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海松原》 第一章 分家(一) 清末民初一个初秋的早晨,冷清的田地里结了一层白霜,在东北一个偏僻的农村小院,一个两亩多地大院子里盖了六间泥瓦房。都说东北地方大,可不是么?东北这噶哒,地广人稀,家家都是大院子,就像一个空空的火柴盒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火柴头。很不相称,从外面一眼就能看出是新盖起来的,左三间正屋东西各一间,东屋住着刘德老两口,西屋住着儿子刘顺两口,刘顺是个典型的山东大汉,魁梧的身材,一头浓密的黑发下一个长圆形脸上的沟壑,写满了饱经风霜、果敢和刚毅,一副坚毅亲和的眼神透露出大多数国人善良、包容的性格。身上再穿上粗布长袍,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媳妇是个干净利落的农家女性,两只小脚真称的上是三寸金莲,脚上总是穿着一双红彤彤好像红辣椒似的小红绣花鞋,刘顺的媳妇年轻漂亮,眉清目秀,别看四岁就开始缠足,两只小脚被紧紧的缠着一点都不长,正好只有三寸,走起路来很慢,扶着墙。刘德的媳妇叫平儿,因脚小被当地人们认做是最好看的,才嫁给刘德时,身上穿着自己织的粗布大襟衣,总有股小家碧玉的气质。西屋住着刘顺小两口。西屋旁边还有一间正房盖起来了,只是把主梁柱搭上还没有搭椽子,上房泥。门也没有,里面随便堆放着麦草、土坯,几根椽子,看着很不起眼。院里墙角戳着挖地的镢头和铁锹,一个犁地的犁在旁边,墙边还放着两只柳条筐、一个背筐,背筐里是刘顺捡回的一筐人粪。 刘顺是这家的大哥,母亲早丧,父亲又续弦娶了邻村的楚家二女平儿做填房。刘顺有了继母,日子过得咋样,冷暖自知。 十年间,后娘生了三个弟弟两个妹妹,一家人的日子全靠刘顺和他的老爹俩人操持,刘顺和媳妇成了家里的主劳力。后娘先后在十年期间生了五个弟妹,直到三个弟弟都各自娶妻生子,两个妹妹也嫁了人,刘顺依然是家里的壮劳力之一,刘顺不但要养自家老婆,还要养父母兄弟几家人,刘顺的爹年纪大了,力气活干不动,只能干点打杂的活,家里的地全凭着刘顺这个庄稼汉在操持。看自己的大儿子这个老实的庄稼汉负担一大家子太累,大媳妇生了几个孩子都没保住,也与生活条件太差,营养不足有关,孩子得了病没钱治,挺几天,实在挺不过去,就没保住。 大年三十儿做年货,家里人口多,吃饭吃菜都是按照人头分,无论大小只要是人都按一份儿算,炸了一大盆油饼,每家把自家的盆子拿来装满油饼领回去了,只有刘顺分了两个小油饼,刘顺拿回来把自己那份吃了,剩下一个递给珍儿说:“这是刚分的油饼,一人一个,这个是你的,我给你拿回来了。”珍儿说:“你的呢?”刘顺说:“吃了。”珍儿看着那个小油饼就来气道:“你吃了吧,把那么个玩意儿谁没见过。”刘顺说:“那是给你的,我哪能吃,你吃吧。”珍儿拿起油饼说:“你吃不吃?不吃我扔了。”刘顺还没说下句,珍儿出门到院子里,一扬手把那个小油饼扔到了房顶上,刘顺一看没再说话,知道后娘分的确实不公平,刚生下来的小孩,不到一两岁的孩子都是一个,自己两口子白天干活最多,累一天,回来分拳头大的一个小油饼,还不够塞牙缝,难怪媳妇生气。刘顺一想分的虽然少可总比饿着强,于是翻上墙头,到房顶把那个油饼捡起来擦擦上面的土,又揣到怀里下了房,这一切都让刘顺的老爹刘德看在眼里,他“哎!”的叹了口气进屋去了。 这天,老爷子刘德把几个儿子叫到跟前。二顺和三顺听说爹妈让大伙到爹妈屋里有事儿说,便放下自己手里的活,来到爹妈屋里,三顺抱着自己的孩子坐在炕沿上道:“爹!有事儿啊?”老爹用布满老茧粗糙的手把叼在嘴里的烟袋锅按了按在炕沿儿上敲了敲,那满是沟壑纵横而黑红的脸上,显出疲惫的表情道:“你们都各自成了家,我年岁大干不动了,现在这个家全靠你大哥撑着,你大哥这么些年为这个家也吃了不少苦,我寻思着你们现在都有了个自的家,也该把家分分,个人单过得好。现在家里就是这四十亩地,把这地分给你们,各自单过去吧。”刘顺的继母拿着鞋底坐在炕里,兹啦兹啦的拽着麻绳,时不时把锥子尖儿在脑瓜皮上蹭两下。刘顺、三顺都坐在炕沿上,二顺抱着膀子蹲在屋角,四顺坐在炕里他娘旁边,半仰着靠在被垛边,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时不时拿在手里转着。 几个人见老爹把大伙叫来说要分家,都不吱声,其实这哥几个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刘顺想分开单过,自己的负担就轻一点,二顺也想分家,他早看好了东边靠近河边的那块地,土地肥沃,离水源又近。三顺对分家不是很感兴趣,觉得分是不分都行。四顺最不想分家,他每天游手好闲惯了,家里大事儿小事儿都有爹和大哥。才娶了媳妇儿,热乎劲儿还没过完,如果分家自己就得下地干活,他是不愿意分家的,现在的日子过得多舒坦,分家了什么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于是,从嘴里拿出那根草,捻着问道:“爹,咱能不分家嘛?”老爷子看了一眼坐在炕里的四顺道:“哎!你们都各自成家啦,该分出去单过啦,这家迟早是要分的,我看不如现在就分的好。凡是娶妻的都分出去单过吧。我和你妈都老了,也操不了那么多心了,你大哥都三十好几了还没个孩子,分开过对大伙都有好处。四十亩地一家十亩。今年收回来的粮食按人头分,我们就跟着四顺,你们以后每年给我和你妈二百斤麦子,一百斤高粱米,五十斤黄豆。一百斤苞米。你们谁有本事自己出去再开荒都是你们自己的事儿,房子如果愿意搬出去的,自己想法盖房,不愿搬的,就这么住着。” 哥几个一听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分完了,二顺第一个跑到院子里,抓着犁和铁锹就往自己屋里拉。三顺一看急了喊道:“爹!二哥把犁和铁锹都拿他屋去了!”四顺这时也跳下炕来道:“他敢,那是咱爹的,谁也别想拿走。”这当口,二媳妇也没闲着,跑到厨房把几个泥瓦做的洗菜盆、锅、碗、筷子、勺子、铲子都收拾了收拾端到自己屋里去了。三媳妇和四媳妇在院子里又哭又喊的开骂道:“都来看看吧,还有没天理啦?谁想抢谁就抢,东西都被老二一家抢光啦,没活路啦,这日子没法过啦。”老爷子一看这家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拿着烟袋锅子趿拉着鞋跑出屋子冲着院子喊道:“都给我消停点,一家几口人拿几个碗几双筷子,盆都给我拿回来,放在这里公用,锅也公用,以后谁出去单过自己预备家什。”二媳妇一听老公公发火了,正瞪着眼珠子盯着自己,忙把端回屋的锅碗瓢盆又送回了厨房,老爷子又说:“那犁只有一套,也是公用,谁家先用谁家后用排上号,一号、六号老大家用,二号七号老二家用,三号八号老三家用,四号九号老四家用。”二顺说:“那五号十号谁用?”老爷子说:“一家用半天,五号老大用上午,老二用下午。十号老三用上午,老四用下午。”二顺把犁和铁锹又放回原处,拽着媳妇回屋去了。三顺见老爹把事儿摆平了,也和媳妇回屋去了,刘顺劝着老爷子道:“爹,进屋吧,外头凉了,当心着凉。”说着把老爹的夹袄披在老爹身上,推着老爹进屋去了,刘顺一看几兄弟都各自回屋,没自己啥事儿了,便往自己屋里走去,刘顺媳妇跟在刘顺身后也进了屋。 刘顺到窗台上摸着洋火把煤油灯点着道:“睡吧。”刘顺媳妇没说话,上炕拿扫帚把炕上扫了扫,把褥子拉过来铺好,又铺被子,刘顺在后面一把抱住媳妇道:“珍儿,终于盼到这一天了,你高兴不?”珍儿扭过脸来朝着刘顺温柔的一笑道:“当然。”珍儿两眼闪着亮光,那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她幸福的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刘顺上到炕上抱着珍儿的双肩道:“珍儿,这些年叫你受苦了,现在好了,咱们的好日子开始了,等你有了孩子,我一定要好好让你养胎。”刘顺下地开门出去,珍儿以为他上厕所去了,一会儿刘顺端着一盆热水进来道:“来,洗脚。”珍儿一看丈夫给自己端来了洗脚水,便感激的道:“你先洗吧,我等会儿再洗。”刘顺把热水盆放在地上,把珍儿拉到炕边就给珍儿脱袜子,珍儿一看连忙抓住刘顺的手道:“我来,我自己来。”刘顺拽着珍儿的脚不由分说的把珍儿的袜子脱下来,把脚放进热水盆里,给珍儿洗了起来,珍儿坐在炕边让刘顺用热水潦在脚上,任意的抚摸着,珍儿看刘顺那么认真的低头洗着,用手抚摸着刘顺的头,摸着那硬的像针一样的头发茬子,珍儿低头用嘴亲吻着刘顺的头发茬子,两人洗完了脚,刘顺吹灭了煤油灯,两人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刘顺听见院子里有悉悉索索和嘀嘀咕咕的声音,没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去。珍儿睡醒起来出去喂猪时,见院子里的哪里变了样,也没在意,还像从前没分家那样,端着猪食去猪圈,喂完了猪顺手抱了一捆柴禾到厨房生火烧水,准备做早饭。拉着风箱呼哒呼哒的烧着火,火蛇在风的吹动下,钻出灶膛,光亮映照在珍儿的脸上,红里透着光,更显珍儿的美艳,烧开了水珍儿拿水舀子灌满了竹制的暖水瓶,又舀了半盆水到屋里,让刘顺洗脸,又往锅里添上水煮高粱米饭。把米下锅后,灶膛里加了几根柴禾,拉着风箱,把高粱米煮到半熟,珍儿撤出几根柴禾,让余火慢煮,一是为了省柴禾,二是不让饭在锅里被烧糊。把饭焖上,珍儿就去打扫院子,扫完了院子怎么也找不到铁锹,珍儿很纳闷,几把铁锹都不见了,放哪去了呢?正到处寻找时,二顺和二弟妹还有二顺的俩儿子扛着铁锹从外面走进来,珍儿问道:“你们拿着铁锹干啥去了?”二顺说:“我们去把我们家的地浇头道水,准备种上冬小麦。”珍儿一听立即回到自己屋里,和刘顺说了二顺浇水整地的事儿,刘顺一听就知道二顺肯定是看上他和爹之前开垦的那块富地了,便说:“他占就让他占去吧,咱总不能去跟他挣吧。”珍儿一看刘顺没有多大反应,只好回到厨房继续做饭去了。这时,三顺、四顺两家人也都起床洗完准备进屋吃饭了,看二哥和二嫂穿着干活的衣裳在院子里抽打着身上的土,脱下双脚是泥的鞋,便一下都明白了,四顺道:“二哥,你把河边那块地占了?”二顺看了四顺一眼道:“咋啦,你也想占?”四顺气急败坏的道:“那块地是咱的,你怎恬不知耻的就去占上啦?”二顺道:“谁说就是你的啦,昨个咱爹也没说那块地给你,咱这屋孩子多得占块好地,俺们占就是俺们的。”三顺在旁边劝道:“行啦!谁叫你不早点起来去,现在已经被人家占了,你还能咋样?”四顺生气的把手里的帽子往地下一扔道:“我要东凹滩那块,一会儿吃完饭咱们去收拾。”刘顺便问三顺道:“你要哪块?”三顺说:“我哪块都行,大哥你挑吧。”刘顺道:“你挑吧,我哪块都行。”三顺说:“咱俩的地是挨着的,我就占东边的吧。”刘顺道:“那我就占西边的。”珍儿把饭盛上桌子,一家人吃着高粱米饭,就着大葱沾大酱,很快吃完了饭,刘顺对珍儿说:“咱俩去山上砍点木头,回来做几个凳子、桌子拿到集上去买。”珍儿应着,拿着水皮囊装上开水,跟着刘顺上山去了。 来到山上刘顺找了两颗粗直的松树,刘顺和珍儿开始拉大锯,两人坐在地上在树的底部你拉我拽的锯着,不到半个时辰大树开始歪向一边,刘顺确定好树歪的方向,在锯开的口子上塞了一块石头,调整了两人的位置,小心奕奕的锯着,当还剩一点没锯下来时,刘顺不锯了,让珍儿离远点,自己站在锯掉十分之九的一面,用脚使劲一踹,大树应声倒下,刘顺拿着斧子砍掉上面的枝枝叉叉,把树分成几段。两棵树伐完,两人用绳子把木头一段一段的拉回家里晒着,把砍下来的树枝都拉回家烧火用。 分家时,刘顺主动提出让爹娘到自己家来给他们养老,当时就让后娘制止住了,后娘舍不下老疙瘩,要在四顺家住,能帮着干点力所能及的,地都分给了几个弟兄,虽说出去单过了,刘顺是个孝顺的,为了不让爹娘操心,能帮着几个弟弟的时候,只要爹发话了,刘顺都一一答应,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老爹和后娘看小儿子日子过得不如大儿子,免不了让大儿子帮着小儿子,大儿子吃点好的都要分一半送到小儿子家去。刘顺的后娘觉得在大儿子家生活不自由,心疼小儿子,怕小儿子吃不好,干不动,便早和老伴商量好跟小儿子一起生活,这样大部分家产,除了几个结婚成家带走的,大部分家产都让爹娘老两口留到小儿子家去了,刘顺只是分到了十亩坡地,二百斤麦子,一百斤高粱米,五十斤黄豆,一百斤苞米。 刘顺看着分回来的那点粮食道:“这点粮食吃不到明年春天就没了,还有一年的日子可咋过?”珍儿没说哈,到炕里头,掀开炕席,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把一对儿银手镯递到刘顺面前,刘顺一看说:“这不是你娘给你的嫁妆吗?不能卖,说啥也不能卖。”珍儿说:“留着也没啥用,不如卖了派点用场,等赚了钱再给俺买一付。”刘顺一听也对,便接过那对银镯子出了门。他来到当铺递给当铺老板,老板看了看,又用牙咬了咬道:“三十个铜板!”刘顺说:“能多点不?”老板说:“多不了!”刘顺道:“三十就三十吧。”他接过当掉银镯子的那三十个铜板,来到了集市上,刘顺被铁匠铺那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吸引过去了,看着一个半大小子坐在地上使劲的拉着风箱,汗流浃背的打铁匠,从热火朝天的火炉里夹出一块烧红的铁块,在铁榛上拿着小锤敲击着,旁边一个壮汉举着大锤朝小锤指的地方使劲的猛砸着,一会儿,一个刀型的东西出来了,铁匠又把砸扁的铁块扔进了炉子里,半大小子使劲拉着风箱,窜出老高的火苗,很快被砸扁烧红的铁板又被铁匠夹出来,他拿着一根灾子放在烧红的铁板中间,拿大锤的铁匠使劲朝着灾子锤去,很快在两人的配合下,一个刨木头的刨刃出来了,刘顺一看在旁边沾过火的刨刃嗞嗞啦啦的泡在油里泛着蓝光。高兴的说:“这多少钱?我买了!”铁匠说:“这是人家订做的,你要再给你打。”刘顺忙问:“多少钱?”铁匠说:“三十个铜板。”刘顺说:“能便宜点不?”铁匠说:“不挣钱!”刘顺又道:“那好吧,再把你手里拿着的灾子给我一个怎么样?”铁匠无奈的摇摇头道:“好吧,就送给你一个。”等铁匠三人默契的把刨刃做好,放到砂轮上转动手柄,打磨的锋利无比,铁匠从旁边扯出一块棉花,对着刨刃吹了一口气,棉花当时被削成两段,刘顺当时看呆了,赞道:“真是好手艺!”铁匠把刨刃和刚才用过的灾子一起交到了刘顺手上,刘顺接过刨刃和灾子如获至宝,从怀里掏出三十个铜板,扭头朝家跑去。 刘顺根据集上卖的刨子形状,自己用刀削了一个刨子身,用买来的灾子抠出了刨堂和槽口,他不怕吃苦,削了个推刨把手,安在槽口上,一个刨子做成了。小两口锯回来的两棵树晒得差不多了,两人锯成板材,一个冬天,刘顺就在自己屋里打家具做了几个小凳子和小椅子,小炕桌。珍儿把到桐树林摘的一大筐桐树籽背回来用锅炒完轧桐油刷在木制的家具上,看着非常结实。这天,是个赶集的日子,刘顺把做好的木凳、木椅、木桌子用布条捆好,早早的天不亮,就挑到集市上,刘顺找了一个人流多的地方,摆好自己做的这些家具,过来过去的人看到做的家具结实美观,都夸赞做的手艺真好,刘顺也不吆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过来过去的人,他很少出来赶集,今天看到人来人往的这么多人,竟光顾看人了,这时,有个中年汉子走过来问道:“你这凳子咋卖的?”刘顺说:“十个铜板一个,椅子十五,桌子二十五。”那汉子称赞道:“真是好手艺。”说完走了,刘顺本来还以为他要买,把价格全说出去了人却走了。刘顺的心理很失望,眼看着快到晌午了,还不见问价的人,刘顺正盘算着把东西收拾好捆起来往家走时,这时,刚才问价的那个中年汉子又来了道:“你这些凳子椅子桌子我全要了,你帮我挑回家去吧。”刘顺一听高兴极了,忙把东西捆好跟在中年汉子后面走着。大约走了一里来地,来到一个大户人家,刘顺跟着中年汉子从后门进去,刘顺把东西放下,中年汉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子道:“三百个铜板,不多不少。”递给刘顺,刘顺忙接过布袋点头道:“行!行!就这些,不点了。”说着把布袋揣进怀里,走出中年汉子家,扛着扁担高兴的往家走去。刘顺挣了点小钱,置办了一些农具和家当,准备带着媳妇净身出户,另起炉灶。 刘顺另找的地方离老房子远一些,将近二里地,刘顺看中北边坡地地势较高,后面靠近北山,周边都是树林,他请阴阳先生看了这片地方风水好,地下能打出水,便打算在这建房。筹备了一冬天,眼看春种开始了,珍儿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刘顺不敢让她受累,怕出意外,全凭着自己那身力气,和老三合伙把两家的地种上了。春种结束,刘顺开始取土打土坯建房子起院墙,先是盖了三间,坐北朝南,院子很大,刘顺打算在院子里种点菜养些猪、鸡什么的。 刘顺媳妇一共生了十一个孩子只活了五个,老大叫柱儿,三岁时,和爹妈住一个院,孩子没人看,珍儿下地和刘顺收麦子,孩子出去找妈,不知啥时候被人贩子骗走了,刘顺和珍儿晚上回家时,见孩子不在家,问时都说没注意,全家人到处找遍了也不见柱儿的影子,气的珍儿大病了一场。富成是老二,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刘顺媳妇珍儿是个性子好的,平时不爱多说话,啥活都是自己干,房子没盖起来时,都在一个院子住着,珍儿作为大媳妇时刻起着表率作用,多干活少说话,孝敬公婆。刘顺带着媳妇出去单过,自己有家了,便去邀请父母过来和他们一起住,珍儿都是主动干活,婆婆从不沾手,老爷子倒是很愿意过来跟着他们住,可是婆婆舍不得老疙瘩,住了几个月惦记着四顺,便要求到小儿子家住。对刘顺媳妇来说,都走了她的活计也少了,也就轻松许多,以前那几个孩子夭折也是和劳累怀孕营养不良有关系。生的这些孩子里,有的是生下来没成,有个老大男孩儿不到三岁时走出去丢了,几年找遍了周边的几十里村镇也没寻见,刘顺和珍儿害了一场大病。这次终于又怀上了,刘顺不让她干重活,好好养胎。 这天,刘顺到新家和泥打土坯去了,走时带了干粮,中午不回来,珍儿一人在家,正剥桐树籽,忽然肚子疼,珍儿忙起身要出去喊人,这时就感觉身子下面呼啦一下流出一滩血水,珍儿也顾不上出门,忙上炕把一块油布铺在炕上,拽过给孩子做好的小被子和包布,珍儿拉过做活的笸箩,拿出剪刀,从窗台上拿过一瓶烧酒,嘴里含了一口,喷在剪刀上,珍儿蹲在油布上,一使劲,孩子出来了,珍儿把孩子的肚脐剪断,用包布包上,自己扯过被子,躺在炕上盖着被子睡了一觉,等刘顺回来天都黑了,看自己媳妇躺在炕上,搂着个孩子,旁边的油布上都是血和胎盘,刘顺立刻跑到媳妇跟前摸着孩子的头道:“珍儿,身子咋样?有事儿没事儿?”珍儿有气无力的说:“我没事儿,就是饿了,你给我做点吃的吧。”刘顺忙应着:“哎!”说着扯过油布拿到外面,在院子里喊道:“爹!珍儿生了。”后娘说:“啊!生啦?男孩女孩?”刘顺说:“没问,不知道是男是女,你这有吃的没,珍儿饿了。”后娘说:“都才吃完饭,也没啥啦。”刘顺来到厨房,点着了火,往大锅里舀了一瓢水,烧开了水,刘顺把提前准备好的鸡蛋,打到锅里,煮熟,舀了半勺红糖到碗里,把煮好的鸡蛋盛进碗里端到珍儿面前的炕桌上道:“媳妇儿快起来吃吧,荷包蛋煮好了。”珍儿坐起身刘顺给她披上衣服,珍儿坐在炕桌前吃了起来。刘顺让他爹给孩子起名叫富城,由于怀孕时养胎养的好,孩子生下来又白又胖,一个月子下来珍儿也养的胖了,刘顺看着老婆孩子都身体比从前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笑容,每天把地里、家里整理的井井有条,珍儿还不断劝刘顺道:“别太累了。”刘顺一句“知道了!”却总是精力充沛的不停的干活。 (二)、(三) (二)、时光飞逝,转眼富城十二岁了,养了七年的弟弟富宝病死了,这孩子生下来身子骨就弱,面黄肌瘦,体质很差,经常闹病,医、生也请了多次还是没能救活。珍儿伤心不已,“好不容易养这么大,还是没成。”无奈之下,刘顺请来道士做法,道士拿着浮尘这屋那院的走着看着道:“无量天尊,善哉善哉,你这屋、院有神仙住着,你们住在这里侵占了神仙位,激怒了神仙,所以,神仙和你家的孩子们激战不停,孩子终究敌不过神仙,所以都没成人,给神仙做了仙童子。”他又对刘顺说:“要想让孩子能成活,必须做法事,我回去请道长来,在你家院子做法,把神仙请到山上的神仙庙供奉起来才行。”道士让刘顺买了做法的蜡烛、纸钱、贡品等,搭好供桌,刘顺和媳妇跪在供桌旁烧着纸钱。道士们头顶上梳着束发,都穿着清一色的黑色道袍,小腿打着绑腿。道长走在前面拿着浮尘,手抱神仙诸位的牌位,振振有词的念着道教经文,后面的弟子们跟着道长,有的手里拿着蜡烛,有的拿着纸帆和锣鼓,边走边敲边唱,把神仙接到山上的神仙庙供奉妥当,又回来让刘顺拿着菜刀把死了的孩子放在院门的门槛上道:“成仙成不了人,你要想让孩子成人就得把死孩子放在门槛上用刀剁了,剁着说着,叫你再骗人,剁死你,你成仙就别来骗我,我的孩子不能做仙子。”富城的爹不忍心,可是为了让孩子活下来又不得不这样做,只好狠下心把死了的孩子放在门槛上用刀剁,剁完了扔出去喂狗。都是无奈之举,刘顺忍着心痛流着眼泪胡乱剁着,趁着夜色正浓时把孩子扔到后山就往回走,夜黑风高,松林发出狼嚎似的吼叫,刘顺毕竟是个男子汉,回来的一路并不害怕,只有三顺陪着刘顺去了后山,其他几个弟兄都嫌晦气,不愿露面。他也是横下一条心,只要能保家人平安干啥都行。 刘顺忙着家里的十亩半田地,又养着几头猪,富城在家里是刘顺的得力助手,在放学之余也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除了帮家里干些活,还帮着抱孩子,家里的母猪一窝下了十一个,刘顺高兴的跑进屋里对媳妇说:“咱家的猪下了,下了十一个,这回孩子有望成活了。”说来也巧,半年后,刘顺媳妇珍儿又怀孕了,一家人都很高兴,刘顺细心呵护着媳妇的肚子,九个月后刘顺媳妇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孩,叫大双和小双。这天夜里珍儿感觉肚子疼,便喊刘顺道:“我肚子疼,怕是要生了,你去叫稳婆来,帮我接生吧。”刘顺一听赶紧下炕,披上衣服往外走,他先去老爹屋里,把后娘叫来,婆婆来到儿媳妇屋里,看珍儿肚子疼的一阵紧似一阵,实再忍受不住,忙找来一块油布铺在炕上把油布铺平,又铺了两层牛皮纸,上面又铺了五、六层黄稻草纸,拿过做活的剪子,把刘顺喝的白酒倒了半碗,连剪子带手在碗里沾过,珍儿刚蹲在铺好的纸上,孩子的头就露出来了,婆婆剪断了脐带,打了个结,拍打着孩子的屁股,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把提前准备好的布包好了孩子放在一边。过了一会儿感觉肚子又是一阵疼,像是想拉屎,以为要解大便,于是她就下炕蹲在尿盆上,一使劲儿又出来一个,珍儿赶紧抓住孩子放在炕上,婆婆用剪子在酒碗里沾过剪断孩子的脐带,第二个孩子生下来时,没有哭,珍儿用手食指伸进孩子的嘴里打开又在孩子屁股上拍打了两下,这时孩子哇哇的哭了起来,看着两个孩子都是男孩珍儿高兴的不行,忙又找了个干净的布把孩子包了起来。这时,她已经精疲力尽,她顺着剪断的脐带用手一拽,肚子里的胎盘出来了,便爬上炕,躺在炕上,等着刘顺回来,心想,早知道这么快,不让他去叫稳婆了,她躺在炕上没精打采的睡着了。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刘顺领着稳婆进屋来了,两个孩子已经在老婆怀里睡的正香呢,便说:“哎呀,早知道就不出去了。”稳婆查看了一下两个孩子的肚脐,用香灰把两个孩子的肚脐抹了抹,又找了两块干净布,把孩子的肚脐缠上,刘顺给了稳婆二十文跑腿钱,把稳婆打发走了,刘顺高兴的说:“老婆,怎么这么快就生了,脐带稳婆抹得香灰,我去弄点酒来,给孩子抹抹吧?”说着刘顺取来了一坛陈年的酒,用新棉花沾上酒在孩子的肚脐上洗掉香灰,又重新撕了两块白布缠在孩子的肚脐上,刘顺一看是两个男孩,笑了,把孩子包好放在了媳妇怀里。刘顺把胎盘收拾掉,拿出去把油布洗净,晾在外面,就急忙去看猪圈里的母猪咋样了。今天,另一头母猪可能也要下崽,来到猪圈一看母猪躺在草堆上,一群小猪正在挤着吃奶,最后一个小猪被其他猪挤的到处拱就是吃不上奶,刘顺也着急,他把前面强壮点吃饱了的小猪从母猪奶上拽下来,把最小的小猪放在母猪奶头上,小猪总算吃上奶了。刘顺为了犒赏母猪,熬了一锅玉米粥让母猪吃,母猪吃的很香,刘顺这回有的忙了,半夜起来又给猪加了顿热粥。每天要伺候老婆月子,给老婆做饭,一天吃四顿饭,两个孩子饿了一起哭,尿了拉了也是一起哭,奶水不够吃,添点面糊,再大点儿奶更不够吃了,刘顺就擀薄薄的白面条给孩子喂,俩孩子胃口好只要是吃的,都吃得特别香。刘顺还要给猪做饭,一天做五顿饭,刘顺把猪圈收拾的干干净净,猪睡觉的地方每天换上干草,猪拉尿的地方每天早晨都换成新土,刘顺很勤快,他每天给孩子洗的尿布用开水烫完,晾在外边晒,刘顺对珍儿说:“你生了几个,身子亏了不少,这个月子我要给你好好补回来。”珍儿一个月子,每天吃至少四个鸡蛋,一天一条鱼,为了给媳妇加营养,刘顺每晚上到河边下网给媳妇捞鱼,还好每次去都不空手,不管大小总能捞上几条,一个月子给珍儿养的白胖胖的,孩子的奶水虽然不太够吃,也差不多少,喂点面糊也凑合了,孩子也很胖乎。 东北兴男孩过二十九天为满月,满月这天,为了给孩子庆祝,刘顺请来了左邻右舍的街坊邻居来家吃饭,刘顺舍不得杀自己的猪,到同屯张屠夫家买来二十斤猪肉,杀了十只鸡,头天捞的十几条鱼。刘顺手快,做了十桌菜都是实惠的很,有红烧鸡,卤猪肘,酸菜猪肉片炖粉条,清蒸鱼,红烧兔肉,猪肉炖豆角,黄瓜炒鸡蛋,炒豆芽,木耳炒肉,黄花菜炒肉。菜都是自家种的不用买,同屯热心的张嫂、常在婶子、铁蛋娘、狗剩媳妇都早早来给帮忙了。刘顺掌厨做了十桌饭菜,饭菜都摆上桌时,刘顺的二弟媳李秀芬领着老二一家八口人来了,一进门六个大大小小的孩子瞄准上好的一桌菜,呼啦一下围了上去,不等其他人坐下,已经开吃了,帮忙的人还都在给其他桌上菜时,老二家一桌已经吃完等着再上菜,李秀芬的三儿子喊道:“这桌菜没啦,快上菜!”李秀芬更是不客气道:“俺们这桌菜少人多,不够吃的,再给上点肉来。”正喊着老三家一家也来了,老三家十口人八个孩子,三顺一家找了个已经上好菜没人坐的桌子,围坐在一起拿着筷子行动起来,这时乡亲们也陆续走进院子,来到刘顺跟前道喜,说着恭喜得子的套话,有的走到珍儿跟前给孩子送点贺礼,有的送几个鸡蛋,有的送一块布,有的给做两件小衣服,最差的给孩子兜里揣上十文钱,乡亲们都陆续坐下开餐了,这时,刘家最小的儿子刘顺的小弟弟四顺带着媳妇月娇和他们的十个孩子还有刘顺他们的老爹和继母程氏进来了,一进院四顺说:“爹妈咱们跟我大哥他们一桌,我们这一家十个正好一桌。”程氏一听小儿子安排得挺好,便道:“行,这样最好。”四顺的孩子们占了一桌,四顺和爹妈又占了一桌,珍儿看公婆来了便抱着两个孩子来到公婆面前,见公婆和小弟、弟媳连看都没看她,尽自顾自的坐在桌上吃起来了,便抱着两个孩子也坐在公婆一桌上,一手抱一个,看着他们吃饭,珍儿坐下后,婆婆从兜里拿出两文钱道:“俺们这一家由俺代表了,来一个孙子两文钱,给你钱也不会花,还不都是你爹妈花了。”富城从外面回来,珍儿喊道:“富城,过来这边吃饭啦。”富城听见是自己妈喊吃饭,便走过来,见爷奶和小叔小婶都在,便叫爷奶、小叔、小婶,爷奶和叔婶都哼了一声,顾不上说话,只顾埋头吃了,富城也拿起筷子吃起来,他看自己妈抱着俩孩子也吃不成,便接过一个说:“妈,给我抱一个,你就可以吃了,快吃,再不吃没了。”二弟家要了两回菜才够吃,小弟家也是,都忙着往自己嘴里吃,没有哪个说帮着抱抱孩子,也让这个大娘吃点饭,要不是富城从他妈手里接过一个大双来,只怕珍儿连饭都吃不上了,富城的奶奶只頋给自己的老伴、儿子夹菜,对富城妈怀里的俩孩子就好像没看见一样,在她眼里只有自己生的那一窝了。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乡亲们都陆续向刘顺辞行往外走,二媳妇一家吃完了,二弟媳和三弟媳过来给刘顺的两个双胞胎每人兜里装了两文钱道:“你也不会花,给你俩一人两文钱表表心意吧。”三弟媳道:“就是。”说完二媳妇扭头进到厨房去了,不但吃完了还兜着走,走时,二媳妇秀芬先到厨房转看见案板上还有没切的猪肉,拿着刘顺家的笼布包了一大块就溜出了刘顺家,四媳妇看二妯娌拿了一包东西贼眉鼠眼的溜出了大哥家,也忙来到厨房看有啥好东西可以顺走,他看还有几条鱼在盆里,便拿着旁边的马莲草穿着鱼鳃背着手偷偷溜出了大哥家,出门时刚好被三媳妇看见了,三媳妇也忙统统婆婆,婆婆会意也跟小媳妇来到厨房,看没有啥东西可拿的,便翻找起来,看见柜子下面有一捆粉条,便拽出那捆粉条在婆婆掩护下悄悄跑了出去。刘顺忙着招呼客人,没顾上厨房的事,等把客人送走回到厨房一看,厨房除了菜没人拿,肉和鱼都拿光了,就连碗柜下面的粉条也被翻走了,刘顺心里一阵无奈道:“也好,省得再做了。”请完了客,几个帮忙的乡亲,把该洗的洗净,该收拾的收拾干净,才向刘顺告辞道:“刘顺兄弟啊我们走啦,你那几个兄弟媳妇真是没品,一点忙也不帮,大吃二喝的造完了,连把手都不伸,哪还有点儿手足情。”刘顺只好尴尬的笑笑道:“今天麻烦几位嫂子、弟妹了,改天我一定登门感谢。”屯里的乡亲和隔壁家的常在娘来帮着打下手,忙活了一天。刘顺本想把没用完的食材给那几个来帮忙干活的乡亲一人分点,可是,东西都拿得精光,刘顺一看就知道是谁干的,刘顺送走了乡亲们,回到屋里珍儿说:“给帮忙的邻居留的东西都让他们拿走了?”刘顺点点头“嗨!”的叹了口气。珍儿说:“你知道他们是这样的人,就应该早点把东西拿屋里来,好啦,既然已经被人家拿走就算了别生气,过几天再买点东西给帮忙的送去。” 刘顺跟媳妇说:“幸亏这篮子鸡蛋放厨房,要放厨房也没了。”常在娘一直帮着刘顺把院子里的桌子收拾干净,盘碗都刷洗干净,装进大筐,那些碗盘是刘顺租来的,洗干净了要还回去,刘顺心疼他的猪,打算先喂了猪再去还餐具。好在一早起来喂完了猪才去做的饭,中午请完了客剩下的饭菜几乎都让人打包走了,剩下的残渣剩菜又加了一些粗粮,给猪也改善了一下伙食,人们走了以后,收拾停当已经是下午了,给老婆做完饭,洗完尿布已经是晚上了,刘顺又给猪做了一顿留着晚上吃的食晾上才进屋。 (三)、一大早,刘顺正在喂猪,后娘走进来说:“我看你这小猪崽出窝了,那么多猪你也养不了,不如给我们几只呗?”刘顺说:“娘,我这也没多的了,前天都卖出去了,你要要就抓一只吧。”送走后娘,刘顺回到屋里看老婆还没睡,问老婆道:“想吃点啥不?”珍儿说:“有点饿了,拿块馒头吃吧。”刘顺说:“不行你喂着奶,不能凑合,我再累也不能让你吃干饽饽,等着,我去给你下点拨鱼子。”刘顺下地就着给猪烧食的火坐上锅到地里拔了几颗小白菜和葱洗了洗,打了两个鸡蛋炒一下,再放上葱和小白菜,倒上了水,舀了半碗面,倒上水搅合匀了,看锅里的水也开了,便拿着筷子贴着碗边往锅里拨,很快一碗面糊拨进了锅里,刘顺把一碗拨鱼子端到老婆跟前,珍儿一看还挺好看的都那么大,真像面鱼,吃着也好吃,便说了一句“嗯,好吃。”刘顺说:“好吃下次还给你做。”孩子的满月酒都请过了,名字还没定,刘顺对媳妇说:“这俩孩子正好和咱家的那群猪一起生的,猪多了家富,就叫双富、双贵吧。”珍儿说:“行啊。”刘顺把人和猪的月子都伺候完后,小猪准备到集市上卖掉几只,刘顺把猪腿绑上,放在筐里,挑着担子上集市了,拿了六个小猪,卖了五个,最小的没卖出去,拿回来了,刘顺想,既然这个小的卖不出去,就自家养着吧。家里两头大猪,六头小猪,也够忙活的了,卖猪崽的钱,刘顺又买些白面和高粱回来,猪也能吃,人也能吃,他白天把大猪放出去,让它自己采食,家里的门开着,它饿了就自己回来了,小猪出窝了,跟着大猪跑,大猪可护小猪了,在外面谁摸一下小猪,大猪都要上前攻击谁。刘顺把这六个小猪里俩公猪全都阉了,别看刘顺人是个粗人,啥活都会干,自家的公猪长到时候就阉了。每天喂几次就行了,半大猪很能吃,刘顺除了上地,还要打猪草回来煮猪食,刘顺不怕辛苦,地里家里的活他都干,现在老婆出月子了,家里一摊子事儿可以交给老婆,回家老婆没忙完的活刘顺都自觉的去干了,从不要别人说。 这天,刘顺到猪圈喂猪,看母猪不吃食儿,站在窝里不声不响的,刘顺有些好奇,便进到猪窝里看个究竟,当来到母猪跟前一看,几只小猪在草堆里嗞嗞的叫着,母猪还在不停的生,刘顺高兴极了,这生出来的猪崽身上都有几道棕褐色的毛,一看就是野猪的种。刘顺不敢打扰母猪,让它聚精会神的生崽,只见母猪生出十二个小猪崽后,胎衣也跟着下来了,母猪刚要去吃,刘顺眼疾手快立刻把胎衣拽过来拿出了猪窝。刘顺知道母猪不能吃胎衣,如果母猪吃胎衣,就会吃猪崽。所以,刘顺眼看着母猪生完猪崽,等着母猪的胎衣掉出来后,赶紧拿走,不让母猪吃了,刘顺等家里的母猪生完,把热乎乎的猪食给猪喂上,高兴的回屋里告诉珍儿道:“母猪又生了一窝小猪崽十二只,这次的猪崽全是野猪,可能是咱家的母猪跟外面的野猪配上种了!”珍儿一听说:“是吗?那就把这些猪都留下,不卖了,将来当种猪卖。”刘顺也点头道:“嗯!留着卖种猪也不错。” 刘顺的俩儿子也长到九个月了,孩子们长得很壮实,虎头虎脑的,刘顺每天干完了活回来,浑身累的迈不动步了,看见俩儿子就心情好的不得了,好像一天的累全消了,刘顺家的小猪崽也很能吃,每天要做四、五锅猪食,刘顺种在地里的白菜、萝卜、红薯都拿来喂猪。 眼看要过年了,刘顺把卖猪挣来的钱,买了两袋玉米和高粮混合带麸皮的糁子,刘顺来到集市上布店想给媳妇买件花布衣裳料,在布店掌柜的参谋下,扯了一块衣裳料,又买了十几尺粗布回来,刘顺清楚自家几个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是又小又破,这次卖猪有点余钱了给家人扯布做几件衣裳穿,出来时媳妇还一再叮嘱多扯几尺。刘顺扯好了布觉得肚子咕咕的叫,但舍不得吃个早饭或买个烧饼,急忙往家赶,准备到家吃午饭。刘顺挑着几十斤的担子赶回家时,已经到了后晌。 珍儿背着一个抱着一个孩子,旁边还站着富城,站在院门外向村口张望着,等着这家的顶梁柱回来,富城眼尖,老远看见一个挑担的,就断定那是父亲,他喊道:“妈,爹回来了,你看!”珍儿顺着富城指的方向见是自家男人回来了,忙说:“富城,走回家看着弟弟们,我去热饭。”一家人忙向屋里走去。刘顺刚进院子就闻到了饭香,这时肚子叫得更狠了。刘顺把担子放下,把杂合粮提进堂屋,拿出买的两种做衣裳的布料,递给了珍儿道:“你看这块布料咋样?给你做件衣裳穿。”珍儿一看挺好看便说:“真好看,你咋知道买这么好看的布料?”刘顺接过珍儿递过来的洗手盆说:“我哪知道啥布好看,都是布庄的掌柜说的。”珍儿接过布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放到炕上又接过刘顺递过来的一打深蓝色布料道:“嗯!够你爷几个做身衣裳了,快洗洗手吃饭吧,都后晌了,孩子们也都饿坏了。”刘顺一听道:“你们怎么不先吃,等着我干啥?孩子们都饿的成啥了,你这个傻娘们儿。”珍儿忙辩解道:“俩小的吃了,富城非要等你回来再吃,我也说不动他。”说着把盛好的一大碗高粱米水饭递到刘顺跟前,又把一碟萝卜,一碟豆瓣酱端到桌上,富城看着炕上的布也高兴的说:“哦!有新衣裳穿喽。”一家人香喷喷的吃了起来。吃完了饭收拾完家伙事儿,刘顺去煮猪食,珍儿把自己那块布料放进炕柜里,开始先给刘顺裁剪衣裳,除了做饭,奶孩子,珍儿手不停的缝制着,为了能尽早让刘顺穿上新衣裳,平时舍不得点灯,珍儿把存了一年的灯油点上,挑灯夜战赶制,两天的功夫把刘顺的衣服做成了。刘顺从外面进来一看珍儿拿着一件做好的短衫,正等着他进门,要给他试衣服。刘顺便说:“先给你和孩子们做,我又不着急穿。”珍儿把衣裳披在刘顺身上比量着翻过来倒过去的瞧着道:“你是一家之主,这个家全靠你撑着,当然要先仅着你穿啦,都缝好了,就剩订纽襻了。”刘顺穿着衣服让媳妇看了看,脱下衣服又出去干活了,珍儿便坐在炕上订纽襻,怕俩孩子掉下炕去,一个腰上绑着一个布带子,在炕上玩耍着,这时富城从外面进来喊着:“妈!我饿啦,有吃的没?”珍儿忙走到厨房摘下挂在房梁上的篮子,从里面拿出一块玉米饼递给富城道:“给,吃块玉米饼,先垫补一下,一会儿饭就熟了。”珍儿一看大儿子都放学了,便到院子的地里拔了几棵小葱、小白菜和水萝卜,在院子里刘顺刚好从井里打了一桶水,珍儿把摘干净的菜放进瓦盆里,倒上清水洗净小白菜和水萝卜,用陶碗装着进到屋里喊道:“吃饭啦!”农家人吃饭都是简单的,水萝卜、小白菜沾大酱,珍儿给每人盛好了玉米茬子粥,刘顺领着几个孩子围坐在炕桌前吃了起来,两个小的大双和小双,也学着爹的动作拿个白菜叶在酱碗里沾沾,放到嘴里嘬嘬。珍儿从外屋进来端着两小碗冒着热气的面片汤,边走边吹着,放到炕桌上,忙把孩子手里的白菜抢过来道:“儿子,别吃酱啦,咸哪。来,吃妈给你俩煮的薄面片。”说着,两个小家伙端着小碗用手抓着面片往嘴里塞着,还时不时端着碗往嘴里喝汤。 天气渐冷,珍儿给孩子们做的衣服都成型了,富城回来看见炕上的新衣服,拿起来往身上穿,珍儿从外面端着一笸箩花生进屋来,看儿子正穿衣服,便问道:“怎么样,合适吗?”富城低头说:“嗯!就是有点大。”珍儿拍着富城肩膀说:“你长的这么快,像个窜天候似的,不做大点还没等穿就又小了。”富城做了个鬼脸跑出去了。大双和小双抓着衣服也往自己身上比划着,珍儿笑着说:“行啦!行啦!等做好了都让你们穿上新衣裳,快放下吧。” 忙活了半个月,几个人的衣裳都做齐了,又给俩小儿子做了两双虎头鞋,两顶老虎帽子,戴上很可爱。 冬天,厚厚的积雪把刘顺家的泥房埋了半截,显得非常矮小,雪天是收获的时候,刘顺扛着自制的铁夹子和绳套上山了。他挖了几个陷阱,把上面盖上秫秸杆和茅草,又朝山里走,只见一群野鸡呼啦一下从旁边飞过,刘顺以为是自己走过把野鸡吓跑了,站在原地心里很后悔。心想:“我咋就没有轻点走呢,把野鸡吓飞了。”刚要继续往前走,忽地一声窜出一只袍子,刘顺眼疾手快,把手里的绳套一下全扔到了那袍子身上,袍子使劲往前跑,刘顺抓着绳子往回收,袍子越挣扎绳子越紧,袍子脖子和腿都被绳子缠住,跑不动倒在了地上,刘顺用吊死鬼儿式捆牢袍子的四条腿,扛在肩上,继续往前走。由于积雪太厚,在树林里走着走着,从树上掉下一大块积雪正好掉在刘顺的脖领子里,刘顺弯腰想抖掉灌进脖领里的积雪,没想到弯腰一低头,扛在肩上的袍子掉下来了,袍子借机往前窜出老远,刘顺一看到手的猎物要跑,顾不上掏脖子里的雪,急忙也上前追袍子,幸好袍子的四条腿被捆住了,虽然窜出去,但没跑多远,刘顺又抓住了捆绑袍子的绳子硬是拽了回来。 刘顺重新扛好袍子继续往前走,他看见一片雪地上有兔子的脚印,便把袍子从肩上取下来绑在一棵树干上,顺着兔子脚印找去,跟着兔子脚印来到一棵树洞跟前,刘顺知道兔子一定在树洞里,他把树洞堵上,便沿着树洞的另一出口跑去,跑到另一出口一看,是小河边,刘顺把绳套下在洞口周围便走了,刘顺来到那群野鸡飞过的树林子,把地上的雪清扫掉一块空地,在地上放了些高粱米,旁边支了一个大箩筐,便到周围转悠去了,当他来到小河边时,看见自己下的绳套正好套住了一只兔子,刘顺下绳套时,把另一头拴在了树上,那只兔子被套住后想跑却跑不了,正在来回的乱窜,刘顺上前把兔子解下来,又找了根小绳把兔子的四条腿捆住装进麻袋里,他回去把先抓的袍子,从树上解下来,也装进麻袋,扎好口袋,扛在肩上,朝野鸡的地方走去,老远看见箩筐已经扣在地上了,便知道有戏,他来到箩筐跟前一看,还不是一只,是三只,为了不让野鸡跑掉,刘顺把手伸进箩筐,用手摸鸡脚,不抓住六只脚绝不锨筐,野鸡把刘顺的手挠的生疼,就是不松手,直到数够六只脚了,全部抓住才掀开箩筐。刘顺用细绳把野鸡的脚捆好都扔进了麻袋里。刘顺心想,今天的收获不小,不抓了,赶紧回家吧。刘顺把麻袋口扎好,使劲提了提,还挺沉,刘顺把麻袋悠起来往肩上一扛,拿着箩筐往树林外走去,走出了树林,积雪太厚,扛着东西深一脚浅一脚的很不好走,刘顺便把装猎物的麻袋放进箩筐里,在箩筐一圈用绳子绑上,在雪地上拉着猎物走,嗯!幸好这竹筐编的细密,否则在雪地里拉不动呢。眼看马上到家了,刘顺重新扛起猎物,拿着竹筐大步往家走去。 一个冬天打了不少野兔、野鸡、袍子、狐狸、斑鸠等,整个冬天一家人都吃不完,刘顺拿到集市上去卖了一些,刘顺把打来的猎物,趁热剥皮,开膛,把肠肚掏净,放在院子里,用雪埋上,啥时候吃拿出来都是新鲜的,吃不完的就拿到集市上去卖。过了小年儿,家家都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珍儿正在祭灶,祈求灶王爷上天只言好话,不言坏话,祈求全家来年平安健康,风调雨顺。刘顺家人少,没啥可准备的,只要把过年的菜再比平时丰盛点就够了。好在刘顺家的粮食够吃,就是喂猪吃的多些,不能凑合,还指着猪长大了卖钱呢。刘顺刚回到家端上碗吃饭,从外面喊声传进屋里道:“他刘大叔在家吗?”刘顺道:“哎,在,进来,坐下,吃了没,没吃来吃点。”来人是当屯的张老六,珍儿问:“他张六爷有事儿啊?”张老六说道:“俺家的牛生病了,想求您去看看。”刘顺说:“行,等我吃完了饭。”刘顺忙吃饭,三口两把饭巴拉进嘴里,吃完了饭把嘴一抹道:“走去看看。”说着就往外走。刘顺来到了张老六家一看那牛没精打采的站在那里不吃也不喝,还拉稀,刘顺到灶膛捧了一捧草木灰出来用盆化成水,给牛喝了,刘顺又让他到第二天早晨再喂一次,那牛第二天喝完了就好了。刘顺一般给牲口看病,不用药就不收钱,除非要用到一些中药,才收个本钱。所以左邻右舍的家畜有病都来找他,刘顺想的是农村人都不富裕,自己的生活比他们要好得多,能帮一些尽量帮一些村里人,都是无偿的帮助,所以刘顺在屯里的人缘很好。 很快除夕到了,这天刘顺要祭祖,他把老爹和后娘请到自家来吃饭,吃饭前,摆上供桌,过年用的吃食摆了一供桌,刘顺向祖宗上完了香,磕完了头,让儿子跪在祖宗排位面前也磕了三个头,又让几个儿子给老爷子磕头。街上依稀听见孩子们放炮的声响,还没到年夜饭的时候,外面的行人已经少了,都往家赶,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祭完了祖,珍儿手脚麻利的把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今天除夕,三十儿晚上刘顺特意叫父母来自己家过年,刘顺专门到村口酒坊打了两斤老白干,准备和老爹痛饮一顿。珍儿包的饺子出锅了,给每人盛了一碗,珍儿又把红烧肉、蘑菇炖鸡往公婆碗里夹,刘顺给老爹斟满了酒,端起酒杯向老爹敬酒,刘顺道:“爹,这些年把我们一个个都拉扯大,又都成家立业,娶了媳妇,您辛苦了,这杯酒我敬您,也祝您和我妈身体硬朗朗的。”老爷子听了大儿子的这番话,眼眶都有些湿润了,端起酒杯一口干了进去,由于喝的急,被酒呛了一下,不停的咳着,刘顺赶忙帮着老爹拍背、顺背,直到老爹喘气平顺了,忙夹了一块红烧肉到爹的碗里,老爹脸上浮现出一种满足的幸福感道:“嗨,我养了这么多孩子,还就是在你这儿最顺心,心疼的儿女不得计,越是忽视的越孝顺。”刘顺没有说话,老爷子又道:“大顺啊,你是这个家里最孝顺,最有担当的,你几个弟弟都不成器,老来你这里揩油,别看我不说,好多事儿我也是看在眼里心里有数的。”刘顺道:“爹,家和万事兴,只要对家里有利,我会维护好兄弟姊妹之间的关系的,毕竟我们才是一家人。”老爷子听了大儿子的话,感动的老泪横流。刘顺忙夹了一块鸡肉,到老爹碗里道:“爹,你吃这个鸡肉,可香了。”这时,富城也夹了一块蘑菇到爷爷碗里道:“爷爷,你吃这个可香呢。”老爷子高兴的一个劲儿的点头,珍儿连忙给婆婆夹菜道:“妈,你吃这个,这个好吃。”这顿年夜饭两老吃的非常高兴,吃完了饭,刘顺说:“今儿晚您二老就歇在这儿吧。”老太太道:“你这就这一个炕,咋睡呀?”刘顺道:“富城跟我们挤挤。”老爷子发话了道:“离得不远,我们溜达着就回去了,别折腾了。”刘顺道:“那我把您们送过去。”刘顺进里屋穿了一件大衣,走出来跟着老爹和后娘往老房子走去。 刘顺一家自从山东闯关东来到东北,已经十几年了,当初他跟着父亲来的时候,母亲已经故去,由于在山东也是人丁不旺,刘顺的爹就想换个环境,兴许好点,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家里日子不好过,人多地少,把仅有的一点地给了堂兄,也没啥牵挂,便随着父亲闯关东,来到东北,在这松树屯安了家,爷俩凭着一双劳动的手,盖了八间瓦房,圈了一个大院子,将来人口多了,还可以再盖,父亲来东北后,续弦生了下面五个孩子三男两女,女孩不用管房子,只管备嫁妆就行,男孩就要有房子了,那八间房除了两间有一间是柴房和库房外,三个弟弟结婚都分给了三个弟弟家,一家两间房,刘顺自己出去重新盖了三间房。刘顺自己找了一块空地,由于银子有限,暂时盖了三间,他又把院子周围用干泥圈起来,上面用枣树枝插上,院子里开了一大片菜地,厕所后面挖了一个大大的猪圈,十几头猪都住下了。在院子北面打了一口水井,旁边还有一片空地,刘顺想再养一群鸡,只是孩子还小需要人看,珍儿腾不出空,等腾出空了,可以垒个鸡窝养一群鸡。刘顺为了远离后娘和几个弟弟们,特意找了一个离他们远的地块建房,一方面少些联络少矛盾,另一方面就是少让他们来打秋风,就是这样他们也没少来捞好处,这不看刘顺养的猪下了崽,后娘和四弟媳来抓猪崽了。刘顺正在猪圈起粪,刘顺的后娘和月娇来到刘顺的猪圈见刘顺在猪圈里起猪粪,刘顺一抬头看自己的后娘和小弟媳站在猪圈旁便问道:“娘和四弟妹来串门啦,怎没见我爹过来?”后娘道:“顺子呀,听说你家的猪下了一窝野猪崽,我寻思着给你四弟家的猪也换换种,拿头小野猪回去。”刘顺一听是冲着自家的野猪来的,便说:“妈!刚下的一窝小猪,还没满月呢,我怕四弟媳没拿回去不一定能活,前面的都卖了。”后娘不高兴的说:“你就是卖也得留几只吧,不可能都卖了,要不就给一只吧。”刘顺无奈只好从里面抓出一只最小的给了她,两人高兴的见牙不见眼的提着小猪后腿走了,刘顺心里虽然不高兴,但是后娘来要东西不敢不给,害怕落个忤逆的名声,四弟媳就是看准大哥不敢博爹妈的面子,才叫上婆婆一起来要,这样要东西成功率高不是吗?刘顺把猪圈刚收拾完跳出圈外,二弟媳又来了,李秀芬一进门就鼻涕一把泪一把得道:“大哥你偏心,给月娇家猪崽,你都不给我们家,都是你的亲弟弟,你是不是该一碗水端平呀,如果光有四弟的没有我们的,爹知道了也不答应,我们也不多要,给我们一只就成。”刘顺一听也很无奈,不得已又到猪圈里抓了一只猪崽出来递给二弟媳,李秀芬得意的提着猪崽扭着水桶腰走了,刘顺刚煮完猪食正晾着,三弟媳又进门了,她刚要张嘴刘顺立刻叫道:“打住,要猪崽是吧?”三弟媳点点头,刘顺啥话也没说,进到猪圈里抓起一只猪崽道:“拿走吧。”自己还剩两头小猪崽,好在有一头大猪又怀上了,把这只怀孕的母猪伺候好比啥都强,给出去的就当没有过吧。刘顺喂完了猪进屋看见富城正向自己的妈妈讲几个婶子来要猪崽的事,见爹回来了,便说:“爹,下次他们来要东西一个都不给,你给惯了一次不给就是得罪的事儿,你索性就把他们都得罪了,以后也就没有想头了,妈,你说是不是?”珍儿说:“吃惯,拿惯了,要是断了他们的念想,就少了这些苍蝇来恶心人了。”刘顺说:“爹那我咋交代?”珍儿说:“咱们现在是出来单过了,不欠谁的,每年除了给爹养老的孝敬钱,别人来要一律回绝,该说明了,要不以后没完没了的老来挎剥咱们。”刘顺看媳妇用两根布条系在俩孩子的腰上栓在一起,绑在窗户框上,在炕上玩也掉不下来,刘顺从外面回来走到俩孩子跟前一看,不知是大双还是小双拉了屎,两个人正在炕上抹粑粑,媳妇饭也做得差不多了,富城在灶边帮着烧火,谁也没顾上里屋炕上这俩孩子,刘顺道:“哎呦我的儿子哎,怎么在炕上抹起屎来啦,你看这满炕都是的。”刘顺忙去打了一盆热水来,给大双把脸和手都洗干净,给孩子换了外面的连衣裤,抱给富城,又给小双洗脸和手,换掉连衣裤,交给媳妇,把炕上的席子拿下来放到外面去,重新拿了一张新炕席铺在炕上。收拾完孩子一家人才开始吃饭。吃饭也不容易,刘顺刚把饭盛上,便对媳妇说:“你和富城先吃,我看着这俩孩子,要不谁也吃不好。”刘顺媳妇和富城刚把碗端起来,大双和小双看妈妈吃饭了,都扎着两只小手争着要往妈妈怀里去,刘顺一看不行,怀里抱着俩开始都闹了,便抱着俩孩子走出屋子,到外面看猪去了,俩小孩看见大猪、小猪争食吃都兴奋的不得了,扎着小手在刘顺的腿上跳,刘顺心里很宝贝这俩孩子,总觉得这俩孩子来的不易,所以,对这俩孩子格外小心。 刘顺卖猪崽那天出去的时间长了些,媳妇一个人带着俩孩子,刘顺总是不放心,为了快去快回,挑着担子一路紧走,卖完了小猪就买好该买的往家赶,生怕媳妇一个人忙不过来,顾不上孩子再出点啥差子,紧赶慢赶,小双还是从炕上掉下来,头上刻了一个大包,刘顺回来看见心疼的不行,又不能埋怨媳妇,他知道媳妇一个人带着俩孩子已经是不容易了,所以,才有了用布条绑着孩子的事情。 (四)、(五) (四)、邻居常在婶家离刘顺家有一里地远,他们两家是最近的。他们两家也走得最近,经常互相帮忙,相互照应,常在婶家兄弟姊妹多,常在爹身体不好,地里的活干的少,都是常在娘带着孩子下地干活,一个女人再能干,地里的活也吃不消,好在孩子们能帮点忙,半大小子也能帮着家里干点活,可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粮食不够吃,刘顺经常接济常在娘家,把自家的口粮给常在娘家送些去,所以两家来往也密切得多。 冬去春来,一年年过去了,刘顺家为了多开荒种地,打算攒够了钱买头牛,一大早刘顺对媳妇说:“我看西头那块地荒着,大概有两三亩地,就是离水源远点,清河在东面,那块地之所以没人要也是嫌离水太远,地势也高点儿,我想做个拉水车,把那块地翻翻种上苞米、土豆啥的,可以多养几头猪。”说干就干,刘顺有力气,叫上富城帮忙把那块地里的石头全部捡出去,有的石头在土里,刘顺和富城边挖石头,边把荒草搂到一起,用树藤捆好扛回家烧火。这块荒地实再不好整理,上面的石头大大小小部在大部分地块,有的在一铁锹以下,刘顺害怕犁地时卡坏爬犁,便用铁锹一点一点的挖,富城把石头捡出去摆在地边的周围,大石头搬不动的,他就一点一点的滚到地边。爷俩满头大汗,富城年龄小累的想歇会儿,便说:“爹,咱歇会儿,喝点水吧。”刘顺道:“累了就歇会儿吧。”富城一屁股坐在搂起的草垛子上,刘顺在一个大点的石头上坐下,把从家里拿来的一瓦罐水倒出来一碗,自己先喝了一碗,又给富城倒了一碗,递过去,早晨出来时,水还是烫的,一上午天气又冷,水已经凉了,只是还没有结冰,坐了一会儿,满身是汗的身体感觉有点冷,刘顺害怕再做下去恐怕着凉,便说道:“天凉,咱吃点干粮赶紧干活吧,再坐下去别着凉生病就麻烦了。”富城应着“嗯!”了一声,接过刘顺递过来的一块高粱面窝窝头啃着,爷俩嚼着凉窝窝头,抻着脖子咽着,每人两个窝头很快进肚,吃完了干粮又继续挖着地里的石头。第二天,刘顺想了个办法,他从家里拿了一个砂锅,装满了水,再拿上干粮,又去地里开荒了,他们干到晌午,刘顺找来三块石头,把装满砂锅的水坐在上面,把荒地里的杂草和树枝当柴禾,点着烧水,把带来的窝窝头放在石头旁边用火烤着,富城翻着窝窝头不让烤糊,并不断往锅底下添柴禾,水很快烧开了,窝窝头也烤热了,两人吃上了热的,身上也暖和多了。爷俩每天天不亮就去开荒,天黑才回来。干了一个多月才把那块地整的像个样了,刘顺回家叹道:“难怪没人种这块地,太费劲了,挖了一尺多深,把石头都挖出去。” 很快把那块地整理出来,把地犁了,地里的大土块拍碎,石头在地梗边上垒了一圈地边,新开出的地块都是生地,只能种些高粱、大豆和土豆。地开出来了,就去寻摸种子,高粱产量高,喂猪做饲料,高粱和苞米都可以,自家地里收的高粱有些可以做种,种土豆要去集市买点种子。明天是赶集的日子,刘顺打定主意明天去赶集,刘顺便把前些天在家里编的几个柳条筐子拿到集市上卖掉,还有几张炕席,一并拿去卖几个钱,买土豆种就够了。第二天,天还不亮,刘顺就摸黑起来,挑着要卖的柳条筐和炕席准备出门。这时,珍儿追出来把一个包好的杂合面饼塞进刘顺手里,刘顺接过饼揣进自己怀里,挑着东西朝集市走去。一路上碰到乡邻互相打着招呼,说着开春耕种的事,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集市。刘顺找了个人多的地方,把自己要卖的东西摆好,也不叫卖,只等来人自己问价。这时,来了一个中年汉子打着招呼道:“哎呀!老弟我可找到你啦,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你还有大点的桌子椅子凳子什么的吗?我们东家看你活计不错,想订做一些桌椅什么的。”刘顺一听道:“自从上次卖了那些凳子、小椅子和炕桌之后,再没做过,你想要等我把地种上,再给你做一批。”中年汉子说:“行啊!那就说定了,你知道地方,做好了直接送过来,我们东家夸你家具做得好,还结实,让我找到你再订做一批。”刘顺说:“那没问题,种完了地就有空了,我家里还有些木头没用呢,我争取抽空赶制出来,尽快给你送过去。”中年汉子道:“那行,我可等着啦!”刘顺点点头,目送着中年汉子走远了。刘顺把带来的几个柳条筐和炕席便宜卖出去,来到了卖菜种的地方,他找了一圈才找到一家卖土豆种的,问完价,看合适,挑着种子回家了。 几天忙碌把该种的庄稼都种上,刘顺开始着手做家具,接到要家具的信,头几天回来就挑选好了木料,现在开工下料,刘顺下好了两张八仙桌,八把椅子和六个方凳的料,开始刨光、打榫。刘顺白天干,晚上干。一个人硬是用了一个月,把家具做好了,刷好桐油晾干。当刘顺挑着做好的家具来到大户人家时,那个中年汉子出来高兴的把刘顺迎进后院,中年汉子看刘顺做的东西都是真材实料,而且结实耐用,朴素大气,便拿着家具去主人屋里让主人过目,主人看了,觉得不错,让多给点工钱。中年汉子笑着对刘顺说:“我们东家说你活做的好,让多给你些工钱。你看五两银子咋样?”刘顺一听,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动声色,看着管家。管家以为刘顺嫌少,便又说:“那六两,可以了吧?”刘顺忙点点头:“嗯!”了一声。刘顺接过管家递过来装着银子的布袋觉得沉甸甸的,心里喜滋滋,他拿起扁担和捆家具的绳子,回头道:“以后再要啥吱声。”管家说:“那是,要不我们东家咋要你打的家具呢。”管家一直把刘顺送出院子大门方才回去。刘顺把装着六两银子的布袋子,小心奕奕的揣进怀里急忙往家走去。 回到家,刘顺把珍儿从院子拽进屋里,珍儿看着丈夫神秘兮兮的样子,以为丈夫惹了什么祸,一脸严肃的说:“天塌啦!咋的呀?”刘顺从怀里拿出那袋银子,倒在炕上,珍儿看着那几个银元宝愣了半天道:“你上哪偷来的?”刘顺瞪着珍儿道:“说啥呢?这是我幸苦一个来月挣来地。”珍儿说:“这么说是卖家具的钱?”刘顺点点头。珍儿立刻把孩子放在炕上,冲到刘顺怀里一使劲把刘顺抱了起来,刘顺一个冷不防,差点被摔倒,俩孩子看爹妈俩人像是打架的样子“哇!”的一声一起哭了起来。珍儿和刘顺看俩孩子哭了,这才停止嬉闹一人抱起一个孩子哄了起来。刘顺说:“这回买牛的钱也有了,再买个牛车,弄个水箱拉水,咱的地也能浇上水了,明天就去买牛。”珍儿笑着说:“随你,你看咋整就咋整。” 第二天刚蒙蒙亮,刘顺起来热好猪食喂了猪,珍儿把热好的饭端到刘顺面前,刘顺胡乱填饱肚子,拿着扁担和绳子上路了,庄稼人出门离不了扁担和绳子,不管有用没用都要带着,万一用上呢。一到集上就来到卖牲口的地方,刘顺挨个家打量着牛,一个牙人看刘顺要买牛,便走到刘顺跟前说:“这位兄弟,你要啥样的牛?我这有几头好牛,正是青年,这个价你看行不?”说着伸出个六数。刘顺一看正是自己卖家具的价钱便摇头。那个牙人又伸出五个指头,刘顺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牙人连忙拽住刘顺道:“你别着急走,这个数,行了吧?”刘顺一看四两八,便觉得也差不多了,点点头跟着牙人来到牛主人跟前牙人又和牛主人比划了半天,牛主人不情愿的总算答应了,把牛绳递给牙人,牙人拉着牛来到刘顺面前道:“这是最便宜的啦,没有这么便宜的,你沾大便宜啦。”刘顺问:“牛鞭绳能给我不?”牙人说:“你快走吧,还要什么牛鞭子,别一会儿主家再不卖了。”刘顺一听便也不犹豫了,他看出这牛不错,正是刚长成的很壮,拉着牛走了。他来到卖牛车的地方,挑了一个八成新的板车,主家要三两银子,刘顺看太贵起身要走,主家主动降价二两,刘顺买下了。套上牛车手里没有鞭子,刘顺问主家要鞭子,主家不愿给,刘顺好说歹说,算是把鞭子要回来了,刘顺知道一般人卖牛卖车,都不会卖鞭子。现在牛也有了,车也有了,刘顺高高兴兴赶着牛车往家走去。 刚走到村口,碰见屯里的长舌妇李寡妇,老远叫住刘顺道:“刘大哥,你买了牛车啦,是挣到大钱了吧?”刘顺道:“嗯-,没挣啥钱,这不是开了一块地离水源太远,买个牛车好拉水。”李寡妇又撇撇嘴说:“看你说的,我又不问你借,你怕啥?”刘顺没说话,径直朝自家走去。李寡妇在后边轻轻的吐了下口水道:“呸!看把你得意的。”刘顺赶着牛车进到院子里,富城正在院子里玩,看见爹赶着牛车回来,高声喊道:“妈!我爹买牛车回来啦!”珍儿听到喊声,也抱着俩孩子从屋里走出来瞧,刘顺把牛车卸下来拴好,给牛抱了一捆草,又打了一盆清水放到牛跟前,这才来到珍儿面前,接过大双说:“你看这牛咋样?”珍儿说:“我又不懂,不过看着挺顺眼。”刘顺说:“这牛值了,我估摸着那家可能有啥事儿急用钱,要不也不会卖。” 早早给牛喂好,把编的筐和炕席放到牛车上,牵着牛往屯外走,和遇上的乡亲打着招呼,“张大哥去赶集呀!你那背的是啥呀?”张存财道:“我去卖几只鸡,换点灯油钱,再换点油盐酱醋啥的,你也去赶集呀。”“嗯呐,我看你那背篓挺沉拿不动,放我这牛车上来吧,能轻松点。”张存财道:“谢谢刘老弟了。”说着从背上拿下背篓,两人抬着放在牛车上。又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后面一阵喊声和脚步跑的追赶声,刘顺循着声音望去,见是自家的二弟媳和三弟媳,一人背了一袋山货,二弟媳道:“大哥,你赶集咋不吱声呢?我们也沾光捎个脚呀,这回好了大哥家有牛车了。”“就是,害得我们追了半天,累得贼死。”刘顺心里不快道:“我又不是你们肚里的蛔虫,哪知道你们去不去赶集。”说完停下把两个弟媳背的山货,又架在牛车上,一起往镇上的集市走去。到了集市上,两个弟媳不顾一切的先去抢地盘,刘顺把牛车上的东西卸下来,一一交给主人,看人们都占好了有利地形,没有自己的位置,刘顺和张存财分开,刘顺找了一个空地,张存财在他旁边蹲下。刘顺把一堆自编的大柳条筐和小柳条筐摆了一片,几张炕席卷好用绳子捆着立在一边,刘顺为了省事提前写了几张字条,在大柳条筐上写着五文一个,小筐上写着两文一个,炕席上写着十文一个的字样,过往的乡亲们虽说不识字,但是,这简单的数字还是认得的。 很快大筐就卖完了,只剩下几个小筐,炕席也卖的不错,刘顺便对问价的说道:“小筐便宜卖了,一文一个。”过路的人一听一文一个,都抢了起来,很快都抢完了,刘顺便向旁边的人告辞说,我先走了,我要去看地瓜种子,刘顺来到了卖菜种的巷道,一家一家看着,走了一路只有一家卖地瓜苗的,也没得挑,便问道:“你这地瓜苗咋卖?”那人说:“你全要我四十文给你。”刘顺说:“二十文行了,你这苗子也不好,都蔫了还卖那么贵。”那人一听道:“你要诚心要,我也不多说了,三十文吧。”刘顺一听也就是差十文钱呗道:“行,都给我装上,于是,那人不管好赖,全装到筐子里了。”刘顺把地瓜苗放回牛车,看天快到晌午了,看着路边摊位上卖烧饼和炸油果子的,闻着香味儿肚子咕咕的叫,一摸怀里卖筐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还剩几个子儿,狠了狠心买了两根油条,用纸裹着,赶着牛车往家走去。那牛甩着尾巴不紧不慢的走着,刘顺牵着栓牛绳走在路上,舍不得坐牛车,他怕牛累着,边走边哼着小曲,集市上卖完的人们也开始散了,刘顺回到家栓好了牛,把地瓜苗放到阴凉处,又给牛把草料喂上,给牛倒了一盆放了盐的水,便进屋去了,珍儿忙端来洗脸水道:“还买油条干啥?洗把脸吃饭吧。”刘顺说:“给孩子们买的,都还没吃过呢,今儿尝尝鲜。”刘顺把油条递给珍儿,接过脸盆放在地上哗啦啦的洗了起来,洗完了脸珍儿递过毛巾,刘顺擦完了脸把毛巾搭在晒衣绳上,便进屋坐在桌前,刘顺看媳妇早已盛好了饭菜,端起饭碗吃了起来。煮的高粱米水饭,用井水凉过,就着烀熟的土豆,大葱蘸大酱刘顺吃的很香,早晨出门之前吃了个苞米面饼子和一碗苞米茬子粥,赶了一趟集回来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高粱米水饭也吃的喷香。富城和大、小双吃着油条精精有味的。吃完了饭刘顺把地瓜苗和铁锹搭到牛背上,到地里去种地瓜去了,刘顺下地一下午到天黑了还没回来,珍儿想着可能是地瓜没有种完,便让富城在家看着俩孩子,自己往屯子东头走去,走到那块地一看刘顺已经把地瓜苗种上了只是正在浇水,幸亏是前半月,借着月光,还能看见点儿亮,要是月末就啥也看不见了,珍儿帮着刘顺往刚种上的红薯苗上浇水,刘顺又去河里挑了一趟水,没有水车真是不方便,一趟趟的挑水能累死人,刘顺说:“红薯苗种完了,还有一片地没种,家里还有点高粱种子,回头把高粱种上。哎呀!说啥也要做个水车,这多不方便。光挑水都能把人累死。”收拾完工具,两口子到家时,已经是亥时了,富城已经等不及躺在炕边睡着了,俩小的躺在炕里也睡着了,珍儿心疼的叫醒儿子道:“儿子啊,睡着了,吃饭了没?”富城说:“没有,你们咋才回来呀?我都困了。”珍儿说:“快吃饭,吃完上炕睡觉。”珍儿一看锅里的饭都凉了,又端到灶上点着柴火重新热了,先给爷俩每人盛了一碗,才把剩下的饭都淘到瓦盆里。一家人开始吃起饭来,两个小的富城提前给俩弟弟盛了饭吃完早睡了。 四个月过去了,经过刘顺夫妻对新开土地的田间管理,种的红薯长势良好,高粱长得也不错,种地之前刘顺给地里上了一些猪粪肥,他把头年冬天猪圈里起出的猪粪都运到地头沤上发酵,浇完了地翻地时把肥料撒在地里,再种庄稼,红薯和高粱的长势很好,红薯面临着丰收,高粱再待一个来月就可以收割了。刘顺正在地里除草,牛也是最忙的时候,刘顺要把挖出来的红薯往家里拉,家家都用耕牛,小弟媳又拽着婆婆来找刘顺借牛了,看刘顺在地里还用着牛,后娘便说,顺子呀,把你那牛借给俺们使使呗,刘顺说:“妈,我这地里的活还没忙完呢,等我忙完了地,再借给他们。”后娘道:“等你忙完到啥时候啦,我们先用完了你再用。”说着就去牵牛,刘顺碍于后娘的面子不好再说什么,小弟媳已经把牛牵走了,这时,珍儿正好来送饭,看见小妯娌把牛牵走了,自家的红薯还没收完,怎么把牛牵走了,忙把饭交到刘顺手里,就去追小妯娌,准备去夺她手里的缰绳,小妯娌一看大嫂来抢牛,拽着牛使劲往前跑,那牛本身就对陌生人抗拒,牛鼻子被勒得生疼,来了脾气,一头顶向小弟媳,正好小妯娌站在牛前头,小妯娌屁股被牛角挑起来,一下摔出老远,一个大马趴趴在了地沟里,疼的嗷嗷叫,珍儿吓了一跳,忙过去扶起小妯娌道:“咋样,没事儿吧?”小妯娌气的趴在地上撒泼道:“我的妈呀,大哥家的全家都欺负我呀,连牛都欺负人那,我的大腿根断了起不来,你们要给我治伤,都是你们闹的你们要赔我治病钱。”刘顺也走过去问道:“起来走走,看咋样,能走不?”珍儿搀扶着小妯娌来回走了一圈,刘顺说:“看样子骨头没有问题,只是皮肉受点伤,不要紧,没啥大问题。”小妯娌一听不干了道:“什么不要紧,那牛使了多大劲,把我顶的浑身都疼,怎么叫没问题?你们要赔我,我走不动了。”刘顺和媳妇交换了一下眼色,珍儿说:“是你自己跑来牵牛的,又不是我们把牛赶到你跟前的,这牛怕生,受伤也是你自己找的,谁让你把牛鼻子拽疼了的,我们牵着牛干了这么长时间活,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儿。”小妯娌在田垄里打起滚来道:“我现在浑身都疼,是你家的牛伤我的,你们就得赔我,如果不赔我我就住到你家去。”刘顺把求援的目光投向后娘,后娘看小媳妇身体没有大碍,便对刘顺说:“虽然没有伤着骨头,但皮肉肯定伤着了,得一半个月干不了活了,不如这样吧,我们也不多要,你们给一头大猪,算是赔偿治疗费了,你们看咋样?”珍儿立刻火了道:“是你们跑来借我们的牛,使劲拽我们的牛鼻子,都淌血了我们还没找你们算账要赔偿呢,还狮子大开口了,你当是拿我们当冤大头不成。听好了,要赔偿把我们的牛鼻子也赔偿了,一头牛可是比一头猪值钱多了,要不就是两清了谁也别赔谁,不愿意就找官府来断,看该不该赔,这么些年欺人太甚,以为我们是软包子任你们随便拿捏。”刘顺双手搂着脑袋蹲在地头一句话不说,刘顺的后娘一看大媳妇可是长能耐了,以前从来不管事儿的怎么现在这么硬气了,现在自己不过是想沾点便宜,要他一头猪,不给也不敢去见官呀,见官了自己也占不了啥便宜,说不定还要挨板子,可是又不甘心,不行,绝不能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多少得捞点油水,那就把你家的半大猪给一头吧,我们也不想去见官,就是去见官也不见得你们能赢。珍儿还想说什么,刘顺一个摆手道:“行,就给你们一头半大猪,明天给你们送去。”小妯娌马上说:“现在就给。”刘顺和后娘、小弟妹往家走去,珍儿一看不好,到家了说不定又要耍什么妖蛾子,我得跟回去。说着牵着牛跟着几个人一起往家走去。回到家里刘顺到猪圈里抓了一头半大猪,小妯娌不干非要那个更大的,珍儿不干了道:“真是蹬着鼻子上脸,这头你们不要,咱们就去见官吧,省的这么麻烦。”小妯娌一听,一把抢过刘顺抓来的半大猪,和婆婆往院门外走去。 他家种的红薯收成也好,高粱、玉米、都长得壮实,家里的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富城也已经十四岁多了,刘顺让富城跟着屯里的王秀才上了几年学,因为屯里穷人家孩子占多数,送孩子上学的人家不是很多,刘顺家孩子少,一个孩子上学也负担得起,富城跟着先生上了五年学,到十二岁时,就考上了童生,本来有心想让富城继续学习,可是有了大双和小双后,刘顺感觉供孩子念书有点力不从心,媳妇又怀上了老四,便想让富城学门手艺,于是让富城到镇上一家开饭馆的大饭店当学徒,富城会算账,只是他太小,才十四岁。东家怕算不好账,让他在后堂挑水打杂,刷碗洗菜,一天,富城正在打扫餐厅的地面,同村的二柱子跑进餐馆看富城正在扫地,把富城拉出餐馆对富城说:“富城,你妈又给你添了个小妹妹。”富城一听很高兴道:“家里已经有俩弟弟了,再添个妹妹正好。”出来学徒一个多月没回家,富城很想家,这次听说家里又添了人口,便想回家看看。他来到掌柜的面前请假,掌柜的本来不准,听富城说母亲生了个小妹妹,便准 许他回去一天,第二天赶紧回来。富城见掌柜的答应自己回家了便高兴的和二柱子回家了。 回到家富城见炕上躺着妈和妹妹,便凑到炕前看小妹妹,俩弟弟见大哥回来了,忙过来围着大哥稀罕的不行,好久没见大哥了,大双跑过来抓着大哥的衣襟,小双拽着大哥的双手争相向大哥汇报家里的事情,告诉大哥小妹妹可爱哭啦,妈妈哄她还不行,一直哭一直哭。富城听了俩弟弟的话便问妈说:“小妹妹为啥老哭?”珍儿说:“孩子没奶水,饿的直哭。”富城说:“那咋办?”珍儿笑笑说:“没事儿,过几天等奶水下来就好了,先喂口面糊喝。”富城说:“我去煮面糊。”珍儿说:“不用,你爹已经煮好了,你啥时候回饭馆?”富城说:“明天。”珍儿说:“你饿了吧?锅里有你爹蒸的红薯,你去吃点。”富城嗯着来到厨房掀开锅盖,拿了两块红薯给跟在身后的俩弟弟一人一块,又拿盘装了几块进里屋递给珍儿说:“妈,你也吃一块吧。”珍儿接过红薯啃着,一家人吃着热气腾腾的红薯,满足的聊着自家的趣事。这时,刘顺从外面进来,见富城回来的,便问:“你咋回来了?”富城说:“是二柱子赶集,到饭馆告诉我的,我听他说妈又给我们生了个小妹妹,我就跟掌柜的请了一天假回来看看,明天就走。”刘顺说:“今儿全家团圆,我去割二斤肉回来,吃顿团圆饭。”说完出门割肉去了。富城来到猪圈看猪在圈里嗷嗷直叫,知道它们是饿了,便回屋把蒸红薯的蒸笼拿下来,往炉膛里添了点柴禾,去掰菜帮子,舀了两碗玉米糁。大双见大哥添了柴禾便很自觉的去拉风箱,小双出去抱柴禾。很快猪食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猪食煮好了,富城找了个大陶盆来,拿着半个葫芦瓢,一瓢一瓢的把猪食舀到陶盆里,端到猪圈外面晾着。大双说:“大哥!咋不给猪喂呢?”富城说:“等一会儿晾凉点,猪食太烫还不能马上喂,要等晾温了才可以喂给猪吃,否则会把猪烫疯的,他们跟人一样,你吃饭是不也是不能吃烫的?”大双点点头,他头回听说猪食不能吃太烫的,但听了大哥的话觉得大哥说的很有道理。 这时,刘顺提着二斤肉走进院子,看见几个孩子围在猪圈外面,旁边一个盆子冒着热气,便知道孩子们把猪食煮好了。他回屋把高粱米饭煮上就开始切肉,又到菜园子里摘了几个茄子和豆角、黄瓜,回来洗吧洗吧,手脚麻利的把饭菜做好了。刘顺先挑了碗肉多的给珍儿端去,大双和小双抢着盘子里的肉,富城说:“抢啥!这么多肉还不够你们吃的?”刘顺看着孩子们吃的香,乐的一张老脸像开了花。 (五)、等到了十五岁,富城长高了,也长得好看,学徒期间富城很少回家,即使回去也是一两天就回饭馆了,除了过年能多在家住几天,由于富城老实肯干也会来事儿,老板让他做了跑堂的,顾客很认可富城,对挑剔的顾客富城也礼让应对,把很多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东家渐渐对他产生了较好的印象,但是东家还是没有用他管帐,并试探他几次。一次东家故意丢了一块铜板在桌子底下,富城打扫卫生时发现了地上掉的那块铜板,捡起来放在桌子上。还有一次东家让富城去买一批碗碟,故意让他看着买,富城经过精挑细选,把几种样式的拿来让东家过目,把每一种的利弊都分析的头头是道,并把每种碗碟的价格说得清清楚楚,东家看他很细心,而且不贪财,逐渐对他放心了,富城到十六岁了开始管帐,而且每笔账都写得清清楚楚。富城帮着饭店东家管帐期间,在饭店吃住,饭店伙计们吃的都是给顾客做饭剩下的饭菜,每到逢年过节可以回家看看,三年学徒期间不付工资,白干三年,从富城管帐开始付给工资,每月五十个铜板,由于富城年龄只有十六岁,论阅历,论心计都不如那些几十岁干了半辈子的老伙计,刚干管帐先生第二天,管家对富城说:“把李督察的饭免单。”富城不敢不从可是几两银子的饭菜一分不要,饭店会运作不下去的,富城只好把账做上,在旁边注明了免单,谁说的,都注的清清楚楚。可是管家看了心里不高兴了,时不时的找富城的茬子,富城忍气吞声不敢反抗。东家看账本时,看到账本上注明的字便问富城是怎么回事,富城便如实说了,东家听了没动声色,只是在一边观察。又一次,管家来到富城面前说:“张警官领了几个弟兄来吃饭,免单。”富城依旧做账注明免单数额和免单人。东家这次看了之后不淡定了,他和管家进行了一次长谈,具体谈的什么内容,谁也不知道,之后管家不干辞职了。这段时间一直是东家在打理饭店的生意,富城还是按照以前的规定如实做账。 富城在东家的饭店管账已经快三年了,这期间他回家是有数的,一般情况都很少回家。富城已经到了娶亲的年龄,刘顺这些年攒的钱又在院子东头盖了三间大瓦房,这两天家里捎信来说要给他说亲,让他方便的时候回家一趟,富城向东家说了家人的意思,东家准许他初八回去呆两天再回来,富城答应后收拾好向东家辞行回家去了。 一进门,屋里坐着一个大娘,珍儿见儿子回来,便介绍说富城啊,这是咱同村的你朱大娘,富城彬彬有礼的向朱大娘点头道:“朱大娘好!”朱大娘眼前一亮,见富城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便说:“哎呀!弟妹,我头回见这么标致的孩子,难怪都看上了你家的儿子。”珍儿也笑道:“是啊!外村陆陆续续来提亲的也不少,”朱媒婆说:“屯东王财主家是咱们镇最大的酒楼老板,他有四房太太,三太太的女儿那也是金枝玉叶,穿金戴银的,那孩子贤良淑德,长相俊美,针线活也不错,她的嫁衣都是自己亲手做的。”朱媒婆又说:“弟妹呀,谁要是娶了她家的闺女,那可是三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珍儿便说:“我们不管女方家有钱没钱,只要俩孩子能看对眼就好,将来过日子是他俩的事,和她家没啥关系,俺们富城也不靠她家过日子。”朱媒婆听珍儿说的话觉得没趣,坐了一会儿便走了,后来据说女方家嫌弃富城家家底儿薄,便拉倒了。晚上,同屯的王媒婆来到富城家,一进院子就听喊道:“他刘婶子在家吗?”珍儿在屋里应着:“哎!在呢,王嫂进来坐。”说着朝炕里挪了挪,招呼来人坐下。王媒婆逗弄了一下珍儿怀里的孩子说:“哎呀!这孩子模样真俊哪,多大啦?”珍儿说:“半岁了,嫂子来坐这,这热乎。”王媒婆一抬腿坐在炕沿上,两腿一盘。看刘顺的烟袋在烟盒子里,顺手拉过来,抓把烟叶往烟袋锅里塞,然后从盒子里拿起火柴划着火,嘴叼着烟袋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过了烟瘾,这才打开话匣子道:“咱屯的李老财家女儿在咱屯那是数一数二的,无论是长相还是贤良都是数得着的,姑娘的活计又好,人家李老财说了,给女儿送两匹马一头牛当嫁妆呢,她家李老财看上你家富城了。”珍儿不以为然道:“王嫂,我们不图人家是有是无,只要他俩人能合得来就行。”王媒婆说:“她家闺女就是腿有点毛病,听说小时候摔断过腿。”珍儿说:“作为女人身体是很重要的,将来生孩子,操持家务,没有好身体不行。”王媒婆说:“人家赔送那些东西,家里条件又好,不会不幇趁他们的。”珍儿说:“过日子靠自己,不是靠别人,我们富城啥都不少,将来凭着自己一双手还愁过不起日子,嫂子这个真不行。”王媒婆凭着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是没说动珍儿,悻悻的走了。第二天,潘媒婆来说:“俺们屯的张老五女儿今年正十六,经营着两个杂货铺,日进斗金,四个儿子都有出息,大儿子帮着打理另一个铺子,二儿子中了秀才,正在考乡试,三儿子考上了童生今年也要考,丫头是老二,张老五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人家宝贝着呢,陪嫁是少不了的。”珍儿看媒婆们都说的天花烂坠,便道:“等富城自己决定吧,看他相中哪一个就是那个。” 凭富城家的条件,来说媒的也不少,同村和外村的几家都看着富城七尺高的大个子,浓眉俊目长得刚毅周正的一张脸,不知迷住了多少女孩子,凡是见过富城的都想把女儿说给富城,但是都被刘顺挡住了,刘顺说:凭我家的条件,找一个有钱人家的姑娘不成问题,关键女孩人品要好,最起码要具备贤良淑德。这次媒人介绍的对象是邻村张老五家的千金,张老五也是看中了富城在饭店当账房先生,识得字会算账,家境也不错,换了八字看了很合,便决定五个月后选个好日子把事儿办了。 这天富城在饭店正在结账,就看见老远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便抬起头来向远处望去,只见在通往楼上的楼梯口边上站着一个婀娜的女子,头上梳着乌黑发亮的一条大辫子,头上插着嵌有三颗小珍珠的玉簪,吊着两只穗子垂在耳边,轻轻地摇着。上身穿粉色条纹粗布上衣,下身穿海蓝清一色粗布裤子,脚蹬一双粗布绣花鞋,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富城一抬头眼光正好和那女孩的眼光对到一起,那个女孩被盯得不好意思了,忙羞怯的低头假装整理自己的衣服。富城心想,这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吗?怎么一直盯着自己呢?见那女孩转移了视线,便又低头算起了自己的账来,手上的算盘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富城算着写着,等把账全部算完记完,便又抬头看向楼梯,人已经不见了,富城心里有点惋惜,叹了口气道:“哎,长得倒是不错,可惜不是属于自己的。” 富城的新房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房屋的墙都是加厚的三七墙,坐北朝南,冬暖夏凉。两面各有一间卧室,可在中间厅房套间烧火做饭的烟道通到卧室暖炕。很快成亲的日子到了,刘顺准备好聘礼,新房布置得的也基本完了,三间房子刷成白色,中间的厅房一进门看见里面放着一张八仙桌,边上摆了四张凳子,都是刘顺做的,里屋里面靠南是一排大炕,大炕旁边靠东面是一个梳妆台,边上一个圆木凳。南面有个套间厨房,厨间对面可做洗脸间,脸盆脚盆等都在架子上摆着,就等着媳妇过门了,刘顺是个勤快人,这些年的积蓄足够富城娶媳妇用,刘顺把母猪发展到了五头同时产仔,把猪崽养到出窝就卖了,每次卖猪前把猪阉了,卖的价格就会高点。刘顺一个人已经忙不过来了,他又雇了一个小工帮着喂猪,刘顺腾出时间忙活着富城的婚事。富城打算回家和爹商量一下,结完了婚就不到城里做账房先生了,自己在家帮着爹打理农田,养猪卖猪仔,扩大养殖就要多种玉米、红薯、土豆,家里的地要扩大种植面积,所以还要开荒,富城一面可以守着媳妇,也能照顾家里的地和牲畜,也省得雇人了。 结婚这天富城提前一天请假回来,刘顺为了办事,杀了两头猪,猪头和猪蹄已经卤好,要做红烧肉和梅菜扣肉的肉也已经烧好煮好,刘顺到河里网了十几条鱼,以前从山上下夹子夹了八只兔子,刘顺提前把皮剥掉,已经炖出来了,还有五只山鸡,刘顺把一夏天上山捡的蘑菇提前泡好洗净,山鸡炖蘑菇非常美味,只是那鸡要炖的时间长些,这些活都要在头天弄出来,刘顺把猪杂碎洗净都卤了出来。为了办事刘顺多压了两缸酸菜,买了一大捆红薯粉条,把街坊邻居关系好的找来帮忙,最近的邻居常在的娘和屯里要好的乡亲们都来刘顺家帮忙了,常在娘和爹,张老六和张六婶儿,村长家的老婆和大媳妇玲花还有王婶和她的女儿玉淑,全屯的父老乡亲,听说刘顺家的儿子结婚,不管刘顺通知没通知,都来主动帮忙,前来祝贺的乡亲们站满了一院子人。因为不管谁家牲口有点小毛病找到刘顺,刘顺都痛痛快快的去帮着治疗,有的连钱都不收,屯里的乡亲大多数多多少少都欠着刘顺一份情,刘顺本不想让人报答,没想叫那么多人,结果听说刘顺家儿子结婚的都来了,来了这么多人,刘顺也真诚的欢迎人来,自己还在想幸亏多预备了些肉和菜,要是不够用可就抓瞎了。 办喜事的头天晚上,刘顺到大弟家、二弟家还有小弟家去挨家通知他们,自己的儿子富城明天结婚,刘顺向爹和后妈说了富城明天要娶亲的事,爹看着后娘,后娘像没事儿一样不予理睬,刘顺的爹一看老婆不表态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说:“啊,那我们明天过去。”刘顺通知完了几个兄弟又去两个妹妹家通知了两个妹妹,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吃完饭,看了看猪没啥问题便回房对媳妇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点起来接亲去呢。 新房是珍儿和屯里的大娘、媳妇们给装饰的,屋里、屋外的门上都贴上了大红喜子,窗户纸都换成了白洋纸,还贴上了喜鹊登梅的剪纸,屋里炕上铺着自家织成了红底儿蓝格粗布床单,上面放着用红纸剪成的双喜字,炕上的两套新被褥显得格外醒目,因为那是两床织锦被,乡亲们都很羡慕未来的媳妇竟有这样好的家境,艳梅嫂子抱着孩子在旁边咋舌道:“嗞嗞,你看人家富城家的被子面都是闪着亮光的这么好,我们连见也没见过,这么高级。我结婚的时候,就是两套自己织的粗布被子,哪有这么好的被子,你看这枕头还是绣花的,真是好看。”旁边乡亲也羡慕的夸赞着。这时,保长过来喊道:“好啦!迎亲的队伍该出发啦,该谁干啥的,赶紧按照说好的,该干啥干啥去,别都挤到这,你再羡慕还想再结一次婚不成。”艳梅听了保长的话脸腾地一下红了,忙躲到后面帮着收拾东西。迎亲的队伍也跟着富城浩浩荡荡的出发去女方家接新娘了。接亲的人两个婶子,两个姑娘,两个大男孩,还有几个半大小子跟着去了。新娘家离得不远他们到娘家也没受什么刁难,很快接亲的队伍就回来了。一进院子鞭炮响起,孩子们兴奋的跑到边上捡没响的哑炮,富城领着新娘站在两个老人对面,屯里的保长主持婚礼仪式,喊着:“今天刘富城和谢杏花喜结良缘,首先行拜见之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新娘入洞房后,外面院子里摆了十五张大桌子,开始请客,朱老奎祖辈都是厨子,几天前就已经把准备要卤的要煮的都弄好了,这次他和他的俩儿子来给帮忙做菜,玲花先在锅里盛了点米饭,让厨子炒了一盘菜端到新娘子屋里,说道:“嫂子先吃点饭,别饿着了,外面闹的时间还长着呢。”玲花把新娘子的盖头取下来,让她坐在桌前吃饭,吃完了饭,喝完水,又把盖头盖在新娘子头上,端着空碗盘出去了。十五张桌子摆在院子里,大鱼大肉七碟八碗的都已经上了桌,屯里的父老乡亲正坐在桌前大口朵颐,有的吃高兴了还划拳助兴,闹到后晌,外面的客人酒足饭饱都走了,刘顺和珍儿还有他家顾的小工,收拾完桌上的残羹冷炙,都倒进了猪食曹。等洗刷完了天都黑了,富城喝的有点醉了,晕晕乎乎走进新房,掀开盖头,看着漂亮媳妇笑个不停,杏花看新郎官儿喝的有点醉了,便给他倒了一碗热水端到富城面前,富城喝了水一头扎在炕上睡着了,杏花见状无所适从,想去帮富城脱了衣服再睡,又不好意思,不脱就这么睡自己又于心不忍怕着凉,便想出去端来一盆水,给富城洗脸洗脚,刚脱掉鞋袜富城“哇”的一声吐了一地,差点吐到杏花头上,杏花赶紧跑出去找扫把,珍儿看新娘子出来找东西,便问:“杏花找啥呀?”杏花说:“富城吐了。”婆婆忙着找来扫把,拿铁锹铲了点干土进到新娘子的屋里,看富城趴在炕沿上睡着了,把地上的脏东西扫掉铲出去后,说:“门口有个热水壶,洗洗睡吧。”新媳妇到门口把开水壶拿进屋里,给富城倒了碗水,喂他喝了,自己洗了洗,把富城的脸用热毛巾擦了擦,又给他擦了脚,便关好门,上炕睡去了,一宿什么也没发生。 (六)、(七) (六)、第二天早晨富城醒来一看,自己喝醉了吐得乱七八糟,是媳妇收拾干净又帮着脱的衣服。便说:“媳妇,对不起,昨晚出丑了。”媳妇一看他态度还不错,便也不计较了,说道:“没什么,谁叫你是我男人呢。”杏花起来开门走出屋门,婆婆说:“媳妇呀,咱这有个规矩,第二天早起要给婆婆倒尿盆,如果不倒别人会笑话你不孝顺”杏花低头看了一眼炕边上的盆,原来那是个清水盆,杏花心里很感激,说道:“妈,我给您倒去。”说着端着盆子往外走,走到了院外的脏水沟处倒了盆子里的水,旁边还真是有不少人看着,富城心想,看来媳妇还挺温顺的。结婚前,两人没见过面,全靠媒妁之言,把两人拉到了一起,结婚了才知道自己的那个她是个怎样的性格,感情全靠结婚后慢慢的培养。结婚头两天谁也没有碰过谁,都不好意思越雷池,到了第三天,富城跟着新娘子到女方家回门去了,女方母亲问女儿那事怎样时女儿说,自己和他没事儿,姑娘的娘不干了,说:“他是不是有毛病?这可咋整啊。”女儿的母亲把事情告诉了老伴,老伴说不急,可能还没有感觉,等再过些日子再说。回家后富城和媳妇进到自己的房中,杏花问富城:“你是不是有毛病?”富城不明白啥意思说:“啥毛病?”媳妇说:“那方面的毛病,”富城蒙了说:“哪方面,啥毛病,我没毛病呀?”媳妇说:“那你怎么不碰我?”富城马上脸一红道:“没到时候。”这时婆婆走进来说:“过来吃饭,饭做好了。”两人过去吃饭,吃完了饭新媳妇洗完了碗,和富城进到自己的屋里,富城拉着新媳妇的手说:“来,我叫你看看我是不是有毛病,”杏花羞得脸一红道:“你讨厌,”说着两人滚到了一起。这天两人第一次尝到了禁果的甜头,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昏天黑地的在屋里折腾。 几天过去了,富城的假也到期了,富城和爹商量,这次去就向老板辞呈,刘顺也同意,富城到饭店向老板说明了自己的心愿,让他另找人,这期间富城一直干到来人接替为止。干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接替富城账房先生的人来了,富城向新人做了交接,便背着行李卷回到了老家种地,养猪,刘顺还让小工在家里干活,富城除了帮着家里种地养猪外,还看了很多关于治疗牲口病的书籍,自己在家开了一个兽医站,兼卖一些兽药,生意不是很好,因为养得起牛的人家并不多,猪羊病了也舍不得看,顶多灌些草灰水,能挺过来算它命大,挺不过来趁早杀了放血,谁也舍不得请兽医看病。 秋去冬来,转眼冬天到了,昨夜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富城对杏花说:“今天下雪了,山里的兔子好抓,咱俩上山抓兔子去吧?”杏花很好奇的说:“山上这会儿有兔子?”富城说:“有啊!这下雪天抓兔子最好抓。”“走!我跟你去,咱俩去山上抓兔子去。”杏花道。富城和杏花吃完早饭,背着麻袋绳子、竹筐向山上走去,半腿深的雪,行走起来很是吃力,还没走到树林两人已经是满头冒着热气了,富城从头上拽下帽子,喘着粗气在前面走着,杏花也解下围巾,在后面紧紧追赶着前面的人。当富城先来到树林时,他首先把他爹挖的陷阱巡视了一遍,只见一个偏僻的陷阱里有两只兔子掉进去了,正在井里转着圈。富城又寻着兔子的脚印找到一处兔子洞,富城把洞口堵上,跑到河边去找另一个洞口,当来到河边洞口时,正好几只兔子围在洞口还有几只小兔子,富城见有小兔子,动了恻隐之心,不抓了,他怕抓住母兔子,小兔子都得饿死,于是他扭头向东面走去。因为他听见了野鸡的叫声。富城把粘鸟的网子绑在一棵树上,另一头栓了根绳子,富城对杏花说:“杏花!你去那边轰,把鸡轰到这边来。”杏花答应着从另一边往这边轰,野鸡被吓得四处乱窜,富城看着野鸡往这边飞来,拽着网绳一扬,只见一张大网腾空落下,飞过来的野鸡有的来不及躲避,撞在网子上,有的转头飞到别处去了,撞在网子上的,翅膀和脚被网线缠住跑不动了,富城立刻去把野鸡摁住,把翅膀和脚从网子上摘下来,绑住脚,装进麻袋,杏花一看抓野鸡这么好玩,便说:“哪还有,咱们再去抓?”富城说:“傻媳妇,这种办法只能用一次,下次野鸡就不会上当啦。”杏花说:“那咋办?”富城说:“咋办?没办法,抓一只也够吃了,别抓绝种以后没吃的啦。”杏花悻悻的道:“那好吧。”杏花把装野鸡的麻袋背在肩上,富城来到刚才看到有两只兔子的陷阱里,把两只兔子抓上来绑好腿装进麻袋,富城说:“你先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其他几个地方看看。”杏花问:“你咋知道别处有猎物?”富城说:“这些陷阱都是我和咱爹挖的,一般都布置在偏一点的地方,害怕有人路过看不见掉进去,伤到人就不好了。”杏花说:“还不错嘛,没事时就上山去打猎,猎一些野鸡、野兔、野鹿、袍子什么的,回家还可以改善伙食。”富城笑着说:“不是天天都有的,扑空的时候也有,今天运气算是不错了。”富城又叮嘱杏花道:“别乱走,就在这呆着,山林这么大,走丢了可没地儿找去,另外,你要看见狗熊野猪啥地,就往树上爬,别叫熊瞎子或者野猪捞走了,不过一般冬天熊瞎子不出来,主要是怕野猪。”杏花“嗯”了一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眼看着富城消失在丛林深处,有时听到野兽的叫声吓得更不敢动了,抓着一棵树,时刻准备着往上爬。远远听着野兽的嚎叫声越感到害怕,干等不见富城的人影,心里既担心富城还不回来,又担心自己别遇上野兽了,提心吊胆的等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两只脚快冻木了,在雪地上来回跺着脚。老远望有个东西往这边走来,杏花定睛一看是只熊,杏花吓得哆哩哆嗦抱着树想往上爬,可是,两只手和脚好像不是自己的,不听使唤,怎么也爬不上去,眼看着越来越近了,杏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只觉得喉咙发干,两腿发软,她抬头看了看树,高的不见树梢,直直的大树光溜溜的连个树杈都没有。又看了看越来越近的野兽,杏花没了主意,上树吧,上不去,跑吧,又怕富城回来找不到自己,正在不知怎么办时,杏花看见旁边放的柳条筐,心生一计,她把雪地的雪挖开,看见地,自己蹲在雪地里,把框子扣在头上。正准备顶着筐子蹲下时,又朝越来越近的野兽看去,这回看清楚了,那不是狗熊,是只大野猪,原来富城肩扛着那只野猪,猪头正好朝前,杏花看着像个野兽,也分不清是狗熊还是野猪,等富城来到杏花跟前,才看清富城扛着野猪两手抓着猪前脚,富城说:“你扛着麻袋走,我不能放,放下就扛不起来了,快往家走去叫人来。”杏花拿起麻袋使劲一轮,扛在肩上飞快的往家走,富城扛的这头野猪足足有二百多斤,走了这一路富城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他硬挺着一股劲,坚持往前走着,等出了山林,扔下野猪,躺在雪地里再也爬不起来了,只等到刘顺赶着牛车来到树林边,才起身坐起来,爷俩抬着野猪驾到牛车上,富城爬上牛车和野猪躺在一起,刘顺赶着牛车一直拉到家里。刘顺看出富城累坏了,不愿说话也没问啥,到家后吃饭的时候刘顺问富城道:“在哪个陷阱发现的?看情况死了有两天了。”富城说:“在紧西边的陷阱里发现的,看样子是陷阱里的签子戳到猪的心脏了,要不怎么会死的这么利索。”刘顺说:“快吃,吃完了架锅烧开水烫猪。”大双和小双兴奋的跑去一会儿统一下猪的眼睛,一会儿又统统猪鼻子,好奇的不得了。 珍儿先吃完饭去烧水,大小双轮流拉风箱,富城和刘顺准备好刮猪毛的刮子,等水烧到八成开时,刘顺抓着猪的两只后脚,先把猪头伸进锅里试试水温,由于野猪死的时间长了,毛不好刮,刘顺所幸多烫一会儿,几乎烫熟了,刮完了毛,又开膛破肚,取出内脏翻肠子,整了大半宿,大双和小双都困的自己上炕睡去了,珍儿哄睡了小来喜又过来帮忙,杏花也没闲着把那只野鸡的翅膀剪了怕它飞走,两只野兔都绑住脚,不让跑了,说是要养起来,将来养几只野兔野鸡。 富城和刘顺把野猪分割完了,刘顺说:“这猪死的时间太长,身体里的血没出来,搁大锅里泡一宿,出出血水,肉能好吃点”富城把大锅收拾干净,到井边打来一桶水,倒进锅里,把分割开的一块块肉都扔进大锅里,珍儿把猪大肠也收拾干净和心肝肺放进一个盆里说:“睡觉吧!不早啦,明儿还有别的事呢。” 第二天,刘顺把大锅里的肉捞出来,烧火煮猪食,富城和杏花在自己屋里还没起来,睡得晚起得晚也正常。珍儿跟刘顺把捞出来的一块块野猪肉,用砸碎的生盐抹在肉上,再用绳穿上,挂在屋里的房梁上,厨房烟熏火燎的当熏肉。大哥家打了一头野猪的事被几个弟弟妹妹们惦记上了,紧接着就是走马灯一样的轮流来到刘顺家讨要肉。眼看着挂在房顶的肉少了一多半,富城说:“爹!既然都来要了,就给几家帮过忙的邻居也都分一块尝尝鲜吧。”刘顺说:“行啊!分吧,分完啦倒,省的惦记了。”家里只剩一点猪头猪杂碎,珍儿烀了一大锅,一家人算是吃了两顿。 夏天到了,东北的夏天早晨凉快,到了中午贼啦热。杏花跟着富城上山采草药,富城爱看书,认识很多草药,看到林子边上长着很多蒲公英,便说:“这些都是蒲公英,你拔回家把叶子和根分开,叶子洗净用开水焯了拌凉菜还好吃还治病,根晒干可以卖到药铺去。”杏花一听又能吃又能卖钱,蹲在地上拿着小铲子快速的铲着,很快就铲了一篮子。看富城正在挖一株草,便问:“你挖草干啥?”富城说:“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白芷,也是药材。”杏花好奇的看着富城小心奕奕的把药材挖出来,只见一根长长的,有大拇指粗细,富城挖出来后装进自己的背楼里,两人边捡边往树林里走。两人只顾低头往前走,富城忽然看到一株半人高的植物,富城慌忙跑到跟前,忙从腰间解开一个红绸子系在那颗植物的梢上,开始往下挖,富城害怕挖坏根茎,离大约半米的地方开始挖,杏花看富城挖得满头大汗便说:“你坐下歇会儿,我来挖。”富城不放心的说:“你不行,别挖坏了就不值钱了,还是我来吧。”挖到下面富城不敢用锹,下手挖起来了。杏花看富城的手指都磨出了泡,便心疼的说:“你歇会儿吧,我挖一会儿!”富城害怕杏花毛糙挖断了根,还是不肯让杏花挖说:“底下根多,不能挖断根,还是我挖吧,都挖到这个份上了,说啥也得挖个全合的,能卖个好价钱不是。”杏花见说不动富城,便由着他了。眼看太阳快要落山了,树林里已经黑了下来,富城总算把那根人参挖了出来,小心奕奕的用汗巾包好放进背篓里,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出林子,害怕遇上大型野兽,出了林子才算安心,当俩人出了林子,才感觉肚子骨碌碌的叫着,杏花说:“饿了吧!来吃块饼吧。”说着从筐里拿出来一个饼,掰开给富城一半,自己一半,边走边啃着往家走去。 一进院门,珍儿正抱着小丫头来喜往外出门,看两人回来了便埋怨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了这一整天,看这天都黑了,我和你爹都担心的不行,你爹要去找你们呢。”富城也不吱声,只是咧着嘴笑道:“今儿有大收获。”珍儿说:“啥收获,快进屋洗手吃饭,都饿了一天了吧。”进屋刘顺听见大儿子和儿媳回来了,放下手里的工具说:“我正要出去找你们呢,可回来啦。”富城放下手里的筐,从里面拿出一支一尺来长,有杏花手小臂粗的像萝卜样的东西,刘顺眼前一亮道:“这么大!恐怕有几百年了吧?明儿拿到先生那去问问,让先生给参谋参谋能卖多少钱。” (七)、富城把人参上的土抖掉,拿个笸箩装着端到院子里晾晾水汽,便进屋洗手吃饭。饭间富城说着发现和挖参的过程,一家人好奇的听他讲着挖参的事。吃完了饭,富城来到院子里看人参,眼前一幕让他惊讶不已,人参不见了,富城喊道:“爹!有贼啦,快抓贼呀。”听到喊声,全家人都跑出来看,只见晒在笸箩里的人参不见影了,只有笸箩里的一些土还是湿的,富城回忆着回来时见过的人,从进村到进自家院子,总共不过俩人,一个同村的二傻子,自己路过时他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另一个就是自家小叔叔家的三小子来增。富城忽然想起堂弟见到自己时,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虽然一直没有说话,却是目送着自己进院子。富城心想,一定是他。便说:“我回来时看见小叔家的来增在村口站着,八成是他看见跟着进来,趁院子里没人偷走了,我去他家看看。”说着就朝小叔家走去,富城怕去晚了把东xz起来就不好找到了,估摸着来增拿走也没多大一会儿,快点去兴许能抓到。一路狂奔向着爷爷家的方向跑去,富城一个大男人跑起来速度很快,等将要跑到爷爷家院子时,见一个人影闪进了爷爷家,富城断定是那个臭小子,他加快速度冲进院子,那小子已经进了屋里,富城跟着冲进来增进的屋子,只见来增的妈背着双手,来增回头看着富城说:“你来我家干啥?”来增妈背着手往一边走,富城过去拽小婶的手,这时,四顺子明白过来咋回事儿,一把推开富城道:“你干啥呀?你小婶儿的手是你摸的吗?还有没有规矩啦?”富城说:“那是我今天挖来的,来增偷走了,还给我。”四顺子连推戴搡的把富城往门外推,来增妈趁机从门缝溜出去,富城见小婶出门了,也就着四顺子推搡的劲,退出屋门,就势去拉小婶,这时来增极了,抱住富城的胳膊一口咬下去,富城被咬的生疼,一下抽回手扇在来增的脸上。这时,四顺子跟着跑出来一下把富城扑倒,富城被压在下面,急的想翻过身来,四顺子和来增俩人把富城压在身下,来增的妈转身跑到婆婆屋里,等刘顺和杏花来到老爹家院子时,看见富城被四顺和来增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便上前拽四顺道:“这是干啥,快起来,让人看笑话。”四顺站起来说你这小子咋管教的?一点规矩没有,跑来打上门不说,还非礼长辈,真是没有教养,富城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说:“谁没教养?是你家来增偷了我家的人参,我来拿我家的人参的。”四顺子说:“什么人参不人参的,我压根儿没见过。”并转头问来增:“你见过吗?”来增说:“没见过!”富城气愤说:“我小婶儿拿走了!”刘顺来到弟媳面前,弟媳两手一摊道:“什么在我这?我啥也没见。”富城站起身来拍着身上的土说:“来增一回来,就进这屋,把人参给了我小婶儿,我去拿,他们不让,他咬我一口,我小叔把我推倒,他俩把我压在地下,不让我起来,我小婶儿把人参拿我奶奶屋里去了。”刘顺来到后娘的屋里,见后娘坐在炕上,老爹没在屋里,小婶一个劲的狡辩道:“我上这屋叫妈来了,我啥也没拿。”刘顺站在后娘的炕前说:“妈,我知道富城他两口子今天跑了一天,连饭都没吃才费劲扒拉的挖了这么一颗人参,要是挖的多咋说也得给你们一个,这个人参也不小,这么地吧,把这个参咱两家一人一半行不?”刘顺的后娘看着四媳妇,四媳妇直摇头,接着说:“谁见你家的人参啦,你别在这瞎吵吵。”刘顺见弟媳妇不想拿出来,旁边富城来到刘顺跟前说:“爹,我去找保长来,让保长找。”刘顺说:“算了吧,一家人,说出去不好听。”富城说:“不好听又不是咱,你别走,等着我叫保长来。”保长家离刘顺家老宅子不远,很快保长就趿拉着鞋来到了刘家老宅,刘顺的后娘一看保长来了,坐不住了,忙招呼保长坐下,并骂着小媳妇道:“保长呀,您看真是不成器的犊子,咱家的丑让您给遇上啦。”四顺眼看要翻盘,忙过来说:“哎—没事儿啊,保长,我爹不在家,来我屋坐会儿。”说着拉起保长往自己屋里拽,富城抓住保长的手说:“保长!你别走,你帮着找找,这屋里可有我要找的人参。”保长知道自己被叫来的任务是什么,不动声色,背着手在屋里转了几个圈,看着屋里的摆设和家伙事儿,转了几圈之后,突然他来到一床被子跟前,猛地抓住被子一抖,从里面掉出了一根一尺多长的人参,富城急忙冲过去一把抱住道:“就是它!就是它!还说没拿,没拿咋在这里。到底谁不懂规矩,偷人家东西还全家包庇打我一个。”说完拿着人参就往外走,来增上前一步道:“这不是你的,是我捡的。”上去就抢。“住手!”这时一个洪亮的喊声把来增吓了一跳,他回头一看是老爷子,也不好再胡闹低下了头,老爷子说:“富城!拿着你的东西回家去吧。”老爷子冲着老伴翻了一眼说:“护犊子没有这样护的,丢人丢尽了。”便招呼道:“保长,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来,抽口关东烟儿。”保长说:“你这儿子、孙子从上到下都得教训教训,哪有上人家偷东西的,这还了得。”老爷子一边给保长点烟,一边答应着:“是!是!是!是我管教不严,出了这种孽种。”保长抽了一袋烟见没事儿了,便起身告辞走了。 富城拿着人参回到家,见人参的头被碰掉了一块,折断了几根根须,心里很是是难受,本来想这么好的百年老参肯定能换不少钱,便说:“我再回去找找掉的那块参。”刘顺却说:“算了吧,碰掉一小块,就别去啦!当时那么乱,还不知道掉到哪了,找也找不回来啦,你去了少不了又得闹个不愉快,少点就少点吧。”富城“哎!”的叹了口气,拿着抢回来受伤的人参小心奕奕的放回笸箩,端进里屋,晾在窗台上,刘顺说:“夜长梦多,这参放家里不保险,明天,你拿到镇上的药铺里问问价,合适了就卖掉算了,省的放在家里谁都惦记着。”富城“嗯!”了一声。 第二天刚蒙蒙亮,富城起床洗了把脸,珍儿早熬好了玉米粥和帖饼,富城吃完了早饭,把那颗人参用布包好,绑在自己的背上便上路了,他来到镇上的医馆里,医馆刚开门,富城见一个年轻小伙子正在打扫卫生,便问道:“小兄弟,你们掌柜的在不在?”店小二一看来人了,便客气的说:“先生请问,您是看病呢还是有事儿?”富城说:“我有点事儿,麻烦你叫一下掌柜的。”店小二说:“好的,先生您先坐一会儿,我去叫先生来。”说着走出殿堂向后门走去,富城坐在殿堂里东张西望着,只见殿堂有四十平米见方的面积,里面一排中药柜,中间一个问诊桌,旁边一张椅子,对面一个长方凳,四周一圈长条凳,墙上贴着一张人体经络穴位图、子午流注与龟零八法盘等医学图案。富城正全身贯注的看人体经络穴位图,屋里进来人富城却全然不知,只听见身后有人说:“先生,您找我?”富城回头一看,一个一袭长衫的中年男人站在面前,正双手抱拳向自己施礼。富城忙双手抱拳回礼道:“这位先生,小的有一事相求。”说着解下背在背上的包袱,放在问诊桌上让医生看,当富城打开布包时,那医生两眼发直,盯着桌上的人参看了半天,之后拿起那颗人参仔细的端详着,然后叹了口气放下。富城问道:“先生,您看这只参能值多少钱?”先生说:“你这只参,要不坏还值点钱,可是不全了,就要打折扣了。”富城问:“您给估个价,要合适了我就卖了它。”先生道:“可惜呀,要是不坏就好了,这顶多只二十个大洋。”富城说:“二十个大洋,先生太少了,这么大颗人参才值二十,你再加点吧,合适我就卖了。”先生说:“顶多再加一个,二十一块大洋。”富城一看就知道这个先生不诚心,便包起人身准备走人,先生一看富城要走,忙按住富城道:“那我再加点,三十个怎么样?”富城不管三七二十一,包好了人参就要往外走,那先生一看富城要走,拉住富城的胳膊问道:“哎!兄弟别极着走,你要啥价?咱可以商量嘛!”富城说:“五百个大洋!”那先生一看富城要价五百个大洋,便说:“五十,行了吧,你这都不值钱了,五十算够多的啦。”富城说:“不值钱,它不影响药性吧,我卖药,又不是卖像,你是不诚心要,我再问问别人。”先生一看富城不打算卖了便说:“兄弟,你回去再想想,我出一百个大洋,你要想卖再来找我。”富城道:“行,等我想卖了,再来找你。” 出了中医馆,富城又来到另几家中医诊所,问先生这颗参值多少钱,有的说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参,有个一把年纪的老中医说:“你不如上县城看看,咱这地方太小,卖不上价,县城大医馆里兴许能卖出好价钱。”富城听了老中医的话挺中肯,便决定哪天去县城看看。 两天后,富城和杏花早早起来,吃完早饭,带了五、六天的干粮,牛的草料,赶着牛车朝县城的方向进发了,他们一路走走停停,走一段把牛车停下,给牛喂点草料和水,再继续赶路,一路停停歇歇,总算在天黑前赶到了县城,富城来到县城最繁华的地带,找到一家门脸较大的中医馆,眼看要上门板了,富城急忙跑上去问道:“老乡!你们东家在吧,我有点事情麻烦他。”上门板的店小二看有人来找,以为是看病的,便说:“先生在里面,你进去吧。”说着挑起门帘,示意富城进去,富城向店小二点点头表示感谢,走进医馆,只见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的医者坐在里面,正准备站起身,见又有人来,又坐回椅子,看着富城道:“请问哪里不舒服?”富城说:“先生,我这有个东西麻烦先生给看看。”说着从背上去下包袱,打开包袱皮,又打开里面的汗巾,映入先生眼帘的是一个一尺多长有自己小臂粗细的人参,先生惊讶的道:“哎哟!这么大的参最少也要百年以上,你从哪里弄来的?”富城说:“山上挖来的。”先生双手拿起人参,在参外面数着参上的年轮,差不多有四、五百个,数完后说道:“这颗参差不多有四、五百年了。这样吧,我给你二百个银元你把它卖给我怎么样?”富城说:“这么大的参哪只值二百个大洋。”先生说:“要不再加五十个,二百五十个如何?”富城没答应,收起东西就向外走,这时,正好和进来的一个拿着一条马鞭的人撞了个满怀,把富城拿在手里的人参撞掉在地上,那人还没等富城去捡,先一步捡到手里看着说:“好参!好参!真是好参啊!你的吗?”富城没说话从来人手里抢过人参重新包好,走出医馆,头也不回的朝街口对面的牛车走去。富城坐上牛车赶着往前面走着,杏花拿出一块玉米饼子递给富城,富城咬了一口玉米饼嚼着,杏花问:“那参卖了吗?”富城说:“没有,再看看。”杏花说:“最好今晚上能卖出去,夜长梦多,别再生啥事端。”富城说:“我也怕出事儿,可是,这些人要价太低了,再到前面问问看。” (八)、 (八)、牛车来到了另一家医馆门前,富城下车正要去敲那家的门板时,忽听后面有人喊道:“小兄弟!等一下!”富城回头一看这不是刚才那个和自己撞了个满怀的人吗?只见那人方头大脸,一双猴眼和他那张脸极不相称,薄薄的嘴唇周围长着稀稀拉拉的几根胡子。那人赶着马车飞奔而来,到富城跟前拉着缰绳跳下马车,凑近富城耳边小声道:“兄弟,借一步说话。”说完指着向右拐的一条胡同,他先赶着马车走进胡同,富城牵着牛车跟在后面,那人招手示意富城再往里走走说:“兄弟,你这只参卖给我,我给你五百个大洋怎么样?”富城听说这么高的价,心中一喜说:“行,但是我要现钱。”那人说:“那么多银元带在身上不方便,不如我给你银票行不?”富城说:“银票兑换还要扣利息”那人说:“要不你们今晚到我家去先住一宿,东西你们还拿着,等明天我把银元付给你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行不?”富城说:“行。”两辆大车朝着胡同的尽头方向驶去,大约走了二里多地,来到一个高门大户门前停下,前面的马车先进去,富城的牛车跟在后面一起进到院子里。这是一个三进的大跨院,一进大院是外院门房、管事、佣人、杂役居住的院落,二进是个大花园前厅、后厅中间是主人的卧房、客厅,很是气派。富城被安排在三进院。 来到那个大汉家中,大汉把富城领到一间坐东朝西的厢房住下,富城进到屋里四处观察了一遍,院子很大,自己所在的东厢房共有六间,自己这一间是最后一间,挨着一个杂物间,看来是这间房子闲着,很快房主派佣人端来一盒饭食:“客官这是老爷让送来的饭菜,请慢慢吃。”富城接过食盒放在炕桌上说:“替我谢谢你们老爷。”等人走后,富城心想,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不知这饭菜有没有问题。他多留了个心眼,把饭菜拿给院子里的几只狗吃,一条母狗领着几只小狗在院子里跑着,见到吃的便疯抢起来。一会儿功夫几只狗摇摇晃晃的往窝的方向走去,富城庆幸自己多亏留了个心眼。便回到屋里自己和媳妇还吃起从家带来的玉米饼子,富城见后院有一口水井,佣人挑水的水印从后院走过,富城见屋角有一个旧水桶,便拿起水桶道:“你在这呆着别动,看好东西,我去打点水来。”富城拿着旧桶来到后院的水井旁,摇着辘轳打起一桶水,倒进桶里,富城观察着后院的陈设,只见后院的面积很大,有半亩左右,西面是一块菜地,种着各种蔬菜,东面种着很多果树,水井在中间,一条石子路把东西两块地分开,富城顺着小路朝后门走去,后门也是能走大车的门,只不过比前门要小将近一半,富城来到后门跟前见后门上锁,富城从门缝向外看,后门对面是一条街道,南北走向。富城回到水井边提着打好的半桶水往回走,正好碰上宽脸大汉,见富城提着一桶水便说:“我说兄弟呀!你不用自己提水,有佣人,你指使他们干就行,你看那间房可还满意?有啥需要的言语一声,叫佣人帮你去拿来。”富城说:“不用,我就是想打桶水洗洗。”宽脸汉子跟着富城来到住的房间,杏花正拿着一把笤帚扫地,见宽脸大汉和富城一起进来便说:“大哥来啦!坐吧”大汉一屁股坐在炕上东张西望的看看问道:“你们吃饭了吗?”富城点点头说:“吃过了。”大汉又说:“我去弄壶酒来咱俩喝一盅?”富城摆手说:“不用!我不会喝酒。”大汉走出房间,富城把提来的水,洒了一些在地上,对杏花说:“一会儿房主来了倒酒你拿咱们的碗舀碗水给我倒上,我喝。”杏花点点头。