在医院见过面的。” 屠柳笑着向坐在一旁的李娴玉伸出手，轻声说道。 李娴玉愣了愣，随即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屠柳的手，只是一瞬，李娴玉便察觉出这双手不是普通人的手，皮肤有些粗糙，虎口和手指关节处有老茧，这点倒是和顾岚的手很像，是常年用枪的痕迹，仅此一点李娴玉就能判断出面前这个长着娃娃脸，身材有些微胖，看似普通的女生绝对不是简单的医生助理。 “你好，我叫李娴玉，很高兴见到你。”李娴玉的嘴角凭借着肌肉记忆扯出一抹标志性微笑。 “那天你在医院里我就想说你和你妹妹长得真的好像，现在离近一看更像了。”屠柳笑嘻嘻的握着李娴玉的手似乎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李娴玉有些敷衍的点了点头，微笑中透露着一点不自在。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太好了，这样就会省不少事。”余律师显然并没有察觉出李娴玉的尴尬，笑着说道。 “是啊，她真的很关心她妹妹，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屠柳放开李娴玉的手，转头看向余律师，表情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嘴角的梨涡让她看起来完全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生。 “那就好，既然人已经来齐了，那我们废话不多说，进入正题吧。”余律师敛起笑容，从桌旁拿起一沓文件。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需要把我妹妹的监护权从我......这个人这里转移即可。”李娴玉的语气有些僵硬。 “是要转移到你父亲这里吗？”余律师拿起李娴玉摆在桌子上的王熙的照片一边审视，一边问道。 “不是，我可以成为我妹妹的监护人，我父亲那里我会让他在开庭前自愿放弃的。” “好的，那我们就暂且排除你父亲的因素，那么我可以看一下你要用来指控你母亲的证据吗？” “你母亲”这三个字一出，李娴玉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般，如果让那些曾经追捧王熙教育方法的人知道她精心培育的女儿将用法律来制裁她时，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耐人寻味。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方法不太符合大众层面的认知，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自己不去做，那么妹妹的一生将会彻底毁在王熙手里，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好的，请稍等。”她拿出那盘录像带，转身走向放在一旁的电视柜。 录像带放进去的那一刻，电视上闪出的画面让李娴玉深深地低下了头。 “我可以出去一会儿吗？等录像带播完了再叫我进来。”她转过身望向余律师低声问道，眼神中满是乞求。 余律师的表情中闪过一丝怜悯，随即微微点了点头。 李娴玉走了出去，顺便紧紧关上了门，整个人僵硬地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四肢冰凉，手指微颤，她承认这个视频将会是她这辈子最害怕的东西，没有之一。 她就这样一直处于一种轻微反胃的状态不知在椅子上做了多久，直到屠柳打开门，走向她。 第61章 一切都会变好的 李娴玉没有抬头，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地板。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李娴玉有些震惊地抬头望去，却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结束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屠柳跪在她面前，双臂紧紧环着李娴玉，头埋在她的肩膀上，低声说道。 一瞬间，李娴玉的感觉到心底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破裂了一般，从中涌出了阵阵热流，让她周身都暖和起来。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孤身一人来面对这残酷的现实，而是有了一个和自己并肩作战的队友。 “谢谢你，屠柳。”她将手放在屠柳的背上，第一次喊出了她的名字。 她感觉到屠柳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直起身子，笑着向她伸出手。 “走吧！”屠柳的表情异常坚定。 李娴玉鼻头一酸，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将手伸了过去。 两人回到四号咨询室时，余律师正在翻看屠柳带来的文件。 听到李娴玉的脚步声，她皱着眉，神情严肃的抬起头。 “你们的证据我都看了一下，胜算很大。” 她的声音低沉且坚定。 此话一出，一直悬在李娴玉心头的那颗巨石终于落了地。 “你妹妹还是未成年，而据你所说，你母亲这种虐待行为已经持续很多年了，但由于你并没有证据指控虐待的时间，所以我们就先把这个放在一边......” “那这会对最后的结果有什么影响吗？”李娴玉有些急切地开口问道。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条，虐待家庭成员，情节恶劣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所以你母亲就算没有受到长期虐待的指控，但也会因此受到刑事处罚。”余律师手里的笔有节奏的敲击在桌面的文件上，而那上面则是妹妹伤痕累累的后背和检测报告。 李娴玉的视线移向桌面，随即身体一僵，以一个不太自然的姿势将头缓缓转向余律师。 “只要是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出卖、遗弃、虐待、暴力伤害未成年人，有吸毒、赌博、酗酒等恶习，或胁迫、诱骗、利用未成年人乞讨等7种情形，都可被剥夺监护权。”余律师察觉到了李娴玉的不对劲，将一只手臂缓缓移动至文件上方，并用手臂和衣服轻轻盖住了那张图片。 “好的，谢谢。”李娴玉怔了一下，冲余律师微微点头致谢。 “你今天先回去吧，我再看看这些证据。”余律师摆出职业微笑说道。 李娴玉起身，正准备和身边的屠柳一起走，但屠柳却依旧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屠柳，你不走吗？”李娴玉朝屠柳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问道。 屠柳抬起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拍了拍李娴玉的手臂，轻声说道:“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了，我再和余律师交流一下。” 李娴玉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出来时，阳光依旧是那么耀眼，但却不似夏日里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而是一种和煦且柔和的光，洒在人身上十分舒服。 她看着向她缓缓靠来的出租车，心里多少是有些发怵。 “去哪儿？”出租车在她身边停下，司机摇下车窗，探过身子大声问道。 李娴玉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向周围扫视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街道，所有人都是一个表情，就在李娴玉想拒绝之时，突然看到有一辆白色面包车，缓缓停在街对面。 不知为何，李娴玉的第六感告诉她，有人在跟着她。 思索再三，她快速拉开车门，钻进出租车。 “去哪儿?”司机把有客的牌子翻上去，又问了一遍。 “额......去柏树街。”李娴玉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应道，余光始终死死地盯着对面那辆面包车。 车子启动，街边的景色也开始逐渐向后倒去。 李娴玉坐在车里，转身从后车窗向外望去，那辆面包车依旧停在路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是自己的判断出问题了?李娴玉有些自我怀疑。 可下一秒，那辆面包车直接拐了个弯，紧跟在这辆出租车后，两辆车之间仅仅隔了一辆小汽车。 李娴玉快速转过身，脑中也在不断构思接下来该怎么办。 也许是由于路面上没有多少车辆的缘故，出租车行驶的越来越快，很快便抵达了一个十字路口，眼看着绿灯进入了最后的十秒倒计时，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直接冲了过去。 通过十字路口的那一刻，倒计时结束，绿灯变为黄灯，跟在车后的那辆小汽车也刹车停在路口，而那辆面包车也自然被挡在那里。 眼看着两车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李娴玉心里不住地为出租车司机打call，真的太厉害了。 但随之而来的却不是欢呼而是又一轮恐慌。 在不能确定那辆车究竟是敌军还是友军的情况下，李娴玉只能先考虑最坏的情况。那辆面包车是甩掉了，但那些人会不会用第二辆、第三辆......这些都还是未知数，因此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甚至是半场开香槟。 李娴玉皱起秀气的眉，大脑在飞速旋转，现在距离目的地柏树街还有一定距离，可自己该如何在到达目的地之后甩掉他们，并顺利返回现在的住处，这还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李娴玉从包里摸出组织给她新配备的手机，上次她被绑架时所使用的手机绝对是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被对方给安装了一些东西，如果自己当时贸然给顾岚发了消息或拨去电话，那些人就能直接顺藤摸瓜找到顾岚，进而在对他和组织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她打开手机，看着电话簿里那个唯一的联系人，心中有了一丝安全感。 “有人在跟着我，是自己人吗？”手指在手机上快速点击着。 也许是顾岚此时并没有在看手机，因此一时半会儿并没有回她消息。 就在李娴玉准备再次看向窗外仔细观察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急忙打开手机，果不其然，是顾岚发来的。 “不是，你的目的地是哪里?我马上过去。” “柏树街，我大概十分钟之后就会抵达。”李娴玉莫名的感觉顾岚发过来的话有些怪怪的，但她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向对方说明了自己的目的地。 “收到，我会尽快处理。” 李娴玉盯着顾岚最后发过来的那句话，心里怎么琢磨怎么怪，这小子平常和她说话的时候不这样啊!今天是怎么了? 虽然心里的疑惑在逐渐加深，但李娴玉的当务之急是观察附近是否有跟踪自己的人或车辆。 她分别从侧边车窗和后车窗向外望去，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多，一时之间实在无法辨别到底哪辆是来跟踪自己的。 李娴玉有些沮丧地在位置上坐好，她已经明显能感觉到前排司机向自己投来埋怨的目光，但她也不能做出什么辩解，只能时不时的朝外面看一两眼。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柏树街。 “到了。”司机用手指了指计价器上的钱。 李娴玉拿出钱包，付了车费之后打开车门，快速跑下车。 第62章 动物与监管者 李娴玉马不停蹄地跑进柏树街附近的一个饮品店里，装作普通顾客买了一杯咖啡，并在店内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位置坐下，一边透过落地窗观察外面，一边在手机上编辑着下一条信息。 “我已经到达目的地，你有什么方法吗？” 对面并没有立即发来消息，她抿了口还有些烫的咖啡，目光始终看着街边。 半晌，顾岚才发来消息。 “出来，已经安全了。” 李娴玉犹豫了一下，随即起身拿着咖啡，走出饮品店。 再次看向那熙熙攘攘的人群时，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无奈，自己也许永远都没办法和他们一样，坦坦荡荡的走在光明中，但凡有一点点风吹草动，自己就会像只受惊的动物一般跑进洞穴中，用阴影来遮蔽自己。 很讽刺不是吗？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起一个自嘲的笑容，明明自己做的事是为了国家的未来，可自己却连自己的未来都把握不住。 她面无表情的穿过人群，站在街边。 “你在哪里？”她问道。 可对面再也没有发过来任何消息。 可能他现在在忙，李娴玉有些无奈地收起手机，伸出手和另一个路人一起搭上了一辆出租车。 因为司机先送的是另一个人，所以李娴玉回到小区楼下时，天色已经有些泛红了。 她先去小区楼下的超市里买了一些蔬菜和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抱着一大堆商品，李娴玉疲惫地靠在电梯隔板上，望着玻璃外的夕阳与城市，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归属感。 电梯门打开，李娴玉缓缓走进走进楼道，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玻璃洒进有些昏暗的走廊，整个空间被染上了一层极为暧昧的气氛。 就在她走到房间门口，正准备敲门时，隔壁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条缝。 只见顾岚顶着一个鸡窝头，脸上依旧戴着早上那副黑框眼镜，正要把一袋垃圾丢在门口的走廊上。 “你回来了。”顾岚微微转头弯着腰看向满脸汗水的李娴玉，语气里透露着些许疲惫。 “额......嗯，你不也是刚回来吗？”李娴玉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 顾岚茫然地将门又打开了一些，探出半个身子，揉了揉眼睛，低声说道：“你在说什么？我一个下午都没有出去。” 李娴玉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上身汗衫，下身短裤，看起来有些颓的男人，猛地意识到今天下午的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下午我回来的时候，被人跟踪了，然后给你发消息，我想那时候给我回话的应该不是你。”她言简意赅的讲述了一下今天下午的经历。 顾岚的神情也随着李娴玉嘴唇的一张一合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扶着门框的手也缓缓收紧。 “你猜的没错，我一个下午都在休息，但我并没有在手机上看到我们之间的对话。” 顾岚一边说，一边转身回屋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点击几下后，将手机转向李娴玉，只见那聊天框里空空荡荡的，丝毫没有今天下午的聊天记录。 李娴玉急忙将手中的商品放在地上，从包里掏出手机，再次打开两人的聊天框时，里面的聊天记录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走廊里瞬间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两人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又好像将所有都说了。 “也许只是为了安全起见，别太担心。” 半晌，顾岚率先开口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李娴玉低着头翻看着手机。 “你确定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地方了吗？”李娴玉低声嘟哝了一句。 顾岚的眼神向左不自觉地躲闪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帮你搬进去。”他打开门，正准备弯下腰去搬李娴玉脚边的那堆东西时，却被李娴玉给率先截了胡。 顾岚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李娴玉的发丝快速擦过自己的脸颊，随后，面前的东西便被一双细白的手给整个抱了起来。 他抬起头，只见李娴玉的一缕长发垂在胸前，贴在脸颊上，脸上的表情也在昏暗的灯光下变得模糊不清。 “你......” 顾岚的话还没说完，李娴玉就已经从口袋中拿出钥匙快速离去，伴随着砰的一声，走廊里只剩下穿着人字拖的顾岚不知所措地站在门边，嘴唇微微开合。 李娴玉将东西放在地上，木然地站在玄关里，表情有些呆滞，突然，她无力地蹲下身，双臂紧紧地环抱住自己，恐惧和惊慌在那一刻像潮水般朝她袭来，周身就像坠入黑暗的冰洞一般空洞、冰冷，但在那无边的黑暗中，她还是能感觉到周围有无数的眼睛在时刻注视着她。 猴子。李娴玉不自觉的联想到曾经做实验时所用到的试验猴，每天都生活在监视之中，没有自由，没有独立思考能力，在人们日复一日的照顾和实验中直至生命的终结。 她苦笑着，自己现在的处境和那些被关在实验室中的猴子们有什么差别呢？终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做什么事都要率先考虑是否会给自己或身边的人带来灭顶之灾。这种畏首畏尾的生活她真的已经受够了，但她还不能放弃，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面前的脚步声停住了，李娴玉缓缓抬起头，只见李寰羽正站在她面前，虽然面部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似乎能看透万物的宛如黑夜的双眼中却透露着无尽的悲凉。 她的心跳停了一拍，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怎么了？可以帮我提点东西进去吗？”她逼着自己强扯出一丝微笑，伸手拍了拍妹妹的脑袋。 李寰羽看着面前那故作坚强模样的姐姐，心里满是说不出的痛苦，那种酸涩感充斥着全身的每一处细胞，让她很不舒服。 可她知道这些感受只能憋在心里，不能说出来，因为她明白姐姐已经背负了太多的压力，她绝对不能做压垮姐姐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她点了点头，接过姐姐递过来的几袋蔬菜，转身慢悠悠地走进厨房。 李娴玉看着妹妹蹒跚前行的模样，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俯身抱起剩下的东西，走进房间。 有一说一，虽然李娴玉在科研领域的成就是硕果累累的，但在做饭这件事上，李娴玉并不是一个优等生，因为平常都是王熙做什么她吃什么，自己很少下厨，所以今晚的这顿饭注定是不太尽如人意的。 饭桌上，李寰羽喝下水杯里最后一杯水，看着眼前那只动了几口的饭菜，心里不禁庆幸自己中午时吃得比较饱，晚上还不算太饿，不然依照姐姐做的这桌菜，自己今天多半是要把半条命交代在这里。 “我吃饱了，先去刷碗。”她一手拿着碗筷，一手支撑这桌子，缓缓站起身。 “不再吃点嘛？”李娴玉有些尴尬地问道。 李寰羽端着碗筷的手微微颤抖，她真的很难相信姐姐是在一个怎么样的精神状态下才能问出这个问题的。 “不用了，我中午吃得有些饱，所以晚上不是很饿。”她急忙转身离开餐桌，轻声说道。 李娴玉好像被打击一般没有再说话，只是低下头，用筷子在碗里有意无意地戳着，半晌，她也起身端着饭菜进入厨房。 第63章 小救星 正在刷碗的李寰羽看着姐姐将那些菜全都用筷子拨进垃圾桶中，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姐，你......”她怯生生地开口。 “我没事，我明天一定会做好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李娴玉弯着腰，一边将碗边残留的饭菜用力地磕进垃圾桶，一边低声说道。 李寰羽朝站在垃圾桶旁的姐姐眨了眨眼睛，随后走过去拿起她手中的碗，再次打开了水龙头。 李娴玉直起身，看着妹妹有些瘦小的背影，默默地在心中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房间。 一夜过去，两人无言。 第二天早上，就在李娴玉正站在门口犹豫到底要不要敲门叫醒妹妹之时，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了。 李娴玉被惊得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尴尬地看着正在整理衣领的李寰羽。 “早上好，姐。”李寰羽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木然地开口打着招呼。 李娴玉有些手足无措的点了点头，随后看着李寰羽从身边走过，缓缓移动至卫生间。 看样子伤好像好了不少？她望向那扇被紧锁的卫生间的门，歪着头沉思着。 因为李娴玉不太会做饭，所以李寰羽只能去学校附近的早餐店吃早饭。 李娴玉坐在餐桌旁，看着妹妹穿上校服，背好书包，朝门口缓慢走去，那件宽大的校服包裹住了她那满是伤痕的身体，也包裹住了那些不为人所知的往事。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脏就不由得一阵抽疼。 就在李寰羽正对着玄关处的全身镜整理仪容时，李娴玉鼓起勇气，终于说出了那句自己从醒来就在纠结的那句话。 “你的伤还好吗？如果不行就不要勉强自己。” 听到声音的李寰羽转过头，但并没有像别的孩子那样因为可以不去上学而表现出一丝欣喜，她只是平静地回应道：“好的差不多了，我觉得已经可以去学校了。” 李娴玉看着妹妹那副坚毅的表情，心中不禁感觉这小子是不是已经学习学魔怔了。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什么。 “我走了。” 李寰羽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厨房里的垃圾袋，轻声说道。 “嗯，路上小心。”李娴玉的嘴角微微扯起一个弧度，摆着手笑着说道。 李寰羽打开门，春日早晨的微凉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走下楼时，背部的伤已经在慢慢牵扯着李寰羽的痛觉神经。 还好自己早上吃了止痛药，书包里也早已准备好一整盒止痛药随时待命，李寰羽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走到半路，伤口处所传出的痛觉已经削减了不少，看来是止痛药起效果了。 也许是走得比较早的缘故，学校大门还没有开，走读生们都聚集在大门附近，三三两两的吃着早餐，漫无目的的闲聊。 李寰羽走进一家早餐店，买了一杯豆浆，一颗卤蛋还有一个鲜肉包。 店里的学生并不多，大抵是因为大多数走读生都选择在家里吃饭的缘故，李寰羽拿着塑料袋随便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开始进行一天中最重要的一个步骤——早餐的摄取。 十分钟之后，李寰羽结束进食，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学校大门应该已经开了，于是她拿起桌子上装着垃圾的塑料袋，缓缓走出早餐店，走向学校，现在要去进行第二项任务——对知识的理解与运用。 就在她扔完垃圾，准备朝校门口行进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早上好，李寰羽。” 李寰羽停住脚步，转身向后望去，只见付瑶正朝她快步走来，马尾辫在空中一甩一甩的，脸上的笑容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无处不在张扬着青春的气息。 “早上好，付瑶。”待付瑶走近后，李寰羽才不紧不慢地打了声招呼。 “好巧哦！又再校门口碰见你。”两人并排前行，付瑶笑着说道。 “嗯，好巧。”李寰羽微微点头附和道。 “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脸色不太好。”付瑶敏锐地察觉到李寰羽的脸有些苍白，而且步伐也不同往日那般矫健且坚定。 李寰羽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我昨天发烧了，现在应该还没完全好。” 付瑶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寰羽说：“那你为什么不请假啊？就这样来上学会不会太勉强了。” 但李寰羽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除非是患了大病，丧失意识，不能下床走路，这样可以暂时先把学习搁置在一边，否则都不应该贸然放弃学习。 付瑶一脸懵的看着李寰羽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不禁在心中嘀咕，这小子绝对是学习学魔怔了，不然怎么会发表出这么逆天的言论。 “额......好吧。”虽然不敢苟同这个想法，但付瑶还是礼貌性的笑了笑。 两人来到班里，早自习还没开始，同学们还处在放松闲聊状态。 “你们听说了没，今天就要出期中成绩了。”车芸在前排朝她的那些小跟班大声说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说出成绩的时间，背地里却是为了让她那些小跟班夸自己，然后自己再假模假样地谦虚一番，以此来展示自己。 李寰羽坐在位置上，正低着头在收拾课本，丝毫不关心前排那个正在大肆宣扬的家伙。 车芸向李寰羽瞥了一眼，心中不禁暗喜，没有了李寰羽这个拦路石，这次年纪第一肯定是她。 她一脸狞笑地走到李寰羽的桌子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正低头翻找卷子的小人儿。 “今天就要出成绩了，你开心吗？”她叉着腰站在那里，眼神中满是嘲讽，她就喜欢看李寰羽吃瘪。 “多谢提醒，我们不是聋子。” 还不等李寰羽抬头回应，身边的付瑶便率先开口怼了上去。 她一直看不惯车芸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也知道车芸和李寰羽之间关于成绩方面的斗争（虽然都是车芸一人进行单方面输出），但由于李寰羽一直都是那副漠不关心的状态，所以自己也不好出手，这次这小子竟敢到自己的面前造次，她这次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车芸被突然加入战局的付瑶给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高声回应道。 “你哪位？我从不和班级前十之外的人说话。” “那你现在不是已经说了吗？”付瑶握紧了拳头，冷笑道。 “无聊，哎！李寰羽，你觉得你这次大概可以排在年纪的哪个位置啊？”车芸白了付瑶一眼，将话题重新转回了李寰羽身上。 “人家在年级排在哪个名次关你屁事，我看你真是石头缝里找草籽——闲的没事干，她是有事才没来考试，你倒好就死抓着这次成绩不放手，有种把以前的成绩摆出来比比啊！”付瑶的声音越来越大，吸引了班上不少的同学都来围观。 “你......”车芸的脸被气得铁青，恶狠狠地看着付瑶。 “你看什么看！不服是吧，再看小心我揍你啊！”付瑶伸出沙包大的拳头在车芸面前比比划划着。 “马上要上早自习了，两位别闹了啊。”纪律委员从座位上跑过来，挡在车芸面前，一边搓着手，一边好声好气的劝着剑拔弩张的两人。 车芸向后退了一步，皱着眉，撇了撇嘴，低声用菱城的方言骂了几句，随即转身离开。 付瑶看着车芸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不服气的朝着空气挥了挥拳，忿忿不平地坐回位置上。 “谢谢你，你做得很好。” 付瑶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寰羽，这是她第一次从李寰羽嘴里听到夸赞的话，而且这句话还是对着她说的。 “啊？我......”她有些害羞地摸了摸鼻尖，低着头盯着课本。 “是的，你刚才说的很棒，我感觉很酷。”李寰羽注视着付瑶的侧脸，又轻声重复了一遍。 付瑶的脸变得更红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轻飘飘地好像飞到了万米高空之中，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朝李寰羽望一眼，却发现李寰羽的目光早已回到了书本上。 就这样，在这种奇妙的感觉中，付瑶浑浑噩噩地度过了早自习。 第64章 队友 早自习结束时，付瑶已经困得脸都快要贴到书本上了，铃声一响，付瑶的身体便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地朝课桌上倒去。 但这可让利用下课时间来收周末作业的数学课代表犯了难，不管她怎么拍付瑶的肩膀，付瑶都没有任何反应。 李寰羽把桌兜里的作业掏出递给课代表。 “拜托可以帮我拿一下她的作业吗？”课代表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李寰羽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随即轻轻点了点头，弯下腰将手臂伸进付瑶身体与桌子之间的缝隙中，小心地翻找着作业本。 课代表见李寰羽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便也不在这里多浪费时间，先去前排收别人的作业了。 李寰羽好不容易在一堆课本与卷子所形成的大山中翻找出了那本已经被压出折痕的作业本。看着那道折痕，李寰羽的强迫症又犯了，她把作业本平放在桌子上，用手掌在上面使劲地摩擦，企图让那道痕迹消失。 当课代表从前面转回来时，李寰羽还在和那道折痕搏斗，手掌都磨红了，可那道折痕就像故意和她作对一般，依旧深深地刻在作业本上。 “额......别折磨它了，给我吧。”看着那个被摁在课桌上疯狂蹂躏的作业本，课代表有些无奈地朝李寰羽伸出手。 听到声音的李寰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缓缓抬头看着课代表，虽然心有不甘，但现在也没有办法，面对阴着脸的课代表，她也只有乖乖地把作业本交上去。 预备铃打响之时，课代表从办公室门外匆匆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走到付瑶的桌子前，低声说道。 “你俩一会儿第一节下课去办公室一趟，数学老师找你们有事。” 还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付瑶一听到要去办公室整个人瞬间清醒了，本想再多问问，可课代表已经快步走回座位了。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李寰羽，低声问道：“是让我们下课去办公室吗？” 在得到李寰羽的肯定之后，付瑶的五官瞬间扭在了一起。 这老头儿找我们干什么啊？真是的，总是弄得人心慌慌的。她在心里低声嘀咕道。 第一节课是沈望的语文，付瑶从桌兜里翻出课本，摆在桌子上，身子依旧是歪歪斜斜的，好像还在回味刚才的小憩，与一旁正襟危坐在李寰羽形成鲜明对比。 上课铃已经打了有两分钟了，可沈望始终没有进教室，语文课代表有些慌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说道：“大家先预习一下课文，我去办公室找找。” 随着语文课代表的身影消失在班门口，教室里也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 “安静！”直到班长的声音在教室中响起，聊天的声音才缓缓减弱，班里寂静无声，只有翻书声和微微咳嗽的声音。 “沈老师今天有事，第一节改成自习。”语文课代表站在教室门口大声宣布着。 一听到不上课，许多人的脸上便洋溢出喜悦的神情，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整理衣服准备睡觉了。 “帮我看一下巡视老师，我先睡啦，晚安。”付瑶嬉皮笑脸的一边朝李寰羽打着招呼，一边把桌子上的课本丢进桌兜里。 “好。”李寰羽看着她这副慵懒的模样，也只是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也许由于今天是星期一，所以很多人还没从周末的悠闲中缓过来，教室里大部分人都选择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从后排望去，还是一副挺壮观的景象。 教室里静悄悄的，温和的阳光从窗外缓缓洒进教室，照在人身上，就像带有昏睡魔法一般，让人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但李寰羽却没有丝毫睡意，她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手里的笔在卷子上飞快舞动着，因为自己只参加了一场考试，所以对其他科目的题目并不是很了解，而现在正是一个写卷子查漏补缺的好时机。 时间就在她的笔尖与纸张中缓缓流过，很快，下课铃声在走廊中响起。 李寰羽将笔放进笔袋，拍了拍身边还处于昏迷状态的付瑶，轻声说道：“下课了，该去办公室了。” 听到声音的付瑶，身体明显震了震，随后皱着眉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走吧。”她站起身让开一个位置，示意李寰羽先出来走在前面。 李寰羽知道下课时间很少，所以走的很快，她以为付瑶会跟着自己，可当走到走廊时，猛地发现身边少了些什么，于是又倒回班门口，只见付瑶又重新坐回位置上，又开始她的深度睡眠计划了。 这可给李寰羽整够呛，她阴着脸走进教室，用力扯了扯付瑶的袖子，凑到她耳边大声说道：“快起来，数学老师还在等着我们。” 付瑶被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眼睛瞪的很大，嘴角还残留着刚才睡觉时的口水印。 “啊！抱歉抱歉，我都忘了还有这档子事呢。”付瑶一拍脑袋，如梦初醒般说道。 “快走吧，快走吧。”她快速站起身，拉着李寰羽的手快步走向走廊。 两人穿梭在人群中，很快便来到了办公室门口。 “额......你来敲门吧。” 一到办公室，付瑶就变得怂了不少，一把将李寰羽护至身前，拉起她的手，在门板上敲了敲。 “进来。”屋里传来数学老师那略微卡痰的声音。 付瑶推着李寰羽打开门，走进办公室。 “哦，是你们啊。”数学老师的脸上绽开一丝笑意。 “付瑶，你这次考的很好，老师看得出你在数学这方面天赋异禀，虽然你是交换生，但我还是想让你以我们学校的名义参加即将到来的数学比赛。”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付瑶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而数学老师也很快将话题转向李寰羽。 “这个数学比赛很重要，以后你和付瑶就是队友了，规则之前都和你说过了，你和她讲一下，然后要练什么题，做什么准备，我想你都已经很熟悉了，你教教她啊。” 这一连串的信息让在场的两人都有些懵，数学老师看着面前像木头一般杵在原地的两人，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最后还是李寰羽率先反应过来，猛地摇了摇头，拉着付瑶的袖子，转身快速离开了办公室。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搞得两人的心里都乱糟糟的。 付瑶的心情半喜半忧，她很高兴能够得到老师的重视，可以和李寰羽一起参加数学竞赛，但同时她也很害怕自己是否有能力配得上做李寰羽的队友，她很担心由于自己会不会拖后腿。 她小心翼翼地侧目偷瞄着李寰羽，以期望从李寰羽的脸上找出和自己相同的困惑，但不幸的是，李寰羽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是被吓懵了还是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总而言之，付瑶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接下来又有得忙了，她在心中默念道。 第65章 不想被获知的真相 上午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中午休息时候，但这次李寰羽并没有像别的同学一样出去吃饭，而是弯着腰在座位上翻找着什么。 “李寰羽，你不去吃饭吗？”付瑶站起身歪着头问道。 “我有点事，等一会儿就去。”李寰羽抬起头，轻声说道。 付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教室。 现在教室里就只剩下李寰羽一人，她拿出书包中已经被攥得有些温热的止痛药，放在桌子上，拿起面前的水杯，仰头将那苦涩的药片吞下。 止疼药的药效是有限的，但伤口处的疼痛是无限的。这也是为了避免付瑶看到药后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只能趁没人的时候才将药片拿出来。 吃下药后，痛感虽没有预想之中消失的那么快 ，但也是能明显感觉到在逐渐削减。 就在李寰羽准备把桌上的药瓶收进书包时，忽然，从班门口闪进一个身影。 李寰羽心中一惊，手背一甩，药瓶被撞在了地上，李寰羽心中一阵慌张，不管进来的是谁，她都不希望对方知道自己在吃止痛药这件事。 她顾不上背上的疼痛，快速弯下身，那一刻，她看清了那道黑影，是付瑶。 她将药瓶紧紧地握在手中，并一脸警惕的看着逐渐逼近的付瑶。 “你怎么回来了？”她僵直着身体问道。 “我钱包忘拿了，你在干什么啊？这么久还没弄完。”付瑶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弯下腰，将手伸进书包夹层中一边翻找，一边笑着问道。 李寰羽有些心虚地把头转向一边，没有回答，但她知道自己那干净的桌面和怪异的表情已经让付瑶起疑心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快速脱身并且不让付瑶发现自己在吃止痛药。 “我准备走。”她低声嘟哝了一句，随即快速起身，借着身体错位将止痛药顺势塞进校服口袋中，她打算先去厕所躲一下，等付瑶走之后，自己再折回教室将止痛药放回书包中。 这个计划本来应该是天衣无缝的，但李寰羽算错了一点，那就是付瑶回来的目的。 “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付瑶甜美清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这看似再正常不过的一句邀请语，现在却让李寰羽后背一阵发凉。 “我要去趟厕所，你别等我了。”她转过头，死死地盯着站在距离自己不到三米远的付瑶，嘴角微微抽搐。 李寰羽：你小子存心找茬是吧！ “噢噢，那你先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付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李寰羽整个人都麻了，但也只能默默转头走出门去。 在厕所里待了三分钟，李寰羽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原先的计划，不是因为厕所的环境太考验一个人的耐力和肺活量，而是自己从早上到现在摄入的食物量已经不允许她再撑下去了。 她按下冲水键，虽然自己并没有上厕所，但做戏还是要做全套。 “走吧走吧，我都要饿死了。”一直等候在厕所门口的付瑶一看到李寰羽出来，脸上瞬间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走吧。”李寰羽将水龙头打开，十分敷衍地洗了个手，随后将口袋中的药瓶又往里面摁了摁，只希望这东西千万不要在半路掉出来。她在心中祈祷道。 “你想吃什么？”走出教学楼后，付瑶轻声问道。 “去食堂吃。”李寰羽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好吧。”付瑶的语气中带着点小失落。 两人快步直奔食堂，从仅剩不多的菜品中东拼西凑出了一顿午餐。 “食堂中午真的很抢手呢。”付瑶打量着自己餐盘中的素菜，又满眼羡慕的看了看旁边桌子上的肉菜，不免咽了咽口水。 “抱歉，是我耽误你吃午饭了。”李寰羽一边将菜里的辣椒用筷子小心挑出去，一边低声说道。 “没有没有，我觉得能跟你一起吃饭是我的荣幸。”付瑶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戳着盘子里的米饭。 李寰羽微微皱起眉，虽然不太理解付瑶话里的意思，但她也并没有直接开口问。 午休时间马上就要到了，食堂里的人越来越少，两人也端起面前已经空了的餐盘，走向回收点。 “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赵陆？”放盘子的时候，付瑶冷不丁地冒出了一个问题。 李寰羽默默地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你们不是住对门吗？”付瑶紧追不舍的问道。 “我们平时没什么联系。”李寰羽语气冷漠道。 “啊？你们没联系，那上次赵陆还来班里找你，你们俩还坐的那么近，我还以为你们......”原来自己一直磕的cp竟是陌生人，付瑶心里不禁涌起一阵失落。 “我和他不熟。”李寰羽撇了撇嘴，原来在这小子的心里她和赵陆竟然是这种暧昧的关系，不过她现在又不住在柏树街，自然与赵陆的接触就少了，所以她有理由相信赵陆对自己的兴趣肯定会减弱，以后可能就会逐渐变为路人了吧。她在心中嘀咕。 “好~吧~”付瑶沮丧地低声说道。 路上的同学已经很少了，两人又加快了步伐。 “那田贵佳呢？还没把钱还你啊。”其实付瑶不喜欢沉默的氛围，所以又挑起了一个话题。 “我上次和她说了不限时间，所以她到现在都没给我。”李寰羽眨了眨眼轻声说道。 付瑶点了点头，并努力的在脑海中搜寻话题，可直到进入教室，她也没有想起一个能和李寰羽对接的话题。 就在两人坐在位置上准备休息一下时，班长突然拿着一张成绩单快步冲进班级。 “成绩出来了，我贴在后面了，要看到自己去看。” 此话一出，本来寂静无声的班里瞬间被激起千层波澜，大家纷纷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向后排，有些人甚至拿了纸和笔，想把成绩朝回去细细品味。 班长一手拿着成绩单，一手拿着剪刀和胶带，跑向后黑板的展示区，麻利地撕下胶带，上下一粘，成绩单就被平整的贴在黑板上。 一瞬间，平时很少人光顾的后排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想知道自己到底考得怎么样，在年纪里是个什么水平。 “走啊，去看成绩。”付瑶的嘴太快了，话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脑子抽了，真的不好意思。”她立马双手合十，朝李寰羽做了一个极为虔诚的道歉手势。 “没事，你去吧。” 李寰羽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一边起身让出一条道，一边低声说道。 “啊！好厉害。”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叹。 付瑶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快步走向后排。 此时的后排早已经是人山人海了，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最后形成了一个僵持的局面。 “喂！你们班什么情况！快回座位，不然就记名啦。” 最后还是纪检部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僵局。 人群瞬间作鸟兽状散开，付瑶在最后关头挤到成绩单前，抬头向上一看，整个人就像被电击中一般，手脚变得异常冰凉。 第66章 赛前补习事故 只见付瑶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成绩单的第一位，而车芸仅仅排在第二位。 付瑶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尽管她非常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各项成绩到底是多少，但碍于伫立在班门口的纪检部那冷漠而恐怖的眼神，也只好暂时作罢，转身快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趴在桌子上，脑子里一团乱麻，好像所有的情感在那一瞬间全部涌入脑海之中，相互融合混杂在一起，弄得她心里痒痒的。 由于害怕纪检部进行回旋镖式检查，所以班里很多人都选择先进行午休，下午再去看成绩。因此班里很快便安静下来。 可付瑶左翻右翻就是睡不着，心脏自打看到自己成绩的那一瞬间就像被装上了电动小马达一般近乎疯狂地跳动着。 她看了眼旁边依旧是处于不问世事状态的李寰羽，直起身，拿出笔在草稿纸上书写着自己心中的话。 “可以采访你一下吗？我想知道当你得知你考了第一时，内心是什么状态？” 她将纸缓缓推到李寰羽那边，随即快速地把头像只躲避危险的鸵鸟般埋进臂弯之中，感受着狭小空间所带给她的安全感。 李寰羽拿过草稿纸，看着上面的问题，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虽然她已经获得过很多第一，但说实话每次比赛结束后，当得知自己又是第一时，她的内心好像并没有任何感触。在她心中，获得第一名是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情，如果没有获得第一，那才是最让她震惊的事。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这只是一个名次而已。”她抬手用娟秀的字体写下自己心中的答案。 随后，她将草稿纸推回给付瑶，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付瑶抬起头，小心地接过草稿纸，但当她看清纸上的回话之后，表情瞬间变得异常震惊。 付瑶：原来这就是学霸眼中的成绩吗？好恐怖。 见李寰羽无法解释自己心中的问题，付瑶也不再多追问，便直接换了个话题。 她将纸朝李寰羽的方向再次推去，但这次她没有再躲避，而是一直注视着李寰羽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 当接过纸的李寰羽在注意到付瑶一直在用那怪异的神情看着自己之后，也有些疑惑地回看着付瑶，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尴尬之中。 付瑶用手指了指草稿纸，随后双手合十，又摆出一个祈祷的姿势，李寰羽眨了眨眼睛，低头看着手中的草稿纸。 “好吧，那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补习一下竞赛，因为我之前没有参加过。” 李寰羽默默地点了点头，将草稿纸放在桌子上，俯身写道。 “好，这是我的义务，放学之后自习室。” 付瑶凝视着李寰羽手中飞舞的黑笔和微微颤抖的发丝，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期待，她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在接过草稿纸的那一刻，她重重地出了口气，随即笑着冲李寰羽比着口型说道：“谢谢你。” 李寰羽也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快速投入进自己的学习之中，而付瑶也带着那一抹浅笑缓缓进入梦乡。 下午的课间时间，付瑶来到后排，细细地对着成绩表把自己的成绩看了又看，虽然自己的总分不是年级第一，但数学和英语却是年级第一，也怪不得数学老师要找她来做李寰羽的队友。 而非常不巧的是，就在付瑶看成绩时，车芸也走了过来，尽管心里看付瑶十分不爽，但在见识过付瑶的厉害之后，她还是决定不去惹付瑶为妙。 她站在付瑶身后假装看自己的成绩，其实是一直在打量付瑶，如果眼神可以化为武器，那付瑶可能早就被车芸给凌迟殆尽了。 “哟~你也来看成绩。”付瑶像是嗅到车芸身上所散发出的嫉妒气息一般，缓缓转过身，似笑非笑的望着车芸，轻声说道。 “嘁，别以为你这次考好就意味着次次都比我好，你等着下次考试吧。”车芸的语气中窜出无数火星子。 付瑶歪嘴冷笑了一下，随即凑到车芸的耳边低声说道：“尽管来找我！” 随即付瑶便以一个十分潇洒姿势转身快速回到座位上，虽然表面上平淡如水，但内心却早已乐到九霄云外去了，这就是欺负李寰羽的下场。她在心中暗喜。 “恭喜。”李寰羽的语气还是那么冷漠。 付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娇羞的微笑，轻声说道：“谢谢，不过我觉得还是你教得好，如果没有你帮我把漏下的知识点补回来，我肯定也考不了那么好。” 李寰羽写作业的手顿了顿，随即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对你的学习起了一个辅助作用，最后还是依靠你自己的学习能力，而且既然你能作为交换生来到一中，那说明你的学习能力和基础知识不会差。” 付瑶的眼神朝一旁闪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笑着说道：“嘿嘿嘿，谢谢夸奖，那这次的赛前培训也麻烦你了。” 李寰羽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下午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又到了放学时间。 李寰羽在位置上整理练习册，付瑶已经收拾好了书包，正站在走廊上看着远处的夕阳，突然从空无一人的楼梯间中闪出一个人影。 付瑶心中一惊，转头定睛一看，惊讶的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一天没来学校的班主任沈望。 不过他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不仅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黑色风衣，脸上冒着胡茬，而且还一直在四处张望，好像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般，付瑶有些疑惑，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沈老师，你怎么来了？” 这本是一句很平常的问候语，但此时在沈望看来却如同一颗定时炸弹一般，闪烁着生命的倒计时。 只见他快步走到付瑶面前，猛地抓住付瑶的胳膊，皱着眉一脸震惊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走？” 付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但沈望却像是没有看出付瑶的惊恐一样，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诡异。 “你为什么不回家？这么晚了在学校里干什么？快回答我！”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付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沈望气息中那有些浓烈的酒气以及看到他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 “我......我只......”付瑶被吓得说不出话，只能断断续续的突出一些字。 “不要口吃！”沈望那咆哮的声音不断刺激着付瑶的耳膜，让她本就迟钝的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走，去我办公室说清楚。” 就在沈望准备拉着付瑶往办公室方向走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澈却冰冷的声音。 “沈老师，您找付瑶有什么事吗？我们现在正要去楼上的自习室。” 李寰羽背着书包站在两人身后，金黄的夕阳此时正照耀在她身上，看起来像是为她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阴影中的沈望愣住了，手上的力道也轻了不少，反应过来的付瑶也瞬间挣脱了沈望的束缚，快步跑向李寰羽身旁，并一脸敌视的看着沈望。 “原来如此，那付瑶你怎么没有早点和老师说清楚呢？让老师误会了，你们走吧。”可诡异的是，沈望一改刚才的凶恶，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成了他平时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微笑着冲站在不远处的两人说道。 李寰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拽着付瑶的袖子，点了点头说道：“好的，老师再见。” 也不等沈望回答，李寰羽便拽着付瑶快速冲向楼梯间，就在进入楼梯间的最后一刻，李寰羽无意间向走廊瞟了一眼，却猛地发现沈望竟还站在刚才那片阴影中，正面无表情的死死盯着她们。 第67章 突袭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自习室门口，付瑶喘着气回头看着身后因为有些体力不支而不得不扶着墙站立的李寰羽，低声问道：“他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开始莫名其妙的发癫。” 李寰羽背靠在墙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看着远处的夕阳没有说话，半晌，她才缓缓吐出一句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他不希望让人知道自己当前的行动。” “哈？那你觉得他今天一天都没来学校和刚才发生的事有关系吗？”付瑶的眼神暗了暗，转头继续问道。 李寰羽皱了皱眉，略微思索一番，低声说道：“有极大可能，但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深究为好。” 付瑶低头看着地板上的花纹微微出神，在听到李寰羽的话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我们也要小心，他可能已经盯上我们了。”李寰羽站直身子说道。 付瑶转头有些惊讶地望向李寰羽，虽然手臂上已经被沈望握出一片淤青，但付瑶潜意识中还是不愿相信沈望会对她们做什么不利的事。 “沈老师应该不会这么坏吧。”她有些心虚地为沈望辩解道。 但李寰羽只是抿了抿嘴唇，有些无奈地看了付瑶一眼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不愿意相信也没关系。” 付瑶微微点了点头，嘴角向上微扬，随后快速转身推开了自习室的门，李寰羽也大致猜出了付瑶心中对沈望的情感，因此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跟在付瑶身后也走进自习室中。 两人在自习室里坐了很久，李寰羽向付瑶大致介绍了竞赛的各项规则以及该如何练题和调整心态。 等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自习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面对付瑶提出的在校外再吃一顿的邀请，李寰羽表示还有人在家里等着自己，婉拒了付瑶。 两人走到十字路口时，付瑶看着走向另一条路上的李寰羽，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不是应该往这边走吗？” 晚风拂过李寰羽身后的长发，她缓缓转过身，轻声说道：“我已经不住在那里了。” 可就在付瑶刚想再往深处问，倒计时结束，绿灯亮起，李寰羽冲她微微摆了摆手，随后快速穿过马路，向着另一个方向快步前行，只剩付瑶站在原地，望着李寰羽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一阵感慨，原来她已经不在那里住了吗？ 付瑶叹了口气，倒不是因为对相处了这么久的同桌依旧对自己是这么冷漠的态度而感叹，而是因为与李寰羽分别后，自己又要独自去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而发出的惋惜。 “如果能永远和她在一起就好了。”付瑶低声嘟囔道。 就在红灯还剩几秒倒计时的时候，她看到从对面走过来一个穿着兜帽衫的男人，男人的头低垂着，整个面部都被兜帽笼罩在阴影之中，周身散发出一股神秘感。 拜托，装酷也不要违反交通规则，真的很容易被带去一个更神秘的地方啊！付瑶在心中吐槽道。 她走向路边，看着对面的指示灯，当绿灯亮起之时，她走上斑马线，而那个男子也刚好走到马路中间。 付瑶一心只想快速通过马路，到达街对面，却没有看到那个男子已经开始向自己这边缓缓靠近。 由于一中位于菱城的城郊部分，加之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因此街道上的路人已经很少了。 就在付瑶还没反应过来之时，那名男子就已经走到距离自己不到两米的位置了，只见那个男子猛地向付瑶靠过来，与此同时，一直插在裤子口袋中的手也快速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弹簧刀赫然出现在付瑶面前。 付瑶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不轻，双腿一软，尖叫着向后跌去，屁股结结实实的和柏油路来了个亲密接触。 灯光昏暗，她看不清那名男子的面容，但却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抱有明确的恨意。 她拼命地在大脑中命令着自己的双腿动起来，可她现在的脑袋就像是尘封了很多年的旧式电脑，突然被要求运行一个程序一般，极其卡顿。 “你......你是谁！”她近乎嚎叫的质问面前的男子。 但这么蠢的问题自然是不会得到任何回答，那个男子没有丝毫犹豫，举刀便向付瑶刺来。 就在付瑶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时，突然从那名男子背后射来一道强烈的远光。 男子手中的动作一滞，下意识的转头望去，也就是这几秒的时间，付瑶的大脑终于缓里过来，腿上也有了力气。 “喂！你们在路口干什么啊！tmd找死是不是！”含糊不清的粗话和猛烈的喇叭声让那个男子变得有些慌乱，他快速把弹簧刀藏在身后，再转身看向付瑶时，却发现付瑶早已起身跑到了街对面。 “md臭傻逼还不走，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创死你......”车主显然是喝醉了，小嘴像抹了蜜一样对着还杵在车前的男子进行着亲切的问候。 男子朝街对面望了一眼，付瑶早已跑得不见踪影了，但他显然是有些不甘心，快步向付瑶消失的方向疾步追去。 付瑶不敢停歇，双腿像上了马达一般，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快速奔跑着，一边跑还一边在脑中想着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按理来说她为人正直，还从未与人结过仇怨，怎么会有人想不开会来报复她，难道是喝多了？或者是精神病？ 但很快她便否定了这个猜想，从那名男子向自己走来的姿势和举刀的动作看，可以基本排除是醉酒状态，以及应该不会有精神病随身携带弹簧刀，而且还带有极为明确的目的来伤害路人。 那会是谁呢？就在她转进小区时，脑中猛然回想起李寰羽对自己说过的话。 “小心沈望。” 难道是......付瑶眉头紧皱，这是她最不愿相信的情况，她不想知道自己一直信任的老师竟会因为自己仅仅只是向他打了声招呼而对自己产生杀心。 可现在也没有别人了，付瑶在确认身后没有跟踪者后，快步走上楼，打开了紧锁的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那女人今晚不会回来了，她看着鞋柜中消失的高跟鞋，暗想道。 第68章 恐惧笼罩的夜晚 她转过身快速锁上了身后的铁门，又快步走到客厅里的窗户旁，小心翼翼地探头向楼下望去，一片漆黑，一个人影都没有。 看来是已经甩掉那个家伙了，付瑶重重的松了口气，随即紧紧关上窗帘，转身返回卧室。 洗漱结束后，她有些疲惫地呈大字型平躺在床上，心脏依旧在怦怦乱跳，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神来。 突然，付瑶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手忙脚乱地翻下床，跑到自己的书桌前，弯下腰，用力地拉扯最下面的抽屉。 也许是因为惊慌过了头，所以她完全忘记自己一直有把这个抽屉上锁的习惯，因此不管她如何用力的拉扯把手，抽屉依旧纹丝不动。 就在她准备起身去找螺丝刀把抽屉撬开时，突然灵光乍现，猛地回想起自己把钥匙放在了床垫下面。 付瑶又跌跌撞撞地跑回床边，用力将床垫掀起，果不其然，那把铜黄色的钥匙正静静地躺在木质床板上，她捡起钥匙，顺利的打开了最后的抽屉，翻开上面覆盖着的杂物，一部黑色的翻盖手机映入眼帘。 她拿出手机，蹲坐在地上，用力地按动功能键右下方的按键，试图让这个有些破旧的手机能够以光速开机。 好不容易熬过漫长的开机动画和一卡一卡的显示界面，付瑶终于打开了电话簿，快速翻找着李娴玉的电话号码，这个电话是上次在医院时李娴玉给她的。 求求你，快点接啊！付瑶在心中呐喊。 终于，电话拨了出去，但却没有人接听，付瑶不死心，又接连拨了很多次，可结果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完了完了，如果联系不到她姐姐，那李寰羽很可能就有危险，可现在她也不敢贸然跑去找李寰羽，就怕那个男人还有同伙在外面守株待兔。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子里全部都是李寰羽被那个男人抓住然后残忍杀害的情景，那血淋淋的画面不断刺激着付瑶的神经，逐渐把她逼入精神崩溃的边缘。 你想要李寰羽变得和她一样吗？脑海中一个细微的声音质问道。 不，不是这样的，我当然不想失去她。付瑶闭上双眼，并用双手将耳朵堵住，希求能够阻隔那个声音。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声音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恐怖。 付瑶猛地睁开眼睛，只见浑身是血的付笙正站在她面前。 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付笙已经溃烂的面部在缓缓开合着，浓稠的深色血浆从伤口处一点点流出，顺着被冰割破的喉管慢慢流进衣服中。 付瑶再次睁开双眼，发现刚才的情景只是自己所做的一场噩梦，尽管她已经被幻象惊出一身冷汗，但她依然用仅存的理智支撑着大脑的进行运转，没有贸然采取行动。 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她连攻击她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她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件事，因此她还不能报警。 她的手指紧紧抓住床单，用力地在手心摩擦着，目光死死地盯着床头柜上的闹钟，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距离她和李寰羽分别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可由于付瑶不知道李寰羽现在的住处，因此无法用时间来估计李寰羽的位置。 难道只能坐以待毙吗？就像当年对付笙那样......付瑶将身体蜷曲起来，用被子紧紧包裹住自己，大脑在飞速思考，她现在只能通过分布在那条路上的住宅区来大致判断李寰羽的方位，但这个方法是存在很大漏洞的，万一李寰羽在某个路口转弯了或是走进了某条小巷，这些都是不确定因素，需要另立方案来考虑，而且付瑶又回想起李寰羽今天似乎身体不太好，行走速度与平常相比慢了不少，因此不能用她平常的移动速度来判断。 很快，一个接一个方案便在付瑶的脑袋中产生，不过这么多的想法所带来的损耗也是巨大的，付瑶的头又开始疼了。 她皱着眉将头埋进柔软的枕头中，试图让自己先冷静下来，给大脑降降温，可那些问题就像受到攻击的马蜂一般，不停地围绕着付瑶的大脑，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攻击着她，而更让付瑶崩溃的是，付笙生前的一颦一笑以及冰池中的尸体就像走马灯般，持续不断地在脑中闪过，似乎在明里暗里的暗示着什么...... 付瑶痛苦地用手用力地拍打着脑袋，嘴里不断地哀求着，希望这些悲伤的记忆能暂时从脑海中消失。 夜风在窗外呼呼的吹着，树枝被吹得左摇右摆，远处传来阵阵闷雷，邻居家的雨棚上传来滴滴哒哒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又开始下雨了。 付瑶侧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被闪电照亮的墙壁，在轰隆隆的雷声中，缓缓闭上了双眼。 在梦中她再次梦到了付笙，但这次付笙的模样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还是一副阳光灿烂的小女生模样，会拉着付瑶的手让她陪自己玩滑滑梯，会和付瑶分享今天自己在书中看到的内容，会和付瑶一起打造属于她们的枕头与被子城堡......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如果自己当初可以勇敢一点，那付笙的结局会不会就能改变，这些年，付瑶每天都在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可生活没有读档重开，有的只是做完决定后留下的一地鸡毛。一滴泪从眼角悄然滑落，划破了美好的梦境，也划破了最后的侥幸。 付瑶紧紧地握住那部翻盖手机，直至天光大亮，闹铃将她从睡梦中吵醒。 她坐起身，皱着眉伸手摁下还在吱哇乱叫的闹铃，呆呆地坐在床上，揭晓真相的时刻到了。 尽管昨天晚上已经设想了很多情景，也给自己做了很多心里建设，可当她坐在空荡荡的教室中时，心脏还是止不住的狂跳。 随着班里的同学越来越多，付瑶的心也被揪得越来越高，她早已无心看书，凡是从门口进来一人，她便要抬起头看看是不是李寰羽。 可惜，眼看着距离打铃还有五分钟，可李寰羽依旧没有出现，付瑶心中那不好的预感在一点点被扩大，难道李寰羽真的...... 就在班长准备拿着书坐到讲台上检查早自习时，付瑶猛地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口晃了进来。 是李寰羽！那一刻，付瑶的眼泪盈满眼眶，捏着书页的手指在不住地颤抖。 “太好啦！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付瑶捂着嘴低声哽咽道。 “嗯，有事耽误了，你怎么了？”李寰羽一边将书包放进桌兜，一边疑惑地望着付瑶。 “额......没事没事。”付瑶笑了笑，俏皮地朝李寰羽摆了摆手，眼中闪着泪光。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李寰羽也没再多问，转过头开始了今天的学习，而付瑶一脸欣慰的看着面前完好无损的李寰羽，昨晚一直淤积在心中的恐慌和不安也在这和煦的春光中逐渐消散。 可昨晚袭击她的男人却像在付瑶心中扎了根一般，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他到底是谁？ 第69章 诡异的目光 课间时间，付瑶和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但这次她并没有睡觉，只是睁着眼，脑中不断想着昨天晚上袭击自己的那个男人的模样。 只怪当时灯光太暗加之自己实在太慌张了，因此始终找不出任何头绪，付瑶闭上双眼，重重地叹了口气。 “有心事？”李寰羽瞟了她一眼，低声问道。 付瑶直起身子，一脸疲惫地看着面前正忙于习题之间的李寰羽，小声说道：“其实......我昨天在和你分别之后被一个很怪异的男人袭击了。” 李寰羽睫毛微颤，手中的笔顿了顿，皱着眉转头问道：“没报警吗？” 付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又重新趴在桌子上，沙哑着声音说道：“我昨天被袭击之后就跑回家了，后来因为害怕贸然外出会再次碰到那个男人，所以就......” 李寰羽放下笔，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虎口和指尖，又一次开口问道：“那个男的长什么样子还记得吗？” 付瑶的眼神暗了暗，无奈地闭上双眼，说道：“没有，他戴着帽子站在阴影里，不过......他长得还挺高的，中等身材，倒是有点像沈老师那样的身材。” 此话一出，李寰羽瞬间转过头以一种极为严肃的表情看着付瑶，付瑶也瞬间意识到这句话好像说得有些争议，因此快速补充道：“我觉得应该不会是沈老师，你别太紧张哈。” 可李寰羽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眉头紧皱着，像是被人打了个死结一般。 半晌，她才幽幽开口说道：“我只是在怀疑昨天晚上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沈望，因为我们昨天下午在走廊碰到他时，他的状态就不怎么正常。” 付瑶张了张嘴，就在她想再为沈望辩解些什么时，上课铃声却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这节课是语文课，只见沈望意气风发的夹着书本和教案从前门走进教室，满面春风的朝台下的学生微微点头致意。 “上课了，因为昨天老师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就请了一天假，因此我们的学习进度就落后了，以后我可能会占用一下大家的体育课，大家有意见吗？” 话音刚落，班里立即传来阵阵哀嚎，同学们的脸上瞬间被蒙上了一层痛苦面具，但面对台下发出微微抗议的学生，沈望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既然没有人提出明确的抗议，那我就当大家默认了，好了，现在把书翻到第三十六页。”沈望笑着说道。 虽然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但那双狐狸眼中却闪着异常诡异的寒光，几乎是在沈望的话音刚落，班里就没有再传出一丝抱怨。 付瑶也有些沮丧地低下头缓慢地翻着书本，突然，她感觉到有一束目光正在看着自己，那种眼神完全不像是平常的注视，而是一种似乎能刺穿灵魂的，具有强烈敌意的眼神。 付瑶猛地抬起头，可面前只有前面低着头预习课文的同学们以及正背过身写板书的沈望。 什么情况？难道是自己出幻觉了？付瑶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她准备低下头继续看书时，忽然，从旁边扔过来一团纸条，不偏不倚正好丢在自己的课本上，付瑶疑惑地朝一旁的李寰羽瞥了一眼，只见她就像个没事人一般，依旧低着头拿着笔在书本上勾画着什么。 她好奇地打开纸条，上面的笔迹确实是李寰羽的，但纸上的内容却让付瑶猛地打了个冷颤，那一刻，恐惧就像一条缓慢游走的毒蛇，顺着脊梁骨一点一点地爬到后脖颈，她甚至能感觉到冷汗正在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冒出，逐渐沾湿了后背。 “先不要抬头，沈望在看着你。” 付瑶咽了咽口水，身体完全僵硬，看来自己刚才的感觉没有错，可沈望为什么要那样看着自己呢？如果不是昨天在走廊上发生的事，那会是什么，一个念头在付瑶心中逐渐扩大，直至填满了她的整个脑海，难道是昨天晚上的事？ 但她现在根本无法找出任何证据能把面前文质彬彬的沈望和昨晚那个疯癫的男子联系在一起，仅仅凭着自己自己的直觉是无法做出正确判断的。她在心中暗暗说道。 预习时间结束，沈望示意大家抬起头看黑板，可付瑶却始终不敢抬头，自从接收到李寰羽的纸条后，她感觉沈望的目光就一直在自己身上游走。 那种既恶心又带有一丝监视意味的眼神始终围绕着付瑶，直到她感觉袖子好像被人轻轻拉扯了一下，她才恍然抬起头，看向李寰羽。 可李寰羽并没有和她对视，她的眼神依旧坚定地望着讲台上的沈望，嘴唇轻轻蠕动道：“别低头，会被怀疑。” 付瑶惊慌地眨了眨眼睛，快速转过头，拿起笔，装作一副正在记笔记的模样，时不时的抬头望着黑板，但眼神却是看向黑板边缘，刻意的躲避着沈望的视线。 就这样装模作样的混完了一节课，就在付瑶正准备松一口气，趴在桌子上缓缓神时，不料李寰羽却突然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一起去外面。 看着李寰羽那郑重其事的表情，付瑶就知道李寰羽肯定是要和她说一些重要的东西，便也快速起身，跟着李寰羽朝门外走去。 走出门的一瞬间，她感觉正在讲台上给学生讲题的沈望好像看了自己一眼，那种诡异的感觉不断驱使着付瑶更快地向前行进。 在李寰羽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位于顶楼的楼梯转角处，那里平时不会有多少人经过，因此下课时间也是异常冷清。 “我感觉刚才咱俩出门时，沈望好像看了一眼咱俩，好恐怖。”一看四下无人，付瑶便开始和李寰羽诉说刚才的经历。 李寰羽默默听着付瑶的讲述，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还有还有，上课时他看我的眼神也好奇怪，虽然我没有抬头和他对视，但是那种感觉就是很不舒服。”付瑶继续说道。 李寰羽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也感觉到了，因为上课时他也在看我，准确来说他的针对对象可能已经由你扩大到我们了。” 听完李寰羽的猜想，付瑶有些不安地绞着手指，低声问道：“他真的好奇怪，难道只是因为我们在放学的时候撞到他回学校了？” 李寰羽沉思着，现在有两个问题，为什么沈望要如此执着于昨天意外碰到的学生以及沈望和昨晚袭击付瑶的男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可现在能提供给李寰羽的线索是少之又少，她不可能只凭借着两人的直觉和那几个眼神来判断事情的真相，因此她需要更多证据来佐证自己的猜想。 “可能他并不是因为碰到了放学还没走的我们，而是我们意外撞见了他的行动，破坏了他原有的计划，所以他才会那么处处针对我们。”李寰羽犹豫再三还是将脑中的猜想告诉了付瑶。 付瑶默默地摇了摇嘴唇，没有说话。 “你不相信也没关系，这只是我的猜想。”李寰羽看着付瑶那有些不甘心的表情，轻声说道。 可付瑶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快步走下了楼梯。 就在两人再次回到走廊上时，却看到有很多学生正挤在栏杆旁朝下好奇地望着，起初李寰羽和付瑶并没有太在意，只是一前一后侧着身穿过人群，准备回班，直到听见一个人大声喊了一句。 “警察来了！” 第70章 突发预想 李寰羽猛地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拥挤的人群，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与此同时，走在前面的付瑶也站住身，转身望着李寰羽。 就在付瑶想开口询问李寰羽是否要挤过去看一看时，刺耳的铃声瞬间贯穿吵闹的人群，一瞬间，走廊上的学生便开始像潮水一般快速向教室中退去，而站在走廊上的两人也不例外，也随着人流快速回到班里。 “你说那些警察是不是来找沈望的？”一回到位置上，付瑶就迫不及待地小声询问道。 李寰羽侧着头思考片刻，随后皱着眉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清楚。” 得到答案后的付瑶肉眼可见的有些失落，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撇了撇嘴，转头看着桌上的课本发呆。 不幸的是，因为第二节课和第三节课都是数学，所以数学老师决定给同学们整个大活儿，连堂考试。 当听到这个消息后，付瑶凝视着距离自己不足一米的白墙，心想着一会儿该用什么力道才能一下就把自己创死。本来第一节课就因为沈望的死亡凝视让付瑶精神紧绷了好久，还以为第二节课能稍稍放松一下，好嘛！现在又要数学考试。 看着前面传过来的密密麻麻的写满试题的卷子，付瑶心里是一百万个不愿意。 她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旁边的李寰羽，只见人家早已开始拿起纸笔在卷子上奋笔疾书了，而且那坐姿、那胳膊，把试卷挡得是严严实实，让付瑶一丝目光都透不进去。 无奈，付瑶只好从抽兜里摸出草稿纸，不情不愿地拿起笔开始审题。 考试中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付瑶刚写到倒数第二道大题时，只见李寰羽就已经放下笔，开始活动手腕了。 付瑶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一边在纸上演算，一边在心中感叹李寰羽的脑子是真的好，要是自己以后也能有这么一个脑子，那自己这辈子都值了。 就在她还在和最后一道大题斗智斗勇时，广播里突然响起第三节课的下课铃，吓得付瑶手一抖，惊出一身冷汗。 “好了，大家不要再写了，课代表收一下，放我办公桌。”数学老师站起身一边将面前的保温杯杯盖拧紧一边大声说道。 付瑶皱着眉，虽然最后一道大题她已经写出前两个小题了，按理说最后一个小题写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但她心中总觉得空落落的，是不甘心吗？她恋恋不舍地将卷子交到课代表手里，心里在不断地责怪着自己。 她呆呆地坐在位置上，看着班里来回走动的同学，猛地想起自己刚才一直都想上厕所来着，但因为怕耽误考试所以一直憋着，现在不去更待何时，她抬头看了眼时间，还有六分钟上课，应该还来得及，她快速站起身走向班门口。 当付瑶快要走到厕所门口时，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嬉笑打闹声，付瑶心里暗叫不妙，但还是不死心地走近朝里面望了望，果不其然，女厕所里简直是人山人海，这样下去估计还不等她排到坑位，上课铃就先响了。 付瑶皱着眉往回走着，心想难道自己就要这样再忍一节课吗！就在她拖着脚步刚准备踏进教室后门时，只听到体育委员从前门一个滑铲滑进教室，接着高声宣布道：“好消息，下节课体育还是照常上，大家快点去后操场！” 此话一出，班里瞬间群情激奋，男生们纷纷拿出私藏在书箱中的篮球，三五成群兴奋地蹿向篮球场，生怕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 付瑶也不禁面露喜色，当然不是因为可以去操场上放风，而是因为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和别人抢厕所了。 她笑着拍了拍坐在位置上看书的李寰羽，轻声说道：“要一起去上厕所吗？” 虽然她知道这种情况下李寰羽大多数都是拒绝的，但这次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李寰羽竟点头答应了。 上课铃打响之时，两人还在去厕所的路上，不管是走廊上还是厕所里的清净都让付瑶心情大好。 就在两人分别走进各自的隔间之后，从厕所外又走进来两个人。 “唉，你知道吗，咱学校这次可真是出了名啊！” “真假？出什么事了？我只看到有警车来了。” “我在初中部教班的朋友说有个女生失踪了，听说是上周六就失踪的，到现在都没找到。” “啊？会不会是那种不听话的啊！我朋友的孩子就是那样，男孩儿叛逆得很，有时候还会动手打他爸妈呢！” “啧啧，现在的小孩儿真是难管......” 两个老师一边喋喋不休的聊着家常一边走出了厕所。 直到听到那阵脚步身逐渐走远后，李寰羽和付瑶才敢按下冲水按钮，打开厕所门。 “原来今天警察来是为了这事啊！”付瑶略显失望地摇了摇头说道。 李寰羽没有说话，不知为何当她听到初中部有女生失踪时，心中猛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而且还异常强烈。 “李寰羽？你怎么了？怎么在发呆啊！” 付瑶似乎察觉到了李寰羽的不对劲，于是将被水打湿的手放在李寰羽的眼前晃了晃，企图让李寰羽回应一下她。 李寰羽眨了眨眼睛，侧过头看着付瑶，那双乌黑的眼睛中却不再只是平日里的淡漠，而是多出了一丝紧张和担忧。 可不等付瑶继续询问，李寰羽又瞬间转变回了曾经那副冷若冰山的模样。 “我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她平淡的回应道。 可付瑶却并不相信她这个借口，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刚才分明看到了一个和平时判若两人的李寰羽，就在她准备再次开口询问时，李寰羽却侧过身像一只泥鳅一般快速从她身边滑过，走进走廊。 “走吧，体育课要点名。” 李寰羽站在走廊中的阳光中对付瑶说道，一切就和那天下午一样。 付瑶没有回答她的话，径直走出了厕所，就在李寰羽正准备跟上来之时，付瑶猛地加快步伐将李寰羽甩在身后，大步流星的朝教室走去。 李寰羽明显感受到了付瑶在生气，但却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发脾气，只能皱着眉头看着付瑶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 但走廊里的李寰羽却没有再往教室的方向走，而是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教学楼停车区域停着的那辆警车。 看来这次的事情还是比较严重的，估计不会是像那两个老师猜的单纯是因为叛逆而离家出走那么简单。 不过因为一中的校规，初中部放学时间比高中部早，而且自己现在也没有任何渠道可以联系田贵佳，就在李寰羽一筹莫展之际，猛地看到了远处的那片老旧居民区。 既然在学校里找不到田贵佳，那为何不直接去她家找，虽然没有打招呼就贸然前去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但她也只是想确认一下田贵佳的情况。 一想到这里，李寰羽便快速地转身走进教室。 第71章 实地考察 只见付瑶正坐在位置上翻着练习册，而从她那翻书的速度和力道就不难看出，她根本就没在认真看，只是为了寻找一个情绪发泄口。 李寰羽平静地坐在位置上，耳边的翻书声变得更大了。 “我今天晚上有点事，竞赛补习估计得推迟一下。”她眉眼低垂着，让人无法看透她的想法。 翻书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片死寂，李寰羽依旧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的视线覆盖范围避开付瑶的面部。 半晌，付瑶才幽幽开口道:“只有这一晚吗？” 不温不火的语气此时却成为最让人心慌的声音，因为这让李寰羽无法摸透付瑶当前的情绪。 “是的，你可以自己做点题练习一下。”她公式化的回答道。 话音刚落，她便能感觉到一股冷气从付瑶那边朝她袭来。 “哼~当然可以，我要是有什么不会的，那可还得麻烦您帮忙看看呢！”付瑶的语气里透着一丝阴阳怪气，这让李寰羽感觉莫名的别扭。 她怎么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寰羽不解的挠了挠头。 可就在她想转头询问付瑶为什么要这么说时，付瑶却猛地站起身，一脸冷漠地朝门外走去，只剩下李寰羽一人在教室里满头问号。 虽然李寰羽对于付瑶为什么突然生气这件事一直处于懵逼状态，但当下最重要的任务是先确定田贵佳的个人现状，至于这些情感问题，李寰羽一直秉承着以后再说的态度，也就暂且搁置了。 时间一晃便很快来到了下午放学，李寰羽和往常一样，快速收拾好书包，正准备背着书包站起身时，她明显的感觉到付瑶那带有一丝丝怨念的目光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扫视着，可为了能早点赶去目的地，李寰羽选择直接无视这束目光，背上书包径直离开了教室。 出校门后，李寰羽依据那天晚上送田贵佳回家的大致路线，在心中为自己绘制了一条最佳路线图。 十几分钟后，李寰羽出现在那条旧居民区的出口处，看着人来人往的旧居民区，李寰羽皱了皱眉，因为那天晚上田贵佳只说让她们送到这里，但具体的家庭地址并没有给她，不过这些问题根本难不倒她。 只见她径直走向坐在巷口的那群正在下棋闲聊的老人面前，轻轻拍了一位正在围观的老人的肩膀，待对方转过身后，大声问道：“奶奶，您认识这附近有一个老奶奶在给读一中初中部的孙女当陪读的吗？” 老人愣了愣，随即摆手道：“我不知道，我不在这边住，我只是饭后闲逛而已，不过你可以去问问那边那个摆凉糕摊的女人，她在这儿住。” 得到指点后的李寰羽并没有立即转身离开，而是郑重地向老人道谢后才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凉糕摊子摊子上，一个高高胖胖的中年女人正在给面前一群叽叽喳喳的小朋友们装着他们独有的小份凉糕，脸上的汗水和笑意在夕阳下闪着灿烂的光芒，给人一种神圣的美感。 李寰羽站在三米开外的一个石墩后，直到那些小孩儿蹦蹦跳跳地散去之后才缓缓走近摊子。 “姑娘要来点啥？棒冰、凉糕、凉虾，吃完可凉快了。”见到李寰羽的到来，女人一边用围绕在脖子上的白毛巾快速擦了把脸一边笑盈盈地向李寰羽介绍着自己的产品。 本来李寰羽是不太想吃的，但一想到自己一会儿可能还要让女人帮忙，就算自己不吃也算是个人情。 “一份凉糕，谢谢。”她轻声回道。 “行，五块，红糖小料自己加哈！”女人点着头说道。 不一会儿，一碗洁白冰爽的凉糕便制作完成，站在一旁的李寰羽看着琳琅满目的小料，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给勺子，你直接挖就行。”女人从车下的小抽屉里拿出一次性勺子，递给李寰羽，温柔的说道。 李寰羽接过勺子，有些犹豫地先挖了两勺开心果碎，又舀了几勺红糖，随后便退到一边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品尝着自己的杰作。 当冰冰凉凉的雪白糕体混杂着甜蜜的红糖水与口腔味蕾接触的一瞬间，脑中的多巴胺便立刻向大脑释放信号，愉悦的感觉充斥着李寰羽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在细细品味完这道美味后，李寰羽才猛地想起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没做。 李寰羽：可恶啊！自己太堕落了，竟然被一份小小的甜品蒙蔽了心智！ “阿姨，请问你知道这附近有一个老奶奶在给读一中初中部的孙女当陪读的吗？”她走向正在整理制作台面的女人，轻声问道。 女人抬起头，冲李寰羽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疑惑。 “额......不是很清楚，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一听到女人的回答，李寰羽便知道面前的女人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只不过可能是因为不想惹祸上身或是出于安全考虑，所以一直在试探她。 “阿姨，我是那个女生的同班同学，我们老师让我来给她送卷子，但是我不太清楚她具体是住在哪里，只知道是在这个居民区里。”她一脸真诚望着女人说道。 女人皱着眉上下打量着李寰羽，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开口说道：“我知道这巷子里面第一栋五楼里有一个老婆婆，她的孙女是在一中读初中的，好像是姓什么来着？” “是姓田吗？”李寰羽试探性的问道。 那女人一拍脑袋，快速点头道：“对对，就是她，唉，多好的娃，就是命不好。” 李寰羽心中警铃大作，猛地凑过去问道：“她出什么事了？” 可那女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又低下身去擦拭摊子了。 李寰羽皱了皱眉，不会真的是...... 就在李寰羽正准备抬脚走向巷口时，女人的声音在李寰羽身后骤然响起。 “哎！小姑娘，就是那个婆婆。” 李寰羽惊讶地转过头，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辆黑色汽车正停靠在街对面，从驾驶室里下来一个年轻人，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向后座，拉开车门，一边弯着腰拉着车内的老人，一边将另一只手小心地悬在老人的头顶，防止磕碰到车门。 而当那个年轻人转过身的一瞬间，李寰羽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四肢像是被挂了千斤重的铁块般动弹不得，只有那双眼睛还在死死地跟随者那个年轻人的身影。 怎么是他？！ 第72章 还未归家 那个年轻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把李寰羽带去警局的吴伟。 而他的出现也印证着那个失踪者就是田贵佳。 “小姑娘，你怎么了？”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李寰羽从恍惚中瞬间扯了出来。 李寰羽回头向女人道了声谢，随即便快速朝反方向跑去，她知道现在绝对不能让吴伟发现自己，一旦他查到自己曾经和田贵佳有关系之后，肯定会来调查自己，而如果现在让他发现自己出现在田贵佳的家附近，肯定会对以后的调查产生影响。 李寰羽跑得很快，生怕下一秒吴伟就会发现自己然后再把自己列为犯罪嫌疑人一般，一直跑过了两个路口，在确定吴伟不会追过来后，李寰羽才敢逐渐放慢脚步。 可为什么失踪的会是田贵佳呢？李寰羽低着头沉思着。 在她看来田贵佳应该是那种比较老实的女生，而且她之前一直极力在向她奶奶隐瞒自己在学校被欺负，看来是很关心她的奶奶，所以再怎么想她也不会因为叛逆而离家出走好几天。 但要说田贵佳身上最让人抱有疑惑的点就是之前她为什么三番五次违反校规来到高中部，她到底要见谁？以及那天为什么会被那群女生堵在厕所里？ 怀揣着这些疑问，李寰羽晃晃悠悠地走回了家。 一进门，饭菜的香味便扑面而来，让李寰羽不禁有些愣神，听到开门声，穿着围裙的李娴玉快步走出厨房，冲还站在玄关处的李寰羽笑着说道：“今天回来的还挺早，快进来洗洗手准备吃饭。” 李寰羽看着拿着锅铲的姐姐，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心中猛地涌起一股归属感，让她的眼眶有些发热。 心头暖暖的，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以前每次回家都只感觉是从一个冰冷的空间过渡到了另一个冰冷的空间，家里除了姐姐，其他人都像是和自己有血海深仇一般，一个个都对自己冷若冰山，不过时间久了，自己也就麻木了，反正那些陌生人都只是生物学意义上的亲属罢了，自己只要姐姐一个亲人就足够了。 李寰羽一边想着，一边换上拖鞋走进客厅，明亮的灯光洒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让李寰羽沉浸在一个极为温馨的氛围之中，一些菜已经被整齐地摆放在餐桌上，从色泽和品相上来看，应该比昨天的晚饭会好吃不少。 她将书包放回房间，又换了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就在她走近餐桌准备拉开椅子坐下时，只见顾岚正端着一大碗汤从厨房里走出来。 “回来了。”他冲李寰羽点了点头。 李寰羽愣了一下，随即也点头致意。 看着顾岚把汤小心地放在餐垫上，李寰羽本想转身去厨房拿碗筷，却被顾岚制止住。 “厨房热，你先坐在这里。”他挡在李寰羽身前低声说道。 李寰羽抬起头有些无奈地望着这个比自己高不少的男人，心想他要是想和姐姐独处直接和她说就成了，干嘛还要找这种借口。 不过看着顾岚那坚毅的眼神，这次李寰羽并没有拆穿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拉开椅子，乖乖坐在上面，并识趣地将头转向一边开始发呆。 顾岚再次转身回到厨房，几分钟之后，他和李娴玉端着剩下的饭菜从厨房走出来。 “吃饭啦，肯定饿坏了吧！”李娴玉笑着说道。 “嗯，还好。”李寰羽点了点头说道。 三人一边吃一边闲聊，不过更多是李娴玉在说话。 “今天的晚饭多亏了你帮我，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你这厨艺是在哪里学的啊？改天我也去学一下。”李娴玉柔声问道。 顾岚咀嚼饭菜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反映过来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后，低声说道：“和我师傅学的，改天教你。” 李娴玉满意地笑了笑，随后将话题转向坐在一旁正在喝粥的李寰羽。 “对了，你和付瑶最近怎么样啦？” 李娴玉问出这句话时，李寰羽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腮帮子鼓鼓的像只正在偷吃的仓鼠，一听到这话，李寰羽的一侧耳朵瞬间变得很烫。 “还好。”她将食物咽下去，有些心虚的轻声说道。 不过李寰羽总觉得姐姐这种问法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继续埋头干饭。 但李娴玉显然是对妹妹这第一段友情有些上头，好奇心不断驱使着她想知道一些两人之间的细节。 “改天叫付瑶来我们家吃饭吧。”李娴玉脸上挤满了姨母笑。 李寰羽怔了一下，一想到今天付瑶那莫名其妙的情绪以及那阴阳怪气的话，本想拒绝，但看着姐姐那期待的眼神，刚到嘴边的话又瞬间咽了回去，最后只是简短的说了一句：“好，我会和她说的。” 不过她现在比起想明天该怎么面对付瑶，心中还是更在意田贵佳的失踪事件。 晚饭结束，本想去厨房收拾碗筷的李寰羽又被顾岚以各种借口给堵在了厨房门外，李寰羽撇了撇嘴，没有多说什么，随即转身回了房间。 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的卷子，李寰羽的意识却不自觉的又飘到了田贵佳身上，也许她的失踪和那天她在隔壁班里见的那个男生有关，也许只要找到那个男生，事情就会有一些眉目。 笔尖一下一下地点在草稿纸上，不仅弄脏了一片空白区域，也让李寰羽的心情变得有些乱糟糟的。 而厨房里的两人此时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李娴玉的手臂浸在温热的洗碗水中，低声说道：“我马上就准备去那边了，到时候我妹妹就拜托你了。” 正在擦盘子的顾岚怔了一下，犹豫片刻后开口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和他们做了交易，但是如果我有什么事，他们也会保证她的生命安全。”李娴玉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顾岚的心脏一抽，其实他不在乎组织到底给她开了什么条件，他只在乎李娴玉此次一去是否还能回来。 “你要去多久？”顾岚旁敲侧击地问道。 “看情况，谁知道呢。”李娴玉将碗边上的泡沫用水冲洗干净，有些落寞地说。 她以为顾岚是在担心她要是长期不回来，李寰羽的生活费问题，便又继续补充道：“组织那边会每个月打一笔钱到一个银行账户上，我把卡给你，密码是我手机号的后六位，你知道的。” 顾岚没有回答，只是咬紧下唇，更加用力地擦拭着李娴玉递过来的碗，眉头皱的很紧。 半晌，他才低声嘟囔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别太担心，注意安全。” 随后便拿起旁边已经擦干的盘子，又开始细细擦拭起来。 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极其伤感的氛围，寂静无声的环境让李娴玉心里很不好受，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地弯下腰清理着已经看起来很干净的洗碗池。 此时，还未互通心意的两人此时只想做一些多余的事来让自己与对方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是一分钟...... 第73章 杀猪 “注意安全。” 李娴玉站在门口望着妹妹远行的背影，轻声叮嘱道。 李寰羽站在电梯门口，转身朝姐姐点了点头，随即走进停稳的电梯中。 李娴玉在心中重重地出了口气，走回玄关，关上门。 妹妹一走，家里就变得异常寂静，李娴玉走进客厅，斜靠在沙发上，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一想到以后这个家可能就只剩下李寰羽一人，她的鼻头就会控制不住的发酸。 不过她明白自己现在还不可以倒下，再坚持一下，只要挺过来一切都会变好的。她在心中不断地给自己催眠。 就在她蜷缩在沙发上低声祈祷之际，桌子上的翻盖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听到声音后的李娴玉快速坐起身，拿过手机，果不其然，那些人的跟踪起效了。 “已找到l的证据，w的位置。” 李娴玉的眼神暗了暗，指尖快速在按键上飞舞着，随即嘴角咧开一个得逞的微笑。 你们输定了......她看着手机上的回信，眼底尽是掩不住的嘲笑。 而正身处在唐阿婆家打牌赌钱的王熙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正被自己的女儿看得一清二楚。 自从李娴玉带着李寰羽出走后，一直没醒的王熙在周末的晚上被赶来强制收会费的唐阿婆等人发现，不过唐阿婆并不在乎王熙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在乎是否还能从这个家里再多榨出一点钱。 她假意将王熙带去医院治疗，并把她安置在自己家中，看起来是为了照顾王熙，但其实她只是监视王熙并想借机让她染上赌瘾，然后再从她身上多搞些钱。 她走到王熙的身后，看似是在看她的牌，实际是在向同桌的几人传递信息，只见那些人都心领神会的笑了笑，唐阿婆便轻轻抚上王熙的肩膀，低声说道：“王妹子，这局怎么样啊？” “嗯嗯，还好。”已经赌红眼的王熙没有了平时的尊敬，只是低声敷衍了一句。 唐阿婆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她捻起王熙披散在肩上的一缕头发，慢慢地在指尖摩擦，轻声说道：“我和你说过了，只要你能诚心向我们所崇敬的神灵献上自己的一切，它必然会保佑你不受任何灾祸的影响，而且财源滚滚，所以之前的事，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王熙手中的牌捏的越来越紧，呼吸也逐渐急促了起来，她现在做不出任何理智选择，视线已经被眼前的巨大利益和神灵所蒙蔽。 “好，可是我一时之间也没......”她麻木地开口说道。 “你不是还有一套房子吗？你要时刻记住，这些东西都不是你的，都是它赐给你的，所以在它需要你的时候，你就要献出来知道吗？”唐阿婆低沉的声音像海妖塞壬一般在蛊惑着王熙的神志。 “我的房子，房子......”王熙出神地望着手中的牌，嘴里喃喃低语着。 “只要你在这上面签字，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回来。”唐阿婆拿过一旁的协议，郑重地摆在王熙面前，手一下一下的轻拍着王熙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一个哭闹的孩子。 王熙没有动作，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桌子上的协议，空气中弥漫着酒气和烟臭，周围的窗户都被窗帘遮的严严实实，全屋的亮光只靠那几盏小台灯来维持，颓靡和腐烂像蛆虫般缓缓将王熙包裹住。 一切都可以回来，自己想要的一切......唐阿婆的声音在脑海中来回环绕，几乎没有再多做考虑，王熙立即拿起一旁的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就对了，你打完这局我就带你回家。”唐阿婆一边笑眯眯地抚着王熙的头发，一边朝另外三人使了个眼色。 当唐阿婆走进房间换衣服时，只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欢呼声以及洗牌的声音，唐阿婆干笑了几声，眼睛中闪着诡异的光。 一路上，王熙都在感谢唐阿婆的帮助，而唐阿婆只是摇着头不断说着客套话。 等两人来到房子时，只见门口正摆着一个快递包裹，王熙有些疑惑，自己这几天并没有在网上买东西，那这个包裹会是谁的？ 但王熙并没有多想，只是快速地将地上的快递盒捡起来，揣在怀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门，站在熟悉的家里，一切和离开时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王妹子，你家这房子是谁买的？”唐阿婆开始了旁敲侧击。 王熙愣了一下，随即低声说道：“是李志强买的。” 一听到这话，唐阿婆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堪，她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她知道王熙和李志强现在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虽然不知道李志强有没有在外面找人，但万一找了，这套房子可不好拿。 王熙将快递盒放在客厅茶几上，快步走进书房，打开书柜上方的小保险柜，将里面的房产证拿了出来，并交给在客厅等候的唐阿婆。 唐阿婆翻看着那本房产证，上面的房屋所有权人确实只写了李志强一个人的名字，就在唐阿婆在想以后该怎么把这套房子给骗到手时，只听一旁的王熙猛地发出一声尖叫。 快递盒被打翻在地，里面的东西也散落出来，可那既不是沾满血的刀，也不是惨死的动物尸体，而是一沓照片和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纸条。 唐阿婆凑近一看，那些照片上全都是李志强和其他女人的亲密照，有的甚至是在卧室里。 王熙神经质地跳起来，抓起照片看也不看就直接撕得粉碎，最后只剩下那张信还孤零零地躺在一地的碎纸堆里。 王熙正要去拿，却被唐阿婆一把拦住。 “王妹子，别太冲动。”她大喊着从地上抓起那张纸。 “每天都是忙，原来是跟别的女人忙啊！”王熙癫狂地大吼道。 唐阿婆皱着眉一手挡着持续性发癫的王熙，一手将白纸打开，只见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道。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就走到了尽头，这次给你看这些东西就是想让你早点认清现实，让我们两个都解脱，如果你还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就明天上午九点来民政局，我们把离婚办了。” 一看到“离婚”二字，唐阿婆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狡黠。 既然如此，不如让王熙答应他，从他敢主动挑明这段关系，就说明他对婚后财产的分配其实还有可商量的余地，如果王熙遂了他的愿，可能他一高兴就会把这套房子给王熙。 唐阿婆在心中狡诈地笑了笑，随后将纸条丢在一边，又把王熙扶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水，像个知心姐姐一样帮她顺气。 “你说你替那种男人生气值不值？把自己给气病了到头来啥好处都没捞到，姐是过来人，你听姐一句劝，只要你......”她一边拍着王熙的背，一边低声给她分析事情的利弊。 时间就在她这两片嘴唇之间快速溜走，很快便来到了晚上。 “行，姐就听你的，我明天就去离婚。”王熙擦了擦眼泪，一脸坚定的说道。 唐阿婆扬着嘴角，满意地点着头，起身说道：“行，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王熙本想留着唐阿婆在这里住一晚，但看着唐阿婆去意已决，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一直把唐阿婆送到街口看着她上了车，才恋恋不舍地往回走。 傻女人，被骗了还帮人数钱呢。一上车，唐阿婆伪善的面具就掉了下来，一脸嘲讽的望着王熙远去的背影，心中大喜。 可就在她想着回去再和那群人打会儿牌时，却看到了自家的大门敞开着，里面似乎还有人影来回晃动。 第74章 最后的土崩瓦解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至上午李娴玉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 几乎是同一时间，还在睡梦中的李志强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他皱着眉，半梦半醒地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坐起身，看了眼一旁还在起伏的被褥，转身下床，穿上拖鞋走出卧室。 “喂，我是李志强，你哪位？”他清了清嗓子，接通了电话。 他本以为是来商量工作的客户，没想到仅仅过了几秒，一个尖利的女声就宛如利剑一般瞬间贯穿了他的耳膜。 “好啊你！李志强你长本事了，还敢在外面包小三！” 一听到是王熙的声音，李志强的身体瞬间打了个冷颤，刚想下意识辩解，只听王熙大声吼道：“你等着吧，明天咱俩就离婚！” 只这一句，就让李志强所有涌到嘴边的话在那一刻瞬间消失殆尽。反正自己也早有这打算，不如顺着这个泼妇的话说下去，省的以后再多费些口舌，他想。 “行啊，离就离，老子还巴不得早点甩掉你这个婆娘呢。”他毫不吝啬地回怼道。 “你......你这个......”王熙的反应正如李志强所料，又开始发癫了。 做夫妻这么多年，李志强并没有从王熙身上找出任何值得赞扬和学习的优点，却是把她的坏脾气摸得一清二楚。 就在李志强准备乘胜追击，再多刺激刺激王熙时，电话却被挂断了。 李志强看着通话界面上那鲜红的“通话结束”四个字，心里别提有多爽了，一想到王熙那副被气到说不出话的模样，双目圆睁，满面通红，李志强就忍不住想捧腹大笑。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中午，就在李志强吃完午饭正准备歪在沙发上小眯一会儿时，电话铃声再一次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他习惯性的拿起手机，以为又是那些没有礼貌专挑大中午给人打电话商量业务的客户，可没想到通话界面上赫然写着“李娴玉”三个字。 李志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自己这个几百年都不和自己说话的女儿怎么这会儿想起来给自己打电话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爸，我妈她今天上午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还不等他先说话，李娴玉那焦急的声音便率先从电话那头传来。 “额......是啊，怎么了？”李志强心中隐隐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低声问道。 “是这样的，我妈她出了点事，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你今天下午有空吗？我妈本来说今天下午想来找你谈谈财产分配还有妹妹的抚养权，但是她现在有些走不开身，所以就让我来和你说，你看可以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吗？拜托了。”李娴玉那轻柔的声音不断呼唤着李志强身体中有关父亲那部分对她们仅存的良知，只可惜李志强并没有那些东西。 李志强眯了眯眼睛，本想拒绝，可一想到万一自己不去，法院一判把李寰羽判给他，那麻烦就大了，他可不想让这个拖油瓶阻碍了他这逍遥快活的生活，既然王熙提出了谈判，那就说明还有可商量的余地，到时候就把抚养权都给她，自己大不了每月给点生活费意思一下。 一想到这里，李志强的嘴角便抑制不住的上扬，随即回道：“当然可以，什么地方？现在就过去吗？” 三十分钟后，李志强驱车来到了李娴玉所提供的地点，一个地处偏僻比较安静的咖啡店。 一进门，侍者就热情地上前询问是否有预约，李志强不假思索的报出来李娴玉给的信息。 侍者在随身携带的平板上快速点了几下，随即微笑着转身示意李志强随他来。 在拐过几个装满精装书的书架转角后，李志强被带到了一个小包间内，推开门，只见李娴玉身着黑色连衣裙，端坐在一侧，平静地啜饮着杯中的黑咖啡。 看到李志强进来，李娴玉不慌不忙地放下杯子，并朝站在李志强身后的侍者微微点了点头，侍者便心领神会地转身退下，并顺带将门关紧。 房间中弥漫着咖啡香，整体环境很是淡雅，李志强并没有多说什么客套废话，在李娴玉对面坐定后，开口直奔主题。 “说说吧，你妈是怎么想的。”他笑的很狡诈。 李娴玉早就知道李志强是个什么样的烂人，便也不再多客套，冷冷地说道：“这次谈话，我会全程录音，不过这些东西我绝对不会外传，只是作为证据而已。” 李志强的眼神暗了暗，表情有些凝固。 “证据？什么证据？”他皱着眉问道。 “这个问题与我们谈论的主题无关，你不需要知道。”李娴玉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简短并快速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李志强识趣地闭上了嘴，可表情中却是透露着一股极为不屑的感觉。 “我妈表示柏树街的那套房子要归到她名下。”李娴玉率先打出了第一张牌。 李志强挑了挑眉毛，虽然他并不是很在乎柏树街的那套房子，但作为商人，他还是本能地想为自己多争取一些利益。 “你妈这条件提的也太离谱了吧，这么大一套房子她想独吞？” “妹妹的抚养权归她。”李娴玉抓住了李志强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抚养权，并抛出了一张王炸。 一听到这话，李志强显然是来了兴致，身体前倾，笑着问道：“原来如此，那你妈想每月要多少抚养费......” 李娴玉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直视着面前这个满脸笑意的中年男人，虽然两人此刻处于对视状态，但李娴玉却丝毫无法从这个人眼中看到自己，因为那双饱经风霜的深棕色眸子此刻正闪烁着对金钱和欲望的渴望。 大叔，拜托收敛一点，我现在可是还在录音呢。李娴玉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 “只要你把柏树街的房子给她，抚养费你想给多少给多少。”李娴玉冷漠地看着面前这个曾经是自己父亲的男人，那副马上就要暴露自己本性却又一直在故作镇定的模样，真是可笑啊！ “成交，这么久没见，你真是长大了，学会给家里分担了。”李志强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得逞的微笑。 “家”这个字好像那被猛地摔在地上的响炮一般，让人心有余悸的同时又无端生出一股厌恶。李娴玉看着面前已经喝了一半的黑咖啡，手心不知何时已经被汗打湿。 她不知道李志强是怎么有勇气在她面前提出“家”这个字的，在李娴玉的印象中，李志强根本就没有管过她们，自从李寰羽出生后，李志强对她们的态度更是越来越冷淡，起初她不明白李志强明明是自己的父亲，却不像别的小朋友的父亲会给他们买玩具，陪他们看动画片，给他们讲故事。 但随着年龄渐长，知道的东西越来越多，她也逐渐明白了李志强为什么讨厌她们。 在生下她时，李志强脑中重男轻女的意识便一直驱使着他迫切的想要二胎，而在生下女儿后被丈夫和婆婆看不起的王熙此时也很想证明自己，同时为了重新夺回丈夫的视线，很快他们便有了第二胎，但就在王熙生产时，意外发生了，因为生李娴玉时王熙做了剖腹产，所以在生李寰羽时造成了子宫破裂，导致王熙此生都无法再怀孕。 而在得知第二胎还是个女儿和妻子无法生育的消息后，李志强便不再多管这三人，每日在外面花天酒地，寻欢作乐，除了必需的生活费，对家里的事情再未过问。 禽兽不如的东西。李娴玉在心中暗骂道。李志强那副已经衰老的皮囊不断地在她眼前晃荡，她的脸颊微微抽搐，只感觉再和李志强在一起多待一分钟自己就要窒息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手表，抓过桌上的录音笔，放进口袋中，随即站起身，打开门快速走了出去。 门外的街道上阳光如旧，李娴玉如释重负般重重地出了口气，看着手机中那人发过来的消息，李娴玉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永别了，那个早已分崩离析的坟墓。 第75章 名为利用的爱 时间一转，很快便来到了第二天上午。 李志强和王熙如约来到民政局门口，看着许久未见的丈夫，王熙的眼中闪烁着恶毒的火焰，而李志强却像只蚌一样紧闭着双唇，一句话都没说。 两人心照不宣地走进民政局，在踏进民政局大门的前一秒，李志强猛地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看着王熙。 王熙有些不耐烦地回头望去，表情好像在说“别没事找事”。 “要带的证件你带了吗？”李志强冷漠地开口问道。 “肯定带了，你没带？”王熙皱着眉回道。 但李志强却没有说话，只是撇着嘴微微摇了摇头。 就在王熙正准备转身进去时，李志强却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死死地盯着王熙的背影问道：“昨天你说的事还作数吗？” 王熙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什么事？” “就是柏树街的房子归你，然后......” “哼~当然作数，这是你应得的。”王熙不屑地打断李志强的话，冷笑着说。 李志强冷冷地扫了眼王熙，刚到嘴边的话又瞬间咽了回去，他可不想在这里和王熙吵架，让自己丢了脸面。 “走。”他闷声嘟囔道，抬脚超过王熙率先走进大厅。 “您好，请问是李先生和王女士吗？”坐在对面的工作人员在看了他们提供的材料后，柔声问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你们向我们提交的协议已通过，请二位先在《申请离婚登记声明书》上签名。”工作人员递过来两张协议。 李志强大致扫了一眼，随后便大笔一挥，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而一旁正在气头上的王熙也并没有细看协议上的内容，也很快签上了名字。 在确认两人都写好后，工作人员很快又递过来两张《离婚协议》。 “请二位在上面签字。” 李志强有些不耐烦地咬了咬嘴上的死皮，拿过笔，快速地签上名字，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签完字驱车回家，离这个讨厌的女人越远越好。 但王熙却犹豫了，她看着纸上那清晰的“离婚”二字，心中不禁开始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心，她可不想就这么失去李志强这个长期atm。 “你一个月会给我多少？”她转头问道。 “啧，协议上都写了，自己看。”李志强看着手机上的客户短信，不耐烦地回应着。 王熙上下打量着李志强，脸颊微微抽搐，没有说话，转头拿过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走出民政局的大门时，天开始飘起小雨，王熙看着走在前面的李志强，心脏不知为何跳得很快，她快步追上李志强，紧紧抓住他的肩膀，用尽最后的理智大声问道：“李志强你告诉我，如果我当时第二胎生的是儿子，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对我？” 李志强愣了一下，转过身，看着已经被雨打湿了脸颊，面目狰狞的王熙，伸手抓住她的肩膀。 王熙呼吸一滞，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志强，刚想张嘴说些什么，下一秒，就被李志强猛地推向一边。 “别傻了，你就算生出儿子，老子他妈也不会继续和你过下去，真当嫁进我们家就能改变你那低贱的身份了吗？省省吧，你最多就是个生孩子的工具。” 李志强嘴唇一张一合，那刻薄的话语就像一根根钢钉深深地扎进王熙那本就开始紊乱的神经中。 假的，都是假的......王熙的头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态垂在胸前，感受着雨水混杂着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坠向地面，最终化作虚无。 李志强看着一动不动的王熙，不耐烦地撇了撇嘴，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快步离开了。 雨越下越大，雨幕中，只有王熙一人踟蹰在原地。 她的学历不高，初中就因为家里要供哥哥上大学而被迫辍学，外出打工，当时年少无知的她因为长相出众，就在朋友的介绍下来到舞厅当服务生，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一份可以供自己生活的工作时，却不曾想每一个邀请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所谓的“服务生”原来就是给客人提供特殊服务的职业。 王熙死命挣扎，就在快要失声之时，李志强出现了。 英雄救美，烂俗的剧情，理所应当的故事走向，但却让一个女孩付出了一生。 王熙站在雨中，看着李志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雨中，内心被压抑许久的痛苦情绪被瞬间乘以放大，她想冲着李志强的背影狠狠咒骂几句，以宣泄自己的怒气，可最后她还是没有喊出声，那张绿色的离婚证在手中越握越紧，直到被折出一道极深的痕迹。 王熙宛如一道幽灵一般飘行在雨中，等到她浑身湿漉漉的回到家时，已经是中午了，关上家门的那一刻，看着空荡荡的家，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最后还是忍不住无力地蹲在地上大声哭了出来。 雨点拍打在窗玻璃上，一声接着一声，似乎永无止境，没有结果。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王熙站起身，只觉眼前猛地一黑，她向后跌了几步才扶着墙站住身，本想再缓一缓，但那铃声却像催命一般，在耳边不断叫嚷着。 她侧过身，从包中拿出手机，翻开一看，屏幕上的名字却让王熙瞬间觉得眼前的一阵天昏地暗。 犹豫再三，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对面没有出声，王熙试探性的说了一声。 “明天早上九点，人民法院，别迟到。”李娴玉那机械且冰冷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你说什么？”王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曾经那温柔善良的女儿现在竟要和自己对簿公堂。 “该为自己曾经做出的事付出代价了。”李娴玉低声说道。 王熙的瞳孔剧烈收缩，嘴巴微张，她难以相信这是李娴玉能说出来的话。 “你......李娴玉，你别太过分。”反应过来的王熙脸上瞬间染上一层怒意，厉声说道。 可等了许久对面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就在王熙准备挂电话之时，却发现李娴玉早已把电话挂断。 她愤恨地猛跺了地面几下，将电话摔在沙发上。 胆子肥了，敢来挑战她的权威，她就不信李娴玉没有证据还能翻出什么花来，大不了自己到时候就直接不承认。王熙看向那间虚掩着的书房，阴暗的想着。 看到时候谁斗得过谁。她狡诈的眯起双眼。 第76章 最勇敢的战士 五月的雨季似乎没有尽头，接连不断的雨让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烦闷的气息。 在目送李寰羽离去后，李娴玉坐在卧室的窗边看着那盆已经开出蓝色小花的琉璃苣出神，这几天发生的事就像是一场梦一样，一场让她期盼了多年的梦。 