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大汉拿着一个酒坛子、两只碗和一盘花生米进来,放在炕桌上,大汉先倒满两碗酒,自顾自的一口喝了进去之后看着富城,富城无奈,只好端起酒碗一扬脖也绉了进去,富城紧接着就像喝呛了一样,使劲咳了起来,杏花忙把一碗水端到富城面前说:“看你呛的,慢一点,快喝口水。”富城接过水喝了一口才消停。大汉又倒满了两碗酒,示意富城继续喝,富城装怂道:“大哥,我真的不能喝,你喝吧。”大汉大咧咧的说:“庄稼人哪有不会喝酒的,来!喝了这碗。”说着,又一口喝了进去。富城无奈,端起碗来又和刚才一样全倒进怀里。大汉一连喝了五大碗,给富城也倒了五大碗。富城一口没喝全部倒进了自己的衣服里,一坛酒全部喝完大汉还要拿酒,富城也装醉硬着舌头根道:“我,我我实再喝不动了,你,你自己...”趴在桌子上不动了。那大汉摇摇晃晃走出房间。送走大汉杏花忙关好门过去扒开富城道:“祖宗啊!你咋样?别回不了家了。”富城赶紧用手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硬着舌头根说道:“我不行了,我想睡觉。”杏花便要去给富城铺炕,富城抓住杏花的手小声道:“别,一会儿你去看看牛和车,再晚点外面没人了你把牛车套上拉到后院,咱们想办法从后院逃走。”杏花点点头便出去了。 富城在屋里装睡,杏花借着上茅房的机会到前院观察,见牛已经被卸下套来,在马棚里吃草,杏花看四下没人把大车架起来拉了拉感觉自己还能拉动,刚要拉着牛车往里院走,忽然听到有说话声,立刻跑进旁边的茅房脱下裤子解手,等人们进屋,杏花赶紧回到房间里向富城说明了前院的情况,富城说:“看来现在人太多,等到后半夜人都睡了再走,现在睡觉。”富城起来把门插上,又找了一个木棍顶上门,两人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富城毕竟是男人心大很快睡着了,杏花一直提心吊胆的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杏花听见门口有人在拨门闩,她捅捅富城,富城睁眼“嗯”了一声,杏花指着门,富城也听到了动静,忙起身把顶门杠握在手中,杏花哆哩哆嗦提起那桶水,两人躲在门的两边,等那人拨开门闩悄悄推开门迈进一条腿时,富城挥起门杠,朝来人的后脑使劲打下去,就在同时杏花把一桶水泼在了来人身上,来人应声倒下,富城从来人的身形看出,来人不是宽脸大汉,倒像是给自己送饭菜的佣人,宽脸大汉,膀大腰圆,来人瘦小的个头。富城心里犯嘀咕怎么不是房主来,而是佣人来偷东西,难道是主人叫佣人来偷的吗?富城示意杏花出去道:“走,到前院套车去。”富城把人参绑在身上,杏花还站在那里抖得像筛糠,两眼盯着来人不知所措,听富城说套车走人,才回过神来,拿着干粮袋子,跟着富城朝前院走。两人快步来到前院,富城来到牲口棚拉出自家的牛,快速的套上牛车,杏花这时已经来到大门口打开门栓,推开了一扇门,富城赶着牛车来到门口时,另一扇门已经打开,等富城赶着牛车出了大院,杏花要去关大门时,从屋里跑出一个人喊道:“我说兄弟你别走啊!这大半夜的往哪走,再睡一会儿天亮了再走吧。”富城哼道:“我再不走这条小命都没了。”杏花扒上马车,富城赶着牛车朝远处奔去,那宽脸大汉见人已经赶着马车出了大门,不好强拉硬拽,看样子是留不住了,只好回家。 富城赶着牛车向着前方漫无目的的走去,想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现在想来还觉后怕,不知被打的那人死了没有,要是死了宽脸大汉不会放自己就这么走了,肯定会抓住自己报官,俩人趁着夜色往前赶路,害怕再遇上土匪,不敢走偏僻小道,跟着马车印来到官道上。走了一段路,感觉没有危险了,富城说:“我饿了,拿个饼子吃。”杏花忙从干粮袋里拿出一块玉米饼递给富城,又拿出一块自己嚼着。看富城嚼着玉米饼直抻脖子,咽不下去,憋得脸通红,便把用羊瀡泡做的水壶拿过来,递给(富城,富城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喘了一口气道:“哎呀!可算咽下去啦,差点没把我噎死。”牛车走的慢,没有马车快,富城两口子见天渐渐亮了,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富城说:“这家人不地道,竟然指使佣人来偷人参。”杏花说:“开始他说让咱们住进他家,我就感觉不对,可又不好插嘴。没想到半夜叫佣人来偷东西。”富城说:“我估计他不敢把事情闹大,开始送来饭菜肯定有迷药,见咱们没吃,想着咱们肯定有防备,又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把事情闹大。这次出来涨见识了,以后不敢随便相信别人。”牛车吧嗒吧嗒的走在路上,富城说:“我赶牛车,你先睡一会儿,等你睡醒了你赶车,我也睡会儿。”杏花“嗯”了一声靠在喂牛的草垛子上睡了,由于头天没好好睡觉,躺下很快就睡着了。富城赶着牛车顺着官道往前走。眼看太阳老高晒疼头皮,到寅时了。杏花醒来说:“来你去睡觉,我赶车。”富城说:“遇到岔路往东走。”杏花“嗯”着扬起鞭子朝牛抽了一下,富城说:“别那么使劲抽,把牛抽疼了,这牛也辛苦了走这么长时间也没歇会儿,等到了省城给它吃快玉米饼。”说完富城躺到车里的草堆子上睡去,杏花赶着牛车顺着官道往前走。杏花没有出过门,看着来来往往的各式牛、马车,有官家的三匹马车,五匹马车,有骑马的马夫,也有驮着货物赶着马群的商队。杏花的牛在农村呆惯了,看到过路的马车牛车很不适应,吓得躲在路边,等别的车过去才走。 (九)、 (九)、杏花赶着牛车走得慢,走走躲躲的,等到了省城已经是日上三竿。晌午过了富城突然醒来道:“到了吧!”杏花说:“看样子是进省城了,找找医馆问问吗?”富城起身坐到前面从杏花手里接过牛鞭道:“先找个医馆问问价。”这时正好来到一家医馆门前,富城下车背着包袱来到医馆门前问道:“先生在吗?”从里面走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上下打量着富城问:“你看病?”富城说:“不,找你们掌柜的有点事儿。”少年掀开门帘让道:“我家先生在里面,进来吧。”富城向少年点点头,便走进医馆。只见里面正襟危坐着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男人,衣着干净,黑色外跑,里面白领,黑色布裤,脚上的布鞋一尘不染,白色的鞋边干净如新,脸上透着一股书卷气,手里捧着一本书。见富城进来便说:“这位客官,有什么能帮你?”富城从背上取下包袱,在医馆的桌前打开,亮出那根一尺多长,有小臂粗的人参说:“先生!你看这根参值多少钱?”那位先生站起身来打量着那根参,拿起来看了看,叹口气道:“这参真是不赖,只可惜哎——。”富城又问:“先生!你看能卖多少钱?”先生搓着下巴说:“要是完整的最少也要两千个大洋,别看只是少了那么一点,也打了不少折扣,一千个大洋左右吧。”富城一听一千块,心中一喜说:“先生你能收下吗?”先生说:“你要卖,那就一千块吧,我要了。”富城立刻拿起来递到先生面前道:“请先生收下吧,我们跑了这么远,也不想再跑了。”那先生不动声色的接过人参说:“好吧,我就算给人帮忙了。”富城看出先生内心的喜悦,不过刻意不漏声色。先生问:“你是要银票还是要现银?”富城说:“要现银。”先生说:“你稍等。”说完转身到后院去了,没有多一会儿先生拿着一张银票出来递给旁边的伙计说:“你去钱庄换成大洋,剩下十个换成法币。”伙计答应着拿着银票出门一阵风似的去钱庄了,先生转过身对富城说:“这天也不早了,今天在我家吃了饭再走吧?”富城说:“先生,吃饭倒是小事儿,我们要赶路往回走,天不早了,以后有机会我们来省城还找您行吗?”先生一看他执意要走,便说:“那好吧,你今天这参卖给我了,以后要是再有要卖的可别忘了卖给我。”富城说:“一定、一定。”先生又说:“我姓良,你进来时没看见招牌上的字,良心医馆。”富城说:“看见了,我就是冲着这几个字来的。”“哈哈!”良先生得意的摸着下巴笑道:“不瞒你说,我这医馆从不坑人,到了瘟疫之年我还自掏腰包,治病救人,遇上没钱看病的,我都不收钱。”富城忙说:“看先生的面相就是个善人。”两人正聊着,伙计扛着个布袋子进来,打开口袋拿出来摆在桌上,先生说:“你点点可对?”富城忙说:“对!对!谢谢先生帮了大忙,这个袋子我—”先生忙说:“你用,不过一路可要小心,别让人看见你拿这么多钱,不安全。”富城嘴上说:“是,是。”一边把银元装进口袋背上背说:“先生,我得赶路了,天不早了。”说着便往外走,良先生把富城送到门口,富城扛着一大袋银元往路对面的牛车走去,把银元扛上牛车,富城跳上牛车赶车上路了。 牛车的速度赶不上马车,走在车道上被一辆辆马车超过去,富城心想:“啥时候我也能买架马车就好了,嗯!这次回去就弄他一架。”杏花听富城说弄一架,不知啥意思,便问道:“你一家一家的要干啥?那个参卖了吗?”富城回头拍拍布袋子道:“当然是卖啦,我是说将来买驾马车,不是快吗?这老牛车多慢。”杏花一听那么一大袋子里都是银元伸着两只手去摸着说:“这袋子里都是啊?”富城:“嗯!”了一声,杏花高兴的站起来举着双手说:“哎呀!咱发大财啦!”富城回头一把拽着杏花的裤子道:“你疯啦?旁边人都看你呢。”只听见“刺啦——”,杏花的裤子被富城扯了个大口子,杏花低头一看雪白的大腿露了出来,连忙用手捂着破口,这才伸着舌头扭头朝周边看,见没人理会她的举动,便窃喜的朝富城身边挪了挪问:“卖了多少钱?”富城说:“一千块现大洋。”杏花一听惊叫道:“一千——,”富城一把捂住她的嘴道:“你个傻娘们儿,喊啥?”杏花咧着大嘴偷着乐了。富城说:“快走,争取天黑前赶回县城,今晚在县城过夜,这么多银子带在身上不安全,得找个藏的地方。”杏花问:“藏哪呀?藏到地里丢了咋办?”富城说:“带在身上更不安全,弄不好连命都没了,想保住命,就藏起来。”杏花一听害怕的说:“那咋办?”富城赶着牛车朝前走着,不时观察着路边的车辆和行人,杏花哎叹道:“嗨!没钱的时候想钱,有钱了又害怕,怎么着都不好过。”富城笑了说:“这么点钱就不知咋地好了,谁不想要钱多?贫穷才是最可怕的,有这点钱都承受不住,要是再多钱岂不疯了。”走了一天,快进县城,富城说:“把这些钱就藏在附近的荒地里,做个记号。”富城赶着牛车来到一座山脚下,找了一个大土包,见四下没人,富城开始挖坑,挖到半人深,富城把银元袋子放进去埋好踩瓷实,又在上面拉了一泡屎,两人赶着牛车到附近找旅馆去了。眼看天已经擦黑,赶着牛车进山来,已经是进县城了,富城赶着牛车在县城的街道上寻找着,街道并不大,富城想起宽脸大汉家发生的不愉快,又怕再遇上,怕被认出来,就是趁天黑进县城的目的。找了个不起眼的大车店,店家给富城安排了住处,店小二帮着卸下大车,把牛牵到马槽喂上,富城和杏花住下随便吃了点自带的干粮,店小二端来了热水喝够了,再泡泡脚便早早睡下了。颠簸了一天,俩人很快便进入梦乡。 天还不亮,杏花先起来穿衣服,富城见身边有响动,也醒了,两人打点好行囊,收拾利索,便备好粮草,赶着牛车往来时的方向出了县城,又回到昨天挖坑的山脚下,看自己拉的那滩屎还挺在那里,便放下心来,富城挖开土坑,拿出袋子,看还是原来的样子,便开袋查看,九百九十两银子一点不少,富城把袋子扛上牛车,两人赶着牛车回到县城朝自己屯的方向走去,到傍晚时才到家。珍儿和刘顺都站在院门口焦急的朝远处张望着,见一辆牛车进屯儿了,高兴的指着牛车道:“哎!回来啦,富城他们回来啦!”珍儿忙把怀里的孩子递给刘顺,跑回屋里热饭去了,刘顺站在那里一直等着看清楚是自家儿子和儿媳回来,这才放下一颗心,等着牛车近了才关切的问道,咋去了这些天?我和你妈都急的不行,差点就要去报官了。幸亏是今天回来了,我们合计着要是今天不回来,我们打算明天报官去呢。富城跳下车,把刘顺怀里的小来喜抱在牛车上,杏花接过来喜,来喜嘴甜的叫着:“大哥、大嫂你们去哪啦,不带上来喜去。”杏花说:“本来想带上你的,怕你半夜哭着找妈妈,所以没带你,下次出门带上你啊。”“嗯!”小来喜高兴的答应着,这时,大双和小双早已经跳上牛车翻找着,富城忙过去制止道:“别动!”俩小子好奇的问:“大哥这里都装的啥,硬棒棒的。”富城回了一句:“石头。”大双说:“石头,拿石头干啥?”刘顺拽着牛车进院子,几个人下车进屋,富城把那袋银元扛进屋里,放在墙角,大小双一听是石头也不好奇了,见珍儿把饭端上桌了,都争先上炕端碗吃饭去了。珍儿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几个小的先上去一人拿着一个白面馒头肯起来了,珍儿呵斥说:“你大哥、大嫂还没上来呢,都给我放下!”几个小的一听连忙放下手里的啃了一口的馒头,拿着筷子嘟着嘴,看着大人们洗手洗脸,不敢动筷子。刘顺卸下牛车先给牛端了一盆温水让牛喝够,又给牛喂上拌了玉米糁子的草料,收拾停当才进屋。见一家人都等着他,忙说:“你们先吃呗,等啥呀!”说着坐上炕,一家人才开始动筷子吃起来。吃着饭刘顺问道:“去县城咋去了这些天?我和你妈以为你们出啥事儿了呢,这些天连觉都没睡好。”富城说:“头晚在县里住的,第二天又去了省城,到省城又返回县城住了一宿,第三天一早就往回返,这会儿才到家。牛车太慢,赶明买个马车,马车快,去县城到省城一天一个来回都能跑到。”刘顺又问:“去了咋样啊?那参能卖不?”富城看了看旁边的几个弟弟说:“没卖成,遇上一个强盗把东西抢走了,我们总算没啥事儿。”刘顺盯着富城看着又看看杏花“哎!”的叹了口气说:“人没事儿就行,人没事儿就行,跑了这些天,担惊受怕的,快吃完早点睡去吧。”富城“嗯!”了一声继续吃着饭,一旁的杏花见富城不说真话,着急的要揭穿富城,她刚要说话,富城夹起一块馒头塞进杏花的嘴里,杏花“呜!呜!”的说不出话看着富城,富城使了个眼色示意杏花别多嘴,大双和小双见大哥把嫂子弄的呜呜说不出话,在旁边哈哈笑了起来。很快俩小子吃完了饭跑去外边玩了,来喜两岁半还不懂事儿,见俩哥哥出门了也想跟着去,珍儿哄着来喜说:“外面天黑了,有大老虎,天黑不能出去。”来喜毕竟是女孩子,哄着不让出去也就不出去了,自己在炕上玩了起来。富城见两个半大小子出去玩了,这才如实说了去县城和省城的事,富城说:“大小双现在正是好奇的年岁,不敢让他们知道,知道了到外面乱说,咱家就不安全了。”刘顺一个劲的点头,珍儿说:“往哪放啊?”富城说:“分几份埋地下,今晚为了不让那俩小子知道,我先把东西拿我屋去,明天趁他俩上学挖坑。”刘顺说:“行,现在就拿过去吧,一会儿那俩一回来又该翻腾了。”富城吃完了饭站起身把袋子口打开让爹妈看了看,又扎好口袋,扛到自己屋里去了。富城对杏花说:“你在屋里看着,别离开。”富城安排好,又回到正屋和父母商量盖房买马车的事,很晚才回自己屋,见杏花已经睡下,便也躺下睡了。 第二天,等俩小子大小双上学走了,富城和老爹刘顺在自家屋里挖了大坑,先在灶膛挖了一个,放进去五百个大洋,又在屋里火炕的火炕洞里放了四百个大洋,剩下的九个和一些法币放进了炕柜里,富城拿出一个十块大洋说:“这十块大洋我去买块地吧?”刘顺说:“十块大洋能买多少,不如拿出一百块多买点,现在好地一亩要四、五块,次点的要一、两块。”富城说:“行,明天我去问问保长,有没有合适的。”刘顺说:“我去吧,给他买点肉送过去。”咱这房也得加盖几间,将来打了粮食没地方放。富城又说:“再买头牛和两匹马带上马车,将来地多了,耕地的牛用的多。马车拉人或者拉货都快,也能耕地。春天地多种不过来还得雇人。”刘顺道:“那肯定是要雇人的,就凭咱爷俩哪能种了那些,我现在去张屠夫家买六斤肉找保长去。”富城说:“我拿二十块上集上去看看马车和马,有合适的就买回来。”刘顺说:“光买马就行,牛马用一辆车就可以。”富城“嗯!”了一声,从炕柜里拿出九块大洋,装进怀里出门了。刘顺提着六斤猪肉来到保长家,一进院门喊道:“保长在家吗?”“谁呀?”保长夫人从屋里走出来问道。刘顺说:“是我!嫂子。”“是刘大哥呀!我家当家的不在,你找他啥事儿呀?”刘顺说:“我找保长帮着寻摸块好地。”说着把提来的猪肉放在保长家的桌子上。保长媳妇一看好大一块肉,高兴的说:“刘大哥不用拿肉,都乡里乡亲的,这么客气干啥,你坐这等着我去给你叫去,他在后院拾掇菜园子呢。”说着搬过来一个凳子,又给刘顺倒了一碗热水,还放了糖。走到后院喊道:“当家的,刘大哥来找你有事儿。”很快,保长扛着锄头来到了前院道:“是刘顺来啦!有事儿吗?”刘顺说:“我寻思着求你给看看有没好点的地,给帮着买一块。”保长说:“你还别说,真有块好地,在屯南有一百二十来亩,是张财主家的,他儿子在省城开了好几个商铺,忙不过来,跟我说想把地卖了,我正说要找买家呢,你要是能全要了,我跟他说说便宜点卖给你。”刘顺一听正好便说:“那你帮我问问价钱,合适了我都买下。”保长说:“现在最好的地是四、五块一亩,还还价能看能不能再便宜点。”刘顺说:“你问清楚,明儿我拿钱过来办手续。”保长说:“行,你明天过来吧,我把他也叫过来,办完手续,还要去乡里换地契。” (十)、 天还不亮,院子里的大公鸡昂头高声啼叫,把沉睡中的人们叫醒,晨光明媚,刘顺一家人吃完早饭,各忙个的去,刘顺扛着粪筐和粪叉到街上拾粪,没多大一会儿,便背着一筐粪回来了,他见时间差不多了,拿着五百块大洋来到了保长家,见保长正在家中,还有个人也坐在屋里说话,便喊道:“保长在家吗?”保长听见喊声忙站起身来道:“刘顺兄弟快进来坐下。”这时,旁边的人也站起身来朝刘顺看过来。保长便介绍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咱屯的张有财兄,这是刘顺兄弟。来,坐下说。”刘顺忙说:“哎呀!是有财兄,认识认识。”保长又给刘顺倒了一杯水,保长说:“有财兄的地就在屯南路口,一共是一百二十五亩,是最好的地块,紧挨着富阳河,灌溉收割都很方便。”张有才说:“刘兄弟呀,我这块地是咱屯最好的很肥,你都不用上肥,收成都有保障,我是没办法,儿子在省城有好几个商铺,还有一个酒楼,忙不过来,叫我去帮忙,要不我哪舍得卖呀,我也不多问你要我这块地,在市面上能卖到五、六块一亩,咱都乡里乡亲的,我也急着出手,就给你五块一亩,你看咋样?”刘顺说:“有财兄,我也没啥说道,再说我是真心要,你便宜点四块咋样?谁叫咱都是乡亲呢。”张有财看了保长一眼,保长也不好说向着谁,刘顺又说:“你急着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要这么大数额的买家,我是只有这点钱,再多我也拿不出来,你看是不是再降点呀?”张有财看再磨也没啥意思了,便说:“那行吧。”很快,在保长的见证下,写成了过户文书,刘顺把五百块银元交到张有财手里,又拿出二十块钱法币交给保长道:“保长,这个钱还要麻烦您到乡里办理转契手续。”保长应道:“行,明一早我就去办。”在保长家交接完手续,张有才高兴的对刘顺说:“走,我领你去地里看看,认识认识咱那块地。”刘顺说:“那我正想去看看呢,走。”说着跟在张有财后面来到屯南,张有财指着面前一大片绿油油的麦田说:“看,这一片都是,麦子还没熟,正抽穗,等成熟了,你帮我收了,收回的麦子你一半我一半,到时候我过来拿,你看怎么样?”刘顺说:“你不怕粮食短少了?”张有财哈哈道:“怎么会?这么些年了,我这地能打多少粮食我是有数的,我相信老弟你。刘顺道:“行啊!到时候你就只管来拉麦子好了。”张有财见刘顺答应了,便朝着路边一个马车走去,边走边说:“时候不早了,我要赶回省城去,你有机会到省城上我家玩去。”刘顺站在地埂子上朝张有财招着手,表示答应。 富城几天前找懂眼的给挑了两匹好马,一公一母,又拉回来一头母牛,带个小牛犊也是母的,虽然价钱高了点,富城觉得挺合适,刘顺问道:“你买这些花了多少钱?”富城说:“两匹马五块,牛和牛犊也是五块,一共花了十块。”刘顺说:“真不贵,趁着麦收前,买些木料打几架粱坨,盖几间房,等麦收就没时间了。”富城说:“行,明儿我就去山上看看,在正房两边再各盖两栋房吧,这样大双和小双将来也有房住了。”刘顺一听也赞成道:“哎!好,正好盖个四合院,把咱们这排再加几间,你们的也有了,我们就住这一间,将来这排都是你的。”富城笑道:“行,咱们这排再加盖六、七间,屯粮食啥的就够用了。两边的房子也盖七、八间,这样将来大、小双才够住。”刘顺说:“呦!那工程量可是不小呀。”富城说:“要盖就盖的像样点,这么大的院子,不盖几间像样的房咋成,中间修个大大的菜园子,再盖个凉亭子。” 富城找包山的乡亲周有福买回来五十棵大松树,又找了小牛山砖窑厂老板吴招贵买一百万块青砖,吴招贵见来了这么大笔财,高兴的不得了,请富城到家吃了顿饭,又问:“兄弟你找到施工的人了吗?要是没找,我给你介绍个人,我一个哥们儿叫马德利,他有一伙人专门给人盖房子,干好几年啦,手艺也好,净都找他盖。”富城说:“我正想找施工的人呢,你有人我就不用去找了,明天你先拉一万块砖到我家去,我记上账,施工队你先把工头叫来,我跟他商量一下价钱。”吴招贵说:“走现在就去他家,找他问问。”富城跟着吴招贵来到马德利家,一进院门吴招贵喊道:“马老弟在家吗?”这时从屋里出来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人,富城一看这人的身体真是结实,穿着件短衫,可见肩头、胳膊上的嘎嗒肉,马德利端着碗,里面还有半碗高粱米饭,吴招贵问:“哎呦正吃饭呢?我们一会儿再来吧。”马德利说:“不用、不用,来进来坐。”说着抓着吴招贵往屋里拽,吴招贵向富城点了下头,两人跟着马德利进了屋,进到屋里见马德利的媳妇和五个半大孩子都在炕桌上吃稀粥,只有马德利的碗里是高粱米饭。马德利把两人让进屋,指着炕沿说道:“坐吧。”吴招贵问:“有个活你干不?”马德利问:“啥活?”吴招贵说:“这位兄弟家要盖房子,你能找人干吗?”马德利说:“能呀,多大的房?”富城说:“我要盖十几间,还有院子也要规划后铺砖。”马德利一听是大活,便说:“我的人干活的手艺是没说的,只要你怎么说,我们一定能干好。”富城说:“具体怎么盖,到时候我画个图,你按照我的要求施工就行了。”马德利忙点头说:“那是,那是。”谈妥了,富城说:“我打算在麦收前把这房盖好,时间很紧也就一个月不到,明天开工,你今天把人找齐,明一早去我家,要不你现在跟我去认个门怎么样?”马德利忙“好、好。”便把碗里的饭啪啦几口,放到桌子上,跟着富城出门了。几个人来到富城家见偌大的院子,都唏嘘的直称赞“好地方,好地方。”富城把自己的设想一一都和马德利说明,马德利绕着院子转了一圈说:“我现在就去找人,你要求的工期紧,我得去多找些人来。但是,我争取三十天内完工,你要每天一块大洋,管饭,不包门窗。”富城答道:“行,就这么定了,但你必须保证质量。”马德利痛快的说:“那没说的。” 富城早早的吃完了早饭,等着拉砖的人和马德利他们。按照昨天的约定今天寅时拉砖的车来,富城站在院门口向外张望,见有几两马车正往这里赶来,很快来到了富城家。吴招贵老远看见富城站在门口,便喊道:“刘老哥!我们来啦!”富城笑道:“呕!你们来啦!几车呀?”吴招贵说:“哥,一车是一千块,先拉来了四车,回头再拉两回,我每天给你拉三趟,数量是一千二百块,你先记上账。”富城说:“我是按车结账,还是拉完一起结账?”吴招贵说:“最后再结吧,算总账。”富城说:“行,最后结。”卸完砖吴招贵向富城告别走了,正好碰上马德利的施工队来了,富城问:“吃饭了吗?”“吃过了,开始干活!彪子你带一组到第一间。大亮你带二组到第二间,成子你带三组到第三间,成虎你带四组到第四间。说好啦看哪组干得又快又好,不但要快我还要看活干得好不好,如果干不好造成返工,今天就白干工钱没有,开始快着点。”马德利话一说完,十几个人立刻行动起来,走路都是小跑着,富城看着心里一喜问道:“老弟你当过兵吗?”马德利说:“当过,原来在张大帅的部队干过几年,后来因为挨打,就不干了,回家种地,家里地也不多,一共只有八亩地,俺们兄弟十个,分家后我还分不到一亩地,你也看见了一大家七口人,吃饭都吃不饱,没办法只好组建了个施工队,到处揽活干,挣点糊口钱。”富城问:“盖房子也能挣些钱吧?”马德利说:“碰到运气好时,能挣点,运气不好也挣不了啥钱,最怕遇上出事儿,前段时间给一家盖房子,一个工友被电死了莫名其妙的,又没电线怎么就电死了呢?后来听说是被雷击的,我赔了不少钱。”富城问:“怎么会被雷击呢?”我听说一个算命先生给主家说:“这块不能盖房,容易被电打,主家不听说我家又没电,怎么会被电,不信,让我们继续盖,我们就盖了,那天下雨,本来我要上去看看房泥上的咋样,结果那个工友说他上去,谁知道上去就听他啊的一声,我当时不知道出啥事儿了,以为他滑到了,扒着梯子上去一看人躺在那不动了,我多了个心眼找了一把铁锹,放到他手上,就听啪的一声,我也不敢动了,等雨停了我才上去把他弄下来。嗨,早没气了,就这我和主家一人陪了五十大洋,真是倒霉呀。”富城又问:“钱都赔完了吗?”马德利说:“哪有!还欠十八块。”富城说:“呕!那快了。”马德利又说:“也多亏了那天他上去了,要不那天死的就是我,赔点钱就赔点钱吧,花五十块大洋买了一条命,也值了。”富城说:“那地方怎么会有电呢?”马德利说:“谁知道咋回事儿,那个房子后面有一棵老榆树,是不是那棵榆树上有雨的缘故也说不定,可是那天没打雷呀。怎么就有电呢?通常城市才有电,农村哪来的电真是奇怪。”富城又问:“你见过电?”马德利说:“见过,我们给张大帅家盖厨房的时候他家都有电,可亮啦,咱这农村用不起,人家的窗户都是玻璃的,哪像咱们都用纸糊。”富城没吱声,因为马德利并没有注意到富城家的窗户用的也是玻璃。和马德里扯了一会儿闲话,富城便去干别的事儿,马德利也去干活了。 杏花、张六婶儿、常在婶儿还有杏花的婆婆珍儿四个人做饭,刘顺管采购打杂,富城负责全盘。半个多月过去了,眼看四合院的房圈都起来了,富城查黄历选了一个上梁的吉日,上梁这天,刘顺说:“要请客放炮,杏花多做几个硬菜,珍儿你去把老爹老娘请来吃饭,再就是干活的人和咱们全家一块举上梁礼,富城把准备的红纸和墨汁拿来。”富城拿来纸和笔,递给刘顺,刘顺挽起袖管写了起来“姜太公之位”贴在每个房子的大梁上,大家一看都惊叫道:“哎呦!没想到老爹的字写得这么好。”旁边干活的人都赞道:“看来这家老爹是个文化人儿。”“就是,你看那字写得多好。”上梁时间到了,富城招呼道:“吉时到,开始上梁,放鞭炮。”只见上梁的人在主房上向上拽大梁,旁边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来,响了好一阵子鞭炮声,把大家的耳朵都震的翁翁响,几个房子的大梁上完,架稳妥后,富城喊道:“为了今天上梁,多加了几个菜,现在开始吃饭,庆祝上梁成功。”院里摆了四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美味,有粉条酸菜炖猪肉,有猪肉炖豆角,有凉拌大葱头猪头肉,有小鸡儿炖蘑菇,炖大马哈鱼。旁边一个帮工说:“菜倒是很好吃,可惜没有酒啊。”富城说:“叫你们吃好是真心实意的,没酒也是确实的,下午要干活,喝醉出了麻烦事儿,我担待不起,只要吃饱吃好就行。”马德利朝着说话要酒的人踹了一脚,那人咧嘴捂着屁股躲开了。今天上房梁饭菜都丰盛,大家吃的尽兴,下午的活干的也很卖力,几个房的房泥和瓦全都上齐,一直干到天黑才收工。 按照富城的计划,房子全部盖完,院子铺了砖道,院中间的凉棚搭了一个茅草篷,总共只用了二十八天,富城见这些天帮工们,尽心尽力的干,活计做的也不错,在给马德利结账时多加了两个大洋,一共给了三十块大洋,马德利当场激动的给富城直作揖。富城说:“过些天我这儿要收麦子,你能过来帮忙吗?”马德利立马答应道:“只要你老哥一句话,我就是再忙,自己的活不干我也得先来给你干。” 夏天是捡山货的好时节,杏花时常上山捡些山货,野蘑菇,野山葱,野芹菜等山货,回来全家当菜吃。杏花把采来的茵陈、白术、杜仲、茯苓、厚补等中药材晒干,留着自家备用,家人有个头疼脑热,肠胃不舒服什么的,都是自己弄点药材熬成水喝了会好一些。 夏收时节到了,刘顺在院子里磨刀石上磨着镰刀,旁边堆了十几把镰刀。夏收是最累人的时候,以前地少收割时不用请工,刘顺和富城先后开了几十亩好几个地块,这又买了一百二十多亩,不请工是不行的。刘顺对珍儿说:“最怕变天,一场雨下来,一年的收成就全完了,收割请工,给干活的人要吃的好,白面馒头、捞面条管够,还要有肉吃。明儿我就去找帮工的人。” 帮工找了二十来个,大部分是马德利的人,有同村的,也有外村的。同村邻居常在婶子、张六婶也来帮着做饭。杏花正洗着两大盆茄子、西红柿、辣椒和豆角,常在婶儿把肉切好了正下锅炒,张六婶赶着面条,杏花说:“这六大盆面的面条要三个人擀,中午吃的馒头汇菜,晚上吃捞面条拌汇菜。干活的人都能吃,哪个人都能吃四大碗捞面条,中午的馒头一人能吃七、八个。张六婶说:“这六大盆面有八、九十斤吧!”杏花说:“那可是,不过干活也确实是累。早早起来吃了早饭趁天气凉爽干一通活,吃了晌午饭躺下歇半个时辰又继续干,直到天黑前,才回来吃晚饭。除了自家的地有两亩多麦子,剩下种的都是玉米,张有财的那一百二十五亩是大头。按照每人每天收割一亩左右,这二十来个帮工大约需要六、七天左右才能割完。割完了紧接着又要种下一茬庄稼,种些苞米、豆子、花生啥的。等帮工一起种上才算完事儿,这些活得二十来天才能完成呢。” 太阳刚落山,收割的帮工们都回来了,常在婶儿从井里提了一桶水,喊道:“这有水,过来洗个脸吧!”说着往两个大木盆里倒满了水,大伙围着木盆淅沥哗啦的洗了起来,张六婶儿又抱过来一个大西瓜说:“天热来吃点西瓜凉快凉快!”二十几个人一窝蜂似的抢着西瓜吃了起来,张六婶儿一连切了十个瓜,才算消停了。煮好了面条,常在婶儿把煮好的捞面条递给张六婶,张六婶儿给每个碗里盛一大勺汇菜后递到帮工手里,小六子是个性格直爽的人,端着张六婶儿盛给他的饭说:“哎呀大婶子,这肉可真多,我都一年多没吃过肉了。”后面大力拿着筷子敲着小六子的头说:“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一边儿去。”帮工们端着大海碗都蹲到墙根儿边呼噜呼噜的吃起了面条。等帮工们吃饱了都进屋歇息去了,杏花把上午剩下的馒头溜热,又炒了一盆豆角和辣椒炒肉,家里人开始吃饭。 (十一)、 (十一)、经过一个月的忙碌,该收的都收回来,该种的都种上了,这天刘顺的后娘来到刘顺家,刘顺见娘来了忙招呼道:“妈来啦,上炕坐。”刘顺的后娘上炕坐定,拿着烟袋锅吧嗒吧嗒的抽了一会儿说:“家里粮食不够吃啦,你大兄弟孩子多打那点粮食不够吃半年的,你二兄弟家又添了个大胖小子,现在屋里六、七个都吃闲饭,粮食也不够吃。你老兄弟带我们也七、八口子人粮食也不够吃啦。”刘顺是个孝顺的说道:“那把这边粮食扛过去一袋吧。”后娘说:“一袋子还不够吃半个月的,再说了几家那够分的,你这打了那老些粮食,怎地也够咱全家吃的了吧?”富城在旁边气道:“奶呀你是不知道,咱打的这些粮食都是别人家旳,俺们只是帮人家忙,人家过几天就要来拉了,俺们还是那几亩地,俺家的粮食也不够吃的。”后娘又说:“看你家盖的这些房子,也不像没粮吃的。”富城说:“奶呀!你也知道我俩弟也长大了,眼看就要给他们分家了,不给他们盖几间房咋分哪?再说了我家就这一个老妹儿,我妈还想给她娶个上门女婿呢。”后娘一听气的从炕上跳下来说:“他们才多大,你们又盖房,又置地,骗谁呀?”富城说:“奶呀!这你就不对了吧,咱们已经分家啦,我们盖房,我们置地是我们的事儿,和你们有关系吗?”后娘气的抄起烟袋锅子就打过去说:“我打死你个不孝顺的子孙,我打死你。”富城一躲转身跑到门外面,刘顺拽住后娘说:“妈!你别跟一个孩子治气了,您说家里没粮吃,我给你背过去一袋就是了”富城又在门外说:“现在刚打下来粮食,谁家没粮吃,我看是见不得别人吃一顿饱饭。”刘顺呵斥道:“行啦!有你这么跟老人说话的吗?去,到西屋挖一袋麦子来给你奶奶拿走!”富城便去西屋找了个半大的袋子装了多半袋麦子背过来说:“给,你们吃吧,我们天天吃高粱米,连顿白面馒头都吃不上,这可好白面送人,自己吃苞米茬子粥,高粱米粥,连顿干饭都舍不得给吃,全孝顺你妈了。”刘顺一听回头抄起扫炕笤帚就追了出来,富城一看撒腿就跑刘顺见追不上,又回到屋里问道:“妈这粮食我帮你扛回去吧。”刘顺后娘说:“不用,不用,这点东西我能拿了。”说着背起袋子出门朝家走去。走到门外见大小双在门外打蛋子玩,便跟俩孩子说:“你们想不想吃爆米花?”大小双说:“想吃,奶奶你有爆米花吗?”“你们回家去把你家的苞米多装点,装来我家,我给你们蹦爆米花吃,可别叫你爹妈看见,看见了就不叫你们拿了。”后奶奶说。大、小双一听有爆米花吃,立马答应着跑回家往兜里装,装满了苞米去奶奶家,奶奶一看俩人兜里的苞米加起来还不到一碗,便说:“这点苞米能干啥,太少啦,你们回去往裤子里装,把底下的裤脚扎起来,装满了再来。”大、小双听奶奶让把裤子装满才给爆米花吃,便跑回家偷偷把家里的苞米往自己裤子里装,抓一把装进去,嗯,从裤脚全掉出来了,这才想起奶奶说把裤脚用绳子扎起来,便跑到屋里找绳子,大双看见屋里地下有根麻绳,便用剪子截成四节,递给小双两节,俩人绑好裤脚跑到西库房装起了苞米,只见俩人把个裤子装的满满当当,小双说:“哥,我走不动了。”大双说:“快走,别让爹妈看见,看见就走不了了。”大双先开开一点门缝往外瞧,小双跟在后边两手提着裤子,见院里没人,大双蹑手蹑脚的偷偷往外走,小双跟在后面裤子坠掉了一半,还使劲提着跟在大双身后。这时,富城从屋里出来见两人鬼鬼祟祟的便呵斥道:“你俩干啥呢?”小双一听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裤兜的苞米洒了一地,富城上去抓住大双问道:“这是干啥?”大双被富城抓着提起来拎到屋里,又出来把小双抱进屋去,珍儿和刘顺都在屋里说话,见俩人的裤腿粗的挪不动步,一摸兜子装满了苞米,便问道:“你俩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大双一看不说不行了便带着哭腔说:“我想吃爆米花。”刘顺说:“想吃爆米花,就崩点,用得着这么多吗,瞧你们这两裤兜子,快有一面袋了。”富城把大小双分别抱上炕,珍儿给俩人脱了裤子,倒出来一炕,刘顺一看气坏了抄起扫炕笤帚打在大双的屁股上,大双“啊!”的一声,小双躲在后面低着头不说话,刘顺吓唬道:“说!拿这么多要干啥?”小双心想说出奶奶让拿的就不会挨打了,便怯懦的说:“是奶奶让拿的,她说让我们回家拿苞米,给我们崩爆米花吃。”刘顺一听没了脾气,一屁股坐在了炕上不说话了。富城便问道:“奶奶咋说的?”大双说:“奶奶叫我们回家拿苞米,给我们崩爆米花吃,我们装去了一兜子奶奶说不够,叫我们再回来装满。”富城看着刘顺说:“爹,你看我奶咋教孩子呢,不教好的,这以后还了得啦!”刘顺只是在那生气说不出话,富城便跟俩弟弟说:“大双、小双,你俩年龄也不小了,咋就分不出好赖呢?这叫偷窃,知道不?”大双说:“我从个人家拿也叫偷窃吗?”富城说:“从自己家拿没经过大人允许,也叫偷窃,就像你俩这样。”你俩长这么大,谁供你俩吃,供你俩穿,还供你俩上学,竟然偷了家里的东西给别人去,也不知道你俩咋想的,想吃爆米花跟妈说,要啥没给你们,你们这样叫咱妈伤心不?养了两个白眼狼,吃里扒外。”这时大、小双扭头向珍儿望去,见老妈正低头抹眼泪,立刻心软了抓住妈妈的手哭道:“妈!你别哭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偷家里的东西啦,你别哭啦,我听话。”珍儿抹着眼泪,把俩孩子搂在怀里说:“孩子,你哥说得对,以后要听妈的话啊?”珍儿帮着俩孩子把裤子穿好,富城把炕上的苞米搂到一个簸箕里,倒回了粮囤。刘顺心里不好受,但又说不出来,唉声叹气的出去了。大小双见事情平息了,也下炕出去玩了。这时,听见外面喊道:“大嫂在家吗?”珍儿问:“谁呀?”“是我呀!”珍儿掀开门帘一看是三弟媳兰子来了,便说:“今怎么有空啦?”兰子说:“来你这串个门儿。”珍儿便把兰子让进屋里道:“坐吧,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来串过门儿,是有啥事儿吧?”兰子说:“大嫂,我真羡慕你,看你家过的多好,盖了这么多的房,我们住在那个院子里,都快挤死了。我们几家的屋子加起来都没你家的多,看你家的院子多大,再盖几间也能盖。”珍儿说:“我们的房子也没盖多少,这不孩子眼看都大了,不盖不行嘛。”兰子说:“我们的孩子比你家的大多了,连一间也没盖呢。”珍儿说:“那是你家不愿意盖,你们都有靠山,可我们没有,只有靠自己。”兰子见话不投机半句多,也没啥可唠得了,站起身走了。这天一大早富城起来吃完了饭,他今天没有下地,他把头上的大辫子,往头顶一圈缠绕着,脑袋前半截刮的确青,计划着要跟媳妇上集市卖干蘑菇顺便买点灯油和日用品,刘富城招呼着:“杏花,收拾完没,该走啦。”说着把一布袋山货和自家种的芹菜捆好码齐放到两只筐里,他今天不准备赶车去,一来要卖的货不多,两筐能装下,二来赶着牛车不方便,走哪老的牵着麻烦。富城挑着担子准备出门。“哎!来了!”杏花拽着刚换上的新衣裳来到富城跟前,富城笑道:“哎呀,够好看了,别太扎眼儿,当心别人抢去”媳妇脸一红嗔道:“去你的”说着在富城胳膊上拧了一下,跟着刘富城一起出了门。 富城挑着担子在前面走,杏花在后面跟着,玲花紧走几步赶上杏花叫道:“大哥、嫂子你们也去赶集呀?今儿怎么没赶车呀?”富城挑着担子说:“就这点东西,也不沉,大妹子也去赶集呀?”杏花也和玲花打招呼道:“妹子,你今天上集去买点啥呀?”玲花说:“我去把接了绣庄的绣活送去,紧赶慢赶总算绣完了,这不正好今天是赶集日,我把绣品拿去,再换点绣活拿回家来做。”杏花边走边说:“你还能接绣活挣钱,你的手真是巧呀。”玲花不好意思的说:“只是挣点小钱花花。”杏花打开玲花的绣活一看道:“哇!妹子的手真是巧呀,这绣活做的真好,你看这鸳鸯绣的活灵活现的,跟真的一样,我可没你这手艺,赶明你也教教我吧。”玲花说:“哪呀,不够看的,我娘说我绣的是棒槌,一点也看不上。我娘的活才好呢,你要想学跟我娘学,让我娘教你。”杏花道:“你家娘俩都是手巧的。”几个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就到了集上,集市在邻村范屯,是十里八乡最大的集市,几十里的村屯乡亲们都来这里赶集,道路两旁挂着各式牌匾和幌子的商铺、酒馆,不远处还有一栋青砖砌成的二层小楼,在那里是独一无二的建筑,楼门上挂着黑底金字的牌匾,四个写着“北方酒楼”的金色大字赫然醒目。杏花是上次到富城帮忙的饭店见了富城一面以后,再没来过集市,上次为了见富城一面,才去那家饭店的,家里虽然有一百零几亩地,但是家里兄弟也多,七个男孩就她一个女孩,四个哥哥三个弟弟,大哥和二哥已经结婚,和爹娘住在一起,三哥没结婚,半年前人给说了个女孩,两家大人和三哥都看了,三哥也比较满意,可是女孩看上了四哥,四哥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按农村的规矩,大的没有结婚,小的不能越过大的,必须等着大的娶了媳妇后,小的才能娶媳妇,所以,家人也很着急三哥的婚事,外村的媒婆给三哥介绍了一个姑娘,媒婆把那姑娘说的天花烂坠,说她多么漂亮多么能干,爹妈也就信以为真了,担是娶回来才发现是个瘸子,三哥和爹娘都非常生气,可是人已经娶回来了,哪有退回去的道理,只好做罢,三哥也是恼火的不行,自己一表人才,媳妇是瘸子,怎么都看不上这个媳妇。可是,这个媳妇很会说话,特别会哄人,一家人都被三嫂哄的团团转,三哥也只好认了。四哥在三哥后面也很快结了婚。下面三个弟弟还小,还在上学。杏花是家里唯一的女儿,爹妈和哥哥们都很宠这个家中唯一的千金,家里啥活都是几个哥哥干了,杏花被母亲娇生惯养的只会做一些简单的针线活,衣服鞋袜都不会做。杏花结婚时,娘家赔送的嫁装很是丰厚,光是陪嫁的衣服等挑夫挑了一条街,她都不用做衣服,娘家陪送的就够她穿一辈子了。这次来集上,集上做买卖的人不少,路两边的摊位被占满了,卖山货的,卖小吃的,争相吆喝着。看到集市上热闹的场面,杏花的眼睛都不够使了,东看看西瞧瞧,看什么都新鲜,凡是穿的她都不看,自己出嫁时,光是各种式样的头花就有一笸箩,她最稀罕的是各种小吃,几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们穿着漂亮的服饰,手里拿着小吃,边走边瞧路边的稀罕玩意儿,杏花出嫁前娘家给了她不少银子,都装在杏花自己的腰包里,这次出门前,她装了几两银子,准备买点好吃好玩的。在路边看见烙馅饼的摊位,杏花看那馅饼烙的金黄油亮,煞是好看,她买了两个馅饼,拿过来给富成一个,自己一个,富城忙着要找摊位,顾不上吃馅饼,便说;“我找摊位去,你吃吧。”杏花咬了一口说:“嗯,这馅饼真香,外焦里嫩,味道可好了,你尝一个嘛。”这时,富城已经找了个合适的地儿,摆上菜和山货,蹲在筐边吆喝着:“卖菜嘞,新鲜的芹菜呀,蘑菇又干净又香,没虫啊”杏花硬是把一个馅饼塞在了富城手里,富城无奈的接过馅饼咬了一口,这夹着肉馅的饼真好吃呀,热乎乎,外皮松脆,肉馅香鲜可口,富城两口就把一个馅饼吃完了,还意犹未尽的舔舔手指头,杏花一看他没吃够便道:“要不我再去买两个?”富城忙道:“算了,这个不顶饿,还不如买二斤肉回去做合算。”这时,过来一个大户人家的婆子问道:“这蘑菇咋卖?”富城说:“这是收拾干净的蘑菇,直接下锅都行,只要十三元法币一斤。”那个婆子便说:“给我来五斤。”富城立刻往称上装蘑菇,称好了倒在那婆子的兜里,便说:“六十五块。”那个婆子买完了蘑菇,把一两半银子递到杏花手里,看见旁边放的芹菜很新鲜,便说:“这芹菜咋卖?”富城说:“两文钱一把。”“来两把。”婆子说,富城拿过两把芹菜递给那个婆子,婆子又付给了杏花四文钱走了。这时富城媳妇杏花说:“你先卖着,俺上个茅厕去。”“嗯呐”富城应道,杏花往后面去找茅厕。过了一会,富城的菜卖到一半时,忽听几声枪响,一阵马蹄声从后面传来,富城急忙躲闪,避之不及背上被抽了一鞭子,一颗子弹从耳边飞过,富城赶紧趴 在地上,有人喊:“打死人啦,快跑呀!”富城急忙跑过去一看慌了,只见媳妇倒在地上,头上的绒花沾着泥掉在一边,旁边扣着一只鞋,胸前流出很多血,地下染红一大片。富城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抱住媳妇声泪俱下:“杏花!这是怎么啦”哭着说着:“今儿不该来呀,咋会这样啊!”旁边围着的一位大叔愤怒的说:“这些日本洋人可凶啦,自从甲午战败后,杀了咱两万多人哪,嗨!没地儿说理去。”富城悲愤的喊着哭着,可有啥用,手无寸铁斗不过这帮狼。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有人把自家的套车拉来,帮着把人拉回去。 (十二)、 富城的娘一看当时昏死过去,富城忙掐母亲的人中,过了一会儿,母亲缓过来一口气,“哇——”的大哭起来,富城把门板卸下来,把杏花放在门板上,把帮着送来的套车主人送出门去,这一晚富城的爹和妈难过的坐在屋里都没吃饭,富城坐在媳妇旁边哭个不停,隔壁的常在叔和常在婶子过来劝着富城的爹妈和富城道:“大哥、嫂子,富城别哭了,哭坏了身子,人也活不过来,已经是这样了,节哀吧。”富城一想道:“我要去岳母家报丧。”说着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向岳父家走去。 杏花的娘家妈听说自己女儿死了,当时昏了过去,大家手忙脚乱的把老人抱上屋里炕上,富城赶紧掐人中,折腾了好一会儿杏花妈才苏醒过来,哭得死去活来,几个哥哥更是火气冲天的不愿意,非要到刘家去闹。杏花的爹按着几个儿子道:“不许胡闹,”小儿子细心在母亲跟前劝慰着自己娘,突然从外屋闯进老大和老三两兄弟挽袖子撸胳膊的要打富城,老三说:“我妹子好好的嫁给你,你为啥不好好看好了,让她出这样的事,你让俺娘咋活,你就没把俺妹子当回事儿,今天你还敢来,看我不狠狠揍你一顿。”说着伸手一拳就打在富城的鼻子上,富城一捂鼻子,顿时鼻子流血不止,老大拽住老三道:“三弟别打了,妹子出这样的事又不是他愿意的,这不怪他,他也不愿让妹子出事儿啊。”老二也冲上前一脚揣在富城的肚子上,富城刚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血,又被踹倒在地,便捂着肚子在地上哭泣,这时老四看见二哥把妹夫踹倒,便跑过来拉架道:“二哥,别打啦,妹夫也不想小妹出事儿,现在事情已经出了,就别再为难妹夫了吧。”老太太看自己几个儿子打女婿,便吼道:“够啦,还嫌闹得不够吗?你们想我早死就说话。”几个儿子一看老娘发火了,都出去了,只有最小儿子在老太太跟前,给老太太一会儿拿热毛巾擦脸,一会儿给老太太倒水喝,帮老太太按摩身上。看着小儿子很是体贴心里稍微安慰了点道:“除了我的小儿子对我贴心,没一个叫我省心的,八儿啊,把你姐夫扶起来,去打盆水,叫你姐夫洗洗。”老八应道:“唉!妹夫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端盆水来。”老八很快端着一盆温水进来,放到盆架子上道:“姐夫,你洗洗脸吧,你别生气,我二哥、三哥是太爱我姐了,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又无处发泄,只好拿你出气,你就多担待着点吧,以后,你可以多来看看咱娘。”富城听了老八的话,扑通一下跪在老太太跟前道:“妈,您保重好身体,我以后再来看您。”说完站起身走出谢家。 富城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中,富城的妈看儿子浑身是血,便忙抱着儿子左看右看道:“儿子,你这是咋的啦?怎么浑身是血?伤到哪里啦?”富城说:“妈我没事儿,就是鼻子流了点血,您别担心,我好好的。”富城妈又说:“快进屋换件衣服把这件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富城进屋换了衣服,把脏衣服拿到木盆里,端着上井台自己洗衣服去了。洗完了衣服富城把衣服晾在院儿里的绳子上,来到旁边停尸的屋子,给杏花上了三炷香,蹲在地上烧纸,富城想起杏花的衣服还没换,又赶着牛车到镇上扯了做寿衣的布,求邻居常在婶子帮忙做寿衣和鞋,常在婶子叫屯里几个婶子大娘帮忙,一天的时间寿衣做好了,拿来当天,富城亲自给杏花擦洗,换上寿衣,又给她梳头,把她最喜欢的头花戴在了头上,杏花的几个哥哥弟弟也来看妹妹了,因为在几兄弟临来之前,谢老爷子早有话说:“谁要是再闹事,回来看我咋收拾你。”所以,几哥们来到刘家也老实多了,他们看自家妹子的脸很安详,穿的也是崭新的衣服,便没再说什么,富城给杏花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按照当地的习俗把杏花埋了。 几天过后,富城把杏花的陪嫁还回杏花娘家,杏花娘见给杏花的陪嫁都送了回来,杏花娘睹物思人,看见这些东西又哭了起来,老伴怕她思女伤身,便说:“你去上三妹家住几天吧,散散心。”老八陪着谢老太到三姨家去了。 富城这些天干啥都提不起精神,整天躺在炕上发呆,刘顺为了转移儿子的注意力,对儿子说:“咱家地里的庄稼长出来了,可是草比庄家还高,咱俩下地除草去吧。”富城嗯了一声便扛着锄头跟着父亲出门去了,他们来到南坡看,离河近的都有人家占上开成了地,到处苞米地里的草都快长到小腿了,刘顺便在离河有二里多地的一段地块,开始锄草,富城跟着老爹并排着一起除,刘顺劝慰富城道:“人这一辈子不知道要遇上啥事,可是不管遇上多少事,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即使是命里注定有那么多的沟沟坎坎,也要跨过去,人不可能老是遇难事儿,总有遇好事的时候。”富城吃不下饭,几天的时间明显消瘦了很多,珍儿心疼儿子,端着饭碗走到儿子面前说:“儿子,我和你爹全指望着你活着呢,你可不能倒下了,几天不吃饭怎么行?”富城看着碗里的面条,泪水不知不觉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了下来,他想起和杏花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好像一切都历历在目道:“昨天还在一个炕上睡觉,一个锅里吃饭,这人说没就没了。”富城经过这几天的沉淀也想开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前面的路还要走,不能让父母为我太操心,他们把我养这么大也不容易,为了他们我也要活下去。于是,从娘手里接过了饭碗,吃起来。爷俩休息了一会儿,又拿起锄头下地去了。三个多月过去了眼看天要秋分将至,爷俩把养猪起出来的猪粪用牛车拉到地里沤上,准备来年上地。 眼看一天比一天冷了,刘顺把地里的高粱杆,苞米杆都拉回家,烧火做饭,趁着刚进入冬季,地还没有冻实,刘顺把地里的高粱根和苞米根都用镢头刨掉拉回家烧火,大双和小双听见爹爹从外面回来了,忙跑出去抱着爹爹的腿道:“爹爹回来了,爹爹回来啦。”刘顺看见俩孩子跑出来抱着自己的腿高兴的把俩孩子一手拉一个就往屋里走,这时,小女儿来喜也跑上来扎着两只小胳膊道:“爹爹!”刘顺忙抱起了小的,走进里屋,珍儿说:“看你那一身土,快出去抽一抽,洗手吃饭了。”刘顺放下小女儿,拿了笤帚到外面扫身上的土,扫完了身上的土,进到屋里盘腿坐到炕里面接过妻子端过来的饭吃了起来。大双和小双抢着盘子里的炒鸡蛋往自己碗里夹,来喜看他俩抢的欢,自己都没了便哭道:“妈,他俩都抢光了,我没有了,我要吃鸡蛋。”珍儿说:“来喜听话不哭,明天妈给你再炒鸡蛋吃啊。”大双听说明天还要抄鸡蛋,便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了一块给来喜道:“妹妹别哭,我的鸡蛋给你一块,你吃吧。”小双一看哥哥给了妹妹一块鸡蛋,也把夹到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妹妹一块,来喜一看又笑了起来。 富城还沉浸在失去妻子的哀伤之中情绪低落,干啥都提不起精神,刘顺心情虽然不好,可是,家里地里的活他始终牵挂着,该到干啥事就去干啥事,珍儿虽说心情也不好,但是更多的是心疼儿子,每天用车咕噜话劝慰着儿子。时间是最好抹平创伤的良药。一年后,随着时间的流失富城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开始了正常的生活,这天张媒婆来到富城家,和珍儿说:“刘嫂啊,跟你说门好亲事,咱屯王家有个好姑娘,长得也俊秀,家里条件也好,看上你家富城了。我也知道,你家富城去年刚失去了媳妇,可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不能不娶呀。”珍儿是知道王家这个闺女的,她在家排行老大,下面有三男两女六个兄弟姊妹,家里条件不太好,但是,这个姑娘还是蛮勤快的,也知书达理。珍儿听着媒婆那不着边际的一通乱吹,也没说啥便对媒婆说:“谢谢你了,张嫂子,我跟儿子说说,看他啥意思,再给你回话。”说完拿出了两块钱给了张媒婆道:“这两块钱你拿回去买个茶水喝”张媒婆一看到钱,高兴的接过来说:“哎呀!刘嫂子你可真讲究,这事儿还没成您就给茶钱,好说,好说,这钱我收下了,我一定帮你把这媒说成了。”如小鸡啄米似的走了。等富城从外面回来,珍儿知道自己儿子是已经娶过一回的了,不能条件要的太高,这姑娘家条件虽说不太好,但是姑娘在家里是老大能吃苦,嫁过来不会有啥过分的要求。便跟富城说:“今天张媒婆来家里说的邻屯有个王家的姑娘看上你了,你意如何?”富城想了想道:“那就见见吧。”第二天珍儿找到了张媒婆,把儿子的想法说给了张媒婆,张媒婆忙说:“好,我这就去找王嫂说,看哪天合适。你家富城的八字给我,我拿去和王家的大姑娘合合。”刘顺媳妇把富城的八字给了张媒婆。当天,张媒婆又来到富城家,一进门便说道:“刘嫂子,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呀。你家富城和王嫂家的大姑娘八字正合,我看就选个良辰吉日进门吧。”“好,等富城他爹回来我跟他说选个日子娶进来。”珍儿又从里屋拿出二十块钱给了张媒婆,张媒婆手拿着自制的长烟袋露着一口黄牙道:“全听刘嫂子的”说完高兴的接过钱揣进兜里一溜烟儿的走了,心想今天说的这门亲事算是捞着了,两头得钱。刘顺上地回来,珍儿说:“张媒婆给说了王家的一门亲事,富城答应了,你选个日子给富城把事儿办了。”这门亲事富城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快,那是因为富城见过这个姑娘,就在隔壁屯,虽说没有说过话,可是经常见面的,姑娘见了富城经常羞怯的低下头,不好意思看他,富城也知道她是王家的大闺女,虽说没说过话,但是印象还不错。刘顺请算命先生选了个日子,定在二月十二日,就是下月十六还有十来天,刚过完年,珍儿准备好了结婚的聘礼,家里的家具都是新的不用换,只需买两床被褥,脸盆、毛巾等洗漱用具就行了。 结婚这天,富城和迎亲的队伍来到了女方家,女孩叫春丽,一双柳叶眉下的两个眼睛虽然不大但非常有神,尖椒鼻子下的樱桃小口显得很灵动,很漂亮,仪态稳重娴静很可人。富城一行人来到院子门口时门关着,富城朝院里喊道:“接亲的人到啦!快开门纳!”向院里面扔了一个红包,没人开门,他又扔了一个红包,大门打开了,富城一行接亲的队伍一拥而入,涌进院子来到屋门口,屋门在里面死死的顶着,推也推不开,富城说:“春丽!哥给你送红包来了,开门呀”过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要红包了,富城从兜里拿出红包塞到伸出的手里,手把红包送回去又伸出来,富城又给了一个红包,过了一会儿又伸出来一只手要红包,富城心想,幸亏昨晚多包了几个红包,要不,今儿可抓瞎了,门还是没开,又伸出来一只手,第四只手拿回红包的同时,跟着富城来的一帮半大小子使劲儿一挤,把门硬给挤开了,富城一行人呼啦一下涌进屋里富城见屋里春丽的父母都在,便向岳父母礼貌的打招呼后说:“父母大人在上,感谢您们把春丽抚养长大,我会好好待春丽的,请二老放心。”随后向二老跪下磕头,说完抱着春丽走出王家大门,把春丽抱上了轿子,自己骑上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后面吹吹打打的向刘家走去。农村结婚有个规矩,不走回头路,富城带着接亲的队伍绕着屯子转了一圈儿,走了不到一个时辰,接人的轿子到了富城家门口,院子里的人们都出来到门口两旁迎接着回来的新人,当大红马走进院子时,鞭炮响了起来,新娘子被抬进了院子,落了轿,富城已经下马把新娘子从轿子里搀扶出来,走到了典礼台前,富城的父母坐在前面,保长喊道:“刘富城和王春丽从今儿起,正式结为夫妻,我们祝贺他们,现在开始举行婚礼,一叩首拜天地,二叩首拜父母,三叩首夫妻互拜。送入洞房。”新娘子被送进了洞房,富城在外面招待左邻右舍帮忙的人们,宴席的席面不次于第一次请客的档次,刘顺的亲爹后娘和兄弟姐妹们几家人,占了席面的三分之一,大大小小来了七、八十口,坐了八桌席,随礼还是一家一份微博的礼钱,还不如邻居家随的礼多,吃完了还不想走,惦记着厨房没用完的食材,珍儿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便走到厨房看着,那几个弟媳和后娘才没能得逞,悻悻然走了。左邻右舍的人们吃完了酒席也都各自回家了。因为知道富城是二婚,也没闹洞房的便都回家了,富城安安静静的抱着媳妇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早起,春丽来到婆婆的屋子,给婆婆倒尿盆,因为当地的风俗就是这样,儿媳头天要给婆婆倒尿盆,其实婆婆很知趣,盆里倒得是清水,只是做个样子让别人看,春丽照做了,按照老规矩都是新媳妇早起做饭,刘家富城的妈不想刁难媳妇,婆婆早早起来做好了早饭喊道:“吃饭拉,”富城小两口洗漱完毕来到母亲这屋吃早饭,吃完了早饭富城因为是新婚,刘顺没叫他下地干活,让他在家陪着新媳妇,刘顺一个人拿着铁锹下地里去了,春丽和婆婆在屋里伺侯那几十头小猪,喂鸡。大双小双早早去上学了,来喜年龄还小,春丽时不时的逗着小姑子玩玩。这天,来喜在院子里玩着,一个大公鸡把来喜手里的馒头叨走了,来喜“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春丽听见哭声忙跑出来道:“怎么啦?怎么啦?是谁打我们小宝贝儿啦?”说着把来喜抱了起来,来喜指着抢食的鸡道:“馍!抢走啦。”春丽一看十几只鸡把来喜的馒头抢走了,正抢着吃呢,便哄着来喜道:“好啦,好啦,不哭啦,嫂子再给你拿一块大的。”说着抱着来喜进屋,又给掰了一块馒头,来喜才算消停了。 (十三)、上 天气转暖富城妈在火炕上还孵着小鸡,她放了二百只蛋,每天要翻几次蛋,半夜也要起来翻蛋,火炕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凉,用灯照着挑出孵不出的弱精蛋,死精蛋,把孵过十八天之后的蛋放在温水盆里,看有动的蛋,都是能出壳的。到第二十一天,功夫不负有心人,由于富城妈的精心伺候,小鸡出壳了,孵成了一百六十七只,她把这些小鸡像自己的眼珠子一样精心呵护着,生怕出点差错,小鸡怕冷,珍儿把小鸡圈在火炕上,把小米用锅蒸熟喂鸡,为了小鸡不生病,给小鸡喂的水都是烧开的水,小鸡长势良好,春丽也跟着婆婆学着喂鸡,婆婆让咋喂,她就咋喂,不敢违抗婆婆的命令,很快小鸡已经成半大鸡了,刘顺专门腾出一间屋子让鸡住在里面,白天放出来晒太阳,晚上轰进屋里,防止黄鼬抓鸡。四个月过去了,刘家的鸡长得非常好,已经长大有的开始下蛋了,富城妈舍不得杀,让再长大点公鸡拿到集市上去卖,鸡蛋也可以拿到集市去卖钱,可是鸡放出来,院子里种的菜遭了殃,鸡跑到菜园子里吃菜去了,菜园子四周本来是插了很多树棍篱笆墙,但是有的鸡却很贼,不知道怎么就进了菜园子,后来富城妈发现是因为菜园子离东山墙近,鸡飞到山墙上,再跳到菜园子里吃菜,真是厉害了,珍儿气愤的不行,把鸡的翅膀剪了道:“看你们再飞,还能飞到哪去。”翅膀剪了之后,再也没有鸡进菜园子了。刘顺和富城把猪粪沤成肥料,拉到地里,春种马上开始了,地浇过了头便水,翻整完,上了肥料就准备点种。自家有牛,牛的作用可真是大,不但犁地方便,种起地来也快多了,还能拉车。自家的牛不但自家用,弟弟们也借用,刘顺对几个弟弟说:“我耕地、种地,先紧着我自己用,我不用时你们才能用,如果等不及就买头牛去吧。”几个弟弟也看出大哥分家后,对几个弟弟不像以前了,嫂子也不是原先的嫂子,不像以前好说话,现在嫂子的胆子也大了,比以前也聪明厉害了,以前到大哥家想拿啥就拿啥,现在大哥和嫂子不是那么好说话了。借牛更是如此,几次都因为借牛闹得不愉快。后来几个弟弟、弟媳便不敢再随意想拿就拿,想借就借了。 刘家的五个母猪同时怀崽,在同一个时间段生崽,这可忙坏了刘顺和富城爷俩,五个母猪就要五个猪圈,原来的猪圈虽大,分成四个还行,给每个中间用墙隔开,睡觉的地方放上松软的干草,拉屎的地方垫上干土,可是,还有一个猪没地方安排了,刘顺说:“不行让他们在屋里生吧。”珍儿说:“生完了呢?”“再盖一间,院子那么大,还盖不了个猪圈?”第二天刘顺就在院子里搭猪圈,他还挺有办法,他把猪圈像盖围屋子一样挖成一个大圆圈,猪圈在四周围一个一个隔开了,里面是睡觉的,门口是猪食槽,每个食槽旁边留个走道,可以出来到中间,中间就是厕所,可以拉尿的地方,刘顺开始训练小猪到中间拉尿,慢慢的猪都到中间去拉尿了,猪窝垫的干草干干净净,没有屎尿了。这样一来刘顺又多出几间猪舍,又可以再多养几头母猪了。建好了猪舍,安顿了母猪和猪崽,刘顺雇了个干活的,让小工每天按时喂猪,刘顺和富城把院子里菜地翻了翻,种上了大葱和白菜,小菜一天一个样,长得又壮又嫩,自家吃不完的菜就拿到集市去买,再不好的喂猪喂鸡。春丽也很乖巧,婆婆说什么她都听进去照办,婆婆也很喜欢她,两人关系很好,富城也很宠爱春丽,春丽要啥富城就赶紧去给买回来,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着小日子的时候,春丽突然病了,又吐又泻,请了郎中来看说是霍乱,开了药吃了也不管用,说起来也怪,就在那段时间,全屯的男女老少哪家都有这病的,先后死了好几个人,后来听说是日本人在河里井里撒上了霍乱病菌,很多人得了霍乱,又拉又吐,一村一屯的人都死了,开始人们不知是什么原因,有信迷信的人说:“莫不是鬼闹的吧,不让人活了吗?”有人出主意说:“鬼怕丑,让妇女光着屁股抬着死人去埋掉,把鬼吓走。”就不来勾人了,明知都是迷信的做法,可又没有好的办法。春丽的病不见好转,吃了郎中开的药也不管用,眼看着一天天的虚弱、虚弱,最后没挺住走了。富城趴在春丽身上嚎啕大哭,富城妈和刘顺也在旁边哭个不止,富城哭道:“我的天呐,这是怎么啦,春丽你咋又走啦,我可咋办呐,我也不活啦。”刘顺和富城妈也劝慰儿子道:“儿子啊,这个家不能没有你呀,你可不能有事儿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咋活呀。”春丽的家人也有人死于这次瘟疫,家人来看了看,哭了一场,回家去守孝去了。屯里乡亲也来劝慰,富城伤心的去给媳妇买棺材,可是棺材铺里的棺材已经供不应求了,要排到第六天了,富城说:“我不能等到那么长时间,这么热的天,尸体该变质了。”富城又到别的地方,从县里买了一口棺材用马车拉回来,到第三天把媳妇埋了。回到家里富城疲惫的躺在炕上,一病不起,刘顺怕儿子有病便请来了郎中看病,先生说:“他没病,他是悲伤过度,过几天就好了。”郎中说:“他没病,有的是心病,你们多劝劝。”刘顺连连感谢道:“没病就好,没病就好,谢谢先生了,这是一点心意。”说着从怀里掏出二十块钱递到郎中手里,看着儿子那个样子心里着急,可使不上劲。 (十三)、下 每天看着富城悲伤不已,几天明显消瘦了不少,整日躺在炕上盯着房顶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刘顺和珍儿怕富城想不开不敢让他一个人睡,刘顺两口子分别来陪着儿子睡,过了半个月,在爹妈的劝慰和开导下,富城终于想通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打击了,天塌不下来,活着的人总是要吃饭,要睡觉,也得活下去。他和老爹一起上山采蘑菇,挖野芹菜,很快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冬去春来,瘟疫总算过去了,身体羸弱的老人,有的人家青壮年生活习惯不好的,舀着缸里的凉水就喝,得传染病的就多,家里不喝生水的,没染上霍乱病的,活下来了,这些人的命都是很大,全屯活下来的人着实不多,哪家都有死了一两个,两三个,等瘟疫过后几千人的大屯只剩下百十来人,有的人家只剩一个老人或小孩,连生活都成问题。 一年多过去了,有人又来给富城提亲了,女孩叫青霞因为唇腭裂,一直没嫁人,今年都二十八了,富城心想自己已经是结过二婚的人了,也没什么条件可提了,便很快同意了,尽快办理了结婚,因为是三婚了,婚礼办的相对简单,只是多给了女方家一些财礼,如此办婚礼女方家也没说什么,这次结婚女孩家只有父亲,没有母亲,父亲爱喝酒,看富城家出手大方,便同意了这门婚事,等于将女儿卖给刘家,富城对这个媳妇也挺好,没有因为娘家要彩礼多而歧视她,反而有一种怜悯之心,这个媳妇也很听话,来到富城家让干啥就干啥,也很有礼貌,很快媳妇怀孕了,富城高兴的不得了,富城妈也很高兴,一家人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全家为了庆祝媳妇怀孕,专门把亲家公叫来,宴请了一桌,亲家公也很高兴说:“我女儿有福啦,怀了孩子,再生几个儿子,将来在家里的地位也就高了。”这个老婆刘富城也百般呵护,深怕出点啥事,知道老婆怀孕后很是辛苦不让她干活,连饭都不让她做,眼看快要生产了,刘富城早早把产婆找来候着,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谁知天不遂人愿,由于医疗条件有限,过大的胎儿横在肚子里就是出不来,眼看产婆一点办法都没有,稳婆还问:“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富城毫不犹豫的说:“保大人!”可是,结果大人孩子都没保住。富城的第三个媳妇青霞又没留住,离开了人世。富城趴在妻子身上欲哭无泪,老爹蹲在门外低声抽泣,珍儿已经哭的昏厥过去,隔壁邻居常在婶子急忙掐珍儿的人中才缓过一口气,常在婶在旁边劝道:“弟妹别哭坏身子,家里大小事还要靠您呢,您可不能倒下。”刘富城立马通知老岳父,老岳父见此情景,也抹着老泪道:“我女儿福薄呀,怎么这种事儿就让她摊上啦。”富城说:“青霞从小身子骨弱,营养不良,这次难产体力不支,流血太多,如果身体能够支撑,再挺一挺,也能救过来,可是,身体太差还没来得及给她复位,就咽气了。”他抱着媳妇的头,给她擦洗干净,为她穿上她最喜欢的衣裳,入棺等到第三天。 入葬这天,在左邻右舍的帮助下,富城不顾邻居们的反对,亲自和乡亲抬着棺材往墓地走,别人要换一下他也不肯,直到墓地,富城累的虚脱了晕倒在地,人们顾不上埋人,七手八脚的来抢救富城,好不容易把富城折腾醒了,富城又亲自把媳妇的棺材送入地下的墓穴里埋了第一把土,大家才陆陆续续的帮着铲土。在墓地干活的男男女女,都在悄悄议论着:“莫不是这刘富城克妻吧,像这样的男人就是鳏夫命,再娶几个老婆都会被克死的,谁家有闺女敢嫁给他,别再给他找了”。又有人说:“听说鳏夫是不能娶妻的,娶多少都得死!”乡亲们的议论声都传到了富城的耳朵里,富城也认命的暗自道:“这辈子再也不结婚了,就一个人过了。”在埋葬了死去的妻儿后,富城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跪地嚎啕大哭,本来活生生的老婆,就因为十里八乡都请不到一个医生来救治,才母子双双离去,刘富城的父母也是替儿子难过,一边劝慰儿子,一边抹着眼泪。说道:“这都是命,这都是命呀,孩子,咱不能不认命。”富城想着自己一次次结婚一次次媳妇都离我而去,我这是啥命。一个冬天,富城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为了排遣心里的烦恼,几乎每天都上山打猎,由于富城枪法准,自己的土枪自制的火药,还在山上挖陷阱下套子,每次上山都不空手,当猎到动物时,心里的一切烦恼都一扫而光,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半年过去了富城终于又恢复过来了。 春天来了,河水开化,带着偌大的冰块向下游流去,天气乍暖还寒,一个中年人穿着露出棉花的破棉袄,站在摇摇晃晃的小船上正往河里撒网,希望能捞上几条鱼来。有的人家已经开始犁地了,富城父子俩也开始忙着整地,一百多亩地都要雇人来耕种,粪肥上到地里后,四个人分别在四块田里赶着牛、马耕地,刘顺牵着牛耕好了地,撒上沤好的农家肥,种上了麦子,屯西的那块地种了土豆,那块坡地种上了高粱,经过一个多月的忙碌,地都种上了。 今儿是赶集的日子,富城收拾好去年采来的两筐山货,挑到集市上去卖,蘑菇、木耳都是晒干的上等货,眼看堆在院子里的厚厚的冰和积雪快都要化了,埋在雪里的冬天打的野鸡、狍子肉等都是提前剥皮开膛收拾干净的也放不住了,必须趁早挖出来拿到集上去买,还能卖个好价钱,再过几天雪一化恐怕要变质了。富城收拾了几个布袋子,放上牛车,牵着牛出屯往集市走去。路上碰见同屯儿的乡亲,富城招呼道:“张六叔,把你那袋子放到我的牛车上来吧,扛着挺沉的。”张六叔忙感激的道:“行喽!”说着把一袋子高粱米放在了富城的牛车上,富城看华嘉哥扛着一只虎匆匆的走在前面,富城便喊道:“华嘉哥看你扛的这只虎多累呀,来放我牛车上吧。”华嘉喘着粗气来到富城跟前,张六叔、富城几个人一起帮忙把那只虎抬到牛车上,那牛车上负重太大,走路一趔趄一趔趄的,不过好在路途不远了,一块儿朝集市走去,有牛车帮着拉重物,几人的腿脚也快了。 (十四)、上 (十四)、来到集市上,张六叔说:“富城,我就在这摆吧。”富城帮他把高粱米抬下来。 华嘉说:“我这只虎要送到镇北饭店去。”富城说:“那我帮你送过去吧。”华嘉高兴的道:“那感情好。”华嘉跟着富城赶着牛一直走到镇北看见一个大饭店。 来到后门儿,小厮把东家叫出来估了价,给了华嘉一百五十块大洋,华嘉高兴的揣着钱上粮店去了,那东家一看富城的牛车上还有野味,便问道:“你这野味卖不卖呀?”富城看东家对华嘉出手挺大方,便忙道:“呕!卖,也卖。”东家问:“多少钱卖?”富城道:“你看着给吧,只要不亏俺们就行。” 东家说:“按照市价这么大的袍子五块一只,山鸡一块,野兔一块两只,这些嘎嘎鸡个小就算十只一块吧,行吗?”富城一看价格还行,总比自己蹲在集上卖强多了,这一下子都出手了,在集市上还不一定要卖到啥时候呢,也多卖不了多少钱,不如都给他算了,便说:“行啊,你看着给吧。”东家把数点完道:“总共不到十块钱,就算九块半吧。”富城说:“行。”富城卸下山鸡、袍子、野兔、嘎嘎鸡等收了钱,牵着牛车来到集市上卖蘑菇。 富城找了个人多的地方,敞开布袋子,边吆喝叫卖边忙碌着收钱。 其实,在刚才和华嘉一起卖野味的时候完全可以卖给东家,只是当时东家只看见了野味,没看见蘑菇,富城也没敢多嘴,才来到集市上卖蘑菇。 到了晌午,感觉肚子咕噜噜的叫,可是生来节俭的庄户人,舍不得下馆子,他蹲在墙根下,从怀里掏出个玉米烧饼啃了起来,正啃着。 过来一个小要饭的,衣衫褴褛,瘦精麻杆,蓬头垢面的站在他面前,他不说要,也不走,站在富城面前就看着富城吃,富城被看的有些囧,忙从怀里拿出一个饼,递给他。 那小要饭的把手在前襟儿上擦了擦双手接过烧饼,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了,由于吃的急,噎的直抻脖儿,富城忙拿出皮水囊递过去,他接过水囊急灌了两口,才缓过气儿来。 几口就把那个饼吃完了,富城一看他看着自己的手知道他还没吃饱,便又拿出一个饼递给他,他又低头吃了起来,吃完走到墙角蹲在那里,富城因卖着自己的蘑菇,没再理会小要饭的。 眼看日头西落,天色渐晚,富城的山货也快卖完了,便收拾了筐子赶着牛车往家走,再说牛车走的也慢。 一路上总感觉后头有人跟着,开始以为是本村或同路的,也没在意,等走到家门口要开门时,回头一看,怎么这个要饭的跟到家来了,看着他那风都能吹跑的小样儿,刘富城也不忍心轰他走,心想:先让人进来吧。 “爹、妈我回来了!”刘富城进门喊道。老两口听见儿子回来,忙出来迎,一看怎么领回来个人,忙问,“这是谁呀?”“不知道。”富城憨实的答道。 富城妈走上前,打量着小要饭的:“你找谁呀?”小要饭的“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向两位老人央求道:“大爷、大妈收下俺吧,俺是从山东来的,一路逃荒到这,家里人都死光了,没有亲人,俺看大哥心好,跟着大哥来家,俺啥活儿都能干,您留俺当个使唤丫头,给口饭吃能活命就行!” 刘家人听了有些犹豫,家里虽还过得去,但却算不上什么大富之家,凭空多一口人吃饭倒无所谓,时间长了怕生出事端。可看这孩子那样儿也挺可怜,怎么说给他一口吃的,也算救了一条性命,珍儿做主就留他住下了。 富城看他一身埋汰的不行,忙端来一盆洗脸水,把毛巾和胰子盒递过去,珍儿从柜里拿出几件旧衣裳,等着人换好衣服出来全家一起吃饭。 珍儿就去厨房把饭端出来,这时,刘富城也洗完了手坐在桌边和老爹唠着在集市上的见闻。 小要饭的梳洗收拾完毕,从里屋一出来,刘家人全愣住了——竟是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他们还以为是个小伙子呢。 只见她个头不高,脸庞清瘦,那张洗净了略有些蜡黄的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清莹,鼻梁笔挺,樱唇粉红,活脱脱一副美人坯子。 富城直勾勾地盯着美人儿,竟什么都忘了。女孩看一家人愣在那里,也羞怯的低头用手卷着衣角,刘妈连忙拉着姑娘在身边坐下,富城这才回过神来,臊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的端着碗跑去盛饭。 “来来来,吃饭啦!”珍儿往姑娘碗里夹了一筷子菜,问道:“闺女,叫啥名儿呀?”姑娘眼里含着泪说道:“俺姓王,叫信儿,从远即坐船来这里投亲,找大舅,谁知走到半路遇上土匪抢船,爹妈被扔进海里,两个弟弟被绑着不知道拉去了哪儿,俺被他们压进底仓,到半夜一个大叔给俺送了点干粮,偷偷帮俺解开绳子,让俺趁黑到港口上货时逃走。俺趁他们不防,跳到海里,游到了港口下面的栈浮桥,等船开走了,俺才敢上岸,跟着逃难的人扒着顺路的货船走,这一路真是心惊胆战,俺跟船老大商量给他一定银子,全当路费,船上有很多逃难的人,在底仓里,孩子哭大人叫的,吃的带的也不多。俺刚拿出来个馒头,叫同船的一个大男人一把抢走了,再不敢吃东西,俺一吃点东西大家都看着俺,恨不得把俺吃了。下了船,到处都是抢劫的,看谁有个包就抢,尤其是女的,追都追不上,俺的东西都被抢走了,后来没有办法一路讨饭到这里,本来是找大舅的,可是,俺大舅家也没人了,不知是被土匪抄家了,还是被抓壮丁了,没办法俺就一路要饭,走到这里。” 姑娘说的凄苦,珍儿也听得心里发酸,又夹了一筷子菜对姑娘安慰道:“多吃点儿孩子,没找着大舅前,就在这儿住下吧,不知道你是个女孩子,穿着这身男人衣裳,也不合适,明儿让你大哥上集去扯几块花布来,给你做几身衣裳。”女孩忙说:“不用,不用,这身就行。” 珍儿专门腾出一间房,收拾干净,又抱来一床被褥,让信儿住下。夜里信儿躺在炕上,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自己虽然不是父母亲生的,但是他们带自己很好,视如己出,据说父母把自己领回家时,是在逃荒的路上,不知谁家丢的孩子,只见自己在路边上哭,他们看着自己很可怜,便捡回家来,第二年养母便怀上了大弟弟树成,后面又生了二弟树立。 这次是家里遭灾全家来投奔大舅家的,她想着逃荒这一路发生的事,爹妈被丢进海里,能不能得救?两个弟弟能不能跑出来?大弟弟树成十四岁了平时挺有主心骨,做事稳妥。 二弟弟树立性格倔强,脾气不好,不知道隐忍,如果树成领着他还好点,也不知道能不能来东北找自己?如果他们按照爹妈当时的计划,来东北说不定能遇上俺。 (十四)、下 大舅一家去哪里了,还活在人世吗?两个表弟成家了没?想起自己和家人的一路辛酸,眼泪不停的流,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珍儿看信儿两个眼睛红的向桃似的,便说道:“信儿啊,又想家啦?别难过,让你富城哥上集时多打听着点,看能不能打听到你舅舅和弟弟的消息。” 信儿点点头拿起院里的扫把打扫院子,扫完了院子又去生火做饭,信儿手脚麻利,干活很快,做好了饭端到屋里,喊道:“叔、婶儿吃饭啦,富城和刘顺、珍儿都到了堂屋。” 珍儿说:“孩子,多睡会儿,不用起那么早。” 信儿说:“躺着也睡不着,不如起来干点活。”大小双和来喜见家里来了个大姐姐,都好奇的问这问那。 富城吃完了饭背着猎枪上山了,走时拿了几个饼子,喊道:“妈我上山啦!中午不回来了。”人就走了。 信儿说:“婶子,你有没用的旧衣服和破布吗,我呆着也没事,给大叔和富城哥做双鞋。” 珍儿找了几件旧衣服和破布给信儿,信儿拆开沾水抹平,用玉米面打了半锅浆糊,粘在板子上,晾在外面。 干了揭下来照着刘顺和富城的旧鞋,替下来鞋样子,剪好了粘到一起纳鞋底,很快两双鞋底纳完,鞋帮的边沿好后,一会的时间就上完了。 两双鞋做好珍儿接过一看夸道:“孩子,你这活做得又快又好。” 信儿说:“不行,俺娘做活比俺还快,做的也好。” 珍儿说:“快歇歇吧,别累着了。” 这天,晚上天快黑时,富城才打猎回来,信儿一看富城背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六个兔子,三个野鸡,还有嘎嘎鸡好几个,一只狐狸。 富城把打来的猎物一一摆在院里,等第二天去集市卖钱,珍儿说:“烫个野鸡炖蘑菇吃。” 富城把锅里烧的开水舀了半盆子,把鸡放进去退毛,开膛。一会的时间收拾完了,珍儿把鸡剁成小块,把捡来的干蘑菇放进锅里,倒上水放上姜片花椒炖开了。富城把兔子扒皮开膛,洗净连野鸡和野兔一起炖上,狐狸扒皮开膛,准备明天去卖。 炖好了盛出来,高粱米水饭就着葱沾酱,野兔和野鸡炖蘑菇盛了一大盆,大、小双和来喜见有好吃的,也不客气的抢着。珍儿训斥着道:“这么没规矩,叫大姐姐笑话你们吧,快别抢了,让大姐姐吃。”几个孩子一听不抢了,来喜夹一块鸡肉到信儿碗里说:“姐姐吃肉,”信儿摸着来喜的头说:“好妹妹,姐姐不爱吃肉,给哥哥们吃吧。”说着夹起碗里的肉给到大双碗里。 珍儿忙夹起一块鸡肉到信儿碗里说:“信儿快吃吧,这碗里的肉还多着呢。”信儿“嗯!”道,一家吃得香啊。 第二天富城吃完了早饭把昨天打来的猎物拿到集市上去卖钱,卖完猎物的钱,富城在集市买了几块花布,拿回来都交给珍儿。珍儿按照信儿的身材做了几身新衣裳。 这天富城上山去打猎,抱回了一个孩子,珍儿一看蒙了道:“这是咋回事儿啊?这孩子哪来的?”富城说:“山上捡的,可能是谁扔的。” 珍儿说道:“真是造孽呀,孩子活着呢吗?”富城说:“活着呢,快不行了,又冻又饿,快喂点吃的。”珍儿抱过孩子看是个女孩,便说:“哎,女孩的命真是苦啊。” 信儿先给孩子喂了点热水,又放了点白糖,给孩子喂了,家里没有奶粉,只好给孩子打面糊喝,孩子可能是饿了,喂水喝水,喂面糊喝面糊。珍儿看孩子身上胳肢窝和大腿窝都烂了,便用热水给孩子洗脸洗头洗澡,当洗到胳肢窝,温水一浇孩子倒吸了一口气,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只哭了一声就不哭了,浑身哆嗦着,珍儿用温水轻轻的洗着,又用温水浇另一只胳膊的胳肢窝,孩子疼的倒吸着凉气。 洗完了上身,当洗到两个大腿窝时,孩子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珍儿给孩子擦干身上,把烂的地方抹了点香油。 几天的时间珍儿每天给孩子喂点肉汤做的面糊,孩子的小脸长肉了,富城专门到省城去买来了几盒炼乳喂给孩子吃。信儿和珍儿虽然多了个孩子忙起来,但是,信儿眼勤手勤,干活里里外外一把好手。 头天晚上孩子在珍儿屋里照看着,第二天信儿说:“大妈,今晚我带着孩子吧,您老人家岁数大了睡不好觉,还带着来喜,我带着您能睡个囫囵觉。”说完抱起了孩子。 珍儿说:“晚上还要喂呢,放这吧。” 信儿说:“夜里我起来给孩子喂一次炼乳就行了,这孩子不闹。” 信儿抱着孩子走出了珍儿的屋子来到自己的屋里,给孩子盖好被子,便脱了衣服睡了。到了半夜,冲了一瓶炼乳喂给孩子,孩子吃的很好,吃完了就睡觉,也不哭不闹。 第二天早晨起来,信儿抱着孩子来到了珍儿的屋里说:“这孩子很乖巧,不怎么闹人,挺省事儿的。” 珍儿连忙抱起孩子亲着说道:“孩子啊,饿了吗?奶奶给你喂点吃的啊,珍儿白天给孩子喂面糊,晚上喂炼乳。”珍儿用肉汤搅点面糊喂给孩子,孩子很快脸色变得红润起来。 信儿把孩子交给珍儿,就去烧火做饭,做了饭信儿喊道:“吃饭啦,把孩子放下吧。”信儿盛好了饭,端到珍儿面前,再盛了一碗端到刘顺面前,信儿又盛了一碗端到了富城屋里,一会儿富城拿着空碗送到了主屋。 富城说:“妈,我去上山采蘑菇了。”说完拿着背筐和土枪上山去了。富城刚走到山上树林口的蘑菇不多,因为来采蘑菇的人也多。所以,近处没有多少蘑菇,富城便往大山深处走去,人们害怕有大型动物不敢往深山走。 富城经常走,带着土枪和刀,翻过一道山梁,富城一看面前一片一圈一圈的白点,以为看花眼了,再仔细一看是蘑菇,富城高兴的捡了起来,他把捡起的蘑菇用刀削掉上面的泥土刮掉上面的草,再用刷子刷干净,好大一片蘑菇圈,富城把这片蘑菇圈捡完,筐子已经捡满了,背着柳条筐往家走去。 (十五)、上 回到家里,刘顺首先过来看了看孩子,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说:“小宝贝儿啊,你叫个啥名好啊,爷爷给你取个好名啊,就叫甜甜吧。” 刘顺说完来到猪圈看猪的长势,猪在窝里吃的正欢,小工家里有事这几天没来,信儿已经把猪喂上了,刘顺笑着说:“看你们抢的多欢,信儿真是勤快呀,早早的给你们喂上啦。” 信儿喂完了猪,又去喂鸡,鸡群见信儿拿着鸡食儿过来,疯一样的跑过来围着信儿,信儿把鸡食槽里拨满了食,鸡群你争我抢的吃着,信儿又给鸡添满了水。 信儿喂完了鸡到地里摘了几个黄瓜、小白菜和大葱又去做饭,她先到地里拔了点小白菜和大葱,又摘了点辣椒和黄瓜,拿到屋里洗了切好,就去煮饭。 把火生着,煮着高粱米饭,煮上了饭信儿把挂在厨房屋顶上的咸干肉用温水泡着,等饭煮好了,盛出锅来,把肉切成薄片,和辣椒炒在一起,又炒了一盘小白菜,舀了一碗自家做的豆瓣酱,把洗好的小葱放在盘子里,一家人吃了起来。 大双、小双抢着盘子里的干肉,来喜抢了一块吃了一口辣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珍儿见女儿哭了便说:“好了,好了,不哭了。我给你倒点水,用热水涮一涮就不辣了。”来喜这才安心的吃了起来。 富城上山打猎中午没有回来,走时带了几个烧饼,水囊灌满了水。刘顺看家里来了个信儿这么能干,也不用请小工了,便对珍儿说:“自从信儿来了之后,咱家的活计信儿全包了,我看就不用请小工了吧。” 珍儿说:“不请就不请吧,请人还要多付一份工钱,要不以后每月给信儿一份工钱。”珍儿喂完孩子又做起了针线活。 天快要黑时,富城回来了,背着满满一箩筐蘑菇,又提着两口袋蘑菇,富城找了一块旧的单子布,铺在地上把蘑菇倒在布上,到院子里的水井去提了一桶水,回来用刷子洗着蘑菇,信儿一看富城在那里洗蘑菇,也搬了一个小凳坐下帮着洗,地上那么一大堆,要洗也得洗一阵子,要把蘑菇上的土用刀削掉,再用刷子把蘑菇上的草刷掉洗净,再用盐水泡了晾在筛子上,这样蘑菇不生虫,可以放很长时间。 两个人洗到半夜子时才洗完,黑灯瞎火的看不见,点着油灯洗。富城说:“今天捡的太多了,害得你帮着洗了这么长时间,以后不捡这么多了。” 信儿说:“多捡点更好,没事儿,富城哥,捡多了可以多卖钱呀。”两人洗完到各自的房间去睡了。 第二天,富城把蘑菇晒到院子里的筛子上,晾干要四、五天才能装袋,晒上了蘑菇,富城和刘顺到地里去看庄稼。 地里的高粱长势良好,土豆地里的草长上来了,爷俩顶着烈日在地里除草,汗水顺着脸颊留下来,流在眼睛里,眼睛被汗水遮得睁不开,富城用袖子不停的擦着,到晌午时。 刘顺对富城喊道:“歇会儿吧,喝点水,吃点干粮。”富城来到河边,看周边没人,脱掉衣服光着身子进到河里游了起来,一身的臭汗大热的天,跳到河里洗个凉水澡是多么惬意的事。 富城在河里从这边游到那边,又从那边游回来,游累了,富城上岸穿上衣服回到土豆地。见信儿送来了面鱼,高兴的连吃两大碗。 吃完便问信儿道:“这面鱼真好吃,凉凉爽爽的,是咋做的?”信儿腼腆的说:“很简单,煮成稠乎乎的玉米粥,再用漏勺漏到凉水里,就成啦。再放点西红柿白菜汤,怎么样好吃吗?”富城高兴的说:“太好吃了,明天再给我们送这个吃。”信儿端来了小半水桶,刘顺吃了三大碗,富城一看桶里还有一些道:“我把这些都吃了吧。” 信儿说:“都吃了吧,剩下还得提回去。”信儿把碗和桶收拾了提到河边去洗,洗完了提着水桶回家去了。 富城和刘顺干到天快黑时才收工回家,回家放下工具第一时间,富城来到屋里看自己捡来的孩子,孩子的名字是刘顺给起的,叫“甜甜,”刘顺说:“这孩子命苦,生下来就遭到父母抛弃,不过这孩子也有福气,在大山里没被狼叼走,而被我们捡了回来,我们家的孩子都是宝,不是我们亲生的,我们也当宝一样。”说着过去把甜甜抱了过来,亲着,亲着。 富城也在旁边逗弄着,一看就打心儿里疼这孩子。珍儿走过来接过甜甜道:“行啦,快去洗洗吃饭了。”说着接过孩子,把打好的面糊端过来给甜甜喂着,甜甜大口小口的吃着,吃得很香,甜甜很乖巧,吃饱了从来不哭不闹,放在炕上就在炕上东看看,西看看,看着大人走过来走过去的忙碌,并把自己的小手放进自己嘴里当奶头孜孜有味的吸吮着。 这天,太阳还是火辣辣的热,刘顺和富城下地除草去了,珍儿领着大双、小双还有来喜回娘家,因为珍儿的娘家妈病了,珍儿也已经四、五年没回娘家了,嫁到刘家后只回过娘家三次,一次是结婚三天回门时,二次回门是娘家弟弟结婚时,三次回门是自家父亲去世时。 珍儿要回娘家,刘顺让珍儿拿一袋大米,两袋麦子,四只鸡过去。用牛车拉上,吃完了早饭一行人便往娘家走去。 信儿送走了珍儿母子刚关上院门去喂猪,听见有人敲门,她以为珍儿母子又回来了,忙去开门,边开门边说:“怎么又回来了?” 开门一看是个要饭的陌生人,只见这个女人约莫四、五十岁,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脚上一双破旧的鞋已经快挂不住脚了,满脸灰土爆尘蓬乱的头发还挂着草。 珍儿看她是要饭的,便说:“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干粮。”信儿进屋拿了一个玉米饼子出来,递给要饭的,那个要饭的说:“能不能给我点热水喝,我肚子疼。”信儿犹豫了一下,心想一个老太太也不会做出什么事儿,便让她进来给她倒了一碗开水。 信儿把她让进屋里,坐在凳子上喝水,便去和面擀面条,面条煮熟,拌上菜信儿给要饭的端了一碗,要饭的端过碗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信儿便去给猪做饭,等煮好了猪食把猪食倒进猪食槽,再回到屋里时,那个要饭的已经不在了,信儿还想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真是没规矩。 (十五)、下 信儿便到厨房去煮面条准备去送饭,可是来到厨房一看,刚才自己舀面做面条的那半袋面不见了,信儿一看慌了,再跑到屋里看还有没有少啥东西。堂屋没少,又跑到东屋一看炕上的被子有人翻过。下面的大箱子锁被人打开了,信儿又打开箱盖一看,里面刘顺放钱的木盒子不见了。 信儿顾不上躺在炕上的甜甜跑到院外,人早已经不见了,信儿又往屯子外面追去。追了二里地什么都没看见,只好回来到地里找富城爷俩去了。 刘顺和富城正在地里干活,听见有人喊,抬起头顺着喊声望去,只见信儿满头大汗的跑来,那脸上全是泪水哭着说道:“刘爹,哥咱家招贼了。” 富城忙问:“咋回事?”信儿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两人一听家里的半袋面被偷走了,自己家装钱的钱箱子也被盗贼翻走了。 刘顺便说:“这可能是个惯偷,要不咋知道翻箱子里的东西。还丢啥没?”信儿说:“我把屋里都看了个遍,就是半袋面和那个钱箱子,别的没丢啥。全怪我,她说要喝点热水,我就让她进屋来了,没成想是这样,刘爹我对不起您,以后,我挣钱还您。” 信儿跪在地上边哭边说,富城忙把她从地上拽起来道:“行啦,又不怪你,东西丢了就丢了,只要人没事儿就好。”信儿听富城这么一说,猛地想起甜甜还在屋里,自己出来追小偷也忘了锁门,家里只有一个小孩子,连个大人都没有,便又往家跑去。 刘顺一看这情景,便说:“天也到后晌了,别叫她再想不开,出点啥事儿就不好了,咱们也回去吧。”富城一听也是,两人便收拾东西往家走,信儿因为心里着急跑得快,跑到家一看家里还是原样,又跑到屋里,甜甜已经躺在炕上睡着了。 信儿忙找了个枕巾给孩子把肚子盖上。刘顺回来先进猪圈看他的猪,见猪没少也放心不少,便回到堂屋洗脸洗手,富城回来先找信儿。 看信儿还在无声的抹着眼泪便劝慰道:“好啦,别哭啦,破财免灾。好在损失还不算大,我爹那小箱子里也就不到一百块钱,半袋子面丢了也就丢了。丢这些东西也穷不死人,没了再挣呗,还值得这么哭吗?别哭了,哭坏身子不还得花钱治吗?” 信儿一听富城这么说便不哭了,她去厨房端了一盆水出来让富城洗手,自己去做饭了。 刘顺把从地里砍回来的白菜掰下外面的老梆子给猪剁剁,又去捧了半盆玉米面在大灶上给猪加了一大锅水煮熟晾着,信儿在小灶上煮了刚才擀好的面条,到地里拔了几个水萝卜和西红柿小白菜洗净下到锅里,撒了几粒大粒盐。又舀了一勺大酱到碗里三个人凑合着吃了起来。 甜甜睡醒了富城看甜甜醒了朝自己这边看,便过去抱起甜甜,信儿收拾完碗筷又去给甜甜煮面糊糊,煮好端到屋里桌子上便说:“哥你去歇会儿吧,我来喂她。”富城说:“我不累,来我抱着你喂。”信儿坐在富城对面,一点一点的给孩子喂着,甜甜吃的很香。 信儿第一次和男人这么近距离的坐着,脸不由自主的红了,她拿勺子的手怎么也不听使唤的把面糊弄了孩子一脸,孩子主动把嘴伸到她的勺子上吸吮着,富城低头一看孩子的小脸儿被面糊抹得到处都是,便要找东西擦,低头看时信儿也正低头要给孩子擦嘴,这时两个头同时碰到了一起。信儿的脸曾的一下红了,富城“哎呦!”了一声抬起头看信儿的脸从额头红到了耳朵根儿。 便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碰疼了吧?”信儿腼腆的摇摇头道:“没事儿。”慌乱中拿着一个手帕给孩子擦着嘴,结果抹得孩子满脸面糊,富城笑了说:“哎呦!我们甜甜成了小花猫啦。” 信儿把碗递给富城道:“哥你喂吧,我喂不好。”富城笑着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孩子面前,孩子自觉的就张着小嘴伸到勺子的面糊上吸吮起来,富城一勺一勺的喂着,很快半小碗面糊吃完了。 信儿洗了一个湿毛巾,过来给甜甜擦脸,擦脸时信儿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富城的手,两人感觉像被电打了一样,两人同时有种异样的感觉,富城和信儿的脸一下子红了。 这时,两颗心碰到了一起,互相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一夜两个人都没睡着,个自想着个人的心事。富城经过这些年的坎坷,下了决心这辈子不再结婚了,他害怕再结婚再保不住媳妇的命怎么办,不想再害一条人命。捡了个女儿就这样和女儿过一辈子也挺好,不要再有什么奢望。 信儿抱着甜甜在自己屋里躺下,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样,把喂孩子时的前前、后后经过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回放着,心里感觉甜滋滋的。 心想“要是能跟富城哥成为一家就好了,富城对捡回来的孩子都这么爱护,这说明他是个善良的好人,能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也是很幸福的。 可是,我看富城哥好像没有这个意思,他是看不上我吗?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还是嫌自己长得不漂亮,没有打动他呢?”想着,想着,信儿留下了自卑的眼泪。 这时,甜甜哭了,信儿知道孩子饿了,便把炼乳用暖瓶水充好,给甜甜喂着吃,甜甜很乖,吃饱了信儿给她盖上被子就乖乖的睡了。 喂饱了孩子,信儿又躺下想着自己的心事,到天快亮时才睡着。 这天,集上人们都在嚷嚷革命党来了,剪辫子就是革命的运动,已经习惯了留辫子的人们,害怕被革命党把辫子剪掉,都不敢上街,躲在家里。 大家都在各自家种的田里忙碌着,忽听外面有乱哄哄的吵闹声,原来是不知哪来了一个剃头队,挨家挨户的剃头,把男人头上的大辫子都剪掉,不让留长辫子了,刘顺也不例外,被人拉出来剪掉了辫子,剪成了披肩发。 虽然习惯了留长发,突然被剪掉不太习惯,但是,大家都剪了也就慢慢的习惯了。 二、兄弟被掳大虎山(一)、上 大虎山土围子三面靠海是悬崖,一边面临着朱家屯,土围子面积不太大,东西五里来地儿,南北长四十来里,主要被海水围着,地势比别处高,靠近海岸周边是悬崖峭壁,但是,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土匪选这块地儿最保险,也安全,但也难守,要是被攻上山就只有跳崖的份,连活路都没有。 这些土匪也讲究兔子不吃窝边草,和附近的村民互不干扰,有的土匪家就在附近村屯,遇到灾年收成不好,为了混口饭吃,上山当土匪,打家劫舍都是找远处有钱人下手,信儿的两个弟弟树成和树立,被土匪抓上大虎山土围子。 李田来大虎山已经七、八年了,家就住在附近的乡村,李田家有五兄弟三姐妹,一共八个。父母整日忙着田地和家里的活计,孩子多,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李田连一件整身的衣服都穿不上。 李田向朱山豹请示:“大当家的,我家兄弟身上连穿的衣服都没有,能给我几件弄来的衣服吗?我求求您了。” 朱山豹看李田那两只脚,布鞋已经破的挂不住脚,大脚趾头露在外面,两只脚脖子冻的红通通,身上穿的一件破棉袄的袖子成一条条的,棉花都成了黑的,破棉裤屁股和膝盖都露着棉花,李田说了自家的情况道:“俺家几个弟兄和姐妹连衣裳都穿不上。” 朱山豹便说:“你先回去吧。”李田出了门,朱山豹让三虎把库房里抢来的富人家的棉衣棉裤拿出了几套,全是棉的,还有靴子,用个床单包着,拿来放在门口。 朱山豹道:“三虎把李田叫来。”三虎忙跑出去喊李田道:“李田,大哥叫你。”李田小跑着来到大厅立刻跪在朱山豹面前道:“大当家的,您叫我。” 朱山豹说:“李田呀,你把这几件衣服拿回家让你妈给你哥、姐他们改一改,这衣服结实好穿,也保暖。” 李田跪在朱山豹跟前不断的磕头说:“大当家,我谢谢您了,您救了我们一家人,今年冬天俺们全家都不用受冻也好过了。” 朱山豹说:“起来,起来吧,送回家去一家人起码不冷了,能穿就行,李田连连道谢的起身拿着那几件衣服走出了门,兴高采烈的拿着衣服往家走去,出门时,守门人问道:“你这是干啥呢?”李田说:“这是我向大当家的要来的,拿回家给我几个哥哥姐姐他们穿。” 守门人开门放行了,李田扛着衣服往家走着,快走到村口见几个村妇在说着什么,李田本不想理她们径自走过去,可偏偏就有个尖声尖气的女人说道:“哎呀,这不是咱村的李家老五吗,拿的是啥呀?” 李田不想和她们多说,便含糊其辞的说了句:“没啥,”说完快步往前走着,很快走到了自家门口敲门,一会儿,院门开了,开门的是李田的四哥。 李田走进院子问道:“咱妈呢?”老四说:“在屋呢,”李田走进屋里看见屋里还有几个哥哥、妹妹都在,爹妈也在屋里,看见李田拿回了几套棉袄和棉裤,便高兴的说:“这是你拿回来的?” 李田说:“我跟老大要了几件衣服给我哥他们穿。”李田说完打开包袱,拿出衣服,李田以为是四套,一看是五套,便说:“我还以为是四套,是五套啊,爹您也穿一套。”几个哥哥都涌过来抓起一件往身上穿着,高兴的不得了。 穿着说着:“这回冬天不用受冻了。”李田的妈问道:“你吃了吗?没吃给你做点。”李田说:“吃过了娘,别管我了。” 李老太说:“你大嫂家来信说她兄弟在家呆着没事儿干,还说要找你跟大当家的说说能不能也让他上山?” 李田说:“我们大当家的也是受苦的人,很同情我们这些穷弟兄,让他跟我走,上山起码能吃上饱饭。” 李老太说:“他大嫂啊,你去把你弟叫来,让他和田子一块走。”大媳妇便应道:“哎,好嘞。”李田和家里的人聊着家里的事。 李老太说:“你二嫂生了一个男孩,已经快满月了,你二妹妹有人给说媒了,是村南周里铺村的,小伙子家里条件一般,有几亩地,过些日子要过门了,你要能回来,再回来一趟。” 李田说:“到时候再说吧。”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气喘吁吁的进屋来,穿着一身单衣,脚上一双露着脚趾头的鞋,嘴唇发紫,哆哆嗦嗦的。 李田便说:“兄弟,跟我上山保你吃喝不愁。”李田问道:“你叫啥名?”那小伙子说:“张亮”李田说:“好了,我们走吧。” 李田和爹妈、几个哥哥、妹妹告别走出了家门,张亮跟着李田急急忙忙的向大虎山走去。 李田问张亮:“你在家生活的不好啊?”张亮说:“我爹妈都没有了,家里就剩我一个,姐姐每天都是做完了家务后才能从窗户扔给我一个饽饽。一天我在外面等着二姐拿饽饽给我,外面天寒地冻,我脚上只穿着这双破单鞋,冻的正在跺脚,这时,过来一个人牵着一头牛,那牛走到我身边,拉了一滩屎冒着热气,我一脚踩进那滩屎里,当时感觉真是暖和极了。哎!暖和了一会儿,就冻的不行了。”李田听了张亮说的,心里很难受说:“上山吧,上山还能吃顿饱饭,穿暖衣,起码不挨饿,不受冻。” 李田领着张亮往山上走了一个多时辰,进山寨时说:“到了,开门!”说完就敲大门,守门的打开大门,让李田他们进来,李田走进山寨来到议事堂,给朱山豹跪下说道:“大当家的,我回来了,带来了一个弟兄。” 说完拉着张亮跪在地上直磕头,朱山豹起身一看说道:“起来,起来,李田,这位小兄弟是—?”李田马上说:“张亮,他叫张亮,大当家的,他愿意来咱山寨,还求您接纳。” 朱山豹说:“好说,好说,以后就在这山上,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共同打秋风。”当看到张亮穿的破破烂烂时,便让李田把三虎喊来。 李田忙跑出去,一会儿三虎来到议事堂,朱山豹说:“三虎啊,你看张亮小兄弟这样子,给他找几件像样的衣裳来。”“是”三虎答应一声就走出议事堂。 兄弟被虏大虎山(一)、下 张亮自大当家的让站起来后就站在一边抓着两只手捏过来捏过去,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一会儿的功夫,三虎拿着一个包裹走进来。 朱山豹说:“张亮呀,你把这几件衣服拿去穿吧,换完了衣服过来见我,三虎把他安排一下。” 三虎说道:“是,”三虎领着张亮走出议事堂,来到了一个房间,让他和一个岁数跟自己差不多,比自己大两岁的小伙子住在一起。三虎让他换上包袱里的衣服和鞋,他脱掉了以前的破衣服和鞋,穿上了包袱里的新的,看着精神多了。 换完了衣服三虎领他来到议事堂,朱山豹一看笑道:“啊啊,比刚才精神多了,从今往后你跟着我好好干,有你好日子过,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张亮马上说:“知道了,大当家的,我一定孝忠您,为您马首是瞻。”说着跪在地上给朱山豹磕头。 朱山豹说:“你吃饭了没?”张亮嗫嚅的小声说:“没,没有。”“哎呀!不早说,饿了这老半天,三虎你去看火房里有啥吃的,拿来给张兄弟吃,要热的啊。” 很快三虎拿来了热乎乎的蒸馒头还拿来一块咸肉,是蒸熟的。朱山豹说:“回去吧,吃饱了好好睡一觉。”张亮拿着吃食起身,退出了议事堂。 回到住处看同屋的还没睡,便自我介绍道:“我叫张亮,大哥你叫—?”“平山,我叫平山。”这回好了有人作伴了,平山和张亮闲聊了一会儿,张亮边吃边和平山聊着,吃完了饭就都睡下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大家聚在议事堂,树成和树立在队伍里站着,张亮也和李田站在队伍里,朱山豹让三虎给大家分配着活,李九和张亮分在了一组巡逻,李八和李田在悬崖边了望。 李九和张亮走在山上,看着山上的景色真是不错,一片白雪茫茫,从高处往低处看,非常壮观,站在山上往远处看大海一望无边,李九和张亮顺着山上的松树林走着,脚下踩着积雪咯吱咯吱的响,有很多积雪落在树上,时不时有一坨一坨的白雪掉在脖领里。 除了树林,地上的雪有一尺厚,两个人在雪地上艰难的走着,一会儿从身边窜出一只野兔,在雪上笨拙的跳着出来觅食,李九拿起枪对着野兔就是一枪,野兔被打中,翻身躺在雪地上,四肢还蹬着。 李九跑过去拿起兔子,放进随身背的袋子里,两人又向前走去,没走多远一只雪鸡扑愣愣的飞起来,李九枪法很准,举起枪对着雪鸡就是一枪,那只雪鸡倒在地上蹬起了腿,张亮高兴的跑过去。 拿起了雪鸡装进李九的袋子里说道:“大哥,来我背着,别累坏你了”李九说:“没事,不沉。”张亮硬是抢过袋子背在肩上,跟着李九往前走,李九和张亮巡逻这一上午,打了两只兔子一只雪鸡,他把打来的东西拿到食堂,让食堂做了吃,到中午吃饭时大家看还有野味,便吃的很是高兴。 李八和李田在悬崖上了望时,主要任务是寻找被抢劫的过往船只,在海上土匪抢船,把老人身上的钱财搜刮干净,扔进靠岸很近的海里,老人抢回去没啥用,白吃白喝不划算,把年轻人抢上山当劳力,能干活。 有的久而久之呆习惯了有吃有喝便不愿下山,就补充到土匪队伍里。本来他们把树成和树立绑了押在一间货舱里。把信儿押在底仓,准备拉回去供土匪们享乐的。 救他的人知道,很多女人到山上多数被糟蹋完卖到窑子里去,不如救她一命半路放了,比糟蹋强。 自从她跳海后就和弟弟们分开了,两个弟弟被带到了大虎山土围子。从此,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怕被土匪杀了。 土匪们都叫朱山豹为“豹哥”,在山上自觉投奔的按照土匪兄弟的待遇,被抓上山的是干苦力的。 树成和树立被绑上山,朱山豹对他们约法三章道:“凡是被抓上山的,都是苦力,在山上不能随便走动,到处走一旦发现就地枪决。 除非你自愿加入胡子阵营,成为山寨主人。”山上的土匪不干体力活,大当家给他们分配镇守山门、巡逻等活,监视过往船只的来往情况,发现有货船通过及时报告,趁机抢劫。 当树成和树立被抓上山的第一天,大当家给大家训话道:“你们干活要踏踏实实的,不许偷奸耍滑,伺机逃跑的,不好好干活,生事打架的,发现后扔下悬崖。”哥俩听后不敢乱说乱动,让干啥就干啥,不跟派活的顶撞。 派工的叫三虎,是朱山豹最得力的助手,他大约三十多岁,长相很凶,一脸的络腮胡子,两个龅牙往外呲着,脾气暴躁,树成总是顺着他的意图,同时树立对他也恭敬,免受了皮肉之苦。 树成、树立哥俩在山上给土匪修筑仓库,先把地下挖出两米多的深坑,里面再用石头砌成石墙,顶上棚上席子,上了很厚的房泥。 山上的活从早干到晚,早晨天刚亮,就被三虎叫起来干活,干一个多时辰的活,才吃早饭,早饭吃完再干到中午,午饭过后有一个小时休息,因为三虎要休息,休息完继续干活。 其实在一起干活的有五六个人,有的来了一年多,有的来了五六年,树成曾悄悄问过前面来的人,有没想过逃走,大家都说,几乎不可能逃走,前面也有人试过,都没成功,要么被打死,要么被扔进海里,都没有活着的。 上山一段日子,土匪派工的三虎见树成、树立俩兄弟干活踏实,人也老实,对自己也很恭敬,也不怎么刁难他们,有时候良心发现,给他们派点轻活干,可能是看他们哥俩小吧。 一天,三虎对树成、树立说:“你们俩跟我去那边儿,其余的人凿石头。”说着就往前面走,树成、树立跟在三虎后面,来到一个地窖,三虎让他们把抢来的一些布匹,搬到盖好的新仓库里,哥俩就按照要求搬着。 等没人时,他们打量着地窖,树立说:“哥,这个地窖真大,里头这么多好东西,”树成说:“别废话,赶紧干活。”树成看到:地窖确实很大,里面有很多布匹、粮食、酒,还有枪,火药、炮弹,里面东西真是齐全,什么都有。 哥俩按照三虎的要求,搬了七、八天才完,三虎又让他们把枪支、火药等东西搬到另一间仓库里,粮食也搬了几天,这些东西怕潮,都搬进了用石头砌成的仓库,地窖潮湿害怕把这些东西霉变就不能用了,所以,重新修建仓库,存放怕受潮的货物。 他们把从大户人家抢来的活动物,在山上圈养起来。土围子的土匪大多数是靠抢过往船只,因为船上的人身上带的财富多,船运输有货物等无所不抢,抢船是回回不空手,大户人家也不多,抢了一回再抢,也就没啥可抢的了。 树成和树立一心想找机会逃走,但是,土匪看的太严,实在不好往外逃,除非等机会,在没有逃走之前,只好安心的在山上干活,山上有专人巡山,下山的路上有岗哨,对不了解山上地型情况的人来说,逃走的可能性为零。 第二章 兄弟被虏大虎山(二)、上 (二)、前几天有个人逃跑没逃了,被抓住后把他身上绑上大石头,让山上全体土匪和被抓上山的人看着,从悬崖上扔到海里。就别说扔到海里能不能活,悬崖底下有无数耸立着的巨石,如果扔到石头上,立刻摔成肉酱。即使被扔进海里,身上缀着大石头,沉到海底,也难活命,除非有能割断绳子的工具,有好的水性。 大当家的很少和帮工的人见面,除非有特殊情况,比如:有人打架,有人逃跑,需要大当家的处理的事情等,否则,大当家是很难见这些帮工的面的。 干完活天也黑了,吃完饭,累得连话都懒得说,有时说不了两句话,就睡着了,也没有机会去查看山上的地形情况。 树成就想了个主意,他想找大当家的谈谈,加入土匪阵营,当一个真正的土匪,取得土匪的信任,起码活动自由了,这样才能找着机会逃走。 如果这样一直干下去,哪天才能出头呢?想好之后树成决定第二天找大当家的谈,树成跟树立说了自己的想法,树立也同意。 第二天天刚亮,树成起来后,照常去干活,他对三虎说道:“三虎哥,俺和俺弟也想入伙,你看成不?” 三虎说:“这要问大当家的,我做不了主,要不我去帮你问问?”“那就有劳三哥啦。”过了一会儿,三虎来了说:“大当家叫你们。” 树成感激的向三虎点头作揖道:“谢谢三哥啦。”说完拉着弟弟朝土匪议事堂走去。路上树成嘱咐弟弟不要说话,全听哥的,树立答应着。 两人走到了议事堂,看见有个土匪下属正在向朱山豹求道:“大当家的,求您念在我跟了您几年的份上,让我回家送点钱吧,他们实再揭不开锅了,我娘有病没钱看,我爹给人家干活挣得一点钱,根本不够花的,求求您啦。” 朱山豹听完了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串钱,扔给那个土匪道:“回家去看看吧,呆上两天再回来,领老娘看看病。”那人接上钱给朱山豹磕了个响头,起身走出了朱山豹的议事堂,树成走近议事堂见着大当家的。 树成拉着弟弟跪下求道:“大当家的,俺哥俩想入伙,求大当家的准了吧?”大土匪朱山豹问道:“你们不是来干活的吗?干完活就下山走球子了,入伙当土匪有啥好的?” 树成道:“大当家的,不瞒您说,俺们哥俩无父无母,回家哪有家,还不如在山上入伙,这就是家呀,俺看大当家待兄弟们不薄,所以才愿意投靠大当家的,您要是收留了俺哥俩,您就是俺们的再生父母,俺哥俩愿一辈子孝敬您,指定忠诚,绝无二心。” 树立在旁边一劲儿点头道:“是啊,是啊,”朱山豹看树成兄弟态度如此诚恳,就说道:“要想入伙也不是不行,但要遵守我的规矩,一、啥时候都不能吃独食,抢来的东西一律归公;二、不能半途而废,说不干就不干了,要干就是一辈子,如果半路逃跑,就按家规处置,扔进大海。三、上山来的都是兄弟,你排老几就是老几,有事儿找大哥我,不许乱规矩。入伙了就是我兄弟,有酒大家喝,有肉大家吃,抢来的东西论功行赏,知道吗?”“知道了,大当家的,俺们绝不会坏规矩的,”树成道。 “好,打今儿起,你们就算入伙啦。不用去干活,从明天起到悬崖边,监视过往船只,船是什么船,多大的船,拉多少货,多少人,看清楚快速汇报,不能到跟前儿了才报告,拿着望远镜,提前十里报告,不得有误,”朱山豹道。 “是,绝不会误事。”树成道。“走吧,今儿给你们放一天假,洗个澡,歇一天。”朱山豹道。“谢谢大当家的!”说着树成和树立又给朱山豹磕头致谢后走出议事堂。 朱山豹在山上还娶了一个年轻漂亮的美人,朱山豹的这个美人原来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朱山豹在抢劫时在街上看见的,抢上山后做了压寨夫人。 开始这个小姐死活不从,可是一直被关在山上也跑不了,朱山豹也不强迫她,对她还很顺从。除了不放她下山,她想要什么都满足她的要求。每天吃的穿的应有尽有,就是时刻有人跟着她,只能在山上规定的范围内走动,不能下山。 她在山上也曾有几次想逃走,但是都没有成功。朱山豹也不强求她做什么,一天,她对朱山豹说:“你到我家,把我在山上的情况告诉我的家人。” 朱山豹说:“可以,今晚我就让人送信过去。”朱山豹不仅让人送信,还让人把一些抢来的金银珠宝和钱财送到了她家作为聘礼。她的家人一看被掳走这么多天,就是回来名声也坏了。 再说了,又送来这么多的财礼,不管怎么说女儿也没有受罪,反而享福了,不如将计就计吧。 后来她看朱山豹对自己还不错,从被抓上山寨的那一刻,女人的清白就已经说不清了,即使回家也没人要自己,便答应做他的压寨夫人。 结婚这天,她的哥哥还来到山寨参加了他们的婚礼,朱山豹把大舅哥视为座上宾,喝完了喜酒大舅哥下山时,又让大舅哥带走了不少好东西。 人们都说,朱山豹娶的这个媳妇家里发了大财,朱山豹结婚后没多长时间,压寨夫人怀孕了。朱山豹更是对压寨夫人呵护有加,专门从山下抓了几个婆子和小丫头来伺候压寨夫人。 朱山豹更是一天几次的来看望夫人,快要生时,朱山豹让人请来了接生婆,可能是活动的太少,孩子迟迟不出来。都很着急,可是,在生孩子时难产死了。 当时产婆问:“朱寨主您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朱山豹说:“大人孩子都要。”产婆说:“只能活一个。”朱山豹说:“大人、孩子都要。” 产婆想办法把孩子弄出来了,可是大人却没有保住,压寨夫人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朱山豹很伤心,把夫人葬在了大虎山中,他说:“我要让我的压寨夫人陪着我。” 第二章 兄弟被虏大虎山(二)、下 朱山豹的压寨夫人死后,他有心想再娶一房,便带着礼物来到山下自己远房表姨家。朱山豹对表姨说:“三姨,你再帮我寻个姑娘做压寨夫人吧,我的孩子太小,没人带,我一个男人也带不了,你看如果有合适的,帮我找一个。” 表姨看自己的表外甥出手大方,表姨潘氏便答应帮这个忙。潘氏对老伴说:“你看俺表外甥出手多大方,咱家二妮儿要是嫁过去,咱们全家都能跟着沾光。” 潘氏的老伴是个老实人,不同意老婆子把二妮儿嫁给土匪,怕将来二妮儿和家人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潘得意便说:“这事儿要问问二妮儿,看她的意见是咋样的再说。” 潘氏道:“一个小孩子,管她咋想呢,自古婚姻都是父母做主,哪有她说话的权利。” 下午,二妮儿上山砍柴回来,潘得意便问道:“二妮儿呀,你妈给你说了门亲事,是大虎山土匪你表姨的儿子朱山豹,你愿意不?” 二妮儿一听急了道:“你们谁愿嫁谁嫁,反正我不嫁。谁想去当土匪谁就去当,我是不去。” 潘氏一听道:“哪还由得了你了,你说咋样就咋样,这个家我说了算,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想嫁给谁,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二妮儿是个倔脾气的,听了母亲的话,也不吭声,只自顾自的干自己的活。 朱山豹的孩子生下来没奶吃,朱山豹让产婆给孩子找个奶妈,可是,穷人家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哪有充足的奶水给别人的孩子吃呢。 没人愿意上山,产婆看招不来奶妈,如实告诉了朱山豹,朱山豹没法子说:“那你先把我儿子送下山养着,我每月给你送粮食和东西,等我找着合适的人再把孩子接上山。” 产婆把孩子抱回家当自己的孩子养着,对这孩子视如己出,孩子也很依赖她,朱山豹给他取名朱奎。 这天,表姨潘氏兴冲冲的来到山上,对表外甥朱山豹说:“豹儿啊,我们都商量好了,打算把你二表妹领上山来,给你做压寨夫人。” 朱山豹一听高兴的不得了,给表姨潘氏送了不少好东西,有山羊两只,肥猪两头,一对金镯子和金钗。 潘氏看着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道:“哎呀,表外甥真是个敞亮大方的,你表妹看见了一准儿愿意的很呐。你就等着到日子来领人吧。”说完笑呵呵的牵着羊和猪下山了。 潘氏回到家把从山上拿来的东西带回家给家人看,左右邻居都羡慕的说:“潘家攀上土匪大当家的啦,潘家的二姑娘将来就是大虎山的压寨夫人啦。” 潘氏出门走在村里村外见人都仰着头,只有潘家的二丫头本人不愿意,她已经铁了心打定主意死活不嫁给朱山豹。 潘氏和朱山豹选定了接亲的日子,一家人老小都高兴的到镇上买东西,潘氏有意带着二妮儿去,二妮儿不去。 二妮儿说:“我看家你们去吧,反正家里必须要留一个人,我在家。”潘得意编了不少筐,每个集都要拿到集上去卖,本村的也有人上家来买的。所以,家里留人是为了方便本村的人来买筐。 等家人都出门了,二妮儿在家里收拾自己的东西,她打开箱子翻找值钱的东西,看见潘氏从山上带回来的一对金镯子和金钗用一块手巾包好,源源本本的放在箱子里。 这是卖身钱,二妮看了看那几件值钱的金首饰没有动,她不想花自己的卖身钱,让他们把这些金银首饰还给人家吧,只拿了几块钱法币,大概有十块钱左右,把自己的衣服装好,拿了几个干粮放在筐里。在桌子上放了一个自己的手绢,在自家门上用烧火棍画了一个人背着一个框,前面画了一条小路,二妮背着筐,里面放着自己的几件衣服和几块干粮,还有那几块钱,锁好门,把钥匙放在门框顶上离开了家。 家人回来一看门锁着,二妮儿不见了,再看门上二妮画的图,大家才明白,原来二妮背着筐离家出走了。这是逃婚了吧,不想嫁给朱山豹,趁着家人不在逃走了。 二妮的娘潘氏气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道:“你个挨千刀的,就不声不响的走了,叫我们咋办呐,你真是害死人了,要了人家那么多的彩礼咋能还上呀。” 潘氏突然想起藏在箱子里的那一对金手镯和金钗,忙起身冲进屋里打开箱子一看东西都在,这才放下心来,把东西又原样放好。 二妮走了她又打起了三妮的主意,三妮不像二妮那么叛逆,三妮温顺,对爹妈给她安排的亲事,虽然心里不情愿,也不敢反抗,只好逆来顺受。 在成亲的这天,朱山豹来到潘家迎亲不知道已经换了人,以为还是二妮儿,等把人接到山上掀开盖头一看,是个十二、三的小丫头,便问道:“你是二妮儿吗?”三妮儿说:“不是,我是三妮儿,我二姐跑了,不知道上哪了,我爹妈只好让我顶替上山。” 朱山豹已经是四十多的半大老头,看着跟自己儿子差不多的孩子,怎么也不忍心,便把她留在山上,从山下产婆家把儿子接回来,就像朱奎身边的伺候丫头,不离朱奎左右。 让三妮儿带着儿子一起玩,伺候自己的儿子,给自己儿子做个伴。三妮比朱奎大十二岁,朱奎跟三妮儿一块儿玩儿,一块学习,山上有个先生,会识文断字,成了朱奎的教书先生,三妮儿每天送这孩子去上学,跟着一起学习。孩子也很用功,脑子聪明,学习很好。 大点了,朱山豹想让他去上洋学堂,三妮儿也大点了,朱奎去外地上洋学堂,三妮不可能跟着去,朱山豹把三妮留在身边,当了同房丫头。 三妮儿知道家人拿了朱山豹不少彩礼,自己是顶账来的,大当家的不可能让自己回家,所以也就安心的伺候着朱山豹。 朱山豹对三妮儿也算不错,虽是娶回来的几年里没有当媳妇用,让她伺候自己的儿子也算尽心,现在长大了便收回自己身边伺候自己了。 第二章 兄弟被虏大虎山(三)、上 (三)虽然朱山豹的年龄比自己大好多,都快和自己的爹岁数差不多了,谁叫自己就是这个命呢,圆房的头一天,三妮听说大当家的让她圆房,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是好,朱山豹叫人抬来热水倒在大木桶里,让三妮洗浴,三妮战战兢兢洗完了。出了浴桶看见浴房凳子上放着几件女人穿的衣服,便知道是给自己准备的。她把新衣服穿上,一看还挺合适,心想可能是朱山豹差人给自己做的。自己又没有二姐那样的勇气敢逃走,就只好认命了。 三妮儿在心里恨自己的二姐,要不是她自己不会来顶包,成为朱山豹的女人,现在自己只是个同房丫头,不知将来朱山豹要是娶了正房夫人,自己的日子会是啥样。 三妮儿不敢想,三妮儿穿好衣服,梳完了头,出了浴房走到正屋,朱山豹一看,三妮儿换上新衣也蛮漂亮的嘛,便把三妮儿揽在怀里。 三妮儿羞红了脸向后躲着,朱山豹一看情窦初开的小娇娘真是惹人爱怜,一把抱起三妮往自己的卧房走去,忙放下帘帐,翻云覆雨起来。 把个女孩子搓弄的如一滩软泥,三妮儿止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流到耳朵里。朱山豹心满意足的尝到了鲜味,浑身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倍增。 有人在张王村发现了精钢石,大虎山和张王村中间隔了一个陈庄,手下报告他后,朱山豹便带着兄弟们来到张王村,把出金刚石的地方围了起来。 周围十里八乡的村民和大户谁也惹不起他,本来有心开采的乡绅看他来霸占了这块地盘,也只好想别的办法,陈庄有个叫陈万财的恶霸也看上了这个矿。 在一个漫天阴云密布的早晨,他带着礼品来到大虎山上要见朱山豹,他骑着高头大马到大虎山,守山人不让他进,他从兜里掏出二两银子贿赂守山人道:“兄弟,麻烦您通报一声,我有要事找朱老弟,这是一点心意,请笑纳。” 守山人没收过贿赂,虽说二两银子对他来说也不少了,可他不敢要,只是叫另一个岁数小点的土匪回去通报给寨主,那小土匪不敢怠慢,急忙跑着上山报告朱山豹去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小土匪跑回来回话道:“陈财主,我们寨主有请。”陈万财在山寨门口下马,后面一个随从从陈万财手里接过缰绳和马鞭,跟在陈万财前面牵着马走进寨子,还有两个人抬着一个大木箱子跟在后面。 有小土匪带路向朱山豹的议事房走去。陈万财跟着那个小土匪三转两转,转了好几个弯才来到了朱山豹的议事房,一进门陈万财见一个身材魁梧剃着光头的汉子站在中间,旁边站了五六个人一脸凶光便道:“豹老弟,久仰大名,今得一见,真是老哥的荣幸啊!”说着上前抓着朱山豹的手握了握,还在朱山豹的右臂上拍了拍,好像很亲热的样子。 朱山豹也礼貌的伸出手向陈万财行了一个作揖礼。寒暄一阵后,这时,有个土匪端来了茶水给陈万财倒上。朱山豹开口道:“陈老兄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吗?”陈万财说:“我主要是来看看朱老弟。” 朱山豹说:“你我素昧平生,平白无故来看我。无利不起早,我看你是冲着那个矿来的吧?”陈万财“哈哈!”大笑道:“知我者莫过于朱老弟呀,确实,我是来跟朱老弟一来联络联络感情,二嘛谈谈合作的事宜。 先说第一个吧,把东西拿进来!”这时,外面帮着陈万财牵马的随从进来,后面跟着两个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走进来,放在屋子中间,陈万财走过去打开箱子,只见里面的东西亮瞎了眼睛。金银首饰,古董字画应有尽有。 朱山豹吃惊的看着这些财富问道:“你这是啥意思?”陈万财说:“这都是送给你的。”朱山豹道:“不会吧?你的目的是为了那个矿?”陈万财说:“是的,这些都给你。”朱山豹说:“你想要多少?”陈万财说:“咱俩共同开采。” 朱山豹说:“你想要五五分?”陈万财点点头。朱山豹道:“哼哼!你把这些都拿回去吧。”陈万财一看朱山豹不同意,忙说:“别,四六开,四六开。”朱山豹摇着头道:“你把你的东西拿回去吧,我不想要。” 陈万财变脸道:“我哥在日本人手下做副官,你要想想你干的那些事儿,如果我不小心透漏给我表哥,你吃不了兜着走。”朱山豹忽的站起来把桌子一拍道:“我干什么啦,我身正不怕影歪,我倒劝某些人别抱着你矬爷爷的大腿,反被坑,坏事做多了晚上要做噩梦的。” 陈万财不吭声了,僵持了一会儿,陈万财道:“要不三七开,我出人工行不?”朱山豹一看也争得差不多了,再逼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便道:“就这么办三七开,但是,人一边一半。”陈万财想要人全部由他出是能掌握矿产的实际掌控权。朱山豹早已看出了陈万财的用意,所以,各出个的人可以互相监督对方。 协议达成了,朱山豹道:“老三,拿纸笔来,顺便叫上老诸葛。”三虎很快拿来了纸笔和墨汁,老诸葛朱山豹的军师跟在后面,朱山豹说:“老诸葛写份开采文书,一式两份写好了共同开采,三七分成,咱七他三。” 老诸葛写完了开采文书,两人在上面都签下了名字并按了手印儿。按完了手印儿,朱山豹把合同给陈万财一张,自己留下一张。陈万财又假惺惺的对朱山豹说:“把这些财宝给你留下吧?”朱山豹道:“那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陈万财高兴的说:“你不要我就拿回去啦。”说完向两个手下一挥手,把大箱子又抬走了。 第二天,山万矿业开张了,朱山豹请先生写了一条横幅,还请人在矿洞前面搭了一个架子,贴上了横幅和对联。横幅是“万山矿业”两边的对联上写着:“万里江河处处宝,山川财富年年来。”还买了一大挂鞭炮放了一通。 第二章 兄弟被虏大虎山(三)、下 每天朱山豹出十个人,陈万财也出十个人,两边的人共同开挖,挖好筛选出来的矿两人三七开分成。每天晚上两边各派三个人把守矿洞,一切细节商量好后,两边各自去准备开采工具准备第二天开工。 已是入夏时节,骄阳似火,大地被太阳烤得遍地焦土,站一会儿鞋底儿都烫脚,可是,开矿的人在矿洞子里,都不愿出来,因为,洞里凉快,两边的人各吃个的饭,挖洞的徐二粱把自己的老婆玉玲叫来给十人做饭。 陈万财的十个人一看有人帮着他们做饭,陈黑牛也说:“干脆叫你老婆也帮我们做饭呗,我们没人每天出十八块钱,粮食由她买,我们管她吃,每人的十八钱里有两块钱给她,你看行吗?”徐二粱一听也行,便答应了。 徐二粱和玉玲去采买粮食和蔬菜,又买了两口大锅碗筷和勺子,回来以后玉玲马不停蹄的给大家做饭。 都是当地的农民,也不要什么多好的大米白面,只要能吃饱肚子就算很满足了。 玉玲买回来的都是些粗粮,高粱米、玉米茬子、青萝卜、水萝卜、白菜、大葱,又买了一陶罐豆瓣酱。 玉玲在附近的河水里洗净了菜,把大锅下面用三块大石头垫着,从附近捡了些树棍柴禾,点着火烧水,把高粱米下锅,等把高粱米煮的半熟后,防止煮糊,玉玲撤出一部分柴禾,用小火慢煮,很快饭煮熟了,玉玲掀开锅盖,喊道:“吃饭啦!”挖矿的人纷纷放下镐头和铁锨,呼啦一下围了上来,玉玲吓了一跳,赶紧躲开,人们拿着大碗盛起饭来,一个比一个的碗乘的高。 盛完了饭又去呙大酱一手抓两根大葱和一个大萝卜飞快的吃起来,玉玲看他们前面使劲往高里盛着饭,便喊道:“别盛那么多啦,后面还有没吃的呢。”玉玲一看不管用,便抢过勺子说:“来!我给你们盛。”等头一轮盛完吃完了,才给第二轮盛,等大家都吃完才打扫锅底,连锅底的锅巴才盛了半碗饭。 她到菜筐里去拿大葱和萝卜,一看只剩下一个小萝卜,葱都抢光了,只好呙了一小勺大酱,就着萝卜吃起饭来。吃完了饭大伙歇息了一会儿,又继续挖了起来。 头一天挖了两、三米深什么也没挖到,大家都心灰意冷的说:“这金刚石在哪呢,挖了这么大的洞还没见影。”到晚上一边留了三个人看守矿洞,其余的人都回家睡觉。干了一天活,看洞的人也都困得睡下了。 矿洞挖了几天,已经伸进去十几米,成了一个地道,可是连金刚石的影子都没见着,两班人都已经泄气了,每天挖出来的土还要过筛,连个金刚毛也没看见。 陈万财更是着急的找朱山豹去了,他说:“打了这么多天洞,都不见金刚石的影,还要不要挖了。” 朱山豹说:“才挖了几天你就泄气啦,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一挖就有货,要是那么容易,谁都来挖了。”陈万财道:“那就再挖几天看看吧。”两家都在花钱,挖矿洞是很辛苦的,凡是挖矿的每人每天都给五十块钱。 陈万财给的是六十块,除此之外还要负责这些人的吃喝。陈万财是个功利心很强的人,他想“这么多天花了不少钱还一点东西都没见着,弄不好这些钱全要打水漂也说不定,嗨再看看吧。” 朱山豹来看他们打洞的情况,当他走到洞子跟前时,看见两个人在打架,朱山豹一下子来火了道:“住手!”两个支巴在一起的人听到呵斥声立刻停下来看向朱山豹。 一看是大老板来了都低下头想溜,朱山豹问:“站住!到底为啥?”朱山豹的一伙人先开口道:“他不但偷懒,还嘴里不干不净的乱骂人,我气不过想收拾他一顿。” 朱山豹来到陈万财帮的那个人跟前道:“你叫啥名字?”“陈罗苏。”“难怪呢,名字都罗嗦,肯定就罗嗦不停了。不过,你听好了,把你的嘴管住了,如果再有这种事儿,我可就不管了。” 那个陈罗苏缩着脖子想溜,朱山豹没理他便对自己人道:“你们挖的怎么样了?发现了没有?”那个人说:“还在挖,没发现有金刚石。 朱山豹向里面走去,他手里拿着一个抢来的洋手电到处照着,干活的管事肖头,看老板来了,便急忙走到朱山豹跟前来。朱山豹问道:“怎么样?挖到什么啦?”肖头说:“还没发现。”朱山豹拿手电到处照着,竟发现有闪闪发亮的光点闪动,他走到亮点跟前用手抠着,抠出来一小块坚硬的东西,他立马说:“把这些土都给我用细筛子筛出来。” 伙计们把挖出来的土又用细网筛子筛了一遍,朱山豹走到跟前一看,土坷垃被筛出来后,朱山豹上前抓了一把,用手使劲搓,搓了几下竟发现土坷垃出现了亮光,有大有小。 他高兴的说:“把挖出来的土都给我重新筛,把筛出来的土坷垃都给我装袋子里带走。”朱山豹一看挖出的土也不少了,有几十袋子,需要辆车拉回去,便喊来一个干活的伙计道:“你去山寨赶来一辆马车,把这几十袋土坷垃给我运回山上去。” 管事的肖头一看把挖出的土全拉上山太费力,便跟朱山豹商量说:“大哥,不如先过了头遍筛子再拉上山,这样节省成本。”朱山豹说:“好!就按你说的办。” 陈万财听说朱山豹把好几袋金刚石拉到山寨去了,立马骑着自己的高头大马往山寨奔去。朱山豹的马车刚到山上,卸下那几袋货,还没拿进去,陈万财已经跑到山寨门口下马了。 他从兜里掏出几个散碎银子往守门人手里一塞,不等守门人把门打开,一把拉开大门牵着马进到里面,又骑上马飞奔而去。 见有两马车正在卸货,奔到马车前跳下马来,没好气的说:“朱老弟这就不厚道了,你把东西都拉你这来,我们怎么算?”朱山豹说:“你着啥急?这还不是金刚石,还要处理,等处理好了再分。这里面能挑出来一些,但也有其他的石头。 把杂质捡出去,大小分类,还要抛光,工序多了,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事情多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在这看着我怎么弄。”陈万财听了不好意思的支吾:“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来看看。” 朱山豹知道他被说的尴尬了,也不理会,先倒到一个转筒里打磨把表面的土和杂质打磨掉,再进行挑选。挑选完了还要把不规则的挑出来制成微粉。 第二章 兄弟被虏大虎山(四)、 (四)、朱奎这孩子到省城去上了几年洋学堂,学习了很多西化的东西,在外面上学认识了很多城市和农村的同学们,眼界开阔了,看问题有了自己的想法,也明白了许多道理,看到同学中有人要去参军打日本鬼子,也萌生了要和同学一起去参军的想法。 思想和朱山豹有明显的不同,朱山豹想让儿子继承自己的山寨,他不肯,他想做个有抱负的人,朱奎有自己的打算,他并不想上山当个土匪那么简单。 二寨主吴福生不知道朱奎有自己的想法,以为朱山豹要把山寨交给他儿子朱奎,心里窝火,暗地里串通自己的人反对朱山豹,拆他的台。 这天,二当家的和自己的几个亲信设计要害朱奎,想趁朱奎放假回来的路上找人做掉他,可是朱奎回来时走到半路碰上了朱山豹下山。在路上,吴福生几个人围住朱奎,准备对朱奎下手。想杀了这个拦路虎,朱奎见二当家的和几个人朝自己走来,感觉来者不善,撒腿就跑,可是,他哪里跑得过这么多人的追踪,便边跑边喊叫:“救命啊!救命啊!”正好朱山豹带几个人下山去矿洞。 当他们走到半山腰,忽然听见有人喊救命,忙往山下走,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人准备动手时,朱山豹多了个心眼,举起手里的手枪,朝天开了一枪,吴福生一伙听见枪声不知怎么回事,没敢再行动,等来人跑到跟前傻眼了。 原来,他看见朱山豹跑到跟前,顿时脸都变了色,朱山豹一看围的是自己的儿子,当时就火了,他对身边弟兄说:“把吴福生就地处斩。” 朱奎制止道:“爹,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结,现在咱们之间不是仇人,放了福生叔吧。”朱奎走到吴福生跟前说:“二当家的,我根本无心留在山上当个土匪头子,所以,你放心这个山头我不要,你没必要把精力用在我身上,应该用在日本鬼子身上。” 朱山豹一看吴福生心存不轨,不想留他在山上,便对吴福生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今天看在我儿子的份儿上,我饶你一命,你走吧。”然后朱山豹对吴福生的几个随从说:“你们既然愿意跟着二当家的走,你们就一起走吧,我也不留你们。”那几个人一听,不杀头就是万幸,赶紧走吧,跟着吴福生一起下山了。 放走了吴福生,朱山豹对儿子说:“你回来怎么不发个电报,我好派人去接你呀,今天幸亏是让我碰上了,要是没碰上你这小命都保不住了。儿子,现在你别上山了,跟我去看看陈庄的矿洞,已经开采一段时间了,出了点金刚石,我处理了一下,成色有的还不错。小川子!把你的马给少爷,你回山上去吧。”小川子忙下马把马牵到朱奎跟前道:“给您,少爷。”小川子把马的缰绳递给朱奎,朱奎骑上马跟着老爹向山下跑去。 几人来到矿洞,朱奎看到有两个人光着膀子,每人嘴里叼着一个像筷子一样的木杆,木杆下面四根线吊着一个小碟子,小碟子里面是煤油,里面还有一根线捻子,捻子上的火还点着着,两人手上抬着一个柳条筐,筐里装满一筐土,倒在外面的土堆上。 有两个人在外面筛土,一个人往筛子里铲土,一个人拿着一个圆筛子摇晃着筛子里的土,朱奎到跟前一看土被筛出去,上面留下很多小颗粒。 朱奎拿起一个颗粒看着,没看出什么。朱山豹喊道:“走进去看看。”朱奎跟着老爹往洞里走去,开始洞子挖的大,还能走进去,里面的洞越来越小,到最里面只能爬着走。 进到洞里挖土的人只能凭着嘴里叼着的小油灯照亮看路,朱山豹带来的洋手电一照,洞里顿时亮了起来,朱山豹对朱奎说:“你看这亮闪闪的就是金刚石。” 朱奎正看着,不知是谁在洞里放了个屁,洞里不通风,一股臭味儿涌过来,朱奎忍受不住立刻往外走,朱山豹看儿子出去了,也跟着走了出去,他也闻到味儿道:“哼,这洞不通风,放个屁大伙都跟着闻。” 两人出来后,又在洞外呆了一会儿,朱山豹说:“一会儿把筛出来的都给我装袋拉上去,我要处理。”看完了挖洞筛出来的金刚石,朱山豹和儿子朱奎一行人回到山寨。 朱山豹大摆筵席给儿子接风,全体山上的人除了守门人和土匪以外的干活人,都参加了朱奎的接风宴。在席上从上到下,都向朱山豹和朱奎敬酒。 席间朱山豹问儿子朱奎道:“我下山时候,看吴福生要杀你,是为啥?”朱奎说:“我也不知道,我想可能是怕你把山寨交给我。” 朱山豹气的说:“我早就看他不对劲儿,自从你上山来,他老是跟几个关系好的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我就知道没好事儿。这回把他撵走了,也少了个心头大患。要不他老惦记着我这点家当。你如果毕业了就回来继承这个山寨,这个矿不小,金刚石可是好东西,能卖不少钱。” 朱奎说:“我才不像你似的,当个土匪就行了。”朱山豹一听不愿意了,跳起来骂道:“你个小王八羔子,土匪咋啦,你吃的喝的,这些年上学用的,哪样不是我这个土匪爹给你的,你还瞧不起你这个土匪爹了咋着。要不是我你能长到这么大吗?” 朱奎一看把老爹惹火了,马上说道:“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有我的打算。”朱山豹说:“你啥打算你说吧,你是不想要我这个爹了不成。” 朱奎说:“我想投奔八路军,”朱山豹说:“我说儿子,那可多危险哪,我可不想让你去。孩子啊我就你这么一个独苗,我哪舍得你跑那老远,没命咋整。把你从小拉扯到这么大我容易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咋活。” 朱山豹说着说着,抹了一下眼睛,朱奎说:“爹,我们好几个同学商量好了,要一起去当兵,去打日本鬼子。爹你放心吧,我命大着呢,死不了,我们有个同学已经联系好了,有人带我们去,不会有危险的。” 整个假期朱奎都在山上陪着老爹,假期放完了,开学的日子快到了,朱奎想这次到学校后,就跟着同学一起去投奔八路军。 所以,这次是回来告诉老爹一声,让他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支持自己去抗日,其实朱山豹也恨日本人。但是,就自己一个人,岁数也大了,整天干土匪的活,也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想让他下山不干了。 朱奎告诉朱山豹道:“爹,你这山寨别干了,抢别人也不是好事,你干脆把山寨解散,把矿卖给谁。给弟兄们发点遣散费,下山当个老百姓得了,安心跟三妮儿过好后半生,这土匪也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你岁数也不小了,下山买几十亩地,制几间房,干不动把地租出去,吃点租金,再做点小买卖得啦。” 朱山豹说:“我打下这份家业容易吗?将来你的子孙吃啥,你这个败家小子。”朱奎说:“你别管我,只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下山做个小买卖,找块荒地开了种点就够吃了,山上的东西能卖的卖。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抢得动吗?整天打打杀杀的,还能打动谁?爹,听儿子一句话,趁早下山吧。要不你回山东老家去,我将来就上老家去找你。” 两人呛呛了半天,没有结果,朱山豹说:“等我把开矿的钱挣到再说,刚开出来的,钱还没挣上就撤了,这生意太亏了。” 朱山豹对儿子说:“我是想你毕业后来帮帮我,将来就把这一摊交给你,可你没有这个心思。既然如此,那你走你的,我得把开矿的钱挣出来才走。” 天空晴朗,阳关明媚,山上吹着微微和煦的风。朱奎下山了,他跟老爹道别前,又一再劝慰老爹尽早撤离回山东老家去说道:“我去当兵抗日,等打走了小日本儿,我就回山东老家去找您,您可一定要等着我。” 朱山豹抹着老泪道:“你已经长大了,我说啥你也不会听的,但是我要说一点,你一定要保住性命,全身全尾的回来见我。” 朱奎和三妮儿在一起玩了这么些年,在朱奎的心里是把她当姐姐看的,现在看老爹和这个年轻的后娘关系还不错,便说:“我希望你照顾好我爹,我爹好了你才能好,你要记住这一点。”三妮儿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朱奎背着自己的包走了,走到山寨大门口,朱奎回头向老爹他们挥手道别,见老爹正抹着老泪,朱奎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用双手向家人道别。 朱山豹见儿子回头看他,忙转过头去用手掩着面部,怕影响儿子的心情。三妮儿看到老公掩面哭泣的情景,心里很难受,她抓住朱山豹的手,握了握,把头贴在朱山豹的胳膊上。 朱奎看在眼里,心里泛起一片柔软,他害怕自己反悔连忙转过头,快步朝前走去。朱奎已经不见影了朱山豹还站在原地,三妮儿拉着朱山豹的手劝慰道:“人已经走远了,回屋吧,咱们还有别的事呢,你不去矿洞了?” 朱山豹一听三妮儿的话,神志被拉了回来,他抹了一下眼泪转回头,回到屋里喝了一口刚才的凉茶道:“备马,去矿洞!”三妮儿说:“可以带我去吗?我想跟你去矿洞。”朱山豹说:“你个女人家去干嘛?那都是老爷们儿,大夏天一个个都光着膀子,不好看,你就在家呆着吧,等我回来给你买好玩的好吃的,啊!” 三妮儿推了一把朱山豹道:“去你的,我又不是小孩儿,还拿这玩意儿哄我,我只是呆在家里太闷了,想跟你出去转转而已。”“行啊!等我忙完这阵,我带你出去转转。”随从牵来马匹,朱山豹和手下骑着马向山下奔去。 朱山豹带着手下来到矿洞,看干活的人都在吃饭,徐二粱看老板来了,忙走到跟前说:“寨主还没吃饭吧,没啥好吃的,凑合着吃点。” 朱山豹道:“我也不是有钱人家,都是受过苦的,啥饭都能吃,给我盛一碗。” 徐二粱让老婆盛了一碗高粱米饭,自己端到朱山豹面前,朱山豹端过碗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 徐二粱又去拿了两个大葱和一个水萝卜递给朱山豹,朱山豹接过葱和萝卜沾着豆瓣酱吃的杠香。 大伙看老板都吃的这么香,顿时和朱山豹有了亲近感,不管是陈万财的人还是朱山豹的人,都凑到朱山豹的跟前蹲在地上吃着,聊着无关紧要的话。 朱山豹问道:“今天,挖了多少斤?”肖头说:“每天挖的都差不多,里面越来越小,拉进拉出也成问题。”朱山豹道:“这是个问题,不行把外面到里面的通道再扩充一下,扩到能保证两个人抬着筐进出才行,洞子的高度要达到两米。” 肖头听了道:“上面不好挖,还不如往下挖,一点点缓着挖进去,说不定大颗粒都在下面。”朱山豹道:“行,往里缓缓的挖下去,挖的时候用手电照着看哪一片闪亮面积大,就说明料多,就往哪里挖,这个手电留给你们,没电了去百货店买几节电池。” 大家吃完了饭,很快投入了开挖当中,朱山豹在现场指挥着怎样挖,这时,陈万财也来到矿洞,看朱山豹也在便跟朱山豹说:“朱老弟,我专门腾出来一个大院子,可以把筛出来的材料拉到我那去。” 朱山豹说:“你知道怎么加工吗?我知道,我还要天天跑你家来干活?真是笑话。”陈万财不说话了,他看着大伙把矿洞扩充,便说:“挖那么大会塌方的,还不如就像原来那样。” 朱山豹说:“这样影响作业速度也慢,扩开后面积大了,人往外抬也方便,速度就快了,速度快产量也高。” 陈万财一听在理,便闭嘴没再说话,任由他们怎么干,朱山豹看已经装了四袋子筛过的料,估计着道:“今天能挖五袋子吧?”肖头说:“六袋子不会有问题。”朱山豹一直等到天快黑收工了,才拉着那六袋筛好的毛料回寨子,陈万财看着恨的牙痒痒,可又不敢说什么,因为他怕朱山豹发狠不跟他合作或加害于他。 第二章 兄弟被虏大虎山(五)、上 八月的天空,本该很热,可是,老天作美空中挂了一层厚厚的云,在微风吹动下,显得格外凉爽。朱山豹带着三妮儿下山去赶集,三妮儿和朱山豹为了不让别人认出自己,两人都进行了一番伪装,在集上自由自在的转着,三妮儿看着路边的稀罕玩意儿,看什么都觉得稀奇,所以买了不少自己喜欢的头饰、卡子、绢花、别针等小玩意。朱山豹看着三妮儿买的这些东西,便说道:“真是个孩子,看你买的这些东西都是小孩儿才玩的。”三妮儿不以为然的说:“那有什么,喜欢就买,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要买就买个够。” 三妮儿又说:“我饿啦,我要吃饭。”朱山豹问:“吃啥?你说吧。”“我要吃粘豆包。”朱山豹一听说:“这集上也没有卖的呀。”“走吧,下馆子去。”说着拉着三妮儿进了一家饭馆,因为害怕遇上熟人,两人都带着黑眼镜,头戴瓜皮帽。 进到饭馆坐定,店小二来到面前问道:“两位客官想吃点啥?”朱山豹点了几样三妮儿爱吃的,又点了个粘豆包。 不大会儿功夫,菜齐了,两人低头吃着,当快吃完时,三妮儿从腰里拿出手绢擦嘴,一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那不是自家逃婚的姐姐吗?她当时楞到那了,只见二妮儿向她摆手示意她别出声,她两眼发直的盯着二姐,二姐向她点了点头走出了饭馆。 这时朱山豹也吃完抹着嘴站起身准备向外走,三妮跟在朱山豹身后紧紧盯着二姐。二妮儿见朱山豹出门来,有意侧过脸去,拉住三妮儿的手,塞进一个东西到三妮儿的手里,三妮儿不知道二姐给的是什么,只是紧紧攥着那个东西,直到上了马车。 趁着朱山豹赶车的时候,打开手掌心,看看二姐给自己的是什么,只见手里握着的是一个小笔筒,里面是一张字条,也像是一封信。 三妮儿在山上照顾朱奎和朱奎玩时跟着先生认了一些字。三妮儿很是好奇,二姐怎么会在那个饭馆里?怎么就那么巧正好在饭馆碰面呢?三妮儿思来想去不得其解。 两人坐着马车刚回到寨子上,还没进屋,三虎从屋里跑出来道:“您可回来了,我都等的着急了,想去出去找你们呢。”朱山豹忙问:“出了啥事儿?”三虎说:“肖头叫人来报,矿洞出事儿了,说是日本人来找事儿,把矿洞给占了。” 朱山豹一听急了,他跑到枕头底下掏出手枪喊道:“刚子抄家伙,跟我走。”三虎说:“寨主三思啊,这日本人可是来者不善,还是冷静一些,想想对策。” 朱山豹听了三虎的话觉得有道理,他摸着下巴思忖着问:“这小日本儿怎么知道的?”三虎说:“可能是村里人说出去,或者是谁透漏给日本鬼子的。” 朱山豹说:“会不会是陈万财干的,那天他来山上威胁我说他表哥是小日本的一个汉奸副官。那这件事会不会是他告诉日本鬼子的呢?” 朱山豹没有迟疑,直接去找到陈万财家,陈万财正在家里喝着小酒,摇着大蒲扇哼着小曲,摇头晃脑的晃着腿,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朱山豹咚咚的使劲敲院门,陈万财吓了一跳道:“谁?去看看。”小厮忙跑到院子里打开院门,朱山豹不容小厮说话,一脚把门踹开,闯进了屋里,进屋一看陈万财正在洋洋自得的喝酒,朱山豹把手里的枪往桌子上一拍,陈万财吓了一跳道:“你,你想干啥?”朱山豹道:“干啥,你说你干了个啥?今儿你不说清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陈万财颤抖着声音说:“我,我没干啥,你想咋样?”朱山豹上前抓住陈万财的衣领道:“小日本儿是不是你招来的?”陈万财一把推开朱山豹的手,恍然大悟的道:“我当是啥事儿呢,你这么气愤干啥,我只是把咱们发现矿洞的事告诉了我表哥,我表哥说也想参一股而已,你不愿意就算了,值得这么剑拔弩张的么?” 朱山豹说:“小日本儿要霸占矿洞,都是你这个老鼠屎干的事儿。”陈万财说:“不可能吧,我只是跟我表哥提了一下,他也没表态要告诉日本人,你听谁说的?” 朱山豹气愤的说:“小日本儿已经霸占矿洞了,你还狡辩。”说完一把推开陈万财,径自朝矿洞方向走去。陈万财一听钱还没拿到手又到了别人的手里,也着急了,立刻趿拉着鞋追着朱山豹而去。 朱山豹来到矿洞时见一个穿着日本军衣,戴个日军帽子,穿着一条农村的大裆裤的中国人,腰里别着一把盒子炮。他一看这不是个假洋鬼子的汉奸吗?这时,陈万财跑上来抓着假洋鬼子的手道:“表哥,你别,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朱山豹一看是陈万财的表哥在这作妖,便直接了当的说:“这矿是我老朱发现并开采的,谁也别想觊觎。陈万财是死皮赖脸要跟我合伙,如果你不讲究咱就算了,我收回他那百分之三十的开采权。” 陈万财的表哥叫张孝太,他在伪满护卫队当副队长,一心想抱日本人大腿,他盯上这个矿的目的是想效忠他的日本爹,从张孝太心里是看不起朱山豹,他摸着自己腰里的盒子炮说:“表弟,这个矿向伪满政府报告了吗?这是私采是违法的!” 朱山豹也抽出自己的王八盒子道:“我说过了,这个矿是我的,谁要是觊觎我的矿当心命不长久,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啊?”旁边那些土匪们也跟着应着“是的,我们坚决不答应。”张孝太看旁边站着这么多朱山豹的人,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走吧,回头再说。”随后,脚底抹油溜了。 陈万财一看表哥走了,便劝朱山豹道:“朱老弟,没事啦,没事啦。走,到我家喝酒去,再整俩菜咱哥俩好好喝几盅。”朱山豹看着他就没好气儿,“哼!”了一声走到矿洞里看施工的情况,他看外面堆的土没有多少,里面扩充才刚开始,便对干活的兄弟们说:“抓紧时间干活吧,如果他再来捣乱,立马通知我。” 第二章 兄弟被虏大虎山(五)、下 大伙开始干活了,朱山豹鞭子一杨,“曾”的跳上马背,骑着马扬长而去,理也没理陈万财,陈万财站在那里傻傻的看着尘土扬起的一阵白烟远去,这时的酒也醒了,一身肥肉也松弛下来,缓缓朝自家走去。 三妮儿趁着朱山豹下山,屋里没人,拿出笔筒里的纸条,打开详细看着,只见上面写道:“三妮吾妹:很是想念,自从我出走后,一直没有回家,也不知你顶替我嫁给了朱山豹,刚才看见才跟来知道的,我心甚是难受觉得对不起你,望妹原谅。 我出来后给人当过佣人当过管事,后来在管事的时候,跟着一个帮工的学了一些字,你如有机会要尽早脱离朱匪,免受拖累之苦,你不到二十岁,侍候个老头,将来日子如何过?能逃离另嫁他人都比他强,土匪作恶太多,树敌也多,将来死无葬身之地,你要考虑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能逃则逃吧。” 三妮儿看着二姐写的短信愣在那里出神,直到朱山豹开门三妮儿才回过意识,赶紧把信塞进袖筒里。 朱山豹通过这件事儿心里起了芥蒂,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样算了,说不定陈万财的表哥还要来闹事儿,往最坏里想他很可能要把日本人拉上来。 于是,他想了一个主义,在矿洞上面修了一座坟,因为是新土,一看就是新坟,于是,他连夜把土堆好,上面摆了一层鹅卵石,又洒了不少水,几天过去了,谁也没在意那个土堆,也没人理会怎么矿洞上平白无故多了个坟。 直到半个多月的一天,张孝太领着一个日本军官来到了矿洞,那个日本军官激励哇啦的说着什么,旁边的翻译官给张孝太翻译着,张孝太点头哈腰的说道:“是的,太君这是满州国的矿,没有满州政府的批文谁也不准开采,我去找他们来。嗨!你们停工,这矿封啦。”肖头立刻向旁边的人耳语了几句,那人点点头,趁人们没有理会他的空档悄悄跑上山寨给朱山豹报信儿去了。 朱山豹正领着手下在山上筛捡石头,忽听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跑来,抬头一看是矿洞干活的手下,朱山豹问道:“又咋啦?”来人说:“寨主,那个陈万财的表哥又来啦,还领了一个日本军官。” 朱山豹说:“是真的假的,别又是个假洋鬼子。”那人说:“是真的,这回是真的,我都听到他叫太君了。”朱山豹拿着自己的王八盒子枪,往腰里一别,走出屋门,手下已经把马牵过来了,他翻身上马,带着几个手下超陈庄奔去。 朱山豹离老远就看到张孝太把干活的人都撵出矿洞,说着什么,旁边站着一个日本军官。 朱山豹的马冲到矿洞跟前,一勒缰绳道:“陈万财的那什么,你又跑来倒什么乱?”张孝太狗仗人势的说:“朱山豹你别牛,你这矿没有经过满州里政府批准,私自开采是违法的,这矿政府要收回。” 朱山豹嗤之以鼻的说:“你个认贼作父的狗,没看见我家祖坟都在这呢吗?我家祖先埋这儿多年,在埋之前都知道这是我家的宝地,你别拿什么伪满政府说成是你家的,不就是个临时成立的伪政府吗?” 张孝太指着朱山豹的鼻子道:“好你个土匪头子,尽敢这样跟太君说话,你是不知道自己姓啥啦?告诉你这是伊藤长官。”翻译在旁边给那个日军翻译着,日军的脸色变了,但是,马上又缓和的说:“朱寨主,我听说你很勇敢哪,我有很多好的枪支和弹药,可以给你的弟兄们,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互相往来。” 朱山豹知道小日本儿是在拉拢自己,但是自己一个小平头百姓,怎能斗过日本鬼子呢,便不软不硬的道:“我一个平头百姓,对你的赏识不敢当,我还是在我的一亩三分地开我的矿,挣我的钱,肖头人都上哪去啦?快给我干活,今天完不成任务,我唯你是问。” 挖矿的伙计一听自己的老板发话了,忙应道:“哎!来了。”都拿着工具进洞干活了,张孝太一看他的话成了废话,没人听他的,便跟着日本军官和翻译嘀嘀咕咕起来。朱山豹和伙计们在矿洞里干活,没人理会那几个人,他们自觉没趣,离开了矿洞。 朱山豹和伙计们一直干到天黑才回山寨,这一天,虽说有惊无险,朱山豹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感觉日本人不会就此罢休的,肯定还要来找麻烦,自己该怎么办呢? 他把自己的几个拜把兄弟找来商量着对策道:“弟兄们,日本鬼子这次回去以后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肯定还会来找麻烦,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老三说:“他们要是再来,就跟他干。” 朱山豹道:“咱们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人家是手拿武器的兵,咱们怎么能斗得过兵呢?”几个土匪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有的蹲在地上抽烟,有的抱着膀子不知该怎么办。 朱山豹说:“我感觉咱们即不能跟他们硬拼,也不能跟着他们跑,要保存自己的实力,要想生存下去也不能不妥协,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做他们的走狗。”朱山豹又说:“弟兄们,在坐的大家都知道,咱们也是实在穷的吃不上饭,才来当土匪的,咱们就是当了土匪也没有杀人害命,只不过就是抢点吃的喝的和钱,现在小日本儿跑到咱中国来耀武扬威,他们才是更大的强盗。现在,咱们最主要的是开好自己的矿,有了实力才能跟小鬼子们干。现在咱们是韬光养晦的时候,不宜和他们对着干,好汗不吃眼前亏。” 这天像着了火,一大早就热的人透不过气来。干活的伙计们不得不进入矿洞干活。快到中午时,张孝太和那个叫伊藤的军官带着一帮二鬼子拿着枪来到了朱山豹的矿洞。 肖头立刻叫手下上山通知寨主,朱山豹得着信儿立马带着手下骑马奔到矿点,朱山豹一看又是这几个家伙,只是多了几个二鬼子而已。 朱山豹上前道:“陈万财他表哥,怎么又是你,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请你赶快离开这里。”张孝太走到朱山豹面前说:“朱老弟,伊藤长官想跟你商量一起联合开矿的事,我也算一股怎么样?” 朱山豹正在喝水,一听张孝太这句话,一口水没咽下去,呛了出来,他咳完转过身道:“张孝太你以为这是你家的矿,想咋样就咋样?告诉你这矿是我家的,不是你的,还把外人拉来,哼,联合,凭啥?” 张孝太气急败坏的说:“朱山豹!你别不识抬举,黄军来找你是看得起你,这个矿你愿意也得联合,不愿意也得联合,哪是你说愿意不愿意的事儿。今天,太君来就是来要股份的,你要是不愿意这矿政府就是收回了你也没折。” 朱山豹听了张孝太的话,知道自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便站在一边不说话。这时,日本军官来到朱山豹跟前,朱桑,你看这个矿我要接收了,这是我最后一次通知你,你如果想在这干我收留你,如果不想在这干可以马上走,怎么样?说完手里的枪口对着朱山豹的腰,朱山豹低头看那乌黑的枪口正戳在自己的腰上,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让你得意一时半会儿的,等老子有实力了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当即,朱山豹道:“不就一个矿吗,我不要了,送给你,我愿意跟着你干,不过,你也得给我点好处,怎么样?”伊藤说:“你想要什么?钱吗?还是女人?” 朱山豹说:“钱我有,女人我有。”“那你还要什么呢?”“跟着太君干,我需要武器,给我一百条枪一万发子弹。”伊藤说:“那行吧,你就编到张桑的护卫队里,你当副队长怎么样?”张孝太一听让朱山豹和自己一个队还任命为副队长,顿时不愿意了道:“伊藤大佐这样不好吧,我、、、”不等他再说话伊藤便说:“朱桑的能力很强,他一定能办大事儿。” 第二章 兄弟被虏大虎山(六)上 朱山豹的矿洞被伊藤霸占了,他没办法,只好忍着。伊藤把他和他的一百多个弟兄编入伪军护卫队,朱山豹表面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在伊藤面前比张孝太还会来事儿,张孝太气的要死,老想把朱山豹踩下去。 可是伊藤就是想让他们俩互相监督着,好为自己办事儿。朱山豹有什么行动他第一个给伊藤打小报告,伊藤本身看不上张孝太那一付奴才的嘴脸,可是,为了用好这两个手下,为自己办事,他也乐得这俩人互相勾心斗角互相掐。 从外表看朱山豹是个粗大汉,经常干一些抢东抢西的事,不遵守护卫队的规定,每当看朱山豹带着弟兄们出去了,就向伊藤报告。 这不,朱山豹前脚走他后脚就去向一腾报告去了道:“太君,朱山豹又跑出去了,肯定又出去惹事儿去了,他们每次抢了好东西也不孝敬您,有好吃的都自己独吞了。”伊藤说:“张桑,朱桑是个粗人,他只要能给我办事,没什么。” 这天,伊藤把朱山豹和张孝太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伊藤说:“今天有个重要任务,你们要全力合作,抓一个共军的重要人物,到火车站,要仔细查问,一个人都不能放过。” 朱山豹立刻道:“嗨!大佐阁下,给我们发几支枪吧,没枪我们没法战斗。”伊藤命小泉给他们每人配发了一只三八大盖,小泉把枪发下去后,给他们讲了开枪要领,每人拿着枪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朱山豹说:“大佐多给几发子弹吧,打几只兔子吃吃。”伊藤并没有多发给他们,朱山豹拿着发的枪和子弹失望的跟大伙说:“把这些子弹省着用,可不要浪费了,还有大用处呢。” 一行人跟着小泉来到了火车站,这时,有一趟火车快要进站,把他们都分到各股道的铁路线上,站台的把守都是日本鬼子兵,日军人手不够用,只好让护卫队来参加围堵。 朱山豹他们只能在外围和铁路线两头堵过往的人。朱山豹被分到一个铁道的地道口上,他正好奇的看着开过来的火车,因为没见过火车,所以,看得非常认真。 忽然,一个东西从火车上掉了下来,朱山豹没看清,以为是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但是仔细一看是个人跳下了火车后滚到了路基边上。 他忙跑过去看,见那个人躺在路基上,满头满脸都是血,朱山豹过去抱起了他。把他放到背风的涵洞角上,帮着他把脸上的血擦了并喊道:“喂!哥们儿醒醒!”这时,人醒了过来,朱山豹问:“你醒啦?怎么从车上跳下来?”那个人没有说话想站起来,刚站起身来,头一晕又倒下。 朱山豹忙抱着他道:“你摔的不轻,休息一会儿吧,我这儿很安全,不会有人来,等会儿你好点了我送你从这个地道出去。”那个人一听从这个地道能走出去,高兴的站起身来向朱山豹鞠了一个躬扭头就往地道方向走,走了没两步又差点晕倒。 朱山豹立马跑过去扶着那个人说:“你行吗?要不我扶你吧,扶你走过地道。”朱山豹扶着他走过地道,那个人向朱山豹道别道:“兄弟,谢谢你帮我走出车站,有机会还在这见。”朱山豹说:“兄弟,告诉你吧,我们今天是跟着日本兵来抓共产党的,不管你是共党还是国民党,我都救你,谁叫咱们都是中国人呢,只要你跟小日本有愁,就是我的朋友,你走好。” 朱山豹送走了那人,急忙跑回地道进口,他怕被人发现自己离岗,麻烦就大了。等他回去时见车站和站台上的日本兵走来走去,又有一些人正下到站台背面来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来了几个士兵,见朱山豹在地道口,一个会说中国话的问他“见着有人从这里经过吗?”朱山豹说:“连老鼠都没见一个,别说人了,就我一个人儿在这呢。” 朱山豹忽然想起刚才跳车那人摔下来时头受伤了,流了很多血,自己帮他擦了没有把擦血的草和土盖住,还扔在路基上,如果被他们发现了自己就完了。 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时,为了引走他们,他朝相反的方向指道:“你们看看那边有没有,我这边没人来。”这些人便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朱山豹一看人走开了,立刻跑到路基那里把血用土盖上脚踢掉又捧了几捧土撒在上面,这才放下心来,回到地道口站岗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这群人又回来了说:“难道飞了不成。”朱山豹小声说:“说不定是假消息也说不定。”又过了一个时辰眼看快到下午,朱山豹已经觉得饥肠辘辘了,才通知收队,朱山豹觉得心情特别好,吃饭时多吃了两碗。 朱山豹的人马有一部分在满洲里护卫队,还有一部分在山上帮他守寨子,他才不想把自己的老窝都交给日本人,更何况山上还有那么多抢来的日本军衣和枪支,要是知道是自己干的,小命都没了。 他有个专门的亲信,是他救的他,那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朱山豹刚从一个大户家抢完出来,骑着马出了街道,远远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躺在大街上。衣衫褴褛朱山豹下马一摸鼻子,还有口气儿,便一把将这个孩子抱到马上,飞快地向山上跑去。 到了山上卸下孩子一看醒了,便问道:“你咋躺在大马路上了?”那孩子说:“我姓曹,叫曹魏,我给财主家干活,财主家的小姐看上我了,老来找我,被东家发现,说我勾引小姐,把我一顿毒打赶出来了。”朱山豹说:“哈哈!谁叫你喜欢人家小姐?你喜欢她吗?”“我不喜欢,可她老缠着我。这回把我赶出来,我都没地方去,大爷,多亏你就了我。” 朱山豹说:“你家没人了吗?”“没有了,爹妈前年霍乱都死了。”“你以后就在我这住吧。”朱山豹说。所以,从此以后,这个小子对朱山豹非常忠心。 朱山豹说:“你帮我守好山寨,山上有事立即通知我。如果在鬼子的护卫队呆的不顺心了,我就上山还当自己的山大王。小日本儿抢了我的矿,这笔账迟早是要算的,不能白让这些日本兵占了。”心里有这个打算,朱山豹憋着一股劲儿,早晚要出这口气。 第二章 兄弟被虏大虎山(六)、下 朱山豹晚上带着自己的护卫队出来在马路上巡逻,他的队伍正从北湖往胪滨方向走着,忽然,一阵枪声从后面传来,朱山豹带着队伍怕挡着别人的路,便带着队伍往路边上让,他是想让后面追击的人先走过去。 这时,一队日本兵追过来问道:“八嘎,一个花姑娘跑哪里啦?”朱山豹看小日本儿猖狂的不得了,见女人就抓,见东西就抢,稍一反抗就杀,真是没有人性,到我们国家来还不准我们吃大米,大米全都交给伪政府,看见谁家私存大米杀头,只有他们日本人才能吃大米。 这不是拿我们当亡国奴吗?朱山豹跟自己的兄弟们悄声嘀咕道:“现在小日本到我们中国不但抢占我们的国土,还抢我们的东西和粮食,杀我们的家人,真是没有人性,咱们不能忍受他们的暴行,要悄悄的反抗,明里斗不过他,咱们暗中斗,不能让他们消停了。” 旁边几个弟兄应道:“就是,咱们不能一直任由他们这样继续下去,必须联合起来跟他们斗才行。”正说着,一个年轻姑娘从后面跑过来,跪在朱山豹他们面前道:“求求各位官爷救救我吧,那些日本人追我半天了,我刚才藏起来躲过了他们的追击。现在不知往哪里跑,又怕他们再过来找我。” 朱山豹一看只是个弱女子,便说:“你往那边跑,日本人往前走了,我们也是给他们做事的,不敢违抗,我们全当没看见你。” 往前跑的小鬼子追了一段路没见着人,又回来了。一个日本兵过来拿枪指着朱山豹问那个花姑娘的有?朱山豹道:“没见着花姑娘。”那个日本兵朝朱山豹后腰砸了一枪托子道:八嘎!死啦死啦地。”便带着手下朝那个姑娘逃跑的方向追去,朱山豹一看“不好,别被小鬼子抓住了。”便喊道:“哎!那有个人跑啦!” 那些日本兵听见这边有喊声,又折回来问道:“花姑娘的在哪里?”朱山豹指着另一个方向说:“你看!那不是一个人影吗?”。日本兵又朝着指的方向跑去,朱山豹领着人一直往前走去。 第二天,当朱山豹他们应伊藤的命令去巡逻时,走到颅滨火车站附近时,看见一个电线杆上绑着个人,朱山豹走近一看,是昨晚被日军追捕的那个女孩,被反绑着双手,头发蓬乱的低着头,衣服撕成条状,身上被鞭子抽的一道道血印。 朱山豹看见气的直骂:“畜生!”女孩那干裂的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两只眼睛微微睁开,又无力的闭上,看样子快要没气了。 朱山豹上去解开捆绑姑娘的绳子,姑娘无力的倒在朱山豹的怀里,朱山豹把手往姑娘鼻孔上探了一下,没有气息,又摸她的脉搏,还有些轻微的搏动,朱山豹让几个手下帮着把姑娘抬到小树林,给她往嘴里灌水,姑娘喝了几口水,醒了过来,朱山豹从兜里拿出一块玉米饼,一点一点的掰着喂到姑娘嘴里。 姑娘咀嚼着玉米饼,眼里流着感激的热泪,过了一会儿当姑娘缓过劲儿来后,她起身跪在朱山豹面前道:“恩人!您是我的救命人。”说着,并不停的磕头,朱山豹忙把她扶着起来道:“别,别,只要你能活着就好,姑娘,赶快走的远远的,别再让他们抓住了。” 朱山豹看她身上的衣服破的不像样,便把自己里面的衬衣脱下来给她披上道:“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说完,带着自己的弟兄走出树林继续巡逻去了。 回去后,伊藤手下的小泉跑来找朱山豹道:“八嘎!你地胆子大大地,为什么放了那个女人?你地,死啦死啦地。”说着把朱山豹捆绑起来关进了临时审讯室。 临时审讯室是一个独立的房子,只有一个门,没有窗户,但是房顶有一个很小的天窗。朱山豹被小泉绑在柱子上,小泉挥舞着皮鞭使劲抽打着朱山豹的脸和身上,朱山豹瞪着双眼怒骂道:“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小泉说:“你地,八嘎,为什么放了她?”朱山豹说:“那是我们中国人,你凭啥绑她,打她?你才该打!”小泉气急败坏的把皮鞭沾上水使劲的抽打起来,朱山豹被抽的晕了过去,小泉一看朱山豹昏过去了,把手里的鞭子往地上一扔,走出审讯室。 朱山豹浑身被打的皮开肉绽,他暗自想着,这次不知能不能逃出日军的魔爪,如果逃不出去恐怕死定了,想着想着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他在昏睡中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的老娘叫道:“豹儿!你咋来啦,我和你爹现在有人侍奉,还不需要你,等没人侍奉了我再去找你,我现在要去干活了,你走吧。”朱山豹还想说话老娘却开门走了。 这时,朱山豹喊道:“娘!”他被自己的喊声喊醒了,朱山豹醒来后感觉浑身皮肉疼痛不止,他想翻个身,可是,一翻身哪都疼。 他只好坐起来,两只手和脚都被捆着肚子饿的叽里咕噜直叫,他想:“如果现在要是有一个玉米面饼子吃也好啊,嗨!”正在唉声叹气。 这时,忽听房顶有人,朱山豹抬头向上望着,只见房顶的天窗被打开了,一个声音低声喊道:“寨主!”朱山豹忙低声应道:“肖头,”“我来救你,”朱山豹道:“我被绑着,动弹不了。”肖头一听道:“你等着,”肖头把一根绳子拴在房顶的烟筒上,抓着另一端从天窗上滋溜一下滑下来。 他解开朱山豹身上的绳子,见朱山豹身上全是伤,便把房顶撂下来的绳子,绑在朱山豹的腰上。低声喊道:“拉!”上面有人往上拉绳子。肖头在地下托着朱山豹,很快,朱山豹被拉上去了,肖头也用撂下来的绳子抓着攀上房顶。 肖头从小跟着父亲学习武功,尤其是轻功更是了得。他驾着朱山豹跳下房外,背着朱山豹朝树林跑去。朱山豹在肖头的背上只觉得两耳生风,肖头快步如飞四里多地路程肖头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朱山豹一看自己的弟兄们都在树林里等着呢,肖头进到树林里放下朱山豹,朱山豹站定对大家说:“弟兄们,我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只要我不死,我一定带着大火跟他小鬼子干到底,替我们出这口恶气。”大伙都说:“寨主,只要打小鬼子,你不管走到哪我们都跟着你干,你说咋样咱就咋样。”“好!咱们回山寨把该卖的东西卖了,该带的带上,带不走的埋在地洞里。 先留着,到时候咱们还要回到寨子去。现在不能久待,走,上山把该藏的藏,该带的带,然后去投奔抗联。” 第二章 兄弟被虏大虎山(七)上 (七)、树成和树立还在大虎山当土匪。一天,看见有一艘装满货物的船只在三、四里之外正向这边驶来,树成和树立看到后立即报告了三虎,朱山豹下山走了之后再没回来,说是打日本鬼子去了,实际是找他儿子朱奎去了。 现在当家的是三虎,朱山豹也早把三虎作为自己的接班候选人。大当家的三虎来到悬崖边一看,是只日本人的船,船上站着荷枪实弹的士兵。 三虎开始不太想惹日本人,但是看到那货船比平时的大,货船上装着满满的货物,心里痒痒的,当即决定干他一票。他让几个枪法好的在悬崖上盯着,提前用枪把船上的鬼子干掉。 因为在悬崖上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船上有几个日本鬼子,便下命令道:“底下的人先别动手听我的命令,悬崖上的人先打,别太着急,等船到了射程之内再打,上面的人主要任务是瞄准船上的人打,一人瞄准一个,同时开枪,船仓里的人出来了能看见的都别放过,下面的人见机行事,听我指挥,下山!”说完带着剩下的二十多个人到下面去了。 树成和树立也每人给发了支枪,让他们朝着日本人打,别打着自己人就行,因为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战斗,哥俩心里即兴奋又紧张。老土匪只是告诉他们一些打枪的要领,就领着他们下山了。 原来,下山这么容易,在悬崖边几处都吊着长长的软梯,平时都收起来,用时方下去。一会儿的时间,四十多个土匪都背着枪,抓着软梯下到了底下。三虎把他们分成几组,隐藏在巨石后面,树成和树立跟着老土匪,躲在巨石后,等着船只的临近。 树立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端着枪不知所措,前面的土匪说:“你把枪口充着地,别充着我。”树立忙把枪口朝地。 这时,船已经航行到跟前,三虎一声大喊:“上面,开始!”只见上面枪响之下,船上的几个哨兵应声倒下,船里的鬼子听到有枪声,立刻从船仓里跑了出来。 上面早已等着他们呢,刚上到甲板,已经被瞄准了,又是几声枪响,又倒下几个。 过一会儿没见再出来人,三虎一声令下:“上船,划过去。”只见几艘小船,很快划到大船边,爬上了大船,这时又有几个鬼子冲出船舱。 上面的枪声又响起了,冲出来的几个鬼子又被打死,三虎又道:“检查船舱,抓到活的一律处死,不留活口。”说着冲进船舱找寻剩余的鬼子。 等把船里都翻了个遍,看没有危险了,三虎喊道:“把船靠岸,开始卸货。”说着掀开篷布,一看,愣住了”“呜啊!”船上有日本军服、军靴、棉大衣、枪、子弹、肉罐头、迫击炮和炮弹等。 看到这么多好东西,三虎高兴的说:“弟兄们,抓紧啦,收工回去喝庆功酒。”一整船的货物,运到山上,这些人运了一宿还没运完,十多辆大马车往山上拉,人都累得不行了。 三虎一看,说道:“先歇歇吧,罐头随便吃,不能喝酒,等干完活,想喝多少喝多少。”有的累得躺在大车上就睡着了,哪还顾得上吃饭 。三虎一看不行,兄弟们都累坏了,不能连轴转,找几个帮工来干吧,就叫山上的帮工帮着搬货,又让家在附近的土匪叫了几十个附近村屯的老乡帮着搬运。 又拉了一整天,算是拉完了,这回三虎也大方了一回,给帮着拉货的老乡,每人一件棉大衣,二十盒肉罐头,一双皮靴子每人一百法币。 老乡高兴的不得了说:“有这好事儿还叫咱啊。”他们把空船开到百里之外,以免让人怀疑上,三虎让老乡不要对外人讲劫了小鬼子的船,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就有人给山上报信儿说:“日本鬼子到村里打听谁劫船了。” 三虎也知道躲不过去,让弟兄们换班日夜巡逻,发现有可疑人,立刻枪毙,不留活口,有上山的队伍就用炮轰。把迫击炮和炮弹准备好,不让日本人攻上山。 庆功酒还是要喝,但是,三虎下命令道:“肉随便吃,每人只能喝二两酒,多喝剁手,巡逻的明天再喝。”土匪们不敢违抗,只好做罢。 帮工的几个人每天的活干也干不完,起早贪黑,有时累得连话都不想说,就早早睡了,一个叫拴成的帮工因为想家,想他刚过门儿的媳妇。被抓来一年多来,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自家的亲人。 心里一直想着逃走的办法,本来想在抢日本船只那天逃走,但没有机会,身边一直有人跟着,没法,只好放弃了逃走的念头。树成和树立每天还是在悬崖边观望,只是,三虎怕他俩逃走让他俩分开观望,树立接树成的班,一个白天一个夜晚,俩人一组,看来白天是很难逃走的,只有等到晚上,从悬崖爬软梯下到悬崖底下,再划船逃走,计划好了只有寻找机会。 正好庆功会开完,喝了酒都去睡觉了,趁着半夜逃走,忽然,山下枪声大作,山上炮声震天,有人攻打山寨来了,三虎立刻下令道:“树成你带着四个弟兄守住西炮口,二狗你带五个弟兄守住北炮口,秀才你带着十个兄弟,在南大门我领弟兄们在南门拿炮轰他狗日的。” 其他人和树立被三虎带着守西边去了,敌人要攻很可能从西面攻,敌人这几炮打的不着边际,山上没有受什么损失,等鬼子轰完了炮,准备上山时,三虎命令开始炮轰,把小鬼子轰的抬不起头,过了一会儿三虎命令停止打炮。 再等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只听见有人喊话,三虎仔细一听是吴福生在喊话道:“朱大当家的,我是奉日本皇军的命令,来劝降的,只要你放下武器,和皇军共同对付共匪,山上的一切还是你的。”三虎说:“瞄准,打下这个狗奴才。”可是,瞄了半天也没能打着,日本军一看也攻不下来,就先放一放,便撤回了日本军营地。 三虎对吴福生投靠日本鬼子很是看不起,一心想杀了吴福生,可是派人去打探了几次,这小子躲藏的很严密,没法下手,三虎心想“这是大哥给自己留下的事儿,这个人不能留,留下了将来会是个大麻烦。 第二章 兄弟被虏大虎山(七)、下 三虎的探子来报说:“吴福生现在日本宪兵队的伪军部任副队长了。”只要他们出来肯定能抓住这个叛徒。 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鬼子出动了,目标是城南地下党的联络点,三虎的目标吴福生也出现在了日本宪兵队的队伍前面,三虎带着几十个弟兄跟在后面来到了城南。 看他们围住了一个住宅,三虎的人远远盯着日本人的行动,等他们动手围攻院里时,三虎让弟兄们在后面袭击日本鬼子,日本鬼子眼看攻进屋里,怎么后面被攻击了,便一部分人打屋里,一部分人打外面。 屋里的地下党和鬼子交火,开始枪声猛烈,根本突不出去,后来火力小了,赶紧趁黑,从窗户逃走了一些,留下的战到最后都牺牲了。 三虎为了把吴福生杀掉,在后面咬住了日本鬼子,正打的不可开交,看日本鬼子人多,自己收拾不了,便趁黑跑得无影无踪。 吴福生一天不死,三虎寝食难安,三虎说:“吴福生对山上的所有情况都了如指掌,不杀了他自己的山寨就无宁日。” 为了杀吴福生,三虎下足了功夫,他让自己手下打探吴福生的下落,听说吴福生最近迷上一个女人,经常在那女人家过夜。 三虎让手下盯着那女人,看他什么时候去了那女人的家再动手。 终于等到机会了,手下来人报吴福生已经到了那女人的家里,三虎立刻下令道:“立即出发。” 三虎带着十几个人骑马一路狂奔,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了吴福生的姘头屋后,三虎让人把窗户、前门都把守着,自己冲进屋里可是进屋只有那女的在炕上,吴福生不在,三虎问报告人:“咋回事,人呢?”报告人说:“没走啊。” 三虎开始仔细检查屋里的设施,只见屋内面积并不大,也没有大立柜等高大家居,人上哪了呢,三虎寻思着,上炕把炕席揭开,一看吴福生藏在了炕洞里。 一把把吴福生揪出炕洞,吴福生求饶道:“三弟饶命!三弟饶命呀!”三虎说:“谁是你三弟,你投靠日本人当爹,我饶你等于有罪。” 对着吴福生的脑袋连开两抢,脑袋开花了,脑浆崩了三虎一身。那女的吓的直叫饶命,三虎也没说啥,带着弟兄们走了。 这天,三虎从山下抢来一个姑娘,说是要当压寨夫人,姑娘哭个不停,三虎让一个老太太劝姑娘听他的话,三虎对老太太说:“吴妈你去劝劝她,就说她要跟了我,她的家我每个月给送去五百块钱,只要山上有的,我都会给他们拿去。”吴妈说:“好,我去劝劝这姑娘,您等着好信儿吧。” 吴妈来到姑娘的房间,把三虎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姑娘,姑娘一听三虎每月要给自己家送钱和东西,心想:家里也不用再受饥饿之苦了,有了钱弟弟们娶媳妇也不用发愁了,牺牲自己一个人,家里也有救了,还是答应了吧,如果不答应,土匪也不会放过自己,说不定会杀了自己。 姑娘想了想说:“好吧,我有个条件,我每月要回家看看我妈,把他答应给家里的钱和粮食送回家,这次结婚的彩礼不能少了。” 吴妈把姑娘的条件告诉了三虎,三虎连连答应道:“好好,我一定满足她的条件。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把婚事办了。” 山上的土匪一听老大要办喜事,赶忙张罗起来,把山寨大厅挂上了红灯笼,里里外外挂灯笼贴喜字,好不热闹,老大结婚肯定要摆酒席了,三虎说:“今天大哥结婚,杀猪宰羊,让弟兄们今晚大吃大喝闹个通宵。” 在大厅里,老四给三虎做司仪,让盖着红盖头的姑娘和三虎举行了婚礼,四当家的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高堂不在有我带,夫妻对拜,进入洞房。” 三虎把新娘子领进了两人的洞房里,然后三虎让厨子给新娘子送点饭菜,让吴妈陪着去吃,大厅里厨子们把做好的饭菜摆好,酒倒上,大家大碗儿酒,大块儿肉的吃了起来。 树成事先把两把王八盒子手枪和两盒子弹,一把匕首藏在了离悬崖不远的树洞里,跑到食堂拿了些干粮和罐头,因知道拴成早有逃走的念头,树成和树立提前告诉拴成,半夜丑时到悬崖边找树成汇合。 拴成做好准备,躺在炕上等着丑时的到来,心里有事儿,翻来翻去也睡不着,树成选到丑时走是为了保险,人们都睡熟了,就是巡逻的也困的找地儿迷糊去了。 树成正值班,另一个在树成的撺掇下找地方睡觉去了,树立丑时到了悬崖边,他们跑到树洞里把枪和子弹拿出来,装好子弹拿在手里。 树立把匕首别在腰上。本来树成想拿过匕首,但树立已经拿走别腰上了就没要。拴成还没到, 他们躲进树林里等着,过了一会儿,看见一个人影急匆匆过来,是拴成,忙出了树林,拴成见出来俩人,吓一跳,定神儿一看是树成、树立哥俩,几个人向悬崖边摸去。 到了悬崖边一看,没有人,忙解软梯,可刚把软梯解下来,后面一把枪指着树成后腰,树成回头一看是三虎,三虎冷笑道:“就知道你小子没憋好屁,老子在这等你多时了,走吧。” 说着拿枪指着树成道,树成给树立使个眼色,树立领会啥意思了,从腰里拿出匕首朝着三虎的脖子狠狠地抹了一刀,三虎连声都没吭就倒在地上,几个人赶紧抓着软梯往下爬。 下到底下去找船,把船推到水里,赶紧上船,划着船往下游走,因为顺着风的方向走得快,逆水划船速度太慢,船太小,不敢离岸太远,只能顺着岸边快划。 几个人换着划了一天一夜才上岸,上岸一打听才知道又回到西巷港,拴成抓着树成俩兄弟的手不停的道谢说:“兄弟呀,我多亏是遇上你俩了,否则,我这辈子都出不来,兄弟,我家在大竹湾,你们要是有空到我家来,我等着你们啊!” 树成拍拍拴成的肩膀说:“好啦你快去回家跟嫂子团聚吧,嫂子在家等着你呢。”拴成急急往家去了。树成和树立看西巷港口有人装卸货物,哥俩下船上岸,在港口找了个装卸的活。 第二章 兄弟被虏大虎山(八)、上 (八)、树成、树立两兄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自己的姐姐和爸妈,他们亲眼看到爸妈被扔进海里,姐姐被押在底仓,可是当被土匪押上山时,怎么没见姐姐的人影,姐姐到哪去了? 为了解决吃饭问题,哥俩到码头去扛大包,能挣口饭钱,扛大包也是受尽了欺压,日本人看得紧不说,工头不是按照扛活的多少记件发工钱,在码头干的时间长的,一件一个工分,刚去的三件一个工分,这样工头就吃掉两件的钱,树立不敢和工头理论,工头都是跟当地的地头蛇有联系的,根基很深受地头蛇的保护,少不了孝敬地头蛇。在哪都仗势欺人,克扣工钱,面对树立的不服,工头立刻吼道:“你不想干滚蛋,有的是人愿意干,两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人有的是,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树立一气之下走了。树成干完活对树立说道:“明天上火车站看看,兴许有活。” 第二天哥俩来到车站货场,货场的活不少,但找活的人也不少,货场还有日本兵端着枪转来转去,树成跟旁边监工说:“大哥,俺哥俩想找点活干,有没?”树成说着拿出一盒烟递到监工手里,监工接过烟揣在兜里,看是两个年轻小伙,就答应让他们装卸,监工把装卸货物的注意事项告诉两人道:“怕摔的货要轻拿轻放,摔坏要赔啊。” 树成说:“大哥您放心吧,保准摔不了。”树成和树立在货场干起了装卸工。白天干活,晚上和工友们挤在一起,挣了三、四天钱,哥俩买了两套被褥。 慢慢和工友们混熟了,和装卸工们一起搭伙做饭,几个人轮流做饭,今天你做,明天他做,都是煮高粱米饭,买点豆瓣酱和生葱,水萝卜蘸酱。 装卸工的生活很苦,挣点钱还要养家糊口,一年到头舍不得吃顿白面和白米饭,只有过年过节了,才买点白面包顿饺子。 干活的都是穷人,互相都很体谅,监工是车站的人,也不多找他们麻烦。 一天,一个叫李春来的工友和树成搭伴搬运,两人聊起了家常,春来问树成说:“家里几口人,都有谁?”树成道:“就剩这个弟弟没别人了。” 春来很是同情对他说:“那边有人闹革命,把穷人组织起来,闹翻身啦。”树成不知道什么是闹翻身,李春来有几次领着树成去参加他们的集会,听了一些革命的道理。 知道他们是要号召大家参加抗日,树成也对日本人恨之入骨,听说李春来他们要对日本鬼子的军事设施和铁路等进行破坏,想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树成也想参加,便对李春来说:“你们要干啥算俺一个,俺和你们一起去。”李春来道:“行。”一次,李春来对树成说,今晚和我们走一趟,树成道:“好。” 到了晚上树成跟着李春来走了几里地,来到一个有缓坡的铁路线边上,在铁路边隐蔽起来,等过来一列小火车,李春来扒上车,从车上往下卸东西,树成没敢上,等李春来回来时,树成帮他把卸下的东西,装上一个自制的木头做的架子车,拉到李春来的家。 树成一看卸的什么都有,有军服、枪、子弹、炮弹、罐头、大米等他们也是有啥卸啥,没有目的。车上多数是小鬼子的运输物资。 树成对李春来说:“下次我也上车,”李春来对树成说:“头一回有点紧张,没事儿别怕,上车抓紧喽,下车顺着车的方向跑,就不会摔跤。”李春来给树成传授着扒车技巧,树成认真听着,跟着李春来的动作学着。 这一天,他们又要行动了,李春来提前告诉树成,晚上行动。到了晚上树成跟着李春来走了几里地,来到上次的地方,等货车过来时,车速放缓了,李春来第一个扒上火车,树成跟在李春来后面有样学样的也扒上另一节车厢,从车上往下卸货,等到缓坡过后,树成看春来下车也跟着下了火车。 下车拉着架子车往回走,装上卸下的东西,栅上草帘子往家拉。拉到春来家,有人专门到家来拿,送到地下联络站。 这天李春来对树成说:“今晚咱们去烧码头仓库。”树成说:“把树立带上,多个人多份力,行不?”树成以商量的口吻问李春来道,李春来说:“行。”提前几天到港口踩好点,找容易着火的地方下手,趁半夜巡视的人困乏麻痹之际,在上面浇上汽油,在远处扔一个火团,立马大火冲天。 三天过去了他们要烧日军的粮库,李春来把从货车上卸下的火药制成药捻子,上面盖上树叶子,通到日军满铁的军用油库,点燃后日军满铁库房冲天的大火烧起来。日军第二天气急败坏,组织人员调查,最后也没调查出什么结果。过了几天,他们又烧了日本株式会社的油罐车,爆炸殃及旁边的油库,油库也燃起大火,发生爆炸。 日本兵气急败坏的把市民群众赶到共荣广场,九井进二道:“广大的市民们,我知道你们清楚是谁烧了黄军的仓库,只要你们说出是谁干的,就放你们回家。” 过了一会儿,九井进二看没人说话,就说:“你们要是没人说出是谁烧了仓库,你们就有包庇坏人的嫌疑,我每隔五分钟,拉出一个市民枪毙,直到有人愿意说出是谁烧了皇军的仓库。”这时市民开始骚动起来,日本兵准备到人群里拉人。 这是站出一个老头说:“我知道是谁烧了仓库,我领你们去找人,不过你得放了这些市民,他们是无辜的。”日本兵带着老头去找放火的人了,市民们都喊了起来,放我们走,放我们走。日本兵一看市民四散的要走,架起了机枪。 威胁道:“谁敢走,机枪的干活。”眼看天黑了,日本兵也没有多少人,害怕守不住,日本兵请示上司同意放人,市民们都回家了,老人领着日本兵在市里转起了圈,老人想把这些日本兵引到郊外去。 郊外经常有抗日的队伍袭击他们,这些日本兵晚上不敢出郊外,等日本兵发现老头领着他们向外走,知道自己上当了,用枪逼着老人道:“找放火的人,怎么跑到郊外了?你不老实。” 第二章 兄弟被虏大虎山(八)、下 老人知道自己是逃脱不了这些日本兵的枪口了,那些被抓起来的市民可能都散了,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不如在这里跟他们拼了,干掉一个算一个,干掉两个赚一个。 于是,趁着一个日本兵正端着枪跟旁边的人说话,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枪,朝着这个日本兵开了一枪,那个鬼子没防备,身上挨了一枪倒在地上,老人又要开第二枪时,后面一个日本兵朝老人开了一枪,老人倒在了血泊中,就这样,老人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了市民们的生命安全。 日本兵一看什么也没得到,气急败坏的朝着已经断气的老人就狠狠的踢了几脚。他们还不死心,把老人的尸体拉回去吊在城门上,向市民示众,同时看谁敢来解老人的尸体,老人的家人知道老爹为了救市民把自己的一条命搭上了,心里悲愤的同时,有些市民趁着黑夜去抢老人的尸体,但是都没成功,日军看的很紧。 但是他门不忍心救了自己生命的善良老人暴尸街头。一次,一个日本兵死在了冰冷的河水里,身上还有一个八路军的胸牌,又过了两天,城门上多了一个人,是日本士兵也被吊在城门上,身上同样塞着八路军的胸牌,日本兵气坏了,叫着是共产党八路军干的他们知道郊外有八路军在活动,不敢出郊外,害怕被暗算。 在一个黑天的残月之夜,有人在老远用飞刀射断了吊在老人脖颈上的绳索,悄悄的把老人抬走埋了,当天亮后,日本兵看见吊在城门上的人不见了,只留下一节绳子在那里,这些日本兵除了白天在城市里行凶外,夜间不敢出来。 这天树成和树立哥俩收工准备回工棚吃饭,春来把哥俩叫住说:“树成、树立走跟我到家去吃,今天你嫂子做了好吃的。” 树成和树立跟着李春来到了他家,一进院门就闻见香喷喷的炒菜味儿,哥俩走进屋里见李春来的俩大孩子在炕上做鞋,俩小的在地上玩着玻璃珠子,看见树成和树立进来,都跑出去玩了,两个姑娘都进了里屋。 哥俩刚坐下,李春来给两人倒了两碗水道:“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去买点酒。”说完就出去打酒去了,树成站起身来打量着整个屋子,这是一套老式房子,进门就是客厅,两边各有一间卧室,但是客厅里面还有一间卧室,房子倒是挺大,客厅里面一个八仙桌,周边有六个凳子,客厅里面还有两张椅子中间有个茶几,卧室后面有个厨房连接着客厅里面的卧室。 过了一会儿李春来拿着两瓶酒回来了,他到里屋的柜子里,拿出了三个酒杯道:“今天咱们哥几个喝一点,这些天我就打算把你哥俩叫过来,吃顿饭,哎,每天干完活就天黑了,累得要死,就想早点睡觉。 今天还算有点时间,完活早点,所以把你俩叫来喝点。”一会儿,李春来的媳妇端着一盆红烧肉和一盆酸菜炖肉片,进来笑着道:“你们哥俩来啦?快坐呀,也没啥好吃的,随便做了点,凑合吃吧。”一会儿又出去端了一盘炒白菜和炒土豆丝。 并喊着几个孩子一块来吃饭,几个孩子很快从里屋跑出来,两个大的女孩把茶几旁边的两个凳子搬到桌前,让树成和树立坐下,树成忙说:“没事儿做哪都行,”树成和树立换了椅子坐下, 李春来给哥俩倒上酒道:“来,咱哥仨喝一个。”三个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树成和树立拿着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惬意的吃了起来,几个孩子拿着筷子飞快的夹着红烧肉往嘴里塞着,扒着碗里的米饭,很快红烧肉盆见了底。 李春来的媳妇用筷子打着那两个夹得最快的手说:“你们俩的手最快,行了别再吃红烧肉了,吃点别的。”两个小男孩不情愿的夹着酸菜炖肉猛吃起来。 很快吃完了饭跑出去玩了,两个大点的姑娘,吃完了饭都回到自己屋里去了,李春来的媳妇去厨房烧开水,桌上只剩李春来和树成树立三个人还在推杯换盏。 李春来说:“我本想让你们来我家吃饭,可是怕引起别人怀疑,所以,还是算了吧,以后,只要你们完活早了,我就叫你们过来吃饭。” 李春来又说:“你们俩想没想过将来打算咋办,装卸这活只能是暂时干一干,有没有当兵的打算?”树成说:“当兵,当啥兵?”李春来用手比划了一个“八”字,树成知道了道:“只怕是找不到在哪呀?” 李春来说:“包在我身上,我负责帮你找人联系。”树成说:“那好啊!”树成高兴的说:“我早听说,那边有八、八”李春来用手捅了树成一下,树成那个八字没说出口,害怕别人听到,万一隔墙有耳呢? 李春来说:“再过些日子,再劫几次火车,等到部队路过这里我给你联系。”三个人越喝越投入,越说越亲密,还是树成说:“行了,喝的不少了,明天还要干活呢。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再晚工棚里的伙伴恐怕该有意见了。” 李春来说:“好,你们走吧,我也该睡觉了,我送你们。”树成站起来道:“大哥,别送了。”他们摆了摆手走出了院子。树成和树立哥俩走了一段路,回到了车站货场装卸所的工棚里,大家已经睡下了,发出雷鸣般的鼾声。 树立和树成哥俩找到自己的铺位,脱了衣服躺在炕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树成哥俩跟着李春来,爬过两次火车,卸了一些货物,帮着李春来拉到他的家里,两人本想在走之前再给李春来帮帮忙,也为抗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天,李春来兴冲冲的来到哥俩面前说:“机会来了,明天就走,做好准备。”树成说:“工钱月底才发,看来工钱是拿不上了。”李春来说:“走我领你们去要钱。”哥俩跟着李春来走到装卸所值班室。 树成说:“头,我们哥俩家里有点事,要回家一趟,办完了事再回来,求您把工钱先结给我们。”工头没说什么,根据他们俩的干活天数算了一下帐,把工钱给了他们,哥俩拿着钱高兴的走了。 第三章 富城大哥在张家长大(一) (一)、先说二妮儿自离家出走后,便在外面饥一顿饱一顿的逃亡,她离开家时,身上只带着不足十块钱,舍不得花,挨家要饭一路走到镇上。 找大户人家问是否要佣人,正好一个大户人家姓钱,二妮儿敲门,开门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厮,小厮问道:“找谁?”二妮儿指指墙上贴的纸条子道:“我是来做活的,麻烦小哥通传一下。”在城镇或农村,有人家想要雇人,便在院外墙上贴一张招人启示。 二妮儿不识字见墙上贴着纸条,便知道这家要雇人,但具体雇什么样的人,敲开门问一声就知道了。小厮道:“外面等着,我去问问。” 二妮儿站在院门外等着,没多大功夫出来一个矮个子胖乎乎的一脸胡子茬的中年男人,这个人一看就非常精明干练,他出来后看着二妮儿打量着问道:“你来打算做啥活?” 二妮儿说:“先生,我啥活都会干,不管你是做饭、洗涮,还是针线活我都能拿起来。”朱管家看二妮儿年轻适合在家干些粗活,便想招进府中做粗使丫头。 二妮本身在农村就干惯了体力活,“你进来吧,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家的管家,你的活由我安排,你的活就是打扫外院、中院、洗衣服。”二妮儿道:“好的,初来乍到还请管家大人多多照应。”朱管家笑了点点头道:“只要你好好干,我会照应的。” 二妮儿在钱家活干的很麻利,又快又好,钱家上下都很满意,二妮儿来到钱家后,没再挨过饿,吃的虽然没有多好,但是,总可以吃饱。 二妮儿给一家人洗衣服,打扫院子,收拾菜地,喂猪喂鸡,干完了这样,又拿起那样。管家看这丫头干活从不偷懒,而且还先干啥后干啥很有条理,便对她说:“你在外院当管事吧,除了干好外院的活,还负责外院的婆子和小厮们的活计分配,谁干不好你就有权处置了。” 外面的雪下的有一个小腿深,空中还徐徐飘着雪片。张胜三岁从刘家走失后,被一个姓张的人家收留,张家夫妻结婚四年没有生养,见孩子很可爱,领回家收养起来,没过十年张家也人丁兴旺起来,一连生了六个子女。这不张胜也在这家打工。 小斯张胜给东家赶大车回来,路上丢了一袋粮食,等到了家才发现少了一袋,管家说:“你丢的粮食,你要找不回来就自己赔偿。”二妮儿问小斯张胜,是咋回事,张胜说:“可能是路上颠掉了。” 二妮说:“还不快去找。”张胜又赶着马车往回返,二妮跟着车辙印迹往前走,他坐在车上心情非常着急,寻找一路上掉东西的痕迹,当走到离家已经有四里地时,二妮儿看见雪地上有散落的粮食粒儿。 二妮儿顺着粮食拖拽的印子找到这家,二妮儿敲这家的院门道:“有人吗?开门。”开门的是一个小男孩,二妮儿问道“我们在外面拉车时丢了一袋粮食,你们家拉回来了吧?”开始这个男孩不承认说:“哪有什么一袋粮食,我们没见着,” 二妮儿指着拖拽的印子,一直走到放东西的屋子说:“你敢打开这屋门不?是个打着黑色钱字字样的长布袋。”那家男孩的脸一下红了道:“你们走,离开我家。” 张胜生气的道:“打开这个门,不打开我踹了。”这时走过来小孩的妈道:“是捡了一袋粮食,我们也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在外面玩看见有袋粮食掉在地上喊我,我给拉回来了,刚拿进这屋,没有动,不信你们看。” 一看无法抵赖,只好打开了那个门,张胜一看就是自己掉的那袋粮食。 那孩子的妈说:“儿子这粮食不是咱的把东西还给人家吧。”二妮儿和张胜把那袋粮食抬上了马车,二妮儿还不停的道谢,拉回了家。 一路上张胜一再向二妮儿道谢道:“姐,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今年一年就白干了。”两人回到钱家时天已经黑了。 二妮儿到伙房找到两块玉米面饼子,给张胜一个,自己吃了一个,便回房睡下了。 第二天管家看见丢的那袋粮食找回来了,才没再说话。张胜对二妮渐渐有了好感,有时候外出赶大车回来还带点新鲜玩意儿给二妮儿。 二妮儿也是有点好吃的想着给张胜留点,一来二去两人有了感情。 一晃两人已经在钱家干三年了,二妮儿不想再给别人家干,那样没有出头之日。 这天二妮儿跟张胜商量道:“咱们这样给人你家当牛做马,啥时候是个头,不如咱们俩出去自己干吧,这几年也攒了点积蓄,做个小买卖还是够用的。” 张胜一听也觉得有同感说道:“全都听你的,你说咋样都行。”两人便到东家那里说明了情况,东家一看俩人岁数也大了,不能总留在家里,便同意放出去,根据事先说好的工钱把工钱付给他们。二妮儿把自己手里的钱数了数,她每月的工钱是八十文块,一年是一百六十八,三年挣了两个大洋零八百二十文,东家多给了十文,张胜比二妮还少点,二妮儿担着管事的职责比张胜还高点,张胜的一年的工钱只有六百文,三年共一千八百文。二妮儿和张胜拿着东家给的这些钱离开钱家,两个人去哪里呢? 张胜说:“你跟我回家吧,我娶你。”二妮儿因和张胜相处了三年,两人也有了感情,也有要跟他结婚的意思,见张胜愿意娶自己,便同意了。 跟着来到张胜家,张胜领着二妮儿一进家门便喊道:“妈,我回来了!”张胜的妈一看儿子回来了,高兴的不得了,便说:“儿子啊,你回来啦!这是谁呀?”张胜忙说:“这是二妮儿,我俩好了,我想娶她。” 张胜的妈一听问道:“哦,二妮儿,今年多大啦?”二妮儿说:“二十二啦。”“啊,二十二,比我儿子大四岁,不行不行,儿子啊你找个这么大的媳妇,将来过不到一块,散啦散啦,我给你找个好的,这个不行。” 张胜见老妈不同意,忙说:“妈,俺俩已经住到一起了,她已经有了俺的孩子,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二妮儿我娶定了。” 张母一听气的七窍生烟,道:“你既然愿意还来找我干啥,我啥都不管,你们爱咋咋地。” 张胜一听老娘是这个态度,也生气了道:“你不管拉倒,我们就住在西屋里,啥都不用你管。” 张生自从被父亲见回来后,被张家收养长这么大,自己始终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这家人,男孩子总是心粗,对一些小的细节不是很敏感。说起话来也是理所当然。 就这样,两人住在了张家的西屋里,自己买来米面做饭。白天两个人到农村各家各户去收鸡蛋,拿到集市上去卖,不到半个月成本就赚回来了,还赚了点生活费,不到三十块,这顶他们俩一个月的工钱还多呢,两人高兴的不行,两人早出晚归,一个人去挨家挨户收鸡蛋,一个人到市场卖鸡蛋。 这天,张胜收完鸡蛋,没去市场直接拿回了家,就到程远镇的集上去找二妮儿了,等两人卖完了鸡蛋回到家中后,张胜吃了一惊,自己明明收回来三筐鸡蛋怎么只剩下一筐了,张胜没有出声。 他来到母亲房里问道:“妈,我收了三筐鸡蛋,怎么只剩下一筐了,你要吃拿一点,也用不了这么多吧?”张胜的娘立马跳了起来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我养你这么大,吃你几个鸡蛋咋啦,你还来找到我屋里来了,我就拿啦咋的啦?有本事叫你那没有孝心的娘们儿来找我。” 张胜一听和自己娘讲不清,毕竟是自己的娘拿了就拿了吧,便从他娘的屋里回到自己的房子,二妮儿看见屋里只有一筐鸡蛋,等张胜回来便问道:“今天怎么就收了这点鸡蛋,是没收上吗?” 张胜脸阴沉着说道:“收了三筐,叫娘拿走了两筐,我过去问了一声,还被骂了一通。”二妮儿没有出声,心想:回头买个门锁,把门锁上,省的生气。 二妮安慰张胜道:“好了,别生气了,你说买锁就买锁吧,锁上门,也就没这些事儿了。你去抱点柴禾来咱们做饭吃吧。”两人一个生火烧水,一个洗菜煮饭,两人的饭也简单,煮了一锅高粱米饭,里面丢点菜叶子,撒点盐,煮熟一人盛了一碗吃了起来。 翌日,天不亮,二妮儿起床把头晚做的高粱米饭,生着了火热了热,吃完了饭就去别村收鸡蛋去了。 她把屋里仅剩的一筐鸡蛋放在背筐里,背在身上,准备到李村去想再收一些,再拿到集上去卖。 张胜因头天的事情觉得心里有愧,他看二妮起来吃了饭要出门,忙说:“等着我,我跟你一起去。”说罢起身就跟着二妮儿往外走,二妮儿心疼他便说:“我等着你,你先把饭吃了,咱俩一起走。” 张胜胡乱用脸盆里的水抹了一把脸,二妮儿把锅里的饭盛到碗里递给张胜。张胜接过碗急忙三口两口扒进嘴里放下碗,二妮儿把碗洗了,两个人便一起出门去了。 两人来到李村吆喝着:“收鸡蛋嘞!家有鸡蛋的卖!”听到吆喝声,一家开了院门,走出一个老太太道:“鸡蛋多少钱收?”张胜道:“婶子,两分钱收。” 老太太道:“你等着,我进屋拿出来。”一会儿,老太太拿出一大筐鸡蛋,给张胜数着,总共八十七个蛋一百七十四文钱,张胜道:“婶子八十七个鸡蛋一共是一百七十四文钱,我多给您六文凑成一个整数一百八十文钱好了。” 老太太高兴的不得了道:“行啊,下次你来我还给你留着。”张胜答道:“行啊婶子,我下次来还先收您的,保准不会让你吃亏。” 张胜和二妮儿又到下一家去收了,不到晌午俩人就收了将近四筐鸡蛋。 二妮儿道:“这些鸡蛋够今天卖的了,先上集上去卖吧晚了可就错过了。”“嗯,”张胜道。 于是两人急忙朝集上赶去,这时正好有个牛车正往集上赶,两人喊住赶牛车的张老汉道:“张大爷,捎我们一程吧。”张大爷道:“去哪儿呀?”二妮儿说:“去集上卖鸡蛋。” 张大爷道:“正好顺路上来吧,坐好啦,驾!”张大爷赶着牛车向集市方向走去。 张大爷是到集市上卖点粮食,看有人坐车也顺便拉拉脚,挣几个小钱,张胜二人交了四文钱上了牛车,很快赶到了集上,这时,卖菜赶集的人正多,两人把鸡蛋摊位摆在人多的地方。 这时有个五十多岁的婆婆过来问道:“鸡蛋咋卖呀?”二妮儿说:“五文钱一个,大姨这鸡蛋新鲜的很,打荷苞蛋是整个的。”老婆婆说:“给我来一百个。”二妮儿说:“好嘞!大姨你放心吃吧,保准你吃了还来买。”二妮儿给老婆婆数了一百个鸡蛋。 过往的人看鸡蛋卖的快,都来抢着买。鸡蛋很快就卖掉了两筐半,又等了一会儿,没多少人了,正准备收拾筐子回家,这时,有个伙计模样打扮的中年男人赶着马车来到两人面前道:“你们是卖鸡蛋的吗?” 张胜道:“是啊,您要鸡蛋吗?”那伙计说:“我家少爷后天要娶媳妇,办三十桌酒席,你这些鸡蛋我全要了,明天再给我送这么多过来,多少钱一个?” 张胜道:“十文钱一个,你看怎样,卖给别人十五文的。”那伙计说:“行!行!你帮我拿家去,我没带着篮子,顺便认个门,明天你好把剩下的鸡蛋送过来。” 张胜和二妮儿都上了马车,朝伙计的主人家走去,没走多长时间,马车在一个雕梁画栋的黑漆大门跟前停下,两人从马车上下来等在门外,伙计进院招呼人,一会儿出来一个管事的人领着张胜朝院子里面走去。 二妮儿站在门外等着张胜,张胜蒯着两个篮子,跟在管事的后面走着看到这家庭院深深,一看就是高门大户,走了约莫半小里地,绕过一片池塘,穿过回廊,来到西面一个大伙房后面的库房里,把鸡蛋数出来,管事把钱数给张胜。 张胜临走之前又跟管事确定了一下道:“明天,你们还要这些鸡蛋,我还送到这里来吗?”管事道:“是的,你明天,到门房招呼一声就行了。” 第三章 富城大哥在张家长大(二)上 (二)、张胜道:“好嘞!”张胜高高兴兴走出了那家大门,二妮儿还在朝里面张望着,看张胜出来便问道:“咋这老长时间 才出来,我以为你被人家扣下了呢。” 张胜说:“哪呀,他家院子可大了,我光走就走了有半里地,东绕西绕的,才走到。走吧,明天再送这些,今儿咱俩还得再去收鸡蛋去,走,现在就去。” 二妮儿问道:“卖了多少钱?”张胜道:“不到两筐一百六十三个鸡蛋,一共卖了一千六百三十文,一个大洋是一千零二十二文,那就是一个大洋再加六百零八文,差不多一个半大洋了。 明天争取卖给他二百个。”二妮儿说:“先买几个饼子吃吧,吃完好干活。”张胜:“嗯,”道。 两人到集上卖饼的摊位,麦面饼十文钱一个,玉米面饼三文钱一个。二妮买了两个玉米饼,给张胜一个半,自己吃了半个,吃完了饼两人又来到河边洗了洗手,捧着河水喝了几口,又向上河村上游走去。 上河村北的胡家村离张胜家大约有三里地,李村和张胜家的村不远,只有一里地,两人分头到各家去收,张胜向村西走去,二妮儿在上河村北的胡家村开始吆喝:“收鸡蛋嘞!有卖鸡蛋的嘞!” 二妮儿边喊边在村口歇息着,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出来,便又朝村里走去,一下午到两人碰头时,才收了一百四十个蛋,张胜心里不甘道:“我再去上河村西头的西岭村去看看,你先把这两筐拿回去,做好饭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二妮担心的说:“你早点回来,争取天黑前回来,别弄的太晚了。”张胜道:“嗯,你放心回去吧,我争取天黑前回到家。”二妮蒯着两篮鸡蛋急急向家走去,张胜则飞快的朝西岭村奔去。 二妮儿蒯着两篮鸡蛋没有歇气儿,一口气走回家,进到屋里一看被子和床上的炕柜都被人翻过了,二妮儿忙放下手里的篮子到炕上翻找着,自己放在枕头里的三十文钱没有了,叹道:“嗨!又来翻箱倒柜了。” 看了没说什么,但是心里非常生气,决定一定要买个门锁,今天幸亏家里没有放太多钱。 之前,二妮儿把带回来的五百多块钱除了买鸡蛋外,剩下的都埋在灶坑下面的一个小陶罐里。 谁都发现不了,张胜的娘看不上二妮儿,还老跑到他们屋里拿东西,见到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铺的盖的,只要她看上了就拿到自己屋里。 开始二妮儿不以为然,反正是自己的婆婆,拿就拿了,也没说什么,但是,后来二妮儿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婆婆已经把从儿子屋里拿东西当作了理所当然,拿走了东西不但不领情,还动不动张口骂张胜两口子,在外人面前说张胜不孝,娶了一个妈,把她这个亲妈给忘到脑后去了。 当着二妮儿的面也是满嘴污言秽语的想骂啥就骂啥,二妮儿生气的对张胜说:“以后把门锁了,啥都别想从这拿走。”可是,张胜毕竟心软,对二妮儿说:“咱们是小辈人,别跟她一般见识,她骂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算了,要不让外人知道也不好。” 这次,二妮儿回来看着自己屋里翻得乱七八糟,心里那个火曾的就上来了,她没吱声到院里抱柴禾,准备生火烧水做饭,就听见婆婆高一声低一声的骂道:“一个柴禾也不捡,拿的怪顺手,谁应该应分得供着你们烧了,一斤柴禾两个铜板你给过一分没有,有本事自己挣,自己买去呀。”二妮一听立刻火了道:“妈你别这么说,你到我屋里拿的东西还少吗,我啥都没说过,昨天还拿走两筐鸡蛋,前几天张胜还给过你柴禾钱呢。烧你点柴禾值几个钱,两筐鸡蛋还不够吗?” 张胜娘一听不干了道:“我拿的是我儿子的,又不是你的,你算哪个灶坑里的蛤蟆,跑到这来叫唤,滚出我家。”二妮儿一听也来了劲道:“我是张胜看上的媳妇,你不承认咋了,只要你儿子愿意就行。”婆媳两人正吵着,小姑子,小叔子都跑了出来,婆婆一看自己的几个儿子和闺女都出来了,顿时来了威风道:“你们听听,像这样目无尊长,没大没小的野女人谁家敢要,你们还不赶紧把这个野女人给我打出门去,你们都是死人吗?就听着她这么骂我?” 几个小叔子和小姑子谁也不说话,站在一边劝慰着自己妈进屋别再闹了,他们知道那是自己大哥看上的媳妇,谁也不敢上去帮忙,害怕大哥回来找他们的麻烦,所以只好把自己的妈往屋里拉。二妮儿看几个小姑子和小叔子,不但不帮自己妈,还把她往回拉,也见好就收,抱着一捆柴禾进屋做饭去了。 二妮儿做好了苞米茬子粥,又从咸菜缸里夹了几块咸菜疙瘩,切成丝,用清水洗了两遍放在盘子里,倒了一点醋,拌着当晚上的菜,眼看天已经擦黑了,张胜还没回来,二妮儿心里放心不下,便到院门口去等着。 天已经黑下来,近处有个人影还能看着,远处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二妮又不敢出去找,外面的路白天还行,晚上就不知哪儿是哪了,只好站在院门口转着圈干着急。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张胜才回来,二妮忙上前接过张胜胳膊上挎的筐道:“怎么这么晚了,路那么黑,没事儿吧?”张胜说:“没事儿,走回家吃饭。” 两人走进屋子,二妮打了一盆洗脸水道:“洗把脸吃饭吧,我已经把饭热了三遍了。”张胜说:“别等我你先吃呗。”二妮把下午和婆婆吵架的事跟张胜学了一遍。张胜说:“我不是说了,你别吱声,她愿意咋骂就咋骂,你抱你的柴禾做你的饭就得了,跟她吵个啥劲,让外人看笑话。” 二妮儿说:“我不吱声,她能追到屋里来骂,还要让你弟弟妹妹打我呢。”张胜不吱声了,自顾自的吃着饭,跑了一下午,累得不行,一进门又听到这种事,心情很是不好,便道:“吃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出门呢。” 第三章 富城大哥在张家长大(二)下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天还不亮,二妮就起床生着火热饭了,她从后锅里舀了热水洗完了脸,把热好的饭盛出来,端到张胜面前。 张胜接过饭放到炕沿上,去洗脸,洗完了脸端起碗来就吃,三口两口吃完了饭,两人一人拿着两筐鸡蛋往镇子集市上赶,当出村走到半路,遇上村里赶牛车的张大爷。 张大爷道:“提了这么多大筐小筐的,来,上车吧。”张胜二人掏出六文钱交到张大爷手里道:“张老爹我的筐多占地方给你六文,谢谢您了。” 张大爷道:“都是一个村的乡亲,说啥谢不谢的,你这不还给我钱了吗,我该谢你们才对。”说着嘻嘻哈哈的时不时扯着家长里短的闲话。 一会儿牛车就到了集上,张胜俩人对张大爷说:“张大爷,你能不能把我们送到前面那个黑色的大门跟前,再走一段路就到了,我们是给人家送鸡蛋的。” 张大爷道:“没问题,你说哪儿?”说完赶着牛车又向前走去。到了镇中心,见有家高门大户。 张胜道:“到了,我们就从这下,张大爷谢谢您了。”两人下了牛车,张胜上前去叩门环。 门开了,张胜说明来由,伙计把张胜和二妮让进院里,两人拿着四筐鸡蛋跟着伙计走过一个很大的池塘。又穿过一座小桥,走过一个回廊,才见到主家的房屋高大富丽,房子一色的青砖建筑,房顶还伸出来一节,用红廊柱支撑着,地上全部铺的青石板。 几个人在一片花丛里修剪着树木的枝条,看来是种的果树。张胜跟着伙计来到伙房后面的仓房,正好管家也在仓房,看张胜把鸡蛋送来了高兴的道:“哟,这么早来啦,这是多少呀?”张胜道:“三百四十个,你看要多少,您要嫌多,我就数出去,您要多少都行。”管家道:“不用数了,有多少算多少吧。”便嘱咐伙计计数,伙计帮着数清数目,报给管家。 管家把钱付给了张胜,两人连连道谢道:“谢谢先生,谢谢先生。”张胜又说:“我媳妇经常在集上卖鸡蛋,您以后要是需要,就到集上找她和我都行。” 管家道:“哎!你们好走啊。”张胜和二妮儿告辞便向大门走去。出了大门,二妮说:“那咱们现在再去收点鸡蛋吧?”张胜道:“行,走。”于是,两人又向远点的村子走去。 收鸡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有的人家鸡蛋攒得多,有的人家鸡蛋少,有的人家大人不在家,孩子偷着拿出两三个换钱买点零嘴吃,两人分头从村东西两头开始收,到汇合时两人一共收了一百四十多个蛋。 张胜心里有个打算,心想,这样收鸡蛋卖也挣不了多少钱,还不如想点别的生意,二妮儿说:“不管做啥生意都要本钱,等挣够了本钱再选个合适的生意干,暂时先这么着吧。” 两人提着收来的一百四十个鸡蛋回到家中,二妮儿洗了手开始煮饭,农村人的饭很简单,中午吃高粱米饭,晚上吃苞米大茬子粥,菜也就是淹点咸菜,酸菜啥的。一年也难吃上一顿肉,除非是过年。 二妮儿煮好了苞米茬子粥,盛了两碗端到炕沿上,俩人就着头天切的一点儿咸菜吃了起来,等吃完了饭,二妮洗完了碗,把锅里的剩饭淘进瓦盆里,放在锅里,二妮把灶坑里的柴灰掏净,把埋在灶坑底下的瓦罐拿出来,端到里屋炕沿上。 张胜从裤腰上解下钱袋子,把里面的卖鸡蛋的钱全倒出来,两个人点着煤油灯一个铜子儿一个铜子儿的数着钱。 数完了张胜道:“这些天一共赚了是一千三百零四文,再加上陶罐里的四千六百八十,就是四个大洋加六百八十个铜板,现在一头牛是五块大洋,一个大车也要四块大洋,这点钱还不够买辆牛车的。” 二妮儿说:“那就再卖几天,等攒够了买辆牛车吧,等买了牛和车看能做点别的啥生意,我看,山里的土豆卖的挺便宜,弄点来到集市上卖肯定好卖,你说呢?”张胜道:“那就试试,看行不行,收鸡蛋也别放弃,暂时还收着。”二妮儿说:“行。” 两人干了这么多天,全凭两只手蒯着两个篮子,卖鸡蛋,这样的小本生意都是辛辛苦苦,省吃俭用一点点攒出来的,要攒够买牛和车的钱还要再挣五倍的钱才有希望买。 两人计算着把钱全部装进了罐子,二妮儿又埋到灶坑里道:“这里真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一般人都不会想到有人会把钱藏在这里。” 二妮儿埋好了藏钱罐,把炉灰铺撒均匀,烧在后锅里的热水还没凉二妮儿舀了两瓢水,端到张胜面前道:“洗洗睡吧,”张胜“嗯”了一声把脚伸进盆里洗脚,洗完了脚二妮儿把擦脚布递给张胜,张胜擦完了脚二妮儿已经铺好了被褥。 二妮儿说:“这些被褥都是旧的,等攒够了钱再买套新被褥。”张胜没有吱声,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道:“来,进来给我暖暖身子。”二妮儿笑道:“看你馋的,像吃腥的猫。” 张胜说:“谁叫你是我老婆呢,快点嘛,我都等不及啦。”二妮儿脱了衣服钻进被窝,张胜搂着二妮儿道:“我跟娘说你怀了我的孩子,你可要加把劲儿呦,早点给我生个儿子。” 二妮儿说:“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儿,你不使劲儿我再努力也白费,生男生女是老天爷的安排,不是谁想要啥就能生啥。”张胜又说:“将来咱们要生一群孩子。” 二妮儿唏嘘道:“哼!生那么多咋养活,现在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将来要是生一大群喝西北风去?”张胜道:“咱们还年轻,可以再挣,等攒够了钱我先买辆牛车,再去拉土豆买,再挣多了钱,我就买几十亩地,盖几间房。” 等孩子们都大了,一人给他们盖一处院子。二妮儿道:“做你的美梦去吧,日本人已经打到皇姑屯了,还不知啥时候来呢,好日子能不能过下去还不知道呢。” 第三章 富城大哥在张家长大(三)上 (三)、二妮和张胜没有土地全靠两人自己卖鸡蛋的钱买一点粮食回来,买回来的粮食也都是价钱便宜,质量粗劣的玉米、高粱米等粗粮。艰难的日子里,能吃上饱饭不饿肚子已经是不错了,就是地主家能够吃上麦面馍沾蒜都是好饭,更何况还有多少人饿着肚子连吃的都没有。 今年闹旱灾,河水干涸,地里的庄稼干的叶子都卷了起来,土地都裂成一个个的大缝子,眼看今年的粮食没有收成了,全村几乎家家都是绝收。很多人家没有收上来粮食,连饭都吃不上,哪还有人养得起鸡呢,二妮和张胜也收不上来鸡蛋,见很多年轻人到外面打工,老少妇孺都到外面讨饭去了。 张胜的爹娘也带着一家老小到外县投奔亲戚去了,二妮和张胜也打算离开家乡到外面去找活干,不想离开家乡的只好等着在家里挨饿。 张胜家的隔壁邻居张晋一家五口都饿死在屋里的土炕上,只活下来张晋一人。 有人经过张晋家闻到一股煮肉的香味,便非常好奇,便敲张晋家的门,张晋不开,外面的人更感蹊跷,硬是把门撞开,进屋一看张晋在锅里煮着肉,老婆和几个孩子都盖着被子躺在炕上。 人们愤怒的上去撕扯着张晋道:“你这个没人性的畜生,不但不好好养活老婆孩子,还吃他们的肉,你吃得下去吗?” 张晋被打的嗷嗷直叫道:“求求你们别打啦,我也不想吃啊,可是,我饿呀!为了活命我不得不吃,与其埋在土里浪费掉,还不如吃了,起码顶饿呀,要不我也饿死啦!”说着放声大哭起来。 人们一看,反正人都已经饿死了,吃的是他自家人,他愿咋地咋地吧,都无奈的走出了张晋的家拿着破碗外出讨饭去了。 张胜和二妮儿把灶坑里的存钱罐儿拿出来,把存的几块钱藏在棉袄里面的棉花夹层里,防止被人抢走。 跟着一路上逃荒的难民,漫无目的地走着,树叶和树皮都被人扒走吃光,二妮儿带的几个玉米面饼子也不多已经快吃完了。 这天,两人终于走到外县一个河边,看见了水两人来了精神,张胜跑到河边洗手洗脸,又双手捧着清水喝了几口,二妮儿则坐在一个树桩子上,擦着脸上的汗休息,看着张胜捧着水喝。 她刚要站起来到河边去,忽听后面有沉重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张胜也站起来向这边看,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和一个矮个子男人抱着一个小男孩从身边经过,往河边的一个带棚小船跑去。 小孩挣扎着喊道:“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张胜立刻感觉到这两个人是绑架这个孩子的绑匪,便抄起脚下一根木棍,朝那个高个子绑匪的后脑勺打去。另一个矮个子绑匪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没有防备,见自己人被打倒的一刹那回头来看,张胜又一棍子打在另一个绑匪脑袋的太阳穴上。 两个人都被打得昏倒在地上,张胜抱起孩子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二妮儿一看张胜跑也跟着跑,两人抱着孩子来到一个有一片芦苇荡的地方,藏在芦苇丛中。 张胜问那孩子道:“你家在哪里?那个人为啥要抓你?”小男孩打着哆嗦说:“我家在成吉县,到长岭镇姑姑家来住。我爹叫常柏森,那俩人儿我不认识,我正在门外跟小孩儿们玩,他们抱着我就跑,我打不过他们就喊。” 张胜对二妮儿说:“你去打听一下长岭镇在哪里?问一下离这儿有多远,回来告诉我。”二妮儿怕被那两个人认出自己,把衣服脱下来反过来穿上走出了那片干巴巴的芦苇丛,向有人家的住处走去。 张胜问道:“你叫啥名字?几岁了?”小男孩说:“我叫常家旺,今年五岁啦。”张胜又问:“你家都有谁呀?长岭镇的是你家啥人?”“我家有爸妈,爷奶,四个姐姐一个妹妹。 我们在县城的房子让日本人占了,我们是到姑姑家来躲难的,姑姑叫常丽清,姑父姓赵是长岭的大户。”张胜又说:“还是个独子,又是大户人家,难怪有土匪盯上绑架。 看来也是个小毛贼,要是遇上大匪帮,我也救不了你。”常家旺说:“我家就我一个男孩,我爷说我是家宝。” 张胜又道:“是吗?那咋不叫你家宝,而叫家旺了呢?”“我爷说我要家宅兴旺。” 张胜呵呵笑道:“你要是被土匪抓走了,你的家宅就兴旺不起来了。”两人正聊的高兴时,二妮儿回来了说:“长岭镇离这还有五里地,朝东边一直走,我怕那俩人再认出咱们不敢走远,打听完就回来了。” 张胜说:“你在这儿陪着家旺,我去找他家人。”张胜把藏在破棉袄里的几两银子掏出来递给二妮儿,走出芦苇荡。 二妮儿看着那个孩子,在芦苇荡里转来转去不知愁的样子,便说:“你过来坐在这儿,别让外面的人看见了,这次要是再被人抓走,我可没有力气帮你。”那个男孩一听老实了,他坐在一块石头上在地上画着。 张胜快步如飞的向东飞奔而去,他知道天色不早了,要在天黑之前找到这家人家才行。