雨水在玻璃上画出千奇百怪的路线，最终滑进窗台，流向地面。 李娴玉握紧双拳，不断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只要挺过今天，今天之后她们就可以和从前的生活彻底说永别。 她伸出手触了触琉璃苣的花瓣，随后神情严肃的站起身，做了几个深呼吸后，走出卧室。 十几分钟后，她换上一身比较正式的黑色套装，站在门口的镜子前，看着镜子中只化了淡妆的自己，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惋惜之情。 就在她站在玄关处检查自己是否把所需要的东西带齐时，包里的电话突然震动了起来。 “喂？是我屠柳，我已经在小区门口了，你大概还需要多久？”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屠柳那清甜的声音。 “好的，我马上下去。”李娴玉淡淡地说道。 “ok啦！我的车是白色的，车身上有一只喵喵，你一出门应该就能看到我。”屠柳笑着说道。 “好，谢谢你。”李娴玉一边穿鞋，一边轻声回答。 挂上电话后，她拿起包，在开门前一刻再次转头看向屋内，没有变化，一切都是那么静谧且美好。 “加油，你可以的，为了她。”李娴玉握紧拳头，低声嘟囔道。 随即便快速转身，打开门，走向了那有些昏暗的走廊。 楼下，屠柳正在车里翻看着一会儿要展示的证据，心中不禁感叹着那个母亲真的是狠心，也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原因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此毒手，虎毒不食子啊！这种人简直是禽兽不如。 突然，她瞥到小区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急忙地将手中的文件装进帆布包中，丢向后座，然后快速按下车窗，探出身子向小区门口正在四处寻找车辆的李娴玉用力地挥着双手。 与此同时，李娴玉也找到了那辆喵喵车，并看到了屠柳那双在空中飞舞的手，她暗暗地低声笑了一下，随即快步走向那辆印着一只超大号胖橘的汽车。 “早上好！”一打开副驾驶的门，屠柳便笑着朝李娴玉打着招呼。 “早上好。”李娴玉也点着头回应道，合上伞顺势弯下腰坐进副驾。 “你父亲那边安排好了吗？”等绿灯时，屠柳侧着头问道。 “嗯，我已经和他见过面了，昨天上午他们已经离婚了。”李娴玉抱着包，有些拘谨地坐在副驾上。 “那就好，省得麻烦。”屠柳若有所思的说道。 李娴玉没有回话，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三十分钟后，两人抵达了人民法院。 “别紧张，放心交给我们吧！”车里，屠柳看到李娴玉那副紧绷着的神情，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谢谢你，我只是......对她有些害怕。”李娴玉很勉强地扯出一个微笑，低声说道。 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和王熙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王熙对她的影响可不是简单的离开几天就能修复的，因此不管李娴玉给自己做再多心理建设，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还是让她的身体在关键时刻产生了退缩反应。 屠柳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有些无法理解李娴玉为什么要这样想，但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搂过李娴玉的肩膀，凑到她的耳边柔声说：“没关系，你还有我，我会永远和你站在一起的。” 话音刚落，她明显感受到怀中的李娴玉抖了一下，随后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重重地出了口气，脱离了屠柳的手，缓缓坐直身子。 由于她的长发是披在胸前的，因此屠柳看不清李娴玉的表情，只能从她那时轻时重的呼吸声中判断她应该是哭了。 一瞬间，屠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会是她刚才的行为让李娴玉生气了吧，完了完了，这一会儿可咋去开庭。 “额......你还好吗？我们快走吧，余律师已经在里面等我们了。”她手忙脚乱地抓过后座上的包，从里面翻出一包卫生纸，小心翼翼地递给李娴玉。 可李娴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接过纸，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拉开了一旁的车门。 进去的路上，两人没有再说话，一股莫名的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上午九点，审判开始。 法庭上，王熙一开始还想狡辩，但在看到李娴玉提交上来的证据后，她也瞬间哑口无言，根据《刑法》第二百六十条 【虐待罪】虐待家庭成员，情节恶劣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当听到对自己的宣判结果时，王熙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狰狞，她冲原告席上的李娴玉大声叫嚷道：“你个白眼狼，亏我小时候还把你当奇花异草养，现在好了，学了本事就先对父母下手，你还是不是人啊！” 李娴玉被激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反驳，却被一旁的余律师抓住手臂，耳边响起余律师低沉的声音：“不要听，不要管。” 王熙见李娴玉没有出声，又继续喊道：“我要不是为了生出男孩，我至于这样吗？她就是个祸害，是恶鬼，把我肚子里的男孩挤掉了，好让我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叫李寰羽吗？那是我给我儿子起的名字，我要让她永远背着这个名字受折磨，哈哈哈哈哈哈......” 王熙越说越激动，癫狂的笑声逐渐充满了整个房间，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到底是她口中所说之人是恶鬼，还是她是恶鬼。 李娴玉紧绷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后槽牙咬得吱吱响，要是没有余律师在一旁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恐怕她早就忍不住冲向王熙。 “不过她也不是真没用，要不是唐姐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原来她的血还有这种用途，你知不知道你生病期间喝的药都是从哪来的，全部都是从她身上抽出来的哦，全部都是，你说你要是离了我可怎么办啊？”因为王熙此时已经处于失去理智的状态，所以庭审暂时停止。 李娴玉皱着眉死死地盯着被两个法警架着离开的王熙，心中那被压抑许久的仇恨几近要冲破理智，主导身体。 “缓一缓，不要被她引导丧失理智。”余律师递给李娴玉一杯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我只是有过这个猜想，没想到原来是真的。”李娴玉弓着身子，两手手指交叉放在大腿上，幽幽的说。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很难受，但你现在要坚持住，想想你的妹妹，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她吗？”余律师弯下腰低声说道。 李娴玉缓缓摊开手掌，手心中那被刻印上的深紫色弯月痕无不在证明她刚才忍得多么痛苦。 “就是因为我一直在想她，所以才更加无法原谅那个人对她所做的事，而且我也无法原谅自己。”她看着那些伤，柔声说道。 “你为什么要怪自己？” “我......一直是个懦弱的旁观者，以前我从来不敢和别人说这件事，更不敢正面反抗，每一次都是......”李娴玉用双手捂着脸，不想让眼泪那么快掉下来。 她感觉背上的手停住了，半晌，才听到余律师轻声道：“可你现在不是旁观者，你是一个战士，最勇敢的战士，所以不要自责，我们所有人都会为你勇于站出来的行为而尊敬你，我相信你妹妹也是，别让过去那个怯懦的你牵制住你向前的脚步，你的人生还很长。” 李娴玉的心猛地颤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望向余律师，视线交织的瞬间，她们都看到对方眼中闪烁着亮光，宛如瞑昏时的长庚星一般。 “谢谢你。”李娴玉泪眼朦胧地向余律师笑着道谢。 “一起加油吧！”余律师拿出纸巾，轻轻按在李娴玉的眼睛上，轻声说道。 再次开庭时，李娴玉直起身，直直地与迎面走来的王熙对视，这一次，她绝不会后退。 第77章 孤独的救赎 喧嚣的风最终还是吹进了每个人耳中，初中部女生失踪事件在学生的口口相传中逐渐发酵，甚至演化出了多个版本，包括但不限于情侣私奔、江湖恩怨、家产纠纷等等。 “我听隔壁班的人说有个连环杀人犯来我们这里了，恐怕那个女生就是被他给嘎了。” “噫，真假？好恐怖，搞得我放学都不敢一个人走嘞。” “隔壁班都在传呢，可吓人了，放学一起走吧。” 耳边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并没有让李寰羽停下书写的动作，她知道田贵佳失踪这件事绝对不会是那些人传得那么简单，背后恐怕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情节。 她叹了口气，眉眼低垂，看着书上的题，脑子里一团乱。 下午放学时，她和付瑶再次来到自习室，付瑶对她的态度明显有所缓和，但还是有些冷漠，不过李寰羽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在和付瑶解释完这几道题中所容纳的知识点后，李寰羽便开始了对付瑶的针对性训练，和她预想的一样，付瑶接受能力和实践能力完全异于常人，很快做题的速度就可以提升到和李寰羽几乎一样的速度。这让李寰羽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个平日里和自己嘻嘻哈哈的女孩儿背地里竟然是个数学天才。 “今天就先到这里，走吧。”李寰羽合上练习册，低声说道。 付瑶点了点头，将笔放进笔袋。 两人背着书包走出自习室，走在有些昏暗的走廊中，付瑶看着走在前面的李寰羽，嘴巴张了张又合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在马上要走进楼梯间时，付瑶鼓起勇气终于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李寰羽，你昨天......为什么会去田贵佳的家？” 听到声音的李寰羽转过头看着站在平台上的付瑶，一瞬间昏暗的楼梯间里弥漫着少女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这和你没有关系。”李寰羽缓缓开口，平静的语气宛如一颗龙息弹一般带着火花瞬间贯穿付瑶那紧绷着的心弦。 眼看着李寰羽马上就要转身离去，一直咬着嘴唇的付瑶终于再次开口说道：“是她对吧，失踪的那个女生，不然你为什么会在看到那个老人时跑得那么快。” 李寰羽的身形顿了顿，没有再说话，看来付瑶不仅跟踪她，还一直站在远处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没错，我们都猜对了，估计很快警察就会来找我们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半晌，李寰羽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反正付瑶早晚都要知道这个事，现在让她早点接受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得到回答的付瑶脸上却没有李寰羽预想的那样展现出惊讶的表情，反而是异常平静地看着李寰羽摇了摇头，随后轻轻吐出一句：“走吧。” 李寰羽站在原地看着付瑶走向自己，超过自己，最后消失在楼梯转角，微微皱了皱眉，随即走下了台阶。 两人在路口分别时，付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朝李寰羽摆了摆手，然后快步走过斑马线，走向对岸。 李寰羽望着付瑶消失的地方眨了眨眼睛，心里越琢磨越奇怪，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 不过这个疑问只持续到李寰羽踏进家门的那一刻，一进门，李寰羽便被姐姐一个熊抱拥入温暖的怀中。 “怎么了？”李寰羽僵着身子有些不解的问。 “我们终于自由啦！我们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李娴玉大笑着，像一个拿到心意玩具的小孩。 “什么意思？”李寰羽被姐姐这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先吃饭，我一会儿给你好好讲讲今天发生的事。”李娴玉拉着妹妹的胳膊来到餐桌旁，并把桌边那碗装满白米粥的瓷碗摆在妹妹的面前，自己则拉开椅子坐在一旁，面脸笑意地给妹妹夹着菜。 “你再也不需要害怕那个女人了，我今天已经解除了她对你的抚养权，你现在的法定监护人是我，高兴不？” 李寰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瞬间开始大声咳嗽，饭粒也应声飞出，精准的落在饭桌四处。 “对......对不起。”李寰羽慌忙拿过纸巾捂住嘴，低着头小声说道。 “没事没事，你知道吗？那个女人在法庭上可嚣张了，还说如果我如果解除关系，就别想要柏树街那套房子，然后你猜怎么着？”李娴玉一边用纸擦拭着餐桌，一边笑着说道。 “怎么了？” “就是警方那边提交上来的证据显示，那个女人一直在赌钱和参加邪教，把房产证抵给唐阿婆了，结果那个唐阿婆前不久因为组织邪教和开设赌场被抓了，然后那套房子就回到我们这里了，又因为那个女人需要对这系列事情负刑事责任，所以房子的产权就直接判给我了。” 李娴玉一边讲，一边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现在一想到法庭上王熙被气得铁青的脸和差点要背过去的动作，心里就忍不住想笑。 “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做了太多亏心事，最后遭罪的只有自己。”这是李娴玉在结束时对王熙说的唯一一句话，再加上王熙那副绝望的表情，她觉得这个场面完全可以列为自己人生中最高光时刻。 “怎么样？我很厉害吧嘿嘿嘿......”李娴玉仰起头一脸自豪的对正在干饭的妹妹说道。 “厉害厉害厉害。”虽然李寰羽嘴里还被饭菜塞得满满的，但她还是尽力张开嘴，一边点着头，一边闷闷的说。 听到妹妹的夸奖，李娴玉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猖狂。 可欢笑结束后迎面而来的便是无尽的烦恼，马上就该说再见了，但李娴玉还不想现在把这个不太好的消息告诉妹妹，她只想让刚才的欢愉再多持续一会儿，哪怕只要几秒，只要能掩盖住即将袭来的悲伤就好...... 李娴玉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眼中是掩不住的悲凉和惋惜。 “你的头发还是那么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她忍不住感慨道，李寰羽没有回答但却听话地将头往姐姐手中送了送。 李娴玉看着妹妹的动作，眼眶不禁一酸，她收回手，急忙拿起妹妹面前的空碗，站起身走进厨房。 水龙头打开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从眼眶中争先恐后地涌出，一滴一滴地掉进水池中，缓缓流向那不为人知的地方。 第78章 一路顺风 清晨时分，李娴玉被闹铃吵醒，缓缓睁开双眼，望向熟悉的天花板，心中的失落和彷徨在那一瞬间膨胀到极致，是时候说再见了，她转头看向角落里昨晚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 洗漱结束的李寰羽坐在餐桌前，这是她第一次吃姐姐亲手做的早餐，看着姐姐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李寰羽不知为何莫名感到了一丝凄凉。 “好吃吗？”李娴玉坐在餐桌旁，一边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将煎蛋那焦黑的边缘给扯下来，一边笑着问道。 “嗯，好吃。”李寰羽低头闷着粥，低声说道。 “好吃就多吃点，不然以后可就吃不到了。”李娴玉向妹妹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 “为什么？你要去哪里？”李寰羽猛地抬起头，皱着眉问道。 李娴玉眉眼低垂着，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默默地搅动着碗里的白粥。 “我要出差一段时间。”半晌，她扯出一抹苦笑，轻声说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李寰羽焦急地开口问道，但话说到一半，她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到姐姐的眼泪不知何时已经顺着脸颊缓缓淌下。 “我也不知道，也许很快就回来，也许......要过很久。”李娴玉从一旁的纸巾盒中抽出两张纸巾，覆在面部，眼泪瞬间将纸巾浸出两个凹陷的区域。 四周没有声音，李娴玉抽了抽鼻子，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用纸巾将面部的泪水基本清理干净后看向李寰羽。 “别担心，我估计最多你放暑假我就能回来。”她竭尽全力调动着面部肌肉，挤出一个很丑的微笑，看着正低着头发呆的李寰羽，笑着说道。 “嗯，你保证，保证夏天一定会回来。”李寰羽缓缓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姐姐，小声说道。 “好，我保证这个夏天一定会和你重聚的，不过你也要好好学习，知道吗？”李娴玉伸出手，做出了一个拉勾的姿势，李寰羽也郑重地将手伸了过去，两人的大拇指重重地按在一起，默默地在心中立下一个将会伴随她们一生的誓言。 玄关前，一切和往常一样，李娴玉站在门口，目送着李寰羽的背影，可这次，李寰羽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径直走向电梯，而是在半路猛地转过身，冲向姐姐，伸出手第一次主动抱住了姐姐。 “一路顺风。”她踮起脚尖，附在姐姐耳边柔声说道。 李娴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妹妹，双臂紧紧地环绕着妹妹的背脊，像一只抓住猎物的巨蟒一般，不愿松开。 她多希望时间可以定格在这一刻，让她再也不放手。 “我会的，我会的......”她轻声呢喃着，眼泪却像决了堤的洪水怎么也收不回去。 故事终究是还是迎来了终章，尽管两人还有很多不舍，但李娴玉最终还是走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就像一条铁路总是要在某个分叉点分为两条平行的铁路，最终引导着不同的列车走向不同的终点站。 当李寰羽踏出单元门时，怀中的温热已经消散了不少，她站在风中感受着它将那最后一丝有关姐姐的气息带去虚无，心中的不舍和惆怅还是抑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姐姐一定会回来的，李寰羽一直坚信着，是这样的执着，是这样的愚蠢...... 来到学校时，距离早自习上课还有五分钟，李寰羽本以为还可以像往常一样从教室后门走进去，但今天不一样，她被逮了，被站在后门的沈望抓了个正着。 “我昨天说过的，我们班要比其他班提前十分钟上早自习，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走廊里，沈望环着手臂低头审视着李寰羽。 李寰羽低着头不作声，表现出一副极为虔诚的认错态度，沈望看着她这个样子，又想到李寰羽平时在班上的表现，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算了，你进去吧，以后可不许迟到了，听到没？” 接收到赦令的李寰羽快速抬起头，一汪秋水般的双眼看着沈望，小鸡啄米般点着头，走之前还不忘小声说了句“谢谢老师。” 终于把沈望糊弄过去后，李寰羽快步走向自己的位置，将书包一股脑塞进抽屉里，并快速抽出语文书，低声背诵起来，余光时不时看着后门处背着手环视教室的沈望，还好沈望并没有像那几天那样盯着付瑶和她，只是看了几眼便走了，从他的离开的方向和速度看来，应该是去吃早饭了。 李寰羽松了口气，要不是自己今天早上突然收到姐姐要离开的消息，也不会忘记早读时间提前这件事。 她缓缓弯下腰，将书包从抽屉里拿出来，开始将包里的东西开始一件件的往外放，归置整齐。 “你今天早上怎么来晚了？你平常不这样啊！”付瑶侧过头轻声问道。 李寰羽瞟了眼讲台上正在边读边打瞌睡的班长，转头看着付瑶低声说道：“家里出了点事，一时忘记了。” 付瑶眨了眨眼睛，没想到像李寰羽这样的人也会忘事啊！又长见识了，付瑶在心中感慨道。 大课间时间，付瑶一改以往趴在桌子上补觉的习惯，罕见地拿起笔和李寰羽一起刷题，两人那笔直的坐姿和四周嘈杂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李寰羽终于写完最后一道大题，放下笔准备放松手指时，教室门口突然闪进一道身影，紧接着班里就是一阵死寂。 李寰羽和付瑶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门口，只见沈望正拿着教案站在那里，看样子是刚在别的班上完课。 “李寰羽，付瑶你俩出来一趟。”沈望皱着眉语气凝重的说道。 第79章 新线索 话音刚落，班里所有的目光便齐刷刷地射向坐在位置上一脸懵的两人。 最后还是李寰羽最先反应过来，快速站起身，一边拉着付瑶僵硬地朝门口走去，一边在心里开始疯狂构想一会儿该怎么应对沈望。 “你俩现在快点去政务楼103，记住一会儿人家问什么一定要如实回答知道吗？”沈望环着手臂，低声说道。 此话一出，李寰羽很快反应过来，那些警察已经排查到她们身上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又是上一次那个警察，李寰羽琢磨着。 “哎，你说会不会是警察啊？”路上，付瑶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的，不过我们又没有和田贵佳有很深的交情，他们不会为难我们，所以别太紧张。” 付瑶看着李寰羽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拜托，正常人见到警察怎么可能会不紧张啊！ 三分钟后，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政务大楼，只见教导主任已经站在玻璃感应门前等候多时，付瑶瞬间吓得腿直打哆嗦，险些被脚下凹凸不平的小石子绊倒。 “你们可算来了。”教导主任脸上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严肃和沉稳，一只手拿出通行卡替两人打开玻璃门，一手不断地用白手帕擦拭着从鼻梁处渗出的汗珠。 进入一楼大厅后，两人很快找到了沈望口中所说的103房间，推开门的一瞬间，李寰羽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个房间中弥漫着极度的紧张和恐慌。 房间里的布局很简单，白色的瓷砖地板上，两张黑色的长皮沙发相对而放，中间的黑色茶几上摆着两杯茶水，还在氤氲着热气。 这是李寰羽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校长，他坐在右边的沙发上，眉头紧皱，神色紧张，两手交叉重叠，右手食指正不自觉地扣弄着大拇指上的死皮。 而左边的沙发上，正是之前和李寰羽有过一面之缘的警察吴伟和另一个女警，他们的表情看起来也不太好。 “你们可来了，那两位你们聊吧。”校长的脸上挤出一个谄媚的微笑，搓着手从座位上站起身，低声冲着对面的吴伟说道。 “好的，多谢你配合我们工作，以后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我们再联系。”吴伟挺了挺腰轻声说道。 “一定一定，也希望你们能尽早破案。”校长脸上的笑越来越僵硬，也许是害怕暴露什么，说完这句话后，他快速转身疾步走向门口，似乎背后有人在拿着刀追着他砍一般。 伴随着砰的一声，门被人重重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四个人。 “小秦，你带那个女生去隔壁。”吴伟用手指了指付瑶，转头对一旁的女警说道。 小秦点了点头，快速起身走向付瑶。 付瑶一脸懵逼，她以为是2v2式审讯，没想到竟是1v1！这让她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垮了一地，她转头看了看李寰羽，只见对方没有任何紧张的反应，甚至还微微叹了口气，好像释怀了一般。 付瑶：哥们儿你这反应让我很难相信这件事和你没有直接关系啊！ 可就在她想说些什么时，那名女警已经走了过来，扶着她的肩膀半推半就的要将她往外推去，付瑶哪敢反抗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在自己身后缓缓关上，将自己和李寰羽隔绝开来。 “又见面了，李寰羽。”吴伟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意味。 但李寰羽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走向右侧的沙发坐下。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找你们吗？”吴伟将面前的笔记本合上后，低声问道。 李寰羽眉头微皱，他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呢？感觉像是已经把自己锁定为犯罪嫌疑人了。 “不知道，是关于那个失踪的初中部女生吗？”她可不想让吴伟这么快怀疑自己。 “没错，她叫田贵佳，你应该很熟悉，毕竟你和那个叫付瑶的女生曾经送过她去医院，还帮她垫付了医药费。”吴伟笑着说道。 “哦，是她，我们就见过几面，我对她了解不深。”李寰羽眨了眨眼睛，低声说道。 “那你为什么那天会送她去医院呢？” “她那天被一群女生围在厕所里打，我就去救她了，因为当时她伤的有点重，所以我就叫上了和我一起上自习的付瑶，把她送去了医院。”李寰羽语气一顿，随即低声问道：“这和她的失踪有关系吗？” “没有，我们只是查到她这几个月在学校中接触过得称得上熟人的只有你们俩，那你有没有看到或听到田贵佳在失踪前做过什么奇怪的事。”吴伟从包里掏出另一本笔记本，打开笔，示意李寰羽现在要进入记笔录环节。 一说到奇怪的事，李寰羽的脑子里瞬间蹦出那个一直困扰了自己很久的问题。 “有，我一直很在意为什么她会经常从初中部跑到高中部。”她低声说道。 吴伟低头在纸上快速地记了几笔，但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校规规定，初中部的学生不能进入高中部，同样高中部也不能进入初中部，除非是在老师的陪同下，不然就通报批评，并且休学一星期。”李寰羽解释道。 “她进入高中部的频率是多少？” “具体的不清楚，但据我所知的应该有五次，不过我并没有发现她的行动有任何规律。”李寰羽摸索着下巴，低头沉思着。 吴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也不是没想过调取学校里的监控摄像头，但是校长却表示因为全校的摄像头需要全部维护更新，因此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关闭了。这无疑给调查取证工作带来了巨大的难题，而且学校周边的监控摄像头较少，而且附近岔路小巷居多，根本无法从摄像头中找出田贵佳到底去了哪里。 而今天从李寰羽这里得到的消息证明了田贵佳应该是和高中部的某个或某些学生有关联，但这个线索却让吴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首先高中部那么多学生，不可能挨个带过来审问，其次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个线索的真假，因此他还不能贸然相信李寰羽。 “你可以和我讲一下你五次见到田贵佳出现在高中部的大致情况吗？”吴伟握紧了手中的笔，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能从李寰羽所描述的情境中找出一些线索了。 李寰羽愣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第一次是在我去厕所的时候，在走廊看到了她，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第二次是在校医室，她进来躲纪检部，我们认识了；第三次是她在厕所里被堵；第四次是她来找我说医药费的事；第五次是有天放学看到她在隔壁班里和一个男生说话。” “男生？是隔壁班的吗？”吴伟皱着眉问道。 “没看清，只看到了背影，我也不认识。”李寰羽摇着头说道。 “好吧，第五次的情况你是在什么时候看到的？” “大概......是在上周五，上周五放学之后。”李寰羽侧着头想了想，轻声说道。 吴伟的眼中闪着亮光，探身急声问道：“你确定吗？” 李寰羽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她是不会记错的，因为自己那天晚上就被王熙打得半死不活。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的吴伟嘴角扬起一抹癫狂的微笑，新线索指向了一个陌生的男孩儿，现在他只需要找到这个男孩儿，也许就能知道田贵佳消失那天去哪里了。 但是一想到那些不给力的憨批监控，吴伟的心中就积起一团火，就在他气得抓耳挠腮之际，房门突然被人轻轻叩响，打破了房间中的寂静，也让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门口。 第80章 调查深入 下一秒，门被推开，只见夹着笔记本的小秦站在门口。 “你们还没结束吗？”小秦轻声问道。 “结束了，你可以回去了，谢谢你的配合。”吴伟站起身微笑着对李寰羽说道。 李寰羽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望向走廊，可并没有从小秦身后看到付瑶的身影，也许是已经回去了吧，她一边想着，一边朝外面走去。 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李寰羽自己的脚步声，她看了眼手表，还有五分钟上课，她又四下望了一圈，依旧没有看到付瑶的身影，看来她真的已经回去了，李寰羽加快了脚步。 走廊上已经没有多少学生了，李寰羽埋着头直往楼梯上冲，就在她马上要踏上最后一阶楼梯时，左肩突然被人猛地撞了一下，李寰羽重心不稳，就在她的膝盖马上要撞上楼梯瓷砖之时，左臂突然被人紧紧握住，她这才稳住身形，幸免于难。 “对不起，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从左边传来，李寰羽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满头大汗的赵陆此时正低着头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手上还保持着刚才那个紧握的姿势。 “我没事，谢谢。”李寰羽生硬地抽回了手臂，冷漠地说道。 “你去干什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回班？”赵陆收回手，笑着问道。 “沈老师让我去办点事，要上课了，我先走了。”李寰羽不太喜欢和赵陆单独待在一起，因此她并没有告诉赵陆刚才所发生的事。 就在她即将要转身抬步离开时，手腕一紧，那温热的触感让李寰羽瞬间产生了生理不适感。 “我这几天都没看到你，你搬家了吗？”赵陆的声音中掺杂了些许委屈。 李寰羽背对着赵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咬着嘴唇竭尽全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千万别对赵陆做出违法行为。 “嗯，要上课了，我不想被罚站。”她转过头用此生最古怪刺耳的声音低声说道，并在脑中疯狂构思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将手腕以最快的速度从赵陆的手中抽出。 “额......那个你知道......”赵陆显然是没有看到李寰羽那个想把他千刀万剐的眼神，正想继续说下去时，上课铃声的响起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寰羽也正好借着这个铃声，将手猛地从赵陆的手中抽出，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飞也似的逃回教室。 果不其然，英语老师已经开始在黑板上写板书了，正好在转身的那一刻看到了正猫着腰从后门溜进教室的李寰羽。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碰撞，李寰羽心中暗叫不妙，最坏的情况出现了，英语老师最讨厌上课迟到的学生，而她现在能做的只有死死地盯着英语老师的眼睛，迫切的希望对方能从自己的眼睛中看到乞求与歉意。 短短几秒的时间在李寰羽看来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就在她马上要在英语老师的目光中缴械投降之际，英语老师却默默地转过身，拿起粉笔继续在黑板上写着板书，就像没有看到李寰羽一般。 李寰羽心中一震，虽然不知道英语老师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好心，但她还是借着这个机会疾步跑回到座位上。 “你怎么这么久？”付瑶转过头小声问道。 “回来的路上出了点状况。”李寰羽一边平复着还在疯狂跳动的心脏，一边弯下腰翻找着英语书。 付瑶看着李寰羽那副气喘吁吁的模样，又瞥到窗户外那一闪而过的熟悉的身影，赵陆！一瞬间，付瑶明白了一切。 她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嘴角隐隐显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就在她在心中构想小剧场之时，英语老师那冰冷的声音从讲台上幽幽传来。 “付瑶，看你胸有成竹的表情我想你应该已经明白老师刚才讲的语法了，你来和同学们讲讲这个词汇该用什么形式吧。” 付瑶的身体瞬间僵住，什么词汇？什么语法？(●—●)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下意识地望向李寰羽，希望李寰羽能给她点提醒，可此时的李寰羽也只是默默地低头看着课本，教室里一片寂静，每个人心中都在窃喜，只有付瑶一个人想一头创死自己。 而此时坐在103房间里的两人此时也想把校长给创死。 “又是监控不行！我真的......”小秦抱着脑袋大吼道。 “这也没办法，他们去看了，监控确实是从几个月前就已经断了。”吴伟瘫在沙发上，苦恼地说。 “你说那个女生到底会去哪里呢？”小秦翻着笔记本，皱着眉问道。 “现在我们能得到的线索就只有这么多，过去这么久了，我看那个女生凶多吉少。”吴伟直起身，神情异常严肃。 “我觉得只要能找到那个男生，我们肯定就能挖出更多线索。”小秦一拍大腿，大声说道。 “嘘，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吴伟一把捂住了小秦的嘴，自从今天和校长见过面，吴伟总是冥冥之中感觉这个校长表现得很不对劲，像是知道些什么。 小秦识趣地闭上了嘴，默默点了点头，随后压低了声音说道：“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先回去？” 吴伟皱了皱眉，显然是有些不甘心，他缓缓合上手中的笔记本，拿起背包，站起身说：“我们去附近再转转，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监控。” 小秦也点了点头，快速起身，两人一起走出房间。 走出校门时，吴伟回头看了一眼教学楼。 李寰羽，他不明白为什么最近发生的两件事都与这个转校生有关，可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出这个女生的任何疑点，而且从上次的事情看，她的背后似乎还有一个很庞大的势力，可以随时干涉案件调查，但为什么关于她家庭的调查报告却是干干净净。 她到底是什么人？这个问题就像蜜蜂的毒刺一般深深地扎进吴伟的心中，让他感觉异常难受。 “老大，你知道吗？我们前几天查的那个邪教和赌博的案子，其中有一个涉案人员死了。”小秦看着手机屏幕轻声说道。 吴伟难以置信的转过头望着小秦，皱着眉问道：“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会......” 可小秦转头看向他的眼神异常坚定，直接把手机怼到了吴伟面前，屏幕上只有一张照片，一个盖着白布的人被两个工作人员从一个独栋房子中抬出。 “谁啊？”吴伟把小秦的手机推远了一些，疑惑地问。 “额......老赵和我说的，他也没说是谁。”小秦把手机收回口袋，低声说道。 吴伟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估计一会儿回去可又有的忙了。 第81章 奇妙的误会 课间，教室里十分热闹，只有付瑶一人垂着脑袋精神萎靡的坐在位置上，刚才的英语课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精神力，现在她已无心学习，只想赶紧放学吃饭。 “那个警察是怎么问你的？”李寰羽那干净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付瑶转过头，眼神中有些迷茫，不解的问道：“怎么问？就面对面坐着问的。” 李寰羽抿了抿嘴，低声说道：“她问了什么？” 付瑶这才明白过来刚才那句话中的意思，她的眼神飘向一边，好像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半晌，她开口道：“就问了和田贵佳的关系还有是否看到陌生的人和她在一起，不过我和她不是很熟，所以也没说出来什么，之后那个姐姐就把我放回去了。” 李寰羽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拿着笔的手一刻不停地在纸上飞舞着。 “你呢？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而且那个哥哥看起来好像和你认识。”被勾起兴致的付瑶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放下这个话题。 “他就是上次考试时把我带去警局的警察，而且关于张荀的那个案子也是他审问我的，他刚才问我的问题和你差不多。”李寰羽停下笔轻声说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在担心你会不会......哈呼......又被抓去警局呢。”付瑶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 泪眼朦胧间，她看到李寰羽的表情好像出现了些许变化，但当她把眼前的泪珠擦去之时，李寰羽的脸上依旧是刚才那副平淡如水的表情。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付瑶不禁在心中疑惑，但很快随之而来的潮水般的困意便将这一想法从她的意识沙滩上快速抹去，不留下一丝印记。 李寰羽看着旁边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的付瑶，不禁感叹道年轻真好，随地睡觉。 不过刚刚无意间提到的张荀的死就像一直存在于李寰羽脑子中的一个闷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自打自己被姐姐从局子里捞出来之后，那个叫吴伟的警察就再也没有找过自己，而且学校里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张荀这号人物一样，他的死就像坠入汪洋大海中的一滴雨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人发现，没有人提及。 难道真的是学校的保密措施已经做得天衣无缝了吗？李寰羽在心中反问道。太蹊跷了，张荀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去自杀的人，明明好不容易取得了参赛资格，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跑到顶楼自杀。 但上课铃声的响起又让李寰羽不得不把这件事再次沉溺于意识之海中，毕竟她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去查清事件的真相，再怎么想也是无济于事，而且关于张荀那件事，那些人已经以自杀结案了，所以现在想去调查更是难上加难。 付瑶颤巍巍地坐起身，额前的发丝有些许凌乱，她那无神的双眸正是还未睡醒的最好证明。 “这节课上啥啊？”付瑶揉了揉脑袋，低声嘟囔道。 “数学，要讲昨天晚上的作业。”李寰羽冲付瑶扬了扬手中的练习册，付瑶点了点头，低头翻找起来。 上午的时间总是过得极快，放学铃声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运动神经以及与生俱来的竞争精神。 付瑶也不例外，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她的半截身子就已经转向门的方向，脚尖朝外，时刻准备着与班里那群“运动健将”们一较高下，相反，李寰羽则表现得要稳重的多，手中的笔丝毫不因为别班开门走动的声音而发生改变。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同学们别忘记背书。”伴随着老师的结束语，教室里瞬间响起一阵骚动。 “冲冲冲......抢饭抢饭！” “要饿死了，快走吧。” “中午要吃什么？” 同学们两两三三的往外走着，此起彼伏的喊声和笑声不绝于耳，班里很快又只剩下李寰羽一人。 她坐在位置上，弯腰在包里翻找零钱包，就在她终于翻出包包，正准备站起身出去吃饭时，赵陆的声音冷不丁地出现在班级门口。 “李寰羽，你不去吃饭吗？” 李寰羽打了个哆嗦，转头望去，中午的阳光正好，洒在赵陆那件白色校服衬衫上，显得他高大的身形有些模糊，黑色碎发被穿过走廊的微风吹起，再配上他那副开朗的笑容，少年感十足。 一个帅气的少年站在班门口等候一个女孩儿，青春言情标准名场面，但在李寰羽这个有些情感障碍的怪咖眼里，却是那么的恐怖。 她可不想和不熟悉的异性一起吃饭，不管那人到底长什么模样，所以现在赵陆的出现就像是一头饿狼堵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让李寰羽有些左右为难。 “要去吃饭。”李寰羽死死攥着手中的钱包，一步一步地走向站在班门口的赵陆。 赵陆似乎早有打算，走上前轻声说道：“要出去吃饭吗？顺路一起吧。” 李寰羽只觉头皮发麻，手脚冰冷，但现在她实在编不出什么理由，只好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已经没有学生的楼梯向下走着，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李寰羽个人感觉） “那个......节哀。”赵陆冷不丁地蹦出来一句，直接把李寰羽震惊到瞳孔地震。 “什么？”李寰羽眉头紧皱，不知道赵陆这小子在抽什么疯。 “人各有命，我理解你失去亲人的心情，但也不要太悲伤，还是要注意身体。”赵陆语气悲切的说道。 李寰羽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堪，什么叫人各有命，丧失什么亲人？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们家最近并没有去世的人。”李寰羽皱着眉说道。 赵陆愣住了，嘴巴还处于微微张开状态。 “啥？不会吧，我昨天还看到有一个盖着白布的人从你家被推出来。”赵陆满脸震惊。 李寰羽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她并没有听任何人说过有人在自己家里死亡的消息。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十分诡异。 半晌，赵陆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你如果觉得悲伤又不好意思和我诉说，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会儿。” 李寰羽一脸懵逼地抬起头望向赵陆，只见他目视前方，表面上一脸平静，实则两只耳朵全都红透了。 李寰羽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家里真的没有人去世，你确定是我家里的人吗？” 可赵陆还是那副丫头，我知道你在故作坚强的表情，李寰羽也只好收回看傻子的目光，低头沉思着赵陆为什么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校门口，就在赵陆准备问李寰羽要吃什么时，只听街边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李寰羽，来这边。” 第82章 蹊跷的死因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去，只见在一辆极为拉风的越野车旁站着一个身着黑衣，带着墨镜的高大男子，而那个男子手上正拿着一个与他极为不符合的粉红小兔饭盒袋子，两者的结合是那么的诡异且搞笑。 李寰羽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顾岚。 她心中大喜，正要朝那边迈步之时，却被赵陆给挡了一下。 “那个人你认识？”赵陆皱着眉问道。 “当然。”李寰羽回答的很简短，她又不是傻子，如果不认识，她怎么可能贸然过去。 就在赵陆还有些沮丧之际，顾岚已经走到了两人身前，扬了扬手中的饭盒。 “你们......这是要？”顾岚摘下墨镜，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游走，这小孩儿不会是趁着她姐不在就和别人谈恋爱了吧！ 李寰羽见顾岚的眼神有些不妙，一个箭步上去，横插在两人中间。 “这是我的同学，赵陆，这是我姐姐的朋友，顾岚。”她尴尬地两头望，语气中带着些许急切，祈盼赵陆千万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你好，幸会。”所幸，赵陆很快便反应过来，眯起眼睛，笑着说道。 “你好。”顾岚面无表情地打着招呼，男人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男生不像是好人。 寒暄结束，见赵陆始终没有要挪动的迹象，顾岚皱着眉一把拉过李寰羽的肩膀，冷冷地注视着赵陆低声说道：“我们要去吃饭了，你请自便。” 还不等赵陆回答，顾岚便已经抓着李寰羽的肩膀把人往车的方向带去。 车门关上后，那股冰凉浓郁的玫瑰花香直冲李寰羽的鼻腔，太上头了。 “吃饭。”顾岚把手中的饭盒递过去，本来他只是想在校门口把饭盒交给李寰羽后就走的，但一看到李寰羽身旁还跟着一个男生，顾岚瞬间就坐不住了，他可是已经答应过李娴玉要确保李寰羽的各项安全。 李寰羽接过饭盒，打开后，默默地朝嘴里塞着饭菜。 “你和那个男生什么关系？”虽然顾岚并不想多管闲事，但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有必要调查一下那个男生的身份。 “隔壁班的普通同学。”李寰羽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后，轻声说道。 顾岚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并在心中将赵陆列为了重点调查对象。 虽然李寰羽承认在车上吃饭比在外面找座位吃要好很多，但是顾岚的车载香薰的味道实在太冲了，让她多少是有些招架不住。 “对了，我家最近有人去世吗？”午餐结束后，正在收拾饭盒的李寰羽冷不丁地问道。 顾岚愣了一下，随即皱着眉问道：“谁告诉你的？” 据他所知，李娴玉也是今天早上才接到的消息，那一直在学校里的李寰羽又是怎么接到消息的？ 李寰羽眨了眨眼睛，心中笃定了八九分。 “赵陆和我说的，他住在我家对面。”她淡定的说道，顾岚面部微微抽搐，这小子原来还在这儿有一手呢。 当话题再次转回关键问题时，顾岚犹豫了，他已经从李娴玉的口中听说了那个女人曾经对李寰羽曾经的伤害有多深，所以他不想在李寰羽面前提及那个人，可当他面对着李寰羽那双清澈的眸子时，这个想法又有了些许动摇，也许让她接受这个事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她不会再对未来的生活而感到害怕了。 “是的，你......王熙死了。”顾岚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他本以为李寰羽会做出什么惊讶的反应，但李寰羽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转过头继续擦拭着饭盒上的水渍。 “她怎么死的。”半晌，李寰羽淡然地开口问道。 “她自杀了，听说是晚上回去拿东西，然后在二楼的栏杆那里吊死了。”顾岚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有照片吗？”李寰羽转过头问道。 “那种照片还是别看了。”顾岚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只要是关于现场的，什么照片都可以。”李寰羽显然是不愿轻易放弃。 顾岚皱了皱眉，努力的在手机上翻找着，说实在的他手机上关于这个现场的照片确实有很多，但大多数都是不能给未成年看的，他低着头尽力地寻找着那些看起来不是很血腥，适合李寰羽这个年龄段观看的照片。 “给你。”半晌，他终于在三十多张照片中挑选出了一张不是那么让人生理不适的，把手机递了过去。 李寰羽接过手机，照片上王熙身着一身黑裙从二楼的栏杆处吊下来，照片的拍摄角度似乎是在客厅沙发靠近玄关的位置，画质不是很清晰，因此无法看清王熙的脸。 但不知为何，李寰羽在看这个照片时，总觉得照片的哪处莫名的有些不对劲，但就在她准备凑近放大观察时，顾岚却伸手一把将李寰羽手中的手机拿了过来。 “别看了，小心晚上做噩梦。”他有些心虚地吓唬着李寰羽。 见李寰羽并没有任何反应，他又快速转变话题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该上课了，快点回学校去，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李寰羽的眼神暗了暗，随即转身打开了车门，就在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只听顾岚的声音又从车里传来。 “离那个男生远点！” 李寰羽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朝学校走去。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李寰羽在脑中不断回想着刚才的那张图片，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教室门口，班里的学生已经来了大半，因为还没到午休时间，所以很多人都选择和朋友闲聊，班里的气氛很高。 付瑶正坐在位置上，低头写着作业，看到李寰羽来之后，她立刻表现的异常激动，大声说道：“李寰羽，你可算来了，我和你讲今天中午多气人，我去食堂吃饭，然后有个人带着她朋友过来插队，我不让，那个人就踩我脚，我的脚现在真的好痛。” 李寰羽怔了一下，脑中的画面像是被来复枪打了一梭子一样，脚，是脚的问题。 “嗯......你没有去找那个人吗？”李寰羽有些敷衍地回答道，脑子里却一直回忆着照片中王熙的脚部动作，绷直朝前...... 如果一个人是上吊自尽，那么她的脚尖绝对不会是朝前的，而是垂向地面，除非她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人勒死，然后被挂上去的。 一想到这里，李寰羽的背后不禁冒了一层冷汗，是谁杀了她？ 耳边，付瑶还在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可李寰羽此刻却根本没有任何心情来听，她承认自己对王熙没有什么感情，但当她意识到王熙的死是有多么蹊跷时，她便开始觉得有一股势力已经开始威胁到自己的生活了。 结合车上顾岚那副怪异的表情，让李寰羽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而且这个势力似乎是冲着姐姐来的，但李寰羽知道自己现在势单力薄，根本不可能去保护姐姐，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能想到的，顾岚他们肯定也是可以想到的，所以这件事还是交给他们那些专业人士来做会好一些，自己也要注意自身安全，别给他们添麻烦。 一想到这里，李寰羽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重重地叹了口气。 “后来我就和那个人说，你有种就去插那边教师窗口的队，别在这里欺负同龄人，后来那个人就不说话了。”付瑶笑着说道，显然是已经把这件事当作了一个乐子。 虽然李寰羽并没有听过程，但这种事知道开头结果就已经足矣，她转过头轻声说道：“付瑶，你真的很厉害。” 虽然李寰羽说话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但付瑶的耳朵根还红了起来，她腼腆的冲李寰羽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转头盯着书上的题目发呆。 李寰羽看了眼手表，马上就准备午休了，她将练习册从桌兜里抽出，摊在桌子上，指间的笔有一搭没一搭地旋转着。 要下雨了，她看向昏暗的窗外，乌云此时正在堆积。 第83章 暴雨将至 瞬息之间，天色便黑了下来，远处接连不断的几声炸雷让班里一些胆小的女生失声尖叫起来，接踵而至的闪电就像黑夜中的探照灯一般，快速扫视过教室。 李寰羽皱着眉望着窗外那宛如机关枪子弹一般连续砸向玻璃的雨点，她知道这场雨恐怕今天是停不了了。 “好讨厌，怎么没听到天气预报说有这么大的雨，我都没带伞。”付瑶语气中充满担忧，皱着眉望向窗外的瓢泼大雨。 听到付瑶的话后，李寰羽伸手摸了摸书包里的雨伞，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是姐姐放的吗？她有些侥幸的想着。 “额......李寰羽，可以拜托你放学的时候送我一程吗？”付瑶转过头双手合十，满眼乞求地望着李寰羽。 李寰羽愣了一下，随即默默地点了点头。 付瑶：李寰羽你就是我最亲爱的大宝儿！（づ￣3￣）づ “谢谢，你真好！”付瑶笑着冲李寰羽比了几个亲亲的表情，不过李寰羽依旧是那副冷若冰山的表情。 果不其然，这场雨就如李寰羽预料的那样呼呼啦啦地下了一个下午，眼看着距离放学时间越来越近，一些没有雨伞也没有找到同路人的同学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焦急。 放学铃声一响，平时一下鱼贯而出的同学要少了很多，大多数人都坐在教室里，焦急地等待着雨停，不过还是有一些住校生顶着书包，冒着大雨跑了出去。 “我去给我爸打电话，让他来接我回去。”不知是哪个同学说了一句，那些平时都是走回去的走读生才像是开了窍一般，想起自己现在可以借助父母的力量，一语惊醒梦中人，越来越多的学生涌入办公室，要求给父母打电话。 刚准备下班的沈望：我滴天老爷啊！我这个月的话费！ 一时之间，班主任办公室中所有的电话和座机四周全部挤满了人。 而此时的李寰羽和付瑶已经坐在自习室中，心如止水地应对着纸上的竞赛题。 两个小时后，李寰羽看了眼窗外的天气，雨势似乎比下午要小了一些，她看了眼旁边还在做题的付瑶，又想起王熙那蹊跷的死状，害怕再过一会儿回去会太晚了，便拍了拍付瑶的肩膀，轻声说道：“现在雨小了，我们走吧。” 付瑶也转头看了看窗外的雨，随即合上书，点了点头。 走出自习室的一瞬间，付瑶就有些后悔了，外面的雨势确实小了，但风速可不小，两人走下楼梯，看到每个楼层的个别教室里还亮着灯，也许是那些还没有人来接的学生吧，付瑶又望了眼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果不其然，每层都在亮着灯。 好惨，付瑶发自内心的心疼那些一直陪着学生的老师。 迎面而来的风和雨不断地攻击着这把雨伞，两人只能将雨伞挡在面前，才免于被风破坏。 走出校门的那一刻，李寰羽便注意到了道路两边似乎停着一些奇怪的车辆，不过看着身后和她们一样顶着狂风走出校门的学生，也许是自己太神经紧张了，那些可能只不过是等学生的家长。她皱着眉想。 “这个路口右转。”付瑶手向右边指了指，李寰羽点了点头。 路上的雨势又开始变大了，在经过十几分钟的“跋山涉水”后，李寰羽终于把付瑶送到了家门口。 “太谢谢你啦！”楼道里，付瑶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着说道。 “没事。”李寰羽微微摇了摇头，转身便准备走。 “明天见！”付瑶笑着冲她挥着手，李寰羽站在雨中，透过伞下的雨幕也朝付瑶摆了摆手，随即便转身走出小区。 虽说现在的时间还不算很晚，但因为大雨，路上的行人已经逐渐稀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李寰羽在心中暗叫不妙。 她取消了脑中走小巷抄近路回去的想法，转而走到大路上，毕竟那里有监控，而且还有车辆，那些人应该会忌惮一些。 李寰羽撑着伞走在已经有些内涝的石砖路上，每迈出一步都是对她的考验，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触发松动石砖陷阱，被其中暗藏的积水所偷袭。 由于李寰羽的家与付瑶的家是完全处于一个相反方向，因此李寰羽必须先走回学校附近的十字路口，然后再向反方向走。 就在李寰羽正站在十字路口等绿灯时，她注意到街边停着两辆白色面包车，好像刚才和付瑶一起出来时就看到它停在那里了，有些不太对劲，李寰羽将伞压低了一些，偷偷观察着那两辆车。 绿灯亮了，李寰羽深吸了一口气，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过斑马线，果不其然，就在她行至道路中间时，那两辆车发动了，并开始向她这边快速驶来。 准备动手了？李寰羽见势不妙，立即加快脚步跑向街对面，成功登陆后，她转过身，看向那辆距离自己不到十米远的白车，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车里人那道狠厉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暴露了！快跑！李寰羽合上雨伞，撒开腿就跑，路上没有行人，街边的路灯可能也因为暴雨的原因，光线十分昏暗。 雨水拍打在李寰羽脸上，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但她还是清楚地听到了身后传来车门合上的声音。 完了，李寰羽心中一惊，根本不敢回头，生怕脚步放慢了，自己就会被逮住，然后和王熙一个下场。 她只能奋力地迈开腿在雨中狂奔，可长期不锻炼的身体根本经不起突如其来的剧烈运动，不一会儿，李寰羽就感觉天昏地暗，四肢无力，甚至出现了幻听，四周雨水的滴答声在她的耳朵中演化为了追兵的脚步声，不断催促着她继续迈步向前。 无奈之下，她只好快跑进了一条小巷子，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漆黑的巷子里一通乱窜，雨声很大，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只好先脱下书包护在胸前，又从书包里掏出那把蝴蝶刀，紧紧地握在手中。 黑暗虽然妨碍了眼睛的视觉活动，但却给予了听觉加倍的补偿。李寰羽站在雨中，一动都不敢动，雨势越来越大了。 就在李寰羽有些松懈准备动身另一侧的巷口撤离时，背部似乎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不是墙，还带着温度，一瞬间李寰羽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她想转身逃离，可怎么敌得过一群训练有素的人，两只手臂被迅速反剪到身后，整个人被摁在了地上。 骨头咔吧作响，手中的蝴蝶刀也不知掉到哪里，难道自己这么快就要落得王熙一样了吗？好不甘心，明明还和姐姐说好要在夏天见面呢。李寰羽有些绝望。 身边的脚步声越来越多，李寰羽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在低声交谈着什么，压着她的人给她戴上了一副手铐，冰冷的触感让李寰羽很难受。 “有用，带回去。”头顶上方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下一秒，李寰羽就被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但李寰羽可不准备坐以待毙，而且她从不做违背诺言的事，只见她飞起一脚用力地踩在抓她的人的脚上。 伴随着那个人的惨叫，李寰羽转身转的很利索，但结果却是被抓的也很利索。 被抓住衣服后领的李寰羽依旧在拼了老命地挣扎着，直到一个坚硬的管状物体抵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别自作聪明。”那个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李寰羽知道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第84章 虎口逃生 她被摁着头一步一步走向巷子口，每一步都是对她心灵上的折磨。 该怎么办？该怎么才能逃出去？李寰羽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狭窄的小巷，四周都是一拳就可以把她打死的壮汉，身后还有个拿着枪威胁她的变态男，这可如何是好。 出口就在不远处，那辆白色面包车停在那里，车门敞开着，里面漆黑一片，像是即将要把李寰羽吞噬的深渊一般。 难道自己今天真的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李寰羽绝望地闭上眼睛。 突然，耳边传来子弹破空呼啸的声音，一转眼，李寰羽前面、左面的人就被撂倒在地，紧接着从四周涌出几个黑衣男子，动作迅速，很快便把剩余的人给解决，见形势不妙，李寰羽身后的持枪男子便想劫持李寰羽当人质，可就在他的手刚接触到李寰羽肩膀的那一瞬间，一颗子弹从前面飞速袭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击毙。 喷涌而出的血和白色的脑浆溅了李寰羽一身，一瞬之间，四周就变得悄无声息，只有淅淅沥沥的雨打在铁皮雨棚上所发出的哒哒声。 李寰羽头皮发麻，背着手站在雨中，温热的血混合着雨水流进她脚下的血水洼中，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杀人现场，这种血腥程度是她闻所未闻的。 远处，顾岚正一边收枪，一边向她跑来，将外套脱下盖住她的脸，脸色很难看。 “把该做的都做了，别留痕迹。”顾岚低声对旁边的人说道，随后他又转向李寰羽，轻拍着她的背说：“来吧，我们回家。” 可李寰羽现在哪还迈的动腿，能直立站着不倒下去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勇气了。 “可以......等一下吗？”李寰羽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搭在顾岚的手臂上，声音很轻。 顾岚愣了一下，这才猛地意识到虽然李寰羽平时总是一副平静成熟的模样，可本质上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普通学生，突然发生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会不害怕。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蹲下身，将温热的手放在李寰羽柔弱的肩膀上，凝视着李寰羽的眼睛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很难接受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但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如果一直待在这里会有危险，而且我需要履行你姐姐交给我的任务，保护你的生命安全，所以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他看到李寰羽的眼中有微光闪过，就在他准备伸手去抱起李寰羽时，李寰羽却直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一脸坚定地说道：“走吧。” 顾岚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李寰羽的脑袋，站起身子，拉着李寰羽走向自己的车。 自打上车之后，李寰羽便一直处于一个紧缩状态，顾岚不得不一边开车，一边注意李寰羽的精神状况。 不过好在李寰羽也许只是有些累了，裹着顾岚的外套靠在车门上，双眼紧闭，雨水顺着她那微微翘起的发尾流进被扯坏的衣领中。 十几分钟后，车缓缓停进地下车库。 “到了，下车。”顾岚轻轻推了推还闭着眼睛的李寰羽，轻声说道。 李寰羽的睫毛微颤，随即睁开双眼，拉开车门，顾岚皱着眉看着副驾驶上那摊红色的液体，明天一定要去洗车。他想。 “你害怕吗？额......你要是害怕，我可以进去陪你。”顾岚站在门口，看着正准备掏钥匙的李寰羽。 李寰羽转头看向顾岚，湿漉漉的发丝遮盖住了她的双眼，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好吧，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记得洗热水澡然后把预防感冒的药吃了。”顾岚挠了挠头，笑着说道。 “嗯。”李寰羽点了点头，打开门进入房间。 跟她姐一个样，都是让人放心不下的姑娘呢。顾岚望着那扇紧闭的门，重重叹了口气。 浴室里，李寰羽看着花洒中喷涌而出的温水，不自觉的想起雨中那个温热的触感，心中不禁一阵恶心，在反反复复地将全身清洗了几遍后，李寰羽才换好睡衣走出浴室。 “来把药吃了。”顾岚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客厅传来，李寰羽心里一惊，立即定在原地。 “快过来，不然要凉了。”顾岚冲李寰羽招了招手。 李寰羽没有说话，定了定神后，缓步上前，拿起面前的药片以及那碗黑乎乎的感冒药，直接一饮而尽。 “你今天真的很厉害，竟然能提前预判到那群人的活动。”顾岚递给李寰羽一张卫生纸，笑着说道。 李寰羽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低声说道：“看完照片才知道的。” 顾岚的眉头微微皱起，而后又像是释怀了一般，苦笑了一下说道：“那么小的细节你都看到了。”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这感冒药的威力还挺大，一碗药下肚，周身都热了起来。 “你也别太担心，那些人还掀不起太大风浪。”顾岚站起身，有些心虚地说，也许吧，谁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时候呢，他的心里没底。 “你早点睡，我先走了。”顾岚拿起面前的空碗，朝李寰羽摆着手笑着说道。 李寰羽也摆了摆手，在顾岚离去后迅速锁上大门，并在锁孔里插了自己的钥匙。 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啊！李寰羽一边在心中暗想，一边走到阳台的洗衣机旁。 她看了眼丢在洗衣机旁边的那套校服，上面还沾着大片血迹，正混着雨水流进脏衣桶的底部，聚成了一小摊水洼。 好恶心，还是丢了吧。李寰羽有些嫌弃地盖上脏衣桶的盖子。 锁好门，关上灯，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一天的疲惫在此时到达最高点，李寰羽瘫在床上，愕然发现手腕上不知何时竟多出几道伤口。 估计是挣扎的时候不小心磨得，过几天应该就好了。李寰羽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翻身闭上眼，安然睡去。 期望明天会是个安全日。这是李寰羽在失去意识前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明天真的会安全吗？顾岚也不知道，他只知道组织内部出了叛徒以及李娴玉现在很危险。 第85章 前途未卜 昨夜的狂风暴雨让菱城的电力系统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不少社区都处于停水停电状态。 吴伟看着厕所隔间里那些不可名状的物体，心中直犯恶心，差点没把早饭给吐出来，他晃晃悠悠地走回工位上，昨天还没看完的材料还摆在桌子上。 他无聊地翻看着材料，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当他们赶过去时，事情已经以自杀结束了，而且那个女人的尸体也被带走了，后来他又去问了老赵有没有看到尸体，但老赵只是摇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奇怪，那个女人的尸体到底去哪里了，按理说不应该直接交给警方处理吗？吴伟有些恼火地翻看着只有两页的材料。 突然，他看到了名字那一栏上的“王熙”两个字，一股熟悉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到底在哪里见过呢？吴伟挠了挠头，一时之间没了头绪。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只听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满脸大汗的小秦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大声说道：“老大快来，有新情况！” 吴伟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跟着小秦快步走出办公室，路上，小秦简单的向吴伟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 由于大暴雨造成了小型泥石流，把思归山下的盘山公路挡住了，今天早上，清理的工人到达现场清理时，在泥土中发现了几个黑色的塑料袋，以为是一些游客随意乱丢的垃圾，但是却在其中一个包裹的底部缝隙间发现了半截断掌。 听完讲述，吴伟的眉头紧蹙，那些包裹着尸块的塑料袋现在已经抵达警局，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看这些东西是否和前几日失踪的女孩田贵佳有关。 吴伟的心很乱，他不知道如果检测出包里的东西真的是属于失踪多日的田贵佳，那他该如何面对那个已经年过六旬，每天推着小三轮卖豆浆供孙女上学的奶奶。 进入摆放尸块的房间，法医已经开始提取这些尸块的血液、皮肤组织等证物，准备送检。 “大概要多久？”吴伟神色慌张地问道。 “最少六个小时。”老赵皱着眉说道。 “你觉得可能是那个女生吗？”吴伟低声问道。 “不确定，这些尸块被切得很碎，拼起来还要一段时间，而且依照碎片的大小判断，除了发现的这些，应该还有别的塑料袋。” 吴伟抿着嘴，没有说话，转身走回办公室。 昨天查了一天的监控也没找出任何有关田贵佳的信息，唯一的信息就是学校大门处的监控显示她在放学时跟着大部队一起走出校门，然后消失在人流之中。 陷入死局了啊！吴伟揉着鼻梁想。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无意间再次看到了桌子上的材料，王熙！吴伟灵光一闪，他终于想起了王熙到底是谁了。 他再次翻出之前做的关于李寰羽的笔记，果不其然，王熙就是李寰羽的亲生母亲！ 一想到这里，吴伟不禁背后一阵发寒，怎么又是李寰羽，太诡异了，一个人怎么说也不会在短时间内与三个案子牵扯上关系。 这个女孩儿不简单啊！吴伟一边在心中感叹，一边用红色记号笔将李寰羽的名字重重地圈了起来。 窗外的雨势又大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冰凉潮湿的水汽。 “又下雨了，好讨厌。”付瑶皱着眉小声嘟囔着。 由于雨伞全都放在走廊上，因此地面上全都是聚起的一滩滩水洼和黑黑的鞋印，让人莫名的觉得厌烦。 李寰羽正聚精会神的翻看着刚发下来的卷子，宽大的袖口从手腕处滑落，不经意间露出了昨晚的伤口。 付瑶的身子顿了顿，眼睛死死地定在那几道伤口上。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要说些什么，但却在李寰羽察觉到之前又紧紧闭上了。 “怎么了？”李寰羽缓缓转过头，低声问道。 “没......没什么。”付瑶有些尴尬地收回目光，笑着摆了摆手。 果然她还是问不出口，她讨厌被抛弃的感觉。 李寰羽也没再多说什么，转头继续翻看着题目，那几道伤口就在付瑶的视野中来回晃荡，不管刺激着付瑶的视觉神经。 “哎！你们看到了吗？昨天晚上校园墙上传上来一个好诡异的视频。” “啥视频？我怎么没看到。” “我也是无意间刷到的，但还没看完就被删了，真的很可怕啊，就是一个穿着咱学校校服的女生被人从一个巷子里押送出来。” “然后呢？” “没了，我就看到这里，视频就没了。” “好恐怖，不会是拐卖人口的组织吧！” 李寰羽手中的笔停在纸上，身体仿佛是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什么情况？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被拍到了！她记得当时街上没有人。李寰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不过听他们谈论的内容，后面的部分应该还没有人看到，所以现在要弄清楚的是谁拍的，又为什么要发到校园墙上。 就在她准备继续听前面两个人聊天时，却发现对方的话题早已从人口拐卖变到明星八卦上了。 李寰羽有些失望的垂下了头，看着卷子上的题，脑海里不禁涌出了许多念头。 不过想法终究是想法，没有证据来佐证，最后也只是一纸空谈。 李寰羽的前路依旧是被一团迷雾所覆盖，但她现在唯一能知道的是，她入局了，而且是场关乎生死的大局。 第86章 入局 中午放学后，李寰羽急匆匆地走出校门，一眼便望见了站在校门口等她的顾岚。 上车后，李寰羽便迫不及待的将上午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顾岚。 顾岚皱着眉听完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难堪。 “你先不用管这些事，我来想办法。”顾岚面色凝重的拍了拍李寰羽的肩膀说道。 李寰羽点点头，但她能明显感觉到顾岚的心情异常沉重，好像发生了什么十分悲伤的事一般。 “对了，如果近期你接到你姐姐打来的电话，千万不要相信对面说的话，总之你姐姐现在是不会给你打电话的，接到就表明对面一定是骗子，别多言，直接挂了就行。”顾岚有些凄凉的看着李寰羽，郑重地说道。 “好。”李寰羽眼神坚定的回答道。 “我姐现在怎么样了？”而后，她又转换了话题，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岚的眼神有些飘忽，他摸了摸鼻头，看向前方，幽幽的说道：“还好，如果没出什么岔子，她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李寰羽的眼神暗了暗，莫名的感觉到顾岚的话里似乎在隐藏着什么。 “嗯。”李寰羽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没再多说什么。 临下车之际，她转过头看着顾岚，低声说道：“你会保护好她的，对吗？” 顾岚的心跳停了一拍，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我......” 他不敢妄下结论，可看着眼前这个女孩，他又不得不做出一个承诺。 “我会的，我保证。”顾岚凝视着李寰羽的眼睛，坚定的说道。 李寰羽握着车门把手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柔声说道：“谢谢你。” 顾岚眼中闪过一丝微光，注视着李寰羽远去的背影，心中瞬间涌起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前路迷雾笼罩，他现在也只能默默祈祷。 车辆行驶在市区中，很快便来到了中心医院。 “娄老师已经等你很久了。”身着护士装的屠柳站在诊室门口面色阴沉地望着顾岚，低声说道。 顾岚微微点头，目光简单打量了一下屠柳，几年没见，变化真大，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屠柳时，她还是个在地下黑拳场里打拳的假小子。 “小岚，你来了。”娄老的面色不是很好。 顾岚只觉背后莫名起了一阵冷汗。 “昨晚抓的人有结果了吗？”顾岚拉开椅子低声询问。 “咳咳......没有，不过已经交给老郑去办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着落。”娄老给顾岚斟上一杯茶，阴沉的说道。 顾岚皱着眉，看着面前还泛着涟漪的药茶。 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顾岚还是将中午的事讲给了娄老。 但娄老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而是慢悠悠地押了一口茶，眉眼低垂着，微微摆了摆手道：“闲人而已，不要多管。” 顾岚眉头紧蹙，没有再多说什么。 “最近你要小心，组里在驱虫，别中毒了。”娄老拿起一旁的纸巾，揩了揩从嘴角渗出的油水。 “嗯，可是她怎么办？”顾岚现在的重心全在李娴玉身上，他不能撒手不管。 “唉，上面会想办法，我这边要是有什么消息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娄老叹了口气，又提起茶壶给自己满上药茶。 “麻烦您了。”顾岚直直地注视着娄老的眼睛，眼中满是祈求。 娄老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顾岚面前的茶杯，轻声说道：“麦冬炖鸡汤，润肺清心。” 顾岚看了眼面前飘着一层油的黄色汤药，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恶心，但当下他并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一邀请。 顾岚咽了咽口水，举起茶杯，将还有些烫的汤药一饮而尽，飘满油脂的鸡汤混合甜腻的草药味在入口的一瞬间便开始向顾岚的味蕾发起挑战。 顾岚忍着恶心，将嘴里的药茶一股脑咽下，但无奈这茶的后劲实在太猛，即使已经咽进肚中，口腔和喉咙里依旧存在着那股怪异的味道，冲的顾岚猛地站起身。 “我先走了，她的事有劳您费心了。” 说罢，他便转身冲出了诊室。 而门外的屠柳好像早已预见这一结果般，拿着一瓶矿泉水站在门口，见顾岚出来后，便直接将矿泉水递给了他。 顾岚也不管那么多，结果水吨吨吨喝了好几口，才终于将嘴里的味道清除干净。 “你还好吗？”屠柳低声询问道。 “嗯，谢谢。”顾岚如释重负一般回答道。 “你看起来很担心李娴玉。”屠柳坐在诊室旁的长椅上，抬头望着顾岚，表情有些怪异。 “这和你没关系。”顾岚皱着眉冷冷地回道。 “怎么会没有关系，好歹我们曾经还是战友呢。”屠柳歪着头面无表情的说。 顾岚的脸颊微微颤动，随即低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屠柳嘴角微微翘起，随即站起身轻声说道：“你如果还只是相信组里那些老家伙，那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她了。” 顾岚怔住了，他抓住屠柳的肩膀，表情阴沉的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屠柳转过头，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很欠揍，轻声说道：“不如你等我下班请我一杯，怎么样？” 说完，还挤眉弄眼的朝顾岚抛了个媚眼。 顾岚皱着眉，一脸懵逼地望着转身进入诊室的屠柳，只感觉胃里的那杯茶马上就要重新回到他的嘴中。 但为了知道李娴玉现在到底在哪里，顾岚还是选择相信屠柳。 四点钟，屠柳挎着背包走出诊室，当看到还坐在长椅上，一脸怨念的顾岚时，屠柳眼中的神情显然是有了些许变化。 “走吧。”她朝顾岚挥了挥手。 两人来到医院旁边的小餐馆，此时来吃饭的人并不是很多，因此空荡荡的餐厅中只有两人。 “来碗小面，小份，加煎蛋。”屠柳的声音很甜，和顾岚印象中的形象完全不匹配。 坐下后，顾岚迫不及待的想进入正题。 “她在哪里？”顾岚看着正在大口吸溜面条的屠柳，低声问道。 “嗯......据我所知，他们的研究基地在城郊的一个废弃厂区地底，但具体位置还在调查。”屠柳剥了一颗蒜，就着面条塞进嘴里。 顾岚的表情很严肃，拿出手机在上面翻看着什么。 “对了，今天下午那样对你，真的很抱歉，因为当时我看到娄老头正站在门口看着我们，所以才那样说，我对你纯纯战友情、兄弟情，没别的意思。”屠柳看着顾岚那副怨妇模样，以为他还在生气，便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说道。 “我没生气，你不用道歉。”顾岚一脸懵地抬头望着屠柳。 “行，对了，她妹妹还好吗？”屠柳好奇地问道。 当她知道昨天晚上被袭击的主角就是这个十四岁的女孩时，心里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还行，没啥影响。”顾岚有些敷衍的回道。 “喂，你不会是对人家一点关心都没有吧！”屠柳有些恼火地看着顾岚。 “别污蔑我，我没有。”顾岚皱着眉抬起头，小声嘟囔道。 “唉，多好一孩子，咋就摊上这些事。”屠柳的眼神暗了暗，她虽然没有多了解李寰羽，但当她从李娴玉那里知道李寰羽从前的经历以及结合现在情况，心里还是对这个女孩产生了一些怜悯之情。 顾岚收起手机，听到屠柳的话后，有些诧异地望向屠柳，嘴唇微张，低声说道：“你变化真大。” 屠柳眨了眨眼睛，皱着眉不耐烦地回道：“有点同情心都不行吗？” 顾岚撇了撇嘴，没有再多说话。 用餐结束，屠柳厚着脸皮表示不管怎么顾岚还是要支付情报费用，因此这顿饭应该是顾岚请。 顾岚叹了口气，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乖乖拿着钱包走向前台。 餐厅门口的道牙上，顾岚看着正蹲在马路牙子上拿着牙签剔牙的屠柳，一瞬之间又觉得她和以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些信息？”顾岚不禁有些好奇。 “怎么，信不过我？安心啦！渠道虽然不正规，但情报是百分百真实的。”屠柳把牙签丢进垃圾桶中，打趣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具体信息大概要多久才能解析出来？”顾岚慌忙解释道。 “估计还要一两天，毕竟一下挖出得太多容易被发现，所以要慢慢来，而且这些情报除了最高层的执行人，连娄老那些人都不知道。”屠柳柔声说道。 顾岚点了点头，低声道了句谢谢，随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顾岚。”屠柳的声音划破春夜的晚风，像施了魔法一般将顾岚的脚步定住。 顾岚疑惑地转过身。 “保护好她们，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毕竟，我们是战友。”屠柳目光坚定地望着顾岚。 刹那间，顾岚脸上的表情产生了些许变化，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谢谢你，屠柳。” 屠柳的脸迎着夕阳，笑得很开朗，她的身形被夕阳染成了橘红色。 转身的一瞬间，顾岚想起了自己对李寰羽的承诺，他迎着夕阳迈出异常坚定的一步，他一定会保护好李娴玉的，一定。 第87章 调虎离山 车上，顾岚打开冷气，让全身都沉浸在玫瑰花的世界中。 他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这么浓郁的“车载香薰”，但自打五年前的毒气事件后，顾岚就不得不变得异常小心。 “如果他还在，事情就不会变成那样。” 他喃喃自语道。 有些冰凉的手臂贴在眼皮上，昏暗的车里一片寂静，只有顾岚均匀的呼吸声。 突然，口袋里的电话猛地震动起来。 顾岚睁开双眼，拂去眼角的泪滴，皱着眉掏出手机。 可就在看到来电界面的那一刻，顾岚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地下车库。 刚停好车的顾岚在电梯口碰到了刚补习结束的李寰羽。 出于好奇，他问道：“你怎么总是这么晚才回来，我记得你们学校放学时间还挺早的。” 李寰羽有些诧异地抬起头，轻声答道：“我马上要参加竞赛了，所以要在学校补习。” 顾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里不禁感叹李寰羽的心可真大，经历过昨天晚上的事，她竟然还敢这么晚回家。 电梯在逐层上升，厢体在微微晃动。 犹豫片刻，顾岚还是将压抑在心中一天的问题说了出来：“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姐姐有了危险，你会怎么做？” 话音刚落，顾岚就后悔了，他这样问不就相当于直接告诉李寰羽她姐姐现在正身处危难之中吗！ 果不其然，李寰羽缓缓转过头，面色凝重的望着顾岚，低声问道：“姐姐现在很危险吗？” 顾岚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勉强挤出一丝笑说道：“不是，我就问问。” 李寰羽低着头望向地面，似乎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额......你要是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我就随口一说，别......”顾岚看着李寰羽微微皱起的眉头，慌忙解释道。 “我肯定会不顾一切去救她，不论她在哪里，我都会在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 李寰羽语气坚定地打断了顾岚的话，抬起头注视着顾岚的双眼，郑重地说道。 “你不害怕死吗？”顾岚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悲戚地问道。 “我不怕，姐姐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如果她死了，我也会和她一起的。”李寰羽没有丝毫犹豫，大声说道。 顾岚的瞳孔中倒映着女孩坚毅的表情，就像是黑夜中最亮的那颗启明星。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摸了摸李寰羽的脑袋，嘴角挂着一丝欣慰且凄楚的微笑。 电梯门缓缓打开，李寰羽率先走出电梯。 顾岚看着她那副小身板快步走向门口，就在她要拿出钥匙开门的那一刻，开口说道：“我要出去几天，中午不能给你送饭了，你好好吃饭，注意安全。” 李寰羽插钥匙的手抖了一下，猛地转头望向顾岚，只见他的脸上挂着一个很奇怪的微笑，高大的身子在楼道灯的映射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你也要.....注意安全。”李寰羽垂下脑袋，眼睛紧紧地注视着瓷砖上的那条缝，尽管心里空落落的，但李寰羽还是压抑住了不舍的情绪，低声说道。 顾岚也看出了李寰羽心里的情感，但他也无法给予安慰，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去是否还能回来。 “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他蹲在李寰羽面前，控制着面部的表情，扯出一个很难看的微笑，拍着她的肩膀，轻声说道。 李寰羽抬起头，望着顾岚那平和却充满悲伤的双眸，小声说道：“谢谢你。” 顾岚轻轻环住李寰羽的后背，在她耳边低声道：“回去睡一觉吧，明天一切都会变好的。”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顾岚松开李寰羽，缓缓站起身，看着打开门进入房间的李寰羽，心里瞬间涌起了数不清的感慨。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属于自己的命运也许在加入组织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写好了。 顾岚关着灯一个人枯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边的圆月，回忆着李娴玉和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 如果自己那天晚上对她说出了那句话，故事的走向是否就会发生改变。 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说，脑海中突然蹦出的这句话此刻却像是耻辱柱般，清晰地记录着顾岚败给懦弱的自己的每一个瞬间。 从前的自己以为未来很长，以后的机会还多，可真到要说出口时，却总是推脱，直到最后一次说再见。 他迎着皎洁的月光，第一次把从自己出生到现在所发生的还能记起的事全都想了一边，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错过了那么多的人，放弃了那么多的事。 时间就在这飞扬的思绪中缓缓度过，直到清晨的第一束阳光洒在顾岚的衬衫上，他才从幻想中脱身。 他站起身，走向窗台，湿润的空气和温和的晨曦让顾岚的心绪放平了一些。是时候该离开了。 站在走廊里，他望向隔壁那扇紧闭着的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舍，也许这是他最后的念想了。 顾岚整了整衣袖，转身走向电梯。 如果以后还有时间的话，他真的很想好好了解一下李寰羽这个孤僻的天才。 李寰羽背着书包走下楼时，天已经大亮了。 一路上，她总是感觉到一丝别样的目光在死死地追随着自己，一直到学校门口才消失。 “李寰羽，早啊！”付瑶那富有青春活力的声音和宛如春日暖阳的微笑让李寰羽停下了脚步。 她缓缓转过身，微微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等待付瑶走过来。 “你紧张吗？这周六就要参加竞赛了。”付瑶皱着眉有些紧张的问道。 “还好。”说实话，李寰羽并不是很紧张，毕竟是从小就经历的，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 “我紧张的都睡不着觉，好害怕我要是发挥失常拖了你后腿怎么办！”付瑶不安地绞着衣角，低声说道。 “没事的，这只是一个比赛。”来自李寰羽的安慰看起来是那么的没有说服力。 付瑶无奈地笑了笑，只好又一次开始了自我心理的建设。 一上午的课很快便结束了，就在李寰羽准备拿着钱包走向食堂时，突然从教室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寰羽猛地抬起头，警惕地望向门外的身影。 第88章 新监护人 沈望正站在门外，朝李寰羽缓缓地挥着手，示意她过去。 李寰羽虽然对沈望还抱有戒心，但一想到现在是放学时间，学生数量众多，沈望肯定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做不好的事。 “你中午去学校门口一下，你姐姐的朋友在门口等你。” 沈望面无表情的说道。 李寰羽不禁暗暗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绕过沈望，随着人流一起走向楼下。 放学时的学校门口人潮汹涌。 李寰羽漫无目的的走出校门，姐姐的朋友，除了顾岚还能有谁？ 就在李寰羽四处张望之际，一只温热的手突然从后面伸出，一把拉住李寰羽的胳膊。 “找到你了。” 清甜的嗓音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威慑力，但却让李寰羽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她缓缓转过身，正视着姐姐的那位“朋友”。 “是那天的护士姐姐。”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李寰羽还是认出了屠柳。 见李寰羽还没有忘记自己，屠柳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屠柳一边笑着，一边扯着李寰羽挤出拥挤的人群。 屠柳看起来是个弱女子，但实际手劲极大，李寰羽被拉的打了个趔趄，踉踉跄跄地跟着屠柳走向学校旁边的小餐馆。 “想吃什么，我请客。”屠柳很大方的掏出自己的钱包。 李寰羽看了看屠柳，又看了看菜单，默默地指了指最便宜的蛋炒饭。 “行，老板来一份蛋炒饭，还有一份炒面，在这儿吃。”屠柳冲站在前台的老板娘笑着挥手说道。 老板娘也笑着点了点头，在便签纸上写了几笔，随后递给后厨。 “对了，你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马上要冷下来，屠柳立即挑起了一个话题。 李寰羽微微点了点头，其实她已经忘记那个护士叫什么名字了，但她现在不太敢问出口。 “你在哪个学校上学啊......” 此话一出口，屠柳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只想立刻马上用针线把自己的嘴缝起来，然后把自己的脑子从脑壳中叉出去。 李寰羽有些震惊且无奈地看着面前这个正红着脸死死捂着嘴巴的人，一心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尬到极致的聊天。 不过幸运的是，还不等李寰羽回答，老板娘便端着两份热气腾腾的饭走到两人的桌前。 屠柳仿佛是看到救星一般，急忙拿出筷笼里的筷子，递到李寰羽的手中，一边低声说着：“先吃饭，等一会儿再聊。”，一边低头扒拉着面前的炒面。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随后便也开始低头干饭。 两人相对无言，时间便也很快在着你一筷，我一勺中缓缓走过。 午餐结束，李寰羽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嘴，随后从包里拿出钱包走向收银台。 “我来付吧。”身后传来屠柳的声音。 李寰羽转过头直直地望着屠柳，在思索着该如何才能在不伤及对方自尊心的同时顺利的付钱。 “我不习惯别人请我吃饭。” 半晌，李寰羽憋出一句极为蹩脚的理由。 屠柳也是一脸呆滞地望着李寰羽付钱的背影，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李寰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脑回路。 付完钱后，李寰羽便转身朝店外走去，屠柳一边抽了几张纸胡乱擦着嘴，一边将钱放在桌子上，紧随着李寰羽的脚步走出餐馆。 此时正是午休前的返校时间，街道上有不少学生正迈着急匆匆的步伐朝学校门口赶。 “那个......顾岚拜托我这几天来照顾你，所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统一一下行动时间。”屠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道。 “你要来我家吗？”李寰羽转过头问。 “当然啊，不然你一个未成年在家多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你姐姐交代。”屠柳惊诧地反问。 “嗯，晚上我要补习，结束时间我尽量控制在放学后的两小时，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安排考虑是否要来接我，如果不方便，我也可以自己走回去。”李寰羽异常平静的说道。 “好滴，我明白了。”屠柳冲李寰羽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李寰羽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准备进入学校大门。 “对了，上次见面没有好好介绍自己，我叫屠柳，很高兴认识你。”屠柳的声音宛如春风一般拂过李寰羽的背脊，让她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循声望去。 屠柳的微笑确实很具有感染力，无不向旁人传递着积极向上的正能量。 但李寰羽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乐观，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被屠柳嘴里那片粘在牙上的菜叶子给全部吸走了。 她迫使着自己不去关注那片菜叶，然后用尽全部力气微微点了点头，并快速转身梗着脖子走进校门，直至踏上楼梯。 “唉，真是个捉摸不透的神秘少女呢。”屠柳站在校门旁，望着李寰羽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道。 可屠柳不知道的是，在回班里的路上，李寰羽一直都在自责，既然昨天晚上听顾岚的语气就预感到姐姐现在可能身处险境，那为什么中午吃饭的时候不抓紧机会问问屠柳姐姐现在的情况呢？自己可真是傻。 李寰羽叹了口气，转身从后门走进班里。 付瑶的座位上空荡荡的，李寰羽眉头微皱，付瑶在学校吃的午饭，按理说应该比自己早到班里才对，可眼看着现在马上就要打预备铃了，付瑶依旧没有现身。 但李寰羽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万一她只是突然有急事没有来，也很正常，因此李寰羽也不再过多深究，从抽屉里抽出练习册，低头学习起来。 良久，班上大多数学生都伏在桌子上睡午觉，班里一片寂静。 突然，后门被人推开一道小缝，付瑶从外面蹑手蹑脚的溜了进来，并快速走向自己的座位。 “没查人吧！”她的声音很轻。 李寰羽转头瞥了她一眼，无声地摇了摇头。 付瑶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随后抽出一本书，垫在胳膊下面，把头埋进臂弯之中，不一会儿便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可一旁的李寰羽却停下了写作业的手，就是因为刚才的那一瞥，让她看到了付瑶眼眶旁边还未擦拭干净的泪痕。 她刚才哭了。这一重大发现让李寰羽不禁有些惊诧，与此同时脑海中也闪出了几个问题，她为什么要哭，刚才去哪里了，是见到谁了才哭？ 一瞬间涌出的问题搞得李寰羽有些乱糟糟的，与此同时，她也在付瑶无意间露出的雪白的后脖颈上发现了一个还未消退的掌印。 从手指宽窄来看应该是成年男性，右手，而且用的力道还挺大，李寰羽不禁皱了下眉。 就在她准备将头凑近研究之时，走廊的玻璃上却显出了一个人的身形。 他在往里看。 第89章 关联性 李寰羽也下意识的做出了望向窗外的动作。 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瞬间，两人都看清了彼此。 沈望！李寰羽心中暗叫不妙，快速转身将视线移向练习册。 沈望也急忙转过身环顾走廊，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他这才缓了口气，再次小心翼翼地望向教室，偌大的教室中只有李寰羽一个人坐得笔直，手中的笔在纸上快速飞舞着，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沈望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李寰羽，她刚才是不是把头凑到付瑶的脖颈处了，难道她已经发现出什么端倪吗？ 沈望的喉结在上下蠕动，他现在的眼神中早已没有了往日里的温和沉稳，而是透着一股杀气和慌张。 李寰羽与付瑶相比具有更大的潜在威胁性，得除掉她。这个念头在沈望的脑海中盘旋良久。 与此同时，坐在位置上看似若无其事的李寰羽，此刻内心里却在进行着一番紧张的推理。 自她入学以来，沈望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早来，而且学校并没有规定班主任要来看管午休，所以沈望突然出现在走廊上并不是巧合而是精心设计。 不过到目前为止，李寰羽还是没有把沈望的早到和付瑶的迟到结合在一起，她现在更在意走廊上沈望投向自己的目光，和那天在走廊上看到的目光几乎一致。 李寰羽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为什么沈望要以那种眼神看她们？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李寰羽的脑海中。 等一下！时间！沈望对她们产生敌意的那天正好是田贵佳失踪之后，难道这两者之间还有什么关联？ 李寰羽眉头紧蹙，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不断画着圆圈，脑中的思绪就像是成团打结一般，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解不开。 不可能啊！虽然田贵佳经常往高中部跑，但沈望不是去上课就是待在办公室里，如果办公室里出现一个初中部的学生，那肯定会有人注意到的。 李寰羽揉了揉太阳穴，在脑海里打消了关于这两件事的联系。 下午的课间时分，李寰羽有意无意地提到了付瑶中午的迟到，以此来观察付瑶的反应。 果然，付瑶那副心虚至极的表情和磕磕巴巴的语速，让李寰羽直接无视了付瑶口中的因为家里有事才迟到的谎言。 见付瑶并不准备告诉自己真相，李寰羽也并没有多问，毕竟在她心中她和付瑶的关系也只不过是比普通同学高一个层级而已。 没有必要为自己不是很关心的人和事费太多功夫。李寰羽一直秉承着这样的理念。 “对了，那个......我今天可不可以去你家写题。”付瑶绞着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寰羽愣了一下，从自己出生到现在好像还没有一个同班同学主动提出要去她家，自己孤僻的性格和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总是会让她看起来有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嗯，好。”李寰羽呆呆地点了点头，等她反应过来之际，只见付瑶正双手合十向自己发表感谢致辞。 李寰羽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答应的这么迅速，明明以前的自己总是会找各种理由拒绝别人。 她有些诧异地望着面前笑嘻嘻的女孩，莫名的感觉心中好像有块冰封之地正在悄然解冻。 “你，为什么要来我家。”但很快李寰羽便又回归到往日的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低声问道。 “额......因为我觉得自习室有点闷。”付瑶不自觉的眨了几下眼睛，躲避着李寰羽的目光。 又在撒谎，李寰羽眯起眼睛审视着付瑶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 “嗯。”但她并不准备当场揭穿付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付瑶也有些尴尬的挠着头笑了笑，便将身子转了过去，不再多言。 李寰羽默默翻开课本，两人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放学后，李寰羽像往常一样快速收拾着书包，而付瑶今天也破天荒的快马加鞭的将书包早早收拾好，似乎就是在等放学这一刻。 “快走吧。”付瑶背上书包站起身，一边快步走向门口，一边催促着李寰羽。 她今天也太奇怪了。李寰羽慢条斯理的整理着书包肩带，抬头看着付瑶站在走廊上四处张望的身影。 她像是在防着什么人似的，李寰羽抬步走向付瑶。 夕阳透过窗户玻璃洒在付瑶的半边身子上，把她整个人都分为了两部分。 她的神情中隐着些许不安，但看到李寰羽出来后，她又转变为了平日里那副开朗活泼的微笑，拉着李寰羽直直地朝楼梯口走去。 李寰羽跟在她身后，表情有些阴沉，刚才她路过后门时，特地看了一眼自习室教师监管名单，不出所料，今晚是沈望。 付瑶在躲着沈望，难道只是因为沈望那有些吓人的目光吗？李寰羽在心中默默的用红笔在付瑶和沈望的关系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带路，我就跟着你。”出了校门，付瑶有些释然，笑着将李寰羽推到自己身前，轻声说道。 李寰羽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走向十字路口。 十几分钟后，两人来到小区大门处。 “哇塞，你住这啊！”付瑶望着面前高档小区，不住的感叹，原本她以为李寰羽之所以会从柏树街搬走大概率可能是父母生意不好之类的，结果人家只是换了个更高档的住处。 李寰羽从口袋里摸出电梯卡扣，轻车熟路的按下楼层按钮。 电梯门缓缓关闭，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晃动，电梯开始上升。 付瑶一脸羡慕的望着李寰羽，这是啥完美人生啊！家境优越，长相出众，学习优异，和自己完全是天差地别的存在。 伴随叮的一声，电梯抵达对应楼层，随着电梯门的缓缓开启，付瑶心已经开始止不住的狂跳。 好害怕，一想起上次去李寰羽她家时的怪异经历，付瑶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过，正当李寰羽准备用钥匙打开房门之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李寰羽，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屋内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付瑶的精神立即紧绷起来，不是她姐姐，难道是她妈妈?那她一会儿该如何问好，是先说你好还是先鞠躬...... 就在付瑶还在纠结到底该以怎样的方式来打招呼时，房间内突然探出了一颗脑袋。 “这是你同学吗？别站着啦，快进来。” 付瑶这才反应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姐姐正笑着对自己说话。 付瑶愣了一下，随即便快步走进房间。 “打扰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玄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姐姐长得好可爱，是李寰羽家的保姆吗？付瑶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奇妙的想法。 第90章 相见即是缘 “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就行。” 屠柳笑着对站在玄关里踟蹰的女孩轻声说道。 付瑶愣了一下，怎么和上一次的规矩不一样？ “额......有鞋套吗？我还是换一下吧。”她有些尴尬的说道。 屠柳眨了眨眼睛，转身朝已经走进房间的李寰羽喊道：“李寰羽，你家有没有鞋套？” 付瑶站在门口，手心不住地冒汗，从这个姐姐的气势上看，感觉她不像是保姆。 半晌，李寰羽走出房间说道：“在鞋柜的第二层靠右。” 屠柳俯下身按照李寰羽的指示在鞋柜里翻找起来，很快便发现了一捆鞋套。 “谢谢。”付瑶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屠柳手中接过鞋套，低声道谢。 “没事，我正好有点事要出门，你们在家里要听话，把门锁好，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知道吗？” “知道了。”付瑶和李寰羽出奇一致的说道。 屠柳冲两人甜甜的笑了一下，将鞋子穿好，打开门，走进走廊。 “你家的保姆好漂亮啊！”付瑶走进房间，一边放着书包，一边感叹道。 “她只是我姐姐的朋友，来照顾我几天。”李寰羽轻描淡写的说道。 付瑶愣住了，搞半天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啊！抱歉，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她急忙向李寰羽道歉。 “没事。”李寰羽站在房间门口，示意付瑶快点进来。 两人进入房间，付瑶注意到李寰羽并没有和上次一样将门上锁。 “你姐姐不在家吗？”付瑶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在，她有事要出去几天。”李寰羽的回答总是很简洁。 付瑶一边微微点头，一边将包里的卷子和笔盒掏出来。 家里异常寂静，只有桌面上的闹钟在一圈一圈的转动着。 两人相对无言，手中的笔在草稿纸和试卷之间快速飞舞着。 突然，李寰羽的笔停在了草稿纸上，她抬起头，看向门外。 “怎么了？”付瑶也停下笔抬头望向李寰羽。 但李寰羽并没有回答，只是用食指在嘴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付瑶眨了眨眼睛，仔细听着四周的响动。 咚咚咚...... 外面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李寰羽眉头紧蹙，站起身，走出房间，付瑶也紧随其后。 直到两人走到客厅里才发现那个声音是从隔壁房间的门外传来的。 “应该是隔壁的人忘记拿钥匙了，在敲门吧。”付瑶不禁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可李寰羽却依旧直直地站在客厅里，脸上还是那副严肃的表情，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 正准备转身回房间的付瑶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便上前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李寰羽的眼神凌厉了不少，沉默许久，才低声说道：“隔壁只有一个人住，但那个人已经出差了。” 付瑶皱了皱眉，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也许是他的朋友来找他呢。” 可这次李寰羽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快步走向客厅里的座机旁，拨通了屠柳的号码，电话接通后，李寰羽立即对着电话那头轻声说道：“有奇怪的人在敲隔壁的门，你可以回来看看吗？” 付瑶站在李寰羽身后，皱着眉望着李寰羽的种种行为，多少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给那个姐姐打电话。 走廊上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就在李寰羽准备挂上电话之际，房间里的闹钟猛地响了起来，瞬间打破了房里的寂静。 付瑶被吓出一身冷汗，急忙跑过去将闹钟按下。 “吓死我了。”付瑶嘴里不住地嘟囔着。 当她再次返回客厅时，只见李寰羽正全身紧绷地望着大门，四周一片寂静。 付瑶的心脏跳得极快，几乎在一瞬间便意识到了一个有些严重的问题，隔壁的敲门声停了。 被发现了吗？ 付瑶心中一阵惊恐，鬓角的冷汗此时也顺着脸颊缓缓淌了下来。 “进房间。”李寰羽放下电话，走到付瑶身边，轻声说道。 两人心神不宁地朝房间走去，就在她们刚走到房间门口，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这一次敲得是她们的房门。 咚咚咚...... 一下一下的叩击声，重重地落在两人的心头，听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那个姐姐吗？”付瑶咽了咽口水，低声问道。 “不会，她有钥匙。”李寰羽的神情异常凝重。 付瑶打了个哆嗦，快步走进房间，李寰羽也紧随其后，将门锁了起来。 坐在椅子上的两人此刻已没有心情去管那张还没做完的试题，满心都是敲门声。 “那个姐姐怎么还不回来？”付瑶低声问道。 那个敲门声一直回荡在这个只有两个女孩的家中，一点点的吞噬着付瑶的理智。 李寰羽摇了摇头，脸色变得异常难堪。 五分钟之后，敲门声戛然而止。 就像是一盘录像带被人猛地按下暂停键一般。 房间里一片寂静，付瑶和李寰羽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走出房间。 “是那个姐姐回来了吗？”付瑶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李寰羽握紧双拳，站在上锁的门前，不断地给自己坐着心理建设，同时也在时刻关注着门外的动静。 “我和你一起出去。”付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李寰羽身边。 李寰羽转头看向付瑶，两人在空中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李寰羽将手放在了门锁上。 咔哒一身，锁开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走出去，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客厅里有些昏暗，李寰羽借着对面楼栋里投来的些许灯光大致扫了一遍客厅。 所幸，没有入侵痕迹。 黑暗中，她感觉到了付瑶有些冰冷的手抓住了自己的左边胳膊，并且越收越紧。 没必要这么紧张吧，李寰羽不禁皱眉。 突然，她听到了大门处传来了，钥匙插入的声音。 是屠柳回来了！手臂上的力道瞬间消失，李寰羽快步朝门口走去。 门开了，玄关暖黄色的灯光将房间照亮。 “我回来了。”屠柳的声音给人以莫大的安全感，让身处黑暗中的两人带来生的希望。 付瑶的眼泪差点就要夺眶而出，跟着李寰羽的脚步快速朝屠柳靠过去。 “看到那个人了吗？”李寰羽迫不及待地问道。 屠柳摇了摇头，略带遗憾地说道：“我回来的时候，什么也没看到，明天我去物业看一看监控。” 付瑶也松了一口气，还好没直接碰到，万一那个人要对这个姐姐做什么不好的事就麻烦了。 她转过头看了眼李寰羽的表情，依旧是遍布乌云，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松一口气吗？为什么李寰羽看起来像是如临大敌一般。 突然，她看到李寰羽的左手袖子不知何时皱起一片，刚才在房间里怎么没看到？她有些不解。 第91章 情况不妙 “放心啦！有我在你们就不用害怕。”屠柳看着面前的两人笑着说道。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回到房间中。 “你怎么了?感觉你好惆怅的样子。”付瑶跟在她身后，关上门，关切的问。 李寰羽没有说话，走到桌边将桌子上的台灯打开，明亮的灯光打出了她那几近完美的侧颜。 “没事，过来坐。”李寰羽抬起头，低声说道。 但付瑶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盯着李寰羽的脸沉默许久。 “你在隐瞒什么?”付瑶平静的语气中暗含着惊涛骇浪。 李寰羽像是察觉到危险一般眯起眼睛，没有回答。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异常危险。 “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想你一会儿该怎么回家才比较安全。”李寰羽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付瑶眨了眨眼睛，一脸懵地杵在原地，什么?原来是这样吗？自己还以为李寰羽是掺和进了什么危险的事呢。 “啊？额......噢噢噢原来是这样啊！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她一边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一边笑着说道。 “没事，来做题。”李寰羽点了点头，冲付瑶摆了摆手。 两人坐在椅子上，又继续开始了有关于试题的征程。 “呼~终于结束了。”付瑶趴在桌子上，一脸疲惫地说道。 “你回家把我给你全出的错题再看一下。”李寰羽将手中的卷子放在桌子上，揉着手指说道。 “好~的~”付瑶直起身拿过卷子，仔细审视起来。 卷子上被圈起来的题还不少，付瑶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小同学，你怎么回去啊？” 玄关处，屠柳关切的询问着正在换鞋的付瑶。 付瑶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不麻烦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闻言，屠柳皱了皱眉说道:“这怎么行，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你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付瑶急忙摆手回绝，可屠柳并不听她多说，直接转身进房间拿了一件外套，然后又从包里取出车钥匙。 “不行，你们学校不是最近还有一个女生失踪了吗？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走夜路。”她柔声说道。 “会不会太麻......”付瑶还想再客气一下。 下一秒就被屠柳抓着手臂带到了走廊上。 “走吧！”屠柳一边拉着付瑶的手臂，一边按着电梯。 付瑶挣不过，只好乖乖跟着屠柳进入电梯。 而屋里的李寰羽此时正准备去浴室洗澡，换下的衣服摆在床上，左边袖子上的褶皱异常明显，付瑶用得力这么大?她不禁皱眉怀疑。 当时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她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自然而然也没有关注付瑶当时到底站在哪里。 她拿着睡衣走进浴室，却发现浴室的玻璃此时不知被谁开了条缝，正往里面呼呼地灌着夜风。 有人来过浴室?李寰羽走上前将窗户关上，应该是屠柳吧，她并没有太在意。 洗完澡后，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发现屠柳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机。 “洗完了？”听到响动，屠抬起头望着李寰羽。 李寰羽点了点头，正准备走进房间，却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走向屠柳。 “有什么事吗？”感受到面前笼罩下的一片阴影，屠柳放下手机，抬头直视着李寰羽的有些雾蒙蒙的双眼。 “你知道我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吗？”李寰羽也没多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进入正题。 屠柳显然是没料到李寰羽会这么突然的发问，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额......怎么这么突然？”她想给自己寻求一个缓冲的余地。 “突然想起。”李寰羽回答的很干脆。 “还可以，你不用担心她的生命安全。”屠柳握紧手机，故作镇定的说道。 但李寰羽此时并不是很相信她说的话，结合顾岚之前的一系列表现，姐姐现在应该是处于危险。 她死死地盯着屠柳的双眼，不放过对方的任何一个面部表情，企图从这些潜意识的动作中看出一丝破绽。 但屠柳早已反应过来，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我要去洗澡了，你快去睡觉。”