一路上有三三两两逃荒的难民找到路边树林点着火堆取暖,天上的乌鸦在头顶上盘旋着,发出呱呱的叫声,想落下来跟难民抢食。 张胜估摸着差不多到了长岭镇的地界时,便向一家开饭铺的店家打听道:“大哥,这有个叫常丽清的人吗,他夫家姓赵。”店家指着北边一个大院子说:“你是说村北的赵财主家吧,那是我们村有名的大户。那不,就是那个院子,门口有俩狮子的。” 张胜谢道:“谢谢大哥啦。”店家说:“不客气,小心点,他家有狗,可凶啦。”张胜“哎!”道,便朝那个大户人家走去。 来到门前,只见两扇朱红色的大门紧关着,两个金色的狮子头鼻子吊着两个门环,张胜上前敲击着门环,一会儿有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开门露出半个脑袋道:“你找谁?”张胜说:“我找常丽清,是常家旺让我来的。” 第三章 富城大哥在张家长大(三)下 那个人一听立刻脸色严肃的道:“你等着。”张胜站在门外等着,很快出来一群男女老少一大家子人,其中一个穿着一身长衫,一脸富态的男人站在前面,后面还站着另外一个穿着一身中山装,上衣左兜上还别着三支钢笔,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官绅人物,在后面还站着几个端庄富贵的老中青女眷。 那个一脸富贵相的男人开口道:“你知道我儿子的下落?”张胜道:“知道,在离这里五里地的一个芦苇荡里,我和我老婆救了他,不敢出来,害怕再遇上劫匪,我让他们在芦苇荡里藏着,根据家旺说的地址我找到这儿。” 那个一脸富贵相的立刻道:“小兄弟,谢谢你,我叫常柏森,这是我妹夫叫赵忠志,后面都是我的家人,时间紧迫,我就不叫你进屋了,现在麻烦你跟我们去王家集子找我儿子。”这时赵忠志回头道:“快把找的人都喊回来,赶着马车到王家集子。刚子,给我找辆马车我要去王家集子。” 赵忠志说道:“姐夫,咱们坐一辆车拉上这个小兄弟。”一会儿功夫,开门那个叫刚子的小伙拉着一辆马车过来,张胜、赵忠志、常柏森坐了上去,又有几个家丁也赶着一辆马车跟在了后面。 马车跑的还是快,一会儿功夫,马车来到了王家集子的芦苇荡。 常家旺听到马蹄声和老爹的说话声,立刻跑出芦苇荡扎撒着两只胳膊向常柏森跑去,常柏森跳下马车抱起儿子,止不住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常柏森使劲亲着儿子道:“我的儿子啊,你可把爹吓坏啦,你要是被土匪劫走,我和你妈还有你奶奶、爷爷都活不下去啦。” 说完转过身来找张胜和二妮,一看,恩人怎么不见了,便喊道:“我儿子的救命恩人呢?快给我找回来!”旁边几个家丁立刻到周边去寻找了。 常柏森带着儿子和赵忠志赶着马车往家里飞奔而去,常家的老妇人因担心儿子和孙子,不顾小辈儿人的劝阻,执意要站在大 门外面等着,并不时的向远处张望。 当看到马车回来时高兴的对身边的小丫头说:“回来了,我孙子回来啦。”连忙迎着马车走去,赶车的刚子看老妇人朝马车走来,怕出危险急忙下车拉住缰绳,待老太太走到马车跟前。 看见孙子时张着两手去抓孙子的手道:“我的大孙子哎,你可回来啦,你把奶奶吓死啦,快过来让我看看。” 常家旺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奶奶跟前道:“奶奶,我没事。”老太太搂着孙子摸摸头,摸摸脸,又搂到怀里不停的亲吻着孙子的头。常柏森看自己的老母亲又抱又亲眼泪横流,便说道:“先进屋,先进屋,进屋再说。” 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泪说:“哎呀!你看我都忘了。走,进屋给奶奶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儿。”一行人跟着老太太进到屋里,老太太搂着孙子坐在炕上。 孙子常家旺道:“我饿啦,我想吃饭。”常柏森便吩咐下人道:“去给少爷端饭来。”佣人弯腰应道:“是,”说着去厨房端饭了,老太太说:“我孙子饿啦,待会儿拿来好吃的,你就可以吃了,先跟奶奶说说你是咋让人绑走?又是咋被救的?” 正当常家旺跟奶奶和家人说自己如何被土匪绑架,又如何被张胜救回来的同时,常柏森派出去的家丁在王家集子上上下下寻找着张胜和二妮儿两口子。 张胜因为跑了半天又累又渴,和二妮儿又来到河边喝水,二妮儿也在旁边洗脸洗手并把洗过手的水往一边扒拉着,捧着水喝了起来,喝了几口水,又掏出一个玉米饼子递给张胜,自己也掏出半个往嘴里啃着。 两人正东张西望的想找个能歇脚的地方,这时有一群人朝他俩走过来,张胜定睛一看道:“这不是常家的家丁吗?人都拉回家了还来这干啥?”等常家的家丁走到张胜跟前,一个领头的说道:“张兄弟,我家老爷叫我们来请你回去。” 张胜说:“那不人都找到回家了吗?还要干啥?至于是谁绑架了你家少爷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碰巧赶上救了你家少爷,我也不知道那绑架的土匪是哪里的,我们也是逃荒走到这的。” 家丁头目一听弄拧了便说:“不是的,张老弟,我家老爷是让我来找恩人回家的,您别误会了,我家老爷让我们来一定要找到恩人,请回家去。” 张胜谦让道:“那就不必了吧,我也没干啥只是无意间救了这孩子,大恩不言谢何况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 家丁头目非要拉着张胜往马车上拽道:“小兄弟,这是我家老爷的命令,你要是不回去我家老爷一定不会轻饶我们,还望小兄弟体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张胜本无意卷入别人家事务,听了他的话便坐上马车想着跟他的家人解释清楚再走。 于是,便上了马车。到了赵家,张胜跟着来人进到屋里,常柏森看张胜他们被找了回来,便客气的招呼张胜二人入座,并给二人端来了饭菜,两人匆匆吃了张胜便要走。 这时赵忠志便说:“现在天气晚了,不如你们暂时先住下,等明天再说。”张胜一看主家挽留,便也同意了。 常家对常家旺的被绑架并不放心,还想探明究竟,他们把张胜两口子领到一间单独的屋里,从库房拿出新铺盖,让张胜两口歇下并派人在屋外监视,防止张胜两人逃跑。 而在另一间屋里常家人正在盘问常家旺被绑的前后始末,常家旺:“我在院外玩耍,被不知什么人抱着往河边跑,我拼命喊放开我,放开我,那两个人不放,我看旁边有个人坐在石头上吃东西,便喊他救命,那个人听我喊救命,就追过来把我救了。” 常柏森问:“他怎么救得你?”“我不知道,我就看见抱我的那两个人倒下了,他拽着我就使劲跑,我跟着他跑到芦苇荡里藏起来,那个叔叔让姐姐看着我,他来咱们家报信了。”一家人对家旺的叙述没有看出什么问题,觉得张胜夫妇确实是救家旺的恩人。根据全家人的分析判定,张胜夫妇没有问题。 第三章 富城大哥在张家长大(四)上 (四)、常家了解了张胜夫妇对自家的恩情,更增加了对张胜夫妇的信任,常柏森说:“我们全家非常感激张老弟救了我儿子,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们全家都商量过了,在你们没有找到出路之前,暂时就先住在这里吧,这是我妹夫家,管着你们一家吃住还是不成问题的。” 张胜道:“谢谢东家了,我们不会打扰你们太长时间的。”常家人问张胜有什么打算。 张胜说:“我们打算在附近找个活干,或做点小生意。”常柏森道:“做生意需要本钱,你们打算做什么生意?” 张胜说:“还没想好,我想一会儿到外面去看看适合做啥生意。”常柏森说:“那好吧,等你看好了告诉我,如果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张胜道:“好的,谢谢你们收留我们,等了解了行情我们决定做啥了就离开,不会麻烦你们太久的。” 张胜到县城转了一圈,县城的人还是比较多的,街上的生意也挺繁荣,卖啥的都有,张胜从县城街的这头走到那头,本想找个街铺可是走一溜也没见着合适的,张胜便朝拐弯处走去。 来到拐弯处见有个空铺锁着门,张胜走进见门缝里有人走动,便敲门道:“有人吗?”里面的人听见有人敲门,便开门问道:“有什么事?” 张胜道:“你这房子往外租吗?”那人说:“这房子没有租过,你想租吗?”张胜道:“一个月多少租金?”房东说:“这房子有点偏僻,你要想租就给你便宜点,一个月一块大洋怎么样?”张胜一看租金有点贵,便说:“我们是出来逃荒的,身上的钱也不多,能不能便宜点?五百个铜板咋样?” 房东一听这房子又破又偏,有人租已经是不错了,五百就五百吧。便说:“行!先交钱后住房。”张胜道:“行。”说好后,张胜便问道:“有白石灰吗?”房东说:“院子里堆了一些,你想刷就刷吧。” 张胜不由分说,挽起袖子就干了起来,他到后院井里打了一桶水,倒进木盆里又要了一把盐粒儿扔进木盆,搅匀便用毛刷子刷了起来,到晌午时,屋子的墙里外都刷得洁白干净,地面也抹了一层麦草泥。 二妮儿把朝外的小木格窗户从里面糊了一层白纸,窗台里外擦干净锁好门,张胜付了一个月的房租五百个铜板,从房东手里拿过钥匙,便向赵家走去。 赵忠志见张胜和二妮儿回来,便说:“哎呦!你们可回来啦,差点要去找你们呢,还以为你们迷路了,就等你们回来开饭啦。”说着吩咐下人摆桌子上饭,张胜和二妮儿洗完了手进到自己屋换上干净衣服出来吃饭。 常柏森见两个人一身灰土爆尘的,便知道这肯定是找着房子了,收拾了一天才回来,便问道:“你们找到房子了?” 张胜道:“嗯,是朝街的拐角处,有点偏但也行。”“那你想做啥呢?”常柏森问,张胜道:“我想开个铁匠铺,我看这几条街上没一家铁匠铺,我小时候跟我爹学过铁匠活,无论是打马掌,打菜刀、腰刀、炉箅子我都行,以前跟着我爹干过,前些年在东家干活时,大多都是干这些活。” 常柏森说:“可是你上哪找铁去呀?”张胜道:“可以买一些铁棍回来加工,到铁道附近找些道钉、垫板啥的,回来烧化也能打,也可以来料加工。 不过要小心别让人发现,发现了就是死罪。”常柏森道:“还是小心点吧,别出事儿了。” 张胜道:“先凑合着过吧,等家里年景好了再回去。”这时,赵忠志道:“走进屋吃饭吧,已经做好了。” 张胜和二妮儿跟着常家人进屋就坐吃饭,常家旺见张胜进来高兴的喊道:“叔叔!来,你就在我家住嘛,我不叫你走。” 张胜笑道:“我已经找好铺面了,叔叔要做生意,等叔叔没事儿了来看你,啊?” 又是一个天气晴朗,风和日丽的日子,张胜铺面门口挂了一个“打铁”俩字儿的牌匾,又在房子的拐角处,朝正街一面也挂了一个同样的牌匾,这样街上的人过来也能看见那两个字。 张胜在周边捡了不少树干和树枝,烧着了火,花了四两银子买了一个铁砧、大铁锤和鼓风机,把吹风口对着炉口一摇,风就可以对火吹,火旺了铁很快就可以烧软。 张胜便趁热夹出烧红的铁块,用铁锤砸成所需要的形状。张胜刚生着了火,炉火呼呼的升腾着,这时来了一个牵着几匹马的汉子喊道:“你这打马掌吗?”张胜说:“打!要打几付?”那人说:“我这几匹马都该换了,你会钉马掌吗?” 张胜道:“那是顺手的事儿,您坐一会儿,很快就好。”只见张胜把一只铁棍扔进火里添上柴火摇动鼓风机,吹了起来。眼看很快铁棍烧红了,张胜夹出来敲敲打打的捶打着,很快出现了马蹄铁的形状,放进凉水里冷却,又用铳子在铁掌周边铳几个钉子眼儿。 大约一个时辰不到几付铁马掌做成了,张胜把马脚朝后搬起来,用刀把蹄子上的旧掌去掉,切掉多余的马掌修平,把新掌钉在蹄子上。 等把几匹马的马掌收拾完,已经到了晌午,马主人问道:“多少钱?”张胜道:“一匹马二百个铜板,四匹马八百个铜板。”马主人道:“太贵了吧。” 张胜道:“现在铁的价钱很贵,为你这几匹马忙活了一上午啦。”马主人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八百个铜板,递给张胜。 张胜接过铜板道:“先生,你用一回就知道了,我打的马掌很好用,不信你看着,过阵子你还得来我这儿,您走好,下次再来。” 张胜刚送走这个人,又来了一个要钉马掌的,二妮说:“你先吃点儿饭,我帮你烧火。” 张胜端过二妮儿递过来的饭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二妮儿往炉子里添着柴禾,使劲的摇着鼓风机,张胜端着饭碗看火已经着上来了,把铁棍往火里扔了进去。 张胜很快吃完了饭,把碗放在一边,看铁棍烧红了,便夹出烧红的铁棍放在铁砧上捶打起来,很快捶打成型。张胜给来人把马蹄上的旧掌弄掉、修平,重新钉上打成的新掌。 第三章 富城大哥在张家长大(四)下 下午,没活了张胜从东家井里打了一桶水,倒了一壶坐在火上,坐在门口的小凳上等着来活,可是直到下午天快黑了,也没再来活。 张胜从里面关上铺面的门,和二妮儿在屋里做晚饭,两人的屋子很简单,只有一个房东垒在墙角的土炕,墙上有个砌成的暗窗,也就是凹进去像窗台一样的地方,可以放煤油灯,张胜点着了墙角的煤油灯,二妮儿已经做好了饭。屋里没有桌子,只有两个小板凳,两个人每人端着一碗饭,分别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吃着煮高粱米饭,就着一碟淹萝卜丝。 张胜“嗨!”的叹了一声道:“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能吃上这个饭也已经不错了。”两个人吃完了饭,为了省灯油很快就睡下了。 第二天,张胜打开铺面洗完了脸,两人吃完饭,张胜把门前的炉子点着烧着了火,不停的打马掌,打了几十对马掌放在旁边,等着生意到来。 这时来了一队穿着黄色军装的军人每人牵着一匹马,朝张胜走来。张胜看他们朝自己走来,便站起身来,由于紧张,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道:“军爷要打马掌吗?”领头的军官道:“给马换掉这个。” 张胜把提前打好的马掌给马换上,当把十四匹的马掌全部换完时,张胜等着日本军官给钱,那个日本军官没有说话向后面的手下挥了一下手,这时,上来两个士兵驾着张胜喊道:“走!” 张胜惊奇的道:“哎!别,老总,我,我,我只是个打铁的,你们,你们凭什么抓我?”那个军官说:“你地,到我们那里换马掌,我们那里需要你。” 张胜道:“军爷,我不能去呀,我家上有老下有小,你放过我吧。”那个军官说:“不去就死啦死啦地,统统地死啦地。” 张胜道:“我白天去你们那里打铁,晚上回家来行吗?”那个军官说:“可以,但是,必须按时去,不能反悔,现在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去认认路。”张胜回头跟二妮儿说:“在家等我。”之后跟着日本军向正街的另一头走去。 张胜跟着日军走过正街后,又走了一段路见前面一个大院子,门外两边站着两个持枪的日军,张胜跟在日军队伍的后面,向门里走去。 那个军官向张胜招手,张胜走到他的面前,那队日本兵向营房走去,张胜跟着那个日本军官来到一个马圈,只见有将近一百多匹马在马棚里吃草,骚臭的马尿味扑鼻而来,那个军官对张胜说:“你把这些马的掌全部换掉,从明天开始工作。” 张胜问道:“你要给我准备好铁块,我没有那么多材料。”那个日军官说:“那是一定的,现在你可以走了。”张胜道:“我就这样出去可以吗?”那军官点点头,张胜自己向院外面走去。 张胜回到铺面见门关着,上前敲了一下门道:“二妮儿,开门。”二妮儿打开铺面的门,张胜进到屋里,二妮儿如释重负的走进屋里关上了门,墙角的煤油灯被风忽闪的摇曳着,差点被吹灭。 二妮儿说:“日本人叫你去干啥?”张胜道:“他们叫我去给他们打掌。”二妮儿把盛好的满满一碗饭端到张胜面前,张胜接过饭吃着,二妮儿也盛了一碗饭坐在小凳上吃了起来。吃完饭两人便洗洗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张胜便起来吃了早饭,来到日军院子的大门口,他向站岗的日本兵说道:“我是来打马掌的。”那两个日军挥了一下头,意为:“进去吧。” 张胜抱着自己的工具走进马圈,他在外面找了一个空地,用砖垒了一个炉子,在旁边堆放的一堆柴禾里找了几根短柴,没有火,张胜在院子里寻找着,见到了食堂,便朝食堂走去,食堂里几个日本兵正在做饭,见张胜一个生人进来便骂道:“八嘎!” 张胜便指着炉子里的火说:“火,我要一个火。”日本兵不知他说啥,看他指着火,张胜从炉膛拿起一个烧着的木炭棒道:“我用这个火。”说完拿起那个点着火的木棒走出食堂,那个士兵看着张胜拿着火把往马圈的方向走去,并把点着的木棒丢进了外面的一个炉子里。日本兵见这人只是想借火,便也没再看继续做饭去了。 张胜点着了火,把旁边的煤块放进炉子里,摇动着鼓风机,鼓风机一吹炉子里的火升腾起来,张胜把放在旁边的铁棍放进火里烧着,当铁块烧红时,张胜夹出铁棍,用铁锤敲打着。到晌午时,张胜没有回家,一个日本兵给张胜端来一碗米饭,上面还有一些菜。张胜一整天的时间都在打铁掌,他打了几十个,直到太阳已经落山,天快黑了才回家。 张胜回到家,敲开铺面的门,两人关上铺面吃着晚饭。张胜不说话只是唉声叹气,二妮儿看着张胜也叹口气,一晚无话便早早躺下睡下。 几天,张胜都在为日本兵打铁掌,打完铁掌又帮着给马钉上马掌,等钉完了马掌,张胜便跟日军官说道:“军爷,这边的活都干完了,能给我一些手工费吗?我们要吃饭的。” 那个军官道:“你可以把你的老婆带到这里来,我们有的是粮食,可以吃饭,你要为皇军效力。” 张胜看跟这些日本兵说不通,也没再说话,便回到家中。二妮儿见张胜回来了,一分钱也没拿回来,便说:“没钱这日子咋过呀。” 张胜道:“看来这里是呆不下去了,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两人收拾了东西, 张胜道:“放在兵营的工具拿不回来了,拿出来要被怀疑,嗨!不要了。” 看二妮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打好了行李卷,张胜和二妮儿摸黑收拾东西静悄悄离开了铺面,趁着夜色向远离日军的地方跑去。二妮儿说:“咱们回村里去吧,别再往别处去了。”张胜说:“回去就得饿死。”二妮儿说:“那就到咱们村的附近去要饭,总比没命强吧。” 第三章 富城的大哥在张家长大(五)上 (五)、两人心惊胆战的连夜走了十几里地,往家的方向走还要走几十来里,张胜道:“咬咬牙,再走一夜就到家了。” 两人开始走的很快,但是当走到二十多里地时,两人已经精疲力尽。 张胜道:“歇歇再走吧。”二妮儿疲惫的把行李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行李上抹着脸上的汗珠子。 张胜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道:“走吧,快到家了,再走一段就到了。”两个人大约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才总算到了村子口,二妮儿看着静悄悄的村子,伤感的说:“村里的人都走光了。” 张胜说:“回家吧。”两人朝家的方向走着,走到院门口,看着锁闭的门,张胜道:“哎!终于到家了。”张胜从一个墙缝里掏出钥匙打开院门,又拿钥匙开了屋门,进到屋里,二妮儿放下行李卷,张胜放下扛在肩上的一袋高粱米和锅碗瓢勺。 二妮儿看天已经微微亮了,便说:“我去生火,做点饭吃。”张胜“嗯,”了一声,便拿起扫把在屋里里里外外打扫起来,扫完了屋子里的地面和炕上,张胜又找了一个抹布擦桌子凳子上的灰尘。 爹妈带着弟妹们去了姥姥家,这个家几个月没人住桌子上的土有铜钱厚。擦干净后,张胜道:“没有菜吃,就光吃高粱米饭吧。”饭煮好了,一人一碗吃了起来,吃完了饭,两人疲劳的关门睡觉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两人才醒,整整睡了一天一夜。二妮儿生着了火做饭,张胜出去到地里找着看有啥收货没有,转了一大圈只见干的开裂的土地,连野草都没有见着一棵,忽然看到地下有个土包,张胜踢开土包,扒开土一看,是个干罗卜,张胜扒开土拔出来拿回家去。 二妮儿洗了洗切成丝拌点盐,两人就着吃完了饭。张胜道:“现在家里就剩这一袋高粱米,不出去讨饭这点高粱米吃完了就该扎脖子啦。 东边已经有日本鬼子了,到东边去不行,咱们这会往西南面走吧,要能找点活干也行。”两人决定打点行囊到西南边去看看。 收拾好东西张胜背着锅碗瓢勺和那半袋高粱米,二妮儿扛起行李卷,两人顺着来路走出村子往南走去,走的一路上都是逃荒的人,听说西南边日子好过没有受灾,到西南边找活、要饭,总不至于饿死吧。 两人说着走着,看着一路上的饥民有的走不动躺在路边,一个小孩饿的走不动,躺在路边,伸着手要饭,一个中年女人从兜里拿出一块干粮递给那个男孩,那孩子刚把干粮拿到嘴边,从后面跑过来一个大男孩,一把将那个男孩手里的干粮抢走了,那个男孩连起来追的力气都没有。 张胜看了非常生气,放下背在背上的东西,追上前面的大男孩一把抢过干粮,走回来递还到路边躺着的男孩手里。张胜和二妮儿径直朝西南走了十多里路,两人饿的不行了,便在一个河岔附近停下,张胜见河里有点河水,便说:“在这做点饭吃吧,这河里还有点水。” 二妮儿放下行李,到周边捡些树枝、木棍儿回来点火,张胜到河边用锅舀了大半锅水,在河岔子边上找了三个石头支起锅来,下面挖了个坑,张胜把柴禾放在锅底,用一小团棉花放在打火石上,火石打着的火星,点着棉花,棉花的火再把小柴禾点着,小柴禾点着了秫秸杆和树棍,再放大柴禾,有的柴禾太湿,光冒烟就是不着,两人呛得直流眼泪。 二妮儿找了几个带树叶子的树枝删着火,不好用,张胜趴在锅底使劲一口气一口气的吹着,连吹带扇,总算把火生着了。 没有带锅盖,烧火秸秆的黑灰飞落在锅里,二妮儿顾不上灰不灰的把高粱米下到锅里煮上了,煮了半个多时辰,高粱米开花了。 二妮儿撤下柴禾,一人盛了一碗正准备要吃,忽然,来了一群逃难的老乡,端着自己的破碗伸向张胜和二妮儿,两人没吃多少,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张胜看人多饭少,便喊道:“乡亲们!我们也没有多少粮食,这点饭我们就是不吃也分不了一人一碗,干脆把锅里这点饭给带孩子的分了吃吧。大人可以不吃,孩子不能挨饿。” 张胜把锅里的饭分给了带孩子的人,收拾停当两人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坐在行李卷上打起盹来。 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北风嗖嗖吹的,张胜和二妮儿坐在那里冻的直抖,根本睡不着觉,张胜搂着二妮儿,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互相取暖。 但是,两人还是冻得发抖,张胜把被子打开披在两人身上,总算挡住了冷风的呼啸,快到天亮时两人睡着了,快到晌午两人醒来,张胜道:“再往前走走吧,到前面的县城再找个地方烧水做饭。”二妮儿答应着,打点行囊。 两人来到庆山县,已经是下午了。累的两腿发软,张胜找了一个有围墙的背风处支锅做饭,张胜拿着锅到外面去找水,二妮儿在四周寻找柴禾,柴禾找够了,二妮儿找来三块石头,把地往下挖了一个坑等着张胜打水回来。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张胜才端回来一锅水,见二妮儿已经支好了石头,便把锅坐在了上面,张胜点着了火,因为是满满一锅水,二妮儿舀了一碗锅里的水,二妮儿说:“来洗洗脸吧。” 二妮儿给张胜倒水,双手接着水洗脸,二妮儿洗完了脸,到袋子里舀了一碗高粱米倒进锅里,饭煮好,两人吃了饭收拾完,张胜说:“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找找活干。” 张胜来到县城,城东有一大群人围在那里,张胜走到跟前一看,都是在找活干的人,张胜灰心了,这么多人都在找活干,自己肯定是很难找活了,他想来到有大户人家的住户看看,有没有谁家想雇人。 张胜围着一个大户人家的外墙转了一圈,从后墙转到了前门,见有几个人站在院门口议论着什么。 第三章 富城的大哥在张家长大(五)下 张胜走到跟前一看,是住家在招人,有三个人都在说着自己的优势,张胜便说:“先生你想雇看家护院的人,我是最合适的,我会武功,我媳妇还会做饭,她啥活都能干,您雇我们是最放心的。” 东家是个五十多岁老头,微胖的身体,头顶只有一圈有头发,头顶中间微秃,他一看是一家子,心想雇一个人不了解,万一是响马就是引狼入室,不如雇一个带家的人,拖家带口的能让人放心不少。便说:“你们是一家人是吧,我雇你们一家人了。” 张胜高兴的说:“你等着,我去叫我媳妇来。”张胜跑回二妮儿那里,看见二妮儿正在收拾东西,便喊道:“我找到活了,快跟我走。”两人收拾好东西扛着往东家的方向走去。 敲开东家的大门,张胜和二妮儿进到院中,守门的门房领着张胜和二妮儿来到了佣人的住宅,指着一间空房道:“这间房子是给你们住的。” 张胜和二妮儿感激的说:“谢谢!谢谢!”两人进屋放下行李,就出来去见东家,两人来到正屋在门外候着,东家的佣人进屋通报,东家让张胜两口子进去。 张胜和二妮儿进到屋里给东家磕头道:“东家、妇人万福!小的叫张胜和妻子二妮儿给您磕头啦。”说着跪地磕了个头,东家说:“起来吧,你们两口子都在院子里干活,张胜你就在这个家里看家护院,二妮儿你在院子里干一些清扫、洗涮和做饭的活。看家护院的一个月六块法币,打杂的每月四块法币,干得好年底有奖励,干得不好就给我走人。” 张胜连忙说:“请东家放心,我们一定尽心尽力,跟在自家干活一样。”东家点点头说:“嗯,你们下去吧。”“是!”张胜和二妮儿恭恭敬敬的后退着走了出去。 张胜和另外两个护院的三班倒着在院子里看家,二妮儿给东家的佣人们做饭,打扫院子,喂鸡喂猪,洗洗涮涮。 这家人姓陈,东家名叫陈张力,是县城有名的的大户,本来家里有两个护院的,但是自从日军打进中国后,到处兵荒马乱的,逃荒的人又多,陈张力害怕家里遭殃,便想再雇一个护院的,以防万一。 陈张力只好雇佣张胜两口子来帮着陈家护院。陈张力的妻子生有四男二女,孩子都不太大,大的只有十岁,最小的还没满月,陈张力和妻子结婚十年没孩子,领养了一个男孩叫来弟,陈张力对这孩子很好,视如己出,在来的第二年妻子就怀孕了,陈张力非常高兴。 因为格外看重领养的大儿子,是他带来了后面的几个孩子,所以给大儿子起了个名字叫来弟,生了自己的儿子后,起名来福,来庆、来财,俩女儿叫金莲、云莲。 孩子多,妻子忙不过来,正好雇了张胜一家后二妮儿给帮了不少忙。陈张力乡下四百多亩地都租出去,自己还在城里开着一个杂货铺,一家的生活过的有滋有味儿。 大清早,陈张力吃完了早饭,正要去杂货铺去开门做生意,刚打开自己院门,来了一队日本兵闯进陈家,陈张力见日军个个肩上都扛着枪,不敢反抗。 领头的日军官旁边的翻译官说:“你家的房子是这一带最多的,皇军要住在这里。”陈张力一看吓得不敢说话,又害怕日军伤害了老婆孩子,便说:“皇军大爷,我家没有闲房。” 日军的翻译官说:“这里就是你家的房子最好,皇军住定了,你们把房子腾出来让皇军住,不听话惹得皇军发脾气,枪毙了你们。” 陈张力不敢说话了,他进到屋里跟妻子商量,妻子一听日军到自家来了,吓得浑身哆嗦说不出话来。陈张力道:“你带着孩子们回娘家住去吧,呆在这里恐怕凶多吉少。” 陈妻只好收拾了几件孩子们的衣服,把孩子们带着回娘家去了,陈张力送走了老婆孩子,这个家就交给了日本人,他呆在杂货铺不敢回来,雇的几个下人都辞掉了。张胜和二妮儿没了活计,又背上自己的行囊找别家去了。 自从日军来了之后,家家都如惊弓之鸟,闭门不开,哪有人家雇人,张胜两口从陈家出来时,带的那半袋高粱米,还是他们从家拿出来的,两人没处可去,再往西走就是大森林,只好走进了大森林,森林里风刮的松涛吼声像狼嚎一样,北风呼呼地打在脸上生疼,松树上的雪,被风一吹弥漫的睁不开眼,两人在森林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眼看天快要黑了。 张胜说:“咱们要找个人家,要是晚上碰上熊瞎子出来就麻烦了。”张胜说:“大冬天哪里来的熊瞎子,不用怕。”两人背着行囊在森林里走着。一天水米未进的俩人走的筋疲力尽,实在走不动,二妮儿便说:“先歇会儿再走吧,我累得不行了。” 张胜说:“不能歇,快站起来,天要黑了,咱们赶紧找个安全地儿,看有没有山洞子,歇一宿也行。”两人拖着沉重的双腿又向前走去。 二妮儿又累又饿,两人没走多远,二妮儿晕倒在地,张胜跑过去忙把二妮儿抱在怀里喊着:“二妮儿!二妮儿!醒醒,醒醒呀!” 张胜愧疚的抱着二妮儿哭着喊着道:“二妮儿,都怪我,叫你受这么大的罪。”抱着哭着喊着,这时,一只兔子跳着跑过来, 张胜一看放下二妮儿,抓起旁边一个石头扔过去,正巧砸在了兔子的身上,兔子蹬着腿,翻着肚皮在那里挣扎着,张胜过去把兔子挂在树上,从兜里拿出一把小刀,给兔子剥皮,皮剥完了,把肚子用刀拉开,肠子肚子掏出来。 这时二妮儿清醒过来,看见张胜正在剥兔子,便说:“哪来的兔子?”张胜说:“刚打的。”他因怕引来野兽把肠子挖出来和兔皮都埋到远离他们的地方。 在两人周边生起了两堆火,前一堆后一堆,找来树棍支起了烤兔肉的架子,两人没带盐,把兔肉烤好,不咸不淡的吃了起来,虽然没有咸味,饿了一天吃啥都是香的,两人把一只兔子很快就吃了个精光。 两人吃完了兔子肉,来了困意,张胜便把被子打开两个人在两堆火堆的保护下,睡着了,睡到半夜,二妮儿听到有动静,便腾地坐起来四下张望,两堆火烧过了头都灭了。 二妮儿赶紧推醒张胜道:“有动静,快起来。”张胜正睡得香,被二妮儿推醒道:“嗯?怎么啦?”二妮儿说:“有动静,快起来。”张胜起来仔细听着动静的方向,停了一会儿没听见说:“哪有动静?” 二妮儿说:“我刚才听见有动静。”张胜说:“火灭了,把火再生着。”两人又在周边摸着黑捡了一捆树枝,张胜生着了火,两人又盖着被子躺下了。 躺下后张胜很快就睡着了,二妮儿怎么也睡不着,听着黑夜猫头鹰那难听的叫声,二妮儿用被子蒙着头,还是睡不着,翻来翻去,睁着眼一直到天亮。 第三章 富城的大哥在张家长大(六) (六)、天刚蒙蒙亮,二妮儿起来在树林里转着,张胜把行李卷打好,两人又向森林深处走去。走到一道山梁跟前,张胜见有一个木头房子,张胜走到房门口向里面张望,没见着人,但是,却有个土炉子上面坐着的锅里煮着什么,张胜便在木房子外面放下行李等着主人回来。 在这个功夫,张胜和二妮儿在周边捡了几捆柴禾,摞起来。快到晌午时分,一个穿着豹皮大衣,头上戴着一个狗皮帽子,一双毛毡鞋的四十多岁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张胜知道这是主人,主人扛着一只自制弓箭,上面挂着几只兔子和獐子还有几只野鸡回来了。 张胜上前和主人打招呼道:“大哥,我们是逃荒的难民,刚来到你家见屋里没人,也没敢进去,等着您回来,你能否收留我们。” 主人便说:“你们住一两天可以,我这没吃没喝的,住时间长了咱们都得饿死。”张胜说:“大哥,我们歇歇脚就走。”“进来吧,”主人道。 张胜和二妮儿进到木屋里见里面有一张木床,旁边放了一个木墩子当凳子用,一个粗木头段从中间劈成两半,放倒当桌子,中间一个土炉子,烟筒是土砖砌成的,转着圈延伸到墙外。主人说:“屋子太小,你们找地方坐吧。” 端下煮着土豆的锅,能闻到一股熟土豆味,主人掀开锅盖,装了一碗土豆放在矮桌上说:“煮土豆,吃吧。”几个人拿着土豆吃了起来。 这就是几个人的午饭,吃完了,主人到外面给打回来的几只兔子和獐子剥皮,张胜看主人在那里忙活着,也上去帮忙。 张胜问主人道:“大哥,我去挑水哪里有水?”主人说:“往南边走一里地有条小河。”张胜到屋里拿水桶,见靠墙一个木棒,张胜把水桶上的绳子挂在木棒上用肩膀挑着往南边走去。 森林里的路坑洼不平,到河边根本没有路,张胜径直朝南走着,走了一段路张胜听见有哗哗的水声,便知道河边到了。 张胜来到河边找了一个平缓一点的坡道,河水流速挺急,张胜走到河边洗了一把脸,又喝了几口水,然后把两个水桶的水打满,挑着水向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二妮儿按照主人的吩咐把一个兔子洗了,砍开放到锅里煮着,二妮儿把屋里屋外打扫收拾着,这时张胜挑着半担水回来了。 本来挑了一满担水,上山走的一路撒了不少,回来剩下半担水。张胜问主人道:“水挑回来时是满的,到家剩半桶了,这些水够吗?不够我再去挑。” 主人说:“够了,不用再挑了。”屋主人把拿回来的野物都剥皮收拾干净了,张胜说:“这些野物吃不完可以拿到集市上去换钱。”主人说:“送到饭馆去。” 张胜说:“需要我帮忙吗?我跟你一起去?”主人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们在我家帮我看家吧。”主人用担子挑着剥了皮的猎物向山外走去。张胜和二妮儿在木屋里看着煮在锅里的兔子,张胜想找点调料放进锅里,可是,找了半天没看见有调料,炉子角落里有个木盒子,里面有一大块大粒盐,张胜用铁铲子敲那块盐,敲下来一小块太小,张胜又敲了一块下来,都放进锅里。 煮兔子肉一股草腥味,没有调料,肯定不太好吃。张胜夹出一块尝了尝,只有咸味,什么味都没有。二妮儿说:“有吃的都已经不错了,哪有那么多事儿。” 张胜说:“我得去树林里找点板材和树枝回来做炕用,你在家看着。”说完张胜向森林深处走去,走了很长一段路,树枝和木段倒不少,就是没有木板,张胜拉回来不少树枝和木段。 用主家的斧头砍去多余的树梢和粗大枝干,用三个粗木段垫在下面,把树枝并排摆在木段上,用破布条把树枝绑在木段上固定好,很快一张木床做好了,两人把木床抬进了小木屋里面把木床放上整个屋子就满了,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张胜又把床立起来靠着墙道:“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再放下来吧。”天快黑时,主人回来了,二妮儿把煮好的兔子肉倒进一个瓦盆里,用锅煮了一锅高粱米粥。 主人一看又有饭,又有肉便说道:“今天的饭算是丰盛了,还有饭吃,我一个人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能打着猎物就能吃顿饱的,打不着就挨饿,有时候三四、天都打不着东西,所以,为了细水长流我只能把打来的东西拿到饭馆换点钱买点粗粮度日。 你们来之前我的粮食正好吃完,我就上山去找曾经下过套子和挖了陷阱的里面看有没有兔子啥的,还好夹着了几只,这不我买了一点玉米面,这回咱们有吃的了。”说着把一袋玉米面放在了炉子旁边。 二妮儿盛了一碗高粱米饭端到房主的面前道:“大哥吃饭吧,热乎乎的。兔子肉也煮好了,您尝尝。”主人端过碗来吃了起来道:“嗯!好吃。”几个人吃饱了饭,二妮儿刷完了碗,天已经全黑下来,为了省电,都不点灯,点灯费油,再说也没有煤油。 所以,都早早的睡下,房主见张胜已经把床绑好便说:“你们做的床很不错嘛,天不早了,借着炉火把床支好铺上早点睡吧,我先躺下睡了。” 二妮儿和张胜在炉子火光的照射下,把用树枝绑成的床放平,把自己的被褥铺上,也和衣躺下睡了。 睡到半夜听到有叽里哇啦的说话声,二妮儿首先听到起来推醒张胜,张胜也起来往外看道:“是日本兵,他们怎么到山里来了?”几个人都在木屋站起来望着窗外,日本兵正端着枪远远的向木屋这边走来。 二妮儿说:“快走吧,日本兵拿着枪,等到了跟前就走不了啦。”二妮儿把床上的被褥卷起,把捆木头床的布条解下来,捆好被子给二妮儿抱着,张胜把拿来的锅碗和那半袋高粱米,扛起来往木屋后面的树林深处跑去。 木屋的主人舍不得自己的木屋不想走,日本兵来到木屋见地上的床,便要在屋里休息,屋主不愿让他们住,日本兵一气之下把屋主用刺刀捅了,张胜和二妮儿在树后看到这一切,吓得浑身哆嗦,两人扛着自己的东西朝森林深处走去。 天已经开始大亮,两人一直顺着山的边沿向西走,翻过了大山来到了一条大河边,张胜感觉危险已经远离他们时便说:“咱们在这里做饭吃吧,我看这河水很清。” 二妮儿也累的没有了力气,便答应道:“做饭吃,歇歇再走。”两人在河边洗了洗脸和手,张胜拿锅到河边舀了半锅水来到树林中,和以前在野外一样支锅烧火,二妮儿把一碗高粱米倒进锅里,张胜把捡来的柴禾送进锅底,火舌舔着锅底,很快就把高粱米煮的稀烂。 两人饥不择食的大口吃着高粱米粥,吃完了休息一会儿继续朝西南方向走,走了七、八天,累了找个山脚睡一会儿,起来继续走。还要防着大型野生动物。 终于见到有了人家,说着听不懂的话,张胜问一个会说汉话的老头道:“大爷,这是哪里,怎么听不懂他们说啥。”老头说:“这是内蒙古,你听不懂就对啦,他们说的都是蒙古话。” 张胜吃惊的说:“听不懂话咋找活干那?”老头说:“你想找活干?我领你们去,阿尔斯楞家正好要用人,你现在跟我走。” 张胜跟着热心的老头往阿尔斯楞家走去,穿过一片树林,两人来到一个圆毡房跟前,从外面看是个圆形,进去后里面还挺大,里面一半的地方都搭成了炕,地上一个泥土砖砌成的炉子。 张胜跟着老头进到毡房里面,只见一个三十开外的大汉头戴一顶常常毛的皮帽子,身穿大襟皮袍,脚穿一双长皮靴,正坐在炕上喝着奶茶,旁边坐着两个孩子头戴尖尖顶的白毛毡帽,煞是好看。 炕里面躺着阿尔斯楞的老婆,怀里搂着一个小孩,看样子是刚生下没多久。老头进屋便说道:“阿尔斯楞,你不是要雇人帮忙吗?我给你找了俩。” 阿尔斯楞从炕上下来见是两个汉族,便用汉语说:“你们能干啥?”张胜说:“你叫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阿尔斯楞说:“你们给我放羊去,我有十五头骆驼,二十匹马,五头牛,五百三十只羊,你们要会骑马才行,不会骑马干不了这活” 张胜说:“东家,我不会骑马,你能教我吗?”阿尔斯楞说:“行,我教你,现在雇人也很难雇,找不到人。”张胜把东西放在了毡房外面,两人跟着阿尔斯楞来到牲畜圈看他的这些牲畜,看样子是阿尔斯楞自己放牧刚回来,生畜都吃的饱饱的,几头牛卧在一边倒嚼,十几头骆驼的嘴里也在不停的嚼着,一排马站在那里打着响鼻,有的喝着石槽里的水,有的咀嚼着马槽里的干麦草。 看了一圈,阿尔斯楞说:“你们明天跟我去放牧,顺便教你们骑马,看我怎么放,等熟悉了我就把他们交给你们放啦。”张胜说:“好。”几个人看完了牲畜,回到阿尔斯楞的毡房里,毡房还是暖和,炉子又生着火,上面一个铁架子上,还坐了一把大锡茶壶,阿尔斯楞提起大茶壶往一个木碗里倒了一碗奶茶道:“你们喝这个吧,这里有海生包尔斯克,吃一点。” 说着从旁边一个木盒子里拿出两个又圆又厚的大饼递到张胜跟前,张胜接过那两个叫做海生包尔斯克的烤饼,翻过来看了看,给二妮儿一个,两人就着奶茶大口小口的啃了起来。不成想,两个烤饼都被俩人一扫而光。 阿尔斯楞见俩人把两个烤饼吃完了便问道:“吃饱没有?还要不要?”张胜连忙摆手说:“够了,够了,吃饱了。”阿尔斯楞说:“你们两个到这个炕的那边睡,我们在这边睡。”炕上中间从房顶到炕上挂了一个布帘子将两家分开。张胜一家和阿尔斯楞一家都在没有煤油灯的状况下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胜和二妮儿都起来做着出去放牧前的准备,阿尔斯楞也起来带上够出去一天的食物和水,把三匹马的背上各绑了一个马鞍子,赶着骆驼、马、羊和牛向周边的草场走去。来到一望无边的绿色大草原,张胜和二妮儿的心情无比的畅快,看着远处的羊就像一个个小白点,羊群低头吃着青草,栩栩的向前走着。 阿尔斯楞对张胜说:“你们要给我放牧就要学骑马,现在我教你们骑马。”他让张胜坐上马给张胜说着要领道:“你要先在马前面接近它,让马可以看到你,这样还可以避开它的后蹄,以免被踢着。然后用手牵住马的笼头,防止被爱咬人的马咬一口,拉着马多溜一会儿,让它跟你熟悉。 把缰绳牢牢抓在手里,但不能使劲拽,两腿一夹马肚子马就走了,开始先慢慢的跑,有点颠慢慢习惯就好了,马镫子要踩在脚掌的前部要踩紧马镫子,不要踩在脚跟上,这样从马上掉下来时不会被脚蹬子挂住,不至于会掉下马来被拖扯。 开始小跑时抬起屁股不会把屁股磨破,一旦马蹄子撒开跑起来要抓紧鞍前铁环,踩紧马镫站起来,让屁股和马鞍完全离开。 下马时,脚后跟蹬紧马镫,一只手抓紧马鞍前的铁环,另一只手把缰绳带向左边尽量让马头向左歪。这样如果马受惊后也只能往左转圈。” 张胜按照阿尔斯楞说的上到马背上,阿尔斯楞骑到张胜后面,指挥着张胜如何掌握骑马的要领,张胜在阿尔斯楞的言传身教之下很快掌握了骑马要领,他带着二妮教她练习骑马,没出半个月两人已经可以单独出去放牧了。 骑着马跟着羊群走出三、四十公里之外,有时走出几天。近处的草吃光了,就要往远处走,因为,远处草肥水美。早出晚归,张胜和二妮儿在草滩上看着牛羊、骆驼和马吃着草,阿尔斯楞给每人一件老羊皮大衣。 在野外的草地上,张胜放着羊感觉困意难忍,不知不觉躺在草地上睡着了,二妮儿一个人跟着羊群往远处走去,等张胜睡醒起来一看,羊群和二妮儿已经不知去向,张胜低头看着羊屎蛋和骆驼粪还有羊的脚印,跟着脚印走了四、五公里才找到二妮儿和羊群。 眼看太阳快要落山了,两人赶着几百只羊群和牛马及骆驼往家的方向走,火红的晚霞给眼前的羊群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衣裳,头羊领着羊群急急地朝家走着,张胜、二妮儿在后面赶着落后的羊群。 第三章 富城的大哥在张家长大(七)上 (七)、还没走到阿尔斯楞的毡房,老远看见很多人在阿尔斯楞家附近,张胜好奇的问道:“今天是啥日子?”二妮儿也看出来了答道:“不知道,怎么这么多人,是发生啥事儿了吧。” 张胜和二妮儿赶着羊群来到阿尔斯楞家门口,见主人站在门口正等着他们,张胜问:“主人,发生啥事儿了吗?”阿尔斯楞摇着头说:“没有啊?”“怎么这么多人在这?”张胜问,“哦!是这样,明天我儿子必立格要成人了,明天给他举办成人礼,今天把羊选出来,明天宰羊,你们明天早点出门,早点回来参加成人礼。” 张胜说:“那么多牲畜不能饿着,要让羊吃饱才行,我们就不参加了吧。”阿尔斯楞说:“本来我不想让你们出去放羊的,可是不行,牛羊一天不吃就会掉膘,所以你们还得去,明天早点去,早点回来就能赶上我儿子的成年礼了。” 张胜说:“好吧。”第二天不亮,张胜和二妮儿就赶着牲口出了家门,张胜在附近一块羊没有去过的草场放牧,到了晌午过后张胜见有的羊已经吃饱卧在地上咀嚼,便说:“今天,主人让咱们早点回去,咱们现在回去吧。” 二妮儿到另一边赶着头羊朝家的方向走,到毡房附近,见很多牧民围着一个大圈,张胜快速打开羊圈,把羊赶进去,添满水,关好羊圈的门,又把马、牛、骆驼各牵回自己的庄子上,堆上草和水,这才去看热闹。 只见两个壮汉光着膀子正在摔跤,旁边的人喝彩着给两人加油打气,张胜在人群外面看着场内两人脸红脖子粗的掰持着,半天分不出胜负,赛场外面的人们兴致勃勃的喊着各自方的人名,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张胜也听不懂,不一会儿,一方终于压倒另一方,战胜了对手,圈外的人们有哀叹声,有高抗的喝彩声,此起彼伏,最后是一个高大威猛的青少年夺冠,赢得了这次比赛,阿尔斯楞在中间当着裁判。 一会儿,又换了另外一种游戏,牧民搬着自己的一只脚单跳着撞击另一方,看谁能把对方撞倒,比赛的牧民还饶有兴致的换了一拨又一拨,等各项比赛都结束,阿尔斯楞才走到张胜面前道:“你们回来了?哎呀,刚才的比赛叼羊我得了第一名,你们没看见,我儿子赛马得了第一名。” 张胜恭维道:“没想到必立格还是个赛马好骑手呢,真不简单啊。”阿尔斯楞得意的仰着头说:“今天是他十二岁生日,刚好又是旗里一年一度的赛马大会,要不怎么会这么热闹。”张胜看比赛即将结束,便朝毡房走去。 这时阿尔斯楞问:“你们吃饭了没?”张胜说:“还没。”阿尔斯楞忙说:“那你们赶快进屋吃饭,”张胜说:“不急。”张胜和二妮儿来到一个流水的小溪前,洗了洗手,进到阿尔斯楞的毡房,见桌子上摆着没有吃完的手扒肉、烤饼、乳扇、奶酪、奶疙瘩、还有马奶酒。 阿尔斯楞招呼道:“张胜快过来坐下吃,今天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别客气。”张胜拿起一块手扒肉啃了起来道:“嗯,这肉还真是香啊。” 阿尔斯楞给张胜倒上一碗马奶子酒,张胜喝了一口说:“嗯怎么酸的。”二妮儿说:“我尝尝,”端起张胜没喝完的马奶子酒一扬脖绉了进去,张胜看着她,以为她会有什么表情,二妮儿笑道:“你看着我干嘛?” 张胜说:“我看你啥反应。”二妮儿笑道:“不就是有点酸味儿嘛,你别说这马奶子酒还挺好喝的,后味还有股香味。”阿尔斯楞说:“那是奶香,我们家人都爱喝。” 这时必立格回来了还领着一个汉族孩子,张胜一眼看出这是个汉族孩子,那是因为蒙古族孩子穿的都是蒙古袍无论大小都是袍子,可是看这个孩子穿的却是汉族服饰,便问道:“你是汉族吧?” 阿尔斯楞说:“是,我们这来了不少汉族,都是和你一样,逃荒过来的,她姓迟,听说是欠了别人的债。”二妮儿看着那孩子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是在哪见的,也没多问。 便吃着自己的饭说:“今天的饭真好吃,有酒有肉,谢谢东家让我们吃上这么好的饭菜。”阿尔斯楞笑道:“不客气,只要你们把我的羊、牛、马、骆驼喂好,有我吃的,就有你们吃的。” 张胜双手抬起做了个“作揖”状说:“谢谢主人了,我们一定尽心尽力把您的牲畜放好,绝不损失一头羊。”张胜这样说是因为草原上曾发生过牲畜被咬死的情况,不知是狼还是野猪,或是野熊。 阿尔斯楞说:“一天夜里,家人都睡下了,就听到羊圈里的羊惨叫个不停,当出去看时,什么也没有发现,第二天早晨出去一看惨了,羊圈里的羊,好几只被咬死。 可是羊圈太矮,那动物个大,凶猛,一跳就从墙上跳出去了,后来我半夜在羊圈里睡觉,一有动静就起来打,抓了几次也没抓住,但是以后羊被咬死的事情再没发生过。” 吃完了饭,阿尔斯楞家的孩子们都上炕躺下了,只有阿尔斯楞的老婆还在逗弄着怀里的孩子,二妮儿因吃得过饱,对张胜说:“我想出去溜达溜达,消化消化。” 张胜向阿尔斯楞打了声招呼,便和二妮儿出了毡房,两人在草原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无意间来到了小溪旁,二妮儿蹲下撩着水洗了洗手,站起身来见旁边一个女人正在洗衣服。二妮儿多看了一眼,当时愣住了,这个身影好熟悉呀,天快黑了又看不太清,二妮儿又走近些朝那个洗衣服的女人看去。 女人见有人朝自己走来,也抬起头往这边看来,两人的眼神对到了一起,顿时愣住了,“大姐!二妹!”两个声音同时发出,大姐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二妮儿跑上去一把抱住大姐道:“你怎么在这?我还以为你在梁家山呢。” 大妮打量着自己的妹妹,上来抱住妹妹哭道:“你怎么来这里啦?你不是离家出走了吗?” 第三章 富城的大哥在张家长大(七)下 二妮儿一把拽过身边的愣在那里的张胜说:“姐,这是张胜,我俩结婚了,家里遭了旱灾,没吃的,出来逃荒,就到这儿了,你呢?” 大妮儿说:“嗨,说来话长,咱们差不多,我们也是逃难来的。”大妮儿急忙把掉在地上的衣服放到水里涮了涮,连拧都没拧,端起木盆说:“走,到我那里去,咱们好好唠唠。” 二妮儿说:“大姐我们跟你去认个门,我们住在阿尔斯楞家,给他家放羊,住在一个毡房,回去晚了不好,等有空了咱们再唠。”二妮儿跟着大妮儿朝阿尔斯楞家旁边的毡房走去,只是大姐住的毡房离阿尔斯楞家还要远点。 二妮儿知道了大姐的住处便说:“姐,我知道你住在这里了,有机会我过来看看,现在我要回去了,晚了主人会等着门,姐你进去吧,我也要走了。” 二妮儿看着姐姐进了自己的篱笆院,才回头往阿尔斯楞家的毡房走去,进屋后两人没说话,和衣躺下睡去。 第二天,二妮儿对张胜说:“你先带着羊群朝东走,我先去我姐家看看,完了我去追你。” 张胜答应着赶着牲口朝东边草场走去,二妮儿骑马来到大姐住的地方,走进篱笆院见大姐正在捧着一坨牛粪往墙上糊,二妮儿问:“你糊这牛粪干啥?” 大妮儿说:“晒干了好烧,你们不晒吗?”二妮儿说:“没见过,我自从来到这家,便跟着你妹夫放羊,没在家里干过这活。我也不知道他们烧啥。 每次回来天都黑了,我看主人都是拿木头绊子烧,他可能到树林子里弄的树枝树干什么的,锯成一段一段的。” 大妮儿说:“人家有力气,我们是给一对老人放牧,你姐夫每天早早的就走了,给他们放羊,我还领着俩孩子,这老两口有个儿子早早的死了,我在家里看着俩孩子再做饭伺候这俩老人。” 大妮糊完了牛粪说:“走进屋坐坐吧。”二妮儿跟着大妮儿进到帐篷里面,只见里面炕上躺着一个老头,老太太正坐在炕上撵羊毛。 大妮儿说:“这是我妹妹,在阿尔斯楞家干活。”老太太听懂了便笑着对二妮儿唔噜唔噜的不知说些啥,并往炕里挪了挪身子,指着炕边,那意思是让二妮儿坐下。 二妮儿笑着点头道:“不用,不用,我一会儿就走。”大妮儿说:“老爷子前些年骑马摔坏了腰,起不来了,拉屎拉尿都得人伺候。” 二妮儿问:“姐,你们是咋到这来的?”大妮儿说:“嗨!我和你姐夫结婚没一年,我在婆家受尽了气。婆婆看我老实,就欺负我,一味偏袒老二媳妇和小媳妇,老二媳妇厉害,她不敢欺负。老三媳妇会哄,再加上小儿子受宠,家里有点好的都给了他们。 人家都有吃的,就我家连饭都吃不饱,生了个女儿说我生了个赔钱货,生了老二是个儿子,不给我看让我自己背着,还要干活,没办法,我把地上挖个坑,坑底下垫上点草垫子,把孩子放里面。 我干活回来见孩子不见了,我就去找,找了半天才在婆婆家的院子看见,孩子正抓着鸡屎往嘴里放,糊的满脸都是鸡屎。 家里的猪、鸡都是我喂,做饭也是我,那时候你姐夫出去干活挣回来的钱全交给了他妈,他被他妈哄的连我的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一次我给他妈做衣裳,剩了一块布,我给闺女做了一条裤子。 你姐夫回来,我婆婆不知道跟你姐夫咋说的,一进门上来就给了我两巴掌,把我一脚踹在地上,肚子疼了好几天都走不了路。你姐夫回来啥活都不干,只是躺在炕上等着吃。 做熟了端到跟前才吃,你可能记不得了,有一次我给人家做秀活,挣了点钱给女儿买了个头花,婆婆和小姑子看见就不愿意了非说我偷她的钱,我说我没偷,是给人家做秀活挣得。 她们娘俩就一起上来打我,揪我的头发,你看中间这一片都没头发,就是那年她娘俩揪的,你姐夫回来不知道那娘俩跟他说了些啥,你姐夫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开屋门就来打我。 我气的回娘家,找娘家人撑腰,可是回家后咱爸说啥,哪有两口不打架的,正常,回去吧。 后来我婆家人一看娘家人不管,更来劲了,为一点小事儿都打我,有一次见我作秀活挣了钱没给她,就戳顾着你姐夫打我。我实再气不过,就抱着孩子跑到烧砖窑上,要从窑上跳下去,我婆婆说,让她跳,死了我再给你寻个好的,你姐夫跑到窑上硬是把我拽回来,从那以后他对我软下来了,我跟你姐夫说,要么分家要么死。我婆婆说娶媳妇和嫁闺女的钱还没还完,还完了才能分家。我跟婆婆说,你娶媳妇嫁闺女的钱凭啥只让老大还,我拿着菜刀在她家屋里闹,要么分家,要么我就死在你屋里。婆婆公公一看没办法了,只好分家,你不知道,分家的时候给我们一块荒坡地,底下都是石头,不长庄稼,一年下来连口粮都不够吃。”二妮儿又问:“那你们是咋来的这儿呢?”大妮儿说:“那个三小叔子不正干,整天游手好闲到处乱窜,赌博成性,哪天都输个几十块,有一天输的数太大,他把我们的房子和地做了抵押,借了高利贷,我们在屋里正吃饭呢,追债的来了,让他还钱,不还就收房子,我婆婆坐在地上又哭又闹,小叔子说是用我们的房子做的抵押,这一下你姐夫傻眼了,房子被高利贷收走了,当晚我们没地方住,婆婆都没说让我们进他们屋住一宿,连气都没吭。我和你姐夫就在外面场院上麦垛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早晨我俩带着俩孩子一路逃荒要饭,要到这里,刚来时,人们看我们带俩孩子没吃没喝的挺可怜,便把我们介绍这家来给他家放羊干活,不管咋说有地方住了也不挨饿。娘家人不帮你撑腰,就只有拼命了。忍气吞声的过日子只有死路一条。” 第三章 富城的大哥在张家长大(八)上 (八)、二妮儿听到大姐所受的苦,也不自禁的潸然泪下,二妮儿说:“你们的房子和地就这样被老三夺走了?我姐夫也不表态?” 大妮儿说:“你姐夫,就是个骨头软,他娘要他的肉他都不敢说啥,只有顺从。 不过这次出来也好,远离那块尔虞我诈的伤心地,也算远离是非了,虽然现在没有家产,但是过的也算有吃有喝,东家前些日子找来邻居想认你姐夫做干儿子,我们也同意了,将来就在这里过一辈子也不错。 你们还回去吗?不如也在这安家算了,在哪不是过一辈子?”二妮儿说:“看张胜的意思吧,他非要回去我也不能不跟着回。”已经是快晌午了,二妮儿说:“我得走了,张胜一个人放那一大群羊和牲畜他忙不过来,有时间咱们再唠。” 大妮儿说:“吃了饭再走吧。”不吃了,我带着烤饼呢,到那吃点囊就行了。二妮儿出来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那匹马像离弦的剑一样飞驰而去。 正当人们各自放牧着自己家的牛羊牲畜,不愁一日三餐时,悠闲的过着平静的生活时,忽然,草原上来了一队不速之客,顿时牧区骚动起来,有人喊着日本兵来了,快藏起来。 凡是日军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家破人亡,牧民的哀嚎声,愤怒的咒骂声不绝于耳,躲无处躲,避无处可避,偌大的牧场大片的羊群往哪藏?藏的住吗? 阿尔斯楞看着自家的羊群发愁,日本兵来到草原,见羊就杀,见女人就抢,所有的马都被牵走给骑兵了,骆驼也被当成负重工具,给日本兵驮枪驮炮。 阿尔斯楞害怕自家的孩子受伤,一再叮嘱孩子们别出来,呆在家里。二妮儿穿着黑衣带着长毛皮帽子,把自己的脸抹上锅黑,打扮成男人。眼睁睁的看着家里的羊被日本人一只只拉走,他不管公母,也不管是否怀胎的母羊,糟蹋的越来越多。 家里的存栏所剩不多了,牧民都是手无寸铁,老实善良的人,可是眼见自家的牲畜快要被宰杀殆尽,阿尔斯楞心有不甘,心里憋着一股火气。 这天正好赶上两个日本兵又来抓羊,他们在羊圈里拿着枪捣来捣去,砸在羊的身上,羊被砸疼了跳出老远。 阿尔斯楞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挑羊,还时不时的踹开跟前的羊,阿尔斯楞心里那个火啊,对于一个把羊看成自己生命的人又怎么能忍受别人来自己家糟蹋自己的羊呢? 阿尔斯楞来到羊圈,抄起杀羊的刀,一刀朝那个日本兵的脖子上抹去,那个没防备的日本兵捂着脖子当即倒下,另一个日本兵看阿尔斯楞手里拿着刀凶狠的杀死了同伴,第一反应是拿着枪朝阿尔斯楞开枪。 阿尔斯楞没等他子弹上膛,顺手拽过枪筒,日本兵一下趴在了羊圈里,阿尔斯楞一刀刺过去,正好从背部刺入心脏,见两个日本兵都被杀死,杀红眼的阿尔斯楞这才回过神来。 这时张胜从屋里出来见状,吓了一跳道:“这咋办呐?”阿尔斯楞看了一眼张胜,把手上滴血的刀往士兵身上一擦,说:“快找两个袋子来。” 张胜急忙跑进屋里,当他拿着两个大麻袋来到羊圈时,只见阿尔斯楞已经把俩人的尸体出血口堵上,折叠起来绑扎的结结实实。张胜哆哩哆嗦的拿着麻袋走进羊圈,颤抖着张开口袋,阿尔斯楞抱起一个日本兵塞进麻袋。日本兵的脸正好挨在张胜的手上,吓的张胜一下把手抽回来。 阿尔斯楞说道:“怕什么,他死了。”看着阿尔斯楞那沉着冷静的神情,张胜盯着他的眼神好像看见了魔鬼附体,站在那里不动了,阿尔斯楞抓着另一具尸体准备往袋子里装。见张胜站在那不动,便说:“你看着我干啥?拿袋子。” 张胜这才回过神来,忙捡起地上的袋子张开,阿尔斯楞一下就把另一个士兵装进了口袋。阿尔斯楞说:“我把这两个尸体运出去,你把羊圈里的血清理干净,不能留下一点味道。” 阿尔斯楞把捆好的两具尸体往马背上一搭,骑上另一匹马向远处的松树林奔去。 张胜把羊圈里的血迹全部铲到一起,又把圈里挖了一个坑,把带血的土填进坑里。拿来柴禾点着了烧起来,烧完了,把周边的土全部清到坑里,羊圈里等于换了新土。 张胜做完了这些,又把自己的鞋脱下来用水刷洗干净,脱掉衣服彻底清洗一遍后,张胜又把火点着用烟熏烤衣服和鞋,傍晚日本兵找上门来在啊尔斯楞家寻找着什么。到处都搜遍了,也没发现可疑之处,见没发现问题,便到别处去寻找去了一连几天都没找到这两个人。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日本军官快疯了,他们把全旗的牧民都抓到一起,翻译官传达着大佐的话,翻译官说:“有谁见到闲二君和山三君了,知道的人赶快说出来,说出来有奖。” 大家一言不发,站在原地看着山田大左和王翻译官。见牧民们没有反应,大佐让王翻译官再问一遍道:“有谁见到那两个太君了吗,快快从实招来,如果不说后果很严重。” 牧民不知是听不懂还是什么原因,依然茫然的看着他们没人说话。忽然一个日本兵跑进人群抓着一个孩子出了人群,顿时人群骚动着,阿尔斯楞见自己的儿子必立格被抓出人群,便要出去拽回来,可是旁边两个日本兵,抓着阿尔斯楞的胳膊动弹不得,阿尔斯楞的老婆纳仁古丽抱着小儿子在旁边哭喊着:“还我儿子!儿子!我的儿子啊!” 这时翻译官说:“只要你们说出太君的下落,我们就放了这个孩子。”沉默,依然是沉默。 阿尔斯楞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枪口指着,心疼不已,他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没有人性的家伙,跑到我们这来烧杀掠抢,我们的牲畜都让你们抢光了!一切都是我干的,放开我的儿子!你们来抓我,来抓我呀?” 第三章 富城的大哥在张家长大(八)下 日本兵看阿尔斯楞歇斯底里的喊声,知道那是他的儿子,便说:“你说这是你儿子是吧?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他。”阿尔斯楞骂道:“你们这帮没人性的家伙,放了我儿子,我跟你们走。”大佐说:“只要你们说出两个士兵的位置,就放了你儿子。”阿尔斯楞说:“在大森林里。” 王翻译官说:“你说在大森林里,森林那么大上哪去找?”阿尔斯楞小声用蒙古语对妻子说:“带上孩子跑得远远的,别回来。” 阿尔斯楞走出人群,对日本军官大佐说:“你放了我儿子,我领你们去找那两个人。”大佐说:“一起走,找到人统统的放了,找不到人统统的死啦死啦地有。” 阿尔斯楞又说:“你放了他们,他们是无辜的。”见被抓的人群散去,阿尔斯楞领着日本兵向森林的深处走去。 人群散后,日本兵拿枪抵着阿尔斯楞和必立格向大森林中走去,纳仁古丽看着远去的丈夫和儿子,不禁潸然泪下,她抱着小儿子,领着女儿回到家中,她耳边回响着阿尔斯楞的话:“带上儿子跑得远远的别回来。” 张胜和二妮儿也跟着回到家中,二妮儿见纳仁古丽哭个不停便安慰道:“别担心,他们会回来的。”纳仁古丽进屋收拾起东西来。 张胜和二妮儿见主人收拾东西,知道在这家呆到头了。在阿尔斯楞的家已经放牧三年了,这三年阿尔斯楞的羊群、马和骆驼数量翻了三番不止,这三年来,张胜两口也是兢兢业业的干了三年。 纳仁古丽给两人的工钱折合成牛给了两人两头牛,张胜想把自己的两头牛卖掉,带着钱回家去,纳仁古丽说:“这样吧,集市上的一头牛是五个大洋,我给你们十二个怎么样?” 张胜感激的说:“谢谢东家的厚爱,以后我要是再来还来找您。”两人告别了纳仁古丽的家,纳仁古丽给他们两人带了一面袋子烤饼,给了一个皮水囊让他们装水喝。 张胜准备好行囊,拿上来时带的锅碗瓢勺和行李卷,二妮儿心里放不下纳仁古丽和俩孩子。便说:“古丽姐,你不如跟着我们一起走吧,阿尔斯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等平息了再回来。” 纳仁古丽犹豫着说:“阿尔斯楞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二妮儿说:“他临走时让你走的远远的,就说明他不会回来了,你再等下去日本人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纳仁古丽这才下了最后决心说:“走吧,不过,要把剩下的牛羊都带上。”二妮儿说:“牛羊拿到集市卖掉,带着牲畜走羊牛饿瘦了不说,也走不动。” 纳仁古丽让张胜把剩下的牛用绳子连接起来,赶着剩下的羊和牛去集市上卖掉。张胜和二妮儿帮纳仁古丽赶着牛羊来到集市上,因战乱的局势影响,纳仁古丽的牛羊卖的并不顺利,为了尽快脱手,只好便宜处理。 卖完了牲畜,纳仁古丽跟着张胜和二妮儿离开了大草原,向张胜的家乡走去。 阿尔斯楞带着日本兵在森林里兜圈子,时间到了下午,人困马乏,阿尔斯楞一屁股坐在地上说:“我饿了,走不动了,歇歇吃点东西再走吧。” 日本兵也累得不行,可是,没有带吃的,日本兵打算找到两人再回营,见阿尔斯楞赖在地上不走,便举起枪托子砸向阿尔斯楞,阿尔斯楞起身道:“我要尿尿,儿子!尿尿去。” 必立格跟在阿尔斯楞身后,由一个日本兵押着到一个大土包后面,阿尔斯楞脱下裤子蹲在地上,士兵见蹲下拉屎,怕闻臭味,离远了点,背朝着他们,这时,阿尔斯楞一个箭步冲上去,夺过日军手里的枪,日军嘴里叽里哇啦的叫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阿尔斯楞双手托着日军的后脑勺和下巴一拧,卡巴一声,日军毙命了,阿尔斯楞让必立格快跑,这时那几个日本兵听到声音,纷纷跑到土包来看。见阿尔斯楞正端着枪朝着自己,必立格正在逃跑。 阿尔斯楞开枪射击,一枪打在一个士兵身上,另一个士兵见有人逃跑,正举枪瞄准,阿尔斯楞朝瞄准的人开枪。并躲到土包后面,准备再开枪,这时听到远处一声枪响,一枪打在必立格身上,必立格倒在地上。 阿尔斯楞见儿子被打死了,当时急火攻心,举起枪朝追着儿子开枪的那个士兵就是一枪,阿尔斯楞见有人往自己的方向开枪,一个翻滚躲过子弹,朝来人开枪射击。 只见子弹在耳边穿梭,阿尔斯楞瞅准机会朝人开枪,当时他的心里就想,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俩赚一个,眼见几个日军朝自己一个人射击。 阿尔斯楞把袍子扯下一个衣角,挂在树上,滚下山坡朝一片密林跑去,在后面那群日本兵眼看追不上阿尔斯楞,一起朝这边开枪。 阿尔斯楞一直往前跑,生怕后面的日本兵追上来,直跑的两腿都不知道停,还在机械似的使劲跑着,当跑到另一个旗时,一个放牧的大叔骑马上前拽住了阿尔斯楞问道:“你跑啥呢?”阿尔斯楞这才缓过一口气说:“日本兵在抓我,我儿子被他们打死了,我家里的老婆孩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说着哇哇的哭了起来,牧民大叔上前抱着阿尔斯楞的头,安慰着说:“孩子,别哭了,孩子和老婆都会回来的,别着急。那些丧尽天良的强盗总有一天会被我们赶走的。” 大叔拍着阿尔斯楞的肩膀说:“走,先到我家吃点东西,再从长计议。”阿尔斯楞抹了一把眼泪,跟着大叔来到他家。 大叔拿出奶茶和烤饼,一天没吃饭的阿尔斯楞,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由于吃得太急,噎住了,直着脖子好一会儿,才继续吃。 大叔连忙说:“别着急,慢慢吃,先喝点奶茶。”阿尔斯楞吃完了饭,大叔端来一盆热水说:“孩子先洗洗脸,洗洗脚睡一会儿吧。”阿尔斯楞说:“大叔,我想借你的铁锹使使。”大叔问:“干啥用?”“我要把我儿子埋起来。”说着抹起了泪水。 大叔问:“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吗?”阿尔斯楞说:“知道。”大叔摸着阿尔斯楞的头温柔的说:“孩子,你先别急,先休息一会儿,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陪你去。”阿尔斯楞点点头。 吃饱喝足了,再加上屋里暖和,经过一天的奔命,由于紧张过度已经又累又困的阿尔斯楞终于抵不住直打架的双眼,躺在大叔家的热炕上睡着了。 到半夜时分,大叔推醒阿尔斯楞,阿尔斯楞一个激灵做起来,见是大叔才松了口气,大叔拿着一张牛皮和一把铁锹站在那里,阿尔斯楞知道时间到了,便下炕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袍子,大叔又把一件羊皮袄递给他,阿尔斯楞见大叔身上也穿着羊皮袄,便接过皮袄穿上。 阿尔斯楞好奇的问道:“大叔,你的家人呢?”大叔一脸沉重的说:“嗨!女儿远嫁到了游牧的家里,找不到回来的家,大儿子被日本兵抓去修工事一直没回来,不知是死是活。儿媳被日本兵欺负至死,可怜我的孙子,他妈怀着他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看一眼,就和他妈妈一起走了。” 我老伴承受不老这一切打击,一个月不到也死了,二儿子和三儿子见时局不好,两人商量着到外面逃命去了,就剩我一个孤老头子,领着这几只羊和牲畜过日子,哎!原来的羊群、马群、牛群、骆驼群,现在只剩这几只了,走吧。 大叔牵过两匹马,两人骑上马朝森林的深处奔去。阿尔斯楞从小在那片森林里玩耍,对那片林子像家一样熟悉。他径直来到儿子倒下的地方,见儿子僵硬的躺在地上,阿尔斯楞跑过去抱起儿子舍不得松开,他把头埋在儿子的脸上摩擦着儿子冰冷的脸颊,泪水滴落在儿子的脸上。 大叔拍拍阿尔斯楞道:“孩子,别难过了,抓紧时间挖坑,一会儿天一亮,日本兵要是再来,咱们就走不了了。”阿尔斯楞一听,马上抹去眼泪,两个人拿着铁锹在一个最粗的大树跟前挖起坑来。 大树下面树根交错,非常难挖。大约一个多时辰,坑挖好了,阿尔斯楞用大叔拿来的那张牛皮,把儿子必立格裹扎起来,抱进墓坑,又把自己里面穿的衬衣脱下来,盖在儿子的脸上,又亲了亲儿子的额头,摸着儿子的手。 大叔把阿尔斯楞拽出墓穴,两人开始填土,阿尔斯楞一边填土一边哭泣着,直到把土填完,填起了一个高高的坟头,阿尔斯楞在坟前竖起了一颗小松树。 大叔说:“时候不早了,快走吧。”两人翻身上马飞奔而去。出了大森林只见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一只老鹰盘旋在上空。 阿尔斯楞对大叔说:“大叔!我想报仇。”大叔看着阿尔斯楞坚毅的眼神,定了定神说道:“孩子,你想报仇,我理解,我和你心情是一样的,可是就凭你我手无寸铁,能干啥?”阿尔斯楞沉默了,大叔说:“不如咱们去找能帮咱们报仇的人。” 阿尔斯楞说:“找谁?”大叔说:“我听说南边有支队伍,专门打日本兵,不如这就动身去找找。”阿尔斯楞说:“行。”大叔把自家仅剩的几头牲畜卖掉,和阿尔斯楞骑着马向有抗日队伍的方向奔去。 第三章 富城哥在张家长大(九)上 (九)、按照来时的路走了二十多天终于到家了。一路上的辛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风餐露宿还要防止野兽的侵袭,大人哭孩子叫,其中的辛苦不用多说,手里挣得那点钱都能攥出水来。 两人回到家时张胜的父母也早在两年前回来了,度过灾难之年的当年,张胜的爹惦记着自家的那几亩地,灾害过后就赶回家中趁着雨季浇地种地,为来年的好收成打基础了。张胜回到家见父母和弟妹们都回来了,非常高兴,他急忙领着二妮儿跑到父母屋里向父母报平安。 张胜跟老爹和老妈讲了逃难的经过和在阿尔斯楞家帮工的这几年的前前后后,张胜的妈心里对这个捡来的孩子还是有感情的,毕竟是自己一手养了这么多年,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她说:“幸亏你们是逃到那边去了这几年,要不咱家也不会安宁,伪军跑来抓壮丁抓了几次,你不在家就盯上了你弟,为了不让他被抓去,你爸把你弟的右手食指剁掉啦,现在你弟就剩九个指头。” 张胜一听心里也很是难受,便说:“张正现在哪里?”张母说:“现在出去啦,不知去哪了。”一会兴许就回来了。正说着,张正进屋来。 张胜抓过张正的右手看着说:“还疼吗?”张正说:“不疼了。”张胜心疼的说:“以后有啥活叫哥,哥帮你干。”张正“嗯!”了一声进到自己屋里去了。 张胜见没啥事了便向父母告辞道:“爹,妈没啥事我回屋了。”张父张母点头,张胜回到自己屋里见二妮儿已经做好了饭菜,纳仁古丽和孩子们都等着他吃饭呢,便坐下说:“你们先吃呗,等着我干啥,别把孩子饿坏了。”说着端起碗来吃饭,张胜向二妮儿说了家里的遭遇和张正的右手指。 二妮儿也叹气道:“这年头能保住命已经是不错了。”吃完饭,二妮儿领着纳仁古丽和孩子到婆婆屋里介绍道:“爹、妈这是我们在草原放牧的东家,当年他们帮了我们不少,现在他们遇上难事儿了,我们也要帮他们一把。” 张胜在一边说道:“能不能给他们娘几个找个房子住?”张胜的爹说:“咱们这一大家都挤得要命,你看哪有房子?”张胜知道说了也白说,便不吱声了。 二妮儿说:“先在咱们屋凑合几天,明天就帮他们找块地盖上一个院子。”几人回屋后,二妮儿烧水做饭,纳仁古丽初来乍到,很不习惯,不知道干啥好,背着孩子在院子里砍柴禾。 二妮儿做熟了饭喊纳仁古丽吃饭,纳仁古丽背着孩子进到屋里洗完了手,又给女儿洗手,坐到炕沿上接过二妮儿端给她的高粱米饭吃了起来。 小古丽端着碗里饭说:“这个不好吃,要吃海生包尔斯克。”纳仁古丽安慰女儿道:“孩子,咱们是出来逃难的,有的吃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 女儿不吱声了,低头吃着,纳仁古丽快速吃完了饭又把背在背上的孩子解下来,用碗里的高粱米饭喂孩子。吃完饭二妮儿收拾完,对纳仁古丽说:“在盖好房子之前,你就和我们睡在这里吧,明天我们就给你找块地。”经过几十天的奔劳,大家都很疲劳了。几人和衣躺在炕上很快睡去。 翌日,吃完了饭,两人便商量着给纳仁古丽盖房的事儿,张胜跟老爹商量着去找保长,张胜把自己在人家受到照顾的事说完。便说:“保长,现在他们有难,我不能不帮,就请保长给批块地,种点粮食够一家人吃,再盖间房子住。 他们是牧区来的不会种地,我们可以教,可是没房没地的,他们吃啥?住哪?还得您想办法才行啊,您是当家人,不同意我哪敢呢。” 保长用力吸了一口烟袋锅,又在脚上敲了敲道:“就把南坡那块地给他们吧,那块地有四、五亩,连种地再盖房足够了。不过这块地是要买下来的,让她明天来交钱,我去帮她办地契。” 张胜和老爹连忙跑回家,把办成的事告诉了纳仁古丽和二妮儿,张胜便去张罗盖房的事。 联系买木材,做窗户、门,纳仁古丽不想久住,买了土坯,盖了三间土坯房,后院就是地,院里打了一口井,二妮儿和张胜帮着纳仁古丽安排好了这一切,又帮着把地种上,纳仁古丽没事儿也帮二妮儿和张胜做饭捡柴禾,两家处的像一家人一样。 这天,张胜跟二妮儿说:“咱们去买头牛吧,该忙自己的事了。”二妮儿说:“行,明天去,再到车市买个架子车回来。”商量完了两人到周边村子去收鸡蛋,当收满四筐鸡蛋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戌时了。两人匆匆洗了脸和脚便睡下。 第二天一早,二妮儿先起来把饭热好,洗完收拾完,盛上饭等张胜起来,洗漱完了二妮儿已经把要出门的东西准备好。等张胜吃完了饭道:“你去挑牛,我还去卖鸡蛋,等你把牛车买上了,再来找我。”张胜道:“嗯。”两人一块儿出门了,出门时,外面的天还没有亮,等两人走出村子时,天才蒙蒙亮。 到了集市上二妮儿先提着鸡蛋来到集市上,张胜安顿好二妮儿道:“我买上牛车就来找你。”二妮儿点点头,看着张胜的背影渐渐远去了,才回过头来,吆喝着:“卖鸡蛋嘞,新鲜的鸡蛋。”今天的鸡蛋卖的也快,很快就卖完了,张胜还没回来,二妮儿收拾了空筐,准备去找张胜。 二妮儿想:他肯定是先去买牛,再去买车,这个时间可能牛已经挑上了,说不定在车市,还不如现在往车市走,也可能碰上。 便背着筐往车市走去,车市离菜市场还有一段距离,二妮儿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到车市,来到车市一看,这里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两个人。 这个车市实际上是一个人开的,满院子摆着各种架子车,有木头的独轮车,有木轱辘也有铁轱辘的架子车,还有橡胶轱辘的车,木轱辘便宜点,最贵的是橡胶轱辘,二妮儿进到院子里看见张胜在这个车跟前看看,又到那个车跟前看看,一幅犹豫不决的样子,二妮儿走到他面前他都没有发现。 第三章 富城的大哥在张家长大(九)下 二妮儿道:“想好买哪个了吗?”张胜听见声音回头一看是二妮儿,便道:“你这么快就卖完了,我这还没完呢。 你说买哪种轱辘?”二妮儿说:“咱们坐张老爹的车就颠簸得厉害,他那车是木轱辘的,我看还是橡胶的轱辘好点,软和坐着不颠,要是收鸡蛋颠一路不都烂啦。” 张胜道:“可木轱辘和橡胶轱辘的价格差一半还多,你说买哪个?”二妮说:“再贵也要买橡胶的,轻便软和,鸡蛋不爱烂。贵就贵点儿吧,你买个木轱辘的不好用还不如买橡胶的。” 张胜一听也对,便下了决心买橡胶轱辘的架子车,这比木轱辘的车要贵一两块钱,整整花了九块钱。 买了牛车后,家底儿都花光了,只剩下两块钱,还要做生意全靠这点本钱了,二妮儿道:“买了牛车就先到各村去收鸡蛋吧,收完鸡蛋再到吴家营去收些土豆,回来到集市上去卖。” 张胜答应着,二妮儿爬上牛车,张胜也跳上了牛车,坐在自己新买的牛车上,心里美滋滋的,二妮儿说:“到前面顺便去买上俩烧饼,到吃饭时间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张胜赶着牛车朝菜市场走去,到了卖烧饼的地方,二妮儿拿出六文钱来到卖烧饼的摊位买了俩玉米面的烧饼,二妮拿出一个碗道:“大姐给我们倒碗水喝吧,这饼子太干,不好下咽。”卖饼的中年妇女接过碗到后锅里舀了一碗水道:“给你,这是俺们做饭的水,干净着呢。”二妮儿忙接过碗来道:“麻烦你了。” 两个人就着这一碗水,二妮儿还是吃了半个饼子,给张胜一个半。吃完了饼张胜赶着牛车朝吴家营方向的沿途村庄去收鸡蛋了。 经过两个村子,收了不到二百个鸡蛋,两人又往吴家营赶去,到了吴家营两人开始挨家挨户收土豆,有的人家种的多,他们很快就收了三麻袋。 二妮儿说:“先收这些吧,再收鸡蛋没地方放了。”两人便要往回走了,走着走着,突然,轰隆隆一声炸雷,眼看天上一片黑云飘过来,要下雨了,张胜急忙赶着牛车往家赶。二妮儿道:“赶明买块大油布盖上,咱俩也弄俩油布雨衣,省的把身上都淋湿了。” 这时,大雨哗哗的下了起来,很快把路上的泥压成一道一道的沟,走着走着,陷在一个泥坑里,怎么也出不去,张胜下了车在后面推,使劲的推,车轮就是不动。 二妮一看也下了牛车,俩人一起往前推,张胜找了一块扁石头放在轮子下面,两人使劲一推,陷在泥坑里的车推出去了,两人这才又上了车。 赶着牛车冒雨往家赶,下雨天,牛也不想走,再说张胜也是头回赶车,牛也不听使唤,在泥泞的路上左走走右拐拐的。 总算天快黑时,才到了家,二妮说:“牛的身上被雨淋湿了,会得病吧?要不回去给它擦擦身上,咱们身上也都湿透了,回去喝点热水去去寒。” 一进到院子里,见纳仁古丽背着孩子站在屋檐下正等着他们,原来她早在后锅里烧好了水,前锅还煮上了高粱米粥,二妮儿高兴的说:“哎呀!古丽,你都给我们做好啦,今天我们可以吃现成的啦。”纳仁古丽笑了说:“你们帮我那么多。” 这时,张胜的大妹妹进屋来叫道:“呀,哥你们买了个牛车呀,真了不起,才不到一个月牛车都买上啦。咱家这回也有牛使了。”说完就跑回家跟她娘汇报去了。 二妮儿和张胜把牛车卸下来,张胜把牛牵进屋里,给牛喂上草料,把牛身上的水擦干,又给牛倒了点热水喝,水太热牛不喝,等水凉了牛才喝水,张胜把牛的身上用布擦干后给牛身上盖了床褥子。 二妮说:“下了雨的草料牛不能吃会生病的,给它拿点干草料。”张胜说:“没那个说法,雨水咋啦,雨水也是水,吃了就不用喝水了。” 二妮儿忙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脱掉,换上干净衣服,张胜一进院就忙着给牛擦雨水,自己身上的湿衣服都顾不上脱了,二妮道:“还不快把你那湿衣服脱了。”说着把两件干衣服递到张胜面前。张胜这才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换掉,围着牛转圈。 二妮儿说:“找个东西把车上的土豆盖上点吧,别淋湿该烂了。”二妮儿披着一个面袋子扣在头上,出去找了一个草帘子盖在架子车的土豆上。又拿了几个土豆递给纳仁古丽说:“给,拿回去吃吧。” 纳仁古丽不要,两人推来推去,二妮儿说:“拿上吧,东西又不多。”纳仁古丽拿着土豆告辞了。回到屋里,张胜拿了两个玉米面的菜团子进来道:“娘屋里拿的,吃吧。” 俩人一人一个,就着热乎乎的高粱米粥,二妮儿道:“去舀点热水来,咱俩洗洗,身上淋湿透了,该得病了。”张胜又去后锅里舀来了热水,两人趁热洗洗,上炕睡觉了。 二妮儿觉得浑身发冷,躺在被窝里直打哆嗦,张胜贴着二妮儿的身子,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二妮儿的身体,那牛倒挺老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时不时的吃着袋子里的麦草,咀嚼着。 第二天早晨,二妮病了,浑身发烫脸烧得红通通的,张胜起来开门一看雨过天晴,他把牛牵出屋子,栓在院子里的一个木桩上,他又把柴禾垛上面的湿柴禾铺开晒上,把底下没被雨淋的干柴禾抱进一大捆,点着火,烧一锅开水,煮一锅土豆。 又给二妮儿煮了俩鸡蛋道:“快吃,我给你煮了俩鸡蛋,趁热吃了,再喝点热水。”很快一锅土豆也烀熟了,张胜拿出来剥了皮自己吃了一个道:“嗯,这土豆真好吃,沙瓤的,你吃一个。” 二妮儿刚吃了俩鸡蛋,张胜又拿过一个剥了皮的土豆递给二妮儿,二妮儿接过土豆咬了一口道:“嗯,好吃,你给你妈他们拿过去点,咱们自己留点当午饭吃。” 张胜道:“嗯。”从锅里捡了一瓦盆热腾腾的土豆送到他娘的屋里。张胜回来道:“今天别出摊了吧,明天再去。”二妮儿说:“今天要出,说啥都要出。” 张胜说:“你病成这样咋出呀,算了休一天,明天再出吧。”二妮儿说:“病了也得出,穷人不知道什么叫病,没事儿,我多穿点,说不定到那就好了。” 张胜一看拗不过二妮儿,便把一个草袋子装满了料草,扔到车上,又把头天收来的鸡蛋拿上牛车,把车上的土豆扎好口,赶着牛车往镇上的集市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牛车终于到了镇上,来到集市,摆摊的已经站满了位置,张胜只有往里头走,走到最里头找了个空地儿,张胜卸下牛,拴在车帮上,把一袋土豆倒在地上,二妮儿拿着两筐鸡蛋摆在旁边。 很快就开张了,有问土豆价的,有问鸡蛋价的。只是卖了这么长时间的鸡蛋,还没有称呢。只好借别人的用用,可是别人的称人家也要用。 二妮儿说:“你去卖称的铺子里买个称去,以后少不了用,买个大点的,能称五十斤以上。”张胜说:“卖东西不能用太大的称,大批量提货用大称可以,卖东西用大称不准,我就买一般的称就行了。” 二妮儿不说话了,张胜去杂货店很快买了一个能打二十斤的称回来。卖土豆的称起来也方便多了,省的借人家的还要承人家的情,人家忙时又不愿借,现在好了。 张胜道:“该省钱的地方要省,该花钱的地方一定得花。”二妮说:“别贫啦,快称吧,你没看见那么多人等着称土豆呢?” 张胜称土豆的速度也快了起来,二妮帮着收钱,很快一麻袋土豆已经见底了,张胜又把第二袋打开,第一袋除了有伤和不好看的,没剩几个。 张胜喊道:“这剩下的便宜卖了啊,这一堆有三四斤,谁要五文钱拿去,比五文钱一斤的便宜多了,没人要我拿回家自己吃。”这时,一个妇女道:“五文钱我都要了。”说着,把那一堆有点残缺的小的土豆全部搂进了自己的篮子里。 掏出来五文钱给了张胜。另一袋子打开后人们都抢了起来,抢大的好的,抢光溜的,张胜让买土豆的排好队过称,二妮负责收钱。 这时,二妮儿说:“卖的差不多就回去吧,我累了。”第二袋也卖完了,张胜看买土豆的人不多了,还剩一袋子,张胜便说:“还剩一袋子没卖完,拿回去明天再来卖。 ”张胜道:“回去吧,”两人收拾了土豆套好车,二妮儿坐上牛车,张胜赶着牛车往家走。 牛车刚走进村口,几个乡亲正在闲聊,看张胜和媳妇回来,王二婶儿和张胜两口子打招呼道:“张家大小子啊,你都买上牛车啦,才几天就挣了这老多钱,给咱也说说呗都是咋挣的钱?” 张胜道:“没挣多少钱,到牧区给人家放了三年羊,挣了个牛钱。”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乡亲的话,便往家走去,进到院子里。 张胜的娘正在院子里,看他们进来便道:“这日子没法过啦,我从早忙到晚,家里外里就玩我一个人,这柴禾我要是不打,就没人打,两家子烧的柴禾全靠我一个人,你们啥时候打过一根柴禾,你知道买一捆柴禾得多少钱吗?” 张胜知道,这是老娘要钱了,便从兜里摸出十文钱给老娘道:“给你十文钱,购买五捆柴禾的了吧。”张胜的老娘道:“给这俩子儿还不够塞牙缝的,要给就给一百文吧。” 张胜道:“我卖了这一天,也没赚够一百文。”张胜老娘道:“那就拿五十文来。”张胜说:“都给你,那我明天还进货不啦?我们俩一天辛辛苦苦赚不了多少钱,拿出来十文钱已经是多的了。” 张胜的娘没好气的从张胜手里一把抢过那十文钱,扭头走了。两人把牛车卸了,张胜给牛喂上草料。二妮儿进屋打了一盆水洗了洗,准备生火做饭,她把灶边的柴禾点着,添上了水,又去拿苞米茬子。 张胜喂上了牛,抱了一捆柴禾进来,扔在灶边,二妮儿把苞米糁下到锅里煮开,用小火慢慢煮着,便洗了点土豆切成丝,准备用开水抄一下,放点盐和醋凉拌着吃。 吃完了晚饭,为了省灯油,早早上炕躺着,二妮躺在张胜旁边对张胜说:“我有俩月没有来月事了,是不是有了。” 张胜道:“有了好,我要当爹了。”二妮儿说:“我已经出来七年多了,我想在生孩子之前,回趟家。”张胜道:“想回就回呗,我送你回去,再回来。我一个人也能做生意,你早去早回。” 第三章 富城的大哥在张家长大(十)上 (十)、第二天,二妮儿坐着张胜赶的牛车往自家走去,二妮儿的心里五味杂陈,离家七年多了,又想回家,又怕回家。自己毕竟是逃婚出来的,如今,自己在外面也结婚了,回去不知道爹妈能否原谅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 当牛车到镇上时,二妮儿买了一些点心、肉、吃食和酒,还又给父母和兄弟姐妹们扯的布。 离家七年多,二妮儿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那个家,她想念自家爹的宽厚,想着老娘的强势和无情,自己这次回去不知老娘会怎样难为自己。坐在牛车上一路忐忑的进了家,老五正在院子外面和邻居说话。看见二姐回来了,忙撒丫子回家报信去了道:“爹!娘!我二姐回来啦,坐着牛车回来的。” 二妮儿的爹听说二女儿回来了,忙走出院外来看,还唠叨着道:“二妮儿呀,这些年你去哪啦?也不来个信儿,把人都急死了。这是?”二妮说:“爹,这是我丈夫,名叫张胜。” 张胜很有礼貌的向二妮儿的爹鞠躬行礼道:“岳父大人,我们来看您来了,身体还好吧?”二妮儿的爹连忙道:“好好,快进屋。”忙招呼着俩人进屋,便喊道:“小五,你去把牛卸下来,给牛喂点草料和水。 小六呀,叫你媳妇到你娘那拿点钱去称点肉回来。”张胜道:“我今天还有事儿在天黑前还要赶回去,明天要做生意,知道门儿了,以后就常来了。”二妮的爹看张胜要走道:“到家了住几天再走吧。” 张胜道:“不了,家里的土豆要卖出去,放时间长了要坏,以后有的是机会,到时候再来。”二妮儿的爹说:“那就进屋喝点水再走。” 张胜道:“我这壶里还有水。明天我卖了土豆再来接你。”二妮儿说:“早了就来,晚了就别来了,再灌点水吧,我这还有两个饼子,你带着路上吃。” 张胜接过饼子赶着牛车回去了,二妮儿走进院子见了几个弟弟、弟妹一一打了招呼,二妮儿看不见自己的娘,便进屋里找,见母亲正在屋里坐在炕上。 二妮儿便喊了声:“妈,”二妮儿的娘直着眼睛跟没看见一样,理都没理二妮儿,便走出屋子,向院子走去,小六走到她面前道:“妈,我爹叫买点肉去,给点钱。”“别说没钱,有钱也不买。买肉给谁吃,我有钱买了喂狗。” 二妮儿听见老妈还在生她的气,也没和她计较,便把给每个人买的东西交到每个人手里,把给老妈买的点心和衣服料交给了老爹道:“爹,我只是想回来看一看,你们都好就行了,我呆一会儿就走。” 二妮儿的老爹唉声叹气道:“哎,也不知道三妹子咋样了?”二妮儿说:“三妹子咋的啦?”二妮儿的老爹道:“自从你离家出走之后,你妈就盯上你三妹子了,到了成亲的日子,你娘把你三妹送上了山顶包,这些年听说朱山豹不在山上了,也不知你三妹咋样了,我们也没有她的信儿。她也没回来过,你既然回来了,就多住几天,别管你妈,这是你的家,你住几天再走。” 二妮儿说:“爹我住不了多长时间,回去还要做生意,今天晚了,明天就回去。”二妮儿的爹说:“小五去把西厢房收拾收拾,让你二姐和你姐夫住,把这屋的被子抱过去两床。” 二妮儿把带来的肉切了一块做了个红烧肉,她看厨房还有几颗白菜,便把白菜洗了洗剁碎,把肉剁成馅包饺子。 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二妮儿把饺子往妈的碗里夹,二妮儿的妈把碗往桌子上一顿,站起来走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坐在桌子跟前,老五把饺子端到她面前,她接过碗吃了起来。 自从二妮儿进门到吃饭没有和二妮儿说过一句话。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话,二妮儿把自己离家后到大户人家做女佣做管事等经过讲给家人听,自始至终二妮儿和家人说话,她妈也不接茬。 自己上炕脱了衣服睡下了,二妮儿把在草原碰见大姐的事说了道:“大姐在婆家很受气,后来小叔子赌博把大姐家的房产堵给人家,弄的大姐一家无家可归,就出去要饭,走到草原,被老夫妇收留,我大姐夫给人家放牧,给人当儿子,家里就剩老夫妇,前几年老头骑马摔坏了腰,老太太伺候不了,我姐帮着做饭再照顾他们俩,两个孩子大的十几岁了,小的才三岁,他们写好遗嘱让我姐夫继承家产。” 二妮儿的爹和他们一直聊着说话说到亥时大家才回房睡觉了。等大家都回房,屋里只剩老两口时,老伴小声说老婆子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这样拉着个脸是干啥?那都是你的孩子,哪有隔夜的愁,你打算一辈子不理了?” 第二天,二妮儿早早起床出去到村子里村子外面转了一圈,看了看,没有多大变化。人还是那些人,碰见的熟人二妮儿打着招呼,回到家里二妮儿生火做早饭,她准备吃完早饭就要回去了。 二妮儿把路上带的干粮做好,烙了几张苞米面麦面两掺的饼,全家吃完剩下的带着路上吃。煮的苞米糁子粥,二妮儿的爹从里屋拿了几个咸鸡蛋,煮熟让二妮带着路上吃。要走了,当娘的不知是舍不得家里的东西还是咋的,没给二妮儿准备任何东西。 只有二妮儿的爹让带的几个咸鸡蛋,二妮儿来看着老娘的样子也心寒了,几个弟弟都成家各有各的小家,虽然在一起过着,都顾着自己的小家,二妮儿来时给每个人带了衣服料或吃食,走时两手空空。 知道二妮儿要走,也没有给二妮带点什么,二妮儿临走时道:“爹、妈我走啦,你们多保重。”二妮儿的爹走出来送二妮儿道:“路上小心,注意安全,以后常回来呀。” 第三章 富城的大哥在张家长大(十)下 二妮儿答应着道:“嗯,爹知道了,回去吧,别太累了。”二妮儿挥手向父亲道别,俩弟弟不知是下地了还是在自己屋里没有出来,二妮儿走时也没见着。 二妮儿走到村外想遇个牛车,没遇着,又走了一段路,才见着吴老汉赶着一辆牛车从别的路口走过来,便问道:“大叔,你这牛车去哪呀?”吴老汉道:“到镇上去。” 二妮道:“正好我也去镇上,你捎我一程吧,多少钱?”吴老汉说:“啥钱不钱的,上来吧。”二妮儿从兜里掏出三文钱硬是塞给吴老汉道:“这都谢谢你了,哪能不要钱呢?” 吴老汉笑着接过钱揣进怀里,吴老汉问二妮儿:“你这是到这里赶集呀?”二妮儿道:“不,回家。”“那你这是出来走亲戚?”“是回娘家。”“哦,回娘家,娘家人没送你呀?” 二妮儿说:“他们都忙,我自己可以回去。”二妮儿跟老汉在牛车上聊着,约莫半个时辰牛车到了镇上。二妮儿下牛车道:“大叔,我到了,谢谢您了。”二妮儿从牛车上下来,便来到镇上集市,找张胜,她来到菜市场看见张胜的牛车在那里停着,张胜正在给人家称土豆。 二妮儿来到张胜跟前道:“你今天出来早呀,吃饭了没?”张胜看二妮儿回来了便说:“吃过了,你也去买个饼子吃吧。”二妮儿说:“我也吃过了,还带了几个饼。” 在二妮儿走的当天,三妮儿就回到了家,她变卖了朱山豹的房子和地,凡是带不走的都卖了,带着朱山豹留下的财产,一路奔波胆战心惊的回到了自己的娘家。 她怕钱财带在身上不安全,把值钱的金银首饰都用布缝在一件破棉袄里前胸上和肚子上,把钱缝在两个腋下。衣服和外裤补了几块破布,脸上抹的锅灰,头发蓬乱,尽量装成要饭的。 三妮儿进院时谁都没有认出她来,三妮儿叫道:“妈,我回来了。” 三妮儿的娘正在院子里收拾苞米,听见有人叫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下,见是一个要饭花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没理,又回过头来继续整理苞米。 三妮儿又喊了一声道:“妈,是我呀,我回来啦。”三妮儿妈又回头仔细看那人,这才认出是三妮儿,忙丢下手里的苞米,跑过去抱着三妮儿道:“我的儿啊,你咋成这样啦?”心疼的泪流满面的唠叨着:“都是那个杀千刀的,害得你成这个样子,昨天她刚走,我恨她恨得牙根儿痒痒。这一路受苦了吧,快走进屋。” 三妮儿道:“没有,路上挺顺当的,我二姐回来啦,哎呀,我要是昨天到家就好了,还能看见我二姐。”三妮儿的妈说:“她把你害成这样,你不恨她,我可不行,我到现在都咽不下这口气儿。” 说着去给三妮儿打了一盆洗脸水,端到三妮儿跟前,又去拿毛巾,三妮儿洗完了脸,又洗了头,把自己的破棉袄脱下来,三妮儿的妈接过破棉袄道:“哟,这破棉袄还怪沉的,年头太多了,扔了它我给你做件新的,又轻巧又暖和。” 三妮儿没有吱声,把衣服脱了,三妮儿的妈拿出几件老五媳妇的衣服让三妮儿穿上,三妮儿把那件破棉袄叠起来放进自己的包袱里。 三妮儿的妈还奇怪道:“一件破棉袄扔了算了,还包起来干啥,别把虱子传的哪都是。”三妮儿没吱声,把包袱压在了被子底下。 三妮儿的妈道:“饿了吧,我把晌午的饭给你热热,先吃点,等晚上做点好吃的。”说罢去生火热饭了,三妮儿在几个屋里打量着道:“小五和小六都结婚啦?”“嗯,小六是头年结的婚,多亏了把你送上山,豹儿给的那些体己,才给他们成了亲,要不是人家给的那点儿东西,谁愿意嫁给咱们家,给,趁热吃吧。” 三妮儿端过一碗高粱米饭,大口小口的吃了起来。三妮儿妈又端过一碟豆瓣酱,拿了几个白萝卜,放在桌子上,三妮儿就着萝卜蘸酱把一碗饭吃完了,三妮儿的妈接过碗要去刷,三妮儿道:“我去刷,您别管了。”说完,来到外屋灶台跟前先把碗洗了,又刷锅,收拾完了才进屋坐下和母亲说起话来。 三妮的娘道:“你这次回来是长住呀还是呆两天就走?”三妮儿说:“朱山豹跟着他的哥们说是上山找抗联去了,我看是找他儿子去了。临走前他把我安排在一间房子,还买了十亩地,让我再找个人嫁了,给我写了休书跟着他的哥们走了,把剩下的一点家产能卖的都卖了,能带走的带走,给了我点过日子的钱,也没多少。” 三妮儿的妈一听半晌没说话,她也犯起愁来,心想,三妮儿还年轻,早早成了活寡妇,咋嫁人哪?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呀?其实,她早应该知道会有这一天,为了贪图一点钱财把那么小的姑娘给人家。二妮儿和三妮儿差三岁,朱山豹娶三妮儿时已经是四十多的老头子了。 无论是谁嫁给朱山豹都是这种结果,可是三妮儿的妈对三妮儿却很惋惜,没有对二妮儿有半点的愧疚,天到后晌,下地干活的人都回来了,三妮儿的爹和几个弟弟弟媳回来一看见三妮儿回来了,问这问那的。 三妮儿的爹虚寒问暖的道:“老丫头回来了,这些年在外面受苦啦,都是爹没本事,叫你嫁给了朱山豹,要不也不会让你受这份苦。” 三妮儿帮着母亲做饭,她妈去买了二斤猪肉回来红烧,又炒了俩菜,蒸了大米饭,吃完了饭,三妮儿去收拾碗筷,三妮儿的妈说:“别管,坐着说会儿话,有她们呢,来上炕暖和着。”两个媳妇,一个收拾碗筷,一个擦桌子扫地,收拾完了都回自己屋里去了。 三妮儿爹妈的屋里只剩他们仨人聊着嫁给朱山豹后的事情,三妮儿爹说:“别担心孩子,你就安心在家住着以后遇上合适的,再往前走一步。” 三妮儿本就是个软性子,爹娘说啥是啥,见爹说了自己以后的打算,也就没再说啥。 三妮儿爹说:“今晚你就住在西厢房吧,你二姐回来住了一宿走了,她今天早晨走的,要是晚走一天你们就见着面儿了,你没事儿了也去你二姐家串个门去,他们经常在集市上卖土豆啥的,他们也是从外面回来没几年,在婆婆院里住,一分地都没有,全靠俩人做点小本儿生意,你没事儿去转转,说不定能碰上。”三妮的爹是个细心人,他怕三妮儿回来孤单,闷在心里不痛快,想让三妮儿去找她二姐散散心。 二妮儿和张胜在市场卖完了土豆,又去附近村里收了几袋子土豆,顺带着收了两蓝鸡蛋。回到家天已经黑了,张胜卸车喂牛,二妮儿生火做饭,很快苞米茬子粥就煮好了。 二妮儿又煮了俩鸡蛋,两个人在屋里吃着饭,就着咸菜疙瘩,二妮儿把煮熟的鸡蛋用凉水冰了一下,给张胜一个,自己一个,张胜道:“你现在身子虚,刚小产过,需要营养,你吃吧,我不需要。”说着,把那个鸡蛋放到二妮儿跟前,二妮儿这些天很沮丧前两天以为自己怀孕了,可这几天又来例假了,而且特别多,血色又黑莫不是累着流产了,二妮自己想着。 看着张胜夹过来的鸡蛋,二妮儿说:“一人一个。”在二妮儿的命令下,张胜还是把那个鸡蛋吃了。这时,纳仁古丽哭哭啼啼的领着一个抱着一个来了。 二妮儿忙把纳仁古丽拉到炕沿上问:“咋的啦?瞧着哭的像泪人儿似的?”并帮着抹去纳仁古丽的泪水,纳仁古丽说:“我想回家,我想阿尔斯楞。” 二妮儿说:“古丽,才来几天就要回去,不能走,你也知道,现在到处都是战乱,正在打仗,回去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再过几年啊!再过几年我送你回去。”纳仁古丽只好点点头,坐了一会儿见孩子困了,起身走了。 第二天,两人像往常一样,起来吃完早饭到镇上集市去卖土豆,二妮儿坐在土豆麻袋上,牛车一路晃到了镇上。刚摆好摊子,只见一个人站在二妮儿跟前,二妮儿还以为是买土豆的,一抬头,这不是三妮儿吗?便惊喜的抱住三妮儿道:“哎呀,三妮儿,你咋来啦?你啥时候回来的?” 第三章 富城的大哥在张家长大(十一) (十一)、二妮儿忙给张胜介绍说:“张胜,这是我妹,小妹,这是你二姐夫。”张胜便说:“我来称土豆,你们姐俩坐那说会儿话。” 二妮儿看三妮儿好几年没见,人长高了,二妮儿出走时三妮儿还是个小女孩,虽然嫁给朱山豹这几年,也没受多少苦和累,听了三妮儿说了自己的现状后,也很同情妹妹,现在还不到二十岁就守寡了。 二妮儿即庆幸自己逃婚的英明决定,又为三妹的软弱顺从难过,自然也惋惜自己的妹妹,恨自己娘见钱眼开,为钱不择手段,把亲闺女的一生都葬送了。 她心里想着如果遇上合适的再给妹妹找一个,便说:“别难过,等姐碰上合适的了再给你介绍一个,你要是在家里寂寞了就上姐家来串串门儿。” 三妮儿没有说话,在旁边看着二姐夫卖土豆,二妮儿可以看出来三妮儿还像小时候那样性格软绵,不爱多说话。便说:“哎,要是把我的性格给你匀一半就好了,咱俩的性格中合一下,我是太男人性格,你是太女人性格,难怪咱妈喜欢你不喜欢我,我从小就跟她对着干。 你忘了那年咱妈跟咱爸吵架,咱妈闹自杀,咱爸害怕她死,让咱们几个兄弟姊妹轮流看着,你们都睁着眼睛,一宿一宿不敢睡觉,生怕她自杀。该轮到我看时,我就对咱妈说,你要想跳河自杀,我带你去。 想拿刀捅,我给你找刀。想上吊我给你拿绳子,你想怎样死都行,让我晚上看着你我可不看。结果咱妈也不自杀了,咱爸还说我这个办法好,把她的毛病治过来了,再也不说要自杀了。三妮儿咱妈那个人就是欺软怕硬,虽然她现在恨我,可我逃过了守寡的命运,当年你要是不听咱妈的,不上山嫁给朱山豹,也不会成现在这样。” 三妮儿说:“当时咱妈看你走了,没法向朱山豹交代,我本不想去的,可是拗不过咱妈,咱妈是考虑他俩儿子将来娶媳妇的事,如果不是朱山豹给的那些东西,咱家的男孩们也娶不上媳妇。” 二妮儿说:“她正是抓住了你这一点,好说话。你知道,古人言:男人没主意受穷,女人没主意变娼。你自己没主意,人说啥是啥,到最后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三妮儿低头不说话了。二妮儿知道老是训斥自己的妹妹也不对,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小妹也是代自己受罪,不能一味的责备她。 便道:“一会儿跟我回我家串个门儿去吧,我们现在和婆婆住在一个院子里,各做个的饭吃。前天我回了趟家,这也是我离家出走后第一次回娘家,你没见咱妈那样,理都不理我,给他们老小每个人都买了衣服料和吃的,结果我走的时候,只有咱爹出来送我,谁都没出来送,说出来我的心里都不舒服。” 三妮儿说:“咱爹的老寒腿犯了,昨天还坐在炕上搓腿呢,夏天都不敢脱棉裤,一变天腿就疼的睡不着觉。” 二妮儿听了止不住眼泪开始在眼圈里转着道:“等我卖土豆赚钱了,带爹去瞧瞧大夫,我就心疼咱爹,他为咱家操劳一辈子,哪个吃不上他都想着,就是不想自己,不像咱妈,只顾自己不顾别人。” 姐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家里的往事,转眼到了晌午,二妮儿一看该吃饭了便对三妮儿说:“走咱俩去看看有卖啥好吃的,你想吃啥?张胜你在这看摊,一会儿我给你买回来吃的。”张胜“嗯”道,姐俩朝卖吃食的摊位走去。 摊位上有卖炸油饼、烙葱花饼、蒸馒头、蒸包子、烙锅贴、大米稀饭、小米稀饭、苞米茬子粥。锅贴三文钱一个,二妮儿今天破例买了十个锅贴,俩人一人吃了三个,大米粥两文钱一碗,一人喝了一碗大米粥,又给张胜带回去四个锅贴和一碗大米粥。 张胜三口两口把四个锅贴和一碗大米粥就吃进肚了。二妮儿又拉着三妮儿到各个摊位去转,看都有啥好东西卖。早晨做买卖的人还挺多,到晌午了大多数都回家做饭吃饭去了,摊位上剩下的都是卖长存的货物,像白菜、萝卜、土豆、粮食、编织物品、工具、农具等。 晌午过后没有多少人就都收摊了,二妮儿和张胜的摊子过了晌午人不多,也就该收了。二妮儿对三妮儿说:“你跟我回家认认门吧,以后有空就来串门。” 三妮儿道:“行,”于是便等二妮儿和张胜收拾好大车俩人一起坐上了大车,张胜赶着牛车往村里走去。二妮儿又对三妮儿说:“女人嫁人是二次投胎,如果嫁的好,一辈子幸福,嫁的不好一辈子受苦。” 二妮儿还在给三妮儿喋喋不休的说着嫁人的理论。当走到家门口时,二妮儿看见张胜的娘,还有张胜的几个弟妹都站在院子门口。 看见张胜的车上除了张胜媳妇怎么还有一个人,这个人长得一点也不像二妮儿,比二妮儿要漂亮秀气得多,姐俩下了牛车,二妮儿便给婆婆介绍道:“娘这是我妹子,来咱家串个门。” 张胜的娘道:“哦,是亲家妹子来了,快屋里坐。”二妮儿指着几个小叔子小姑子道:“这几个是我的小叔子和小姑子,张胜是老大,现在只有我们结婚了,下面几个都还没结婚呢。”说着便往屋里走去。 张胜的大弟弟张正站在那里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三妮儿,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那么专注。等大家都进院的进院,进屋的进屋张正仍站在那里发呆。 小妹便取笑道:“二哥看美女看入迷了,犯花痴呢。”张正这才回过神来,红着一张脸往院子里走去。这一切都被张胜的娘看在眼里,她看三妮长相确实不错,也动了心思,便把张胜的袖子拽了拽,意思是叫他到自己屋里有话说。 张胜把牛车赶进院子,牛喂上草料和水,车上的土豆拿下来,放到屋里,才向母亲的屋里走去。张胜一进到母亲的屋里,就见大妹、二妹和小妹都在母亲屋里,俩弟弟不知到哪里去了。 便问道:“娘,找我啥事儿?”张胜娘道:“你那个小姨子今年多大了?找人家没?”张胜道:“她现在守寡呢,自己一个人没有孩子,才从夫家回来。” 张胜娘一听是个寡妇,便叹道:“哎,可惜了。”张胜没有多说话便扭头出了母亲的屋子在院子里抱了一捆柴禾朝屋里走去。 进屋一看,姐俩正在忙碌着做晚饭。二妮儿见张胜进来了,打了一盆洗脸水端到张胜面前道:“洗把脸准备吃饭了。” 张胜把洗脸水盆端到院子里,拿了个小凳子坐在那里洗完了脸舍不得那点热水,就事儿把鞋和袜子脱了开始洗脚,洗完了脚又把袜子洗了,搭在院子里的绳子上,挽着裤腿进到屋里换了一双屋里的旧鞋。 这时,饭也做好了,还是苞米茬子粥,二妮儿在集上买了点小干鱼,二妮儿把腌好的咸菜用锅炖了一锅鱼咸菜,几个人吃的很香,三妮儿说:“这鱼咸菜真好吃,没吃过这么香的鱼咸菜。” 二妮儿说:“那是不常吃荤腥的过,偶尔吃一次就觉得香的不得了。”到晚上该睡觉时,二妮儿让张胜跟他娘商量一下,叫三妮儿和他几个妹妹一起睡去,三妮儿也同意了,便来到姐姐的几个小姑子屋里。 张胜的几个妹妹都很热情,三妮儿一进屋便说:“真是麻烦你们了,大晚上来叨扰你们,还请妹妹们原谅了。” 见三妮儿长得又漂亮又会说话,说话有那么温柔,都很喜欢三妮儿,一会儿小妹妹莲花被二哥叫出去了不知嘀咕了些啥,等莲花从外面进来时,几个人已经躺下了。 莲花更是个爱炸糊的,一进屋就跟大伙说:“姐咱们明天上山摘野梨去,三妮儿姐也和我们一起去。” 三妮儿说:“明天上山摘野梨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明天还要回家呢。” 莲花跑过来搂着三妮儿撒起娇来道:“三妮儿姐,明天去嘛,我们几个都去,你不去多没意思,三妮儿姐我不叫你走,你在我家多住几天嘛,行不。” 三妮儿被莲花缠的没办法,便说:“先睡吧,明天再说。”大家都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三妮儿第一个起床,洗脸梳头收拾完后正准备出门,被莲花在后面抱住道:“三妮儿姐,你不能走,我不叫你走,你在我家多住几天吧,要不明天再走行不?” 三妮儿被莲花纠缠的没办法了说:“好吧,好吧。我去跟二姐说一声。”三妮儿便来到二姐屋里,这时,二妮儿也已经起床热好了饭,正准备去叫三妮儿过来吃饭,见三妮儿进来便说:“吃饭,吃完了饭咱们就走。” 哪知,三妮儿后面跟着莲花,也进屋道:“嫂子,我不让三妮儿姐走,我们今天要去山上摘野梨,明天再让三妮儿姐走吧,行不?” 二妮儿一看便说:“那你跟她们玩一天吧,明天再回去。”莲花一听,高兴的道:“嫂子你真好。”说着拉着三妮儿往自己屋里拽。 三妮儿说:“别拽了,等我吃了饭再去你屋。”二妮儿说:“莲花你要不要也吃一点?”莲花说:“行,我也来一碗。” 二妮儿给两人盛上饭,两人很快吃完了放下碗,莲花就拉着三妮儿往她们屋里走,二妮儿收拾完便和张胜赶着牛车去镇上卖土豆去了。 这边三妮儿跟着莲花三姐妹一起上了山,后面跟着张正,莲花来到张正跟前道:“二哥,你要咋谢我?”张正道:“我给你买个头花。” 莲花道:“不行,买两个。”张正道:“好两个就两个。”莲花蹦跳跳的去追大姐他们去了,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来到山上,大姐、二姐知道张正的心思,便朝远处走去。 三妮儿也想跟着她们走,莲花拽着三妮儿道:“三妮儿姐,来这边,这棵树上可多了。”三妮儿说:“这棵树太高了,够不着。” 张正过来道:“我上去摘,你俩在树下接。”说着,张正抓着树干蹭蹭蹭的就爬到了树上,莲花和三妮儿抬着头看着张正摘梨。 张正摘下来道:“把口袋张开,接着。”三妮儿张着口袋仰着脖子看着张正往下扔,有的接住了,可是,口袋的口小上面扔下来很难对准,有时就扔在了外面摔烂了,张正一看道:“算了,不扔了,都摔坏了。” 张正摘了几个放在衣服兜里,没装几个,便想了个法子,他把外衣扎进裤腰里,把摘下的梨装进衣服里,下去再拿出来放到口袋里。 又爬上树去摘,一次一次的乐此不疲,张正摘到半袋子时,拿了一个在身上擦了擦,递给三妮儿道:“你尝尝,可甜了。” 三妮儿摆手说:“我不吃,你吃吧,要不给莲花吃。”莲花道:“三妮儿姐,我二哥给你擦干净了,你就吃吧,你不吃我哥该伤心了。” 三妮儿一听脸立刻红了,不知所措的接过梨,张正说:“挺甜的,快吃。”说着拿起一个擦都没擦,一口咬掉半个,对着三妮儿笑道:“三妮儿你尝,真的甜。” 三妮拿着梨咬了一小口,腼腆的笑了,轻声道:“嗯,真甜。”张正看着三妮儿像瓷器一样的皮肤,甜甜的笑脸,两个酒窝嵌在脸蛋上,一双柳眉下那对灵动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说话的声音把张正听的都醉了。张正就像着了魔一样看着三妮儿傻笑,三妮儿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低下了头,张正说:“你回家时带上些,很好吃的。” 说完,又爬上另一颗树摘了起来。张正就像蜜蜂一样,摘下几兜下来装到面袋里,一次次直到把面袋装满了。到晌午时,莲花的两个姐姐也抬着一筐梨回来道:“摘的不少了,回家吧。” 两个人抬着下山去了,莲花蹦蹦跳跳的跟在俩姐的后面往家走,张正扛着那袋梨和三妮儿一起走在后面,张正对三妮儿说:“你家在哪住,我去找你。”三妮儿一听紧张的说道:“别,别去。” 张正道:“怎么啦,我想娶你,你愿意不?”三妮儿害羞的说:“我嫁给过朱山豹,他走了,我是被他休回家的,你不嫌弃吗?” 张正说:“不嫌弃,我喜欢你,回头我叫我娘去你家说媒去。”三妮儿红着脸没有吱声,张正又问道:“你家在哪住?你告诉我,我去找你。” 三妮儿道:“在潘家凹,上河村过去就是,你看见盖的青砖大瓦房的,那就是我家。”我家很好找的,你进村一看就知道了。 第三章 富城的大哥在张家长大(十二)上 (十二)、前面莲花和俩姐姐早都到家了,张正和三妮儿还没进村,俩人边走边说,张正对三妮儿一见钟情,对三妮儿说自己愿意和她结婚,而三妮儿却说:“我曾经嫁过人,现在是个活寡妇。” 张正说:“这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三妮儿问张正道:“你今年多大了?”张正道:“二十三,你呢?”三妮儿说:“今年整二十。”张正说:“回家我就叫我妈到你家提亲去,你等着我。” 三妮儿红着脸“嗯!”道。就这样两人私定了终身。到家时,张胜娘见张正和三妮儿一起回来,便把张正拉进自己屋里道:“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张正道:“娘我喜欢她,你去她家说媒。”张胜娘道:“她是个寡妇,你怎么能娶她。”张正道:“我不在乎,”“你不怕人家戳你脊梁骨?” 他娘道,“我不怕,个过个的日子,只要我们把日子过好了,管他们说啥呢。”“别说我不同意,你爹也不会同意。”他娘道。“我去跟爹说,他不会反对的。” 张正从屋里出来去找爹,这时张正的爹从外面拾粪回来,张正来到他爹跟前道:“爹,我要娶嫂子她妹妹,娘说她是寡妇不让娶,可我喜欢,你去跟娘说说呗,求啦,爹。” 张正爹放下粪筐进屋洗完手,看饭还没熟,便把媳妇拉到自己屋里道:“孩子大啦,他愿意找啥样的,随他自己心愿就行了,他自己找的是他跟着她过,又不是你跟着过,我看那孩子性格软绵绵的不像大媳妇,你就别拧着啦,只要孩子喜欢就让他娶呗,性格好少生气。” 张正娘说:“咱儿子又不缺啥少啥,干嘛找个寡妇?”“这丫头除了这点,我看哪哪都不赖,也没孩子,正子肯定能跟她过好,咱就成全了他们吧。” 张胜娘气的道:“你向着谁?怎么老替别人说话?正子那是没见过女人,见长的漂亮就要娶回家,全不顾左邻右舍的眼光。”张胜爹道:“管别人说啥呢,只要他俩能过好,儿媳妇对咱孝顺不就得啦。” 张胜娘道:“我就是不同意,她就是个天仙我也不让他娶,你知道老话咋说嘛,妻丑是家宝,长那么漂亮更不放心了,几个儿子,一个个的都不省心,这世上没女人啦?非在一棵树上吊死,怎么就都看上他家的女人了?行啦,饭熟啦吃饭。” 张正见没谈成,老娘不同意,心情也不好受,吃饭的时候没上桌,只盛了点饭到外边吃着。其实这屋吵得声音不小,二妮儿也听到了几句,但不知是说自己的妹子,也没在意,做熟了饭几个人在屋里吃着。 可是,隔壁屋里说的话却都让三妮儿听得清清楚楚,三妮儿知道张正的娘不同意,心里也不舒服,没精打采的吃完了饭,便收拾了碗筷到外屋洗碗去了,洗完了碗,三妮儿说:“二姐,我想回家。” 二妮儿说:“明天再走吧,今儿都这么晚了。”三妮儿说:“我想现在就走。”二妮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三妮儿执意现在就要走,便问道:“怎么啦?才出来两天就想家啦?”三妮儿没有吱声,只是拿着自己的包袱站在门口要走。 张胜说:“既然现在就要走,那我送你去吧,天都要黑了,走夜路不方便。”二妮儿看三妮儿非要走,便把收来的鸡蛋拿了一篮子,又装了半袋土豆让三妮儿带回去。 三妮到院子里上了牛车,张正一看三妮儿上牛车了,便提着一筐野梨走过来道:“哥,我去送三妮儿,那边的路我熟得很。” 张胜见张正要去送,也没说啥便把鞭子给了张正,张正接过鞭子赶着牛车出了院门,张胜进到屋里二妮儿问道:“哎!你咋又回来啦?”张胜说:“正子去送了。”二妮儿也没在意,心想,既然小叔子送那就送吧,也省了张胜的事儿了。 俩人便关上门盘点今天的收入了,每天的收入都差不多,这两天卖完了土豆又去各村收了些鸡蛋和土豆。以前,光是收鸡蛋卖都能赚几百文,又卖土豆,一斤土豆赚三、四文钱,哪天都要卖掉一二百斤,能赚五、六百文,这一天的净收入就是一两块大洋。 两人准备再赚多点了买几亩地,租出去收租金,张胜每个月还要给自己娘一百文钱,作为在家里的住宿、烧柴、吃水等费用。以前,俩人吃的都是粗粮,自从二妮儿病了一场后,两人也适当吃点细粮了,像大米、麦面等,偶尔也买点猪肉回来打打牙祭。二妮儿躺在看上昏昏欲睡了。张胜在院子里不知收拾些啥,他在等张正回来,因为他不放心自己的牛。所以,他要等张正回来,把牛安顿好,喂上草料和水才放心。 张胜见张正都走了两个多时辰还没回来,心急的在屋里转悠着,二妮儿早已梦游世界去了。张胜抹黑在屋里炕上坐着,生怕自己睡着了张正回来不知道。大约到了子时,院门有了响声,张胜立刻下炕,来到院子,见张正拉着牛车进了院子。 张胜便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说着,卸下牛牵到后院喂上草料,他摸了摸牛的身上,见牛身上都出汗了,便没敢喂水,先给牛把草料喂上,等牛吃完了草,身上的汗干了才端来一盆水给牛喝。等张胜睡觉时已经快到丑时了。 第二天,张胜和二妮儿早早起来,吃完早饭上镇上卖土豆去,张正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他和二弟三弟都跟着爹上地里干活。 在地里和来回的一路上,张正都求着爹再跟娘说说,几个弟弟一听二哥是看上嫂子的妹妹了,都很好奇的道:“二哥,别着急,等回家我们帮你说去,我们求娘去嫂子家说亲。” 到中午吃饭时间,张正娘来到地里送饭,张正和俩弟弟还有老爹把地里的活放下来到地头吃饭,三弟张成说:“娘,你就看在我二哥的面子上成全了他们呗,我二哥那么喜欢我嫂子她妹妹。” 第三章 富城的大哥在张家长大(十二)下 张财也在旁边敲边鼓道:“就是,我嫂子她妹妹多温柔善良的一个人,你都不同意,找回来个厉害的,每天把你气的吃不下饭,你就心安了。” 张正的爹也在旁边劝着道:“是啊,找个这样的,总比找个厉害的强,将来把你气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时候就晚了。” 张正娘经过几个儿子和老伴几次三番的轮流劝说,终于心思有点松动,她说:“要不晚上等你嫂子回来,跟你嫂子商量商量。”几个人也同意了,边吃饭边说着三妮儿的好话,他们生怕老娘回过神来再变卦,一直在他娘面前吹风。 张正娘拿来的苞米面饼子和蒸红薯,大家一口苞米饼,一口红薯的吃着,碗里有几个咸萝卜疙瘩,偶尔有人拿起来咬一口,吃饱了,喝了点水,歇了一会儿,又开始干活了。 张正娘收拾起送饭篮子朝家走去,她心里也在盘算着这话该怎么跟大儿媳妇说。自从大儿媳妇进门以来,自己就没有给过她一次好脸子,现在为了她妹子的事跟她低声下气,她放不下这个脸面,该怎么弄呢?要不让张胜跟她说,她走着思量着回到了家。 见几个女儿在屋里做绣活,便喊道:“该要做饭了,今天该谁了?”莲花出来道:“娘,才吃完午饭,还早呢。”张胜娘没好气的道:“你们几个在屋里嘀嘀咕咕的干什么?该干啥干啥去。”几个女儿知道今天老娘心情不好,别惹怒了她,便悄默声息的做着自己的活计。 快到后晌时莲花出来道:“娘,今晚做啥饭?”娘道:“做大茬子粥,那不是还有咸菜吗,整点蒜和醋拌拌。”苞米茬子粥很快煮好了。 这时,张胜和二妮儿也回来了,二妮儿先进屋生火煮饭,张胜把牛的身上清理干净,给牛喂上草料和水,刚准备进屋就被他娘叫到她屋里去了。 张胜问道:“娘,啥事儿?”张胜娘道:“张正看上三妮儿了,你跟你媳妇说说,把这事儿告诉她,回家跟她娘说一声,看她娘啥意见,我过几天去提亲。” 张胜一听道:“怪不不得昨天三妮儿走时张正非要去送,还那么晚才回来,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儿,行,我这就去跟二妮儿说。让她回家通个信儿,探探口风,看她家父母怎么说,咱们心里也就有底。” 张胜回到自己屋里二妮儿还在煮饭,见张胜回来便说:“饭快好了,你去捞两块咸菜疙瘩洗洗去去盐。”张胜把洗好的咸菜疙瘩交给二妮儿道:“娘刚才叫我过去,说张正看上你妹子了,让你回家跟你爹娘说说,如果同意,咱娘过几天就去提亲,” 二妮儿一听愣住了道:“张正,行吗?”张胜道:“有啥不行的,只要他愿意,谁说都没用。”二妮儿说:“好吧。”在两人到镇上卖土豆之前,两人先去了趟二妮儿的娘家,二妮儿一进娘家门见爹和俩弟弟都下地了,自己的娘和三妮在屋里收拾屋子。 二妮儿进到屋里,三妮儿连忙说:“二姐,你来啦,快进来坐,娘,二姐来了。”二妮儿的娘还在生二妮儿的气,没有搭腔,依然拿着一个破棉袄拆着。 二妮儿一看娘不理人,爹又不在,这事儿也不能直接和三妮儿说,便问三妮儿道:“爹呢?”三妮儿说:“下地了,要不我去叫爹?”二妮儿说:“算了,我去地里找爹去。”说完走出家门,坐上张胜的牛车,来到地头。 二妮儿的爹老远看着一辆牛车往这边走,等车走进了一看是自己的二闺女来了,想着肯定有事儿,便从地里走出地头跟二妮儿和女婿说话道:“你俩怎么这会儿来了,有事啊?” 二妮儿说:“爹,是有事儿跟你商量,我家小叔子看上咱家三妮儿了,让我婆婆来说媒,她的意思是问问咱家同意不,要是同意,过几天我婆婆就来下聘礼,不同意就算了。看样子,张正和三妮儿俩人心里都愿意,就看你和我妈同不同意了,我妈又不和我说话,我只好来找您,您去说服我妈吧,把她说服了,三妮儿这事儿也就成了。” 二妮儿的爹听了二妮儿说的这件事,心里很是高兴,他知道,像三妮儿这种情况,是不好找人家的,更何况又是个小伙子,能找着这样的人家,真是烧了高香。 他顾不上地里的活,对俩儿子说:“你俩先干着,我回家去跟你妈商量商量。”说完坐着二妮儿的牛车回到家中,二妮儿因想要个结果,和老爹坐着牛车又回到了家里。 张胜因要做生意,把二妮儿撂下自己去了镇上的市场,二妮儿的妈见老伴回来了便问道:“你不是下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可看见后面跟着二妮儿,便知道是二妮儿把他叫回来的,她看着老伴等着他说话,二妮儿的爹见三妮儿在屋里,便说道:“三妮儿,你二姐来了,去外边烧点开水给你二姐喝。” 三妮儿一听便知道是为自己的事来的,便“嗯!”了一声出去了。二妮爹对她妈说:“二妮儿的小叔子看上咱三妮儿了,二妮儿来跟我说他们的事儿,我觉得挺合适的,你看咋样,像咱三妮儿这样能找个人家就已经不错了,更何况人家还是个小伙子,是咱们高攀人家了,要是人家不嫌弃咱三妮儿我看这事儿行。” 二妮儿娘看了一眼二妮儿,没说话又看了看二妮儿爹道:“这事儿三妮儿是咋想的?得问问她。” 二妮儿说:“这事儿是张正看上三妮儿了,非愿意,跟三妮儿都说过了,三妮儿也没意见,他娘让张胜跟我说的,我才回来问问你们的意见。” 二妮儿的娘说:“把三妮儿叫来问问,她要愿意我没意见。”二妮儿起身出门,把三妮儿叫进屋里道:“三妮儿,张正找你说了要娶你的事了吧?”三妮儿红着脸点了点头,二妮儿说:“你是咋想的?”三妮儿说:“我这种情况,还能找啥样的,人家能看上我,我还有啥挑的?” 二妮儿的妈在一边抹了抹眼角道:“孩子,是妈不好,那不也是没办法嘛,这个你要是愿意,妈绝不反对。” 第三章 富城的大哥在张家长大(十三)上 (十三)、三妮儿见父母都没啥意见,自己心里也很高兴道:“我这样的身份,找张正是高攀了,开始他娘不愿意,他让他爹说服他娘,她还让他几个弟弟和妹妹帮忙说服他娘。他为了跟他娘抗争,几天不吃饭,他娘心疼他,只好同意了,张正也来找过我几次,他跟我说了他的这些办法,还说一定要娶我。” 三妮儿说着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二妮儿见三妮儿这副表情便知道两人经常见面,已经私定终身了,也笑着站起身道:“既然你们都没啥意见,我这就去和婆婆说,好事儿要趁早,我走了。” 二妮儿向门口走去,二妮儿爹忙说:“二妮儿啊,吃了饭再走吧,让三妮儿现在就做饭,三妮儿你要感谢你二姐,要不是你二姐为你操心,你还不知道是啥样呢,快给你二姐做点好吃的。” 三妮儿忙应着去抱柴禾点火准备做饭了,二妮儿也来到外屋,跟三妮儿说起了体己话,二妮儿爹跑到张屠夫家称了二斤肉回来,拿到三妮儿跟前道:“把这些肉都切了,今儿是个好日子,咱全家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三妮儿到菜园子里摘了一些豆角、茄子、辣椒、西红柿、摘了一个冬瓜,她把肉切成小块,先放进锅里炖着,二妮帮她洗菜,二妮儿悄悄问三妮儿道:“我那小叔子可痴情了,把你都捧到心尖儿上了,这回他就是头牛都拉不回来,非你不娶了,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等着享福吧。” 三妮儿笑了道:“还不知道以后咋样呢,要过日子了才能知道。”二妮儿说:“张正是个踏实人,这些年家里的活主要都靠他和他爹还有俩弟弟。 别人也来给说过媒,不知怎么没成我也没打听过,这次是张正看上的,他爹娘都管不了,只好应了他,是他自己看上的,将来对你就错不了,你来了我肯定不会和你闹别扭吧,几个小姑子也不多事儿,小叔子就更没事儿了。就是婆婆有时候找点事儿,你别当回事儿就行了,张正肯定向着你,只管放宽心,来这家你受不了气的。” 三妮儿笑的合不拢嘴,二妮把菜洗完切好,等着三妮儿炒菜,这些年三妮儿在山上跟着朱山豹生活吃的自然是不错,也学会了做菜,自从三妮回来后家人都说三妮儿做的饭菜好吃,二妮儿道:“都切完了,就等你炒了。” 三妮儿道:“放那吧,你进屋歇会儿,我一会儿就弄好了。”二妮儿没有进屋,她和自己那个妈没啥话可说,便坐在外屋跟三妮儿闲聊道:“我现在就是想趁年轻,赶紧要个孩子,到时候年龄大了再要对身体不好。”三妮儿一听道:“二姐,你有了?”二妮儿道:“还没有呢,也许是每天太累的缘故,总是怀不上,我想过两天去看看大夫。”“那你要抓紧去看,这事儿宜早不宜晚。”三妮儿道,“这两年多了,一直没孩子我婆婆没问过也没说过啥?” 三妮儿把肉烧好了盛出来,打了俩鸡蛋,做了个西红柿炒鸡蛋,又炖了个豆角,炒茄子里面放了点红烧肉,做了个冬瓜汤。饭做好了,二妮儿帮着三妮儿把饭菜端进屋里。 三妮儿盛了一大碗饭,端到二妮儿面前,二妮儿娘看见撇了撇嘴,自己拿起碗盛了一碗饭吃了起来。三妮儿又给爹盛了一碗,几个弟媳和弟弟见到有红烧肉,都抢着拿碗装了尖尖的一碗饭在桌前大口朵颐起来。 三妮儿等几个人都盛完了饭,锅里的饭只剩一个底儿了,她拿了个勺把饭锅里的锅底儿一点点的掏进碗里,等盛完了饭走到桌前一看,菜和肉盘子已经见底了,只剩一点菜汤,三妮儿把菜汤倒进自己碗里,吃了起来。 吃完了饭,二妮儿说:“我该走了,你就在家等信儿吧。”二妮儿从娘家出来,来到镇上,见张胜的土豆卖了一半,鸡蛋也还剩下一篮子,便来到张胜跟前道:“你吃饭了吗?”张胜道:“刚忙活完,还没顾上呢。” 二妮儿说:“你去吃点饭吧,我看着摊子。”二妮儿坐在摊位边上,张胜去买了一个玉米饼子,边往回走着,边吃着。张胜蹲下吃着饼问道:“怎么样,你娘同意了吗?” 二妮儿说:“哪有不同意的,他们又不傻,回去跟你娘说来下聘礼吧。”眼看天不早了,张胜和二妮儿收拾了摊子,赶着牛车往回走。 回到家里,二妮儿抱着柴禾进屋做饭,张胜卸下牛车,把牛喂上来到了母亲的屋里。说了三妮儿娘家的意思,张胜娘得了信儿,便把家里的粮食卖了点。买了两件衣裳布料,又买了四斤猪肉,家里还有点以前做的粉条,装了一背篓,让张胜第二天赶着牛车去二妮儿的娘家。 张胜从他娘屋里出来回到自己家屋里,二妮儿的饭快做熟了,二妮儿煮了一锅苞米茬子粥,炒了个土豆丝,俩人就吃饭了,自从张胜和二妮儿卖土豆以来,张胜娘全家吃的土豆都是张胜提供的,张胜娘除了种的菜和张胜卖的土豆,基本不用买菜。 张胜两口子不种菜吃的菜也就只有土豆和鸡蛋。二妮儿两人吃完了饭,洗完了碗,二妮儿把锅里的热水舀了一盆,自己洗完了脸,让张胜洗脸,张胜洗完脸和脚,把水倒掉,又给二妮儿端了一盆水道:“给,你洗脚吧。” 二妮儿脱掉袜子,把脚伸进盆里热呼呼的水,感觉很舒服道:“我自从淋浴后,感觉两条腿很沉,用热水泡了脚之后感觉舒服一点。”张胜知道女人身子怕淋雨,所以,也很知道心疼人,照顾二妮儿。等二妮儿洗完了脚,张胜递过擦脚布,把洗脚水倒掉。 两人上炕,张胜把今天卖的钱掏出来两人清点着,今天鸡蛋卖的多一些,赚的钱比昨天多了一百个铜钱,清点完之后便睡下了。 第三章 富城的大哥在张家长大(十三)下 第二天,张胜和二妮儿像往常一样早起收拾停当,张胜去叫自己娘道:“娘,这就走了,你收拾好了没?”他娘一听道:“再等一会儿,我才起来。” 张胜去把牛车套上等着自己娘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了,见二妮儿已经坐在牛车上了,便把要带的东西放上牛车,坐了上去。 张胜把二妮儿先放在集市上,让二妮儿先在集市上卖土豆和鸡蛋,再去送自己的娘去二妮儿的娘家,张胜娘坐着牛车来到二妮儿娘家时,正好二妮儿的爹还没下地。见女婿带着亲家母来了,忙招呼亲家母道:“亲家母过来啦,快请进屋先坐着,我家老婆子在屋里呢。” 转头对俩儿子道:“你俩先带着媳妇去下地干活,我就不去了,中午让三妮儿给你们送饭去。”说完转身回到屋里招呼张胜娘坐下。 张胜娘把带来的东西一一展示给亲家道:“家里也没啥像样的东西,拿了点肉,给三妮儿扯了两身衣裳料,这粉条是自家做的。” 三妮儿爹道:“来就来呗,还拿啥东西,这年头谁家都不宽裕,没那些讲究。”三妮儿娘忙给张胜娘倒了一碗糖水,端到张胜娘面前道:“亲家母你一路上渴了吧,来喝点水,来,往炕里头坐,里头暖和。” 张胜娘道:“没事儿呀,我不冷,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我那二小子,他看上你家三妮儿了,我和老头子也没啥意见,同意他俩好,这不今儿就来跟你们商量商量孩子们的婚事。看你们家有啥要求,我们好准备。” 三妮儿的爹说:“亲家母,我们都是平头百姓,也是一般人家,只要俩孩子愿意就行,我们也没啥讲究,你们也知道三妮儿也是走过一回的人了,只要你们不嫌弃,已经是烧了高香了,我们怎么好再提什么要求,全凭亲家做主就行了。” 张胜娘说:“不管咋说我儿子,可是头婚,我也不偏不向,给大儿子办啥样的,二儿子也一样。但是这聘礼可能要省了。”三妮儿爹说:“这你放心,你给拿过来多少,我们就陪送多少,一点不留。” 张胜娘笑了道:“还是亲家明事理,那就这么定了。”三妮儿爹知道,自家闺女是寡妇再嫁,正常人家好好的小伙子没有娶寡妇的,亲家二小子不嫌弃咱闺女,那是咱闺女的福分,哪有再要彩礼的道理。 便转身对老婆说道:“你去称二斤肉回来,请亲家吃顿饭。”张胜娘忙说:“不用去了,我拿来的猪肉够用了,做着吃吧,这天也放不住,买多放坏就浪费了。 正好还有粉条,做个猪肉炖粉条。”三妮儿爹说:“也行,家里还有酸菜,蒸点儿大米饭,叫三妮儿到园子里摘点菜回来,再整几个菜。” 三妮儿娘便说:“亲家母,你先坐一会,我去叫三妮儿做饭去。”三妮儿娘从正屋出来,来到西厢房,见三妮儿正在做针线活呢,便说:“你去园子里摘点菜回来,把张胜娘拿来的肉收拾收拾,炖个酸菜粉条肉,再炒几个菜,焖大米饭吃。”三妮儿“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活,走出去了。 三妮儿娘知道三妮儿做菜的手艺不错,不用她多说什么。三妮儿妈给三妮儿布置完了任务,就进屋又陪张胜娘说话去了。 三妮儿先去生火,把米下到锅里,等煮的差不多了,小火闷着,三妮儿就去园子里摘菜,她看豆角长得不错,便摘了一些,又摘了几根黄瓜,辣椒和西红柿。 三妮儿把摘来的菜洗净,到酸菜缸里捞了两颗酸菜,切了细细的丝,五花肉切成丝,切了姜丝和葱丝,把豆油倒一点到锅里,等油热了放点整花椒、姜丝、葱丝炝锅,倒进肉丝和酸菜翻炒,锅里多倒点水,把洗干净的粉条放进锅里。 炖上酸菜,又把豆角摘净,辣椒和西红柿洗干净切了。酸菜粉条炖肉熟了,三妮儿把一大锅炖好的酸菜粉条肉倒进一个大盆里,开始炖东北的大顿菜肉炖豆角。 不到晌午三妮儿的饭菜都已经做好端上了桌子,除了两个炖菜,又端上一盘辣椒炒肉和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凉拌黄瓜和小苏肉。三妮儿把饭菜端上桌子便说:“大娘,您多吃点。”便礼貌的退下了。 她还要给俩哥嫂去送饭呢,三妮儿给俩哥嫂送完了饭回来,见屋里几个人已经吃完了饭,收拾的碗还在外屋灶上放着,三妮儿把锅里的剩饭盛了一碗,就着撤下来的剩菜吃了起来。 吃完了饭三妮儿把锅碗洗刷干净收拾完厨房便到自己屋里做活去了,张胜娘在三妮儿家吃完了饭,又坐了一会儿,差不多到后晌时,张胜从集上赶着牛车来接自己的娘了。 她看儿子来接自己便对亲家说道:“既然亲事定下了,就尽快把婚结了,我看就放在端午节前吧,地里也没啥事儿了,正好闲着把事儿办了。” 三妮儿爹说:“那还剩一个来月,准备时间也够了。”张胜娘向亲家告辞上了儿子的牛车。回到家的路上,张胜娘见张胜两口都在,便对张胜说:“你们到外面自己盖房,把房子腾出来给你大弟结婚用,我打算定在端午节前给他们把事儿办了。” 张胜一听道:“这么着急,我们盖房的钱还没凑够呢。”张胜娘说:“盖个简单的小房能住就行了,还想一次就盖个三代的,先圈个大院子,盖上两间,能住人就行了,以后想盖了再慢慢盖,明天去找保长要块地,争取早日把房子腾出来,粉刷一下好让他们结婚用。” 张胜对自己老娘的说风就是雨也是无语了,回到家里,张胜把买的二斤肉提上来到保长家,保长万镇山见张胜手里提着肉,便知道一定有事儿,便说:“大侄子,来有事儿啊?”张胜道:“镇山叔,麻烦您点事儿,我要块地搬出来盖房子,我原来的房子我二弟结婚用了,还求叔给帮个忙,尽快办了。” 万镇山说:“东北角有块荒地挺大,约莫有两亩多,就是稍微远点离村子住户们有一里多地。”张胜说:“那没事儿,我不怕远,倒是清静。叔,你看要多少钱?” 万镇山道:“两亩多就给你按两亩算,那块地挺肥也能种,你圈起来盖几间房还能重点菜啥的,也不多算就每亩五块大洋,一共十块吧。”张胜一听道:“那行,我明天来办手续,把钱带过来。” 第三章 富城的大哥在张家长大(十四)上 (十四)、张胜回到家二妮儿问道:“咋样,保长咋说的?”张胜说:“我跟保长说了,保长同意把东北角那块荒地给咱们,有两亩多地,保长说按两亩算,要十块大洋,咱的钱差多少?” 二妮儿说:“差不了多少,可能差几百文钱吧,一会儿拿出来点一下就知道了。”这时二妮儿的饭也熟了,二妮儿盛上桌, 两人吃了起来,吃完了饭,二妮儿收拾碗筷到厨房去洗,张胜把存钱罐挖出来搬到里屋桌子上点着,二妮儿收拾完厨房碗筷,进到里屋和张胜一起点着,算上今天卖的钱,一共是一万零一百八十文钱,按一块大洋是一千零二十文算,还差二十文钱。张胜道:“我去找娘先借点垫上,等挣够了再还上。” 说完站起身到母亲屋里去了,过了一会儿张胜撅着嘴回来了,二妮儿问道:“钱借着了吗?”张胜道:“娘说她的钱也不多,还要给二弟办事儿买东西,钱紧张,没钱借给咱们。” 二妮儿一听道:“那明天买地的手续办不了了,不光是买地的钱,还有办手续地契的税钱呢,怎么也得一块大洋。”张胜道:“明天我再去别人家借借看。”两人收拾完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张胜起床先到自己的发小王犁家敲门,王犁披着衣服出来道:“你小子大早上来敲门,是出了啥事儿啦?”说着打开院门,把张胜让进堂屋。 张胜道:“兄弟,我来借钱,能借给我一块大洋不?五百五十文也行,我二弟结婚,我娘让我搬走,我现在要买地盖房,买地的钱还差五百五十文钱,你要有先借给我,过几天我就能把钱倒过手来还你。” 王犁一听道:“进来吧,我这倒是有点,能给你凑够。”王犁进里屋跟媳妇小声嘀咕了一会儿,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串钱出来递到张胜手里道:“这是六百文钱,你拿去吧。”张胜接过钱道:“我这几天就还给你,只是倒一下手。” 张胜心里很感激自己这个发小,心里在想: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今天多亏了王兄,要不今天这地是买不成了。他快速回到家,把家里的钱一并拿上来到保长家,保长开好了证明,张胜赶着牛车带着保长拿着开好的证明来到县衙换地契,他把二妮儿先放到集市上去出摊,自己去办地契。 一上午把地的事情搞定了,他来到集市上找二妮儿道:“从今天起,我把你送到这,你卖这些土豆和鸡蛋,我回家打土坯,等打够了再找人帮忙盖房子。” 二妮儿说:“行,你回去吧。”二妮儿除了卖,还要去收鸡蛋和土豆,张胜回到村里来到东北角自己买的那块地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地都是好地,土质黑呦呦的,他想在院子中间打个水井。 说干就干,他叫来村里的张神仙来看了看风水,张神仙说:“这块地可是好啊,规划好了就是个吉宅,俗话说:‘日不晒根,口不吞阳。’窗户和门不能开的太高。”便把在哪建房,在哪种地,哪里打井,哪里砌猪圈,哪里开门都规划好了。 张胜从兜里摸出二十个铜子儿递到张神仙手里道:“张大爷本来想多给您点,可是买地还借了些钱,现在手头有点紧,等宽裕了我再孝敬您。”张神仙接过钱道:“不少不少。”说完便走了。 张胜按照张神仙的指点开始挖坑打井,他按照张神仙指的位置挖着,半天的功夫挖了一米多深,感觉累了,便回到老娘家想蹭顿饭吃,回到家一看,人家已经吃完饭。 张胜到厨房掀开锅盖见还有几个蒸熟的土豆,便捡到碗里蹲到一边吃了起来,吃完了到水缸边舀了一瓢凉水咕咚咕咚的喝下肚里,抹抹嘴边的水,又到自己买的那块地里挖井去了。 他把挖出来的土就事儿用水泡了,打成土坯块。二妮儿收摊后见张胜没来接自己,便打算背着筐往家走,正走着见村里的吴老爹赶着牛车从旁经过。 吴老爹问道:“张家媳妇,今天那小子咋没来接你呀?”二妮说:“刚买了块地,又要盖房子,他一个人在家忙活着呢。”“上来,我拉你回去。” 二妮道:“谢吴老爹了。”说完把背筐麻袋都往牛车上一扔,便爬上了牛车。牛车毕竟比人走得快,不知不觉的就到村口了,二妮儿说:“吴老爹,停一下我去看看张胜弄的咋样了。” 吴老汉道:“那块地在哪呢?”二妮道:“往东拐一点就到了。”吴老汉道:“我送你过去。”说着赶着牛车往东走去。 走了没多远便看见张胜正在把一个坑里的土往上吊,二妮儿从牛车上下来道:“吴大爷,谢谢您啦。”吴老汉笑道:“没啥,有事说话。” 二妮儿“哎!”道。转头见张胜正吊着一筐土往上拽着,提到平地上倒到一个土堆上,张胜倒完土回头看见二妮儿回来,便站在那里等着二妮儿过来。二妮儿见张胜全身上下都是土,满头满脸也都是土,心疼的说:“看你这一身的土,别太累了,要不雇人来挖吧。” 张胜道:“我都挖到水了,你看全身是泥。再挖一截就出水了。” 二妮儿说:“现在有多深?”张胜说:“有四米多了,再挖一米就出水了。”二妮儿说:“再往下挖要注意了,别塌了,不行你把张正他们叫来帮忙,这样几个人能有个照应。”张胜“嗯!”道。 二妮儿又说:“天不早了,走回家吧,明天再来。”张胜和二妮儿赶着自家的牛车往家走去。 一进院子就听见婆婆在那里骂道:“你个败家老婆,把我儿子折磨成啥了,你看这灰头土脸的,把我儿子累死了你守寡去吧。” 二妮儿知道婆婆是心疼儿子了,也没多说啥,抱了柴禾进屋烧水,烧了一大锅热水,给张胜倒进大盆里,让张胜洗澡,二妮儿煮上饭帮张胜搓身上。 第三章 富城的大哥在张家长大(十四)下 搓完了身上,二妮儿切了点咸萝卜,倒点香油拌了拌,这时张胜也洗完了澡,换上干净衣服,二妮儿端上饭俩人吃了起来。吃完了饭,二妮儿涮完了碗,俩人关上门数今天的收入。 二妮儿道:“今天赚了半块大洋,倒是够还上王犁钱了,可是明天要去收土豆和鸡蛋就没钱了。”张胜道:“那就再等几天,等有了闲钱再还。” 二妮儿说:“要不明天我赶着牛车去收土豆鸡蛋?”张胜道:“不用,明儿早点起来,我跟你一起去收,收回来把你送到集市上,我再回来。”二妮儿又道:“明天干活把张正叫上,让他搭把手安全点。”张胜“嗯!”道。两人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天不亮二妮儿起来热饭,张胜也起来洗脸俩人吃完了饭便去邻村收土豆和鸡蛋,赶着牛车晃晃悠悠到邻村。 天刚蒙蒙亮,因老收都知道谁家有,张胜径直到种植多的人家敲门,里面的人一听是张胜,知道是来收土豆了,忙出来开门,张胜赶着牛车进到地边上。 二妮儿和张胜从牛车上拿下麻袋蹲在地上装土豆,五麻袋土豆装满了,地上还有三分之一,张胜道:“把整袋子放在外边,散的倒在里面。” 张胜拿出称,把散堆的用筐装好过了称,倒在牛车上,散堆装上牛车,又把装好的五麻袋过了称,张胜付了钱,看牛车装的满当当,便道:“鸡蛋今天就不收了,没地方放,明、后天再来收吧。”二妮儿“嗯!”道。两人赶着牛车往集市走去。 到了集市,把土豆卸下来,张胜把牛拴好,给牛喂上草料就往家赶,二妮儿在集市上卖土豆。张胜回到家把张正叫上,来到村东北角,张胜道:“你在上边吊土,我下去挖。”这回张胜学聪明了他带了个帽子,吊上去的泥滴在身上也不会滴在头上了。 两人干活还是快,一上午还没到,张胜又挖下去一米多,已经出水了,张胜道:“你去捡点石头来,我铺在井底上,这样提上去的水也干净。”张正在周边捡了几筐石头吊下去,张胜把石头摆在井底,把井里的泥水都用水桶吊上去,再渗出来的水也清亮了,他打算买些砖来,把里面砌上一圈砖,现在先这样吧。 张胜从井里出来,把上面水井周边用大点的石头砌了几圈,为保证人站在井边不踩塌井口,张胜和张正把院子里做猪圈的地方挖出来,和泥打土坯。 两个人都是年轻人,干起活来力气使不完,把井里的水用水桶提出来,倒进挖松的土坑里,又闷了一会儿,开始翻泥,把泥翻匀了用提前做好的土坯模子拖土坯,哥俩一个戳泥,一个拖坯,晌午时张胜带来的玉米饼,俩人吃了继续拖土坯,到晚上时俩人拖了五百块土坯。 张胜道:“盖房子和院子要不少土坯,没有几十万块盖不起来。你这些天过来给我帮帮忙,这样进度能快一点,要不了一个月这房子盖不好,也腾不出来,那可要耽误你们的婚事了。” 张正一听也是,早盖好房子,自己的婚就能正常结,要是因为没房子结不成婚,岂不窝火,于是便说:“明天叫三弟、四弟也来帮忙,反正地里已经忙完了没啥事儿,你管饭就行。”张胜道:“行,今晚让你嫂子多烙点玉米饼子,再捞点咸菜萝卜,等有钱了我请你们吃红烧肉。 我现在把挣来的这点钱全买了地,不够还借了王犁一点。”张正道:“哥,我知道,你盖房咱家也帮不上啥忙,只能出点儿力气了。”眼看太阳要落山了,这时,二妮儿也赶着牛车回来,走到新家来看张胜俩人也收工了,便叫道:“天不早了,回家吧。”张胜“嗯!”道。 二妮儿说:“我先赶着牛车回去了,这牛在集市上累了一天,该歇歇了。”张胜道:“回去你也卸不下来,还不是要等着我回去卸。” 二妮儿便停下道:“那就一起走吧。”几个人一起往家走去。到家后张胜卸下牛车,把牛牵到后院去喂草,张正进到自己屋里打了一盆水洗着,张胜抱了点柴禾进到屋里,见二妮儿已经点着了火,已经烧上水准备做饭了,便从锅里舀了瓢热水,倒进盆里,又舀了两瓢凉水,端到院子里洗了起来。 洗完了头脸和脚,倒了水走进屋里对正在做饭的二妮儿道:“今晚多烙点饼,明天把二弟、三弟、四弟都叫去给咱帮忙,再切点咸菜萝卜,倒点香油拌拌。我明天带上去,在那里就是哥几个的晌午饭。” 二妮儿忙说:“我现在就和面烙饼。”二妮儿舀了三碗玉米面,又舀了两碗白面,他用开水把玉米面烫了,又揣上白面,往面里放了一个擦好的葫芦瓜丝,放了点盐水,煮好茬子粥。 二妮儿切好咸菜,两人先吃饭,吃完了饭收拾了碗筷,二妮儿便开始烙饼,先往锅里倒点猪油,把擀好的饼子放到锅里烙的两面金黄,按照一人两张饼算,二妮儿一共烙了十张饼,约莫半个时辰把饼全烙完了。 张胜在屋里把二妮儿卖土豆的钱也数完了道:“行啊,我不在,你一个人卖的也不少,跟我平时卖的差不多。”二妮儿道:“一个人和两个人还是不一样。” 张胜道:“等把房子盖起来,你就在家看家,我一个人去卖,早点睡吧,今天我也累了。”过了一会儿又道:“哦,想起一件事儿,我过去一趟。”说着起身出去。没过多一会儿便回来了,见二妮儿已经躺下,便也上炕躺下。 二妮儿道:“你是去叫你几个弟兄,明天过去干活?”张胜道:“嗯。” 第二天,二妮儿早早起来热好了饭,把昨晚烙好的饼装进布袋子里,又切了一大碗咸萝卜丝,倒了点香油,拿了四双筷子放到水桶里,张胜把几袋子土豆都放进屋里,车上只留了一些散的,让二妮儿拉到集市上去卖。 这边收拾完了,张胜在院子里喊道:“二弟、三弟、四弟,走了起来了没?”张正道:“还没起,你们先走,我们随后就到。”张胜道:“好吧,我们先走,你们快点来啊。”张胜赶着牛车把二妮儿送到集上,自己又走回来到自己的新家。 第三章 富城的大哥在张家长大(十五)上 (十五)、张胜把坑里的土挖松,到水井里打水泡泥,闷了一会儿,水都渗到土里,这时,张胜把昨天脱出来的土坯都立起来,干得快。张胜看土闷好了,便把泥从泥坑里翻到地上面。 这时,张胜的仨弟兄来了,见张胜都把泥翻上来了,张正忙也下到坑里往上翻泥,等把坑里的泥都翻上来,张胜又把下面的土挖松,让老三和老四到井上提水,倒进坑里,继续泡泥。张胜和张正一个铲泥一个拖土坯,老三张成见水提的差不多了,便来到张胜跟前道:“大哥,我来拖坯,你去看还干点啥。” 张胜站起身来道:“你拖坯吧,我去和四弟上山锯几棵树来准备盖房用。” 张胜来时带来一个大锯,俩人来到树林里,看到几棵高大的松树挺拔笔直,是做房梁的好材料,俩人选了五棵树,坐在地上开始锯木头,锯第一棵树时,挺快,一会儿就把一棵大树伐倒了,到第二棵树锯下来后张财没力气了道:“哎呀!不行了,歇会儿再锯吧,我胳膊都酸了。” 张胜道:“歇会儿,走吃饭去,吃完了饭再来干。”张胜来到自家院子,见张正和张成哥俩也拖完了土坯,正在往上翻泥。 便说道:“歇会儿吃饭吧,吃完了饭再干。”哥几个把从井里打来的水拿碗舀着洗手,洗完了手张胜已经把从家里带来的饼分到每个人手里,又给每人一双筷子,把切好的一大碗咸萝卜丝放到跟前,每个人吃的都挺香,因为二妮儿往咸菜里倒了点香油,烙的饼也是白面和玉米面两掺的很好吃。比平时在家里吃的纯玉米饼强多了,平时在家里吃的都是又梗又硬的纯玉米饼,不好吃也不好下咽。再就是土豆,烀一大锅全家人就当饭吃,这还是好的,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偷着到地里扯刚长出来的麦苗,拿回家蒸菜团子吃,挖野菜煮菜粥。家里男孩子多,粮食不够吃,能吃上这样的饼子就是好饭了,过年也没吃过这样的饭,几个弟兄大口大口吃的正香,张胜害怕不够,幸亏二妮儿这饼烙的多,张财吃饱了还往自己衣兜里揣了两张饼。 张正看见了笑道:“吃不了兜着走。”张财笑着做了个鬼脸,张胜道:“二弟,咱俩去锯树,让他俩打土坯,四弟锯了两棵胳膊累的发酸了。” 张正跟着大哥来到树林里,在一个大树下面坐下,开始拉锯,张胜道:“拉锯要悠着劲儿,不能别着劲儿,要不越拉越累。” 张胜和大弟张正不紧不慢的拉着大锯,张胜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奶说的一个顺口溜“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门口唱大戏,接闺女,换女婿,小外甥也要去,姥姥不让去,一巴掌给打回去。” 为了防止夹锯,拉不动,张胜把锯开的地方,放了一块小石头,这样锯起树来就快一些。两人说着锯着,张正给张胜说着追求三妮儿的件件趣事,太阳西下时,把另外三棵树伐倒了,两人一人拿个手臂粗的树干拨着树往家里拽,一下午几棵树全拉回了家。张胜把上面的小枝子砍掉,害怕树皮里有虫子把树皮扒掉,让太阳晒着,刚锯下来的树太湿不能用,树挺粗,直径有一尺多粗,张胜为了晒得快些,和张正把树一破锯成两半,晒干了好上梁用。 张胜又说:“明天再去砍点小的,做椽子。”张正说:“不如还锯大的,回来破成板子,盖房岂不更好。”张胜道:“也对,那明天再去找几棵大的锯回来。” 张胜看哥几个今天的功劳不小,土坯打了两千三百块,树拉回来五棵,便对哥几个说:“明天,你们几个再来帮忙,我叫你嫂子给咱们煮鸡蛋吃,一人俩鸡蛋,还吃这种饼。” 哥几个干到天快黑了,才往家走,二妮儿已经在家了,她回来看几兄弟还在干活,没惊动他们,自己卖完了土豆到隔壁村子收了两筐鸡蛋,正好有人问她收不收土豆,她说:“收,有多少要多少。”直接拉回了家。 她把牛车卸下来喂上,把五个人的饭煮好,又和了像昨天一样的面烙了饼,把咸萝卜切好装进大碗里,又炒了一大盆土豆丝。这时,看见几兄弟进家了,都在院子里洗脸洗脚。 张胜进屋道:“煮十个鸡蛋,咱们一人俩,明天干活的一人俩鸡蛋。” 二妮儿又去屋里拿了二十个鸡蛋,洗干净放进锅里煮着。当晚几兄弟在张胜屋里吃完了饭,一人俩鸡蛋吃得很高兴,两掺的面饼子吃的香,等都吃的饱饱的,才回自己屋里去了。 第二天干活要带的饼都烙好了,晾在盖帘上,二妮儿道:“我今天又各买了二十斤玉米面和白面,怕这几天叫人干活吃得多。”张胜“嗯!”道。 经过半个多月的准备工作,张胜家的土坯打够了,盖房用的椽子,上房泥用的麦草都准备好了,就剩下门窗还没做,张胜本想把锯回来的木头破成板材,让本村的柳木匠给打四套门窗,柳木匠来看了木头说:“这刚砍下来的木头太湿,现在不能破成板材,湿着破成板材干了会翘,再过个十天半个月晒得差不多了再打,湿着打出来的木头容易压弯。” 张胜只好先垒院墙。两亩多地要垒院子确实需要不少土坯,筹备的土坯只够盖四间房子,哪够砌院墙,张胜想了一个砌院墙的办法,他把要砌墙的外边用水泡湿,像拖土坯一样把泥翻匀、和好,砌墙的泥就在墙外就地挖,泥不够就往宽里挖,砌出来的泥垛子宽厚结实,泥要干稠,不能太稀,只要把泥泡好了,只管往上垛,干了再继续垛,剁好的泥垛子,趁湿用泥抹子抹平。 农忙已经过去,这些天一直是三兄弟来帮忙。第一层泥干了就可以打第二层,这样比拖土坯强,砌出的院墙也挺结实,垒院子是大工程,哥几个用了半个多月才把院墙砌好。 第三章 富城的大哥在张家长大(十五)下 张胜见拉来的木头晒得差不多了,找来了几个瓦匠,按照每天二十个铜板算工钱,他和自己的几个弟弟当小工,先把房子垒起来,四间房子盖的宽宽大大,上梁这一天,张胜让二妮儿在家做饭,二妮儿买了几斤肉回来,做了几个菜,把爹娘和保长也叫来,连干活的一起吃了上梁饭。 二妮儿不敢耽误集市卖土豆和鸡蛋的生意,那是他们俩生活的来源,也是盖房子所用之需,第二天又去集市了。这些天二妮儿也很辛苦,除了每天卖土豆,还要去收,收回来再去卖,鸡蛋是捎带着收回来卖的,生意也算不错。 三个瓦匠加张胜哥四个,用了四天时间全部垒起来了,上梁后上了椽子和破开的板材,上面又上了厚厚的房泥,房泥上面盖了瓦。村里的乡亲们看张胜盖新房都来观看,见张胜的房子盖的气派,院墙高大。 都羡慕的很道:“你看人家张胜家的房子盖的那叫一个气派,恐怕全村就此一家了。”“人家做生意赚了钱,才盖的起这么好的房子。”“啥时候咱们能住上这样的房子,算是烧了高香了。”同村的周氏往常见二妮儿回来待答不理,看二妮儿盖了新房,老远就和二妮儿打招呼道:“张家侄媳妇啊,回来啦,今天的生意不错吧,卖了多少钱,跟俺说说,赶明俺们也去卖土豆行不?” 二妮儿说:“土豆不值钱,卖不了几个钱。”“那你们咋把房子都盖起来了?”周氏道。那是前些年在外边干伙计积攒的一点钱,这回都花完了,还借了些钱,要不是二弟要娶媳妇也不会这么急的盖房子。 周氏撇嘴道:“花完了再挣嘛,你是怕我借你钱咋地,不带这么小气的。”二妮儿不搭腔回了自己家。 把牛车卸下来喂上牛就回屋做饭,等张胜哥几个回来,张胜回屋对二妮儿说:“房子盖完了,里外的墙泥也抹完了,今天就可以结工钱,我手里没钱,差不多要八十个铜板吧?” 二妮儿道:“这些天卖的钱差不多能够,主要还买了些东西,要不应该还有富余。”张胜两人吃完了饭,二妮儿收拾停当,两人把钱袋子倒出来数了数,还真是刚够付瓦工的工钱。 张胜道:“明天我去找柳木匠做门窗,一个窗户是四十个铜板,一个门是五十铜板,院子的大门要一百个铜板,这几天卖的钱都攒着,后面还要打几件家具。” 张胜家的房子除了没安门窗,基本就绪,张胜就等柳木匠把门窗做好装上,再粉刷一下就大功告成了。刚盖好的新房子里面墙壁都是湿的,要晾几天,等干了再粉刷白墙,这些天张胜把院子里的地翻了翻,浇上水,种了些菜。 盖了房子除掉猪圈和院子还有一亩多地,张胜只能因时种点大白菜、大葱和萝卜等小菜。光那片地张胜和哥几个整整忙了七八天才种完。柳木匠做的门窗已经安装完毕,买玻璃也是很贵的,张胜决定只把主屋和堂屋装上玻璃其它屋子都用纸糊。在当地只有镇上大地主家才舍得用玻璃做窗户,一般人家都是用纸糊窗户。玻璃可是稀罕物,张胜在地主家帮佣时见过,知道玻璃对屋里光线起着重要的作用。所以,想给自己家安上玻璃。他到镇上去了几次也没见有卖的,于是,找到原来帮佣的管家问了在哪里能买到玻璃,管家说是东家托人在城里带来的,他知道当时买玻璃是量好窗户上每个框的尺寸的,所以,也量好了要买玻璃窗户的尺寸,一一记下来。张胜赶着牛车装了一车土豆拉到城里,卖了个合适的价钱,找到玻璃铺,把玻璃剌好一层一层的垫好,小心奕奕的赶回村,自己把玻璃装上,把玻璃店给的腻子刮在窗户上,没有油漆刷窗户框,为了保护窗户,张胜用桐油刷窗户框。村里人都来看张胜的家和新房子,参观他家明亮的屋子,有的看了道:“哎呦!张胜你这新家赶上地主家了。”“张胜,你换了新家也该换老婆了吧。”“张胜你这屋里明晃晃的,你跟媳妇在屋里睡觉的时候都看得真真儿的,那不臊得慌?”有人听了哄堂大笑道:“张胜,你不如糊上纸的好嘞。”大家七嘴八舌品评着张胜的新房。 张胜也不多话,任人品评,自己该干啥还干啥。房子收拾好了,张胜让张神仙给选了个好日子,这天一大早,张胜把自己家的东西都装上了牛车,拉到新家,一进院门放了一卦鞭炮,几个弟妹帮着把东西搬进了屋子。本身也没多少东西,一牛车都没拉满,就是张胜两人自己买的两床被褥,一口大锅,一口中锅。两个碗两双筷子一个盛饭勺子,一个菜刀,一个擀面杖,一个泥瓦盆,一个面板。屋里没有任何家具,张胜打算请柳木匠给打几件家具。 张胜把锯下来的好木料拿到柳木匠家做家具,不好的自己留着做几个小板凳和小吃饭桌子,钉个猪食槽和鸡食槽。柳木匠也不负众望,给张胜打了一个炕柜,两口箱子,一个八仙桌,四把椅子。还剩了些木料,张胜抵了工钱,又给了柳木匠一块大洋。正常情况木匠都是在主家做木匠活,主家管饭。在本村做就为了方便在自家做,主家不管饭多给点工钱或粮食,张胜没有粮食只好多给些钱。炕柜装被褥和衣服,箱子装粮食不招老鼠。 张正把张胜原来住的老房子重新粉刷了白石灰,借着张胜让柳木匠打家具时,顺便给张正打了一个炕柜一个八仙桌四个板凳,张胜没要钱算是给张正的结婚礼。张正让大哥帮着锯了不少树说:“给三弟和四弟把木料提前准备好,等结婚时好用。等树晒干,老三和老四没事自己把树破成板材,留着将来好用。” 张正结婚的日子快到了,张母给两人准备了两床被褥,其他什么也没有给,因三妮儿是寡妇再嫁张家什么财礼也没给,三妮儿娘给陪送了两个大樟木箱子,结婚这天本来张母不打算办席面,张正不干,张母只好叫了保长和几个亲戚来吃了顿饭,算是请客了。三妮儿曾经嫁给朱山豹时留下了一些金银首饰和钱,三妮儿都自己收着,嫁到张家后带到了张家自己藏着没叫张家人知道,结婚半年三妮儿让张正买地自己盖房,张正不想出去,三妮儿非要搬出去,张正拗不过只好去找保长划了一块地,大概一亩多地离着张胜家不太远。 三妮儿很高兴,张正盖房子可不像张胜那么辛苦,人家从打井到盖房完全是请工来干,而且盖完了房子,三妮儿又买了四十亩地。每年收租金,三妮儿家里还顾着两个长工和一个佣人,不像二妮儿俩人那么辛苦,起早贪黑的早出晚归挣点辛苦钱。三妮儿和张正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干,光租金都吃不完,只需要张正每天盯着人干活就成。三妮儿还想在镇上买个铺面租出去,手里有闲钱不怕没地儿花。张母见三妮儿这么有钱紧着巴结,今天送几个鸡蛋,明天送碗肉,后天送碗凉粉。三妮儿心里有数知道婆婆的用意,只是不说穿,还哭起穷来道:“钱都花光了,买菜都没钱了,连件像样的衣裳都穿不上。” 张母见在二媳妇这沾不着便宜,把脸一翻跑到三妮儿家道:“我现在身体不舒服,要去找先生瞧病,你们都要拿钱。”三妮儿左翻翻,右翻翻,翻出几个铜板道,就这些了,你都拿去吧。张母见在二儿子家讨不着便宜,便到大儿子家去闹,二妮儿看婆婆过来又哭又闹的要钱看病便从兜里拿出一百个铜板给婆婆,张母见大媳妇好说话,便老跑到大儿子家来哭穷,每次总能要到好处。见二媳妇是个铁公鸡,二儿子也不替自己说话,很生气对着二儿子道:“养你这么些年,白疼你了,你过得那么滋润,手指头缝漏一点都够我们吃的了,你却丁点不漏,一对铁公鸡。”张正很无奈的看着娘道:“那都是人家自己带来的,又不是我的,我说了不算。” 过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就听见村外有马达的声响,张胜没在意,起来和往常一样,出去到院外的茅子撒泡尿,正往院里走看见远处来了一队穿军装的人,仔细一看,是日本人打着太阳旗正往这边走来,张胜赶紧跑进院子关上院门,从门缝往外瞧着,看这队人马走远了,才喘口气回屋了。 第四章 富城又结婚了(一) (一)、春风吹来,吹绿了大河两岸;吹绿了周围的大山;吹的枯树抽新芽;吹的大地吐嫩苗。正是需要耕牛的时候,家里的牛已经养了好几年老的干不动活,刘顺拉到集市上卖了,本想再买个青壮年的牛,可是没有看中的,就回来了,富城和老爹拿着犁锄,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犁了几天,才算犁完,平整完就开沟种庄稼了,这几天天气晴朗,要趁着晴天把地收拾完种上,雨季一来就不用浇水,俗话说:“春雨贵如油”,庄稼人都赶在下雨前把庄稼种上。 这天爷俩忙到很晚才回到家,信儿忙拿出浮尘帮富城扫土,完了给刘顺打洗脸水道:“老爹洗洗脸吧,干了一天活累坏了,快坐下歇会儿,饭一会儿就好了。” 信儿又道:“富城哥来,俺给你扫扫身上的土,完了再去洗手。”“明天要挖沟种豆子种包谷,俺得先把明天要种的种子准备好。”富城说着去找种子。等把第二天的准备工作做完,才去洗脸,洗完了脸进屋坐下要吃饭,信儿没有拿饭,而是拿着两双刚做好的布鞋走了过来道:“俺做了两双鞋,看你们谁能穿。”富城和刘顺各拿着一双试起来,“嗯,”挺合适的,富城妈说:“信儿的手又巧又快,五、六天时间就做好了两双鞋,自从来咱家,真是没少干活,闲不住啊。” 几个月过去了,信儿姑娘在富城家住着还帮着带孩子,家里的活抢着干,几个弟弟妹妹还小,甜甜比来喜小半岁,信儿给妹妹和甜甜喂饭吃,富城回来见甜甜被信儿照顾的很好,已经会爬了,来喜也会说话,会走路了。 几个孩子放在炕上要有人看着,否则很容易从炕上掉下来,甜甜这孩子捡回来没奶吃,全靠家人打面糊喂着,不过这孩子嘴壮,里面少放点糖,带点甜味,面糊吃的也挺香,富城还买来炼乳喂甜甜,信儿很有眼色,对富城这个大哥也是照顾有加,每天富城下地干活回来,信儿都是积极帮着大哥扫土,端洗脸水,倒洗脚水。虽然两人话不多,也能看出两人心里都有对方。 隔壁家的常在婶子抱着狗蛋儿来家里串门了。常在婶说:“狗蛋叫姐姐”狗蛋笑了一下转过身去,常在婶又说:“我们这里之所以给孩子起名都是为了图个贱名好养活,所以屯里人家孩子的名字多半是叫拴柱、狗剩、钢蛋、铁蛋之类,女孩就叫花、钗、凤,有的干脆连名字都没有,大、二、三、四的数字排列下来,比如:大栓、二栓、三栓、四栓或大柱、二柱的排下去。也不怕你笑话,都叫惯了。”常在婶的名字是根据隔壁常在叔的名字叫下来的。刘家老太爷讲究,不愿给孩子起那种没有品位的名字,一心要让这个家变个样,给孩子起名也起正式的名字。富城妈忙给信儿介绍道:这是你常在婶子,信儿很有礼貌的叫了声:“常在婶儿好”,摸着狗蛋的小脸逗弄着。 富城妈又给常在婶子说道:“信儿这些日子可忙坏了,又要操持家务,做饭喂猪喂鸡,又要照顾孩子,现在家里可少不了她。” 常在婶边开玩笑边说:“信儿呀,你看你富城哥咋样?”信儿害羞的说了声:“挺好的,”“那你就给富城当媳妇吧!行吗?”信儿红着脸说:“行喽,” 常在婶对富城妈说:“刘嫂,你看多好的一对呀,选个好日子把事儿办了吧。”就这样刘富城又娶了第四个老婆。 农历八月初六,是刘顺专门找人看了的好日子,刘顺早早起来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把大门上、窗户上都贴上了大红喜字,门两边也贴上了红对联,信儿没有娘家人,结婚头天晚上富城妈把信儿送到村东张六婶家住,北方人有个习俗,就是结婚当天晚上女方不能住在婆家,只能住在娘家,信儿娘家没人,舅舅家也没人,刘富城妈把他送到张六婶家,算是娘家,表示从娘家出门,嫁到刘家,这叫:不走回头路。 结婚这天,信儿身上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富城妈给制办的齐齐整整,娘家被褥也是富城妈制办的,她说:“俺全当嫁个闺女,娶个媳妇,” 信儿也是高兴的对富城妈说:“妈,您就把俺当您闺女看吧,俺这辈子算是找对人家了,将来一定好好孝敬您和爹爹。”常在婶和常在叔还有屯里东头的王二婶及女儿花枝姐等组成了迎亲队伍,王二婶领着大双和小双,在富城这个新郎官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出门了。 来到张六婶家,小盼的二哥把院门关上,讨要红包道:“富城哥,拿红包来,要不,不开门。”富城从院墙外向里扔了个红包。 小盼说:“不行太少啦,再拿红包来!”富成又扔进去一个红包,小盼的二哥才打开院门,让迎亲的队伍进了院子,进到屋门口小盼的弟弟黑蛋顶着门不让进,也要红包,富城把最后一个红包给了黑蛋求饶道:“好兄弟,哥就剩这一个红包了。”黑蛋说:“今天先放你一马,回家把红包给我补上。” 富城忙答应道:“好回家就给你。”这才算进了屋门,进到屋里,信儿坐在炕上,可是鞋找不着了,富城又到处找鞋,最后在屋里的炕洞子里找到了鞋,给媳妇穿上,抱出张六婶家屋子,来到院子里,走到了大枣红马跟前,把信儿抱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一跃跳上马背,赶着马向自家的方向奔去。后面跟着的人喊道:“等着我,别把我们甩下啦!”富城听见后面的喊声,才意识到后面还有一起来的人呢,这才放慢了速度,等大家都到了,才继续往前走去。 这边富城妈招呼着前来祝贺的乡亲们,小孩子们也凑着热闹在大人堆里钻来钻去。迎亲的队伍一进巷子口,门口就噼里啪啦的响起了鞭炮,富城骑着大枣红马,信儿坐在前面。听到鞭炮响,急忙下马,把信儿扶下来,领着头顶红盖头的信儿走进院门,屯里最有威望的保长张六叔主持婚礼道:“请刘老爷子、老太太,刘顺哥和刘嫂入座,现在新郎倌和新媳妇给老人磕仨头,给来祝贺的父老乡亲们磕头,进入洞房。”新媳妇进洞房后富城在外面招呼乡亲们吃席。 虽然席面不像富贵人家那样高档,但在当地人家中也是拔尖的,乡亲们吃了自家做的很丰盛的宴席,平常人家能吃饱饭都算不错,这能吃上自家杀的猪,自家养的羊做的家常菜和富城上山打来的野味,在村里也是头一份儿,富城那些便宜叔叔婶子们也来讨便宜,给一副枕套,把全家人都领来吃,吃完了还顺手牵羊的见啥拿啥。富城妈也见惯了,不足为怪,睁只眼闭只眼的让几个便宜小叔子和妯娌沾点便宜就是了。 兴许是有人知道刘家办喜事,有个唱二人转的戏班子来到了刘家屯,在屯子里最宽敞的场院上搭建了一个临时戏台子,唱起了二人转,屯里男女老少都涌向场院看戏,小盼在台下看着台上小生声情并茂的表演,深深地被吸引住了,甚至被那个男主角二成子迷住了,她心里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那个男主角,小盼正是十七八岁青春年少,情窦初开的年龄,看见二成子在台上又会唱又会跳,又会逗又会闹,竟被迷得上了瘾,离不开了。说啥也要跟着二成子走。 张六婶拉都拉不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小盼在家是最小的,上面六个哥哥,最后盼来个闺女,在家娇生惯养,要啥给啥,很是任性。见女儿非要跟人家走,张六叔也气的直跺脚。眼看着自己的闺女非要跟着戏班子走。 便找到班主商量道:“班主,你看我这傻丫头非要跟着你们走,你们那个会勾人的臭小子能留下不?”班主说:“老爹呀,那可是俺们班子里的台柱子,怎能给你们留下。你们姑娘要是看上俺们二成子了那就问问他愿不愿意娶她,如果愿意,就把你那丫头带上走,如果不愿意那也没辙。” 说完便叫来二成子道:“二成子啊,你这个臭小子,人家姑娘看上你了,你是愿意娶她还是不愿意耶?”二成子看小盼长的也是非常俊俏,便连连道:“愿意,愿意,我愿意。班主把他带上吧,调教调教能跟我俩搭台。” 张六婶心里不舍哭道:“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就这么叫人骗走了,我这心里不好受呀。”小盼看自己的娘哭的厉害,便哄着娘道:“等到那边安顿好了,我就回来看您,娘你别哭了,二成子一定会对我好的,我不会看错人,你就放心吧。” 张六婶又道:“你等等,我回去收拾点东西。”张六婶忙跑回家,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只见她把一个布包递到小盼手里,小盼打开包裹一看,里面有几件自己的衣裳和母亲的首饰,那是姥姥传给娘的银簪子和一个玉镯子。小盼感觉娘递过来的包裹沉甸甸,她立刻跪下给娘磕了三个头道:“娘,是孩儿不孝,可是,我舍不得二成子,我就看上他了。”磕完了头小盼头也没回的走了。 张六婶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屯里人眼看着戏班子带着小盼出了屯子,二成子拉着小盼的手走在戏班子的最后面,张六婶看着自己养大的女儿就这么跟着人家走了,悲从中来,边拍着腿边抹着泪哭个不停。富城妈和常在婶儿把张六婶搀扶起来,送她回家,张六叔也在一边抹着老泪。 把张六婶送回家,安顿好,刘顺媳妇回到自己家,把小盼跟着戏班子里的男主角跑了的事儿告诉了富城和信儿,富城和信儿都感到很惊讶。 信儿道:“没想到小盼儿还有这么大的勇气,真是没看出来呀,她能走这一步也真是不容易,看来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但愿她不是一时冲动才决定的吧,希望她选择的这条路是对的,也希望她能找到真爱和幸福,这样张六婶才能放心。” 富城看着信儿那多愁善感的样子,很是心疼,忙打岔道:“明个我带你去县城逛逛,咱俩去照个合影像。” 富城尽量安慰着信儿,过了一会儿,听见婆婆喊道:“吃饭了!” 富城出去给信儿端来饭道:“来,是咱妈特意给你做的鸡蛋面,趁热吃了,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来,洗洗早点睡了。”信儿吃完了饭道:“我去刷碗,咱妈带着甜甜呢。”富城忙接过碗说:“我去洗,你先洗脸洗脚吧,甜甜在咱妈那好着呢。”自打信儿进了这个家,信儿就把这个家当成了自己家,把富城当成了自己的另一半,虽然没有挑明,但已经芳心暗许了。 当事实成真时,心里又是期盼,又是紧张,有说不出的甜蜜和幸福,富城看信儿洗完了脚,就着信儿洗过的水自己也洗了洗脚,把水端出去倒掉,回来插上门准备上炕,见信儿还在那里坐着不动,便走到信儿面前道:“累了一天了,早点歇着吧。”说着脱了自己的衣服钻进被子里,躺在炕上看着信儿,信儿看富城利索的脱了衣服躺进被窝了,脸腾地一红,背过脸去解着衣扣,信儿只是脱掉了外衣和外裤,里面的小衣和内裤都穿在身上,富城见信儿钻进了另一个被窝,便主动掀开自己的被子,钻到信儿的被窝里,搂着信儿亲着信儿的脸道:“我早就盼着这一天呢,终于盼到了,你都快让我想死了。”信儿就像一只依人的小鸟,在富城怀里半推半就的撒娇,这一夜对两人注定是甜蜜的幸福的。 天海不亮,院子里的大公鸡“喔!喔!”的叫上了,富城妈起来生火做饭,信儿听见响声,赶忙起床穿好衣服来到厨房道:“妈,早,我来做吧。”婆婆见信儿起来了便说:“这么早起干啥,怎不多睡一会儿?”信儿道:“睡不着了,来我做饭,您去看甜甜吧。” 信儿跟往常一样,全然没有新媳妇的矜持和扭捏,该干啥还干啥。做好了早饭,信儿给每个人盛上饭,从婆婆手里接过甜甜道:“妈,把孩子给我,你先吃吧。”“不碍事,我抱着能吃,你吃你的吧。”富城妈说。 信儿接过甜甜,先给甜甜一口一口的喂饭,小甜甜也很乖巧的大口小口的吃着,很快吃饱了便爬到炕上自己玩起来,信儿三口两口把饭吃完,收拾桌子上的碗筷拿去洗了,富城向母亲说道:“妈,我和信儿去趟镇上,到处逛逛照张相。” 珍儿说:“去吧,中午在镇上买点吃的,别急着回来,家里有我和你爹呢。” 富城背着一筐从山上捡来的榛子,准备拿到集市上卖点钱,两人走路来到镇上正是人多的时候,富城的榛子卖的很快,富城没带称只带了个碗,按照一碗三个铜板的价格卖出去,人们一看价格不贵买的人挤作一团,有的一买就是五六碗,旁边的人不干了道:“你买完了我们买不上了,你少买点,给俺们留点。”富城安慰道:“别急,别急都能买上,还多着呢。” 很快一筐榛子全卖完了,后面没买上的抱怨道:“叫你留点、留点,倒是没留住。”富城道:“俺们家里还有呢,你想要我明天再来卖,你来吧。”卖完了山货,富城收拾完竹筐领着信儿在集市上转,看集上卖的新鲜玩意,遇上好看好玩的了,就驻足瞧上一会儿。信儿道:“不是来照相的吗?”富城道:“是啊,走。” 第四章 富城又结婚了(二) (二)、富城带着信儿来到照相馆,老板说道:“看得出来两个小夫妻是新婚的吧,来,你们过来看看,照啥样的。”说着,老板拿出一打子照片让富城俩人选,信儿长这么大还从没照过像,看着照相馆老板拿出的一摞照片各式各样,煞是好看,还有上色的,有穿西洋服的,有穿日本服的,还有穿军服的,好看极了。 富城便说:“俺们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就照个平常的吧。”富城知道,要照别样的,换别样衣服是另加钱的,不如就照张平常的算了。照完了像老板道:“第五天来取相片。” 富城拿着老板给的取像凭条领着信儿走出照相馆,来到集市上杂耍的摊子,这里人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富城个头大拉着信儿使劲往里挤去,让信儿在自己前面,津津有味的看着里面的杂耍,顶大缸,蹬桌子,爬竹竿,小丑耍帽子等,信儿高兴的眼睛都看直了道:“真是没看过这么好的戏,我这是头一次看。” 在演到最高兴时,有人拿着托盘来要钱了,富城从怀里掏出一个铜钱扔到盘子里,信儿看得很是开心,富城总共往盘子里扔了三次铜板,信儿才依依不舍的跟着富城走出人群,出来富城领着信儿来到一个卖混沌的摊位要了两碗馄饨,两人吃完富城又买了一个烧鸡递给信儿道:“给,再吃点这个。” 信儿接过烧鸡闻了一下道:“嗯,真香,拿回家叫娘和爹也尝尝吧。”说罢,把烧鸡包好放进富城背的筐里。富城问道:“还转不转了?”信儿说:“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吧,妈带个孩子还有那么多活呢。” 富城便和信儿往家走去。回到家已经是做晚饭的时间了,刘顺一手抱着甜甜,一手往灶里添柴,富城妈正把玉米饼子往锅边贴,锅里煮的红薯玉米粥。两人进屋看爹妈都在忙,信儿立刻走过去抱着甜甜进屋了,富城从背筐里拿出烧鸡,递给母亲道:“在集上买的,信儿说拿回来叫爹妈也尝尝。” 老两口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道:“还拿回来干啥,你们吃了呗,真是的。”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富城妈对刘顺说:“看来,咱娶信儿娶对了。” 刘顺也直点头,咧嘴笑个不停。 盛夏正是麦收时节,刘家的几十亩麦田长势喜人,家里的地要雇人才能收,富城找来二十几个壮汉,光付工钱不管饭,可是,麦收期间家家都忙,收到还剩五亩地时,富城家的地没人帮着收了,只好自己动手。 信儿平时不用下地,只有在农忙时,春种、夏收,秋收家里人忙不过来时,信儿才下地帮忙收割。这几天地里的活忙,信儿也在地里忙活着,富城妈弄着个小甜甜和半大的来喜,还要做一家人的饭,喂鸡、喂猪,富城妈做熟了饭先给来喜盛一小碗,给她个小勺自己吃,把甜甜喂饱了,顺便自己把饭吃了,弄个布条绑在孩子腿上,栓在炕上的窗户上,让来喜看着妹妹,先给麦场上看麦子的大小双送去了饭,俩人在卖场上看着自家的麦子,便和别人家的孩子捉迷藏。 富城妈嘱咐了俩孩子几句:“你们别打架啊!看好了这麦子。”又去地里给几个人送饭,割麦子很辛苦,这几天要吃得好一点,富城妈烙的白面饼,再拿几根黄瓜,一把大葱,一小灌大酱,一大瓶水。挑着担子一路小跑着来到地头,见几个人还在地里忙着,便喊道:“吃饭啦!”几个人听见喊声,撂下手里的活,往地头走过来,富城妈把饭放下道:“你们先吃着,回去时候把家什带回去,孩子绑在窗户上,我先回去了。”说完又急急忙忙的往家赶去。 信儿吃完了饭,感觉有点困,便在地头靠着树打起了盹,刘顺和富城吃完了饭坐在地头喝了点水,便起身继续去割麦子,富城见信儿睡着了也没叫她,心想,让她睡一会儿吧,约莫半个时辰信儿醒了,见自己丈夫和公公都在割麦子,立马站起来往地里走,跟着收割,一直割到天黑看不见了,富城看还有两块地没割完,今天说啥也干不完了,先把割完捆好的麦子用牛车啦到场院上去,明天再有一天就完活了。 几个人等把割完捆好的麦子拉到场院上,已经到子时了,见大、小双都躺在麦垛上睡着了,叫道:你俩跟着爹回家睡觉吧,我在这看着。”麦收这几天是最辛苦的,每天从早干到晚,累得腰酸背疼,信儿回到家里,洗了把脸和脚,倒头就睡。 其实,信儿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信儿自己知道,但是,在麦收的大忙时期,家里只有两个劳力,天气说变就变,说不上哪天下雨,影响麦收。婆婆不让她干活,她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所以就没告诉家人自己怀孕的事。 第二天,信儿醒来吃完了饭正准备下地,婆婆说:“信儿,地里活不太多了,你就别去了,让你爹和富城俩人去就够了,你在家做饭,让大双和小双去场上看麦子。”信儿道:“嗯。”大双小双一听让他们去麦场看麦子,撒着欢的跑去了麦场。信儿在家做饭,富城见大小双来到麦场,嘱咐了两句就回家吃饭去了。刘顺和富城到地里把剩下的两块地麦子割完也已经是下午了。 割完了麦子,就是晒场打场了,全村只有一个场院,几家轮流打场,刘顺家排在了最后一个,有的家要两天,有的要三天时间才能打完。没打完的麦子要有人看场,白天大人干活,由大双和小双看场,夜里富城看场。白天看场时,大双和小双跑到麦垛里躲了起来,隔壁家的张老爷来到场院看自家的麦场,他看常在拿着打场的工具来到场院,便招呼道:“常在呀,今年你家的麦子能打不少吧。” 常在说:“张六叔,我家的麦子不算多,富城家才是最多的,你家也不少吧?”张六叔道:“哎!今年的收成比往年好,能打个几千斤,等打了粮食咱办个社火咋样,庆祝丰收嘛。” 第四章 富城又结婚了(二)下 这时,大双和小双从麦垛里跳出来,喊道:“好啊!算我一个!”张六叔和常在叔腾地一声跳到一边道:“哎呀!这俩小鬼头,藏在里面干啥?你们吓死俺们啦。” 大双和小双嬉皮笑脸的说:“张爷爷!常在叔也算我们一个,也算我们一个吧。”张老六呵斥道:“你们一个小娃子会干啥?一边去,钻到麦垛里吓我一跳,还没找你们算账哩。”两个小鬼头翻翻白眼看央求也没用,只好又扒上了自家的麦垛,玩去了。 一个大场可以给四家同时用,刚割回来的麦子有些潮湿,晒上几天麦穗都干了,碾子一压麦子自动就掉下来了,刘顺家的麦子种的多,七、八十亩的麦子,打场要用十来天时间才能完。 打了粮食,有了盼头,再累也是值得的。在晒场的这些天,大双小双看场,富城和刘顺忙着把地再浇上水,翻整完,该种大白菜和萝卜了,一家人忙着把菜种到地里,算是轻松了些,场院里的麦子也晒干了,幸好这些天没下雨,几家人开始打场。富城把麦子都压完了,开始扬场,开始风向很顺,过了一会儿来了一场乱风,把麦芒杨到了头上和脖子里,把富城扎的一会儿掏脖子,一会儿掏脖子。 把场扬完,麦子装回家时富城终于忍受不住麦芒的扎,进屋脱掉了全部衣服,换了一套衣服,才算不扎了。这几天打场,富城一个人忙不过来,常在和他儿子自己家的活已经忙完,来帮着富城家打场,信儿和富城妈也来帮忙。半个多月总算把麦子收拾完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转眼快要过年了,家家制办着年货,媳妇娶到家也有快一年,信儿也身怀六甲快生了,小甜甜也会满地跑,来喜和甜甜在大人们干活时她们要不围着大人转,要不很乖巧的在那里玩,从不闹人,信儿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富城和他妈怕她有个闪失不让她干活,可是信儿也不娇气,该干啥干啥,嘴壮能吃,啥也不嫌乎。 富城妈正给杀好的猪头拔毛,信儿挺着肚子说:“妈,俺拔吧,你去干点儿别的”。婆婆就像对亲闺女一样,不在乎,忙别的去了。大年三十,全家吃完了年夜饭,开始守岁,孩子们在外面放鞭炮,来喜跟着俩哥哥跑进跑出,甜甜也想跟着,大双不要说:“滴漏算卦的跟着一群干啥,放炮崩着你们咋整?都回家去。” 信儿收拾完碗筷感觉腰和肚子下坠似的疼,婆婆一听着急了,忙让富城去请产婆,富城立刻应声:“嗯呐!”就出门了,富城妈赶紧喊老伴道:“你去烧热水。” 可这水还没烧好,信儿下身破水了,富城妈急的团团转,赶紧找了块油布铺在炕上,铺上草纸,让信儿脱鞋上炕,信儿上炕躺下就感觉肚子往下坠,一使劲儿孩子出来了。 富城妈急道:“产婆还没到,看来是指望不上了,自己接生吧,老头子啊你去倒半碗酒来。”忙去拿把剪刀,在油灯上烧了烧,把老头子的酒倒在上面消毒,刘顺去外面烧水,珍儿等孩子出来把脐带剪断,提着两只小脚,照着屁股啪啪两下,孩子发出响亮的哭声,激动的不得了:“男孩,俺有孙子啦!”等产婆来到时,珍儿已经抱着白白胖胖的孙子亲上了。 信儿也真是争气,来刘家二十年光景,一连生了十个成了七个孩子五男二女。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娶了三房媳妇都没成,第四个媳妇给刘家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此改变了刘家的命运。 有人说:“这是媳妇给刘家带来的福气。”也有人说:“风水轮流转,刘家的背运过去了,该着富城出头了。”是啊自从信儿嫁到刘家以后,刘家的生活和孩子们的人生都有了很大改变,刘家后面几个孩子都是珍儿接生,连产婆都不用请了,相中还是立生,先下脚,脚出来后,身子头才出来。几个孩子的奶水也很充足,都吃到一岁多。 身体也很健康,没有生过啥病,只是相中小时候差点跟人走了,在相中三岁那年有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跟他玩儿,玩了很长时间,后来女孩说领他去买糖,他便跟着人家去了,信儿从外面回来看家里没有相中,以为在外面玩,到外面也没看见,便到院子外面找,出了通往屯外的路口见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正领着相中向屯外走去,信儿急了,立刻跑着追了过去,追到跟前信儿一把抓住相中,道:“相中你去哪?”相中说:“跟姐姐去买糖”信儿回头一看那女孩已经跑得没影了,信儿当时吓了一跳,幸亏及时发现了,要不孩子就丢了。 信儿生了老大相举之后,信儿除了喂奶时带孩子,大多时间做活,富城给孩子做了个柳条筐吊在房梁上,孩子一哭就推一下,孩子感觉有人就不哭了,旁边小甜甜用稚嫩的声音哄着弟弟说:“弟弟不哭,妈妈干活,一会儿喂奶。” 珍儿每天做鞋做衣裳,一家人的营生没有停止过,只是信儿跟着婆婆一起做,每天除了做自己屋里的鞋袜衣服,还要做小叔子小姑子的衣服和鞋。又到了晚上该做饭的时候了,信儿停下手里的活喂饱了孩子,跟婆婆说:“妈,俺去做饭啦,你想吃点啥?”婆婆说:“啥都行啊,你看着做吧。” 信儿走到了厨房,洗了几个土豆,打了两个鸡蛋炒了一盘葱花炒鸡蛋,一盘炒土豆丝,就着大葱沾大酱,高粱米饭煮的烂乎乎,一家人吃得香喷喷。 来喜和小甜甜的饭是信儿专门做的,孩子太小吃不了高粱米这些粗粮,信儿专门给她俩擀了点薄薄的面条,把西红柿、小白菜洗净剁的碎碎的煮好放点香油。小甜甜看大人们吃高粱米饭,也想尝尝,就到信儿碗里呙一勺放进自己嘴里,觉得不好吃,就吃自己碗里的面条了。婆婆看信儿自己有了孩子,对捡来的孩子还这么好,很是欣慰。便跟信儿说“信儿呀,你忙你的孩子吧,我弄她。”信儿说:“妈这都是我的孩子,甜甜来到了咱家说明和我有缘,我要把她像自己孩子一样看待,否则,我心里过意不去。”富城妈也就不再说啥了。 天气转暖大人们上地的上地,珍儿听见外面有喊声“豆子换豆腐嘞!”便说:“咱家收了那老多豆子,换点豆腐去吧。”说完就拿个笸箩去舀豆子,舀了一碗豆子走出院子,喊道:“换豆腐的停一停,多少换一斤?” 换豆腐的货郎说:“一斤换两斤半。”“那你给我称称看,这些豆子能换多少豆腐?”豆腐货郎称了豆子说:“不到一斤,差点,我给你算一斤吧,给你称两斤豆腐。”“好,那谢谢啦。”称完了豆腐,珍儿走进院子,把院门关上,进到屋里,放下豆腐进到里屋,看信儿在给孩子喂奶,小甜甜不在屋里便说:“小甜甜哪去啦?” 信儿说:“刚才还在这呢,是不是跟您出去了。我再没看见她呀”珍儿一听急了,赶紧向院外跑,跑到院外就喊:“甜甜!甜甜!”边喊边往村口走,走着喊着,没有看见孩子的影,便急急地向村口追去,看见人便问有没有看见小孩,都说没看见。 珍儿急了道:“莫不是被拍花子的抱走了。”于是,急忙跑到村口,迎面来了张六叔赶着马车回来了,看见富城妈往村外跑,便把马车停下问道:“刘嫂,你跑啥呀咋地啦?”富城妈喘着粗气说:“孩子,孩子!”“啊!快上车没走远。”说完拽着珍儿上了马车,张六叔鞭子一仰打了个响便喊道:“驾!”马车调转方向飞奔起来,追了一会儿,看见前面有个男人抱着孩子正急急忙忙的往前赶路,孩子好像睡着了一样,不哭不闹的,张六叔急急地赶着大车走到那个男人前面停下。 张六叔跳下马车就朝那人甩了一鞭子,那个男人疼的“哎呦”一声,张六叔还要甩鞭子,那人一看不妙,扔下孩子就跑,张六叔看他要跑又是一鞭子抽在那人腿上,那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张六叔冲上去又是一鞭子,这时珍儿从车上已经下来,抱起孩子叫着:“甜甜!甜甜!你醒醒啊,咋不说话呀?”珍儿抱着孩子边哭边喊。 这时路过的人看到了问是咋回事,张六叔说:“偷孩子,他偷孩子!”路人一看喊道:“抓走抓到警察局去!”几个男人上来把那个男人抓住扭着胳膊,张六叔说:“来上车,上车抓到警察局。”于是几个人不由分说扭着那个男人的胳膊上了马车,张六叔又喊道:“嫂子,你也上来吧,咱一起去。”富城妈也抱着孩子上了马车,往警察局奔去。 到了警察局,张六叔和一起去的几个证人说明了事情的经过,警察取得了证据,把那个人羁押了起来,珍儿谢过了一行帮忙的几个人,把帮忙人的姓名住址让警察小哥帮忙记下,张六叔就带着珍儿和孩子回来了。 第四章 富城又结婚了(三)上 (三)、马车还没走到村口就远远看见很多人站在那里,珍儿心想,这可能是惊动了屯里的人,都出来等消息了,果然走到跟前一看,都是屯里的人,上来问这问那。 珍儿怀里的孩子还没有清醒,时不时的一会儿睁开眼睛,一会儿又闭上眼睛,她没有心思再说话,只是看着孩子流着眼泪,张六叔说:“先回家。”于是赶着大车来到刘家门口,刘家院外门口站着刘顺和刘富城,信儿抱着孩子都等在那里,富城上前接过小甜甜。 扶着母亲下了马车对张六叔说:“张六叔来进屋歇会儿,吃完了饭再走。”张六叔说:“乡里乡亲的,吃啥饭呀,不用客气,我走啦。”刘顺说:“老弟呀,改天我亲自登门感谢您。”张六叔调转了大车跳上去说:“不用,老哥,咱们谁跟谁呀。” 送走了张老六,富城抱着孩子赶紧走进屋里查看孩子的情况。把孩子放在炕上,孩子还是睁一会眼,闭一会儿,全家人都喊:“甜甜!”孩子强睁开眼睛,又闭上了。 富城说:“可能是蒙汗药的劲还没过去,再等一会儿看看。”又等了一个多时辰,甜甜醒了,信儿忙过去问:“甜甜,饿了没?吃饭不?你上哪去啦?”甜甜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也说不清什么,信儿去给孩子盛了一碗米饭,拨了点菜到碗里,端到甜甜面前,甜甜端着碗在桌边吃了起来。 第二天,珍儿和刘顺拎着一盒点心,两斤猪肉,两只鸡来到了张六叔家,两人进门刘顺就喊着:“老六在家吗?”张六婶从屋里出来迎着说:“在,在,哎呀拿这老些个干啥呀?” 珍儿说:“要不是昨天碰上老六呀,我家的孙女就丢啦,多亏了老六”刘顺又说:“一点心意,不成敬意,都是自家养的不值啥钱。”两人在张家坐了一会儿,就说:“一会儿老六还要出车,就不耽误工夫了,等哪天闲了我请老弟喝酒。”说着走出了张家。 刘顺和媳妇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说:“啥时候去感谢那两个帮着把那老拐扭送到警察局的两个好心人家去看看。人家给帮了那么大的忙,得好好谢谢人家。” 刘顺说:“是得好好谢谢人家,走回去抓四只鸡,一家两只,再一家拿两刀肉。”回到家里刘顺去抓鸡,富城妈去割肉,都准备完了,拿出警察帮着带笔写下的那两人的家庭地址,递给了刘顺,刘顺接过纸条一看,一个在邻屯叫周家坝的周书成,另一个在小牛山住叫牛世礼。 刘顺说:“这俩屯都离咱们屯不是很远,一上午快点能回来,但是你别去了让富城跟我去。”富城妈说:“那也行,你们俩去能回来快点。”刘顺喊儿子道:“富城啊,你来!”富城正在伺弄小猪,起猪圈。听见老爹的喊声,忙把手里的活干完,洗了手走进屋问:“爹,您喊我。” 刘顺说:“今天去感谢那俩人家,你跟我去吧,咱俩快去快回,让你妈在家看孩子,那些猪有信儿照看。”富城说:“行,我跟您走一趟。”两人拿着东西往外走,走到院外有人和刘家两父子打招呼说:“刘哥、大侄子出门儿呀?”刘顺回应说:“是啊,出趟门。” 这两个屯周家坝就在本屯隔壁,有三、四里地,小半个时辰就走到了,小牛山离本屯远点,要穿过周家坝整个屯才是小牛山,大约十二、三里地,而且在一座不太高的山上,但不是平路还要过一条小河,那条河虽说不太宽,水量不小,每年到汛期都会有大量的水从山脚下流过,路不是很好走。 刘顺和富城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周家坝,两人手里拎着东西,一进村口就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有几个中年妇女向他们张望着,刘顺走过去问一个手里拿着鞋底正在纳的中年妇女说道:“大姐,您知道周书成家在哪住吗?”那人马上答道:“哦,在那边,我领你去。”说着就往村里走去,边走边问:“你们是书成家的亲戚,还是朋友?” 刘顺说:“哦,是朋友,刚认识的。”那人又问:“刚认识就来送礼了?”刘顺父子没有搭腔,只是跟在后面走着,走到村东靠后面的一个大院子门口,那人用手敲着大门喊道:“书城娘!你家来人啦,快开门呀!”一会儿听见有人从里面往外走来,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那个妇女说:“书城娘,他们是找你家书成的。”周书成的妈打量着来人看了一会感觉很陌生,刘顺上前解释道:“大嫂,我是来感谢您家儿子周书成的。” 周老太太道:“哦,来屋里坐,进屋坐,别站在外边说话,哎呀!你看拿这么多东西干啥?”刘顺忙说:“对不起,这是两家的东西,这份是给您们的。还有一个在小牛山,都是热心人。” 刘顺说完把东西放在了过堂的案子上,周老太太把刘顺父子让进屋里坐下,就去倒水,把水端到了刘顺父子面前,刘顺父子站起来端着水说:“别客气,都是自己人。周书成大侄子在家吗?” 周老太说:“在,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去挑水啦。”正说着院门开了,进来一个年轻人,周老太太赶紧出屋对儿子说:“书城啊来人啦。” 书成把水倒进了水缸,走进屋里见来了两个人从炕沿上站起来,刘顺马上过去抓着周书成的手说:“多谢大侄子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帮着把拐子扭送到了警察局。” 周书成谦恭的说:“大叔,别这么客气,遇到这种事儿,谁都会出手帮忙的。”刘顺父子又坐了一会儿便说:“我们走了,我在邻屯刘家,我叫刘顺,这是我儿子刘富城。有空上我家去做客。” 周书成说:“大叔,大哥别走,在这吃午饭,吃完了饭再走。”周书成和周老太太抓着刘顺父子的手不让出门,非要让他们吃完了饭才让走,刘顺父子看走不了就只好坐在炕沿上,周老太太和周书成的媳妇赶紧去做饭,周书成陪着刘顺父子说话,刘顺问:“家里还有几口人呀?”周书成说:“我家有一个老母亲,弟兄五个,俩姐姐嫁人了,现在都单过了,媳妇生了四个孩子三男一女。” 第四章 富城又结婚了(三)下 好,单过好。”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周书成又刘顺说:“单过把头天把拐子扭送警察局的事详细的说了说,给俩人又添了水,周老太太喊着:“吃饭啦!”周书成起身把小饭桌放在了炕上,书成媳妇把碗筷拿上桌,周老太太把菜端了进来,周书成进到厨房又端了两盘菜出来,把刘顺和富城让到炕里,周书成坐在炕里说:“大叔,喝点酒吧。”周老太太拿来一壶东河小烧和三个酒杯,把酒倒上说:“喝点吧,这次认识了,以后就是好哥们儿了,咱们常来常往着。” 周书成说:“是啊,咱们以后就是哥们儿了,有啥事儿说一声,都能互相帮衬着点。”富城说:“过两天上我家去,我请你喝酒。” 周家桌上做了六个菜,一个小鸡炖蘑菇,一个红烧肉,一个红烧鱼,一个油炸花生米,一个拍黄瓜,一个木耳炒鸡蛋。几个人吃完喝完,刘顺说:“谢谢您们的盛情款待,这顿饭吃的真饱,是饭做的好吃。”说完站起身来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周老太太说:“再坐会儿吧。” 刘顺说:“还有一家呢,我们要赶在天黑前回家。”走到过堂案子上,把两只鸡和两刀肉拿起来交到周老太太手里,又拿起另外两只鸡和两刀肉往外走,周书成和周老太太把刘顺父子送出家门。刘顺父子向周书成母子辉手道:“回去吧,过几天去我家呀,我请你们喝酒。”周书成母子站在院子门口一直目送着刘顺父子走出村口才回到院子。 刘顺和富城走出村子,顺着小河一直往东走,富城从刘顺手里接过两刀肉说:“来,我拿着。”富城看着河水哗哗的顺着小山围绕着,河岸两旁一块块绿油油的稻田整齐的排列着,黄色的油菜花长了半人高,风吹的摇奕着。 刘顺和富城走在田间的小路上,闻着路边各种不知名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两人走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小牛山,该过河了,他们走到河边,一个圆木头搭在两岸跟前,河虽然不宽,可是那个圆木太窄,河水流的又急,要过河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富城先走过去把鸡和肉放在草地上,又回来搀着刘顺过独木桥,边走边对老爹说:“从桥上过河不敢看下面的河水,只能看木桥和前面,看下面的水就感觉桥飞快的跑了,一害怕就有可能掉进河里,水流太快,掉到河里就被水冲走了,很可能没命。” 富城提心吊胆的搀扶着刘顺过了小河,向山上走去,翻过一座不高的小山,就看见一个小村庄呈现在眼前,富城拿着两只鸡和那两刀肉也挺沉的,开始拿着不觉得啥,走了一段时间后,越走越沉一刀肉有三斤多,两刀肉就是六斤多,一只鸡四斤多,两只鸡就是八斤,胳膊都有些酸了,加起来十几斤的重量一直提着,好在富城是个庄稼汉,拿着十来斤的东西没说啥,走到小牛山的村里,刘顺看有个拾粪的老头,刘顺问道:“老哥向您打听个人。” 那老头问:“打听谁呀?”“牛世礼家在哪住?”刘顺道,那老头说:“牛世礼再往东走到头,北面第一家就是。” 刘顺父子两人按照指引的方向往前走,走到村头看见北面的第一个门,刘顺敲了敲门喊道:“牛世礼家在这住吗?”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人说道:“谁呀?” 刘顺说:“我们找牛世礼兄弟。”门开了,走出一位身材魁梧,穿着长衣的中年汉子说:“我就是,你有啥事儿呀?”刘顺说:“我们家的孩子被拐子拐走,你们帮着截下,把拐子送进了警察局,我们是来感谢你的。” 牛世礼把刘顺父子让进院子说:“请进屋,坐这,坐这。”说着搬过来两张凳子让刘顺父子坐下,又去倒了两碗水,端到刘顺父子面前,刘顺说:“那天多亏了你呀,帮着截住了那个拐子,要不是你,我那孙女就让人拐跑了。今天来一是谢谢恩人,二是来认个门咱们交个朋友,以后有个啥事儿我们都可以互相照应。” 牛世礼马上说:“大叔你太客气了我那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用谢,不用谢。”富城说:“能遇上您这好汉,关键时刻出手相助,谢你也是应该的。”牛世礼说:“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出去一下。”说完走出去了刘顺和富城站起来打量着这家的房子。这是一个六间的大瓦房,坐北朝南盖成一排,院子很大,大门口有个影壁,影壁上画着一只猛虎下山图。 六间房子只有两个门,刘顺父子进的是东面的门,一间门中间是一个厅房,厅房左边有一间是卧房,右面一间好像是主人做活用的房间,有个大桌子,上面摆了很多锯子、刨子之类的工具,厅房的北面还有个门,刘顺没有进去,看来家境很不错,过了一会儿牛世礼把老婆叫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大碗,端着一碗洗好的姑娘果,牛世礼把姑娘果放到桌子上,拿起一个递到刘顺面前,刘顺接过姑娘果,他又去拿。 富城赶紧说:“我自己拿,自己拿。”说完拿起一个姑娘果放到嘴里咬着,这姑娘果都是新鲜的,吃起来有一点甜味,牛世礼向刘顺父子介绍道:“大叔,这是我媳妇,叫牛玲我俩是一个村的。” 刘顺说:“你家就你俩吗?”牛世礼说:“不,五个孩子,四儿一女,都出去玩了。我家有兄弟三个俩姐姐,都出嫁了,兄弟分家单过,我是最小的。”刘顺说:“今天除了来感谢你的搭救之恩外,就是认一下门,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有时间上我家去喝酒。”说完起身要走。 牛世礼忙说:“今天就住着吧,明天再走,咱们几个喝几盅。”刘顺说:“不早了,要回去,家里还有好多事儿,等哪天没事儿安顿好了再说,后会有期。” 刘顺边说两人边往外走,牛世礼一看留不住便说:“那好吧,有机会我去刘叔家拜访。”刘顺说:“欢迎,欢迎。”走出了牛家大院。刘顺父子顺着来路往山上走,翻过山就是河了,等两人到家已经天擦黑了。 第五章 孩子们的乐趣(一)上 (一)、富城家的大儿子相举会走了,小甜甜领着小弟弟在院子里玩耍,小甜甜很乖巧,领着弟弟玩时,看着他抓起土来放嘴里,就喊信儿道:“妈妈,弟弟吃土啦。” 信儿便跑过来打掉相举手中的土,把相举嘴里的土抠出来,小相举也不管那么多,从母亲怀里挣扎出来又去抓鸡了,那群鸡看他来了都跑得远远的。但是一只大公鸡可不买他的账,看他老是来骚扰,便过来跳着双脚叨相举。相举向后躲过又追上去,那个大公鸡一看小主人又追上来了,抻着脑袋就跑了。 富城家养了几只兔子,有一只大母兔子,站起来和相举一样高,平时那个兔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见着大人“腾”地一下跑出老远。在没有大人时,那只兔子站起两只前脚吃相举手里拿着的馒头。直到一人一兽把那块馒头吃完,兔子放下前爪跳走了,相举边吃边喂兔子把手里的馒头吃完了,又去找信儿要馒头吃。信儿还好奇的说,这么快吃完了又要,便问甜甜你弟弟的馒头扔哪啦?吃了还是扔啦?甜甜说:“喂兔子啦!”信儿不信,便又给相举一块馒头,相举走到院子中间,那只大黑兔子又跳到相举面前,抬起两只前腿。相举拿着那块馒头和兔子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来。 信儿看到这个场景,很好笑,便叫富城来看,富城看见也笑了道:“动物也是喜欢小孩,它认为小孩对它没有伤害,才敢和小孩亲近。” 信儿肚里又有了身孕,大双、小双都在屯里上私塾,来喜也想跟着去,可是人家不叫女孩上学,来喜心里不高兴,几次哭着跟她妈说道:“妈,我也想上学,你去跟先生说说嘛。”“我说了不算,你去跟你爹说去。”来喜妈道。 来喜又去缠刘顺,抱着刘顺的腿道:“爹,我也想去上学,你去跟先生说说吧。”刘顺被缠的没办法只好说:“好好,我明儿去求先生试试,不过不敢保证能去成,人家不收女学生,要是不行我也没辙。” 第二天,刘顺备了一份厚礼,拎了四斤猪肉,两只下蛋的母鸡来到教书先生的学堂,正好下课学生们都在外边玩耍,教书先生看刘顺来到学堂,忙招呼道:“刘老弟,有事吗?来,这边请。”便把刘顺让进旁边的房间。 刘顺知道先生还要上课不敢耽误,便长话短说道:“这不是,俺家老闺女见她俩哥哥都上学了,也要哭着闹着要来上学,我来求先生行个方便,把我那老闺女也收下。”先生二话没说痛快的答应了道:“我这里又不是正规学校,不过是识几个字儿而已,想学就来呗。” 刘顺一看先生答应了便高兴得道:“哎呀,那我可替我闺女谢谢先生啦,那说好了,明天我就叫她来上课。”先生便点头道:“嗯,来吧,就是多把椅子桌子的事儿。”刘顺不敢耽误先生上课,说着话便走出了学堂朝家走去。刘顺到家把先生同意来喜上学的事告诉了家人,来喜妈说:“女孩子上啥学,早晚是要嫁人的。” 富城在一边说道:“女孩子咋啦,女孩子多识点字儿也少受人欺负,来喜儿想去就让她去,家里又不是供不起,不就是一袋米的事儿嘛,叫去吧,别委屈了俺妹子,咱家就这一个妹子,宝贝着呢。” 来喜一听也凑到富城怀里道:“就是,俺大哥都说俺是宝贝呢。”全家人都哈哈的笑了。刘顺是非常宠爱几个孩子的,前面几个孩子都没成,他心里很难过,这几个孩子刘顺像眼珠子一样爱护着,生怕孩子有啥闪失,孩子们也都跟他爹亲的很,来喜多大了还让他爹背着。这次不但来喜要想去上学,刘顺也有心想让来喜认些字儿,想着女儿将来不会受委屈。 屯里的先生姓钱,本是外乡人,来到屯里也有几年了,原来是个县官,因为年事已高,告老还乡,老家没啥人,几个孩子都在外地做小官的和做生意的。钱老先生不愿在家闲着,所以和老伴在屯里安家住了下来,见屯里的孩子没上学,便自己把屯里的孩子组织起来,给孩子们教点文化知识,有钱的给点钱,没钱的给点粮食,钱先生不图挣钱,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开始,只是教本屯的十几个孩子,后来,外村的也有人要求来上学,而且来的越来越多,钱先生加盖的三间房都坐满了人,钱先生便一并收下。只是,对外村孩子的学费有要求,不像本村那样随便收点,有钱就给,没钱不给也不要。凡是外村的来上学,一律每学年按两块大洋收。 这在当时一般人家还算可以,但是,穷人家是拿不出来的,钱先生住在本屯保长还给提供了不少便利,自然是要为本屯的人提供方便的,对外村的人就没有这个义务了,按要求收费他们也不敢有意见。 钱先生教的也很认真,对学生要求严格,他教的学生经过四、五年的时间,算账、写信都不成问题。虽然已经几年没有科举了, 钱先生对学生们说:“不管什么时候,学习文化总是没有错的,无论你们走到哪里,有文化的人都会受到重用。”学生们都很听先生的话,先生布置的作业,回家都认真去完成。 来喜头一天上课,回家很是新鲜,跟爹妈讲今天学了什么,先生说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仿佛先生的话是圣旨,一点不能违背,来喜每天跟着两个哥哥一起上学下学,先生教给她的都是很简单的字和数字,来喜写完记完便看俩哥哥的作业,不认识的她就问,大双、小双也很乐意教她。 很快,来喜不但把先生教的字和内容都学会了,就连大双、小双学习的内容来喜也记住了,钱先生开始不信,考了她一次,发现大双、小双的学习进度她完全赶上了,便把她和大双、小双他们放在一起教授,来喜学的比大双、小双还快,先生经常在课堂上表扬来喜。 第五章 孩子们的乐趣(一)下 外面的树叶发黄开始掉落,秋天告别了乡村,地里的表面结了一层白霜。教室里已经生起了炉子,来喜后座的传宝听先生表扬来喜,便心里不快,他和他的表弟胖三俩人嘀咕了一阵子,下课跑出去。等上课时,来喜回到座位,见凳子上抹了一片屎,臭气熏天,来喜一看喊道:“这是谁干的,老实承认,不承认我告诉先生了。”没人承认,大双一看自己妹妹的凳子上抹了那么多屎,忙跑出教室,找了一些树叶子擦,擦了半天也没擦干净。 先生见了道:“是谁干的,站起来。”胖三看见先生那凛冽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忙缩着脖子低下了头,先生一看就知道了,立刻叫道:“张三成,你站起来,说是怎么回事?” 胖三站起身来支支吾吾,看着周传宝,先生喊道:“周传宝,是不是你?你出去把家长叫来。”这边大双看擦不干净,便把自己的凳子给妹妹,他把凳子拿出去弄了盆水来,倒上水洗了两遍才洗干净。洗完了又放在太阳下晒着,大双便回到学堂站在自己座位前听老师讲课。 下课后,老师让同班学生李柱到周传宝和胖三家给家长送信,来学校一趟,周传宝害怕回家挨打,提前跑出学堂,来到放学路上的一个小树林边上,等着李柱。见李柱朝这边走来后,上前一挡威胁道:“不准你去我家,你要去我家告我家人,看我咋收拾你。” 李柱不理睬周传宝,从他身边绕过去,周传宝又跑到李柱面前抓住李柱的衣服要打李柱,李柱上去一拳打在周传宝脸上,周传宝的鼻子流出了血,立刻捂着鼻子蹲在了地上哭了起来,李柱扭头向屯里走去。 周传宝蹲在地上哭了一会儿,见鼻子的血不流了,便用衣袖抹了一把鼻血,也往家的方向走去。周传宝比年级里的孩子们都大,可是就是贪玩不好好学,还调皮捣蛋,周传宝一进家门见自己老爹正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便心虚的低下了头。 周传宝的爹是全村最有钱的,名叫周金发,是屯里的老住户,家有良田百侵,他继承了祖辈的家业,在屯里开了个粉条坊和酒坊,又雇着几个长工给他喂养了不少猪和牛羊,周家财运旺盛,可是人丁不旺,娶了三房妻妾也没给他生下一男半女。 周金发着急了,心想,莫非是自己有病,便请先生给自己的身体做检查,可是先生经过一番诊断,也没发现他有什么毛病,便对周金发说,是缘分没到,一切随缘吧。 到周金发四十八岁时,小姨太的肚子才有了动静,开始没什么感觉,后来发现月事没来,便对周金发说了情况,周金发忙请先生来给四姨太诊断,先生号完脉对周金发道:“是喜脉,已经有两个半月了。” 周金发一听大喜,忙叫管家给先生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并差人用自家的马车把先生送回家。从此,小姨娘什么都不用做,还请来丫头服侍四姨太。周金发也是每天除了忙活完家里的事,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四姨太房里,老大、老二、老三气的直瞪眼,可又碍于自己肚子不争气,不好与四姨太争风,只好蔫头耷脑的过日子。 眼看四姨太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快要生了,周金发请来了十里八乡最好的稳婆,提前几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四姨太的肚子依然没有动静,这可把稳婆和周金发急坏了,足足过了半个月,四姨太的肚子总算有了动静,睡到半夜,突然感觉肚子疼,四姨太推醒身边的周金发。 周金发一个机灵爬起来道:“怎么?要生啦?我去叫产婆。”忙跑出门喊道:“都给我起来,快去叫产婆,四姨太要生了。”便走到大太太房门前道:“凤婷!来帮忙。” 周金发虽然几房姨太太,但是对大太太还是很尊重的,什么事情都和大太太商量。虽然对四姨太很是宠爱,但是,始终没忘家族礼法,下面几房太太不敢不尊重大太太。大太太也平时就具有当家主母的气势,下面几个都很惧怕她,虽然对四姨太捷足先登怀上了周家的种,心里很不舒服。但是,谁也不敢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大太太听见敲门声,忙起身穿上衣服开门,见周金发站在门口,要自己帮忙,知道四姨太要生了,便说:“放心吧,我这就去看看,叫了产婆来吗?” 周金发满脸大汗的说:“叫了,还没来呢。”大太太道:“那我先去看看四姨太吧,许是惊慌得很,我去安慰安慰她,你去叫下人烧上一锅热水,留着备用。” 大太太一边系着衣扣,一边往外走,来到了四姨太的房中,见四姨太正倦缩在炕上,手握着肚子满脸是汗的哼哼着,便拿出自己的手绢边给四姨太擦着脸上的汗水,边说道:“别慌,别慌,慢慢的哈气,一会儿就不疼了。”说着把四姨太的身子放正躺平,四姨太吸着气慢慢的吐出,这会儿还真的不太疼了。 大太太对侍候四姨太的佣人说:“你去拿点蜂蜜来,给四姨太冲水喝点。”丫鬟忙跑出去抱着一瓶蜂蜜来到四姨太房中道:“蜂蜜拿来了。” 大太太道:“用温水冲一碗给四姨太喝,要浓一点,多放点蜂蜜。”丫鬟舀了一大勺蜂蜜放到碗里,用暖水瓶的水对上凉白开把蜂蜜化开,端到四姨太跟前。 大太太道:“喝吧,喝了这蜂蜜水生孩子有劲。”本来四姨太不想喝,听大太太这么一说,便强忍着把一大碗蜂蜜水喝了进去。这时,四姨太的肚子又开始疼了,她在炕上翻过来翻过去的打着滚。大太太冲着外面喊道:“产婆来了没有?” 屋外有人说:“还没到,她去给人接生没在家,又去别的产婆家找人了。”这时,大太太想起了富城的妈道:“快去把刘顺家的叫来!”外面应了一声,没过多一会儿,富城妈拖拉着一双鞋,边跑边系着纽扣,头发蓬乱的来到周家。 大太太慌张的道:“刘嫂,麻烦您快来帮帮忙吧。”富城妈摸了摸四姨太的肚子,孩子横在肚子里,宫口没开多少,看四姨太的情况不好,时间长了大人和孩子都会有危险的,她知道像这种情况只能保一个了。便对大太太说:“恐怕大人连这孩子怕是保不了了。” 周金发在外面急得团团转道:“刘嫂子,麻烦您了,只要能保住我的孩子,怎么样都行。”富城妈又说:“现在保一个还来得及,晚了就不行了,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你们看吧。”周金发斩钉截铁的说:“保孩子,刘嫂子你就看着办吧。”富城妈让四姨太跪着双腿,两手支在炕上,推着四姨太的肚子让胎儿在里面转。 富城妈让大家都出去,她喊道:“拿些酒来,要高度酒。”不一会儿有人抱来一坛高度酒,富城妈道:“倒在碗里给我。”她依然让四姨太弯着肚子转胎位,直到摸着孩子的头转到下面,才让四姨太跪在炕上使劲,她在里面接生,把准备好的一碗酒,先在手上洗了洗,又洗了洗剪刀,见四姨太的宫口开了,孩子的头露出来,喊道:“使劲儿!快出来了,使劲儿!” 四姨太听着富城妈的喊声,意识当中有些恍惚了,当听到喊使劲的声音时,也下意识的使劲,好不容易,孩子总算出来了,当孩子生出来时,人已经没气了,富城妈只顾忙着收拾孩子,她见孩子身子发青,嘴唇发紫,没有了生命气息,急忙用酒把剪子在碗里沾了沾剪断脐带,打好结,便赶紧把孩子的嘴掰开,侧着脸从嘴里往外掏,见还是没动静,便抓起孩子两只脚,提起来照着屁股“啪啪”打了两下,还是没有动静,便轻轻按压孩子的胸部,对着孩子的嘴一吸吸出了一口羊水,吐掉又轻轻按压婴儿的胸口、吹气,按压孩子的胸口,吹气,折腾了半天孩子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珍儿的心才算落了地,她喊道:“来人把孩子抱走。”大太太忙跑进来给孩子包好,抱着给周金发看去了。 富城妈没停手的把四姨太肚里的胎盘取出来,给四姨太收拾完道:“来人给娘子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吧。”富城妈忙活了半宿,天都大亮了,也该回家了。周金发拱着手,磕头如捣蒜的一个劲的道谢道:“刘嫂子,谢谢您救了我一家老小,改天我一定到您家去道谢。” 第五章 孩子们的乐趣(二) (二)、周金发中年得子,那心里乐的开了花,对四姨太更是宠爱有加,他还指望着四姨太再给他生个老二、老三呢。 千恩万谢的把富城妈送出门后,急忙跑进四姨太的房里拉着四姨太的手道:“我的小心肝,你说你要啥,你要啥我都满足你。” 四姨折腾了大半宿,又流了不少血,昏昏沉沉的刚闭上眼睛睡着,就被他吵醒了,也没听清他说些啥,转头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周金发抱着儿子咧着嘴一个劲儿的傻笑,大太太看老头子抱着孩子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气的瞪了他一眼,扭身回自己屋里去了,二太太和三太太从四姨太喊叫到把孩子生出来,一直没见人影,周金发也没发现,只顾抱着儿子在屋里转圈了。 有了儿子,心里美的直冒泡,昨晚半宿没睡都不知道累了,抱着孩子转够了,便对管家说道:“去把家里最大的猪抓一头来,帮我抬到刘家去,要不是刘嫂子,我这儿子就保不住了,得好好谢谢人家。”管家应了一声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几个人捆着一头大肥猪抬到门口,周金发在前面,几人抬着猪跟在后面来到了刘家,周金发一进院门就大声的喊道:“老刘大哥在家吗?我来感谢嫂子啦!” 刘顺听见喊声忙从院子的角落里走过来,看见周金发后面几个人抬着一头猪,忙推辞道:“周老弟,你这是干啥,咱都是乡里乡亲的,帮忙是应该的,拿这干啥,还这么大的礼,你拿回去。”富城妈也说:“是啊,左邻右舍的,帮帮忙是应该的,不用客气,快拿回去吧。” 周金发道:“今天多亏了刘嫂救了我老婆和孩子一命,要不是刘嫂恐怕我那老婆和儿子都没命了,这头猪礼不重,比起刘嫂救了我家两条命,这根本就不算啥,刘嫂可是我家的大恩人那,今儿说啥你们也得收下,要是不收你就是看不起我。”刘顺一听周金发要翻脸了,便道:“那好吧,先收下。”来进屋坐会儿。 周金发让几个人把猪放在院子里,打发抬猪的人先回去,自己跟着刘顺进了屋。刘顺给周金发倒了一碗糖水,端到周金发面前,周金发接过碗一口气儿喝了个精光,然后抹了一下嘴道:“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有多惊险,提前找好的产婆到别村去接生了,实在没办法,后来还是大老婆说刘嫂接生过,才赶紧找刘嫂过去帮忙了,要不我们也不知道刘嫂还有这好手艺呢。” 刘顺忙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帮忙是应该的,你太客气了,这叫我们如何是好呢。”周金发说:“我不是客气,你也别跟我客气,从今往后,刘嫂就是我家的大恩人,你们家有啥事儿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也不多呆了,昨晚熬了半宿,我现在困得不行了,得回家睡觉去,改天我请你喝酒。”刘顺忙说:“改天我请你喝酒。”周金发双手抱拳向刘顺一作揖,走出刘家回家睡觉去了。 孩子出生后,周金发专门请了一个婆子帮忙照顾孩子,小丫鬟伺候四姨太,周金发让厨房每天给四姨太做五顿饭,不许重样,四姨太自从生了儿子,有了依仗,说话也硬气了许多,大太太因没有子嗣,感觉矮人一头,自然不敢多事儿,不像从前那么威严专横了,周金发除了打理生意,地里的事都交给了管家,他闲暇时总爱抱着儿子里外屋的转,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举在头上怕吓着。孩子起名字时,还专门请了算命先生,根据孩子的生辰八字起的名。 周传宝从小到大基本上就是在周金发的背上长大的,周金发走到哪都带上他,时不时的亲一口,小的时候亲就亲了,孩子也不在乎,可是,等周传宝一天天长大了,跟别的孩子玩的时候,周金发有时候当着别人孩子的面亲周传宝,别人孩子就笑话他是妈宝,那么大了还要爹妈抱着亲,没出息。 周传宝听了心里不舒服,回家跟周金发闹道:“你们以后别老跟着我亲,当着别人别亲我,人家都笑话我,他们骂我是妈宝。”说着哭着,抹着眼泪。 周金发一听道:“哦,好,以后不当着人家面亲你了,不过爹还是要亲你,谁叫你是我儿子呢,是儿子就要亲。”周传宝道:“没人再亲!”周金发道:“行,行,别哭了儿子,你一哭爹这心里难受呀。” 周传宝很想和屯里的小伙伴一起玩,可是,有的一家几兄弟自己玩,周传宝为了跟别的小伙伴玩,从家里拿出好吃的糖、点心给小伙伴们吃,就是为了能和别的小伙伴们玩。 周传宝拿着一块槽子糕来到三胖家门口,见三胖正拿着一块高粱面的窝窝头啃着,便说道:“三胖,你吃的那是啥?三胖说:“高粱面的窝窝头。”“给我尝尝行不?” 周传宝道。“不行给你吃我吃啥,我还饿着呢。”三胖道。“咱俩换着吃吧,你把你吃的那个给我,我把我这个给你,行不?”三胖一听忙说:“行,来换。”说着把手里的高粱面窝窝头给了周传宝,从周传宝手里拿过那块槽子糕三口两口就吃进了肚子里,还“嗯,好吃,好吃。” 周传宝拿着高粱面窝窝头,捏了捏,硬硬的,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又干又硬又不好吃,拿着回家了,周金发见儿子拿了一块窝窝头回来便问儿子道:“儿子,这是谁家的?”周传宝说:“我跟三胖换的,用槽子糕。”周金发道:“你这个傻小子呀。” 周金发正在屋里和老婆说话,忽然听见周传宝在外面哭,急忙跑出去看,知道是和三胖争抢一个木头棍子,便说:“儿子,别哭,老子给你找一根大的,不要那个啦。”说着便从树上撇了一根长棍子给儿子。 让他回家他还不回去,非要跟小孩们玩,周金发只好自己回去。不一会儿又听见周传宝的哭声,周金发忙又跑出来道:“怎么啦?怎么啦?” 周传宝说:“他打我!”周金发不由分说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在那孩子脸上,那孩子被大人删了脸,疼的当时哭了起来,那家大人听见自家孩子哭,也出来问是咋回事,听说是周金发打的不愿意了道:“孩子打架,你一个大人插什么手,大人打孩子像什么话。”周金发指着那孩子说:“他打我儿子。” 那家大人说:“以后别跟他玩,再跟他玩,他哭了他爹还打你,听见没?”那孩子说:“知道了。”各家的孩子一看周传宝的爹都帮着他打人,更都不敢和周传宝玩,周传宝感觉自己被别的小孩孤立了,就在旁边撩贱,大的不敢欺负,专门欺负小的,比他弱的。 同学叫家长,周金发知道儿子在学堂惹祸了,先生让叫家长,本来想等儿子回来训他一顿,可是,看见儿子的满脸满鼻子都是血,都干了便心疼得道:“儿子,你这是咋整的?”周传宝道:“是李柱打的。”周金发一听来火了道:“老师叫我去学堂干什么?” 周传宝不吱声,周金发见不得自己儿子受委屈,扬言道:“明天,去找先生评理去,明天,他就是不叫家长我也得去。” 第二天,周金发领着儿子理直气壮的来到学堂,见到先生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钱先生也不着急,让他先说,等他说的不说了闭上嘴,先生开口道:“李柱,你说昨天是咋回事儿?”李柱道:“先生让我去他家叫家长,我昨天放学走到半路,在小树林周传宝把我劫住,抓住我的衣服不让我去他家叫家长,我就从旁边绕过去,他追上来抓住我的衣服,还打我,我一着急伸手也打了他一下,没想到正好打在他的鼻子上,他鼻子就流血了。” 先生道:“李柱我叫你去叫周传宝的家长,可没叫你打他,你这样是不对的,因此,罚你抄昨天学的生字一百遍,你有意见吗?”李柱说:“没有。”“回到座位上去吧。” 钱先生又道:“昨天周传宝往刘来喜的凳子上抹了一凳子屎,之所以要把你叫来,就是要告诉你像这样顽劣的孩子,学校和家长要共同严加管束,否则将来会给你惹出更大的乱子,这件事作为家长要回去好好管教,当然,我们做先生的也要惩罚。今天,我准备罚他抄写千字文第四篇两遍,你有啥意见吗?” 周金发看钱老师一本正经的说着,不苟言笑,也没敢说什么便点头哈腰的道:“一切全听先生的,还望先生多多指教,我这孩子实在是惯的不像样,回去我也好好教训他。” 钱先生又说:“你要领着周传宝去向刘来喜诚恳道歉才行。”周金发心里本不想给一个孩子道歉,可是,先生说了,也不好驳先生的面子,只好蔫蔫的道:“好吧。”便到学堂拉着周传宝的手道:“儿子,去给刘来喜道歉。” 周传宝开始不愿意,看先生一脸严肃的站在旁边看着自己,便说:“嗯,”于是来到来喜的座位边上道:“刘来喜,对不起,我不该往你凳子上抹屎,下次再不敢了。”刘来喜看了看周金发又看了看先生说:“你既然认错了,我就原谅你了,我叫我哥不找你的麻烦了,你不向我道歉,我的两个哥哥都不干呢。” 钱先生看了一眼大双和小双说:“此事到此为止。”大双和小双两个人本来都恶狠狠地瞪着周传宝,见他来和自己的妹妹道歉,并且先生也说了此事到此为止,看着先生那严厉的目光,便收回瞪着周传宝的目光,拿着书本看了起来。周金发看自己儿子惹了恩人家的孩子,也训斥了孩子两句,便向老师告辞回家去了。 周传宝回到家,老师罚的作业还没做完,哭着道:“罚抄那么多遍,我写不完咋办?”周金发看儿子哭,心里很不好受,便去把三胖叫来道:“你替你表哥抄一遍,俩人就快了。” 三胖不敢违抗大舅的旨意,只好帮着周传宝抄千字文,俩人抄到戌时总算都抄完了,三胖回家去了,周金发又让丫鬟给周传宝下了一碗肉丝面吃完才睡觉。 翌日,上学时间快到了,周金发对儿子说道:“儿子啊,你看,来喜的娘是咱家的救命恩人,她救了你和你娘,要不是她娘救了你和你娘的命,早就没你了,你要知道感恩,知道不,咱可不能做那叫人背后戳咱脊梁骨的人,你爹的脸都没地儿放了,你说是不是?”周传宝看着老爹对自己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也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便点了点头,把头低的更低了。 周金发看儿子知道错了,便也没再说儿子道:“去吃了饭上学去吧。”周传宝便到餐房吃饭去了。 在上学的路上,周传宝专门早走了一会儿,在上学路上等着,当看到大双和小双领着来喜过来时,便从书包里取出几块点心,递到兄妹三人跟前道:“大双、小双、来喜,这是我专门从家拿来给你们吃的,这点心可好吃了,你们尝尝。” 大双和小双还记着他欺负自己小妹的事,不想理他绕过去继续走,来喜道:“哥,得饶人处且饶人。”于是便接过点心道:“谢谢传宝哥给我们吃点心了,这个点心我最爱吃了,明天我给你拿糖吃,我嫂子做的麦芽糖可好吃呢。” 大双和小双也露出了笑脸,迎合着来喜道:“嗯!明天给你带麦芽糖吃。”孩子的头脑是最简单的,很快便冰释前嫌,嘻嘻哈哈的一起朝学堂走去。 来喜脑子聪明,情商也高,学习成绩很好,跟着大双和小双学的是一样内容,自己也没觉得有多费劲,先生见她学习并不费劲,便感叹道:“哎!可惜了,要是个男娃就好了。”来喜听了先生的话,知道说自己是个女孩,没啥前途,要是个男孩一定会有出息,自己也没在意,还是,跟着先生该学啥还学啥,依然是学习成绩排在前面。 第五章 孩子们的乐趣(三)上 (三)、信儿的长子刘相举出生一年半,次子刘相庆降生了,接生的还是富城的妈,富城妈的接生手艺在屯里也声名远扬,不但本屯的人经常来找她接生,就是外村的人也有来找她的。 信儿做月子期间,富城妈也就很少出门,在家伺候月子。原来,家里的活信儿可以帮忙干,生孩子后,家里喂猪、喂鸡、伺候月子、做饭带孩子等都落在富城妈一人身上,富城妈忙的每天脚不沾地,甜甜三岁多了也需要人照顾,大双、小双和来喜都上学堂,家里的大小事儿都要富城妈一个人做。 富城妈是个手脚利索的,家务活安排的井井有条,屋里外面收拾得干净整齐,甜甜穿的衣服虽然都是捡的来喜的,也是洗的干干净净。