屠柳站起身，轻轻推了一下李寰羽的肩膀，低声说道。 李寰羽看着屠柳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满是怀疑。 她一定在隐瞒些什么。 第92章 迷雾灯塔 回到房间的李寰羽有些颓唐地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回忆着这几日发生的事。 自从姐姐离开之后，自己就被袭击，紧接着就是顾岚的离开，这其中是不是有着什么关联。 她紧闭双眼，头顶的灯光洒在眼前，透过眼皮像是身处于一团红色迷雾中。 前路漫漫，四周尽是无尽的黑暗。 李寰羽在黑暗中独自探索着，没有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眼皮昏昏沉沉的，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起来。 她用最后的力气撑起手臂，将电灯关闭，黑暗中，她隐约间听到了窗台处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夹杂着一声微弱的叹息。 窗外雷声阵阵，暴雨倾盆。 心神不宁的吴伟皱着眉起身将正在向屋内飘雨的窗户关好。 雨滴噼里啪啦地敲打在玻璃上，惹得吴伟内心一阵烦躁。 “亲子鉴定出来了，是她。” 白天时老赵的话像是晴天霹雳一般一字一句的落在吴伟的心头，尽管先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当敲定最终结果时，吴伟的内心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看开点儿，以后还会看到比这更惨的。”楼梯间里，老赵抽完最后一口烟，拍着吴伟的肩膀低声说道。 吴伟没有说话，眼神呆呆地望着天边的晚霞，从小就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他，比谁都清楚长辈期盼子孙出人头地的心情和背后做出的贡献。 因此他不敢想象如果那个老人知道死者正是自己的孙女时，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转头望着桌上的报告，心中不禁涌出一阵烦闷与惆怅，太奇怪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所有事情好像就在这里全部走向了死胡同。 而且现在摆在吴伟面前的有一个极大的难题，那就是是田贵佳的人物形象问题，他从家和学校两边得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学校的老师和同班同学表示她是个独来独往的小混混，经常有同学看到她和校外的混混走在一起，而且学习不太认真，但她奶奶却认为她是个从小就乖巧听话的好姑娘，绝对不会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吴伟抱着脑袋沉思着。 还是说两者结合起来才是田贵佳真实的模样？一个念头在吴伟的心中逐渐成型。 去问问那些小混混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吴伟蹭的一下站起身，喜滋滋地想着。 “老大，你还好吗？”小秦端着两杯温水走进办公室，见吴伟像是打鸡血似的满面红光站在位置上，不禁关切的问道。 “当然，好的不得了，你还记得前几天咱抓的那几个开赌场的混混吗？” “记得，不过他们和这个案件有什么关联吗？”小秦把水放在桌子上，歪着头问道。 “没准有呢。”吴伟笑得有些放肆。 “那我去准备一下。”小秦微微皱眉，但一想到可能是老大真的查出什么端倪了，便也没再多质疑，转身去准备材料。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吴伟端着茶杯，眯起眼睛，朝面前的虚无微微抬手致意，随后豪爽地一饮而尽，下一秒，吴伟便将嘴里的水尽数喷出。 他有些狼狈地坐在椅子上，一边朝垃圾桶里吐着茶叶，一边用纸巾擦拭着被水沾湿的报告。 nnd，小秦这家伙，把他茶杯拿走之前没说要泡茶叶啊！ 吴伟对茶叶没什么研究，平时自然也不喝茶叶水，因此他苦着脸坐在垃圾桶旁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到底是什么茶，最后也只能悻悻地回到工位上。 不过他也不能怪小秦，人家小姑娘好心好意给你泡的茶水，结果你就这么浪费了，说来说去罪魁祸首竟是自己，吴伟叹了口气，端起茶杯起身走向茶水间。 窗外的雨还在飘，吴伟凝视着挂在窗外的那条爬山虎藤，此时正好有一条藤蔓被风吹了下来，树叶都被吹散了，只剩下一条光秃秃的树叶在风中摇摆。 真可怜，吴伟注视着那条孤藤，不知为何竟会想到那年师傅的意外。 爬山时遇到泥石流，从悬崖上坠亡。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怀疑师傅的死并不是意外，但所有的证据都随着泥石流一齐被销毁，留下的只有师傅孤零零的尸体。 也许他在死前也挣扎过吧，所以随身携带的登山包才会消失不见。当年勘察现场的警员是这样和自己说的。 但吴伟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相信，这些年他一直把那些没能侦破的，存有疑点的案件收集起来，形成一本笔记，在工作之余动用自己的力量去寻找线索。 但由于某些原因，他能获得线索是少之又少，因此这些案件也逐渐成为了他心中的茧。 “老大，东西准备好了，后天就能去了。”小秦拿着一沓材料走进办公室。 听到声音的吴伟转过身，拿着茶杯，朝小秦扬了扬手，笑着说道：“谢谢你。” 小秦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红晕随后也笑着说道：“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至少不是在死胡同里打转转了，他很害怕这个案件会像张荀和那个女孩的坠楼案一样，真相被草草掩埋，只剩下一座由谎言铸成的石碑在世间伫立，直到时间将所有事物风化殆尽。 吴伟坐在椅子上，看着墙上正滴答滴答作响的钟表指针，心中不禁感叹时间真的像是白驹过隙，晃眼间便消失不见。 如果自己那时能够勇敢一点，不向那些人妥协，事情的发展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不过至少自己现在还有力气和意志去支持自己做这些事，可如果自己以后......一想到这里，吴伟的心情就愈发沉重起来。 他看向一旁坐在桌子旁细心研读材料的小秦，台灯灯光打在她那晒得呈现出小麦色的皮肤上，此时却显出一丝狂野不羁的意味。 察觉到目光的小秦侧头疑惑地看向吴伟，吴伟急忙将视线移开，假装在正在欣赏头顶这个已经有些发黄的灯管。 吴伟：这个灯管可真是......真是个灯管。（?\\u0027 ??\\u0027?） 窗外的雨似乎有了些变小的趋势，雨滴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发出噗簌噗簌的声音，细细听来，也是极好听的。 第93章 矛头 闹铃声将还在睡梦中的李寰羽唤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习惯性地伸出左手去关闭闹钟。 可摸索了半天，迎接她的只有冰冷的墙壁。 一瞬间，李寰羽的瞌睡醒了大半，猛地坐起身，惊奇地发现自己竟躺在床边的地毯上，身上还盖着一半被子。 什么情况？李寰羽可不记得自己睡觉还有梦游以及随意翻滚的习惯。 难道是昨天晚上房间里来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李寰羽的脑袋中逐渐显现。 她起身一边将被子抱到床上，一边伸手关上还在嗡嗡作响的闹钟，看向那扇从未上锁的房门，心中不好的预感愈来愈重。 她带着疑虑和惶恐走出卧室，只见屠柳此时正将一碗热腾腾的豆浆端上饭桌，看到李寰羽出来，她面带笑意轻声说道：“你醒啦！我还准备进去叫你呢。” 刹那间，李寰羽有些许恍惚，她仿佛从屠柳的身上看到了姐姐的身影。 见李寰羽还站在原地没动，屠柳一边解着围裙，一边说：“快去洗漱，不然要迟到了。” 李寰羽这才如梦初醒般呆呆地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卫生间。 餐桌上，李寰羽有些心不在焉地搅着碗里的甜豆浆，考虑许久，她才抬起头，看着屠柳低声问道：“你昨天晚上进我房间了？” 正在咽馒头的屠柳愣了一下，嘴巴鼓鼓的说不出话，只能瞪着眼睛一个劲地摇头。 待嘴里的食物咽下后，她才开口说道：“没有啊，出什么事了？” “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以前我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李寰羽喝了一口甜得有些发腻的豆浆，轻声说道。 屠柳微微皱眉，一脸疑惑地表示：“会不会是你一直有梦游的习惯，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但李寰羽却极为坚定的否决了这个想法，直言如果自己有梦游的习惯，自己的家人肯定会告诉自己，而且如果是自己睡觉不老实的话，那昨天晚上摔下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当场醒过来，而是一觉睡到了天亮。 因此李寰羽得出结论，应该是昨天晚上有人进入自己额房间，然后将自己拖下床，虽然不知道来者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半夜潜入别人的房间，应该也不会是办什么好事。 “那你要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屠柳关切地问道。 李寰羽摇了摇头，从早上起来到现在，自己除了颈椎很疼，身体的其他地方均完好无损。 “你要是有什么异常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别硬撑着，知道吗？”玄关处，屠柳环着双手，一脸担忧的望着正在换鞋的李寰羽。 李寰羽直起身，点了点头，随后推门离去。 屠柳站在门口，望着李寰羽远去的背影，表情有些阴沉。 班里，付瑶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看来昨晚应该是熬到很晚才睡。 “呜哇，我要睡觉！”早读课上，付瑶崩溃地坐在位置上，摇头晃脑地看着面前已经出现虚影的古文。 她看向旁边正在做数学题的李寰羽，心中不禁感叹，还得是你啊！大早上起来做数学题，脑袋真的不会炸开吗？ 她昨天晚上可是直接把脑子一个360°托马斯回旋叉飞出窗外了啊！今天哪里还有什么理智。 李寰羽端坐在桌面，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眼神凌厉且坚毅，一看就是个热爱做数学题的孩子。付瑶有意无意地瞟着李寰羽的侧脸，暗自想着。 察觉到目光的李寰羽侧过头望着付瑶，眉头微皱，表情中带着些许疑惑。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在一起，随即又像是被电了一般快速分开。 “纪检部马上要来了。”李寰羽看了眼手表，低声提醒道。 付瑶急忙直起身，望向窗外，果不其然，下一秒，走廊尽头便响起一阵脚步声。 李寰羽朝走廊上看了一眼，却看到沈望正陪同着一群西装革履的领导视察班级。 有些人要倒霉了，付瑶一边收回望向走廊上的目光，一边假模假样地翻着手中的课本。 果不其然，当沈望看到班里那些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身影时，脸颊抽了抽，眼神中瞬间迸发出仿佛要吃人一般的凶光。 不过也就只是一瞬，他又变回了平日里和蔼可亲的沈老师，他侧着身用身体巧妙的挡住领导的视线，低声说道：“现在学生都在学习，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们。” 他伸出手引导着那群领导去往办公室方向，回头看向班级的那一瞬，眼神中却蕴含着一种阴恻恻的感觉。 而此刻，教室里的李寰羽还困在线索的迷雾里，殊不知此时已经有人准备将矛头对准她了。 早读结束后，从办公室抱作业回来的语文课代表走到李寰羽的桌子边通知道：“沈老师让你中午吃完饭去办公室找他一趟。” 李寰羽点头答应，心中却不禁升起一股 寒意，自打上次的走廊事件后，沈望看她的眼神就不怎么对劲，越看越像是看仇人。 明明刚开学那会儿，她还是沈望最看重的学生。 李寰羽实在有些想不明白，沈望到底在隐瞒些什么。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中午，李寰羽接过屠柳手中的饭，表示自己和同学有约，便告别屠柳返回学校。 她将饭盒放在抽屉里，走出教室，来到办公室门口。 刚叩了一下门，屋内便响起了沈望的声音，李寰羽定了定神，推门进入办公室。 “把门关上。”沈望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躲着什么似的。 李寰羽有些讨厌和男性单独待在一个房间，因此她假装转身将门关上后，又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缝。 “最近学习怎么样？”沈望合上面前的教案，转头笑着问道。 不知为何，李寰羽总觉这副微笑后面藏着一些自己无法看透的阴翳。 “还可以，没有什么问题。”她平静的回答。 “你比付瑶要听话多了。”沈望猛地转了一个话题。 李寰羽愣了一下，她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沈望要这样说，但她还是将话题转向有利的一面。 “付瑶是我的队友，而且她是第一次参加竞赛，所以要辛苦一些。”李寰羽低声说道。 沈望轻笑了几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们要是能和班里的其他同学一样就好了。”他看着李寰羽开口说道。 李寰羽没有说话，不知为何她总是感觉沈望在凝视自己，不像是平常的注视，而是携带着某些意味的上下打量。 “要和班里的同学好好相处，知道吗？”沈望的眼神滑向李寰羽的身后。 李寰羽背着手，听话地点着头。 “好了，你回去吧。”沈望无趣地转过头开口说道。 李寰羽怔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转身快步离开办公室。 沈望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单纯是为了问问自己的学习情况，大可不必选在中午这个没有多少人的时间进行，所以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别的目的，但可能是注意到了开着的门，因此才放弃。 一想到这里，李寰羽便对沈望的怀疑度呈直线上升。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第94章 往事不可追 屠柳半躺在沙发上，仰面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电话中男人的声音很沙哑，但字字清晰。 “很快就结束了。” 男人说完最后一句话，随即挂上了电话。 屠柳看着吊灯，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坐起身看向桌子上的那些照片，心中随之便有了一个计划。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看向李寰羽的房间，此后的路只能听天由命了。 那群老家伙现在应该也已经猜到了什么，才会把顾岚紧急调走，因此李娴玉这边的战力保障就只剩下屠柳一个人。 现在两边的局势剑拔弩张，没有人能够预料事情到底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她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窗外的风吹拂着窗帘，微凉湿润的空气充斥在屠柳的四周，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起身走向窗户，将窗户重重关上。 她讨厌下雨天，因为每次下雨她都会想到那年的事，如果当时她可以再勇敢一点，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她知道组织现在还没有对自己产生疑心，但以后该怎么办，如果两方起冲突，她是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懦夫，你不配站在这里和我说话！”耳边又回想起那天队长与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雨水混合着男人的血流进了泥土里，她望着倒在地上的人，心中猛地迸发出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剔骨尖刀将自己心上的一块肉生生剜下一般，疼得她浑身发抖，而队长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一直低垂着头，至死都没有看她一眼。 屠柳紧闭双眼，试图让眼前的场景消失。 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也知道自己一定会为这个决定付出惨痛的代价。 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让屠柳猛地惊醒过来，她从未感觉心脏跳动的如此之快，一下一下的震颤让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还是鲜活的，她定了定神，看向被扔在一边的手机。 翻开手机盖，屏幕上显示出的两个字让屠柳瞬间冒了一身冷汗，怎么会是他！ 她颤颤巍巍地按下通话键，下一秒，手机那头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在哪里？” 与此同时，警局的接待室里，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苍老女声。 田贵佳的奶奶瘫在椅子上，眼泪从她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中不断流出，枯枝一般的长满茧子的双手正捂着脸，低声抽泣着。 “她在哪里，她在哪里......”她低声嘟囔着，语气中带着痛苦与绝望。 吴伟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正弯着腰轻拍老人的后背，手上还攥着一团纸巾。 看到门口的小秦，吴伟双目圆睁的朝小秦打着口型，示意她快点进来帮他。 小秦叹了口气，走进房间，接过吴伟手中已经被捂热的纸团，弯下腰在老人的耳边轻声安慰起来。 吴伟也趁这个机会走出房间，关上房门重重地松了口气，他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但当一切来临之际他又害怕起来。 老赵从走廊对面走过来，看到吴伟神情呆滞的站在原地，便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也就是这一瞬间，吴伟的身体像是装了弹簧一般，惊得快速朝远处蹦去。 “喂，你没事吧？”老赵的手僵在半空，一脸疑惑地望着不远处捂着胸口的吴伟。 吴伟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太大了，便往老赵这边靠了一些，低声说道：“没事，就刚才在想一些问题。” 老赵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即朝吴伟比了个手势询问要不要去楼道里聊一聊。 楼道里没有人，这次老赵没有再劝吴伟，只是静默着看向窗外，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压抑。 “你说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对一个初中生下此狠手？”吴伟轻声问道，声音平静的和平时判若两人。 老赵转头看了看吴伟，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人心叵测啊！” 吴伟的眼神暗了暗，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你......还在调查那些案件吗？”老赵压低声音问道。 吴伟愣了一下，许久后微微点了点头。 “这点倒是跟你师傅一个样。”老赵有些凄凉地苦笑了一下。 “我不能坐视不管。”吴伟缓缓闭上双眼，小声说道。 老赵的身形顿了顿，随之便是重重地一声叹息。 “世间安得双全法。”他低声嘟囔道。 吴伟转过身，有些诧异地望着老赵，可他却已转过身返回走廊。 他望着老赵消失的拐角，很久都没有移开视线，他知道老赵是和师傅同一批进入警局的，交情极深，当年师傅的意外也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打击，从此之后就变得异常小心谨慎，行事作风极为保守。 而且在师傅出意外之后，警局里有人传言老赵知道一些内幕，让老赵出来作证，可老赵始终没有出面说明，不久之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吴伟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随之转身走进走廊。 屋内，老人的情绪已经逐渐平复了下来，小秦陪着她坐在沙发上，老人一直抓着她的手给她讲一些陈年旧事。 吴伟关上门，看着沙发上那个佝偻的瘦小身影，心中又是一阵酸涩。 “唉，她妈又不管这个孩子，明面上说出去打工，实际上就是跑了，十几年来没给过俺们祖孙俩一分钱。”老人的语气带着一些哽咽。 “您先喝点水，缓一缓。”小秦将桌子上的纸杯递到老人手上，轻轻拍着老人的后背，轻声说道。 小秦抬头面色凝重的看着站在一边的吴伟，转头对老人说道：“奶奶，您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出去办个事，如果您有什么事，直接叫我就行。” 随后便直起身子，拉着吴伟走出门。 “怎么了？”吴伟有些不解地问道。 “额......她问我什么时候能够看遗体。”小秦侧头看向窗外，神情凝重。 吴伟也是一怔，眉头皱了皱。 “近期是不太可能，我们连头都还没有找到，怎么让她去看。” 小秦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调查监控的同事目前也没有找出什么线索，思归山每天来往的游客太多了，而且山里也没有设置监控，所以工作量很大。”吴伟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说道。 小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微风拂过走廊中的两人，寂静且悲戚。 第95章 难上加难 星期五清晨。 吴伟起了个大早，他冥冥之中感觉今天的运气会比较好，虽然他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感觉到神清气爽。 他走向窗台，此刻的窗外正飘着细雨，看来是梅雨季要来了。 上午九点，两人驱车来到菱城监狱。 查验完凭证后，两人跟随狱警来到讯问室，不一会儿，之前被抓的一个混混就被带了过来，当看到他眼下的那道大约五厘米的刀疤时，吴伟才想起来他就是当时在抓捕现场大喊大叫的红毛小子。 不过红毛小子现在已经不红了，黝黑的面庞加上朴素的寸头，尽显朴实无华。 “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都如实告诉我们，如果有提供有用的线索，对你的量刑会从轻考虑。”吴伟淡然地说道。 一听到能减刑，红毛小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之色，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着头。 “你认识田贵佳吗？她的活动范围大致是在一中附近。”小秦从公文包里拿出田贵佳的照片，展示给红毛。 红毛眯着眼睛看了看，随即皱起眉，摇了摇头。 “没见过，我从没去过那边。”他低声说道。 “那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在那个范围活动？”吴伟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弃。 红毛歪着头紧闭双眼，像是在考虑什么。 “知情不报属于包庇。”吴伟轻声提醒道。 红毛的眉头刹那间松开了，他的眼睛里闪着狡诈的光，低声说道：“你还别说，倒真有一个，就在......” 出了菱城监狱，吴伟的脸上挂着满意地微笑。 有眉目了，也许很快就能找到那天最后见过田贵佳的人了。 吴伟一边开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哼着歌，嘴角的笑意就没有下来过。 小秦坐在副驾驶，埋头看着手机，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担忧。 车子很快抵达红毛口中的地方——菱城一中后街。 但今天两人并不急着深入，而是决定先进行一下外围调查，以免打草惊蛇。 经过一上午的调查走访，中午时分，两人在后街的一家面馆碰头。 “有啥线索吗？”吴伟仰首将面前的最后一口冰汽水喝下。 “附近是学校，人流量很大，所以......”小秦咽了咽口水，一上午都没喝水，现在她的嗓子干得难受。 “我这边倒是有一个，隔壁街上的24小时便利店的员工说在田贵佳失踪前经常看到她晚上来买吃的。”吴伟低声说道。 “没看到她从哪里过来的吗？”小秦皱着眉问道。 吴伟点了点头，无奈道：“而且监控我也看了，有盲区，看不到她从哪里过来的。” 小秦眼中的亮光在渐渐消失，她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那要不我们直接去他说的地方？” 吴伟眉头紧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种地方鱼龙混杂，而且贸然前往不知道会不会打草惊蛇，甚至是让他们陷入危险，因此他觉得当下最好还是按兵不动，摸清敌人的情况。 “先吃饭吧，下午回局里再说。”吴伟垂下眼眸，避开话题。 小秦桌下的拳又紧了紧，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两人在无言中低头吃着饭，而此时菱城一中的学生也迎来了中午休息时间。 小小的餐馆里很快便挤满了学生，嬉笑闲聊声不绝于耳。 就在吴伟刚准备挑起一口面条往嘴里塞时，却突然感觉小秦桌下的脚碰了碰自己的腿。 吴伟抬起头，顺着小秦的视线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瞬间映在他的瞳孔中。 李寰羽！而更让吴伟震惊的是，她身边的人除了那天见过的付瑶，还有一个男生。 而那个男生就是吴伟他们今天要重点调查的对象——赵陆。 “我也只是听我兄弟说过，那个人是菱城一中后街的刺头，表面和善，实则做事心狠手辣，如果你们说的那个女生是在后街失踪的，你们可以去找他问问。” 红毛的话回荡在吴伟的耳边。 小秦又轻轻踢了吴伟一脚，让他别直直地盯着人家。 吴伟转过头，端起面前的面汤一饮而尽，心情平复的差不多后，他看向小秦。 “难道她们什么都知道？”吴伟低着头轻声说道。 小秦摇了摇头，表示听不清楚。 “回车上。”吴伟耳边全是学生的吵嚷声，他抬手指了指车，示意去车上再谈。 关上车门的一瞬间，吴伟只觉世界都安静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吴伟打开笔记本，一边在上面做着记号，一边不解的问道。 “不清楚，但你不觉得奇怪吗，李寰羽怎么会和小混混走在一起？”小秦也是一头雾水。 “是啊！再怎么想这两种人应该也不可能成为朋友。”吴伟挠了挠头，没有丝毫头绪。 突然出现的事情让吴伟多少是有些措手不及，他盯着前方的街道没有说话。 “来了！”小秦兴奋地叫了一声。 吴伟被吓了一跳，转头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小秦把手机屏幕转向吴伟，笑着说道：“共同点。” 吴伟定睛一看，发现赵陆的家庭地址填的是柏树街。 他眨了眨眼睛，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 “你忘啦？李寰羽也在柏树街住啊！”小秦迫不及待地说道。 这不就解释了李寰羽为什么会和赵陆认识。 “对啊，但是......为什么李寰羽会愿意和赵陆成为朋友？”吴伟侧着头直视着小秦的眼睛，皱着眉问道。 小秦愣了一下，随即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沮丧地将手机收回包里。 “我第一次见李寰羽时，她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十四岁学生该有的样子，太沉稳了。”吴伟不由得想起那次李寰羽给自己的感觉。 “会不会是外貌？我感觉那个女生长得还挺漂亮的。”小秦对李寰羽的了解不是很多。 吴伟摇了摇头，按照李寰羽那种冷若冰山的性格和气场，应该很少能有人突破吧，而且李寰羽那种优等生怎么可能会和小混混走在一起。 小秦垂头丧气的靠在车门上，一事未平一事又起，要面对的问题越来越多了。 “你说李寰羽会不会和田贵佳的失踪有关系？”吴伟翻看着手中的笔记，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啊？老大你在说什么？”小秦满脸震惊的望着吴伟。 “这只是我们的猜想，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那天李寰羽并没有告诉我们真相，而是将事情进行了美化和削减，万一是两人之间有矛盾什么的。”吴伟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秦一脸懵的听着吴伟的猜想，待他说完之后，才幽幽的问道：“那你说她们之间为什么会有矛盾呢？” “额......我也不知道，万一，万一是李寰羽没告诉我们呢？”吴伟有些思维定式。 小秦扶额无语，自家老大有些时候思维跳脱的多少是有些快了。 第96章 错位探索 吴伟没有再多说，两人沉默了许久。 半晌，吴伟低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那天最后见到田贵佳的男生会不会就是赵陆。” 小秦转过头，刚想反驳，脑中却猛地跳出一个念头。 “李寰羽既认识田贵佳，也认识赵陆，所以......”吴伟转过头，直视着小秦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小秦眨了眨眼睛，随即皱起眉，大声反驳道：“那李寰羽为什么要告诉你那天田贵佳见过一个男生？” 吴伟被噎了一下，所有的话被堵在嗓子眼儿里。 他刚才好像陷入思维定式了，只是看到李寰羽和赵陆走在一起，就觉得李寰羽肯定和田贵佳的死沾边，这种想法确实是有些欠考虑。 他摇了摇沉重的脑袋，看着眼前正一脸无奈的望着自己的小秦，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些愧疚与自责。 自己太心急了，丝毫没有甄别现有的线索是否与案件有关联。 “抱歉，刚才我有点鲁莽了......”吴伟小心地望着小秦，低下头小声说道。 小秦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很想赶紧找出凶手，给那个婆婆一个交代。” “但是，你以后不能再这样只靠直觉判断了，多少也听一下搭档的意见吧，不然......”小秦顿了顿，故作生气的说道。 吴伟抬起头，一脸委屈的望着小秦，眼中满是不安与羞愧。 “不然什么？”他小声问道。 “不然，我就......算了，没事！”小秦被他盯得耳根一热，急忙转移视线，结束了这个话题。 “好吧。”吴伟收回他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转头望向前方，又变回了平日里那个沉稳的队长。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赵陆。”沉默良久，小秦有些受不了车里的尴尬，轻声问道。 吴伟望向前方已经没有多少学生的街道，眼神暗了暗。 “我们现在根本没有证据证明赵陆和田贵佳认识，而且依照那个人给我们提供的信息，赵陆应该也不好对付，假如田贵佳的死真的和他有关，我们贸然前去，必然会打草惊蛇，让他更加警觉。”吴伟低声说道。 “那我们再在外围调查一下吧。”小秦低着头说道。 她不安地绞着衣角，望向前方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满心希望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发展到那个地步。 与此同时，教室里的两人正在加班加点的刷题，毕竟明天就要上赛场了。 “我好紧张，怎么办？”付瑶趁着李寰羽停笔喝水的空隙，侧着头低声问道。 李寰羽咽下嘴里的水，侧头看着付瑶，幽幽说道：“不用紧张，还有我。” 付瑶挑起一边的眉毛，表情中带着三分震惊、五分疑惑还有两分呆滞。 “咱打的不是团战吗？”她皱起眉，不解的问道。 在她的印象里，团战应该就是两个人相互配合，一起抵御困难，怎么听李寰羽的话有些准备单挑的意味。 “你不需要紧张，只用按平时的状态上场就行。”李寰羽将水杯放进抽屉，思索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憋出一句算得上是安慰的话。 付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既然学神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一定不能给她拖后腿。 她将已经写满计算公式的草稿纸翻过去，低头审视着新题目。 午休时分的教室异常安静，付瑶伏在桌子上，小心地偷瞄着李寰羽的侧颜，心里又开始了对自己的压榨和精神内耗。 真好啊！赵陆真是单相思小王子，就算李寰羽对他再怎么冷淡，他还是在得知李寰羽明天就要参加竞赛后还是给她准备了“送行酒”。 以后自己要找男朋友一定就要找这个样的。付瑶在心中默念道，随后便枕在胳膊枕头上沉沉睡去。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同学们也因为明天要放假而显得有些兴奋，一下课教室里就充满了叽叽喳喳的嬉笑打闹声。 最后一个课间，班里欢快的气氛越来越高，但付瑶和李寰羽两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一直在埋头书写。 “今天晚上不去自习室了。”临近上课，李寰羽放下笔，转头说道。 “为什么？”几乎是在李寰羽的话刚结束，付瑶便有些诧异地抬起头问道。 “适当放松一下，明天才能发挥更好。”李寰羽弯着腰在抽屉里翻找着下节课要用的卷子，闷闷地说道。 这句话其实是姐姐告诉自己的，王熙经常要求自己丝毫不能松懈，尤其是在竞赛之前，但姐姐却经常偷溜进自己的房间，劝自己早点休息，不要太紧张。 她虽然没有抬头看着付瑶，但却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身体抖了一下，直到她找出卷子并把它摊在桌子上时，付瑶才低声说道。 “谢谢你，李寰羽。” 李寰羽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已经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知为何，她最近总是莫名的心悸，也许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她转头望向窗外聚起得一团乌云，握笔的力道不觉大了一些。 乌黑的云团让天色变得有些昏暗，也显得窗边人的眼眸更加漆黑。 屠柳大力地将窗户关上，防止雨水飘进来。 是时候该结束了。她合上手机，最后还是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 第97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寰羽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乌云层层叠叠地压向城市，空气中的湿润和低压让人们有些喘不过气。 她打开门，昏暗的房间中不见屠柳的身影。 李寰羽也没有多在意，和往常一样背着书包走进房间。 就在她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时，突然听到从卫生间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天生的敏锐和警觉让李寰羽的身体瞬间绷紧，并缓缓转向卫生间的方向。 她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扇虚掩着的门，那天晚上的回忆像潮水般向她涌来。 是那群人又来了吗？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朝卫生间走去。 门前，她不断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设想了无数个一会儿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最坏的就是交代在卫生间里。 她鼓起勇气，猛地打开门，一眼便能看完的卫生间里此时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扇窗户此时正大开着，朝屋内灌着风。 李寰羽有些诧异地又扫视了一遍，依然没有任何异样。 难道是自己神经太紧张出现幻听了?她在心中质疑道。 她叹了口气，将门关好后转身走回房间。 不知为何，房间里有些闷热，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也许是太久没有开窗通风了，李寰羽将书包放在书桌旁，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短袖t恤衫。 她不喜欢开窗户，倒不是因为懒，而是她觉得外面的空气进入房间后，总是让她感觉有些不自在。 你必须克服你的心理障碍。心理医生总是这么说。 但李寰羽每次都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她知道自己可能这辈子都做不到直面自己的心理问题。 她看向窗外那宛如浓墨般的乌云，不由得起身越过书桌，朝玻璃凑去。 她喜欢暴雨将至时的静谧与不安，莫名能给予她一种安心的感觉。 昏暗的房间里，她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了一片水雾，就在她专心致志的欣赏窗外的风景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衣服与木地板摩擦的声音。 窗外雷声滚滚，李寰羽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个正手持钓鱼线朝自己慢慢逼近的人。 又一个闪电划破了屋内的黑暗，也就在一瞬间，李寰羽的第六感猛地察觉到身后有人，可当她反应过来准备转身时，为时已晚。 下一秒，脖颈处传来的紧绷感让李寰羽不由得朝后倒去。 强烈的窒息感让李寰羽差点晕厥过去，眼前逐渐弥漫起一阵血雾。 那人翻身坐在自己身上，压得李寰羽喘不过气。 又是一道闪电，李寰羽艰难的睁开双眼，逆着光，她只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轮廓。 缠在脖颈上的钓鱼线越收越紧，肺里一阵疼痛。 她的手脚在空中不断地挥舞抓挠着，希望能抓到一丝生机。 可惜，这次幸运之神迟到了。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不再挣扎，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得沉重，并缓缓下降。 从前发生的一切像是播放幻灯片一般在眼前一一浮现。 和姐姐的每一次夜谈，每一次接触，最后定格在告别时拉勾的双手。 好不甘心，明明......明明说好的。 不知何时，李寰羽的睫毛已经被眼泪濡湿，突然，她感到脖子上的力道猛地消失，随后就是一团热气喷洒在自己的面部。 “死了?”一个陌生的男声说道。 “李寰羽?快醒醒！李寰羽！”她听到了屠柳焦急的声音。 见李寰羽没有动静，屠柳更着急了。 “你急什么?”男声又响了起来。 “你不想被处理掉就快点让她醒过来！”屠柳几近崩溃的咆哮道。 李寰羽躺在地上，双眼紧闭，肺部的灼烧感让她难以呼吸。 门响了一下，也许是有人出去了。 下一刻，一个大耳瓜子就朝着她的面部飞来。 她的脸被扇到一边，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她不由得清醒了一些。 就在她准备缓缓睁开双眼时，一杯带着冰块的冷水紧接着扑面而来。 李寰羽一下子清醒，猛烈地咳嗽着，满脸怨恨的看着正蹲在自己面前的陌生男子。 “呦~终于醒了。”男子脸上带着一副玩世不恭的邪笑。 屠柳不在房间里，所以刚才的两招都是他的馊主意。 李寰羽皱着眉，脸上，衣服上满是冰水，呈正方体的冰块此时正躺在地上，水流的到处都是。 李寰羽说不出话，只能用幽怨的眼神望着男子，男子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便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开玩笑似的笑着说道:“至少你捡回来一条命，不是吗？” 李寰羽有点无语，急救方法那么多，他偏偏选择了最粗鲁的两个。 门外传来关门声，屠柳拿着一袋子药品和绷带急匆匆地跑进房间。 看到已经醒过来的李寰羽，眼里的瞬间迸发出了一股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她快步上前，把李寰羽抱起来，靠在床边，轻轻环住她，拍着她的后背，哽咽道:“太好了，太好了！” 李寰羽眨着双眼，也许是还没反应过来，所以她一句话都没说。 屠柳松开了李寰羽，上下打量了一番，当看到她右脸上的那块清晰的巴掌印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当着李寰羽的面发火，她把李寰羽安置在床上，并给她的脖颈做好包扎。 在将一切安置好后，她皮笑肉不笑地站起身，示意身后的男子出去好好聊一聊。 李寰羽躺在床上，脖子上深深的勒痕现在正隐隐作痛。 又一次袭击，为什么那些人不愿意放过自己，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啊！ 而且更令她奇怪的是，那个人是怎么做到在不破坏门锁的情况下进入家里，并提前埋伏在她的房间里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而且她有些怀疑这个妖此刻就潜伏在自己身边。 她望着熟悉的天花板，她身边已知对她有敌意的是车芸和沈望。 可这两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这种本事的人。 李寰羽摇了摇头，难道是她? 可下一秒，李寰羽就在脑中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真的是屠柳，那她为什么要来救自己，而且屠柳完全有很多机会杀死自己，完全没必要用这种方法。 倾盆而下的雨混合着炸雷不断刺激着李寰羽的神经，让她有些头疼。 这些事情越想越不对劲。李寰羽无望的闭上双眼。 她现在只希望姐姐一切安好，她抚摸着脖颈上的伤痕，眼睛里闪过一丝泪光。 第98章 竞赛 屠柳站在门外，望着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的男子，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火。 “为什么要擅自行动？”她低声问道。 但那人显然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腔调和她开玩笑。 “拜托，你的能力有问题，别扯上我。” 屠柳被呛了一下，咬紧后牙槽，目光宛如利剑一般射向面前的人。 但男子却丝毫不怵，依旧面带微笑的望着屠柳。 空气中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屠柳知道，她没有理由去责怪这个人，毕竟是她擅自改变了曾经的出发点，那个人没有告密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宽容了。 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中，细微的疼痛稍稍唤醒了屠柳的一些理智。 “一句话，你想不想做？”男子坐起身，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打在他的侧脸上，显得他极为狰狞。 屠柳有些紧张地朝后撤了一步，她知道面前的人的手段，如果不尽快表明立场，是极有可能被处理掉的。 “我......我想。”后面的话被轰隆隆的雷声给掩盖。 男子微微皱眉，起身慢慢逼近屠柳，声音低沉且富有危险性。 “你说什么？” 屠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低着头警惕地望着男子。 “我说，我......”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李寰羽披着外套面色凝重的走出门。 站在客厅里的两人皆是神情一滞，无比紧张地死死盯着李寰羽。 但李寰羽只是半梦半醒间出来上厕所，加之客厅里又十分昏暗，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客厅里的两人。 直到李寰羽又翩翩走回卧室，两人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屠柳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门，又转头看了眼面前的男子，神情中满是恐惧。 “你最好快点做出决定，不然你知道下场会是什么。”男子抬步走向玄关，声音轻得像是一片羽毛，却宛如一座大山般重重地压在屠柳的心头。 客厅里依旧很昏暗，雨点拍打在窗户玻璃上，屠柳站在原地，视线还定格在玄关处。 半晌，她抬起左手，轻轻抚上正在微微颤抖的右手手臂。 明天是最后的期限，她想起那个人曾说过的话。 她承认自己有私心，自从在了解了这对姐妹后，便有些不愿执行组织下达的任务，不过那些人兴许还是忌惮自己的身份和可使用价值，因此还没有对自己动手。 “明天......又该怎么办呢？”她有些苦恼地抓挠着头发。 清晨的光线在乌云的笼罩下显得有些昏暗。 李寰羽站在镜子前，望着脖颈上已经变得有些深褐的勒痕，最后还是选择在伤口处缠上了绷带。 看起来像是被人用刀抹了脖子一样。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如是想着。 早晨八点，李寰羽站在比赛场馆的门前。 “要我陪你吗？”屠柳打开车窗问道。 李寰羽微微摇了摇头，雨水顺着伞沿一滴一滴的滑落。 “你的伤，真的没关系吗？”屠柳皱着眉，担忧的问道。 “没事。”李寰羽回绝的很迅速。 屠柳像是被扎了一下似的，表情有些沮丧。 “抱歉，我......” “李寰羽，这边这边！” 屠柳的话还没说出口，付瑶那欢快的声音便从李寰羽背后响起。 “我先走了，再见。”李寰羽直视着屠柳的眼睛，面色平静的说道。 “嗯，再见。”屠柳看着李寰羽转身走向付瑶，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涌起一股酸涩感。 “自作自受罢了。”她望向后视镜，低声嘟囔道。 场馆内的两人在领取过参赛证后便走向候场区，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二十分钟，付瑶坐在椅子上，双腿不自觉的抖动，两只手也不安地搅在一起，整个人处于一种极为紧张地状态。 反观坐在一旁的李寰羽，神情则是平淡许多，低着头看着瓷砖地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初赛虽说是团队战，但实际却是团队中的两个人在第一轮和第二轮的比赛中分别上去答题，最后依据两人的成绩总和来排名次，并选取前十名参加九月份的进阶赛。 付瑶低头有些绝望地看着手心中的卡片，很不幸，她是第一轮上台的。 “请第一轮上台的考生到一号口排队。请第一轮......”广播里传来甜美的女声，而在付瑶的看来却像是吹响来自地狱的号角。 看着其他考生陆陆续续地起身走向一号出口，付瑶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她感觉手背上出现一片温热，她有些诧异地转过身。 “别紧张，你平时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而且还有我呢。”李寰羽神色坚定地说道。 付瑶怔了一下，鼻头一酸，随即笑着说道：“嗯！谢谢。” 她伸出手拍了拍李寰羽的手背，然后站起身，跟着其他考生一起走出候场区。 李寰羽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当听到第一轮考试开始后，候场区中人们交谈的声音便小了很多。 希望付瑶千万不要因为紧张而发挥失常，李寰羽在心中默念道。 第一轮考试八点半到十点，候场区里剩下的考生大多都在低头看学习资料。 时间过得很快，当结束铃声从考场传入候场区时，李寰羽敏锐地察觉到场内瞬间弥漫起一股紧张的气氛。 “我回来啦！”付瑶蹦蹦跳跳地回到李寰羽身边。 “嗯，好好休息。”李寰羽低声说道。 也许是肾上腺素的效果还没有消退，付瑶显得有些兴奋。 环顾四周，第二轮的考生都在急切地询问着考试题目的难度和考场环境之类的问题，然而李寰羽却只是淡定地从背包里掏出水杯，悠哉悠哉地喝了起来。 十点二十，广播里再次传来那个甜美的女声。 “请第二轮上台的考生到一号口排队，请第二轮......” 李寰羽冷着脸整理了一下衣领，缓缓起身。 付瑶笑着朝她挥着手说道：“要加油哦！” 李寰羽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向一号门。 进入考场后，李寰羽四下观察了一圈，和平时上课的教室差不多大的房间，房间四周都有监控，找到自己的座位后，李寰羽安静地坐下。 此后的流程和学校里的普通考试并没有什么区别，李寰羽垂下眼眸，认真审视着卷子上的题目。 十一点五十分，考试结束的铃声准时响起。 李寰羽走出教室，一眼便看到站在候场区内正朝这边张望的付瑶。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付瑶的脸上瞬间扬起微笑，眼梢也染上了一丝喜悦的神色。 她疾步走向李寰羽，笑着拍着她的肩膀说道：“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吃饭？” 李寰羽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看着付瑶那副期待的表情，思索再三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走出场馆门口时，她瞥到了走在她们旁边的几个队伍。 有人满面愁容，有人争论题目，甚至有些队伍已经开始分崩离析...... 她开始有些庆幸自己有个好队友，至少不会在比赛结束后对自己施加太多压力。 雨势渐大，付瑶和李寰羽不得不抓紧伞柄，压低雨伞，以免让大风将雨伞掀翻。 五分钟后，两人终于找到了心仪的店铺，走进店内，温暖的装潢和整洁的环境让两人刚才被风雨夹击的糟糕心情得以缓解。 李寰羽看着服务员递上来的菜单，目光在琳琅满目的菜品中搜索，最后还是和付瑶一起选择了最便宜的炒饭。 “对了，你的脖子怎么了？”付瑶眨着亮晶晶的眸子好奇地问道。 李寰羽的目光晃了一下，旋即开口道：“被猫抓了。” 付瑶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真可怜。” 李寰羽也没说什么，反正自己已经对付瑶撒过很多谎了，也不差一个。 窗外的雨宛如银针一般疯狂地扎向地面，李寰羽转头望向窗外，心里盘算着要不要一会儿要不要等到雨停了再走。 第99章 极限生存 屠柳已经在车里坐了快两个小时了，她一直在纠结到底该如何向顾岚传达现在的形势。 她并不知道顾岚现在所处的具体位置，只知道他现在正在隔壁市执行“任务”。 她也曾尝试着拨打了几次顾岚的电话，意料之中的均为关机状态。 屠柳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的雨，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随即低头重新打开手机。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迹的话。她满含绝望的双眸望向窗外，也许她就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调整好情绪后，屠柳神色坚毅地踩下油门，驶出停车场，向着雨幕深处驶去。 李寰羽坐在餐馆中，街道上的行人因为暴雨而少了很多，白茫茫的雨幕中，李寰羽看不到对岸。 付瑶吃下最后一口炒面，满意地擦着嘴，表情中充满饱餐一顿后的餍足。 “一会儿雨小一点了我们再走吧！”付瑶笑着说道。 李寰羽点了点头。 好在这场雨的雨势虽大，持续时间却不长，十几分钟后雨势就出现了下降的趋势。 李寰羽抬头望了眼房檐下的阴影，暴雨已经开始逐渐转变为细雨。 “走吧。”李寰羽转头看向付瑶，低声说道。 两人走出店门，雨虽然小了，但风力还是很大。 李寰羽慢吞吞地跟在付瑶身边，望着有些空荡的街道，心里乱糟糟的。 现在外面不安全，家里也危险，这几天突然发生的事让李寰羽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应对。 十字路口处，两人和往常一样挥手告别。 “星期一再见喽！”付瑶笑得灿烂。 李寰羽踌蹰地站在十字路口，望着付瑶远去的背影，心中溢满了说不出的情绪。 这是她第一次萌生出了羡慕的情绪，对安宁生活的羡慕，对坦然乐观的羡慕，对普通平凡的羡慕。 十四年里，命运的决定权从未落到她的手中，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她只需要低头顺从便可以成为所有人口中的样子，得到赞誉和欣赏。 但自从那天，姐姐的那个决定，将她彻底从强权的牢笼之中拯救出来，之后她便认识到了自己的命运一定要抓在自己的手中，不然就会成为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偶玩具。 她想和姐姐一样，成为可以左右自己命运的人，但现在姐姐却下落不明。 绿灯亮起，李寰羽走向对岸。 这一次，街边并没有出现可疑的车辆和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怪人，周围的一切都和曾经一样，丝毫没有改变，变得只是李寰羽的心境而已。 回到家，在握着水果刀小心翼翼地将所有房间搜查过一遍后，李寰羽如释重负一般躺在沙发上，大脑也在高度紧张后迎来了一丝缓和，睡意也逐渐涌了上来。 再睁眼，四周一片漆黑，李寰羽眨了眨眼，在确定好自己依旧躺在家里后，她凭着记忆走到客厅灯的开关前。 啪嗒一声，暖黄的灯光倾泻而下，房间里没有任何异常。 她望向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屠柳还没有回来。 但李寰羽并没有想太多，径直走向厨房，准备给自己做点晚饭。 一阵翻箱倒柜后，李寰羽成功的给自己做出了一碗方便面，这是她第一次下厨。 看着面前盛满面汤的瓷碗，李寰羽微微点头表示很满意。 就在她准备将瓷碗端到餐桌上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砸门声。 连续不断的敲击声让李寰羽猛地定住了身形，鼓起勇气从厨房悄悄探出头，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激烈。 她急忙放下瓷碗，拿起案板旁的水果刀，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电视柜上的座机，敲下屠柳的电话号码，但对面传来的却是冰冷的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此时门外的敲门已经转变为撞门，李寰羽瞳孔剧烈收缩，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恐惧，握紧了手中的水果刀。 “李寰羽，你在家吗？李寰羽！开门！” 门外传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李寰羽身体一震，一脸不可置信的赤着脚跑向门口。 “快开门！李寰羽！”顾岚那焦急的声音奇迹般的隔着门板传进李寰羽的耳朵。 但李寰羽还是不敢贸然开门，小心地靠向大门，透过猫眼向外面望去。 走廊里的灯不知何时坏掉了，整个楼道里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人。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看起来门外的人已经等不及了。 “李寰羽！快点开门！已经有人进去了！快出来！”顾岚的声音像是一把重锤重重地敲击在李寰羽的心头。 有人进来了？李寰羽心中警铃大作，她快速回头，扫视了一遍屋子。 暂时没有发现异常，但是她却处于一种两难的境地，门外的人到底是不是顾岚，还有他说的是否是真话。 她拿不定主意，而门外的顾岚却不再说话，撞门声越来越急。 恐惧和慌乱瞬间击垮了她的所有理智，李寰羽痛苦地抱着头蹲在地上，这几天的遭遇一幕幕的呈现在眼前，清晰且惊悚。 就在她惊惧之际，一件更恐怖的事发生了，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浴室的方向传来，李寰羽猛地抬头，目光死死地盯着浴室的门把手。 有人进来了！李寰羽眼底最后一丝希望在看到门把手转动的一瞬间全部消散。 最坏的结果，外面的人不是顾岚，而他说的话是真的。 李寰羽握紧左手的刀，依靠着鞋柜用力地支撑起已经软下去的双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 据说，人在极度惊恐的状态下会产生愤怒的情绪，这是埋藏在人类潜意识中的本能，面对危险的环境所衍生出的自保。 李寰羽的右手握紧门把，与其在有限的空间中被人杀掉，她还是愿意去外面搏一把，她知道这一行为很莽撞，但她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 她在赌，赌这次幸运之神是否会再次降临。 门外的敲门声骤然消失，眼看着浴室的门已经被拉开一道缝，李寰羽看准时机快速打开门冲出去。 可就在她打开门的一瞬间，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倒在右侧的地板上，喷溅状的血液染红了身后瓷砖墙，并顺着瓷砖一点点的向下流淌。 李寰羽愣住了，四肢麻木且冰冷，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下一秒，门被人大力拉开，一个沾满血渍的身影快速从门后蹿出，一把将李寰羽搂进怀中，血腥味和玫瑰花车载香薰的味道瞬间灌入她的鼻腔，那人没有说话，紧紧捂住她的耳朵，两声枪响后，李寰羽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抬起头，果不其然，是顾岚，顾岚回来了！ 看着李寰羽身后的人倒下后，顾岚走上前，面无表情的进行补刀，在确定这家伙完全死透后，他才转过身快步走向李寰羽。 “没事吧！”他蹲下身，望着许久不见的小孩儿，不禁感叹怎么又变瘦了。 李寰羽摇了摇头，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顾岚察觉到了李寰羽几近崩溃的精神状况，但现在他并没有时间来安抚她，只能先确保她的人身安全。 “走吧。”顾岚向李寰羽伸出手。 李寰羽顿了顿，随即颤抖着将手放在顾岚的手中。 两人上了车，很快便来到了柏树街。 “为什么要来这里？”李寰羽皱着眉不解地问道。 “先下车。”顾岚冷冷道。 李寰羽的身影在黑暗中抖了一下，随即拉开了车门。 两人走进房子，屋里没有开灯，十分昏暗。 “你今晚就先待在这里，千万别开灯，也不要给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开门，知道吗？”顾岚蹲下身，抓着李寰羽的肩膀，一字一句道。 “你要去哪儿？”李寰羽直视着顾岚的眼睛，低声说道。 黑暗中，李寰羽看不清顾岚的表情，只看到他那双略显疲态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亮光。 “先保护好你自己。”顾岚直起身拍了拍李寰羽的肩膀，语气中尽是凄惋。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却突然感觉到袖子被人紧紧拉住。 他转过身，默默地凝视着李寰羽。 “放开......” “你要去救姐姐吗？” 李寰羽微微颤抖的声音打断了顾岚的话。 顾岚神情一滞，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100章 命运与生死 那一刻，他看到了李寰羽眼中的倔强和不甘。 他明白李寰羽比李娴玉要聪明得多，如果她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一定会成为一个为社会和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人。 突然，脑袋中回响起他离开的那天，李寰羽对自己说过的话。 “姐姐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如果她死了，我也会和她一起的。” 顾岚的眸子中溢满了震惊，他急忙将袖子从李寰羽的手中扯出，低声道：“会有危险的，李寰羽，听话。” 他将脸扭到一边，尽量避开李寰羽的目光，余光瞥见李寰羽僵在半空的手顿了顿，随即无力地垂在身侧。 顾岚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门。 坐在车里，他通过车灯朝屋里望去，客厅里已经没有李寰羽的身影。 她应该已经放弃了。顾岚暗想。 开车离开时，他从后视镜中无意间看到了对面房子中二楼的灯关上了，但顾岚也只是扫了一眼，随即开车离去。 李寰羽于黑暗中紧闭双眼四下摸索着，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很疯狂的事，这件事也许会使自己丧命，但她不后悔，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的命运做出选择。 车子行驶的很快，不知过了多久，顾岚根据地址行至郊外的一片废弃工厂中。 他没有下车，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按动着，几分钟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车门。 工厂内寂静无声，雨丝划过他沾满鲜血的大衣，他弯下身，像只观察猎物的花豹一般隐秘且快速地穿行在杂草丛生的工厂中。 据他所知，工厂早年因为火灾被废弃，按理说应该没有人，但他看到在厂房的最上方，几个探照灯宛如审判者的眼睛一般，无情地扫视着区域内的一切事物。 顾岚微微皱眉，那些人已经行动了，自己的动作也要快一点才行。 他躲进建筑物内，果不其然，每一栋里都有一两个穿戴齐全的人在搜查，顾岚屏息观察了一下那些人的穿着，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的，身上至少携带了两支以上的枪械，另外还有匕首之类的冷兵器。 不好对付啊！他在心里盘算该如何才能将这些人解决掉。 就在他抄起手边的砖头准备偷袭背对着自己的一个人时，对方的对讲机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顾岚急忙闪身将自己隐藏在暗处，侧耳仔细听着。 “四号有进展，快来。” 顾岚立即想起组织和自己转达的信息。 “种子埋于四号坑。” 难道李娴玉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但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顾岚细想，他只得先跟着那些人前往四号库房。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眼眶热热的，脚下的步伐也快了不少。 前方越来越亮，顾岚没有再跟进，而是在较远的地方选了一个隐蔽的位置躲藏。 从口袋中掏出小型望远镜，观察着那边的动静，他又低头看了眼手机，果不其然，没有一点信号。 四号厂房里灯火通明，三个戴着黑色面罩的人从地下爬了上来，手里拿着铁锹、铲子之类的东西。 人怎么有点少？顾岚皱着眉数了一下，加上刚从地下爬上来的人，现场才只有十二个人，而且他并没有从这些人中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就在他疑惑之际，却突然看到四号厂房内的人快速地向周围散去，顾岚急忙隐蔽起来，三十秒后，从四号厂房内，传来了一阵巨大的爆破声。 地面也随之一阵，周围尘土飞扬。 顾岚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难以置信的望着正在朝厂房靠近的人们，他们疯了吗？也不怕被人发现！他在心中感叹道。 那群人没有动静，待烟雾散去，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喊声。 “开了，开了。” 顾岚暗叫不妙，快速起身朝那边跑去，眼睛死死地盯着四号厂房。 可就在他距离厂房只剩下十几米时，一束猛烈地探照灯光猛地打在他的身上。 顾岚迅速地闪身，一连串子弹便从厂房上房倾泻而出，不偏不倚地打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 “入侵者，入侵者......”刺耳的警报声霎时响遍整个厂区，瞬间四周便出现了许多手电筒的亮光。 顾岚俯身在草丛中，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加快脚步。 他知道自己一旦暴露，那群人肯定就会更加快速地找出并杀死李娴玉。 四号厂房的门被人迅速围了起来，顾岚知道自己不能去硬碰硬，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 他讨厌计划被突然更改，因此心头积压了不少怒气。 从背后徒手解决掉五号厂房内的两个人后，顾岚开始尝试从楼顶跳过去。 就在他站在楼顶目测距离时，对面楼顶处的黑暗中猛地传来一声枪响，顾岚躲闪不及，但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 待那人走近，顾岚才看出竟然是“叛徒”屠柳！ 只见她浑脸上沾满血污，身上也都是灰尘，像是从哪里逃出来一般。 “屠柳，你怎么......”顾岚皱着眉问道。 “先别说话，过来。”屠柳哑着嗓子低声说道。 顾岚跳了过去，屠柳站在一旁，眼睛直直地看着顾岚。 “你受伤了？”屠柳的嗓音像是磨砂纸一般。 顾岚摇了摇头，转身便准备快步下楼他现在一心只求李娴玉平安无事，其他的都可以先暂且放在一边。 “别去，下面没人。”屠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什么？”顾岚顿住脚步，转过头一脸疑惑地望着屠柳。 只见屠柳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她在哪？”顾岚的眼神中透漏出一丝希望。 “我现在和你说了，你也过不去。”屠柳面无表情道。 “快告诉我！她在哪里？”顾岚上前一把抓住屠柳的肩膀，近乎癫狂的摇晃着她，声嘶力竭的问道。 血顺着袖口流出，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可屠柳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凝视着顾岚的双眼，而后缓缓开口道：“你知道队长为什么会死吗？” 顾岚神情一滞，一时之间不知道屠柳到底想说什么。 “你知道的只是一个经过美化的版本，而我要说的却是另一个更血腥的版本。”屠柳凄婉地望着顾岚，笑着说道。 “是我害死了他，我受不了折磨将情报告诉了那些人，其实如果我不说，我们完全有可能等到救援，但只是因为我的恐惧和懦弱，我......” 一滴清泪混合着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落入尘埃。 顾岚盯着屠柳的眼睛，目光中充满难以置信。 他从未怀疑过当年的事，也很敬重屠柳，以为她是个可以信任的伙伴，没想到，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她。 “但这次，我想赎罪。”屠柳神情坚毅的望着顾岚。 一瞬间，顾岚便明白了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随即放开屠柳，低声问道：“她在哪里？” “十三号。”屠柳低着头，声音低沉。 “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得到结果的顾岚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平静地注视着屠柳，轻声问道。 “赎罪罢了，而且我也不想再背负着这样屈辱的荣誉继续活下去。”屠柳笑得凄凉。 这是她做出的最后一个选择，她很明白这个选择将会给她带来什么，因此也更加义无反顾的给出了答案。 第101章 地下的光 屠柳说完便侧身让开一条通道。 但顾岚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屠柳面前，沉默了半晌，低声问道：“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屠柳面色沉静，嘴角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苦笑道：“这已经不是我能涉及的范围了。” 她抬起头，眼中泪光潋滟，但面色却依旧和平日里一样，冲顾岚莞尔一笑，转身跑入如墨的黑暗中。 顾岚站在原地，尽管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皮肉之中，但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减轻。 “很高兴认识你，屠柳。” 半晌，顾岚轻轻起唇，嗫嚅道。 风中夹杂着细雨，吹散了心底的阴霾，却消不掉那一抹凄凉。 四号仓库的发掘让工厂里的大多数守卫都聚集了过来，没有了阻碍，顾岚很快便到达了十三号仓库。 兴许是为了逃生，组织将地下室设立在位于工厂边缘的十三号厂房，顾岚走进厂房时，里面一片漆黑。 四处堆散的铁桶和空气中隐隐约约的汽油味，让顾岚心中暗叫不妙，也许这里藏有陷阱机关之类的东西，自己没有光源，万一不小心踩中，今天就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 他缓缓退出厂房，尝试着在附近搜寻是否有其他的通道。 俗话说狡兔三窟，组织应该早就预料到有一天会发生这种情况，肯定有其他的通道可以让里面的人出来。 但为什么组织到现在都还没有派人来，顾岚一边搜索，一边疑惑。 那条短信是屠柳发送到自己手机上的，而据自己所知，自己的手机应该早就被组织监控起来了，所以屠柳发送的那条消息不一定是给他，而是给组织，可直到现在组织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太不合理了。顾岚皱着眉扒拉着面前的杂草。 黑暗中，一点轻微的动静都会被放得很大，顾岚听着自己踩在沙石地上所发出的声音，心头一紧。 突然，他的脚尖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略高于地面的凸出物体，他急忙蹲下身，用手摸索着。 果然摸到了一个类似于窨井盖一般拥有着锈蚀表面的圆盘状物体。 他心中大喜，可下一秒，他的心就被高高地揪了起来。 盖子，是打开的。 要么是里面的人出来了，要么是有人已经先他一步进去了。 顾岚背后冒了一层冷汗，这个地方除了他还有别人知道！ 脑中闪现出一幕幕虚幻的场景，满地的尸体和被洗劫一空的实验室。 顾岚疯狂地摇着头，驱散着脑袋中的想法，那些人如果知道这个地方就不会在四号厂房那边费那么大力气。 当务之急还是先下去看一眼，而不是在这里胡思乱想。 顾岚的手扶住盖子两侧，猛地一推，便将盖子推向一边，果不其然，从下面传上来了幽幽的灯光，映照出依附于石壁上的一架生锈的小梯子。 猜对了！顾岚眼中又迸发出希望的光。 他借着灯光，缓缓向通道底部爬去。 也许是因为前些天的大雨，通道积了一地的水，阴冷刺骨的积水攀附着顾岚的小腿，不断刺激着他那越来越紧张的神经。 他将手放在面前的手轮上，深吸一口气后，用力地向左旋转起来。 原本以为会很沉重的铁门，此刻却轻易地被打开了一道缝隙，像是不久之前就有人来过一般。 顾岚皱了皱眉，小心地朝里面探头，潮湿发霉的气味从通道里传来。 借着洞口的微光向里看去，里面是一条幽深狭长的通道，尽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顾岚正准备抬步走进，却被门口的沙石袋绊了一下，整个人朝前面摔去，沉闷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顾岚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继续向前走着。 通道很长，空气闷闷的，顾岚在黑暗中走了很久，丝毫不见一丝光亮。 就在他疑惑这条通道到底有多长时，一头撞到上了一道铁门。 顾岚和铁门在黑暗中同时发出一声呜咽，看来是伤得不轻。 他捂着头看了看前面，伸手向前摸去，就在他触碰到铁门的一刹那，铁门也打开了一条缝，里面昏黄的灯光洒进黑暗。 顾岚又伸手推了推铁门，随着光线越来越多，顾岚也逐渐看清了门后的世界。 一间空空荡荡的毛坯房，一盏小灯被固定在对面的墙上，一闪一闪的，他扫视了一下房间，看到了位于对面最右侧的木门。 顾岚定了定神，正准备进入房间，那台小灯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亮度被猛地调高，宛如黑夜里的闪光弹一般，闪得顾岚睁不开眼睛。 隐约间，他看到从右侧的角落里窜出几个人，手中还拿着棍状物。 他早料到了可能会有人伏击的情况，身体凭着肌肉记忆朝一旁闪去。 领头的人扑了个空，手中物体与地面接触时，顾岚听出了是钢管的声音。 这些人到底是哪里来的？ 他将手臂放在眼前，缓解了一点失明的双眼。 眼看着后面的人朝自己扑来，顾岚一边躲避着，一边开始了反击。 半晌，他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疼得龇牙咧嘴的人，眉头紧蹙。 不会吧！他们怎么这么弱！顾岚在心中感叹。 他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男人，提着他的领子把对方按在墙上，同时手中的枪也抵在了他的腰间。 “李娴玉在哪儿？”他面色阴沉，低声问道。 可面前的男人一脸仇视地盯着他，咬紧牙关，看样子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最后一次，李娴玉在哪里？”顾岚的耐心逐渐被耗尽，转头目光扫视着其余的人，眼睛中染上了一丝狠厉。 如果这些人再不开口，那他就做好让这些人再也开不了口的准备。 空气中满是沉默，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坚毅神情。 顾岚眯起眼睛，转向面前的男人，那就先从最近的这个下手吧。 “呸！你们这些走狗！老子和你拼了。”身后的男人爆发出一声怒吼，抄起身边的钢管便准备朝顾岚冲去。 顾岚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向后回头，下一秒，一颗子弹贴着男人的头皮飞过，打在他身后的土墙上。 男人怔住了，站在原地没敢再移动。 “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这些人偷走我们的研究成果！”一个坐在地上带着银边眼镜文质彬彬的小伙子跳起来，一边大吼，一边朝顾岚扑来。 顾岚被他吼得有些耳鸣，反手把抵在墙上的男人扔了过去。 他刚才说什么？研究成果？顾岚愣了一下。 “你们是研究人员？”顾岚放下对准小伙子的枪，眼中的阴翳在缓缓消退，轻声问道。 “对啊！不然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刚才被甩出去的男人转头愤愤地说。 顾岚心中一惊，立即意识到两方之间的误会，开口说道：“抱歉，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我是隶属组织情报科的顾岚，是来救大家的。” 在场的人也都是一脸诧异，齐齐地望着顾岚。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自己？”其中一人缓缓开口质问道。 顾岚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组织里各个部门间除了任务合作，其余时间是不允许有任何联系的。 见他说不出证据，在场的人们眼中又出现了敌视的情绪。 就在两方剑拔弩张之际，只听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随之一个清澈的女声有些诧异地说道。 “顾岚！你可算来了！” 第102章 生的希望 顾看猛地抬起头，对上来人熟悉的面容，心里一直紧绷的弦稍稍放松了些。 他的眼眸中溢出柔和的光，刚才的锋芒荡然无存。 可就在他还沉浸于和心上人相会的喜悦中时，李娴玉身后走出的一抹身影让顾岚的好心情彻底崩塌。 “李寰羽！你怎么会在这里？”顾岚一脸懵的盯着李寰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车子后备箱。”李寰羽有些心虚的低头嘟囔了一句。 顾岚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鼻梁，只觉四周一阵天旋地转。 “我们先进去吧。”李娴玉看着眼前这个尴尬的局面，强装镇定地开口说道。 一行人顺着地道朝研究室走去，李娴玉上前有规律的敲了敲研究室的门，里面传来一阵骚动。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一条缝，开门的人确认了李娴玉以及她身后的人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门上的另一道锁打开。 一进门，顾岚心里就有些犯难，小小的屋子除了穿着白大褂，拿着铁管和扫帚棍的女研究员，还有一摞摞靠在门后的堆满文件的纸箱。 一见到李娴玉，屋子里的大家都很高兴，纷纷围了上来。 顾岚站在队伍末尾，细细的数了一下屋里的人，二十个研究员，九男十一女。 不对，加上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孩儿，应该是二十一个人。 一想到李寰羽，顾岚就心里发堵，他承认李寰羽确实是个天才，但是她今天做出的这种不合理的行为让顾岚有点恼火。 “这是来帮我们的人。”李娴玉笑着扯过顾岚的手，把他拉到众人面前。 “大家好，我叫顾岚，隶属于组织情报科。”顾岚轻咳了一声，面色又回到了往日的那般沉稳模样。 一听到顾岚是组织的人，众人的脸上都显露出希望的光彩。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我就知道组织还没有放弃我们。” 人们紧紧抱在一起，喜极而泣，仿佛接收到解赦令的死刑犯一般，充满希望的泪水不断的从他们的眼眶里流出，一滴一滴的落进尘埃。 李娴玉也很开心，站在一边拉着李寰羽的手，不停地擦着眼泪。 可只有顾岚，他高兴不起来，他看着这些人被看似胜利的曙光迷了双眼，心里越来越悲痛。 他现在该说话吗？他该告诉这些人组织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行动，得知情况的只有他自己，而且这条信息的产生都是因为一个“叛徒”的赎罪吗？ 他拿不定主意，只能低着头默不作声。 “小伙子，他们什么时候来救我们啊？”一个中年女人猛地开口问道，其余的人朝这边看过来。 “对啊对啊，我们要不要做什么准备？” 一瞬间，小小的屋子变得异常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顾岚的回答。 可顾岚的神情却是异常凝重，不好的预感在逐渐发酵。 他扫视了一圈，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怀憧憬，对未来，对生命的希冀，现在却像是一块块磐石压在顾岚的心头，压得他喘不上气。 “我......” “我们需要先从这里出去。”一个清澈的声音打断了顾岚的话。 他怔了一下，随即循声望去竟然是李寰羽！ 她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吗？顾岚死死地盯着她，眼中满是惊慌。 外面全都是荷枪实弹的守卫，对付他们这些用着简陋武器的知识分子还不是轻轻松松。 “这个厂房距离大门很近，我们只需要移动到大门处即可，但敌人很难对付，所以大家需要小心一点。” 李寰羽神色镇定地满口胡诌。 顾岚心里越来越堵，感觉高血压都要被气出来了。 她这是在拿所有人的生命去赌！顾岚双拳紧握，皱着眉望着李寰羽。 “真的吗？我们一定会注意的。”人群中传来兴奋的声音。 趁着房间内的众人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对策，顾岚一把拉过李寰羽的肩膀，把她拉到角落，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问道：“你在想些什么？外面那么危险，你怎么敢这么说？” 可李寰羽听后也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即冷冷地说道：“如果你有更好的方法完全可以提出来。” 顾岚被她这种冷漠的态度噎了一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知道李寰羽已经猜中了他的内心。 确实，以现在的情况看，李寰羽的方法其实是最好的，与其告诉他们真相，削弱他们的士气，不如凭着这股热血出去搏一搏。 顾岚叹了口气，放开了李寰羽的肩膀，有些烦闷地揉着太阳穴。 “怎么了？感觉你今天状态有点不太好。”李娴玉察觉到顾岚的异常，一脸担忧地望着他，柔声问道。 “没事。”顾岚摇了摇脑袋，低声答道。 “我相信组织会成功带这些人出去的。”李娴玉站在顾岚身边，望着众人，语气中透出一丝凄凉。 顾岚听出了她话里有话，轻声问道：“难道你们还有人在别的地方？” 李娴玉垂下双眸，眼中尽是难掩的痛苦。 “嗯，有三个研究员在撤离时为了保护研究资料被那些人抓住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李娴玉把脸侧向一遍，顾岚可以听到她隐隐地啜泣声。 李寰羽走到姐姐身边，伸出手抚着她的背。 房间里安静了，顾岚望向面前的众人，大家脸上都显露出悲痛的神色。 “老吴是个汉子，六十多的人了，坚持留下来断后，那些人闯进来的时候，他把最后的资料丢了出来，然后把通道锁死......”其中一个男人低声哽咽道。 生死未卜的队友和至今未被发现的研究室，一切信息都在证明着那些人的不屈与坚毅。 悲伤与敬重在众人心中蔓延，顾岚也被感染，鼻头一阵酸涩。 他想起了自己的第一个队长，那个到死都没说出任何情报的勇士，最终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永远留在了那片不知名的雨林中。 “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带你们出去，也一定会去救那三个人的。”顾岚神情坚毅的说道。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获得的的勇气，只感觉心中似有一团温热划过，点燃了那片已经极度冰冷的暗地。 人们的脸上浮现出敬重以及感激的神情，都围了上来，激动地握着顾岚的双手，连声感谢道。 顾岚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随即他又环视了一圈众人，语气坚定地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各位可以在通道等一下，我先爬上去看一下情况。” 在场的人听后都兴奋不已，四散去收拾东西。 可就在大家其乐融融地收拾东西时，只听研究室上方猛地传来一阵爆破声，震得天花板直往下落灰。 房间里的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抬起头紧张地望向上方，脸上皆是惊恐的神情。 顾岚一下子想到厂房里堆着的那些汽油桶，心中暗叫不妙，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 他没有犹豫，急匆匆地冲出房间，奔向那条通道，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千万不能出差错。 第103章 祸害 当他手忙脚乱地攀上梯子，一步一步的爬上洞口，掀开上面的盖板时，外面已是一片火海。 火光中，他看到四周有不少人朝这边赶来，他缩回头，将盖板合上，重新退回通道。 通道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紧张和焦虑。 “外面怎么样了？” 一看到顾岚回来，人们急忙上前问道。 顾岚摇了摇头，表示情况不容乐观。 人群中有人突然呜咽起来，谁也不想看到通往成功的道路突然被意外打断。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顾岚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站在一边茫然地看着人群。 “是组织来救我们了吗？” 不知是谁低声问了一句，现场所有人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望向顾岚，等待着他的回答。 可顾岚根本说不出一句话，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告诉这些人真相。 “额......也许吧，我也不太清楚。”他将头转向一边，囫囵地回答道。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吧，反正组织早晚会把我们救出去的。”一个年轻男子把背包放在地上，一脸释然道。 顾岚心头一惊，不自觉地转头望向李寰羽，两人视线交汇，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的情绪。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不知道上面的那些人会不会发现这个出入口，但现在的情况还是按最坏的结果考虑比较好。 不过他们现在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暂且休整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正好也能让顾岚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哎呦，我的铁管忘记拿了，我得回去一趟。”一个矮个子的年轻女生猛地站起身大声说道。 “一会儿救我们的人都要来了，你还回去拿，岂不是多此一举？”队里有人笑着说道。 可那个女生没有搭理接话的人，只是放下背包转身跑进黑漆漆的通道，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在场的人也没有多关心，只当她是疑神疑鬼，自顾休息起来。 顾岚还在垂着头想下一步的行动，正准备抬头分配人数，却隐约感觉队伍里好像少了人。 他直起身扫视了一圈众人，除去刚才离开的女生，现在还有......十九个。 嗯，十九个人。嗯？十九个？顾岚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又环视了一下，果然，那个最让人头疼的小孩儿不见了。 而此时的李寰羽，已经宛如幽灵一般不紧不慢地跟在那个离队的女孩身后了。 漆黑的通道里，从上方传来的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和人们的喊叫声混合在一起，稍稍掩盖了一些她的脚步声。 前方的人推开那扇还未上锁的木门，昏暗的灯光给予了李寰羽前进的方向。 她伏在虚掩着的门上，透过门缝朝里面看去，只见那个女生径直略过了放满武器的房间，朝里面的实验室走去。 这一刻，李寰羽便确定这个女生的折返绝对有隐情，自己本来只是想跟上来暗中保护她，没想到竟然撞见这一幕。 虽然她对姐姐的研究团队并不是很了解，但总是莫名的感觉事情能发展到这一步多少是有些奇怪。 他们被袭击，组织难道没有接收到任何情报吗？她原以为组织还在筹划着什么，但自从见到了顾岚，这个念头就被消除了。 组织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这里的情况。 于是在那时，她便开始怀疑要么是组织内部出了叛徒，要么就是这个研究团队里有内鬼。 李寰羽眼神暗了暗，随即推门走进第一个房间，紧接着是第二个，可都没有发现那个女生的踪迹。 她的眉头微皱，视线望向了第三扇门，实验室。 透过门缝，她看到那个女生似乎在电脑前忙活着什么，手指不停地在键盘上敲击着，眼睛也死死地注视着屏幕上滚动的数字。 李寰羽没打算再继续袖手旁观下去，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女生被推门声吓了一哆嗦，猛地转过身望着站在门口的李寰羽。 “你在这里干什么？”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疑问，只不过李寰羽一脸镇定，而女生则是做贼心虚一般惊恐的望着她。 “你不是来拿铁管吗？”李寰羽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紧接着质问道。 “我......”女生转头看了眼电脑屏幕上不断读取的进度条，惊诧的神情中闪过一丝阴险。 “既然你也看到了，又何必来问我呢。”她推了推下滑的眼睛，表情阴狠的望向李寰羽。 但李寰羽依旧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女生以为李寰羽被吓到了，便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一脸狞笑地缓缓朝李寰羽走来。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去死吧！”她举起了手中的刀。 李寰羽向后退进第二个房间，神色依旧平静。 就在女生即将挥刀之时，一个身影猛地从门外蹿进来，一个箭步上去死死地攥着女生的手腕，控制住她的行动。 紧接着又见三个男人跑进房间，上前七手八脚的抓住女生。 “放开我！放开我！”被控制主动的女生大声吼叫着，眼睛中满是不甘和怨恨。 顾岚掐着女生手腕的手一用力，她手中的手术刀便掉在地上。 其中一个男人冲进实验室，将插在电脑上显示即将下载结束的硬盘取下，转身一脸凝重的质问着女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和你没关系！”女生根本没想服软，语气很冲。 顾岚看了眼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绳子，将女生的双手结结实实的捆在一起。 一行人押着女生向通道处走去，李寰羽走在最后关门，就在她准备关上实验室的门时，却看到了位于实验室角落的通风管道里闪过一丝亮光。 李寰羽怔了一下，随即又朝那边望去，但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出幻觉了？她皱着眉又望那边看了几眼，直到确定那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后，便拿着钥匙将这扇门锁了起来。 等李寰羽又回到通道时，那个女生已经没有再叫了。 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个女生暂时昏死过去，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至少耳根子可以清净一些了。 “你真的吓死我了！下次可不能再乱跑了。”一看到李寰羽，李娴玉便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刚才她就转头和朋友说了一会儿话，身旁的李寰羽就不见了，她当时真的是又急又气。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环住姐姐的背，在她的怀中轻轻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有事，如果自己长时间不出现，一定会有人发现的，所以当那个女生举刀袭击自己时，她没有躲闪，因为她听到了不远处那匆忙的脚步声。 她抬眼看了眼顾岚，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一张灰蓬蓬的脸上满是无奈与恨铁不成钢。 “这次真的太谢谢你啦！要不是你，我们的实验成果就要被偷走了。”一个中年女人凑上前，拍着李寰羽的肩膀，笑着对她说道。 李寰羽顿了顿，随即有些谦虚地摇了摇头，又往李娴玉身边靠近了些。 “娴玉，你这个妹妹真是厉害，跟你一样。”有人笑着打趣道。 李娴玉摇了摇头，笑得很灿烂，轻声说道：“我妹妹可比我厉害多了。” 李寰羽抬头与姐姐柔和的双眸对视，她的心颤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姐姐那和煦温柔的笑容，而是她好像听到了从房间那边传出了一丝声响。 第104章 无奈之举 她有些不安地朝那边望去，黑暗中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李寰羽悄悄离开姐姐身边，一边观察着漆黑的通道，一边向顾岚靠近。 “我们应该上去了，这里不太安全。”她扯了扯顾岚的衣袖，小声说道。 “嗯，我先上去看一眼。” 顾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在确定外面确实比之前安全一些后，他再次爬上通道口，向外望去。 黑暗中一片死寂，火已经被扑灭，仅剩下的烧焦味也正随着夜风缓缓散去，至少看起来很安全。 但顾岚还是不太放心，决定出去再侦查一番。 他将盖板移到一边，蹿出通道，快速隐匿于周围的杂草之中。 四周静得出奇，守卫似乎全都消失了一般，但顾岚不敢放松，依旧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不太对劲，按理说在已知基地里有一个入侵者的情况下，发生了爆炸，那些人不应该加派人手到事发地吗？可十三号厂房四周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他敏捷地躲开探照灯，心里不好的预感在逐渐放大。 就在他准备返回通道时，却发现通道入口的地面上站着几个身影。 黑暗中，顾岚一时之间无法分辨他们的身份，因此先入为主的认为是那些守卫们已经发现他们了。 他小心地潜行至那些人身后，正欲发起攻击，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拉住了手腕，下一秒，屠柳那沙哑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 “别动，下面不安全。” 顾岚转过头有些诧异地望向屠柳，随即反应过来，低声说道：“他们还在下面，我得下去。” 他感觉手腕处的手紧了一下，而后缓缓松开，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耽误太久，他们已经来了。” 身边的草丛里发出几声轻微的响动，屠柳离开了。 正当顾岚准备继续自己刚才的行动时，却发现那些人都背着背包，身着白大褂。 顾岚心头一惊，急忙上前拉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那人也被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在被顾岚死死地捂住嘴后才镇定下来。 “你们怎么上来了？” 顾岚可不记得他和这些人说过可以自由行动。 “下面不安全，房间里有声音。”那人颤抖着声音说道。 顾岚怔了一下，屠柳刚才的话在脑海中不断回荡。 “他们已经来了。” 难道那些人已经找到了其他入口进入实验室了？ 来不及多想，顾岚急忙跑向通道出口。 月光下，可以看到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聚集在一起。 “李娴玉呢？” 顾岚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在人群中找到李娴玉和李寰羽的身影。 “她们不是一直在最后跟着吗？”也有人发现了这一情况。 顾岚听了头皮一阵发麻，不过他也知道让这些人聚集在这里等肯定是不行的，让他们分散跑生还的几率应该会大一点。 他环视了一圈，屠柳并没有出现，不过从她之前的状态来看，她应该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跟我来。”他现在顾不得那么多，纵然知道李娴玉还在危险之中，他也绝对不能轻易地抛下这些人不管。 他带着这些人小心翼翼地潜行至大门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那些守卫像是消失了一般。 “你们出去后一直向前走，在临近高速的位置有一辆越野车，你们就现在那里等我。”顾岚低声冲那些人说道。 “小伙子，你一定要把队长救出来，她带着很重要的试验资料，我们不能没有她。”队里一个男人激动地抓着顾岚的肩膀低声说道。 顾岚迎上男人闪着泪光的双眼，郑重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们也要小心。” 看着那群人向远处跑去的身影，顾岚摇了摇头，转身返回十三号厂房。 顺着通道下去，里面没有人，但墙上那呈喷溅状的血迹无不在显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冲突，不过刚才离开的那些人里好像并没有受伤的。 顾岚呼吸一滞，双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她们去哪里了？ 斑斑点点的血迹指引着顾岚前往通道尽头的房间，轻声诱导迷失于此地的人只要沿着这条道路便可以穿过迷雾，通向光明。 顾岚看了看脚下的血迹，随即迈入黑暗中。 李寰羽站在天台边缘，望向四周无边无垠的黑暗，打心底生出一丝绝望。 “谢谢你啦！刚才带我去那个房间。”李娴玉虚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李寰羽摇了摇头，走过来挨着姐姐坐下来。 “我只想让你活着。”李寰羽低声说道。 “组织没有来，对吗？”李娴玉抬头望着天空，犹豫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靠着她胳膊的脑袋轻轻地点了两下，一片寂静中，一滴清泪划破李娴玉的眼角。 她真傻，早就应该料想到这一点的。 李娴玉将手探入随身携带的书包内，摸了摸那个u盘，心里是万般不舍。 但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那些人已经知道了十三号厂房，也知道了他们的地下实验室，抓到他们也只是早晚的事。 没有组织的援助，他们根本跑不出去。一想到这里，李娴玉就不禁心中一酸。 不过还不等她伤感多久，一件更加伤感的事就发生了。 楼下传来阵阵脚步声，并逐渐逼近顶楼。 李娴玉背起背包，将李寰羽护在身后，眼睛借着月光死死地看着唯一的出入口。 “不在这里，上去找找。”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楼梯间里传来，李娴玉猛地一惊，这不是之前被抓走的陶杰的声音吗？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那个出现在入口处的熟悉身影。 而对方也在同一瞬间看到了她。 李娴玉看到陶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恐慌，随即又转变为一片冷漠。 “在这里。” 下一秒，陶杰就毫不犹豫地指向李娴玉。 李娴玉一脸震惊地看着曾经的队友现在却对自己这么残忍，李寰羽紧紧握着姐姐的手，没有任何要退后的意思。 “陶杰，你......”李娴玉紧皱着眉头，嗫嚅道。 陶杰身后涌出五六个手持枪械的男子，他跛着腿朝为首的人走去，谄媚的朝那人笑着，眼神中满是乞求。 李娴玉握紧拳头，眼中满是恨意。 但为首的男子似乎并不在意陶杰，只是朝旁边的人挥了挥手。 李娴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身便准备捂住李寰羽的眼睛，可还不等她转身，枪声便已经响彻天际。 陶杰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温热的血混合着脑浆缓缓流向四周，还未闭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可能直到咽气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那些人承诺过的自由和财富全都是谎话，参与这场行动的人，一个都不能活。 李娴玉握着妹妹的手越来越紧，她知道，下一个就会是她们。 为首的人转头看向她们，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他指挥着两人走上前准备抓住李娴玉，同时让另一个人把枪对准了李寰羽。 李娴玉毕竟是研究团队的队长，手上肯定还有更加机密的资料，因此她还有些价值，但身后的李寰羽就被划为无关人员，马上就会被那些人原地处决。 李娴玉也猜到了这一点，于是将李寰羽紧紧地护在身后，用身体挡住指向她的枪口。 她该怎么做才能让李寰羽活下来？一个疯狂地构想在李娴玉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资料的密码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如果将密码告诉李寰羽，这个世界上就会存在第二个知道密码的人，所以就算她死了，李寰羽也可以替她将资料解锁。 尽管她一直不想让妹妹参与进来，但现在也是无可奈何了。 她看着不断朝自己靠近的守卫，又转头看了眼身后正扯着她衣角的李寰羽，眼底涌出一丝悲戚。 对不起，李寰羽。 第105章 过界 天台的晚风依旧一刻不停地萦绕在两人身旁。 此刻的她们宛如困兽一般，无路可逃。 为首的男人眼中闪过一抹讥笑和不屑，随即举起手，示意拿枪的人准备射击。 李娴玉依旧将妹妹护在身后，眼睛死死地盯着黑漆漆的枪口。 下一秒，子弹出膛的声音再次打破了寂静的夜色，紧接着又是几声枪响，一下一下的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等李娴玉再睁开眼，面前已经是一片血流成河。 顾岚和屠柳站在楼梯口，正持枪面对两人。 “没事吧！”屠柳朝两人飞奔而来，而顾岚却一直站在门口，上半身倚靠在门框上，时刻关注着楼下的情况。 在确认两人没有受伤后，屠柳将两人紧紧地抱在怀中，一行热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她低声哽咽道。 李娴玉想要拍拍她的背，却在伸手时意外发现手掌已经被抓出了一道血痕。 “谢谢。”她笑着说道。 而不远处的顾岚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示意现在还不是抒情的时候。 “对了，我们得快走了，你的那些同伴都在外面等你们呢。”屠柳和以前一样走向李娴玉的左边牵起她的手走向顾岚。 “他们已经出去了？”李娴玉眨了眨眼睛问道。 屠柳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转向走在后面的李寰羽。 “小朋友要走前面。”她的眉眼含笑，清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 李寰羽撇了撇嘴，没有说话，表情中带有一丝不情愿，但还是被拉到了两人前面。 风声消失了，园区内一片死寂。 屠柳察觉到了什么，看着已经走进楼梯间的李寰羽，握着李娴玉的手紧了紧，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谢谢你。”她低声说道。 李娴玉没有听清楚，侧过头微微皱眉道：“什......” 也就在这一瞬间，屠柳抬手猛地将李娴玉甩向顾岚。 “永别了。” 李娴玉跌进顾岚怀里，电光火石间，只听从左边厂房高处传来一声枪响。 她被顾岚按在地上，身后传来重物落地和衣服摩擦的声音。 李娴玉的余光看到妹妹正一脸惊恐的望向门外。 全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屠柳最后的话不停地在耳边盘旋。 屠柳死了。 视线一暗，顾岚反应的很快，关上了楼梯间的门。 “快走！”他拍了怕怀里的李娴玉，又用右手拉过一旁的李寰羽。 下楼的路异常艰难，才下了两层李娴玉就看到了楼下倒映在墙壁上的火光，预示着死亡的火焰已经马上要烧到他们身上了。 高温和烟尘将三人堵在四楼，一片尚未装修的平层，四周没有任何围栏，这是明摆着要逼他们上天台。 可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上天台只有死路一条。 楼下又响起了脚步声，顾岚皱了皱眉，要不是自己的左臂刚才在清理地下的那帮人时被阴了一刀，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你们先去五楼。”他转头看着李娴玉，郑重地说道。 李娴玉的脖子梗了一下，尽管对顾岚还是不放心，但自己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先带着李寰羽向五楼跑去。 五楼的环境要比四楼好不少，李娴玉将背包放在地上，又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 “姐，你要做什么？”李寰羽有些不解地望着姐姐。 李娴玉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一支铅笔，开始在纸上涂涂画画。 楼下传来连续不断的枪响和喊叫声，李娴玉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还要再快点，再多想起来一点。 李寰羽皱着眉望向趴在地上的姐姐，手里紧紧地抓着那个背包。 楼梯上又开始响起脚步声，这一次，更急更密。 李寰羽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而李娴玉却还在不停地写着那些复杂难懂的公式。 她感受到了那些人呼出的热气以及他们身上的火药味。 “李寰羽。”这是李娴玉第一次喊妹妹的全名。 李寰羽猛地抬起头望向姐姐，眼中闪烁着恐惧和诧异。 “对不起，让你卷进这件事。”她将u盘用那张写满公式的纸包裹好，郑重地放在妹妹的手中。 李寰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想把手向后缩，却被李娴玉死死钳制住手腕，用力地握住那张纸。 “密码是0381，一定要像保护我一样保护好它，千万不要让它被坏人抢去。”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涌出，一滴滴的落在交叠的手上。 “抱歉，我没有遵守约定，你可别怪我啊。”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一片羽毛。 李寰羽用力地摇着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从眼角滑落。 “不......不是的不是的，你没有。”她死命地抓着姐姐的衣袖，第一次带着哭腔喊道，这一次她不想再和姐姐分开。 “你该走自己的路了。”李娴玉起身抱起那堆资料，低声说道。 两人来到五楼边缘，下面的火光在跳跃，似乎是在欢迎两人即将步入死亡的深渊。 李娴玉将妹妹紧紧地抱在怀中，感受着她的颤抖和呜咽，目光看向门口的身影时，眼中的凄凉瞬间变为愤怒。 “找到了，在这里！”有人大喊道。 “准备好了吗？”李娴玉低头轻声问道。 李寰羽没有回答，她只想和姐姐在一起。 可姐姐再也没有说一句话，默默地将环住她腰部的手拉到胸前。 “永别了，我爱你。”她最后摸了摸那个毛茸茸的脑袋。 月色下，一道交叠的身影从五楼坠落，这是李寰羽第一次感受坠落，身体像是铁块一般重重地砸向地面。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天，面对姐姐再一次开口问出了那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出生？” 姐姐没有说话。 她知道姐姐的答案。 “对不起，我不知道。” 可这次，姐姐却笑着转过身，一只手抚上她的小脑袋，柔声说道。 “当然是为了来感受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啊！你的出生就是这个世界带给我的美好，所以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长大，然后去发现更多的美好。” 姐姐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宛如钻石一般奇异的光彩。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姐姐所说的，美好的事物呢。李寰羽躺在一片枯寂中暗想。 可对自己来说，最美好的事物已经消逝了，剩下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106章 彼岸 火光和烟雾遮天蔽日，将仅存的希望埋入尘埃之中，身下有冰凉的触感，像极了初晨的露水。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精味，弄得人鼻子痒痒的，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李寰羽感觉身体被人抬起又放下，身边似乎有很多人，沉重的呼吸声和模糊不清的谈话声混杂在一起，吵得她心烦不已。 “......不要紧，只需要静养。” 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手掌上温热的触感更是加速了李寰羽的清醒。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房间内暖黄色的灯光和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你醒啦！” 耳畔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还不等李寰羽看过去，那人就已经跑出了病房。 手掌上的温度还未消散，身体的感知能力也在逐渐恢复。 感觉到手里的空空荡荡，李寰羽恨不得从床上一跃而起。 但手腕和脚腕上的束缚带又把她固定在床上，不能动弹，所以自己这是被救了还是被抓了？ 她艰难地转着脑袋四处张望着，房间里的陈设异常简洁，一张床，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李寰羽再次望向天花板，这次她看到了，顶灯中的小红点。 但现在留给李寰羽的思考时间可不多，门外已经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簇拥着三个男人走了进来。 李寰羽一眼便认出了其中的一个，是那天在医院里给自己上药的老人。 难道他也是姐姐所说的“组织”里的一员？李寰羽有些诧异地望着那人。 “你好，李寰羽，我们之前在医院见过面的。”卢老伸出手友好地在李寰羽面前挥了挥。 李寰羽本想应答，但喉咙里干得难受，只能张着嘴点了点头。 “醒的差不多了，你们问吧。”卢老转过头对身后的两位说道，随后他便和其他人一起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寂静。 那两个人并没有坐下或走向其他地方，只是静静地站在李寰羽的床前，死死地盯着她。 李寰羽被盯得从脚底板生出一股寒意，但还是不卑不亢的看了回去。 半晌，身穿黑色大衣的人开口问道：“密码是什么？” 李寰羽没有说话，姐姐告诉过她这个u盘不能落到坏人手里。 黑衣人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握紧了拳头，却被旁边穿黑色西服的中年人拍了拍肩膀止住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黑大衣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黑西服和李寰羽。 “来的匆忙，还没做自我介绍呢，我叫方言锴，很高兴认识你，李寰羽。”温润的声音和平和的微笑让他看起来比刚才的黑大衣和蔼不少。 李寰羽依旧发不出声音，还是点了点头。 “你姐姐是个很伟大的人，年纪轻轻就能当上研究队的队长，真是年少有为啊！我其实一直很敬佩她。”方言锴拖过一旁的椅子，自顾自的说起来。 “不过，我倒是没听她提起过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妹妹，还以为她是独生女呢，刚才在外面稍稍了解了你一下，果不其然，和你姐姐一样，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李寰羽盯着他那张一开一合的薄唇，不明白他说这些话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是套近乎还是想采取什么心理战术？ 他笑着倒了一杯水，扶着李寰羽半坐起来，将水杯凑到她的嘴边。 温水带着些许甜味流入李寰羽干涸的喉咙中，让她好受了不少。 “你现在没有再去看心理医生？”方言锴将李寰羽放在床上后，猛地换了一个话题。 李寰羽盯着他的那双凤眼，低声说道：“没有。” 明知故问，李寰羽看着笑眯眯的方言锴暗想。 “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吗？” “不用。”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李寰羽就做出了选择。 但方言锴并没有生气，嘴角微微上翘，轻声且笃定地说道：“你早晚会需要的。” 李寰羽皱着眉有些不理解，方言锴坐在这里和自己说了那么多，核心话题到底是什么？ “那个u盘在哪里？”她不想听那么多无用的话，低声发问。 方言锴的表情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浅笑，拍了拍李寰羽的手背说：“既在我们这里，也在你那里。” 李寰羽想抽回手，但却被束缚带牢牢地固定在原地。 “别那么着急的进入主题，我只是想和你打好关系。”方言锴嘴角的笑意消失了，他不笑的时候嘴角有些微微下垂，看起来很凶。 “毕竟你接下来会有很长的时间去不了学校。”方言锴站起身，抚了抚领口不存在的褶皱，低头望着李寰羽，眼中闪烁着怪异的光。 “我姐姐呢？” 李寰羽看着准备起身离开的方言锴，鼓起勇气轻声问道。 方言锴愣了一下，随即又坐下来，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来你还没有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产生深刻的认识啊！” 见李寰羽流露出不解的神情，方言锴也没打算和她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门口。 就在手触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轻声说道：“心理医生的事建议你还是考虑一下，毕竟未来总是会用到的。” 李寰羽看着紧闭的房门，眼泪不知何时从眼角滑落，她急忙侧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从现在开始，她没有权利再哭泣了，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为自己擦拭眼泪的人了。 她很清楚姐姐用自己的生命换了她的新生，她也记得姐姐对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走自己的路，活下去。” 李寰羽被憋得面色涨红，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流在枕套上。 雨点拍打在窗户玻璃上，逐渐淹没了少女的哽咽，同时也在心中种下了一颗执念。 房间里。 “不简单，可能还要点时间。”方言锴坐在电脑前，一边看着房间内的监控，一边对着电话里的人说道。 “我知道，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方言锴揉着眉心，轻声叹气。 他拿起桌子上的资料，来回翻看着，方才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眉眼间只剩下一层阴翳。 “那些人留点活的，等我回去。” 他切换了监控画面，视线定格在床上那个绑着绷带，面容憔悴的人脸上。 真希望你能现在就醒过来，毕竟你可是和那个叛徒最亲近的人啊。 第107章 多成分的人格 李寰羽躺在床上，视线局限于天花板和那盏装着监视器的顶灯。 某一瞬间，有种被当作动物被人随意观赏的感觉涌上心头。 姐姐也曾经被这样对待过吗？她将头撇向一边，尽量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李寰羽朝那边望去。 一个高挑纤瘦的女生走了进来。 她穿的很朴素，白色t恤衫加上蓝色牛仔裤，高马尾显示着她的青春活力。 “你好。” 她看到了李寰羽的目光，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拉过椅子坐在一旁的桌子旁，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李寰羽也收回了目光，她应该只是进来监视照顾自己的人，没必要抱有太大敌意。 从她的角度向外看去，只能看到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一点意思也没有。 她想坐起来看看外面，于是便转头看向桌边的身影。 “我想坐起来。”她轻声说道。 那个女生抬起头望着李寰羽，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便又把头低了下去。 李寰羽又看了眼头顶的监视器，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那些人是害怕自己知道具体位置后策划逃跑吗？李寰羽暗自想着。 那他们也太高估她了，她很清楚的知道当自己知道密码时，自己就已经陷入了这个混沌的局面，现在外面肯定有一群想要把自己置于死地的人，自己贸然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现在全身上下，伤的最重的地方就是左手手臂，其他地方虽有痛感，但应该都是擦伤。 是姐姐用身体护住了自己。 一想到这里，李寰羽的眼眶就抑制不住的发热。 而此时，一墙之隔的顾岚此时也不好受。 他一直身处于黑暗之中，最后的记忆点是自己抱着其中一个守卫跌下了楼。 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曾经与李娴玉一起的时光，她还好吗？ 一个巨大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压得他喘不过气。 如果还能见到她的话，自己一定要将那句话大声的朝她说出来。 顾岚在黑暗中徘徊。 哪里会有那么多如果啊！心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定在原地，心里的痛感在逐渐漫延。 雨还在下，像是永远都下不尽一般，顺着窗沿一滴滴的滑落。 方言锴走出房间，黑大衣在门外等他。 “怎么样了？”他低声问道。 “嘴硬。” 方言锴勾起嘴角，但一双瞳仁中却是无尽的恨意。 “新官上任三把火，去会会他，顺便整顿一下纪律。”他走上前，轻声道。 两人步履匆匆的离开了医院。 审讯室里。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还挂着血渍。 方言锴走上前，将外套脱下，随意的放在椅背上，双手交叠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男人。 “好久不见，左老师，不对，现在您已经不是我的老师了，应该叫你左敖。”他笑着说道。 左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方言锴，眼神宛如淬了毒的利剑，恨不得在他身上剜出一个洞。 “左敖，你没必要这样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你知道的，证据已经很充分了，你只要告诉我们与你联系的那个人叫什么就行。”方言锴探身，注视着左敖的眼睛，低声说道。 见左敖还是那副死不开口的模样，方言锴就觉得可笑。 “你以为那些人还会救你出去？” 方言锴的语气里是隐藏不住的嘲讽。 “你什么意思？”左敖皱眉，终于开口问道。 “那些人只不过是一些境外势力，根本掀不起多大的风浪，而且你做事不干不净，根本不入流，亏你还能混到情报科科长的位置。”不知为何，方言锴觉得面前的人仿佛和自己记忆里的人不是同一个，曾经那个精明且极富正义感的人现在怎么会犯这么蠢的错误。 “就算你能跑去那边，他们也只会在利用完你后，把你处理掉，毕竟叛徒在哪个地方都不会受到优待的。” 左敖的表情显然是有些动摇了，他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静静地看着地面。 “是屠柳。”他嗫嚅了一句。 方言锴皱眉，屠柳？不是最开始发消息给组织透露情报的那个叛徒吗？ 搞了半天原来她才是罪魁祸首？方言锴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的左敖。 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向门外。 “去查屠柳，要深查。”他对站在一旁的黑大衣说道。 藏得够深啊！他原以为真正和那边联系的人是左敖，屠柳只是他的一个下线，没想到，幕后黑手竟然是她！ 他站在走廊上，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屠柳的成分多少是有些复杂了。 第108章 观察期 调查结果很快便出来了。 方言锴的眉头自从看到调查报告后就没有舒展过。 自己从前还真是低估了这个屠柳的实力了。 以前发生的很多次袭击事件原来都有她插手的痕迹。 但现在最头疼的是，她已经死了，因此借着她来查清那些人的线算是断了。 还是老老实实的从那些被抓的人嘴里套话吧。方言锴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临走前，他转过身对身旁的黑风衣低声嘱咐道：“把他和他身边的人找个机会处理掉。” 黑风衣会意，转身走进房间。 方言锴知道自己刚上任，现在根基还不是很稳当，所以现在的重要任务是在组织里发展自己的势力。 他迈步上车，随后向远方驶去。 病房里。 “你要喝水吗？”身边女生的声音再次传来。 李寰羽仰面望着天花板，微微摇了摇头。 这已经是今天上午的第四次询问了。 这个女生像是被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一般，每隔半小时便会问自己要不要喝水，其他时间就像是处于休眠状态一般，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寰羽继续转头看向窗外，雨已经小了很多。 自己还不能相信那些人，万一他们之中有人是间谍之类的坏人呢？ 所以她现在还不能把密码说出去。 她闭上双眼，再次进入睡眠。 只有在梦境中，她才能再次找回属于自己的美好。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该多好，自己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这种自己曾经一度认为会伴随自己一生的东西，现在却成为了奢望。 梦境是现实的延续，现实是梦境的终结。 当李寰羽再次醒来时，她已经离开了医院。 望着熟悉的吊灯，她有些迷茫地眨了眨双眼。 一瞬间，她腾地一下坐起身，环视着熟悉的房间。 这是......在柏树街？ 手臂上传来的痛楚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自己真的回来了。 她转身下床，赤着脚站在地板上，地板上很干净，应该是有人之前来打扫过。 那群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一连串的问题从她的脑子中冒出。 她拉开门，缓缓走进走廊。 那些不好的回忆逐渐涌上心头，李寰羽快步来到了楼梯处。 果不其然，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看见李寰羽出来，那人抬头与她对视，并朝着她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李寰羽眯起眼睛，面无表情的望着这个自己并不太想见到的人。 方言锴。 她不太喜欢和异性单独待在一起，这让她感到隐隐的窒息，也会干扰她的思想。 “哟~你醒啦！”方言锴的语气很轻松，如果不是看他的年纪都能当自己父亲，只听声音，李寰羽一时之间还以为他只有二十多岁。 她没有说话，转身走下楼梯。 “为什么要带我回来？”她走到方言锴对面坐下，低声问道。 方言锴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怎么，你连回自己家都需要别人的同意吗？” 李寰羽被他呛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外面不是很危险吗？” 方言锴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将面前的杯子推到李寰羽面前，轻声说道：“外面很安全，你不需要担心，你要相信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他知道李寰羽曾经受到过很多次袭击，所以也能理解她的这种心理，在她的视角下，外面的世界已经不是她曾经想的那般和平安全了。 果然还是要把心理医生的事提上日程。方言锴在心中暗自规划着。 “那我周一还能去学校吗？”李寰羽低着头小声提议。 方言锴有些犯难，自己曾经确实对她说过这段时间不能去学校，是因为那些人还没供出残余组织的位置，害怕李寰羽贸然出去会有危险。 今天自己也就稍稍使了一点手段，那些人就把事情吐得一干二净，所以危机也算是解除了一些。 “额......你的伤没问题吗？”方言锴反问道。 说实话，他也有些不太理解李寰羽为什么会对上学执念这么大，还记得自己上学的时候恨不得天天放假出去玩。 “没有问题，我一般都用右手写字。”李寰羽从他的话中听出了有回转的余地，因此急忙表态。 “嗯......好吧。”方言锴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答应了李寰羽的要求。 “谢谢。”李寰羽轻声道谢。 方言锴叹了口气，不禁回想起今天上午的讨论会。 有关于李寰羽的去想问题，有人觉得应该履行人道主义，在得到密码后给她安排领养，也有人觉得，组织可以培养她，并发展成为一个骨干。 双方争执不休，最后也没探讨出什么有价值的结果。 会后，方言锴被单独留了下来，上面的意思是让他再观察一段时间，判断李寰羽的使用价值。 如果有用就留下来，反之就按照领养的方式让她离开。 方言锴没谈过恋爱，也没接触过小孩，面对李寰羽，一次两次还行，再多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他开口试探性的问道。 李寰羽愣了愣，随即开口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属于哪里，但可以肯定的是，你们是一个分工明确且规模庞大的组织。” “而且你们应该在进行一些生物实验和药剂开发之类的工作，虽然我不是很清楚那些到底是什么，但是那些工作应该是目前你们最看重的东西。”她顿了顿补充道。 方言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确实说的很准。 “这些你是怎么得到的？”他注视着李寰羽的眼睛，希望从她的微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李寰羽微微皱眉，轻声说道：“这些都是我通过观察，再加上我自己的猜想合成的。” 方言锴有些诧异地瞪大了双眼，这么轻松吗？ 自己组织的行事已经马虎到让一个十四岁的高中生看两眼然后就能得出正确结论的地步了吗？ 方言锴的自尊心受到一万点打击.jpg 难道，她真的是天才？ 但多疑的性格告诉他不能妄下判断，万一她这些都是听她姐姐说的呢？ 方言锴低着头沉思，最后决定还是再多观察一下比较好。 毕竟亲眼所见之后才能得出最严密的结论。 第109章 残党 第二天一早，李寰羽如愿以偿的来到了学校。 一看到她打着绷带的左手，付瑶的脸上就满是担忧之情。 “你这又是怎么搞得哦！”她一边说，一边帮李寰羽把抽屉里的书抽出来。 “谢谢，下楼没注意，摔下去了。”李寰羽云淡风轻的说道。 付瑶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第六感告诉她李寰羽又再对她隐瞒。 课堂上，她第一次看到了李寰羽走神，眼神空洞地望面前的笔记本，手却一动不动。 她试探性的用脚轻轻碰了一下李寰羽的脚，对方的手瞬间又开始移动。 付瑶有些难以置信，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李寰羽走神。 她的直觉告诉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整节课上，光是她注意到的，就有三次走神，而且神情恍惚，和平常那个严谨沉稳的学霸形象完全不一样。 但她知道李寰羽好像对自己很陌生，尽管在一起学习了这么久，但李寰羽依旧对自己不温不火的。 下课时，付瑶接到了数学老师传来的消息，她们成功晋级了。 这个消息让从办公室回来的付瑶兴奋了很久，她从来没想到过自己竟然可以被人夸的那么高。 一回到座位上，她便将这一好消息告诉了李寰羽，希望她的心情可以变好一点。 但李寰羽却只是不温不火的嗯了一声，手中的笔一刻没停。 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以后还要多努力。 这让付瑶搭建起来的好心情在一瞬间轰然倒塌。 她沮丧地趴在桌子上，心里有些发堵。 就这样一直来到了下午放学。 付瑶扯着李寰羽的袖子表示想去庆祝一番。 李寰羽虽然心里有些不愿，但还是禁不住付瑶的一再要求，而且说实话，她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李寰羽的脑子里还是打着结。 姐姐的死像是一道漆黑的深渊一般横亘在李寰羽面前，她没办法接受也没办法释怀。 付瑶注意到李寰羽那凄凉的神色，心里也不太好受。 她把李寰羽当成朋友，真心想替她分担一点。 “我们去试试前面那家凉糕吧！” 她挤出一丝微笑，拉着李寰羽的袖子走向那家刚开业不久的小吃店。 也许是刚放学，店里的人不少，两人在外面观望了好一阵子，才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两个凳子。 将书包放下占着座位后，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收银台。 “我要一份凉糕，还有一杯巧克力奶茶。”付瑶指着面前的菜单，笑着冲店员说道。 “我也要一份凉糕。”李寰羽那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好的，那两位是一起付还是分开付?”店员礼貌性的问道。 “分开。” “一起。” 同时出现的两道声音让店员有些不知所措。 而站在收银台前的两人也是面面相觑。 “啊！我们还是......” “还是分开付。” 李寰羽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强硬的意味。 “好吧，我们分开付。” 付瑶转过身朝店员尴尬地笑了笑。 回到座位上，两人的气氛有些沉默，与店里那欢快的氛围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这时付瑶才发现她们两人之间基本上没有任何共同话题。 比初次相见的陌生人还要陌生。 该怎么发展话题?付瑶在心中不断构思着。 完全没有突破口啊！ 就这样，两人在无尽的沉默中吃完了凉糕。 走在路上的时候，付瑶还在悔恨自己当时一直在想该如何挑起话题，完全没有品尝凉糕的味道。 付瑶:亏，亏大了！(?w? ) “你不是该过马路了吗？” 十字路口，付瑶一脸茫然地看着跟在自己旁边的李寰羽。 李寰羽抬起头，眸子在灯光映射下显得更加漆黑。 “我要回柏树街住。”她平静地说道。 “喔噢，好吧。”付瑶没有多问，转头看着正在倒计时的红灯。 有钱就是任性，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 灯影婆娑，两人的身影在灯下被拉得很长。 又开始下雨了。 没有雨伞的两人不得已跑到一处尚未出租出去的店里躲雨。 看着灯光照射下幻化为银丝的雨滴，李寰羽知道这雨恐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付瑶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她不想见到那个人。 这个店还没有装修，到处都是沙石还有砖块。 李寰羽站门口处，眼睛死死地盯着外面。 付瑶有些奇怪，眼看着雨就要随着风飘入房子了，她便想过去把李寰羽拉进来一些。 没想到刚碰到李寰羽，对方就像是触电一般猛地回头看着付瑶，眼神中充满紧张。 “额......雨要飘进......” 付瑶还没说完，李寰羽便又朝外面望了两眼，转身将付瑶推进房子中。 还不等付瑶反应过来，她就拉着付瑶的手急匆匆地跑向二楼。 “怎么了？” 付瑶一边不解地问，一边顺着李寰羽刚才看向的地方望去。 只见那里停着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 她有些不理解，那只是一辆面包车而已，李寰羽这么紧张干什么？ 两人来到二楼，黑暗的空间里，她感觉李寰羽抓着她袖子的手越来越紧。 心中的恐慌和疑惑在已数倍的形式增大。 “你怎么了?” 两人躲进一个小角落后，付瑶才敢出声。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拉进来的。” 半晌，李寰羽低声说道。 付瑶被她弄得一头雾水，不好的预感在脑中逐渐扩大。 “你要干什么？” 她继续问。 可李寰羽却没有再说话。 身边的空气也再次回归平静。 她一脸懵地和李寰羽蹲在一个小角落，听着外面愈来愈大的雨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恐惧的情绪。 恐怖电影里不是说那些凶杀案基本都会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发生吗？ 她望着昏暗的楼梯口，脑海中止不住地构想着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是一个提着刀的壮汉猛地蹿出来，还是带着小丑面具的恐怖怪人拿着电锯跑向她们...... 一个接一个的场景在她的脑海中成型，为这个平平无奇的雨夜徒增了几分恐怖气息。 李寰羽也很紧张，但她的情绪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真切地发生自己身上，对自己产生深刻影响的事情。 她不敢从二楼窗户探头出去看，生怕再和那个人对上眼。 心跳的越来越快，但两人都不敢多说话。 直到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沉重且急促的脚步声，一瞬间打破了四周的寂静。 第110章 春日的风 李寰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狠狠陷进手掌中的指甲还是暴露出了她现在的心情。 那些人怎么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 她不清楚方言锴知不知道现在那些人还有残党在外面流窜，不过当务之急应该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 毕竟，如果自己再想不出来办法，恐怕她就要再次经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了。 可现在的形势对她实在不利，两个手无寸铁且其中一个还身有残疾的女生，怎么打得过一车的壮汉。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付瑶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寰羽回头望着她，那一刻，她真切地体会到了那时姐姐的情感。 孤立无援的处境加上对无辜者的愧疚宛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 付瑶的双眸澄澈清明，在黑暗中闪着微光。 李寰羽咬了咬下唇，没有回答，低头沉思着。 半晌，她抬起头，直视着那双眼眸，声音低沉道。 “你先去旁边的房间里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但话音刚落，付瑶就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死死抓住李寰羽的袖子，声音中带着急切。 “那你怎么办？” 她可绝对不会做那种丢下朋友自己苟活的事。 李寰羽眉头微皱，缓缓地将胳膊从付瑶的手中抽出，平淡如水的声音中增添了一份坚毅。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拉进来的，趁现在还有时间，你快躲起来。” 付瑶不知道李寰羽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些什么药，但也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现在她现在并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既然李寰羽都这么说了，那她肯定是有自己的办法，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不给她添乱的情况下，见机行事。 “好。”她点了点头，起身快步走向旁边的一间小房间中。 楼梯口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李寰羽也缓缓站起身。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自己，那就来吧。 他们失去了研究资料和实验人员，现在肯定是破罐子破摔，想把唯一知道密码的自己给灭口。 最好的情况就是，他们进来朝自己开枪，然后就离开。 她不想让付瑶参与进来。 还有就是，姐姐，她最爱的人。 她的世界很小，小得只有姐姐了。 因此姐姐的离开对她来说无疑是一记重创。 也许自己很快就可以和姐姐兑现那个承诺了。她在心中默念。 面对着冲上来的人们，李寰羽闭上双眼，已经准备好了面对自己的“结局”。 但想象中的痛楚并没有立即到来，反而是耳边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哟，又见面了。” 李寰羽的面部略微抽搐，最烦这种破坏气氛的人。 她不耐烦地睁开双眸，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 是那天对自己采用暴力急救法的黄毛小子，身后还跟着三个黑衣男人。 但与那天的他不同的是，他的脸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刀疤，让他的面目看起来更加狰狞。 “老子tmd那天就不应该听信那个贱人的话，就应该用点力直接把你给勒死。” 黄毛咬牙切齿地低声吼道。 李寰羽怔了一下，虽然自己有怀疑过屠柳有背叛的嫌疑，但没想到她真的就是叛徒！ 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在脑中全部串联了起来，回想起自己遭遇的多次袭击，好像确实都与屠柳或多或少的沾点关系。 但屠柳为什么要一再叛变呢？李寰羽有些无法理解。 也许人就是这样的多面性的生物吧。 但她现在没空再多想那些事情，面前的黄毛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虽然我现在很想杀了你，但这样会不会太简单了。” 黄毛收起枪，脸上浮现出一抹狞笑。 李寰羽已经猜到了他想干什么。 要么是想把她折磨一通泄愤，然后再杀掉，要么就是绑架她，再以此威胁方言锴他们。 她有些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只希望方言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傻。 望着朝自己缓缓走来的两人，李寰羽既没有后退，也没有发抖，而是直直地望着那个正带着自以为是的笑容的黄毛。 就在那两人的手即将触碰到李寰羽的手臂时，只见从一旁的房间中猛地蹿出一抹身影，举起手中的板砖就直奔那黄毛的头而去。 黄毛对这突如其来的偷袭搞得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砸中后脑勺，痛得惊呼了一声。 黄毛缓缓倒地。 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付瑶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抓着板砖，眼睛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光。 站在黄毛身旁的男人率先反应过来，面目狰狞地朝付瑶扑来。 付瑶灵敏地向后退了几步，躲过男人的第一次攻击，随即在男人震惊的目光中再次扬起了手中的板砖。 她的眼神中没有往日的温暖和熙，只有一望无际的冷漠和决绝。 而本来要抓李寰羽的两人此时也顾不上李寰羽，转身齐齐地朝付瑶扑过去。 李寰羽一脸震惊地望着付瑶的动作，她从来没想过付瑶会挺身而出保护自己。 她总是在独自面对困境中做出所有设想，但从未想过如果有旁人的介入，事情的发展会不会朝着自己没有预想过的方向前进。 她的心被猛地揪了一下，眼中的淡漠在一点点融化。 但付瑶怎么可能是两个男人的对手，可她的神情中却没有一丝退缩的意味。 就在那两人距离她不到一米时，付瑶将手中的砖头猛地丢向他们，紧接着朝李寰羽跑来。 狂风携着暴雨飘进室内，付瑶奔跑的身影和张开的双臂就像一阵带着花香的晨风，将李寰羽带入了一个绚丽夺目的春日。 她紧紧地抱住李寰羽，两人朝后面倒去。 那晚痛苦的记忆再次涌入李寰羽的脑海中，但后脑勺处传来的温热的触感却告诉她噩梦已经离开，光明即将到来。 枪声夹杂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却比不上耳边传来的呼吸让人安心。 她感觉到付瑶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但还是不愿意从自己身上起来。 直到方言锴的声音从楼梯口那边传来。 “你们还要趴在地上多久？” 她正想起身，但没想到付瑶却先自己一步站了起来，挡在自己身前。 “你们是谁？”她的目光锁定在身穿西服的方言锴身上。 她是谁？方言锴的内心也在一瞬间弹出了这个问题。 但他并没有多问，也没有回答付瑶的问题，只是快步朝李寰羽走来。 付瑶立即摆出了一副攻击的姿态，呲牙咧嘴的望着逐渐逼近的男人。 但那个人好像并没有在意她，而是先发制人一手扣住了付瑶即将发力的右手，又不慌不忙地伸出手将地上的李寰羽捞了起来。 “你没事吧。”方言锴的声音虽然冷漠但还是细心的替李寰羽拍了拍后背上沾染的墙灰。 “嗯。”李寰羽又变回了平日里的冷若冰霜的模样。 “那走吧。” 方言锴放开了付瑶的手，接下来就是李寰羽的活儿了，自己用不着插手。 付瑶茫然地望着两人，一瞬间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多管闲事的局外人。 不过自己也确实是局外人...... “走吧。”李寰羽拉了下付瑶的袖子，低声说道。 付瑶就这样被她扯着朝楼下走起。 那袭击的四个人已经不见了，地上除了几摊血迹和那块破碎的板砖，其他什么都没有。 第111章 逐步探索 三人就这样坐上了车。 车子还没启动，但里面的气氛却异常压抑压抑，付瑶和李寰羽坐在后排，她的手指小心且用力地抓着李寰羽右边空荡荡的衣袖。 望着窗外不断倾泄下来的雨水，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上。 付瑶转过头，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李寰羽在黑暗中的身影。 她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付瑶垂眸思索。 “你家在哪里？”方言锴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付瑶转过头，透过后视镜与他对视。 “在......”付瑶犹豫了很久。 她知道那个人今天一定会来自己家，自己回去极有可能凶多吉少。 但自己又能说出什么理由呢？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家庭状况，因此如果自己按照心里所想的说出来，他们肯定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人吧。 而且李寰羽应该也不想让她这么一个普通同学和她一起过夜吧。 就在付瑶准备认命报出自己的家庭住址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李寰羽那清冷的声音。 “我一个人睡觉有点害怕，你可以陪我一晚吗？” 付瑶一脸难以置信地望向李寰羽，虽然她说出的话和她脸上的表情根本对不上号，但付瑶还是在一瞬间涌出了感激的神情。 她又看了看坐在前面一言不发的方言锴，心中还是不停地打鼓。 这个人看起来像是李寰羽的父亲，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又不像是父女，感觉更像是上下级。 方言锴没有说话，只是透过后视镜不断地在两人身上扫视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好吧。”半晌，他叹了口气，点头同意了李寰羽的请求。 紧接着他从副驾驶前的手套箱中拿出一个翻盖手机，递给还沉浸在激动中的付瑶，低声说道。 “你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吧，不要让他们担心。” 付瑶愣了一下，随即接过电话，一时之间不知道打给谁。 那个女人是绝对不会管她的，而自己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 再三思索后，她输入了自己那台已经关机的手机号码。 果不其然，耳边传来冰冷的女声提示音，但她并没有在意，装作拨通一般，提高声调轻声说道。 “喂，妈，我在我同学家学习......对，就是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李寰羽，那我今天晚上就先不回去了，拜拜啦。” 她装得有模有样，差点把自己都演进去了。 按下挂断键，她将手机还给了方言锴，甚至还笑着冲他说了一句“谢谢”。 但方言锴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将手机放回原位后，他踩下了油门。 雨水顺着玻璃窗向后倒去，付瑶的心里暖暖的，至少她不用再面对那个冰冷残破的家了。 那个她无数次想逃离的地方。 很快，车子便停在了李寰羽的房子门口。 此时的雨也小了很多。 两人下了车，一前一后的走进了院门。 而车里的方言锴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缝，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烟盒与打火机。 他是真的大意了，原来那些人的肚子里竟还有东西没吐出来。 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连带着方言锴的眉眼也逐渐隐匿于黑夜。 真头疼，自己就不应该心软同意让李寰羽去上学，就应该把她直接软禁起来，然后再用各种方法从她嘴里套出密码。 反正组织里也不缺人才，只要能打开他姐姐留下的东西，解读只是时间问题。 他有些懊恼地看着那栋亮着灯的房子，心中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 说实话，自从自己接手这个高中生后，他就开始逐步从各个方面了解李寰羽，并不是感兴趣，而是职业需要。 他知道李寰羽曾患有心里疾病，也知道她自打出生开始就过得不太好。 虽然家境不错，但爹不疼娘不爱的，这让同是出生于富贵人家的他不由得对这个女孩生出了一些同情与怜悯。 真是命运多舛啊！他将手中的烟在车里的烟灰盒里按了又按，直到最后一丝火光也消失后，他才缓缓放开。 他又望向那栋房子，眉眼间多了几分悲凉。 既然已经入局，那就应该知道自己的终点。 他自觉是见过了许多生离死别，但还是对这个女孩即将面对的命运而感到惋惜。 房间里，李寰羽的手不方便脱衣服，于是付瑶便自告奋勇的上前帮李寰羽扯了一下她卡在脖子处的衣服。 乌黑的秀发被衣服包住，纤细的腰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付瑶手中的动作停住了，她无法想象李寰羽以前究竟过得什么生活才能让她的躯体上伤痕累累。 李寰羽也察觉到了付瑶的动作，伸出手快速地将衣服扯了下来。 黑发再次占据付瑶的视线，浓密的发丝层层叠叠的掩盖了肉体上的痛苦，但付瑶知道那些刻在心里的伤痕是永远无法被遮盖的。 她的鼻头有些酸涩，刚想开口，却被李寰羽出声打断。 “你先睡吧，我去趟卫生间。” 付瑶半张着嘴没有发声，看着李寰羽抓着睡衣走向卫生间的背影，她的心里有些不好受。 她忐忑不安地望着天花板，这还是她第一次和除了付笙之外的其他女生睡在同一张床上呢。 与此同时，李寰羽也在卫生间里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这也是她第一次与除了姐姐之外的女生睡在一张床上。 自己当时害怕付瑶回家后被那些人报复，所以脑子一热才向方言锴提出那个要求。 现在好了，她还要给自己做心理疏导。 最终李寰羽还是面对着镜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随后推开卫生间的门，英勇就义般走向卧室。 付瑶在感觉到床的一侧传来塌陷感时，心里也紧张起来。 两人各怀心事地躺在床的两侧，久久难以入睡。 付瑶回头望着黑暗中的李寰羽，对方正背对着她，呼吸平稳，应该是睡着了。 尽管她感觉有很多问题堵在嗓子眼儿里，但又害怕会打扰到李寰羽，所以只好慢慢地咽回肚子里。 而另一边的李寰羽也睁着眼睛，望着房间里某个漆黑的角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12章 神奇的脑回路 两人躺在床上很久，直到产生生理性困倦才缓缓入睡。 第二天清晨，付瑶意外的感觉到神清气爽。 她睁开双眼，看到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亮光和身旁的李寰羽，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温馨的感觉。 与此同时，李寰羽也像是有了心灵感应一般，缓缓睁开双眼。 简单洗漱整理过后，两人便背起书包走向学校。 刚走没多远，便看到前面出现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 赵陆。 李寰羽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她实在不想和赵陆有什么接触。 付瑶也看出了李寰羽的心思，于是便也不再往前冲。 因为这是条主干道，四周根本没有可以绕的小路，因此两人的速度宛如蜗牛一般，一步一步的跟在赵陆身后。 但奇怪的是，赵陆并没有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进学校，而是径直走过学校大门，朝着另一条路的方向走去。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两人被他这一行为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怎么不进学校?我记得那边应该没有早餐店之类的地方吧。”付瑶望着赵陆的背影低声问道。 可这个问题李寰羽并不能给予她任何回答。 眼看着距离早自习上课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满腹疑惑的两人也只好作罢，急匆匆地跑去早餐店买了早餐，进了校门。 但不知是因为早餐吃得太急了还是喝了太多的凉水，早自习时，付瑶的肚子一直很不舒服。 她给班长递了纸条说自己去上厕所后，便快步出了教室门。 但不到五分钟，她就跑了回来。 李寰羽看她满脸苍白，还以为她是拉肚子拉虚脱了，便关心的问了一句。 “你还好吗？” 付瑶满脸惊慌地坐在位置上，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用纸巾擦拭额头处渗出的汗水。 这时，李寰羽也察觉到了事情有些奇怪，按理说，拉肚子能这么快就从厕所跑回来吗？最起码也要五分钟吧。 付瑶的脸依旧苍白如纸，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嘴唇不住地颤抖。 半晌，她才开口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 “我看到赵陆和他在一起。” 李寰羽目不斜视的看着书，皱着眉轻声问道:“赵陆和谁?” 但付瑶却像是哑巴一样再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心不在焉的翻着书本。 李寰羽也没再多问，她想付瑶应该是看到了赵陆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干什么了。 虽然一中对于小情侣的管控异常严格，凡事被抓到，轻则回家休学反省两星期，重则直接开除。 而那些被开除的学生，除非是那些私立学校，其他的学校都一概不收。 但还是有些男生女生愿意顶风作案。 李寰羽是个极其遵守规则的人，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不喜欢在学校里和赵陆有直接接触的原因。 早自习结束后，付瑶依旧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这让李寰羽心里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该不会是付瑶喜欢赵陆，所以看到赵陆和其他女生在一起后，便失恋了？ 李寰羽只能运用她现有的常人思维去解析付瑶的心态。 那自己算不算是她的情敌?李寰羽想起姐姐告诉她的两女争一男的故事。 她讨厌这样的竞争，最后的结局双方总是两败俱伤。 反正自己也不喜欢赵陆，要是以后付瑶向自己发起挑战什么的，自己就直接把赵陆让出去算了。 自打昨天的事后，她的心里对付瑶有了些改观。 所以她不希望以后和付瑶因为一个男人撕破脸。 她将发下来的卷子收拾整理好放在付瑶的桌子上，看着对方因为补觉而盖在头顶的校服，有规律的起伏下似乎潜藏着惊涛骇浪。 她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拿起桌子上的水杯，起身快步朝教室外的接水处走去。 既然付瑶对赵陆有好感，那她就要和赵陆保持距离，至少不能让付瑶再认为他们是情侣了。 就在她站在接水口前尝试着将水杯摆动为对准出水口的位置时，身旁突然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帮她扶住水杯。 紧接着，一个温润的声音便从耳边传来。 “接水吧，我帮你扶着。” 李寰羽愣了一下，随即按下了出水键。 热水哗啦啦的流进水杯，她的目光丝毫没有偏离水杯半分。 直至接满后，她正准备将水杯盖虚掩在水杯上拿走时，盖子却被一旁的人拿了过去。 两人的指尖接触之时，李寰羽感觉到了宛如触电一般的麻木感。 赵陆把水杯盖子拧上后，还特意将水杯倒过来，看看是否漏水，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李寰羽眼中闪过的杀气。 他笑着将水杯交给李寰羽，还贴心的怕烫着她的手，提议帮她拿到教室门口。 李寰羽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异常憋屈。 憋到最后，还是婉拒了赵陆的提议。 “谢谢你。”李寰羽努力控制着语气中的怒意，低声说道。 “嘿嘿，没事没事。”赵陆摸了摸脑袋，心里笑开了花，像只得到奖赏的小狗。 看着李寰羽转身离开的背影，赵陆还在心里回味着刚才两人的指尖接触。 真好啊！赵陆摇着他那不存在的尾巴。 但回到班里的李寰羽可不这么想，赵陆刚才一系列无语的行为让她无比头疼。 她看着手里被拧得极紧的水杯，已经在心里把赵陆千刀万剐几百回了。 他的关心对自己来说完全就是障碍，但又不能多说什么，毕竟他又没有什么坏心思。 原谅他吧，他只是一个脑回路不太正常的人而已。李寰羽不断地在心中暗示自己，试图以此让自己快速地平静下来。 回到位置上，付瑶已经起来了，但脸上的疲惫还是没有消散，目光依旧有些涣散的望着面前的书本。 李寰羽坐在位置上，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看了眼面前的水杯，又缓缓闭上了双眼。 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赵陆不要多管闲事。 第113章 假面家庭 可她不知道的是，赵陆还就是偏偏对她这么多管闲事。 在赵陆眼中，李寰羽对他有一种极大的吸引力，一种神定自若的沉稳以及带有一丝神秘的距离感。 说实话，自己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同龄的女生身上见到这种气场。 他知道那些女生看上自己的无非就是自己那明面上的家境和这张面孔，也知道身边那些所谓的朋友是怎么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这是他从小练就的观察力，也是他能够在赵家生存的资本。 赵陆回到班级，随意地坐在位置上，马上身边便会凑上来一群人。 “老赵，一会儿放学要不要去打篮球，听说四班的班花今天专程来给你捧场。” “就是就是，人家还特地拜托王哥要你的手机号呢。”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赵陆的耳边回荡，他静静地听着，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但心里却像是一潭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半晌，他才幽幽开口道：“抱歉，我家里有点事，你们先找别人替我一下吧，下次请你们吃饭。” 众人一片哗然，但最后还是哄闹着四散开来。 赵陆满腹心事的坐在桌子前，伸出手揉着太阳穴，他并没有在找借口躲避邀约，而是确实有事，还是大事。 如果今天晚上的事能够顺利办妥，那他心里的一块巨石也能落地。 他轻叹了口气，低着头望向面前一片空白的课本。 课堂上，李寰羽的身影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很想知道为什么李寰羽的手臂会受伤，也很想知道她为什么又搬回柏树街。 赵陆知道自己偷窥的行为有些无耻，但人就是这样，自己越不了解的东西就越想去了解清楚。 他将自己的房间搬到了紧邻街道的书房，几乎是每天都透过窗帘缝隙去偷看李寰羽的家，他甚至翻出了自己丢弃多年的望远镜，试图窥探到更多信息，但李寰羽房间的窗帘和窗户却从未打开过。 在观察期间，赵陆也借着关系网逐渐摸清楚了李寰羽家里的情况。 但最近突然出现的人却并没有在赵陆的预料之中。 赵陆的笔在纸上随意的画着圆圈，神情淡漠的望着黑板上的公式和题目，随即又低下头在纸上写出一个数字。 无聊的题目，他在心中感叹。 如果自己能在期中考试前知道谁考的高就能和李寰羽组队去参加竞赛，那自己肯定就不会亲自去和那个人渣交谈，还把自己弄得一身脏。 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黑笔在指尖快速旋转。 一想起那个叫张荀的家伙，他的胃里就直犯恶心。 衣冠禽兽的伪君子，竟然还敢把歪主意打到李寰羽身上。 不过当赵陆再次回想起张荀被自己抓着衣领抵在栏杆上时的慌张神情时，他就不由得想笑。 “你做的事情早晚都会被发现的，你觉得她会和你这种人走在一起吗？”张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赵陆冷笑着，没有说话，紧接着一个猛推便将张荀连带着他身后那段早已腐朽不堪的栏杆一起推了下去。 他做事很小心，很少会露出破绽，再加上他父亲在学校的地位，基本没有人会怀疑他。 那天的晚风和夕阳很好，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而赵陆就沐浴在这火红的夕阳中，站在栏杆边缘俯视着张荀那已经极度扭曲的身体和从头部缓缓流出的脑浆和血液。 他很明白自己的人设，也知道李寰羽目前是绝对不会看上他这种人。 只要自己再多努力一点，只要自己能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李寰羽就会把目光分过来。 自古以来，人们的目光总是会定格在强者身上。 一想到这里，赵陆的嘴角便牵起一抹微笑。 下午放学时，他估计着李寰羽收拾书包的时间，虽然出来时没有在班门口看到李寰羽，但凭借着他的身高和极佳的视力还是找到了不远处的李寰羽和付瑶两人。 他默默加快脚步，不动声色地移动至两人身后大约五米的位置，混着人群走出校门。 看着李寰羽和付瑶走得那么近，不知为何，赵陆的心里生出一丝不满。 他不近不远的走在两人身后，看着李寰羽在夕阳下被拉长的身影，他小心地用脚踩了上去。 两人在路口分别，李寰羽独自朝柏树街走去，赵陆并没有急着上去搭话，而是依旧静静地跟在她身后，没有过多的动作。 他没有看过青春校园文学，但从那些狐朋狗友口中还是听过不少关于暗恋的故事，这种故事要么是双向奔赴，最终修成正果，要么是单相思，最后一事无成，无疾而终。 他知道自己和李寰羽绝对不会是前者，但他也不希望他们会成为后者。 赵陆停住脚步，站在街口，望着李寰羽的背影叹息。 自打自己出生后，便被教导要懂得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他明白这既是保命的良策，也是自毁的利器。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自己的出现就注定了要被隐藏。 他望向那幢灯火通明的房子，装饰精美的房子，无数次的在心中提醒自己，这是自己的家，是个要摆出微笑和温柔的地方。 赵陆站在门廊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保证自己一会儿出现在那人面前时是干净整齐的模样。 又做了几个深呼吸后，他才拿出口袋中的钥匙打开了门。 “爸妈，我回来了。” 看着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赵陆的脸上笑得很灿烂。 “哟，小陆放学了，几个月不见，又长高了。”听到儿子的声音，正在处理公务的男人放下手机，转过头一脸惊喜的望着门口的赵陆。 “没有，过奖了，还是和以前一样。”赵陆放下书包，换好拖鞋后，强扯着嘴角朝沙发上的人走去。 “小陆，晚饭做好了，快去洗手。”厨房里传来母亲沈倩娇媚优雅的声音。 赵陆的嘴角抽了一下，随即朝厨房的方向应了一声，转身走进卫生间。 沙发上的男人此时也放下手机，走进厨房，一边夸赞着沈倩的厨艺，一边将饭菜端上餐桌。 赵陆透过门缝冷漠地注视着外面的景象，心里不住地嘲讽。 多么虚伪的家庭啊！ 可这也是自己永远都逃不出去的避风港。 第114章 被默许的利益 赵陆擦拭着手心中的水渍，望着镜中和那个男人长得有几分相似的面庞，努力地扯出了一个苦笑。 餐桌上，男人已经开始给沈倩夹菜，一双凤眼中满是爱怜。 赵陆将手中的纸巾紧紧地攥成一团，眼底闪过一丝阴沉，但随即又被愉悦所替代。 “小陆，来，尝尝你妈妈做的鱼，味道真的一绝。” 男人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赵陆的碗中，笑着说道。 “谢谢爸，我自己来就行。” 赵陆梗着脖子看着碗里白净的鱼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低头闷声往嘴里扒拉着米饭，筷子小心地避开那块鱼肉。 “慢点吃，小心噎着。”沈倩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小陆正长身体呢，吃得快些也正常。”身边男人的声音很轻。 “不是啦，谁让妈你做的饭那么好吃，比学校食堂的不知道要好吃多少，所以我肯定要多吃一点。”赵陆放下碗，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笑着说道。 沈倩被夸得脸红了一下，随即有些嗔怪地抬手把赵陆嘴边的米粒拿掉，低声说道：“一看你就是在学校不好好吃饭，肯定又是和你那些朋友出去吃垃圾食品了。” 赵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又继续埋头吃起来。 “小陆在学校朋友多吗？”男人的目光移向赵陆，语气中带了一丝审问的意味。 赵陆很快便反应过来，放下筷子，眯着眼睛含笑望向男人，轻声说道：“还好吧，不过大家的交情不深，都只是普通同学而已。” “也是，现在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交朋友还是等你再大一点再说。”男人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寒光。 “不过，你最近的零花钱是不是有点太多了。”男人猛地调转话锋，将话题移向赵陆最近的异样上。 赵陆愣了一下，随即红着耳根小声说道：“学校里有不少住校生，我不过是帮他们几个小忙而已。” 男人的目光在赵陆脸上不断盘旋，似乎想从中找出什么破绽。 “老公，吃饭呢，饭桌上不谈公事。”沈倩娇滴滴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轻笑了一下，转头安慰着沈倩：“好好，我们不聊了，先吃饭。” 赵陆随意吃了两口，便默默地放下碗，一脸委屈地小声说道：“我吃饱了，先去做作业了。” 他将碗放进厨房的洗碗槽中，转身上了楼。 餐厅里的气氛依旧很融洽，但他知道那个人已经有所察觉了。 果不其然，就在他刚写完作业，准备将桌子上的书收进书包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陆，你做完作业了吗？”男人温和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入赵陆的耳朵中。 他的手抖了一下，卷子落了一地。 “做完了，爸，你进来吧。” 他一边蹲下捡着卷子，一边朝门外喊道。 门被打开，男人男人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走进房间，看到正背对着他的赵陆，并没有选择放下果盘帮他去捡卷子，反而是关上门并悄悄反锁了一道。 “最近学习压力大吗？” 他走近将苹果放在书桌上，俯视着正蹲在地上整理卷子的赵陆，低声问道。 赵陆站起身，将卷子放进文件袋中，淡漠的回答道：“您不是都知道吗？” 两人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却都暗藏着杀气。 最后还是男人率先示弱，走到一边，环着手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赵陆。 “你最近到底在干些什么？”他的声音褪去了刚才的温和，变得异常冷漠。 “您不是一直都在关注着我吗？” 赵陆没有给他留一点情面，直接拆穿了男人的计谋。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所以别在我眼皮下耍小心思。”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威胁。 但赵却丝毫没有显示出一丝恐惧，反而是一脸玩味的直视着男人的双眸。 “当然，我一定会谨遵您的教诲，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忤逆您的事。” 赵陆的声音很轻，宛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那您之后还会单独给我生活费吗？”他思索了一番，试探性的问道。 男人没有说话，站起身走向赵陆，下一秒，肩膀上传来的温热让赵陆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 “有事去找你妈要钱。” 赵陆没有抬头，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早了，你快去洗洗睡吧。”男人的声音又回归到之前的温润儒雅。 “好，晚安。”赵陆抬起头，面带笑意的望着门口的人。 真是父慈子孝的画面啊！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赵陆那平稳的呼吸声。 他仰面躺在床上，心里痛快了不少，那个人终究也不过是一个臣服于利益的奴隶而已。 不过，又有谁不是呢？赵陆的脸上再次浮现出嘲讽。 但只要自己能做出一番事业，那个人肯定会把目光移向自己的，到那时，自己的身份就不会再被隐藏，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 一想到这里，赵陆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层癫狂的神色。 但很快他就又回到了原本的模样，一脸平静地翻身下床，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望远镜，望向对面的房子。 二楼一片漆黑，只有一楼客厅里的灯还亮着。 她还没睡吗？赵陆皱着眉继续朝那边望去。 此时客厅的落地窗还没有被窗帘遮盖，从赵陆的房间望去，可以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但因为那人是背对着赵陆，因此他看不清那人的面部。 就在他还在想李寰羽在哪里时，就看到李寰羽从楼梯上下来，走向那个男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两人好像在谈些什么。 但从李寰羽的神色上来看，两人的谈话好像并不是很乐观。 赵陆皱着眉动了动身体，希望找到一个更适合的角度去看清李寰羽的脸。 就在他专注的看着望远镜里的内容时，身后的门突然被敲响。 第115章 威胁 赵陆的身体不禁颤了一下，转头望向那扇被紧锁的房门。 “小陆，出来一下。” 门外传来沈倩略带焦急地声音。 赵陆没有应答，只感觉心跳的越来越快。 “小陆，小陆？快点出来。” 沈倩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伴随着剧烈的敲击声，一下一下的刺激着赵陆的神经。 他注视着门板，定了定神，起身走向门口。 打开门的一瞬间，沈倩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映入眼帘。 “怎么了，妈？”他歪着头问道。 “额......没什么，就是我和你爸准备出去一趟，钱给你放在鞋柜上面了，你明天早上就在学校门口买些早饭吃。”沈倩的耳尖染上一抹殷红，声音也略带着一些喘息。 赵陆扶住门框的手收紧了一下，但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嗯，我知道了，你们玩得开心。”他笑着说道。 沈倩看着如此乖巧的儿子，轻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扭着腰朝站在楼下的男人走去。 赵陆面无表情的关上门，眼底尽是掩饰不住的嫌恶和厌弃。 玩的可真花。他在心里暗自吐槽。 他再次走向窗边的“了望台”，拾起情急之下丢在床底的望远镜，继续朝街对面望去。 经过放大后的容颜倒映在赵陆的瞳孔中，他虽然听不到李寰羽究竟在说些什么，但还是沉浸于她那副姣好的面容之中无法自拔。 他情不自禁地吞咽着口水，不停调整着观察姿势。 砰砰砰，房门再次被敲响。 赵陆皱着眉，一脸不情愿地将望远镜放进床底，起身走向门口。 他以为又是沈倩忘记给他交代什么事情，这种情况以前经常发生，沈倩就是这样一个丢三落四，粗心大意的人。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锁打开，可门外的人显然要比他的反应快得多。 还不等赵陆按下门把手，门外的人就已经替他将门打开。 赵陆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摸不着头脑，尤其是看到门外还站着几个彪形大汉时，他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 他被架着下了楼，客厅里站着一个男人，正是最近经常出入李寰羽她家的那个人。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他的声音在颤抖，恐惧逐渐蔓延上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你没必要知道，说说看，你为什么要监视她。”方言锴不想和他多客套，不耐烦地开口问道。 赵陆被人按着肩膀坐在沙发上，冷汗止不住地从他的额角流下。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干啊！”他低声说道。 “那你准备做什么？”方言锴已经丧失了耐心，厉声问道。 他也是最近才发现对面的房子里有人每天都会拿望远镜观察这边，鉴于最近的形势，他没有来得及细查那人的身份便直接带人杀了过去。 “我......我只是......”赵陆的音量从激动逐渐转为细微。 他的脸憋得很红，说不出一句话。 这种事，怎么可以轻易说出口！ 见赵陆嘴硬的模样，方言锴便觉得好笑。 那不如就让他看看这小子的嘴到底有多硬。 “行，不说是吧，那个谁。”方言锴阴沉着脸随意指了一个站在赵陆身后的男人。 那人心领神会地走上前，沙包大的拳头已经蓄势待发。 赵陆拼死挣扎，他还年轻，还不想死在这里，可双手被人强硬地钳制在身后，整个人完全动弹不得。 “我喜欢她！” 情急之下，他还是喊出了那句深藏在心中的话。 这下，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方言锴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生。 空气在此时冷得像是要结冰一般。 赵陆的脸涨得像是西红柿一般，眼睛死死地瞪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我喜欢她，但是我不敢和她说，所以......”既然都喊出第一声了，他也索性破罐子破摔，继续朝那人喊道，但喊着喊着，声音又弱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方言锴猛地意识到他们好像抓错人了。 赵陆怔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我叫赵陆。” 他想了一下又继续补充道：“我和李寰羽都在菱城一中上学，我是隔壁班的，她认识我。” 方言锴脸上的惊诧消失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抹慌乱。 但他还是没有立即相信赵陆所说的话，而是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赵陆好像也看出了其中的问题，神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直到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他的冷汗再次布满全身。 “你认识赵陆吗？”方言锴盯着赵陆的脸，轻声问道。 电话开着免提，李寰羽的声音异常清晰的传进赵陆的脑海中。 “认识，怎么了？” 赵陆拼命地摇着头，一脸乞求地望着面前的人，希望他不要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去。 他很清楚如果李寰羽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他们肯定连朋友都做不成。 方言锴的嘴角邪恶地勾起一个弧度，笑着说道：“没事，就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朋友们。” 赵陆咽了咽口水，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但下一秒，李寰羽的话便瞬间让他如坠冰窟。 “我和他不熟，你不要白费力气。” 方言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听你的，你睡吧。” 方言锴挂断电话，正了正神色，起身走向赵陆。 “抱歉同学，今天晚上多有叨扰，我们衷心的希望你可以忽略今天晚上的事，毕竟你也不想让她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吧。” 他那人畜无害的微笑此刻却在赵陆的眼中显得那么恐怖。 赵陆没有说话，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一瞬间感慨万千。 话说李寰羽她家里不是做生意的吗？那这些人又是什么情况？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涌进赵陆的脑海。 看来李寰羽比自己想象的要更神秘啊！他在心中疑惑道。 第116章 苏醒时分 赵陆就这样怀揣着疑惑回到了楼上。 隔着窗子，对面的房子已经隐秘于黑夜之中，赵陆幽幽叹了口气。 不禁在心中反问，自己对李寰羽的感情真的只有单纯的喜欢吗？ 他拉上窗帘，平躺在柔软的床垫上，双眸流转在房间中无尽的黑暗里。 从小到大，他的身份都是个不能言说的秘密，那个人会器重他，也只不过因为他是那个人唯一的男孩。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忤逆那个人的命令时，他对自己说的话。 “如果你想摆脱这个身份，那就做出一番事业给我看，我承诺会让你得到你所渴望的一切，如果你没有那个能力，那就滚回那个破巷子里。” 他知道父亲的手段，也清楚他可以给自己带来什么价值。 自身价值可以决定命运，命运也可以改变自身价值。 两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这个道理从小便被刻进赵陆的心中。 父亲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很多时候都在国外办公，但他知道父亲一直都有安排一些人在自己身边监视，把自己每天的行程都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他。 说实话，赵陆不喜欢这种没有自由的生活，但他很清楚只凭着自己的力量是完全没办法和父亲抗衡的。 不过他又不是那些无脑青春文里的富家子弟，既然父亲这么器重自己，那自己倒不如好好利用父亲这棵大树，为自己铸造更广阔的未来。 赵陆眨了眨眼睛，一些诡谲的事物总是潜匿于黑暗之中，但只要给它们披上一件华美的外衣，便可以随意行走于白日之中。 今晚的谈话算是给赵陆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从前的他只是小试牛刀，生怕哪一步没做好，让父亲生气，但现在他已经不再害怕了。 没有人可以逃脱利益的网，只是看你是否能为自己获取的利益披上一个华丽的外衣而已。 赵陆揉了揉略带困意的双眼，起身走向卫生间，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一刻，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生的和那个人有几分相像。 而自己对于李寰羽的感情啊！应该还是处于初步的探索阶段吧！ 六月的菱城正式迈入了雨季，连绵的雷雨和阴沉的天气仿佛在每个人的心上都蒙上了一层面纱，让人琢磨不透。 李寰羽坐在位置上，面色平静的整理着错题本，左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去医院拆绷带了。 顾岚已经醒过来了，不过还需要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因此李寰羽放学后就会去看他。 他的左眼受了很严重的伤，方言锴说可能会对以后的生活造成一些影响。 她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被方言锴带去医院看望顾岚时，他说的话。 “你姐姐一定不希望你站在这里。” 那时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李寰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书包。 顾岚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希望，只剩下无尽的空虚。 李寰羽猜测方言锴应该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他了。 就在两人沉默之时，顾岚突然抽泣了一声，还不等李寰羽反应过来，他便将头侧向一边。 李寰羽猛地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纸巾就想帮他擦一下眼泪，但很可惜的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顾岚的脸，便被冲进来的人给制止了。 “你不应该那样做的。” 在回去的车里，方言锴一脸严肃地对她说道。 李寰羽没有询问，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她明白这个局里面的东西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 “嘿！李寰羽，你的卷子。” 身旁付瑶的声音将李寰羽唤回现实。 李寰羽愣了一下，随即接过付瑶伸过来的卷子，低声说道：“谢谢。” 她将卷子折叠起来放在桌子上，摇了摇脑袋，低头继续编写着自己的错题本。 “emmmmm李寰羽？” 付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些许试探。 李寰羽放下笔，转过头望着付瑶。 “额......就是，我......我今天晚上可以再去一下你家吗？” 付瑶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一般，头埋得很低，眼神也在四处乱瞟。 “为什么？”李寰羽也有些不解，她不太喜欢别人突然介入自己的生活，况且她现在已经不算是普通的高中生了。 “额......因为，我爸妈要回老家一趟，然后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 付瑶依旧低着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李寰羽注视着付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你的亲戚呢？为什么你的父母不安排你去他们家住呢？” 李寰羽合上面前的错题本，低沉着声音问道。 一瞬间，付瑶才发现自己刚才撒下的谎有多么不堪一击。 对啊！正常的父母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孩子随便托付给一个只存在于孩子的口中，连面都没见过的同学家里，况且还是在没有与对方父母沟通的情况下。 一想到这里，付瑶的冷汗便顺着后背不住地往下淌。 “额......我家，我家没什么亲戚。”她支支吾吾道。 她那慌乱地神色任谁看了都不禁生出一丝疑虑，李寰羽也不例外。 话说回来，她好像还从来没有了解过付瑶的家庭状况，因此也没有见过她的父母。 “你要不借沈老师的手机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吧，免得出了什么事......” “不不不，不用了。” 李寰羽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付瑶打断了。 看着她这奇怪的举动，李寰羽的心里越来越奇怪。 她到底在干什么？ 而付瑶这边也疯了似的在心中编辑着该如何把这个谎话给圆回来。 “我其实......我爸妈其实是让我留在家里的，但是我害怕，所以就想去找你。”付瑶颤颤巍巍地说出自己刚编好的话。 正准备在心中长舒一口气时，却只听李寰羽轻声道:“都发生那样的事了，你怎么还敢和我一起走。” 付瑶愣了一下，但在看到李寰羽那副严肃的表情时，她也逐渐收敛起了刚才的玩笑。 “因为我......” 就在她准备说出自己心中的话时，上课铃却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第117章 付瑶的请求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暂停了此次对话。 李寰羽看着黑板上的数字，直觉告诉她，绝对不能让付瑶参与进来，况且付瑶救过她的命，她更不能让她再置身于危险之中。 她用余光看了眼付瑶，对方正在不停地转着手中的黑笔，表情有些忧郁。 这让李寰羽多少有些不太理解，只是一个人在家里睡觉为什么会这么焦虑，而且一般人经历了上次的袭击事件，或多或少都会和自己保持距离才对，但付瑶的反应......未免有些太平静了。 李寰羽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自己曾经的预测。 她不太喜欢事情的发展脱离自己的控制范围。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付瑶没有再和李寰羽提起去她家的事情。 但李寰羽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付瑶那沮丧的情绪。 但她最终也没有同意付瑶的提议。 我是为了她好。她看着还在慢吞吞收拾书包的付瑶暗想着。 踏出校门的那一刻，她便看到了不远处那辆熟悉的车。 是方言锴。 他来干什么？李寰羽不禁皱眉。 但她也没打算回避，直直地朝方言锴走去。 咚咚咚。她伸出手敲了敲车窗。 方言锴从车里探出头，一脸惊喜道：“我还以为你没看到我呢。” 李寰羽没有搭话，直视着他的眼睛低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接你回家。”方言锴叹了口气，闷闷地说道。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拉开了后座的门。 今天的方言锴心情好像很不错，车载音响中放着悠扬欢快的钢琴曲。 “有进展了？”李寰羽看着窗外的街景，轻声问道。 “嗯，进展不少。”方言锴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愉悦。 “那......那个密码，你们现在不需要吗？” 李寰羽转过头，透过后视镜直视着方言锴的双眸。 她很清楚自己的价值。 十字路口，方言锴将车稳稳地停在红灯前。 “嗯......至少现在不需要，我们现在正在杀虫除尘，项目的事不着急。”他的声音很轻快。 “那座老房子已经有些年代了，里面的陈年灰尘和寄生虫太多了，如果不及时清理，要不了多久，它就会倒塌。”他自顾自道。 李寰羽知道他在隐喻什么，工厂事件应该就是一个开端。 不过自己如果还想保全自身，还是尽量不要知道太多。 她没有再多言，只是将头转向窗外，继续注视着无聊的街景。 车子继续行驶着，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到了房子门前，方言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李寰羽一同进去。 “回去之后把窗帘拉好。”方言锴低头点了一支烟。 李寰羽默默地屏住呼吸，听话地点了点头并背着书包跳下车。 方言锴注视着李寰羽离去的背影，转头正准备开车，却发现从车后方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哟~这不是前不久刚见过面的赵陆嘛。 只不过他的行动轨迹实在有些诡异，像做贼一样。 他探出头看了眼正鬼鬼祟祟前行的赵陆，与此同时，对方也看到了他。 一瞬间，赵陆的身形突然板正了起来，一抹红色从脖颈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至脸颊。 他跑得很快，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蹿进了一旁的院门中。 看来这小子不仅有偷窥癖还有跟踪这方面的爱好啊！方言锴知道这小子虽然暗恋李寰羽，但并没有像某些极端人士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因此也就没把他列为危险人员。 不过现在恐怕要重新考虑一下这小子在他心中的危险程度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踩下了油门。 第二天清晨，李寰羽是被一阵闷雷吵醒的，她坐起身，只感觉一阵头昏脑涨。 昨晚，又梦到姐姐了。 她揉了揉眼睛，不过这也是唯一一个能与姐姐见面的方法了。 窗外的雨声夹杂着雷声在天边回荡。 李寰羽和往常一样下床，洗漱，准备继续度过平淡的一天。 早自习，付瑶没有来。 李寰羽望着身旁空荡荡的位置，心里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难道睡过头了？她想。 一上午过去了，付瑶还是没来。 中午休息时间，李寰羽看着身旁依旧空荡的位置，心中的疑惑和不安在不断被放大，结合着昨天付瑶那副奇怪的反应，她更是感觉付瑶好像在隐瞒些什么。 下午放学时，她鼓起勇气走向沈望的办公室。 “进。”沈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 “沈老师，付瑶今天没有来，我想给她送卷子和笔记，您能告诉我她家的具体地址吗？” 沈望从一沓教案中抬起头，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他眼下的两个黑眼圈在李寰羽的眼中显得尤为明显。 “哦，付瑶她今天生病了，明天就会来，你先不用给她送了。”沈望看了她一眼，声音中透着疲惫。 李寰羽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退出办公室。 走廊上的学生已经很少了，李寰羽返回教室，背起书包，看着付瑶的位置，最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教室。 第118章 试炼 她跟着人群走出校门，一眼便看到了早早等候的方言锴。 “今天怎么这么早?” 李寰羽刚拉上车门，方言锴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李寰羽系好安全带，转头直视着方言锴，略带犹豫道:“可以帮我个忙吗？” 方言锴有些错愕，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很愿意为您效劳。” 十几分钟之后，李寰羽稳稳的站在了付瑶家的楼下。 “我在下面等你，有什么事情打电话。”方言锴按下车窗，朝李寰羽挥了挥手。 李寰羽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楼道里。 楼道很暗，白炽灯有些接触不良，一闪一闪的。 李寰羽按着方言锴给的地址一步步的朝目的地走去。 五楼二号，就是这里。 李寰羽核对着污迹斑斑的门牌号，深吸了一口气，叩响了那扇防盗门。 咚咚咚......咚咚咚...... 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没在家吗？李寰羽有些疑惑。 她又接连敲了几下，但房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发现外侧的防盗门并没有关闭。 吱呀一声，她打开了防盗门，里层的朱红色木门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殷红的光。 李寰羽定了定神，再次伸手叩响了木门。 咚咚咚...... 她将耳朵贴近门板，听着里面的声音。 一阵微弱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 李寰羽心中一惊，又敲了几下门。 里面的声音停止了。 “是我，李寰羽。”她凑近门板，轻声说道。 里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过了许久，门里才传来开锁的声音。 李寰羽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眼前的门被缓缓打开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浓密的秀发垂在颈间，露出的半张脸上写满了疲倦与恐惧。 李寰羽好像看出了什么，皱着眉试探性地问:“付瑶?” 乌黑的眸子在李寰羽身侧转了几圈，似乎是在观察环境。 紧接着，还不等李寰羽反应过来，付瑶便打开门，一把将李寰羽扯了进来，随即关上了木门。 屋子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四周一片漆黑，李寰羽看着付瑶锁上门，神情中的疑惑越来越浓。 她有些不明白一天没见的付瑶现在为什么像是躲着某人一般小心翼翼的。 但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付瑶便拉着她的袖子走向了一个房间，并再次锁上了门。 “你怎么来了?”付瑶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看不出任何生病的迹象。 “我来给你送笔记和卷子，顺便来看看你。”李寰羽平静地说。 “你不应该来的。”付瑶转身走向窗边，拉起窗帘的一角，朝外面张望着。 “为什么?难道你被那些人威胁了?”李寰羽看着她这神神秘秘的行为，心中不免警觉起来。 毕竟付瑶当时确实和那些人打过照面，不能排除那些人还有同伙的情况。 “额......没有，就是......反正你快点走吧，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付瑶皱着眉敷衍着。 她的样子让李寰羽心中的疑惑逐渐加深，难道说那些人已经找过付瑶，并对她做了什么事吗？ “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经过上次的事情后，付瑶在她心中的位置已经改变了，因此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付瑶受伤。 “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总之你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快走吧。”付瑶推着李寰羽的手臂，语气中满是哀求。 但李寰羽并不想就这么放弃。 她没有选择轻易地离开，如果那群人要来，那她就直接告诉方言锴，来个瓮中捉鳖。 见李寰羽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付瑶眼中的绝望在一点点的凝聚。 “她要回来了，你快点走啊！”她颤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痛苦。 “她是谁？”李寰羽不解地问。 付瑶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没有回答李寰羽的问题。 就在李寰羽想继续问下去时，门口传来了钥匙插入的声音。 李寰羽猛地转头望向那边，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付瑶曾告诉过她的父母已经回了老家的信息。 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她转过头准备问个清楚时，却发现付瑶已经站起身，眼神中透露着满满的悔恨。 “快进去！”付瑶快速跑向衣柜旁，将里面的衣服扯出来，压低声音朝李寰羽喊道。 李寰羽怔了一下，但还是在付瑶的眼神示意下躲进了衣柜。 柜门一关，一股檀木香便萦绕在李寰羽的四周，她直起身子透过衣柜的缝隙朝外面望去。 付瑶如临大敌一般站在门前，虽然身板依旧笔挺，但肩上微微晃动的的毯子却显示着她此刻的恐惧。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付瑶打了个冷颤，快步走向床边坐下。 门外的敲门声猛地停住了，紧接着便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李寰羽屏住呼吸，尽量减弱自己的声音。 “付瑶，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在家里不要锁门，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尖利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付瑶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林玥。 “会不会回一声，我和你说话没听见，长个耳朵干什么用的。”林玥走进房间，砰的一声将门摔上。 “我把你当做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付瑶那冷冽的声音和往日的她判若两人。 “你就不会替家里分担一下，读那么多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是吧?”林玥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 付瑶的身形抖了一下，没有回答。 而此时柜子里的李寰羽也是一头雾水，这就是付瑶的母亲吗？怎么和那个女人一个样? “你说过，只要我成绩变好就不会再做那种事！”付瑶猛地爆发出一阵怒吼，像是被压抑许久的巨兽一般。 “哼，好啊！那你出去打工啊！你以为没了我你吃什么，穿什么?”林玥没好气道。 “白眼狼，赔钱货，要不是你考得上高中，我早就把你送过去了。”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离了我还想生活，早知道这样，那时就应该把你和你妹妹一起弄死。” 一句句尖酸刻薄的话语宛如利箭一般插入付瑶的心中。 她没有说话，但肩上的颤抖却显示着她现在的痛苦。 李寰羽看着外面的情景，也不知道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她的手指紧握在一起，眼睛中闪过一丝寒光。 “你刚才出去了？” 林玥的眼神暗了暗，随即走上前，手指紧紧抓着付瑶的肩膀，低头俯视着她。 付瑶疼得抖了一下，但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还是，有人进来了?”林玥的声音带着寒意，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没有，我刚才......”付瑶哆嗦着嘴唇，抬起头直视着林玥，眼中满是恨意。 但下一秒，她的声音就被打断了。 第119章 旷野萤火 “我是她的同学，我叫李寰羽。” 李寰羽从柜子里走出，目光炯炯的望着面前的女人。 林玥怔了一下，也许是并没有想到自己刚才的猜想竟真的成为了现实。 但她的反应很快，立刻将话题扭转并对准了李寰羽。 “你......原来是这样啊，瑶瑶还从来没有和我说起你呢，话说你怎么在那里？” 她的声音宛如羽毛一般，全然没有刚才的盛气凌人。 付瑶刚想挣扎，却被她狠狠地按了回去，尖利的指甲陷进付瑶的肩膀中。 见李寰羽没有说话，林玥冷笑了一下，低声说道：“刚才让你见笑了，我们家的情况比较复杂，所以......” 她松开付瑶，上前一步，缓缓靠近李寰羽，低头俯视着她，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在李寰羽的脸上来回游荡。 “你以后还是尽量少和瑶瑶接触了，以免.....”她俯身凑近李寰羽的耳边，声音轻得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得到。 付瑶仿佛置身冰窖一般，她没有听到林玥和李寰羽说了什么，但从她那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中不难猜出，她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她的心脏从未跳的如此之快，眼睛流转在李寰羽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孔上，企图从上面找出一丝信息。 难道自己又要被嫌弃了吗？她的手脚已经麻木，大脑一片空白，自己苦心经营的关系这么快又要被林玥摧毁了。 一想到这里，付瑶的内心便升起一股委屈。 自己从小到大因为林玥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每说一句话都要经过深思熟虑，她从不敢和同学谈论自己的家庭，如果被问起她也只是用自己在小说中看到的情节加上自己的瞎编乱造敷衍过去。 她很想摆脱林玥，从付笙死去的那一天就开始想。 可她没有办法，自从付笙死后，她就被林玥禁足在家长达两个月，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线索一点点的在自己眼前消失，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付笙死得不明不白，而正义始终没有出现。 付瑶泪眼婆娑地望向李寰羽，她知道林玥的计谋得逞了，李寰羽再也不会和自己做朋友了。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一会儿李寰羽会以怎么样的方式来和自己告别。 “真恶心，我怎么会和你这种人做朋友。” “我觉得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让沈老师把我们两个的位置调开，和你坐在一起只会影响我的学习成绩。” “就你这种人也配和我们一起上学，我看你还是趁早出去打工吧，或者和你妈干一样的事也不错，说不定她还能给你指点些经验呢。” ...... 恶毒的语言一句接着一句，宛如铁镣一般将付瑶牢牢地困在她最恐惧的梦魇中。 “虽然我确实不太清楚你们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觉得既然您作为她的母亲，就应该尊重她做出的选择，而不是在她的同学面前随意贬低她。” 李寰羽的声音低沉且平静，付瑶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泪光模糊了视线，夕阳从窗帘缝隙中洒进房间。 李寰羽背对着窗户，身形笔直，火红的夕阳铺在她的肩头，洁白的校服外套被镀上了一层霞光，此刻的她宛如一位从天而降的天使。 “况且您刚才对我说的话在我看来和我所认知的付瑶相差太大，而且您并没有向我提供证据来佐证您的话是否属实，因此我觉得您的话并不可信。”李寰羽镇定地注视着林玥的脸，语气中颇有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所以，如果您无法担负起一个母亲应尽的职责，我作为付瑶的同学，不介意来帮帮您。” 付瑶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怔怔的看着李寰羽。 林玥被怼的哑口无言，眼睛也死死地盯着李寰羽。 半晌，她没有开口。 李寰羽手中的手机震了震，显然是方言锴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她绕开林玥，看着坐在床边愣神的付瑶，眼神中的冷漠逐渐消散。 “希望明天还可以和你讨论数学题。”她朝付瑶伸出手。 满身的铁镣裂开一道缝隙，失去希望的双眸在此时迸发出一丝火光。 宛如漆黑旷野中闪烁着的萤光，循着夜风的轨迹飘向点缀着微微晨曦的天际。 “一定，我送你下去。”付瑶看着面前细白的手掌，心中仿佛注入了一股力量般，声音也变得轻快了不少。 两人的手掌交握，心有灵犀。 付瑶的身体很轻，跟随着李寰羽的步伐，跑向大门。 “喂！你们......”林玥的声音被阻挡在门后。 两人三步并做两步地下了楼梯，跑得迅速，就像是正在私奔的情侣一般，直至跑出单元门，看到方言锴的车，两人才如释重负般放缓了脚步。 车门一关，付瑶的眼泪再次从眼眶中流出，也许是肾上腺素的作用还未消退，她一边笑着，一边用手臂擦着眼泪。 而李寰羽只是靠在车门上，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 方言锴回头一脸担忧地望着两人。 “你们这是？”他皱着眉，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在初步确定这两人并没有收到伤害后，方言锴的神情越来越不解了。 “付瑶......这段时间可以和我住在一起吗？”李寰羽喘着粗气，声音中透着一丝心虚。 方言锴有些错愕地看着两人。 “额......我家最近要装修，所以......”付瑶笑着抹了一把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方言锴的手环抱在胸前，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这么随便？ 但转念一想，自己最近又要忙起来了，而且看李寰羽最近的状态，肯定是还没接受她姐姐去世的消息，有个朋友和她待在一起应该会减少一些焦虑。 反正那里已经安装好摄像头了，应该闹不出什么乱子。 “行，行吧。”他叹了口气，踩下油门，离开了这个破旧的小区。 最近真是谁都不能相信。方言锴将车停在房子门前，脑子里一团乱麻。 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了。他凝视着李寰羽的背影，心中似是在勾勒着什么计划。 只要她能平安度过这个六月，剩下的事应该就不成问题。方言锴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第120章 互相理解 他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眼中又只剩下了一片虚无。 又要回到自己的生活了。方言锴双手握紧方向盘暗想着。 天色暗了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两人走进李寰羽的房间。 “为什么要救我？她应该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吧。”付瑶的袖口已经被眼泪浸湿了一片，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咽。 李寰羽将背上的书包放在桌子旁，转过身，眼中似有点点闪光。 “我知道，但你不应该成为被责备的对象。”李寰羽的声音轻柔，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付瑶呼吸一滞，随即讪讪的自顾笑了起来。 “对不起，让你看到那样的事。”她把头偏向一边，语气凄凄。 李寰羽依旧站在原地，直直地望着付瑶，眼底深藏着看不透的情绪。 付瑶苦笑了一下，直起身，朝她张开双臂。 “可以抱我一下吗？就一下。”她的声音中透着微微的哽咽和乞求。 李寰羽身形微怔，缓缓向前迈出一步，又停住脚步，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 付瑶的手在半空中悬着，指尖颤抖着。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虽不过两米，但却像是隔着楚河汉界一般，无法看清对方的情绪。 想法的转变只在一瞬之间，是不是自己的要求太过了，从心底传来一道声音。 但就在付瑶准备放弃之时，李寰羽的身影却突然朝前面动了一下，下一秒，付瑶就感觉到了李寰羽的手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背。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而自己却像是木头一般朝前面伸着手。 “别哭了。”李寰羽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付瑶的手环上李寰羽的背，头倚靠在她的肩膀上。 “不要再哭了。”李寰羽那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付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她害怕一用力眼泪就会掉下来。 昏暗的房间中，两人拥抱了许久都没有松开。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和你做朋友吗？”付瑶松开李寰羽，眼中带着一丝怜惜。 李寰羽摇了摇头，她其实也有点疑惑，按照付瑶的性格，在班里交一个朋友并不难，但她却选择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甚至有些时候会做出一些“过界”行为...... 付瑶神秘地笑了笑，眉眼间也舒展了不少。 “猜一猜嘛！” 李寰羽挑起一边的眉毛，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绕过付瑶，伸手准备去按灯的开关。 但付瑶却一把抓住李寰羽的右手，语气中带着一些埋怨。 “你先猜猜看。” 被挡住去路的李寰羽只得先站在付瑶的面前，低着头沉思着刚才的问题。 “是送你去医务室吗？”李寰羽歪着头，试探性的回道。 “嗯......很接近了，但还差点儿。”付瑶也歪着头回答她。 看着对方疑惑的表情，付瑶也不准备再继续瞒下去了。 “其实......是我那时在床上休息，无意间抓到你手腕上的绷带，我就在想正常人应该不会随便在手腕上绑绷带，所以我就在想，你会不会是心理上有什么疾病，会导致你自残什么的。” 她松开李寰羽的右手，转身按下开关。 明亮的灯光洒进房间，对立而站的两人此时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后来你第一次邀请我去你家，看到你那么小心翼翼的举动，我想你的家庭是不是也不太和谐，然后见到了你姐姐......” 付瑶低垂着眉眼，声音平缓，而李寰羽却鼻头一酸，猛地将头转向一边。 原来是这样，原来她这么早就察觉了。她在心中暗想。 “谢谢你。”李寰羽转头看向付瑶，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付瑶也会意地笑了。 她明白，李寰羽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冷漠和不易接触，相反她只是不善言语，有些内向。 虽然她并不了解李寰羽曾经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但她很愿意成为李寰羽未来的依靠。 就像那次看到她满背的伤疤时，自己心里想的那样。 曾经的狂风吹乱了你的发丝，但我愿意带你去看乌云散尽后的皎皎明月。 “我也要谢谢你。”她的眼眸清澈，似是一汪尚未被污染的潭水。 两人对望，瞳孔中皆倒映着日思夜想的身影。 突然，李寰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急忙转身朝窗户旁走去。 她透过窗子朝外面望了一眼，漆黑的街道与往常并没有任何差别。 “怎么了？”付瑶略带疑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李寰羽摇了摇头，伸手将窗帘缓缓拉上。 “他和我说要拉好窗帘。”李寰羽的语气平静至极，像是在说一件日常中经常会遇到的事情一般。 付瑶的眼睛闪了一下，但很快又便会平日里的模样。 按照她烂熟于心的言情小说来看，上次她们经历的事情难道就是小说中所谓的豪门恩怨？ 所以上次来救李寰羽的人肯定就是她家的保镖，不过有点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个人看起来并不像书里描写的那么健硕，反而长得倒是有种书生气，不会是管家吧。 房间里的付瑶脑洞大开，房间外的李寰羽上蹿下跳。 刚才完全忘记了拉窗帘这件事，听方言锴的语气，这应该是挺重要的一件事，经过前几次的袭击事件，李寰羽变得更加警觉了。 姐姐已经不在了，现在那群人的目标一定就是自己，所以自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方言锴坐在监控前观察着房子中两人的动静。 假如方言锴的摄像头有读心功能的话，他现在也许就不会这么淡定地坐在这里了。 因为，付瑶已经开始将他的身份往仆人划分了。 第121章 浮出水面的嫌疑人 第二天，两人醒的很早，光线透过窗帘斜射进房间。 李寰羽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身旁的付瑶则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你觉得沈望是个怎么样的人？”付瑶嗓音低哑。 李寰羽愣了一下，像是在构思语言。 “起初感觉是个很好的老师，但后来感觉他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李寰羽偏着头望向付瑶的侧颜。 付瑶的喉咙动了动，像是准备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声一般。 “嗯......原来是这样。”过了许久，她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 紧接着她又低声问道：“那你觉得那个女生为什么会失踪呢？” 她转过头，直视着李寰羽深邃的双瞳，好像是准备洞察其中的黑暗一般。 “是田贵佳吗？我也不清楚，你怎么会这么问？”李寰羽皱起眉，不解道。 付瑶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朝李寰羽摆了摆手，示意她将耳朵靠近一些。 李寰羽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听话地凑了过去。 付瑶附在她的耳边，气息喷洒在耳垂。 “我觉得是沈望杀了田贵佳。” 这句话一出，李寰羽全身都绷紧了，她一时之间甚至有些不敢确定付瑶说的是不是中文。 付瑶说完后便坐了起来，李寰羽转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付瑶。 “你......你什么意思？”李寰羽想尽力平静下来，但声音中还是难免透露出一丝颤抖。 “字面意思。”付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并不像是开玩笑。 这下李寰羽不淡定了，她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个......算了，反正你都知道了。”付瑶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犹豫，但最后还是准备将事情和盘托出。 “我妈是做那种接客生意的，因此经常会带一些男人回家，不久前，我在家里捡到了一个钱包，打开后就看到了田贵佳的照片，我当时还在想这到底是谁的钱包，直到那天中午......”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一些很痛苦的回忆一般。 “是沈望找你了，对吗？”李寰羽接着她的话继续说道。 付瑶点了点头，眼睛中氤氲起了一片雾气。 “他质问我把钱包放在哪里了，我说不知道，然后他就掐住我的脖子，说如果我不告诉他，就把我妈的工作告诉别人。” 这样一来，李寰羽也就明白那天付瑶脖颈处的痕迹是怎么回事了。 “其实那天我把钱包的事情告诉我妈后，她就把钱包拿走了，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付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 李寰羽拍了拍她的后背，眼神凌厉了几分，所以说沈望其实和田贵佳认识，而且沈望还做过那种事。 看来沈望还真是和她猜测的一样，知人知面不知心。 可是如果将这个消息告诉吴伟，最关键的证据——钱包，此刻又在什么地方呢？ “所以说那个钱包现在到底在哪里？”李寰羽皱着眉若有所思的说道。 付瑶摇了摇头，低声嗫嚅道：“我和她不是很亲近，所以她经常去哪里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揉着眼睛，表情异常委屈。 李寰羽知道肯定还有办法知道那个钱包的流向，但就是不知道这些方法付瑶能不能接受。 不过现在还是不能轻举妄动，毕竟现在还没有直接证据指证沈望就是杀害田贵佳的凶手。 而且沈望在学校里的声望和名誉一直很好，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轻易垮台。 李寰羽的脑海中不断构思着该如何揭穿沈望这个伪君子的面目。 “先起床吧，这件事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的。”她摇晃着有些沉重的脑袋，拍了拍付瑶的肩膀，轻声说道。 付瑶点了点头，刚转过身，却又立即转过来，双手环住李寰羽，低声说道：“谢谢你。”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两人收拾很快，比以往出门时间早了不少。 路上的行人很少，两人沿着柏油路，并排朝学校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雨过天晴后的土地芳香，李寰羽紧绷的神经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 如果一切都可以静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她闭上眼睛，沉浸在花香中，暗自想着。 第122章 针锋相对 两人坐在教室中，身边的吵嚷似乎和两人并没有任何关联。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沈望和田贵佳的关系以及那个钱包到底在什么地方。 巨大的谜团宛如乌云般压在李寰羽的心中，她有些懊恼的揉了揉眉心。 坐在一旁的付瑶此刻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隐约感觉自己今天早上说的话是不是有些欠妥，自己当时只是偶然想起林玥说要让自己也去从事那些事情，又联想起沈望对自己做的那些事，一时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才和李寰羽说了自己的猜想。 但现在看起来，李寰羽似乎把自己的话当真了。 她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李寰羽，果不其然，她手中的笔一直在纸上写写画画，像是在构思着什么宏伟的计划。 学霸的执行力果然很厉害。付瑶在心里感叹道。 到底该怎么办？该如何把沈望引出来?李寰羽在纸上不断的列出计划，又很快将这些计划划掉。 耳边的吵闹突然间消失，但广播里并没有传来上课铃声。 李寰羽手中的笔顿住了，抬头望去，只见沈望正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笔记本，似乎是要宣布什么重要的事。 这时李寰羽才想起来这节课是每周的班会课，不过这节课一般都是自习。 随便他好了，只要不打扰自己就行，李寰羽又低下了头。 “现在已经是六月了，很快就要迎来期末考了，最近我看大家的学习精神有些下降了，所以这节课，我想给大家放一些视频。” “哇哦~” 班里传来一阵欢呼声，在这个没什么电子设备，只有读书和学习的枯燥生活中，班会课上的小视频简直就是福音一般的存在。 沈望的脸上带着些许神秘的笑意，转身打开身后的多媒体。 班里躁动的气氛也逐渐冷静下来，班里静悄悄的，每个人都抬头望着多媒体，眼中闪烁着憧憬。 视频开始了，励志鸡血视频让所有人的内心都澎湃起来。 激动人心的情节让每个人心中的弦都绷紧了起来。 李寰羽也被激昂的音乐引得抬起头，但在看到里面俗套的剧情后，她又将头低了下去。 她从来都不缺学习的激情，学习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就在李寰羽还沉浸于脑中的计划编织行动时，肩膀却突然被轻轻地拍了一下。 她抖了一下，回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她全身的血液就像是凝固了一般。 沈望此时正笑盈盈地站在她的背后，一双眼正死死地盯着她桌子上的纸。 “李寰羽，你出来一下。”他的声音很轻，并没有引起其他同学的注意。 李寰羽无路可走，只能点点头，站起身跟在沈望身后，离开教室。 这一次，她没有回头，像是英勇赴义的勇士一般，迈着坚毅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前方的苦难。 付瑶看着李寰羽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心中不由得惆怅起来，她知道李寰羽的心里应该也是没底的，沈望来的太突然，而且自己完全沉浸在影片的氛围之中，竟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沈望何时来到她们身后。 李寰羽走后，付瑶拿过她桌子上的草稿纸，翻开后，里面的内容让付瑶看得后脊发凉。 只见纸张两侧排列着一些人名，有些人付瑶并不认识，李寰羽用密密麻麻的黑笔在不同的人名之间牵连起横线，透过笔迹的缝隙，还能隐约看到上面写着一些字，但由于字体实在太过潦草，其中还用了一些首字母拼写，所以付瑶并没有看懂李寰羽到底写了什么。 但纸张左上角用红笔写着的话引起了付瑶的注意。 字体虽然还是很潦草去，但还是能辨别出来。 “一切方法以付的心理承受能力范围为界限” 她的心脏猛地一颤。 她明白其中的含义，但她实在没想到李寰羽竟会考虑这么多。 指尖拂过笔迹，她甚至能感受到李寰羽在做这些考虑时心中闪过的那无数个画面，以及在无数次自我否决后又从头再来的毅力。 她不知道沈望将李寰羽带出去到底想干什么，但她还决定出去看一看，至少在李寰羽落入危险时，自己可以伸出手去帮助她。 付瑶蹑手蹑脚地走出教室，并没有惊动任何同学。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走廊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总之先去办公室看一看，付瑶快步朝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最近学习压力挺大的，你感觉还好吗？”沈望的声音异常轻柔，和初见的那天一模一样。 李寰羽也摸不清他话里的路数，只能先按照客气话的应答方法回答：“没有特别累。” “是吗？那你父母最近都在忙什么呢？我最近一直想电话家访，但是他们都不接电话。”沈望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寰羽。 “他们的电话号码换了，我给您我父亲的电话号码吧。”李寰羽的表情中没有一丝波澜，沉声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你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吗？”沈望的问题在李寰羽看来有些越界，但她并没有急着回答，她害怕沈望掌握着一些信息，比如她现在正在和付瑶住在一起。 “我们住在一起，但并不是总在一起。”她抬起头看着沈望，眼中透着一丝不善。 沈望点了点头，嘴角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 “老师为什么要这么问呢？”李寰羽第一次主动发起攻击。 沈望愣了一下，随即讪笑着说：“我以为你父母都很忙，就想你是不是一个人住，害怕你这么小不安全。” 他的微笑掺杂着一丝怨毒。 李寰羽率先打响了他们针锋相对的第一枪。 “听说你一直都在辅导付瑶，看来你们两个人的关系还挺不错的。” “我和付瑶现在只是同学关系，但她能力一直很出众，我觉得我们之间更像是战友。”李寰羽的语气异常坚定，像是在宣誓什么。 沈望的假笑有些绷不住了，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身侧的手却在不自觉的收紧。 当付瑶赶到办公室时，里面空无一人。 付瑶只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除了办公室，这两个人还会去什么地方啊！ 正当她焦急万分之际，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男厕中闪了出来。 第123章 随机应变 “赵陆！”付瑶略带震惊的喊了一声。 赵陆被吓得抖了一下，转头看向付瑶。 “你怎么在这里?”面面相觑的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爆发出这样的问题。 “额......”付瑶扶额。 “我出来上厕所，你这是......”赵陆率先开口了。 “我来找李寰羽。”付瑶也没有避讳，直接将自己的目的向赵陆和盘托出。 “李寰羽?她在哪儿？”一提到李寰羽，赵陆的神经就不由得紧张起来。 “沈......沈老师把她喊出去谈话，但是很久都没有回来，我就想出来看一下。”话音刚落，付瑶就感觉自己的行为可能在毫不知情的赵陆眼里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果不其然，赵陆看了眼手表，似笑非笑的说道:“这才上课没一会儿，这节课是班会，而且老师喊学生出来谈话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付瑶皱着眉没有和他解释其中的缘由，只是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你不懂”，转身走向楼梯间。 赵陆站在原地，看着付瑶逐渐跑远的身影，心中的阴翳在逐渐凝聚。 正当付瑶准备下楼梯时，突然听到背后幽幽的传来赵陆的声音。 “我和你一起去吧，他们应该在后山上的小亭子。” 付瑶停住脚步，有些诧异地转身望着身后高大的男生。 “你......你怎么知道?”她不解地问。 “猜的，那里平时都没多少人，去看看吧！”赵陆先付瑶一步走下楼梯，走廊里回荡着球鞋和地板摩擦的声音。 虽然心里还是存有疑惑，但付瑶也并没有细问，立即跟上了赵陆的脚步。 “这么说吧，你很聪明，但我希望你如果能更识时务一点就好了。”沈望的目光像是一条毒蛇般在李寰羽身上游走。 李寰羽承认自己已经开始产生恐惧心理，但脑中的声音却在一直提醒她，现在示弱就相当于把决定权让给了沈望，自己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夺回来了。 “我不太明白沈老师的意思，您可以再说的详细一点吗？”李寰羽打出了浑水摸鱼，为自己争取了一丝思考空间。 沈望没有立即回答，他冷笑着。 他知道李寰羽肯定掌握着一些信息，付瑶那个小贱人肯定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她了。 但他还不清楚李寰羽对这件事知道了多少。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要多和别的同学交流，不要总是把自己困在一个地方。”李寰羽的装傻在沈望眼中异常蹩脚。 他有方法来拿捏李寰羽和付瑶。 “付瑶的妈妈最近和我联系说付瑶经常夜不归宿，你作为她的同桌，知道些什么吗？” 他的话刚说完，就看到李寰羽的眼眶在微微扩张。 沈望知道自己赌对了。 “我......”正当李寰羽还在犹豫该如何回答时，沈望却突然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的手机。 “算了，你先把你父亲的电话告诉我，我改天和他沟通一下，你先回去，和付瑶说在办公室等我。” 一听到付瑶两个字，李寰羽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从沈望的语气不难看出，他已经知道了付瑶就在自己家，那他让付瑶去办公室，难道是想做...... 但她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沉默着点了点头，低声告诉了沈望方言锴的电话号码。 这是她现在唯一认识且信任的人了。 沈望存好手机号后，嘴角扬起了满意的微笑。 他承认李寰羽是个十分优秀谨慎的学生，但是在玩手段方面还是差了点。 “走吧，我们回去。”他站起身，阳光透过层层密密的树叶缝隙落在沈望的肩头，他转头，朝李寰羽展开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李寰羽咬了咬下唇，像是认命一般站起身，走向沈望。 沈望清楚的看到李寰羽眼中闪过的绝望和恐惧，脸上的笑意更强烈了。 他心情极好的迈开步子走下石阶，一会儿该如何惩罚付瑶这个不乖的小女生呢？邪恶的念头在心底悄然滋长。 李寰羽拖着步子走在他身后，就在走下石阶的那一刻，她隐约间听到了身后的树丛中传来了一些响动。 她回头望了一眼，但很快就转过身，快步走下台阶。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在观摩了李寰羽和沈望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谜语人对话后，赵陆一脸迷茫的看向蹲在一边的付瑶。 “解释起来很麻烦，等有时间我再和你细说。”付瑶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将头顶的树叶拿掉，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哦，好吧，那你快点回去吧，小心别碰到他们了。”赵陆看了眼回去的路，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嗯，谢谢。”付瑶一个纵身跳下小山坡，身体轻盈的跑向教学楼方向。 赵陆看着付瑶的背影，在心中重重的出了口气，摊开手掌，上面那清晰的弯月型伤痕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青紫。 真是的，那些人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他在心中低声咒骂着，翻身跳下土坡，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朝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付瑶最后还是赶在李寰羽回教室之前跑了回去。 她坐在位置上，不停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企图让自己快速恢复到平常的状态。 她再一次看向李寰羽的草稿本，和她离开之前一样，依旧安然无恙的躺在桌子上。 心脏跳的很快，眼前不断地闪过白色的星星。 她扶着脑袋猛灌了几口水，呼吸也大致平复下来了。 而李寰羽此时也正好推开教室后门。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李寰羽的声音异常低沉:“沈老师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付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外面有点冷，披件外套吧。”李寰羽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沉静清透。 付瑶怔了一下，听话地将抽屉里的校服拿出，转身离开教室。 李寰羽看着偏离了原先位置的草稿本，微微的叹了口气。 注意安全啊！付瑶。 第124章 草稿纸上的计划 此时距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付瑶沿着走廊一步步走向办公室。 她知道自己即将会面对什么。 外面艳阳高照，鸟语花香，外套闷在身上很难受，但如果自己任凭沈望摆布，未来的日子会更难受吧。她扯了扯校服的下摆，暗自想着。 办公室门口，付瑶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伸手叩响门板。 “进。”办公室里传来了沈望的声音，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 人面兽心的怪物，付瑶在心中低声咒骂。 屋内传来了开锁的声音，木门打开了一条缝。 沈望的身躯挡在缝隙处，当看到来者是付瑶时，他的脸上瞬间溢满微笑，但这些笑容的背后却藏着数不清的恶念。 “进来吧！”他让开一条道路，待付瑶走进房间后，他又朝四周观望了一圈，在确认没有人过来后，他合上了门。 付瑶站在房间中央，刻意拉开与沈望的距离，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望的动作。 锁好门后，沈望的丑恶面目就展现出来。 “沈老师......”付瑶很轻的喊了一声。 他狞笑着朝付瑶扑了过来，二话没说，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就朝一旁的书柜上撞去。 付瑶的额角直接撞在书柜的边角上，眼泪瞬间就从眼眶中涌出。 沈望的手像是鹰爪一般，牢牢地抓着付瑶的头发，力气大的像是要把她的头发连着头皮一起扯下来一样。 他不解气地又撞了几下，随后像是丢垃圾一般把付瑶丢在地板上。 付瑶捂着伤口，蜷曲着身体喘着粗气，眼前冒着白色的光，她没有抬头直视沈望，而是盯着地板上的缝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沈望并没有给她多少喘息的机会，快步朝她走去，伸手扯住她的外套衣领，想把拉链拉开。 付瑶奋力挣扎着，双手抓着沈望的手，想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 但她的力气怎么能与一个成年男人相比，尽管她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进沈望的手臂中，可也没能阻止他半分。 外套被脱了下来，丢在一边，里面只有一件很薄的短袖t恤。 付瑶被重新摔在地上，沈望的皮鞋重重地踢在她柔软的腹部。 “贱人，你tm和你妈一样，都是欠收拾！”沈望一边踢一边怒骂。 他的语气中满是癫狂和蔑视，脚下的力道越来越大，丝毫不顾付瑶痛苦的哀嚎。 “你把那些事都告诉李寰羽了，对吧，你觉得她真的会相信你吗？你以为她真的会帮你把我推下去吗？别肖想了哈哈哈......” “这里不会有人相信你，所以如果你想把这件事闹大，我随时奉陪。” 他蹲下身，掰过付瑶的脸，逼迫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戏谑的说:“你说到时候，他们是愿意相信我呢还是你呢?” 付瑶已经疼得几近昏死，但眼中还是充满了怨毒和不屈。 “我......会相信李寰羽，她一定......一定会帮我的。”她的气息很弱，但语气中还是透着坚毅。 “你说什么？”沈望掐着付瑶脸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你不会一直逍遥法外的，我们......一定会......”付瑶咬牙切齿地说道。 沈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嘲笑，付瑶的话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小孩子的吹牛一样，丝毫没有任何可信度。 他甩开付瑶的脸，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像虾米一般蜷曲在地上的付瑶。 “那你大可以去试试看，不过你应该也不会想变得和那个田什么佳一样，那可真是太恶心了。”他一边嘲讽着，一边又朝付瑶身上踹了几脚。 付瑶的呼吸一滞，果然，沈望和田贵佳的失踪绝对有关系。 她从地上缓缓爬起来，抓起一边的外套，她的手在不断地颤抖，拉链对了很久都没对齐。 沈望此时也整理好了自己的着装，他再次变回了以前文质彬彬的模样。 付瑶站在原地，外套遮盖住了身上的伤痕，额头上的伤痕在隐隐作痛，好像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回去吧，趁着还没下课。”沈望重新坐回位置上，轻声说道。 付瑶没有说话，只是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向门口。 心中的痛盖过了身体上的撕裂感，她强撑着身体行走在走廊上。 狭长的走廊和来时没有任何变化，窗外阳光依旧明媚。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呢。付瑶脑海中莫名其妙的蹦出这么一句话。 她在其中一个窗前止住脚步，探出头向外面望去。 天空很蓝，是那种没有夹杂一丝白色的湖蓝色，给人一种很自由的感觉。 付瑶叹了口气，缓缓收回目光，转身继续向班门口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座位上的，只记得人们伴随着铃声蜂拥着走出教室市，自己却逆着人流走向座位。 跌进李寰羽的怀中时，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是很久都没有的感觉了，久得已经让她忘记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脑海中的。 “我做到了，对吗？”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嗯。”李寰羽点了点头，一只手从书包中抽出纸巾按在付瑶的额头处，一边在她的校服口袋中摸出付她曾经用过的老年机。 她的手指在按键上操作了几下，将还在继续录音的软件关闭。 她将手机重新放回付瑶的抽屉中，心中悬着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你还好吗？”李寰羽轻声问道。 怀中的人点了点头，擦拭干净额头上的血迹，直起身望着李寰羽，眼中闪着微光。 “我妈以前没少打我，所以我很抗揍。”付瑶笑了，嘴角带着苦涩。 李寰羽愣了一下，随即感同身受般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明白自己的计划有一定的风险，因此也并没有完全将希望寄托于此，但付瑶对自己的信任程度和任务的完成效率确实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起初这只是个写在草稿纸上的计划，李寰羽并没有想到付瑶愿意接受，并且在计划下面写下了自己的决心。 她知道有人在旁边偷听自己和沈望的谈话，临走时回头的那一瞬间，她和还没来得及躲避的付瑶四目相对，并且还看到了一旁正弯着腰的赵陆。 那一刻，李寰羽的心中有一种错觉，也许自己确实可以和付瑶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她看着伏在桌子上休憩的付瑶，不自觉的在心中加强了这个念头。 第125章 进阶发展 既然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那么就开始行动吧。 李寰羽翻开草稿本，在“计划”那一栏打上了一个对勾。 接下来的事如果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至少她还是很相信方言锴的办事能力。 教室里的人基本都走光了，付瑶趴在桌子上，呼吸很平稳。 “你的伤口真的不需要处理吗？”她拍了拍付瑶的肩膀。 付瑶没有说话，像是陷入深度睡眠一般。 李寰羽也没再多问，只当她是还在休息，便拿出她抽屉里的手机，揣进兜里，起身准备走出教室。 没成想，刚走出教室，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待自己的赵陆。 李寰羽的脚步顿了一下，有些抗拒地不敢再往前走。 “她......还好吗？”赵陆一边观察着李寰羽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李寰羽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回头看了眼付瑶，低声说道:“她有点不太舒服，你有什么事吗？” 