甜甜见妈妈又生了个小弟弟,站在妈妈炕前叫妈妈道:“妈妈,叫我亲亲小弟弟。” 信儿说:“小弟弟太小了,还在睡觉,等他醒了,我抱给你亲好吗?你要看着弟弟不让他玩土,知道吗?”甜甜很是乖巧的道:“好吧,我有好吃的给小弟弟留着。”“行,等小弟弟长大了,再留给他吃,他现在吃不了,他现在只能吃妈妈的奶,等他长到两岁时,就能吃你给他的好吃的了。” 甜甜道:“妈妈,小弟弟吃妈妈的奶,我也想吃妈妈的奶,我都没吃过,叫我吃一口吧。” 信儿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起身把甜甜拉到自己跟前,亲了一下甜甜的脸道:“孩子,妈妈爱你,你想吃妈妈的奶,来妈妈抱你来吃一口,趁小弟弟睡着了,妈妈给你喂一口小弟弟的奶,要不小弟弟醒了该不干了,快来,妈妈抱着吃一口。”说着抱起了三岁的甜甜,掀开衣襟让甜甜吃奶,甜甜吸了一口,还真吸出了奶水,只吸了一口便挣脱开来道:“我吃饱了,剩下的给小弟弟吃吧。” 信儿又亲了小甜甜的脸蛋一下,把甜甜放到地下站好道:“甜甜乖,去找奶奶吧,妈妈要给小弟弟换尿布了。” 这时,屋门开了,富城妈领着相举从外面进来,把晒到外面的一堆尿布拿进里屋来烤在屋里的火墙上,天气转冷已经结冰上冻了。富城妈从外面刚拿进来的尿布都冻的支棱巴翘,挂在火墙上一会儿都化了,尿布上冒着热气,富城妈来到外屋洗手做饭。她利索的和完面,就拿起一颗戳在墙根的白菜,剥开老菜帮,扔进煮猪食的锅里。把菜洗净,切成丝,把灶膛里的灰掏出来,倒进猪圈。 拿捆柴禾回来点着火,拉起风箱呼哒、呼哒的,锅烧热了,富城妈舀了一勺猪油在锅里,把洗干净切好的白菜倒进锅里,锅里的热油遇上带水的白菜,立刻发出“兹啦——”炒白菜的响声。 炒完了菜,坐上一锅水,开始擀面条,面条擀好了,灶膛里的火烧得通红,水也快开了,面条切的很细,等水开了,把面条下到锅里。锅里面条翻滚着,一会儿就熟了,富城妈把灶坑里没烧完的木头拿出来用水浇灭。因为是后晌,富城妈给信儿做第三顿饭,又把煮好的四个鸡蛋和一碟芝麻盐拿到信儿跟前。相举和甜甜见奶奶给妈妈盛了一碗饭,便也拿着自己的小铁碗来到奶奶跟前,奶奶怜爱的接过小铁碗道:“相举和甜甜也饿了,奶奶给你俩也每人盛一碗啊,来坐这吃吧。” 甜甜看奶奶给妈妈拿了煮鸡蛋,也伸手道:“奶奶,我也要鸡蛋。”富城妈道:“好,甜甜也吃鸡蛋,奶奶给剥开啊。”说着,剥开一个鸡蛋给相举和甜甜一人一半。甜甜拿着鸡蛋咬了一口,觉得没味儿,便把鸡蛋又交到奶奶手里,自己碗里的面条也吃了一口就不吃了,相举把碗里的面条都吃完了。 富城妈知道她不饿,便打趣的说:“你是见水渴,见饭饿,看见别人嘴动就着急,你看,给你盛上了又不吃了。”信儿说:“孩子都这样。”富城妈心里很感激这个儿媳妇,知道她是在替甜甜说话,很是欣慰。 相举吃完了早饭,刘顺说:“今天王存财家的儿子结婚,叫我去做客。” 富城妈说:“你顺便带着相举去凑个热闹,富城也去帮忙,俩大人都走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喂猪、喂鸡还要带孩子,你们爷俩把相举带上去,家里剩甜甜一个孩子就好办点,甜甜本身也乖,不调皮,不像相举,俩人在一起一会儿就打起来了。”分开一会儿,信儿都感觉屋里突然安静了好多。 富城父子去王家帮忙是要帮一天忙的,直到天黑祖孙三人才进家门,一进门相举就:“姐姐!姐姐!”的追着甜甜,甜甜也亲热的拉着弟弟的手到炕边来看小弟弟。 信儿说:“一天没见,姐弟俩亲热的不要不要的。”看的富城和刘顺心都融化了,甜甜对相举道:“刚刚我吃妈妈的奶奶了,可好吃了,甜甜的,你不信去吃一口。” 相举道:“那是弟弟的奶奶,你不能吃,你吃了弟弟就没奶奶吃了。” 甜甜说:“妈妈还有呢,我没吃完,你看妈妈又给小弟弟吃了。” 相举不服气的道:“你是大宝宝,妈妈的奶奶不可以吃。”说着打了甜甜的脸一下,甜甜一看相举打自己,便还手也打了相举一下。 相举“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信儿一听相举哭了便问道“怎么啦?怎么啦?” 相举告状道:“姐姐打我。”信儿便说:“甜甜,你是姐姐,怎么打弟弟呢?” 甜甜说:“他先打我的!”信儿一看扯不清便道:“好了,好了,去洗手,给弟弟也洗洗手准备吃饭了。”富城妈在外面大灶上煮完了猪食,看面发了,就事儿用大灶把馒头蒸熟了,又熬了一锅苞米茬子粥,炒了一颗包菜,端进屋里的桌子上道:“吃饭啦。” 第五章 孩子们的乐趣(三)下 富城妈给甜甜和相举盛上饭,又给信儿盛了一碗粥和两个煮鸡蛋,端到信儿屋里道:“你再吃一碗吧,这茬子粥挺烂乎。” 信儿刚吃过面条又起身吃了一碗苞米茬子粥和两个煮鸡蛋。信儿生完相庆头几天,每天吃五顿饭,四、五天后,五顿饭吃不下去了,富城妈给做四顿饭,每天的饭食都有肉,主要是白面馒头、面条、饺子、混沌的,信儿一个月子坐下来长了十几斤肉。 孩子满月这天,刘家办满月酒,把屯里的父老乡亲们都叫来刘家杀了两头猪,请乡亲们来吃席,在席面上,周金发带着几个媳妇也来祝贺,一进刘家的院门,拿出十五块大洋道:“刘老哥,恭喜你家又得了个孙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刘顺一看十五块大洋,真是太多了,一块大洋都能买一百斤大米,给这么多这怎么好意思要,刘顺执意不收道:“周老弟,这实再太多了,我们承受不起,还是,别拿这么多了,一块就不少了。” 周金发说:“你别见外,刘嫂子救了我老婆孩子一命,这个恩情哪是十五块大洋就能还清的,你别跟我扯啦,就是这样啦。” 刘顺拗不过周金发,只好收下了。入席后信儿抱着孩子来到席面上,周金发的正妻说:“你看刘家的媳妇,一个月子坐下来快成俩人了,人家那婆婆可真是会做人,把媳妇伺候的多好。”“就是,可不像有些人,生个孩子都差点憋死,做个月子也不安生,要不是周金发盯着伺候,说不定都活不成了。”旁边一个妇人说道。 周金发的正妻一听气的七窍生烟道:“是啊,要不是当初我找了刘嫂子来,四姨娘和那孩子哪能有今天,有些人别不知情瞎胡说。凭我们家的条件,能让四姨娘受委屈吗?真是的。”说完邪着眼睛弯了一下旁边说话的妇人。很快开席了,大家都坐在席上开怀大吃着,刘顺的老爹后娘和几个弟兄、弟媳,还有弟弟的儿子、闺女,儿媳妇孙子、孙女、孙媳妇一大群全都来了,光是他们家的人就大大小小坐了五桌。 刘顺家的孩子除了富城以外,后面的大双、小双和来喜相差将近二十岁,在这期间刘顺的几个弟兄们可是没少生,哪家都是八、九个,七、八个。只有刘顺这一脉人丁稀少,只有四个孩子,还和富城相差将近二十岁。 刘顺父母兄弟几家子的席面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又要了一桌菜才算罢休,吃不了兜着走,把要来的菜都装的装拿的拿,全部扫荡一空,每个人都拿着一兜子走了,屯里其他桌上的席面都是上一次菜,只有刘顺弟兄几个的五桌上了两次菜,还青菜不要只要肉,现炒的肉没了,刘顺就把卤的半生不熟的猪头肉、猪肘子,猪脚切成片、块端上去了。 每人来时都做了准备拿着兜子来的,走时,兜子装的鼓鼓囊囊的,屯里相亲们看着,都撇着嘴,王丽说:“嗨!这是吃大户来啦!吃着还拿着,真是不客气呀。”“就是,随了几个铜板,把全家都拉来吃,吃完了还不算还要拿着走,哪有这样的。” 刘顺的几个弟兄和弟媳们,儿子、儿媳们跟没听见一样,装完了拿着往外走,其中一个还回头说道:“咋啦,又没拿你家的,管那么多闲事不嫌老的快。”说完扭头提着东西出了门向外走去。 刘顺对这种事已经是司空见惯不足为怪了,也不愿管这么多事,无非就是损失点东西罢了。来喜看到二叔、三叔、四叔几家人来自己家打秋风很是不满,可是看自己的爸妈都不说,自己一个小孩儿人微言轻说了也不会有人听,便也不说啥了,只是看着他们一个个装着大包小包的拿自家东西,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等人都走完了。 来喜便跟自己的妈说:“妈,二婶、三婶、四婶子他们拿咱家的东西就像不要钱一样,你们咋不说,吃完了还要,你们就给,这是涨了他们的威风,下次来拿的更多,这次就不给,看他咋说,又不是他家的东西。我们从来没拿过他们的,他们老是来拿我们家的,我们家的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啥都给他们拿走,下次再来,不给他们连吃带拿的,惯下臭毛病。” 大双、小双看着来喜说的很有道理,也迎合着道:“就是,以后再来,把大门锁上不叫他们进。”来喜说:“二哥、三哥,你们说的不行,像今天这种情况,咱家请客,你能不叫人家进来吗?只有把他们和别人一样对待就行了,不再多给他们拿东西。” 富城妈叹了口气道:“嗨,吃惯了嘴儿,走顺了腿儿。他们是来占便宜占惯了,老想来占。”来喜道:“以后我看着,他们要是再来连吃带拿,我就给他们弄个下不来台,要不就拿大扫把往外轰,看他们还敢再占咱家的便宜,简直是欺负咱家没人。” 富城两眼直直的看着自己妹妹像个小辣椒一样说着,笑道:“咱家老妹儿是个茬子,比我们几个都强,将来一定有大能耐。”信儿道:“那是,咱家来喜儿是最护家的,家里就得有像来喜儿这样的才行,每年他们像这样来打秋风,不知道得捞多少东西去,差不多有一头多猪了吧?” 刘顺道:“有了,光今天拿走的就不少,五桌人各个的兜子都装了不少,半个猪都多,杀的这两头猪,除了做菜上席的,厨房里不剩啥了,只剩一点猪肠子,连猪尾巴都装走了,毕竟是兄弟,怎么好那样呢。”来喜道:“爹,他们就是看咱家人太老实,好欺负,才一次次的来打秋风,你不好意思说,下次再来我说,我可不怕他们,咱家的钱也是辛辛苦苦挣来的,没有理由都便宜了他们,你不好意思说,你别吱声,我说,我不骂死这些厚脸皮的家伙们,二哥、三哥,到时候你们也给我帮忙,还有大哥大嫂,我就不信整不过他们。” 富城妈也是个老实人,对小叔子妯娌们来家打秋风也是心里不痛快,嘴上不敢说,有碍于刘顺的情面,总觉得是自己丈夫的兄弟们不好多说什么,只要不太过分,拿了就拿了吧。所以,这么多年来,小叔子和妯娌们来要啥、拿啥,只要家里有的她都尽量满足。从没有说个不字,有的拿走就不还了,看在丈夫的情面上,自己也不好说什么,看见自己女儿来喜今天的表现,也是吃了一惊,心里有了些许安慰,总算有人能管住这个家了。 第五章 孩子的乐趣(四) (四)、秋去冬来,地里的庄稼都收到家中,眼看上冻了,地里的白菜还没收完,富城和刘顺一车车的往家拉着白菜,信儿和刘妈把白菜帮扒掉,把白菜根儿砍掉,洗了腌酸菜,家里人多,两人忙了两天,把三大缸都装满了白菜,酸菜腌完了,剩下的白菜放在院子里晾晒,晒得差不多了,要放到菜窖里慢慢吃一冬天。东北的冬天漫长,除了白菜、土豆、就是萝卜,没有新鲜菜可以吃。 收回来的大葱晒了一房顶,葱皮已经变干,珍儿对大双和小双道:“大双小双,你俩上房把葱都拿下来,一捆一捆的用葱叶绑好,送到菜窖里去。再把白菜放到菜窖里把菜根朝下戳在菜窖里。” 大双和小双听了他妈的话,俩人迅速的抱着大葱从梯子上往下走,甜甜、相举和来喜也来帮忙了,几个人抱的抱,搬的搬,很快把该下窖的菜都下到菜窖里了。 菜窖很大,地下挖的有几十平米宽,上面棚的木头,盖的草袋子几层,又用麦草泥把上面抹严,里面冬天不冻,白菜、土豆、萝卜埋在土里都是新鲜的。几大缸酸菜也在菜窖里放着,因害怕冬天酸菜缸被冻裂,怕冻的东西都放进了菜窖。家里的猪、鸡养得多,扒下的白菜帮子煮猪食,喂鸡。 年关将至,孩子们开始放假,农民们都开始猫冬了,刘顺依然每天早早起来,背着粪筐出去拾粪,这些年刘顺的身体不如从前,从面上看也老了许多,背比以前更坨了。 富城早晨起来去伺弄那些猪,给猪煮食,富城妈做早饭喂鸡,信儿快要生了,看着信儿的肚子,珍儿想起了自己丢的那个孩子,便说:“富城上边有个大哥,在两三岁的时候丢了,一直没找回来,现在可能也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了吧。”信儿说:“大哥是咋丢的?”珍儿说:“我和你爹到地里去干点活,回来就没见人,也不知道家里的人都干啥呢,孩子不见了没人问,也没人找。 等我们回来见孩子不在,到处找的时候,已经找不着了,那些年我都不知道是咋活过来的,有了富城以后我才回过神来。”看着婆婆伤心的表情,信儿说:“妈,别难过了,你现在不也是儿女双全啦,大哥兴许还能找回来。” 信儿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她和婆婆都忙着给几个孩子赶制新衣,快过年了每人都做一套新衣服,孩子们都眼巴巴的盼望着过年,可以穿新衣服,吃好的,再穷的人家也要给孩子做一身新衣服穿。刘家的日子在整个屯子虽不算第一,也是数得着的,算是可以的,庄稼人都勤快,虽然是猫冬了,也不闲着,刘顺自己制作冰棍到外面卖,农村的孩子没啥吃的,冰棍成了他们的最爱,三个铜板儿一个冰棍,依靠自然的条件,冬天冻冰棍。 卖完回来再做,卖不完回来放在院子里第二天接着卖,刘顺的冰棍做的又甜又好吃,吃了刘顺做的冰棍,孩子们都爱买。也有人学着刘顺做冰棍卖,可是过了一阵子可能是做的口味不如刘顺的好,买的人不多,慢慢的也没人和刘顺争了。 刘顺的冰棍做出了名气,有的人家还从老远的地方到刘顺家来定冰棍,冰棍的生意越做越大,十里八乡的人都来刘家买冰棍,刘顺一个人忙不过来了,富城就帮着他爹一起制作,冰棍的生意也越做越火,直到开春,天气转暖冰棍做不成了为止。 富城看冰棍只能冬天做,天气转暖就做不成了,家里的收入不稳定便和家人商量道:“爹,妈我看做冰棍不是长久之计,不如做个长远的营生,冬天、夏天都不受影响。”刘顺道:“做啥呢?”富城说:“不如做粉条吧,我去省城看看有制粉条机器没有,去买一台回来。” 刘顺说:“粉条机不用买,一口大锅,再做个木头箱子,像擦土豆丝的擦子一样漏下去就行了,别说没有卖的,就是有卖的,那个机器得多贵?哪有那么多钱。” 富城说:“我明天去铁匠铺看看定做个漏子回来,四寸圆形的就够了,最好让铁匠铺做个圆桶形状下面漏子和桶是一体的。做红薯粉条,还要到各村去收红薯。明年咱们自己种一些。” 刘顺把红薯粉碎成桨,用水沉淀出淀粉,再下锅煮成稠糊状,趁热盛到带漏眼的容器里,下面一口大锅里的水把粉条冷凝。漏下去的粉条到一定长度,用剪子剪断,挂起来到院子里太阳底下晒干。 转眼间信儿的大儿子相举已经四岁了,老二相庆两岁多,老三相玉刚半岁信儿的肚子又怀上了老四,孩子一多,信儿顾不了老大相举,便叫富城提着礼品到先生家,给甜甜和相举报名,让两个人跟着叔叔、姑姑们去上学,甜甜五岁,相举四岁上私塾学习,在先生的学堂里是年龄最小的,信儿对他俩说:“到学堂要听先生的话,向你姑一样认真听先生讲课,你姑在学堂学习可好了,你们要跟着你姑姑,有不会的要问先生和你姑,听见没?”甜甜和相举“嗯!”了一声背着信儿缝的小书包跟着叔叔、姑姑一起上学去了,大、小双、来喜害怕大孩子欺负侄子和侄女,每天领着小侄子、侄女一起上、下学。 先生先从大班的学生中选一个写字好,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教启蒙班初学的孩子们识字,先生教启蒙中级班的孩子们学习,中级班上完新课,来喜在班上学习是最好的,先生让来喜领着初级班的孩子们写字读字,给他们做指点,先生就去教启蒙大班的孩子,大班的课上完,让大班的学生练习,再检查小班的学习情况。这样循环往复的教,每个年龄段的孩子学习都能顾到,也不耽误学习。 甜甜和相举刚上学,对什么都很新奇,学了生字都记得很清楚,回家就趴在桌子上练习写字,来喜给他们指点,甜甜脑子反应慢,但是很认真,相举学的也很认真,但是记忆力很好,老师讲的一遍都记住了。 甜甜和相举跟着来喜在私塾学了三年,相庆也该上学了,富城便让他们几个都跟着来喜一起上学。自己的太爷爷曾考上了进士,到了自己这一辈科举制度被取消了,富城便有了让相举学医的想法,富城找到了在镇上开中医馆的吴先生,让甜甜和相举跟着吴先生学习中医。跟着先生背《汤头歌诀》、《药性歌诀》、《濒湖脉学》、《医学三字经》等,十二、三岁已经开始背《黄帝内经》、《难经》、《神农本草经》、《伤寒杂病论》、《本草纲目》等。甜甜和相庆也跟着一起去看着先生教,跟着先生专心的学习,师傅到哪他们跟着到哪,师傅出诊时,他们跟着看,勤学勤记,相举的笔记做得非常整齐,一手簪花小楷字写得非常漂亮。别的小孩都在外面玩打噶,把一扎长的木棍两头削尖,用一个一尺长的木板,砍起一端木棍跳起来的瞬间击出去,谁击的远,谁就算赢,相举在旁边看别人玩,看一会儿就回家了。 冬天小伙伴们在外面抽木猴、滑冰,相举从来不玩,也不会玩儿,看一会儿就回家里看书,默写医书去了。从小那些玩的东西都不会,对他来说,提不起兴趣,他的兴趣只在医书上。 相举脑子反应快,记忆好,凡是先生让背的他都背会了,可是甜甜不行,记不住,相举给她提醒多次她都记不住,富城便说:“甜甜,咱学医记不住,不如学打算盘吧,算账也挺好的。”甜甜很高兴的说:“好,我跟爹学打算盘,算账。”富城教她算数,打算盘,后来富城发现甜甜打算盘学的挺快,记账记得也清楚。 白天富城下地干活,上山打猎,晚上没事就带着孩子学习,教孩子写字,认字,算数,信儿的老三又出生了,加上甜甜排行老四,甜甜已经七岁了,她帮着妈妈看孩子,带小弟弟,刷锅洗碗、扫地。奶奶看她像大人一样学做活,就夸小甜甜干得好,小孩子听见大人夸了自己,干活的积极性更高了,学着大人的模样干得更欢。 老二相庆学习也很用功,他看大哥,大姐学习用心,也跟着大哥、大姐一起认真学习,刘家的孩子们学习形成了一种习惯,就是老大管老二,老二管老三,老三管老四,老四管老五,老五管老六,一个管一个,看到谁的字写错了立刻指出来做个示范,照着再写,直到写对为止。 哥几个就是相庆调皮一点,富城也让他跟着先生一起学习中医,相庆学习中医的过程都是相举督促的结果,相举在完成自己课业的同时,还要督促相庆的学习。 相庆和哥哥跟着先生看病,上山采药,认识药材,回来晒药材。夏天的山上长满了野花、野芹菜、野蘑菇,也长着各种药材,相举和相庆跟在先生身后,看着先生拿着铲子小心奕奕的挖着地上长的草,相庆便好奇的说:“先生,你挖的是啥草?”先生耐心的说道:“这是大青叶,它的根就叫板蓝根,有治瘟清热解毒、凉血利咽的功效。” 相举在一旁认真的听着先生介绍着功效,用心的在笔记本上记着。相庆调皮,根本就没听,脑子早跑到一边去了。回来一有空闲便跑出去跟着屯里的孩子们抓蝎子掏鸟蛋去了,相举却不像相庆,每天回家把自己的学业完成后,还帮家里干点力所能及的活,甜甜看弟弟主动帮着自己干活,也很疼爱相举,富城从地里掰回来俩嫩玉米信儿烧熟了递给甜甜道:“甜甜你吃烧苞米吗?可好吃啦。” 甜甜接过烧的又香又甜的嫩苞米舍不得吃,等相举回来了,偷偷把相举叫到外面道:“咱妈给我烧了两个嫩苞米,给你一个。”说着从怀里拿出用手绢包着两个还热乎乎散着香味的嫩苞米给相举一个,两人蹲在院外的墙角上把苞米吃完了。甜甜和相举两人岁数只差一岁,从小在一起玩耍、打架。 慢慢的感情越打越亲,关系越打越近,相举和姐姐的感情也越来越深。相举跟着师傅上山采药,从外面摘回来的山里红果和姑娘果装在衣兜里,跑回家拿给姐姐吃。相庆是个没心没肺的,在山上摘下来的野果都装进了自己的肚子里,看哥哥给姐姐带回来好吃的也不眼红,说:“我摘的都吃完了。” 信儿的三儿子相正出生了,一家人高兴得很,刘顺说:“咱刘家这回人丁兴旺了,去山上庙里烧柱香。”富城妈用篮子装上点了红点的饽饽、点心、水果到山神庙去祭拜。 跟着来来往往的祭拜香客,来到山神庙,富城赶着马车他妈坐在马车上来到山脚下,把马车拴在停车的地方,从看车人手里接过车木牌便往山上走去。 来到观音像前,拿出祭拜的吃食和香,把各种花馍、点心、水果摆好,点上香跪在蒲团上向观音磕头祭拜。恭恭敬敬的祭拜完毕,富城提着空篮子跟着他妈向山下走去。当走到一个转弯处,看见一个人躺在远处树林里,走过去一看,只见那人倒在树林下,忙上去把那人翻过来,一股血柱流了出来,富城赶紧从那人身上撕下一条布,帮那人把伤口缠上,富城摸了摸那人的脉搏,还在跳动,断定这人还活着,富城跟老妈抬着往山下走。这人太沉,富城妈一个女人没多大力气,抬的一路上歇了好几气儿才到地方,两个人来到存放大车的地方,两人把那人放到自己的马车上,又找了一个炕席盖在上面,给了看车人两文钱,解下拴在树桩上的马车绳子往山下走。 第五章 孩子们的乐趣(五) (五)、富城害怕自己救下的人有仇家盯着,便朝四周望去,没发现可疑之人,富城便说:“快上车。”富城妈说:“我害怕,别管那么多闲事儿。” 富城道:“怕啥,坐前头来。”说完飞快的赶着马车向家的方向奔驰而去,到家富城牵着马车进到院子里喊道:“大双,出来一下!”大双听到喊声出来一看车上有个人,便到马车跟前掀开席子,富城道:“来把他抬到西屋去。”两人一个抱上身,一个抱下身,向西屋抬去,放在炕上富城摸了一下那人的鼻子道:“还有口气儿。” 刘顺道:“你把炕烧上就去找王先生来给看看,我去端盆水给他洗洗。”富城妈下车就进到东屋做饭去了,刘顺端来一盆热水,给那人擦洗着,衣服都是泥和土,刘顺给他脱下外衣,解开身上的衣扣,见肚子处的血已经不流了,他又不懂医,只好等着大双把先生请来看看再说。没多大一会儿,王先生跟在大双后面走进了院子,富城忙说:“王先生,您可来了,快进来给看看吧。”王先生背着药箱来到西屋,给病人号脉,又看了看受伤的部位,打开药箱拿出药棉清理着创口,又用药粉撒在伤口上,随后拿出一卷纱布包扎好。 先生摸了一下病人的头部坐在桌边写起了药方说:“他身上滚烫,正在发烧,你找个湿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经常换着点,温度降下来了就不用放了。可以给他喂点稀米汤。这是药方,赶紧去抓药尽快给他喂上。” 富城给了诊金,送走了先生,富城把药方递给大双道:“你去抓药,我给他换毛巾降温。”大双去抓药了,刘顺把湿毛巾放在病人的额头上,便到东屋跟珍儿说:“熬点大米汤,熬好了送到西屋来。”说完又回到西屋给病人换毛巾。 不到一个时辰,大双把药抓回来了,他在院子里用几块石头支了一个小灶,从屋里的灶膛里拿出一个烧红的木棒,放在小灶上,把盛着药的药锅装好水放在灶上,并不停地用一根筷子翻搅着药锅,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大双看药熬得差不多了,便用一块抹布垫着药锅,把锅里的药汁倒进一个空碗里晾着,又往药锅里添了半瓢水继续熬药。 大双把倒在碗里的药端进西屋,富城道:“你把他的头抬起来一些,我给他喂药。”大双听从大哥的命令上炕皱起病人的上半身,扶着病人的头,富城一口一口的给病人喂下去,又给他喂了半碗水。富城妈把煮好的米汤端来,富城又给他喂了一碗米汤,病人才恢复过来睁开了眼睛。 病人醒过来,富城问道:“你醒啦?我看你肚子上有伤又昏迷不醒,就把你拉到我家来了,你现在感觉咋样?”那人半晌不说话,不论富城怎么说话他都不吱声,富城心想莫不是救回来个哑巴。 三天后,给病人喂饭吃完,又请来大夫换药,富城把熬好的中药端进来给病人喝上,大家都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这个病人自己在屋里躺着。家里的事情很多,刘顺和富城忙完地里的活回到家里,富城就到西屋去看病人的情况,见病人正坐在炕上,见富城进来他想往外走,刘顺知道他想上厕所,便扶着他往厕所走去,帮助病人解决完后,又搀扶着病人回到西屋躺到炕上。 富城出去一会儿,便端着一碗饭进来给病人喂饭,为了让病人好的快一些,富城妈还专门给病人碗里添了几块肉,喂完了饭,富城放下空碗扶病人躺下,给病人又掖了掖被子,回到东屋见饭已经盛好,摆在桌子上等着他,富城便说:“你们先吃吧,怎么还等着那。”说着上炕和一家人吃起了饭。富城妈给信儿把饭端到跟前,也坐在炕边一家人吃起了饭。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病人的伤势已经完全好利索了,天气好时便在院子里转转,晒会儿太阳,刘顺和富城都以为他是个哑巴也不问他什么。 这天,富城和刘顺下地回来,见西屋除了自己救得那个人外,还有一个人,富城放下工具进屋问道:“家里来人啦,是谁呀?”见有人来屋里两人同时站起身来,富城看着来人问道:“你是——?”“呕!我是他哥,知道他被你们救了,住在这里,就找来了。谢谢你们救了我弟弟。” 富城说:“不用谢,我也是到庙里烧香无意碰上的,也不知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就想着把他救活,现在好了。那你们坐着,我去张罗饭去,一会儿吃饭。”说完就退出了西屋,来到东屋。信儿在屋里抱着孩子,富城妈忙着喂猪做饭,富城说:“妈多做几个菜,今天来人了。” 富城妈答应着把制成的腊肉拿出来用水洗净,切成薄片炒辣椒,又做了几个菜,富城来到西屋说:“走去那屋吃饭吧。”坐在旁边的病人说话了,把富城吓了一跳,那人说:“不用了,刘君,我们在这屋里吃,麻烦你把饭送到这屋里来。” 富城听着那个人的话有点蒙心想:“这不是个哑巴吗?怎么说话了?好像不是本地人,听着又不像中国口音,哪个省也没这样说话的。”忽然感觉到:“这个人是日本人,要不怎么几天不说话,是怕我猜出他是日本人吧?那他怎么穿的是中国衣服呢?” 富城恍恍惚惚的回到东屋,富城妈见儿子站在那发愣,便问道:“你叫的人呢?过来吃饭吧,菜都凉了。”富城这才回过神来说:“他们不过来吃,端过去。”富城妈准备拨菜往外端,富城又说:“等等,给我,我端过去。” 富城拿了个托盘把饭和菜一起端了过去。放下饭菜,富城说:“你们慢慢用。”便退了出来。回到东屋一家人吃完了饭,富城出来到西屋一看,刚来的那个人走了,只剩下那个病人,富城问:“你吃好了,我把碗收过去。” 那个人又用蹩脚的中国话说道:“老哥,感谢这些天来你对我的照顾,我的朋友来找我了,今天我就要走,谢谢你们全家。”富城一听人要走了,便放下碗筷说:“你怎么走?要车送吗?”那人说:“不用,不用,我自己走。”那人站起身开开门向外走去,富城把他送到院门口。 家里几个孩子大的都上学了,小的呆在家里,信儿抱着相正逗弄着玩,大、小双也长大了和富城一起下地干活,来喜、甜甜也长成半大姑娘在家里学做针线活,富城妈从外面回来说:“老周家的独生儿子结婚啦,娶个媳妇是王戈庄最有钱的王老财家的闺女。” 来喜说:“周传宝才多大就结婚了?”富城妈说:“好像比大、小双小两岁,今年十六吧。”来喜笑道:“才十六就结婚了,知道个啥。”来喜妈说:“周老头着急抱孙子呢。”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包饼干,来喜和甜甜、相中看见了都要,来喜妈给每人分了五块,每人拿着各自的饼干吃了起来,甜甜揣进自己兜里没舍得吃,等相举放学了,把奶奶给她的几块饼干从衣兜里掏出来递给相举道:“这是奶奶给我的,我吃了两块给你留了三块,你吃吧。” 相举高兴的接过饼干,又递给甜甜一块道:“我吃两块这一块给你。”甜甜接过一块满足的吃了起来。来喜来到他俩跟前看俩人的嘴动弹便问道:“偷吃啥呢,拿出来。”甜甜和相举摊开两手说:“没吃。”“那你们的嘴动啥?”来喜说,甜甜毕竟大一岁脑子转的快便说:“我们在玩过家家,假装吃饭呢。”来喜没找到吃的便进屋去了。 富城妈做好了饭,给大家盛上饭,一大家子人围着桌子吃饭,大双、小双形影不离的坐在一起,来喜也是跟在俩哥哥跟前打转,相举跟着来喜,因为来喜照顾他多一些,更离不开俩叔叔,大双和小双是他的保护伞,所以他们俩时刻也和来喜一样跟在俩叔叔后面,便也挤到来喜的身边坐着。吃完了饭孩子们上学堂的都拿着本子在炕上写作业,甜甜也跟着叔叔姑姑在旁边写着,他把富城教他的字认真的写在本子上,过了一个时辰,天渐渐黑了下来,富城突然发现相庆不在,便问道:“相举,相庆哪去啦?”相举说:“不知道。”富城着急的说:“大双、小双,你们去别人家找找相庆,看到哪去啦。” 大双和小双忙从炕上下来趿拉着鞋往外跑去,富城也到周边几家有和他一般大的孩子人家去找,都没有。又到野地、屯外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富城说:“莫不是被人拐走了?”富城妈说:“不可能,那么大的人啦。”想着便要去保长家求他帮忙,来到保长家,保长一家人已经上炕睡下了,听见咣咣的敲门声,忙披着衣服趿拉着鞋来到院子开门,富城扑通一下跪在保长面前,保长慌忙扶起富城道:“你这是咋的啦?别这样,快起来。”富城带着哭腔说:“保长,求您帮帮忙吧,相庆不知到哪去找不着啦。” 保长说:“你别着急,我去召集屯里的乡亲们帮着找,不会丢的,他都那么大啦,能自己回来的。”保长到各家招呼青壮年的小伙子四个人一组,分头到山上,河边去找。 富城和几个乡亲在山上向纵深走去,边走边喊着:“相庆!相庆!”夜空中传出空旷的喊声,喊声过后依然沉静一片,夜空的远处隐隐绰绰的闪着蓝色的幽光。富城感觉不好便说:“不好,把狼招来了,快把火把点着,一人一个。”几个人快速点着火把,高高的举起来。 走到一个小山谷的山崖下,富城看见一个半人高的山洞,便带着一行人向山洞的方向走去,富城弯腰钻进洞里,黑洞洞的洞里豁然亮了,富城举着火把照着洞里,看见这个山洞很大,里面卧着一些山鸡、野鹿、野山羊等动物,见有亮光进到洞里来,都抬头向这边望过来,富城举着火把向里面走寻找着相庆的身影,那些动物一看火光朝自己这边走来,纷纷站起来朝洞口跑去,洞内立刻扬起了昏暗的尘土,富城依然举着火把向里面走,突然脚下被一个东西拌了一下,心里一惊,感觉是个动物或是人,便用左手向底下摸去,一摸吓了一跳,这是自己的儿子吗?他拿着火把向下面照去,只见衣服和裤子都像自己儿子的,连忙照到头部一看,富城大声的喊道:“相庆!相庆!”只见相庆没有任何反应的躺在那里,富城连忙丢下火把抱起相庆,几个乡亲凑到跟前火把照在相庆的脸上,富城摇晃着相庆的肩膀,相庆被摇得头东倒西歪,人却没啥反应,富城着急的拽着相庆的胳膊背在自己的背上,走出洞穴向家的方向走去。 在黑乎乎的大山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道上走,几个人看见远处幽幽的绿光闪烁,一声声狼的叫声由远而近,几个人举着火把回头盯着虎视眈眈的狼群,心惊胆战,上山来的几波人没在一起,富城这波人还算多的,是四个人,富城背着相庆走在前面,后面只剩下三个人,只有常在叔手里有一支单筒猎抢,另外两人手里只拿着一个木棒和火把,几个人担心后面有狼袭击便回头跟着富城走,边盯着越走越近的狼群。当走到山坡一个拐弯处时,群狼冲向几人,常在叔朝着一只冲上来的张着腥红大口呲着獠牙的公狼开了一枪,那狼应声倒下,其他几只狼见状激怒了,朝着几个人冲上来,一只狼咬在常在叔的枪管上,旁边的大张举起木棍一棒打在那只狼的后腿上,常在叔借机使尽全身力气一枪托砸在狼腰上,那只狼趴在地上不动了。 其余的狼见自己群中最强的两只已经倒下,便慌忙向后退去,富城放下背在背上的相庆喊道:“常在叔,快装子弹。”他把拿在手里的火把朝一只向后退着的狼眼睛戳去,那只狼被烫的“嗷!”的一声转头就跑。几个人赶走了狼群,大张抱起相庆放到富城背上继续赶路,常在叔也已经装好了子弹两手端着枪,时刻准备发射。常贵拿着火把紧跟在大张和富城后面,盯着逃走的群狼。 第五章 孩子们的乐趣(六) (六)、狼群并没有跑远,仍然在周边盯着富城几个人,虎视眈眈的准备再次攻击他们,常在叔回头见远处那一双双绿幽幽的光喊道:“趁它们还没冲过来之前赶快走,能走多少是多少,等他们快到跟前再说。”可是没等他们走出多远,富城见前面的路已经被几只狼挡住,正站在一丈远的地方盯着他们。 富城道:“不好,我们被包围了。”他把相庆用绑腰的布绳捆在自己的背上,拿着手里的火把和长棍准备迎敌,几个人背靠背的站在一起,盯着四面八方的狼群,常在叔举着猎枪盯准一只冲在最前面硕大的狼扣动了扳机,那只呲着獠牙张着血盆大口的狼嚎叫一声倒地喘着粗气,其余的狼趁势又冲了过来,大张和常贵举着棍棒与冲上来的野狼搏斗着,眼看那只野狼咬住了大张的胳膊,常贵举着木棍朝狼腰打去,那狼一个趔趄,咬住大张的胳膊不松口,常贵一脚踹在那狼的肚子上,那狼肚子吃痛,一下松开了大张的胳膊,只见大张的胳膊上衣袖被扯下来,鲜血顺着胳膊流下来,常在叔退到后面卸下放空的旧弹壳,又装上了一颗新弹,对准了冲上来的另一只狼,开枪,“砰”的一声,又倒下一只。 前面冲过来的狼已经到了富城跟前,一个猛扑向着富城的面门扑过来,富城举着长棍朝前面过来的狼狠狠的桶过去,那狼的肚子被桶中了,嚎叫着翻了个身又要张着大嘴往富城身上扑,常贵举起木棍一棍桶在那狼的嘴里,那狼没防备一下被桶倒在地,富城一脚使劲踹在那只狼的肚子上,这时冲上来的另一只狼朝着富城又扑上来,眼看要咬住富城的脖子,常在叔在旁边对准那只狼的眼睛就开了一枪,那只狼一击毙命。 常在叔退到后面去换子弹,富城拿着长棍朝一只冲向常在叔的狼狠狠地劈了过去,一下打在那只狼的背上,那只狼吃痛躲到一边,富城的木棍由于用力过猛断成两截,那狼背部被打疼不死心两只前爪又朝着富城的脖子猛扑了过来,富城抄着半截木棍朝那只狼的眼睛猛刺,狼的眼睛被半截木棍扎的嗷嗷的嚎叫着倒在地上打滚,周围冲上来的几只狼都被他们打的死的死伤的伤,后面的狼再不敢往前冲,跑到远远的山头上观望着下面,准备再次伺机攻击。狼这种动物非常聪明,哪个打头阵,哪几个引诱,哪几个进攻都分工明确,配合的非常好,眼看自己的群体伤亡惨重,在不远高处的头狼一声嚎叫,都退得远远的准备伺机再战。富城的木棒断了,为了再次迎敌他赶紧在周边寻找着合适的木棍,常在叔又换好了猎枪子弹,大张右手拿着木棍不敢撒手,左胳膊被野狼撕下一块肉还在流着血,常贵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衣摆帮大张缠上。屯里另几波出来找相庆的乡亲们听到枪声,知道富城他们遇上了野狼,忙举着火把拿着家伙朝枪响的地方寻来。 等他们找到富城一行人时,正是富城他们打退了狼群的第二次攻击,富城找木棍的时候。一溜举着火把的人群上山来正看见富城站在树下,保长便喊道:“富城!”富城见保长带着一队人上山支援来了,便喊道:“保长!我们在这!”挥着手招呼保长一行人,看着乡亲们举着火把的长队,野狼知道攻击无望,灰溜溜的带着惨部撤走了。当富城他们回到屯里时,已经过了丑时,富城解下捆绑相庆的绳子,从背上把相庆放到炕上,开始检查相庆的伤情,只见相庆嘴里往外流着血,胸上有一大块淤青,富城去摸他身上的淤青处,相庆倒吸着凉气喊疼,富城忙说:“怕是肋骨断了,我去请先生来看看。”说着走出屋外,信儿端了一盆热水进来给相庆擦洗着满是灰土和干涸的血迹,相庆吸溜吸溜的喊着疼,洗完了脸手和脚,富城妈端着一碗大米粥进来给相庆喂着,相庆喝了一碗热乎乎的大米粥困意袭来,刚要昏昏欲睡之时,富城请的大夫来了,先生检查了相庆的受伤部位和伤情后道:“他这是叫马踢着啦,胸部有拳头大的一块青紫,幸亏是踢在了胸部,有肋骨挡着,要是踢着肚子,肠子都有可能踢断造成大出血人就没命啦,我给开个方子,照着方子抓药吃一个礼拜就基本能恢复了,断了的肋骨要慢慢养,不能乱动得俩仨月。” 富城给先生付了诊金,拿着方子跟着先生去抓药,回来又给他熬药,等把药熬好给相庆喂完了药,已经是天亮了,一家人忙了一宿才消停,孩子们要上学,见大人们忙了一宿,都没有吱声一人拿个饽饽走了,富城妈给家里张嘴的动物们堵上嘴,忙了一宿的一家人才算喘口气,等信儿收拾完回到屋里时,富城累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信儿赶紧把富城拽上炕放躺在枕头上,把被子拽过来给他盖上被子。 昨晚折腾了一宿,全家人都疲劳的不行,第二天快晌午才起床,富城妈急忙把院里猪圈、鸡圈饿的嗷嗷叫的牲畜喂上,连忙生火做饭,几个孩子早起没有惊动大人们,起来每人拿块干粮上学去了,相庆躺在炕上还在睡觉,富城起来问道:“相庆!昨个你是咋回事?”相庆自知惹了祸不敢吱声,抓着被角抠着手指一会看看富城,一会儿看看信儿,富城见他不说话便火了喊道:“说!你跑那老远干啥去了?” 相庆还是不吱声,富城便抄起扫炕笤帚举起来就要在相庆身上招呼,相庆吓得慌忙举起双手护着头道:“我看见一头梅花鹿跑着,就抓着它的角想骑上去,他一看我抓住了它,骑上它的背,它往前一低头把我摔下去,然后用角顶我,我又翻上去,它就使劲跑,我怕又被甩下来就死死抓住它的角,直到它把我带到那个山洞里,在洞里我被甩下来的时候,又被踩了几脚,就啥都不知道了,直到你们来。” 富城说:“你是幸亏到那个洞里啦,要是在外面就叫狼叼跑了,哪还有你的小命,昨晚我们几个打死好几只狼。你以后能不能省点心?你看谁像你天天惹事儿。”相庆被训斥的低着头不敢说话。这时外面有人喊道:“富城在家吗?” 富城听到外面有人来,忙起身走出屋喊道:“常在叔,来进屋坐会儿。”这是昨天打死的几匹狼,抬回来剥了皮几家一匹分分,这是分给你家的,说着把一个狼后腿和一个血脖子放在了院子的兔子窝上,富城说:“你就留着吃吧还分啥耶。” 常在叔说:“家家都有,这次打得多、五、六只,够分啦,野味吃个新鲜。”“谢谢常在叔了,进屋坐会儿吧?”“不拉,我还要给别人家送去呢。”“常在叔有空来我家喝酒,我得谢谢你和常贵叔。”“不用谢,乡里乡亲的客气啥,走啦啊。”“常在叔慢走!” 送走了常在叔,富城拿着那条狼腿和一个血脖子进屋道:“昨天麻烦屯里乡亲们寻找相庆,哪天把大家伙叫来,请大伙吃顿饭。”信儿说:“行啊,你看着张罗吧。” 相庆躺在炕上老实了蔫不拉及的,请了几天假没去医馆,身上几块淤青变淡了,肋条断的地方还疼不敢侧躺,只能平躺,躺下起不来,起来时喊着:“妈!扶我起来,我要上厕所。” 信儿忙过来把他从炕上扶起来下地,慢慢走出屋门来到院子的厕所,刚要脱裤子蹲下胸部被腿碰了一下“哎呦!哎呦!”倒吸了几口凉气,信儿害怕他到厕所走不好出意外,跟着来到厕所,见他“哎呦!哎呦!”的手使不上劲,忙过来帮着他把裤子脱好,扶着他解手,解完了手,又帮他擦了屁股把裤子提上,回到屋里上不去炕,信儿抱着他往炕上皱,他呲牙咧嘴的“哎呦!哎呦!”的慢慢上了炕,躺在炕上后靠着被子。 甜甜今天没去上学,来月事了,头一回,不懂慌忙哭着跟信儿说:“妈,我屁股烂了,流血了。”信儿笑了道:“哎呀,我们甜甜长大了,是大姑娘了。”并给她做了一个月经带,放上棉花。说:“今天请假别去了,歇一天吧,让你小姑跟先生说一声。”相庆看甜甜给自己缝衣服上的破洞突然问:“姐你今天怎么没上学呀?” 甜甜不好说便撒谎道:“还不是看你今天受伤了,请假照顾你呗。相庆,你真胆大,跑到那么远的山洞子里,也不怕叫狼吃了,不光有狼,还有熊瞎子呢。” 相庆说:我是被那只鹿驮去的,那么远我哪能走到那里去,你不知道那个山洞里有好多野鹿、野马、野驴、野羊、野山鸡、野兔子可多啦,有空我还要去找一找。” 甜甜又问:“你没见着狼和熊瞎子吗?”我没见着,那个洞都是吃草的,可能吃肉的在另外的洞里。甜甜说:“爹他们昨天打死了好几只野狼,咱家还分着了一块狼肉呢,山上危险的很,你别再想着上山了,这次的事儿还不吸取教训,还想去,你小心爹打你。” 相庆说:“我要去,偷偷去,不让他知道。”甜甜说:“你还闹昨天那一出吗?全屯的人都去找,你知道昨天家里都成啥样了吗?咱妈都哭啦。” 相庆不以为然,只是靠在被子上仰着头拿着一根野鸡翎子在脸上扫来扫去。相庆的妈信儿道:“相庆啊,别再出去惹事儿啦,你知道不,我就是因为在大灾之年跟着家人逃荒时闹得家破人亡的,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家人,你知道失去家人有多痛苦吗?昨天找不着你我的心都被掏空了,那一刻我觉得天都塌啦,你省点儿心吧啊?” 相庆坐在那里不吱声,也不知他听没听进去别人的劝告,依然拿着那根野鸡翎在脸上扫来扫去。这时富城回来了道:“那块狼肉做好了没,大伙今天好好吃一顿,一个后腿和一个脖子肉够多了,够咱一家吃一顿的。” 相庆马上说:“煮好了没,给我一块。”富城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得道:“你一边侯着去,哪有你的份儿,昨儿的祸还没惹够,我还没收拾你呢,要不是看你断了两根肋条,我今儿早打你个肋条断,还给你吃一块,我看给你一巴掌差不多。” 相庆一看老爹来真格的了,也害怕的琛了琛舌头坐那不吱声了。 信儿说:“狼肉煮好要等晚上大、小双、来喜、相举放学回来再吃,中午就吃高粱米水饭,富城到菜园子里摘了几根黄瓜和大葱,又在种了一大片白菜的地里把刚长出来有一扎高的小白菜间苗,拿回来洗净蘸酱吃。” 相庆看着桌子上的高粱米水饭和大葱蘸酱,不情愿的端起来看着信儿,信儿一副慈母像的劝道:“等晚上你小叔、小姑和你哥他们回来一起吃那狼肉。” 富城端着饭搂了一大口饭,拿着一根葱沾着酱咬了一口不满的“哼!”了一声继续吃着。信儿的婆婆“嗨!”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老伴刘顺,刘顺只顾吃着自己碗里的高粱米水饭不说话。吃完了饭把碗放在桌子上道:“我去到地里看看。”出去了。 富城妈也很快吃完了饭放下碗去给猪煮食去了。富城吃完把碗往桌上一敦站起来走了,甜甜看爷爷奶奶爹妈都吃完了忙把碗里的饭扒进嘴里,帮着妈收拾碗筷,信儿拿着碗筷去洗,甜甜去拿抹布擦桌子。信儿洗完了出去把洗碗水倒进猪食槽,相庆说:“我去偷块肉吃,别告诉爹妈。”于是下炕到外屋正煮着狼肉的灶台跟前,拿起勺子舀起一块大点的狼肉,惬意的吃着,等听到妈从外面回来进屋一看,相庆正从锅里拿着一块肉跑进里屋,信儿气的吼道:“你现在吃了晚上就别吃了啊!”相庆也不管那么多,双手拿着肉撕扯着大口大口的嚼。 第五章 孩子们的乐趣(七) (七)、下午,上学的几个孩子回到家来,一进屋富城妈喊道:“大双、小双,你俩去抬着猪食桶喂猪去。” 信儿把贴好的玉米面饼端上桌,又把碗盛上玉米粥,等大、小双喂完了猪回来,洗了手上到炕上,信儿才端着煮好的狼肉上桌,看全家人都已到齐,便给每个人碗里夹一块肉,争取做到公平。相庆早早端着碗等在那里,想再吃一块,信儿道:“你的那块已经吃了,这回没你的啦。” 相庆一看气得把碗往桌子上一敦,碗成了两半,富城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拿着筷子照着相庆的脑袋抽了过去,相庆用双手抱着头,哭着道:“我就拿了一小块,为啥没我的,他们都比我吃的多,要不是我你们上哪吃狼肉去。” 富城说:“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欠全屯一个大人情,你大张叔受那么重的伤,昨天我请先生来给你大张叔看病治伤带买药都花了三块大洋,就这还没完你大张叔家的地还得我帮着去侍弄,你惹了多大的祸,还不消停。” 相庆看着大家吃肉,没有自己的份,撅着嘴不情愿的往嘴里吃着饭,甜甜把自己碗里的肉块夹到相庆碗里道:“相庆,我的给你吃吧,我不想吃狼肉。” 相庆高兴的夹起碗里的肉就啃了起来,富城瞪了相庆一眼,把自己碗里的肉夹到甜甜碗里道:“甜甜,别信他的,鬼主意多,你别看他人小鬼大,总想占些便宜,聪明没用到正地方,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信儿一看富城碗里的肉没了,不忍心,又把自己碗里的一块肉夹到了富城碗里。富城“哎!”了一声,也没再说话,径自把信儿夹过来的肉吃了,信儿没吃上肉,只是把炖肉剩的不到一小勺的一点汤倒在自己碗里拌着饭吃了。 大清早,刘顺像往常一样拿着粪筐到屯子各处去拾粪,刚走到屯子东头,捡起了一个粪坨子扔到背筐里,抬头见远处来了一队军人,刘顺还以为看错了,揉揉眼睛仔细看,见打头的挑着一杆圆圈旗,顿时,感觉不对劲,背着粪筐往家跑,一跑拾来的粪颠掉了也顾不上,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自家院子里,扔下粪筐插上院门喊道:“老婆子!日本人来啦!日本人来啦!”珍儿听到喊声,忙从屋里跑出来,两手抓着围裙不知所措的说:“那咋办呀?” 刘顺又问:“孩子们都走了没?”“还没呐。”“今儿别叫孩子们去上学啦。”这时富城从自己屋里出来道:“日本人打哪边来的?有多少人?” 刘顺说:“有一队,不到一百来人,开着带斗的车,跑的挺快。”富城道:“把院门关好,等等再说。”孩子们都穿好了衣裳,准备上学去,听大人们说不让上学了,都在院子里玩了起来。富城到猪圈看猪,刘顺把掉在地上捡来的人粪、猪粪扫起来装到背筐里,背到粪堆上倒在上面,一个个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没心干活。不一会儿,“咣!咣!咣!”院门被敲响了。 刘顺问道:“谁呀!”“刘大叔!是我呀!开门来!我有话说。”刘顺听出声音是新保长,忙走到院门跟前问道:“啥事啊?我才起来。”说着慢吞吞的打开院门,只见保长后面跟着几个穿着黄色军服,带着鬼子帽,扛着枪的日本兵。 刘顺心里一哆嗦道:“保保保长,有事儿啊?”保长也紧张的道:“刘顺叔!这是皇军,来住在咱屯的周家祠堂,那里房子大,他家是大户,但是,皇军来了要吃饭,谁也没那么多粮食不是吗?只好派粮,每家拿出一旦粮食来,供给皇军。” 刘顺忙说道:“保长啊,俺们家人多,粮食也不够吃,哪有余粮供给皇军呢?”保长面露难色的说:“谁说不是呢,俺们家也是,这不没法子吗?要不你拿头猪出来也行,反正家家都跑不了,都得拿。” 刘顺忙说:“那好吧,我待会儿送到周家祠堂去。”保长道:“好吧,那我就不催了,我去下一家啦,你快着点啊。”送走了保长一行人,刘顺来到猪圈,看富城正在猪圈起猪粪,便发愁的道:“哎!保长刚才来家了,催交一旦粮食,我说咱家粮食不够吃的,他又说让交一头猪送过去,你说交啥好?” 富城权衡了一下道:“一旦稻米十四元法币,一斤猪肉不到一元,一旦米能换十五斤多猪肉,一头猪怎么也得一二百斤,还不如交粮食。”刘顺道:那还是交粮食吧,我这就给他们送过去。” 刘顺说着走进西屋拿着布袋到粮囤去装袋,总共装了五袋,富城走进来拿着杆秤和刘顺抬着杆秤把粮食称好,刘顺用牛车把粮食拉到周家祠堂,来到祠堂一看,已经有几家人在那里等着给日军缴粮了。刘顺排在后面等着缴粮,保长在一边陪着日本军官过秤,家家拿来的粮食都是在家过了称的,拿到祠堂日军过称速度也快,很快就轮到刘顺,刘顺把几袋粮食卸下来,过了称,又按照军官指的地方把自家过了称的粮食扛到库房一个放粮食的垛子上,刘顺不但看到里面有一大垛码好的粮食,还有像是军服一样的,一垛一垛码得老高,心想,这么多的粮食和军服,绝不会只有一百来人,肯定还要来更多的日本兵,没敢再停留,就赶着牛车赶紧往自家走去。 刘顺回到家中,见富城把猪圈清理干净了,正把清出来的猪粪往粪堆上撩,刘顺来到富城跟前道:“我刚才去周家祠堂送粮食,看见周家祠堂里好大呀,以前我去过没见有多大,怎么这次去看那么大,里面还有很多的军需品,有军服,有粮食,还有木箱子里面不知装的啥。” 富城一听说:“看来小日本儿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咱们的苦日子要来啦。”“嗨!谁说不是呢!”刘顺应道。“孩子们还是上学去吧,别叫耽误了学习。” 富城说着便进屋找来喜、甜甜几个人去上学,进屋见几个人在屋里玩背石子儿,富城便说:“你们几个还是上学去吧,别在家里闹腾了。”大、小双已经长大成了大小伙子,能帮家里干活,但是富城白天让他俩帮着干农活,晚上让他俩看医书,相举跟着吴先生去医馆,一行人便应道:“走喽!上学去喽!”姑侄几个一窝蜂似的出了院门。 相庆坐在屋里的炕上看着叔侄几人都走了,躺在炕上跟信儿说:“我才不想上学呢,也不想上医馆,在家里玩多舒服。”信儿鄙夷道:“呆在家里有啥出息,还不如上学去呢。” 信儿把猪、鸡都喂完了,进屋从炕上抱起相正,坐在炕沿上给孩子喂奶,富城妈说:“孩子都两岁了断奶吧。” 信儿说:“这就断,不断也不行了,我怕是又有了,已经俩多月没来月事。”说完又拿着木盆端着一大堆衣服往河边走去。来到河边见张六婶子和屯里几个媳妇也在河边洗着衣服,几人议论着日本人进屯的事儿,信儿不插言,自顾自洗着衣服,听着大家的议论,只见周家三姨娘在旁边嗑着瓜子闲聊道:“你们听说了没,日本人要在咱屯建学校啦,说是让孩子们上学呢。” 张六婶说:“怕是收钱的吧,没钱谁叫你上,别想的那么美。”这时,一艘火轮渡船开过来在离他们洗衣的石台子不远处停下来,从船上下来的有穿日本军服的军官,也有穿日本和服的男女,还有小孩子,径直往周家大院走去,张六婶说,他三姨娘,是上你家去了吧? 三姨娘说:“可不是!俺家当家的给他们腾出来两栋房子,一栋有十来间呢,他们军官可能是把老婆孩子都接来了吧,要不咋还有女人、孩子呢,你看这拉家带口的。” 信儿洗完了衣服抱着木盆回家,把衣服搭在院子里的绳子上,对婆婆说:“看来日本人要在咱这长住了,把老婆孩子都拉来啦。” 珍儿问:“你见着啦?”“嗯!刚来了一个火轮,上面下来有军官,还有穿和服的女人和孩子,都往周家祠堂去了,说是军官的家人。” 富城妈道:“以后出门要小心,别碰着那些人,咱惹不起人家拿枪的,就躲着点。”信儿道:“知道了,我回头跟孩子们说。” 等到下午,甜甜放学回来就跟爹娘七嘴八舌的说:“学堂让日本人占了,他们要让我们跟着日本人上课,以后都要学日语,说日本话,不让先生教我们了。” 信儿说:“不管学啥,总比在家呆着啥都不学强,让学就学吧。”以后的日子里孩子们回到家来嘴里叽里哇啦的说着学来的日语,几个孩子跟着叽里哇啦的学着说着,信儿和富城一句也听不懂看着孩子们回来依然和以前一样写作业,富城凑到跟前一看写的一个字也看不懂,有的字是中国字,可是不念原来的字。 富城便问:“你们学的这是哪国字?怎么都不认识?”甜甜说:“这叫日语,读法和中文不一样。”富城一听急了道:“他小日本拿咱中国字去当日语,这叫啥,听也听不懂,以后还咋用,这不成了小鬼子啦,咱是中国人,要学中国文化,以后也是在中国用。以后放学回来,在家学中国字,爸教你们,我就不信了,他小日本能在中国蹦跶几天。” 第二天,大、小双跟着富城去到地里上粪,中午孩子们都回家来吃完了饭,在院子里追逐着打闹着玩,大双很会做木头枪,还可以上子弹,用猴皮筋勾着石头木棍打出去很远。 相庆看二叔的木枪很好玩,便说:“二叔,你那个木枪给我吧,要不你给我做一个吧,行不?咱俩去山上打袍子、野鹿、野鸡、野羊、野驴,可多了啥都有,还有熊瞎子,不过我没找着,下次去要找着了,咱们就可以打了拿回来吃。” 大双一听说:“我这个劲儿太小,打那些个东西不管用,要打那些个东西得要真家伙,这个只能打鸟,等我做个真枪地,做好了上山打猎那才带劲呢。”相庆说:“真枪你会做吗?吹牛吧。” 大双又说:“咋不会,常在叔家的枪我鼓捣过好几次,早把那门道摸得透透的,只不过我现在找不到铁管,要是有铁管我就能自己做一个了。”相庆一听来了劲说:“我去给你找铁管子,找来了你也给我做一个。” 大双说:“行,你去找吧。”这时,信儿喊道:“吃饭啦!”一听“吃饭,”不论大小同时飞快的向屋里跑去,小的往炕上爬,大的往炕边坐,都占据了有利地形,两张桌子都占上了,准备吃饭。甜甜和信儿给每人盛好了饭,端到桌子上,来喜说了一句:“大嫂,现在屯里都通知,不让吃大米饭了,让全部交到祠堂,咱家的稻米还有吗?要是有都藏起来,别让他们搜出来了。以后,想吃点大米都不行了,这小日本儿真够坏的。” 相庆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基本恢复了健康,他现在除了每天跟着相举去医馆,晚上回来在家和几个叔姑哥姐们跟着富城学认字,富城在教他们认字的同时,还把从前家里留下的书籍让他们看,小的不认识就让大、小双和来喜给他们念,甜甜前面跟着富城学会了打算盘,也跟着相举学会了认字和算术,甜甜可认真了,每天把认识的字写一行,写完了让相举帮着修改。 相庆说:“周传宝可真丢人,都多大了,结婚了还上学,他爹不让他干活,还让他上学,前些年跟着我姑他们他们一块上学,学了半天还是啥都不会,还不如他儿子呢,他儿子的脑子还挺灵光的比他强。” 信儿问:“他儿子?”“啊!他儿子和我们一个班,他就坐在他儿子后面,他那么大年纪了不在家干活,挣钱养家,非跟着儿子上的啥学,他和他儿子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我们同学都笑他,他也不觉得丢人,这回他儿子可是没人敢欺负,有人保护了。” 第五章 孩子们的乐趣(八) (八)、这天,相庆神秘的拽着大双的衣袖指着外面,示意大双跟着他走,大双不知何意跟着他出了院子走到一旁道:“啥事儿?”相庆说:“二叔,你不是会做枪吗?我弄来了几根管子你看行不?”说着领着大双往屯子外面走去,大双一听吓了一跳,便问道:“你小子从哪弄的管子?” 相庆嬉皮笑脸的说:“那你就别管了,反正管子给你弄来了,你只要给我一把枪就行。”大双道:“你可要当心别干那杀头的事儿。”相庆说:“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出事儿的。” 大双跟着相庆走出屯子,上了南山来到一个山洞子里,相庆钻了进去,大双也跟着钻进去,里面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相庆在洞口拿着一只火把,用火折子打着火,点着了火把,里面立刻亮堂起来,相庆拿着火把走在前面,大双紧随其后,走到一个洞口前,出现了几个洞口,相庆从第二个洞口走进去。 大双问:“你咋找到这地方?”相庆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只见来到一个宽阔的洞里,地上堆着两个大箱子,相庆照着上面说道:“看吧,这就是从工厂里弄来的铁管子,专门做枪用的。你会做就多做几支,只要给我一只长的,一支短的就行了,剩下的都归你,怎么样?不过,这事儿谁也别说,我还想弄点铅来,自己倒铅弹,回头我就在这里倒铅弹,我再到工厂里弄点弹壳回来就成了。” 大双说:“不光要弹壳,还要扳机和底火,子弹用铅倒就行,没有底火咋能做子弹?还要压底火的钳子。”相庆说:“底火我想办法,等弄来我再告诉你。” 大双又说:“底火那东西特别危险,脚踩都能踩炸,弄那些东西要小心,别把底火弄来了,把自己炸死了。”相庆一听来气了说:“你说点好听的行不行?” 大双拿起管子看了看,又拿着两根管子敲了敲道:“这不是铁管儿,是钢管儿,这肯定是小日本儿兵工厂里的东西吧?你咋弄出来的?” 相庆笑着说:“我跟张六叔家的栓子从工厂外面的下水道管钻进去,正好通到他们伙房门前的下水道,我们不敢进火房,刚好伙房外面有个窨井,顶开井盖就上去了,只要别碰上巡逻兵就行,我看过了,巡逻兵一般是一个半时辰巡一趟。一圈要转半个时辰左右,只是底火在火药库,有专人把守,不好偷,见机行事吧。” 大双说:“别让日本兵发现了,发现了就是没命。”“知道了。”相庆说道。大双说:“你们再去把我带上。” 相庆说:“大栓在那个厂里干活,他让我进去之前要做好准备,以保证万无一失,这次要拿的是底火,有人看守大门,大栓要提前把火药库的窗户插销打开,还不能让窗户开着,你去了倒添麻烦,目标又大,我俩人就够了。你去又帮不上忙,要是被日本哨兵发现就更麻烦了。” 大双一听没话说了,他把钢管放下便要出洞,相庆说:“你别急,先拿两根用衣服包上,回去比着做枪托。”大双脱下自己的外衣,把两根不到六十公分长的钢管包好拿着往洞外走,边走边说:“回头你再看看有趁手的工具拿些来我好用。” 相庆举着火把跟在后面,走出山洞,相庆把洞口用树枝掩上,看着不会被发现了便往山下走去。 大双把院子里几根木头拿起来掂量着,按照枪管的宽度用刀和锯削枪托,抠枪槽,大双的动作很快,两天的时间就做好了枪托,就剩下扳机没有,大双让相庆想办法。 相庆说:“火药和扳机哪有那么容易弄,这阵子大栓说兵工厂形式有点紧张,来了一个军需司令官来视察,派下任务量很大,对工人要求很高,抓得紧,等风声过了之后再行动。” 大双没有停下做枪托,半个月抠了七、八把枪托。大双做好的枪托他都用布袋子装着背到了山上相庆发现的山洞子里,不让人知道,小双看他没事儿总是抱个木头块在那里削了磨,磨了削的。看那情形像是做枪托,他也不多说只是看着大双在那里鼓捣,有时候还帮帮忙,小双不爱多说话,但是,他和大双很有默契,只要看大双干啥,他便心领神会的帮着掩饰和助一臂之力,不需要大双说啥,他便能默契的帮着大双做好一切,大双也总是在小双需要时顶上。在外面他们哥俩总是欺负别人的那一对,从来没有受过别人欺负。现在大了再没惹过事儿,但是,谁也不敢惹他们。 信儿总是说:“你俩就是一对臭皮影,一个表演,一个哼唱。” 又过了几个月,这天早晨,相庆来到大双面前道:“二叔,所有的东西我都搞到了,你跟我去看看。 大双说:“等你从医馆回来地。”相庆跟着相举去医馆,跟着先生学医去了,大双和小双跟着富城下地干活,常在婶来串门问道:“来喜没上学去?” 富城妈说:“来喜已经不上学了,家里给说了几次媒都没成,富城妈嫌人家的家境不好,怕老闺女嫁过去受罪,总想找个条件好点的,主要她还是不着急,大小双还没娶媳妇呢,妹妹着什么急,慢慢遇着呗。” 甜甜上学去,家里暂时安静下来,信儿又有了身孕,家里一大摊子活都要干,富城妈帮忙照顾相正,相正已经两岁多了,富城妈拉着相正的手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撵着一只公鸡跑来跑去,大公鸡被相正追的咯咯叫着往墙根跑,看相正追过来要抓它,上去看准相正的小鸡儿当啷当啷的甩着过来,一下飞到相正跟前对准小鸡儿就是一口,相正没有防备,被大公鸡叨了一口,“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奶奶一看赶紧把大公鸡轰出老远,抱起相正哄道:“哟!把我孙儿的命根子给叨了?打它,赶明把它杀肉吃啊。”抱着相正走进屋掰开相正的腿一看,只见小鸡儿的皮给叨破流了一点血,信儿找来药水儿给相正抹了抹,看相正吓哭了便拿出一块黑糖塞进相正的嘴里,相正张着大嘴正哭着觉得嘴里塞进来一块东西是甜的,便不哭了,嗦着糖吃了起来。到晌午,下地干活的人都回来吃饭了,大双拿着挂在墙上的浮沉抽打自己身上的尘土,小双凑过去也让大双抽打,抽完土看见富城从柴房放工具走过来。大双说:“大哥!过来我帮你抽抽身上的土。”富城伸展胳膊让大双抽打,身上的土抽干净,富城道:“行了,干净了,进屋吃饭,下午还得干,又是一身土。”几个人进屋洗手,这时,来喜和甜甜也回来了,相举和相庆也从外面走进来。一家人进屋上炕吃着中午饭。 富城拿起一根大葱咬了一口道:“头茬高粱收成不错,今年的粮食算是够了,这地也翻完了,我寻思种点子白菜、萝卜啥地,红萝卜、青萝卜都种点儿。北边那块地里的土豆和红薯快该收了。” 吃完了晌午饭,相庆说:“下午先生要出远门,我们就不用去了。”相举吃完了饭躲到自己屋里拿着医书看了起来,相庆早已按耐不住的来到大双面前挤眉弄眼的,大双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不敢说,只好道:“下午下地,下地回来。”相庆长吁短叹的“嗨呦!”大双瞪了相庆一眼道:“你下午不看书,跟我们下地,人多干的快,一会儿就翻完了。” 相庆为了能早点和大双上山,只好同意。富城看相庆也跟着一块下地,还心里想:“今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主动帮家里干活了,平时叫都叫不动的。”心里想是这么想的,也没说啥,看相庆能帮家里干活了,莫不是转了性?总之心里很高兴。几个人到地里很快就把地埂都打好,全翻完了,早早收工后大双和相庆有意在后面拖着不走,富城和小双前头往家走去,这俩人就径直上了南山。 进到洞里大双的眼睛亮了道:“好家伙!你咋弄来的?这么多弹壳、底火,还有扳机、撞针。这是啥?哦火药,你拿这个干啥?这个用不上。” 相庆道:“这个是炸药,咋用不上?这个威力才大呢。你看还缺啥?我再去搞,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儿啦,小鬼子一看少了这么多东西,肯定会警觉的,到管控严的时候,就不好弄了。” 大双看了看说:“要是现有的这些东西能做十几支枪,要是这样算起来,底火、弹壳和火药还少。” 相庆说:“那行,我再整点来,你先把现有的零件能组装的,先组装,到后面缺啥我再找。” 大双说:“我把枪托子拿过来了,现在就可以组装,抠的槽不知道合不合适,不合适再抠抠,我没赶往大里抠,小了可以抠大,抠大了就报废了。”说着大双拿出一个枪托子,把枪管和扳机往枪托上组装,第一个组装上以后挺合适,他把弹壳装上枪膛,在准星的位置绑了一个铁丝和枪膛形成一条线,瞄了瞄道:“还行,现在就开始装子弹,找点纸壳子和毛毡剪成圆形,先把底火压到弹壳底座上,里面先装上火药,再装铅弹,后面装上毛毡片最后装上纸壳用手拿着找一个能进到弹壳里的平底木棍压紧。” 相庆说:“现在铅弹不好找,工厂里有好多车床车下来的铁砂子行不行?我看还有好多钢珠,不知道是干啥用的?”大双说:“行,只要能装进这个弹壳就行。” 相庆说:“那要等几天了,等我把那些铁砂子和钢珠拿来地,咱们先试试枪托合适不合适再说。”两个人把做好的枪托子拿出来一个一个的试装,有些由于抠槽小的用木磋稍微磋几下,再装也就装上了。 相庆说:“二叔,这把枪太长了,你能不能给我做个短枪,我喜欢短枪。”大双说:“短枪也只能装一颗子弹,短枪不好控制,把握不准。” 相庆说:“先把这几支做好试试,可以了再说。”两个人做好了枪,大双先找了一些石头籽装进弹壳,拿出去在山上试验了一下,他对准一只正在跑着的兔子扣动扳机,“嘭!”的一声巨响,大双手里的枪扔出老远,自己一个屁股坐在地上,相庆一看,吓了一跳以为大双受伤了,赶紧跑过去扶起大双道:“咋回事儿?伤到哪啦?” 大双被相庆从地上扶起来,忙去找那支从自己手里脱出去的枪道:“火药装多了,后劲儿太大,下次装少点儿,还有就是没有防备它是有后座力的,要用肩膀使劲顶住枪托,用手抓紧枪,才能防止枪从手里脱出去。嗨!第一次没经验,多打几次就好了。” 试验完了枪,两个人又在山上找了几根松木,大双和相庆砍倒扛回屯里,到家天已经黑透了,富城见两人头上冒着热汗,一前一后的扛着一根长长的松树回来,便问道:“你俩这是要整啥呀?抗这老长的树要做啥呀?”大双哼哼唧唧没说出个名堂,相庆在后边说:“做几个小凳子,家里小凳子不够用。”富城也没再说啥,便帮着他俩把木头抬下来放到墙根上道:“这木头太湿,晾一阵子才能用。”两人拍拍身上的土,进屋一看全家人都已经围坐在炕桌上,等着开饭了,信儿把煮好的高粱米茬子粥一碗一碗的盛,甜甜一碗一碗的把饭端到每个人面前的桌子上,大家端着碗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桌子中间的菜盆里有煮熟的土豆压面糊了,拌点黄豆酱,桌子上还有几根大葱,谁愿吃谁吃。自家的粮食在屯里算是够吃的,粮食欠点有红薯和土豆顶着,剩下的土豆和红薯还能喂猪,今年的白菜、萝卜肯定能大丰收,连人吃带喂猪足够了。 富城想着家里的事儿说:“现在大双和小双能帮着家里种地了,他俩也大了,过不了两年也该娶媳妇了,多养几头猪卖卖过两年给他俩每人张罗个媳妇,就剩来喜了。”来喜一听说到自己立刻扎毛了道:“我才不结婚呢,那么早结婚干啥,我要做买卖,自己养活自己,才不受别人的窝囊气呢。”来喜性格倔强又好强,听富城说要给大、小双预备结婚的事儿,联想到自己的未来,当听大哥说起自己的婚姻时,怕自己将来受婆家欺负,便想给自己找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来喜说:“我上了这几年学,也算是识文断字儿了,大哥帮我筹集点钱我做个小买卖,等我赚了钱再把钱还给你行不?” 富城说:“你想做啥买卖,女孩子哪有做买卖的?你见过谁家的女孩子出去做买卖?” 来喜说:“别人家女孩子愿意嫁人,那是她愿意,可我不愿意就这么嫁人了,过好了还行,过不好那不得一辈子受气。” 富城说:“你就是理儿多,好,等过了年我给你凑点钱你去做生意,做赔了你就老老实实嫁人得啦。”来喜在旁边做了个鬼脸,没再吱声。 第五章 孩子们的乐趣(九) (九)、霜降时节,地里的大白菜和萝卜还没有全部拉回家,富城和大、小双把几块地种的萝卜先拉回了家,都堆在院里的地上,白菜还没有顾上往家拉,保长领着一个日本军官来到富城家喊道:“富城大兄弟在家吗?”富城一看是保长领着日本军官小泉少佐进院来了便说:“保长来有事儿啊?” 保长说:“现在皇军要建立大东亚共荣,维护中日互亲互信,现在日本皇军来帮着咱们建立王道乐土,目前遇到了困难,需要咱们帮着解决困难,皇军生活上遇到了困难,需要肉、菜你家要帮着出力,这院里的萝卜和你家地里的白菜,还有你家猪圈里的几头猪给皇军贡献了吧。” 富城一听急了道:“保长啊!你给皇军说说,俺家这一大家子全指望着这点收成过日子呢,粮食不够吃这菜也得充饥不是?你就行行好别都拿走,给俺们留条活路吧。”没等富城说完,已经进来十几个当兵的,拿着麻袋在小泉四郎的指使下,撑开麻袋一股脑的装了起来。富城忙跑过去拦阻却被一枪托子打在头上,当时就血流不止。大双在一边捏着拳头把牙咬的咯咯直响,小双在旁边气的血直往上涌,想上去和他们理论,大双忙抓住小双的手,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大双忙跑到富城跟前,把富城扶进屋里,给他找来干净的布,信儿帮着上药,大双拿着布给富城包上了伤口。等大双从屋里出来,院子里一地的萝卜,一个不剩都让小鬼子拿走了,一家人都垂头丧气的蹲在那里不说话。大双还以为装完萝卜都走了,又听见猪的叫声,回头一看,只见六、七个人抬着两头大猪从猪圈走了出来,大双那个气呀,可是人家手里有枪,而自己没有,只好认怂,眼看着日本兵抬着两头大猪走出自家的院子。这一晚全家人坐在屋里哭泣,却说不出话来。信儿做好了饭给每个人盛上饭,谁都没心吃只是唉声叹气。 信儿说:“你们哭也好,唉声叹气也好,都没用,最后还是气自己,饿自己。饿坏了身体还是自己倒霉,又没钱治。该吃饭还得吃,身体不能亏,身体亏了就一切都没了。” 富城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生闷气,一听信儿说得有理,便起身来到炕边,坐下说:“吃饭!”端起了饭碗吃起饭来,大家一看家里的顶梁柱端起了饭碗,便都端着饭碗吃了起来。第二天,富城起床就和大、小双到白菜地里去查看白菜,一看白菜还没有被人动,依然在地里长着,便说:“赶紧把白菜砍下来拉回家,别再让那些日本鬼子拉走了。” 大、小双点头,连忙来到地里砍白菜,砍下白菜装上牛车小双赶着牛车往家拉,大双和富城在地里砍菜。小双赶着牛车快速往家走去,进了院门信儿、刘顺、来喜、相举赶紧把车上的白菜卸下来把根朝下戳在墙边晾着,小双又赶着牛车往地里走准备再去拉白菜。赶着牛车到了地边,大双和富城已经砍好了一大堆,见小双把牛车赶到地边来了,两人抱着白菜向牛车走去,小双拴好牛车,也到地里去抱白菜。刚把一车白菜装好,保长和小泉少佐来到地里富城跟前。 保长说:“富城啊,你家的白菜小泉少佐全要了,你把这车白菜拉到周家祠堂去。” 富城说:“保长,你不能找我一家开刀啊!我家的萝卜和猪都让你们拿走了,就剩这点白菜了,这是我们一家的命根子,你不能让我们活不下去呀!” 小泉四郎会汉语,也听懂了富城的话,他让跟过来的日本兵过去赶牛车,富城一看日本兵来赶牛车,知道要拉着牛车走,他怕牛车也要不回来,便喊小双道:“小双,你去赶牛车,把白菜给皇军卸下,回家。” 小泉四郎挥着手让士兵过来砍白菜,富城一看白菜是没指望了,便说:“嗨!走回家吧。”富城和大双回到家里,气愤的不行。 富城又说:“不知小双能不能把牛车赶回来。”提心吊胆的等了半天,小双赶着牛车回来了,一会儿保长又来到刘家道:“牛车怎么拉回来了?地里的白菜还没拉完呢,我把牛车拉去装白菜。” 富城忙过去道:“保长,我家的白菜已经让皇军拿走了,这牛车是我家的命呀!你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保长说:“这是给皇军拉白菜,你要全力配合,你如果不帮着拉白菜,皇军的菜怎么拉回去?” 富城说;“好吧,既然要用我家的牛车,给皇军拉我家的白菜,那我配合了,我现在就去拉。”说完富城赶着牛车向地里走去。来到白菜地,小泉四郎站在地头叽里哇啦的说着指挥士兵砍白菜,见富城赶着牛车走进地头,用日语叽里哇啦的喊着什么,这时,一群士兵抱着白菜往牛车上装,七手八脚几下子把牛车装满了,富城赶着牛车往周家祠堂走去。 眼看天快黑了,保长过来说:“富城啊,明天再拉吧,今天已经黑了看不见啦。” 富城把最后一车白菜,拉到周家祠堂,又赶着牛车往地里走去,看大双站在地里便说:“快砍,趁天黑往家拉几车,明天就没机会了。”这时,小双、相举、相庆、来喜、甜甜也都来到地里,几个人拿着菜刀砍的砍,抱的抱。小双拉着装的满满一车白菜快速往家拉着,相举、相庆、和甜甜跟着回家卸车。牛车往返了几次,把白菜拉回家了几大车,害怕日本人和保长来发现他们往家拉白菜,便把白菜下到菜窖里。刘家人把白菜拉够,剩下一部分不拉了,给他们吧。又连夜到土豆地里去挖土豆,黑灯瞎火的凭感觉挖出来用手摸着往筐子里装,过了一会儿,信儿、婆婆、刘顺都来帮着收土豆,天快亮时,一家人才把地里的土豆全部挖完,拉回家下到菜窖里,由于天黑看不见,挖烂了不少,拉回家后信儿把挖烂的半个的都捡到一起,现吃,再不济还可以喂猪。 刘家的菜窖很大,五、六米长宽见方,将近三米高,用松圆木棚着顶,上面盖了将近一米厚的土,底下能站人,大面积的菜窖能装不少冬菜,拉了一宿土豆,刘家人都又困又累。信儿给每人盛了一碗鸡蛋面条,大家吃完都躺在炕上睡去了,这时,保长又来了,小双忙跑到院子里找了个草袋子,在菜窖口中间躺个棍,把菜窖口盖上,这一切没被保长发现,富城见保长来叫人,便说:“好,我现在就去。”说着,赶着牛车往地里走去,跟着那些士兵一起装白菜。白菜装满了一牛车,富城赶着牛车往周家祠堂走去,日本士兵还在砍地里的白菜,还有几车就把白菜拉完了,估计还要四、五车。 富城跟保长说:“你不能只看见我这一辆牛车,别人家也有,你家也有怎么不拉来用?我家的牛已经大半天没吃草了,再这样下去恐怕牛要饿死了,这车拉完我要去喂牛,你去找别人吧。”富城说完拉着装满白菜的牛车走了。保长也知道自己做的太过,没有再说什么,便又找了周家的牛车把剩下的菜全部拉完。 刘家的人们经过这次被日军在东亚共荣的幌子下抢走了全部萝卜、大部分白菜和两只准备出栏的大肥猪后,一下觉醒了,为了保护自家的利益不再受损,他们对保长和日本人倍加小心,牢牢铭记被算计和冒犯之仇,富城年龄大了考虑一大家子人要活命,不敢不低头。 大双、小双、相举和相庆想的就不一样,他们把这次针对自家的人记在自己心里的账上。大双和相庆来到南山的山洞里,相庆把从工厂弄来的铁砂装上弹壳,压好子弹,相庆对大双说:“我知道一个山洞,在南山再往南大约走四、五里地,那个洞里有好多野鹿、野袍子、山鸡、野兔等,咱们有空去一趟打些回来。” 大双说:“我没兴趣打那些东西。”我在尝试着做看能不能装两颗子弹,两个枪管一上一下的,那样两个扳机要一前一后才行,现有的扳机不能用。”相庆说:“那你把枪托做宽点能容纳两个枪管的位置,两个扳机并排着,这个扳机不就可以用了吗?” 大双一听道:“也是啊!我把枪托做成一头大,一头小不就行了吗?”相庆问:“什么一头大一头小?” 大双说:“就是把枪托这边做窄一些,跟单管枪一样宽,装枪膛这边要宽一些做成能容纳两支管的。” 相庆说:“就可以上两个扳机了。”大双:“嗯!”道:“这样,可以连发两枪,获胜的机会就大些。” 相庆一听说:“你想干啥?”大双笑道:“干啥,干大事儿。”相庆问:“你想怎样?” 大双说:“干他日本鬼子,你敢不敢?”相庆说:“我没想过,我只想着去打野味吃。” 大双又说:“这件事儿不要说出去,谁都不能说,听清了没?”相庆哆嗦着道:“我、我不说,我肯定不会说。” 大双又说:“你跟不跟着我干?”相庆忙摆手说:“我就算了,我没那个胆量。” 大双说:“你没胆量怎么敢去偷枪管和零件?”相庆说:“那不一样,不是一回事儿。”大双一看相庆不愿和自己干也不强求,便说:“你把我需要的零件给我弄来就行了,别的我不管。” 转眼到了来年春天,信儿的老五向北降生了,富城妈每天侍候月子,她非常高兴心想:“幸亏娶了信儿这么个儿媳妇,给刘家开枝散叶,一连生了四个男孩一个女儿,今天给信儿煮五个荷包蛋。”把面条端到信儿面前,信儿见相玉和相正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和面条,便拿起旁边的碗给相玉和相正一人拨了一个荷包蛋和面条递给她们,相玉和相正高兴的拿起桌上的勺子,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信儿吃着鸡蛋面看着孩子们的高兴样,也笑着对他们俩说:“你俩要听奶奶的话,不许出院门,到外面乱跑啊?”相玉和相正吃着鸡蛋面连连点头。 秋收过去了,尽管有一部分冬菜让日本人抢走了,刘家斗智斗勇的还收回了一些,起码土豆在全家人的努力下,一宿没睡觉连夜都收回来了,损失也算挽回来了一些。 大双把枪趁天黑拿回来一支,白天藏在柴禾垛里,晚上他拿着枪托比划着计算着准备做一支双筒枪,锯好了木头,拿着凿子抠着扳机槽,两只枪管的固定,大双让相庆找大栓在工厂做了几个铁箍保证两只枪管的固定,铁箍的一端固定在枪托上。大栓是个很好的机械手,车工钳工都能干,没有机器自己动手,而且心灵手巧,做出来的东西好看实用。 大双用了一周时间把双筒枪做好,和相庆用面袋子包着上山试验,大双装好底火和火药铁砂,压实了的子弹上了膛,大双对准一只远处跳跃的兔子扣动扳机,“嘭!”的一声巨响,只见那只兔子肚皮一翻,四只脚抽搐了起来,一会儿就不动了。 听见枪声响起的一刹那,树林里飞起一群麻雀和嘎嘎鸡,大双顾不上别的快速朝那群飞起来的鸟扣动了扳机,只见从天上掉下来好几只鸟,相庆急忙跑过去捡那些在地上扑楞着翅膀的鸟,相庆高兴的说:这回有吃的了,两个嘎嘎鸡,三只小麻雀,这只兔子最大,差不多有五、六斤重,二叔再打几只。 大双说:“我又不是为打鸟做的,你让大栓多做几套铁箍,就这个尺寸,别大也别小了。” 相庆说:“错不了,他那里有枪管,他又不傻。”大双“嘿嘿的笑了。”两人在山洞里折腾了半天,做了不少子弹,大双拿着做好的子弹和那支双筒猎枪回到家里。 大双想做点事情,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在自家跟前做,容易暴露,要选远点的目标行动。大双白天到七、八里以外的县城去转圈,在日本人的军营驻地寻找下手的目标,看城里的兵营戒备森严,自己一人单枪匹马搞事儿不容易逃脱,但又怕连累别人,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干。 第五章 孩子们的乐趣(十) (十)、他找了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等到日军兵营换掉夜班岗,换岗后的日本兵都回去睡觉了,刚从被窝里出来的日本哨兵,手拿三八大盖走过来走过去,有些困意,他打了个哈欠,另一个哨兵看他打了个哈欠,受到传染也打了个哈欠,两人靠在军营门口的两边闭目养神。 大双朝两个哨兵的东面扔了一个石头,这两个哨兵听到了声音立刻端起枪朝着响声走过去,大双看两个哨兵被引走,大门没人立刻跑进军营里,两个哨兵跑到东面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迹象,又回到大门外一边一个的站在那里东张西望着。 大双进到院里后发现一个大而亮的探照灯在很高处来回照着下面。大双忙跑到一个房子后面躲在隐蔽处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和房屋的布局,他把探照灯岗哨的位置记下来,借助各栋房子之间的阴影躲藏着,摸清了日本鬼子驻军营房和军火库房、备品库房的位置。然后来到燃料库房,在库房窗户跟前,从腰里抽出腰刀,拨开窗户插销,从窗户跳进燃料库房,用腰刀撬开装汽油的油桶盖。把事先捻好的十几米的长布条在燃料库的汽油桶里沾上汽油,用油桶盖压住布条的一端,把布条拉到围墙边上,围墙很高,大双凭着自己一人的力量根本翻不出去,他在周边寻找能出去的东西,找了半天没有发现可以利用的,正在发愁怎么出去时,突然探照灯照在了一个扁担上,大双一下有了主意,他躲过探照灯的搜索,把那个扁担拿到引线旁边,把沾了汽油的布条引线绕着扁担缠在一头,立在墙上,自己一个助跑踩着围墙骑在外墙上。这时,探照灯正好照在大双的身上,日本兵朝着大双开枪,大双趴在墙上打着火折子点着了自己的腰带,他趴在墙上把着火的腰带伸向扁担上的引线,眼看着一条火龙向着燃料库的方向跑去,大双顺势跳下外墙没影了。走了没多远,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日本军营火光冲天,大双飞快的朝自己家的方向飞奔而去。跑了四、五里地,大双回头依然能看见那燃烧的火光,大双心想,这可能是只把油库点着了,弹药库没受损,因为没有听见爆炸的声音,这弹药库和燃料库之间隔着一排生活区离的远,没有殃及着。大双脚步如飞的往家跑着,快到村口时他放轻了脚步,因为害怕惊动了谁家的狗,村民听见狗叫就会引起怀疑,于是,他光着脚,手里拿着鞋来到自家门口,从腰里抽出腰刀拨门闩,刚把门闩拨开进到院里,只见小双站在门里。大双吓了一跳,忙把院门插上,把小双拉到一边悄悄的道:“你咋没睡?” 小双说:“等你。”大双说:“睡你的呗,等我干啥?” 小双又问:“你干啥去了?” 大双说:“没干啥,走睡觉去。”小双知道他出去没干好事儿,但出于维护自己的哥哥,也不说啥,跟着大双睡觉去了。 第二天已经大亮,全家人都已经吃了早饭,大双才从和小双一起睡觉的屋里走了出来,小双看着他的表情,大双揉着眼睛走出来看小双盯着自己,假装没看见,低着头坐在桌前吃起了早饭。小双来到大双跟前问道:“没事儿吧?” 大双像没事儿人一样说道:“有啥事?我这不好好的吗?”小双不说话了。大双吃完了饭来到柴禾堆跟前,看了一眼自己做的双筒枪还静静地躺在那里,放了心,他遮盖住自己的枪,到外面去,小双看大双出去了,忙跟在大双后面,大双回头一看小双跟在自己身后,便问道:“你该干啥干啥去,老跟着我干啥?” 小双说:“大哥让我跟着你,怕你做傻事儿。” 大双笑了笑说:“怕我做傻事儿,你看我像做傻事儿的人吗?你做我都不会做,回家去别跟着我。”小双气不过扭头回家去了。大双把前几天抠好的枪托子用布口袋装上,来到南山进到相庆的山洞里,点燃了火把,进到里面,他把枪管和扳机装好,开始试枪,试枪时来到洞外,他在洞外寻找着目标,找了半天没见着合适的目标,正有几只小鸟在天上飞,大双看了觉得没意思,便举着枪向远处眺望,大双端着枪转着身子正在搜索,忽然看见一个黑影,端着枪并住呼吸仔细的观察着,像是一只梅花鹿,大双立刻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巨响,那只大家伙应声倒地,大双见打中了大家伙,忙把枪放回山洞,向那只鹿跑去。跑到跟前一看,那只鹿并没有死,当大双跑到它跟前时,它还抬起头想要站起来,但是身上被散弹集中多处,使了半天劲儿也没能站起来,大双抓住鹿的两条腿使劲往山洞的方向拉,他知道,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扛不回去的,只有回去叫人来抬回去或者用牛车拉回去。那只鹿还没死,大双一拽鹿角,那只鹿把头一甩,把大双甩出老远,大双又去抓鹿的两只蹄子,鹿把两只蹄子在空中使劲儿的蹬,差点儿踢在大双的脸上,大双一看“嗯?还弄不了你了。”大双又向洞子里跑去拿绳子,他知道洞里有条绳子是用来捆钢管的。大双急急忙忙跑进洞里找到绳子来到鹿跟前,把鹿的两只蹄子栓紧,使足了劲儿往山洞的方向拖去,山路不平,地上到处是树木草滩,还有砍得半截子的树桩子,拖着拖着就被绊住了,大双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把这只鹿拖进了山洞。进洞后他又害怕被别的大型动物拉走,他又找来了半截树桩子扛进洞里,用绳子的一头拴在树桩子上,这样鹿就不会被别的大型动物拖走了。 做好了这一切,大双忙向山下走去,往回走时他尽量走树林子,不容易被人发现,到家后大双把小双和相庆叫上道:“我打了一只梅花鹿,一个人扛不回来,不如晚点天快黑时,把牛车拉上,到山里去把那只鹿弄回来。” 相庆兴奋的说:“真的!走现在就去。”大双“啪!”的往相庆头上打了一巴掌小声道:“小声点,别太得意了。” 几个人亮着眼睛看向大双,大双嘱咐小双道:“你先赶着牛车往屯外走,从那条路绕到南边的山边,在那等着,我和相庆从树林子走过去,不被人注意。”小双答应了一声牵着牛车往屯外走去。 大双和相庆出去向树林的方向走去,大双和相庆在树林里走没有小双赶车快,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南山,进到山洞时,那只鹿已经断气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分别把鹿头和鹿蹄子绑好捆牢,想抬上走,可是那只鹿个头太大,两人的肩膀站在那里和鹿一样高,根本抬不起来,两人只好拽着绳子往前拉,等把那只鹿连拉带拖的来到山脚下时,天色已近傍黑了,小双早在山脚下砍了不少柴禾和芦苇草。三个人合力把鹿抬上牛车,小双把砍好的一捆捆柴禾和芦苇堆在上面,看不出里面还躺着一只鹿,三个人上了牛车,往家赶去。到了屯子口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双提前下车去开院门,小双赶着牛车进了院子。 富城从屋里走出来道:“你们这么晚干啥去啦?天都黑了。”大双和小双没有吱声,相庆刚喊了俩字,被大双那只又咸又腥的大手给捂住了,相庆忙用两只手扒开大双的手说:“你!你!的手又咸又腥,熏死我了。”小双把车上的芦苇和柴禾卸下来,只见一只大个的梅花鹿躺在车上,富城瞪大了两只眼睛,来喜和甜甜在旁边“哇!好大呀!”的一声,大双忙把手指放在嘴边“嘘!—”道,一家人小声地笑了起来,富城妈和刘顺从屋里出来问道:“咋打的?这么大?” 大双和小双抬着,富城和相庆帮着往西边的空屋里抬,抬到屋里空地,富城妈说:“先吃饭,先吃饭,吃完了饭再收拾。” 富城说:“这鹿是刚死的,身上还热乎着呢,给我拿刀来我放放血,找个盆子把血接着,鹿血是好东西,可以泡酒。” 来喜拿了一把长刀递给了富城,富城拿着刀朝鹿的心窝猛戳了进去,只见鲜血哗哗的流了出来,来喜早已端着一个大盆子在下面接血了。为了让血流得快一些,大双和小双把鹿屁股抱起来,相庆抓着鹿角稳着刀口,保证鹿血能流到盆里。放完了血,来喜把接了快一盆的鹿血端到一边。 甜甜舀了一盆热水,放到地下说:“爸、二叔、三叔,快洗手吃饭。”相庆吃醋说:“光叫二叔三叔洗,咋不叫我洗。”甜甜笑了道:“二叔三叔洗完就该你洗了。”说完把盆端到相庆面前说:“你洗吧。家里人都等着你们吃饭呢,寻思天都黑了上哪去了不回来。”洗完了手,都上炕的上炕,上炕边的上炕边,来喜早已经盛好了饭,全家人端着高粱米茬子粥,就着大葱蘸酱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 富城端着碗说:“今天我到镇上看见日本人设了好几个哨卡,说是查什么人,查的可严了,我看日本人的军营好像被炮火轰了,还是烧了,一股焦糊味儿可大了。日本兵端着枪一个一个的盘查,说是找什么人。我还看见有几个人被捆着往兵营走去,看来也难出来了。我到镇上卖鸡蛋,看形势紧张,没敢再转卖完鸡蛋就回来了。这几天镇上乱的很,你们都别出去,过几天安静了再出去。”大双吃着饭不动声色,小双吃着饭看着大双的反应,见大双只顾着吃饭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吱声只是吃着自己的饭。 吃完了饭富城去磨刀,大双把自己的腰刀拿出来道:“我这把小刀剥皮是最顺手的,不过要磨得快一些才好用。”富城接过大双递过来的刀,用手在刀刃上蹭了蹭问道:“这刀是哪来的?”大双没搭腔转身走了,富城坐在院子里摸黑磨着菜刀,又把大双的匕首磨了几下,富城先把鹿角用锯子锯掉说:“这只鹿角能卖不少钱。”然后把鹿头搬起来,从鹿嘴开始剥皮,剥到耳朵时富城把两只耳朵用刀割下来递给来喜道:“你把这两只耳朵用开水烫一下,一搓毛就全掉了,上面都是脆骨,好吃的很。” 富城把鹿头的皮剥下来后,便开始剥四肢,四肢剥完,身体全剥完,富城把鹿皮铺平在地上,开膛破肚,富城道:“拿个大盆来,装肠子。”先割掉心肝肺,又扒出肠子,放到盆里说:“你们谁去把肠子翻了,别弄脏外面,先把粪倒出去,再翻过来。” 大双说:“我去,保准不会把外面弄脏的。富城把鹿肾、心、肝、肺、鹿鞭都割下来放到另一个大盆里,开始分割,四个蹄子割下来四条腿割下来,富城拿着大斧子把脊椎一破二,又把前后胛分开。”全部收拾完已经是子夜时分了,小的都上炕睡觉了,大的还在观战,富城把最后一块肉分离完,把鹿皮拿起来挂到院子里的晒衣绳上,让大双铲些土把屋里的血垫上,洗了手,脱下蹭了血的衣服,大家各自洗脚睡觉去了。富城是最后一个睡下的。可是躺下后富城怎么也睡不着,他在想着大双能打死这么大的鹿,肯定是用了带铁砂的工具,因为在剥鹿皮时,看见鹿皮上有砂眼,而且这只鹿的致命伤在头部,尤其是眼睛几乎都没有了,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如果只是棍棒不会致死,肯定是用了什么枪支类的东西,联想到这些天镇上的不太平,富城心里越来越担心起家里这几个人,尤其是大双和相庆,经常不着家,经常见他们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搞啥名堂,有时候半夜了才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出去惹祸,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 第五章 孩子们的乐趣(十一) (十一)、第二天一大早,富城先起来把灶火点着煮肉,等孩子们都起来时,锅里的肉已经冒出了香味,相庆第一个跳起来急忙穿上衣服下地来到灶火旁,说:“爹!肉煮熟了没?先给我一块尝尝。”富城一看相庆那副嘴脸便说:“先把活干了再说,一睁眼就吃、吃、吃,啥时候也忘不了吃。” 相庆听了老爹的训斥也不在乎,起床裤子还没提好,一手拎着裤子跑到灶膛前掀开锅盖拿起旁边的大勺舀出一块连骨的肉不由分说的啃了起来,啃着道:“嗯!真香!” 相举、来喜也走到灶边问道:“熟了没?能不能咬动?”相庆说:“生肉都能吃,还咬动咬不动的,我才不在乎生不生呢。” 来喜拿着勺子舀了一块小的,拿着烫手的那块小肉在手上倒来倒去,不烫手了才拿到嘴边咬了一口,来喜说:“不行,再煮一会儿,还有点硬。”这时,相庆已经把手里那块肉吃完了,拿起勺子又舀了一块,啃了起来。相举拍着相庆的肩膀说:“别吃坏肚子了,看你那副吃像,下做的。”相庆不再乎的抹了一下嘴,继续吃着。 大双从外面进来见相庆站在灶前吃起来,旁边几个人都看着他,便上前照着相庆的头打了一下道:“就你在这吃起来没完,你看谁像你一样?”说完朝相庆挥了下手,相庆见大双向他挥手,便跟着大双往里屋走去。 大双对相庆说:“我又做了一支双筒枪,你一会儿跟我上山去看看。”相庆说:“那是给我的?”大双道:“给你可以,但是有个条件。”相庆说:“啥条件,快说?” 大双一本正经的说:“你只能在山上用,不许拿回家来,不许叫别人看见。”相庆说:“好,我答应。”大双又说:“你在山上碰着人,不能让人看见你的枪,如果遇上人要立刻躲起来,知道了吗?” 相庆说:“放心吧,我不会被发现的,如果有人来,我先把枪藏好,我绝不会惹事儿的。”大双又说:“一会儿咱们去试试枪。”相庆点点头,又往外屋跑去,心里还想着那锅里煮的鹿肉呢。 大双看着跑远的相庆,摇了摇头,回自己的屋里去了。小双正在屋里摆弄着一把匕首,看大双进屋来便眼睛都不抬的说:“大哥昨晚说的事儿,你不想说点啥吗?”大双说:“我有啥可说的?”小双说:“我只希望你有啥事儿,别瞒着我。” 大双抬着头对小双说:“我没啥可瞒你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为我操心,我不会有事儿的。”小双说:“你做的事儿,只有我最清楚,我只是希望你别瞒着我。” 大双看着小双说:“咱俩是最心心相通的,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小双心里不服,但也知道大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便不再说啥出去了。 大双来到外屋见相庆又拿着根筷子戳着一大块肉,用牙咬着撕扯,大双从后面给了相庆一巴掌道:“吃撑了吧,别把肚皮撑爆了,走。” 相庆从肉上拽下筷子,扔在锅盖上,不情愿的跟着大双走了,大双和相庆顺着小树林儿朝南山走去,来到了山洞两人进去,大双把打梅花鹿试验的那一只双筒枪拿起来,递给相庆,相庆接过枪来看了看,比划了一下,拿起来装上子弹走到外面寻找着猎物,这次是相庆试枪。 大双指挥着相庆道:“你把枪托使劲顶在肩窝子前面,两只手抓紧枪,端平看着远处的猎物,和准星对上了再扣动扳机。” 相庆端着枪紧张的寻找着猎物,忽然看见一只兔子跳了出来,立刻扣动了扳机,但是,还是没打中,因为枪的后座力比较大,相庆扣动扳机的一刹那,由于枪托受到后座力的冲击,枪口翘起来子弹从上面打出去,兔子没打着,跑掉了。相庆被抢托撞得向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双气的骂道:“这是个笨蛋,叫你顶住枪托,顶住枪托,你干啥呢?光想着吃肉了,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相庆惋惜的说:“嗨!就差一点儿,我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大双看他那副样子便说:“我让你顶住枪托,你就是不听,你把枪顶紧,抓住就不会这样了。真是,差点把枪摔坏了。” 相庆委屈的摸着臂膀说:“我这都打疼了。”大双说:“开始都这样,时间长了掌握住就好了,打疼了说明你还是没有顶紧枪托,所以才会打疼。” 相庆说:“我再瞄一个,再瞄一个试试。”于是端着枪在洞外找啊,找啊,看见一个黑影从远处走了过来,相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扣动了扳机,大双也看见了,忙说:“打中了,打中了,是个大家伙。” 两个人不由分说的朝那个黑东西跑去,只见一只巨大的野猪倒在那里,大双走到跟前查看是死是活,他捡起一根木棍,朝那只野猪的眼睛戳去,那只野猪眼睛吃痛,腾地站起来就跑,相庆一看野猪朝他跑过来,撒丫子转头就跑,大双在后面喊道:“快开枪!快开枪!”相庆拿着枪使劲儿跑,边跑边喊说:“打完了!没子弹啦!” 大双一着急,抄起一个木棒朝那野猪砸去,野猪后背挨了一棍子,便回头看去,见后面还有一人,扭头朝着大双追来,大双一看这只野猪挨了一枪怎么还这么有劲儿,来不及多想野猪已经到了大双跟前,大双朝后退着从腰间抽出匕首,这时,大双后脚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朝后倒去,心想这下完了,该没命了,只见那只野猪冲到了大双身上,大猪张着大嘴对着大双发出臭气,两只獠牙向着大双的脸咬过来。 相庆在旁边嘶声力竭的喊道:“二叔!二叔!”那头野猪重重的压在大双身上不动了,大双歪倒在山地上,相庆好像看见二叔抱着野猪睡在那里,相庆以为二叔已经被野猪咬死了,忙跑到跟前查看,只见大双抱着野猪喘着粗气。 相庆看到这种情景便说:“哎呀!二叔,你没死啊,我以为你被野猪咬死了,可把我吓坏了。” 大双说道:“快把它搬开,压着我的腿呢,我起不来。”相庆跑过去帮忙把野猪搬开,只见猪的心窝子上插着一把刀,大双的身上全是血,相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头大野猪搬开。把野猪翻过来,那野猪睁着眼睛看着相庆,相庆吓得道:“二叔!他没死,还在看着我。” 大双笑笑说:“它不死还有你的活路,想啥呢?赶快回家拉车来,咱俩抬不回去,我歇会儿,还没缓过劲儿来。刚才把我也吓够呛,我以为活不成了,使尽全身力气双手握刀才插进去,横是统着心了,你快去快回,血腥味这么大,一会儿就把野兽引来了。” 相庆顺着树林朝家跑去,大双从野猪的前胸上拔出匕首在野猪身上擦了擦血迹,把周围地上的沙土捧了几捧盖在血上,防止血腥味传出老远再招来其它的野兽。把相庆放在地上的双筒猎枪放回洞里。约莫半个时辰,相庆和小双赶着牛车来了,三个人把那只硕大的野猪抬上了牛车,小双又在周边砍了一些柴禾盖在上面,几个人坐上牛车往家赶去。 富城上地刚回来,见几个人赶着牛车往院子里进,便说:“家里柴禾还没烧完呢,那么点柴禾哪值仨人去砍。”当看见小双把柴禾卸下来,只见一头大野猪躺在车上时,睁大了眼睛不说话了,几个人一人抬着一只腿往屋里使劲的抬着,好不容易抬到灶堂跟前。 富城说:“烧水,趁刚死先放血,再烫猪毛,退猪毛。”放完了血,富城把猪腿用刀剌开一个小口使劲的吹气,吹了一会儿大双说:“来我吹一会儿。”直到把猪吹的鼓起来圆了。 来喜飞快的点着了灶火,甜甜跑到外面抱来一大堆柴禾,不一会儿水烧的差不多了,几个人抬着猪先把猪头下到锅里来回翻滚着,又把猪身子放在锅里转,小双和富城一人拿着一个刮板刮着猪毛,一会儿大双和相庆又换掉富城和小双继续退猪毛,退猪毛的水不能太凉,要烫但不能开,大概七八十度,退了一会儿,水不热了再烧烧,水太烫了赶紧撤火。 几个人换着班最终把猪毛退干净了,剩下的活就是开膛破肚,这是富城的拿手活,富城让把火全撤掉,把退猪毛的水倒茅厕里。来喜把退下来的猪毛都一根一根缕在一起,绑好把竹板用细铁丝烧出小眼,用线把猪毛扎在竹板的小眼上,做成了一把一把的刷子,刷鞋用。家里没有那么大的案板,富城便在灶锅里开膛。他先把猪肚子剌开,先掏出肠子,放在一个大盆里道:“大双去翻肠子,这是你的拿手活。”大双忙说:“我来,我来。”小双和大双去翻肠子,富城把内脏一个个切下来。 富城说:“现在天气不很冷,鹿肉还没吃完这又弄了头猪,不行做成腌肉和熏肉,起码能放住,先吃内脏。” 信儿看着相北和相中在地上转圈玩,看那么多的肉需要腌制,便对相玉说道:“相玉,咱俩把这肉收拾收拾,腌上。”“哦!”相玉答应着起身和信儿去给肉抹盐。 相北和相中到外面跟兔子玩去了,院子里的大兔子见着相北和相中过来撒腿就跑,一会儿又回跳到相中跟前吃相中手里的馒头,相北不想让相中喂兔子,上前把兔子赶跑了,一会儿那只大兔子又来到相中面前,立起两只前腿,吃着相中手里的馒头,相北到菜地里拔了一根红罗卜,带着萝卜英子递给相中,相中接过红萝卜向兔子走着,兔子看见吃的不走了,相中便指着地里的红萝卜说:“还要!还要!” 相北又到地里拔了一根递给相中,相中笑的喊着:“小兔兔!快来!快吃!哥哥给你喂!”相北笑的前仰后合的说:“哈哈!小兔子也成了你的哥们儿啦!” 信儿和相玉把鹿肉和野猪肉全部切成一条一条的,用盐搓了一遍,在猪皮上穿个洞,用线绳拴上挂在厨房的房梁上风干。望着挂在房梁上的一条条肉,富城妈对刘顺说:“挂在厨房不好看,要是你家那些弟弟弟媳们来了,又该眼红了。”富城说:“先挂这两、三天,我上山搂点松塔和松针回来把肉熏成熏肉,就不用挂着了,可以收到布袋子里挂起来。” 信儿一听便不说话了。猪肉和鹿肉挂好了,一排排,一行行挂满了整个厨房的墙四周,信儿把猪的心肝肺,和鹿的心肝肺全部煮出来,一家人吃了三天还没吃完,信儿把两只动物的肠子和肚子洗净煮了一大锅,专门把板肠切成丝放上辣椒用猪油大火爆炒,全家人都爱吃,光是两个动物的内脏,一家人吃了一个多礼拜都没吃完,莫说那几只兔子和鸟了。 信儿和富城说:“辛亏打回来的这两只野味没叫外面人看见,要是被发现了尤其是被日本人发现,咱家可就完了。” 富城“嗯,”道。正说着富城的小叔叔和小婶来了,看着挂满厨房的一条条肉,眼红的小婶说:“大哥!你家吃肉都不说给你小叔和小婶吃点,还有没有点亲戚情谊了?” 富城一听也来气了道:“你说啥呢?我家今年遭了多少灾,你又不是不知道?”损失了两头大猪不说,还损失了不少白菜,你又跑来叫嚣个啥?富城的小婶说:“那是日本人的事儿,又不是我们拿了你的猪,现在你们打了这么多都不说给我们点,这说不过去吧?” 大双一听来气了道:“这些野味都是我打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不想给谁就不给,哪有你们跑来叫唤个不停的道理,哪凉快哪呆着去,别跑我家来瞎喳喳,再叫唤我就不客气了。”说着,拿着一根棍站在厨房门口凶神恶煞的叉着腰,富城过来把挂在房顶的两条肉取下来递给小叔和小婶,富城的小叔叔看着给的两条肉嫌少,本来还想说点啥,看大双一副凶相站在那里像要打人,害怕吃亏,便拉着老婆往外走。小婶还不想走,见大双那副凶巴巴的目光,又不敢不走,在富城小叔叔连拽带拖之下,走出了富城家,大双“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第五章 孩子们的乐趣(十二)上 (十二)、第二天天刚亮,保长带着那几个日本兵又来了,保长一进门便说富城你不厚道,打了猎物不给大家尝尝鲜,自己全密下了,大双上来一把推开保长道:“猎物是我打的,又不是你打的,谁打的归谁,跟你们有啥关系?”保长说:“是你打的又怎么样?咱们皇军就不能吃了?” 大双说:“这两只野物不是我打的,好像是病死的,我们拉回来的时候都有臭味了,咱们穷人家不怕吃死,你们要是不怕吃死的就拿去,反正我们还没吃,昨天喂了猫一块肉,当时就又拉又吐,今天小命能不能保住还两说呢,反正我们也不敢吃,正准备拉到山上埋掉去,你们要拿就拿走吧,也省得我们再往山上拉了,不过有一点,吃死别找我。” 保长绕着厨房转了一圈,看了日本军官一眼,军官挥了一下手,保长说:“可能是得了什么传染病死的,还不赶快拉走埋了。”说完用手捂着鼻子向外面走去。 大双大声说道:“这就拉走埋了。”送走了找事儿的,富城说:“我去山上搂点松树针和松塔回来赶快把这些肉都熏干了好装起来,省的让那些人看着眼红。” 富城和小双拉着牛车来到了山上,小双拿着钉耙搂松塔,富城则拿着笤帚扫松针,他找了几根木头挡在牛车前后两端,把松塔和松针扫成堆抱到车上,这松针和松塔可是好东西,不但能熏肉,而且熏出来的肉还有一股松香味。把松塔和松针拿回家还可以烧火做饭,两个人把牛车装满,拉着牛车往家走去。回家富城把院子里的兔子窝旁边用土坯加高,上面担上一根根的木棍,木棍上面都是用绳子串好的一条条的肉,下面的松针和松塔被火点着后慢慢熏着,富城一会儿看看火势,一会儿加把松针和松塔,上面盖着树皮和木板,经过两天的熏烤,肉都熏完了,富城找了两个麻袋把熏好的肉放进去,架在屋子里的房梁上,因为害怕被猫或是黄鼠狼吃了,那不是白费劲了。 保长自从被大双耍了之后,没有沾着啥便宜,大双害怕保长和日本鬼子盯上自家,大双也看出了保长为了拍日本人的马屁,经常来找自家的麻烦,大双一直想着如何提防着保长和日本人,以免再上他们的当,受他们的坑害。 眼看年关将至,家家都忙着办年货,买鞭炮,贴对联,孩子们为了把买来的鞭炮多放一些时间,把成串的鞭炮拆成一个一个的,揣在衣兜里跑到街上去燃放。 大双和小双赶着牛车来到山上打柴,大双趁小双砍柴的功夫,来到相庆放枪支的山洞,拿出一把双筒猎枪,想打点猎物准备过年,大双端着枪在山上游荡着,进到大山里面来到深处,看见一只雪兔,他对准那只兔子扣动了扳机,那只兔子一下翻倒在地,大双刚要去捡那支倒地的兔子,忽然看见远处有一只羊正往这边走来,大双举起枪扣动扳机,那只羊倒下了。 大双连忙跑过去捡起兔子和羊,回到山洞放下猎枪,扛着猎物向牛车走去,小双在砍柴的时候听见了两声枪响,知道是大双开枪打着野物了,见大双肩膀扛着一只羊手上提着一只兔子走过来放在了牛车上,两人赶着牛车装满一车柴禾拉回家里,卸下柴禾,大双把那只羊和兔子拿下来挂在柴房门框上剥皮,剥完了皮。大双把兔子和羊用斧子砍成小块交给了信儿道:“嫂子,你把这个红烧了吧,眼看要过年了。” 信儿答应道:“行,你放那吧,一会儿我就把它烧出来。”信儿刚把肉炖到锅里,忽然听见“咣!咣!”的敲门声,大双听见敲门声来到院子开门,只见保长和小泉四郎等一行人站在门外,大双没好气的道:“有事儿啊?” 保长说:“太君上次吃了你家的猪肉,觉得肉好吃,想再拿几头吃。” 大双一听就来气了道:“没有了,上次都让你们拿走了还来要。” 大双把着门不让他们进,小泉四郎一行人硬闯进院子朝着猪圈走去,大双上前挡住来人道:“你们要干啥?还想明抢不成?”一个日本兵过来一枪托砸在了大双的小腿上,大双气的上前和那个日本兵正要拼命,被赶过来的富城拉开护在自己身后,富城硬把大双拉回屋里道:“让那些人去拿吧,反正这些猪咱们也保不住。” 小泉四郎几个人来到猪圈见只有一个大猪和两个半大猪,便不由分说的把一大两小三头猪全抬走了。富城说:“以后再也不养了,让他们白惦记。” 大双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恨在心头道:“早晚有一天我要收拾这些土匪强盗。” 富城说:“算了,算了,别惹麻烦啦。谁叫咱们在人家的枪口下呢。”大双“哼!”的攥紧了拳头,在屋门框上重重的砸了一拳。吃完了晚饭,天已经擦黑,一家人都上炕歇息了,大双还没有睡,他蹲在院子里在磨石上一下一下的磨着自己那把小刀,小双在自己屋里焦急的等着大双回来睡觉,大双磨完了刀,回到自己和小双的屋子,见小双还坐在炕上没有睡便问道:“你咋不睡?” 小双说:“等你呢。”大双说:“等我干啥?睡你的呗。”大双躺在炕上拉开被子假装睡去,小双也拉开被子盖上,两个人同床异梦的想着各自的心事。约莫到子时,大双听到了鼾声,悄悄拉开被子向门外走去。 来到周家祠堂的围墙外边,大双绕着四周转了一圈,观察完外围,大双窜上墙头向四处观望,他扔出一个石头试探,没有回应,大双跳进祠堂院内,沿着院墙向前走着,忽然过来两个巡逻兵,大双躲进一堵墙的后面,等巡逻的日本兵过去了,才继续向前走着看着。他来到一个看似仓库的双开门跟前,他向窗户里面看,没看出有什么东西,他从腰间抽出匕首,在窗户缝拨着,不一会儿拨开了窗户的插销,大双打开窗户往里面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大双不由分说跳进去,忽然听见里面说话了道:“别进来,里面没有啥。” 第五章 孩子们的乐趣(十二)下 大双吓了一跳,但是冷静一想,是说的中国话,看样子是中国人,便也不害怕了走进那人跟前小声道:“你是谁?咋在这里?”那个人说:“我被日本鬼子关在这里。” 大双来到这人跟前,见这人双手双脚被绳子捆绑着,便问道:“你是被抓进来的,我把你放出去吧?”说完用手里的匕首割开那人手上和脚上的绳子。那人被松开绳子后,站了起来道:“赶快离开这里,一会儿有人要来,他们去叫人了。” 大双一听连忙从窗户跳出,那人走到窗户跟前大双拉着他的手也从窗户跳了出来,两人悄悄走到院墙跟前,大双先把他皱上墙,随后自己一个鲤鱼跳窜出了周家的院墙,大双带着那个人向远处跑去,那个人跟着大双走出离周家五、六百米远的地方,那人说:“谢谢你救了我,我叫陈勇兴,我要走了等我有机会再来找你,能告诉我你的尊姓大名吗?” 大双多了个心眼道:“二力。”那人拉住大双的手说:“二力兄弟感谢你救了我,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撒开丫子跑走了,大双看他往远处跑去,也赶紧往自家走去,他害怕被追出来的日本兵发现。开开院门,大双和小双撞了个满怀,大双拉着小双往屋里走。 小双问道:“你去哪啦?”大双说:“你不睡觉,站在门口干啥?” 小双说:“我听见有人跑过去,我以为是你,正准备出去看看,你就开门了。” 大双一听便说:“没啥,睡觉吧。”说完脱下了衣服睡下了,小双见他很快躺下,“哎!”的叹了一声,也上炕睡下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忽然一阵敲门的声音传来,大双睡眼惺忪的起来趿拉着鞋到院里喊道:“来啦!谁呀?”大双打开院门,只见两支枪口对准了大双的胸膛,大双假装慌乱的道:“怎么回事儿?你们要干啥?” 大双定睛一看是小泉四郎领着一队日本兵站在院门口,两只枪口对着大双的胸脯,后面几个日本兵端着枪闯进院子里面,向屋里找去,里里外外翻找了一通叽里哇啦的来到院子向小泉四郎摇着头,几个人见没找到要找的人,叽里哇啦的走出刘家,向另一家走去了。 大双见日本兵走了,关上自家院门,又回到屋里上炕准备继续睡觉,小双两眼盯着大双,见大双上炕躺下了,便说:“你不想说点啥吗?”大双盖上被子说:“说啥?”小双不吱声,大双也不说话了,用被子蒙着头继续睡了。 相正上学了,相北也背着小书包跟在相正身后跑来跑去,兴奋的不得了,到上学这天,相正跟着甜甜往外走,向北也跟在相正后面要出门,信儿领着相中过来拉着相北道:“相北呀,等再过两年,你七岁了咱再去上学啊!到时候你和相中一起去上学,行吗?”相北哇哇的哭着喊着非要跟着相正走。这时,大双跑过来抱起相北说:“嗷!我们相北也想上学呀,现在不像过去,是私塾,想啥时候上就啥时候上,现在限制的可严了,等明年咱院里的核桃树开花了,就送你去上学啊?”相北不哭了,点点头“嗯!”道,一会儿便忘了,拉着相中在院子里挖土玩。大双便叠了几个纸三角给他俩一人俩,哄着他俩玩。 两人在院里玩得高兴时,相庆回来了,相北和相中正抢一个纸三角,相北哭起来了,相庆对相北和相中命令道:“不许哭!你俩面对面跪在一起,互相看着对方,删嘴巴子,删的轻了可不行,我要听到响声。”两个孩子不敢违抗二哥的命令,就互相删起了嘴巴子,等信儿从外面回来一看,问道:“这是咋啦?”相中和相北看妈妈回来知道有人撑腰了,立刻哭着说道:“妈,二哥让我们,删嘴巴。”信儿一看两个孩子的脸都删的通红,把俩孩子拉起来,就去打相庆,相庆一看妈妈来打他,撒腿就跑。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地里的冻土已经融化,雪水渗到土里,土壤变得松软,一些不知名的小草已经吐露了新芽冒出地面,农民们趁着土地湿润,耕作完毕,种上了第一茬庄稼,外面暖和了,孩子们也跑出来撒欢玩耍,相庆跟着邻居家小胖上山去打野鸡玩儿去了,小胖看见一个山洞子里有一只像小猫的东西卧在草堆里,就对相庆说:“相庆看那有一只猫。” 相庆走到里面一看软绵绵,胖乎乎的一只像猫的幼崽正“嗞嗞”的东一下西一下的用嘴探视着周围的一切,便说:“就是一只猫,把它拿回家去养吧。”说着就去把“小猫”抱起来,抚摸着,往家走去,回到家他找了个小木箱子,里面垫上件旧衣服,把“小猫”放在木箱子里,偷偷放在了屋里炕上,他和相举一个屋。晚上吃完饭都睡觉了,到夜里,只听见“啊哦——啊哦——”的声音,外面有老虎在叫,还听到撞门的声音。人们都吓得谁也不敢出去,一会儿又听见自家的院门被挠的直响,好像是想把门撞开,连着一声接一声的老虎的叫声,闹了一宿都不消停。 第二天,大清早老虎到村里来了,一个村民在自己家的茅楼解手,只见一只老虎进到他家茅厕底下的粪坑里,他顾不上擦屁股,拎起裤子抄起墙角的粪叉,照着老虎的头就是一叉子,老虎当时眼睛被扎了一下,“啊哦——”的一声,“腾”的蹿出茅厕。 这下捅了马蜂窝。第三天大白天,来了一群老虎,排着队在屯里转,打头的那只老虎眼睛珠子掉在外面看着吓人,谁都不敢出来,只等着老虎走了,才问这是怎么回事。 相庆说:“我抱回来一只小猫,是不是老虎找它呢?”刘顺一听急了心想:怪不得这几天老虎总往村里跑,问道:“那虎崽放哪啦” 相庆怯怯的道:“在咱屋里,”刘老爹立刻奔到相庆屋里一看,果真是只老虎崽子,那老虎来找自己的虎崽来了,富城赶紧抱着小老虎和家人商量,该怎样把虎崽送换回去。 第五章 孩子们的乐趣(十三)上 (十三)、富城问相庆道:“你在哪抱来的虎崽?”相庆说:“在后山的一个山洞里。”富城和大双抱着虎崽战战兢兢往山上走,来到后山,又怕碰上老虎伤人,走进山里找了个山洞,把小虎崽放下就赶紧往家跑,生怕老虎再追上来。 回到家富城拿起赶大车的鞭子,狠狠地抽了相庆两鞭子,相庆也求饶道:“爹,我再不敢了,别打了爹。”老爷子心疼孙子,喊道:“行啦!孩子知道错就行啦。”从那以后屯里人给相庆起了个外号叫:“虎他哥。”那意思是谁不敢抱,你敢抱,把老虎抱回家,真是虎他哥。相庆自那次上山惹了这场祸后,再也不敢上山了,他怕老虎再找他麻烦。 信儿又生了老七叫相君,是个女孩,奶奶看家里又添人口了,高兴的不得了,煮了红鸡蛋给乡亲们送,让屯里的父老兄弟分享自家的喜悦。富城也高兴的合不拢嘴,感觉自己的责任更重了,每天有使不完的劲,干了地里干家里。晚上家里外里收拾停当,鸡进窝,猪入圈。 吃完了饭信儿在给孩子喂奶,富城正在炕桌上教孩子们认字,写字,学习。听见外面有人喊开门,富城很奇怪道:“这么晚了谁来敲门了。” 刘顺和富城走到院子里富城问:“谁呀?”没人搭话,富城去把院门打开,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旁边站着一个妇人,后面跟着一个男孩比老头高点,一个女孩比男孩矮点,穿得破破烂烂,满脸满手脏兮兮黑区区的,那老头说:“大哥行行好救俺们一命,给点吃的吧,俺们已经几天没吃了,实在饿得走不动了。”说完跪在地上磕着头,妇人、孩子看老爹跪下了,也跟着跪了下去,刘顺一看连忙扶起一行人,把几个人让进屋里说:“进来吧,吃口热的。” 刘顺跟老伴说:“你去把馒头溜一溜,再热点菜,拿来给他们吃,再熬一锅苞米面粥端来。” 珍儿去厨房了,几个孩子正在桌上写字的看书的围了一圈,看来了几个不认识的人进来都好奇的打量着他们,富城说:“甜甜,你去端盆洗脸水来,让这几个人洗洗。” 甜甜立马下炕去端水,一会儿水端来了还拿了一条毛巾和胰子,几个人开始洗脸洗手,等全部洗完刘家人才看清了来人的庐山真面貌,那个老头并不老,大概有五十岁左右,妇人差不多有四十来岁,俩孩子也是十多岁。 这时,来喜把馒头溜热端了进来,放在大桌子上,拿来了下午吃剩下的菜,又拿了几根黄瓜和一盘酱。让他们先吃,几个人开始还矜持的不敢拿。富城说:“出门在外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到这就是到家一样,吃吧。” 中年男人连连点头道:“谢谢恩人,谢谢恩人。”拿了个馒头吃起来,其他几个人也拿着馒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看来是饿极了,吃着吃着噎住了,富城拿起桌上的茶壶,把暖水瓶里的热水倒进壶里,给几个人拿了碗来,倒上热水让他们先喝着道:“来先喝点水,一会儿粥就熬好了,再喝粥。” 几个人喝了点水,顺下去才继续吃着馒头,一会儿珍儿端了一锅粥进来,给几个人跟前的碗里盛上了粥道:“这粥有点烫,晾一会儿,凉了再喝。” 来喜端来的一盆馒头都吃完了,富城妈又问:“馒头不够吧,我再热点?” 中年男人说:“够了,够了。”又端起粥碗喝了起来,等几个人都吃完了,富城问道:“你们打哪来呀?”中年男人说:“大哥,俺家姓程,俺叫程寄虎,这是俺媳妇叫程万氏,这是俺儿子叫程祥里,这是俺闺女叫程祥妹。俺们是骏县程家村人,俺们家里遭灾了,颗粒无收,村里饿死好多人,俺们看实再活不下去了,出来要饭走到这,今天要不是您救了俺一家人,俺们就没命了,俺在这谢谢您。”说完了又跪下了,其余几人也跟着往下跪,被富城和刘顺拉了起来。富城问:“你们是投奔亲戚呢还是出来要饭?” 程寄虎说:“俺们是出来要饭的,没有亲戚可投。”富城说:“那你们没有地方可去,今晚就先住这吧。”外面晚上也挺冷的, 富城说:“我去把西厢房收拾一下,拿几床被褥过去。”富城妈进里屋找了两床被褥拿到西厢房,又把炕烧热,富城妈又回来找了几件不穿的旧衣服拿过去,让他们换上,程万氏又端了一大盆水让大家擦洗身上,准备睡觉。 第二天早晨,信儿起床去厨房烧火做饭,看见程寄虎在打扫院子,信儿做早饭的时候程万氏也过来帮着烧火,一会儿的时间饭做好了,信儿让大家吃饭,富城去院子里喊程寄虎吃饭,看他在打扫猪圈,便说:“别弄了,吃饭吧。”“快完了,”程寄虎道。 程寄虎很快收拾完后洗手走进屋里吃饭,大家吃完了饭,富城说:“你们有啥打算?” 程寄虎沉思了一下说:“在附近找点活干,您家需要长工吗?我们啥活都能干,我们不要工钱,只要管我们一家人的吃穿就行了。” 富城说:“家里有一两个人就够了,其余的人可以到外面找点活干,也能挣点闲钱。你两口子要在我家干,我一年给六百斤粮食,二百斤麦子,二百斤玉米,二百斤高粱米,三百斤土豆,够你一家和俩孩子吃的,再给你们每月二百个铜钱,一年就是二千四百个铜钱。我再去镇上饭庄给俩孩子找点活干。” 程寄虎说:“行,我和我媳妇在您家做,儿子和女儿可以出去到饭馆找个活干。”富城妈找出的几件旧衣服,程寄虎穿着刘顺的衣服还挺合适,农村人的衣服多半比较肥大,程寄虎身材比刘顺瘦一些,他穿着刘顺的衣服也挺好,程万氏穿着富城妈的衣服也可身,富城妈又找出几件富城和信儿的衣服,给程祥里和程祥妹穿,这两人穿着就不太合身,都是肥大,小姑娘和小伙子还没长成,都有点瘦,穿着信儿和富城的衣服撑不起来。 第五章 孩子们的乐趣(十三)下 富城妈说:“他俩的衣服你晚上给他们改瘦点就能穿了。”程寄虎一家人在刘家安了家,西厢房就是他们的住所了,富城把一年的粮食拿到他们的房间,让他们自己做说:“院里的菜园子里有种的菜随便吃。”程寄虎两口子每天起床就是喂猪、喂鸡,帮着料理地里的活。 富城说:“这猪圈里只剩几只小猪仔了,都让日军拉走了,我都没心思喂这些猪了。”下地干活的劳动力增加了,除了刘顺,刘顺年岁大了,只能在家干点小活。有富城和程寄虎、大、小双一起下地。干完了活回家做饭吃饭,富城领着程祥里到镇上的饭庄,因经常给饭庄送菜,送猪肉,和饭庄老板有些交情,说明来意,老板问:“你今年多大”程祥里说:“十七,”老板说:“我这里的活是跑堂和打杂,在这里吃住,每月五十个铜钱,干一天拿一天钱,你愿意干就来。”程祥里说:“我干。” 程祥里的活找好了,富城想:“女孩的活不好找,让她干点啥好呢?”正想着,便问饭庄掌柜的说:“掌柜的,你知道哪有顾女孩子干活的吗?” 掌柜的沉吟了一下说:“我帮你留意一下,等有了准信儿我告诉程祥里。” 富城道:“那好,谢谢你啦。”把程祥里留在了饭庄自己回来了。没过几天,程祥里回来和他爹说了饭庄老板带来的信儿说:“一个大户人家需要干事儿的丫鬟,问愿不愿意去。” 程寄虎把事情告诉了富城说:“你们自己商量一下,愿意干明天就去找掌柜的。” 程家两口都同意让女儿去,便决定让程祥里带妹妹去大户人家看看。程万氏还嘱咐女儿好好干,别辜负了东家。程祥妹点着头跟着哥哥出门一起走了。 程祥妹跟着哥哥来到了东家,东家老妇人见程祥妹长相娴静,举止稳重便留下了道:“你每天打扫屋子和院子,洗衣做饭。” 程祥妹规矩的像老妇人行礼道:“请夫人放心,小的知道了,我一定把自己份内的事做好。”老妇人点点头“嗯!”道:“管家!你去把程家小妹安排一下。”管家殷勤的点头答应着带着程祥妹走出大厅。 他们来到二院,管家指着里面一个门说:“你就住在那个屋子,快去收拾收拾,过来把大盆里的一堆衣服洗了。”程祥妹应着,走进自己的屋子,她把自己的包袱放在炕上,立刻走了出来,管家指着一个木盆道:“你把那堆衣服洗了,那都是老夫人和小少爷的,要仔细着点洗。” 程祥妹答应着,找了个小凳坐在大木盆旁边,在搓衣板上科茨科茨的洗了起来。穷人家的孩子能吃苦,也能干,一会儿的功夫,一大盆衣服洗完了,晾在了院子里的搭衣绳上,晾上洗好的衣服,程祥妹又拿起了扫把打扫院子里的树叶,一会儿又到院里的菜地里收拾起来,一下午没停手。主家的老妇人非常满意,最后决定把程祥妹留下。 程寄虎一家人在刘家安定下来了,家里多了两个干活的人,但是也多了几个吃饭的,家里的粮食本来就不是很多,还给日本军营交了那么多,再给程寄虎一家六百多斤,自家的粮食也有些紧张了,富城把土豆当粮食,程寄虎每天给刘家做外围的活计,上地回来,清扫家里的猪圈鸡圈又去喂猪。程万氏拿着一盆鸡食咕咕的叫着喂鸡,喂完了鸡又去洗衣服,做饭,也不闲着。刘顺和富城妈年岁大了,地里的活干不动,只能在院子里干点力所能及的活计,在院子里伺弄点菜园子里的菜,富城妈干点缝缝补补,做衣服做鞋之类的活,信儿除了带孩子,喂孩子还要操心家里的鸡长势情况,准备再孵三百只小鸡,已经攒了四百多个鸡蛋,陆陆续续的分批孵化着,要是孵成了再多养点。 甜甜十五岁了,每天晚上吃完了晚饭,刘家的规矩就是让几个孩子都趴在炕桌上认字、写字,相举和相庆到镇上跟着医生学习已经三年多了。这天两人从镇上回来的路上,日本人设了几个路卡,对每个进出的人进行搜身。相举和相庆排在人群中走到路卡跟前,正伸开双臂等待搜查。忽然,从后面冲过来一群人相举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个趔趄,相举没等日军搜身便已经冲过了路卡,日军一看多人在路卡经过,慌忙拦着人排队,相举和相庆被后面推着很快过了路卡。相举和相庆过了路卡自顾自走去,走着走着,相举感觉后面有人跟着,便回头看是何人,只见是后面跟着一个人,不远不近的。 相举心里不安起来,相庆混不令的道:“你跟着我们干啥?我们又不认识你?”那人也不说话,还是在后面走着,相举和相庆使了个眼神,两人撒丫子朝着一个有房子的胡同跑去,后面的人紧追不舍,也跟着跑。 等两人气喘吁吁的停住脚步时,回头一看,那人还在后面,这时相庆有点毛了,便说:“你到底想干啥?”那人不紧不慢的说:“你那褡裢里有我东西。”相庆慌忙取下褡裢,伸手进去一摸,拿出一把手枪,相庆当时吓了一跳,愣在了那里,那人走过去从相庆手里拿过手枪说了声:“谢谢。”扭头走了,当相庆想起什么要问那人时,人已经不见影了。 相举说:“走吧,人都走了。”相庆说:“哥,那个人拿的是手枪。” 相举说:“那又怎么样?能说明什么?你我又不认识。”相庆说:“这人肯定不是日本人一伙了,要不怎么会躲过搜查,把枪放在我的褡裢里,我都没发现,要是被日本人看见就麻烦大了,咱俩谁也别想回家了。” 相举说:“这不没被发现吗?他是利用咱们躲过了搜查,这也算做了件好事,幸亏没被发现,要是被发现咱俩今天都要玩儿完。”相庆说:“走吧,没事儿就好。”两人匆匆向家赶去。 第五章 孩子们的乐趣(十四)上 (十四)、盛夏的骄阳烤的大地发烫,为了保地里麦子的收成,浇过三茬水后,麦子长的很旺,可是草也长的旺,为了不让草和粮食争营养,要下地除草。 家里的几个劳力扛着锄头下地,富城小双在前面走着,大双在后面跟着。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二力兄弟,还认识我吗?”大双回头见是那晚在周家祠堂救下的那个汉子,大双指着来人道:“你叫叫——,”“陈勇兴。”“奥!对,叫陈勇兴,你这些年跑哪去了,这么长时间没来找我,我以为你早把我忘了呢。” 陈勇兴说:“你别说了,我在旁边的树林里等你,你干完活来找我,咱们聊聊。” 大双说:“好吧,你先走,我一会儿去找你。”大双告辞了陈勇兴,往自家地的方向走去,见富城他们已经在地里干活了,便也下到地里干了起来。当太阳当空,晒得头皮疼时。 富城说:“差不多了,回家吃饭,下午再来。”大双等他们先走了,便径直朝小树林儿走去。来到小树林儿大双见陈勇兴在树林里睡觉,便走到陈勇兴身边道:“陈老哥,怎么这么困,躺到地下都能睡着?” 陈勇兴听到说话声连忙起身说:“哎呀,二力兄弟快坐下,我是昨晚没睡好,现在补个觉。” 大双说:“昨晚干啥不睡觉,是偷鸡去啦还是摸狗去啦?”陈勇兴小声道:“你听说前天晚上镇上日本兵的兵营被袭击了没?那是我们干的,杀死了十多个鬼子。” 大双一听来劲了说:“你知道前十来天镇上日军驻地着火的事不?” 陈勇兴说:“我知道,那几日天天盘查,小日本儿抓了好些人,怎么,是你干的在?” 大双点点头又说:“救你那晚,本来我是想把小日本的仓库烧了,可是没想到打开窗户尽然救了你。” 陈勇兴一拍大双的肩头道:“好小子,真有你的,看来我没拉错人,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义勇军救国队?” 大双说“义勇军救国队是干啥?”“就是专打日本鬼子的队伍,我们现在有好几百人了。” 大双说:“我得回家商量商量再说。”陈勇兴说:“还犹豫啥?小日本一天不赶出中国,家一天不得安宁,现在他们欺辱百姓烧杀掠抢,无恶不做,咱哪还有安宁日子可过。” 大双说:“我可以参加,但是,我要回家告诉家人一声,免得他们惦记。” 陈勇兴说:“你去吧,我在这等着你。”大双说:“这么着急,不能再等一两天吗?” 陈勇兴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就要出去闯,像你这样婆婆妈妈的能干啥?”大双说:“好吧。”大双扛着锄头往家走去,回到家里,一家人都坐在屋里等着他,富城问道:“咋这么晚才回来?干啥去啦?” 大双说:“爹、妈我要去参加义勇军打日本鬼子。”刘顺当时就蹦起来道:“不行!你走了要是有个好歹,还让不让我们活,你得考虑我和你妈都这么大岁数了,养你这么大容易吗?”一家人在饭桌上吵吵起来。 大双说:“我不管你们愿意不愿意,我都要去,我只是回来告诉你们一声。” 富城妈当时就哭了起来道:“我的儿啊,那枪子儿不长眼睛,你要有个好歹我们也不活啦。”大双没想到家里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端着碗吃自己的饭,也不管别人的反应,吃完了饭大双站起身。 刘顺指着富城和小双说:“把他给我绑起来,不能让他走。”富城和小双站起来去拉大双。大双说:“干啥反应这么大,我又不走,我只是跟你们商量商量。”家里人一听便放松了警惕,小双跟着大双到自己屋里去了。 小双问:“你真要去吗?”大双说:“人已经在外面等着我呢,你帮个忙,打打掩护,把我放走。” 小双说:“我也想跟你们去,能带上我吗?”大双说:“现在我都走不了,咱俩就更不好走了。” 小双说:“有办法,下午下地去,就势儿跑。”大双和小双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下午扛着锄头和富城一起下地去了,刘顺因几个孩子都挺听话,从没有犟嘴调皮捣蛋的时候,对几个孩子很放心,有富城和小双在,能看住大双,晾他也不敢做出离家出走的事来。大双和小双在地里干着活,忽然听到树林里有山鸡叫,便说:“哎!山鸡,我去看看能打着不,要是能打着咱们晚上回家有肉吃了。” 小双说:“我跟你去,两个人好抓。”说完,扔下锄头两人飞快的朝树林跑去。富城在地里把一块地都锄完了,还不见人回来,便撂下工具往小树林走去,走到树林子一看,哪还有两人的影子,富城在树林里喊着:“大双!小双!”林子里有的只是回声和惊飞的鸟叫声。富城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是早就商量好了要一起走的,富城唉声叹气的回到田里,捡起地上的工具扛在肩上往家走。 刘顺正在扫院子,见富城回来了扛着三个锄头,便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那俩呢?”富城叹道:“跑了!”刘顺一听当时就晕厥过去,富城连忙跑过去扶,可还是晚了一步,刘顺重重的向地上倒去,幸亏地是土地,并不很硬,再加上富城拽了一把,才没摔坏,富城忙把老爹抱起来进到屋里,放在炕上,信儿忙去倒了一碗水问:“爹这是咋的啦?” 富城妈把老伴的鞋脱掉,帮老伴拿来个枕头,抹着眼泪道:“老头子啊,你不能有个好歹呀,你让我这老婆子咋活呀?” 信儿见婆婆哭的伤心,也不禁潸然泪下,富城放下老爹说:“我去请大夫来给看看。”正往外走,相举和相庆从外面进来,见父亲惶惶张张的要出去便问道:“爹,咋的啦?”富城说:“你爷爷晕倒了。” 第五章 孩子们的乐趣(十四)下 相举说:“我看看。”说着急忙进屋来到爷爷炕前,先翻了一下眼皮,见瞳孔没有散大,他拿着炕桌上奶奶做活的一根针朝着爷爷鼻子下的人中扎去。很快,缓过来一口气,相举又抓住爷爷的脉搏号脉。过了一会儿便说:“没事儿,爷爷是年岁大了一时气血攻心,晕过去了,休息一会儿就会好的。” 相举把针插回线板上,对爷爷说:“爷爷,您是受啥刺激啦?”这时,刘顺躺在炕上无助的挥着右手道:“这俩不孝的东西,不管我们把他们养这么大多不容易,跑去送死,还让不让这个家安宁啦!”说着两行老泪流了下来。 富城妈忙擦掉老伴的泪说:“行啦,老头子,就当没生他们,人已经走了,你也追不回来,干着急有用吗?由他去吧。”富城说:“别急,说不定过两天还能回来。” 大双和小双跑到树林,见陈勇兴正啃着一个包谷面窝窝头,见他俩过来便说:“哎呦!还是双双呢。你们和家里说好啦?” 大双说:“能说好吗?说好就出不来了,我俩是偷跑出来的。”两人跟着陈勇兴来到山里,大双突然想起和相庆做的那些枪,便说:“等等,我去拿点东西。”陈勇兴说:“拿啥呀?磨磨唧唧的,天黑到不了队上了。” 大双问:“有火没?”陈勇兴说:“没有。”小双说:“我有,走之前我带了个火石火镰。”大双接过火镰,捡起地上一个叶子揉成丝状,在火镰上一打,蹦出的火花点燃了树叶,大双抓起一把松塔点燃,来到山洞点燃了放在洞里的火把,顿时洞里亮了,陈勇兴看见地上放着好几支猎枪,吃惊的问道:“我的天呐!这是哪里弄来的?” 大双说:“这些都是我做的。”陈勇兴高兴的抓住大双说:“哎呀!老弟,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这回好了,咱们有武器啦。试验过没有?能不能用?”大双说:“都打了好几只野兔、野猪、野鹿啦。” 陈勇兴说:“不过火药和铅弹不好找。”大双说:铅弹和火药都能找到,小日本儿军营里啥都有。端他一个炮楼枪都不用做啥都有了。 陈勇兴拿起一杆枪道:“这枪都没有背带,还得用手拿着。” 大双说:“这样拿出去会有危险,你要想想办法。”陈勇兴说:“是啊,别说好多路口都有日本人在设卡,就是现在拿出去也不行啊。” 大双说:“不如咱们别走路口,走山路,虽然路不好走,但是起码安全些。” 陈勇兴说:“好吧,就走山路。”大双把做好的几支枪用绳子捆好,找了个麻袋装进去,扛在肩上道:“走吧。” 陈勇兴看着地上的那些钢管和零件说:“这些东西都能用上,不如都带上吧?” 大双说:“想带就带呗,放这也没啥用。”陈勇兴把地上那些钢管、扳机、准星、螺丝、扣环什么的全部打扫了装进一个麻袋里,找了个绳子扎好口袋,扛在肩上说:“这回可以走了。” 陈勇兴在前面引路,大、小双抬着那几支枪跟在后面,山路崎岖,高低不平,很不好走,翻山越岭,眼看太阳要落山了,大双说:“咱们在这歇息吧,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吃的。”大双从麻袋里拿出一支猎枪,来到山凹凹和草丛边上,在低头寻找着,陈勇兴跟在后面问道:“你找啥呢?”大双说:“我在找脚印,你看这有只兔子脚印,往那边跑了,你去那边把兔子轰出来,我在这边等着。”“好!”陈勇兴绕过草地,在草地中间淌着草地往大双这边走,忽然一只兔子跳出草地,大双一枪把那只兔子打倒。紧接着,只见又窜出两只兔子,大双又开了一枪,两只兔子都中弹倒地,大双指挥着陈勇兴道:“朝东走,别朝我走。”说着朝东边的草地边上跑去,边跑边把空单壳退下来,立刻从兜里掏出两个新子弹,装到了枪上。当陈勇兴朝东走去,淌着草把藏在里面的兔子也惊得跑了出来,大双举枪开动扳机,应声两只兔子倒地,又有三只兔子跑了出来,大双对着跑过来的兔子就是一枪,三只兔子全部重担。一会儿的时间打了八只兔子,小双在后面捡兔子捡的高兴。陈勇兴说:“二力兄弟,你这散弹枪真厉害,一打一大片,太过隐了。” 大双喊道:“好啦,够啦,不打了。”陈勇兴说:“再打几只吧,没想到打兔子这么好玩。”大双说:“弹药不多,得节省着点用。” 陈勇兴扫兴的“哎!”了一声,回来了。几个人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陈勇兴支起了一个烤火架子,大双挑了一只大个的兔子剥皮开膛,得心应手,很快就收拾利索,用一根树枝把兔子穿上架在火上烤。陈勇兴把自己随身带的一个捡来没盖子的破铝制腰子饭盒,曾见日本兵随身带过,拿着到河边舀了半盒水,放在火上烧开。走了大半天几个人又渴又饿,眼看天已经黑了下来,兔肉烤得差不多了,几个人分着吃,大双拿喝完水的空饭盒来到河边打水,当打完了水往回走时,见一双闪着幽幽绿光的眼睛朝自己跑来,大双立即撒腿就跑。 这时,身后已经窜过一股冷风,大双一个躲闪错过窜上来的两只前爪,从腰间拔出匕首朝那个动物的心脏扎去,只见那只狼心脏被扎了一刀,呼腾一下倒在地上。 大双拿着洒了还剩几口水的饭盒跑回沟里,陈勇兴见大双狼狈的往回跑,知道是遇上了啥大型动物,便噌的站起身来朝外看去,大双喘着粗气说:“狼,不止一只,十几只,刚被我扎死一只,还有,周边被围上了。” 陈勇兴说:“群狼咱们斗不起,还是进洞吧,拿着火棍进去照照,没有野兽就在那里歇息。”几个人拿着没吃完的兔肉和几个烧的正旺的柴火向洞的门口拖去。进到洞中看没有野兽,小双又在周边的树上撇了些枝条扔进火堆。 陈勇兴说:“咱们几个轮流值班,轮流睡觉,你俩先睡我值班,等会儿我叫大双,大双值完班叫小双。”大小双在洞里挨着洞口的位置睡下,陈勇兴分不清哪个是大双,哪个是小双,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时辰,陈勇兴进到洞里拍着一个人的手,叫醒了对方,对方没有吱声,起来就来到洞口,见火快烧完了,便去周边捡拾柴禾,大双不敢走远,这回只在附近找,快烧完一堆火已经是寅时差不多了,大双去把小双叫醒,小双又出来值班,等到天大亮时,几个人都出了山洞,大双见被自己桶死的那只狼,已经被小双拨掉了皮,放在树杈上,正开膛呢,大双来到跟前看着小双把狼的肠子肚子掏出来,又把狼的心肝肺掏出来。 大双说:“把肠子扔到地上,一会儿老鹰、乌鸦都来吃,给它们留点食物。”小双说:狼心不能吃,要他干啥?”大双说:“谁说不能吃,我吃,一会儿把它烧熟了给我。”他们把狼肉架在火上烤,几个人吃饱喝足了,收拾着准备赶路,剩下的大块狼肉装进了麻袋,小双背着,陈勇兴把那捆枪扛在肩上,大双背着那几只兔子和那袋钢管零件。每个人身上的重量都不轻,昨晚杀的那只狼将近六、七十斤,三个人只吃了一条前腿,小双扛着开始还可以,走了四、五里路之后,就说:“歇一会儿再走吧!”几个人只好坐下歇会儿。 陈勇兴扛的枪也不轻七、八把枪,虽说没上子弹和扳机,每支枪的重量也有八、九斤重。大双袋子里的钢管,很多零件再加上那几只兔子比其他人的都重。走了三天,三个人走的一路打了七、八只兔子,一路烤兔子肉,喝着河水走出了大山,来到了大森林。 第六章 北上参加抗联 (一)、三人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终于找到了抗联的士兵,他们刚到达军营,很多年轻人都跑过来和他们打招呼,大双和小双被分在了一营三连二排三班,大家没有统一的军装,都穿着自己从家带来的衣服。见大双他们拿了打来的狼肉、兔肉,高兴的抓着陈勇兴直转圈。 陈勇兴甩开他们说:“哎呀,别转了,我头都晕了。”生活物资匮乏没有消磨战士们的斗志,反而更增强了战胜困难的决心,为了节省,陈勇兴对大家说:“这些肉不能一下子都吃了,要节省着吃,每天既要有荤,又不能太荤,要细水长流。” 大双知道陈勇兴是这个营的教导员,他是去执行一次任务,顺便到自己家乡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在不在,正好遇上了才把自己带上山来的。 大双感觉自己很幸运,每天和大家一起出操,一起练武,一起攻打日本鬼子的军营。 营里有个张向武,武功极好,十个人和他对打,根本到不了他跟前,他也是全营的武术教官,他还有个师妹,和他一起参加了抗联。本来张向武和师妹黄飞燕都在黄家武馆教授武功,黄拳师有俩儿子一个姑娘,一家人的生活也是其乐融融。这天来了一个日本浪人,来到黄家的武馆砸场子,要和黄拳师比武,黄拳师道:“我年岁大了,比不了你们年轻人,还是不比了吧。”那日本浪人不干,说道:“你不比就不能在这里继续开武馆,除非你赢了我。” 黄拳师被逼无奈只好说:“好吧,既然你要比试,那就正式一点,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人,三月初六我在村东搭个擂台,请来各方武林高手出席作证,三拳两胜,定输赢。” 比武这天到了,黄拳师请来了各方高手和乡里管事儿的头。开始比武之前,黄拳师请来了乡长做主持,几派武术头目做裁判。开始上场比的是拳脚功夫,老拳师凭着家传的武艺,用四两拨千斤的战术就把日本浪人小权迟二打败了,第二战是用兵器,小权迟二用的是东洋刀,黄拳师用的是红缨枪。小权迟二凭着一身蛮力一个劲地猛砍猛攻,黄拳师拿着红缨枪躲闪腾挪,非常灵活的躲过了小权迟二的攻击,虚晃一枪,正戳在小权迟二的左肋上,小权迟二第二局也输了。按道理分清了输赢,这场比赛就算完了,可是小权迟二不干说:“还有一次,再比一次。” 黄拳师说:“说好的三拳两胜,谁赢两局就算赢。”小权迟二不同意说:“再比一次,这一次我要打赢你。” 黄拳师只好说:“那行吧,比完这一次可要说话算数啦。小权迟二说:“这次比赛不用武器,不管用啥方法,谁把谁打死不承担任何责任。” 黄拳师心里一惊,可是,比赛当前也不能退缩,便说:“比赛可以,但是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法,不能耍阴招。”两个人上场开始比试起来,当打到第三回合时,黄拳师感觉自己的手指麻了一下,他立刻感觉不好,定睛一看自己的手指被刺破了,紧接着一整只胳膊便没了力气,小权迟二照着黄拳师的头狠狠地砸去,几个观战的徒弟在台下焦急的喊道:“住手!”可是,已经晚了,日本浪人把黄拳师打倒了,还在不停手的猛砸。观战的人们和黄拳师的徒弟们蜂拥上台,护住师傅的,把小权迟二拉开。黄家的弟子们把师傅抬回家,全家人哭的伤心欲绝,张向武请来医生给师傅诊治,医生号脉说:“脉搏如游丝,将不久于人世,让家里准备后事吧。” 师娘和小师妹哭得死去活来,两个哥哥也无能为力,只好为父亲准备后事,到第三天,老拳师咽气了,全家人守孝七天,张向武安慰着师娘,帮忙把师傅的后事料理完,心里愤愤不平,他说道:“我一定要参加抗日,把这些杀我国人,抢我财富,占我家园的强盗们赶出中国。否则,国将不国,家无宁日,不打败他们,我势不回家。” 张向武从四岁时就没了爹娘,是黄拳师收留了他,把他视如己出。在黄拳师家长大,老拳师把张向武像亲生儿子一样教养,教他武功,张向武聪明伶俐悟性好,师傅教的一招一式都学的到位,练的到家。黄拳师的几个亲儿子都不如张向武学得快,练得扎实。小师妹黄飞燕在每天跟着爹学习武术的同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张向武不但是自己的师哥,更是自己的陪练。每天朝夕相处中,一点点建立起了感情,飞燕虽没挑明,但已芳心暗许。张向武是个粗人,不明白小师妹的心思,只是把师傅一家人当作自己的家人,对小师妹更不敢有非份之享。出了师傅被打死这件事后,张向武顿时觉得没了依靠,他觉得自己很没用,保护不了师傅,师傅那么大年纪了,自己怎么没有站出来,还让师傅他老人家丢了性命。 看着躺在炕上病倒的师母和无助哭泣的小师妹,他陷入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之中,他想过去替师傅报仇,但是,又一想,杀了小权迟二,还会有下一个小权迟三、小权迟四,日本鬼子一天不打跑,还会有更多的侵略者来烧杀掠抢,只有赶走他们我们的家和国才能平静。于是,张向武背着自己的小行李卷来到师娘面前,师娘见他背着行李便说:“孩子,你这是——”张向武“扑通”一下跪在师母面前说:“师娘,我要去当兵,打小日本儿。”师娘抓着张向武的手说:“孩子,你想去就去吧,做你想做的,师娘支持你,别忘了回家看师娘。我在家等着你回来。” 小师妹黄飞燕见师兄要去当兵,她舍不得从小青梅竹马朝夕相处的师哥,经过几天的思想斗争,她决定和师哥一起去参军抗日。 第六章 北上参加抗联(一)下 黄飞燕跟娘说:“娘,我也要跟着向武哥一起去当兵。”飞燕的娘一听急了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去当的什么兵,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明年给你找门好夫婿嫁了。”飞燕说:“我才不要什么好夫婿,我只要向武哥。” 黄母一听原来在这等着呢,便说:“你不要我这个娘了?”飞燕说:“娘!你别用娘来绑架我。我这次一定要跟着向武哥走,你不让我走我就死给你看。”黄母一听女儿死活要跟着走,也没了招,只有默默流泪,飞燕搂着妈妈的肩膀温柔的说:“娘,你别担心,我命大着呢,死不了,等打败了日本兵再回家来看您老人家,到时候回来我就不走啦。 眼看天气越来越冷,大家都把冬天的棉衣穿上了,大双对小双说:“幸亏出来的时候把衣裳全穿到身上了,你看这天儿,要是下上一场雪,立马就冻手了。” 大双把剥下来的兔子皮剪好,向连里的女同志借来针线,做了十来双兔毛手套,又用那张狼皮做了两个狼皮帽子,交给陈勇兴说:“教导员,这是我用兔子皮做的几双皮手套,给站岗的同志们戴上不冻手。这是皮帽子,请教导员分配吧。” 陈勇兴看了高兴的说:“刘大双,你的心真细,干脆你做咱们营的司务长吧,专门负责营里战士们的伙食。”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平时老百姓每天都要吃饭,何况是部队,打仗没有粮草谈何能打胜仗,大双虽然小时候只上了五年私塾,他也是熟读经书了,对古代历史和兵法也是了解的。他对陈勇兴说:“教导员,眼下部队吃粮是个大事儿,现在还不到寒冷季节,要早想办法,到了寒冷季节,滴水成冰的时候再想折,那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陈勇兴说:“你以为只有你着急呀,我前些日子去南头就是解决粮草的事儿,我已经向上级汇报了情况,等上冻了河水冻实,上级就把军需派来,粮食也会运来。眼下你的任务是把现有的粮食分配好,省着点吃,争取能撑吃到部队送粮来。” 大双每天计划着发粮,在没有出任务的时候每天喝稀粥,可是每天要训练,战士们的肚子不能老是空着。大双着急,于是他背上自己的猎枪到外面找野味,给战士们解决点燃眉之急,这天大双扛着一头野猪回来了,战士们欢欣鼓舞,大双把猪收拾干净, 陈勇兴说:“这肉要分给三营一半,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已经断粮了。”战士们虽然心里不愿意,可也没有说什么,当大双扛着半头猪到三营住地时,三营的全体战士们都跑过来把大双抬了起来,大双连忙摆手示意停下,才罢手。看着这些可爱的战士们,大双由衷的打心眼里敬佩,他决定多走些地方,尽量多打几只猎物,但是大双的铅弹和火药也不多了,他决定去挖陷阱设套子,帮助战士们解决饥饿问题。为了防止有人误入陷阱,他在大森林里尽量选择边缘没人去的地方,设下圈套和陷阱后,他每天都去巡视,有收获了,就拿回来给战士们加餐。 这天,部队袭击了日军的一个驻地,战士们在王营长和教导员陈勇兴的带领下趁着夜色日军睡着的时候,攻打军营。王营长命令道:“一连抽一个排的战士负责袭击哨兵、巡逻的士兵、探照灯上岗哨的士兵;二连负责各栋房子睡觉的士兵;三连和一连另外两个排负责找到粮食和武器存放地,搬运粮食和武器。” 各连长接到任务后,给每个排把任务传达下去,并责任到各排各班个人,各个岗位明确了自己的任务后,做好了准备等天黑了下手。到夜半三更时分,义勇军战士们手持利刃,先遣排悄悄潜入日军营部,按照事先的分工,把各岗哨的士兵先干掉,就去了指挥部去解决那些军官。 二连的指战员们按照分工冲进各个房间,解决正在睡觉的士兵,当战士们冲进房间时,惊醒了的士兵起身要拿枪,被冲上去的战士一刀下去,抹了脖子。每个人不容小日本有喘息的机会,很快解决了睡觉的士兵。三排闯进军营时,一个士兵要出去解手,见闯进外人,抄起跟前的枪,打死了一名战士,这下惊醒了熟睡的日军,纷纷起身拿枪反抗,有的手快抢夺日军手里的枪,两人厮打起来,有的被日军的子弹射中牺牲,砍杀声厮打声混作一团。 三连和一连两个排的战士们找到了粮食和弹药,大家扛着粮食和弹药往松树林跑,最后营长下令:“能拿走的都拿走,拿不走的都烧掉。”每个人把能拿的都扛在肩上,陈勇兴把马棚里的马都放出来,驮着粮食和弹药向森林深处跑去,点火烧了日本兵的军营粮库和弹药库。 回到驻地陈勇兴说:“咱们把小日本儿的老窝端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要报复咱们。为了不让他们找到这些粮食和武器,必须分散藏匿,免得被一锅端了。营长!你带一部分粮食和武器藏到虎头山去,那里易守难攻,好藏匿。剩下的分两份藏匿,三连拉三分之一到二道岭子。其余部分藏在挖好的地窨子里,人员分散藏匿,过段时间换个地方,免得被日军发现找上门来。”大家按照教导员的指示用马驮着向各自的隐匿地点走去。大双给各连分配了足够的粮食,大家打了胜仗,终于吃了一顿饱饭。 在大家都沉浸在打胜仗的喜悦中时,陈勇兴和王营长召集各连、排干部开会。首先总结了这次行动中的经验教训,哪些方面做得好的,及时进行了表扬,重点表扬了二连战士们临危不惧,遇到突发情况能随机应变,把日本兵消灭的快、准、狠。同时也总结了这次战斗中的不足之处,陈勇兴说:“各连之间,各排之间,互相配合不够到位,我们是一个整体,在战斗中要相互配合这仗才能打得漂亮。还有就是有的战士第一次参加战斗畏惧打仗,不敢向前冲。 下去要让老战士带新战士,做好传、帮、带,传授经验,争取下次勇敢冲锋在前。另外,这次袭击了敌营,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要伺机报复,咱们也要做好防范,除各班派岗哨之外,我建议派个游动岗哨,提前打探日军消息,做好战斗准备。” 第六章 北上参加抗联(二)上 (二)、信儿的大舅叫王德颜,娶了老婆后生了十个孩子,只成了两个,老婆落了一身的病,家里有一亩半薄田,不够一家人生活的,就在镇西开了个杂货铺,好不容易把两个孩子养大成人,可是没钱供孩子念书,都没上过学,两个儿子大的叫王志忠,小的叫王志刚,因为家穷,都还没娶媳妇。 王德颜整天忙着杂货店的事,顾不上两个孩子,老婆有病,挣点钱都给老婆看病了,近几个月,老婆病重,俩儿子说是上内蒙古做生意去,实际是参加抗联打日本鬼子去了,走之前不敢给家里说实话,谎称做生意。王德颜知道他们经常跟镇南李家儿子来往,关系很好,就上门去打听,问俩儿子在哪,想叫他们回来再看老婆最后一眼,结果李家儿子说:“他们去参加抗联打小鬼子去了,不敢跟您说,怕您担心。” 王德颜一听当时心里一急,捂着心口蹲在地上半天才站起来,李家儿子忙上前儿扶起他坐在炕沿儿上道:“王叔没事吧?”王德颜说道:“这俩要账鬼,不跟家里打个招呼就跑没影了,他妈还在炕上躺着快不行了,咋能找着他们,你知道不?”李家儿子说:“我帮您打听一下,明天给您回话行不大叔。”王德颜道:“行,到时候你来家告诉我一声,我走了。”李家儿子道:“您慢走,大叔,”说着把王德颜送出门去。 王德颜回到家中做了点汤面条,给老婆盛了一碗,老婆没吃多少,就不吃了,问道:“孩子们去哪里啦?怎么这么多天不见影啦?”王德颜怕老婆担心,不敢说太多,就跟老婆打着马虎眼说:“俩孩子过两天就回来了,不用担心。”说完王德颜去厨房刷碗去了,他还怕老婆再问,自己不好说。 王德颜看老婆病情加重,他还有个小姨子在小王庄,离这有二十多里地,不如去告诉小姨子一声,让她来看她姐姐最后一眼也是好的,王德颜洗完了碗便趁着天不算黑,往小王庄赶去,走着走着,天完全黑下来了,王德颜虽说是个男人,可没有走夜路的习惯,也不经常走夜路,对周边的黑影和狰狞景象,心里多少有些紧张,走到一片包谷地,听到了包谷生长发出卡卡的声音,风刮着包谷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心里直打鼓。 王德颜白天没有时间,要打理自家的小杂货铺,还要给病在炕上的老婆做饭吃,只有现在能有点时间。王德颜自从和老婆结了婚,两人的感情很好,虽然生了那么多孩子只成了两个,王德颜心里也是满足的,对老婆的病他心里很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老婆,让老婆跟着自己受苦了,是自己对老婆照顾不好,常言说:“漏房、破锅、病老婆。”是男人的三大糟心事,还有人生的三大不幸:“少年丧父母,中年丧夫妻,老年丧子女。”这些事却让自己遇上了,那就是病老婆。人生中的三大不幸自己也遇上了,中年丧偶。可是,如果能把老婆的病治好了,那也行啊。谁知,药是吃了不少,病却怎么也不见好转,是自己命中克妻吗?还是自己的命不好,老天爷呀你帮帮我吧,我不想自己的老婆没救,我不想中年丧妻呀!王德颜一路走着一路想着,在心中呐喊着,早没人看见的一路上,泪水横流,尽情的释放着,他甚至哭出了声,总在惋惜妻子的思绪中不可自拔。 其实自己的妻子岁数并不是很大,四十岁不到,他不敢想等妻子不在了,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走在漆黑的夜路上,王德颜趟过一片坟岗子,看着新坟上被风吹起的纸帆和沙沙作响的花圈,远处老坟头上飘起的阵阵鬼火,心里一阵惆怅:“哎,谁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只不过是早晚的事。”其实,到了王德颜这个年龄,对什么都看淡了,与其活着受罪还不如早死了轻松,走到一个坟堆边上,一只老鼠从洞里跑出来,跟另一只老鼠跑到一边做爱。王德颜看见老鼠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也有自己的欢愉,心里也放下了一些踌躇:“哎,人有人道,鬼有鬼道。自己是人就庆幸自己还托生了人,要是托生成老鼠不也是像它们一样这么活着吗?” 王德颜穿过了坟岗子,又走了一段路就到了小姨子家,看院子的大门紧闭着,王德颜使劲敲着:“咣、咣、咣!”小姨子从屋里往外走喊着:“谁呀?”王德颜说:“是我小妹,我是你姐夫。”小姨子打开院门问道:“呀,姐夫这么晚了,有事吗?”王德颜说:“你姐病在炕上快不行了,我来给你报个信儿。”小姨子说:“好吧,我明天过去看看,进屋吧。” 王德颜说:“不啦,我得赶回去,家里就你姐一个人我不放心。”说完扭头又往回走,小姨说:“这么晚来,你白天咋没过来?” 王德颜说:“白天忙着铺子里的事,还要伺候你姐,哪有功夫。这不做完了晚饭吃完,没事儿了,我赶紧过来告诉你们一声,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说完又向来的路上走去。王德颜摸黑走着夜路,心里想着躺在炕上的老婆,脚下走的急,几次都踩在坑坑洼洼的泥土沟里差点摔跤,幸亏自己反应不算慢没摔倒,回去走到自家苞米地里,掰了几个苞米,准备回家给老婆煮煮吃,能吃一顿是一顿啦,王德颜回到家时已经是丑时了,他放下苞米,把自己的两只鞋脱下来,扔在一边,那两只鞋已经看不出是鞋,看着像两个泥坨,两条裤腿半截子都是泥土,王德颜拿着浮尘抽了半天,把身上的土抽完,洗了洗脚就上炕躺下了。 睡到半夜王德颜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的老娘来家里帮忙收拾屋子,收拾完和面包饺子,饺子包好自己做那吃,老婆也跟着坐那吃,俩人吃完匆匆忙忙的就往外走,王德颜喊俩人,两个人连头都不回的走了。 第六章 北上参加抗联(二)下 一着急醒来时,看见老婆还在炕上躺着,他“哎!”的叹口气赶紧起来生着了火,锅里煮着苞米渗子粥,就事儿把苞米放在笼屉上也蒸熟了,王德颜把煮熟的苞米渗粥盛了一碗又把煮好的苞米端上炕沿,自己拿着个苞米就上杂货铺子去了。 边走边吃,等到了杂货铺,一个苞米下肚了,已经有人等着要货呢,王德颜开开铺面的门,打发着顾客,打发完顾客,他还要去提货,一个人忙的团团转。自己也没个牛车,想多提点货都拉不回来,只有一个一只木轱辘的独轮车,推着货物走在乡村的道路上,坑洼不平,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翻车,提货要到镇上去,来回也要三四十里。 王德颜到镇上的批发市场进了货物,出来在路边买了一碗水,灌进肚里,又买了个烧饼三口两口吃下去,推着小车往家里赶,等到了家已经是下午了。王德颜打开铺面,坐下歇了一会儿,看没生意就关门回家。一进院门就感觉有人来了,进屋一看是小姨子来了,小姨子给老婆擀了点面条。看姐夫回来了,便说:“姐夫回来啦,洗手吃饭吧,我擀了面条。志忠和志刚没回来吗?他们上哪去了,这么长时间不回来。” 王德颜不好说孩子参加抗联了,怕老婆担心,只好说:“他们去内蒙古做生意去了,孩子大了想出去干点事,我总不能老把他们栓在家里吧?”小姨子又说起他家的事情道:“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我家那些事儿我都不愿提,几个孩子都大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随他去吧。” 王德颜问:“咋的啦?”小姨子说:“我那个儿子要去当和尚,想出家。”王德颜道:“怎么会出家呢,是受了啥刺激了吗?”小姨子说:“开始他看上了我家隔壁的的姑娘,人家嫌我家穷,不愿嫁给我家,那姑娘愿意要跟我家儿子俩人商量着离家出走,被他家哥哥发现了,便盯着她,把她关在屋里不让出来,听说卖给了一个有钱的老员外郎,他家儿子结婚就不愁了,我那儿子听了就不想再找别人,一心要出家当和尚去。我那个气呀,哎!没办法随他去吧,爱咋地咋地,我也管不了了。丫头也不听话,跟着一个卖货郎跑了,非要嫁给人家,我说你又不了解人家哪能说嫁就嫁呢,起码问问他是谁,家里几口人,都有啥人吧,那个死丫头不听说,就看上他了,看他哪哪都好,非要跟着人家走不可,我说你跟着他走可以,要是人家把你甩了,你别再回来找我。哎呀,没一个省心的,小的现在就开始我说一句她顶一句,一点也不听话。我这是养了一群冤家。” 王德颜也说:“孩子大了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去吧。”小姨子看天快黑了便说:“姐夫天不早了,我得回家,姐你慢慢养着,过两天我再来看你。”说完站起身来往外走,王德颜跟着出来把小姨子送出院门道:“我看你姐也就是这两三天的事儿,你没事儿就过来陪陪你姐,也陪不了几天了。”小姨子“嗯,你回去吧,后天我再过来。” 王德颜看小姨子走远了,回身关上院门,走进屋里,给老婆把衣服换了给老婆擦擦身子,然后去洗衣服,洗完了衣服,天也不早了,便吹灯睡了。 第二天早晨,王德颜起来看外面下了好大一场雨,穿好衣服去给老婆做饭,还是苞米粥,又烙了四、五张饼,给老婆留下两张,剩下的都带上去了杂货铺,一路走着一路吃着,到了杂货铺,一张饼已经吃完了,他把铺门打开,等着顾客上门,一边打扫门店里里外外的卫生,把外面的地扫干净,水开道沟排出去。 店里收拾干净后有人来买货了,王德颜给人拿着货物,杂货铺除了提货没办法外,王德颜一般都按时开门,从不关门,直到晚上没人了才关门回家。 回到家里王德颜赶紧洗手做饭,他到院子里拔了几颗葱和长得半大的白菜,拿回屋里洗净切好。和了点面,擀面条,面擀好切成条,王德颜往锅里倒了点油,把灶下的火点着,烧热了油,把葱和菜放进锅里炒熟,盛到盘子里。锅里添了两瓢水,等水烧开了下面条,面条在锅里翻滚着开了两开,煮熟了。 王德颜给老婆盛了一碗带汤的面条,自己盛了一碗面多汤少的面条,两人吃完,王德颜把碗洗完了,给老婆按摩,老婆躺在炕上任由王德颜给她按摩着,按摩完了把老婆放躺下,自己洗了洗脚便睡下了。 翌日,王德颜起来做了早饭吃完,便去杂货铺了,他开他的杂货铺,还没到晌午,小姨子来了,给他们做饭,王德颜看没顾客了,便关上店门回家来,因为他知道小姨子来了,肯定是要做饭的,所以,他回家来吃饭了,吃完了饭便说:“你跟你姐说会儿话,我上杂货铺去了。” 王德颜说完走出院子,小姨子收拾碗筷洗完了,坐在炕上问姐姐道:“你觉得哪不舒服?我给你捏捏。”小姨子的姐姐说:“浑身都不舒服,躺在炕上也难受,我的日子没几天活了,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小姨子说:“都是自家人,说啥帮忙不帮忙的,有啥事儿你就说吧,”小姨子的姐姐说:“我心里一直在担心我那俩儿子,你姐夫不告诉我,其实我清楚那俩孩子干啥去了,肯定参加抗联了,到了抗联命就不由自己了,我不想看着他们去送死,你帮着我劝劝那俩孩子,别让他们去了,提着脑袋的活有多危险,我不说你也知道,你姐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啥不知道,你一定要帮我把他们找回来,别再让他们去了,否则,我死了心都不会安宁,哪有眼看着孩子去送死,而无动于衷的爹娘呢?他老姨呀,你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帮我找回这俩孩子,别再让他们上山去了,我怕是见不到他们了。我知道我没几天活了,这俩孩子到现在还不回来,我求你了行吗?谁叫你是他们的姨呢。” 小姨子说:“姐你放心,等他们回来我一定劝他们留在家里,不让他们上山了。” 第六章 北上参加抗联(三) (三)、李家儿子叫李东,他家是抗联的联络点,平时很多年轻人在他家出出进进,李东负责跟抗联的部队人员联络,将要求参加抗联的预备战士送到各个抗日前线。明天正好要送一批人和物资上山,把王志忠母亲病重的消息告诉他们哥俩,让他们回来一趟,见母亲一面。 眼看冬天要来了,天上飘下了第一场雪花,抗联战士们在山上缺吃少穿,有时候吃的东西没有了,全靠在山上打点野兔、袍子、野鹿等,要是没棉衣,过冬都很难。 抗联自己有个被服厂,大部分人员都是由当地的老人妇女组成的,但是由于缺少资金,被服厂几乎没有新布匹进来,多半做些拆拆洗洗,缝缝补补的活计。 李东让上山的每个人尽量多背些干粮,战士们不至于挨饿。走过封锁区,又跑了大半天,还要走挺长一断山路才能到。 在山上,开始抗联战士手里没有武器,只有打猎用的土枪——单筒猎枪,弹壳外面压上底火、弹壳里面装上火药、铁砂、毡片或是纸壳压磁,打一枪,退下弹壳,再换一个装好的子弹。猎枪的后座力大,打枪时要用肩膀抵住枪托的冲击力,以免打偏或是摔倒。 天黑了,是抗联最好的行动时间,前两天抗联战士趁着日本鬼子睡着,干掉站岗放哨的哨兵,闯进军营,杀了一个小队小鬼子,抢了二十支三八大盖儿和一个迫击炮,还有每个人的子弹带。抢完了枪,留下几支带上,剩下的枪他们包上油布,埋藏在保险点的雪地里。 远离军营附近地区,以免被抓,因子弹不多,枪如果没有子弹,就是个烧火棍。把所有子弹袋里的子弹,用来保证几支枪用。他们最喜欢的还是日本军刀,刀锋利无比,砍起来带劲。随身带着也方便。 走了几十里地,晌午过了,李东一行人下了马车,背上行囊,和新战士又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抗联战士的固定联络点。还有预备联络点,因为预备联络点是保密的,只有少数领导才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去预备联络点,只能在固定联络点等着联系人的到来。固定联络点是一间木头钉起来的房子,里面可以生火取暖,如果离日本军营太近的联络点是不能生火的,容易暴露。 李东对大家说:“先把东西卸下来歇一会儿吧,等联系人来,吃点东西。”说着他把墙角一个钢盔帽子拿出去装满雪,捡来不少树枝,在屋里地下烧起一堆火,下面支起了三块石头,把钢盔架上去烧水,不一会儿水烧开了,几个人吃完干粮喝起水来。正在烤着火取暖,听到狼的叫声:一声;两声,第三声是狗叫。 李东说:“来了,”说着出去迎接道:“我们来等一会儿了,你辛苦啦”和来人握手后走进屋来,来人是抗联的领导副连长王志忠,他在部队里勇敢顽强,打过多次仗,机智谋略过人,领导重视,战士们信得过,很快升到了小队长,王志忠看到又有几个新面孔,便微笑道:“啊!欢迎新来的同志,我们队伍又增加新鲜血液了,抗联的战士虽然辛苦,但是人人斗志很高涨,因为我们知道,我们要啥,都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说着脱掉兔皮手套向大家握手,李东把开水递到王志忠面前,王志忠接过水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这里的战士们都不怕死,如果谁怕死,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来我们欢迎,走我们不强留,到这里来都是自愿的。”说完就准备领着新战士去大营。 李东把他拉到木屋外说道:“你爹到俺家说你妈病的厉害,让俺通知你早点回去,见你妈一面。”“行,等把他们送到大营,叫上志刚,俺俩一块回去看看。” 王志忠说完进屋背上李东送来的干粮,和李东道别,李东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他还要回去给部队联系筹备棉衣的事。 由于小日本封锁的厉害,把主要关口都设岗排查,严厉封锁抗联的补给线,李东背的粮食都是零星扛过封锁线,以便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有时一天送十几趟。 王志忠跟大家一起朝大营走去。前面是一望无边的大森林,在大森林里,如果没有去过的人准会迷路,不知哪是哪,对这些在大森林边上长大的年轻人来说,就是熟门熟路了,哪片树林都有它的名字。 王志忠带领大家走了一段路才出树林,来到河汊子,河水湍急,流速很快,河面又宽,只见王志忠脱掉袜子,把裤腿卷到大腿根,说:“像我这样过河,”提着裤管和鞋袜,在前面淌着河水往前走,后面的人跟着学样一起下到河里,冰冷的河水刺到骨头里,王志忠怕后面的人摔跤,过河把东西放下,又回来接应着后面过河的人,等都过了河,他才用袜子擦擦腿和脚上的水又穿上,把裤管放下来,继续背着行囊上路了。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达目的地。大营的战士们在营地休整几天后,侦查前哨传来消息,有队日本兵从这儿到三道沟去了,那他去就可能还回来,连长周士成说:“那我们在这修筑掩体,做好准备等着他来,” 他们找了块高地,加紧修筑工事,做好掩体后,等日本人走到跟前,“打!”一声令下,抗联战士给予迎头痛击,日本鬼子的武器很精良,抗联战士的武器都是从敌人手里夺过来的,也有自己的鸟铳。但是,他们炸药多,火药多,他们把日本兵的必经之路埋上炸药,装上雷管。炸药没有雷管不会炸,就是用火烧,烧的起泡都不爆炸,只有装上雷管,才会爆炸。做好掩护,按下开关,死伤一片。 三十多人,和小鬼子在拼刺刀时,仗着人多,凭着几把大刀片,和剩余的日本鬼子近距离搏斗,杀死了余孽,还缴获不少枪支弹药,抗联战士牺牲了六个,有几个受了伤,一个较重,在庆功会上,王志忠带领的小队,受到了大队领导的表扬。 庆功会还没开完,王志忠把王志刚叫到外面说了李东传来的口信儿,为了能和爹妈见面,同时把受伤的兄弟带到安全地带治疗,他们把母亲病重,需回家探望的事向领导作了汇报,领导给他们安排了送伤员的任务。 哥俩带着伤员走山路,绕过敌人的封锁区,安顿好伤员,为了尽早回家看望爹妈,匆匆上路往家里赶去。回家一进门,见妈已经病的不省人事,爹在炕沿儿上流着老泪,见俩孩子回来了,立刻对炕上躺着的老婆喊道:“孩子回来啦,孩子回来啦,你快睁眼看看那!”不知是听到了喊声还是心里想着没见到的人。咽不下这口气,只见志忠母亲睁开眼睛看着两个儿子,伸出手要拉儿子的手。俩儿子忙伸过手来握住母亲的手,母亲一行浑浊的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王志忠、王志刚立刻跪下喊着:“妈!我来晚啦,孩子不孝啊。”全家哭作一团。三天出殡后,王志忠哥俩埋葬了母亲,告别了父亲,又上山打游击去了。 王德颜老伴去世对他打击很大,杂货店也没心打理,王德颜的弟弟来把他接走,这个家就没人啦。 在白山黑水的密林里,王志忠和王志刚两兄弟,一直战斗在密林里,王志忠自从母亲去世,告别父亲后,上山再没下山过,李东从乡亲们那里征集了一些棉花,让被服厂做好棉袄、棉裤和棉鞋给新战士穿,冬天的长夜非常难熬,当地老乡支援抗联战士几袋粮食,他们把粮食藏在密林里的雪地里,以备打游击时随时之用。 志忠和战士们正在搭建地窨子,所谓的地窨子,就是把靠山的地下挖一米五到两米左右,顶上用木头棚上顶,上面盖上草和泥,再盖上雪。里面砌上火炕、炉子、烟道,烟道在屋里转一圈,再出去,里面又暖和,烟出去了也看不见,日本鬼子也发现不了。 正在忙着搭建,忽然听到枪响,志忠立刻命令战士们隐蔽起来,看到一队日本士兵向这边冲过来,几匹高头大马上驮着辎重物资,志忠让战士们在两边埋伏好,只见前面是伪军,缩着脑袋东张西望的走在前头。中间是日本鬼子穿着黄色军服,等人马走到跟前时,志忠一声令下“打”战士们瞄准日本兵狠狠地打,日本兵急忙趴下,找到掩体向两边开枪。 伪军在日本兵队伍的最前面和最后面,胡乱放着枪,日本鬼子让伪军在两头是想让他们挡子弹,可是抗联战士知道那是国人一群怕死鬼,没有把他们当回事,只是照准小日本儿狠狠射击,驮东西的马听到枪响,立马到处乱窜,战士们手雷扔过去,几个鬼子倒下,抗联战士迂回过去集中打,一举消灭了鬼子十二人,抓获伪军二十人,抗联战士把马匹粮食留下,让伪军留下抗日他们不干,说:“吃不了这份苦,”只好放他们回家。 营长周士成的爱人也是抗联战士,怀孕快要生产了,这次正好缴获的有白面和肉,可以给她留一些做月子。平时大家吃不上喝不上,只有打仗了能缴获一些好东西,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为了过个暖和的冬天,战士们在密林里挖了好几个地窨子,慢慢长冬真是难熬,战士们几天都没有吃的了,王志忠带着几个人到附近屯子转转,日本兵对附近村屯封的也很严,要求各家各户定量,不准私藏余粮,也不准买卖,战士们只有到远处村屯想办法,有时只能弄来一点,有时连一点也难弄来。 最好的办法是打日本鬼子,打破他们的封锁,袭击日本军营,这次团里组织袭击日本军营,让志忠他们营打前站,引着日本兵朝清水沟方向走,边打、边走,把鬼子的兵力引到山里打伏击。其他营袭击军营的总部,主要抢装粮食,弹药,炸毁油库。 清水沟是个狭长的通道,路窄,两边是山,志忠所在营提前攻打日本军营,日本兵还击的时候,志忠他们撒腿就跑,日本兵在后面没命的追。志忠让一部分兵力事先在清水沟两边埋伏好,等把他们引到清水沟后,引导的人不见了,两边山上开始夹击,打得日本兵到处逃窜,忙返回头往后退,但是退路窄,退起来速度很慢,为了防止鬼子撤退,抗联战士加大火力,不让他抬头,手榴弹这时候是最好使的,一炸死一片。 这次袭击日本军营总部,抢了不少粮食和武器,战士们可以过个安心的冬天了,不必整天为粮食操心,他们把弄来的粮食拉到离日本军营很远的树林里,分散藏在秘密点,日本鬼子气急败坏,放火烧了抗联战士的驻地,但是,抗联战士处处为家,在大森林里到处都能战斗和生活。 营长周士成的夫人要临产了,周士成忙碌着安排各连把抢来的粮食和枪支弹药拉到松树沟,野猪岭,三河子几个地方埋好重新选了野人沟做营地让战士们搭建地窝子。在抗联的队伍中女兵有不少,有的还带着孩子,打起仗来,男人是主力,有时遇上敌人的袭击,女人没有办法,只有抱着孩子跟小鬼子打。 周士成找了个靠东南方向背靠山旮旯的地方以前搭好的地窝子,里面铺好干树叶子,上面铺上从家拿来的一块毡,让夫人躺在上面,里面有个自制火炉,生了火,屋里还是挺暖和的,并找来个年龄大点的妇女,帮助夫人接生。这位大姐对周营长说:“你去外面搂点雪来烧水” 周营长不敢怠慢,忙去搂雪,拿钢盔帽子烧了一下子开水备用着。这时,周营长夫人肚子开始疼了,大姐道:“疼你就往下使劲,”一会儿破水了,大姐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块油布,铺在毡子上面。让营长夫人躺下脱掉裤子,盖上被子等着,“哎呦!”孕妇疼的叫了起来,大姐说:“使劲,用劲”。一会儿头露出来了,大姐说:“哈气!哈气!好,再使劲”“哇——”一声孩子出来了,大姐说:“是个儿子,这回咱抗联有接班人啦。”说着把孩子嘴里掏了掏,拿剪子在火上烧了烧,把脐带剪断,挽了个结。孩子刚生下来第二天没有奶,给喂点水,可是第三天开始高烧不止,营长夫人哭道:“这孩子身上怎么这么烫呢?” 大姐来看道:“呀!这孩子发烧啦!拿凉毛巾放在额头上看看,”还是不行,又没有药,怎么办,孩子有病只有硬挺,能挺过来就算命大,挺不过来就算完了。 孩子烧了几天,体温渐渐降下去了,营长夫人以为好了,可是到半夜孩子没气儿了,营长夫人哇哇大哭起来,营长搂着媳妇说:“你小声点,别把鬼子招来了。”只好低声抽泣着,营长心里也很难过,便安慰妻子道:“婉婷,别哭坏了身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也很难过,哭又有啥用,都是小鬼子造的孽,等打跑小鬼子,咱们生他十个八个的。” 营长夫人听丈夫劝自己便说道:“又不是猪崽子,十个八个的要那么多干啥?”周营长这头个孩子算是没保住。东北大冬天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还要东躲xz的打游击,落下妇科病是难免的。有的女战士生完孩子还要跑,以躲避敌人追踪。饥一顿饱一顿,抗联战士都多多少少落下了胃病和关节炎。 第六章 北上参加抗联(四)上 (四)、日本军营吃了亏,调集了大量兵力要消灭抗联义勇军,这是个漫天大雪的早晨,雪花像飞舞的棉花,在空中飘飘洒洒的落下,有一队人马在远处清冷的雪原上移动。陈勇兴的营部战士都在地窨子里开会,忽然有放哨的士兵来报说:“报告!东面发现大队人马,朝这边开来了,有摩托车的声音,像是日军。” 王营长问:“有多少人马?”哨兵说:“千人不止吧。”王营长下令:“立刻行动,把地窨子的门用雪封了,朝西南方向转移。”部队人员立刻朝西南方向撤去。日军来到抗联驻地时,已经人去屋空,日军头目石田大佐气急败坏的命部队继续追击。 抗联战士在前面跑,日军在后面紧追。跑了半天漫天大雪把脚印盖的严严实实。找不到前面的脚印,抗联战士和小鬼子在茫茫雪原中周旋。 经过几天撤退转移,部队战士人困马乏,小日本开的是三轮摩托和卡车,抗联战士全凭两条腿,加上几天几夜睡不好觉,不敢做饭,一做饭就冒烟,一冒烟就被日军发现。 这天,二道沟的战士们刚做好了几锅饭真准备吃,忽然来报日军大队人马来袭,可是战士们看着到嘴的饭吃不上很不甘心,最后营长决定一半人留下吃饭,一半人上阵杀敌,等下面的人吃饱了,上去换打仗的人回来吃。就这样大家才把这顿饭吃上。 和日军周旋数日,部队的粮食不多了,陈勇兴接到了上级指示,让派几个人到草甸子去取粮食,陈勇兴安排大、小双还有四位女同志去背粮食。 几个人翻过一座山梁,又走过一道上冻的冰河,经过一个草甸子,来到一片桦树林,见一架马车已经卸下了六袋粮食在地上,大双急忙跑过去打开粮袋,见是玉米粒子,便系紧口袋,找来两根长木头,架在草甸子上,用绳子绑在木头上往前拉。冬天了草甸子上面有一层冰霜,拉着木头可以在草甸子上滑行,但是草甸子高低不平,走着走着就被绊倒,要么被卡住或被崴了脚。 拉到冰冻的河上,就相对轻松多了,大双几人顺着河套向前行走了十多里地,要翻山梁了大双让女同志扛小点的袋子,自己和小双扛大袋子,由于扛着太重的粮食,还要爬山,走不了几步就走不动了。 大双说:“两人抬一袋,抬一段回来再抬另一袋。”换了这种抬法,尽管走的路多了,也减轻了劳动力。当几个人抬着粮食翻过了山梁时一个女同志往后方一指说:“你们看那是谁!”大双回头一看,是一队敌人追上来了,大双让一个女战士回去叫人,自己和小双找到有利地形,趴在山头做好战斗准备,大双和小双把猎枪上好了子弹,等敌人到了射程之内,大双说:“咱俩别一起开枪,我先打,等我装子弹的时候你再打,咱俩换着来。” 大双把自己的双筒猎枪发挥到了极致,为了节省子弹,大双不到有把握时绝不开枪,看准了一个日本兵才射击,一枪打倒一个,对方开枪射击,大双翻身到另一面,拿起自己的皮帽子露出半个,立刻被射了四、五个枪眼。这时小双在那边开枪了,他射中了一个鬼子,只见鬼子气的叽里哇啦的喊着,躲到一边往上爬。 大双顺势把身边一块大石头推下山梁,滚下去的石头瞬间变成了碎石朝下滚去,几个日军士兵一看连伤两员,没有胜算,只好带着负伤的士兵,丢下两具尸体跑了。这时,回去叫人的女战士叫来的同志见大双他们凭着两只猎枪就打退了日本兵的追击,都夸大双小双有勇有谋,战士们扛着粮食回到了营地。 抗联战士大多数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他们在抗联队伍中是一支有生力量,打仗回来大家在一起学习文化,高唱革命歌曲。在他们中间永远没有忧愁,有的只是以苦为乐,以苦为荣和坚定的革命信念。日本军不甘心有抗联勇士阻挡他们的侵略步伐,下决心要彻底铲除抗联勇士。 这天深夜,战士们白天战斗了一天,晚上刚躺下睡熟,站岗放哨的战士突然听到翁翁的响声,抬头远望道:“不好!”哨兵急来报告道:“报告营长!前面有日本兵的摩托声,快到跟前了。”营长立刻跳起来喊道:“快抄家伙往西撤!”战士们不由分说扛着枪就往西面跑去。 但是,追兵骑得是摩托,后面开的是大卡车,两条腿的哪能跑过四个轱辘的。很快抗联战士们被冲散了,前面的战士被小日本的机枪扫射的倒下一片,死的死伤的伤,年轻力壮的跑得快,躲过了敌人的枪弹。年龄大的身体差的,跑不过敌人的追击,被敌人活活打死。眼睁睁的看着一支部队,被日军打的溃不成军。 大双和小双趁着黑夜躲过日军的追击,穿过冻冰的河套一路往南跑去,当两人停下脚步,向四处张望时,周边一个人都没有,两人又渴又饿瘫倒在松树林里,大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的猎枪不见了,小双除了身上一直带着的火石火炼,什么都没有了, 大双说:“咱们就一直往西走吧,看有没人家要点吃的,眼下活命是最重要的。”昨晚被日军在黑夜追的四处逃散,跑得慢的被日军打死,身体强壮的能跑的跑出了敌人的追击圈。大双抓了几把雪往嘴里塞,小双也抓着雪填肚子,两人白天在桦树林里走,防止被人发现,晚上在林子外面走,大双和小双算是幸运的,他们沿着河套走了两天两夜,水米未进,出了桦树林,两人见前面有个小房子。 大双指着前面的房子说:“到那个房子歇歇,弄点吃的。”两人跌跌撞撞的来到小草房,见一个老太太正在炕上做活,便问道:“你们是哪来的?”大双说:“大娘,我们从东边来,走迷路了,几天没吃东西,能给点吃的不?”。 第六章 北上参加抗日(四)下 老太太见俩人不像是歹人,便把两人让进屋里坐下说:“你们坐这等一会儿,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说着下炕到一个陶罐里舀了半碗苞米面,放在灶台上,抓起一把苞米面,往锅里的半锅水里搅着,把面全搅进锅里后,锅里的面糊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老太太一直搅着锅里的糊糊,直到锅里的稠粥熟了。老太太端下过来,拿两个碗,给每人盛了一碗,两人忙站起身来谢道:“谢谢大娘了,谢谢大娘。” 大双和小双端着稠粥三口两口就吞了进去,老太太看俩人实在饿的可怜,便又给两人各盛了一碗。吃完了两碗粥大双和小双的脸有了血色,手也暖和过来了。大双说:“大娘,今天这顿饭算是救了俺们兄弟俩,要是有缘我一定回来报答您老人家。”老太太忙说:“孩子,不用啊,大娘也穷,要是有多的说啥也得给你们拿点干的吃。” 大双和小双谢过大娘,便继续上路了。他想,既然这一带有人家了,就不愁找不到吃的,再往前走走,哪怕出力也能挣口饭吃。两人又走了四、五里路才来到一个屯子,见有了人家,大双高兴的挑大户人家找,可是找来找去,哪家也不大,大双敲开一家的门问:“有没要找人干活的?”都说没有。大双便改变主义道:“有吃的没给点?”主人进屋拿出来两块高粱面窝窝头递给大双,大双接过窝窝头鞠躬致谢,两个人在屯里挨家要了点干粮,装进衣兜,朝着南面继续走去,走了四、五天,来到西巷港,大双在附近找活干,忽听有人招工,便跑过去问:“我去行不行?”招工的人看大双和小双都很年轻,便说:“走吧!”大双跟着招人工头来到了火车站货场,工头说:“看见那些货了吗?把货搬上车,按月结账,一天五个铜板。” 大双答应着:“行,行。”两人在货场干起了装卸工。这天,大双正卸一个大木箱子,一个人抬不动,便喊着旁边的人来帮着搭把手。这时,李春来过来帮着大双抬到肩上,大双见这位大哥挺热情,便也经常和他搭话,慢慢地便熟烙起来,李春来问道:“你家在哪?”大双说:“就剩俺哥俩。”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家的底细。李春来又问:“那咋到这来啦?” 大双唉声叹气道:“本来想着当兵能吃饱饭,谁知当了没几天,全被打散了。”李春来又问:“你当的啥兵呀?”大双说:“抗联义勇军。” 李春来马上说:“那好呀!打日本鬼子,我好几个弟兄都去打小鬼子了。” 大双说:“那你咋没去呢?”李春来说:“我不是拉家带口的去不了吗,家里还有好几口人要吃饭呢,我要是走了家里人都得挨饿。不过我认识八路军的领导,我经常给他们介绍去当兵。”大双一听来了精神道:“你能介绍去当兵?”李春来说:“你愿意去吗?” 大双说:“我就想去呢,只要是打日本鬼子我就去。”李春来说:“你不怕死吗?”大双一拍大腿说:“哼!怕死,让这帮小鬼子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想活活不好,想死死不了,不如跟他拼个你死我活的,也算没白来这世上一回。”李春来一拍大双的肩头道:“好样的!咱八路军就需要像你这样不怕死的。” 大双:“嗯?”了一声,李春来马上改口道:“部队就需要你这样的硬汉子,不如当兵去吧。”大双说:“行,等拿到这个月的工钱我就和我弟当兵去。” 李春来见大双思想进步,一心抗日,也就不防着他了,这天,他叫住大双,把大双拉到一个偏僻地儿道:“大双,今晚我领你到一个地方去参加集会,那里有很多进步青年,讲革命的道理,你去听听。” 大双等到下班,回去自己做了点面糊糊和贴饼子,吃完了饭李春来领着大双和小双走了一里多地来到了一个工棚,李春来向大、小双介绍了这个工棚的人道:“大双,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区工会的总干事,叫张志鹏,他带领这个地区的工人组织罢工活动,破坏日伪的工业设施等一些地下组织活动。他组织工人给大家讲抗日的道理,讲共产党的事情,他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很多有志青年参军打日本鬼子,都是托他找的门路。” 张志鹏笑道:“哪里,哪里,都是革命同志嘛,理当互相关照,你们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一定帮忙。”说着握着大双的手,又握小双的手,很是谦和。大双见张志鹏平易近人,也很愿意和他说话,两个人聊了半天,在工棚里很多工人都来听张志鹏的讲话,而且深深地被他的讲话所吸引,讲完话后很多青年都找张志鹏来要求报名参军,大双见这么多人围着张志鹏要报名,大双也上去对张志鹏说:“张干事,我和我弟弟也报名参加八路军,只要是打日本鬼子就行。” 张志鹏说:“这些优质青年都是要报名参加八路军的,他们都愿意参军报国,你要报名我把你的名字写上,明天这个时间来这里参加点名,之后就要去前线了。” 大双说:“好的,明天我们一定到。”和李春来回到装卸所,大双问李春来:“我的工钱能结算吗?” 李春来说:“我给你问问去。”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李春来从工头哪里回来了说:“工头本来不愿意,我说扣他两天的工钱给您买包烟抽,你就行行好吧,咱们这都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给把工钱结了吧。他没办法只好克扣了你们俩每人两天的工钱算完事儿。” 大双说:“扣两天就扣两天吧,总比一分钱都拿不上强多了。”大双和小双心里也很高兴,毕竟这么多年奔波劳碌,心愿总算打成了。 这日,大双跟着李春来来到了工棚聚集点,见张志鹏已经在那里了,便走到跟前打招呼,张志鹏热情的接待了大双和小双,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套浅灰色军人制服,大双问:“发枪吗?”张志鹏说:“现在还没有,等到了战场就有了。” 大双连忙把制服穿上,一个立定,像张志鹏敬了一个军礼,张志鹏立刻回了一个军礼。两人笑了,张志鹏说:“今晚由我送你们去上前线,到了前线还要整训,整训完了才能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第六章 北上参加抗日(五)上 (五)、树成、树立哥俩在李春来的介绍下参加了八路军,李春来写了一封介绍信,哥俩拿着介绍信,通过封锁区时,看到了很多逃难的流民,有的倒在路边,一个妇女被打死在路边,旁边有个孩子,爬在死去妈妈的身上吃奶。 树成和树立哥俩看着祖国河山被践踏,中国人民被蹂躏更加坚定了去参加八路军的信心。找到了八路军说明来意,参加八路军后,随部队到了骏西境内,身经多次战役,哥俩思想和意志有了很大的锻炼和提高。大、小双在战场勇敢杀敌,拼命三郎的精神让他们的职位一步步升上来。战斗结束,部队休整,战士们开始跟着部队教员学习文化,连长刘大双正在给新兵们扫盲,现在大双是一连的连长,小双是一连三排的排长,文化课学完,各排开始射击练习。 经过一段整训,新兵们的战斗技能得到了提升,这时,一连接到了命令,和部队长途跋涉到阳泉镇和日本鬼子作战,他们利用地道能藏身的优势,和日本鬼子进行周旋,消灭了很多日本士兵。 王树成和王树立在三团一营二连一排,王树成经过几次战斗的锻炼,已经是一排的排长了,还火线入了党。大双和小双虽然同在一个营部,却不经常见面,除了到营部开会见一次面,但是,都没有什么交集,信儿也不曾想到自己的亲弟弟和小叔子会在一个部队。这个世界很大,大的人们都不认识,这个世界很小小的一家人都能遇上。 这天,战士们正在操练,村口哨兵跑来传信,有一队日本鬼子,扛着枪和迫击炮朝村里走来,营长吴大林命令道:“全体集合,立即下地道。”通知各家村民赶紧下地道躲藏起来。这时邻家大嫂要生孩子,已经等不及了,他家男人说:“就地生吧,生完再走。” 大嫂很快生完孩子,男人把孩子扔到水井里,拉着女人下了地道。后来,人们问他:“你为啥把孩子扔进井里?”他说:“孩子不扔不行,我们自己都顾及不暇,哪能养活了孩子,下到地道,日本人听到孩子哭声,那不把鬼子招来了。想要以后再要。” 日本鬼子进村后没看见人,便在村里住下准备过夜,拿出面包和罐头吃完便在房子里睡觉休息,到了半夜八路军战士们从地道里摸出来,等着大家都从地道里上来了,干掉了岗哨,一人对准一个正在熟睡的鬼子,拿着大刀片朝小鬼子砍了个七零八落,小鬼子队长听到砍杀声,睡眼惺忪的坐起身,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地身首异处了。 这次,八路军缴获了枪支四十支,子弹六百发,迫击炮一门。这次大获全胜,得到的战利品,一排本来可以自己留用。但是,连队和营部对部分枪支和迫击炮另有安排。一排的战士有情绪,但是,作为排长的王树成要服从上级安排,只好上交二十支枪,和一门迫击炮。树成所在部队在阳泉这块根据地上和日本兵打过几次大胜仗,但也付出了代价,牺牲了几百名战士。 六月下旬骄阳似火,小麦成熟的时间迫在眉睫,乡亲们准备收割,日本鬼子也看着时机想要抢收,部队和乡亲们商量,抢在日本鬼子之前,连夜抢收小麦,只掐麦穗,把粮食抢收完毕,藏在自家的地道里。 两天后,日本鬼子来收割粮食了,还没进村,到地里一看,麦子只剩杆儿不见麦穗了,鬼子气急败坏的到村子里去抓人,进村一看,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只好回了军营去。 战士们和敌人的战斗策略就是,敌住我扰,敌进我退,敌疲我打,敌跑我追。按照毛泽东的持久战术,与日军进行周旋、搏杀。由于树成和树立勇敢顽强,很快树成升任连长树立升任排长,树立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都有了很大进步。 树成的连队在常家庄一带扎下根后,和日本鬼子的较量也越来越频繁,常老山的女儿常秀和妇救会的姐妹们给部队做军鞋,纳鞋垫儿,树成在休息时帮助老乡挑水打扫院子。 这日,树成正在给常老山家打扫院子,常秀端着一碗红枣出来道:“王连长,尝尝俺家的大枣,可甜啦。”树成不要,可是,常秀硬是把枣倒在树成怀里道:“拿着吧,家里还有呢,吃完了再来拿。” 树成说:“我们部队有规定,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红枣我不能拿。”常秀说:“这枣是俺的一片心意,你可不能辜负了呀。”树成不好意思说:“那我把钱给你,”说着从兜里掏出十元法币给常秀,常秀说什么也不要,最后拗不过王树成,只好接上了钱。 这天,小井队长带着日本鬼子来扫荡常家村了,部队带着乡亲们都往山里撤。家里地道只能躲避一时,时间长了不行,这次扫荡不知要多长时间。所以,树立的一排领着老乡往山里跑,树成带着二排、三排跟鬼子周旋,把鬼子引开。这一仗打得很艰苦,鬼子的武器精良,部队子弹不够只有把他们引到村子里面,藏在地道里和鬼子打伏击。树成从菜窖里探出头来见一个鬼子正朝着屋里张望,向屋里走,便悄悄上到地面,跑到鬼子后面一棒子打过去把鬼子打倒在地。 后面一个鬼子进院门一枪打在树成的肩膀上,树成倒在地上,拿起地上鬼子的枪回头一枪打倒后面来的鬼子。树成自己负了伤,忙下地道找卫生员包扎,民兵连长和常秀将倒地没死的鬼子头上补了一枪。后面又来了一个鬼子来追常秀,常秀一个箭步,跑到菜窖口,一跃跳进了菜窖。等后面的鬼子追进院子,不见了人影,到屋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树成在地道包扎好后,指挥二、三排战士继续作战,他们利用晚上日本兵不熟悉地形,战士们对地形了如指掌的有利条件,对日本鬼子的扫荡给以有力还击,一直坚持到部队大队人马的援兵到来。 第六章 北上参加抗日(五)下 这次战斗打死日本兵四十八人,缴获好枪支四十支,坏枪八支,手雷二百三十颗,因为营部兄弟连队的大力支持,保全了一连的实力,但伤亡也不小已经过半了。 树成后肩胛被打了一枪,子弹在里面没有取出来,部队卫生员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包扎,可是没有麻药,子弹无法取出,树成说:“没有麻药就这样取吧,他把一块毛巾咬在嘴里,”卫生员硬是把嵌在肉里的子弹取了出来,部队把他安排在常秀家养伤,常秀对树成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让树成非常感动,常秀也对树成产生了感情。 这天,常秀从外面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香气扑鼻,常秀给树成盛了一碗,端到树成嘴边喂着,树成说:“哪来的鸡汤?”常秀道:“这是俺家的老母鸡,下蛋也不多了,养着费粮食,不如杀了吃肉。” 常秀的妹妹常梅在旁边说:“去年的鸡,哪是老母鸡,正下蛋的呢。”常秀斜撇了一眼常梅,常梅不作声出去了,树成心里不舒服道:“等我伤好了给你们买些鸡仔,养一大群。” 常秀关切的说:“别管了,只管养好你自己的伤就好了。”常秀的妈知道自己女儿看上王连长了,等树成的伤养好了,便托附吴营长给连长王树成和常秀做媒,营长吴大林很高兴的答应了,把常秀母亲的想法告诉树成,树成也愿意。就这样在常秀爹的建议下,选了一个黄道吉日,两个人在连队举行了简单的婚礼,部队战士们看自己的连长结婚,都高兴的不得了。年轻人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这回,要趁此机会,好好热闹一次,婚礼这天常秀打扮的格外漂亮,上身穿红色花棉袄,下身穿蓝色新棉裤,脚穿一双红色的绣花鞋,两条长长的大辫子梳在脑后,鬓边插着一朵玫红色的绒花,头上盖着红绣花盖头。 常秀的好朋友和邻居们帮着常秀打扮着,把常秀家院子里的一间装杂物的房子收拾出来,刷了刷白,布置成新房,树成把部队上自己盖的被子抱来,常秀也把自己被子拿来,两床被子往一起一摆,就算是成了一家。在举行婚礼时,营长吴大林主持了婚礼,吴营长喊道:“现在开始拜堂啦,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拜完堂后,开始闹洞房了。 有人扯下常秀头顶上的红盖头,找来一个苹果,用一根红线绳绑着苹果把吊在半空中,让两人用嘴叼,年轻战士们鼓着掌,推着树成叼一个,女眷们也推着常秀往前叼,常秀羞怯的低着头,婚礼闹的正酣,突然,吴营长一声令下道:“全体集合!”说着全体战士立即起身,跑到院外列队集合。 吴营长道:“同志们,日本鬼子又来扫荡啦,这些强盗不打走,咱们就没有好日子过,现在一连听令,立刻带领乡亲们进山,”“是,坚决完成任务”一连长道,吴营长又道:“二连长,立即占领有效阵地,准备战斗。”“是,坚决完成任务”“三连长,牵制住敌人,把敌人引到伏击点。”吴营长道,“是,坚决完成任务,”三连长道。 战士们各就各位,做好了战斗准备,他们事先在村口埋了地雷,等鬼子进村以后拉响了地雷,炸死了几个鬼子,日本鬼子气急败坏,架上迫击炮凶猛的向村里射击,正在掩体准备痛击鬼子的战士们,听到“嗖—”的一声,有的战士被炮弹当场炸死,又一声“嗖—”树立听到声音是向这边飞来的,他本能的一个前扑,趴在身边战士的身上,一颗炮弹落在身边,树立身下的战士安全了,可是,树立的腿被炸伤,炮声震得树立当场昏迷过去。 卫生员跑过来把树立背到安全地带,给他用绳子把大腿捆住,腿被炸伤后,村里没有正式医院,只有送到战地医院去做截肢手术,树成的血在流,要在一两个小时内抓紧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战斗打的非常激烈,鬼子死伤一百一十人,战士损伤也不少,比鬼子还多,死一百八十六人,受伤的一百零三人,在活着受伤的人员中,树立是最严重的。 树成完成战斗任务后,听说树立被送到战地医院,心里非常着急,安排完连里的工作后,就赶往战地医院,战地医院正在给树立做截肢手术,出来时树立还没有醒过来,树成等树立醒来后,安慰树立道:“别灰心,腿没了也能抗日,”他陪着弟弟照顾了两天,就回到连里了。 回到连里常秀不放心道:“常梅,你去战地医院照顾树立吧。”常梅答应一声,就带着自己的洗脸用具和几件衣服去了战地医院。树立救的战友李柱也到战地医院看望树立,李柱哭着对树立说:“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没命了。”树立道:“别难过,换做别人我也一样要救。” 常梅在战地医院悉心照顾着树立,其实树立心里也很沮丧,他经常一句话也不说,呆呆的望着窗外,常梅看他心里不好受,便劝慰道:“树立哥,别难过了,你的伤会好起来的,就是没了腿我们都会当您的腿。” 树立苦笑着道:“我这个样子,还能干啥?”常梅说:“没事儿,将来找个坐着的活。”树立心想:“在自己治疗这段时间,多亏了常梅陪在自己身边,否则这日子还不知道会是啥样呢。”有了常梅陪在树立身边,在这段治疗的日子里,也给了树立很大安慰,慢慢的树立和常梅也产生了感情。常梅的身边也少不了树立了。 这天,树成拿着一个砂锅顿好的一只母鸡,来到了医院看望树立,树成说:“快给树立盛一碗,汤还热着呢。”常梅从窗台上拿过碗来,给树立盛了一碗鸡汤,又夹了一大块鸡肉,便给树立喂了起来,树立说:“拿来,我腿瘸了,手又没瘸。”说完端过碗三口两口把鸡汤喝完,又抓过鸡肉啃了起来,很快鸡肉也吃完了,树成问:“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树立说:“很好啊,你看我的伤口都长好了。” 树成看刚才喝鸡汤啃鸡骨头的速度很快,知道恢复的不错便说:“大夫说没说啥时候拆线?”常梅说:“要半个月左右,”树成来到了医生办公室,看有个医生正在看书,便上前问道:“大夫,你好,我是王树立的哥哥,他的腿现在是啥情况?治的咋样了?有没有危险?” 大夫抬起头说:“哦,你好,从目前来看他的腿恢复得还不错,没有出现再发炎的现象,估计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像他这种情况,为了行动方便以后要安装假肢。” 树成又问:“那安装假肢是在这安装吗?”大夫说:“不,要到假肢厂安装,目前,咱们国家只有上海有假肢厂,不过要等到一年以后了。”树成问清楚之后,告别医生,回到病房。树成说:“走我推你到外面走走。”树成上护士站推来轮椅,把树立抱到轮椅上,常梅拿个小毯子把树立的腿盖上。几个人往外走去。 第七章 甜甜认亲(一)上 (一)、自从刘家大双和小双离家出走后,家里没有一点生气,全家人都沉浸在无尽的思念当中,富城妈更是连话都不说了。但是,该干的活还得干。 来喜和甜甜都到了要出嫁的年龄,女孩子一到十五、六岁,家里便不再让上学,要考虑嫁人的事儿了,她们上学这几年也认识了不少字,又学了一些算数,打算盘算账都没问题。学校被日本人接管后还学了几句日语。富城在家也教她们认些字和知识。姑侄俩学习很刻苦认真,而且天天在没事的时候,把“三字经”、“千字文”、“幼学琼林”、“朱子家训”绘声绘色的念着,遇到不认识的字就问富城,富城也是耐心的教给她们。 来喜比甜甜大点,屯西吴家老三看上来喜,托他娘找人来说媒,来喜在学校见过几次吴三,虽然没说过话,但是,吴家小子看上来喜聪明好学,在班上成绩很好,吴三便时不时的来找来喜说话。两人的心中便都有了彼此,当媒婆来刘家提亲时,富城妈问来喜怎么样,来喜没说什么,却痛快同意了,婆婆对信儿说:“来喜八成是看上吴三的长相了,那小子个头高,眉眼精致,长相不错。” 信儿笑了说:“两人看对眼了就好,如果这小子性格也好,过日子自然是很不错的。” 富城妈说:“男人,脾气不好不要紧,只要顾家就行。”这时来喜从外面进来说:“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我又不靠着他吃饭,我自己有手有脚的。但是有一点,我是不会受人气的,他要给我气受我可不干。” 富城妈说:“女人家,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你出去挣钱,还要男人干啥。”出嫁这天,相举、相庆都去送来喜,看着女儿出嫁,富城妈又想起了大、小双,忍不住又抹起了眼泪,信儿在旁边劝着说:“别惦记了,他俩在部队好着呢,肯定比在家有用,好男儿志在四方,你把他们都搂在你的翅膀下,啥时候能长大?过几年回来看您,说不定一人给你领个媳妇回来。” 经信儿这么一劝,富城妈也不哭了,又去张罗来喜的事儿去了。三天回门时,来喜和吴三拿着回门礼回到刘家,富城妈看吴三处处对来喜很是体贴,便也感到很欣慰,也知道两人正在热恋期,她让信儿做了一大桌好菜,让他们吃完了饭才回去。 甜甜自从来喜出嫁后,不去上学了,在家里除了帮着干家务,以外的时间都用来学做针线活,她有一个好处就是自己不会的就问,信儿和珍儿都交给她。 早晨天刚亮信儿起来生火做好了饭,让孩子们起来吃饭,吃完了饭收拾停当,相举和相庆到镇上医馆学习去了,甜甜等相北和相中穿好衣服,洗完了脸,给几个弟弟盛上饭让他们吃,自己也盛了一碗饭坐在桌前和三个弟弟一起吃起来。吃完了饭甜甜把碗收拾到锅里,洗了碗收拾完就看着相正、相北两个弟弟上学去了,便回来学做针线活。信儿干活麻利,几个孩子的衣服鞋帽都是信儿亲手做的,富城妈也帮着做。甜甜抓了一把苞米放在锅里再倒点豆油小火烤着,一会儿苞米开花了,她拿起一个开花的苞米放进嘴里吃,嗯,还不错,松脆可口,她想起跟爹赶集时看见集上卖的爆米花带点甜味儿,便放了一点糖稀搅匀,她用铲子铲了一铲子给小弟弟吃,相中吃着说好吃,还要吃,甜甜又往锅里倒点清油,舀了一碗苞米倒进锅里,又倒了一点儿糖稀用铲子铲着翻着,噼噼啪啪一会儿的功夫就爆出一大锅,这时信儿从外面进来了,看甜甜炒苞米豆。甜甜对信儿说:“妈锅里再倒点油就好了。”信儿把油瓶拿过来,往锅里倒了一点油,爆米花噼噼啪啪的爆起来。 甜甜说:“妈我把这些米花拿到集市上去卖怎么样?”信儿说:“孩子别折腾了,家里也没少了你的吃喝穿用,找那个麻烦干啥?”甜甜不以为然说:“我不过是想试试看。”她依然爆着自己的爆米花,爆了整整一面袋子。 第二天是赶集的日子,甜甜照常起来看妈妈做完了饭一家人吃完走了,自己把弟弟们用过的作业本本裁成长方形纸,折成纸袋,把一面袋爆好的米花扛着上集市去卖,好在集市不是很远,二里多地,一袋爆米花也不是很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也能扛得动,到了集市上来到一个卖小吃的摊位旁边,蹲在那里等着人们。 她看过来过去的人不大注意自己,就大着嗓门喊着:“两个铜板一大包,爆米花又甜又脆,快来买呀”刚喊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开张了,一个小姑娘跟着奶奶转集市看见爆米花就站住了,蹲在爆米花摊位跟前不走,甜甜拿了一个给小女孩,小女孩吃着挺好吃还要,奶奶没办法买了一包,小女孩高高兴兴的拿着一袋爆米花走了,一会儿随着赶集的人越来越多,买爆米花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到两个时辰一面袋爆米花卖完了,甜甜拿着空面袋往家走,回到家第一个任务就是数钱,甜甜把衣兜里的铜板全掏出来,放在炕上,一个一个的数,总共是五十四个,甜甜很高兴,这是自己挣的钱,她想:要是有能再挣多钱的门路就好了,干点什么好呢?甜甜看见爹爹杀鸡,忽然想起自家的鸡毛掸子,便央求爸爸道:“爹杀完了鸡把鸡毛给我。”富城以为她要做踢着玩的鸡毛键子,给她留了几根,剩下的放到水盆里倒上开水烫鸡,一会儿甜甜出来一看富城把鸡烫了,鸡毛都不好看了便着急的说:“爹,我让你把鸡毛给我拔下来,你咋没拔呀?” 富城说:“那不是吗?”甜甜一看,就那么几根便说:“我都要,我要干毛。”富城说:“干毛,我不能不烫就干着拔毛吧?那里有一堆拔下的鸡毛,你想要自己拣去吧。” 第七章 甜甜认亲(一)下 甜甜把爸爸留给自己的那几根鸡毛看了看,便去找烫过的鸡毛,湿水后的鸡毛堆在地上,甜甜捡起来晾在筛子上,甜甜准备晾干了再拣,第二天晾干的鸡毛粘在筛子上,甜甜把粘在筛子上的鸡毛拿起来用手理了一下,相玉问姐姐做啥,甜甜道:“做鸡毛掸子。”见还能用,便把长点的好看的鸡毛都拣出来,找来一根直直的竹竿,从竹竿一头开始用结实的线绳缠鸡毛掸子,缠了一小节便没有鸡毛了,甜甜拿着缠了半截的鸡毛掸子给富城看道:“爸,你看鸡毛可以缠这个。”富城一看甜甜要做鸡毛掸子,高兴的说:“好,下次我给你多弄点鸡毛。” 信儿孵的那四百个鸡蛋也陆陆续续出壳了,挑出四十六个水蛋,全部出齐又出了三十二个毛蛋,成了三百二十二只小鸡。信儿把鸡蛋蒸熟给小鸡喂蛋黄,把柳木炭擀成粉和草木灰和水喂给小鸡,防止小鸡拉稀,小鸡长得很快,上次孵了六十多只小鸡成了五十来只,黄鼠狼子糟蹋了几只,卖了三十只,剩下的自家杀吃了,这次信儿养的这三百多只鸡,想精心一点争取都养活了。 甜甜现在学习,认字、算账都很快,脑子反应也快,她爆玉米花,每次爆够两袋子,拿到集市去卖爆米花,能挣至少一百多个铜板。富城对信儿说:“不指望甜甜挣的那点钱,只不过想通过这种形式可以锻炼孩子干事儿的能力,既然孩子愿意干,那就让她干吧。”这时,程寄虎进来了,看富城在屋里便说:“东家,地里的土豆都收完了,把沤好的粪上到地里,明年准备种点啥呢?” 富城说:“明年种苞米,那几亩水田还种稻子,今年种苞米的那几亩地明年种红薯。”程寄虎得了富城的指示便起身往外走,富城把他叫住说:“你等一下,这是我的衣服穿不着了,你拿去穿吧。”程寄虎接过衣服说:“东家,这衣服还好好的,你留着自己穿吧。” 富城说:“我看你老是穿那身衣服,我的衣服也穿不完,你拿去穿吧。”富城是看不得程寄虎穿太旧的衣服,所以,把自己的衣服拿几件给了程寄虎,程寄虎拿着八成新的衣服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谢谢东家了,你的衣服给了我,你都没穿的了。” 富城说:“我好说,你干活磨得列害。”其实富城每年还给他们两千四百多个铜板呢,完全够买衣服的,是他们太会过日子,舍不得买衣服,可能攒着钱给儿子娶媳妇呢吧。 相君出生半年多会爬了,躺在那里咿咿呀呀的抓着蹬着,像骑自行车,爬起来一个没看住就爬到炕边,扑通一声掉在地上了,好在家里的地是土地,掉在地上摔不坏,孩子哭两声就不哭了。信儿心疼的抱着孩子把脸贴在孩子脸上,眼里噙着眼泪哄着孩子。 富城妈说:“小孩子哪有不摔跤的,摔摔打打长得结实,孩子会爬了就盯着点,别让她往炕边爬,你要出去拿布条把腿给她绑上。”她把孩子的脚用一个长布条子绑着,另一头绑在窗户上,这样孩子就爬不到炕边了,小相君就爬在炕上玩。 信儿做好了饭说:“吃饭啦,甜甜赶紧拿着碗去盛饭。”甜甜一听妈妈让自己去盛饭,便不敢怠慢,忙着去盛饭,饭盛好了,喊奶奶、爷爷、爸爸吃饭。 甜甜也十五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有几个说媒的,信儿嫌男方家里弟兄太多婆婆厉害怕甜甜过去受气,有的家境实在太穷,怕甜甜过苦日子没同意,甜甜本身聪明伶俐,长得也很漂亮,来说媒的也不少,信儿的意思是慢慢挑,看中各方面条件差不多点的再说。 相北和相正放学了,两人背着书包准备往家走,周传宝领着儿子周振仓从身后过来了,一人背着一个书包。相北礼貌的叫了一声:“传宝叔!”周传宝“嗯!”了一声,领着儿子往前走去。等周传宝父子走出一段路,相北问相正道:“三哥,为啥周振仓和他爹一起上学呀?咱爹咋不跟咱们一起上学呢?” 相北说:“咱家有一大家子要养,咱爹还要下地干活,没有咱爹干活,全家人吃啥?咱爹可没周振仓他爹那么享福,他爹不用干活不用操心,人家的产业大全家都吃不完,所以不用去干活,只要到学校去上课就行了,学得会学不会都不重要。再说了小日本在他家住着,他想上学,小日本还能不通融?”相正有说:“我听周振仓说,是他爷爷非要让他爸跟着他一块上学的,开始他爸不想上学,他爷爷说,不上学在家呆着干啥,上学还能学点知识,比如日语算账啥的。” 相北似懂非懂的“哦!”“嗯!”了一声说:“看来家里有钱很重要,都不用干活了,吃的好穿的好。三哥,我将来要挣多多的钱,一辈子都不用干活。” 相正说:“干活是要干的,挣钱也要先学好本领才能挣,现在爹妈每天忙忙碌碌的就是为了咱们能吃上饱饭,不挨冻,所以,现在好好学习是最重要的。等长大了才能挣大钱。”哥俩正往前走着,忽然从后面又过来两个低年级的同学,这两个低年级学生见到相正和相北,立刻弯腰鞠躬道:“学长好!”相正和相北也立正还礼。日伪学校有规定,低年级的同学见到高年级的同学要敬礼,学生见了老师也要敬礼,还要用敬语。走了一段路见到一个高年级的学长正在扇另一个同学的嘴巴子,相正走过去向高年级的同学敬礼,并问道:“怎么回事打这位同学?”这位高年级的同学说:“那个学生欺负了学弟,我在教训他。”学长扇了这个学弟两巴掌,而且这个学弟没敢还手,只是捂着脸站在那里低着头哭。 相正走到那位捂着脸的同学面前说:“你向学长和欺负的同学道歉。”那位学生过去向两位道了欠才算完事儿。相正拉着相北的手赶紧朝家的方向走去,相北在旁边看到这一切,说:“三哥,那个学长太狠了,把那个学弟的脸都扇红了,只是恶作剧,教训一下就行了,有必要那么狠,把人打成那样吗?” 相正说:“你没看见那个学长是日本人,咱们惹不起。行啦!这种时候别惹事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回家。” 第七章 甜甜认亲(二)上、 (二)、快要到年底了,家家开始准备年货过年,甜甜依然每个集市去卖爆米花,家里的玉米多得很,都喂了牲口,为了赶明天的集市,甜甜准备好了两大袋爆米花和六个鸡毛掸子,甜甜还在原来摆摊的地方摆上摊位,等着来往的人们。这时,有一个人在摊位上走过来走过去,已经走了好几趟了,甜甜心里有些紧张起来,心想:“这个人不买东西来回走个啥劲儿,莫不是想抢钱吧?”甜甜故意装着没看见,仍然卖自己的爆米花和鸡毛掸子,爆米花已经卖的还剩下个底儿了,鸡毛掸子还剩下一个就卖完了,甜甜也不着急,鸡毛掸子又放不坏,卖不完下次再拿来卖,甜甜准备卖完了爆米花就回家,摊上的行人慢慢少了,有的摊位人已经卖完收拾摊子要回家了,甜甜看赶集的人也稀稀拉拉的越来越少,就收拾自己的摊子准备走。这时,那个走来走去的男人又来到甜甜跟前,甜甜看他又走近自己,便紧张的说:“你想干啥?”那个男人说:“孩子,我是你爹。”甜甜当时就懵了,她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那个男人说:“当初你娘生下你,你奶奶看是个双胞胎,一心想要个孙子就把你扔了,叫我把你扔到了后山。我开始把你抱着送到山上后,回到家里你娘哭的不行,让我去山上看看你还在不在。要是在再抱回来,我去山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原来放你的那个地方根本就没人。我空手回到家里你娘伤心的哭着朝我要孩子,你奶奶骂我没有主见,送走了还找啥找,不就是一个臭丫头吗?我只好罢手了,这些天我赶集老看你在这卖爆米花,你的长相很像你的娘,一看就是一家人,我已经观察很多次了,你跟我回家去认认你娘吧。” 甜甜听了他的话感到很吃惊,因为她从来没有听爹妈说过自己的身世,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今天听这个男人说了自己的身世后心里很难过。但是,她不想让这个人看见自己的眼泪,听完这个男人说明一切之后,收拾了自己的摊子起身就往家走,那个人跟着甜甜说:“孩子,我和你娘都想你,你跟我回家吧。” 甜甜冷漠的说:“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家人,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说完就拿着袋子和一个卖剩的鸡毛掸子走了,那个男人一看自己的闺女根本不听自己的话,便上来抓着甜甜的胳膊强行拉着走,甜甜一看着急了,便喊了起来道:“抢劫啦!抢劫啦!”边喊边拿着鸡毛掸子打那个男人。这时也有几个过路的同屯人张宇司看这不是老刘家的大闺女吗?有人便问她道:“闺女,咋回事呀?有啥事告诉叔叔,叔叔帮你。”甜甜看来人是自己一个屯的,便胆大起来说:“叔你帮帮我,我不认识他,他非要拉我走。” 张宇司说:“别怕孩子,跟叔走,我看他想干啥?”说完拉着甜甜往屯里走去,那个男人看拉不走甜甜也只好放弃了。 甜甜回到家里没有跟父母说在集市上遇到的事,但是表现却让信儿看了出来和以前不一样,信儿问甜甜:“在集上有啥事没?”甜甜说:“没有。”可是到早晨起来甜甜的眼睛却肿的像桃子,显然是哭过了,信儿看甜甜这个样子知道孩子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把这一切告诉了富城,富城便把甜甜叫到屋里,信儿、富城、刘顺、珍儿坐在炕上,甜甜坐在凳子上。 富城便说:“十五年前的一天,我上山打猎,看见一个婴儿躺在后山破庙外面,我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到跟前一看,孩子饿的哇哇哭,周边没有人,便抱着孩子回家来,抱回来时胳肢窝和大腿窝都是烂的,你妈给你用温水洗净抹上香油,咱一家人如获至宝的把你养大。” 甜甜也感受到了爹妈对自己的好,别人家小闺女有的,自己也都有了,爹爹每次上集回来都给甜甜和相玉买一样的玩艺儿,有的甚至比别人家的孩子还多,小伙伴们一起玩时也总是攀比着谁的衣服多好看,谁的玩具、花卡子多,谁都比不过甜甜的多。甜甜从没想过自己是捡来的,她对自己的身世从没怀疑过。听了爹爹讲把自己捡回来的经过后,也曾想过自己的家是什么样子呢?家里还有其他的姐妹们会对自己怎么样呢?现在自己的爸爸来找自己,是跟他走还是不跟他走?甜甜的心里很矛盾。爹爹也说明了:“甜甜你要是想回你原来的家,我们也不反对,你想再回来我们也欢迎,但是,你要记住一点,这个家永远为你敞开大门,你永远是我们的孩子,你啥时候回来,我们都欢迎你回来。” 甜甜自那次遇上自己生身父亲来集上找自己后,不敢再上集市,已经几次不赶集了,这天下午甜甜正抱着相君在院子里玩,信儿和富城都出门去了,相玉和小丫头们在外面玩,程寄虎一家人也不在,刘顺和珍儿串门去了,家里只有甜甜抱着相君在院子里玩。甜甜的生父来到甜甜面前,他走路无声无息,一点声音都没有,甜甜猛地一抬头看见了他正笑着走到自己跟前,吓得差点把孩子扔了。甜甜看他走到自己跟前,便镇定了一下问道:“你来干啥?”生父说:“你娘想让我来找你,跟我回家吧。” 甜甜果断的说:“我不会去的,你们生了我又没养我,我是这家人,不是你家人。”生父耐心的说:“当初扔你是迫不得已,现在咱家好了,你回家看看认认家里的人就知道了,你娘想你想的睡不着觉,你回去看看你娘吧。”这句话把甜甜说动心了,自始至终娘也没有卖自己的心,还让爹去山上找了一回自己,从哪方面来想自己都不能怨恨娘。也应该去看看娘才对,甜甜的生父看她的心思被说活了,害怕她再变卦,便趁热打铁道:“那你现在就跟我走吧。” 第七章 甜甜认亲(二)下 甜甜说:“不行,现在家里没人,等家人回来了我再跟你去一趟。”甜甜生父说:“不用等,抱着孩子一块走就行了,来,给我抱着。” 甜甜不动,仍然坐在凳子上说:“不行,我要等我爹妈回来,你不愿等你走吧。”没办法他又不敢硬拽甜甜,害怕招来人再走不了了。一会儿富城回来了,扛着铁锹上地刚回来,进到院子里看见一个陌生人站在院子里,便走了过来问道:“咋回事儿?” 甜甜低低的声音说:“他让我跟他回家。”富城一看是甜甜的生父,便招呼道:“来进屋,喝点水。”说着从甜甜手里接过孩子,甜甜和她的生父跟着进到屋里,甜甜给生父倒了杯水,富城问:“你在哪住?” 甜甜生父说:“在小牛山,”“你家姓啥?”富城问道,“姓牛,”甜甜生父道。富城问:“你是来接甜甜的吗?”“嗯,”富城又问甜甜:“你愿意跟他走吗?”甜甜说:“我只是想去看看,我还要回来。爹你跟我一块儿去吧,行吗?” 富城想了一下说:“好吧,既然我闺女说话了,那我就跟她走一趟。”一会儿信儿也回来了,后面跟着刘顺和珍儿,进屋看来了陌生人都好奇的打量着来人。 富城说:“这是甜甜的生父,来让她回家的,甜甜让我跟她一起去看看,我跟着孩子一块去,明天再回来。”说完富城跟着他们上了小牛山。 上小牛山的一路上,甜甜都跟着富城走,她的生父想靠近她一点,她却躲在富城身边不愿理他。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谁也没有多说话,大约走了两个时辰,才到了小牛山,看来甜甜的养父和牛世礼有亲戚关系吧,都姓牛嘛,富城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了甜甜的生父的家门口,富城一看他家和牛世礼家隔一条路,都在村东头只不过他家在南面离着牛世礼家很近,富城便有了想要去牛世礼家的想法。 和甜甜的生父进到院子,没人出来,走进屋里甜甜的娘在屋里忙着推苞谷粒儿,看老公回来还领来两个人,便停下手里的活。走过来,看见甜甜,上来抱着甜甜就哭了起来道:“我的儿啊,你可回来啦,娘这些年以为你被狼叼走了呢。”边说边哭,甜甜的生父说:“别哭了,弄点吃的,我们还没吃饭呢,这是甜甜的养父。” 甜甜的娘过来走到富城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谢谢恩人救了我的孩子,要不是你我的孩子就被狼叼走了。”富城把她扶起来说道:“别说这话,我们一直都把甜甜当亲生女儿养的。” 甜甜的生母说:“你坐一会儿,我去做饭。”说完就向外面走去,甜甜的生父给富城倒了碗水,又给甜甜也倒了一碗,甜甜环视着屋里的环境,屋子不是很大,家具也只有一个旧的方桌,只有一个大炕,上面几床被子, 甜甜的生父喊了一声:“都上哪去啦?”这时走进来四个半大小子,甜甜生父便说:“这是你的四个弟弟,你上面还有俩姐姐,都出嫁了。”几个弟弟见了甜甜没有任何表情,看了甜甜一眼就站在一边不说话了,甜甜的生父始终没有介绍富城,权当富城是空气。甜甜说了一句:“这是我爹。”几个男孩子没有任何表情的看了富城一眼,一会儿甜甜的生母端着一碗大酱和几颗大葱来放在桌上,又端着刚溜热的几个苞米面窝窝头,放在桌上说:“咱山里也没啥好吃的,凑合着吃点吧。” 富城说:“我洗个手。”甜甜生父喊道:“端盆水来。”大点的男孩出去端了一盆凉水进来,富城和甜甜走到跟前洗手,洗完了手,甜甜的生母拿了个破烂的毛巾递给了富城,富城擦完了手把毛巾递给了甜甜,甜甜擦完了手,把毛巾递给生母的同时仔细的看了看生母,从生母的脸色来看,脸色发暗黄,好像营养不良,带着一点却懦。 甜甜的生母说:“孩子快上桌吃饭。”甜甜弯腰端起洗过手的盆子向外走去,甜甜生母忙从甜甜手中接过洗脸盆说:“把盆给我,你去吃饭吧,家里没啥好的,能混个饱就不错了。”说完从甜甜手中接过脸盆向外走去,甜甜看着生母那瘦弱的身影,心里就像打碎了调料瓶似的五味杂陈,既有怨恨当中又夹杂着些许怜悯,她回到里屋。 富城道:“来甜甜,坐这吃饭。”甜甜径直走到富城跟前,坐在了富城旁边,拿着窝窝头咬了一口慢慢的嚼着,富城和甜甜的生父拿着窝窝头大口大口的吃着,一会儿又端来一锅苞米面的粥,给三人盛上。甜甜只吃了半个窝头,喝了一碗粥,甜甜生母问甜甜:“吃饱了没?”甜甜说:“吃饱了。”等富城和甜甜的生父都吃完,几人坐在炕沿上说着甜甜被扔进山的事情时,甜甜的生母紧挨着甜甜坐着,拉着甜甜的手,抹着泪水不说话,富城跟来的目的就是看看这家人家,让甜甜和父母相认,再住几天,等甜甜啥时候想回去了,就接她回去。 富城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从小抱来养到这么大,视如己出,一家人都很心疼甜甜,而且甜甜也非常乖巧,从来不用家人操心,还主动帮着干家务。如今,人家来认亲了,富城心里一百个不愿让认,可是,又怕甜甜心里难受,便想顺其自然吧,只要甜甜愿意,怎样都行,富城放下饭碗站起身来说:“甜甜你在你家住几天,哪天想回去给我捎个信,对面的牛世礼叔叔是我的朋友,有事你就找他,我先走了。” 甜甜一听爹爹要走,慌了说:“不,爹我要跟你走,我要回家。”富城用手扶着甜甜的肩膀说:“孩子,好不容易大老远来了住几宿吧,我上对面牛世礼叔叔家去看看,明天再过来看你。” 甜甜恋恋不舍的看着富城叫道:“爹爹,我要跟着你。”富城马上劝道:“孩子这是你亲生父母,你跟他们说说话,我明天过来看你。”甜甜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看着富城走出门去。 第七章 甜甜认亲(三)上 (三)、富城来到了牛世礼家门前,敲门门开了,牛世礼一看道:“哎呀!刘大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快进屋,快进屋,真是稀客来了。” 富城跟着牛世礼进到屋里,牛世礼的妻子也说:“哎呦!是刘大哥呀,今天闲了?快进屋,世礼昨天还念叨你呢。”富城把自己女儿认亲的事说了出来,富城问牛世礼道:“你和他家有亲戚关系吧?” 牛世礼说:“他爹跟我爹是堂兄弟,我们是一个太爷爷。”富城问:“他叫啥名字?”牛世礼说:“叫牛世贵”牛世礼的妻子给富城倒了一杯水,牛世礼说:“刘兄咱俩喝点吧?”富城说:“我吃过饭了,不喝了。” 牛世礼说:“媳妇弄几个菜来,我们哥俩喝一点。”牛世礼的媳妇应了一声出去了,一会端了两盘菜进来,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小葱拌豆腐,又拿了几个煮熟的咸鸭蛋,牛世礼拿来两个酒杯,倒上酒,和富城碰了一个喝了进去,富城端着酒也喝了进去,喝了一会儿富城问:“他家的生活条件咋样?”牛世礼:“哎,四个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现在他的老大面临着婚配的年龄,找不来钱,也不知道他咋知道你家甜甜的事的。” 富城说:“可能是甜甜到集市上卖爆米花,让他看见了像他家的孩子吧。哎!本来我不想让她到集市卖爆米花的,可是她想去卖,还很有兴趣,我就当她去是锻炼的,也没指望她卖的那点钱。”牛世礼说:“孩子在你家生活的挺好,回来可能要受苦了。” 富城说:“看孩子自己的意思吧,如果她愿意回来我们尊重她的想法,她要回去我们也尊重她的意见,就是不知道他父母咋想的。”富城唉声叹气的,牛世礼又端起酒杯道:“来喝一个,一醉解千愁。”两个人端起酒杯碰完一饮而尽,两人喝到子时牛世礼跟妻子说:“媳妇拿出一床被褥来,给老哥铺在西屋,你就去睡吧,我和老哥再喝一会就睡了。”牛世礼的媳妇把铺盖在西屋铺好,便告辞道:“大哥,你们喝着,我先休息了。” 富城很有礼貌的站起身来回道:“谢谢弟妹了,给你添麻烦了。”牛世礼媳妇摆摆手说:“别客气,来这就是到家了。”两个人又喝了一会儿,便都来到西屋,牛世礼端来洗脚水,两人洗完了脸和脚,躺下一会的功夫,都进入了梦乡。 各表一枝,富城离开牛世贵家后,生母拉着甜甜的手说着小时候的事道:“你刚生下来,你和你哥是一对双胞胎,你奶看两个孩子养不活,就让把你送走,你爸把你抱到后山扔了,他回来我就说双胞胎是相通的,一个病俩一起病,送走一个那个也难活,你爸又回去找也没找着,想可能是让熊或是虎狼拉走了,想着可能见不着面了。