赵陆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他很想和李寰羽待在一起，但他不知道自己能以什么理由继续留在她身边。 “额......你最近搬到柏树街了?”他的嘴已经不受大脑的控制了。 李寰羽向前走了几步，刻意和赵陆拉开距离。 “是的，你问过我这个问题。”她的声音很轻，并没有带过多的情绪。 “啊！对，那你的手还要多久才能拆线?”赵陆的大脑重新占领高地。 “大概这周末就可以。”李寰羽的语气依旧很冷淡。 “那我可以陪你去吗？”赵陆的大脑已混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问题。 李寰羽一贯保持良好的平淡表情此时裂开了一个微弱的缝隙。 耳尖悄然攀上一抹殷红。 赵陆的突然直球让她一时之间乱了阵脚。 迷惑和烦恼在一瞬间涌上心头，李寰羽转头略带诧异地望向赵陆。 “啊？我不是那个......我就是......”赵陆也凌乱了，语言体系彻底混乱，声音逐渐微弱下来。 他知道自己太僭越了，李寰羽肯定会讨厌自己的。 但李寰羽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定了定神，重新整理好情绪，柔声说道:“谢谢你，但我想我还要考虑一下。” 赵陆愣在了原地，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李寰羽远去的背影。 她刚才说了什么？考虑一下！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赵陆欣喜若狂，脑内的多巴胺乘以数倍释放，他的心脏在疯狂跳动，像是要从胸腔中迸发出来一般。 耳边响起蜂鸣，他才像是如梦初醒般迈开脚步想追上李寰羽，但李寰羽像是开了瞬移一般，当赵陆再看到她时，她已经上了校门口的一辆黑色的轿车。 耳边的蜂鸣随着温热的风消散在空中，街道上熙熙攘攘，赵陆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那辆车离开的方向，心中泛起甜蜜的感觉。 是的，赵陆他超爱。 车里的方言锴看着后视镜里的身影，抿着嘴轻笑着。 “绳子在你手里，对吗？”他看了眼副驾驶上正在发呆的李寰羽，语气很轻松。 “嗯，不难。”李寰羽望着窗外的风景，轻声说道。 毕竟爱情的铁链永远可以绑住无理智的人，而且还能将他们拖进深渊。 “所以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方言锴踩下刹车，让车辆稳稳的停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 “帮我查一下沈望以前嫖了多少次，都和什么人，还有去查一下沈望最近一次嫖娼后，那个女人把一个钱包给了谁，或是丢在了哪里，我需要找到那个钱包。”李寰羽冷冷的阐述着接下来的行动，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方言锴眼中闪过的一抹狡黠的光。 “收到，还有什么要去调查的吗？小侦探。”方言锴打趣道。 “暂时先找这么多吧。”李寰羽把手撑在一旁的扶手上，托着脸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的风景。 从录音可以听出，沈望不仅承认了自己曾经有过嫖娼经历而且还说了自己认识田贵佳，同时录音内容也能证明他对学生实施体罚。 他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李寰羽缓缓闭上双眼，暗自想着。 “你那个女同学的失踪事件，我们真的不需要去查一查吗？”方言锴目不斜视地问道。 “不用，那是警察的工作，我们只用给他们提供一些线索就行。”李寰羽淡然道。 两人没有再继续谈话，车里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向外吹冷风的声音。 车辆行驶在柏油马路上，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医院。 “你很久没去看他了，今天要去吗？”方言锴关上车门，轻声对另一端的李寰羽说道。 阳光照在引擎盖上，反射出的光让李寰羽有些睁不开眼。 她皱着眉，眯起双眼冲着方言锴摇了摇头。 虽然她也很想去看望顾岚，但中午的休息时间还是太短了，也许等周末来拆线的时候去看望他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她在心里盘算着。 电梯里，李寰羽突然想起上午的时候沈望拿走的电话号码，而自己还没有和方言锴说明这件事。 “对了，因为我把你的电话给他了，所以这几天沈望可能会给你打电话，请你以我父亲的身份和他对话，告诉他你知道付瑶在我们家住的事情，并且和他说这几天你都会在家。”李寰羽思索了一会儿，扯了扯方言锴的袖子，低声说道。 方言锴会意的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电梯，来到了走廊尽头的诊室。 娄老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当看到第一个走进门的人是方言锴时，娄老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但当他看到方言锴身后的李寰羽后，眼角又会不自觉的溢出笑纹。 他没有孩子，因此便经常把自己的学生或者组织安插的助手当作孩子一样对待，但自从知道屠柳是叛徒，还帮助那些曾经伤害过他们的人后，娄老就不太想接手组织为他挑选的助手了。 他一直很自责，尤其在看到自己最疼爱的两个孩子一死一伤后，这种情绪就逐渐占领他的身心。 而唯一能让他感到慰藉的就是这个幸存下来的孩子。 “小羽，几天没见你又变瘦了，一定要好好吃饭啊！”他扶了扶眼镜，笑着说道。 李寰羽也很听话的点了点头，驾轻就熟的坐到一旁的诊疗床上。 娄老直接略过一旁的方言锴，走向李寰羽，按部就班的开始了常规检查。 十几分钟后，检查结束，李寰羽的手臂恢复的很不错，原本以为还需要一个星期才能拆线，但检查结果显示这个周末就能拆线。 “要好好休息啊！晚上不要熬太晚了，你看你小小年纪黑眼圈就那么严重。”娄老拍着李寰羽瘦削的肩膀，轻声说道。 李寰羽沉默着点了点头，欣然接受批评。 “李寰羽，你可以先出去等我一下吗？我们说点事情。”此时，一直坐在一旁看手机的方言锴开口了。 李寰羽没有说话，立即跳下床，拿起一旁的校服外套走出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回头看到了娄老的脸色变得异常阴沉。 第126章 归属问题 房间中的气氛在李寰羽合上门的那一刻变得异常压抑。 娄老自顾踱回了原本的位置，端起一旁的茶杯低头啜饮着，并没有接方言锴的话。 方言锴也只当他是对自己还存有戒心，于是就想先客套一下，拉近两人的关系。 “娄老师，您最近的身体还好吗？”他坐在娄老对面，面色沉静，低声问道。 但娄老的脸色依旧很难看，他将水杯放在一边，将背倚靠在皮椅的靠背上，神情严肃道：“请你先说正事。” 方言锴自然也是提前了解过这位老爷子的脾性，随即一改刚才的儒雅，眼中也逐渐渗出了一丝凌厉。 “我知道您在组织里的地位，所以这次来是想询问一下您对李寰羽接下来的去留问题的一些看法。” 一听到是有关李寰羽的事情，娄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动容。 “当然，这次谈话并不会代表您最终的观点，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一次探讨。”方言锴补充道。 娄老没有立即回答，他的手不自觉的交叉摩挲，这是他紧张时的下意识反应。 他知道组织曾经在工厂事件发生后针对李寰羽的问题展开过一次会议，自己当时的选择好像是遵循人道主义的那条路。 他记得当时的会议并没有商讨出什么有价值的结果，所以现在方言锴来问自己这些事难道是想...... 娄老不禁皱起眉，他讨厌站队。 “如果让我再做一次选择，我还是会选择让她离开。”他沉声道。 方言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震惊的神情，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可是现在组织里也有不少人选择让李寰羽留下来接替她姐姐的事业，组织会对她的学业进行干涉，同时让她进入......” “这是不可能的！你们......”娄老一声暴喝打断了方言锴的话，但随之又反应过来朝门口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 “她只是个孩子！而且这个项目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你们不能因为她脑子灵光就剥夺她做正常人的未来啊！” 他听屠柳说过，李娴玉用自己的未来和组织做了交易，选择接手那个危险的项目，只为了让李寰羽能够摆脱那个窒息的家庭，获得一个新的未来，但现在这些人却又贪婪地想把李寰羽也给拉进这个泥沼之中。 自从他得知了李寰羽曾经遭受过的事情后就打心底的同情这个早熟又内敛的孩子，本来到他这个年纪的人应该看事情都淡了很多，但不知为何每次看见李寰羽时，他内心就会翻涌起一阵不知名的酸涩，他将其定义为“怜悯”与“同情”。 而且鬼知道组织里的那些老家伙会不会再让李寰羽去参加什么要命的项目，他说什么也不想看到自己珍视的孩子再去冒险了。 方言锴被他这一声吼给吼的没声了，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半晌，方言锴调整了一下坐姿，再一次出声道：“我并不是说客，如果您坚持自己的想法我也理解，我只是想了解组织里的人对这件事的看法而已，毕竟李寰羽现在是归于我的管辖范围。” 娄老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在方言锴身上转了又转，像是要找出什么似的。 方言锴也不恼，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娄老消气。 分针在表盘上一秒一秒的跳动着，在重归寂静的房间内显得尤为突兀。 “那你的身份是什么？中间人，还是裁判？”娄老的声音低哑，似乎赌上了他全部的力气。 “我也不清楚，兴许只是个普通的录音机。”他勾起嘴角，轻声打趣道。 娄老的脸颊微微抽搐，旋即吐出两个字“走狗”。 方言锴的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神色，甚至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了。 “您的形容还是那么贴切，感谢您告诉我您的看法，不过依照我统计的结果，组织里让李寰羽留下来的支持率很高，但最终结果我想我还是去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比较好。”他站起身，抚了抚袖口并不存在的褶皱，声音温雅和煦。 娄老睁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望着方言锴的背影。 他的话里传递出两条信息，一个是组织有倾向于将李寰羽留下的打算，二是李寰羽有可能会自愿留下来，但这种情况需要在特定的情境下才能成功。 他的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看来这个新上任的年轻人并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李寰羽呆呆地坐在诊室外的走廊长椅上，无聊的看着脚下的地砖。 听到诊室开门的声音后，她并没有朝那边望去，只是从座位上站起身，等着方言锴走到自己身边。 “走吧，送你回去。” 耳边的声音很轻，李寰羽点了点头，旋即跟上方言锴的脚步。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李寰羽靠在车门上，闭上双眼，感受着阳光透过树枝洒在眼皮上所产生的点点红光。 她对方言锴和娄老谈了些什么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并不想和这个组织沾上什么联系。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很快便抵达了学校。 “你不饿吗？”方言锴好奇地问道。 李寰羽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一会儿会去买面包。” 方言锴似乎有些明白了李寰羽为什么会看起来那么瘦弱，像是一阵风就能吹飞一般。 “我带你去吃点好的吧，总是吃面包没有营养。”方言锴揉了揉眉心，伸手锁上了车门。 “可是我还有二十分钟就要上课了。”李寰羽并不想违规违纪。 “没事，不远。”方言锴调转方向朝另一条街道驶去。 李寰羽见他这么坚决，便也没有过多推辞，低声道了句“谢谢”。 不知为何，每次和方言锴在一起总是让她想起顾岚。 也许自己也曾在某个时间将顾岚和姐姐放在同一个位置，所以才会这么一直念念不忘。 “顾岚之后会怎么办？”她有些突然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方言锴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考虑了一会儿后才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如果恢复的不错，他应该还会回到自己所属的队伍，如果不行，那就......”方言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会怎么样？”李寰羽有些紧张地问。 “这就要看某些人的意愿了，最好的结果就是让顾岚脱离组织，重新做回普通人，最坏的......那自然就是作为垃圾处理掉了，毕竟像他这种“人”，在社会层面上是不存在的，所以消失了也没关系，毕竟没有人会在意一个消失在暗处的灰尘。” 说出这些话时，方言锴的脸上并没有产生任何波澜，就像是在机械性地背诵一段英语课文一般。 李寰羽愣了一下，随即将头转向一边，并没有再说什么，但不自觉汗湿的手心却暴露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她不想让顾岚消失，这是她为数不多的能够相信的人了。 第127章 逞能 两人来到一家鸡汤饭馆。 一下车，就能闻到店门口散发出的那种淡淡的鸡肉香味。鸡肉经过长时间的炖煮，肉香四溢。这种香味散发出来时，仿佛能让人闻到鲜嫩的鸡肉，让人忍不住想要立即品尝一口。 真的是香了个喷喷。 李寰羽的馋虫很快便被勾了出来。 两人走进店里，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李寰羽没怎么细看服务员递上来的菜单，只是看到最顶端用大红字标注的“经典返场”套餐，便用手指了指那个。 方言锴眉头一皱，但并没有多想，也许她就好这口儿吧。 服务员离开后，两人对坐无言。 方言锴看着对面正面对着反光的餐盘出神的李寰羽，不禁在心里反思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有些太严重了，要不要应该和她解释一下。 他之前也稍微了解过顾岚和李娴玉之间的关系，很好的战友，不过中间应该还掺杂着一些个人情感。 这正好也能印证当时自己将李娴玉的死讯告诉顾岚时他的反应了。 所以李寰羽应该也和顾岚有一定的感情。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也正好是个利用点，情感这种东西，既是利剑，也是锁链。 方言锴揉了揉太阳穴，打消了将实情告诉李寰羽的想法，如果未来真的会走到他所预想的情况，那么这件事将会给予他一定的好处。 正想着，服务员已经将餐饭放在桌子上了。 李寰羽面前的那碗上面漂浮着一层红油，拿筷子的手顿在了半空。 自己刚才一直在想顾岚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就随便点了一个，但这碗饭看起来好辣，自己真的能吃吗？ 她试探性地用筷子搅了一下面前的碗，果不其然，汤里不仅有混合着鸡丝的米饭，还有几粒小米椒。 就在她想自己一会儿该怎么将这碗鸡汤饭吃完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方言锴突然将自己的碗推向了李寰羽面前。 “你身上有伤，别吃辣的。” 李寰羽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清汤，本想开口换回自己的那碗，但只见方言锴已经舀起一大勺塞进嘴里了。 “好吃......你快吃啊！不是......还要赶回去上课吗？”他满脸涨红，囫囵的说道。 看着他抓起一旁的水杯一饮而尽，李寰羽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低头慢慢地咽着碗里的饭。 李寰羽吃得很尽兴，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自己对于食物并没有太大感触，只追求最低标准吃饱就行，但这顿热乎乎的鸡汤饭让她切实的感受到了美味的食物所带来的身心的愉悦。 一直到坐上车，李寰羽的嘴巴里还在回味刚才的味道。 “谢谢你，帮我吃了那个。”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 “没......没关系。”表面淡定但其实已经被辣到失去直觉的屑方言锴。 “我明天把钱给你。” “额......不用不用，我可以报销。”方言锴急忙解释。 “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李寰羽不解道。 “不完全是，但也可以报销。”方言锴瞥了一眼李寰羽，轻声道。 李寰羽虽然并不是很明白，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将头转向窗外。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方言锴目送着李寰羽离开的背影，隐忍多时的痛苦面具终于还是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他最近熬了太多的夜，身体对他的报复就是在嘴里长几个溃疡来折磨他。 所以刚才那顿饭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上刑。 他扭曲着五官在公文包里翻找着止疼药，希望可以暂时止住嘴里的疼痛。 但翻来翻去，包里除了昨天给自家猫猫买的驱虫药，也不知道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捂着嘴，将公文包愤愤地扔到一旁的副驾驶上，心里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我真傻，真的。方言锴一边开车，一边在心中暗骂。 李寰羽踏着预备铃走进教室，兴许是吃太饱的缘故，坐到位置上时，她甚至能感受到食物在胃里来回晃动。 付瑶头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一看见李寰羽回来了，她就急忙告诉李寰羽手机消失了。 李寰羽摇了摇头，并没有告诉付瑶手机的真实去处，只是告诉她这段时间自己会帮她保管手机。 付瑶看她神情异常坚定，心中的疑虑也就逐渐打消了。 “好吧。”她接受了李寰羽提供给自己的答案。 “之后打算怎么办？”她紧接着向李寰羽抛出第二个问题。 李寰羽歪着头想了想，随后轻声说道:“交给警察。” 她不清楚付瑶是否会反对自己这个计划，毕竟这个计划会牵扯到她的母亲。 她设想过很多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付瑶也许会反对，也许会临阵倒戈，也许会逃避......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在听完李寰羽的话后，付瑶竟表现出了极大的肯定，甚至表示自己还能告诉警察那个女人之前做过的事。 李寰羽怔了一下，这几天在与付瑶的接触过程中，自己也感受到了付瑶的原生家庭好像和自己的没什么差别，只不过付瑶要比自己更坚强，默默咬牙坚持了十几年。 “所以，你恨你的母亲吗？”这一次，李寰羽用笔代替了声音。 “是的，我从小学开始就想让她进监狱了，我没有一刻不在恨她，恨她对我和妹妹做过的事。” “妹妹?”李寰羽回忆起那天在付瑶的家里好像也确实听到她妈妈提到过她妹妹。 但付瑶从没有和她提起她的妹妹，不知为何，李寰羽猛地想起了姐姐，除了顾岚，她也从来没有和组织里的人提起过自己。 难道她妹妹已经...... 李寰羽又回想起那天去付瑶家并没有看到她的妹妹，心中的想法在逐渐放大。 “可以和我讲讲你妹妹的事情吗？”李寰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在纸上写下了这句话。 接过纸的付瑶并没有丝毫犹豫，提起笔便开始书写起来。 从她那微微睁大的眼眶和墨色的瞳孔中，那段被尘封在心中的黑色往事在纸上被缓缓呈现出来。 第128章 黑色往事 付瑶从小就明白，林玥是靠做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才勉强支撑生活的，也正是因为这份职业的特殊性，她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在她四岁那年，林玥生下了付笙。 如果按照时间计算，付瑶和付笙应该算是同母异父的姐妹。 起初，林玥是想把付笙卖给那些人贩子的，但经不住付瑶的死缠烂打以及人贩子报出的极低价格，无奈便将付笙留了下来。 “既然你要留下她，那她以后就归你管。”在熬过了哺乳期后，林玥便做了甩手掌柜。 当时年仅四岁，连字都没认识几个的付瑶只能向幼儿园老师讨教如何换尿不湿，如何给小孩儿洗澡，如何做辅食...... 她总是以自己以后也想做个好妈妈来搪塞老师，虽然获得了很多赞扬，但她的内心却开始逐渐抗拒未来。 转眼间，付笙八岁了，付瑶也进入了六年级。 付笙和她无论是从外貌还是性格上看，一点都不像，付瑶很温和，像一只温顺的绵羊，对谁都是笑呵呵的，而付笙却像是一匹向往自由的烈马，拥有风风火火的性格和率真的个性。 付笙性子急，但面对付瑶时却异常乖巧耐心。 因为两人在一所小学念书，所以有时她会在课间跑上来问付瑶不会的数学题，也会在放学时乖乖地在教室里等待被留下来打扫卫生的付瑶，还会在付瑶做噩梦时，像大人一样抚摸她的额头，给她读睡前故事，就像付瑶曾经那样。 付瑶一直想去市里最好的初中，但因为家里并不是学区房，所以她需要进行严苛的小升初选拔考试。 整个六年级，付瑶都在为进入那所学校拼命学习，有时会疏忽对付笙的照顾，变故也就是在那时开始的。 那天是寒假的第二个星期的星期天，她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忘记那天。 那天下午，林玥带来了一个陌生的高个子男人，那人很奇怪，一进屋就对两个女孩异常热情，一直坐在沙发上和她们聊天，还下楼去给她们买了零食和绘画本。 付瑶因为满心都是小升初考试，并没有和那人有过多交流，只是浅浅的打了个招呼便转身回房看书去了，只留下付笙和那个人在客厅里聊天。 期间付笙曾经进来过一次，她趴在付瑶的背上，凑近付瑶的耳边，低声说道：“阿瑶，你说这个人会不会就是爸爸？” 付瑶摇了摇头，让付笙别瞎猜，她从没有告诉过付笙林玥的工作，她想这个男人估计又是林玥新找的“大款”。 付笙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付瑶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但她并没有在意，继续埋头看书。 正当她看的入迷时，只听背后的门传来一阵嘎吱的声音。 她回头，发现付笙正摆弄着自己的衣角，面色通红，就这么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付瑶心中起疑，便轻声问：“付笙？” 付笙一愣，这才开口道：“你作业写完了吗？我想让你陪我玩游戏。” 一听到是这种请求，付瑶的眉头微微皱起，低声道：“还没，你先自己玩一会儿。” 付笙的手从衣角缓缓垂下，失落的转身离开了。 那天的风很大，天气预报说要下雪了，这是晚饭时付瑶听到的。 她当时只想着赶紧吃完好回去写卷子，全然没有注意到付笙那极差的脸色。 那天晚上，付瑶在房间里写模拟卷，而付笙则坐在外面看电视，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便来到了晚上十点。 付瑶坐在椅子上，一边活动着酸涩的手腕，一边在想要不要再做一份英语试卷。 付笙又进来了，她糯糯的表示想和付瑶睡一起，她赤着脚，抱着玩偶，就这样站在付瑶的房间门口。 付瑶怕她进来会打扰到自己的学习，但又看到付笙可怜巴巴的表情，心中不忍拒绝，便告诉她可以先在外面看一会儿电视，等自己写完卷子后就去叫她。 付笙答应了，缓缓地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付瑶带上耳机听着英语听力，全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当然也没有预料到付笙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自己。 十一点半，付瑶合上书，走出房间，看见电视还在播放着动画片，但付笙却并没有在沙发上。 她又看了眼门口，那里并没有付笙的拖鞋，估计是回自己房间睡觉了吧。她没有在意，巨大的困意席卷全身，催促着她快去洗漱。 躺回柔软的床上时，她好像听到了楼下发出了一声巨响，以及门口的防盗门隐隐约约传来一丝动静，但因为当时实在太困了，于是她也就没有多在意，合上眼就昏了过去。 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正如天气预报所说的那样，下雪了！ 当她打开窗帘，正想欣赏漫天的飞雪时，却看到楼下聚集了一群人，水池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也行是冻死的流浪猫狗，像他们这样的老小区，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野猫野狗来回乱窜。 就在她准备洗漱时，只听大门被人擂得砰砰作响，她一脸疑惑地跑去开门，刚打开门，就看到邻居陈爷爷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前，隔着防盗门朝她大喊：“快下去！你妹妹......她摔死了！” 刹那间，楼道里的寒风夹杂着雨雪涌进家门，但也抵不过付瑶内心如坠冰窖的刺骨严寒。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下去挤开人群站在付笙面前的，只记得付笙穿着并不属于她的红色裙子，飘在满是冰与雪的污水池子里。 血染红了池水，付瑶的双腿浸在水中，好像还能察觉到一丝付笙存在的气息。 她呆滞地用手将付笙捞了起来，不顾肮脏的血水，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有人想把她从水池里拉出来，但她的脚却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怎么也不愿离开池子半分。 付笙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乌黑的瞳仁也失去了往日的灵气，像是在凝视什么似的，空洞的望向前方。 付瑶不记得自己抱着付笙在那个池子里站了多久，也许是十五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总之最后是警察赶来才将付瑶连带着付笙从池子里拉了出来。 警局里的付瑶一直神情恍惚，问什么都说不出来，世界上的一切似乎在她看到付笙尸体的那一刻都丧失了色彩和声音。 她又被林玥接回了家。 躺在床上，她好像看到付笙的尸体就飘在天花板上，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付瑶没有哭，她的脑子无比清醒，付笙为什么会掉下去，家里的窗户外面都有防盗网，根本不可能掉下去，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天台了。 可是付笙为什么要半夜上天台呢？天台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而且以前都是锁着的，只有昨天物业要上去检查才临时打开的，可一直在家的付笙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把她带上去了。 那这个人会是谁呢？付瑶在脑中疯狂闪过那些熟人的脸。 昨天的那个男人！他去哪里了？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看到过他，他去哪里了？ 一想到这里，付瑶便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直奔林玥的房间。 林玥并没有说这人去哪里了，但从她那躲闪的目光中，付瑶也能猜到个大概，事情的真相在逐渐接近自己心中的预想，付瑶感觉自己心中的弦马上就要断裂了。 她猛地扑向林玥，死命地掐住她的脖子，尖叫着质问她把那个男人藏哪里了，但林玥却始终没说出一个字。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最后林玥低声说道:“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要不然你以后怎么吃饭?” 她的话一字一句的敲击在付瑶的心头，基本可以笃定就是那个男人杀了付笙。 付瑶没有说话，慢慢将手从林玥的脖颈处移开。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他在哪里?”付瑶的声音异常低沉，似乎是从喉咙里挤压出来的。 她那黯淡无光的眼中因着仇恨又变得精神起来。 她要那个人一命偿一命。 林玥没说话，付瑶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房间，正准备开门离开时，后脑勺却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随后便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她又回到了房间，但窗户上却被人用木板钉得死死的，门也从外面锁死了。 林玥为了抱全自身竟然能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害死，然后还选择包庇凶手。 没有人性的畜生，付瑶猛踹了一脚房门。 复仇的烈焰已经将她的身心包裹，她只有一个念头，替付笙报仇。 第129章 回首之日 付瑶被关了两个月才放出来，在这期间她不断地在自责，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付笙穿着不属于她的红裙子被那个恶心的男人拉上顶楼，对于这种嫖客，付瑶几乎都不用猜就能知道他对付笙做了什么。 她又想起付笙那天晚上的行为，原来......在那时那个男人就动手了。 付瑶在不断地探索中也陷入了深深地自责。 如果自己当时可以......可以多注意一下，那付笙就不会死了。 在那些无人问津的夜晚，她不断地用美工刀惩罚自己，惩罚自己对付笙的忽视，惩罚自己对外人失去警惕。 手臂上的痛楚警醒着曾经的过错，她用伤疤化茧，将自己包裹在悔恨的旋涡中。 付笙的脸在梦中也经过几番演变，最后成为她的梦魇。 直到两个月后的某天，林玥终于带她走出这个狭小的房间，告诉她该放下了。 付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满是怨毒的眼神盯着林玥。 但这次，林玥并没有逃避，反而是一脸讥笑的说，付笙的死已经被定性为意外了，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没有人会再提起的。 付瑶完全不敢相信林玥说出的话。 手上的伤疤在那一刻迸发出刺骨的疼痛，好像有人用剔骨刀狠狠地插进她的皮肉中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付瑶喃喃道。 付笙是因为自己想去看雪，偷跑出家门，然后在天台上不小心滑下去的。林玥的声音是那么的冰冷，一字一句直直地戳在付瑶的心上。 听到这么敷衍的理由，付瑶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怒意，又想扑向林玥，但长期不运动而且过度疲劳的身体怎么能与一个成年人相抗衡。 付瑶被林玥扯着头发甩到墙边，巨大的撞击让付瑶几近昏死过去。 只要你发誓不再提起这件事，我就放你出去，但如果你还是执意要寻找你口中的真相，那我就只好让你下去陪你妹妹了。 林玥把付瑶的头抵在墙上，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水果刀。 付瑶咬紧牙关，没有说话，她明白这种事林玥完全做得出来。 现在该怎么办，是做一个为真相而牺牲的殉道者吗？还是选择将真相埋在心底，怀揣着愧疚苟活于世吗？ 温热的血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就在林玥觉得她是选择了前者而准备动手时。 付瑶猛地开口说道，我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了。 她的声音沉稳冷静，像是做出了什么决断一般。 林玥将刀放下，俯身轻轻抱住了付瑶。 我知道你是妈妈最听话的孩子。 这是林玥第一次在付瑶面前说妈妈两个字。 但付瑶眼中却并没有任何波澜 她将身体靠在林玥的身上，像是一只蛰伏的猎豹一般，暗藏着杀机。 “所以你是准备让我去制裁你妈妈?”李寰羽好像终于明白过来似的，在纸上写道。 付瑶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刻，等待着真相重见天日。 “我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但是当我站在池子里环抱着付笙的尸体时，我的血和泪就已经流干了。”娟秀的字体中渗透着无尽的悔恨和渴望。 李寰羽注视着草稿纸上的最后一段话，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自己竟和付瑶有这么多相似的地方，而自己之前竟然没有丝毫没有察觉。 李寰羽没有再继续话题，将草稿纸收回抽屉后便开始埋头于题海之中。 一场风暴在沉默中悄然酝酿。 回去的路上，李寰羽在脑中盘算着时间。 方言锴查找资料大概需要两到三天，在此期间，她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付瑶。 现在她们两人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有互相保全才能撑到最后。 至于赵陆，李寰羽还没想好该怎么利用。 第130章 利用期 赵陆躺在床上，白天李寰羽对自己发出邀请的画面在脑中不断呈现。 自己当时的表现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太唐突了，会不会给她造成不好的印象。 赵陆像是个思春期的少女一般在床上滚来滚去，把头埋进枕头里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 话说李寰羽说会考虑一下，是不是在敷衍自己啊！一想到这里，赵陆就难以控制内心的波涛。 但片刻之后，恋爱脑又再次占领智商的高地，李寰羽不是会敷衍了事的人，她那么诚实守信...... 就这样，赵陆在胡思乱想中成功失眠了。 与此同时，对面房间里的李寰羽也是辗转反侧。 耳边传来付瑶沉稳的呼吸声，似乎已经陷入深度睡眠。 李寰羽的眼睛在黑夜中闪了闪，随即起身下床，打开门，走进漆黑的走廊。 她在姐姐的房门前驻足站立，但迟迟没有推门进去。 尽管已经不知多少次在心中提醒自己，人的生老病死是正常的自然规律，自己需要适应没有姐姐的日子，但在这个凄冷的黑夜中，她还是不自觉的回想起那些和姐姐促膝长谈的长夜。 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稍稍用力，许久未打开过的木门就发出了吱呀一声。 房间里传来若有若无的桂花香，这是姐姐衣柜里的味道，李寰羽没有继续开门，隔着一条缝隙，她闻到了一股发霉的气味。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味道让她无比安心。 虽然房间里没有人，但李寰羽还是习惯性的将手指轻轻地在门板上叩了两下后才推门进去。 洁白的窗纱将月光划分成不规则的形状，映射在已经积攒了些许浮灰的地板上。 李寰羽合上门，将自己彻底地隐没在这个唯一可以让自己卸下所有防备，只留下真我的地方。 她坐在窗前的书桌旁，透过玻璃呆呆地凝视着那些被小心存放在书柜中的名着典籍。 看着那些被翻皱发黄的书页，耳边似乎又回响起姐姐那轻柔文雅的声音。 她急忙低下头，不再去看那些充满回忆的东西，想以此按捺住自己悸动的心。 姐姐说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椅子上的身影，痛苦地将上半身蜷曲起来，背部高高弓起，在月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轻微的颤抖。 额头抵在大腿上，泪水再也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在寂静的黑夜里带着痛苦和思念一起无声地隐入尘埃。 如墨的长发垂荡在纤细的小腿旁，伴随着身体的抖动轻轻地摩擦着细白的皮肤，像是安慰，又像是提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寰羽停止了哭泣，她重新坐起身，用手抹净眼旁的泪水，无言地注视着房间里的某个角落。 半晌，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起身将椅子摆回原位，转身准备离开房间。 走出房间的那一刻，李寰羽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如果可以，她多希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当自己再向后看去时，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坐在她那张温馨整洁的床上，一汪明镜般的眼眸中满是自己，轻轻挥着手让自己快些回房。 可现实是永远都无法逆转的，就像这个房间一样，冰冷灰暗。李寰羽的眼中闪过一丝凄凉，但很快就被往日的冷静和沉稳所替代。 她快步走出房间，轻轻合上房门，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夜无眠。 第二天，当李寰羽来到学校时，竟发现桌子上摆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还有两个用塑料袋包好的包子，塑料袋下面还压了一张便利贴，上面用略有些潦草的笔迹写道。 “好好吃饭！” 后面还缀上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哇塞！有人暗恋你哎！”付瑶一边小声惊呼，一边用胳膊肘碰着李寰羽，一脸姨母笑。 李寰羽倒是有些为难地皱着眉，先不说她已经买了早餐，就是这陌生人给的食物，谁敢乱吃啊！ 倒不是她疑心太重，而是之前发生的事已经让李寰羽对周围的人形成了一种“信任”屏障，要想获得她的信任，就必须先突破它才行。 李寰羽环顾四周，将桌子上的塑料袋连带着便签一股脑的先收进抽屉里，现在还没上早自习，外面的学生太多，而且说不定那个给自己送早餐的人此时也正在某处注视着自己。 因此，李寰羽决定等一会儿早自习下课了，自己趁着没人去外面的垃圾桶丢了就行。 “你不吃啊？”付瑶嘴里塞着包子，含糊不清道。 “嗯，我不敢吃。”李寰羽将自己买的早餐放在桌子上，低声说道。 “好吧。”付瑶挑了挑眉，也没再多说什么。 一下课，李寰羽从抽屉里拿出那份原封未动的早餐，用自己的早餐垃圾简单包裹了一下后，她又要来付瑶的垃圾，在外面挡了一下，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 教室距离楼梯口的垃圾桶并不远，只要走快一些，一分钟之内回来完全没问题。 李寰羽一边在心里筹划着，一边站起身走向门外。 正如自己所料，学生大多数都会抓住课间趁机睡一会儿，因此走廊里没有多少学生。 就在李寰羽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将会是天衣无缝时，楼梯间里却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嗨~早上好。”赵陆站在消防门后，手中还攥着早餐袋子。 “早上好。”李寰羽的脚步下意识顿了一下，但还是强迫着自己逐渐靠近赵陆。 “额......昨天你......”赵陆的话在看到李寰羽手中的垃圾的一瞬间就像鱼刺一般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寰羽好像并没有察觉到赵陆的不对劲，很自然地将垃圾丢进一旁的垃圾桶中。 在垃圾坠入桶底的一瞬间，空气中好像传来了两种声音，一种是落地的声音，一种是心碎的声音。 “怎么了？”李寰羽歪着头眨了眨眼睛。 赵陆的话哽在喉头，缓了好半晌才低声说道：“你昨天说过的事，结果是什么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发出的都是气音。 李寰羽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低着头装作有些不好意思道：“嗯，看你吧，你要是有时间就来，没时间我就......” “真的吗？我来，我来啊！”赵陆的声音一改刚刚的低沉，两眼放光，兴奋地像只看见香蕉的猴子一样。 “真的吗？那真的太谢谢你了。”李寰羽抬起头，迎上赵陆炽热的目光，满脸感激道。 “嘿嘿嘿，没有没有。”赵陆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耳尖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 “那我们就星期六上午九点去，可以吗？” “当然，当然可以，我什么时候都有空的。”赵陆的脸上洋溢着阳光灿烂的微笑。 “嗯，那再见了。”李寰羽朝赵陆挥了挥手，转身离开楼梯间。 赵陆站在楼梯间，望着李寰羽离开的背影，手里的垃圾袋越握越紧。 真好，自己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接近李寰羽了。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而走廊里的李寰羽已经在心里把刚才的自己凌迟一万遍了，太恶心了。 不过，自己也算是为自己以后积累了一条人脉了。她在心里想。 第131章 紧张的约会 “明天需要我陪你去吗？” 电话那头传来方言锴有些许疲惫的声音。 “不用了，我让赵陆陪我去。” “赵陆?你......你确定？”男人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提高了几个分贝。 “对。”李寰羽的回答简短而坚定。 “好吧，还有行动会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 李寰羽手中的铅笔在纸上顿了一下，随即低声说道:“我可以看一下吗？” 但电话那头却并没有任何回应，等李寰羽皱着眉再次看向手机屏幕时，上面已经显示通话结束了。 李寰羽叹了口气，将手机关机重新放进抽屉中。 教室里难得清净，大抵是因为周五的中午已经接近于假期，所以不少学生会选择在校外多待一会儿。 李寰羽低头端详着自己写下的对于未来的计划，看着那杂乱无章的线条，她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烦闷。 方言锴到底在盘算什么？几个星期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来过问自己密码的事情，像是根本不记得有这件事一般。 是自己当初的猜测有误还是方言锴在谋划着什么，李寰羽心里没底。 自己现在知道的东西还是太少了，还不能对形势做出最全面的判断。李寰羽闭着眼，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转念一想，至少现在的自己对于方言锴来说还是有用的，而自己也正好可以凭借着这层关系来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李寰羽翻开下一页崭新的草稿纸，再次拿起笔，神色又回到了往日的沉静。 等付瑶拿着接好的水杯回到教室时，李寰羽将一张便签纸放在她的桌子上。 付瑶心领神会地坐下拿过纸，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水。 下一秒，她却感觉那口水像是尖针一般卡在自己的喉咙处，她拼了老命才忍住不让这口水喷出来，但还是没止住大声咳嗽了起来。 她一边咳嗽着，一边颤抖着将水杯和纸条放在桌子上。 黑笔的笔迹已经被水渍浸染的有些模糊，但还是能依稀看到上面用工整的字体写道。 “你明天需要回去一趟。” 付瑶瞪大双眼，在一声声的咳嗽中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李寰羽。 而对方此时也放下手中的笔，转头默默地凝视着她。 付瑶被呛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缓过气，满脸通红的开口道：“为什么？” “我不想回去！”沙哑的声音中透露着急切与抗拒。 李寰羽拍了拍付瑶的肩膀示意她先冷静一点。 但付瑶大概是回错了意，以为李寰羽是想放弃自己，反而更加激动起来。 她抓着李寰羽的胳膊，像是落入湍急水流中的人抓着卡在岸边的浮木一般。 “我求求你，别把我送回去，她恨我，别把我送回去。”低沉的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 付瑶垂着头，不敢抬头直视李寰羽，但手上的力道却在不断加大。 她害怕李寰羽会抛弃自己，会把自己像垃圾一样丢回那个女人身边。 但李寰羽并没有做出任何厌弃的动作，就算手腕处已经被勒得通红，她也没有选择将手抽回。 “我只是想说，明天我要去医院拆绷带，你也可以借着休息日回去拿些换洗衣服和必需品。” 付瑶怔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李寰羽。 “你......你真的不会把我丢回去吗？” 李寰羽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不会丢下你的，毕竟是我把你带出来的。” 她的目光坚毅，让人感觉莫名的安心。 听到李寰羽的回答，付瑶急忙用校服袖子擦了把眼泪，伸手一把抱住李寰羽。 她感觉到了李寰羽的身体僵了一下，但她并没有放手，反而是更加用力地环抱着李寰羽，在她耳边轻声道。 “那你说好了，千万千万不要丢下我一个，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朋友了。” 她不求李寰羽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好，只希望她不要抛下自己。 但这种念想又能持续多久呢？脑海中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是啊，她和自己终归不是一路人，她有自己的家庭，而自己如果没了李寰羽，就只是一个孤儿罢了。 自卑懦弱的心理逐渐占领上风，她的眼底再次湿润。 李寰羽听到了耳边再次传来隐隐的抽泣声，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急忙伸出那只尚且完好的手，轻轻拍了拍付瑶的后背，出声安抚道。 “嗯，我是绝对不会丢下你的，你放心好了。”她的话像是春雨一般轻抚过付瑶早已干涸皲裂的心河，安抚着她不稳定的情绪。 付瑶点了点头，又抱了一会儿才缓缓放开李寰羽。 此时班里已经来了不少同学，还没到午休时间，学生们还在叽叽喳喳的吵嚷着，没有人注意后排相拥的两人，也没人注意门口闪过的那一抹落寞的身影。 天气预报说从星期六开始菱城会再次经历一波雨季的洗礼，但星期六的天气却异常晴朗，甚至可以说是万里无云。 李寰羽醒的很早，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自己从小到大基本上都没怎么和男生有过什么交流，所以，她今天该如何与赵陆相处。 与陌生人相处可比做数学题难多了。李寰羽闭上眼睛沉思。 但闹铃可不会给她更多的思考时间，李寰羽轻叹了口气，皱着眉用力的按下聒噪的闹铃，翻身下床。 八点五十五，李寰羽在玄关整理仪容，看着镜子中整齐服帖的衣领，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拿起背包打开门，走出房子。 赵陆早已在家门口等候，一看到李寰羽出来，他就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米黄色的运动外套披在肩上，浓密的黑发垂在颈间，里面纯白的休闲t恤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纯洁的光。 褪去了平日里常见的宽大校服，身着常服的李寰羽身上更有了一丝独属于少女的青春气息。 赵陆一时恍惚，等他再反应过来时，李寰羽已经走到大门处，朝她挥着手。 他轻咳了一声，定了定神，快步走向李寰羽。 “早......早上好。”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李寰羽礼貌回应。 两人走在柏树街的街道上，宛如陌生人一样，一路无言。 赵陆想找话题，但很快又在心中将这些话题一一否决，他时不时偷瞄着李寰羽，在心中计算着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 微风正好，阳光透过摇曳的树枝在两人的身体上投射下没有规则的形状。 “我们打车去吗？”赵陆笑着说道。 “嗯。”李寰羽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街边，还没等两人伸手，一辆出租车便异常稳当地停在两人面前。 “去哪儿？”司机按下车窗，把头凑过来大声问道。 “中心医院。”赵陆下意识的回应了一句。 但胳膊上的轻微触感让他暂时终止了与司机的对话，有些迷茫地回头望着李寰羽。 “怎么了？” “人有点多，要不我们再等一下?” 赵陆又回头朝车内望了一眼，除了副驾驶上有人，刚刚没注意到的后排也有一个拿着大包的妇女。 “可以走，上车吧。”司机浑厚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赵陆回头望去，李寰羽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司机的声音再次从车内传来。 “挤一挤吧，这个地方很不好打车的。” 赵陆回头望向李寰羽，他选择尊重李寰羽的意愿。 “好吧。”李寰羽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松了口。 赵陆上前帮李寰羽拉开车门，想让她先进去，但看到后排妇女的大包时，又害怕这些东西是否会挤到李寰羽，于是便自告奋勇的挨着那名妇女坐下。 但这样一来，后排的位置便极为紧张，赵陆和李寰羽两人僵硬着身子靠在一起，双方的体温透过布料又传递给对方。 车里的气温升高了不少。 第132章 约会进行时 赵陆环抱着手臂，尽力的缩减着自身所占空间。 少女发丝间的清香萦绕在赵陆的鼻尖，弄得他更加心神不宁。 车子的速度很快，司机像是赶着去做什么似的，一路猛踩着油门。 李寰羽的右手紧紧地抓着扶手，接连的几个急转弯所产生的离心力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一旁的赵陆也并不好受，他没有支撑点，又不想挤到一旁的李寰羽，因此一直依靠自己强大的核心力量来稳定身体。 又是一个急转弯，突然，妇女怀中的大包猛地脱手，朝着这边砸来。 事发突然，根本不给后排的三人反应的机会。 李寰羽的左手抬不起来，离心力将她压在车门上，右手也被压得出不来。 眼看着包裹即将压向自己，李寰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鼻尖处传来一股清新的雪松和皂角的味道。 李寰羽微微睁开双眼，赵陆骨节分明的手正横亘在包裹和她的身体之间。 “哎呦，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拿住......对不起啊！”妇女一边低声道歉，一边从赵陆手中接过包裹。 “你没事吧？”赵陆并没有回答妇女的话，而是转头望向李寰羽，眼中满是关切。 李寰羽怔怔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在确定李寰羽确实没事后，赵陆才转头朝妇女笑着说道。 “谢谢你。”耳边传来李寰羽轻柔的声音。 “没事没事。”赵陆心里都要笑开花了，但脸上还是保持着沉稳。 赵陆:哎嘿嘿......留下好印象了耶，开心！ 十几分钟后，车子终于停在了中心医院门口。 “我来付吧。”赵陆抢在李寰羽之前将钱递了出去。 李寰羽也没有争抢，转头观察着车外的环境，在确定后方没有车辆后才打开车门。 “走吧。” 医院大厅。 赵陆一脸疑惑的看着直接略过骨科诊室的李寰羽，不解地低声问道:“我们是不是走错了?骨科在那边。” “没有走错。”李寰羽目不斜视道。 赵陆皱了皱眉，尽管心里很迷惑，但他还是压制住了自己再问下去的冲动。 跟着李寰羽在医院里七拐八绕了不知几个楼层后，她的身影终于停在了走廊尽头的一个诊室前。 赵陆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诊室的门板上什么都没有，准确来说，这根本就不像医院的诊室，而且这附近也并没有什么病人。 不知为何，赵陆心里升起一阵莫名的慌乱，他又转头看向正在整理衣服的李寰羽，刚想开口询问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但李寰羽却猛地转过身，一脸凝重的说道:“你可以在外面等一下我吗？我想应该不会太久。” 赵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顺势接过了李寰羽递过来的背包。 “谢谢。”李寰羽的杏眼中闪着微光，看得赵陆呼吸一滞。 她转身敲了敲门，走进房间。 走廊里只剩下赵陆一个人，他坐在诊室旁的排椅上，双手交叉，看向前方的眼神逐渐凌厉。 所以李寰羽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她为什么不去骨科诊室，反而是来了这么一个没有名头的诊室，而且还不让他进去，所以里面到底有什么?赵陆闭上眼沉思着。 突然，身旁的背包里传出一阵手机的震动。 赵陆拿着两个背包，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才确定声音是从自己包里传来的。 他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自己的“好兄弟”齐嵘。 赵陆皱了皱眉，按下了挂断，他并不想让别的事打扰自己思考。 可没过一会儿，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赵陆的脸色有些阴沉，这人是不是有病？怎么总是在他做事的时候打扰他。 但一想到齐嵘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他的心里就是一阵烦闷。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齐嵘散漫慵懒的声音。 “呦！赵爷可算接我电话了，出来打球不，大家伙儿都等着您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嬉笑。 赵陆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低声道:“我今天有事，明天再说。” “真稀奇啊！之前咋没听说您原来是个大忙人，快说是不是背着兄弟干什么了?” 电话那头一阵唏嘘，还夹杂着些许兴奋。 赵陆只感觉眼前一阵昏暗，此刻他真的好想把这人打一顿啊！ “没......没有，你们别瞎说。” “哦吼吼那看来是真的咯，啥时候介绍一下啊！”齐嵘并没有听出赵陆语气中的怒意，继续犯贱道。 赵陆人都傻了，一时不知道这小子是真听不出好赖话还是在这里单纯想整自己。 “你别瞎说，明天约，先挂了。”赵陆只想赶紧远离这群人。 “哎哎哎等等，你急什么啊！上次和你说的那个事，你再考虑考虑，她是真心的。” 赵陆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心里的火越来越大，正当他准备对着齐嵘进行一番阴阳怪气外加精神打击时，身边却传来一个幽幽的女声。 “赵陆，可以把包给我吗？” 那一刻，不管是赵陆还是电话对面的人，全都静默了。 下一秒，电话那头爆发出一阵夹杂着吹口哨的恶趣味欢呼。 “wc！赵陆你小子来真的啊！”距离手机最近的齐嵘几乎是尖叫着喊道。 赵陆被吓了一跳，急忙按下挂断键，抬头对上李寰羽那似懂非懂的眼神，他有些慌乱的解释道：“抱歉，他们......瞎说的，我......你别放在心上。” 但李寰羽却只是摇了摇头，伸出手再次示意赵陆把背包递给她。 赵陆一脸尴尬地照做了，他现在只想赶紧用脚趾抠出一个地缝然后钻进去。 李寰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左手上的石膏绷带已经被拆掉了，但白皙的手臂上却还是有些淤青。 “你的手臂，还好吗？”赵陆一脸关切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李寰羽。 他并不知道手臂骨折是种怎样的体验，因此有些好奇。 “这是正常现象，回去抹点药就行。”李寰羽的回答很正式，也很疏离。 两人相对无言，周围的空气逐渐陷入寂静 。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赵陆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一个极其暧昧的时间呢。 “我想去那边的病房区看一个朋友，如果你想先走的话也可以，谢谢你今天上午陪我来医院。” 李寰羽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般扫在赵陆的心头。 他的手掌都要被掐紫了，才止住那股从心里涌上来的笑意。 “我陪你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他又摆出那副邻家哥哥的模样，笑着说道。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起身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赵陆拿起背包，快步走向李寰羽身侧，那个他一直梦想的位置。 第133章 精神契合 进入电梯，李寰羽轻车熟路地按下了病房区的按键。 而赵陆则站在李寰羽身后静静地注视着她的动作。 轿厢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略有些昏暗的灯光打在李寰羽瘦削的身体上，此刻的她正直直的望向反射着灯光的电梯门。 赵陆看不清她眼底翻涌的情绪，但却能感受到好像有种无形的力量正压在她的肩头，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叮咚，电梯抵达目标楼层。 赵陆跟随李寰羽走出电梯，面前的楼层和自己以往见过的所有病号区楼层都不一样，只有一条笔直且昏暗的走廊，没有护士，也没有家属。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他和李寰羽的脚步声。 赵陆又不自觉地握紧了身侧的手，他感觉身后似乎有人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他猛地回头望去，电梯门已经关闭，银色的门此刻正反射着冷冷地白光。 赵陆只感觉喉头一紧，旋即转头快步跟上李寰羽的步伐。 到底是哪种人物会住在这种地方，赵陆心中愈发不解，现有的疑问越来越多，宛如磐石一般积压在赵陆的心头，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终于，在其中一个病房前，李寰羽停下了脚步。 她并没有立即敲门，而是转头看向门旁边的类似于可视门铃的东西，朝它点了点头。 伴随着咔哒一声，门打开了一条小缝。 “进来吧。”李寰羽推开门走了进去，转头对还在走廊里愣神的赵陆低声说道。 赵陆这才反应过来，略有些局促的快步走进房间。 他以为自己又要在外面等待李寰羽，还在想着一会儿自己是直接席地而坐还是去楼梯间坐一下。 进入房间后，里面的景象有点再次震撼了赵陆的认知。 房间被隔成内外两间，外面的区域极大，有沙发，电视，甚至还有小厨房和健身的区域。 就在赵陆愣神之际，身后突然传来李寰羽低沉的声音。 “拜托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进去一下，如果你要喝水，那边的冰箱里有瓶装矿泉水，请自便。” 说罢，她便推门走进了里面的房间。 外面，又再次只剩下了赵陆一个人。 他异常拘谨的坐在沙发上，被人监视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甚至越来越严重，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但并没有发现任何监视器存在的迹象。 赵陆有些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后还是选择离开房间去走廊上看看。 而屋内，李寰羽锁上房门，缓步朝床上发出平稳呼吸的人靠近。 听方言锴说，顾岚的身体状况已经好了很多，估计再过段时间，他应该就能出院了。 厚重的窗帘阻隔了外面的阳光，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空调又让这个房间里显得异常清冷。 这让她不禁想起顾岚车上的那股浓重的玫瑰花香薰。 “你来了。” 正当李寰羽望着天花板上的中央空调出风口愣神时，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正注视着她。 “嗯，我来拆绷带，顺便来看看你。”李寰羽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不少。 她迈步走向窗户旁，正准备拉开窗帘时，顾岚却突然开口道：“还是别拉开了。” 李寰羽的手一顿，但并没有立即放开窗帘。 “你还在想那件事吗？”她没有回头。 身后的顾岚也没有回答，房间里一时陷入寂静。 “难道你没有吗？” 过了好一会儿，顾岚那沙哑的声音才从身后传来。 李寰羽转过身，男人的面部被隐匿于昏暗之中，但两人的视线还是在空中交叠在了一起。 “该向前看了。”李寰羽的声音很低。 顾岚嗤笑着，声音中夹杂着悲戚与绝望。 “向前看”顾岚已经不知听过多少人对自己这样说了。 每个人都在劝他放下过去，前面的路还有很长。 但他哪里能轻易放下，李娴玉的身影会出现在任何一个自己可以看到的地方，在这个房间里不停地哭泣，低语...... 那句没说出口的“我爱你”成为了顾岚此生最后悔的事。 他也是在后来和李寰羽的聊天中才得知，原来李娴玉其实也喜欢自己，但当时的两人谁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唯一的念想成为了唯一的遗憾。 他痛恨那个懦弱的自己，那个想着他们之间还会有很长时间的自己，那个没有在危难时刻及时赶去她身边的自己...... 他第一次品尝到了失去一个人的滋味，那种贯彻身心的痛楚和悔恨是任何肉体伤痛都无法媲美的。 李寰羽扯过一旁的椅子，安静地坐在顾岚身边。 “可以把纸递给我吗？” 半晌，顾岚才再次开口。 李寰羽点了点头，下意识伸手去拿纸巾，但却在即将触碰到纸巾的前一秒停住了，她将纸巾盒推了过去。 “谢谢。” “抱歉，我一直走不出来。” “我知道。” “这里也就你能理解我了。” “可以把灯打开吗？我想看看你。” 顾岚的声音闷闷的。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啪嗒一声，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两人对视一眼，紧接着顾岚又笑了起来。 “你真的和你姐一个样子，一遇到事情就睡不着觉，眼睛就会变成熊猫眼。” 李寰羽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回到椅子旁。 “可以把这个床升起来一点吗？按钮就在床尾，你按一下就行。” 见李寰羽没有动静，顾岚又轻笑了一下。 “放心，他们不会管这个的。” 听到这话的李寰羽才缓缓移到床尾，开始找寻按钮。 “好的，就停在这里。”顾岚指挥道。 李寰羽又按了一下按钮，在确定床真的停下后，才直起身，重新回到刚才的座位。 “最近怎么样？”顾岚一边随口问，一边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梳子，并示意李寰羽转过身子。 “还好。”李寰羽感受着梳子在发丝之间来回穿梭，让她不自觉的想起小时候姐姐经常帮自己扎头发，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在心间流淌。 “学校里就没发生什么事情吗？”顾岚拍了拍李寰羽的肩膀，示意她将皮筋拿过来。 “没有。” “好了。”顾岚拍了拍她的后背，表示大功告成。 “谢谢，你怎么还会扎头发？”李寰羽有些不解。 “以前有时候会帮......帮她扎头发。”顾岚把头偏向一边，低声道。 再次提起故人，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又冷了下来。 最后还是顾岚率先调整好情绪，摸了摸李寰羽的脑袋，轻声道：“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你还小，别总把自己困在那个瓶子里。” 李寰羽微微点着头，也小声说道：“你也是。” 顾岚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门。 此刻，有着不同经历的两人却怀揣着对同一个人的思念，在精神上达到了奇迹般的契合。 第134章 雨中屋檐下 “估计再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不要太担心我。” “说不定哪天，我还能和你一起去看看她呢。” “回家吧。” 李寰羽轻轻地合上门，隔断顾岚温和的目光。 身影摇晃了几下，她有些支撑不住地蹲下身子。 顾岚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一字一句都敲打在自己的心上，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顾岚能够理解自己当时的心情。 但自己真的要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死亡吗？ 李寰羽闭上双眼，压制住眼底翻涌的泪花，等她再次起身，环视四周时，却没看到赵陆的身影。 一股不安感霎时涌上心头，她的手不自觉开始颤抖。 她冲出房门，狭长昏暗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李寰羽顿感一阵眩晕，赵陆对于那些人来说是陌生的存在，贸然行动只会给他带来危险。 她快步冲向楼梯间，电梯需要特定的身份卡才能运行，因此能离开的只有那个地方！ 她猛地推开防火门，空荡的楼梯让李寰羽心中的恐惧在逐渐加深。 “赵陆！”她趴在栏杆上，朝着楼下的虚无吼了一声。 声音在洁白的墙壁间回荡，却没有收到一丝回应。 就在李寰羽心急如焚之际，身后的防火门被人猛地踹开。 赵陆被一个黑衣壮汉勒着脖子从外面挣扎着拽进楼梯间。 李寰羽被吓了一跳，转身朝两人望去。 与此同时，被勒得满面通红的赵陆也看到了李寰羽。 “李寰羽！” “赵陆！” 两人不约而同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真的很抱歉，他是我的同学，方先生也知道。” 一听到方言锴，男人明显愣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也小了不少。 赵陆趁机从他的臂弯里跳脱出来，一个箭步跑到李寰羽身后，一脸警惕的望着他。 “刚才是我疏忽，没有提前告诉他卫生间的位置，所以才给你造成麻烦了。” 李寰羽低垂着眼眸，微微弯腰，虔诚的表示着自己的歉意。 赵陆站在后面看的一愣一愣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李寰羽轻轻踢了一下他的鞋尖，他才反应过来，学着李寰羽的动作弯下了腰。 “没事了，你们走吧，下次别乱跑了。” 既然方言锴已经同意了，那自己也没必要继续为难下去。 他侧身让出一条路，示意两人离开。 “谢谢。”李寰羽又踢了一下赵陆的鞋子，轻声说道。 但赵陆并没有照做，他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跟在李寰羽身后回到了那条熟悉的走廊上。 房间里。 “对不起。”李寰羽一关上门，便听到了赵陆怯懦懦的声音。 她转过身，对赵陆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不全是你的错，是我没有提前和你讲清楚。” 尽管李寰羽已经表明这件事不怪他，但赵陆的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没有说话。 李寰羽走上前，赵陆本以为她会安慰自己几句，但李寰羽却并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向自己的背包。 赵陆:（摘下墨镜） “去吃饭吗？”她问。 赵陆愣了一下，他以为刚才发生的事会让李寰羽讨厌他，因此已经对后面的活动丧失了期望。 “额......当然，走吧！”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拔高了一个调。 李寰羽暗戳戳的瞥了眼卧室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背起书包，走向门口。 赵陆心中淌过一阵暖流，感觉自己和李寰羽之间的距离好像更近了。 “你想吃什么?我请你。”电梯里，赵陆站在李寰羽身后小心问道。 “都可以。”李寰羽没有回头。 空气中弥漫着沉默。 赵陆翻看着脑中的记事簿，回想着曾经去过的好吃的且位置较近的餐厅。 两人走进医院大厅，此时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我记得这附近有一个做粤菜的餐厅，还不错，要去尝尝吗？”十字路口，赵陆开口问道。 “嗯。”李寰羽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附和。 云彩层层叠叠，空气有些闷热。 两人步行前往赵陆口中的餐厅，一路上，没有说话。 “那个......”赵陆好像想起了什么，犹豫道。 听到声音的李寰羽抬头，深褐色的清眸对上赵陆的眼睛，让他的心跳再次加速。 “你......我下周三放学后有一个篮球比赛，可以......邀请你去看吗？”他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眼睛不断地在李寰羽脸上扫视，希望可以在听到她的回答前捕捉到一丝讯息。 可惜，李寰羽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谢谢，如果那时没有事，我会考虑的。”李寰羽的声音在赵陆的耳中变得异常清澈空灵，像是从天边传来的讯音一般。 心脏停跳了一拍，赵陆只觉一阵眩晕，要不是指甲死死地掐着手掌，他恐怕自己会原地蹦起来。 “好，那我等你。”赵陆笑了，笑得异常灿烂。 李寰羽看着赵陆的这副表情，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赵陆推荐的餐厅很棒，两人吃得很饱。 至少他在美食方面还是有些建树。李寰羽在心中暗自夸赞。 “吃饱了吗？我去结账。”赵陆拿起背包，笑着问道。 李寰羽点了点头，背上书包跟在赵陆身后走向前台。 走出餐厅，外面一阵黑云压城之状，低气压混合着潮湿的水汽提醒着每一个还在外面的人，暴雨即将来临。 李寰羽抬头看着天空，心中不免有些后悔。 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听天气预报的话，出门带把雨伞。 “要下雨了。”赵陆低声说道。 后面的活动无法进行了。 “回去吧。”李寰羽走向路边，准备叫车。 赵陆叹了口气，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小遗憾，但也拗不过这千变万化的天气，只能作罢。 不知为何，来来往往的出租车要么是不顺路，要么是没有空位。 这时，两人才彻底意识到来时出租车司机说过的那句“这里不好打车”的真正用意。 更悲惨的是，就在两人伸头朝远方眺望之时，暴雨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伴随着天边轰隆隆的几声闷雷，天像是被撕开了一条裂缝一般，大雨倾盆而下。 而站在路边的两人根本就来不及躲避，很快便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透。 雨中的两人只好把背包顶在头上，冒着雨重新跑回刚才的餐馆门口。 狂风裹挟着雨滴顺着屋檐倾泻而下，两人站在屋檐下，看着被雨淋的狼狈至极的对方，又不好意思的错开了目光。 阿嚏— 李寰羽背过身打了个喷嚏。 身上略有些单薄的衣服已经被雨浸湿，风一吹就异常寒冷。 她从包里拿出卫生纸，擦了擦鼻子，心想今天回去肯定要感冒。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李寰羽转过头，只见赵陆正拿着他的运动外套，梗着脖子低声说道:“你披上吧，别着凉了。” 说罢，还不等李寰羽回答，便将外套塞进她的怀里。 李寰羽愣了一下，低头看着那堆还带着体温的衣服， 再看向赵陆时，他已经视线转向一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但他那从脖颈处蔓延到耳廓的红晕已经将他内心的想法出卖的一干二净。 李寰羽将外套抖开，赵陆的身体也跟着抖了一下。 她知道赵陆在偷偷瞄着自己。 “谢谢。”李寰羽柔声道。 赵陆抱着手臂，转头笑着说道:“没关系，你快穿上吧。” 李寰羽点了点头，将书包移到胸前，把外套披在肩上。 两人站在屋檐下，看着淅淅沥沥的雨，表面上看就像是一对正在躲雨的情侣，但只有当事人知道，他们心中都在想着各自的事情。 第135章 生日快乐 两人在雨中无言地站了很久。 赵陆止不住的打着哆嗦，却几次在李寰羽示意把外套还给他时，摆手表示自己根本不冷。 李寰羽看着他这副要死不死的倔样子，心里不住地感叹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人真可怕。 一直到下午两点半，雨势才渐渐减弱。 两人再次来到路边，尝试着伸手打车。 本来两人没有抱太大希望，结果这次竟奇迹般的拦下一辆空车。 坐在车上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雨天总是让人莫名的产生出一种归家感。 “谢谢你的外套。”车上，李寰羽把肩上的外套脱下，递给依旧环抱着双臂的赵陆，并轻声道谢。 “没事。”赵陆扯出一丝微笑，此刻的他已经有了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手中的外套还散发着一丝余温，指尖所能触及之地，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柔顺乌黑的发丝。 赵陆昏昏沉沉地靠在车门上，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听到有谁在他耳边低声细语。 他拼命地想抬起眼皮，想去看清那人的样貌，但身体却像是灌了铅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她是真心的......”耳边的声音猛地拔高了几个分贝，赵陆被吓得抖了一下，困意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他猛地坐直身子，眼前却浮现出那日缠着自己的那个女生的面容，他惊出一身冷汗，不停地眨着眼睛，想避开那个人的脸。 “赵陆？”李寰羽的声音让深陷梦魇的赵陆彻底清醒过来。 “啊？我......”他再次睁眼，面前还是那个略微发黄的白色椅套，雨滴拍打在车窗上，凝成一道道水柱缓缓落下。 他还在出租车上。 “你还好吗？”身旁，李寰羽的声音再次传来，其中掺杂了一丝担忧。 赵陆转过身，并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在确定这就是现实后，才抬头对上了李寰羽那双清澈的眸子。 “我没事，就是刚才做噩梦了。”他讪讪的笑着说道。 “嗯，你的脸色有点难看。” 赵陆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实有些烫，今天肯定要发烧了。他在心中想。 “没关系，多喝点水就行。”他的语气里透着说不出的轻松。 但赵陆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已经不是简单的泛红那么简单了。 红晕顺着脖子蜿蜒到耳朵再到脸颊，很难不怀疑他刚才是不是在想一些奇怪的东西。 不过好在李寰羽并没有涉及过这些领域，因此对于赵陆这种奇怪的反应，只当他是淋了太多的雨，发烧了。 出租车在雨幕中穿梭，闪烁的车灯指引着回家的方向。 等李寰羽再次站在门廊里时，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半了。 在目送着赵陆一歪一斜地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插了几次才插进去后，李寰羽长舒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大门。 一开门，就看到付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 在看到进门的人是李寰羽后，她满脸惊喜地冲向李寰羽，一把抱住了她。 “你回来啦！”她笑了，笑声混合着温暖的词语在李寰羽的耳边绽放。 李寰羽也习惯性地抬手拥住付瑶，低声道：“我回来了。” “对了，我和你说，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有家蛋糕店在做活动，但是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所以就买了两盒草莓蛋糕。”她松开李寰羽，快步走向茶几上的那个被雨淋湿的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了两个透明的蛋糕盒，又返回李寰羽身边，像邀功一般拿给她看。 草莓蛋糕很小，说是草莓蛋糕，但充其量也只是将一颗小草莓孤零零地摆在最上面，再点缀上一点奶油而已。 “嗯，我先去换一下衣服。”李寰羽换上拖鞋，轻声说道。 付瑶应了一声，拿着两个小蛋糕跟着李寰羽的脚步走进客厅。 明亮的灯光下，李寰羽周身散发着沐浴露的香气，两人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让此刻的环境又增添了一份舒适。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付瑶好奇地问道。 “四月十，你呢？” “七月七，在下个月。” “那你爸妈肯定给你送了不少礼物吧。” “没有，我不过生日。” 李寰羽的回答让付瑶心中猛地一震，但看着她那副沉静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谎。 “不会吧！你不过生日？”付瑶难以置信的大声道。 李寰羽点了点头，低垂的目光定格在那盒尚未开封的草莓蛋糕上。 生日什么的，只有姐姐才会有，而她只是一个没人在乎，随时被拿出来炫耀的展品而已，因此这个家里除了姐姐，没有人会关心她的生日。 但她并没有将实情告诉付瑶，只是说父母做生意很忙，没空管这些事。 “天呐，你真是个小可怜。”付瑶直起身，心疼地抱着李寰羽，嘴里低声嘟囔道。 李寰羽没有说话，她明白付瑶其实并不是在安慰自己，只是在借着这个机会安慰曾经的那个对无爱的未来而感到绝望的付瑶。 “明年再过太长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给你过一个吧。”付瑶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 李寰羽抬起头，迎上付瑶那满含泪花的双眼，微微的点了点头。 得到准许的付瑶立即跑去窗户旁，将窗帘全部拉上，屋内瞬间变得昏暗起来。 因为是一时兴起，所以根本没有买生日用的小蜡烛，李寰羽想起之前唐阿婆来的时候，王熙买过一大捆蜡烛，便表示家里有那种停电用的粗蜡烛，应该也能用。 说罢，她便起身去了厨房，经过一番搜寻，终于在橱柜上方看到了那捆被塑料绳绑起来的红色蜡烛。 划亮火柴，将红色的蜡烛摆在小蛋糕前，两人坐在地板上，望着那支燃烧的蜡烛，付瑶轻声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而李寰羽则双手合十，心中默默许下了一个小小的愿望。 等她再睁开眼时，发现付瑶也正闭着双眼，像是在祈祷着什么，李寰羽并没有出声，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的侧脸。 她的脸在烛光的映射下显得异常柔美，不同于往日的活泼灵动，此刻的她十分沉静。 等付瑶再睁开双眼时，泪水已经将睫毛打湿，她抬起头对上李寰羽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一起吧。”李寰羽轻声道。 烛光婆娑，红色的蜡油顺着柱身缓缓滑落，在桌子上凝结成块。 付瑶用力地点了点头，凑近蜡烛。 下一秒，火苗在两人的气息中悄然熄灭，只留下一缕细微的白烟，带着两人的愿望，随着气流去往遥远的地方。 付瑶起身将窗帘拉开，外界的亮光让刚适应了黑暗的两人不约而同的眯上了双眼。 “快吃吧。”付瑶打开盖子，迫不及待的用小叉子切下一块塞进嘴里，甜腻的奶油混合着松软的草莓蛋糕胚在嘴里绽放出绚丽的滋味。 “好吃。”付瑶不禁大声赞叹。 李寰羽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不停。 蛋糕很小，不多时，两人就吃完了。 付瑶笑嘻嘻的表示以后还要多去光顾那家蛋糕店，李寰羽也点头表示赞同。 窗外的雨还在下，而客厅里的气氛却十分融洽。 但这一切，都被对面二楼望远镜后的那双眼睛尽收眼底。 第136章 爱的表现 凭什么！付瑶可以和李寰羽走得那么近！ 赵陆愤愤地将望远镜摔在床上，心中的怒意逐渐加深。 他踉踉跄跄地回到床上，感冒药的药效让他有些昏沉。 脑中像是在经历一场席卷着雷雨的沙尘暴，混沌且带着隐隐的疼痛。 那件外套此刻正被他平放在床上，那是他趁沈倩去厨房时偷偷从脏衣篓里拿出来的。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多少沾点变态，但自从今天与李寰羽有过接触之后，他就再也没办法抑制自己对她的思念。 这是赵陆第一次体会到分开一秒都觉得度日如年的感觉。 他将头埋在那件外套中，嗅着上面残留着的李寰羽的气味。 尽管外套上已经没有了当时的温度，但赵陆还是能闻到那股淡淡的桂香。 如果有一天可以真正的抱住她就好了。 外套被揉的皱作一团，随意的丢在床边。 赵陆平躺在床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脑内的风暴还在继续，但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李寰羽，是他见过的最具神秘感和吸引力的女生。 他承认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陷进去了。 让阻碍他们的人都去见鬼吧！在失去意识之前，赵陆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周日早上，一如既往地雨天，微风卷着细雨噼里啪啦的砸在玻璃上。 赵陆是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的，半梦半醒间，他按下了通话键。 “喂？赵陆？你小子不会还在睡觉吧！”齐嵘那顽劣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赵陆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起床气一下就被勾了起来。 见赵陆没有回答，齐嵘继续开玩笑道：“你不会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兄弟吧！快点出来打球啊！你忘了之前还说要给三中那群人一点颜色瞧瞧的......” “我没忘，昨天淋雨了，不舒服。”赵陆压低声音，装出一副生病的模样。 “啊？那你的意思是今天的训练你又不来啦？真是的。” “嗯，没办法。”赵陆只想赶紧挂上电话，好继续睡觉。 “额......行吧行吧，等我们下午训练完了去看看你。” “别，我怕......”赵陆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就已经显示通话结束了。 赵陆皱着眉，重新栽倒在枕头里，睡意全无。 他并不感觉自己和那群人是什么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们只不过是看上了自己的“阔少爷”身份而围拢来的一群谄媚之人罢了。 赵陆闭上眼，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这么美好的一个早晨就被这群人毁了，他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怒骂。 再睁眼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赵陆坐起身，习惯性地拿起一旁的望远镜，朝对面望去，窗帘紧闭，难道她还在睡觉？赵陆有些疑惑。 按照李寰羽的作息规律，不应该一大早就起来吗？难道说，昨天付瑶那家伙还住在了李寰羽家？ 付瑶：？哥们儿 我都住半个多月了你才发现啊！ 一想到这里，赵陆不禁怒从心头起，怎么可以有人距离李寰羽那么近！他不允许！ 接下来的周一周二，赵陆都将付瑶视为眼中钉。 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已经在心中暗暗开始谋划以后该怎么办了。 转眼便来到了周三的篮球赛。 篮球赛在下午放学之后举行，操场上围了很多人。 赵陆有些心不在焉，李寰羽还没有出现。 他走向场边的休息区，弯着腰准备拿起自己的水杯，却莫名感觉到不远处有一个目光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他直起身子，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又是那个女生。 感觉到赵陆的目光，那个女生冲赵陆笑了一下，涂着口红的嘴唇咧的很大。 赵陆只感觉一阵背后发寒，他急忙将水杯重新放回原位，转身走向队友身边。 在回头的一刹那，他瞥到那个女生好像在和一旁的朋友说些什么。 别来沾边啊！赵陆对于这种自己已经明确表示过态度却还是硬贴过来的人一向没什么好脸色。 “想什么呢？还有一会儿就要上场了。”齐嵘用胳膊怼了怼他。 赵陆这才回过神来，又往观众席上瞄了一眼，她还是没有来。 “怎么了？女朋友没来啊！”齐嵘又开始犯贱了。 “不是，这和你没关系。”赵陆皱了皱眉，手掌朝着齐嵘的后背上用力来了一下。 齐嵘吃痛，做了个鬼脸快步跑开，周围总算安静了一点。 赵陆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这个人烦死。 临上场前，赵陆朝观众席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还是没有李寰羽的身影。 就在赵陆以为李寰羽不会来时，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从操场旁经过。 李寰羽！他在心里惊呼。 他的目光本想跟随着那个身影，却被另一道身影挡住了视线。 不知何时那个女生从观众席上下来了，此刻正站在赵陆的面前。 赵陆被吓得朝后退了两步，眼睛急切地在四周寻找着队友的踪影，却只看到了在远处一脸窃笑的齐嵘。 “赵陆，这是我妈妈从国外带回的矿泉水。” 赵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观众席上已经有不少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他甚至听到了一些人的窃窃私语。 “这不是b班的赵陆吗？他在和d班的班花谈恋爱吗？” “他们看起来好般配哦。” “这个男生好帅啊！他旁边的女生也好漂亮。” 一瞬间，恐惧就像毒蛇般顺着赵陆的脊柱攀上后背。 他不想让李寰羽看到自己接别的女生的水，也不想让面前这个女生下不来台。 远处传来哨声，那是集合的声音！赵陆心中一喜。 他又后退了一步，朝那个女生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声说道：“同学，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现在要去集合了，再见。” 说罢，便头也不回逃命似的跑向教练。 等他听完教练的交代再看向休息区时，那个女生已经离开了。 躲过一劫！他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李寰羽去哪里了？上场前的最后一刻，他不甘心的又朝观众席看了一眼。 这次，他终于捕捉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身着校服的李寰羽正端坐在树荫处，书包抱在胸前，好像也在朝这边看。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看到了李寰羽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一瞬间，赵陆心中的紧张和欢喜达到顶峰。 他也朝李寰羽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向赛场。 终于，可以好好的面对接下来的比赛了。 第137章 扭曲的野心 中场休息时，赵陆的视线总是不自觉的向李寰羽的方向偏移。 “在看女朋友？”耳边齐嵘的声音让赵陆打了个哆嗦。 他急忙收回视线道：“没，想看看夕阳。” 齐嵘的嘴角微微抽搐，低声道：“骗骗哥们儿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 赵陆自知瞒不过齐嵘，便也没再继续抵赖。 “不用你操心。” 他又变回以前的“大少爷”，轻飘飘地留下一句，便头也不回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但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齐嵘也回头朝那边看了一眼，再回来时，眼神中已经多出了一丝异样的光。 比赛结束时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多了。 虽然赵陆比别人少了几天训练时间，但他的状态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最后，他所在的队伍也是不负众望的赢得了胜利。 比赛结束的那一刻，操场上的探照灯亮起，照得场上的少年更加意气风发。 赵陆在一众队友的欢呼声中抬起头，想顺着原路去看李寰羽，朝她挥挥手。 可树荫下早就已经没有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只有一对小情侣在那里卿卿我我。 赵陆心中的兴奋与激动在那一刻烟消云散。 他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便转身脱离了队伍，孤身前往休息区。 刺眼的灯光下，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有些佝偻。 赵陆心里莫名的有些烦闷，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发泄的时候。 他拿起水杯，刚坐到椅子上，便闻到了一股劣质的香水味道。 赵陆眉头紧皱，心中的焦躁在一瞬间达到顶峰，这一刻他多希望自己可以隐身。 “赵陆。”但身后的声音击垮了他的幻想。 手指抓着水杯的力道在逐渐加重。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尽力使自己表现得友好一些。 “有什么事吗？” 面前的女生扭捏地绞着衣角，不敢看他，脸上的妆容也许是时间太久，已经有些泛油。 “那个......我想......能不能和你一起回去？”女生嗲着声音，支支吾吾道。 赵陆被气得哽了一下，尽力压抑着心中的火气，低声道：“我们不顺路。” “额......就是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去？” 赵陆咬紧后牙槽，只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刚想拒绝，便听到后面传来齐嵘那怪腔怪调。 “哟~这就是嫂子啊！以前怎么没听你小子说过？” 他这一嗓子吼得基本上附近的队友还有观众都将目光移向这里。 赵陆握着杯子的手青筋暴起，转头看向齐嵘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狠毒。 “哦哦哦哦哦！嫂子好！” “怪不得赵哥今天有点心不在焉的，原来是嫂子来了！” ...... 赵陆隐隐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他猛地回头，发现面前的女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反而是正捂着嘴有些害羞地笑着。 有问题！ 赵陆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探照灯的光，将女生困在自己的阴影里。 “有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你好自为之，别给脸不要脸。”他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威胁。 女生从没有见过赵陆这副模样，小脸被吓得惨白。 “还有，我有喜欢的人了，麻烦你自重。” 他后退了几步，拿起一旁的书包，全然不顾旁人惊诧的眼神，朝出口的方向快步走去。 如果那个女生再来，他会让她彻底了解到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赵陆暗自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在他没有看到的阴暗的角落，齐嵘正一步步的走向那个女生。 他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沈倩不在家，估计又是和那个人出去了，最近他们总是结伴外出，夜不归宿，行踪很是可疑。 不过赵陆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只要那个人能给他足够的生活费，就算他去杀人放火自己也不在乎。 他本想躺在床上，但一想到自己今天和那个女生挨得那么近，衣服上恐怕全是她那呛死人不偿命的香水味，便瞬间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服走向浴室。 十分钟后，赵陆带着一股海盐柠檬的沐浴露气味呈“大”字型平躺在床上，透过窗户，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到，李寰羽已经拉窗帘了。 恐怕自己今天是看不到什么东西了，赵陆一边盯着天花板胡思乱想，一边揉着自己有些发胀的手臂。 洗澡后，血液循环加速，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此刻才逐渐缓解，困意来袭，赵陆也很顺从的拜倒在了它的手下。 梦中的世界总是很美好，但每天早上的闹铃总是会让赵陆变得异常烦躁。 拖着沉重的步伐一点点挪向教室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 是从a班发出的！赵陆瞬间变得精神抖擞，三步并作两步朝班门口冲去。 “这是什么！好恶心！” “我受不了了，我需要去一下厕所！” 里面不断有女生尖叫着跑出来，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学生。 赵陆凭借着身高优势一眼便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只不过就这一眼，让他在一瞬间汗毛倒立。 只见李寰羽正皱着眉低头望着抽屉里的东西，她一只手拿着课本，一只手捏着卫生纸，试图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 而那股迷之臭味，也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伴随着右手猛地一抽，抽屉里的东西被拿了出来。 一瞬间，腥臭的气息和恐怖的外形让四周的人皆退避三舍。 “啊啊啊啊！” “这是老鼠吧！” “好恶......心......” 尖叫声和脚步声在班里此起彼伏。 只有李寰羽面色镇定，眼中的阴翳愈来愈深。 赵陆站在门口，想进去，但又害怕自己的贸然行事会给李寰羽以后的生活带来更大的困扰，因此只能站在一旁焦急地看着。 “麻烦让一下。”李寰羽起身朝门口走来，她的声音闷闷的，估计也正憋着一口气。 周围看热闹的学生瞬间散开一条通道，像是列队迎接一般站在过道的两侧，看着李寰羽带着那只死耗子走向垃圾桶，连带着早餐塑料袋一并丢弃。 “嘿！你们在干什么？马上要上早自习了！” 纪检部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围观的人们瞬间作鸟兽状散去，赵陆被裹挟在其中，不甘心的又往那边看了几眼，在被纪检部的人瞪了一眼后，只能悻悻地回到班里。 “这是什么味道？”为首的女生捂着鼻子，皱着眉问道。 “有人在我的抽屉里放了死老鼠，不要闻，会头疼。”李寰羽依旧屏着呼吸，轻声提醒。 纪检部的人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神情有些复杂的望向李寰羽。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 “a班。” “走吧，我们帮你清理干净，不要耽误了早自习。”为首的女生拉住李寰羽的胳膊，朝身后的几人使了个眼色，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簇拥着李寰羽回到班里。 付瑶已经用塑料袋裹着双手将抽屉里没沾到老鼠尸体的书都拿了出来，正用酒精湿巾擦拭着，看到李寰羽回来，刚想问一下剩下的东西该怎么处理，便看到她身旁围绕着的一群人。 “这些书都是干净的？”那个女生问道。 付瑶点了点头，又用手指了指抽屉，低声道：“这里面都是沾到的......” 李寰羽的嘴动了动，刚想说话，却听到身旁的女生回头说道：“你们把桌子先抬到空教室，然后再抬一张空桌子下来，用纸巾，小心点。” 说罢，身后的两个男生便立即向其他同学借了几张卫生纸，一人一边抬着桌子走出了教室。 李寰羽目送着自己的桌子渐渐的离开自己，耳边又响起那个女生的声音：“同学，马上要上早自习了，你的事情我会帮你上报，我叫唐琦，在高二c班，如果以后那些人再找你麻烦，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女生的手搭在李寰羽的肩膀上，温热的触感穿过布料渗透进皮肉中，让李寰羽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第138章 报仇 随着唐茹的离开，教室里的那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也逐渐消失。 没有人关心究竟是谁做了这种事，大家都低着头，专注着自己的事情，就好像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你还好吗？”付瑶担忧的拍了拍李寰羽的肩膀，低声问道。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付瑶叹了口气，余光瞥到正站在班门口和隔壁班老师聊天的沈望，急忙收回了手。 一整个早自习，李寰都没有翻动面前的课本。 又开始神游了。付瑶有些不放心的看向李寰羽。 重叠的云彩透不进一丝阳光，压在李寰羽心头的疑虑也在逐渐加深。 “我要上去拿书。”下课铃一响，李寰羽便坐不住了。 她已经不在乎那些不知缘由而把自己当作欺凌对象的人了，毕竟在她心中学习才是当下的第一要务。 “哎！你等一下我......”身后传来付瑶的声音。 “你不用和我一起去。”李寰羽转身按住付瑶的肩膀，低声道。 她并不想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可是......”付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李寰羽却只是摇了摇头，柔声说道：“现在是下课时间，我只是上去拿上午要用的书，不会太久。” 说罢，她便拿起桌子上的湿巾，快步朝走廊跑去。 付瑶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八分钟上课。 李寰羽跑得飞快，就像是随风飘荡的信纸一般，很快便抵达了楼上的空教室。 数学，英语还有政治。李寰羽用湿巾包住指尖，将需要的课本抽了出来。 真恶心。她在心中暗自嘟囔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她用酒精湿巾反复擦拭着课本，清理着上面的脏污。 就在她准备起身返回教室之际，却看到教室前门处的磨砂玻璃上隐约闪过一个人影。 李寰羽心中大叫不妙，一个箭步冲向后门，就在她即将迈出后门准备朝楼梯口跑去时，只听前门处传来一个陌生的男性声音。 随即，一旁的拐角处突然冒出一个黑影。 李寰羽没刹住车，两人撞了个满怀。 鼻尖传来的痛楚让李寰羽意识到面前的人是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男生。 情急之下，她急忙朝另一侧跑去，但对方的反应速度显然比自己快不少，她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人抓住了校服后摆。 李寰羽拼命挣扎，怀中的书散了一地。 混乱中，她猛地踩了后面一脚，同时用手肘向后捅了一下，那人疼得嘶了一声，抓着她手臂的力道也小了不少。 李寰羽看准时机，快步脱离身后的人，冲向唯一的出口，楼梯间。 感觉到身后的人和自己越来越近，李寰羽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再快一点！只要下楼就好了。她在心中默念。 走廊的风嘶吼着刮过她的脸颊，她睁大双眼，死死地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下一刻，前门猛地打开，一个人影从里面扑了出来。 不过她早已料到这种情况，只是朝一旁微微闪身，便轻易躲过了那人的飞扑。 耳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那个人应该也没有想到李寰羽竟然会提前预判他的行动轨迹。 不能停下，不能停下...... 李寰羽不敢回头，求生的本能让她再一次加快速度朝楼梯口跑去。 也许是鞋子不太防滑，跑到楼梯口的时候，李寰羽差点没刹住车，险些摔倒。 不过好在她抓住了楼梯口的门框，才没有酿成大祸。 她三步并做两步的跳下楼梯，身后粗犷的喘息声也在逐渐逼近。 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恐惧就像腥咸的海水一般涌进鼻腔。 “李寰羽！”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她猛地抬头，脚下的动作一顿，重心不稳，左脚绊着右脚就朝下跌去。 一阵眩晕过后，她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好熟悉的情节。 “你没事吧？”赵陆的手轻轻搭在李寰羽的脊背上。 在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后，李寰羽本能的想从赵陆的怀中逃出。 “我没事，谢谢你。”李寰羽的双臂隔在两人身体之间，并不断向后仰，希望能拉大两人之间的距离。 但赵陆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手臂依旧紧紧地贴在李寰羽的背上。 “放开我。”李寰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语气中透着一丝威胁。 赵陆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松开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小心点。”赵陆笑着提醒道。 李寰羽没有说话，转头幽幽看了一眼楼梯，没有人。 “你这是怎么了？” 赵陆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寰羽转过头，本想开口让他让开，但又转念一想，自己的书还在上面，而且那两个人应该也还在上面，带一个人上去总比自己再上去拿要好。 “可以请你陪我上去拿一下书吗？”她知道赵陆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赵陆心甘情愿地跟在李寰羽身后上了楼。 课本还像刚才那样随意的散落在走廊里，有些书皮上面还有一个大大的脚印。 “这是......怎么了？”赵陆又开始装傻。 李寰羽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今天早上应该也看到了吧。” 赵陆心领神会的闭嘴，看了眼地上的课本，又看了看正躲在空教室角落里的两人。 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赵陆很希望李寰羽可以多使唤自己一些，这样他就能多看她几眼。 李寰羽蹲下身将书一本本捡起，拂去上面的灰尘，转身走向赵陆，但却没有停在他面前，而是在经过他时平静的说道：“走吧，要上课了。” 赵陆看着李寰羽离去的背影，又回头又用威胁的眼神看了眼那两人，随即迈步跟上李寰羽，回到了楼下。 李寰羽几乎是踏着上课铃走进教室。 像块望夫石似的付瑶在看到李寰羽完好无损的出现后，心中的不安霎时烟消云散。 “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她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语气说道。 李寰羽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将书倒扣在桌子上，又俯身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再次回归到学习状态。 后街的酒吧里，闪烁的灯光在房间中来回滚动，为装饰精美的房间又增添了一丝奢靡的意味。 大理石桌面上摆着造型精美的烟灰缸和几瓶名酒以及一个人的手。 “我最后再问一遍，是谁把东西放进去的。”赵陆的脸上带着微笑，柔和的声音与他眼中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 “我......不知道。”面前的男生跪在地上，虽然身体已经抖若筛糠，但嘴依旧很硬。 “好吧，很遗憾的告诉你，你的好兄弟已经全部交代了，所以你这只手今天是非断不可了。”赵陆环着手臂慵懒的靠在皮质沙发上，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那个男生便爆发出了一声怒吼：“不可能！不是我！真不是我做的！求求你！求求你！” 他的声音震得面前的玻璃杯都颤了一下。 赵陆没搭理他，示意一旁的小弟继续拿起棒球棍。 “啊啊啊啊！不是我！不是我！是齐嵘！都是他说的，我们才做的，他说只要做了以后就不用再给他钱了。” 赵陆抬手止住了小弟的动作，俯身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个男生见有希望，便抬头泪流满面地望着赵陆，疯狂地点着头。 赵陆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起身拿起书包准备离开。 “我可以......”男生的话还没说完，头顶的棒球棍便以极快的速度抡了下来。 钻心的疼痛瞬间让他的五官扭在了一起。 “小心点。”赵陆头也没回，拉开房门，径直走出房间。 就事论事，没什么不对的。 现在，他该好好想想如何处理那只不听话的“狗”了。 第139章 口蜜腹剑 赵陆坐在床边，目光阴沉的凝视着窗外的斑斑雨点，握着茶杯的手指骨节发白。 他知道这些人本就不可信，所以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震惊的情绪。 只是，他不明白齐嵘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以及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与李寰羽之间的关系，又知道了多少。 算了，他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床上，与其没有头绪的胡思乱想，还不如明天去找当事人好好问个清楚。 或许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呢，赵陆暗自琢磨。 第二天，一样的雨天，一样的心情。 在经历上次的事情后，那群欺负她的人好像有些忌惮她。 昨天放学她与付瑶上去搬书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难道是因为赵陆?李寰羽有端联想了一下。 兴许吧，谁知道呢？付瑶对这个看法持中立态度。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教室，第一件事就是先检查抽屉里有没有被人放什么怪东西。 好在什么都没有。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由得松了口气。 现在离早自习还有一段时间，学生们大多选择趁这个间隙补觉，教室里很安静。 李寰羽漫不经心地翻阅着面前的笔记本，心里不自觉的想到了方言锴。 最近他好像突然变得很忙，很久都没有联系自己了。 不过也是，他到底来说还是个领导，事情多很正常，况且自己现在也不算什么大人物，最多也就算个关联人员。 但这也算是给李寰羽留下了一点喘息时间，姐姐还在世的时候，自己应该是被人视为眼中钉的存在，现在这样，倒也算清静。 李寰羽合上笔记，揉了揉眉心，将逐渐飘远的思绪收了回来。 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芭蕉叶上，掩盖了巷子里棍棒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赵陆撑着伞，驻足在一旁，像是观赏一场马戏般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齐嵘被打得蜷曲在地上，铁管宛如混合着雨滴敲打在他的脊背上，嘴里被塞着破抹布，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尽管如此，他还是用夹杂着震惊和恐惧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赵陆。 但赵陆依旧不为所动，依旧站在距离他们三米远的位置安静地观赏着。 五分钟后，他才抬手制止了这场单方面的施暴。 齐嵘被打得已经没有力气再抬头看向赵陆。 “去找郑哥领钱吧，今天辛苦各位了。”赵陆笑着遣散了打手，并表示以后如果他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他，他一定会出手帮忙。 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后，巷子里只剩下赵陆和齐嵘两个人了。 齐嵘并不想就这样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仰视着赵陆，于是忍着身上的疼痛支撑着手臂想坐起来。 赵陆转过身，眼底的笑意在瞬间烟消云散，他默默地收起伞，抬步走向齐嵘。 齐嵘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刚想开口说话，却被赵陆一拳挥在侧颅，刚支撑起的身体再次倒进泥泞的水洼中。 赵陆下手极狠，照着齐嵘的肋骨紧接着就是一脚，齐嵘怪叫了一声。 “我把你当兄弟，你呢？” “白眼狼。” “我亏待过你吗？” “收保护费是吧！威胁别人是吧！” 赵陆停止了脚上的动作，扯着他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齐嵘虽疼得龇牙咧嘴，但也不敢挣扎。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弥补你在我心中造成的影响呢？”赵陆俯身凝视着齐嵘的眼睛，似笑非笑的问道。 “不......我不知道......” 齐嵘的回答显然没有达到赵陆心中所想。 他叹了口气，转变了语气。 “你说如果我把这个东西塞进你嘴里会是什么感觉啊？” 他转身用木棍从一旁的垃圾桶里挑出了一只死老鼠。 将它挑到齐嵘的脚边。 齐嵘被吓得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向后挪了一步。 “我......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这种关系。”他颤抖着嘴唇，低声道。 “嗯?你确定？”赵陆心里也不确定，只是想诈一下齐嵘。 没想到他就像是被雷劈了般抖了一下，像是看鬼魂一样看着赵陆。 “不是我，是那个女生啊！她让我这样做的。” 赵陆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说实话这是他没想到的。 “哦?” “她说只要我去搞定那个李寰羽，她就有办法让我一直跟在你身边，是她让我这样做的，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之间是这种关系啊！” 他哭得声嘶力竭，像是要把心底的话全部喊出来似的。 赵陆缓缓起身，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齐嵘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就知道该怎么处理幕后真凶了。 雨滴顺着被沾湿的发丝滴落，刘海下的眼神中是掩盖不住的阴翳。 “我......我可以走了吗？”齐嵘怯生生的抬头问道。 “哦！等一下。”赵陆愣了一下，蹲下身将一旁的老鼠拉到齐嵘面前。 “哎哎哎！不是，我不都说了不是我吗？” “这是另一回事，来，张嘴。” “呜呜呜呜呜呜” “不想吃也可以。”赵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什么?” “帮我做件事。” 一个人走出巷子时，雨还在下。 赵陆索性也就不打算打伞了，淋着雨朝家快步走去。 一路上，他的心情都很愉悦甚至开始暗自哼起了小曲。 马上就没有人会再妨碍他了。 赵陆路过李寰羽家门口时，甚至还恶趣味的吹了声口哨。 第140章 各怀鬼胎 沈望消失了，星期四一早，便有一位身着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长相甜美的实习老师接替了他的职位。 “沈老师外出有事，接下来这一个学期都由我来负责大家的学习，我姓林......”台上的老师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她应该也没有想到自己刚来一中实习就能被分配到高一最好的班里当班主任。 “大家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很愿意和大家成为朋友。”她微微鞠躬，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付瑶单手撑在桌子上，歪着头注视着台上的老师，转着铅笔，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么快？” “嗯。”李寰羽没有抬头，低声说道。 付瑶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好兆头，除了一个人，赵陆。 作为曾经和沈望有过接触的人，赵陆很担心沈望是否能管住自己的嘴。 那些人究竟是如何查到沈望头上的，这一点让赵陆百思不得其解。 脑中乱作一团，他有些烦闷地啧了一声。 一整节课，赵陆都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脑中不断回忆着以前沈望和自己说过的话。 从沈望找上自己开始，一直到消失的昨天。 中间好像遗漏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他开始了疯狂且漫长的寻找。 沈望好像和自己提到过几次李寰羽，不过因为自己警告过他，所以这件事也就没了下文。 还有谁？ 很久之前跳楼身亡的女生吗？那都过去多久了，他们怎么会把这些事联系在一起。 一定还有人。 他有些不甘心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赵......赵哥，你要买的水。”怯懦又卑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赵陆脑子轰的炸开，像是尘封已久的记忆被突然触及一般，还有她！ 赵陆缓缓转过头，对上齐嵘那双闪烁不定的小眼，此刻的他手中正拿着一瓶尚未开封的汽水，一脸谄媚的望着赵陆。 “谢谢。”赵陆眯起双眼，一如既往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齐嵘明显抖了一下，但下一秒又变回了恭敬的模样。 “之前和你说的事情，一定要记得，做好了，我自然会兑现我之前的承诺。”赵陆拽着齐嵘的肩膀，半强制性的让他弓着身子凑到自己面前，低声说道。 齐嵘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 “一定一定，我办事，你放心。”他的声音很急，像是为了极力证明自己一般。 “那就好。”赵陆笑得灿烂，手掌抚上了齐嵘的脑袋瓜，用力地揉了揉。 齐嵘顶着一个鸡窝头离开了，赵陆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威胁，一日不除必成祸患。 他将手中的笔随意摔在桌子上，转身走向楼梯间。 下午放学，他一如既往地等候在教室里，暗自估算着李寰羽出来的时间。 果不其然，在他走出教室的一瞬间，就和从后门背着书包出来的李寰羽打了个照面。 “嗨，好巧。”赵陆率先打了声招呼。 李寰羽也伸出手微微点头。 于是他理所应当的走到了李寰羽的左侧。 他发现自从自己开始接近李寰羽后，李寰羽对自己的态度好像也不像从前那样抗拒了，难道她对自己也有...... 一想到这里，赵陆的耳尖就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他偷偷瞥了眼李寰羽，夕阳下她的侧颜还是那么明艳动人。 “付瑶呢？你们平时不都在走在一起吗？”付瑶的消失让他的计划受到了些许波及，于是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她有点事，一放学就走了。”李寰羽没有说出实情。 “原来如此。”赵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来要稍微改动一下计划了。他在心中盘算着。 走出校门，嬉戏喧闹的声音让两人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对了，听说你们换班主任了？”他再次打开一个话题。 李寰羽点了点头，机械性地回答道：“沈老师有些事，不能来了，所以就换了一个老师来带我们。” “嗯，我听说他被抓了。”赵陆双手插兜，站在原地。 李寰羽愣了一下，随即转身一脸平静地望着他，过了很久才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口袋里的手指在逐渐收紧，汗水已经濡湿了布料。 “我......瞎猜的。”他又笑了，但并不是发自内心。 这次，李寰羽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注视着被夕阳笼罩着的赵陆，似乎在等他走过来。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瞎猜，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待赵陆走近，李寰羽低声说道，看似是在维护沈望，但实际上却是在警告赵陆，不要插手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ok！都听你的。”他又笑了。 两人缓缓走在回去的路上，彼此之间没有再交换过一句话。 气氛有些凝固。 赵陆的脸色很难看，据他所知，学校是完全封锁了有关沈望的一切消息，自己也是下午专程打电话给那个人后才了解到的。 一般人在得知自己的老师被抓之后，多少应该也会流露出一些惊讶的情绪，但李寰羽却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平静的宛如一潭死水。 难道她和沈望的暴露有着什么关系吗？ 赵陆又看了眼身旁的小个子女生，她还是那副沉静的模样，似乎对世间的一切都丧失了一个十四岁女生应该有的热情与好奇一般。 “怎么了？”李寰羽好像察觉到了赵陆的目光，有些疑惑地转过头。 “没事，我到家了，明天见。”赵陆反应很快，刹住脚步，摆着手转身进了家门。 “明天见。”李寰羽礼貌性地回复了一句，也转身走进门廊。 打开门，客厅的灯开着，李寰羽有些疑惑，难道是付瑶回来了？ “回来了。” 方言锴的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 李寰羽撇了撇嘴，换好鞋子后，径直走向客厅。 “顺利吗？” “很顺利，谢谢你。”李寰羽刚坐下来，方言锴便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叶水推到她面前。 “没什么问题就行，之前你说的有关于那个叫付笙的女孩的事情，我查了一下，确有其事，但是......” 方言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李寰羽漠然地抿了一口茶叶水，她知道方言锴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要查清真相很难。”她暗自感叹这水也太苦了。 但方言锴显然并不是要说这个，他笑了一下，低声说道：“但是，正义的审判总是需要一些代价的。” 李寰羽抬眸凝视着方言锴狡黠的双眼，似乎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上周去见了顾岚，在没有得到我的批准的情况下，对吗？” 李寰羽没有说话。 “还带了一个外人一起，你知道被发现会是什么后果吗？” 李寰羽垂着头，她心知肚明。 “所以，我需要你去劝说顾岚那家伙，让他接手组织给他下派的任务，劝说成功，这件事就可以一笔勾销。” “假如不成功呢？”李寰羽莫名有些好奇。 “很简单，我会让你先把密码吐出来，然后按照规矩送你去见你姐姐。”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开玩笑一般。 “对了，成功之后还会有奖励，你可以期待一下。”方言锴坐起身，注视着李寰羽的面容，眼中含笑。 李寰羽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微微点了点头。 她已经没有路可以选了。 第141章 迷局 付瑶站在警局门口，雨夜的冷风吹得她头脑愈发清醒。 “快回去吧。”身后传来吴警官的声音。 “嗯，谢谢。”付瑶转过身，表面上还是那副温婉的模样。 “没事。”吴伟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如果能早点来就好了。”付瑶低声嘟囔了一句。 吴伟没有听清，微微弯腰皱着眉问道:“什么?” 但付瑶却只是摇了摇头，转身脱离他的手掌，撑着伞渐渐隐没于雨幕之中。 如果能早点来就好了，如果能早点来，事情可能就不会变得那么糟了。 雨滴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顺着伞边快速滑落。 付瑶低着头，注视着脚下走过的每一块石砖，上面的水洼，泥土，青苔此刻在她的眼中都变得异常清晰。 她静静地感受着，仿佛从未感受过一般。 汽车的鸣笛，来往行人的脚步，甚至是红绿灯倒计时的变化...... 此刻环绕在她周围的一切，都在雨幕中变得那么模糊，似近似远，若有若无。 该回去了，她抬步走上斑马线，该回家了。 大雨让路口的路灯变得忽明忽暗，黑暗深处，好像藏着什么阴谋。 刚走进柏树街，她便和迎面而来的一个带着棒球帽撑着雨伞的黑衣男子擦肩而过。 肩膀被撞得生疼，但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歉意，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嘶！” 她皱着眉回头，有些不满的驻足看着对方。 那人好像也注意到了她，于是也站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你......你是付瑶吗？”还不等付瑶开口，那人便抢先一步走近低声问道。 “我是啊！你有什么事？”付瑶不喜欢和陌生人靠这么近，于是向后撤了一步。 但那人却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样，猛地从口袋里抽出手，一把抓住付瑶的胳膊。 “啊！你......呜呜” 付瑶怔了一下，刚想开口大叫，却被那人死死捂住嘴，胳膊被钳制在身后，她的身影消失在一旁的巷子中。 李寰羽注视着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半了，付瑶不是八点的时候给自己打电话说很快就会回来吗？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她坐不住了，起身拿起雨伞，披上外套，打开大门，快步走出大门。 她没有目标地点，只能先去警局，一路上她都在祈祷付瑶只是在警局被什么事给缠住了，脱不开身。 雨水把她的裤腿沾湿了一大片，等她跑到警局时，已经是九点四十五了。 她知道田贵佳的案子是吴伟在负责。 “请问您有什么事？”前面负责接待的警察站起身疑惑地看着这个带着一身雨水冲进警局的女生。 “我找吴伟警官。”李寰羽开门见山，沉声说道。 “你先来这边做个登记，我等下帮你去喊他。” “不，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他，请他现在马上出来。”李寰羽顾不上那么多，她只想搞清楚付瑶现在在哪里。 “额......这是规定，你先登记一下。”警察皱着眉低声说道。 李寰羽的心脏跳得很快，她没有再说话，走上前，颤抖着手拿起笔，刚准备签字，便听到头顶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老吴！正好，这边有人找你。” 李寰羽猛地抬起头，只见吴伟正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茶杯。 她顾不上什么形象，直直地朝吴伟跑去。 “付瑶在哪里？”她没收住情绪，大声问道。 吴伟愣了一下，看着已经扑到自己面前的李寰羽，微微皱眉道:“她早走了啊！” 一瞬间，李寰羽只感觉耳边一阵蜂鸣。 她早走了。 “她几点走的?”李寰羽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 此时吴伟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付瑶可能出事了。 “她八点半左右就走了，她没回家吗？” 吴伟上前一步，对上李寰羽逐渐收缩的瞳孔。 那一刻，两人的心里皆是一颤。 付瑶去哪里了？ 吴伟的脑海中闪过许多付瑶可能会经历的事。 “小王，你可以和小秦说一下让她先把东西打印出来吗？”他稳住情绪，抓住李寰羽的胳膊，转头对着刚才的警官说道。 “你先别慌，先告诉我付瑶回家的路线是什么？” 他带着李寰羽去了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地图，沉声问道。 此刻李寰羽也稳住了情绪，将付瑶可能会走的路一一指给吴伟。 两人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这些路上都有一些监控盲区，加之雨夜视线受阻，要查起来有一定的难度。 “先看一下监控找出付瑶可能走的方向，再逐一排除道路，缩小范围。” 吴伟提出了目前来说最可行的方案。 监控前的两人注视着付瑶的身影，虽然很模糊，但也能大致看清她的行动轨迹。 “这是巷子口，再往里面就没有监控了。”吴伟皱着眉，望着屏幕上付瑶撑着雨伞的背影。 “那就先去这里看看。”李寰羽低声说道。 五分钟后，两人驱车来到了巷子口，昏黄的灯光艰难地透过雨幕洒下一圈光亮，根本不能驱散巷子里的黑暗。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巷子，没多远便看到了付瑶掉落在路边的雨伞。 “她在这里消失的。”吴伟止住了想要贸然走进另一条巷子的李寰羽。 “我进去看看，你在这边等我。”吴伟转身说道。 “好。”李寰羽清楚吴伟的能力，便也没有说什么。 吴伟打着手电，一步步深入巷子，李寰羽站在外面，注视着他的身影逐渐被黑暗吞噬。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但吴伟还没有出来。 她的神情也逐渐焦灼起来。 “李寰羽?”身后猛地传出一个声音，在静谧的雨夜里显得异常诡异。 李寰羽被吓得抖了一下，转过身，却发现赵陆正撑着伞似笑非笑的站在她身后。 “赵陆?” “你在这里干什么？” 赵陆显然已经预料到她会这么问自己，于是轻声说道:“我去朋友家拿东西，你呢？” 说罢，他还扬了扬手中的黑色塑料袋。 “我在等人。” “等人?等谁啊？”赵陆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李寰羽没有回答，赵陆也不多问，在她身旁站定，陪着她站在雨中。 雨滴打在伞面上，宛如重锤一般一下一下敲在她的心中。 第142章 泥潭 雨势逐渐加大，巷子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我进去看看吧。”赵陆看出了李寰羽心中的焦急。 “嗯，我和你一起去。”李寰羽追上赵陆的脚步，一个人的雨夜总是让她回想起一些不好的往事。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巷子，赵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宛如珠帘一般的雨滴将手电筒的照射范围降至最低，前方的路依旧隐没于黑暗之中。 人在漆黑的环境中会丧失对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巷子很长，李寰羽不知自己跟着赵陆到底走了多久，直到听见赵陆喊了一句“在这里！”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也听到了吴伟的声音。 “快出去！” 赵陆挡在她身前，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赵陆推着转身走向巷子口。 她走得飞快，心中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为什么没有听到付瑶的声音。 好在巷子口的路灯一直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在被突出的砖块绊了几次后，李寰羽终于又回到了起始地。 她转身越过赵陆向后看去，只见付瑶正被吴伟用黑色外套包裹着，平静地躺在他的怀中。 “去医院。”吴伟扫视着面前的两人，厉声道。 李寰羽有些为难的和赵陆对视了一眼，现在这种天气，再加上这边的地理位置，根本打不到车。 “怎么了？”吴伟转身看着眼前迟迟没有动作的两人，心中不免泛起一丝疑惑。 “这边不太方便打车。”李寰羽微微皱眉道。 一股压抑的气氛在三人之间逐渐弥漫，最近的医院离这里这里起码也要十几分钟的车程，更别提徒步前往。 “对了！我家有车，去我家。”赵陆一拍脑门，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朝着吴伟喊道。 吴伟愣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快步跟着赵陆向那边跑去。 李寰羽跑步跟在吴警官身后的，付瑶的乌发从臂弯中落出，不断有雨滴顺着发丝划落。 付瑶，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李寰羽在心中默念。 五分钟后，四人顺利坐上车，吴伟负责开车，赵陆坐在前面，李寰羽则和付瑶坐在后面。 付瑶歪斜在李寰羽的肩上，紧闭双眼，双手冰冷。 李寰羽转头看向窗外，眼底翻涌着无法看清的情绪，右手紧紧握着付瑶的手腕。 车里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的可怕。 医院里，付瑶被安排做了检查，吴伟在房间里和医生单独说着什么，走廊里，只有李寰羽和赵陆两个人。 “你还好吗？”赵陆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李寰羽，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安慰方法。 “谢谢。”李寰羽头都没有抬，伸手接过水，却并没有打开。 “付瑶，她怎么了？”赵陆在李寰羽身旁坐下。 李寰羽凝视着地板砖的缝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赵陆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的虚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寰羽，你进来一下。”吴伟打开门，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李寰羽起身，侧身经过吴伟时，吴伟低头在她旁边耳语了一句，但李寰羽并没有过多的停留，径直走进房间。 吴伟关上门，一脸严肃地走向赵陆，在他身边坐下。 “请问你是哪位？”吴伟侧过头，眼神死死盯着赵陆的侧脸。 “我叫赵陆，是李寰羽的朋友。” 吴伟没有表现出任何疑惑，这些东西他早就知道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没意义的话，直入主题。 但赵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紧张的情绪，只是缓缓转过头，淡淡地说道：“我去朋友家拿东西，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李寰羽站在那里，我觉得留她一个人站在那里不太安全，所以就陪她一起。” 一个完全合乎情理的回答，似乎并没有什么破绽。 “你认识付瑶吗？”吴伟没有过多纠结赵陆刚才的回答。 “认识，我们都是朋友。”赵陆很坦然道。 吴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朋友”这套说辞似乎有些站不住脚。 “付瑶，她发生什么了？”赵陆直视着吴伟，低声问道。 “个人隐私，不方便透露。”吴伟回绝了他的好奇心。 赵陆撇了撇嘴，转过头识趣的没有再多问。 “今天你去找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赵陆没有回答，有些诧异地望着吴伟。 “没有别的意思，保险起见。” “齐嵘，山字旁荣耀的荣。”赵陆没有犹豫，轻声说道。 吴伟点了点头，起身道：“她应该醒了，我还有事情，要先走一步，你可以帮我通知一下让付瑶星期五下午放学之后来警局一趟吗？” 赵陆欣然答应，目送着吴伟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房间里，付瑶已经醒了过来，像是经历了一场灾难后死里逃生一般，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而李寰羽则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人死后，灵魂是不是就自由了。” 付瑶冷不丁地开口说道。 李寰羽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经历过丧亲之痛的两人，现在只能依靠着握紧彼此的手腕来获取一丝安慰。 “她说，我是短命鬼。” “什么？” “看手相的人说我是短命鬼，说我活不过二十五。” “那你会看手相吗？” “不......会一点。” “帮我看看吧。” 付瑶摊开手掌，像是将自己的命运铺平给李寰羽观赏一般。 “你会长命百岁，万年富贵。” 指尖拂过手掌，沿着上面的纹路，小心移动着。 “瞎说八道，我跟你同命。” 付瑶收回目光，连并着手掌也一并离开那个温热的掌心。 李寰羽也没有辩驳，转身正准备给付瑶倒杯水却发现有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正从门口探进来。 李寰羽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赵陆这才推门走进房间。 “他有事先走了。”赵陆站在距离付瑶五米远的位置，低声道。 “你的车怎么办？”李寰羽抬头问道。 “没关系，我明天让司机去开回来就行。”赵陆从别的床边扯了一把椅子坐下。 李寰羽将水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确保付瑶随时都可以拿到。 “赵陆，你看过手相没？”付瑶好像还在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赵陆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我不信这些。” “来看看嘛，反正这边正好有一个神算。”付瑶坐起身，语气中透着些阴阳怪气。 李寰羽不禁皱眉，不知道付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陆当然知道付瑶口中说的人是谁，便也没多推辞，坦然伸出手。 “好啊！就当娱乐一下。” 李寰羽被弄得一头雾水，但考虑到付瑶还是个伤员，便也顺了她的话，就当是哄小孩子了。 当她看到赵陆的手心时，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虽然她也不怎么相信，但赵陆手中的那条线确实显示他的寿命也很短。 “怎么了？”赵陆看着李寰羽逐渐凝重的神色，歪着头轻声问道。 “你的寿命可能会有些短。”李寰羽小声嘟囔了一句。 但很快又改口道：“我不会看的，你不要当真。” 付瑶笑了几声，有些释怀地说道：“真巧，三个短命鬼坐在一起。” “付瑶！”李寰羽转过身，皱着眉，有些为难的喊了一声。 “没关系，我说了我不信这些的。”赵陆笑了，抽回左手，低声说道。 不过到底信不信，只有自己才知道。 第143章 满身泥泞 三人打了车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我明天会把钱带给你的。”在进入门廊之前，李寰羽转身对赵陆低声说道。 赵陆微微点了点头，笑着招手道：“明天见。” “明天见。”李寰羽也伸出手。 刚关上门，付瑶就像是脱离了什么似的，瞬间蹲下身子，低声抽泣起来。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到她身后，将她从地上搀扶到沙发上坐下。 付瑶依旧捂着脸，小声哭泣。 “你看清他们是谁了吗？”李李寰羽在她身旁坐下，抽了几张纸塞进她的手里。 “我不知道啊！太......太黑了。”付瑶呜咽着。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被人拖进了一个房子里，那人在自己的颈间击打了一下，然后自己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在失去意识之前，她还是感觉到了这个房子里好像并不只有他们两个人。 李寰羽知道付瑶心里压着东西，但又没办法现在说出来，因此也只能坐在一旁，用自己的方式无言的安慰着她。 医生的报告说付瑶的身体除了几处轻微的擦伤，其他地方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究竟是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李寰羽此刻没有头绪。 “你说会是沈望来找人报复我吗？”付瑶喝了口水，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哆嗦着声音问道。 “不清楚，但感觉不像。”李寰羽微微皱眉，沉声道。 话题到此终止，一直到准备入睡前，付瑶才开口说道：“李寰羽，你的命真的很短吗？” 正背着身准备合眼入睡的李寰羽身体怔了一下，随即轻声道：“不要相信封建迷信，而且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付瑶转过身，两人背对背，没有说话。 许久，付瑶小声嘟囔了一句。 “如果，你能和我同命就好了。” “不要相信封建迷信。” 李寰羽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房间里终于回归了平静。 连绵不绝的阴雨天搅得人精神低迷，做什么事情都打不起精神。 中午刚回到教室，李寰羽漫不经心地翻着草稿纸，心里还在盘算着明天该怎么劝告顾岚继续接任务，虽然她并不清楚那些任务到底是什么。 但现在的她显然并没有筹码来和方言锴抗衡，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直到那群人彻底的放弃自己。 她抬眸注视着窗外的雨，没有人知道她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 “付瑶，她竟然去那种地方，还被拍了照片。” “就是就是，她平时那种清高肯定都是装出来的吧。” “而且你知道吗？她不是一直攀着李寰羽嘛，估计是看上人家的钱了。” “啊？真的吗？李寰羽她家真的很......” 班里回来的女生们像是被人统一了思想一般，集体开始说一些李寰羽此前并不是很清楚的事情。 李寰羽皱着眉，侧耳听着前排两人的对话，没多久，她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昨天晚上，在付瑶昏迷过后，那些人给她拍了那种照片，并在今天上午发到了学校的表白墙上，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付瑶是那种不学无术，每天都出入一些不入流场所，行为作风都有极大问题的女生。 “没有证据请不要随便乱说。”李寰羽冷不丁地开口，制止了前面两人越来越不着边际的对话。 前面的两人被吓得抖了一下，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望向李寰羽，眼中闪过一阵慌乱。 “有证据啊，你不相信可以去看......” “你不能仅凭两三张照片就判定一个人的品行。” “那你难道就能判断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的？”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付瑶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李寰羽义正言辞道。 前面的两个女生见李寰羽如此坚定，也不想挑起争辩，于是撇了撇嘴便无趣地转了回去。 李寰羽揉了揉太阳穴，只感觉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 明明付瑶才是受害者，为什么又会被说成那个样子。 她只感觉心里堵得发慌，脑中不自觉地响起一个声音。 “这是警告。” 第144章 惜命 “我劝你还是管好你的嘴。” 赵陆扯着齐嵘的衣领把人抵在厕所墙角。 “赵哥，我......我可是全都按照你说的去做的啊！我什么都没说。”齐嵘吓得腿都软了，自己明明都已经安排好了，赵陆为什么还不放过自己。 “没什么，只是以后如果有警察来问你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把我供出来，知道吗？”赵陆看着齐嵘那副两股战战，几欲先走的怂样，心里也逐渐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知道知道，我就说昨天晚上我一直待在家里没出门，你来找我拿之前忘在这里的电影录像带。” “好，你能记得就行。”赵陆放开了齐嵘，并贴心地将他的衣领抚平。 “嗯嗯嗯那如果他们继续查下去怎么办？”齐嵘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嗯?”赵陆的手顿了一下。 齐嵘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目光逐渐变得惊惧。 “你说呢？”赵陆的手缓缓移向他的脖颈。 “我......是我做的，是我绑架了她，然后还拍了照片发到网上。”齐嵘的脑门上已经汗如雨下。 “好，你有这种觉悟就可以。”赵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哈......哈哈哈谢谢赵哥。”齐嵘用尽全身力气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肯定比哭还难看。 但这次，赵陆猜错了。 李寰羽是在课间的办公室里见到的付瑶。 她的眼睛红红的，那个新来的林老师还在不停地给她递纸，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李寰羽，付瑶说那天是和你在一起的，你可以和我讲一下那天发生的事吗？” 林老师还是了解过一些这个班的情况，付瑶的成绩很好，怎么看也不像是网上说的那般不堪。 李寰羽定了定神，将那天的事情和盘托出，并表明网上说的完全就是污蔑。 “我明白了，现在学校也在查找到底是谁把这些东西发上去的，希望你们不要被这些扰乱了学习，你们先回去吧。” 李寰羽起身微微鞠躬，转身准备搀扶起一旁还在哭鼻子的付瑶。 但付瑶的身体像是粘在椅子上一般，死活起不来。 “走吧，草稿纸上的题还没写完呢。”她俯身在付瑶的耳边低语道。 付瑶这才像是如梦初醒般，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跟着李寰羽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人来人往，人们上下打量的目光像是一把把利刃，每一次都精准的扎进付瑶那脆弱的内心。 唯有手上传来的温热还在提醒着她，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 她不禁将自己的身体往李寰羽的身后又缩了缩，企图躲开那些带有审视，轻蔑意味的眼神。 李寰羽走得很快，面无表情地拉着付瑶的手，帮她抵住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 刚走进班里，喧闹声就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的录音机一般戛然而止。 付瑶低垂着头，只感觉自己的脸颊很烫。 “抬起头。”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女声。 付瑶猛地抬头，但她的身边除了李寰羽，一个人都没有。 她呆呆地看着屹立在自己身前的那抹瘦削的身影，此刻却像是一棵青松，帮自己挡住所有流言蜚语。 脚下好像瞬间充满力量，她跟上李寰羽，快步回到位置上。 班里依旧没有人说话，虽然现在距离上课还有一些时间。 手边传来轻微的触碰，付瑶抬眸，接过李寰羽递来的草稿纸。 “你没有错，不要因为别人的目光而怀疑自己。” 付瑶抹了把即将落下的眼泪，俯身拿起笔。 “谢谢你，我总是害怕自己会没有办法让所有人满意，所以一直很在意别人的评价。”她吸了吸鼻子，继续写道。 “我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但我做不到，我想让别人关注我，但又不想让他们知道的太多，我真是个很矛盾的人。” 她将纸递过去，但迟迟没有接到回复。 笔尖与白纸接触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她有些忍不住地向那边偷偷望去。 李寰羽低着头，在纸上飞速的写着什么，但直到放学，李寰羽也没有把这张纸交给她。 一直到十年之后，付瑶才拿到这张纸，也是在那时候，她才真正了解了李寰羽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星期六上午，李寰羽如约来到那个熟悉的病房，不过这次，病房里多了一台摄像机。 “保险起见，这要留证据。”方言锴拍着她的后背，示意她不要紧张。 打开房间门，顾岚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但现在的他却比卧病在床时更憔悴。 “你来了。”他坐在床边，听到开门声，缓缓地转过头，不温不火的说道。 “嗯。”李寰羽站在门口，一时之间不知道还说些什么。 “过来坐吧。”顾岚自然知道李寰羽来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也清楚，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两人相对而坐，宛如两个陌生人。 “这个星期又发生什么事了？”顾岚换了个比较轻松的语调，轻声问道。 “没什么，一切都没有变化。”李寰羽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和顾岚开口谈论那件事。 顾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那杯热茶推向了李寰羽。 “好喝，尝尝。”他笑着说道。 李寰羽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伸出手拿起了茶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与之前那次不同，绿茶的清香在口中缓缓荡漾开来，一次次地冲击着她的味蕾。 “小心，有点烫。”顾岚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好心的提醒着。 “我以后还能吃你做的饭吗？” 李寰羽将已经空了的茶杯放在桌子上。 顾岚拿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也许吧。”他将面前的茶杯满上清澈的茶水。 两人没有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名为“命运”的味道。 十几分钟之后，李寰羽离开房间，方言锴坐在沙发上，正和另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说着什么。 见到李寰羽出来，方言锴冲她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先出去等。 “看来你还是很听她的话嘛！”方言锴合上门，缓缓踱步到床边。 顾岚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又转向窗边。 “我知道你对她说了什么。”半晌，他才开口道。 “显而易见。”方言锴笑着摊开手。 “可她只是一个......” “打住，后面的事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方言锴将文件放在桌子上，似笑非笑地说:“欢迎回来，顾先生。” 他的眼底翻涌着势在必得的得意神色。 但顾岚却迟迟没有拿起笔。 “我有一个条件。” 方言锴顿了一下，但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色。 “当然，你尽管提。” 他又把文件向顾岚的方向推了推。 “事成之后，放她离开，不要再让她参与后续的一切事情。” 顾岚转过头，视线定格在方言锴的脸上，语气中满是坚定。 方言锴没有说话，房间里再次陷入沉寂。 很久之后，他才开口，低声说道:“我会的。” “我保证一定会放她离开。” 第145章 照片 “做的不错，我送你回去。”方言锴的手搭上了李寰羽的肩膀。 在明显的感觉对方抖了一下后，他眼底的笑意更浓。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站起身，跟在方言锴身后走向电梯。 电梯下行，两人依旧无言。 “他还会回来吗？”李寰羽低着头，连同着声音也一起低了下去。 “做这种事的人是没有归途的。”方言锴抬手抚了抚衣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轻声说道。 电梯门打开，外面的大厅依旧是一片明媚的世界。 “我什么时候可以把密码告诉你?”李寰羽坐在副驾驶上，目光流转于阴云密布的天空。 “这对你来说是负担吗？”方言锴的指节敲击着方向盘，转头注视着李寰羽的侧颜。 话音刚落，李寰羽便快速转过头，一双杏眸直直地对上方言锴的眼睛。 尽管那抹情绪消失的很快，但方言锴还是从她的脸上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她在害怕。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们应该还要继续进行研究，早点告诉你会比较好。” 她强迫着自己直视着方言锴的眼睛说话，以此来展示自己并没有撒谎。 “是吗？” 方言锴似笑非笑的问道。 李寰羽眨了眨眼睛，急忙点头表示自己的内心。 “你不怕我是间谍之类的?” 李寰羽怔了一下，没有回答，眼神不自觉地转向一边。 “现在不用，等你期末考试结束再告诉我。”他笑着说道。 虚情假意。 李寰羽下了车，在细雨中撑着伞独行。 方言锴没有立即离开，他注视着李寰羽的背影，按下了通话键。 “按计划把东西给他们。” “对了，和他们说考察结束，结果我会在今天晚上当面和他们说。” 通话结束，方言锴揉了揉眉心。 每件事都有代价，他本以为李寰羽是知道的，但她看起来似乎并不太理解。 没关系，以后他会好好教她什么叫作等价交换。 一开门，李寰羽便看到了一个本应不该在这里的人。 赵陆。 “你回来了！”付瑶站起身，笑着朝李寰羽喊道。 李寰羽点了点头，目光聚焦在赵陆身上。 “嗨！那个......我本来是想来问你问题的，但是听说你去医院了，所以就拜托付瑶帮我讲一下。”赵陆站起身，慌忙解释道。 “没关系的。” 李寰羽低声嘟囔了一句，换好鞋后，便快步走去了厨房。 赵陆看着李寰羽这副冷淡的模样，还以为她生气了。 “你怎么了？”付瑶坐在沙发上，歪着头仰视着呆愣地站在原地的赵陆。 “额......你觉得她生气了吗？”赵陆这才反应过来，缓缓坐在沙发上，但视线依旧注视着磨砂玻璃后的身影。 “啊？没有吧。”付瑶皱了皱眉，顺着赵陆的视线看过去。 而恰巧，此刻李寰羽正端着一杯温水从厨房里走出来。 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场面一度显得十分诡异。 “李寰羽，你刚才在生气吗？” 付瑶率先开口，探着头问道。 赵陆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给吓了一跳，转过头，本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但耳边却传来李寰羽那不疾不徐地声音。 “没有，我只是有点口渴，想快点去喝水而已。” 她的声音平平，丝毫看不出有任何赌气的迹象。 “看吧，我就说她没生气。” 赵陆的耳朵瞬间红了。 “嗯。”他低着头，重新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你们在讲什么题?” 李寰羽端着水杯走向沙发，很自然的坐在付瑶的右边。 她怎么不坐这边啊！身处付瑶左手边的赵陆在心中暗想。 “喏，你看就是这个。”付瑶拿过草稿纸和卷子，递给李寰羽。 “可以给我一支笔吗？”李寰羽皱着眉，审视着眼前的题目。 赵陆急忙将自己的笔递过去，看着李寰羽白皙的手指接过黑笔，柔软的手心攥紧笔杆，在纸上划来划去。 如果能魂穿这支笔就好了...... 十分钟后，李寰羽将解题过程写在纸上，递给付瑶。 “要不你坐中间讲?”付瑶让开了一个位置，示意李寰羽坐过来。 李寰羽也没推辞，盘着腿坐在地毯上，又拿了一张空白草稿纸，重头开始为他们讲解题目。 “先这样......” 赵陆借着这个机会凑近李寰羽，她的发丝，她的耳尖，甚至是她的睫毛在这一瞬间都变得异常清晰。 赵陆的心早已不在那道麻烦的数学题上了，他的眼中满是李寰羽的身影。 她真的好香啊！他小心的保持着距离，偷偷嗅着李寰羽耳后的气息。 却丝毫没有看到李寰羽右手逐渐发白的指节。 “结果就是这样，这个是最简洁的方法，你听懂了吗？”李寰羽放下笔，将草稿纸推向赵陆面前，低声说道。 “嗯嗯，听懂了。”赵陆这才从幻想中反应过来，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那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李寰羽将卷子递给赵陆。 “没了没了，谢谢你们。”他接过卷子，笑着站起身。 临出门时，他才缓缓转过身，像是犹豫许久一般，柔声问道:“我最近参加了一个摄影比赛，可以拜托你们帮我一个小忙吗？” 付瑶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李寰羽，她现在对照相有点抵触。 见李寰羽没有说话，赵陆又急忙补充道:“不会占用太久时间，就几张照片就行。” 虽然刚才赵陆的行为确实让她有些难以接受，但看着他那诚挚且卑微的眼神，李寰羽又不禁心软了。 “好，你说在哪里拍?” 她最终还是松口了。 “啊！等一下等一下，我先回去拿相机。” 赵陆几乎是跳着跑回去的，他的心跳得很快，自己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 他蹿进屋里，拿出抽屉里的相机，马马虎虎地擦拭完上面的灰尘后，便急急忙忙地冲出屋子。 “你们可以换一下上衣吗？校服的白色衬衫就行，然后我们在门口的那棵柏树下集合。” “好。”李寰羽拉着付瑶的手走进房子。 赵陆站在路边，冷风拂过他已经微微冒汗的脖颈，刚才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但手中的相机提示着他这并不是梦。 他痴痴地笑了，只要一张就好，他摩挲着相机上的按钮。 第146章 月明星稀 “我就不去了。”付瑶重新坐回沙发上，企图用抱枕将自己掩埋。 正在上楼的李寰羽脚步顿了一下，随即低声说道：“好，我会和他说讲的。” 她知道发生了那种事，付瑶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也是正常。 五分钟后，换好衣服的李寰羽来到了赵陆所说的位置。 应该找一个晴天再拍，李寰羽虽然对摄影了解不多，但也懂一些基础的光线。 赵陆正背对着她摆弄着相机，因为自己最近一直想在李寰羽面前营造一个好人形象，因此那些活动自己都没怎么参与。 不过，上次篮球比赛倒是让他又发现了一个小商机。 “调试好了吗？”李寰羽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轻声问道。 赵陆被吓了一激灵，下意识的想把相机藏起来。 “好了好了。”他快速转过身，讪笑着对上李寰羽略带疑惑的目光。 “额......你先站过去，对，站到树下就行。” 李寰羽有些不理解，本来阴天光线就不怎么好，赵陆怎么还会选择让她站在更暗的树荫下呢？ 她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听话地走到树下。 赵陆好像在相机里翻找着什么，并没有继续发布命令。 李寰羽百无聊赖的抬头看着足以遮蔽天日的粗壮的树枝和密密麻麻的树叶，心中不禁感叹这样拍摄出的照片真的能看吗？ “我们要不要再找个亮一点的地方，这里太暗了。”最终，她还是没忍住，向赵陆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但赵陆似乎并没有听到，只顾着埋头翻看着相册，甚至没有感觉到李寰羽的接近。 “赵陆？” 赵陆猛地抬头，再次对上李寰羽的双眼。 他踉跄地后退两步，将相机紧紧地护在胸前。 “啊？”他茫然道。 “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这里太暗了。”李寰羽压制住心中的困惑，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这个......”这和预想当中不太一样，赵陆犹豫着该怎么回答。 “我会进行一些后期调整，你先站在树下。”他有些慌乱的扯开话题，在树下给李寰羽指了个位置。 李寰羽微微皱了下眉，但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向指定位置。 赵陆深吸一口气，待李寰羽站定后，拿起相机，调整好机位，对准李寰羽连拍了几张。 确实有些暗。他看着屏幕。 “你可以笑一下吗？”他抬起头，眯着眼看着李寰羽。 “不行也可以......” “我试试。” 出乎意料的是，李寰羽竟然同意了自己这一请求，这让赵陆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结果也可想而知，李寰羽笑得异常虚伪，甚至有些诡异。 “算了，你还是别笑了。”赵陆扶额叹息。 两人又换了几个拍摄地点进行拍摄，等结束时，已经傍晚了。 街边的路灯亮起，把周围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暧昧的氛围。 “我们可以最后来张合影吗？这是参赛的要求。”赵陆侧目注视着身旁正在翻看照片的李寰羽。 “好。”李寰羽将相机交给赵陆。 灯光下，她背着手站立，暖黄色的灯光散落在她乌黑的发丝之间，赵陆不禁咽了咽口水，低头调试着相机。 “可以请你帮我们拍张照吗？只需要按一下快门就可以。”他拦住了一个穿着格子衫的年轻姑娘。 那姑娘欣然答应，待赵陆站好，伴随着3,2,1，两人的身影就这样被刻在了底片上。 “你们要不要再来一张，凑近一点。”姑娘显然把面前的两人当作了情侣。 “好，拜托了。”赵陆抢在李寰羽开口之前笑着回答了这个问题。 虽说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不少，但赵陆还是保持着最低的底线距离。 他错位站在李寰羽斜后方。 又伴随着几声清脆的咔嚓声，赵陆的梦终于实现了。 “你们来看一下合不合适。”姑娘将手中的相机递给了赵陆，退到一边。 “很好，谢谢你。”赵陆接过相机，并没有仔细看，只是粗略的扫了几眼，便笑着说道。 而李寰羽因为个子有些矮的缘故，还没看到屏幕，相机便被赵陆拿到了一旁。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撇了撇嘴，站在一旁。 路人走后，赵陆就像是着了魔一般的翻看着相机，完全没有顾及身边还有一个李寰羽。 “赵陆，我可以走了吗？” 李寰羽没有再说话，悄悄地走到他的斜后方，踮起脚尖盯着相机屏幕上的内容。 一张接一张的照片在李寰羽的眼前闪过。 这不是刚才拍的照片。 下一张照片，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坐在石凳上，乍一看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正当李寰羽还在脑中搜索有关这个女孩的记忆时，一个冷冽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幽幽传来。 “看够了吗？” 李寰羽猛地抬起头，对上赵陆那张俊逸的脸，但和以往不同的是，此刻，赵陆的眼中失去了曾经的温和与耐心，眼底满是狠厉和厌恶。 “好看吗？”他的语气中带着浓重的压迫意味。 但李寰羽才不会被轻易吓到，她镇定自若地向后退了一步，面不改色道。 “好看，都是你拍的？” “嗯，好看过几天我也可以帮你拍。”赵陆的语气阴恻恻的。 “不用了，我不喜欢拍照。”李寰羽回答的很干脆。 “是吗？”赵陆喃喃低语道，但很快便调整了情绪，低头将相机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回去吧。”他又换了一种语调，仿佛又变回了那个邻家大男孩，笑着说道。 两人并行着走在回去的路上。 “今天谢谢你。”赵陆转头凝视着李寰羽的侧颜，眉眼中带着笑意。 “你可以告诉我那个摄影比赛的名字吗？”李寰羽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停住脚步，转头望着他。 “额......有什么问题吗？”赵陆捏紧手中的相机，低声说道。 “没什么，只是好奇。”李寰羽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小的很，没多少人。”冷汗又从脖颈处的皮肤里渗了出来，但表面上依旧笑得温和。 “嗯，再见。”李寰羽不温不火的应了一句，转身走进大门。 “再见。” 街道上只剩下赵陆一个人。 一切都像刚开始那样，他握着相机，站在风中，脖颈处的汗水被吹干，但那种冰凉的触感依旧没有消失。 他有些茫然地低头看着相机，里面的图片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并不是他的幻象。 他翻看着刚才拍摄的照片，每一张的李寰羽都基本上是同一个表情，她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但直觉却告诉赵陆，他心中的某些东西似乎正在慢慢流失。 第147章 风声鹤唳 将相机里的照片导出后，赵陆望着电脑屏幕，久久出神。 可望而不可及。他轻叹道。 刚才自己应该是反应过度了，李寰羽怎么可能会对他有什么怀疑，她又不认识田贵佳。 一想到这里，赵陆的神色又凝重了起来。 沈望。 虽然自己之前有好好交代过如果以后被抓千万不要把彼此供出来，但他还是对沈望不太放心。 毕竟他们之间只是买家和卖家的关系。 赵陆揉了揉已经挤出川字的眉毛。 天色已暗，但赵陆没有丝毫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到了一个幽怨的声音。 那声音由远及近，刹那间便来到了赵陆面前。 “你骗我！骗子！你们都不得好死！” 耳边响起一个尖利的女声，伴随着狂风呼啸而来。 赵陆再次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出租屋。 田贵佳平躺在木板床上，发黄的破棉被遮不住纤细的四肢上一道道发青的指印。 她那双早已浑浊的眼睛此刻正平静地凝视着赵陆。 “永别了。”他下意识的想伸手合上那双满是泪水与痛苦的双眼。 下一秒，田贵佳的手宛如一条毒蛇般腾起，攀上了他的手臂。 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啊！” 她的嘴一开一合，一股股泥沙从里面涌出，伴随着那凄厉的声音淌到地板上。 “我喜欢你啊！我好喜欢你的，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田贵佳的身体像是被抽掉骨头一般，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顺着赵陆的手臂逐渐凑近。 赵陆拼了命地想把手拉出来，但却没能移动半分。 田贵佳的手臂已经弯曲成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角度，但还是像鹰爪般紧紧攀着他的手臂。 那张苍白且瘦削的脸在他的眼中乘以数倍放大，他仿佛能闻到田贵佳身上那股泥土气夹杂着腐烂的味道。 “不是我，不是我......”他只感觉耳边一阵耳鸣，嘴里不住地喃喃道。 一丝冰冷的气息在他的唇边回荡，瞳孔中倒映着那双无神的深褐色眼睛，手臂上的手越握越紧，像是要把骨头捏断一般。 赵陆惊恐地闭上双眼，使出全身力气推开田贵佳，下一刻，他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心脏还在扑通狂跳，他的手臂搭在被子外面，但上面并没有任何痕迹。 冷汗浸湿了后背，也许是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赵陆缓了好久才意识到已经结束了。 “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他扶着隐隐作痛的脑袋，低声说道。 可真的结束了吗？心底的声音在窃窃私语。 还没有，还有东西没处理干净。 他重新躺回床上，凝视着天花板上的那条源自窗外的昏黄的灯光。 “我的钱包被付瑶这个小贱人拿了，钱包里有她的照片，如果被看到了我们全都要完蛋。”沈望几乎是咆哮着朝他说道。 他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慰沈望自己会想办法。 可现在想来，自己当时还是太大意了。 那种人就不应该留下。 他起身下楼去了厨房，轻车熟路地穿行过漆黑的客厅，走廊，书房，最后才抵达餐厅。 喝过水后，他再次回到床上，辗转反侧到了第二天早晨。 “喂，您好，对，我是他的妈妈，好的好的，我们下午过去。” 楼下传来沈倩的声音。 赵陆没怎么认真听，他闭上双眼，想让自己尽快入睡。 “小陆?”敲门声打断了他的睡眠计划。 “小陆，你醒了吗？” 门外传来沈倩的声音。 他急忙起身，随意套上一件短袖，便打开了门。 “怎么了？” 他并没有将门敞开，而是之打开了一条小缝，探着头问道。 “你今天下午和我去一趟警局，有一个叫吴伟的警察说要找你问些事情。” 沈倩的脸色很难看，明明今天下午和姐妹约好了要去做头发。 “哦，知道了。” 赵陆闷闷的答了一句，便快速关上了门。 门内，他贴着门板缓缓坐在地上，双腿已经彻底没了力气。 怎么办？怎么办？肯定是沈望那家伙把自己给供出来了。 淦！就不应该相信他的鬼话！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找沈望算账，而是要想想该如何对付今天下午的问话。 赵陆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等他先忙完了这些问题，再找那两个人好好谈谈。 第148章 最后的念想 “姓名。” “赵陆。” “年龄。” “十六。”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传唤吗？”吴伟转着手中的笔，面无表情的审视着坐在对面的男孩。 “和我们学校的一个女生失踪有关。”赵陆的回答含含糊糊。 “你和她认识吗？” “她是初中部的，我是高中部的，怎么可能会认识。” “说实话。”吴伟抬起头，眼神中多了一丝锐利。 “不认识。”赵陆的回答很干脆。 “可她曾经在你经常去的那家酒吧打工，你再看一下照片，真的不认识吗？” 赵陆低头审视着面前那张昨晚还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面容，面如沉水地摇了摇头。 “不认识。” “不如你再好好想想对警察说谎话的结果。”吴伟捏紧手中的笔，眉头紧皱。 “我说了，我不认识那个女生。”赵陆依旧保持着他那波澜不惊的语调。 吴伟凝神，现在他们掌握的证据也只是知道赵陆经常出入那家酒吧，而田贵佳生前正好就在那里打工，但还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一想到这里，吴伟就感觉脑袋又大了一圈。 而且之前的证据还是一个自称是酒吧前员工的人提供的，可信度也是有待考量。 看着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愿意说的男生，吴伟打算换个角度破解。 “你和李寰羽很熟吗？” 赵陆点了点头，他并不否认这一点。 “上次你和我说过你和付瑶是朋友，但我让你转告她来警局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吴伟死死地盯着赵陆的面容，不想轻易放过他的一丝反应。 “抱歉，那次是我忘记了。”赵陆心下一惊，自己怎么会犯这么蠢的错误。 “是吗？”吴伟的语气里满是怀疑。 “我真的忘记了，你走之后，我们在房间里聊天，后来就忘记了。”赵陆有些激动地为自己辩解，现在的情况说实话对自己不太有利，毕竟在这个警察眼里，自己的这个行为很有可能就是在隐瞒些什么。 “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问我那天晚上找的朋友，他能给我作证，我真的......” 吴伟抬手有些不耐烦地制止了赵陆。 “你知道......”他缓缓开口，但还是有些犹豫。 赵陆乖乖闭上嘴，房间里瞬间变得异常寂静。 “李寰羽认识田贵佳吗？” 此话一出，赵陆的脑子就像是被电击了一下，耳边只剩无尽的蜂鸣，他有些呆滞地坐在椅子上，双目圆睁，嘴巴微张，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一般。 吴伟面色沉静的望着赵陆，心中已有了自己的答案。 “我......我不知道啊，她从来没和我说过。” 半晌，赵陆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回应道。 “好的，我明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如果以后还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希望你也可以积极的配合我们。”吴伟站起身，先赵陆一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赵陆宛如一个刚学会走路的机器人般，一步步地挪向走廊，而此刻，沈倩正坐在椅子上发着消息。 “这么快！”她起身，扭着水蛇腰走近从房间里出来的两人。 之后的话赵陆已经听不清了，他的脑子就像是被格式化了一般，一片空白。 一直到上车后，他才稍稍缓过来一点。 李寰羽......怎么会认识田贵佳呢？ 她到底知道多少东西，田贵佳那个贱人有没有把她和自己的关系告诉李寰羽，自己现在和李寰羽走这么近是不是李寰羽一手操控的还有付瑶...... 无数的问题那一瞬间涌入赵陆的脑海之中，他靠在车门上，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一般，疼痛和窒息让他不禁有种要被扼杀的错觉。 明明自己利用那个人的权利并没有让校方公开照片，可付瑶还是能够在沈望的钱包中认出田贵佳，原来她们早就认识了。 难道她们已经知道了真相，在计划着给田贵佳报仇吗？怪不得李寰羽最近和自己走得那么近，以前她可是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 原来是这样...... 赵陆的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不能这样，就算是李寰羽也不可以，这是他用来向那个人证明自己的东西，他绝对不能轻易丢弃，他处心积虑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有了一些起色，他不想让那个人看不起自己，他一定要得到那个人所拥有的一切。 这是他从小作为一个见不得光的东西唯一渴求的。 就算是自己的爱人也不能...... 左手大拇指传来一丝痛楚，赵陆这才从头脑风暴中缓过神来，低头望去，只见指甲边长出的倒刺已经被自己的食指无意识地抠出了一道血痕，斑斑点点的血丝正从皮肉下缓缓涌出。 这是他在极度紧张下的潜意识动作。 “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扣手，会感染的。”沈倩将车停在红绿灯前，转过头看到儿子正在盯着已经出血的手指。 “额......嗯，知道了。”赵陆没有抬头，低声嘟囔道。 沈倩也没有继续责怪，只是转过头继续趁着空档回着消息。 赵陆的心脏像是马达般砰砰地运作着。 潜意识已经告诉他最佳的处理办法是什么了。 他抬起头，望着眼前进入倒计时的红绿灯，随后慢慢抬起手，吮吸着涌出的血珠。 他已经做好了选择。 而此时，明亮的房间内。 方言锴坐在沙发上，手指夹着已经快要烧到烟屁股的香烟，嘴唇微微勾起，欣赏着眼前人那震惊的神色。 “你什么意思？”颤抖的声音来自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 “字面意思，你也看到了，调研结果显示她确实适合这里。”方言锴不疾不徐地抽完了最后一口烟，修长的手指将烟蒂按在面前的烟灰缸中摩擦，直至最后一缕火光熄灭。 “我理解您的想法，但现实就是这样，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珠宝被黄沙掩埋。”他背靠在沙发上，轻轻吐出一口烟圈，透过烟雾含笑凝视着那人颤抖的神色。 “不过您大可以放心，我不是那种绝情的人，我会让她自愿加入的。”他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大衣，宛如掌控一切的创始者般俯视着全局。 “如果您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如果没有，就请您在这里签字。”他将那份协议从公文包中拿出，摆在桌子上。 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拿捏人心。 雨水淅淅沥沥的从房檐上滑落，方言锴见到了回来拿东西的顾岚。 “要搭车吗？”方言锴转头，笑的人畜无害。 顾岚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去哪儿？” 见顾岚没有说话，方言锴继续轻声说道。 “她现在应该在家。” 顾岚明显抖了一下，方言锴几乎可以听到他咬紧后槽牙时所发出的声音。 “拜托了。”顾岚像是耗尽所有力气般，低声说道。 “不客气。”方言锴笑着说道。 雨刮器带走了顺流而下的雨水，也带走了顾岚最后的一抹念想。 第149章 离别赠言 车子缓缓驶进柏树街，顾岚坐在副驾驶上，有些紧张地搓着自己的双手。 “要不要来点。”方言锴从口袋里拿出烟盒，递到顾岚眼前。 “不用了，我下去。”顾岚摆了摆手，正欲开车门，却被方言锴阻拦。 “你进去不方便，我打电话让她出来。” 说罢，他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顾岚疑惑的目光中按下了通话键。 五分钟后，一抹熟悉的身影撑着伞出现在顾岚的视野之中。 “你们聊，我先出去抽根烟。”方言锴下了车，朝远处的人招了招手。 随着李寰羽的逐渐靠近，顾岚的心跳也在不断加快。 封闭的车厢内，两人坐在后排，寂静的环境让他的心跳声显得异常明显。 “我要走了。”顾岚看向窗外，苦笑着说。 “这么快吗？”李寰羽捏着被雨水打湿的衣角，转头望向顾岚。 顾岚挠了挠头，默认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子。 “可我还想吃你做的饭。”李寰羽的声音闷闷的。 顾岚转头有些悲戚地望着面前这个异常成熟的小孩。 “会的，我保证。”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准备和李寰羽拉钩。 可李寰羽却只是定定地望着他伸出的手，没有任何反应。 半晌，她才撇过脸，用极低的声音缓缓开口道：“不用了。” 顾岚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李寰羽会这么回答。 他叹了口气，转而摸了摸李寰羽的脑袋，就像从前一样。 “等我回来了，我们就回家，好吗？”他压制住心中的不舍，轻声说道。 李寰羽没有说话。 “你还记得你姐姐的遗愿吗？” 李寰羽微微摇了摇头。 “她希望你能拥有一个自由的，不用被任何人，任何事物束缚的未来，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完成的，对吗？” 顾岚的手滑到李寰羽的肩上，轻轻捏了一下。 他的眼神一直在注意着站在屋檐下看似若无其事的方言锴。 “我知道了。”李寰羽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哽咽。 “你明白就好。”顾岚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 今天的雨很大，李寰羽下了车，撑着伞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顾岚也许很快就会回来，也许......永远都不回来了。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所及之地已经再无那辆车的痕迹。 李寰羽转身缓缓走回房子。 一步接着一步，像是苦行僧，又像是受难者。 回到家的赵陆翻看着手中洗出来的照片，指尖摩挲着照片上的面容，眼神有些涣散。 李寰羽......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他在心中怀疑自己。 但下一秒，他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绝对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大意，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赵陆将照片塞进抽屉，转身坐在书桌前，眼中闪着微光。 他这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因此不能出半点差错。 周一，难得的阴天。 体育课上，李寰羽一如往常的选择在自由活动时间回教室写作业，虽然这是禁止的，但班里有不少人都会这么做，因此体育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刚拐进楼梯间，李寰羽就迎面碰上了赵陆。 因为两人差点撞上，因此李寰羽便习惯性地朝后退了一步，但赵陆却好像是早料到会这样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有什么事吗？”李寰羽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当然有，你放学的时候有空吗？”赵陆背着手，咧开他那招牌微笑。 “没有。”李寰羽回绝的很迅速，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她已经和付瑶约好要回去一起刷题。 “为什么？”赵陆提高了音量，皱着眉问道。 “因为我要回去写题。”李寰羽根本没在怕，语气依旧平淡。 赵陆愣了一下，却被李寰羽抓住时机瞬间从旁边溜走。 “再见。”李寰羽机械性地开口，转身快步跑上楼。 “艹”赵陆低声骂了一句。 难道李寰羽已经开始起疑了？他的心里直犯嘀咕。 那不如就先从那个小跟班下手。 赵陆眼神阴翳，转身离开楼梯间。 教室里，李寰羽默不作声地写着卷子，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正有一个人死死地盯着她。 “请问，李寰羽同学在吗？”甜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似乎是想像所有人宣布她的到来。 她抬起头，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长相和声音一样的甜美女生正站在班门口，眼神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来者不善，李寰羽几乎一眼便察觉到了对方眼中所散发出的敌意。 看来不去不行了，她站起身，直直地朝门口走去。 “有什么事吗？”她站在门口，感觉到背后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你就是李寰羽啊！”那个女生拔高了音调，并且用一种极为挑衅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李寰羽。 “你是哪位？”李寰羽淡然道。 “我劝你好自为之一些，不要再来插足我和赵陆的关系。” 身后传来一片哗然，女生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请问你们之间是......”李寰羽不为所动，她明白现在越激动就越会把自己置于不利的局面之中。 “我是他女朋友！你别以为自己学习好就很厉害，你......” “你说什么？”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李寰羽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没有阻止付瑶的输出。 “不是同学，麻烦你先搞搞清楚，到底是谁先来找谁的好吧，是他先缠着我们李寰羽的，而且你要是觉得委屈，去找那个渣男控诉好吗？在这里耀武扬威算什么，我们又不知道他有女朋友。” “我......”女生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 “你要是骂不过他，可以来找我，我帮你骂回去。”付瑶挡在李寰羽和那个女生中间，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赵陆站在走廊尽头，默默地注视着这场闹剧。 当他听到那个女生说出“女朋友”三个字时，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nnd这女的在这里瞎编乱造什么呢，他可不是三心二意的渣男！md他的清白被毁了！！ 就在他还在心中为自己逝去的清白而感到悲痛之际，一个尖利的女声瞬间打破了这一宁静。 “赵陆！” 第150章 告白 赵陆抖了一下。 抬眸望去，只见那个女生已经转向这边，正一脸无辜的望着他。 “赵陆！你快过来！”女生的声音瞬间变成娇滴滴的音调，听的在场的三人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赵陆梗着脖子，像是奔赴刑场一般绷着脸壮烈地走向那个女生。 “她们欺负我，你说句话啊！”女生攀附着赵陆的胳膊，一脸得意的望着李寰羽和付瑶。 “就你是她男朋友啊！以前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呢，我当时真瞎了眼。”付瑶满脸怒意的望着赵陆，如果眼神能变成武器，恐怕赵陆现在早已灰飞烟灭了。 “我......” “麻烦你管好你的女朋友，不要再来找我了。”李寰羽的声音宛若利刃般切断了赵陆的话。 赵陆再度哽咽，眼睁睁看着李寰羽转身回到教室。 虽然自己对李寰羽持有怀疑态度，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初恋，要想彻底放弃还是有些难度。 他想解释，但身边那股刺鼻的香水味让他的思绪无法蔓延。 “放开我。”他语气冷冽，用力地将胳膊从那个女生怀里抽出。 “可是......”女生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 “别来找我了，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你！”现在的他已经顾不得什么面子问题，他只想赶紧向李寰羽证明自己不是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还有，别再造我的谣了。”他丢下一句话，不顾周围人的目光，转身离去。 说实话，他现在是又急又气，都怪那个女生，自己好不容易和李寰羽建立起的关系就这么让她给毁了。 自己以后还怎么接触李寰羽啊！ 他有些苦恼地揉着自己已经看起来和鸡窝没什么两样的头发。 教室里。 “你说赵陆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他都有女朋友了还做这种事。”付瑶嘟着嘴，心里还在计较刚才的事情。 “也许吧，不用太在意，反正我也没对他产生过什么感情。”李寰羽坐在椅子上，腰挺得笔直，双眸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面前的卷子。 “行吧行吧，咱以后少和他来往。”付瑶轻叹道。 她有点精神洁癖，无法忍受自己磕的cp有一丁点不洁。 李寰羽倒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若无其事的写着自己的东西。 放学后，天上又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 “怎么又下雨了，真讨厌。”付瑶一边收拾着书包，一边小声嘀咕。 “李寰羽，数学老师喊你去办公室一趟。” 课代表的呼喊打断了李寰羽正要背起书包的动作。 她回头望向正在扒拉着被雨打湿的刘海的女生，希望能从她的脸上看出接下来会发什么的事，但很可惜，课代表似乎并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一秒，转身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 “那我先回去？”身后的付瑶已经收拾好了书包，正在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肩带。 “好。”李寰羽点头答应，将书包放在位置上后，转身离开教室。 等再出来，天已经有些黑了。 李寰羽走出办公室，伸展了一下略微酸痛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被雨水冲刷过的世界，说真的，她一点都不喜欢在那个不透气的办公室里做题。 要快点回去了。她跑回教室，在一片昏暗中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书包。 雨越下越大。 回到柏树街时，她隐约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不近不远，似乎在刻意的与自己保持距离。 出于警惕，李寰羽停下脚步，转身望去。 空无一人。 身后的街道在雨幕的侵蚀下显得异常模糊，昏暗的路灯此刻却成为李寰羽唯一的希望。 一股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李寰羽不敢怠慢，加快脚步朝家的方向奔去。 就在她经过一个无人小巷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李寰羽。” 下一秒，李寰羽的手臂就被人死死钳住，拖进了幽深的巷子。 难道自己马上就要遭遇和付瑶一样的事情了吗？ 雨伞刮擦过红砖与泥土砌成的墙面，很快就被丢弃在路边。 李寰羽用空出来的手指紧紧地扣着墙面凸起的地方，不愿再往前走一步。 “放开我。”她大喊。 前面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之际，卫衣的帽子也随之滑落，露出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赵陆！”瓢泼大雨遮住了视线，李寰羽只能眯着眼才能看清他的样貌。 被雨水打湿的发丝紧贴在他的额头上，雨中的赵陆利用身形优势将李寰羽逼到了墙角。 “有什么事？”李寰羽不知道赵陆究竟想干什么，但潜意识里却感觉赵陆并不友好。 “那个.....你不要误会，今天那个女生真的不是我女朋友，我都不认识她。” 李寰羽整个人都被打湿了，校服湿漉漉的黏在皮肤上。 “所以呢？”她不想在意这些有的没的，如果赵陆来找自己纯粹是为了这件事的话，那她只能说大可不必。 “所以......”赵陆被噎了一下。 李寰羽被淋的遭不住，转身想去拿掉在一旁的雨伞，却被赵陆一把抱住。 湿哒哒的布料紧贴在李寰羽的脸颊上，但她还是能清楚地感受到了赵陆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别疏远我，可以吗？”赵陆也不再顾及自己是否有冒犯到李寰羽，双手紧紧地环住她的腰，不让她离开自己半分。 见李寰羽有些挣扎，他的手收得更紧了。 “我想让你一直看着我。” “别离开我，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雨声混合着赵陆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李寰羽的耳边回荡。 她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炽热的感情。 “我喜欢你。” 当这四个字出来的一瞬间，李寰羽的脑子宕机了。 雨中的相拥，炙热的爱情，各怀鬼胎的两人。 半晌，赵陆才缓缓放开她。 “我......对不起。”赵陆低着头俯视着李寰羽，双手依旧搭在她的肩膀上。 “我知道这有些突然，但是我从很早之间就喜欢你了。”他的耳尖又开始充血了。 “额......谢谢你。”李寰羽卡顿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急忙回应道。 “那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吗？”赵陆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一般，柔声询问道。 “当然。”李寰羽撇过脸故作镇定道。 “是吗？那真是太感谢你了。”赵陆捡起一旁的雨伞，站在李寰羽身侧，笑着说道。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李寰羽...... 第151章 被利用的情感 赵陆走向一边，拿起李寰羽掉落在地上的雨伞，在两人头顶撑起一处遮蔽点。 被划定了范围的两人靠得很近，李寰羽甚至可以感觉到赵陆那有些沉重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脖颈间。 “我们......要回去吗？”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轻得仿佛羽毛一般。 “好。”赵陆站在她身后，微微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两人走得很慢。 这熟悉的场景不禁让李寰羽回忆起了自己刚来到柏树街时，赵陆也曾这样和自己一同撑伞走在雨中。 那时的自己好像异常排斥他呢。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家门口，赵陆挠了挠被雨淋湿的头发，将伞倾斜到李寰羽那边，低声说道：“谢谢你的雨伞。” “没有没有。”还沉浸在回忆中的李寰羽急忙反应过来，小声说道。 “那个......如果你觉得我今天的行为冒犯到你了，我先向你道歉，但我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心里话，所以......你可以考虑一下吗？” 他停顿了一下，小心观察着李寰羽的表情，见她没有说话，赵陆又赶紧补充道：“不愿意也是可以的，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对吗？”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乞求，像是一个囚犯在等待最终的审判结果一般。 李寰羽呼吸一滞，这一次，既没有教科书，也没有参考答案，她就像是刚学完加减乘除就要面对高数题的小学生一样手足无措。 她要面对的不再是公式和算数，而是比那复杂数千倍的东西——她的内心。 “我......”她犹豫了。 “你可以再想想，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赵陆轻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宛如一把重锤般击碎了李寰羽逐渐形成的焦虑高墙。 李寰羽抬头，再一次对上了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 没有任何杂质，澄澈得宛如山间的清泉一般，好似舍弃了世间万物，唯独只留下自己。 “好。”李寰羽被看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有些不好意思地再次低下了头。 “嗯，我等你的回复。”赵陆拍了拍李寰羽的肩膀，将雨伞塞到她的手中，转身离开。 李寰羽注视着赵陆跑进屋檐下，转身朝自己挥手，脸上的笑意未曾退去半分。 她也伸出手，微微摆动了几下，刚才接过雨伞的指尖还残损着一阵酥麻感，好似还带着一份眷恋。 李寰羽转身缓缓走进门廊，像是被人抽走了魂一般，又驻足了许久才整理好情绪，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迎上来的付瑶一看到她这副落汤鸡似的模样，稍稍放松的弦再一次被提了起来。 “你怎么了？快进来让我看看。”她真的很害怕李寰羽会遭遇和自己当时一样的事情。 “没......没事。” 李寰羽换好鞋子，将身上被雨淋湿的外套脱下来，又伸了几下手臂，向付瑶展示自己尚且完好。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付瑶跟在李寰羽身后，小声嘟囔道。 上楼时，李寰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停住脚步，看向坐在客厅里的付瑶问道。 “你觉得赵陆是个什么样的人？” 付瑶愣了一下，嗓子里的水呛得她猛咳了几下。 “啊？他......他不是渣男吗？你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她有些不解，明明今天李寰羽才说过要和赵陆断绝关系，现在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难道......女生的第六感让她不禁感觉这两人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但当她想去求证之时，却发现李寰羽已经走进了浴室。 昏暗的房间里，李寰羽平躺在床上，付瑶朝右侧卧着，身体蜷曲得像小虾米一样。 “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付瑶被刚才的问题折磨得睡不着觉，忍不住开口问道。 房间里十分寂静，就在付瑶认为李寰羽是不是已经睡着，准备明天再问时，身旁的李寰羽突然开口道。 “他说他喜欢我。” 付瑶怔了一下，随即翻身坐起，直视着李寰羽。 “所以？”她早就看出来赵陆这小子喜欢李寰羽了，只是没想到李寰羽竟迟钝到现在才发现。 “他说今天的事完全是误会，所以还想和我做朋友。” “那你答应他了吗？”比起今天发生的事，付瑶还是更关心李寰羽和赵陆之间的关系。 “我......还在考虑。” “哦。”付瑶重新躺回原来的位置。 “所以，你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怎么了解，但总是感觉他很有城府。”付瑶闭着眼，不假思索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寰羽没有回答，付瑶感觉身旁的枕头动了两下。 夜晚既是隐藏行踪的好时机，也是发泄真实情感的好去处。 赵陆的房间里，电脑屏幕的亮光点亮了那双带着疯狂与欲望的双眼。 他直面着自己内心最原始的情感，肆意地宣泄自己在白天积攒的怨气。 等赵陆再次平躺在床上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他长舒了口气，多亏了今天自己的急中生智，才保住了自己在李寰羽身旁的位置。 真是的，怎么总是有那么多的障碍物要来阻挡自己前进的步伐。 他将手臂搭在眼皮上，慢慢地陷入沉思。 那个女生连带着齐嵘都要清理，还有李寰羽的小跟班——付瑶。 就是因为她，自己的东西差一点就要暴露了。 那李寰羽呢？ 也许可以再等等，她还有一些价值，等自己把那些没用的垃圾都清理完后，再仔细想想该怎么利用她。 黑暗中，他的嘴角咧开了一个微微的弧度。 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152章 执行 “十五分钟后，我要看到你站在这里，明白吗？” 李寰羽搭在门把手上的指尖顿了一下，转过头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坐在驾驶座上的方言锴。 “快进去吧！你还有十四分钟。” 方言锴用手指敲了敲手腕上的表，柔声说道。 一听到自己的剩余时间，李寰羽便像是被拧上了发条一般快速打开车门，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墓园。 手中的白玫瑰在风中摇曳着，她沿着墓园的石板路一路狂奔，不久便找到了那个地方。 那是一个被青松包裹着的偏僻的角落，一块孤零零的石碑立在这里，保留着李娴玉留在这个世间最后一抹印记。 是新的。 李寰羽伸出右手，掌心紧贴在那冰冷的字迹上。 姐姐，我来看你了。她握紧了手中的白玫瑰。 阴沉的天空似有即将下雨的迹象，远处传来阵阵雷声。 没有温度。 她又将手贴紧了一些，希望能感受那一丝并不存在的痕迹。 “姐姐，我真的好想你，你......” 后面的话李寰羽没能说出口，她缓缓收回了手掌，站直身子，但头依旧低垂。 微风渐起，细密的雨滴伴随着低沉的雷声催促着李寰羽，时间不多了。 可她依旧在碑前踌躇着，并没有丝毫要离开的迹象。 石碑前是尚未风干的泥土，并没有供来者放东西的位置。 李寰羽四下张望着，好不容易在佛殿后方找到了几块修缮结束被丢弃的碎砖块。 她一路小跑着将这些东西搬回石碑前，蹲下身垒成了一个小小的祭台。 白玫瑰被盛放在红砖之间，为这单调的石碑增添了一丝色彩。 临走之际，李寰羽又害怕风会把花吹走，于是又将半块砖头压在包裹白玫瑰的透明包装纸上。 布置好后，李寰羽向后退了几步，轻叹了口气。 “再见。”她冲石碑摆了摆手，就像每次离家前那样。 你......带我走吧...... 她比着口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挺准时的。” 李寰羽刚关上车门，耳边就响起了方言锴的声音。 “我衣服上的东西，可以摘了吗？”她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 “被发现了吗？”方言锴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尴尬的神情。 他伸手将粘在李寰羽卫衣帽子下的窃听器拿了出来。 “保险起见。”他又换上了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李寰羽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下周就是期终考试了。” 临下车前，她转过头，低声说道。 “我知道，放心吧。”方言锴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嗯。”李寰羽点了点头，僵着身子转身打开了车门。 她注视着方言锴驾车离开，一直到车消失在转角处，李寰羽才伸出手，整理着被方言锴弄乱的头发。 “李寰羽！” 她刚准备转身进门，身后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寰羽愣了一下，赵陆之前做的事对她来说冲击力实在是有些大了，导致她现在一听到赵陆的声音或者看见赵陆就会下意识的抖一下。 转过身时，穿着运动衫的少年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赵陆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用胳膊夹着一个篮球，显然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雨而被迫终止了训练。 “有什么事吗？”李寰羽有些局促地将耳边的一缕黑发挽到耳后，轻声问道。 “额......你别紧张，我不是说之前那个事的，你们下周周五晚上有空吗？” 下周周五，不就正好是期终考试结束的那天，那天下午考完最后一科英语，应该就放假了。 “有，怎么了？”李寰羽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想知道赵陆为什么来找自己。 “就是，周五晚上有一个烟火晚会在菱河那边举办，所以我就想问问你们有没有时间。” 赵陆笑着说道。 李寰羽眨了眨眼睛，并没有立即回答。 “抱歉，我现在还不能立即给你回复，我要先回去问一下付瑶，下周一可以吗？”她轻声说道。 “可以可以，你只要在周五之前告诉我结果就行。”赵陆飞快地点着头，眼底闪过一丝疯狂。 还不等李寰羽反应过来，他像是害怕李寰羽会反悔一般，快步转身跑到街对面。 “再见！”他用力地朝李寰羽挥了挥手，随即便快速关上了房门。 他这是怎么了？李寰羽的手僵在半空，在心里小声嘀咕道。 赵陆几乎是飞也似的奔向房间，将门关上后，还小心地锁了两道。 “等着吧，等着吧，你们一个都跑不掉！你们......”他一边翻着桌子上的笔记本，一边低声念叨着。 昏暗的房间内，赵陆借着窗外的光拨打了写在本子上的一串号码。 “喂，是我，对那个东西准备好了吗？钱不是问题，在周五之前放在老地方，明白吗？” 通话结束后，赵陆如释重负一般躺倒在床上，嘴角咧起一个怪异的弧度，只要过了这周，属于他的一切马上就会重新回到他手里。 他会的，他会爬到权力的最顶端，然后用手把那些曾经轻视他，阻碍他的人全都像碾死蚂蚁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抹杀掉。 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他转过头，阴恻恻地注视着对面那栋亮着灯的二层洋楼，眼泪却在不经意间划破了眼角。 “去吧去吧！” 得知这个消息的付瑶满脸惊喜，像是过年时得到红包的小孩子一样，拉着李寰羽的袖子，兴奋地蹦来蹦去。 “这个烟火晚会的票特别不好抢，我听说好多外地人都特地抢票过来这里看的，你快去和他说吧，要是说晚了就没票了。”她摇晃着李寰羽的手臂。 “好，我下周一就和他说。”李寰羽看着面前这个眼中闪着清澈和幼稚的付瑶，不禁怀疑自己之前认识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好耶好耶！”付瑶激动地一把抱住李寰羽，一边蹦一边喊。 李寰羽微微皱眉，侧着头想躲避她的声波攻击。 “唔......抱歉，我实在是太激动了嘿嘿。” 兴奋劲儿结束后的付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有些过头了，挠着头低声说道。 “我好久以前就想和她来看了，当时我还说等我以后长大了，有钱了，就一定带她出来看烟火晚会。” 付瑶低着头，声音透着一丝哽咽。 可恶啊！明明不想破坏气氛的，可是一想到付笙，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涌出来。 “对不起......” 她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挤出一丝微笑，向李寰羽展示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下一秒，一个温暖的臂弯将自己包裹起来。 “没关系，你可以哭的。” 李寰羽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宛如一颗巨石般在付瑶的心中激起了一层浪花。 在这里，她不需要再带上面具，用尖刺将自己武装成一副无人能敌的姿态，在这里，她可以将自己的那颗柔软的满是伤痕的心完完全全的展现出来。 第153章 祸水东引 “那真是太好了，我明天就把票给你。”赵陆眉眼中带着惊喜的神色。 李寰羽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进门，赵陆的声音却再次从身后响起。 “你确定付瑶也会去吗？” 李寰羽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转身说道:“她会去的，有什么问题吗？” 赵陆摆了摆手，脸上的笑意不曾有一丝改变。 “没事，我就问问。” 李寰羽的眸光暗了暗，但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赵陆站在原地，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从他的脚底窜上天灵盖。 那当然是有好戏看了。 夜色深沉，书桌前的身影被台灯映在一旁的墙壁上。 因激动和兴奋而战栗的指尖紧握着铅笔，将心中的计划尽数书写在面前的白纸上。 在除掉付瑶之前，还有两个垃圾需要他来清理。 赵陆想了很久，他需要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让自己全身而退，又能清除障碍。 他伏在桌子上，缓缓闭上双眼，将脑中的计划一点点的整合起来。 与此同时，李寰羽也在闭目沉思着。 她隐隐感觉赵陆今天下午最后问出的那个问题带着些许别的意味。 难道赵陆已经把攻略目标转到付瑶身上了吗？ 她微微皱眉，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 “李寰羽，你紧张吗？” 黑暗中，付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紧张。”她知道付瑶在说些什么。 付瑶作为交换生来到菱城一中，每一次考试的成绩都关乎到她是否可以继续待在这里学习。 起初，她只是为了远离林玥才选择来到一中，但现在，她有了一个更坚定的信念，那就是李寰羽。 “放心去考就行，不要想太多。” 付瑶侧目看着那个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的背影，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闭上双眼。 星期三，期终考试如期而至。 下午的考试结束后，每个人的脸上都黯淡无光。 “完了完了，这次的数学题怎么这么难啊！”付瑶揉着脑袋，绝望地吼道。 “嗯，确实有难度。”李寰羽将脸转向一边，她回想起那天放学后，她在办公室里做的那套题。 那老登真够阴险的，居然把她当作难度系数的标准，硬是把期终考试的题目弄成了竞赛题的难度。 “这怎么办啊！我要是没考好，他们肯定会把我换回去的。” 付瑶扯着李寰羽的胳膊，一脸委屈道。 “没关系，受罚的不会只有你一个人。”李寰羽镇定地拍了拍付瑶的肩膀。 “啊？”付瑶皱起的眉中满是疑惑。 “总之先不要想这些了，明天还有科目要考呢。”李寰羽轻咳一声，扯开话题。 “好吧......”付瑶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 星期四，大雨。 考试题目终于回到了原有的难度，一切顺利。 李寰羽听说赵陆没来考试。 下午放学时，一个叫齐嵘的男生来找她。 他自称是赵陆的朋友，说赵陆找她有些事。 李寰羽表面上没有拒绝，但暗地里还是留了个心眼儿。 “他在哪里？”李寰羽跟在齐嵘身后，走进了后街的一条巷子中。 “他就在里面。”齐嵘在一个类似于储藏室的房子前站住脚步，侧身让开一条路，示意李寰羽开门。 李寰羽站在原地，并没有贸然上前推门。 在来的路上她就注意到了，有人一直在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敌是友，但她还是习惯性的按照最坏的结果考虑。 看来自己已经没有路可以选了，那就只能寄希望于付瑶能够拿到自己留给她的纸条了。 她瞥了一眼齐嵘，缓缓上前打开了门。 “你确定他在里面?” 李寰羽并没有急着进去，只是看了眼黑漆漆的房间，转头问道。 齐嵘没有回答，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殆尽，余下的只有带着无尽残忍的冷漠。 “废话真多。” 他一手扯着李寰羽的后衣领，反手把她甩了进去。 伴随着咔嚓一声，门锁上了。 灯开了，昏黄的灯光下，她看到了上次找她茬的那个女生，以及拿着棒球棍的齐嵘。 “你们找我有事?”李寰羽很快就认清了现在的局面。 看来这群人今天是一定要对自己做些什么了。 她整了整刚才被齐嵘弄皱的衣领，面色如水的直视着面前的两人。 那个女生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不急不慢地抽完了最后一口烟，起身来到了李寰羽面前。 皮肉与滚烫的烟头接触发出的滋滋声在满是霉味的空气中回荡。 但预想当中的惨叫却并没有传来。 李寰羽面无表情的看着女生将烟头摁进自己的手臂，不禁回想起曾经王熙好像也这样对过自己。 “哟~挺能忍啊！”齐嵘扯了下嘴角。 “所以，你们来找我就是为了单纯的发泄？”李寰羽开口，语气平平。 她还以为这些人能跟她说些什么呢，结果就只是喊她来干这种无聊的事情。 “放心吧，看你挺有自知之明的，我们一会儿下手会轻一点的。” 齐嵘拖着棒球棍一步步靠近李寰羽。 “你的胳膊好像之前骨折过吧，如果我要是再用力一点，你说它会不会直接报废啊！” 前一句话是对李寰羽说的，而后一句话却是对站在李寰羽身旁的那个女生说的。 “要判刑的。”李寰羽拂去胳膊上的烟灰，低声说道。 她早就看出身旁的女生就是个纸老虎，要说残忍程度，完全比不上齐嵘。 “你想去坐牢吗？” 她转头望着那个女生。 她动摇了。 “会留案底的。”李寰羽继续动摇着她的决心。 “真......真的吗？”女生开始表现出恐惧。 其实是否会留案底要依照具体情况来看，对于未成年一般来说是不会留，但李寰羽现在顾不得那么多，如果不赶紧让他们之间出现隔阂，她的手臂可能是真的保不住了。 “你怕什么啊？”齐嵘也察觉到了女生在动摇。 “我......我不想......” “md你真是个废物！”齐嵘啐了一口，拿起棒球棍便准备朝李寰羽的手臂上砸去。 李寰羽朝后面退去，很快便推到了门口，齐嵘扑空了 ，他推开一旁的女生，再次举起棒球棍朝李寰羽扑去。 李寰羽再次躲闪，眼睛死死地盯着齐嵘的手臂。 下一次出手会是什么时间，什么姿势，这些她都需要提前预判，不然自己真的逃不掉。 现在几点了？ 她真的很需要付瑶。 突然，那扇紧锁的大门被人猛地踹开 下一秒，一队民警快速冲了进来。 房间里的三人全都愣住了。 “不许动！” 民警一把夺过齐嵘手中的棒球棍，并将他摁在了地上。 “放开......”齐嵘反应过来，刚想挣扎，却看到那群警察身后，走出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赵陆！”他难以置信的大叫。 可赵陆丝毫没有看他一眼，快步走向一旁的李寰羽，一脸担心道:“你还好吗？” 此时正一头雾水的李寰羽来不及向赵陆讲述自己的遭遇，只是有些磕巴地开口:“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赵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轻声说道:“那个......我本来是想和你一起回去的，但是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你被齐嵘带走了，我怕你会出什么事，所以就去报警了。” 李寰羽皱了皱眉，他不是今天没来考试吗？ 但还不等她开口说话，一旁的民警便率先开口道:“同学，麻烦你和我们一起去趟所里，做一下笔录。” 李寰羽刚想点头回应，身旁的赵陆却抢先一步回答。 “好，那我们一起去吧。” 他转头拉了一下李寰羽的袖子，示意她快走。 不对劲，有些地方看起来太奇怪了。李寰羽注视着赵陆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怀疑。 第154章 风卷残云 做完笔录，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李寰羽走出警局大门，站在路灯下，而赵陆则像是她的影子般跟随在她身后。 “你今天没来考试，对吗？” 赵陆没有回答。 漫长的沉默后，他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有事。” 此刻的两人仿佛未曾见过面的陌生人一般。 “走吧。”李寰羽淡然开口道。 赵陆默默地撑着伞跟在她身后，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分别的街道。 赵陆最终还是因为放心不下而在离别之际转身问道：“周五......你们还会来吗？” 听到声音的李寰羽转过身。 大雨滂沱，她的容颜隐没于雨幕之中。 赵陆最终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只是看到了她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转身离开。 一丝惶恐爬上赵陆的心头。 他们之间好像出了些问题。 昏暗的房间里，赵陆翻看着那个被黑色塑料底紧紧包裹着的东西。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抬起手，对着面前雪白的墙壁，做了一个举枪射击的动作。 最后的机会。 “他和你说什么了？” 付瑶坐在餐桌前，筷子漫不经心地插着面前切好的西瓜。 “没什么，只是一些无聊的事情。” 李寰羽将被烟头烫伤的手臂浸在满是冰水的盆中，低声说道。 虽然她对这种级别的疼痛已经不是很敏感了，但为了美观，还是不想在手臂上留疤。 “哦，对了，你答应他了吗？”付瑶转过身，有些八卦的看着背对着她站在水池边的背影。 “没有。” “你不喜欢他吗？” “不是。” “那就是喜欢？” “也没有。” 付瑶撇了撇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轻飘飘的抛出一句“上次在医院里，我还以为你们很般配呢”，便起身去了二楼。 李寰羽转过身，呆呆地注视着付瑶离去的背影。 她知道付瑶刚才说的只是玩笑话，但是这恰恰也证明了自己和赵陆在别人的视角中是怎样的关系。 被捆绑式的“情侣”关系。 可她对赵陆真的有感情吗？ 这个问题，李寰羽回答不上来。 好像自己从来都没有正视过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朋友，还是同学，其中的界限模糊不清。 一直到赵陆说出那句“我喜欢你”时，这层界限才被冲破，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随之上升到了一个她从未企及过的层面——爱人。 可什么是“爱”？这又成为了李寰羽心中的一道难题。 是自己对于姐姐的那种敬仰，还是对于顾岚的那种依赖，亦或者是对于付瑶的那种惺惺相惜。 好像都不是。 赵陆口中的爱，她至今都没有明白，但也预感到自己可能在未来甚至于一生都不会明白。 李寰羽轻叹，将水盆中已经被冻得几乎丧失知觉的手臂拿了出来。 不过对于这种事情明白与否好像也不是件很重要的事，毕竟自己未来又不靠这个吃饭。 她用毛巾擦干手臂上残留的冰水，转身走出厨房。 周五，阴天。 下午只有一科英语，因此放学的很早。 赵陆一如往常的在回去的途中和李寰羽她们汇合。 “六点半在菱河公园入口集合，到时候我们一起进去，我知道一个很棒的观看点。”他兴奋地说道。 “ok！那我们到时候不见不散。” “嗯，不见不散。” 刚走进柏树街，李寰羽就看到自家车库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你爸妈回来了？”付瑶默默退居李寰羽身后，没敢继续往前。 “不是，你先进去，我等一下就来。”李寰羽从书包里掏出钥匙递给付瑶，自己则径直朝那辆车的方向走去。 “晚上有约？”刚合上车门，方言锴那低沉磁性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李寰羽点了点头。 “今天晚上天气可不太好，你确定还要去？”方言锴的右手插在衣兜里，似乎在把玩着什么。 李寰羽隐隐从他的话里听出些不对劲，微微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外面风大，劝你还是在家里好好待着。” 方言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被黑布缠绕着的东西，放在李寰羽手中。 就算以前没碰过这个，但就单从外形上看，李寰羽就一眼认出了这是一把枪。 她有些诧异地望着方言锴。 “出门在外，带把伞总是好的。”方言锴今天说话怪里怪气的。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保险起见。”又是那句经典名言。 “怎么用？”她翻转着手中沉甸甸的还带着些许余温的东西。 “很简单。”方言锴再次露出了他那副标志性的微笑。 半个小时后，李寰羽背着书包站在路口，她抬头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好像开始起风了。 回到家时，付瑶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了。 “时间还早吧。”李寰羽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距离六点半还有一个小时。 “嗯......你先去换衣服吧。”付瑶笑了一下，似乎在预谋着什么。 李寰羽被她推着走上楼梯，望着楼下正捂着嘴偷笑的付瑶，她摇了摇头，转身走进房间。 她肯定又在谋划着什么事。 李寰羽将那把黑色的枪小心翼翼地收进挎包之中。 方言锴说的话一直在她心中环绕，今晚尽量别出去，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她想不出来。 第155章 真实的你 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 李寰羽将头发从衣服里掏出来。 她背着包走出房间，已经是五点四十五了。 楼下空无一人。 搞什么鬼？李寰羽快步下楼走向玄关。 付瑶的鞋子消失了。 李寰羽皱了皱眉，弯着腰开始换鞋。 手机的震动声是从五十三分开始的，李寰羽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一个陌生号码。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通话键。 “喂？” “李寰羽，我在公园门口等你。” 付瑶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来，没有任何异样。 但这更让李寰羽感到一丝不对劲，既然都是到公园门口集合，付瑶为什么会提前离开？还有按她的性格，第一句话问的竟然不是自己是否到达或是否出发。 可还不等她回答，对面就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她到底怎么了？ 李寰羽越想越不对，方言锴的话再次涌入脑海。 今晚不宜出门。 她下意识的把手搭在了背包上，希望能获取一些安全感。 六点二十分。 李寰羽抵达菱河公园门口。 果然，付瑶说的没错，一眼望去，一颗颗人头挤在公园门口，根本望不到边。 不仅是公园门口，外面的树下，喷泉边，道牙上，全都站满了人。 李寰羽瘦小的身体根本无法在如海般的人流中找到付瑶。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暂时站住脚的地方，一边护着背包，一边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找到那个陌生号码，拨了回去。 “你在哪里？” 电话刚接通，李寰羽就立即开口问道。 对面没有人说话。 “付瑶，你......” 她惊觉手脚冰凉，刚想继续问下去，对面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从公园向前走，穿过十字路口后，再向右走，你能看到看到一栋白色的大楼，在楼下等着。“ “你是谁！” 李寰羽的声音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对面沉吟片刻，随即低声说道：“你会知道的。” 电话又被挂断了。 李寰羽站在原地，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她眼中开始失焦，耳边传来无尽的蜂鸣。 付瑶，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握着手机的指节开始泛白，脚底的寒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快去找她。脑海中的声音让李寰羽重新变得理智。 她僵硬的转过身，迈开腿，走向十字路口。 人群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李寰羽逆着人流跑向那栋栋白色大楼。 她没有选择。 “这样真的可以吗？”付瑶站在一边，望着一旁正弯腰收拾背包的赵陆，声音中透着些许不自信。 “没问题的，这一定是个惊喜。” 赵陆弯着腰，在背包里摸索着什么。 “可是......李寰羽会生气的吧......”付瑶小声嘀咕道。 赵陆干笑了几声，没有回答，也许是因为弯着腰，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古怪。 付瑶撇了撇嘴，走向没有防护栏的边缘位置，向下望去。 从这个角度看，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堆积在河岸旁，波光粼粼的菱河环绕着一座小岛，河中还有不少游船在荡漾。 “听说放烟花的地方就是在小岛上。”赵陆的声音从背后冷不丁地响起。 付瑶转过身，发现赵陆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距离自己不到两米的位置，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她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便朝旁边走了几步，想远离这个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边缘。 “怎么了？烟火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赵陆的视线追随着付瑶，仿佛是密林深处锁定猎物准备随时出击的猎豹。 “我......我去看看李寰羽来了没。”付瑶咽了咽口水，第六感告诉她此处有危险。 “急什么，她来了自然会和我们联系。”赵陆冲付瑶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付瑶没有回答，她还在不停地向中心位置移动着，企图拉大两人之间的距离，又不引起赵陆的注意。 “你......” “你认识田贵佳吗？” 付瑶还想找些理由，但却被赵陆打断。 “啊？”她不明白赵陆为什么会突然提这个问题，因此愣了一下。 但也正是这一下，让赵陆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突然开始对付瑶吼道：“你到底认不认识她！” 付瑶被吓得失了理智，颤颤巍巍地开口道：“认......认识啊。” “我就知道......”赵陆的声音很轻。 “什么？” “别装了。” 付瑶被弄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赵陆在发什么癫。 “都是因为你们，都是因为你们我才活的那么艰难。”赵陆几乎是嘶吼着大叫道。 付瑶皱着眉，没敢轻举妄动，但她还是隐隐感觉到赵陆说出这句话时另有所指。 “我觉得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他直视着付瑶，眼底带着一丝悲怆。 “毕竟......我们有些地方还是很像的，都想极力隐藏自己的秘密但又渴望别人能够将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很可悲对吧，我做的这些只是想获得他的关注，结果到最后，所有人都在阻碍我。” “我曾一度把李寰羽当作神一样看待，我很羡慕她那样能够游离在所有事物之外，不受任何限制，自由自在的心性，但是她，不对，是你们，最后连你们也开始阻止我。” 付瑶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什么可悲，什么阻碍，怎么又变成你们了？ 她缓缓地后退，试图远离这个沉浸在自我陶醉中无法自拔的疯子。 “如果你们能够消失就好了，只要你们消失掉了......就没有人会再阻止我了......” 他嘴里喃喃自语，眼神就像是探照灯一般死死锁定在正欲逃走的付瑶。 “你们都得死！” “等一下！“付瑶大喊，企图唤回赵陆的一点良知。 “我虽然不知道你之前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们和田贵佳有关系就是阻止你了，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陆愣了一下，站住脚步，语气中透着一丝狡黠。 “没办法，反正你也马上就要去找她了，我就告诉你吧，她是我杀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这样说是不是有失偏颇。 “不对，准确来说，是你们的前班主任沈望杀的，我只是接手了后续的处理工作。”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付瑶，低声说道：“如果你当时没有遇到李寰羽，我可能真的会找上你，然后带你把田贵佳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你对她做了什么？”付瑶几乎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轻声问道。 “我让她去送酒，可没说要送到床上啊！” “后来估计是不愿意吧，我怎么知道呢，反正等到我去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为了自保，我就拉着沈望把她分尸了。” “后面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 赵陆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又恢复到平时的那种清明。 “好了，故事讲完了，你也该上路了。” 他猛地扑上来，速度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付瑶眼看局势不妙，转身想逃，却因为双腿失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不过好在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向前探身稳住身形，并借着这股力朝楼下冲去。 虽然她不知道赵陆究竟杀过多少人，会哪种方法来对付她，但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她冲下楼，身后的脚步声越逼越近，她不敢回头，生怕慢了一步就被这个疯子逮住。 她已经顾不得脚下有多少级台阶，只要是在能力范围内的距离，她就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李寰羽，你在哪里？ 第156章 临终烟火 蜿蜒的楼梯变成了没有尽头的迷宫，粗重的呼吸声和慌乱的脚步声交织重叠，每一秒都宛如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天色逐渐昏暗，脚下的阶梯越来越模糊。 当付瑶再一次跳下不知是四阶还是五阶台阶后，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住了。 好机会！ 她不敢懈怠，快速继续奔向楼下。 “付瑶。” 身后，赵陆那沉静的声音在墙壁间回荡。 付瑶怔了一下，但也就是这一瞬间。 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烟火晚会开始了。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脚下悬空，骨头撞在坚硬的水泥上，刺骨的疼痛贯穿右肩。 付瑶蜷缩在水泥地上，衣服上的血迹提醒着她刚才并不是错觉，转头难以置信的望着距离自己不到五米的枪口。 “你......” 疼痛让她难以思考，嘴唇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赵陆一步步走下台阶，漆黑的瞳眸中不带一丝情感，宛如存在于星际之间的黑洞般，将付瑶一点点的吞噬殆尽。 “本来我不想这样对你的。” 他的嘴角咧开一抹微笑。 付瑶扶着墙艰难地撑起还在发抖的身体，双眸死死地盯着赵陆，像只落入陷阱的困兽一般，做着最后的挣扎。 “所以，你一开始是想把我的死制造成意外？” 她知道这样做多少是有点傻，但是也许再撑一会儿李寰羽就能到了呢。 付瑶期盼着，期盼着自己的计划能够奏效，期盼着李寰羽真的能像电影中的那些男主一样，神兵天降将她救出困境。 可现实却给予了她一个最沉重的打击。 赵陆再次抬起手中的枪。 这一次，目标是付瑶的脑袋。 完了，付瑶暗叫不妙，一个侧身躲过了那颗想要取自己性命的子弹。 她跌跌撞撞地跑下楼，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她跑得越来越快。 快了，马上就要到一楼了！ 她冲出楼梯间，身后的脚步紧追不舍。 赵陆的枪法也没那么准，几次射击全都偏离了预想路线。 既然原本的计划没有成功，那他就只好让付瑶换一种死法了，尽管这样会弄脏自己的手。 外面的路灯将大门映照得宛如天堂之门一般，她用力推开大门，迎面就看到李寰羽正站在外面的空地上，手中还紧握着那部手机。 “李寰羽！”付瑶大叫，想让她快点躲开。 下一秒，硕大的烟花在夜幕中绽开，绚丽的光照亮了天空中密布的云。 一切都变化的太快了。 付瑶瞪大了双眼，她看到李寰羽转过了身，却再也无法看清她的面容。 温暖的，陌生的触感。 隐约间，她又听到烟花的声音了。 烟花，一定很美。 真的好想去看烟花......可，她现在好累。 似乎有水滴在她的脸上，是下雨了吗？ 真可惜，还想和李寰羽一起去呢...... 弹壳落地，清脆的撞击声好像门廊下的玻璃风铃。 赵陆的身躯在烟花的映衬下摇晃了几步。 怎么会这样，李寰羽为什么也有这种东西？ 在意识完全消失的前夕，他疯狂地质问着自己。 明明只差一步，只差一步自己就可以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他不甘心，他还不想这么落魄的死去，他还有...... 光影交错间，那抹娇小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瞳孔中，但也不过几秒，就伴随着沉闷的落地声混合着泪水一同消逝在黯淡无光的深渊之中。 李寰羽站在原地，手臂保持着射击姿势，发白的指尖还停留在扳机上。 此刻，河岸旁的烟花，人群，车流在这一瞬间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的录音机一般，不再有任何声响。 空气中只剩下剧烈跳动的心跳和颤抖的呼吸。 她，杀人了。 第157章 自愿加入 硝烟，是烟花临终的气息。 大幕落下，好戏结束。 在场三人，没有赢家。 眼底凝结的是什么？ 朝阳下，轻盈的露水沿着锯齿形边缘滑落，坠入虚空。 昏暗的车内。 被黑色风衣紧紧包裹着的身体抖了一下。 方言锴抬眼朝后视镜望去。 街灯流连在那抹身影上，而她此刻却像是一具真正的尸体。 他叹了口气，伸手按下一旁的按钮，关上后座大开的车窗。 看来心理医生这件事还是要提上日程。 车辆穿行在夜色之中，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 方言锴没有催促她下车，只是默默地打开前排的窗户，从烟盒中摸出一支烟，自顾自地开口道：“她还有救。” 后视镜中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 方言锴轻笑着继续说道：“你想救她吗？” 声音轻柔，却宛如巨石般压在李寰羽的心头。 “她叫付瑶，对吗？” 大衣被拉开，露出一张苍白却精致的面容。 “我要救她。” 她听出了方言锴话里的意思。 “条件可以随便提。” 此刻的她早已顾不得顾岚曾经告诉过自己的话，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一定要救回付瑶，哪怕是搭上自己的未来。 得到满意答案的方言锴点了点头，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开始吧。”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电话对面关系着的并不是一个人命。 “我......我们不去吗？” 李寰羽犹豫着开口道。 “没必要，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方言锴将手机随意丢在一旁的副驾驶上，低声说道。 李寰羽没了声响，她重新回到刚才的姿势，但这次却并没有盖上大衣。 车子离开医院，沿着柏油路行驶了很久，直到远离那座灯红酒绿的霓虹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了。 “下车。”方言锴熄火，打开车门。 李寰羽看着窗外的漆黑旷野，心里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打开车门，带着那件大衣走下车。 表面上不起眼的草地，下面竟是一座设施完备的基地。 李寰羽跟在方言锴身后，经过一条条狭长的走廊和楼梯，最后来到一道需要刷卡的电子门前。 方言锴娴熟的在屏幕上操作着，不一会儿，头顶便传来一个机械女声。 “检测完成，通过。” 电子门后，空间显然大了不少，有一条可以容纳三人并排通过的长廊，四周是排列整齐的房间，暗红色的木门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异常庄重。 地下基地的空气和温度全权依靠空气调节器控制，明显低于室外的温度让李寰羽不禁打了个喷嚏，环抱大衣的手臂下意识紧了紧。 两人停在了其中一扇门前，方言锴用指纹打开门，侧身示意李寰羽先进去。 “你先坐在这里，一会儿会有人带你去做一个测试，不用紧张。” 他站在原地，似乎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两人大眼瞪小眼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房间里的气氛降至冰点。 “把我的衣服还给我吧。”他轻叹道。 李寰羽愣了一下，双手紧紧攥着衣服，缓步上前，将大衣递给方言锴。 房门关闭，一个人的环境免不了滋生悲凉和孤寂。 她坐在椅子上，头顶的白炽灯在她身下投下一片阴影。 指尖收拢，手中却空无一物。 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她一反往常的没有考虑后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也许是付瑶倒下的那一瞬间，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住了一般。 后悔吗？ 一个声音穿透鼓膜，触及内心。 李寰羽闭上双眼。 她不后悔，她只是不想再失去了。 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举枪射击。 “是李寰羽吗？”门口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李寰羽抬起头，注视着来者。 黑白职业装，金丝眼镜下一双丹凤眼透着凌厉的寒光，头发被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薄唇微抿。 李寰羽点了点头，起身走向那个女人。 “请跟我来。”女人转身站在走廊中，等待着李寰羽。 进入电梯，站在女人身后的李寰羽想偷偷瞄一下她手中的文件。 但很快被发现。 女人将文件朝怀中收了收，同时轻咳了一下，示意李寰羽注意自己的动作。 李寰羽不傻，她垂下双眸，站直身子，将头转向一边。 电梯抵达对应楼层，李寰羽跟着女人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前，女人伸手轻叩了几下，门打开了一条缝。 “请进。”女人侧身让出一条路。 李寰羽定了定神，伸手推开门。 半个小时后，她神色恍惚地走出房间。 方言锴到底在搞什么，不是说只用把密码告诉他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她做这些奇怪的测试。 她不明白。 女人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好像从未移动过半分。 见到她出来，女人也不多言语，转身继续带路，全程像是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般。 两人乘坐电梯回到了原来的楼层，在经过不知多少个看起来完全一模一样的房间后，女人停住了脚步。 她再次伸手敲了敲门，将门打开一条缝，侧开身体。 李寰羽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入。 身后的门被轻轻合上，房间里只剩下她和正坐在椅子上翻阅文件的方言锴。 “坐吧。” 他抬头扫了一眼李寰羽，示意她坐下说话。 “把这个填了。”待她坐好，方言锴将手中的文件推向李寰羽。 李寰羽愣了一下，但还是听话地接过文件，细细的看了一遍。 阅读结束，她只感觉头皮发麻。 这算什么保密协议？这不就是卖身契吗？ 她抬起头，直视着方言锴的双眼。 “怎么样？”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李寰羽。 他知道李寰羽肯定能明白协议中的条款背后代表的利益。 “我说过，只要能救她，你可以随便提条件。” 李寰羽淡然开口道。 方言锴挑眉，这是有些出乎他预料的。 他设想过很多种结果，比如李寰羽拍案而起，愤然离去，或者哭哭啼啼，纠结不定。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他再用些手段逼她就范。 “那就签字吧。”他笑着将笔递了过去。 李寰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同时将自己的命运彻底交付在了这张满是规则的协议之上。 第158章 自己选择的命运 离开地下基地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旷野的风，带着独属于它的自由与洒脱，从李寰羽的身体中呼啸而过。 李寰羽站在车门旁，凝视着远方的一片昏暗，乌黑的长发被风吹得四散。 半晌，她才缓过神，转身打开车门。 “我们去哪儿？”她轻声问道。 “送你回家。” 方言锴的声音轻快，说话间便已踩下油门。 车子疾驰在荒野之上，悄无声息。 “我可以去看她吗？”李寰羽绞着衣角，试探性问道。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现在不是去看她的时候。” 回应她的声音冷漠且强硬。 李寰羽低下头，不再说话。 车子再次再次停下，窗外还是那个令她无比熟悉的地方。 “明天早上七点，把东西收拾好，我来接你。” 临下车前，方言锴又一次下达指令。 李寰羽搭在车门把手上的手指顿了顿。 “我们去哪儿？”她抬眸有些诧异地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方言锴还是那样守口如瓶。 再一次吃瘪的李寰羽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快速下了车。 房间里一切如常，谁能想到仅仅过了几个小时，李寰羽所珍视的一切就再一次离她而去。 她走过客厅，茶几上还摆着付瑶洗好的水果，一切仿佛还停留在几个小时之前。 她不会回来了。 李寰羽撇过视线，走上二楼，她没有回房间，而是停在了姐姐的房间门口。 手指轻叩门板，三秒过后，她的指尖抚上冰冷的门把手。 她也要离开了。 书柜前，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将玻璃柜门打开，从其中抽出了一本书。 翻开泛黄的书页，扉页上还留存着李娴玉的笔迹。 “人们不接受你的独特，不接受你边缘人的身份，在遭遇失败之际，唯有毁灭才是无可选择的途径。” 指尖拂上笔迹的沟壑，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依旧无法理解当时姐姐写出这句话时的心情。 她只知道，当自己选择将命运交托在他人手中之时，自己就没有未来可言了。 天亮之际，她拭干泪水，带着仅剩的行李和执念迈出步伐，踏向那个独属于自己的明天。 落锁声响，她走出门廊，回眸望去，它依旧安静地伫立在那里，仿佛也在静静注视着自己。 “再见。” 她挥手，和它告别。 再见了，柏树街。 再见了，菱城。 永别了，十四岁的李寰羽。 车上，她还是没有忍住，回头望去。 郁郁葱葱的柏树交相掩映着，很快便将这栋小楼隐藏在树影之中。 她拼尽全力想再看一眼，但奈何车子速度太快，只是一个拐角，她就再也看不见了。 “可以去一趟医院吗？我想最后看看她。” 她对坐在驾驶座上的陌生男人说道。 “抱歉，这项行程并不在计划范围内。”男人机械性地答道。 李寰羽不禁蹙眉，刚想给方言锴打电话，手机却率先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人的那一刻，她心头一喜，急忙接起。 “我可以......” “来一趟医院，快点。”对面的声音带着急切，李寰羽的精神也不免跟着紧绷起来，难道付瑶出什么事了？ 车子如愿以偿的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 一下车，李寰羽就急不可耐地狂奔起来，一直到跑进医院大厅，她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付瑶的病房到底在哪里。 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颤抖着手指给方言锴拨去了电话。 “七楼，出了电梯左转，我在走廊。” 方言锴的声音对比刚才平缓了许多，这让李寰羽的担忧减轻了不少。 电梯里，她一直安慰自己，可能只是一些小意外，很快就解决了，他们喊自己来可能就是为了在临走前见一面付瑶。 她这么想着，快步走出了电梯。 方言锴只穿了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身姿笔挺的站在走廊里。 “她怎么样了？”李寰羽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走向方言锴。 方言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李寰羽，目光又转回了对面的病房。 李寰羽的脚步一顿，不好的预感瞬间弥漫上心头。 她立即转变了方向，快步奔向那间半敞着门的病房。 付瑶不能死，她不应该死的。 手臂被人紧紧攥着，她拼命地向前挣扎着，眼睛死死地注视着那间病房。 “放开我！”她低声嘶吼。 “她死了。”方言锴柔声道。 李寰羽只觉眼前一阵漆黑，双腿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 方言锴站在她身后，并没有再拉她。 “她不应该死的......她不应该......”她呢喃着，像是在说一些听不懂的咒语。 李寰羽定定地望着地板，过了很久，她才像是醒悟过来一般，缓缓起身，眼神空洞的一步步蹒跚地走向那间病房。 她想跑，但又害怕一用力，眼泪就会落下，便只好加快脚步。 医院的走廊在这一刻似乎有数百米那样长，她走不到尽头，一边害怕着失去，一边又无法抑制内心的担忧。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李寰羽才颤抖着走到病房门前。 就在她准备伸手去抓住门把手之际，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挡在李寰羽面前。 “让我进去！” 人们抓着她的手臂，像是架着一个快要散架的骷髅一般，小心翼翼地把李寰羽带出房间。 “放开我！” 李寰羽的目光所及之地只能看到被洁白的被子盖住的两条腿。 最后的画面是方言锴抓住她的肩膀，强行把她带出医院。 她死了，她死了...... 李寰羽像是被抽了魂一样呆呆地坐在后座上。 那些人说过会救她的，可为什么...... 她失神地靠在椅背上，窗外的景色宛如放映机一般将如画的风景映照在她的视网膜上，但却再也无法在她的心中激起一丝波澜。 长夜漫漫，终是一人独行。 这是李寰羽的命运，她自己选择的命运。 第159章 未来已逝 她离开了这里。 方言锴成为了她名义上的“父亲”。 她被安排进了当地最好的高中，重新恢复了她的“高中生”身份。 李寰羽不再愿意说话，她将自己的真心封存在身体最深处。 因此，没有人愿意和她交朋友。 她又变回了最开始的状态，甚至比以前还要糟糕。 她在一间小公寓中独居，没有人陪伴。 她发现酒精可以短暂麻痹她的神经，于是就逐渐爱上了喝酒，但一开始并没有便利店愿意把酒卖给她。 后来，她摸索出了一个门道，那就是打电话上门送酒，毕竟没有人会深究到底是这个女孩在喝酒还是她口中的“父亲”在喝酒。 每次喝完酒，她总是睡得很香，酒精就像是安眠药一般，帮助她度过每一个因为过去的噩梦而彻夜难眠的夜晚。 方言锴能看到的，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每天行走的路线，和谁交谈，考试成绩如何......诸如此类，只要是她能想到的，无不处于纵横交织的眼线之下。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关在研究室里供人观察的猴子，每时每刻都在接受着外界的审视。 渐渐的，李寰羽也对这种时时刻刻的跟踪和监视失去了观察的欲望。 十七岁，高考结束的她被送去了国外的一所大学，主攻化学和物理。 机场里，方言锴像每一个舍不得孩子离开的家长一样，贴心的帮李寰羽整理着卫衣帽子，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到了那边回个电话。 李寰羽一一应答。 演技退步了，方老师。 经过安检后，李寰羽回眸望去，方言锴依旧站在那里，朝自己挥了挥手。 作为回应，李寰羽点了点头。 她对方言锴并任何多余的感情，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父女”倒不如说是上下级。 大学期间，尽管不乏男生向她示好，但李寰羽全当看不见，通通以不认识，不知道回绝。 她把握不住爱，就像她从未握住自己的命运一样。 二十一岁那年，她再次回到方言锴身边。 四年没见，方言锴爬的更高了。 车上，方言锴为了缓和气氛，和她大致讲述了一下这些年她所认识的人的变化。 首先从赵陆开始。 他的死被定义为了意外，方言锴将李寰羽和付瑶撇了出去。 沈望最后还是在证据面前服了软，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供了出来。 包括赵陆引诱那些家中贫困的女生去卖，聚众斗殴，在学校霸凌同学。 可他已经死了，后面的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但能查到的一点是，他的父亲，受到了很大的牵连，不仅自己的公司受了极大的影响，连带着自己在学校董事会的地位也摇摇欲坠。 至于田贵佳。 她的奶奶去世了，当她听到孙女去世的消息时，她就疯了，整天走街串巷，手里拿着她孙女的照片，逢人便问，你见过她了吗？她在哪里啊？佳佳已经很久都没回家了。 只要有人驻足向她询问，她便拉住那人的手，细细的述说她和田贵佳以前的事。 佳佳是个好孩子，她每天都按时回家，还会帮我推车子。 佳佳是个好孩子...... 但凡有一个人说，你的孙女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跳起来与人撕打。 人们把她送去了精神病院，不过几个月，她就去了。 吴伟被调走了，就在沈望交代后不久，他就被调去了另一座城市。 他走的匆忙，甚至连那本随身携带的笔记都没拿走。 那本笔记被他的助手，那名女警小秦拿到了，但后来在一次楼房火灾中，它和小秦一起消逝在火海之中。 至此，再也没有人知道那本笔记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李寰羽靠在车窗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方言锴的话。 语毕，她抬眸，望着窗外的风景，轻声问道:“顾岚呢？” 方言锴没有立即回答，她听到指腹与皮革的摩擦声。 视线再次转移到窗外，她已经不再想七年前那样执着于答案了。 “他很好，你放心。” 声音平静，里面却包含着波涛汹涌。 李寰羽用手撑着下巴，没有回答。 他很好，你放心。 她很好，你放心。 反正这世上的一切都是会消逝的，时间会冲淡一切悲伤。 她相信只要自己不再把真心交付给任何人，自己就不会再受伤。 多么明智的决定...... “你要去看看她吗？”方言锴扯开话题。 李寰羽愣了一下。 “好。”她答道。 车子调转方向，驶向了那条既熟悉又陌生的道路。 墓园风声萧瑟，她独自沿着记忆中的石板路来到那块石碑前。 因为太久没人来打理，石碑上满是灰尘。 李寰羽从口袋里拿出湿巾，一点点擦试着石碑上的灰尘。 当名字露出来的那一刻，她鼻头涌起一阵酸涩。 可现在，她再也哭不出来了。 她站在墓前，就这么呆呆地站着。 她不善于将自己的情感直面的表现出来，因此只是闭着双眼，在心中将自己埋藏已久的声音释放出来。 良久，她睁开眼。 自己当年用红砖堆砌的简陋祭台已经被毁了。 光秃秃的墓碑旁只有青松掩映着，阴沉的天空让眼前的色调极其单调。 对不起，姐姐。 你曾经所希望的未来，已经被我彻底毁灭了。 第160章 扭转新生 “李寰羽？” “快醒醒！”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李寰羽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眼。 是谁？ 头顶洒下一片阴影。 “李寰羽！” 她猛地睁开双眼，终于看清了声音的来源。 是，是姐姐！ 她想抬起手揉一揉眼睛，但双手却像是灌了铅一般，任凭她怎么用力也抬不起来。 “姐姐......” 她艰难的开口。 李娴玉笑了，从床边站起身，朝她挥着手。 “快起来吧！”她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 李寰羽的身体沉重，她只能微微转头，看着姐姐打开房门，消失在走廊中。 微风渐起，窗帘被掀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外面，是一片阴影。 李寰羽愣了一下，难道不应该是早上吗？ 就在她愣神之际，玻璃上瞬间闪过一道下坠的身影。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那道身影再次从上面落下。 一瞬间，全身的血液像是在那一刻凝结住了一般，那宛如放映机一般重复播放着的画面映射在她的视网膜上。 痛苦的回忆像是潮水般涌入脑海。 不！快停下！ 她大喊道。 下一刻，那道身影停在半空。 飘荡的发丝和熟悉的身影一次次冲击着李寰羽的心理防线。 呼吸逐渐变得沉重，耳边响起一阵电流声，伴随着砰的一声，周围像是停电一般瞬间陷入黑暗。 身体突然变得轻盈，她急忙坐起身，刚想转身下床，却发现脚下竟是一片虚空，哪还有什么地板。 此刻的她，宛如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孤舟，一股对于未知的恐惧像是毒蛇般沿着脊柱攀延而上。 “姐姐！”她大喊道。 空灵的声音在远处回荡。 就在她慌乱无措之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剧烈的爆炸。 李寰羽被吓得抖了一下，转身望去。 黑暗中的烟花迸发出绚丽的彩光，将周围照得极为明亮。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耳边一声接一声的响起，那一串被尘封起的往事快速地闪过脑海，宛如利箭一般刺穿李寰羽的内心。 好痛...... 久违的疼痛让她的眼角不禁渗出了生理性盐水。 黑暗中，似是传来一阵呜咽。 皮肤接触到一片冰冷的液体，李寰羽急忙站起身，向后躲避着，可那滩液体像是能够感知到她的位置一般，不管她退到哪里，冰冷粘腻的触感依旧存在于她的脚下。 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这让常年寄居在实验室的李寰羽猛地警觉起来。 但也就是这停下的一瞬间，冰凉的液体顷刻间涌上了她的小腿，果冻般的液体死死裹住她的双腿，让她动弹不得。 她拼命地抬起大腿，试图脱离这片泥潭，但液体已经快速蔓延到了大腿根。 一片混沌之中，只剩下无声的挣扎。 手术室中，各类精密的仪器连接在病床上的身体中，屏幕上，冰冷的数字随着时间的流逝跳动着。 五十分钟后，手术结束。 “至少把命保住了。”诊室里，主治医生把一叠资料摆在方言锴面前。 方言锴没有伸手，只是简单扫了一眼，抿唇轻声道：“人救回来就行。” 房间里没有人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低压。 “还是......” “多久能恢复？” 方言锴抬眸，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医生的话。 医生被噎了一下，缓了缓神，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方先生，让她休息一下吧。” “最晚一个星期，我要看到她能够继续进行研究。” 方言锴起身，语气冷漠的下达了最后通碟。 医生没有说话，目光游离在那叠材料上。 他也很想反驳，但前提是他还想靠医生这个职业吃饭。 太阳穴突突地疼，他起身，走向那位病人的房间。 明亮的单人病房里，他站在距离病床两米之外的位置。 最完美的安全距离。 他注视着病床上的女孩，苍白且病态的容颜平静似水。 他不知道在这个女生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才能让她被送来时变成那副可怖的模样。 大腿上满是伤痕，太阳穴上是被电击而产生的灼伤，白色的实验服上血迹斑斑，而她却像是木偶般安静地躺在担架上，死水般的眸子平静地望着天花板。 要不是当时她的胸脯还有起伏的动作，他真的以为那群人送了一具尸体过来。 不过当他看到一同跟随过来的方言锴后，立刻就猜到了这件事背后的严重性。 “姐......” 病床上的女生发出了一声低语，他刚想上前查看，余光却看到左上角的墙壁上那台闪着红光的监视器，恐惧感瞬间涌上心头，双脚像是被铁钉贯穿一般，死死地定在原地。 他小心地向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目光注视着病床上的人，转身退出了病房。 房间里，方言锴皱着眉注视着屏幕上的身影，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 真是脆弱，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拿起一旁的大衣，转身走出房间。 “这次......要给总部报告吗？” 方言锴瞥了眼身旁的人，轻声道：“那下次去总部开会你也替我去，好吗？” 刚开始上岗的小助理有点摸不清方言锴的脾气，愣在原地没说话。 方言锴没有再看他，转身迈开腿快步走出大楼。 车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方言锴关上车门，冲前面开车的女人吩咐道：“下次和他们说找个机灵点的来。” “明白。”女人应道。 车子驶离停车区，飞驰在柏油路上。 方言锴注视着窗外的风景，眉眼间尽是烦闷。 要是下次再发生这种情况，他一定要把跟在李寰羽身边的那群人重新清洗一遍。 第161章 空虚的梦 第三天，她醒了。 在接受了不知多少次检查过后，她身上的仪器终于被撤掉了一些。 由于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的规定，病房里大多数时候都只有李寰羽一个人。 房间的隔音措施极好，她听不到关于外界的一点声音，四周就像是母体的子宫一般，只有心跳与呼吸。 但她也不总是无所事事，独处的时光总是让她回忆起一些往事。 那些沉痛的，却又不得不放下的往事。 有时，她也会想实验室里的事情。 她甚至还想起方言锴曾和自己提到过一个外国的疯子科学家做的有关于意识传输的实验。 “听说实验还没做完，他就先疯了。”方言锴调侃道。 李寰羽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将面前玻璃杯中还未喝完的烈酒一饮而尽。 她不记得方言锴后面又具体说了些什么，只隐约记起他曾模糊不清的说了句。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那句话她一直记到了现在，冥冥之中感觉自己也马上就要和那句话对应起来了。 她知道方言锴口中的那位“疯子”科学家，他是个很和善的老先生，还给她上过几节课。 “如果这件事能够成功，那这个世界上将不会再有遗憾。” 他曾向学生们提起他的实验，那时的他站在讲台上，身姿笔挺，字字铿锵，但眼中却满含泪水，一直凝视着教室中某个无人的角落。 课后，他向学生发起邀请，希望有人可以来参加他的实验，但无人应答。 李寰羽有过犹豫，也许是在看到他独自收拾教案离去的佝偻身影，也许是在听到其他课的老师谈论有关他的实验时流露出的不屑，也许是在不经意的对视中看到那双饱经沧桑的双眼中迸发出和自己相似的光。 但一切到底还是停留在了犹豫，她闭上双眼，转身离开。 后来就再也没听过有关于这位老先生的消息，直到她和方言锴谈话的那天晚上。 自己有一天也会变得和他一样吗？李寰羽睁开双眼，注视着天花板，询问着另一个自己。 无人应答。 她再次闭上双眼。 没有人可以预知自己的命运，就像是还没打开盒子前的薛定谔，无法保证那只猫的状态。 画面再次被拖回现实，李寰羽听到了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 起初她以为是来查房的护士，并没有睁开眼。 直到那个身影站在距离自己床边不远处的地方，并没有在向前移动时，她才缓缓睁开双眼。 “是你！” 许久未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惊喜和激动交织着不断冲击她的大脑，竟让她一时之间忘记了来人的姓名。 “嗯，好久不见，李寰羽。” 一想起之前两人的不欢而散，李寰羽又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回道：“好久不见。” 顾岚没有坐下，他站在床边，安静地注视着床上的女孩。 时间似乎并没有在她的容颜上留下太多痕迹，她还是如初见时那般，只是眉眼间的多愁善感愈加明显。 “你怎么有空来看我？放假了吗？”李寰羽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抬眸问道。 “嗯，但只放一个星期。”顾岚笑着说道。 这些年，他一直守着那个承诺，让他在好几次濒临死亡之际又挺了过来。 但看着病床上的人，他心里又极不是滋味。 五年前的那场争吵让两人再也没有联系，虽然自己这几年时刻关注着李寰羽的动向，但奈何自己的身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寰羽走上了和李娴玉同样的路。 她不应该这样的。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挠了挠头，低声问道。 “还能忍受，我喜欢独处。” 顾岚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了解过在他离开后，李寰羽身上发生的事，虽然不愿相信，但他还是隐隐感觉有些蹊跷。 依他对方言锴的了解，像方言锴那么谨慎的人，应该不会把一支已经填装好子弹的手枪交给当时还是未成年的李寰羽。 他猜不透方言锴的心思。 “那需要我来陪陪你吗？” 李寰羽的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之又被阴影覆盖。 “我想大概率不行。” 顾岚沉默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笑着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床前，迎着李寰羽有些诧异的目光。 “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他笑着开口，就像高一那年李寰羽来看望他一样。 李寰羽点了点头，现在她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也就只剩顾岚了。 两人聊了很久，顾岚的手从未离开上衣口袋。 黑暗中，他的手机正不断发出轻微的震动。 “你不应该这样做的。” 顾岚刚离开病房，身后就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他转过身，对上方言锴锐利的目光。 安静的走廊里，两人沉默地对视着，只感觉周身的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她是人，不是机器。”顾岚针锋相对道。 “这已经不是你说的算了，她是什么，由我来决定。” “她现在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李寰羽了，你这样只会让她陷在过去。” “顾先生请回吧，下次......” “那天你为什么要给她枪。” 顾岚提高音量打断方言锴的话。 方言锴的眸光暗了暗。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顾先生。” 他的嗓音低沉，不带一丝感情。 顾岚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搭在肩上的那只强有力的手却让他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他无法反驳，这是规定。 第162章 飞向远方 接下来的几天，顾岚没有再来。 李寰羽知道其中的缘由，可在面对方言锴时，她说不出口。 她又回到了实验室，重复着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 实验失败了。 李寰羽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呆滞的目光和眼下的黑眼圈让她此刻看起来像是个漂泊许久，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实验室里的气氛异常压抑，每个人心头都压着一块巨石。 “组长，我们要不要......” 身后的小组员在众人的眼神示意下，鼓起勇气拍了拍李寰羽的肩膀，尽可能的小声建议道。 “明天继续，今天先到这里。”李寰羽瞥了眼身旁的女生，重新戴上眼镜，低声道。 听到可以下班，身后的人群中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叹息。 人群散去，实验室里只剩下刚才上来搭话的小组员和李寰羽。 李寰羽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死去的小白鼠跟前，一脸凝重地注视着那具冰冷的尸体。 “组长......” 李寰羽回头，眼镜后的眸子平静的注视着那个有些手足无措的女生。 “那个......要注意休息啊！” 她害羞地扯着衣角，语气很轻。 这谁啊？ 李寰羽一脸懵的看着这个女生红着脸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她不经常与办公室里的人说话，平时的接触也就只有探讨科研项目，因此对于那些人的名字，她一概不知。 不过这个女生自己以前从没见过，也许是新来的。 她晃了晃发胀的脑袋，转过身再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等她走出隔离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她站在衣柜前，拿出自己的外套，背上书包，走出实验区，凭着肌肉记忆在昏暗的走廊中前行。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李寰羽的鞋底接触地板所发出的声音。 突然，她听到身后走廊尽头的玻璃发出了一丝闷响。 有人潜入！ 李寰羽立即转身警戒的地注视着那团未知的黑暗。 由于她的双眼早已习惯黑暗，于是很快便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从窗子处爬进来。 她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那个身影的一举一动。 那身影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走廊另一头的李寰羽，观察好地形后，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小手电。 手电的光在房间门上徘徊，一个接一个，最后定格在了实验区。 又一个来偷东西的。李寰羽在心中小声嘀咕。 不过这个身手还行，竟然可以躲过安保巡查还有监控，有两把刷子。 只可惜实验区要她这个组长的指纹外加一串怪里怪气的密码才能打开。 因此，那道身影在门口磨蹭了许久，才转过身准备离开。 手电筒在走廊里晃了几下，终于打在了另一端的李寰羽身上。 手电光停住了。 没有人说话。 李寰羽被照得有些烦躁地眯起眼睛，随后在那人惊诧的目光中，按下了手边的报警器。 一瞬间，走廊里警铃大作，红色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 那人的身子抖了一下，转身正想从刚才的窗户逃走，却发现楼下已经聚集了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卫。 现在唯一的出口就是李寰羽身后的安全通道。 那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直地朝李寰羽冲了过来。 红光闪烁间，李寰羽看清了那人手中的匕首。 她并没有惊慌，只是快速脱下背包，护在胸前，一边后退，一边注视着那人持刀的动作。 从跑步姿势和行进速度来看，来人是个女性。 而这一点也能从她用刀刺进背包的一瞬间形成的冲击力证明。 李寰羽被撞在安全通道的门板上，顺势从背包后的夹层中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女人的左臂。 女人低声痛呼，此刻身后的门板松动，两人齐齐跌在地板上。 楼梯间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压在李寰羽身上的女人无暇补刀，甚至连匕首都没拿，便慌不择路地朝顶楼跑去。 李寰羽并没有起身去追，剩下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干吧。 她站起身，将书包甩在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安静地等待那群警卫。 十分钟后，她被带到了警卫室。 她的匕首连带着那个女人的水果刀被一起摆在桌面上，在白炽灯的照射下闪着寒光。 “他们会顺着血迹继续查下去的，你先回去吧。” 为首的人拍了拍李寰羽的肩膀，低声说道。 李寰羽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刚准备走出门，身后却再次响起那个男人的声音。 “以后还是早点回去吧。” 李寰羽不作声，只是微微点头，开门离开。 谁不想早点回家呢，可这个城市里早就没了她的容身之所。 华灯初上的街道，摩肩擦踵的人群，水泄不通的街道。 一切都是那么拥挤，一切又是那么空虚。 她就像是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飞鸟，不缺吃穿，冬暖夏凉，但却再也伸不开翅膀。 第163章 星辰与童话 “我以前告诉过你该怎么做？” “你耳朵是聋了吗？”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造成什么后果？” 李寰羽站在桌子对面，垂着头，背着手，安静的聆听来自“父亲”的责备。 “说话，你都成年了，不要我一训你你就变哑巴。” 方言锴把文件拍在桌子上，烦闷地揉着眉心。 “我下次一定会在发现入侵者的第一时间告诉警卫处，再也不会自己逞能了，我......” 李寰羽停顿了一下，抬眸小心观察着方言锴的神色。 “看我干嘛，继续说。”方言锴冰冷的声音从文件堆里传来，他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李寰羽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自己今天是一定要说些什么了。 “像这种低级的错误，我一定不会再犯，希望您能够原谅我这次......” “动机，你当时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报告。” 李寰羽的嘴角微微抽搐，背后的手指已经不自觉地搅在了一起。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因为，我个人意识形态出现了问题，所以没有及时处理现场情况。” “什么意识形态？你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像你这种说法，我完全可以把你定性为入侵者的同伙，重说！” “我......我当时就想知道如果我站在这里不动，她要过多久才能发现我。” 房间里陷入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方言锴把头从文件里抬起，两只眼睛像是探照灯一般在李寰羽身上来回扫视。 半晌，他叹了口气，合上文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扶额干笑了几声。 李寰羽站在原地，不敢移动半分。 她注视着方言锴，不敢轻易放过他的一丝表情。 方言锴站起身，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放松了一瞬，以为那是让她不要紧张的信号。 可下一秒，一只粗糙的手掌就抓上了她的后颈。 李寰羽习惯性地缩脖子，但却怎么都躲不开手指的控制。 “好玩吗？你知道像你上次那样把自己送进医院，我有多担心吗？” “不要以为这里很安全，你是这几年的安逸日子过惯了，就忘记了你高中时经历过什么了吗？”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耳廓处沉重的呼吸弄得她很不舒服。 她闭着眼，颤抖的睫毛和紧缩的脖颈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方言锴皱着眉，缓缓松开了手。 “别再让我担心了，我不希望你落得和你姐姐一个下场。” 李寰羽侧过身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带着些许敌意地仰视着方言锴。 “算了，你回去吧。” 方言锴最终还是松口了，摆了摆手，侧过头低声说道。 李寰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房间。 “组长，可算找到你了。” 还没上电梯，身后便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李寰羽急忙按住开门键，抬眸看着远处朝自己疾步跑来的身影。 是那个新人。 电梯门缓缓关闭，李寰羽站在电梯另一端，沉默地看着另一端气喘吁吁的女生。 “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那个......实验对象出现了过去从没出现过的现象，他们让我来找你，但我不知道你到底去哪里了，只能......一层一层的找。” 李寰羽看了眼屏幕上不断变化着的数字，心里隐隐涌起一丝不安。 实验室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无比凝重的神色。 二号实验体的身体在注射完新型实验药剂后产生了极速的腐化，心跳与呼吸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若有所思的注视着那具散发着腐烂气息的尸体。 “组长，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新型药剂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副作用，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实验可能需要全部推翻重建。 实验室里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等着李寰羽的发话。 “先暂时从实验体身上查找原因，新型药剂......” 她想起了昨天那只死去的小白鼠。 “下次实验试着将剂量调小。” 她又看了眼死相凄惨二号实验体。 人群中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没有人知道这位年轻的组长到底在想些什么。 “继续实验吧。” 李寰羽冷冷地扫视过众人，低声说道。 人群散开，没有人再说话。 无人的实验室，窗外从云彩中投下的晚霞像是天空的伤口。 “组长，还不走吗？” 又是她。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背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就在她以为那个新来的应该已经走了后，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 “组长，你在干嘛？” 李寰羽握着镊子的手抖了一下，侧身试图挡住身后人的视线。 “你该走了。” 她不喜欢有人在自己专心做事时过来干扰。 “那个......我听说了，昨天晚上有入侵者，当时你也在场。” 李寰羽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看着倚靠在桌子上，距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女生。 “所以呢？”李寰羽歪着头问道。 “我只是想问，为什么你都被袭击了还能这么坦然的在这里待这么久？要是我，我肯定第二天就写辞职书。” 女生的声音逐渐变小，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我的未来已经被七年前的自己卖掉了，现在对于我来说，只有两条路，要么从这里跳下去，要么就继续做研究，一直到死。” 李寰羽的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一丝波澜，但正是这样，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才让人忍不住胆寒。 女生直起身子，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在她刚入职的时候，她听过有关于这位神秘的组长很多传闻，有说她是国家机密人员，有说她是少年天才，在外面得罪了人才跑来这里寻求保护的，更有甚者说她与情报科的最高领导方先生有男女关系，因此才被留下的。 不过什么叫她的未来已经被卖掉了？她不理解。 但就在她刚想开口继续问下去时，李寰羽却率先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我叫林星啸，星星的星，仰天长啸的啸。” 李寰羽垂下眸子，似乎是在脑中构想女生的名字。 “很好听的名字。”她柔声道。 “啊！嘿嘿......我还觉得这个名字太男生了。” “我喜欢看超新星爆炸，很美。” 李寰羽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过身背对着林星啸。 “啊......我也超喜欢，爆炸后产生的星云很漂亮呢。”林星啸察觉到有话题可聊，便想继续深入。 “一场华丽且壮观的死亡。” “什么？” 李寰羽接下来的话让林星啸站住脚步。 “爆炸后产生的尘埃会在引力的作用下形成尘埃盘，最终成为新一代恒星。” 李寰羽闭上双眼，似乎能够透过黑暗无垠的宇宙看到那片绚丽璀璨的星云。 林星啸站在她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她。 看来，这位组长身上还有不少东西需要自己去探索。 第164章 辗转梦境 梦是不能当真的。 李寰羽不止一次告诫自己。 文件被随意散在桌子上，她无力地垂下手，如果她想的没错，那位老先生并没有真正死去，至少在意识层面。 可他到底去哪里了？ 这个问题盘踞在李寰羽的心头，难以消散。 “世界上真的不会再有遗憾了吗？” 她喃喃自语道。 黑暗中，没有人回答。 闭上眼的那一刻，她又看到了那个身影，温热的血液浸湿了地上的弹壳。 付瑶！ 她嘶吼着想跑去抱起那具早已没有温度的尸体，可不管她怎么喊叫，嗓子里始终发不出一丝声音。 砰！璀璨的焰火照亮了昏暗的天际线，火球划破黑夜，宛如流星般冲向地面。 一瞬间，四周就燃起一片火海。 她重新回到了那场梦魇。 地动山摇间，她猛地惊醒，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冷汗顺着她的后背缓缓流下。 “带我走吧。” 她不自觉的嗫嚅道。 枕边的手机还在不断发出震动，李寰羽坐起身，劫后余生般呼出一口气，关闭了闹铃。 冷水的冲洗让李寰羽清醒了不少。 昨夜的梦像是出错的放映机一般在脑海中不断循环，她甩了甩脑袋，裹上浴巾走出卫生间。 九点，李寰羽准时进入实验区。 二号实验体的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桌子上异常干净。 李寰羽深吸一口气，今天还要继续努力啊！ 没有一丝鼓励性的语言...... 针对新型药剂的实验并没有像李寰羽预料的那样顺利。 接二连三的实验体因为无法抵挡新型药剂的副作用而死亡，消息很快就被人报告给了上面。 李寰羽被传唤了。 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头顶刺眼的灯光将李寰羽身上的白大褂照得发光。 “李寰羽小姐，针对您与您的团队在最近的实验中的多次失败，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对面的人将面容隐没于黑暗之中。 李寰羽没有说话。 “请端正您的态度。”对面的人再次强调。 “实验是否成功并不是由我一个人决定的，而且我也一直在反思实验中的问题。” “那您最近的精神状态是否有达到医生要求的标准？我们查到您最近缺席了几次心理会诊。” 又开始了。李寰羽瞥了眼一旁的单向玻璃。 “暂时还没有。” “那您为什么要缺诊？” “我......” 李寰羽已经开始怀疑坐在对面审问自己的是自己的心理医生了。 “我并没有认为我的病情有加重的现象，而且那位白医生针对我的情况所制定的治疗方案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 李寰羽坐直身子，直视着对面的男人。 “这不是您无故缺席的理由，如果治疗方案有问题，您可以向您的心理医生提出来。” 李寰羽的嘴角微微抽搐，没有说话。 这些人究竟想问什么？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缺席了几次心理治疗就要对自己兴师问罪吗？ “还有就是您最近通过我们的内部系统查找一位名叫艾利亚斯的教授，以及他最后的实验，请问您想做什么呢？” “没什么，他是我曾经的导师，我从方先生那里听说了他的消息，好奇而已。” 李寰羽回答的很从容。 “是吗？只是好奇为什么要用内部系统查找呢？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外界媒体应该也对此有过报道吧。” 李寰羽微微皱了下眉，她真的打心眼里讨厌情报科的那些人。 “他在作为我的指导老师期间有提到过他的实验，因此我就想知道实验的结果到底怎样。” 完美的理由。李寰羽在心中感叹。 隔壁房间里的方言锴都快要愁死了。 有一瞬间，他有点分不清这小孩儿到底是真的傻还是在伪装。 “您有过继续他的实验的想法吗？” 对面的人也有些忍不住了。 李寰羽愣了一下，眼神不自觉的瞥向一边，低声说道：“没有。” 房间里一阵寂静。 对面的耳机闪了几下。 “谈话结束，您可以离开了。”那人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资料走出房间。 李寰羽松了口气，整了整衣领，起身离开。 终于引起那群人的注意了。她步伐轻快的走在回去的路上。 我真厉害。李寰羽心中暗喜。 方言锴走出房间，注视着李寰羽离开的背影，缓缓摇了摇头。 她还是那么笨。 “我们要加强对她的监视吗？”身边人问道。 “不用，如果她真的想去做，那就让她试试吧。” 故意装傻引起他的注意，看来她早有预谋了。 不过，他倒是还有些期待，李寰羽会如何把那个不切实际的梦变为现实呢。 李寰羽又一次完好无损的回归不仅让实验区的众人对她增添了几分敬畏，更加深了那些她从未听闻过的小道消息的真实性。 晚上九点，李寰羽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大门，刚打开关机了一天的手机，屏幕上便跳出了几条未接来电。 划去其中那个惹人烦的心理医生打来的后，她注意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而那个电话的来源地更是让她背后一冷。 菱城。 难道是......电信诈骗？还是商品推销？ 李寰羽这么想着，但手指还是不自觉的按向回拨键。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外界交谈过了。 一股莫名的紧张和激动充斥全身。 手机震了一下，电话接通了！ 李寰羽没有说话，而对面也同样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就在她准备挂上电话时，对面突然传来了一个沙哑的男声。 “李寰羽？” 手指滞留在半空，李寰羽立即紧张起来。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 但她并没有贸然开口，她听出来了电话对面并不是真人的声音。 “如果你还记得我就来一中门口，我一直在等你。” 菱城一中，熟悉的地名在脑海中重现，李寰羽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到底是谁？ 第165章 故人重逢时 再一次魂不守舍的回到那个冰冷的小窝。 李寰羽无力地跌倒在沙发上，那通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电话那头的人是谁，这些问题像一团团迷雾将她逐渐包围。 她门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直在门口徘徊。 她知道方言锴一直在监听自己的手机，想必刚才的电话内容他应该也已经听到了。 他现在应该也在想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吧。 李寰羽将头埋进靠枕里，希望用缺氧来让自己快速地平静下来。 说实话，她真的有些好奇，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做的才能从方言锴的严密管控下拿到自己的电话号码。 而且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和自己约定时间，“他”的目的是什么？ 越想头越痛，李寰羽坐起身。 门口的脚步声还在持续。 李寰羽淡淡地朝那边瞥了一眼，看来那些人今天晚上是不准备走了。 估计是方言锴怕自己半夜跑了，所以才派人过来看着她。 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是这么一个容易被过去的东西牵制住的傻瓜吗？ 李寰羽皱了皱眉，转身进了卧室。 睡意朦胧间，她隐约感觉卧室的门开了，而且房间里还充斥着一股莫名的香气。 她的意识猛地清醒，但却没有力气睁开双眼。 难道是...... 头再次变得昏沉，尽管她已经用尽全力去掐自己的胳膊，但依旧敌不过那滔天的困意。 床垫一角微微塌陷。 有人坐了上来。 再次睁眼，她和房间仍旧完好如初，昨晚的事就像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实质性影响。 对了！自己昨天晚上把门反锁了，要是真的有人进来了，那肯定没办法再重新锁上。 手指按上门把手，一个简单的下压动作却让李寰羽停顿了数秒。 三，二，一。 木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虚惊一场。 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第一道门锁...... 没有第二道。 李寰羽定在原地，她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一点点冲击着耳膜。 明明昨天自己锁了两道，可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一道？ 一想到这里，她不敢再多犹豫，用十分钟完成穿衣洗漱等一系列动作，几乎是逃命般的跑出家门。 还好自己的住所离大楼并不是很远，因此李寰羽选择跑着过去。 一路上，她都在注意着来往的行人和车辆，可每一个看起来都是如此普通，如此相似。 十分钟后，李寰羽安全抵达实验区。 空荡的实验区果然是最佳避难场所。 李寰羽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你可算来了。” 身后的声音此刻让李寰羽产生了极大的安全感。 她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转身朝方言锴走去。 “昨天晚上你没有派人来我家门口吗？” 方言锴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那昨天晚上那通打给我的电话你应该知道吧。” “什么电话？” 这下该李寰羽紧张了。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两步，低声问道：“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你先出来。” 李寰羽眨了眨眼睛，但还是乖乖地跟着方言锴出了实验区。 沿着走廊，上了电梯，一直到天台。 正当李寰羽还在疑惑方言锴带自己来天台是干什么时，衣服后领却突然被人一把抓住，还不等她挣扎几下，便看到了更多的人朝自己涌来。 这是什么情况！ 她被人架着动弹不得，几乎是像塞行李一般被塞进一架直升机里。 “送她去见白医生，让他加大剂量。” 临上飞机前，方言锴对着她身边的那些人说道。 李寰羽被人摁着坐在飞机里，透过玻璃死死地盯着方言锴，眼神中的惊诧和怒意几乎要把他的身影淹没。 地上的建筑物距离她越来越远，李寰羽依旧被人按着肩膀。 方言锴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大楼里。 “信号消失在菱城一中附近？” “继续查下去。” 方言锴揉了揉眉心，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人选。 只是，自己明明警告过她，让她不要再靠近李寰羽，而且他并不觉得那个人会笨到这种地步。 付瑶...... 如果真的是你，这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至于李寰羽，她的存在只会带来麻烦，不管那个人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让她前去菱城，他都不会放手。 李寰羽只能待在他身边。 秋日里的微风渐起，落叶随风飘落，洒在树下长椅上的少女肩头。 付瑶凝视着对面人来人往的菱城一中大门口，目光凄切。 左臂处的衣袖在风中飘荡着，像是在提醒着她那些无法忘却的回忆。 她并没有按照方言锴的要求离开菱城，而是更改了姓名，藏匿在繁华市井之中。 这些年的经历让她的内心饱经沧桑，她不知道自己的那股执念还可以支撑自己走多久。 “该回去了。” 耳机里传来搭档的声音。 付瑶收拾好情绪，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被修缮的极为豪华的学校大门，随后转身离开。 “在看什么？每次来这里执行任务你都要看好久。” 付瑶幽幽地瞥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我在等人。” “等谁？” “和你无关。” 搭档识趣地闭上嘴，专心开车。 付瑶转过头看着窗外，她没想到李寰羽竟然会主动回拨电话。 但她并没有听到李寰羽的声音，也许接电话的根本就不是她。 付瑶挠了挠头，看来李寰羽现在的处境比她高中的时候更为严峻。 第166章 对峙期 “最近的情况如何？” “还行。” “还会再梦到以前的事？” “不可避免的，医生。” 李寰羽侧着头躺在诊疗室的床上，四肢均被绑带束缚着，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坐在离床不到三米的椅子上，尽管口罩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但依旧能从他那双明亮、深沉，像是一池柔静、清澈的湖水般的眸子中看出作为一名医生，他对于自己的患者的担心，尤其是像李寰羽这样十分抗拒治疗的。 “我想知道在你的梦境中还有些什么？” 李寰羽偏过头，一双杏眼此刻却没有一丝光泽。 “我告诉过你的，医生。” “不，不是那些让你痛苦的回忆，是有关于你现在的生活。” 李寰羽沉默了。 “不用紧张，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 李寰羽依旧紧闭双唇，双目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白衡并没有因为李寰羽拒绝回答而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相反，他从李寰羽的反应中得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 她开始梦到一些别的事情了，但她并不想承认。 说实话，从一开始，白衡并没有真正了解过他这位年轻的病人。 只是隐隐感觉她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直到他和李寰羽的“监护人”方先生单独聊天时，他才了解到自己到底接了一个多大的烫手山芋。 李寰羽表面上已经走向新生，但在某些不为人知的僻静角落，她在过去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这会是一段艰难且漫长的对峙期。 药物或者心理治疗只能起一些辅助作用，真正能帮助她走出来的，只有她自己。 “可以帮我解开吗？医生。” 过了很久，李寰羽终于开口说话了。 “抱歉，我没有接到通知。”白衡转过身，低声说道。 李寰羽轻叹，没有再说什么。 不管她做出什么贡献，那些人都不会放过自己。 可是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又该如何解释？她克制不住自己不去想那件怪事。 凭她对方言锴的了解，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件事，他肯定又在预谋些什么。 “你为什么要打那通电话？” 声音咄咄逼人，在狭小的房间中回荡。 “我在等人。” “我不管你在等什么人，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这通电话，我们差点就要暴露位置了！” 付瑶自知理亏，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垂下双眸。 “禁闭三天，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 小门外传来上锁的声音。 付瑶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环抱着膝盖。 要说她后悔吗？ 她不后悔。 自打那次她被赵陆从背后偷袭，中枪倒地之后，李寰羽就像是从她的世界中消失了一般。 她的左臂因为伤势太重而被拿掉了，无依无靠的她在医院待了三个月才出来。 出院那天，有一个自称方先生的男人找到她，告诉她李寰羽已经离开菱城了，但在临走前，她将柏树街的房子赠予付瑶，并给了她一大笔钱，足以支撑她生活到成年，希望付瑶以后不要再来找自己。 自己因为当时涉世未深，再加上没什么可以依靠的人，只能乖乖的在协议上签字。 可随着她的成长，她发现自己愈发舍不掉对于李寰羽的念想，她很想找到李寰羽，想问问她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为什么违背约定抛下自己...... 可现实却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她只是一个学生，哪有什么渠道去找李寰羽，直到，她加入了一个组织...... 不见天日的三天，付瑶依靠着回忆撑了下来。 可惩罚结束后，她所面临的将会是更加严峻的考验。 虽然她的那通电话信息销毁的很及时，但还是留下了一点蛛丝马迹。 恶狼总是会顺着仅存的气息找出藏匿在草丛中的猎物。 没有人想冒这个风险，菱城的任务只能暂时中断。 “这事因我而起，我会弥补的。” 付瑶站在自己的上级面前，身姿笔挺，语气坚毅。 “你开什么玩笑？你有没有想过菱城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失去的人已经太多了。” “让我去吧，我对那里的环境很了解。” 付瑶并没有一丝动摇。 她并不想当什么特例，但她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自然也清楚菱城现在的情况。 “你再考虑考虑，先不急着下定论。” 男人挥了挥手，示意付瑶出去。 付瑶并没有离开，依旧站在原地。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站在您面前的，希望您可以考虑一下。“ 十分钟后，付瑶拿着文件快步走出房间。 这是她一个人的任务，也是她一个人的战场。 她不知道李寰羽是否会按照电话里说的前来赴约，但保险起见，还是要做足准备。 也许，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第167章 与时间赛跑 “你不回去了？” 付瑶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行吧。” “那你小心点，那边安保很严，而且还有一个经常加夜班的怪人。” 怪人？ 付瑶心中一惊，转头望去。 搭档摊了摊手，看了下四周，凑到付瑶身边，轻声说道：“上次小麟不就撞上了，还被捅了一刀。” 付瑶不禁皱眉，低声道：“她不是说是自己......” “嘿，你听她瞎说，她就是不想在老大面前丢脸。” 付瑶撇了撇嘴，转头继续翻阅资料。 “总之，你注意点，万事小心。” 搭档拍了拍付瑶的肩膀，转身离开房间。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只有付瑶翻看文件和记笔记时发出的沙沙声。 那个怪人，究竟是谁？竟然还能把战斗力属于中上等的小麟给捅伤。 越来越有意思了。 付瑶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李寰羽依旧被关在医院里，她被安排在一个单人病房里。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李寰羽从床上翻身坐起，注视着那扇紧锁着的房门。 这个房间很特殊，里面没有锁，只能从外面刷卡进入。 月光顺着窗帘缝隙中洒进房间，李寰羽坐在床边，审视着这间房间。 片刻后，她游荡到了房间门口。 “请您回到自己的床位，请您回到自己的床位。” 镶在墙上的音响发出机械性的女声。 李寰羽搭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了一下，转头默默地注视着那个音响。 这个房间里存在监控，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李寰羽转过身，缓缓走向窗边。 手刚搭上窗帘，耳边就再次传来女声。 “请您回到自己的床位，请您回到自己的床位。” 李寰羽轻叹一声，回头略带挑衅的扫视了一眼房间内可能存在监控的地方。 手指扣紧窗帘，唰的一下，将窗帘全部打开。 铁窗，铁栏杆，以及密密麻麻的防护栏。 看起来这并不是普通的病房，更像是一个收押有严重精神疾病的地方。 自己在那些人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啊？李寰羽有些疑惑。 她再次回头看了眼那个无声的音响。 它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房间中一片寂静，静得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拉着窗帘的手紧了紧，随后缓缓垂下。 借着月光，她走回床边。 脚步声停止。 那群人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李寰羽平躺在床上，注视着因为潮湿而略有脱落迹象的天花板。 希望那些摇摇欲坠的墙皮千万不要在夜里掉进自己的嘴里。 李寰羽移开视线，侧过身子。 今天的月光很好，如果没有那些挡眼的防护网，她一定会盯着看很久。 所以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呢？ 白衡说自己只要配合治疗，按时吃药，很快就能出去。 可她却不这样认为。 方言锴把自己送来这里根本不是为了让自己接受治疗，而是......监禁。 说好听点就是二十四小时保护。 她什么时候能出去估计和他们什么时候能查到那通电话的来电人有极大的关联。 看来那个电话对于方言锴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到底是谁？ 李寰羽不由得皱了皱眉。 可她并不认为那些人能查出什么，来电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就说明那人所了解的信息最起码已经到了组织内部。 难道是又出了奸细？李寰羽闭着眼沉思。 她对组织里面的人和事了解不多，但她明白如果自己可以想到这一点，那方言锴肯定也可以。 说不定他现在正在着手清查呢。 但要说有什么可疑的存在，那个叫林星啸的新人估计是逃不过一番审查。 到时候方言锴可能又会说什么保险起见，然后把所有存在嫌疑的人全部带走。 那实验项目怎么办？ 接二连三的问题像即将决堤的洪水，一次次地冲击着李寰羽的神经。 而最让她感到无助的是，方言锴根本不让她插手一点内部事务。 她每次就像个局外人一样被踢出，然后在风暴平息之后安全返回。 也许会有人质疑，这样还不好吗？既不用面临危险，也不用担心问题。 可是，这样一来，李寰羽就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她没有参与过这些事，因此也就没有见过多少人，在大家的心目中，李寰羽就成为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存在。 能和她说话的只能是她的顶头上司，方先生。 她，彻底的变成了一座孤岛。 不知是睡前吃的药起作用了，还是她想的太多。 李寰羽看着窗外的月光，视线越来越模糊。 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第168章 理想主义者 “先生，有新的情报。” 方言锴接过助手拿来的报告，上面只显示了一个被树荫遮盖的模糊人影，但还是能依稀看出那人的着装以及身材。 “这是我们在菱城的全面监控中捕捉到的最有可能的嫌疑人。” “让他们要么找出这人的正脸照，要么把这张照片的分辨率调高一点，我要看清面部。” “明白。” 助手转身离开。 方言锴站起身，走向窗边，凝视着城市的边际线，夕阳勾勒出高楼的身影，此刻却显得无比凄凉。 付瑶......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要将付瑶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同时还不能让李寰羽察觉到一丝端倪。 就像当初对赵陆一样。 第二天的清晨，阳光并没有给李寰羽带来任何影响。 在被人监视着咽下苦涩的药片后，李寰羽被再次带进了诊疗室。 “你看起来好多了。” 白衡侧过头，眉眼含笑地跟随着李寰羽的一举一动。 李寰羽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拉开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昨晚睡得好吗？”白衡笑着问道。 方氏微笑，李寰羽在心里嘀咕。 “还可以。” 她低头轻声说道。 “那我们今天......” “你不需要去接诊别的病人吗？医生。”李寰羽难得的打断白衡的话。 白衡愣了一下，但随即又换上那副微笑。 “我有你一个病人就够了。” 他转动着手中的签字笔，笔杆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李寰羽看着他，幽深似渊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那我们今天上午主要进行下一步治疗。” 李寰羽凝眉。 什么叫下一步？他的上一部分治疗难道已经结束了？ 但还不等她提问，身后便突然出现了两个男性护工，并以极快的动作钳制住了她的两只胳膊。 “干什么？” 李寰羽还想挣扎，脖颈处却感觉到了一丝刺痛。 冰凉的液体顺着针尖被一滴不漏的注射进她的体内。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全身的血液像是在那一刻被冻结住了一般。 “把她带去十三号手术室。” 白衡挥了挥手，身后的两人便架着已经虚脱的李寰羽一步步走出房间。 “你......” 因惊诧而迅速收缩的瞳孔中映射着穿着白大褂的高大身影。 声音连带着力气被死死地封锁在体内。 “睡个好觉，小组长。” 滋滋啦啦的电流在耳边响起，一阵强光伴随着微微的刺痛感让李寰羽艰难的睁开双眼。 又来！ 她的身体被束缚在冰冷的手术床上，巨大的无影灯悬在她的头顶，发出耀眼的光芒。 手脚一阵冰凉，也许是太久没有活动，一阵酥麻感从左脚传来。 她的腿麻了。 “加大电流。” 她听到白衡的声音从房间里的喇叭中传来。 “可是她......她已经醒了。” “什么？”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后，一旁的门被打开。 “不应该啊！你怎么......” 一身手术服的白衡站在床边，俯视着李寰羽。 两人大眼瞪小眼，空气陷入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加大麻醉剂量。” 半晌，白衡才缓过来皱着眉对一旁的麻醉师说道。 “可是......过量的麻醉会伤害她的身体，我们不是......” “啧......这我当然知道，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她先昏迷。” ...... 没有人再说话。 李寰羽不禁在心中感叹，白衡对自己确实不太了解。 他绝对不会想到方言锴曾经对自己做过抗药性训练，为的就是她一旦被注射了昏迷性药物，身体可以马上做出一系列反应，来确保她能够比正常人更快的苏醒和恢复。 “快点，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白衡的声音中夹杂着颤抖，他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即将到手的东西。 “你跑不掉的，医生。” 李寰羽淡然开口，打破了手术室里的寂静。 白衡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他向后退了几步，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猛地转身冲出手术室，但在开门的一瞬间迎面撞上了一个冰冷的枪口。 “白医生......” 为首的人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狱中传出来一般。 还不等白衡做出什么反应，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没有人再说话。 白衡躺倒在手术室的地板上，血液混合着脑浆从他那破掉的头骨中涌出。 而李寰羽躺在手术台上，平静地注视着一脸惊恐的白衡。 她以为白衡能意识到的，没想到他竟是这么一个愚笨之人。 从她踏进这家医院的那一刻起，这家医院的一切就都处于方言锴的严密监控之中。 没有人能够逃脱，除非李寰羽此生不再踏足此处。 “没事吧。” 为首的人走近李寰羽身边，帮她解开束缚带。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李寰羽揉着发麻的小腿，轻声说道。 顾岚轻笑了几声，起身示意身后全副武装的士兵将剩下的人全部带走。 “你怎么又回来了？” 病房里，李寰羽扯着顾小声问道。 “菱城有情况，方......方先生让我们回来支援。” 能让长期驻守在外的顾岚回来，看来这次事情应该还挺严重的。 “出什么事了？” 她继续问道。 “额......你不知道吗？就是......” “岚，快点回来。” 从对讲机传出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顾岚皱了皱眉，有些不情愿的起身，拍了拍李寰羽的肩膀，轻声说道：“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别乱跑，注意安全。” 李寰羽点了点头，注视着顾岚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一股莫名的紧张感涌上心头。 这次的事情应该已经不是简单的追查是谁给她打的那通电话，而是和几年前那样，为了利益你死我活。 而且自己身边的人可能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安全了。 所以，请抛弃对于未来的美好幻想，准备迎接现实的战斗吧！ 第169章 无晴 “实验暂缓，等我下一步指示。” 电话里传来方言锴那平淡如水的声音。 李寰羽压制住内心的冲动，用尽可能平缓的声音说道：“大概要多久？” 对方没有回答。 李寰羽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手机又震了一下，方言锴已经把电话挂了。 身后响起开门声，她又来了。 身着职业装的女人目光凌厉，似乎可以轻易洞穿李寰羽的身体。 她没有说话，只是向李寰羽伸出手。 李寰羽轻叹一声，转过身，将手机放在女人满是茧子的掌心中。 女人转身离开，就好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而李寰羽则再度转过身，透过加厚的防护栏，艰难的注视着难得的朗朗晴空。 房间里静悄悄的，连风拂动窗帘都是那么静谧。 突然，一只通体黑色的动物停靠在延伸出的窗台边，一双宛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好奇的打量着房间内的景象。 李寰羽心里一惊，身体下意识地向窗边倾斜了几分。 一人一鸟就这样默默地对视着。 李寰羽压着呼吸，甚至连心跳都缓了几拍。 她缓缓起身，小心地朝窗台边移动着。 这是乌鸦吗？她还从来没有距离它这么近过。 它的每一根羽毛在阳光的照射下都闪着灼眼的亮光，而它此刻肯定也在观察着这个向它逐渐靠近的庞然大物。 “你真漂亮......”李寰羽小声呢喃着。 乌鸦小声鸣叫着，似乎是在呼应她的话。 它歪着头，乌黑的瞳仁中倒映着逐渐向它靠近的纤细手指。 “请您回到自己的床位，请您回到自己的床位。” 乌鸦大声鸣叫着，挥动着翅膀警告来者。 李寰羽也被吓了一跳，呆呆地站在原地。 乌鸦飞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窗台上空无一物，房间也再度回到曾经的寂静。 只有李寰羽，依旧站在窗前，凝视着乌鸦飞离的方向。 阳光之下，远方的景色尽收眼底，可李寰羽却再也看不到那只自由的鸟儿。 她瞥了眼墙上的广播，伸手关上了窗户，并拉上了窗帘。 屋子里陷入一片昏暗，她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严密的包裹起来。 尽管深陷黑暗，但她依旧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从某些隐秘的角落中传来的不怀好意的眼神。 穿过厚厚的被子，宛如千万根针一般扎在她的皮肤之上。 这不是她想要的未来，可如今的她又配得上什么样的未来呢？ 没有希望，尽管已经处于极度与外界隔绝的状态，以为只要封闭自己的内心，就不会再被任何事物所伤害，但现在看来，她仍旧在不受控制的下坠。 到底要获得多少成就，才能得到属于自己的救赎。 没有人说得清，这条路上，似乎只有她一盏孤灯。 傍晚时分，夕阳斜射进房间，给这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璀璨的霞光。 “嘿！该起床了。”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惊醒了李寰羽那看似永无止境的噩梦。 “你在研究所里生活作息也是这么不规律吗？” 李寰羽揉了揉鼻梁，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睡这么久了，脑袋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要吃饭吗？你睡了那么久，应该饿了吧。” 伴随着铁制品和桌面接触的声音，一股令人安心的香味传来。 “谢谢，但是我只能吃医院送来的。” 李寰羽咽了咽口水，其实她一点都不想吃医院送来的那些没有胃口的“营养餐”，但没有办法，这是“规定”。 每个人都必须严格遵循的规定。 “没关系的，其中一部分我已经送检保存了，你完全可以吃的。”顾岚将铁盒朝李寰羽又推了推。 “真的吗？谢谢你。” 李寰羽的眼睛中闪着亮光，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吃到顾岚做的饭了。 在研究所的日子，她要么在食堂吃饭，要么在便利店买盒饭或者泡面回家吃，她都快忘了家常菜到底是个什么味道了。 啪嗒一声，暖黄色的灯光将略显昏暗的房间彻底照亮。 “慢点吃。” 顾岚笑着将桌子上的纸巾抽出来递到李寰羽面前。 “你吃饭了吗？”李寰羽嘴里塞着饭，含糊不清道。 “吃了吃了，你不用担心我。”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很快再次流连于各种美味的菜品之上。 顾岚轻叹，眼睛却不由的注意到了她身后的铁窗。 “你在这里还好吗？” 李寰羽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正常，轻声说道：“还行，双重保护。” 顾岚摇了摇头，苦笑着。 “你去看她了吗？”李寰羽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顾岚愣了一下，眼中闪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有时间一起去吧。” 李寰羽抬眸迎上顾岚那有些诧异的目光。 “你陪我。” 几乎是在一瞬间，顾岚便接收到了李寰羽话里的意思。 他直起身，眉眼含着笑，但语气却异常严肃。 “这件事等有时间再商议，现在你应该接受保护。” 李寰羽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说话。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就只差一个队友。 万幸，顾岚并没有让她失望。 第170章 出逃计划 顾岚走后的第二天，李寰羽接到了去总部面见方言锴的命令。 “例行检查。” 方言锴在电话里这样说。 坐在高速行驶的轿车里，李寰羽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 方言锴只会在发现与自己有关的东西之后才会来找自己，难道是自己昨晚与顾岚的谈话被他发现了什么端倪？还是她的实验小组里出了什么奸细？ 李寰羽皱着眉，有些焦虑地转头望着窗外的云彩。 上午十点，李寰羽抵达总部大楼。 那是一幢在普通不过的写字楼，被四周的高楼大厦所围困。 李寰羽跟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后，很快便来到了方言锴的办公室门口。 装修的还挺好。 打开门的一瞬间，李寰羽不禁在心中感叹。 “进来。” 方言锴依旧操着那不冷不淡的声音。 木门在李寰羽身后被轻轻合上，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站在那里干嘛？过来坐。” 方言锴看着杵在门口没有任何动作的李寰羽，忍不住嗤笑道。 “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李寰羽依旧没动，她用行动表示自己并不想多待。 方言锴抬眼看着她，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着。 而李寰羽则一脸视死如归的直挺挺地站立着。 “那你站过来一点可以吗？你难道不觉得我们这样说话很诡异吗？” 李寰羽：...... 她站在办公桌前，背着手，像是个做错事被叫来办公室受训的学生。 “你觉得那通电话会是谁打给你的？” 李寰羽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方言锴竟然会这么问。 难道他们是在怀疑自己通敌？ “我......”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不用紧张，只用和我说你的猜想就行。”方言锴双手交叉，摆出一副聆听者的姿态。 李寰羽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这个问题可不是黑板上的数学题或者方程式，可以随她畅所欲言。 如果自己说错一个字，面前这个男人就会立即以叛逃的罪名把自己秘密处理掉。 “我觉得......应该是一些敌对势力，他们可能已经深入组织内部，现在我们应该对内进行......” “好了，我已经明白了。”方言锴伸手打断了李寰羽后面的发言。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郑重说道：“上面决定派你去菱城调查这件事。” 什么？ 李寰羽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她看不透方言锴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去？”她还是没忍住反问了一句。 “嗯，你没听错。”方言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你这几天待在医院里应该也很无聊吧。” “无聊到开始和他商量该怎么跑出去了。” 他的声音异常轻柔，但却像一颗重石般死死地压在李寰羽心头。 果然，还是没能瞒过他吗？ 她迅速收敛起震惊，再次回到了往常那副平静如水的模样。 “我明白了。” 方言锴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一叠文件推到李寰羽面前。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但没有人能够看透对方眼中的情绪。 方言锴注视着李寰羽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微笑。 毕竟是和她一起共事了几年，她的那些小把戏和小心思他已经了如指掌。 他知道打电话的就是付瑶，这次放李寰羽去菱城，不过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他要让付瑶知道不听话的下场。 “计划照常进行。” 他对电话那头的人低声说道。 李寰羽，这幕剧他钦定的女主，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方言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随手将那张签好名字的文件丢进了一旁的碎纸机中。 一个小时后，李寰羽又回到了那间属于她的“牢笼”中，但这次，她并不再悲观。 昨晚的那出戏看来是成了。 只不过她还是不明白方言锴为什么要让自己去菱城。 应该不止是那通未知来电人的电话的原因，这背后肯定还藏着什么自己无法触及的真相。 她望着窗外的蓝天，心里一团乱麻。 第171章 合居生活 菱城经过几年的快速发展，早已不再是曾经那座古朴的城市。 李寰羽坐在车里，几乎都快要认不出眼前的街道竟是自己曾经每天都要走的上学路。 “菱城的变化，真的很大呢。” 前座开车的顾岚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轻声呢喃道。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那飞速向后倒退的风景。 可惜，再也没办法倒退回曾经了。 “到了，下车。” 李寰羽解开安全带，转身打开车门。 “我的天啊！” 一下车，她就听到了一个女人惊喜的声音。 她转头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房子大门旁，一个年轻的外国女人正捂着嘴看着自己。 女人的金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她几乎是是从大门旁一边蹦着，一边张开双手奔向李寰羽。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短，李寰羽的抗拒情绪也在那一刻达到顶峰。 “嘿！等一下等一下，她还需要安全检测。” 顾岚一个箭步挡在李寰羽前面，及时制止了这场热烈的见面会。 “啊？拜托，我可是一直都想见见她本人哎！” 女人皱着眉，用流利的中文小声抱怨道。 “有的是时间，我们先进去。” 顾岚一手提着李寰羽的行李，一个侧身挡在她和女人中间。 “嗨！我叫夏莉，你叫......哦，我知道你的名字。” “听说你以前也在这个城市里生活过，你喜欢吃什么？” “你......” “打住，夏莉，她不是来旅游的，你要记住这一点。” 顾岚一掌拍在夏莉的后背上，示意她安静一点。 而李寰羽此刻的大脑正处于一种宕机状态。 自从付瑶离开之后，自己还真没见过一分钟能说出这么多话的女生。 社恐.李上线。 三人走进房子里，里面的氛围和外面几乎是两个世界。 客厅里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坐在单人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疯狂敲击着，只在听到门响的那一刻，抬起头，和走进来的顾岚点头致意。 而另外两个人则是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女生的半只胳膊露在外面，旁边胖胖的男人正在细心地给她擦药。 两人在听到脚步声后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朝这边看过来。 “噔噔！欢迎光临！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夏莉显然是这里与陌生人沟通能力最强的人，她轻巧地转身绕过顾岚，挽着李寰羽的手臂，笑着将她带到那三人面前。 “喏，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们提到的，我们学校的最强传说，李寰羽。” 李寰羽僵硬的抬起手臂，轻声说道：“大家好。” 现场陷入一阵寂静。 她发誓自己绝对没有任何不喜欢大家的意思，只是自己现在的动作和语言已经不受意识的控制。 “哦哦，这位是陈芜，是我们的人形计算机，不过他......有点不太喜欢说话，我想你们可能比较合得来？” 那名戴眼镜的男子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朝李寰羽摆了摆手。 “这位是胖胖，当然他本名不叫这个，他是我们的医生兼厨师长，以后你要是感冒发烧了都可以找他，另外他做的咖喱饭和红烧肉真的超级好吃。” “嘿！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内科医生！” 胖胖熟练地打好绷带，抬起头有些不满的嘟囔道。 “嘿嘿，最后一位......” “夏莉，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不被批准去前线了。” 女子转过头，微微勾起的唇角预示了她接下来的话。 “因为你的嘴从不上锁。” “嘿！” 夏莉不满地嘟起嘴。 女子轻笑了几声，将目光转移到杵在一旁的李寰羽身上。 “你好，我叫04，曾经和顾队长合作过，对你略有耳闻，很高兴见到你。” 李寰羽转头看了眼正叉着腰站在自己身后的顾岚，对方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 “你好。”李寰羽点了点头。 “噢噢噢，你还没有安全检测，我带你去。” 夏莉扯着李寰羽的手便准备把她往楼上带，李寰羽转头看了眼顾岚。 顾岚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上楼的路上，夏莉的嘴就像是机关枪一样，一刻都没有停止过。 “你真的太厉害了！我们班很多人都是你的粉丝，但是你好像从来不和大家说话，所以......” “你知道吗？那个聚会上能自己喝一瓶伏特加的学长，他还和我们班男生打赌说他一定会追到你呢，不过结果嘛，显而易见。” 李寰羽愣了一下，那是谁啊？她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的那个有关于意识控制的课题研究实在是太酷了，我是说......在那个古板的主任发现之前。” “对了，你能和我说一下你被那个主任叫去办公室的那节课吗？我听说你和他吵了一架，这是真的吗？” 李寰羽皱了下眉，那个古板的主任？ 她怔了一下，这才想起那天自己出去并不是那个主任来兴师问罪，而是自己做的那个疯狂的研究被校方报告给了方言锴，他来找自己要个说法。 “哦，我没有和他吵架，只是做了一些学术上的讨论。” 李寰羽刻意避开了一些“没必要”的内容。 夏莉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 “我现在实在是太激动了，就是，那种你懂的，很梦幻的感觉，而且你好像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冷。” “我只是，不太擅长聊天。” 李寰羽终于抓住一个时机插上了一句话。 “天啊！那你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我是说，如果我长时间不和别人聊天的话，我一定会疯掉的，就是那种会进精神病医院的情况。” 李寰羽没有说话，只是点头附和。 所谓的安全检测，其实也就是全身检查，只不过是需要脱衣服的那种，但因为李寰羽的身份，因此后面的一些检查就直接跳过。 “这是保险手段，每个人初次来这里都需要这样，防止奸细，毕竟我们以前出过事。”夏莉摊了摊手，看着从房间里走出的李寰羽轻声说道。 “什么事？”李寰羽停下了穿外套的动作，抬眸问道。 “额......就是大概七年前，我们因为叛徒的告密牺牲了一个......” “哦，我知道了。” 李寰羽打断了她的话，穿好衣服转身走下楼。 看来夏莉应该是个新人，并不清楚自己就是当年那件事的亲历者。 “等等我。” 夏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两人并肩走下楼。 此时的客厅里。 顾岚已经离开了，04坐在沙发上，和陈芜看着电脑上的东西，似乎在探讨着什么，而胖胖并不在客厅。 “夏莉，顾队长说今天下午，你和李寰羽出去勘察一下现场，到时候陈芜会把地址发给你们。” 04见两人下来，开口轻声说道。 “啊？怎么又是我出去。” 夏莉叉腰表示不满，但一想到能和李寰羽多待一会儿，于是也就勉强同意了。 李寰羽在一旁轻声叹息，她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多人合居生活。 至少现在是这样...... 第172章 好久不见 “虽然我并不想这么说，但是你要小心，那些人对你的了解已经超出了我们能控制的范围。” “我会小心的。” “小心你看到的人，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比如，付瑶不会再回来了。” 李寰羽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没有说话。 她不会再回来了，她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 她看着窗外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低声说道：“我明白了。” 车子高速行驶在柏油路上，夏莉靠在车门上，垂着头打着瞌睡，车里没有人说话。 李寰羽将手机放在大腿上，目光沿着连绵的群峰飞跃到远方。 表面上，她早就已经放下了当年的事，但她是否真的有一刻宽恕过自己，这只有李寰羽自己知道。 早已渗入心扉，放下谈何容易。 夏莉好像是梦到了什么，咂吧了两下嘴，换了个姿势，竟然开始打起了小鼾。 这一下，让李寰羽原本构筑好的悲情氛围瞬间土崩瓦解。 李寰羽:....... 她揉了揉眉心，用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 不过说到底，自从离开付瑶后，她还从没听过这么令人“安心”的呼噜声。 她转头望着那个仰着头，大张着嘴的女生，心中倒是对她不禁生出了几分好奇。 像她这样的人怎么会来到这种组织呢？ 经过收费站时，夏莉终于醒了。 “嗯？我们到哪里了？” 她一边擦着嘴，一边茫然地看向窗外。 “马上就到。”李寰羽转头看着窗外，闷闷的答道。 “哦哦，你要吃零食吗？”夏莉揉了揉眼睛，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了一小袋巧克力。 “不用了，谢谢。”李寰羽拒绝的很迅速。 “噢，好吧......”夏莉也没再说什么，撕开包装就往自己嘴里填了两块巧克力。 “因为我以前总是会紧张，所以04就让我多吃糖，说可以缓解一些恐惧情绪。”她嘴里含着巧克力，口齿不清道。 “嗯。” “你平常都不吃甜食吗？” “很少，几乎不吃。” “啊？那你真的是亏大了。” 李寰羽眨了眨眼睛，垂着眸子，并不是说她不喜欢吃，而是和她一起分享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那是她最后一次过生日，也是她最后一次吃蛋糕。 “没什么，也许以后，还有机会一起吃。” 她小声嘟囔着。 “什么？”夏莉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并没有听到李寰羽的话。 “没什么。” 李寰羽抬起头，再度将视线转向窗外。 下午三点，车子来到了菱城南部的一个郊区工厂。 “听说这里是那群人在菱城最后的根据地。”夏莉看着眼前的废弃工厂，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 “真寒酸。” 但她身后的李寰羽却像是被钉子死死地钉在地上一般，呆呆地望着面前这座无比熟悉的工厂。 那是姐姐最后存在过的地方。 “只有我们两个人来勘察这个地方吗？”李寰羽叫住了正准备迈步进去的夏莉，有些担忧的问道。 “额......对啊，放心，这里已经没有人了，要是有人，我保护你！”夏莉笑得很张扬。 看她这样，李寰羽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听说他们在菱城的最后一个人在今天早上就被我们的人给控制了，那人连第一轮都没挺过就全招了，真是太弱了。” 李寰羽微微点头附和，怪不得自己今天和方言锴通电话的时候听到了几声枪响。 方言锴那家伙还骗自己说是在进行什么实战训练。 真狡诈啊！ 她跟在夏莉身后走进了工厂。 锈迹斑斑的工厂看起来比几年前更破旧了，到处都是一人多高的野草。 夏莉走在前面，一手拿着军刀，熟练的开着路，一手拉着李寰羽的袖子，防止两人离得太远。 “上面说我们应该去十三号工厂，再找地方下去？”夏莉一边回忆着车上看到的信息，一边疑惑道。 “他们没有做好后续处理吗？”李寰羽冷不丁地问了一句，这也是她从看到那条信息之后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按照方言锴的习惯，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而且还涉及到这么重要的内部试验资料，当时作为新官的他肯定是会做得天衣无缝，怎么可能过了这么久还会派人来这里勘察。 “不知道，但我听说十三号仓库地表部分当时整个都快被炸完了，碎屑太多，找不到进去的路了。” 李寰羽跟在后面听的是一愣一愣的。 碎屑太多？找不到入口？怎么可能啊！ 这种借口也就只能骗骗局外人了，里面肯定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那件事的所有细节以及后续的处理工作全都作为中央机密封存在总部，自己并没有权限访问。 两人在野草丛里缓慢移动着，按照地图的指引，很快便找到了十三号厂房的存在地。 “就是这里。”夏莉对照着地图看了两三遍，才信誓旦旦的说道。 李寰羽并没有管那么多，按照当年的记忆，径直朝那条小道走去。 虽然当年的自己是误打误撞才找到的通道，但是记忆是不会出错的。 “李寰羽？”夏莉跟在李寰羽身后，有些迷惑的看着她这一有些奇怪的行为。 果然，没过多久，李寰羽的脚尖就感觉到了一个凸起的坚硬物体。 “到了。” 她侧过身，用手向下指了指，示意夏莉动手。 “啊？只是哪里？” “通往十三号厂区地下的路。” “你......你怎么知道啊？” “我知道的要比这多得多。” “哇塞！你好厉害啊！”夏莉秒变星星眼小迷妹。 就在夏莉撸起袖子，弯腰搬动井盖之时，李寰羽突然听到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一阵声响。 不像是风，也不像小动物。 李寰羽顿时警觉起来，没多想便立即转身朝那个方向跑去。 “啊！你......” 夏莉的声音很快被身后的杂草所掩盖，李寰羽在野草中快速穿行着，叶片划过她的面庞，让她的听觉和视觉在短时间内下降了不少。 风声的加持更让她难以分辨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她只能停下脚步，感受则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 突然，一个快速移动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不是从刚才自己来的方向那就只可能会是另一个人的。 她立即迈开脚步冲向那个声音的方向。 不知跑了多久，就在她几乎快要听不到那声音之际，面前的杂草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站在一个不知名的厂房之中，脚下的水泥地阻隔了大自然的步伐。 她的脚步声在厂房中回荡，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李寰羽小心地移动着脚步，静下心专注地聆听着墙壁带给她的回应。 突然，她听到不远处的柱子后传来踩碎玻璃的声音。 保险起见，她从地上捡起一根锈迹斑斑的铁管，打算做一回破伤风战士。 但还不等自己靠近，藏在柱子后的人就好像认命一般走了出来。 不过，对方的武器显然是更为先进。 黑衣蒙面人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而李寰羽也握紧了手中的铁管，死死地盯着那人。 七步之外，人快，七步之内，人又快又稳（也许） 就在她已经决定和那人决一死战之际，对方却突然放下手中的枪，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像潮水般涌入李寰羽的耳中。 “李寰羽，好久不见。” 第173章 再见已是陌路人 黑衣人拉下遮住半张脸的面罩，露出了那张李寰羽朝思暮想却又触不可及的面容。 李寰羽承认，即使在方言锴的提前告知，她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付......付瑶。” 铁管的顶端微微颤抖着，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是我。” 付瑶扯着嘴角，尽力还原着自己当年那无瑕的笑容。 “好久不见。” 李寰羽垂着头，不敢与付瑶对上眼神。 两人的再会就在这极度尴尬的氛围中持续着。 付瑶望着眼前的人，七年了，她好像和记忆中的那个穿着校服，一丝不苟的李寰羽并没有任何差别。 时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观自己，早已今非昔比。 “额......你最近还好吗？” 付瑶眼神闪烁，想说的话堵在嗓子里，但却在这一瞬间像是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一般，只能从文字堆里挑挑拣拣，拼凑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嗯。”李寰羽的回答很轻，轻到如果付瑶不仔细听，马上就会被身旁的风带去远方。 “我......”她伸出手，但犹豫再三还是放了下来。 “我知道我们很久都没有见面了。”付瑶将枪收好，缓步朝李寰羽的方向走去。 “我很想好好抱抱你，就像我们高中那样。”她向李寰羽敞开怀抱，就像那天晚上李寰羽拥抱自己一样。 李寰羽抬起头，眼神不再闪躲，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付瑶。 虽然只是简单的对视，但付瑶却在一瞬间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你不是她。” 李寰羽眸中闪过一抹狠厉，手中的钢管顺势劈向付瑶太阳穴。 根本来不及反应，付瑶向后猛退了一步才堪堪躲过这不带任何感情的重击。 “你疯啦？我是......”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的李寰羽。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李寰羽的第二击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李寰羽到底在干什么！ 付瑶向后躲闪，不敢相信这是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李寰羽。 她的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枪，但最终还是于心不忍，继续躲避着李寰羽的一连串攻击。 “我是付瑶！你仔细看看啊！” 付瑶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她真的无法相信李寰羽竟然有一天会对自己棍棒相向。 鼻头有些酸涩，虽然她不明白李寰羽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但她还是决定反击。 李寰羽的攻击看似没有规律，但其实很好预判，虽然自己只有一只手，但单凭力量，她还是有很大胜算。 她一个侧身躲过攻击，顺势抓住李寰羽的一只胳膊，再一个反身抬腿踹在她的腿窝里。 李寰羽跪在地上，但还是拼命挣扎着起身，就在付瑶想好好问问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身后却响起了一声枪响。 子弹在水泥墙上打出了一个弹孔，正对着付瑶的面部。 怎么还有人？ 付瑶来不及回头望，耳边又一次传来一声枪响。 付瑶一个闪身隐藏在柱子后，躲过了几次射击。 要不是自己刚才向下弯腰，可能现在自己就命丧黄泉了。 情况不妙，她没办法再在这里多待了。 付瑶重新戴上面罩，快速冲进了楼道里。 “你没事吧！”夏莉一脸担忧地快步跑向正在拍着灰尘的李寰羽。 “没事。”李寰羽沉着脸，面色阴沉的盯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 看来方言锴说得对，那群人对自己的了解确实已经达到了一个极深的层次。 “刚才真的吓死我了，下次可别乱跑了，我们得一起行动。” “你不去追那个人吗？”李寰羽把手里的钢管丢在一旁，转头问道。 “不，我现在主要的任务是保证你的安全。” 夏莉一边低头嘟囔，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一根绳子，拉起李寰羽的手腕，将绳子绕过手腕与自己的腰部，并打了个小结。 “以防万一你再跑丢了。” 夏莉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厂区。 李寰羽撇了撇嘴，但并没有说话，像个囚犯一样跟在夏莉身后。 临出厂区时，她回头又朝里面望了望，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刚才扔下的钢管随着风的吹动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滚动着。 那个人绝对不是付瑶，付瑶已经死了，她永远的留在了七年前的那个夏天。 回去的路上，李寰羽一直在告诫自己。 如果再让她碰到那个冒充付瑶的人，她发誓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第174章 决心 井盖已经被掀开了一半，下面传来一阵令人胆寒的声音。 流水声。 李寰羽和夏莉对视了一眼，不用说，这是她们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我下去看看，你在上面拉着我。”李寰羽扬了扬被绑住的手，轻声说道。 “还是我来吧。”夏莉有些担忧地望着瘦弱的李寰羽。 “我还没有柔弱到那种地步，而且如果那个人再来，你的反应比我快得多。” 夏莉犹豫了，她实在不想将李寰羽置于危险之中。 “下面的地形我比你熟悉，让我下去看一眼。” 李寰羽再次抬起手腕。 “好......好吧，但是你一定要随时和我汇报下面的情况。” 夏莉皱着眉，有些不情愿的答应了李寰羽的提议。 她把绳子从李寰羽的手腕移到了她的腰部，又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把军刀和便携式手电交给李寰羽。 “祝你好运！” 夏莉趴在洞口处朝着正踩着扶梯缓缓向下移动的李寰羽喊道。 李寰羽抬起头，向夏莉微微点头致意。 扶梯因为潮湿和铁锈早已摇摇欲坠，她几乎是踩着洞壁向下移动。 但脚下越来越大的水声还是让李寰羽的心里打起了鼓。 果然，还没到底，她就触到了冰冷刺骨的积水。 她一手抓着绳子，将自己的身体稳定，一手用手电筒向下照去。 浑浊的地下水看不到底。 “怎么样？” 夏莉的声音从洞口传来。 “有很多水。” 李寰羽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喊道。 按照她现在的位置到洞口的距离判断，下面的积水应该已经把通往那个房间的通道给堵死了。 她又用手电筒朝四周照了照，洞壁上的植物长势茂密，看来这里已经被废弃很久了。 可根据方言锴提供的情报，那伙人最后的根据地在这里，难道说还有别的入口？ “下面水很深吗？” 头顶再次传来夏莉的声音。 “夏莉，拉我上去！” 李寰羽瞥了眼脚下的积水，心里不禁有些发寒。 “积水很严重啊？” 两人坐在洞口旁，夏莉朝嘴里塞了块巧克力，语气透着一丝担忧。 “嗯，积水很深，这条路通不到里面的研究室了。” “可是他们只给了我们这一个入口信息啊！” 夏莉挠了挠头，虽然那条信息的存在时间只有三十秒，但自己绝对不会看错。 而此时的李寰羽也是一头雾水。 难道是从通风管道吗？ 那天晚上那些研究员都是走的自己来时的路，所以那条路其实是他们的逃生通道吗？ 李寰羽揉了揉眉心，完全没有头绪，有时候守口如瓶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要不先回去吧，这边应该也查不出什么了。”夏莉站起身拍了拍李寰羽的肩膀，轻声说道。 “嗯，等一下，你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我想......去看看。” 李寰羽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低声道。 “没问题，不过这边都荒废好久了，应该也没什么地方可看的吧。” 李寰羽摇了摇头，转身朝十三号厂房走去。 夏莉跟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刚才李寰羽那句“下面的地形我比你熟悉”就让她对这个新加入的队员产生了一丝疑惑。 难道李寰羽在七年前就加入组织了？不应该吧，按照李寰羽的年龄换算，她在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已经...... 一想到这里，夏莉瞬间觉得自己大学时期憧憬的偶像可能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李寰羽站在风中，额前的碎发微微摆动着，她抬头望去，天台的边缘和阴郁的天空，那天的纵身一跃，那天的阴阳两隔。 她闭上双眼，那晚的场景就像是幻灯片一般在她眼前徐徐展开。 屠柳的死亡，那场早已料到却无法避免的死亡。 姐姐的死亡，那场带着希冀又将自己推入深渊的死亡。 她叹了口气，睁开双眼，凝视着灰白的苍穹。 雨滴顺着眼角滑落。 下雨了。 夏莉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心中的好奇在逐渐加重。 回基地的路上，李寰羽一直望着窗外，没有说话。 阴雨天加上车里的氛围让夏莉感觉很别扭。 她不是一个喜欢孤独的人。 付瑶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心中一阵酸涩。 她知道那一定是李寰羽，但为什么李寰羽会这样对自己。 付瑶始终想不明白。 “月亮被抓了，老大希望你撤退。” 耳机里传来同事冰冷的语气。 “不，我要继续留在这里。” 付瑶回答的很决绝。 她一定要搞清楚这其中的原委，尽管这样做会搭上性命。 第175章 孤军奋战 付瑶倒在床铺上，望着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月光，缓缓闭上了双眼。 现在这座城，只有她一个人了。 对方的势力和眼线已经超出了付瑶所预料的范围，她必须速战速决，不然很快就会变得和月亮一个下场。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基地里的李寰羽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几个小时过去了，方言锴依旧没有给她任何回复，李寰羽现在严重怀疑方言锴是不是已经把那个抓来的人给处决了。 “你的意思是那边也派人来勘察了？”04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嗯，应该是的，但我赶过去的时候，她似乎并没有要继续逗留。”夏莉托着腮帮子，歪着头回忆道。 “那人长什么样子？”陈芜难得的开了次口。 客厅里瞬间陷入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夏莉指了指正仰着头冥想的李寰羽，轻声道：“我过去的时候那个人正好把面罩戴上了，但是李寰羽应该是看到了。” 一时之间，客厅里的三道目光全都聚焦到李寰羽身上。 李寰羽睁开双眼，揉了揉眉心，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她长得和我曾经的朋友一样，但那个人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 她垂着头，语气低沉，但随即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望向陈芜。 “可以拜托你查一下七年前菱城一中高一a班的学生信息吗？” 陈芜点了点头，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很快便将当时的班级档案调了出来。 众人围在李寰羽四周，随着鼠标的下移，最终指向了李寰羽身旁的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女。 “付瑶？” 夏莉皱着眉凝视着屏幕上的照片，心想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玩。 “对了，那个人没有左臂。” 李寰羽将电脑交还给陈芜，轻声说道。 陈芜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当时你和她说什么了吗？”04基于一个常年处于前线的老干部的谨慎，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没有，但能看得出来那些人对我的了解很深。” “那就好，额.......节哀。” 李寰羽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垂下眸子，摇了摇头。 “没关系。” “哇哦，我可以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吗？我还以为......”刚才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夏莉此刻却像是突发恶疾一样猛地出声，但却被一旁的04拍了下肩膀终止了接下来的话。 “哦~拜托，我只是想了解一点。”夏莉有些不满地嘟了嘟嘴。 “了解也要看氛围好吗？”04把刚洗好的圣女果塞到夏莉手里，又拍了拍她的脑袋。 “没事，那都是七年前的事了，她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好，但她最后却被......要是我能早一点赶过去就好了。”李寰羽偏过头，低声道。” “天呐，我想那一定不是你的错。”夏莉轻轻拍了拍李寰羽的肩膀。 “我不会容忍那些人的行为。”她站起身，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几人说道。 夏莉愣了一下，也许是没有料到李寰羽会突然表忠心，下意识的转头看向04。 “这边就交给我们吧，你今天才来，去好好休息一下。” 04反应很快，随着李寰羽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 “额......” “对啊对啊，来吧，我带你去房间。” 夏莉立刻就听出了04话里的意思，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来到李寰羽面前，拉着她的手臂就要把她往楼上带。 “好吧。”李寰羽本以为这边会有许多的事情需要自己参与。 夏莉带着李寰羽走进房间，在确保她已经被安置好后，才缓缓退了出去，并贴心的锁好了门。 “你觉得她可信吗？” 04靠在沙发上，点起一支烟，隔着烟雾望着楼梯上的夏莉。 “还行，就是有点不听话。”夏莉找了一处距离04不近不远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那老大还让她来。”04挑眉，有些难以置信道。 “谁知道，这里的水不是一般的深。”夏莉撇了撇嘴。 客厅里没有人再说话，04呼出最后一口烟雾，将烟蒂的余烬摁灭在烟灰缸里。 “反正我们只要干好我们自己的事就行，她到时候还不是要回去。” 她像是感叹什么似的仰面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神逐渐迷离。 只要李寰羽能够安心的当好诱饵，剩下的事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也许吧，04的心里没有底。 第176章 二次相遇 “李寰羽？” 清晨七点，夏莉站在走廊里敲着李寰羽的房门。 可惜里面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李寰羽？”夏莉又不死心的喊了一声。 “我在这里。”李寰羽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哎！你怎么？”夏莉有些惊讶的越过二楼栏杆看着身着运动服，站在门口的李寰羽。 “我们去晨跑了，谁像你一样，天天那么晚才起。” 门口传来了04的有些慵懒的声音，但依旧是那样惹人厌。 “略略略，我才没有！” 夏莉红着脖子朝楼下喊着。 “走吧，上午还有事情要做。”04并没有继续和夏莉争辩，而是转身拍了拍杵在门口的李寰羽的肩膀，笑着说道。 “嗯。”李寰羽点了点头，跟在04的身后进了客厅。 “上次的情报有误，今天可能还需要你们去一趟。”04向李寰羽递来一张纸条。 “那里的水很深，我想后面的房间会不会已经......” 李寰羽并没有立即打开纸条。 “据我所知，那些房间都做过一些特殊的加固，你这次去只需要找到其他入口就行。” “明白了。” “打开看看吧。”04挑眉示意李寰羽打开攥在手里的纸条。 李寰羽愣了一下纤细的手指上下翻转，将那张满是折痕的纸条缓缓展开抚平。 “一定要这样吗？”李寰羽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04撑着下巴注视着李寰羽的一举一动，低声道。 李寰羽深吸了一口气，又将手中的纸条看了几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的内容后，才将纸条交还给了04。 “到时候陈芜会和你们一起，不用担心。” 04从一旁的抽屉里掏出打火机，没有任何犹豫的将手中的纸条点燃。 李寰羽注视着那些在空中飘散着的闪着余火的余烬，最后还是沉下心，闭上双眼。 湿润的空气中飘散着危险。 三人的脚步在空荡的工厂中回荡。 夏莉走在前面开路，李寰羽和陈芜跟在后面。 “那个通道难道是在工厂内部吗？”夏莉一边用刀砍着野草，一边回头问道。 “应......” “继续走。” 李寰羽的话被陈芜打断，她瞟了眼一旁面无表情的陈芜。 “哦，好吧。”夏莉撇了撇嘴，转过头继续前行。 阴森森的十三号厂房里刮着寒风，腐朽的残窗被风吹得打在满是铁锈的窗框上，砰砰作响，惊起了远处落地休憩的一群乌鸦。 “我和李寰羽在厂房里找，老陈就去外面找找吧。” 夏莉笑着分工，在场并没有人反驳。 “没问题吗？” 李寰羽望着陈芜那有些单薄的身形，不放心的凑近夏莉的耳边问道。 “安心啦！老陈可是我们情报科的单挑王。” 李寰羽退了几步，看着远处消失在草丛里的身影，心里的担忧依旧没有消失。 通道应该就在一楼，夏莉提议和李寰羽分开寻找，李寰羽欣然接受。 鞋底踩在碎玻璃上的声音刺激着李寰羽的耳膜，让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心惊胆战。 沙土和碎石将原先的水泥地掩盖，很难看出曾经的痕迹。 李寰羽低着头，眼睛在地上搜寻着通道。 “李寰羽。” 身后的声音让李寰羽打了个冷战，还没等她回头，一把冰冷的匕首就搭在了她的脖颈上。 “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又是那个冒牌货。 李寰羽皱着眉，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吗？” “你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有多害怕，我还在想你在哪里。” “我不相信你已经认不出我了，你一定是......” “说完了吗？”李寰羽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冷意。 “什么？”付瑶轻声嗫嚅道。 “你没必要再装下去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你们认为伪装成她就能让我放下戒备，对吗？” “不......” “你错了。” 下一秒，一把黑色的短枪抵在了付瑶的腹部。 “你，不......”付瑶惊恐地睁大了双眼，急忙朝一旁躲去。 子弹穿透了黑色的外套，巨大的声响让两人都有些许耳鸣。 “为什么？” 付瑶难以置信地凝视着风中拿枪对准自己的人。 “我永远不会活在回忆之中。” 李寰羽将枪口对准付瑶的脑袋，毫不留情地扣动了扳机。 第177章 生死一瞬 枪响之后，弹壳落地的声音十几米外都清晰可闻。 李寰羽的手无力地搭在一旁，血流顺着手臂蜿蜒向下，在沙土地上绽开一朵朵血红的花。 付瑶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拿着枪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血液滑过指尖时那微微的酥麻感。 “我不想这么对你。”她警惕的望着李寰羽，一边举着枪，一边缓缓地朝后面退去。 刚才的声响肯定让李寰羽那边的人有所察觉了，她不能再多待。 “李寰羽，我不管你现在到底认为我是谁，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别再插手后面的事了。” 付瑶最后还是心软了，她隐约间感觉到这整件事似乎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李寰羽没有说话，眼神中闪烁着付瑶读不懂的情绪。 双方都没有再说话，付瑶已经退到了工厂外面，就在她即将转身隐入草丛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枪声。 李寰羽这次是真的要把自己置于死地。 这是付瑶的第一反应。 可等她回头望去时，却看到了上次跟在李寰羽身边的那个女孩。 对方正把李寰羽护在身后，朝自己开枪，每一次射击都直指她的命门。 付瑶并不慌张，借助草丛灵活地躲避着，同时给予一定的反击。 计划有变，她不能再拖了。 付瑶现在已经不关心李寰羽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那些人的二次造访只预示着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发现了地下实验室的另一个入口，也就是真正的入口。 她现在势单力薄，正面硬刚肯定不行，倒不如借助那些人的力量，做个顺水推舟。 夏莉凝视着草丛深处，那个叫付瑶的女生刚才好像和李寰羽说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希望李寰羽没有放在心上。 “你没事吧？” 夏莉回头望着一旁正用外衣做简单止血包扎的李寰羽，机械般的问道。 “没事，只是擦伤。”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她只是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哦，这句话你还是去和老大说吧。” “什么？” “你不知道吗？我们每次出任务身上都会有监听器，包括我们现在的谈话......” 夏莉指了指李寰羽背上的小背包。 李寰羽朝后面瞥了一眼，低头继续包扎着伤口。 那个人......刚才明明可以直接将自己一枪结果的，但她却只是打伤了自己拿枪的那只手。 她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入口的情况怎么样了？” “没发现，应该是在外面。” 夏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望向外面随风摆动的草丛。 砰砰...... 就在两人思索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两声枪响。 夏莉几乎是在听到枪响的一瞬间就冲了出去，其速度快得像是早已预见外面的情况一般。 “待在这里！这是命令！” 在夏莉跑进草丛前，回头朝站在一楼大厅的李寰羽喊道。 李寰羽微微点了点头，低头看着地上的血迹，眼底闪过了一丝悲怆。 第178章 初觉端倪 十分钟后，夏莉回来了，从她那凝重的神色看，外面发生的事对他们有些不利。 “怎么了？”李寰羽上前问道。 “没事，你继续找入口吧，今天一定要进去。”夏莉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岔开了话题。 两人没有再继续对话，李寰羽转身走出厂房，夏莉也只是在身后看着，并没有阻止。 厂房里没有电梯井之类的设施，所以如果想要抵达地下，入口应该就在外面，只是十三号厂房外连着一大片一人多高的草地，要想找到入口，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草丛里很容易迷失方向，苍白的云和野草让这次寻觅之旅变得异常乏味。 李寰羽在草丛里穿梭，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无奈，她只好再次回到十三号厂房内和夏莉汇合。 不过厂房里只有陈芜，并没有见到夏莉。 “夏莉呢？”李寰羽走到他的身边，轻声问道。 “烧火。” 李寰羽点了点头，转头环视着破败的厂房。 当年火烧的痕迹依旧被保留在墙体上，焦褐色的纹路为墙体染上一层诡异的花纹，让人不禁胆寒。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厂房里显得异常清晰，李寰羽回头望去，发现陈芜正站在自己身后，深褐色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她。 “有什么事吗？”李寰羽不太喜欢和异性距离太近，于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没，入口找到了。”他的手指向厂房外的一片火海。 “嗯。”李寰羽梗着脖子点了点头，陈芜的表情让她莫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老陈，我不是和你说要保护好她吗？” 李寰羽愣了一下，从陈芜身后探出头，夏莉就站在距离两人不到五米的地方，静静地环着手臂看着他们。 陈芜转过身，缓缓走到夏莉身边。 李寰羽站在原地没有移动，有一瞬间，她莫名的感觉自己和他们并不在一条战线，夏莉和陈芜好像在谋划着什么计划之外的事。 外面的火还在烧，橘红色的光让墙壁上的花纹显得异常妖冶。 李寰羽看着前面低头耳语的两人，一股寒意瞬间涌上心头。 “很快就结束了。” 夏莉微笑的脸在火光的映射下显得有些诡异，她一边朝李寰羽走来，一边用手指摩挲着腰间的枪。 李寰羽站在原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外面的火借着风势应该还要烧一段时间，里面的夏莉和陈芜无论是谁都可以轻易的置自己于死地。 真倒霉。 “刚才的人是付瑶吗？”夏莉问道。 “是的。”李寰羽点了点头。 “她和你一样也是转校生吗？” “嗯。” “她当时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什么意思？” “一个猜想，你如实回答就行。” “没有。” “真的没有吗？”夏莉的语气中透着一丝疑惑。 “夏莉。”陈芜打断了夏莉的话，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李寰羽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她已经猜到了。 谢谢你，夏莉。 “没什么事了，我们出去。” 陈芜的视线转向李寰羽，朝她招了招手。 黑色的草地一望无际，碍事的野草化为了肥料，视线所及之地尽是余烬。 十分钟后，三人找到了入口。 灰烬之下，一个不起眼的铜环显露出来。 夏莉俯身拉起铜环，一用力，上面的盖板就被轻易掀开，腐朽干燥的气息扑面而来。 入口就在眼前。 第179章 暗室寻宝 “你先。” 夏莉侧身让出一条路，示意李寰羽打头阵。 “不应该再等一下吗？”李寰羽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够久了。”身后传来陈芜毫无波澜的声音，同时背部还感受到一个坚硬的物体。 信任度已经变为零了吗？李寰羽瞥了眼一旁的夏莉，轻叹了一口气，迈步向入口走去。 入口后的黑暗是三人从未料到的，手电筒的光只能照亮前方一两米远的位置，而更深处仍是一片漆黑。 李寰羽一言不发的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陈芜，而夏莉则破天荒的走在最后。 大概是为了防止付瑶跟踪他们。 潮湿阴暗的氛围让李寰羽的鼻子很不舒服，不过所幸，她并没有在这里待很久。 两分钟后，手电筒的光就照到了真正的入口，一扇被紧锁着的铁门。 “让开。”陈芜在检查铁门的上锁情况后，朝李寰羽挥了挥手。 砰砰砰...... 黑暗中的空气跟着震了三声，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与地面的接触声，铁门打开了。 门后的世界依旧被黑暗所笼罩，李寰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这次是陈芜率先走进房间，伴随着手电筒的亮光，李寰羽也终于看清了这个房间的样貌。 大体上和七年前并没有任何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当时研究用的器材全部消失，桌子上，柜子里，连一支试管都没留下。 “文件在哪里？” 李寰羽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刚才那句话夏莉并不是对自己说的。 夏莉侧头看着一旁的陈芜，陈芜摇了摇头，径直走向铁门处。 夏莉也不再多问，将手电筒对准了站在房间中央的李寰羽。 “抱歉，刚才那样对你，权宜之计。” 夏莉缓步走向李寰羽，声音轻得像是一片羽毛。 李寰羽不禁皱眉，她没搞懂夏莉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七号文件就在这里，你有什么线索吗？” 夏莉走到李寰羽身旁，用手电筒向四周照去。 “没有，会不会是已经被人拿走了？”李寰羽环着手臂。 夏莉噤了声，这时候，没有人敢打包票。 就在两人分开寻找室内是否有暗格之类的地方时，一直在门旁警戒的陈芜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没关系吗？”李寰羽直起身望向陈芜消失的方向。 “放心，他从不出错。”夏莉低着头，轻快的语气丝毫不像在执行任务。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身处黑暗环境的两人并没有丝毫收获。 李寰羽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 她在组织工作许久，从未听说过七号文件，而这次的行动总是让她莫名的感觉事情的发展已经开始逐渐脱离自己的控制。 “累了吗？” 夏莉直起身，她的脸上也挂着晶莹的汗珠。 “嗯，陈芜还没回来。”李寰羽望着依旧紧闭的铁门，眼底闪过一丝不安。 夏莉不说话，突然沉默的气氛给房间里带来一丝诡异。 李寰羽正想朝夏莉那边望去，对方却突然熄灭了手电筒。 一瞬间，漆黑的环境让李寰羽产生了巨大的恐惧。 她四下张望着，身旁未知的情况让她乱了阵脚。 “你都知道了，对吗？” 夏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一双有力的手臂快速钳制住了向后转身的李寰羽。 “什么意思？” “别装了，这里的信号很弱，他们不会听到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手腕上的力道在逐渐加深。 “笨蛋......” 砰砰砰...... 突然，从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巨大的枪击声。 身后的手电筒突然打开，下一秒，夏莉的身影就蹿到了李寰羽身前。 “待着别动。” 夏莉将手里的手电筒扔给李寰羽，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便携式手电筒别在身上，打开门，跳进了黑暗中。 陈芜绝对出事了。 李寰羽虽然对枪械了解不多，但还是能知道不同的枪发出的枪击声是不一样的。 刚才的枪声，不是陈芜的。 付瑶。李寰羽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手里的手电筒照向研究室。 其实在刚才的搜索中，她就已经确定了几处地点。 现在，该是收网的时刻了。 夏莉关上手电，快速奔向枪声传出的地方。 陈芜平静地躺在地上，一颗子弹从喉间穿过，由于是近距离发射，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他的头与身体分离。 夏莉有些难以置信的向后退了几步，肩上的手电筒闪烁了几下，照亮了她脚底一滩深红色的血迹。 顺着血迹的方向，夏莉向远处看去，星星点点的红色斑点一直延伸向未知的黑暗中。 夏莉闭上双眼，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虽然陈芜的死让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但依靠着长期身处前线的意志力，夏莉最终还是止住了马上就要溢出眼角的泪水。 这场行动避免不了死亡，这是悬在每个人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那个凶手死得尽可能痛苦一点。 她将视线落在延伸出的血迹上，沿着线索，她一步步走进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第180章 背叛者 付瑶的呼吸变得异常沉重，肩膀上的血迹顺着手臂一滴滴划落。 她只希望自己刚才做的事能够有点用，最起码能够为她争取一点时间。 黑暗中，她扶着冰冷的墙壁向前移动着。 此刻，房间里的李寰羽也在不断思索着最有可能的位置。 在排除了几个可能性较低的位置后，李寰羽将视线放在了墙壁上的通风口处。 她爬上被灰尘覆盖的桌子，尝试徒手打开通风管道口，当然，结果是意料之中的。 由于没有合适的工具，她并没有打开通风管道。 李寰羽挠了挠头，如果这时夏莉的背包在就好了，里面应该会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她跳回地面，打算在房间里探索一下，看看有没有螺丝刀藏在某个遗漏的抽屉里。 黑暗的房间里再次响起一阵翻找声。 而门外的夏莉此刻正跟着血迹一路前行着，可逐渐，她就发现了端倪。 这出血量已经超出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量。 她急忙回头望向身后的黑暗，那看似空无一物的虚无背后正藏着一双同样虎视眈眈的眼睛。 快回去！ 夏莉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全身的血液像是在那一刻凝结住了一般。 李寰羽，她应该已经猜到了当年的真相。 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至少看在牺牲的陈芜的面子上，这种事千万不要发生。 可惜，房间里的李寰羽听不到夏莉心中的呼喊。 房间里的干净程度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她甚至开始怀疑那份未曾谋面的七号文件真的会留在这种地方吗？ 但怀疑终究是怀疑，李寰羽最终还是重新爬上桌子，重新审视着墙上的通风口。 锈迹斑斑的螺丝将李寰羽与自己的猜想分隔开来。 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举起了手电筒，重重的朝螺丝砸了过去。 砰砰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李寰羽承认这是一个十分冒险的方法，但她现在别无选择。 好在生锈的螺丝没砸几下就松动了，李寰羽心中大喜，急忙用袖子包裹着手指去拧螺丝。 一个，两个......十分钟后，她用同样的方法终于成功打开了通风管道。 她踮着脚站在桌子上，注视着黑漆漆的通风管道。 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一丝湿气。 下雨了？ 李寰羽微微皱眉，定了定神，将手电筒照向管道内。 铁锈攀附在铁质管道内壁，显得异常狰狞可怖。 随着手电筒的灯光，李寰羽的视线在通道内游荡着。 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看到了一个凸起的铁质小盒。 七号文件？！ 李寰羽伸长手臂，试图拿到那个小盒，但盒子像是被人随意扔进去似的，距离通风口很远。 她又踮起脚尖，尝试了几次，但结果都是失败。 “需要帮忙吗？”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嗯......” 下一秒，李寰羽就感觉左边小腿处传来一阵剧痛。 由于重心不稳，她直接从桌子上跌了下去。 冰冷的地面上，借着身旁手电筒的余光，她看清了刚才偷袭自己的人。 “付瑶......” 她呢喃道。 但付瑶的眼里却对她没有一丝怜悯。 “文件在哪里？”付瑶俯身凑近李寰羽，语气里满是威胁。 李寰羽沉默了。 付瑶没有说话，抓着李寰羽的脖子就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摁在一旁粗糙的墙壁上。 “三，二，一......” 付瑶的声音低沉，语气平淡的仿佛和之前的她判若两人。 “我......” 下一秒，猛烈地撞击就让她差点昏厥过去。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缓缓滑落，耳边的蜂鸣让李寰羽感觉周遭的一切有些虚幻。 血模糊了双眼，让她看不清眼前正手拿尖刀的付瑶。 “对......对不起...”她的嘴唇一开一合，尝试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 付瑶不说话，她的手指摩挲着匕首。 真没用啊...... 她握紧手中的匕首，俯视着陷入迷离状态的李寰羽。 别怪我，谁让你先违背了我们之间的诺言...... 她闭上双眼，再睁开时，手中的匕首已经抵达了李寰羽的喉咙。 “放开她！” 一声咆哮从背后传来，付瑶直起身，平静地望着冲进房间的女生。 那个一直跟在李寰羽身旁的人，她还在想这个女生能有多聪明呢，过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看来也不怎么样。 付瑶眯起眼睛，小心地观察着女生的一举一动。 “你确定？” 她看着朝自己举起枪的夏莉，用匕首指了指坐在地上的李寰羽。 夏莉的手抖了一下，但还是指着付瑶。 正当两人对峙之际，处于昏迷状态的李寰羽幽幽醒来。 她扶着墙壁缓缓起身，而付瑶就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夏莉......” “把枪放下。” 李寰羽迎上夏莉难以置信地目光，轻声说道。 “李寰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夏莉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她不敢相信李寰羽这么快就背叛了他们。 “把枪放下，不然就先杀了我。” 李寰羽的语气异常坚定。 “可是，她杀了陈芜，她......”夏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下一刻，一颗子弹就穿透了她的心脏。 付瑶将枪收回腰间，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的夏莉。 笨蛋，明知是这个人杀了自己的队友就应该在进门的一瞬间就开枪啊...... 付瑶在心里嘲讽道。 她将目光移向背对着自己的李寰羽，那个熟悉的背影依旧刻在自己心里。 只能说物是人非，她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付瑶，而李寰羽，也早已不是她记忆里的模样了。 付瑶叹了口气，朝着李寰羽的背影，举起了枪。 第181章 心软的后果 “开枪吧。” 李寰羽的声音异常平静，似乎是早就预料到有天会走到这个结局一样。 “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付瑶将枪口抵在李寰羽的脊背上，语气冰冷。 “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我很抱歉。” 付瑶眨了眨眼睛。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两人早已分隔了太久。 “至少让我死得没有遗憾吧，虽然我并不知道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但我依旧为我七年前的疏忽和前些天的行为向你道歉。” 付瑶的手在微微颤抖。 “动手，付瑶。” 李寰羽闭上双眼，缓缓的移动身体将枪口移动至自己的心脏处。 就在她猜到付瑶其实并没有死后，就下定决心为自己曾经的选择付出代价，不论这个代价会有多么痛苦......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都生活在方言锴给自己编织的谎言之中，就算在见到故人的第一眼，她也没有选择调查清楚，而是一昧的深陷在“付瑶已死”的旋涡中。 这份代价不仅是对于付瑶的歉疚，更是对自己愚昧盲目的惩罚。 可身后的人始终没有一丝动静。 “笨蛋......” 耳边传来一句低语。 地上的手电筒电量耗尽，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 黑暗中，李寰羽感觉一个温热的物体覆上背部，身体被一只手臂圈进怀中。 她没有挣扎，她知道，这是付瑶做出的选择。 漆黑的空间，李寰羽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闷闷的抽噎，也不知过了多久，付瑶才松开李寰羽。 她将身上的手电筒打开，明亮的光让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的两人不约而同的眯起了双眼。 付瑶将脸撇到一边，竭力将眼底的泪痕隐藏在黑暗中，她不想让李寰羽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会安慰别人。”她小声嘟囔着。 李寰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缓步上前去检查夏莉的尸体。 如果今天自己不死在这里，那她也决不能让除了自己和付瑶以外的人走出这个地下洞穴。 夏莉早已没了动静，虽然身体尚且温热，但身下的血液却早已凝结。 李寰羽的手搭在夏莉的脉搏上，过了许久，才确定她确实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七号文件在通风管道里，你拿走吧。” 她转过身对站在原地的付瑶说道。 “什么？你不是也......”付瑶皱眉，一时之间不知道李寰羽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我已经走不出去了，你快走吧。” 李寰羽俯身捡起刚才落在地上的手电筒，一瘸一拐的走向夏莉的尸体。 “如果还有机会，希望我们能以更好的身份看见彼此。”李寰羽的手在夏利身后的背包里摸索着，很快，她站起身，转头望着付瑶。 “来日再会，老朋友。” 她拉开铁门，步履蹒跚的走进黑暗。 付瑶望着李寰羽逐渐消失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酸涩。 相见时难别亦难，这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苍白的云层将雨水洒向这无力的世间，李寰羽站在雨中，任凭雨水打湿衣衫，她握紧手中的通讯器，嘴唇微微颤抖。 “任务失败，七号文件丢失，李寰羽请求返回。” 她回头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入口，没有光亮的地方却有着距离她最近的星辰，但她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再见，付瑶。 李寰羽拖着受伤的腿缓缓移向工厂大门，移向那无爱的未来。 第182章 返航 这就是最后的结果吗？ 李寰羽坐在审讯室里，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空荡荡的椅子，身上还未被处理的伤口不断向外扩散着疼痛。 自从上了那辆来接应自己的车后，她就被戴上了头罩，一路押送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算了，也许这就是自己的结局。 李寰羽晃了晃被反铐在身后的手，长时间的固定已经让指尖失去知觉。 她闭上双眼，安静地聆听秒针的一次次移动，宛如一只温驯的羔羊，平静的接受自己的命运。 “欢迎回来，组长。” 审讯室的门被突然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让她不由得睁开双眼，注视着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林星啸。 一段时间不见，她变得开朗了许多。 “你怎么在这里？”不知为何，李寰羽下意识的想和她保持距离。 “当然是把你带出去啊，几天不见，组长怎么变得这么迟钝？”林星啸步伐轻盈的来到李寰羽身边，熟练地替她打开身后的铐子，那副轻车熟路的模样和曾经青涩的她判若两人。 “走吧，方先生在等你。” 林星啸看着坐在椅子上没有半点动静的李寰羽催促道。 “嗯。” 李寰羽扶着桌子，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尽量不拉扯到腿上的伤口。 “哦，抱歉，我不知道你受伤了。”林星啸快步来到李寰羽身边，伸出手想要搀扶她，但李寰羽并没有如她所愿，她甩开林星啸的手，缓缓地走向门口。 身后的林星啸并没有立即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望着李寰羽一瘸一拐的背影，眼神中的光逐渐暗淡。 这么快就想和她撇清关系吗？ 指甲陷进皮肉之中，她摊开手，看着手心那几道诡异的月牙印，脸颊微微抽搐。 还早着呢，李寰羽。 她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出审讯室。 李寰羽倚靠在电梯墙壁上，虽然面色苍白，但还是保持着高冷的姿态，腿上的伤让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一般。 林星啸站在另一边，虽然两人之间不过一米但却像是隔了一条银河般遥远。 沉默的电梯厢搭载着各怀心事的两人前往目的地。 叮...... 电梯门打开，李寰羽拖着受伤的腿率先走出电梯，林星啸跟在她身后，既没有上前搀扶，也没有超越她。 “您先请。”林星啸上前替她打开门，柔声说道。 李寰羽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了进去。 林星啸跟在她身后，不忘把门从内部轻轻锁上。 “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是因为什么事吗？”方言锴揉了揉鼻梁，看着站在他面前背着手的李寰羽。 “我没有把七号文件拿回来。” 李寰羽回答的很干脆，她知道在方言锴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继续。” “没有剿灭对方组织成员。” “还有。” “......” “方先生，组长她受伤了......” “让她说。” “我不知道。” 李寰羽杵在原地，眼神不卑不亢的望着方言锴。 “你确定？” “嗯。” 李寰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不确定方言锴是否已经知道了地下实验室里发生的事。 房间里一阵沉默。 “林星啸，你先回去，明天把报告给我。” 林星啸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房间。 “坐吧，你的腿不疼吗？” “还好。” “你应该见过她了，怎么样？” 方言锴把玩着手里的钢笔，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李寰羽。 “她不是付瑶，我们在地下实验室里被她偷袭了......” “嗯，很好的理由。” 李寰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察觉到了方言锴话里的意思。 他在怀疑自己的忠诚。 “那我还可以回来吗？”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再继续斡旋下去，她现在只求一个答案。 “暂时不行。” 方言锴回答的很干脆，仿佛早就料到了她会这样问一般。 李寰羽没有说话，她的目光向下垂去，最终落在了被丢在桌面上反射着灯光的钢笔身上。 “你现在有其他的事要做。” 李寰羽皱眉，一时不知道方言锴究竟在想些什么。 “林星啸会接替你的职务，而你只需要听从我的安排就好。” 方言锴看着李寰羽那副疑惑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 “不用担心，相信我，这项工作对你来说很熟悉。” 他将一旁的文件推向李寰羽，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 李寰羽看着眼前这份被标为最高机密的文件，尽管心里没底，但还是伸手打开了第一页。 随着书页的翻动，她的瞳孔在剧烈收缩，握着纸张的指尖也在微微颤抖。 “怎么样？”方言锴点起一根烟，隔着烟雾望着尚处于震惊之中的李寰羽，笑着说道。 李寰羽合上文件，竭力克制自己眼底翻涌的情绪，直视着方言锴。 “你会名留青史的。” 第183章 挡箭牌 林星啸站在窗边，俯视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她的眉心被巨大的压力挤压成了一个川字。 方言锴究竟在想些什么，无论是凭资历还是凭经验，她都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可他竟然会让自己去接替李寰羽的工作。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甚至于没听到身后传来的开门声。 “想好了吗？” 林星啸被吓了一激灵，急忙转头望去。 只见方言锴正面无表情的站在桌子前，手中还拿着自己今早交给她的报告。 林星啸咽了咽口水，她已经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两人相对而坐，林星啸只感觉方言锴的眼神就像一台x光扫描机，不断审视着自己的忠诚和决心。 “你看起来有点紧张？” 林星啸点了点头。 “知道我为什么会把李寰羽换掉吗？” 林星啸摇了摇头，尽管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她太复杂了，虽然我并不是科研人员，但我还是清楚做这一行，或者说做研究，最重要的就是一心一意。” 林星啸沉默地点了点头，她倒没感觉李寰羽有什么复杂之处，而且要是按方言锴的说法，李寰羽要是想跑岂不是早跑了。 “那你觉得她为什么会甘心在这里耗费那么久呢？” 突如其来的快问快答打的林星啸措手不及，她的眼神开始飘忽，慌乱间，她想起实验室里的那个晚上李寰羽对自己说过的话。 “额......我记得她曾经说过她把自己的未来给抵押在这里了......” 她希望自己回答对了。 方言锴嗤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注意措辞，不是抵押，是交易，你知道这个项目的前组长是谁吗？” 林星啸摇了摇头，这她哪里知道，自打她进入研究所后就要求严禁打听有关于组长的一切事物。 “她叫李娴玉，是十三号工厂事件唯一的牺牲者，同时......也是李寰羽的姐姐。” “额......请问这有什么关系吗？”林星啸有点抓不住这次谈话的重点。 “长话短说，李寰羽为什么能得到实验组长的职务，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她姐姐，那个女人把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密码在死前告诉李寰羽，而不是我......” 方言锴好像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很快又恢复平静，继续开口说道。 “不过，我们到最后还是凭借一点小意外和某些非常规手段把握住了李寰羽，让她能安心的待在这个唯一能保护她的地方。” 林星啸的上身有点僵硬，她知道方言锴所说的“小意外”和“手段”绝不是那种上的了台面的东西。 “所以，听到这里的你，心里应该有些自己的想法了。” 林星啸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对上那双宛如深渊的翻涌着惊涛骇浪的深色瞳孔。 “我看了你提交上来的报告，信息虽然很少但很符合我们的需要。” 他将钢笔推向林星啸，笑着说道。 “只需要一个决心，你就能得到本不属于你的一切，你也很羡慕她对吧，我可以替你担保，所以，签字吧。” 方言锴将合约推到她面前，林星啸依旧有些心绪不宁。 文件安静的躺在自己面前，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等待着自己打开。 她将目光移向一旁，下意识地将左手大拇指放在嘴边，这是她紧张时的坏习惯。 “我......” “不用担心，你和她是不一样的，你不需要担心自己的人身自由问题，项目结束后，这份合约也就相当于作废了。” 方言锴一语道破林星啸的心魔。 他的面容在阴影中带着微笑，阳光洒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那只黑色的钢笔也在朝阳中闪着耀眼的光芒。 那一刻，林星啸动摇了，她缓缓直起身子，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接过了方言锴手中的钢笔。 走出房间的时候，林星啸只觉脚下一阵发飘，这真的是她做梦都梦不到的情节，只是一份文件，自己就能取代李寰羽，成为实验室的领导者。 这样虚幻的情节和突增的虚荣让林星啸莫名的自傲起来，走路都变得昂首挺胸，活像一只大白鹅。 走进实验室的那一刻，她感觉曾经使唤她跑上跑下的人都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看来是她升职的信息已经传达到了。 林星啸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难道这就是李寰羽平时的感觉吗？太爽了吧！ 中午上楼吃饭时，她在电梯里碰到了回来取文件的李寰羽。 李寰羽腿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好了，她拿着一沓资料走进电梯，脚步虽然还是有些跛，但明显比昨天好了很多。 今非昔比的境况让林星啸心里不禁感叹。 “组......你要走了？” “嗯。”李寰羽按下了自己要去的楼层，点了点头，低头检查着手里的文件。 林星啸看到了这是方言锴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你就安心的走吧，我肯定不会辜负方先生的期望。” 李寰羽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要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李寰羽的语气异常平缓，但却对正处于新官上任的林星啸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她以为李寰羽是在嫉妒自己把她给挤走了，于是酸溜溜的揶揄道。 “这有什么关系？这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有些人注定是要出局的。” 李寰羽没有再说话，她的目光注视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着的数字，轻轻叹了口气。 林星啸看着无言的李寰羽，心里一阵舒爽，电梯门打开后，她头也不回的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轿厢，就像是急着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一般，走得飞快。 房间里，李寰羽看着纸上无比熟悉的姓名，不觉在心中感慨方言锴的险恶。 “今天下午就走吗？你的腿真的没问题？” 方言锴看着文件上签署的时间，有些担心的问道。 “嗯，早点走比较好。” “你担心她倒不如先担心一下自己的身体。”方言锴注意到李寰羽的视线，轻笑道。 李寰羽摸了下鼻梁，将视线从文件上移开。 “没必要，她只是个普通人。” “注意措辞，是挡箭牌。” 方言锴合上钢笔，笑着将文件递给李寰羽，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第184章 新环境 阴雨的天气，李寰羽拖着行李撑着伞站在路边等待前来接应的车。 鼻尖湿润的空气让她感觉不太舒服，她揉了揉鼻梁，继续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雨滴在李寰羽面前连成一条细线，顺着伞沿快速划落。 雨越下越大了。 不过李寰羽并没有等太久，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停在她的面前。 是时候离开了。李寰羽回头望了一眼高耸的大楼，俯身钻进车内。 车里比李寰羽想象中的要拥挤，前排有两名男子，而后排有一位穿着西服正装的女人。 “请您佩戴好眼罩。” 女人的声音异常死板，像是一台机器。 李寰羽知道这又是他们的保险措施，于是也没说什么，接过眼罩利索地佩戴好。 车子启动了。 就当是一场梦吧。李寰羽倚靠在皮质靠背上，缓缓闭上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肩头被人轻轻摇晃了几下，紧接着，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到了。” 李寰羽直起身，将眼罩摘下，打开车门，在皱着眉适应了一会儿外界的亮光后，她才开始熟悉周围的环境。 熟悉的四层灰色建筑，但周围的环境却不是市井街道，而是在一片荒郊野岭。 通体灰色的建筑和窗子上冰冷的铁管让李寰羽不禁脊背发凉。 这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实验基地，更像是一个......精神病院。 “进去。” 身后的女人又开始发号施令，李寰羽下意识的想去后备箱里拿自己的行李箱，但转身之际却看到它正安静地站在那个女人的身边。 而那两名男子则将手伸入大衣中，隐隐有要掏枪的趋势。 李寰羽定了定神，转身将目标定在灰色建筑的大门口。 女人走在前面带路，另外两个人则跟在李寰羽身后，三个人像个堡垒一样把李寰羽严严实实的包围起来。 李寰羽走在中间，不知是不是几人的步幅对不上，李寰羽总是感觉异常别扭。 房子的一楼由多个房间和走廊组成，混凝土的墙面和莫名的消毒水气味让这一场景看起来更像是某家不知名的医院。 李寰羽跟在女人身后，走进停在一楼的电梯内。 电梯内的空间足足有两个货梯轿厢加起来那么大，李寰羽觉得这可能是为搬运某些大型器械而设立的。 另外，她还注意到女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黑色的磁卡，在电梯按键下的面板上扫了一下后才按下四楼的按钮。 电梯按键一共有六个，最高楼层只有四层。 “您的房间在四楼，三楼是食堂，二楼是会议室，一楼是主任的办公室和他的生活区。” 女人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李寰羽明白负一和负二应该就是实验场所。 惯用招数。她在心里嘀咕。 “本楼栋没有设置楼梯，如遇突发情况，您可以用自己的磁卡申请使用所在楼层走廊尽头的扶梯。” 李寰羽点了点头，看来这栋建筑的使用规矩还挺多。 伴随着清脆的铃声，电梯抵达四层。 李寰羽随着女人左转进入走廊，大概路过了三个房间后，他们停在了一个没有门牌号的房间门前。 女人用手中的磁卡打开了房门，侧身让出一条路，示意李寰羽需要自己将行李拿进房间。 李寰羽接过行李，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她其实并没有对这个房间抱有什么巨大的期望，可打开门的一瞬间，她还是愣在了原地。 尽管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她还是清晰的记得自己当年在柏树街的房间，靠门的床铺以及对着窗户的书桌。 回忆不断冲击着李寰羽的神经，让她无法向前移动半分。 “您还好吗？” 女人的手轻轻地搭在李寰羽的肩上，将她从虚幻中强硬的扯了出来。 “嗯，没事。”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李寰羽急忙点了点头，拉起行李箱迈进房间。 她猜那个在房间门口注视自己的女人应该会将这一情况报告给方言锴，只希望他在听到这一消息后不会嘲笑自己。 李寰羽决定先把行李放下，等见过主任后再回来收拾。 她将行李放在桌子旁，转身走出房间。 “您不需要收拾吗？”女人开口问道。 “不，先带我去做应该做的事吧。” 李寰羽指了指女人口袋中的磁卡。 “好的，请跟我来。”女人点头同意，依旧走在前面带路。 等两人来到一楼的办公室时，身后的两位保镖就识相的离开了。 “主任在里面等您，后面的事由他全权负责。”女人朝李寰羽欠了欠身，也转身离开。 走廊里很快就只剩下李寰羽一人，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你来啦！” 令人意外的是，办公桌后坐着的竟是一个李寰羽十分熟悉的人。 娄老！ “您怎么......”李寰羽有些诧异地走进办公室。 娄老笑着朝她挥了挥手，银白的发丝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 七年的时光让他变得更加苍老，但饱经风霜的面容却掩不住他发自内心的慈祥。 “你一路过来，应该也很累吧。”他笑着给李寰羽斟茶。 “还好。” 李寰羽微微点了点头，接过茶杯。 “您怎么会在这里？我以为您一直在总部呢。”她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开口问道。 娄老苦笑了几声，自顾自地拿起杯子，望着杯中的茶水，低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您主动离开的吗？可是您明明可以......” 娄老摆了摆手，示意李寰羽不用再继续说下去。 “有些事，并不是人们所看到的那样......” 他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只是呆呆地望着杯中的茶，像是曾经所经历的苦难全都汇聚于此一般，许久，他仰面一饮而尽。 第185章 旧执念 方言锴作为新官上任，组织里自然有资历比他高的人不服他的管束，再加上十三号工厂事件暴露出组织的管理层出现巨大漏洞，因此当时的组织处于一种风雨飘摇的状态。 方言锴的手段狠辣，只要是不服从管束的人员，一律被扣上叛逃罪的罪名秘密处理，当时有不少高层都触了霉头。 娄老本不想加入这些政治斗争，他只是一个学者，但那时的情境显然并不适合他继续待下去。 因为在关于李寰羽的去留问题上站错了队，所以，他在方言锴眼中就变成了敌人，但他凭借着自己在组织里的资历和人脉，侥幸逃过一劫，可方言锴秉承着死罪难免，活罪难逃，将他“流放”到了这个身处于荒山之中的老研究所，从此远离了组织中心。 叙述结束，娄老长叹一口气，像是把郁结在心中多年的烦闷一股脑的抒发出来一般。 “不过，这样也挺好，安心做我的研究，没人来打扰我。”他笑着给自己又倒了一满杯茶水。 “你呢？”他抬眸看着眼前无言的李寰羽。 “为什么会来这里？” 李寰羽低着头，望着脚下的瓷砖，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开口将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不过她倒是巧妙的将自己帮助付瑶拿到七号文件的事给省略掉了。 娄老安静地聆听着，期间没有说过一句话。 话毕，他沉默地点了点头，转身重新烧起一壶茶水。 “他的话有时只能听一半，我接到的消息是需要将你看管起来，直到组织那边确定你没有叛逃的嫌疑后才能放松。” 但他话锋一转，又有些不屑地说道：“不过我可不听他们说什么，反正他们又没办法天天到这里，你就按照平时的生活习惯来就好，不要想那么多。” 李寰羽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其实她并不是没有想到自己将会被监禁起来，但听到娄老这么说，不知为何，她心里还是涌出了些许暖意。 “那我们现在在哪里？”她试探性的问道。 “一个叫玉城的小城市，而且这里距离市区还要一段距离，算是农村了。” 玉城？李寰羽微微皱眉，她从没听过这么一个城市，看来这次方言锴是打算把自己长期隔离在总部之外了。 “唉，不要想那么多了，既来之则安之，来，我带你去办磁卡，到时候你就能随意出入了。” 娄老撑着椅子站起身，拿起一旁的木拐杖，却看到李寰羽依旧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动身的意思。 “怎么了？”他用拐杖敲了敲李寰羽的椅子腿，轻声问道。 “其实......我到这里，并不只是因为之前的事，还有......” 这时，李寰羽才面色凝重的将自己来此的另一个目的告诉娄老。 那就是被命名为“九号工程”的军工类项目。 精神控制，隔空取物，意念传输，听起来像是科幻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但现在，李寰羽却要将它带进现实之中。 听完李寰羽介绍的娄老，表情也变得十分沉重，并不是因为李寰羽所说的事太过于天马行空，而是这件事的性质已经超出了组织的能力范围。 “这项工作是你全权负责吗？”娄老用拐杖敲了几下地面，语气异常低沉。 “是。” “马上脱手，不要犹豫。” “......” “你不会想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的，你会......” “会死，对吗？” 房间里陷入一阵寂静。 李寰羽面色平静的望向前方，而娄老站在她的身后，眼中带着诧异与惊恐。 “我知道，因为我曾经的导师就是为了完成此类项目而自杀的。” 她语气平淡的仿佛在做一个日常汇报。 “那你为什么还要接手？” “我没有选择了，而且这也是我唯一能见到她的方法。” 许久，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你知道......唉，算了，走吧，我带你去办理磁卡。” 娄老转过身，尽管步伐很轻，但拐杖触地所发出的沉重声音却显示其主人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李寰羽站起身，跟在娄老身后，两人在幽长的走廊里缓慢行走着，安静的令人莫名发寒。 午饭结束后，娄老表示自己下午需要休息一会儿，李寰羽可以随意在建筑内走动，但不要进入负二层的实验区，里面可能存放着一些危险的化学药品。 李寰羽欣然答应，告别娄老后，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收拾好一切后，她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望着那因为潮湿而泛着黄色纹路的天花板，缓缓闭上了双眼。 娄老的话在脑海里回荡，像是一台陷入循环播放的录音机，连续不断的冲击着李寰羽的神经。 自己接手这项工作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走投无路？寻找故人？逃避现实？ 李寰羽一时也找不到答案。 窗外，成群的鸟儿在院子里的大树上鸣叫着，一片叽叽喳喳的吵闹中，李寰羽睡着了。 第186章 实地勘探 等她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 她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睡眠而有些昏沉的脑袋，望向窗外的斜阳。 远处的群山将日光精准分割，不过半个小时，它就会彻底淹没在一片翠绿之中。 李寰羽摇摇晃晃的下了床，准备去外面给自己整点吃的。 门外的世界依旧寂静无声，看起来四楼只有她一人居住。 她有些好奇的用手按了下旁边的房间门把手，是锁着的，她又用自己的磁卡在门上的控制面板处刷了一下，结果还是一样，只有对应的磁卡才能打开对应的房间。 但从这件走廊的长度和四周的房间数量来看，这里曾有过一段辉煌岁月。 李寰羽朝四周张望，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便悻悻而归，乘坐电梯来到三楼。 三楼说是食堂，可现在看来充其量只能是个家庭厨房，大厅里的灯很暗，李寰羽猜测娄老应该还在休息，便朝着后厨走去。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好不容易打开了灯，面前巨大的操作间着实给李寰羽带来了一波不小的震撼。 不锈钢操作台和墙壁上悬挂着的厨具反射着幽幽的冷光，但大多数地方都被塑料膜包裹着，只有一小块区域对外开放。 也是，平时这里可能也就只有娄老一个人。 她退回入口处，却发现一旁有一间上着锁的仓库，锁很新，一看就是经常使用，李寰羽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传来制冷机的轰鸣，也许是冷库，毕竟他们不常使用冰箱。 李寰羽不禁想起方言锴曾告诉自己，他家里没有冰箱，一是出于谨慎，害怕被监听，二是他家足够大，地下室里有冷库。 李寰羽挑了挑眉，转身正要离开后厨，却发现一个陌生的女人正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的望着自己。 女人的手脚粗大，面容纯朴，她的穿着异常朴素，深灰上衣和黑色的休闲裤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农村妇女， 长年累月的警觉让李寰羽的全身瞬间紧绷，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在脑中回想着距离自己最近的武器。 “您不应该来这里的，请快点离开。” 女人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李寰羽的手臂，强大的力道让李寰羽根本来不及挣脱就被她像抓鸡仔一样抓了出去。 “你是谁？”李寰羽凝眉问道。 “我是娄先生的助理。” 女人波澜不惊的回答，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李寰羽的挣扎一般，直直地拖着她来到了走廊。 “娄先生呢？”李寰羽揉了揉被抓痛的手腕，轻声问道。 “他还在休息，请您先自行安排行程，晚饭准备好后，会有铃声提醒您上来就餐。”女人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容忤逆的意味，说完，她便转身回到厨房，留下李寰羽一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凌乱。 好强悍的助理......李寰羽在心里小声嘀咕，不过她也对这个女人打心底生出一股敬意。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一直跟在娄老身边，其毅力还是令人佩服的。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继续进行自己的探索之旅。 负一楼的环境和研究所差不多，这不禁让李寰羽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但实验器材与实验室的整体水平都与总部的实验室有着云泥之别。 她用手指拂去桌子上的灰尘，有些呆滞地四下望去。 这里的环境根本不可能实现方言锴给自己提的目标，果然自己还是被他给骗了。 李寰羽在脑海里构思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说方言锴发现七号文件是自己给的付瑶，而且还纵容她打死了自己人，他会把自己怎么办？ 是让自己在这个地方度过后面的人生，还是即刻处决。 她猜不透方言锴的心思。 而且这个实验一旦进行，如果能够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进入最后阶段，那付瑶怎么办？ 她的心里一团乱麻，直到挂在墙壁上的那个旧音响发出一声清脆的铃声。 该去三楼了。 李寰羽晃了晃脑袋，转身正准备离开，却发现娄老正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口，就这么静默的站立着。 看见李寰羽回头，他才用拐杖点了点地，轻咳了几声。 “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李寰羽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她知道这位老者对自己的情感。 娄老叹了口气，眼神却一直在飘忽。 “我......你知道的，我一直把她当作女儿看待，从前我就一直反对她去进行一些危险的事，我想救她，但最后还是...” 娄老垂着头，像是一个颓丧的秃鹫。 “我心里有愧，心里有愧啊...所以，我不希望你再步她的后尘。” 他又咳了几声，声音哑了不少。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娄老背着身站在灯光下，面部的表情晦暗不清。 “我觉得姐姐应该不会这么想。” 李寰羽开口说道。 “她明白您的心意，所以才可以放手去做，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孤军奋战。” 李寰羽抬起头，正视着面前的老人。 她感受得到对方的情绪波动。 第187章 前戏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柔声说道：“我此行心意已决，请您不要再为我担心。” 娄老又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转身离开，昏黄的灯光让他的背影显得异常落寞。 李寰羽跟上他的步伐走出地下实验室，在电梯里，她注意到，娄老的手指一直在摩挲着拐杖的顶部，嘴唇张了张，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在隐瞒着什么事。 但此刻的李寰羽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现在的她已经开始陷入九号工程之中。 晚饭结束，坐在房子外的空地上抽烟，一团团的烟雾在他的头顶凝聚、消散，乡村的夜晚寂静的可怕，他坐在那里，仿佛一尊陈旧的雕塑，只有嘴前的烟头闪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李寰羽站在窗前俯视着他，如果工程开始，就需要给第一个实验者创造出一个既不会对其产生威胁，又能让研究人员随时观察情况的舒适空间，可这些东西说来容易，真要做起来，少说也要花上个几十年的光阴。 可是，这种东西一旦成功，那么其所带来的结果将会逆转整个未来。 李寰羽揉了揉脑袋，她的头又开始痛了。 她拉上窗帘，转身走向床头柜，从里面翻找出自己的小药包，拿出两片伊克赛锭仰头放进嘴里。 人感知苦的味觉在舌根部，虽然藏得够深，但异常敏感。李寰羽皱着眉站起身，急忙从一旁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水，仰头咽下。 白开水冲淡了口腔里苦涩的药味，这让李寰羽好受了许多，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空水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却猛地想起自己今天根本就没有烧水。 反应过来的李寰羽刚想冲向厕所，但随之而来的困倦却让她的腿像是陷进泥沼中一般，好在她眼疾手快地靠住墙壁，这才没让她向后栽过去。 搞什么啊？李寰羽摇摇晃晃地移向床铺，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在这里都有人要这么对自己。 脸埋进床铺的那一刻，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你总是这样。”娄老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沉声道。 “我当年就不应该送她出国，她现在的想法太多了。”方言锴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捻了又捻。 娄老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低头喝茶没接话。 “听说你在总部给她找了个替补?” 沉默许久的房间里，娄老那苍老浑浊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 “替死鬼而已，没有自知之明的东西，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方言锴回答得异常冷漠。 “她早晚得回去。” 娄老咳嗽了几声，轻声说道:“少吸点烟，你看我现在这样，都是年轻那会儿作孽太多。” 方言锴点了点头，从口袋里又摸出烟盒。 “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和她说?” 娄老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 方言锴愣了一下，随即轻笑道:“没必要。” “可她早晚会知道的。” “她只需要知道自己应该知道的东西就行。” “但是......” “我知道你有顾虑，但相信我，她所接触到的一切都会在我的监控之下。” 方言锴双手交叠，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第188章 痛苦的明天 “你真的想让她这么做？” “嗯，过几天就会派人过来，其他的你就不需要费心了。” 方言锴站起身，整了整衣袖，准备离开。 “别忘了，你先前已经违背过我一次了。”他斜目望向娄老，沉声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是方言锴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的清晨，阳光穿过玻璃，精准无误地洒在李寰羽的脸上，让她不禁皱眉坐起身。 她摸了摸昏昏涨涨的脑袋，又想起昨天晚上的经历，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恼怒。 她都落到这步田地了，那群人还要这么对自己，真是搞不懂方言锴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叮铃铃...... 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早饭时间到。 李寰羽摇摇晃晃地洗漱完，佝着身子下了三楼。 清晨的食堂里，只有她和昨天见过的女助理。 “娄先生呢？”李寰羽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本人身体不适，在房间里用早饭。”助理的回答还是那么公式化。 不过李寰羽也习惯了，她默默地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喝粥。 接下来的几日，娄老像是在躲着李寰羽一般，一直没有从房间里出来，李寰羽也有些奇怪，自己应该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难道是他在心里谋划着什么？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组织派来的人很快就打破了这片净地，来者很多都是组织里的高级干部，不论是学识还是执行力，都是一比一的人才。 李寰羽和他们经这次实验商讨过几次，但大家的意见不一，很难在短时间内达成共识，不过好在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再加上娄老又不停地在中间充当和事佬，所以大家之间的相处看起来还是很和谐。 又经过了一天的争论，口干舌燥的李寰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躺在床上，凝视着天花板，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那些人总是那么自我，不愿意听一下他人的意见。 她开始有些怀念刚来这里的那段日子了。 笃笃笃...... 门板被人轻轻叩响，李寰羽瞥了一眼，她并不想开门。 可门外的人似乎并不想就这么轻易离开，不一会儿，门板又传来了叩击声。 李寰羽知道自己这次是躲不过了，便打起精神，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您怎么......”刚打开门，李寰羽就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嘘......”娄老朝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小点声，随后左右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人后，才走进李寰羽的房间。 李寰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么晚了，他来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 “额......你最近还习惯吗？”娄老有些局促地站在房间门口搓了搓手，轻声问道。 “您先坐，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李寰羽将自己的椅子从书桌旁拖了过来。 “不不......我就是想和你说。”娄老咽了咽口水，朝李寰羽挥了挥手，示意她将耳朵凑近，低声说道。 “我看你最近有点累，就拜托小莲买了鸡，你明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去后厨吃就行，我拿小锅给你放在火上温着。” 李寰羽眨了眨眼睛，她还以为娄老要和她讲什么惊天大秘密呢，原来只是给自己开了个小灶。 “嗯，我明白了，您快回去休息吧。” 李寰羽重重地点了点头，柔声说道。 “你记得啊，一定要去。” 临走前，娄老还在不断和李寰羽叮嘱，如此谨慎的态度让李寰羽有些心生疑惑，但还是应了下来。 送走娄老，李寰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挠了挠头，但很快又耸了耸肩，看起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关灯，睡觉，以饱满的精神迎接痛苦的明天...... 第189章 败露 第二天中午休息时间，李寰羽如约来到三楼后厨。 空旷的餐厅内，为了方便打扫，椅子被翻转放在桌面上，玻璃窗前盖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纱帘，也不知是从哪里吹来的风让窗帘有规律的摆动着。 介于上次的探查地形，李寰羽很快就来到了后厨，刚推开门，冰冷的铁锈气混合着午饭的油烟味窜入她的鼻腔，李寰羽抽了抽鼻子，环视房间。 灶台上异常干净，甚至连洗菜池里也空无一物，但李寰羽并没有产生什么疑惑，也许娄老叫她来开小灶只是障眼法，为的就是避开安装在自己房间里的某些小装置。 到底有什么事啊？李寰羽自认为自己现在已经处于半放弃状态，还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用这么秘密的方式才能传递给自己？ 嘎吱...... 身后的门传来一阵轻微的开合，有人来了，但李寰羽大抵已经猜到是谁，于是也就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缓缓转过身。 “啊！” 等她看清眼前的人后，还是忍不住小声惊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言锴的嘴角微微勾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歪着头问道。 他比李寰羽高出不少，穿着大衣的身形缓缓朝李寰羽逼近，不禁让李寰羽产生一种窒息感。 “我......我有点饿，所以来找点吃的。”她向后退了一步，但随即就定住身形，抬眸望着方言锴。 “这里的规定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懂，休息时间，如果没有报备，任何人不得离开自己房间。” 李寰羽感觉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底只觉一阵发毛。 “我知道......”她低声嗫嚅道。 她没有任何理由去反驳，俗话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但现在被规矩束缚着的李寰羽和死人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了。 “下次别再乱来了，我可不想再替你向那群人担保。”方言锴看着马上就要缩成鹌鹑的李寰羽，叹了口气，柔声说道。 李寰羽点了点头，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别站着了，这里什么都没有，走吧，我带你出去吃。” 方言锴拍了拍李寰羽的肩膀，眼底的严寒在逐渐消融。 李寰羽愣了一下，但随即快步跟上方言锴的步伐，离开了后厨。 两人沿着走廊来到电梯处，屏幕上的数字从一楼缓缓上升，李寰羽攥紧了手指，僵硬的身体甚至可以听到骨头之间的摩擦。 叮...... 电梯门打开，里面却空无一人。 李寰羽打了个寒颤，跟在方言锴身后走进轿厢。 完了...... 她面如死灰的注视着电梯门上倒映出的自己，本能的恐惧让她很想快点逃离身边的人。 伴君如伴虎。这一刻，李寰羽深刻认识到了这句话在现实中是一个多么令人绝望的境地。 电梯门开了又合，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惊惧顺着墙壁在李寰羽身后宛如藤蔓一般蔓延开来。 明明距离光明的大门只有几步之遥，但李寰羽却像是被人扼住咽喉一般无法再向前移动一步。 “怎么了？” 方言锴转身，嘴角噙着一抹微笑，此刻背着光站立的他将身影尽数压在面前的女孩身上。 “不，我不饿了，我得回去了。” 李寰羽向后退了几步，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惶恐。 “你的脸色不太好，真的没问题吗？” 方言锴向李寰羽伸出手，语气关切道。 “不，我先回去了。” 几乎是在下一秒，李寰羽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快速奔向电梯，此刻，那扇朝她打开的电梯门就像是安全屋的大门般令人感到无比安心。 而身后的方言锴却并没有任何追击的动作，他安静地站在大门旁，手臂甚至还保持着向前伸展的状态。 他就这样注视着李寰羽，看着她的身影随着电梯门的关闭而消失。 许久，他的手指轻微抖动，随后缓缓落在身旁。 黑色的轿车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单向玻璃窗看不到内部的情况。 “你说，她会知道吗？” 方言锴关上车门，望着面前戴着头套的，被两个壮汉押着的人，笑着说道。 “她会的，一定会。”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厚重的黑色头罩下传出，平静且坚毅。 “既然这是你所希望的，那我也不介意对这些陈年往事做一些小改动。” 对面的人不再出声，方言锴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那人的脸。 “走吧。” 奔驰的汽车扬起一阵尘沙，掩盖在来时的轨迹上，大风吹过田野，尘沙随风而起，尽数落在未知之地。 第190章 体检日 回到房间的那一天，李寰羽就对方言锴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而自始至终都没有按时赴约的娄老，李寰羽是在第二天清晨的例行会议中才得知，他已经被调离了。 安静的人群中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李寰羽坐在第一排，第一次如此深切的感受到了冻彻心扉的战栗。 如果自己当时跟着方言锴上了那辆车，结果会怎么样？ 她垂着头，上半身僵直，尽可能的咬紧后槽牙让自己保持正常的姿态。 根据方言锴的反应来判断，自己上车后，最有可能的结局就是和娄老以密谋叛逃罪秘密处决。 “安静，这种事情很常见，大家不要过度猜想，明天组织将会调来一位新的监管者，各位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发言的助理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李寰羽身上。 特别关照对象。他在心里的重点人员名单中将李寰羽的名字用红笔重重的打了个圈。 晨会结束，人们陆续离开会议室，李寰羽也随着人流挤了出去，并没有给那位助理发出单独聊天的机会。 她回到了实验室，一头扎进了和那群人的探讨之中，希望借此可以缓解自己心中的焦虑和不安。 项目的进度依旧停留在初期，他们想了很多，也做了很多，但结果都不太理想。 实验体接二连三的死亡，给这本就枯燥无味的生活平添了一份凄楚。 “是不是因为意志力太薄弱了？” 第二天清晨的食堂里，同组的一位组员看着碗中的用作下饭的小银鱼低声说道。 一语点醒梦中人，李寰羽这才意识到这项实验的真正实验体并不是那些动物，而是人类，活生生的人类。 可就算已经找到了突破口，项目还是无法向下推进。 没有人会愿意拿自己的同类做一项失败率极高的实验，但新监管者的到来却很快打破了这一局面。 “方先生说由你来组织此次项目，所以本意上也有......你应该懂的。” 面前有些瘦弱的男人交叠着双手，眼底闪烁着和方言锴一样的冷漠。 李寰羽点了点头，她当然明白。 这是她的义务，也是对她的惩罚。 因为早在她签署文件时，就知道自己将来早晚有一天要沦落到实验体，但她着实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你明白就好，那么从此刻开始，你的磁卡权限将被剥夺外出权力，你只需要在本研究所里活动就可以。” 男人伸出手，示意李寰羽将磁卡交给他。 李寰羽的手在上衣口袋里摸索着，她的指尖几次碰到磁卡边缘，但却无力将它拿起。 从此刻开始，她被正式圈禁。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经过几次实验后，李寰羽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每天必须服用精神科医生开具的药物才能继续进行研究。 濒死状态是他们的最新研究成果，第一次实验在一只猿类生物体内产生了反应，但仅仅几秒，实验体再次死亡。 不过再小的成功也是一种极大的鼓舞，李寰羽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身边人的欢呼，她被簇拥在人群中，有些受宠若惊，但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她有多久没有被人拥抱了？ 付瑶的体温似乎还停留在臂弯之间，可故人现在却生死未卜。 人是需要靠记忆才能存活的生物。李寰羽尽自己所能翻找着属于两人的回忆，在无数个因为实验而痛到失语的夜晚，在脑海中不断播放着那段柏树街的时光。 她小心地将这些回忆掰碎，碾作尘沙，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就用指尖轻轻捏起一点，放进齿间，细细品味她这扭曲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甜蜜时光。 时间很快来到一年后的体检日，这时的李寰羽在困顿的泥潭中挣扎了许久，身体状态早已不复往日。 “下一个，李寰羽。” 护士面无表情地朝门外的走廊里喊道。 李寰羽站起身，整了整衣袖，快步走进诊室。 “把上衣脱掉，躺在那边的床上。” 病房内，只有一位稍显年长的女医生和一位年轻的护士，李寰羽只穿了一件内衣，身体完全平躺在床上，等待检查。 但房间里的两人却并不急着进行后续检查，女医生在向护士交代几句后，便让护士离开了房间。 而医生却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封白色的信件。 “拿好了，这是他给你的。”女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口罩。 李寰羽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忆起这张熟面孔，她是娄老身边的助理。 “他现在......” “嘘......他很好，你放心。” 医生重新将口罩戴好，有些冰冷的手指按住李寰羽将要坐起来的上半身，轻声说道。 门外传来一阵响动，护士回来了。 医生示意李寰羽起身，她将信件卡在李寰羽的肩胛骨与内衣之间，并将她的上衣递了过去，又低头在一旁的报告单上写了几笔。 “注意安全。” 临走前，医生回头嘱咐，她的神色并不像一年前那般严肃，反而是多出了一份怜悯和鼓励。 李寰羽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出房间。 一年前的娄老未说出口的话，如今终于要解密了。 第191章 尘封的秘密 下午两点，李寰羽回到自己房间，此刻距离第九次实体实验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经过一年的探查，李寰羽已经基本摸清了组织安在自己房间里的装置的基本位置。 她来到衣柜旁，半开的柜门遮挡了监视器的视线，李寰羽趁机将背后的信件拿出来。 随后，她换回日常的白衬衫，借着身体的遮挡，将信件带到书桌前，手指轻轻抬起桌边的文件，将信塞了进去。 她知道监视器的视角是不会看到桌子上的文件，因此便放心坐了下来，作势低头翻阅资料。 窗外的阳光正好，李寰羽将窗帘全部打开，借着自然的光线，郑重的打开那封信件。 看到文字的那一刻，李寰羽就确信这封信一定是娄老的文笔，那潦草的字迹在白纸上洋洋洒洒的铺开，李寰羽挠了挠头，深吸一口气，沉下心从头翻译起来。 羽，很久没有收到关于你的消息了，希望你一切都好。我现在在某个沿海的城市，虽说日子苦了点，但还算清静，我想也许我的余生都会在这里度过了。 那日的会面，我没有应约，究其原因我想你应该也早已猜到一二，而那天我想告诉你的事，衷心希望你在看完之后重新考虑是否要继续留在那里。 那晚的坠楼其实玉早已预料到了，她知道你们无法突出重围，而且她也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她也明白如果你在锴的眼中没有价值，他会很快处理掉你，因此，她设计好了自己的坠楼，在将你们送去医院后，玉率先醒来，不过她并没有把密码告诉锴，而是一直保持沉默。 玉醒来的第三天，我来病房里进行例行检查，她告诉我她已经将密码告诉了你，现在的她已经没有遗憾，因此，她恳请我送她一程。 起先我是一万个不愿意，但当我看到锴为了获取情报而对一个病人实施酷刑时，我就知道我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第四天中午，我趁着中午休息时间来到她的病房，她拜托我将一封信交给锴，告诉他你的价值。 下午一点五十五分，我坐在她身边，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在一点点消失，我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一直到查房的护士推门进来，我才被人架出病房。 他没有放过我，不过是看在我的身份不方便动手而已，我被软禁起来，一直到你出院后才稍稍放松些。 我告诉你这些事，只是想让你明白，尽早摆脱他才是良策，不然在你的利用价值消失之后，他一定会像对待垃圾一样把你处理掉。 羽，做我们这行，是不存在善终这一说的，我们能做的只能尽力向上攀爬，让自己离开的时候体面一些。 当你阅读完这封信，请务必将它烧毁。 娄 阳光照射在信纸的纹路上，纤维物在光下发出有些刺眼的光。 李寰羽端坐在椅子上，手指扣在纸张的边沿，她的血液像是在那一刻被彻底凝结一般，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呼吸了，但在她重新开始时，肺部传来一阵刺痛。 走廊里的喇叭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周围陆续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 李寰羽下意识的想站起身，但眼前的眩晕让她根本无法前进，她跌跌撞撞地走向房门，日光为房间里的景象披上一层朦胧。 耳边的蜂鸣和窗外的乌鸦鸣叫让李寰羽头痛欲裂，她停下脚步，指尖的信纸滑落，像是长出脚一般溜进桌底，李寰羽回头，扶着椅子缓缓蹲下身，试着用手去拿。 窗外的乌鸦又鸣叫了几声，挥动着它光彩的羽毛，从窗台一跃而下。 李寰羽倒下了...... 她躺在地板上，安静地宛如一粒尘埃，房间里一片静谧，她听到了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 李寰羽醒了，她用尽全力将手中的信纸塞进嘴里，忍着干呕吞咽着干硬的纸张。 苦涩的味觉是她最后的记忆，等门外传来磁卡解锁的声音时，李寰羽终于缓缓合上了眼。 她将本应尘封的真相再次掩埋进了自己的身体中。 第192章 将死之日 从那天开始，李寰羽便开始与人间渐行渐远。 她被带离了研究所，再没有人见过她。 “0381，出来。” 伴随着铁窗处传来的接二连三的金属敲击声，呆坐在房间一角锈迹斑斑的铁床上的瘦削身影下意识抖了一下，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乌黑的鸦发垂散在胸前，从那身和体型完全不匹配的蓝白条纹院服空隙中可以看到由于长时间未接触阳光而变得异常苍白的皮肤。 “0381！不想再住铁桶就在十秒内滚出来。” 床边的小人此刻终于有了反应，只见她缓缓起身，将手掌贴在面前满是抓痕与霉斑的白墙上，一步步地朝门口挪去。 迎面而来的强光让她下意识的伸出手遮蔽双眼，但这一行为很显然引起了面前人的不满，满是茧子的手掌一把扣住纤细的手腕，而另一只手中的手电筒依旧照在她的眼睛上。 “不长记性，要不是上面有规定，你早该去见见后山那群人了。” 那人收起手电，有些嫌弃地捞起她的胳膊，半拖半拽地把她往出口带去。 “放开我，我会走。” 两人站在明亮的出口前，李寰羽尽力想将自己的手臂从监管者的手中抽出，但后者反而越握越紧，上面逐渐显出一圈红印。 “不想去实验室就别装得那么强硬，我可不希望那群人再半夜让我送你去医院。” 李寰羽挣扎地动作停了一瞬，但很快，她就再次回到了往日的冷漠。 “与你无关。” 她挣开那人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出那满是潮湿与黑暗的地狱。 两年了。自己被带到这里已经两年了。被当作实验体进行药物实验也已经两年了。 期间她尝试过无数次逃离，但每次的结果无一不是被抓回来，关进那暗无天日的牢房，继续进行着遥遥无期的实验。 药物实验的副作用很多，李寰羽的身体早已是伤痕累累，疼痛与孤独宛如穿堂的风，刹那间挤进她的躯体，并在瞬间达到顶峰。 也许自己这辈子都跑不出去了，李寰羽常常望着那漆黑的仿佛没有边界的房间角落想。 她不知道这种非人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也许明天就结束，也许永远都不会结束。 明亮的会谈室内，李寰羽的瞳眸中倒映着那个她日思夜想，恨不得挫骨扬灰的人，方言锴。 方言锴朝她招了招手，亦如当年他接手了这个奇迹少女一般。 虽然方言锴是无神论者，但他却总是冥冥之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庇护着这个小女孩。 说到底他也很久都没有接收到关于李寰羽的消息了，这让他一度认为李寰羽是否已经“献身”科学，思量再三，方言锴还是决定亲自来看看自己这位“养女”，一是为了确认李寰羽的生命体征，二是希望她可以服从一些工作上的小安排。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李寰羽垂着头，并不想给方言锴什么好脸色，她知道自己会沦落到现在都是面前这个男人一手造成的。 信纸上的一字一句宛如烙铁般在李寰羽的心间留下了血淋淋的痕迹，这一次，她不会再相信方言锴的一句话。 “你的病，好点了吗？”方言锴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李寰羽的睫毛微颤，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抬眸回道：“托您的福，好了很多。” 得到如此回答的方言锴也不恼，他笑了笑，不禁在心里感慨李寰羽这两年确实成长了不少，连这种话都敢面不改色的说出来。 “我知道你被调离工作岗位，心里有结，但你完全可以提出来嘛，毕竟我们也是共事了那么多年，如果要求合理，我绝不会为难。”他放松地靠在沙发靠垫上，但目光却宛如猎鹰般上下审视着李寰羽。 李寰羽没有回答，方言锴很擅长拿捏人心，而自己绝对不可以把信的事说出来。 “所以你对共事多年的人的态度就是把她关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整日遭受折磨吗？”李寰羽反问，语气十分犀利。 方言锴脸上的笑意敛去，他欣赏李寰羽偶尔的叛逆，但不代表他可以接受李寰羽忤逆他的话。 这不是一只听话的狗应该做的事。 “所以，你觉得是我的错？”他的语气平静得吓人。 “好好想想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吧，不要做研究把脑子做傻了。” 李寰羽噎了一下，一时不知后面该如何回答。 “或者，我这里还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既可以帮你脱离苦海，还能让你把失去的东西全部拿回来。”方言锴自信地开口道。 他知道李寰羽是个怎么样的人，像她这样的人不会甘心死在这种下水道一般的地方，但李寰羽接下来的话却让方言锴瞬间摸不清她的真实面目。 “谢谢您的好意，但凭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再继续进行任何实验了。” 她站起身，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可你就不想看看自己曾经领导的项目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吗？”方言锴紧接着开口，语气中掺杂了一丝慌乱。 “不，我已经被调离了工作岗位，按照规定，无关人员禁止提出一切有关机密项目的问题。” 方言锴没有再说话，他感觉到自己的指关节在咔咔作响。 李寰羽并不想再继续聊下去，转身昂首阔步离开会谈室。 好好好，李寰羽，跟我这样玩是吧？方言锴望着李寰羽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眼底的狰狞与狠厉宛如潮水般喷涌而出。 敬酒不吃吃罚酒。 方言锴起身拨通了手机里的一个号码，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李寰羽耗下去。 第193章 计划开始 林星啸坐在空无一人的实验室中，长时间的高度集中让她的太阳穴突突跳着，而有些闷热的房间让她的脸颊泛起一片淡淡的红晕。 现在是晚上八点，她看不到外界的车水马龙和摇曳灯影，甚至感受不到自己是否还继续存在于这个维度，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失败了，好像自从李寰羽离开后，这项实验就一直在原地踏步。 如山的压力压在林星啸的肩膀上，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维持着自己表面上的冷静。 李寰羽为什么不早点把那些东西告诉自己？她怎么可以走得那么快？ “不要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刹那间，那句临别前的话宛如利箭一般穿透林星啸的胸膛，她的瞳孔骤缩，双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可她回不了头了。 她亲手把自己送进了一个由痛苦与挣扎交织的荆棘笼。 而她不知道的是，李寰羽早已在此彳亍独行了多年。 冰冷的房间，一轮圆月沿着崎岖不平的窗台将皎洁的月光投射进黑暗之地。 李寰羽平躺在床上，望着满是霉斑的天花板，缓缓地呼出一团雾气。 今天晚上那些人没有让她吃药，这反而让她有点不适应，房间里的老式挂钟指针不紧不慢地走着，这极具规律的声音却在静谧中显得异常聒噪。 李寰羽翻身下床，一步步靠近窗台，但在距离玻璃还有两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脚下的黄色标识线满是警告，身为重度“重度精神病人”李寰羽是不被允许靠近窗户的。 月光被窗外的铁栏杆分割成了几块规则的形状。 李寰羽坐在月光中，抬眸望着那轮圆月。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极具被动，而从今天的谈话看来方言锴似乎也并不准备就这么放弃自己，可她现在还不能让方言锴知道自己已经对他失去了信任，至少还是向他继续展示出自己对组织的忠诚。 果然还是要用老招数吗？李寰羽站起身，虽然她并不想这么说，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她躺回床上，缓缓合上眼，牢记住自己的身份，李寰羽。 你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尚存使用价值的商品，因此你一定要在价值耗尽之前实施自己的计划。 清晨时分，她被走廊内的脚步声吵醒，她睁开栓眼，凭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判断现在应该还没有到七点。 一般来说，监护人员的交班时间在七点左右，按理来说，现在应该不会有人走动，可这脚步声似乎一直在走廊里游荡，李寰羽呼出一口白气，翻身下床。 暴露在室内冰冷的空气里，李寰羽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但还是坚持着换上了鞋子，决定去门口的小窗上查看一番。 她踮着脚尖小心地将小窗拉开一条小缝，昏暗的走廊里，尽头额应急指示灯还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脚步声在自己的右边位置，也就是说那人现在正在尽头的楼梯间内徘徊。 会是谁呢？李寰羽皱眉侧头想尽可能多的看看那边的情况，但也就是她看向那边的一瞬间，脚步声消失了，没有一点预兆，就像是一台被人突然按下暂停键的录音机。 李寰羽谨慎的退了一步，拉上小窗，转头瞥了眼房间顶闪着红光的监视器，继续向后退去，在确保自己进入安全区域后，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果然，三分钟后，她的门就被警卫敲响。 “你看到了什么？”身穿黑色制服，腰间别着警棍的男人俯视着李寰羽。 “没，那里什么都没有。”李寰羽回答的很从容，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忘记你今天早上看到或听到的一切，如果让我听到有除你之外的人提起今天早上的事，你知道会怎样。” 他摸了下腰间挂着的禁闭室钥匙，李寰羽识趣地点了点头。 肯定是又发生什么大事了，她在心里嘀咕。 不过她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还能有什么事啊，顶多又是某些人要来搞暗杀，或者要拿走一些机密资料。 她已经麻了。 “对了，早饭过后，到七号会谈室。”门外的警卫冲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就将房门重重地合上，顺便锁了两道。 李寰羽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距离七点还有半个小时，她重新回到床上，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计划开始。 第194章 繁星坠落之日 “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方言锴收起昨日的风度，西装革履俨然一副资本家的丑恶模样。 衣冠禽兽，李寰羽在心底嘟囔。 “我申请本次任务结束后终止与组织的合作。”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方言锴交握在胸前的手指微颤，他显然也被咯李寰羽这意料之外的请求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表面上的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个，可以考虑。”他开启了延缓战略。 但李寰羽可不吃他这一套，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该懂得，不该懂得，李寰羽大抵都知道一些，像这样的战略只不过是为了让她继续替组织卖命而已。 “我需要见到文件，否则我不会同意调动。”她的态度异常坚决。 方言锴的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他有些绷不住了，但为了维持与李寰羽之间的关系，良好的教养告诉他，不可以发火。 “可以，但这需要时间，你先......” “不，我要先看到文件。” 李寰羽再次站起身，准备离开，但这次，方言锴却在她即将离开房间时开口说道：“你以为你还有路可选吗？” 李寰羽搭在门把手上的指尖顿了一下，但很快她也反应过来，这是方言锴又准备开始他的另一条计划了。 “什么？” “林星啸会死。”方言锴的声音平静且低沉，宛如深秋的一汪死水。 说实话，在听到林星啸这个名字时，李寰羽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那到底是谁。 “她......怎么了？”几秒后，李寰羽才终于回忆起那张有些青涩且自信的面孔。 “她根本接替不了你的位置，上层已经对她下达了最后通牒，如果在下周之前交不出满意的实验数据，他们会选择停止这项新型药剂的实验以及处理掉负责人。”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听完话后的李寰羽皱了皱眉，不太理解方言锴究竟想说些什么。 “难道你就想这么看着你姐姐的成果被......” 方言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吗，后面的结果李寰羽比自己更清楚。 李寰羽握紧身侧的手，明显感觉到指尖深深陷进皮肉之中，姐姐的名字不该被这个无耻之人提及。 “不，我不想再被当作试验品出现在手术台上。” 她回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坚毅。 方言锴定定的望着她，那一刻，两人仿佛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李寰羽朝他欠了欠身，转身离开会谈室，她早已不想在意方言锴到底是以一个怎样的眼光看待自己，如果说自己的心是一堵高墙，那么方言锴一定是那个攀岩到最高峰，即将翻越之际，却不慎触碰到高压线，最终跌落悬崖的人。 房门隔绝了方言锴的视线，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修长的手指抚上鼻梁，也许是长时间的隔阂让他有些捉摸不透李寰羽的心，如果说她还是对于自己把她丢在这个精神病院两年而感到生气的话，那他实在觉得李寰羽有些太过无趣了一些。 做这一行，本来就是刀尖舔血，而且他当时也是为了李寰羽着想，总不能让别人知道九号项目的负责人因为长期深陷实验而导致精神崩溃吧，他自认为并没有做错什么，并且已经看在李寰羽是自己“养女”的身份上给她减轻了许多惩罚。 别太不识好歹了，他在心底暗自琢磨道。要是李寰羽确实不愿意，其实他好像也并没有损失什么，虽然他察觉到林星啸似乎对自己有些异样的情感，但出于谨慎，他还是选择性回避了林星啸的示爱。 她只是看中了自己的权力而已。不知为何，一想到这里，方言锴好像更加坚定了让林星啸代替李寰羽去死的想法。 可怜的林星啸，被权力玩弄于股掌之间。 星辰的陨落往往只在一瞬间，流星在夜空中呼啸着划过，绽放过绚丽的星云，最后消逝在漆黑的宇宙之中。 “不去就不去吧，大不了最后直接转移。”方言锴低声嘟囔着，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犹豫了一下后，按下了发送键。 “明日羽归，星可择日处理。” 第195章 回到原点 “笨蛋。” 李寰羽坐在车上，车窗外的霓虹勾勒出她秀气的侧颜，黑眸凝视着快速向后退去的一盏盏路灯，那闪亮着的光点仿佛连环画一般将她的一生缓缓呈现在她的眼前。 李寰羽闭上双眼。 一旁的方言锴似乎心情不错，等待红绿灯的间隙甚至还用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着街边音响里放出的音乐。 他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虽然这只是他目前的职业生涯中所要面对的一个小问题，但他还是秉承着小事情也可以牵动大局的观念，将它给圆满完成，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你应该又有一段时间不会再见到我了。”他侧着头望向靠在车门上的李寰羽。 李寰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没有情绪波动对实验可不太有利。”方言锴伸出手，略微粗糙的指腹摩擦在李寰羽的侧脸上。 李寰羽皱了皱眉，忍着恶心隔着方言锴的西装抓着他的手腕。 “别这样。” 她转过头直视着方言锴的眼，尽可能的用温柔的语气将自己心中的怒火释放出来。 方言锴笑了一下，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之中，他收回手，目视着前方还剩余十秒的红灯，眼底隐隐显出一丝落寞。 李寰羽将接触过方言锴的那只手平摊在膝盖上，她是真的讨厌和异性过度亲密的接触。 又走了一会儿，两人才来到李寰羽今晚下榻的地方。 柏树街。 借着灯光看清楚眼前建筑的李寰羽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回头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正坐在车里，一脸玩味的望着自己的方言锴。 “明早七点，会有人带你去实验地点。” “为什么不直接把我送去实验基地？那里应该也有房间吧。”李寰羽有些歇斯底里地问道。 方言锴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问一般，从车窗里探出头，一脸欠打的表情笑着说道：“发挥自己的意志力去抵抗吧，对身体好。” 说罢，他便倒车快速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李寰羽站在原地，冷风拂过她的发梢，四周安静的似乎只有她自己。 “笨蛋。” 李寰羽转身凝视着面前的陌生且熟悉的房子。 两层小楼遮蔽了视线，如山的回忆压得她喘不过气。 “放过我吧。” 她在阴影之中低下头，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抗拒继续接近这个房屋。 不是说已经放下了吗？ 内心的自己问道。 拜托，那种事怎么可能随便忘记啊！那里可是存在着有关于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的回忆。 她不可能，也永远不会忘记。 可这也正是她不愿意回去的原因，尘封的记忆加剧了现实的糟糕，那里还有她作为一个普通人最后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痕迹。 她叹了口气，在门廊前的楼梯上坐下，这是她能接受的最近距离了。 清晨的雾气弥漫在无人的街道上，门前的落叶道上，一个工人正拿着长柄扫把清扫着街边的落叶。 听到声音的李寰羽震了一下，微微抬起已经冻得麻木的身体。 她拿出手表，现在是早上六点半，车还有半个小时才到，李寰羽站起身，一瞬间的昏眩让她差点栽向地面。 她扶着门边才稍稍缓和一些，拍了拍身上的露水和灰尘，跺了跺脚，好让自己那冰冷酸痛的身体快点缓和过来。 李寰羽回头望了一眼自己昨夜躺的地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在家门口睡了一整夜。 她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差，才会让来接送的司机幽幽问出了一句是否需要去医院。 “不用了，谢谢。” 车里的暖气让李寰羽的身体好受了不少，但她现在却并不困，甚至有些兴奋。 大约十五分钟后，李寰羽来到了一个普通的写字楼前。 果然组织的建筑都是那么毫无新意，不是灰就是白。 李寰羽在心里嘀咕。 整了整衣袖，大步踏进大楼。 “请问您是否有预约？”前台小姐的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 “是方先生让我来的。”李寰羽按照方言锴给的话平静地说道。 “好的，请您跟我来。”前台小姐微微点了点头，快步走向一旁的电梯，按下上楼键。 “您真的不需要去一下医院吗？” 临上电梯前，她有些担忧地转头问道。 “不用了。” “好的，抵达楼层后会有相应的人员来接应您。”前台小姐的脸上重新换上职业微笑，替李寰羽按下楼层后就退出了电梯。 李寰羽点了点头，电梯门关闭的那一刻，她终于从反光的电梯门上看到了自己的面容。 有些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胸前，过度苍白的面容加之眼下的黑眼圈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女鬼。 她闭上双眼，用双手捂住脸，长期的实验确实已经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她已经回不了头了。 电梯门再次打开瞬间，李寰羽再次回到了平时的波澜不惊，她目视前方，缓缓走出电梯，跟在接应人的身后，走向自己的刑场...... 第196章 再见幻境 实验，仪器的灯光在李寰羽额头上闪烁。 当她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果不其然，实验又失败了，左手边不透明的单向玻璃传来一阵轻微叩击声，李寰羽深吸一口气，翻身离开手术台。 “没有反应，除了疼痛，其他并没有任何感觉。” 李寰羽转身对一旁低头登记的研究员低声说道。 “下次是否需要将麻醉调高一点？” 李寰羽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需要，太多会影响实验体的思考。” “明白了。” 那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李寰羽的话填写在了意见一栏中。 放下笔时，他注视着那个瘦削的身影消失在实验室的门口。 这样搏命的实验到底还要持续多久呢？ 李寰羽答不上来，她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甚至感觉不到生命在自己身体内流淌。 痛觉仿佛和肉体分离开来一般，在实验中，她可以感觉到那宛如凌迟似的痛感在脑海中搅动，而自己却无法找到其源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保持清醒，独自对抗这潮水般的疼痛。 进入走廊时，明亮的光线让李寰羽下意识的闭上双眼，等她再次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瞬间紧绷起来。 这不是实验室的走廊，而是菱城一中的走廊！ 她僵直在原地，不敢移动半分，这是自实验开始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李寰羽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长期做实验而产生了精神分裂。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四下张望着，很快就确定了自己当前所处的位置正是高一a班的门口。 李寰羽咽了下口水，尝试着向前移动了一点，果然，伴随着她的移动，整个楼道开始以一种极不规律的顺序旋转，分裂。 走廊尽头此刻已经变为一个无底黑洞，而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李寰羽匀速移动。 李寰羽下意识想逃，但脚底却没有一点力气，整个人像是被胶水粘在地板上一般，无法向前或向后移动半分，眼看着四周的空间开始崩塌，黑洞即将延伸到她的面前，她绝望的闭上双眼，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寰羽！” 付瑶！ 李寰羽心中一惊，猛地睁开双眼，黑洞已经消失，映入眼帘的是医务室那再熟悉不过的天花板。 她重重地喘着粗气，四下望去。 白色的纱帘遮盖住了午后有些耀眼的阳光，屋内的冷气很足，让她手臂上的汗毛不自觉的立了起来。 “醒了？” 一旁的低头翻阅资料的医生听到声响，缓缓转过椅子，望着这个医务室常客。 李寰羽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幻境中反应过来，一双杏眼直直的望着天花板，似乎还在回忆着什么。 “我这是怎么了？” 她开口，轻声问道。 “你太累了，直接昏迷在实验室外的走廊里了，我就说过你不应该这么快继续实验的。” 医生嘟囔道。 李寰羽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试图让自己快点平静下来。 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她有些始料未及，自己的精神状况确实算不上好，但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对了，上次给你开的药吃完了吗？”医生的语气有些怀疑。 “没......” 李寰羽心虚的把眼球转向一边。 “嘶，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药不能停，每天都要按时吃，不然你这病早晚会把你给逼上死路。” 医生皱着眉不满道。 李寰羽点了点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把头偏到一边，不敢直视医生。 “算了，你休息吧，别再想那些事了。” 医生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李寰羽长舒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脑袋还是胀疼，但痛感已经不是那么明显，她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里的月牙印还没完全消失。 付瑶，她现在还好吗？ 李寰羽在心中默念，她只希望付瑶能够平安的活下去，而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与她相见了。 第197章 曙光再临 她静静地聆听着燥热街道上喋喋不休的蝉鸣，在一片黑暗中幻想着那个她们从未经历过的夏日。 只是一瞬间，就足以在她的心间荡起波澜。 没有你的夏天，又来了。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李寰羽睁开双眼，却对于来者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过了这么久，林星啸变了很多，但眼中还是透着对李寰羽的敬畏。 “啊！”被发现的林星啸吓得轻喊了一声。 “有什么事吗？”李寰羽开口问道。 但就算她不说李寰羽也能猜出个大概，实验项目没有进展，那群老家伙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就算方言锴能保住她安全退回后线，她也不可能再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落得一个和李寰羽在精神病院里一样的下场。 成为实验品。 林星啸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身后的手一直在不停地摩挲的刀柄。 “你要来杀了我吗？”李寰羽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林星啸的心像是坠入冰窟一般，她都知道了。 房间里的冷气让她打了个冷战，手中的短匕首咣当一下掉在地上。 “不......” 李寰羽从床上坐起来，面无表情地望着跪在地上，掩面痛哭的林星啸。 无知。李寰羽在心里嘀咕。 这里遍布方言锴的眼线，自从林星啸进来的那一刻，她们就早已被方言锴盯上了。 李寰羽四下张望着，好在这个房间里似乎并没有监视器之类的东西，不过如果有的话，方言锴应该也不会多干涉。 “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李寰羽歪着头问道。 林星啸又低声抽泣了几下，才堪堪缓和过来。 “我不想死，求求你，帮帮我吧，我错了，我真的不想死。”林星啸几乎是跪爬着来到李寰羽的床边，指尖死死地扣着床单，带着哭腔嘶吼道。 李寰羽沉默地看着林星啸，眼底没有任何情感。 她大概能共情林星啸的心情，但她们现在的处境差不了多少，她就算可以帮林星啸，那方言锴呢？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实验还在进行吗？” 李寰羽柔声问道。 “嗯，但根本没有任何进展，我不知道我在哪一步做错了......” 林星啸的声音里又染上一层哭腔。 李寰羽皱眉，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接手这项工作了，要想一下上手肯定会有点难度。 “你把最近的实验报告和数据在今天晚上之前拿给我。”她沉声道。 “真的吗？” 林星啸泪眼婆娑的望着李寰羽，冰凉的手指一把抓住李寰羽的手腕，力道大的让李寰羽抖了一下。 “嗯，不要让我后悔今天做的选择。”李寰羽梗着脖子注视着林星啸。 “好，我一定。”林星啸站起身，抹了一把眼泪，退后几步，朝李寰羽深深鞠了一躬。 “快回去吧，别忘了，我们已经被他盯上了。”李寰羽提醒道。 “什么？” 李寰羽闭上双眼，她是真的没料到这个女生竟然可以无知到这种地步。 “他一直在看着我们，而且他不喜欢我们接触，如果你想要活下去，就一定不要让他知道我们在这个房间里的谈话内容。” 她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嗯嗯嗯。”林星啸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 她起身朝门口走去，李寰羽揉了揉鼻梁，如果说方言锴想让自己重新负责那个项目，完全没必要给自己演这一出。 太假了。 李寰羽望着林星啸的身影消失在门板后，她重新躺在床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怎么说？”方言锴呼出一团烟雾。 “嗯，她同意了。”林星啸低着头，手指搅着衣角。 “好，后面的事我会想办法的。”方言锴朝她挥了挥手，轻声说道。 林星啸低着头转身离开，方言锴用手指轻叩着桌面，而桌上的照片中，逐渐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付瑶...... 烟头的火光忽明忽暗，方言锴吐出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摁在照片中的人物脸上。 又见面了，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你活着回去...... 第198章 记忆缺失 “你看你，又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李寰羽睁开双眼，发现方言锴正坐在自己的病床边，而周围的环境却并不是总部的医务室。 浑身像被卡车碾过一般疼痛，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 “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吗？”方言锴的声音轻柔缓和，与平日里的他完全不一样。 李寰羽摇了摇头，太阳穴在突突跳着，耳边传来一阵耳鸣。 她已经记不清了，记不清自己在出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连几天前的记忆都发生了一些错乱。 “你做的很不错，九号实验有进展了。” “九号......” 李寰羽眨了眨眼睛，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方言锴究竟在说些什么。 “你再休息一会儿，下午我会派人来接你回总部。”方言锴伸出手拍了拍李寰羽的头，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伴随着房间门的关闭，屋里再次回到了一片寂静之中。 头好痛...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寰羽闭上双眼，忍着疼痛在一片混沌中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信息。 “救救......我！” “快！继续按压！” “组长组长！” “醒醒！别....千万...” 混乱的脚步声和无数个陌生声音的呼喊，让李寰羽的头更加疼痛。 “李寰羽！” 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涌入脑海。 付...... 但这一次，李寰羽并没有立即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只记得那是一个很遥远又很亲切的人。 她缓缓地睁开双眼，怔怔的望着天花板，任凭一滴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濡湿了一片枕头。 那一刻，心里的惶恐和凄凉瞬间超越了肉体上的痛楚。 原来那些话都是真的。 忘记一个人，会从她的声音开始。 李寰羽再次闭上双眼，那些被她珍藏的记忆此刻却宛如离开细线的珍珠项链，四散滚落在满是泥泞的痛苦岁月中。 她跪在黑暗中，拼命地用手捡拾着那即将消失的光芒，并试图在其中找到那个重要的人。 “李寰羽？” 声音再次响起，但却不是那个熟悉的声线。 李寰羽在恍惚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此刻正坐在实验室内，而面前，则是满面愁容的林星啸。 “你没事吧，刚才你还说要看文件，怎么一下就趴在桌子上了？” 林星啸皱着眉，用手在李寰羽眼前晃了晃。 不对，自己不应该在病床上吗？怎么会...... 一瞬间，恐惧宛如毒舌般顺着她的脊柱攀延而上，在她的脖颈处缓缓吐着信子。 九号实验... 每一次取得进展的代价就是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和记忆从身体中抹去，虽然不知道那些东西去了哪里，但她明白，当实验成功的那天，自己的身体就会彻底成为一具空壳。 所以上次的那个名字到底是什么？ 她好像还是想不起来。 “李寰羽？”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一个女生？”李寰羽抬眸注视着林星啸，希望能从她这里得到一点帮助。 “啊？什么女生？”林星啸不解道。 “没事了，我再看一下文件，你先去忙你的。”李寰羽摇了摇头，垂眸有些烦躁地翻阅着纸张。 林星啸点了点头，站起身朝门口走去，临出门前，她还心有余悸地望了李寰羽几眼。 “她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有点......莫名其妙，刚才还问我知不知道一个女生。” 办公桌前，林星啸背着手，将刚才她和李寰羽的谈话向方言锴和盘托出。 “哦，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看好她就行。”方言锴点了点头，眼神继续移向桌面上关于付瑶的文件，丝毫没有给予林星啸多余的目光。 可预想中的关门声迟迟没有响起，方言锴抬起头，微微皱眉，略有不满的望着依旧杵在房间中央的林星啸。 “还有事？” “额......那个，上次我说的事情拜托您可以再考虑一下，我对您是认真的。”林星啸绞着手，满脸涨红。 方言锴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上次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这个女生怎么还听不懂呢？ “我......” “这件事你想都别想，我已经和你说明了，我不喜欢女的，额......我也不喜欢男的，而且我的未来规划里并没有妻子这一选项，所以，拜托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还有请你现在离开我的办公室。” 方言锴义正辞严地再次回绝了林星啸的请求，并下达了逐客令。 林星啸垂着头，一脸落寞的转身离开房间。 在确保房门已经关闭后，方言锴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的人，真可怕。 不过，要说真正可怕的，还是莫过于付瑶这次二度进入菱城的目的。 方言锴眯了眯眼睛，将文件缓缓合上。 第199章 对局 “这次千万别再犯傻了，知道吗？” 付瑶摇上车窗，耳边的声音依旧不停，她摇了摇头，回望着身旁的队友。 “嗯，我知道。”她低声打断对方的话。 车子缓缓停下，付瑶背起包，刚准备打开车门，却突然注意到距离自己不到十米的拐角，摇曳的灯光下，一个黑色的影子似乎在朝这边窥探。 拉住门把手的指尖一顿，但也就是这一瞬间，一声枪响划破了黑夜的寂静。 付瑶猛地拉上车门，心里一阵发毛，车外的枪声不断，而他们似乎落进了一个包围圈。 队友似乎并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吓得抱头躲在驾驶位上一动都不敢动。 “快开车！”付瑶大吼一声，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方向盘，同时侧身踩下了油门。 耳边宛如雨滴般的枪声和那人的惨叫让付瑶不禁皱眉，她注视着前方，看准一个空隙，加大油门冲了过去。 她现在已经顾不上去想到底是谁想致自己于死地，当务之急应该是先保命。 好巧不巧，冲出重围的一瞬间，车子的右后车胎被一颗子弹打爆，巨大的冲击力让车子瞬间失去控制。 “咬紧后牙槽，如果你不想把舌头咬掉，就把嘴闭紧！” 付瑶发誓如果那个人要是还不闭嘴，自己的耳膜一定会遭受不可逆的损伤。 果然，自己的警告生效了，那人没有再发出一个音节，付瑶用一只手勉强将摇摇晃晃的车拉回正轨，但由于缺失了一个轮胎，车子的行进速度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你来，把车控制好。” 付瑶转头冷漠地命令道。 那人点了点头，用两只手控制住方向盘，付瑶这才缓缓回到自己的副驾上。 副驾的玻璃被打出了好几个孔洞，触目惊心的弹孔正在向内渗透着夜风。 自己今天才刚来就得到这种待遇，看来是个老朋友了。 方言锴。 付瑶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他的名字。 这是一个死亡警告。 但付瑶可没在怕的，她这一生见过太多死亡威胁了，早已司空见惯。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行踪，看来要改变战略了。付瑶望着窗外，心想。 “失败了？” 方言锴的语气并没有很多波澜，像是早就料到一般。 他虽然不喜欢拖延，但如果付瑶真的就这么轻易的死了，那才真叫无趣呢。 “跟着她，看看她要干什么。” 方言锴挂上电话，揉了揉鼻梁，现在的付瑶就像是笼子里的麻雀，一切行踪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他现在倒不担心李寰羽会再见到付瑶，至少根据九号项目的现有成果来看，李寰羽的意识已经处于一种混沌状态了，她甚至记不得自己最珍视的人的名字。 如果随着实验的推进，迎接李寰羽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亡，不过方言锴并不在意，李寰羽不过是他向上攀登的一颗垫脚石而已，死了一个她，也还会有人补上来，这个组织里并不缺少天才。 到时候该在李寰羽的墓碑上刻上些什么？“死了，真可惜。”还是像她那个短命的姐姐一样，随随便便找个地方埋了，反正好像除了那个姓顾的会去看看以外并不会有其他人去。 方言锴摇了摇头，现在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对付眼前这个到处乱飞的小鸟吧，要是再像上次那样不小心让她跑走了，不知道自己又要花多少精力和人力去迎接上面那些老家伙们的责问。 第200章 绑架案 林星啸站在街边，显然还在为刚才方言锴的话而黯然神伤，现在的自己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是，自然跟在身边监视的人也就变少了。 夜晚的冷风在她耳边吹拂，她低着头，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企图将自己溺毙于虚拟信息之海。 来往的车流已经逐渐变缓，此刻已是深夜。 突然，林星啸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正朝这边缓缓靠近，车子行驶的很慢，和一个人快步行走的速度差不多，林星啸皱眉，这辆车什么情况。 但还没等她想清楚，车门就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下一秒，从里面蹿出两个人，抓着她的衣领就把她往车里带。 “啊......” 林星啸还没来得及发出什么声音，就被人七手八脚的塞进车内，紧接着砰的一声，车门被紧紧合上，隔绝了一切外部的声音。 完了。林星啸在心里嘀咕。 眼前被人用黑布盖住，看不到车里的情形，只听到四周传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对话声。 “是她吗？” “不是，但应该也有点用。” “抱歉，下次会看清的。” 林星啸不禁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他们的目标不是她。 尽管眼前一片漆黑，但她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车子的行驶速度很快，照这个速度，他们不会要出城吧，林星啸暗想。 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车子停下了。 她被两个人架着胳膊带下车，四周的风声和动物鸣啼的声音让她断定自己此刻应该远离市区。 走了大约三分钟左右，她被带进了一个房间，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而眼前的黑布，依旧没有被拉下来。 “你们要干什么？”她有些胆战心惊的开口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你只需要回答我们的问题就行。”冷冽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李寰羽在哪儿？” 第一个问题就把林星啸给噎住了。 她该怎么做？是做个烈士还是保住小命，这两个选择在林星啸的脑海里来回盘旋。 “快说，别磨磨蹭蹭的。” 林星啸咽了咽口水。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现在还活着。”林星啸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你认识她？” 林星啸听得出来，那声音显然比刚才缓和了不少，她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嗯，以前是同事，算是认识吧。” 林星啸有些搞不懂对方的目的，只能模棱两可的回答。 “她现在在做什么实验？” 林星啸沉默了。 但对方显然对她这个回答并不是很满意，下一秒，她就感觉头皮一紧，对方抓着她的头发逼迫她抬起头。 “说话，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 林星啸依旧闭着嘴，尽管肉体上的疼痛已经让她的眉毛不自觉地皱起，但她还在斟酌接下来的语言。 “我不负责那部分，只知道是跟精神领域有关。” 她疼得龇牙咧嘴，赶在对方发力将自己的头发拽下来之前终于将答案说出。 头上的力道瞬间减轻了不少，林星啸缓了口气。 看来自己的回答奏效了，但说实话，她真的不知道李寰羽究竟在干些什么，精神领域的实验还是她无意间在方言锴的桌面文件上看到的。 “听说她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林星啸自认为已经猜出了对方的意图，便低声说道。 可面前的人并没有说话，房间里莫名的沉默让林星啸一阵心悸。 难道自己说错话了？不应该啊，对方不就是想知道实验有关的事吗？ 林星啸咽了咽口水。 “你叫什么名字？” “林星啸。” “很好，如果你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请一定帮忙转告方言锴，他对李寰羽做得那些事，总有一天会一件件反噬到他自己身上。” 林星啸愣了一下，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夜风吹拂，她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那些人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了车辆刹车熄火的声音，此刻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的她知道，自己终于得救了。 但很快她就后悔了，被组织救回去还不如让绑架她的那些人一枪把她崩了。 她几乎丧失了所有信任，像个叛徒一样被关在审讯室。 “我什么都没说，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而且我有话要带给方先生，你们快让我去见他。” 林星啸痛苦地捂着脸颊，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遭到这样的对待。 “不行，这是组织的规定，除非方先生主动要求见你。” 就在林星啸即将崩溃之际，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第201章 记忆中的你 “方先生要求见你。”来人的声音异常冰冷，但却在林星啸的心中激起了一层涟漪。 看来自己还有戏。她心中大喜，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 “那我们快走吧。”她快步来到那人身边，急不可耐的说道。 那人没有再说话，转身带着她离开了审讯室。 一路上，林星啸都在脑海中构思一会儿自己该怎么在方言锴面前将自己的嫌疑降到最低。 进门的一瞬间，她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李寰羽坐在桌子前，手中的笔停在半空，面对着眼前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大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我为什么要做这些？ 她甚至记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决定，自己的大脑除了在做实验期间还能保持一丝清醒，其余时间都是处于混沌之中。 她将笔放在桌子上，捧起那张满是自己字迹的纸，可是这些文字却无法连成一段完整的内容。 我到底怎么了？李寰羽将那些纸揉成一团，随意的丢在地上。 夜色微凉，李寰羽平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的直视着天花板。 也许有一天，自己真的会连自己是谁都忘记吧。 就在她暗自神伤之际，房门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叩击。 李寰羽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这个点儿了，有谁会来找自己呢？ 但很快，敲门声再次传来，这一次，李寰羽也不再多想，径直下床，向门口走去。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她刚想开口，下一秒，一只手就将她的嘴紧紧捂上。 “嘘......” 林星啸滑进门内，小心地锁上门后，才缓缓松开扣在李寰羽嘴上的手。 “你怎么在这里？” 李寰羽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猜猜看我今天晚上见了谁？”林星啸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李寰羽摇了摇头，她一直待在这里，怎么可能会知道林星啸在外面见了谁。 “付瑶，你不记得她了吗？” 林星啸歪着头问道。 付......付瑶！ 几乎是在一瞬间，李寰羽的脑中像是经历了一场特大风暴，一些错乱的回忆在眼前交织重叠，每一次都是对意识的折磨。 她脚下一软，捂着头痛苦地跪在地上。 “喂！你怎么啦？”林星啸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不轻，急忙俯身查看。 李寰羽没有说话，依旧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像是在经历什么异常疯狂的事。 林星啸一边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边捡起掉在一旁的纸团。 上面混乱的字迹和线条无不显示着书写者当时的状态。 “你......已经忘记了吗？” 李寰羽摇了摇头，做了几个深呼吸后，缓缓直起身子。 “不，我没有忘记她，谢谢你。” 她颤抖着双唇低声说道。 “可你怎么会知道她？难道......” “当然啦，虽然见面方式不是很好，但我也没那么傻。” “那她还好吗？” “额......听声音应该还好。” 林星啸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头发。 “所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李寰羽再次彰显出了和方言锴一样的思考方式。 林星啸摇了摇头。 “你想出去吗？” “永远的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