没想到前些日子你爸上集上看见有个卖爆米花的小姑娘,长得像你姐,就想起扔掉的那个孩子,你爹去了几次集上都看见你,断定一定是你,你爹跟着你去了那家,那家的日子比咱家好过。” 远处的鸡叫声吵醒了富城,富城从牛世礼家来到牛世贵家,看甜甜坐在屋里没有见到亲人的喜悦,似乎在等着什么,看富城进来立刻抬起了头,站起身来说道:“爹,”富城说:“昨晚睡得好吗?”甜甜:“嗯!”了一声,富城说:“我先回去了,你再住几天。”甜甜说:“爹,我要跟你回去,我不住了。” 富城说:“再住几天呗,几个姐姐还没见着,再住几天想回去了找对面的牛世礼叔叔告诉我一声,我就来接你,行不?”甜甜很不情愿的说:“我不住了,我要回家。” 富城耐心的说:“孩子,这就是你家呀?”甜甜很失望的说:“爹,你不要我了吗?”富城过去抚摸着甜甜的头说:“孩子,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咱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啥时候回家,我们都欢迎你,你永远是我们的孩子。”甜甜抹着眼泪,不情愿的看着富城走了。 富城回到家,一进门,信儿立刻过来问:“甜甜在那咋样,过得惯不?”富城说:“他家条件不太好,孩子多,可能不太习惯,”信儿说:“不习惯还留在那干啥,不赶紧把她领回来得啦?” 富城说:“她见着了几个弟弟,两个姐姐还没见着,我的意思是让她把家人都见上一面,然后让她自己决定,是去是留。”一家人自甜甜走了之后,便心里空唠唠的。甜甜是在他们家自小长大的,对甜甜的感情就跟自己亲生的一样,甜甜走了之后相举和相庆从镇上回来,问爸妈姐姐哪去了,咋还不回来?他们俩对姐姐的感情更深一些,天天在一起吃饭睡觉学习,姐姐还给他们爆米花吃,知道昨天姐姐和爹爹跟着一个陌生人走了,晚上爹爹也没回来。到第二天见爹爹回来了便问道:“爹,姐姐哪去了?啥时候回来?”富城对孩子们的问话不知如何作答,便说:“姐姐过几天就回来了。” 到第四天,信儿和富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各忙个的,信儿正抱着相君学走路。牛世礼来到家里,一进门牛世礼说:“嫂子,我来看你和大哥啦,这几日可好啊?”信儿一看来人了便把牛世礼让进屋里,给牛世礼倒了一杯水,打发相正道:“相正,你去找你爹回来,告诉你爹牛叔叔来了,让他顺便买只烧鸡回来。”相正:“哎!”了一声跑出去了。 牛世礼说:“我今天到集市去卖点山货,早早卖完了,顺便给你们带个信,甜甜想回家来,让你们谁去接她。”信儿马上问:“甜甜这几天在那过的咋样?她跟没跟你说?”牛世礼道:“这几天在那过的应该还行吧,我也是听我媳妇说,他爹给他找了个婆家。” 第七章 甜甜认亲(三)、下 信儿又问:“那家咋样?”牛世礼想了想说:“应该还过得去吧,那家男孩的岁数大了些。”正聊着富城从外面走进院子喊道:“牛老弟来啦,哈哈我早盼着你来呢。”富城在外面洗了洗手擦干走进屋里,富城问牛世礼:“快说说,我闺女在那家过得咋样?” 牛世礼看他们一家这么稀罕孩子,自家都那么多孩子了还问这个养女过得咋样,心里也是感慨,便说:“甜甜要回来,让你去接她,还给我写了个纸条,我看挺紧急,今天就过来告诉你们一声。”说完从兜里拿出那张纸条,递给富城,富城看着纸条上面的字,止不住两只眼睛流下了眼泪。 牛世礼又说:“她爹给她找了个婆家,她不太愿意。让你们赶快去接她回来。”信儿把相君往富城怀里一放,便去外面做饭了,一会儿刘顺和珍儿也回来了,珍儿接过相君抱到院子里,问信儿甜甜这些天在牛家过的咋样,听说他生父要卖她时,很生气。刘顺把鸡窝里的鸡蛋拿出来递到信儿手里说:“你弄个鸡蛋炒苦瓜,我去摘俩苦瓜来。” 信儿把富城买回来的烧鸡撕开装盘,又炒了个苦瓜炒鸡蛋,豆腐炖鱼,酸菜粉条炖猪肉,素炒小白菜,辣椒炒肉丝。很快端上了桌子,刘顺、富城把牛世礼让到上席,牛世礼让道:“老爷子您先坐。”刘顺拉着牛世礼坐在了身边,富城拿来一瓶酒和三个酒盅,都满上刘顺说:“大侄子承蒙你对我家大孙女的关照,还特意来传口信,谢谢你啦。” 富城立刻端起酒杯道:“来,喝一个。”三个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信儿蒸好了米饭,端上桌子,给几个小毛头又弄了一桌,菜也是和主桌一样,小孩子们都坐在那里有规矩的吃着饭,信儿喂相君吃完了饭,便自己成了一碗饭吃着,时不时给几个孩子夹着菜,牛世礼在刘老爷子和富城的劝酒下,喝的脸开始红了,富城给牛世礼盛了一碗米饭递到牛世礼面前,给刘顺盛了一碗递给老爷子,又自己盛了一碗吃起来。 牛世礼吃的酒足饭饱说:“老哥,你今天要去接甜甜不如多带几个人。”富城便“嗯!”了一声,吃完了饭富城到西厢房叫上程寄虎,把相举和相庆叫上,正好程寄虎的儿子也在便说:“祥礼,你今天有事没?”程祥礼说:“我没事儿,大爷叫我干点啥?” 富城说:“跟我去接甜甜。”程祥礼说:“没问题,现在就走吗?”富城说:“是。”五个人每人拿了一根扁担、木棍什么的家伙什,跟牛世礼一起出了门,走路走的很快,大约不到一个半时辰,便到了小牛山,富城跟牛世礼说:“你先回去吧。” 牛世礼点了一下头走进自己家,富城敲牛世贵家的门,一会儿牛世贵出来开门了,看刘富城来了,后面还跟着四、五个人。也没说什么,便开门让进院子。富城问:“甜甜在哪?”牛世贵说:“她不在家。”富城问:“上哪去了?”牛世贵说:“上她大姐家去了。”富城又问:“她大姐家在哪?”牛世贵支支吾吾不说在哪? 富城说:“不是你给卖了吧?”牛世贵老脸一红道:“没,还没。”富城把手里的扁担往地上一顿道:“甜甜是我的掌上明珠,谁要是卖了她让她受苦我绝不轻饶他,带我去找她。” 富城说完瞪着眼睛看着牛世贵,牛世贵被刘富城看的心里发虚,便说:“走进屋先喝点水,歇一会儿。”富城不动站在院子里观察着院里的一切,因为他隐隐听到有声音,但不确定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富城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牛世贵两只手抖的像筛糠一样看着富城,过了一会儿程祥礼喊道:“大爷,在这里!”富城回头看程祥礼指着一个盖着盖子的菜窖,富城立刻走到菜窖跟前看菜窖盖的很严实,外面还挂着锁,便知道有鬼,他环顾四周看门口有个铁铳子,便过去拿着铁铳子朝那锁砸去,没用几下砸开了锁头,打开菜窖的盖子。 只见甜甜背着手用绳子把胳膊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一块布,满脸满头都是土,富城立刻跳进菜窖,解开甜甜身上捆着的绳子,掏出甜甜嘴里的布,甜甜爬到富城怀里大哭起来。富城抱着甜甜说:“孩子别哭,爹来救你了,爹再也不让你受苦了,是爹不好,好几天没来,没想到会是这样,走咱上去。” 富城把甜甜扶上去后,自己上来走到牛世贵面前说:“牛世贵我警告你,甜甜是我的女儿,你没权利卖她,这个官司我跟你打定了,你等着吧。”说完富城领着甜甜和程寄虎父子、相举、相庆几人走出牛家。 刚走到院子门口,见外面几个年轻人拿着棍子挡住去路道:“哪里走!不把人留下别想走!”说着就挥出了一棒子,程寄虎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挥过来的棍子,把那个男青年一把推出老远,那个男青年噔噔噔瞪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又有一个年轻人拿着棍子打向程寄虎,程寄虎上前抓着那个年轻人举起来,往地上一放,程寄虎不敢扔怕把他扔骨折了,只是轻轻一放,便说:“你们谁还来?”其余的人看程寄虎是个练家子,便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富城把甜甜带走了。 牛世贵在后面还骂着:“一群没用的东西,白吃饭的废物,养你们有啥用。”原来牛世贵眼看大儿子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小牛山上人家都比不上山下人家的家境。自家孩子又多,前面俩大丫头换的钱也用的差不多了。正愁没着落呢,那天到集市上看见卖爆米花的女孩长得像自己的大女儿。便有了来钱的想法,回家跟老婆说了在集市看见扔掉的孩子的情景,老婆心里很高兴说:“原来我的女儿没死啊,你去把孩子找回来,咱家人好团聚。” 牛世贵早已经打定了要卖掉这个孩子的主意,便一次次的找甜甜认亲,甜甜被说动了心,想看看生母家的家是啥样,便想过来看看。没想到来了两天,见了两个姐姐,两个姐姐跟她也不亲,只是打了个招呼,抱着自己的孩子不说话。表情木讷,看样子在婆家过的也不怎么样。两个姐姐来了一天,到晚上都各回个家了。 第七章 甜甜认亲(四)上 (四)、送走了两个姐姐,甜甜还没进屋,牛世贵就说:“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今年整三十岁了,比你大个十五六岁,去年死了老婆,家里有俩孩子。” 甜甜一听马上反对道:“我不要,我要回家。”牛世贵说:“你回家,你回家你双胞胎哥哥的婚事咋办?你不念及你俩是一个肚子生出来的?”甜甜说:“那跟我有啥关系?”牛世贵说:“人家答应给二百块大洋,这就够你底下几个弟弟的结婚用度了。你就全当为你几个弟弟做出牺牲了,行吗?算爹求你了。” 甜甜拒绝道:“我才不去呢,谁愿嫁谁嫁去,我是不去,我要回家。”说着就向外走去,牛家几个弟兄上来拦着甜甜不让她走,甜甜一看一家人都开始对付自己了,便退回到原来位子坐下。一会儿对门牛世礼的媳妇来串门,甜甜想起了爹爹曾告诉自己有事找牛叔叔。甜甜忙到厨房找了一根烧的半黑的细木棍,进里屋在弟弟上学用的纸上写了几个字,出来拉了一下牛婶婶的袖子,把一个纸条塞进婶婶手里。牛婶婶跟没事一样,又坐了一会儿便回家了,牛婶打开纸条自己不认字看不懂,便把纸条交给了牛世礼,牛世礼拿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让爹救我。”才有了牛世礼到刘家通知富城去小牛山接甜甜的事。 在回家的路上富城听了甜甜的叙述,便高兴的说:“还是我大闺女机灵,传出了口信儿,要不还不知道会咋样呢。”程寄虎也夸甜甜脑子反应快,几个人说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家了。 一进院门信儿就上去抱着甜甜道:“我的孩子,你可回来了。”甜甜扑到信儿怀里像受了好大委屈的孩子一样哭了起来。信儿给她擦着眼泪说:“好了,回来就好了。”说着搂着甜甜往屋里走。刘妈听见动静正要往外走,见信儿搂着甜甜进来,也抓着甜甜的手说:“孩子啊,你可回来啦,我的大孙女。这些天可把奶奶想坏了,快进屋。” 一行人进到屋里,富城把到牛家如何发现甜甜,又如何从牛家走出来的经过说给家里人听,一家人听完富城讲述的事情经过,信儿心情沉重的说:“看来这事情还没完,牛世贵可能还要来找事儿,不信你看着。” 果不其然,又过了两天牛世贵和他的老婆又来找事儿了,这天富城和程寄虎都下地了,信儿和婆婆都在家里忙着自己的活,就听院门“咣!”的一声被一脚踹开。牛世贵和他的老婆走进院子,牛世贵的老婆坐在院子当中地上边哭边唱的说:“我的那个天哪,你们把我的女儿抢走,我们的日子可咋过呀。我的那个闺女呀,为娘生你一场,糟了多少罪呀,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来看看你的娘呀。” 牛氏的哭号招来了不少人来看热闹,牛世贵也在那里骂骂咧咧的不停嘴,信儿看这种情景便跟一边站着的相玉和相正说:“你俩去上地里把你爹和程大爷叫回来。”俩孩子“嗯!”了一声便一起跑出院子找爹去了。 牛世贵和他的老婆还在闹着,信儿说:“你们也别吵了,让甜甜出来,你们问甜甜是愿意跟你们走还是愿意留在俺家,咱们都听她的。行吧?” 牛家两口子还是不依不饶的闹着,牛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甩着擦着,擦着甩着。还嘴里振振有词儿的哭着说着,说着骂着,一直骂到富城和程寄虎回来。富城进到院子里,看这种阵势,便上前一步一把抓起牛氏的前衣襟,就往院门外走。走到院门外一推,牛氏摔了个屁股墩,富城又回来把牛世贵一把抓住往院外拉,牛世贵被拉的几个趔趄。他也不骂了说:“我说,我说,你听我说。” 富城说:“我听你说啥,你扔的我捡了,到哪我都不怕,你去警署告我吧,我等着。”富城把牛家两人扔出院子把院门关上。 在院外面,屯里很多乡亲都在外面看着,愤愤不平道:“哪有这样的,狼心狗肺的父母,把孩子扔到大山里喂熊,人家救回来养大了,又恬不知耻的跑来要卖孩子,你们还是亲爹娘吗?这事儿到那去说你也没理。”“就是,这样的父母就不配当父母,还不如去撞死得啦,还有脸上这来闹,真是不要脸了。” 牛世贵夫妇听见屯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着他们俩也不理,牛世贵狠命的敲着刘家院门喊道:“开门!开门!”刘家人听着牛世贵在外面敲门的声音,不理他们都进屋去了。 甜甜躲在角落里,抖着身体站在墙角,两行眼泪挂在脸上,求着富城和信儿说道:“爹妈,我不走,求你们救救我。”富城走过去擦着甜甜眼泪说:“孩子,别哭,有爹在,他们不敢咋地你。” 信儿也说:“没事儿,孩子,这就是你家,别怕。”说完把甜甜抱在怀里,帮甜甜擦着眼泪。 院子外面牛世贵和老婆坐在院外面的大石头上,也不闹了,可是也不走。虽说已经立秋,但到了中午太阳还是很晒,两人开始已经在刘家又哭又闹的喊了半天。现在被拉出院子不喊了却感觉口干舌燥,早晨也没吃多少东西,现在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两人又渴又饿,坐在那里正在打蔫,很多围观看热闹的人也都回家做饭了。 富城一家人关上院门做饭吃饭,甜甜乖巧的给家人盛饭,给大家盛完了饭又去给妹妹喂饭,信儿看了甜甜的这些举动心里很是难受,便说:“甜甜,别管了,你吃饭吧,妈给妹妹喂。” 甜甜说:“妈,我会喂,可以喂,你先吃吧,我还不饿呢,等喂完了妹妹我再吃。”相举、相庆、相玉、相正、相北、相中都坐那吃饭,相君不想吃姐姐给喂的饭,想自己拿着勺子吃,吃着还跟甜甜抢着勺子,相君大把抓着勺子自己吃不好,弄得满脸都是饭,甜甜给他收拾着脸上的饭。信儿说:“甜甜,她吃饱了,别管她快吃饭吧。” 第七章 甜甜认亲(四)下 甜甜拿着碗盛饭自己坐那吃了起来,吃完了饭收拾碗筷去洗碗了,相举、相庆跟着先生学医,吃完了饭就上先生的药铺去了,相正、相北和相中都上学去了。 牛世贵两口一直在刘家院外坐着没回去,看门开了孩子们出门走了,便站起身来进到院子里,富城看牛世贵又进来了便问:“你们还来干啥?”牛世贵马上低声下气的说:“行行好给点饭吃吧,我们没吃饭饿的不行了。” 富城说:“让你吃饱了再来胡闹?我这又不是救济所。”牛世贵说:“刘大哥咱商量一下,我们是没养孩子,可是也给了她一条命呀,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看在我们给了她一条命的份上,就给我们几个钱儿,也算你们救济我们了,你就行行好吧。” 富城把牛家两口让进屋里道:“进屋吧,商量商量,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许再找后账。”牛世贵两人进到屋里时,桌上的残羹剩饭还没收拾。甜甜正准备收拾,牛世贵也不管别人让没让,抓起勺子舀了一勺盆里的饭就往嘴里塞。牛氏看看牛世贵都拿着勺子没命的吃,也拿起一个勺子,舀了一勺饭往嘴里塞着。 富城和信儿看到这种情景很是尴尬,富城回头对信儿说:“你再炒俩菜来。”信儿很快端了两盘菜进来放在桌上,牛世贵把盆里的饭倒在菜盘里连搅都没搅,呼啦呼啦的往嘴里扒着。牛氏也跟着牛世贵学着如法炮制,很快盆里的半盆米饭吃了个精光。牛世贵抹着嘴意犹未尽,还看着别的盘子,看有个盘子还有半盘菜,端过盘子又呼噜呼噜的搂进了嘴里。富城看他们吃完了,便让甜甜和信儿把碗盘收拾了。 桌上的碗筷收拾完后,信儿又倒了几杯水,放在了富城和牛家两口面前,富城说:“你说要给了甜甜一条命钱,你打算要多少?”牛世贵说:“我多了不要,二百块大洋。” 富城笑道:“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把孩子扔到山上,老虎、熊、狼要是吃了你能得着啥?不是我救了甜甜,你们不但不感谢,还来恩将仇报,这说明你们根本没有诚意,那你们就去警察局告我吧,我接着。” 牛世贵马上怂了道:“别呀,那一百五十块,行了吧?”富城本想一百五十块也不给,但又一想他们家日子过得挺穷的,那么多孩子,自己也不缺那一百五十块,权当救济做好事了。便说道:“一百五就一百五吧。”富城对信儿说:“拿一百五十块来。”信儿到里屋拿了一百五十块大洋出来,放到桌上。 富城让牛世贵写个收条契约,富城对信儿说:“你去把常在叔请来。甜甜,你去把保长请来。”甜甜:“哎!”了一声跑出家门。 常在叔是刘家最好的邻居,保长虽然曾经得罪过富城家,可他是一村之头,是主事儿人。一会儿功夫,保长和常在叔都来了,信儿赶紧搬凳子,并给两人倒水。富城把牛世贵写好的收条契约拿给保长和常在叔看,只见上面写着:“兹有小牛山村民牛世贵,十五年前扔掉一个女儿,名甜甜,被刘富城当时捡走,现牛世贵认女要回,刘家不给,愿赔给大洋一百五十块,以后再不找后账。” 常在叔说:“你没说刘家养了十五年,你想认就认啦,孩子答应吗?把这几句加上。”牛世贵又按照常在叔的要求重新写了一个收条契约,都盖了手印,保长和常在叔作为证人在上面签了名,还盖了手印。牛世贵拿着一百五十块大洋,乐的屁滋屁滋的,高兴的走了。 甜甜的亲事已经被刘家提上了日程,媒人前面给说了几个刘家都不满意,这次王媒婆来到刘家说:“刘嫂子呀,我这次跟你说的是镇上的,家里是开饭馆的,人家的饭馆开的可大了,家里就一个儿子,是个独苗,你家甜甜嫁过去就能掌家。” 信儿问:“那家人品咋样?孩子的性格咋样?”王媒婆说:“家里人品好得很,人品不好能开那么大的饭馆吗?男孩的性格也很好,有礼貌。” 信儿说:“那就叫俩孩子相看相看吧,王嫂,你看哪天合适。”信儿从里屋拿了两块大洋递到王媒婆手上说:“王嫂,这是给您喝茶的,等事成之后再好好谢您。” 王媒婆接过两块大洋,赶紧放进袖筒里道:“刘嫂你就等好信儿吧。”说完告辞走了。后来,富城找人打听王媒婆介绍的人家,这家主人姓向,名叫向中庭,老两口一辈子没孩子,到中年要了一个孩子,取名叫向德利。向中庭生意做得很大,开了一个很大的酒楼在省城,还有很多地和铺面都请人打理。 本来向家说媒的人也有很多,向中庭不喜欢大城市那些阔家小姐,不会干活,只会享受,因为他的家业是他一点点打拼出来的。他想让儿子将来继承家业要像自己一样能干,给他找个能持家会管理,能吃苦的女人。见甜甜各方面的条件都符合自己的标准,又长的漂亮,便同意了这门亲事。富城见这也是正经的生意人,便也同意了。 翌日,王媒婆领着一个年轻人来到了刘家,当那年轻人进到院子里时,信儿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看王媒婆领着人来,便知道是给甜甜介绍的对象,信儿喊道:“甜甜!”甜甜“哎!”了一声,信儿说:“来客人了,给客人倒水。” 甜甜到门口微笑的把客人让到屋里道:“王婶来了,请屋里坐吧。”便把茶壶放进茶叶,拿起暖水瓶将里面的开水倒进茶壶,给王媒婆和向德利各倒了一杯茶水,把水杯放到两人面前,便要往外走。 信儿进来拉着甜甜走进屋里说道:“这是我家大女儿,今年十五了,我的大女儿可聪明了,她上了几年学认识不少字,一遍就记住了,她不但识字,还会算账,打算盘,都是跟她爹学的。”那个年轻人听着信儿说的很是惊奇的睁大眼睛看着甜甜,脸上露着欣赏的表情,甜甜羞怯的站在门口低着头不敢看人。 信儿说:“甜甜这是—?”就看着王媒婆说:“哦,这是省城向记酒楼的少东家。”那青年马上站起身来弯腰道:“向德利。”信儿说:“我家大闺女叫刘相甜,我们都叫她甜甜。这孩子不爱说话。”向德利笑道:“正常,正常。” 甜甜悄悄坐在炕沿上一张脸红的像红布。相看完了,王媒婆拉了一下向德利的袖子说:“刘嫂,今儿就到这,我们回去了,改天再来。”说完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向德利走到门口还回头看了一眼甜甜,脚下被门槛绊住差点摔倒,甜甜“扑哧!”一声笑了。 第七章 甜甜认亲(五)上 (五)、第二天,王媒婆拿着两人的八字过来说:“两人的八字很合,男方家说,选个好日子,娶进门,把事儿办了。”两家商量之后,很快吴家送来了聘礼,把日子定在十月初六。结婚的日子到了,信儿把吴家送来的聘礼全部贴在了甜甜的嫁妆上。 甜甜说:“妈这些彩礼不用全贴在我身上,回头二叔、三叔、相举和相庆结婚也要花钱,这些彩礼留着给他们用,家里就不用花钱了。” 信儿说:“孩子啊!这些事儿不用你操心,妈是不想你到婆家受气,给你陪嫁弄的排场点,到婆家也硬气。”甜甜听了妈妈的话,趴在妈妈怀里哭了半天说:“妈!你就是我的亲妈,处处都为我着想,哪像那家人,根本不管我的死活,我真是没有和他们做家人的缘分。妈,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家给我的温暖,对这个家给我的恩情我要记一辈子。” 信儿搂着甜甜,摸着甜甜的脊背说:“孩子,到了人家,好好孝顺长辈,要勤快,有啥不痛快的回来跟妈说,啊!”相举、相庆、相玉、相正、相北、相中都跟着去送甜甜了,娘家陪送很多,两铺两盖,一个新做的大车带着牛,车上装满了陪送的东西,婆家看了很是满意。三天回门时,甜甜和女婿一起来到了家里,信儿看着两人还挺合得来的便放心了。过了几天,甜甜哭着跑回娘家,信儿一看忙问:“这是咋啦,小两口吵架啦?” 甜甜说:“不是,”信儿说:“你说呀,哭啥呀?到底咋啦?真急死人了。”甜甜说:“牛世贵跑到饭馆吃饭不给钱,让我付。” 信儿一听气坏了道:“这是个臭狗屎,到哪都不得安宁,等你爹回来再说吧。”下午,富城扛着锄头回来了,他放下农具,洗完了手进屋一看“嗯?甜甜,你咋回来啦?想家啦?” 甜甜带着哭腔说:“爹,你帮我出头吧,牛世贵跑到饭馆吃完了饭不给钱让我给,你说咋办?”富城说:“哼!对这种不要脸的人就用不要脸的法子治。以后告诉掌柜的,让他们先付钱后吃饭,不先付钱不给他饭吃。不付钱就把他弄出去,还让他进饭馆?” 甜甜又说:“都是他这么一闹,婆家人咋看我,都瞧不起我了。”富城说:“你把你的生长经过告诉婆家,说你不是牛家人,你是刘家人。”甜甜辛辛的走了。 信儿跟富城说:“甜甜这事儿没完,他爹妈还得去找甜甜的麻烦,就看她爹那不知羞耻的样子,说不定会做出啥事儿呢。”富城说:“到时候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再能耐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我看他再咋折腾。” 来喜很长时间没回娘家了,自打甜甜结婚那天,来喜过来娘家之后,已经三、四个月没来了,信儿每天忙着一大家子的活计,顾不上别的事,富城妈念叨着:“哎呀!好些日子不见老闺女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咋样。” 信儿知道老人是想女儿了,自打大双和小双离家出走后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老人虽然嘴上不说,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俩儿子,又念叨着:“也不知道那俩冤家在外边过的咋样,没遇上啥危险吧?” 信儿说道:“哎!儿行千里母担忧。妈你别担心啦,他俩又不是三岁孩子,能保护好自己,大、小双机灵着呢,你就放心吧。”正念叨着,来喜进门了,来喜妈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来了精神问道:“吃饭了没?我给你做去。咋这么长时间没来?是有啥事儿吗?” 来喜笑着说:“我能有啥事儿,还不是吃了睡,睡了吃。你看,我都胖了。”富城妈一看女儿真是比结婚时胖了不少,信儿便说:“来喜,你怕是有了吧?” 来喜笑道:“嗯,都三个来月啦,前阵子害口,吃不下饭,吃啥都想吐,吴三以为我得了啥病,找来大夫一号脉才知道是有了,这不现在好多了,也有精神了才回家来看看,我也好些日子没回来,挺想你们的。” 来喜妈一听自己女儿怀孕了,连忙出去找女儿爱吃的东西去了,不大一会儿,来喜妈从外面拿回来一把山里红果,递到来喜面前,来喜拿起果子放在腿上擦了擦就咬了一口,信儿在旁边看着说:“哎呦!看你吃我的酸水都流出来了。” 来喜笑道:哪酸呀,一点都不酸,不信你尝尝。”说着拿起一个递给信儿,信儿连忙躲开道:“你吃着不酸,我看着酸,你自己留着吃吧。” 来喜“嘿嘿”的笑着,还时不时啃着。几个人正在说笑间,只见院门开了,信儿朝外面张望着,见是甜甜从门外走进来,来喜“噌!”的从炕上跳下来,来喜妈说:“你慢着点,别动了胎气。” 来喜迎出屋门说:“你是看着我来了,才从后面追来的是吧?”甜甜惊喜的抓着小姑的手说:“小姑!你啥时候来的?”来喜笑道:“刚来,这不在这等着你呢,你过得咋样啊?”甜甜苦笑道:“哎!就那样呗,不像小姑你那么开心,看几个月没见都长胖了。” 来喜叫道:“我真的有那么胖吗?妈你看我是不是胖了好多?”来喜妈说:“不胖不胖,好着呢。” 信儿笑着打趣道:“胖点怕什么,胖了才有韵味,像个小干鸡子似的,没人会喜欢。”来喜叫道:“嫂子!”信儿说:“今儿凑巧都回来了,我去割二斤猪肉回来,中午你们想吃啥?” 来喜说:“我想吃过水面,甜甜你想吃啥?”甜甜说:“我,啥都行。”来喜又问:“甜甜,你这结婚也快四个月了,还没动静吗?”甜甜羞怯的说:“那着啥急。”来喜妈说:“这些日子月经正常吗?”甜甜说:“正常的,没啥变化。” 来喜妈说:“甜甜,你跟你女婿说说去找个大夫瞧瞧,是咋回事儿。”甜甜说:“可能是这些日子心情不好吧,也没啥病。” 第七章 甜甜认亲(五)下 来喜问:“你有啥心情不好的?你那个不省心的爹又来找你啦?”甜甜立刻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来喜说:“到底咋回事儿,你跟我说说。” 甜甜便说:“牛世贵三天两头来我家要钱,今天要买衣服,明天要买地,你说小的我能拿出来的,就给他了,可是他越要越多越要越大,我上哪弄这么多钱给他,现在弄的我都不好说了,向德利也对我有看法了,你说我咋办。” 来喜一听说:“如果你家那个便宜爹再闹几回,我看你这个家都要散了,当初我哥给他一百五十块大洋的目的就是把你和他家一刀两断了的。他后来找你要钱,你就不应该给他,你看现在他胃口越来越大了。” 甜甜说:“你说我现在该咋办?”来喜说:“他再找你要钱,你就彻底回绝他,给他卡死一分不给,彻底断了他的念想,要不以后就赖上你了。这样长期下去,向德利也不干,那你俩的矛盾就出来了。” 甜甜说:“本来我就不是他们家的人,他们没养我一天,现在天天来要钱,我真是受不了了。”来喜说:“这个事儿只有你自己来处理,硬气起来。如果他当初问你要钱的时候,你就不给,他也没招了,就是因为开始问你要钱,你给了,所以他尝到甜头看你好说话,所以才步步紧逼,越要越大。”这时,富城下地回来了,见来喜和甜甜都在便高兴的说:“叫你嫂子买肉去,做点好吃的。” 来喜说:“我嫂子去了,可能都快回来了吧。”信儿进到院子左手提着肉,右手提着一只烧鸡,富城便说:“我正说呢,你可回来了,好,我烧火,把米饭焖上,你切肉。” 信儿见婆婆已经到菜园子摘回来一些豆角、辣椒、黄瓜、茄子,洗好了放在那里。甜甜见爹妈都忙着做饭,便起身过来帮忙,来喜告诉大哥甜甜的事说:“大哥,甜甜现在发愁他那个便宜爹又来要钱的事呢,这次是要买地,要一大笔钱。” 富城一听来火了说:“不是都已经给了他了吗?两清了,怎么又找上门来啦?”来喜说:“你跟他两清了有啥用?他问甜甜要。”富城气道:“不给就完事儿了嘛!”来喜说:“开始要钱的时候甜甜给了,后来越要越多甜甜招架不住了。” 甜甜害怕富城说她,不敢吱声,富城看着甜甜一副可怜相便说:“要不我去他家找他理论去?”来喜说:“你找他理论有啥用?这个事儿只有甜甜自己解决才行。你去他不买你的账,认为你多管闲事儿,那是人家闺女,问自己闺女要钱谁也没话说。” 富城“哎呀!哎呀!”的直叹气,在旁边帮忙的甜甜看着老爹直叹气,心里不舒服,掉起了眼泪说:“爹,都是我不好,让你操心了。我没想到他会一次次的来要,而且越要越多。我看向德利都没耐心了,我才来说的。” 富城说:“他是看你家有钱,你这样,你给他碰几回钉子,他就不敢了,下次他再来要钱你就说你没钱,钱不是你挣的,并说以后别再来找你,你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上次我付给他一百五十块大洋就已经付清了。”这时,相正、相玉、相北、相中放学都回来了,相举和相庆也回来了听着大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大姐的事,相庆一拍桌子说:“我找他去,凭啥老管我姐要钱,再要我打折他的腿。” 富城呵斥道:“你一边呆着去,哪也有你说话的份,打折人家腿,你得给人家治,牛世贵正愁没逢下蛆呢,你去正好被他呃上。”相举说:“姐,你去警署告他,告他抛弃你,朝他要赔偿。”甜甜说:“能行吗?” 相举说:“不行也让他臭名远扬,让舆论压死他。”来喜笑道:“哎!这倒是个好办法,让他臭名远扬了,他就不那么嚣张了。” 富城说:“他要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咋办?就赖上你了。”相庆说:“姐,你就像我哥说的那样,臭他的名声,要不,他老上你那去闹反倒臭了你的名声,别人都指责你。你先臭了他的名声,把他名声搞臭他还好意思去要钱吗?再让我姐夫往外轰他,或者威胁他再来打断他的腿。”相庆说完打断他的腿时,声音变小了,看了一眼富城。 难得一家人都在,吃完了饭,甜甜和信儿收拾碗筷,来喜说:“我该回家了,到家天就快黑了。”信儿说:“你自己走能行吗?要不让你哥送你回去?” 来喜说:“没事儿,我自己能行,路不难走,来的时候都是我自己来的。”甜甜也跟着出门了说:“我回去试试吧。”甜甜暂时还和丈夫管着镇上一个铺子,所以没去省城住,要是去省城了也能躲着牛世贵。见女儿要走了,来喜妈忙下炕到外面笸箩里抓了几把山楂捧到来喜手里,来喜说:“妈你就叫我捧一路啊。”信儿忙拿个手绢过来说:“给这个手绢,装上走。” 来喜接过嫂子手里的手绢说:“还是我嫂子想的周到,这个手绢还挺好看呢,嫂子给我了。”信儿说:“拿去吧,一个手绢,又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信儿又问甜甜道:“你要不要拿点山楂走?”甜甜摇头说:“不,太酸。”信儿又嘱咐甜甜道:“回去找个大夫瞧瞧,吃点药调理调理。”甜甜点着头往外走,富城见人都走了便说:“没啥事儿了,我下地去啦。” 信儿说:“去吧,早点回来。”富城扛着锄头也出门了。富城走的这一路总想着甜甜这事儿该咋办,又可怜孩子摊上这么个爹,真是命不好,自从抱回这个孩子,没奶吃,从小喂面糊糊,再大点和别的孩子吃一样的饭,在家里乖巧的不得了,从小到大没打过一指头,就像亲闺女一样看待,现在看着女儿受这样的罪,不免有些心疼起这个女儿来。 第七章 甜甜认亲(六)上 (六)、光阴似箭,转眼间相举十六周岁,和相庆跟着师傅学医已有六、七年,家里准备明年给他完婚,正在找人说媒,相举已经出师,相庆医理各方面的知识基本学完,只剩下号脉没学。相正、相北、相玉、相中都在学校念书。信儿抱着相君在家里看家,甜甜经常会来说牛世贵找他要过几次钱,她开始给了几次,但是,牛世贵好像尝到了甜头一样,后来越要越频繁,而且胃口越来越大,要的也越来越多了,甜甜对信儿说:“我一看这样下去不行,便对牛世贵说:你只是生了我,没养我,当初把我扔到大山里,就不想要我了,要不是我爹把我捡回来,我早都喂熊了,我要孝敬也应该孝敬我爹我妈,哪有你的份儿,一次次给你也不少了,我不欠你们的,以后别再来烦我。你们要再来要钱,我不介意去报官,告你敲诈。牛世贵听了气的给别人说我是白眼狼,翻脸不认人,我没理他。以后,他来要钱的次数就少了,有时候一个月来要一次,我不高兴就不给他。通过这几次给钱我发现,越给的痛快,他越要的勤,也要得多。我越不给他,让他几次来要钱都落空,他就要的少了。” 还到饭馆吃霸王餐,甜甜开始不好意思说,后来越吃越顺,老来吃,甜甜的女婿不干了,脾气上来把牛世贵拿着大棒子追出去好远,从此,再也不敢来了。富城说:“你要彻底堵住这个口子,要不他就没完没了。不信你走着瞧。他就像弹簧,你强它就弱,你弱他就强,时间长了你婆婆家也不干。”甜甜听了点头,心想要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否则要惯了,老来要,没完没了,婆婆家都不愿意了。甜甜回去以后,牛世贵又到向家门口找甜甜。 甜甜出来跟牛世贵说:“我早告诉你了,我和你没有关系,你想告随便你到哪去告,我又不挣钱,也没钱,在这我也只是吃口饭,也不当家,你走吧。”说完把门关上进屋去了,牛世贵在外面站了半天,没要到钱走了,第二天牛世贵和牛氏又来了,在向家门口又哭又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骂着,招来好多人来观看,甜甜也不示弱,出来对着外面的人把自己的身世从头到尾讲给外人听,众人听了都斥责这对夫妇,真是心狠,把孩子扔了还来要钱,也好意思,向家老太太和老太爷心里也不舒服,怎么遇上这么个牛亲家,还不如刘亲家呢。自从甜甜断了他们的念想后,不再给他们一分钱的支持,才不再来找麻烦了。 信儿养的三百多只鸡已经长成,新鸡下蛋了,信儿把公鸡拿到集市卖掉,母鸡留着下蛋,并留了三只最大最好的公鸡采蛋用。鸡蛋吃不完拿到集市去卖。自从刘家的猪被日本兵抓走两次后,富城长了心眼,两年不养猪了,不养猪他们来没念想了,富城把小猪换了地方,放到后院去养,平时把后院的门锁死,任何人进不去。富城的五头母猪两年生五窝,每窝生至少十二、三头,每年光卖猪崽都能挣不少钱,还养的成年猪十头,自己留两头杀吃,剩下全卖钱,现在攒钱准备娶儿媳妇了,富城拿着礼品来到保长家,想买地,保长知道了富城的来历,便说:“屯东和你家开的那片地不远,有一块大约二十八亩左右,周家找过我要买,我没同意,他家的地已经不少了,占了那么多地还要买,你要买每亩五块大洋全给你,都是很好的水浇地,种小麦成熟后还可以种一茬白菜,或是萝卜。” 富城说:“我要,你给我留着,明天过来交钱。”富城还是卖猪和山货、粮食挣的,儿子结婚需要钱,赎回甜甜的抚养权花了一百五十块,富城家俩姑娘各陪嫁一套牛车,儿子结婚也不能少了。儿子要比姑娘给的更多才行富城想着办法挣钱,富城回到家,愁眉不展,信儿看出来问富城出了啥事儿? 富城说:“我到保长家去了,他那现在有二十八亩好地,离咱们开的那块地不远,可是我手里没那么多钱,本来我只想买个十亩八亩的,可是,人家不可能拆开卖。前面的四十多亩还没收,卖不了钱,这二十八亩是个机会。” 信儿听了说:“不行你去找来喜借点?”富城心里有点犹豫,信儿知道富城不想给来喜添麻烦,怕吴家老爷子知道了瞧不起来喜。 信儿便说:“你找来喜商量一下,看她咋说。”富城犹豫着走出家门,他没去找来喜,只是漫无目的低头走着,谁知正好碰上甜甜,甜甜问道:“爹!你这是上哪去?” 富城说:“你俩弟弟也大了,已经有人给说媒了,咱这家业你也知道,我想买下屯东那块地,眼下我手里的钱要是买十亩八亩的还够,可是那是二十八亩不拆开卖,我想去找你姑看看能凑点不。” 甜甜说:“爹!咱家有啥事儿你都不吱声,我也不知道,家里缺钱你就说,五十块够不?”“五十块不够。”甜甜便问:“你要多少?” 富城伸出一根指头,甜甜说:“一百块?”富城点点头说:“我看上了咱屯东头那二十八亩地,那块地是好地,要一百五十块。”甜甜说:“我去找向德利问问” 富城说:“我不太想找他,怕给你添麻烦。”甜甜说:“怕什么,有了还给他就是了,你不想让我去找他。” 富城说:“算了,我去找他吧。”富城下定了决心从甜甜那里出来,向向德利在镇上的铺面走去,富城赶着牛车拉了半车从自家地里摘来的菜,来到向德利的杂货铺,见他正在低头算账,这时,一个伙计跑到向德利面前道:“掌柜的,外面来了一个拉菜的人,说是你岳父,他找你。” 向德利一听朝门外走去,见是岳父大人来了,心想此岳父非彼岳父,便迎出去说:“爹您过来了,快进来。”富城说:“我给你带了点菜。” 第七章 甜甜认亲(六)下 向德利说:“不用,我都是到集上去买,走进屋我让伙计买几个硬菜,咱俩喝点。”富城说:“不用,我找你有点事儿,说完就走。”向德利便叫小厮说:“你把菜拿进去。”说完,拉着富城走进自己的办事儿房,他让岳父坐下,自己给岳父倒水,端到岳父手里,富城端着水杯,低头矜持的说:“我想借点钱,一百块就够,你有吗?要是为难就算了。” 向德利一听说:“爹!你有事儿只管说,一百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拿?”富城说:“够了,我看上屯东那块地,二十八亩要一百五十块,我前些日子卖猪和粮食攒了五十块,还差一百块。” 向德利说:“一百块够不,不够我再给你拿点。”富城说:“够了、够了,从你这拿一百就够了,我给你打个收条。” 向德利说:“不用拿去就是了。”富城又说:“我还是给你打个收条,别给你找麻烦。” 向德利说:“没事儿,爹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缺钱就过来拿,放心吧,不会有麻烦的。”说完从自己的保险柜里拿出二百块大洋,递给了富城。富城接过银元说:“我只要一百就够了,我有钱了就还给你。” 向德利说:“不用啊爹,你拿去用吧,不用还了。”富城忙说:“那哪行,钱是一定要还的,你的是你的,我不能得寸进尺。”富城装好银元走出向德利的铺面,赶着牛车飞快的往家走去。回到家,信儿见富城一脸轻松,便说:“钱借到了?” 富城说:“借到了,向德利给了二百块大洋。”富城害怕夜长梦多,回家拿上家里的钱就匆忙来到保长家,把一百五十块大洋交到保长手里,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富城把买地的手续费交给保长,又给了保长二十元法币做茶钱。第二天,保长就让孩子来到富城家叫富城了,富城到保长家见保长把买地的地契办好了,富城又给了保长两块大洋,作为答谢。富城把地契拿回家,见信儿正在院子里等着他,便从怀里掏出地契交给了信儿。 信儿拿着地契兴奋的说:“这回家里不用过艰苦日子了。”信儿拿着地契进屋放进炕柜的箱子里。又买来的二十八亩地连同以前开的那六亩和前面买的四十亩,全家人不用再过紧巴日子了。富城带着相举、相庆、相正、相北、还有相中来到新买的地里,富城深情的跪在自家的土地上亲吻着这片土地,然后,对几个儿子说,孩子们,这块地是咱的啦,你们都要好好的侍弄,不许马虎,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要在地里刨食吃就要精心,说完率领着几个孩子在地里打埂准备浇地。 刘家的孩子们中,相举已经学医出师,先生准许他开诊所了。相庆别的知识都学完了,只有号脉还没学,依着富城的意思,家里有一个开医馆的就可以了,家里的地也得有人管,富城想让相庆管家种地。 下面几个虽然都长成了半大小子,但是,都上学念书呢,只剩相君还没有上学,她看哥哥们一回来,高兴的不得了,围着哥哥们问这问那,问个不停。在她眼里哥哥们什么都知道,很是羡慕。 一次相君看哥哥们背着书包上学去了,非要叫信儿给她做个书包。信儿用碎布块给她拼了一个小书包,高兴的不得了,第二天要跟着哥哥们去上学。相正、相北、相中不让她跟,相君哭着闹着要去,信儿跟富城商量了一下道:“孩子非要去就让她去吧,相举不也是四岁就去了嘛。” 富城说:“现在不同过去,日本人的学校不一定让这么大的孩子去。”再过两年吧,相君也是六岁开始上学了。六个孩子上学,还有一大家子要吃饭,对富城来说不是个小负担,他忙完地里的活,就上山据树,赶大车运木头,家里养了两匹马是跑运输的本钱,赶大车跑运输非常辛苦,早晨早早走,怀里揣俩烧饼就是一天的口粮,烧饼揣在怀里还有点温乎气儿,有时候忘了放在大车上,冻的像石头蛋子,咬都咬不动。 一直到天黑回来才能喝口热的,到冬天回来时牲口嘴边挂着大冰溜子,富城胡子眉毛上都挂着白霜,信儿心疼的赶紧帮着卸车。打热水洗脸,一家人的衣服和鞋都是信儿做的,每天信儿都是半夜才睡,天不亮又起来,因为信儿心灵手巧,做的衣服和鞋好看又耐穿,密实又结实,做的鞋家里穿不完的,就拿到集市上去卖,卖的价钱比别人高。每到刮风,信儿睡到半夜听到风声就睡不着了,要起来扫树叶,因为,家里养着十只羊,树叶可以喂羊。 刘顺白天放羊,晚上回来,刘老爹也不闲着,在家编炕席,秫秸杆用小刀劈开表皮,编织成炕席卖,用高粱杆做成的簸箕、篓子、盖帘、笸箩、篮子。 富城拉木头时,带到集市顺便就卖了。从小富城耳濡目染的看着老爹做木匠活,还时不时的给老爹帮忙,慢慢学会了做木匠活的精髓,不但学会了做一些平常家具,还学会了刻花,给富人家做的门窗雕刻的花非常漂亮,请他的人越来越多。 富城把山上的断木头,拿回来据成需要的长度,用刨子刨做成小凳子,桌子卖掉,冬天别人猫冬,富城到各家给人打家具,有人家要聘闺女或娶媳妇了都请他去给做家具,除了管饭,还给工钱。几个孩子的学费就是这样攒起来的,富城木匠活做的好,张六婶找富城说:“大兄弟,叫俺家三小子跟着你学做木工呗,不用你管饭,每天让他回来吃饭。” 富城说:“按照规矩学徒三年是要在师傅家吃饭的,干满三年学会了就可以自己干啦。”张六婶说:“不用啊,就让他在家吃吧,学三年就学三年,你教半天不是白教了嘛。” 富城说:“没白教,这三年他得给我干活。”张六婶说:“干活是应该的,谁叫他学了手艺呢。”就这样,富城身边常常跟着一个年轻小伙子像跟班一样,名叫张三。 家里又买的二十几亩地有程寄虎帮着种,一冬天程寄虎也闲不住,富城干啥他干啥,还有几个孩子可以帮忙。富城和程寄虎把自家猪圈里的猪粪起出来沤到地头,等开春了,把地浇完整好后,两人把沤好的肥料上到每块地里撒匀,期待来年有个好收成。富城借了向德利的二百块大洋,只用了一个月卖掉粮食和小猪赞够了钱就去杂货铺还给了向德利。 甜甜说:“爹!咱都一家人还啥呀,你们把我养这么大我还没报恩呢,别还了,拿回去给弟弟们娶媳妇用吧。”向德利也说:“是啊爹,不用还,你拿回去吧,当初给你的时候就没打算让你还。”富城说:“哎,这钱一定要还,不能不还,要不我睡觉都不踏实。”硬是把借向德利的钱还给了人家。 第八章 家里的顶梁柱(一)上 (一)、家人之中除了相举以外,其他几个孩子都可以帮着家里干活,因为相举马上要坐诊看病了,他在先生的提携下,先生同意他在先生的医馆里坐诊。家人都很为他自豪。其实,相举从四岁时,就跟着小叔和小姑上学堂,教书先生开始嫌他太小不收,家里人就想,让他全当是玩,省得在家里没人管。 可没成想,这孩子学得不错,记忆力也好,比他大的都不如他学的快,先生一看挺高兴,那就留下吧。相举的学习成绩全班第一。 先生给学生上课是要坐轿子的,都是学生抬着上学堂,上完课学生要把先生抬回家,学堂也是大户人家腾出来的房子,相举由于年龄个头都不如同学们高,抬轿子的活就免了。就是因为年龄小,常常受大孩子们的欺负,大孩子嫌他没有抬先生,在半路截着他让他掏钱,他不掏就不让他走。 一个学生说道:“刘相举,我们每天都要抬先生,你一次也不抬,你拿钱来犒劳我们大家。”相举说:“我没钱,咋办?”大的说:“回家拿,不拿你就别来上学。” 相举说:“我给先生学费了,怎么不能上学。”大点的学生说:“我们每天都替你抬老师,你抬过吗?”相举说:“先生也没说我没抬就让我拿钱。” 大的说:“我们不管,你不抬先生就得掏钱。”相举说:“那从明天起,我抬。”第二天上课前,相举来到先生跟前说:“先生实在对不起,这么些天我一次也没抬过您,您看我干点啥好呢。” 先生说:“叫你抬你也抬不动,要真是你抬我还不敢坐呢,你干点啥呢?这样吧,你每天把教室打扫一下,另外,别人抬轿子你帮我拿书。”从此以后大孩子们再也不找相举的麻烦了,相举上了五年学堂,一次轿子也没抬过,一直帮着先生拿书本。 相举在富城的介绍下,跟着镇上医馆的看病先生学医。后来,日本人来了,学堂解散,被日本人占领,要求所有学生跟着日本学校学日语,学日本的东亚共荣那一套洋奴哲学。相举不想再学下去,便对富城说想学点有用的东西,一家人经过商量,让相举到镇上的医馆跟先生学医。 相庆看哥哥跟着先生去学医,也不想上学了,向富城央求道:“爹,我想跟着俺哥去学医。”富城见相庆也不想在日本学堂受气,便也帮他找了医馆先生商量,让相庆哥俩跟着医馆先生一起去学医。 学医是有要求的,没有学成之前,跟着先生学习期间,要在先生家干活,有啥活干啥活,在先生家吃一顿饭,但不是绝对的,有时候先生家来人或有事情,相举他们就只能回家吃饭。晚上固定回家来吃饭,但是,每年每人要给先生家交二百斤麦子,一白块大洋,直到学成。 相举没有辜负父母的嘱托,跟着先生学习一丝不苟,医理、药学记得滚瓜烂熟,不但记得熟,还学得快,而且知道钻研。先生都说:“真是个学医的好材料。”出师后,要在医馆坐诊三年,收入归医馆。坐诊满三年,出去另开诊所后,逢年过节还要给先生孝敬礼品,师傅、师娘的生日也要有所表示。 长子相举十六岁就结婚了,刘顺老爷子岁数大了,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老爷子还有个心愿,想看着孙子结婚。如果老爷子走了这年相举的婚事就不能办,要拖到三年后才行,所以全家决定早点把相举的婚事办了。 王媒婆给介绍了程家营的媳妇春花,春花在家排行老二,那时候媳妇们都叫她二丫,春花长得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睛显得很有精神,个子一米六八,在女孩里面是高个子。相举个子也大,两人走到一起很般配,媳妇春花比他大三岁,兴找大的。好管家、干活,知道疼女婿。 结婚几个月,春花结婚很快就有了身孕,十月之后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孩子很健康,才九个月就会走路满地跑了。穿着个小长袍满地跑,很是可爱。 外面的风声呜呜的响,夹杂着雪片打在窗棂上,院子里的鸡不安分的大闹啼叫着。早晨起来,相举让春花给帮忙梳头,春花拿着梳子给相举梳头,梳辫子。春花下手有些重,揪掉了几根头发,他缩着头说:“疼!”春花拿着梳子照着相举的脑袋“叭叭”两下道:“我叫你疼,我叫你疼。”相举很生气但不敢吱声,心想:“哼!你现在打我,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相举性格内向不爱多说话,媳妇打了也不敢吭声,怕老妈不愿意影响婆媳关系,只好忍气吞声了。 但是春花是个泼辣性格,虽然性格有点男人味,也是很疼相举,家里人多,吃饭都是给相举单做白面,其他人吃粗粮。春花也很能干,家里里里外外一把手,都是春花干,还要伺候婆婆做月子,因为她的大儿子雅卿比她的小姑子相君还大一岁。 相举十四岁在师傅的中医堂坐诊,十六岁自己单独坐珍,因为家里人多,相举结婚之后便到镇上租了个房子,和媳妇住在镇上,但是一大家子的花销用度是要他出的,相举在师傅家坐诊是有工资的,每月三块大洋,出师后三年干满自己开诊所,就可以养家糊口了。 春花很会过日子,给相举做的都是新衣服,相举不穿的旧衣服给孩子们改小了穿,春花里面衣服都是相举穿旧的衣服改了自己穿。 春花很能干,操持家务之余,还在屋后开了一片地,种了黄瓜,白菜、豆角、西红柿,种类齐全,全家吃菜基本不买,种的菜就够一家人吃了。东边的邻居王婶看春花会操持家务,男人开医馆挣得钱又多,很是嫉妒又好占小便宜,来到春花家对春花说:“春花,你的黄瓜给我两根呗。”春花把刚摘下的黄瓜给了她两根,王婶高兴的说:“春花,你的黄瓜种的真好,直溜溜的,又嫩,我怎么种不出这么好的黄瓜。” 第八章 家里的顶梁柱(一)下 相举在诊所正安静的看书,忽听外满一阵嘈杂的声音,便转身出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刚走出门口,就被一群人按住,有人喊道:“这还有一个!”相举被人按着抬不起头,使劲挣扎着,等抬起头时,头发散了,成了短发,相举质问道:“你们想干啥?”那人说:“都剃头了,谁还留辫子。”原来自己是碰到剪辫子队了。男人开始剪辫子后,理发成了男人经常要做的事,春花心灵手巧,看着理发馆给年轻人理发的式样,一看就会,也会自己琢磨,给家里人理发也成了她的专项活。 王婶又来串门,看春花给儿子理发,说:“春花你手真巧,还会理发,赶明给我家老头理理呗。”春花开始还给他理,后来王婶找到窍门了,不但把老头拉到春花家理发,几个儿子的头发也让春花给理,春花有些讨厌了。 这天,王婶又来到春花家,春花正忙着做衣服,王婶说:“春花,给我儿子理个发吧。”春花说:“我今天忙,等哪天闲了的。”王婶不愿意了说:“不就让你给理个发吗,人都来了还不给理。” 春花一听急了道:“我今天这么忙,哪有时间。这件衣服等着穿呢,你要着急到理发店去吧。” 王婶一听立刻翻了道:“上理发店我还用你吗,不就理个头发吗?真是的。”说完扭头走了,春花也气的不行,心想:你求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真是岂有此理。不过一想,得罪了她也挺好,省的老来找这么多麻烦,要不是看她住这么近,早都拒绝她了。 本来春花想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两家也不用再来往,可是没过几天,王婶又来了,让春花帮着给他老头理发,春花一看王婶又来了,心想,这人脸皮也真是厚呀,那天闹的那么难看,今天又来了,跟以前啥事都没发生一样。便说:“他王婶,我一天到晚的活挺多的,你要没事可以自己学学理发给几个孩子理理。”今天他王叔的我先给理了。 那意思就是今天给你家老头理完,以后你就别来了。可是也不知道她是装听不懂还是真听不懂。孩子头发长了还是来找春花,春花真是没辙啦。 春花不但自家收拾的干净利索,自己打扮的也漂亮,梳一个向上盘起的头发,显得高贵利索,头上插着一个银簪子亭亭玉立的身材,穿一件包臀旗袍,更显身材婀娜。春花在家干活换上干活的衣服显得干练,整理菜地一会儿的功夫就收拾完了。 相举结婚一年多,春花生了大儿子雅卿,满地跑了,老二相庆也娶了媳妇,叫成惠,家里的田地,还有两个门市,布店和杂货店,在镇上开布店,多数是一般的布,丝绸类只有一般的绸子和缎子,平时买布的人不是很多,快过年生意很好,家家做新衣服,杂货店的生意一般,布店相庆的媳妇看着,杂货店相庆看着。布都是顾客上门买,杂货店就不一样了,有买农具,绳子等东西多,笨重的货物顾客要求送货,相庆要派人送到家,装卸等需要出力。好在开的这两个店都不会有什么损失,不产生过期、失效损坏等问题。 相举在诊所给病人看病,相庆赶着马车来报信儿说:“这些日子老爷子身体不好,快不行了。”相举忙放下手里的活,领着媳妇孩子往家赶,相举让伙计去大姐甜甜家通知一声,赶紧回家见老太爷一面,等相举他们赶到家时,老太爷已经是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了,信儿把雅卿从春花手里拉过来,推到老太爷身边说:“爷爷,你看您的玄孙子来看您了。”刘德看了一眼众人,又看了看雅卿说了句:“值了。”安详的闭上了眼睛,众人给他穿好老衣,这时甜甜和她的丈夫,领着大儿子也赶来了,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了传出来的哭声,进到屋里,看见跪了一地人,忙也跪下哭起来。刘家一片哭声,全家哭的最伤心的是刘老太,老太太一边哭一边说:“老头子啊,你先走了咋不把我也带走啊。”旁边还有人在劝慰老太太,全家人在堂屋摆上灵堂,排好职守灵堂的人,轮流守灵之后,刘顺和富城到各家去报丧,屯里来吊唁的人,纷纷来到刘家,敬香烧纸。把老太爷入棺,因老太爷走时是三月,东北寒天冻地,要到五月份才能化冻,棺材外面又套了一个椁,放在后院,为了防止野猫、黄鼠狼等侵袭,把后院一个装杂物的仓库腾出来,把老太爷的棺椁放在里面,每天有人去烧香,送饭,完后把门锁严。等到来年春天化冻之后,才能入敛修坟。 刘顺后娘的几个孩子都只顾自家的事儿,老太爷的棺椁放在了刘顺家,也就是富城家,一切开销也都是富城这支在操办。刘顺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说:“这是我亲爹,我该操办。”两个月后,冻土化开了,富城找人来到自家墓地给老太爷挖墓穴,下葬前一天,刘顺到后娘的院子里,告诉后娘说:“娘,我爹要下葬了,找人看了日子,说明天是下葬的日子,你告诉几个兄弟过来送葬。”下葬这天,几个弟兄到时都来了,富城这辈儿除了大小双不在,来喜参加,相举这辈儿弟兄几个全在。二顺、三顺、四顺的儿子辈儿都来了,孙子辈儿都没来,刘顺问几个弟兄二顺、三顺、四顺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刘顺说:“好!你们的子孙连老太爷的葬礼都不来,将来你们的葬礼就等着有样学样吧。”正赶上婆婆生孩子,春花带着雅卿给婆婆伺候月子去了,信儿岁数大了,她指挥着春花帮忙接生,因前面已经生了好几个了,这个小丫头生的也很快,就是相君,春花每天帮着婆婆做饭,给孩子洗尿布。信儿帮着看孙子雅卿,到生相君已经是第七个。 信儿身体不如从前了,生完孩子没奶,只好给孩子喂面糊。富城买了一只母羊,给相君喝羊奶,信儿也喝,身体在一个月子里就恢复过来,自从喝了羊奶后,奶水也多了起来,相君又有奶吃了。春花的儿子雅卿比相君还大一岁,萝卜不大他长在了辈分上。雅卿虽然是晚辈,可是仗着自己个头大,老是欺负比自己小一岁的姑姑,姑侄在一块玩经常打架,一会儿姑姑相君哭了:“啊——!他打俺。”一会又打起来了,雅卿哭道:“拿来,这是俺的。” 春花就劝道:“相君,你是小姑姑呢,你让着他点。”相君也撒娇道:“俺不嘛!”春花拉过雅卿道:“那可是你小姑姑,你不能打。”该打还是打,打过了就没事儿了。 春花说:“家鸡打的团团转,野鸡不打忙天飞。没事儿,再打也打不出这个家,让他们打去吧,越打越亲。”一大家子也是其乐融融。当两个人抱着孩子出门时,有人问,你的孩子比你姐的孩子大吧,春花赶紧纠正道:“那不是俺姐,那是俺婆婆。”人们才“哦!”的恍然大悟,姑姑再小也是姑姑,侄子再大也得尊重姑姑。 第八章 家里的顶梁柱(二)上 (二)、相举每天只是他中医馆那点事,别的事什么都不干,都是春花给伺候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春花养了一大群鸡,一天鸡把蛋下在了牲口圈里,春花到马肚子底下去捡鸡蛋,刚弯下腰,马一个橛子踢到了春花的肚子上,春花口吐鲜血。儿子看妈妈口吐鲜血倒在牲口棚里,一下急了,立刻跑到中医堂找到了爹爹道:“爹,我妈倒在牲口棚里吐了好多血。” 相举正在给病人看病,一听春花出事了,赶紧给伙计说了一声就往家跑,到家一看春花倒在牲口棚,嘴里还在往外吐着血,八成是让牲口踩着了,内脏出血,自己用中医治疗效果太慢。便找自己的好朋友柳向明,他是省城大医院的主刀医生,柳向明经过再三检查确诊是脾脏大出血。 在医院里春花刚做完手术,相举和柳向明站在病床边上,看着春花的病例和拍的片子,柳向明说:“幸亏送来及时,要是晚些时候,可能就没命了,脾脏出血必须切除脾脏,否则流血不止会有生命危险。”相举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万法币,递到大夫手中,柳向明大夫摆手道:“咱们都是朋友不用这样客气。” 柳向明从小和相举在一个私塾上学,两人差不多大,相举比柳向明小点,在学校里两人常受大孩子的欺负。所以,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相举经常从家带些好吃的好玩的给柳向明,柳向明也给相举,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柳向明祖籍是山东人,他爷爷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奶奶带着最小的孩子改嫁后,剩下他爷爷和爷爷的兄妹六个在家靠着大哥、二哥们种地养活他们几兄妹,因生活拮据,饥一顿饱一顿的,刘向明的爷爷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车上有很多大缸,一层上面又一层,周围用麻绳捆着,他爷爷爬上马车,把瘦小的身躯藏在马车上大缸之间的缝隙里睡着了。 车主人赶着马车走了一路都没发现车上还有个孩子,直到要住店,把车停进店家的院子时,才看见车上有个人,车主看着那个孩子问道:“你是从哪上来的?”孩子不说话,他又问:“你到哪去呀?”孩子也不吱声。 车主一看问了半天也不吱声便说:“你是哑巴吗?”孩子说:“我饿!”车主一听心里一酸,忙说:“你饿了,那就跟我进去吃点儿饭吧。”孩子跟着车主进去,车主说:“坐这吧,等会儿给你要份儿米饭。”车主喊道:“小二!来碗米饭,菜,就来个红烧茄子吧,里面放点肉。”小二忙跑过来,一手抹着桌子,一手端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茶壶,给车主和孩子到上茶水,问:“还要点啥?”车主说:“给我来碗肉丝面。”小二喊道:“好嘞!一碗红烧肉茄子盖浇米饭,一碗肉丝面!” 没多一会儿,两个人的饭端上来了。车主把一大碗米饭和一盘红烧肉茄子推到那个孩子面前,那孩子看着那碗米饭,眼前一亮,风卷残云般往嘴里扒拉起来。车主看他的吃相,心想,这是饿了几天了,车主忙说:“慢点吃,喝口水。”车主慢悠悠的吃着自己的肉丝面,看着对面的孩子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碗饭问道:“你几天没吃饭了?”那孩子说:“三天了,”车主道:“哟!那少吃点吧,别撑坏了,这一碗饭够了,想吃明天再给你买。” 吃完了饭,车主喊道:“小二!打两盆水来。”领着这个孩子进到店里的房间。一会儿,小二端来一大桶水,把摞起来在底下的盆拿出来,放在地上,分别倒在两个盆里。 车主说:“你洗洗你的身上吧,洗完了跟我在一个床上睡觉。”两个人开始洗了起来,那小子几天忍饥挨饿,衣不遮体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息,车主拿出自己随身换洗的衣服给他说:“给你把我这件衣服和裤子穿上吧,可能稍微大了点,但总比你那身又脏又破的衣服强多了。” 那孩子拿过主人的衣服穿在身上,长短差不多,只是有些肥,他找了个绳子把腰间一系,看着也不像别人的衣服了。 跟着主人回到家,他主动承担起家里的大部分活,主人干啥活,他干啥活,后来上手了,主人教他怎么做酱油醋,怎么做酱菜。他都是认认真真的学,兢兢业业的做,争取把活干好。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和操作,他对酱油醋制作的每到工序也了解的清清楚楚。 主人后来索性把全套工作都交给他,不管家里的事,经常到省城去,而且老往省城跑。一年后的一天,主人对他说:“我在省城建了一个酱醋厂,这边这一摊活,你就做着。”他答应着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从不懈怠一天。后来,主人把全家搬到了省城对他说:“我把家搬到省城,这片地方归你了。”主人在省城有更大的市场,可以开办更大的厂房和生产基地,比在这块小地方更有发展前途。 这个酱油醋作坊交给他后,他从原材料选用开始,蒸煮的每到工序,都严格把关,遇到晴好天气,充分晾晒。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个任务就是去看自己的酱油缸和醋缸,看发酵的程度,做好的酱油醋首先自家尝试味道,从中找出味道的好与坏,分析其中的原因总结经验教训,把酱油醋做到了极致。后来不光是十里八乡的村民来买他家的酱油醋,县城店铺的人们都慕名而来,点名要买他家的酱油醋。他做的酱油醋在周边乡、县都出了名。那些有钱人每年专门用马车拉着坛坛罐罐和各种器皿到他家来买酱油醋。 他做酱油醋发了家,自然来说媒的人也踏破了他家的门槛,很多有钱人和老板都想把姑娘嫁给他。他没有忘记自己是怎样发家的,在选妻方面他也没有迷失,他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媳妇必须是能吃苦耐劳,和自己一起干活,会勤俭持家的。绝不要那贪图享受,好吃懒做,任意挥霍的。他说:“我不在乎你家有钱没钱,我只在乎你会不会干活,会不会持家。”因此,很多周边的大姑娘都慕名的来给他帮忙干活,他接触的女孩多了,知道每个人的脾气秉性后,从中选了一个看似很不起眼,但人很聪明、能干,而且还识字,会算账。 第八章 家里的顶梁柱(二)下 选定了人选后,他主动和这名女孩挑明了关系,并决定近日完婚,别的女孩听说被选的人是她,都跑来说她的坏话,说她怎么怎么不好,怎么不守妇道。柳小子一概不理,依然我行我素,最后还是娶了那个姑娘。 结婚这天,那些姑娘哭得淅沥哗啦,有的来找柳小子说:“我到你家干活,把手都磨粗了,你得赔。”柳小子说:“我又没叫你来干活,是你自愿的,与我何干。”她们目的没达到,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结婚这天,柳小子本想简简单单的办完事,不需要大操大办。可是架不住热情的乡邻,纷纷送来了贺礼,他实在没办法,只好加桌回请热心的乡邻。 俗话说:“娶对一个妻,能旺三代人。”这话不假。妻子在家里对孩子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孩子是跟着母亲时间最多的,母亲的一言一行都在无时无刻的影响着孩子。母亲的言传身教,所以,在一个家庭里妻子对家庭起着关键性的作用。这也是柳小子能从自家的生活状况悟出的道理。 柳小子结婚后,妻子给他生了三男两女,三个儿子都考上了秀才后来有一个中举考上探花,柳家也算出了文化人。柳向明更上一层楼,从日本留学回来后,成了医院的外科主刀,又升任副院长。 春花在医院住两周出院了,身体完全恢复,回到家中孩子抱着春花,不舍的说:“妈,你可回来了,我们都快吓死了,以为见不到妈了”相举给春花说:“这段时间,别干太重的活,让孩子们多干点。刚出院,伤口还没有恢复好,不能做剧烈活动,卧床至少一个月以上。现在才手术了两周时间,过几天还要去医院拆线。” 孩子听了爹爹的话,都劝妈道:“妈,这些天你就在床上好好休息,别下床,家里的活有我呢。”春花很好笑,觉得儿子像个小大人,真是欣慰呀,看到伙计来给帮忙,也就安心的在床上休息了。又过了两周,春花慢慢恢复身体,她是个闲不住的人,看见活不干心里难受。 王婶看春花干活了又来麻烦春花道:“春花呀,我二儿子的头发太长了,你给理理吧。”儿子雅卿立刻不干了,说道:“王婶,你也真会节省,我妈都快没命了,到现在还没好呢,你还让我妈给理发,自己到理发店去呗,能省几个钱,我爹的头发都是到理发店去理的,你也好意思,真是没见过。” 王婶让雅卿这样一个小孩子顶撞,受不了了立马蹦起来道:“我和你妈说话呢,谁像你这么没大没小的目无长辈。”雅卿气的还想和她争辩,春花摆了摆手说:“他王婶儿,我确实理不了,我家几个都是在理发店理的,这手都抬不起来,你看。”说着春花试着抬让她看,王婶还真会给自己找台阶道:“那好吧,等你好了再说吧。”春花一家人无语了。 相举带着妻儿从镇上搬到了省城,找到了合适的门面,在省城开了一家“相举中医堂”,请了个抓药师傅。春花在丈夫身边伺候孩子和家人的同时,也没忘了学习,她从一个大字不识,几年时间跟着丈夫耳儒目染,不但学会了药匣上的全部药名,还认识了全部中药材和药性。一天,春花对丈夫相举说:“干脆我帮你抓药吧,别请别人了,省一份工钱。”相举不干,他说:“药师也要养活一家人呢,不能让人家失了饭碗那。”春花听了丈夫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也理解丈夫的用心,时不时的也接济药师一家。相举在省城不但开着中医堂,还自己制蜜制药丸,把好的单方制成中成药,专门在门市卖,他开了“相举中药铺”,店里各种散、丸、丹、剂都有,种类繁多,生意很好。 在省城打拼几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春花也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妈了,雅卿和弟弟树卿都上学了,老三玉华也已经五岁,能帮妈妈抱抱弟弟国卿,过几天又要添丁了。 春花生产的日子到了,她把婆婆叫来帮她接生,婆婆来到相举家这几天也是抽空来的,家里一大家子人,就成惠一个人忙不过来,离不开信儿,信儿说:“我就去几天,帮你大嫂接生完就回来,成惠,家里的事你多担待点。”成惠说:“妈,家里这一大摊子我怕顾不过来,不行雇个人吧?”信儿说:“过去我们都是这样干的,谁也没说顾不过来,你就是个败家老婆,一点不会过日子。”成惠被婆婆一顿数落没再说话。 甜甜在婆家过的这些年,生了三男一女,都是婆婆和公公在照看,甜甜跟丈夫向德利打理着省里酒楼的生意,甜甜做账向德利采买。 她生父自那次被甜甜彻底拒绝后,再没来找过她,但是,几个弟弟结婚都给了信儿,甜甜只是让人送去礼金,没去参加结婚宴。甜甜和牛家的人再没有任何来往,包括她的母亲,因为她只认养父、母一家,跟养父、母家的弟、妹们一起长大,感情很深,谁有事她都亲自去帮忙,弟、妹们也把这个姐姐当作至亲。 甜甜的儿子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她把儿子送到了学校让儿子去上学,她知道小时候父亲是怎么教她认字学习的,她也学着父亲教自己的方法,每天晚上大儿子下学后晚上带着儿子和女儿一起学习。 甜甜教自己的女儿认字,小儿子看妈妈教姐姐,也着急的抢笔抢书,想要写字,甜甜只好让他和姐姐一起学认字,别看年龄小,跟着妈妈学习认字很是认真,而且记忆力好,姐姐还没记清楚的字,他已经记住了。 甜甜很是惊奇道:“哎呦,没想到我的小老三还挺聪明,比姐姐还识得快呢。”从此她每晚教孩子越来越上心了,教了一段时间,自己的知识已经不够用了,她决定让二儿子和大儿子一起去上学,每晚还是让俩男孩子写作业,自己教女儿继续认字。 这些天甜甜店里的生意出了点问题,一次一个顾客说饭里有老鼠屎,要求索赔,闹的饭店鸡飞狗跳,最后还是免了那个顾客的饭钱才算了结,甜甜对这件事不是这样想的,她总觉得这件事是有人故意所为,第一可能是顾客想讹诈饭馆破坏饭馆的名声,第二也可能是自己饭馆的人搞的猫腻,甜甜便跟自己的亲戚向德利的侄子说:“你留意一下这些天饭馆食材的情况,看是否有人往饭里下脏东西,陷害咱们。” 他的婆家侄子点头道:“婶子你尽管放心,我一定留意,把这个害人的老鼠揪出来。” 向侄子接受了婶子的命令后,时刻留意每个能接触到饭菜的人,对他们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当看到厨师把抄完的菜放到窗口,跑堂端菜的小斯端着菜走到客厅放到客人身边,一会儿的时间客厅里有顾客叫道:“这菜里哪来的老鼠屎,你们饭馆是咋搞的?要是这样谁还敢来吃饭。” 向家侄子便走到那个端菜的跑堂跟前说:“你小子是拿了谁的好处?来故意破坏饭馆的名声,往菜里放老鼠屎,说!是谁让你干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已经盯了你很久了。” 那个跑堂的小斯一看被抓住,吓得一下跪在地上让向家侄子饶了他这回道:“求求你饶了我吧,我是受人指使干的。”便把自己被对面饭馆收买,让他在饭菜里下老鼠屎,一次给一块大洋。他已经从对面饭馆拿了四块大洋了,可能上两次顾客没发现,这次被顾客发现了。向家侄子把事情经过告诉叔叔婶子后,把这个小斯扭送到警察局,并把他从饭馆里辞退,对在场的员工提出了警告,员工们都老老实实的说不敢像他那样害人。饭馆的生意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第八章 家里的顶梁柱(三)、上 (三)、相举把赚的钱除留自家人的生活费外,剩下的都送回家里交给富城买产业置地,富城让相庆管理家里的地,相庆很有经济头脑,会算计,打理家里的田产,置房置地需要钱了就向老爹要,挣的钱由富城管着。 供孩子们上学和生活之用。妹妹相玉到了出嫁的年龄,张六婶给做的媒,婆家是她本家侄子,家里有几十亩地,日子也是过得去的。这几天就准备出嫁了。相玉性格软弱,也老实,谁说啥就是啥,什么事都是家里人说了算,在女孩从来不受重视的社会,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好在相玉也识得几个字,能写个信,算个账的。女孩是不能进正规学堂的,后来,自放开缠足后,有人家也让女儿进学堂学习,富城家也是,让孩子们跟着先生顺便识得几个字,学点文化知识。 这天,隔壁的二婶子来家里借粮食,说家里揭不开锅了,信儿让相庆舀半袋高粱米给二婶子,二婶子高兴的直说:“谢谢,谢谢啦,等有了粮食我一定还给你们。”信儿说:“不急,不急,拿去先救急。”二婶子满意的走了。不光他们把粮食无偿借给人家,还不起的他们也不要。 相玉结婚时,婆家是一般的人家,给的聘礼不是很多,没有几件,相玉很不高兴,本不是很同意这门亲事,可是老太爷不干,说人家老实,嫁过去不会受气,甜甜帮着信儿操持相玉的嫁妆,甜甜问相玉:“你想要啥,姐给你办。” 相玉虽然没要姐姐多少,但是对这个姐姐心里很是感激,就是都结婚了她们姐妹之间走的也很近。相玉经常去姐姐家串门,有啥话也愿意跟姐姐说。相玉嫁过去大约一年多,这天相玉去放羊回来,赶着羊往回走,一进村子见村中围了很多人,不知是咋回事儿。当走过去一看是自己的丈夫在那里耍着笑着,周边围观的人哈哈大笑,相玉挤进人群看自己的丈夫正在那里跪在地上抱着一个老太太的腿喊着:“妈妈,我的亲妈妈,你别丢下我,我要跟着你过。” 相玉羞得满脸通红,赶紧拉着丈夫往家里走。丈夫不干,还使劲的挣脱,相玉把他拽回家后,他还自言自语的说话。有的时候说的激动了,指着相玉叫妈,还咕咕弄弄的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相玉听不懂他说的什么,后来越来越癫狂,他说一些不着边际话的时候,你如果顺着他的话说,他会顺着杆爬,越说越玄乎。 相玉带她去医院检查,大夫说是精神分裂症的一种,叫妄想症,相玉很苦恼,丈夫得了这种怪病,以后恐怕连活都干不成了,开始还以为他说着玩的。都没在意,后来发现他说的一些话离谱,相玉就把她丈夫领到大哥的诊所,让大哥给诊治,大哥经过认真仔细的观望、问询和盘查,发现他得的是妄想型精神分裂症,是遗传的。当问到他爷爷辈儿有没人得过这种病时,具他家人说,他爷爷辈儿有人得过,相玉心里很难受,发愁着自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甜甜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是最可怜的,不像几个弟弟都有文化,将来日子不会差,所以她经常接济这个妹妹。相玉知道姐姐家不光是姐姐,还有丈夫和公婆,怕给姐姐惹麻烦,相玉从来不跟姐姐张口,可是甜甜哪里不知道妹妹的难处呢?相玉丈夫这一病,家里的地她就没办法种,老大家还几次闹着要分家,公婆知道分家对这个病儿子意味着什么。所以迟迟不愿分,相玉背着沉重的包袱很苦恼,所以也怀不上孩子。精神病一范还打人,几次相玉回到娘家都不想回去了,向父母哭诉,可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是老理。 作为父母只有劝女儿回去,相玉性格太软弱,听了父母的劝说,不好驳回,只好忍着又回到婆家,可是回去也没有一点温暖,守着一个精神病人,疯疯癫癫的胡说八道,睡到半夜起来走了,问他去干啥,他会说去找她妈要钱,他妈在外边叫他呢。相玉出去看了半天啥也没有。半夜不睡觉坐在那里嘟嘟囔囔说胡话,问他干啥呢?他说跟鬼说话吵架,公婆怀疑是鬼上身了,请人来跳大神驱鬼,驱了半天还是那个样子,该疯照疯,该耍照耍,没有一点起色。 相玉整日除了伺候精神病的丈夫,还要伺候公婆,给全家人做饭,这天相玉做好了饭,洗完了菜切好正要炒菜,可是怎么也找不到盐篓子,相玉很奇怪“嗯?咸盐篓子哪去了?”找了半天没找到,只好到酱缸里舀了点大酱,算是把菜炒了。 谁知几天后,在自家厕所的粪坑里,相玉发现了盐篓子,便把这事告诉了公婆,公婆说:“问问你女婿是不是他拿去埋厕所了?” 相玉问自己的男人:“你把盐篓子整哪去啦?”相玉男人说:“我埋在厕所造炸弹呢,你可别动啊,快做好了。”相玉真是哭笑不得,每天繁重的家务活都让她没有时间想自己的事。 相玉跟公婆告假要回娘家一趟,公婆应允了,相玉回到娘家又哭诉自己在婆家的苦,信儿也是没有办法,相玉说:“我要跟他和离。” 信儿说:“和离了你将来咋办呀”相玉说:“我不和离,你看我还有将来吗?”信儿说:“这事儿得跟你爹商量商量,我做不了主。” 富城回来,信儿把相玉的想法告诉了富城,家里当时在屋里的相庆和相北都说:“在那受罪,还不如回来算了,那样的婚姻要不要都是没有结果的,还不如早做决定,回来遇上合适的再嫁也行。” 富城把相举叫回来商量,相举回来后也同意弟弟们的建议,便由富城和相举到相玉的婆家提出和离的事,开始他们不同意,可是,相举把这种病的危害,和将来的遗传都说明后,说:“我妹妹不能一辈子在你家守活寡,即使他们有了孩子,也保不住孩子也被遗传这种病。不是代代传就是隔辈儿传,你们想世世代代都有这样的孩子吗?” 第八章 家里的顶梁柱(三)下 相玉的婆婆只是坐在那里哭,相玉的公公听了相举的话,最后说:“哎,相玉自从过门来到我们家,孝顺公婆,啥活都干,我们也挑不出啥来,现在是我们对不起相玉,既然你们提出来了,那就按照你们说的办吧。” 说完相玉的公公让大儿子把保长叫来,做个证人,一会儿的功夫,保长来了,听清事情的原委,拿笔写了和离契约,让大家都看了,没啥意见,签字盖了手印儿,相玉立刻到自己屋里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跟着爹和大哥一起回家了。 相玉回家后没打算靠家里养活自己,她托人打听谁家要做活的,准备到人家帮佣,正好在相举家做小二的姐姐给人家当使唤丫头,现在要结婚不干了,帮着相玉找了一个帮佣的活。 相玉去的这家姓戴,戴老板经常外出做生意不在家,家里有三个孩子都是男孩,媳妇身体不好,经常闹病需要人照顾,相玉就在这家帮着做饭洗衣服,伺候夫人熬药喝药,相玉伺候了这家两年多,夫人的病不但不见好,还越来越严重了,等这家掌柜的回来一看夫人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便把相玉叫来,一顿训斥道:“你怎么伺候的夫人?病情不但没有好转,还更加重了,是你不经心才导致的吧?”便要把相玉辞退掉,主家戴夫人忙制止住说:“不怪相玉,她对我对孩子都很精心,是我的身体不行,你别怪相玉,我知道我命不久矣,等我死了你就把相玉娶了,我看她对我对孩子都好,将来你娶了她,孩子不会受苦。” 这是主家夫人的临终遗言,没过几个月夫人去世了,相玉帮着主人料理完后事,一直在主人家伺候几个孩子上学,孩子对相玉很是亲近,相玉把几个孩子伺候得也很周到。这天,戴老板把几个孩子叫到一起,问几个孩子是否同意他续弦,孩子们说:“妈活着时候让我们把她当妈,说叫你娶她做我们的后妈,才不会让我们受气。” 戴老板在妻子临终嘱咐了让自己娶她,孩子们也认可,那就娶她吧,戴老板也没有大办,他带着聘礼到刘家求娶相玉为妻,富城和信儿看来人是个过日子的人,便答应了戴老板的请求,给相玉办了嫁妆,把相玉送到了戴家,相玉嫁给戴老板后,很快有了身孕,相玉还是尽心的照顾几个孩子,自己怀着大肚子几个孩子的吃穿也没耽误,戴老板说:“你现在身子重了,不如找个人来伺候你和孩子吧。” 相玉说:“不用,我能行,等不行了我再跟你说。”戴老板也就没说啥,直到快要生了,相玉让人捎信给娘家,甜甜和信儿来到戴家看她,信儿在戴家住了一个月伺候相玉生产,相玉生了一个女孩,戴家大人孩子都很喜欢,戴老板又雇了一个帮佣伺候相玉和四个孩子。信儿伺候一个月就回自己家了,刘家对相玉这种结局还挺满意,觉得相玉这一步是走对了。 大儿子从学校毕业后考上了军校,二儿子看哥哥考军校,也想跟哥哥一样考军校,相玉只是依着他们就好,不多发表意见,戴老板也同意儿子们的想法,很快三年过去了,相玉生了一女两儿,戴老板的大儿子军校毕业当了兵。 二儿子跟着老大的脚步,也考上了军校,明年毕业,老三不想考军校,上了师范学校,相玉只需要把自己的三个孩子伺候大就行了,戴老板东奔西跑做生意,回来的时间是有限的,相玉很体贴戴老板,对他回家的生活照顾的无微不至,戴老板对这个媳妇也很满意,只是自己年龄越来越大,不太想往外跑了,他把这些年挣的积蓄盘了一个杂货铺,每天忙忙碌碌,有时出去送货了,就让相玉看店,自己去送货,日子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过得舒心。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这天,戴老板出远门去进货,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相玉托人捎信给大儿子,大儿子回来一趟也没查出原委,部队有令不能耽误,匆匆回部队了,相玉一个女人出不了门,也不知咋办好,铺面没了进货的人,只好把铺面转给别人。 几个孩子都在上学,没了依靠,只有回娘家去,信儿看见相玉忍不住心里难过道:“哎!我这二丫头怎么这么命苦啊,啥事儿都让他摊上了。”见相玉进门便问:“吃饭了吗?没吃我给你做去。” 相玉只要过来肯定家里是断粮了,信儿便拿些粮食和钱给她,相玉知道不能完全靠娘家,毕竟自己是嫁出去的人了,老到娘家来求助,哥哥不说嫂子们也是不干的,好在现在只有两个嫂子,大嫂是个善良的,每次回家都是妈和大嫂给装吃的用的,给钱花。 二嫂和二哥开着几个铺面也没说给点什么,相玉离着大哥家不算很远,但是不常去,回趟娘家却不容易,因为娘家在几十里之外的乡下,自己嫁到戴家后,在省城开铺面,大哥的诊所也在不远。相玉为了不总是依靠娘家,在省城找了个给人家洗衣服的活计,挣点糊口的钱。 大哥是个男人,很多事情考虑不是那么周到,他把每月挣的钱都如数拿回家交给富城,富城攒钱置办家业,买房买地,却想不到自己的穷妹妹生活过得咋样。有时候想起来了也让媳妇拿些钱来给相玉,相玉每逢嫂子来送钱,总是半推半就的推辞一阵,然后才接过钱。她感觉从嫂子手里接过钱和从哥哥手里接过钱的感觉是不同的。从嫂子手里拿钱是被动的,从哥哥手里拿钱是亲切的。相玉也是有尊严的,除了在最困难的时候回娘家求助外,从不向哥姐们张口。只要能有口饭吃,绝不向亲戚们伸手。 冬天的东北,滴水成冰,水井周围管着一层厚厚的冰,溜溜滑,一不小心就掉到井里了。相玉正在给一户人家洗衣服,那家的一个帮工看相玉大冬天在井边洗衣服,两只手冻得像红萝卜一样,便烧了半壶开水提过去,倒进相玉的洗衣盆里,相玉感激的朝那人看了一眼说道:“谢谢了这位大哥,你真是个好心人。” 那人说:“没啥,倒点热水暖和点。”从那以后每次见她洗衣服,便给她提来一壶开水。 第八章 家里的顶梁柱(四)上 (四)、相玉在主人家干了快一年了,总是受到他的关照,却不知道这位好心的大哥叫啥名字。这天,相玉洗完了衣服在院子里凉衣服的时候,这位大哥也过来帮着晾,相玉便问道:“大哥你在这家干的年头不少了吧?” 那人说:“四年了。”相玉问:“工钱给的不少吧?够养家了。”那人说:“我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相玉说:“一个人,大哥怎么没成个家呀?”那人说:“成过一次家,媳妇难产死了,孩子也没留住。” 那人又说:“大妹子,你要不嫌弃咱俩成个家呗。”相玉说:“不行,我家有仨孩子,别拖累你了。” 那人又说:“哎!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就是搭伙过日子呗,我不嫌拖累。”相玉见他人挺老实的,便说:“你找人来说媒吧,我等着。”就这样,两人组建了一个家。相玉想一个人带着仨孩子过日子确实太难了,找个伴,俩人拉扯仨孩子,总比一个人强。没几日,李媒婆来到相玉家,见相玉正在做饭,便说:“相玉呀,做啥好吃的呢?” 相玉见有人来,忙放下手里的活,搬个凳子给李媒婆道:“是李婶儿啊,来坐吧,你吃了没?没吃在这吃点,也没做啥好吃的,只是家常饭。” 李媒婆接过凳子坐下说:“不吃啦,我说件事儿,马大成叫我来跟你说一声,想和你成个家。你要是愿意了,就搬到一起来住吧,像你这样的也不用办典礼啦啥的,到省事儿了。” 相玉问道:“他家有啥人没?”李媒婆说:“他家也没啥人了,早年有个娘也去世三、四年了,几个哥们弟兄的都分出去各过个的,谁也不管谁。” 相玉说:“我家爹妈都在乡下,哥姐弟妹都有,这事儿要和家人商量商量,你等我回家告诉爹妈一声,后天给你回话行吗?”李媒婆说:“行啊!我等你消息。”说完站起身就要走,相玉忙拉住李媒婆道:“李婶儿你等会儿。” 相玉进到里屋拿出一块大洋递给李媒婆道:“李婶,这钱你收着,你也知道,我的条件也不好,只能拿出这么多了。”李媒婆没想到相玉会给自己这么大的谢礼,心里都乐开了花,“嗯!这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了。”说完乐的屁兹屁兹的走了。 相玉回到娘家,一进院门信儿从屋里出来问道:“咋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了,身体咋样?孩子们都好吗?”相玉进到屋里先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喝进去才喘口气道:“妈!走了这么远的路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一下问这么多事儿,我答得上来吗?”信儿笑道:“我不是操心你一家子嘛。” 相玉坐下用手扇着晾说:“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们,有人给我说了个媒,是个老实人,家里除了兄弟姊妹,没老人了,也没孩子,他不嫌弃我有仨孩子,愿意和我搭伙过日子,我过来就是问问你们同不同意。” 信儿说:“等你爹回来跟他商量商量,看他咋说,你来了我去买点肉回来,你先把饭整上。”相玉没有和家里人说自己帮人洗衣服的事儿,她不想让家人可怜自己,更不想自己的妈替自己难过。见老妈去买肉了,便问奶奶道:“奶奶,大米在哪呢?” 珍儿说:“在堂屋面袋子里,多舀点,带着走。”相玉说:“不是带走的,是做饭用的。”相玉长时间没回来,见奶奶体力不如从前了,耳朵也背,听话竟打岔。相玉到炉子跟前点着火,烧上水,把米下锅拉着风箱煮米,等煮的差不多时,把米捞出来放在蒸屉上蒸熟,相玉到菜园子摘菜,很久没来过菜园子了,看着家里的一切都是过去的样子,想起小时候和哥哥、弟弟们摘西红柿吃的情景,现在家里的男孩们都比女孩过得好,女孩只有嫁人这一条路,男孩可以读书将来的路就宽了,想着自己现在的境况不免有些许的哀伤,相玉唉声叹气的摘了个地里的西红柿,用手擦了擦一口咬下去,吃完了就摘起豆角、黄瓜、辣椒,相玉看西红柿熟的多,就多摘了点。回到屋里相玉把菜都洗好,切好,等着老妈的肉买回来就可以直接做了。米饭蒸好了,相玉把蒸熟的米饭放到后锅上保温,把前锅舀了点水,撤掉柴火等着老妈的肉。 等信儿提着肉进院子时,相玉问:“咋才回来,这么长时间。”信儿说:“我跑到地里去了一趟,把你爹叫回来了。”相玉这才看见老爹扛着铁锹也回来了。相玉接过肉用水冲了一下,便放在板子上切开了,切完了肉把锅里的水淘出来,放点糖化成糖稀,便把切好的肉倒进锅里炒,放好了调料把掏出来的开水倒进锅里,开始炖了。 信儿先提起话头说:“我跟你爹说了,你爹说,先了解一些这个人的情况,别像头回那样,媒人说好就好,咱可输不起了。”富城说:“我去趟省城,叫你哥打听一下。”相玉说:“不用了爹,我去跟我哥说一声就行了。” 信儿也发现经过这几次的磨难,相玉好像成熟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懦弱腼腆了,比以前泼辣,也干练了。以前依靠家人靠惯了,现在只有靠自己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富城心里想:“哎!真是造化弄人啊。”没有大风大浪的洗礼是不会成熟的。 这天,富城赶着马车来到省城,相举正在忙着坐诊,富城把马车赶到相举家的院子里,等着相举过来,由于看病的人多,相举直到晌午没人才回来,相举见爹来了便问道:“爹!这么大老远的你咋来了?家里发生啥事儿了吗?” 富城说:“没有,我就是来让你打听一下有个叫马大成的,在一家大户干帮工的,有人给你大妹介绍,我是想这事儿要慎重些,好好了解一些他的人品、家庭、性格各方面,你妹这辈子吃的苦够多了,尽量让她少走些弯路吧。”相举说:“爹!你别着急,我让春花去打听一下,很快。” 第八章 家里的顶梁柱(四)下 相举把爹的来意说给春花听,春花解下围裙说:“我这就去问一下,你们先吃吧,饭菜都做好了。”说着就往外走。相举说:“爹!咱们先吃饭吧,春花把饭都做好了。”富城说:“等一会儿吧,等春花回来一块儿吃。” 相举说:“春花说你赶了这么远的路,一定饿了,让咱们先吃,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富城不肯说:“我又不饿,多等一会儿怕啥的,等着吧,不着急。” 相举便不说话了,给老爹倒了一杯水,到一边看书去了。不到半个时辰,春花回来了说:“哎呀,怎么还在这等着呢?你们先吃呗,老爹这么大老远来了,肯定都饿得不行了。”富城忙说:“不饿,没事儿啊,等你回来一块儿吃。” 春花把抱着的孩子递给相举,去盛饭端菜,完了又接过孩子自己边喂边吃,边说道:“这个马大成在朱家已经干四、五年了,朱家对他评价挺好的,说他老实,不是那种奸猾的人,早先有个老婆难产死了,就一直个人单过着,兄弟四个他老三,还有俩妹妹都嫁人了,父母早都过世了。看样子是这个马大成先看上的相玉,叫人说媒来了,如果相玉没啥意见就让他们组成个家吧,这些日子相玉日子过得多不容易,有个人帮衬着她,日子也好过点,再说相玉也不大,才二十出头点,再给马大成生个一男半女的,这日子不就过踏实了。” 富城心里想的也是这个意思。吃完了饭,他从春花手里接过孩子抱着,让春花好好吃饭。春花很快吃完了饭,收拾完碗筷洗净,进屋来接过孩子哄着睡觉去了。 富城便说:“没啥事儿我就回去了,你们把车上的一袋子大米,一袋子白面,还有半袋苞米面卸下来,那些菜是我种的给你们摘了点。”相举和富城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指着另外五袋子说:“这是给你妹子的,回头把这些给他拿过去,他们人多我就多拿了点。”相举说:“嗯,知道了爹,我一会儿就送过去。” 富城说:“你妹子在家还没回来呢,可能下午回来吧,你晚上给他送过去就行了。”相举:“好!”富城赶着马车出了相举家往回赶去。富城回到家相玉还没走。 富城说:“给你拉过去的粮食都放你大哥那了,你大哥说晚上给你送过去,你啥时候走,这么远我用马车送你吧。”相玉说:“我现在就走,几个孩子在家不知道做成啥样了,我得赶紧回家看看。” 富城又把马车赶出来,相玉上了马车,富城又赶着马车去了趟省城。父亲和女儿有些话本不好说,富城也不说话,相玉也不言语,爷俩一路默默地坐着马车到了省城,相玉说:“爹,你吃了饭再走吧。” 富城说:“不吃了,趁天亮前赶回去,家里还好多事儿呢。”相玉说:“那你路上慢着点。”富城说:“行,进去吧。”相玉等老爹赶着马车走得没影了,才回到家中,几个孩子见妈回来了,扑过来问这问那的,老大女儿琴琴道:“妈你咋回来的?” 相玉说:“坐你姥爷的马车回来的。”琴琴说:“你咋不让我姥爷进屋喝口水就走啦,我好长时间没见我姥爷了,我想我姥爷,放假我去我姥爷家玩儿去。”下面俩小子也吵吵着要去姥爷家玩儿,相玉被三孩子闹的烦了说:“好吧好吧,等放假了叫你们都去姥爷家玩儿。”几个孩子这才罢休,去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相玉的老大琴琴已经十四岁了,俩小子一个十二,一个十岁,都在上学,自从戴老板失踪后,家里一度紧张,相玉不想让琴琴上学了,但是琴琴不干,非要去上,后来相玉一想自己不就是从小读书少,吃了没文化的亏吗,既然女儿愿意上学,那就让她上吧,别再走自己的老路,依靠嫁人是押宝,押对人了,能过上好日子,押不对人一辈子受苦,自己不就是这辈子没找对人才落得这样的地步吗?还好琴琴学习不错,将来别像自己就行了。男孩是不用自己发愁的,将来干啥都能养活一家人。 相玉这样想着,便要去生火做饭,这时,马大成来了,见相玉楞在屋里不知想啥,便问道:“想啥呢?”相玉见他来,家里几个孩子还没见过呢,便说了一句:“没想啥,你来干啥?”马大成从背后拿出一个烧鸡递到相玉面前,相玉没说话,取来柴禾点火。 马大成见相玉生火了便到灶旁边帮着拉风箱去了,琴琴从里屋出来见一个陌生人在那里拉风箱,心里就有了判断,她进到里屋不知给俩弟弟说了些啥,俩弟弟也出来看马大成,马大成见仨孩子都出来看他,便笑着说:“今晚给你们加餐,咱们吃烧鸡。” 相玉见几个孩子站在那里像是在审贼一样,便心虚的说:“哦!这是你马叔叔,今天来咱们家玩儿,快叫人。”琴琴像挑衅一样的看了一眼相玉,又看着马大成,啥话也没说,扭头进里屋去了。俩男孩见姐姐进屋了,也跟着进了里屋,相玉当场喊道:“戴琴琴!你给我出来。”琴琴没出来,也没吱声。 马大成按着相玉的手制止道:“别着急,慢慢来。”并做了一个微笑的动作。相玉觉得自己失态了,调整了一下心情继续做饭,做好了饭端上桌,相玉把那只鸡撕开装盘,小心陪笑着,哄着孩子们说道:“蛋蛋,你看这鸡肉多好吃,来!给你一个鸡大腿。”说着拿起一只鸡腿递到蛋蛋面前,蛋蛋高兴的刚要去接,旁边琴琴吼道:“放下!”相玉又要喊,马大成拽了拽相玉的衣服摇了摇头,相玉便又消火了说:“亮亮,来给你这个大鸡腿。”递到亮亮面前,亮亮看了一眼琴琴,琴琴没反应,亮亮说:“算了我还是吃饭吧。” 琴琴听了得意的吃着碗里的饭,相玉不好发作,干脆坐下端起碗来吃自己的饭,马大成边吃,边夹起一块鸡肉放进相玉的碗里,相玉看着鸡肉,又看了看孩子们,马大成夹起一块鸡肉放进了蛋蛋碗里,蛋蛋拿起鸡肉快速的啃了起来,琴琴见了拿筷子敲着蛋蛋的头做出威胁的表情。 马大成又夹了一块到亮亮碗里,亮亮看了一眼琴琴,琴琴依然没有表情的吃着,亮亮又把鸡肉送回了盘子。琴琴这时才放心的继续吃着饭,马大成又夹了一块到琴琴碗里,琴琴立刻躲过那块鸡肉道:“谢谢!我不爱吃鸡肉。” 第八章 家里的顶梁柱(五)上 (五)、相玉看着琴琴那个别扭样,便想起了在去年的时候,相玉买了一件花衣服刚穿上就被琴琴从身上硬扒下来,就是不让相玉穿,相玉没办法只好脱下来,后来见那件衣服上有好几个口子,相玉问琴琴道:“这是咋弄的?” 琴琴看了看说:“不知道,可能是老鼠啃的吧。”相玉气的说:“老鼠啃的能这么齐吗?你看这口子分明就是剪子剪的,还敢嘴硬。”气的相玉拿着笤帚狠狠打了琴琴几下子。琴琴、亮亮和蛋蛋抓着相玉的衣服哭着说:“妈!你别穿新衣服了,他们说你穿新衣服是要给我们找后爸去,我不要后爸,后爸不好,我不要后爸。”几个孩子抱着相玉的腿哭着说着,相玉看着孩子哭的可怜,便摸着几个孩子的头说:“孩子,妈没想给你们找后爸去,妈只是看这件衣服好看才买了布做了这件衣服。你别听别人胡说,妈谁也不找,妈只要你们几个啊!”说着相玉搂着几个孩子痛哭起来。 相玉看了琴琴一眼说:“不爱吃,就别吃了。”这顿饭就这样不欢而散,马大成也没吃好,站起身走了。 这天,马大成见相玉家没煤烧了,便买了两车煤拉到相玉家,相玉说:“你给我买这么多煤,那得花不少钱吧?”马大成说:“花不了多少钱,我看煤烧的差不多了,正好煤场有个认识的老乡,给便宜买了点。” 相玉知道他是说谎,谁会便宜卖出去不赚钱呢?既然买来了就用吧,以前烧煤都是自己到铁路边和小火车站去捡来的,蒸汽机车上扒下来没有烧尽的煤核,家里买不起煤的大人、孩子都到那里去捡,每人做个小铁耙子,火车上的司炉工拉着铁车子把浇了水冒着热气的火炭倒在大堆的山一样的炉渣堆上,一窝蜂似的人群上去抢,连烫都不怕,用手里的钉耙子往自己怀里搂,搂得多捡的多,搂的少捡的少。所以,都拼命抢刚倒下来的炉渣。有的孩子没带工具上去抢,用手搂,把手烫的满手血泡。相玉仗着年轻力气大,抢的也不少,每次捡回来的煤核够烧两三天的。她为了多捡点煤核,特意找来铁丝缠了一个宽宽长长的大耙子,一耙子下去,把大块的煤核都搂过来了。搂到自己身边就是自己的了,搂过来再慢慢的捡,把大的捡完了,再把小的捡出来。有时候相玉洗完了朱家的衣服,回来看孩子们放学在家的时候,领着孩子们去捡煤核,人多肯定捡得也多。铁道边上从火车上漏下来的煤面,相玉几乎每天去扫,扫多了掺点黄粘土打煤砖烧,相玉几乎没买过煤。自从戴老板失踪后,这些年相玉全靠自己一双手和孩子们捡煤核,捡菜叶,捡花生,捡柴禾相玉还捡过麦子,到割完麦子的地里捡拾麦穗。 一次,她见拉粮食的大车过后,由于路不平,大车一晃,晃下来好多麦子,相玉拿着袋子在后面搂。还有黏在泥地里的麦子有很多,她就把沟里那些带着泥土的麦子搂回家,用水淘洗干净,把麦子晾干去磨面粉。相玉从小在农村长大,地里的活她都会干,她知道啥时候该收什么庄稼,便到别人收割过的地里去捡别人落下的果实。为了生活相玉把该吃的苦都吃过了,完了吗?没完,现在大女儿和她闹不让她找下家,处处刁难她,这不又来了,琴琴见两大车煤堆在院子门口,知道是马大成买的煤,因为她妈不可能花钱买煤,琴琴便站在院门口故意臊她妈的脸说:“妈呀!你的面子就是大,有人又送鸡,又送煤的,咋没人给别家送,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你知道吗别人是有图谋的,能白给你?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把相玉气的说:“你有完没完?”琴琴站在院子里哭着喊道:“没完!我就是不同意,你要嫁就嫁去吧,我跟着我姥姥过去,不在你这个家呆了。” 相玉被琴琴说的也哭着说:“小祖宗,别闹了,外面人听着好吗?你是不想让你妈活了是吧”琴琴更大声的吵吵道:“既然怕别人听见,就别做。” 马大成不吱声,只是帮着往里面运煤,等把煤运完了,马大成要走,相玉说:“进屋洗洗手吧,我做点炸酱面吃。”琴琴在旁边说:“看见没,看见没,买了两车煤就贴上了,真是不值钱。” 相玉气的拿着笤帚上去要打,被马大成拦住了,马大成进屋洗了洗手说:“相玉,以后你有啥事儿弄不了的就来找我,我来帮你弄,我走了。” 相玉进到里屋拿出钱给马大成,马大成说:“钱就算了吧,我走了,别让孩子心里不痛快。”马大成走了,琴琴得意的撇撇嘴进里屋去了。 相玉气的闯进里屋质问琴琴道:“现在你得意啦!以后家里的生活开支你负责一半,我只能养俩人,我自己和蛋蛋,你负责养你和亮亮,因为我想不出凭我的一己之力能养你们几个的办法。” 琴琴坐在炕沿上说:“不是有我姥姥家呢吗?咱们吃的粮食都是我姥爷送过来的。”相玉说:“现在你们一个个的都长大了,也有能耐了,你姥爷不能养你们一辈子,我都没脸老是去要饭了,你姥姥家也不是多富有的人家,他们家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凭什么还白养你们这一群外姓人。” 琴琴坐在那不说话了。这晚相玉和马大成整完了煤也累了,便没有做饭,洗洗身上,换掉脏衣服就躺下睡了。琴琴见自己把老妈惹得没饭吃了,便去生火做饭,她把玉米面熬了个粥,又贴了几个玉米面和麦面两掺的饼,炒了个土豆片。亮亮过来叫道:“妈!吃饭啦,快起来,吃完饭再睡。” 相玉不吱声,亮亮又喊道:“妈!别生姐姐的气啦,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你一个人撑着这个家确实很累,我赞成马叔叔来帮我们。姐姐不愿意,你就把她嫁出去好了。” 第八章 家里的顶梁柱(五)、下 相玉一听亮亮这么小个孩子挺懂事儿,说的都是大人话,便起身穿上衣服下地,来到饭桌前见琴琴正用一双凶狠的眼睛瞪着亮亮,相玉看着她,琴琴才收回目光端着饭碗吃自己的饭,几个人都各吃个的饭,吃完了饭相玉起身回到自己炕上躺下,琴琴见老妈依旧在生气,便老老实实收拾碗筷洗碗去了,亮亮拿着笤帚扫地,蛋蛋拿来抹布擦桌子。 这天,信儿正在屋里做针线活,富城妈也坐在旁边缝着一件衣服,忽听院里有人,便抬身往外看,见是相玉来了,便放下手里的活下地,见相玉撩着门帘进来了便问:“嗯?咋今儿过来啦?”相玉往炕上一坐,没好气的说:“琴琴那个小冤家不干,不让我给他找后爹,俩小子倒是没啥意见,就是她在那做妖蛾子,昨天,马大成给买了两车媒,她在那连讽刺带挖苦的一顿数落,把人家数落走了。” 信儿说:“孩子正是半大心智没有成熟的时候,一时转不过弯来也是难免的,等她来我说说她。”相玉抹着眼泪说:“妈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啥糟心事儿都让我赶上了。”信儿说:“人生苦短,谁的一生都有磨难,都不是一帆风顺的。”等几个孩子长大了你的好日子也就来啦。相玉发了一阵牢骚心里舒服点便起身回家去了。 正好过中秋节,相玉对几个孩子说:“今天过八月十五,你姥姥叫你们去过节。”几个孩子高兴的等着姥爷的马车来接,富城早早的过来接上几个孩子,又把相举一家接上,这回家里热闹了,几十口人做了四大桌。信儿见琴琴在帮着摘鸡毛,便凑到跟前和琴琴说起了悄悄话。 琴琴非常抵触马大成,姥姥说:“马大成人不错,只是你不愿有个后爹而已,你不想想,你已经十五岁了,在家的时间呆不了几年?无论是出去找个工作还是嫁人,迟早是要走的,可是你俩弟弟还在上学,还要成家就凭你妈一个人能供得起吗?毕竟妈妈的年纪还轻,不应该阻止妈妈的幸福,让她年纪轻轻的就守寡,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将来俩弟弟还要上学花费肯定不小,你妈养你们仨多不容易,凭着你自己也没那么大的力量支撑这个家,找来马叔叔不是个很好的帮手吗?再说了,你们一走将来你妈就一个人她不孤独吗?” 琴琴听了开窍道:“姥姥!你说的都对,可我就是听不进去我妈的话。”信儿说:“你妈说话太直,不会拐弯,不会说好听的话,就是个好事儿,在她嘴里说出来也是一股苦瓜味,你妈这辈子受了不少苦,她不愿说出来,所以你们也不理解,你想想你妈这些年容易不?” 琴琴不吱声了。信儿说:“琴琴,其实你妈没少在我面前夸你,说你比她强,有主见,只不过这些话她没在你面前说过吧。”琴琴点头被姥姥这么一说,心里对妈妈的所有怨恨和不理解全消除了。 信儿又说:“你妈小时候上学少,书读得不多,她为啥宁可自己吃再大的苦也要供你上学,就是不想让你像她那样吃太多的苦。”琴琴又问:“姥姥,为啥我妈没上多少学呀?我舅舅他们都上了那么长时间还在上?” 信儿说:“哎!都是老想法,就是觉得女孩迟早是要嫁人的,学认几个字儿就行了,上那么多学没用,老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妈知道自己吃了没文化的亏,所以才让你上这么长时间的学。”琴琴听了姥姥的话,对老妈有了更深的理解,便再也不和老妈顶杠了。 这天,风和日丽,暖暖的阳光照在人们脸上,富城全当又嫁一回女儿,给相玉置办了全套的嫁妆,外人看了都泽泽咋舌的赞不绝口:“没见过这么嫁女儿的,都三婚了还陪嫁这么多东西,可能是没儿子,要是儿子知道给女儿这么多,都不干了。”“谁说人家没儿子,人家的儿子还多呢,咱们最大的那家医馆就是她大哥开的。”“哎呀!一个女儿家,给那么多有啥用,还不是给了别人。”相玉听着这些邻居们的议论,心里不免有些发酸,看来女儿在啥时候都是受轻视的。 马大成家里几个哥们和姊妹都来参加了婚礼,马大成自那日被琴琴撵走后,并没有放弃,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帮着相玉干这干那,琴琴自从被姥姥开导之后,明白了很多事儿,马大成再来家里时,琴琴也主动打招呼,还给倒杯水喝,搞的马大成都有些不适应了。相玉知道这都是老妈的功劳,要不是老妈做琴琴的工作,她不会这么快就转过弯来。 马大成把房子重新翻修,又刷了大白,屋子收拾的嫣然就是一座新房。相玉前方戴家几个孩子没有来,相玉也捎信儿给几个孩子,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几个孩子没有说啥,只是大儿子毕竟是军校毕业,当了大官又有文化,很明事理,写了一封表示祝福话的信,寄来两百块大洋。 刚办完婚事,马大成的二哥来找大成说:“你原来那个房子,我想给老二结婚用,你看行不?”相玉在旁边,听说要马大成的财产,当时就火了道:“那是你们分家,分给大成的财产。你哪有权利占用,我们还有用处呢。” 马二哥一听来火了说:“那是我弟弟的,我问我弟弟要,又没问你要,你算老几?”马大成一听二哥的无理要求,也不舒服的说:“那块地方我要盖个铺面,将来开个杂货铺,你也知道,我现在也有一大家人要养,将来再有几个孩子,我得靠这个地方给我养家呢。” 马二哥一看没有办法要到了,气冲冲的走了。马二哥走后,相玉问:“刚才我要是不阻止,你是不是想他要就给他算了?”马大成说:“我确实没想那么多,还真是像你说的,他要给他吧,你说那是我的家产,我忽然想起可以用那块地方盖个大点的铺面,将来开个门面,不是挺好的嘛,才顺着你的话说了。” 相玉说:“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多心眼,你哥要,你肯定就给了。你都不想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过日子了,你要担起家庭的责任。” 第八集、家里的顶梁柱(六)上 (六)、马大成领着相玉来到了马大成原来的家,相玉进去一看地方还不小,一进去是外屋,里面还有个里套间,只不过门是朝里开的,背朝着大街,相玉在屋里转了一圈说:“这个房子不用拆,只需要在背面开两个门,就是两个门面,一个自己用,一个可以租出去。” 马大成说:“哎呀!我咋没想到,要是早认识你就好了,我媳妇就是比我强。”说着抱起相玉亲了一口,相玉忙推开马大成道:“别叫人看见。”羞怯的摸了一下脸。相玉比划着说:“在这里开个窗户,要上门板的,在这里开个门。这间屋子在这开门,在这里开窗户。前面改后面,在后面再接两间房子,做库房用,要是开饭馆做操作间。” 马大成如鸡叨米般点着头跟在后面说:“就是,就是,哎呀,我咋没想到,说干就干,明天我就去找砖厂买些砖来,先把后面的房子盖起来,后面的房子也要留窗户吧?”相玉说:“这还用问吗?不想想,不留窗户就是一个黑屋子,黑屋子黑洞洞的能干啥?” 马大成傻笑起来,相玉在他脸上捏了一把道:“傻样!”马大成这些年在朱家帮工也挣了些钱,自己都攒着,舍不得花,他没想在这套房子上打什么主意,当初分家的时候,谁都不想要,嫌小。 马大成说:“你们不要那干脆给我算了,我是孤家寡人一个,有个地方住就行了,小点有啥关系。”后来,这片住的人家越来越多,好多人都在后面盖起了房子,铺面。逐渐形成了街道。现在,这地方反而成了抢手地方。 马大成到砖厂买了砖回来又让人做窗户和门,相玉问:“钱够不?不够我那还有。”马大成说:“有,先紧着我的花,不够了我再问你要。”相玉回家把要盖铺面的事说了,富城说:“你啥时候盖告诉我一声,我和相庆去帮忙。” 相玉说:“行,这样我就不用请帮工了。”富城选了一个动工的吉日,这天,和相庆拿着工具赶着马车早早的来到相玉家,马大成和亮亮当小工,富城和相庆当大工,只用了四天时间就盖成了,马大成把以前留着的几根木头请人做了门窗,又做了几组柜台和窗户板,一切收拾停当后,相玉和马大成到省城最大的批发市场去看。 马大成问:“去看啥呀?”相玉说:“看啥最好卖呀。”马大成问:“啥最好卖?”相玉气的道:“你最好卖,看你那傻样,我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回做,我哪知道哪个最好卖,转着看吧。”两人在批发市场转了一天,见市场上卖啥的都有,什么都有人买,相玉索性还是按照以前前夫开的铺面,卖的那样,开杂货店,没有损耗,不用发愁卖不出去。累了,马大成买了两个大饼一人一个吃了起来,继续转,直到批发市场要关门了,两人才往家走。 马大成说:“我看卖啥的都有,你看卖啥好?”相玉说:“咱们周边都是农村,几个县城的农村足够多,卖农具和日杂都行。”马大成问:“啥叫日杂?”相玉看了一眼马大成说:“日常用的所有商品都算日杂。” 铺面全部收拾好,下面就是进货的事儿了。相玉毕竟有些经验,虽然自己没有亲自经手,也是知道哪些货农村需要,哪些货日常都要用。按照相玉的指点,马大成赶着相玉娘家的马车,足足进了满满的三大马车货,拉回去摆在铺面里,能挂在墙上的,都挂在墙上,让顾客一进来就能看见。差不多进了一千多种货,有些货的价格都记不清,全都记在本子上,刚把货物收拾齐整,就有个顾客来买马鞍子,马大成抓瞎了,连忙去翻本子,相玉在旁边说出了价格,并在柜台地下拿出鞍子,递到顾客面前,顾客拿着马鞍子上下看了看,没啥问题,便付钱走了。 顾客走后,相玉对马大成说:“你没事的时候需要不断的翻看这个本子,你家都有啥货,价格多少,争取都记住,有时候顾客来问有没有,价格多少,你要马上说出来。如果人家来了,你不知道有没有,价格多少,现去到本子上找,顾客着急等用,看你磨磨蹭蹭的找不出来,等不及就转身走了。”马大成说:“哎呀!干啥都不容易,人家一问我就急得一身汗,感觉手忙脚乱的。” 相玉笑道:“没事儿,你这是开始,时间一长习惯就好了。” 一个月了,相玉拿着账本盘点货物还剩多少,赚了多少,一天盘点下来,不但没赚还欠了不少,相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把提货单上的货和账本相对,没错呀,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她又把出货账目,现存货物和提货账目相对,却对不上,甚至好几个品种少了不少,是马大成卖出去货没收钱?相玉算来算去短少了很多东西,便问马大成道:“怎么绳子少了五捆,铁锨和砍土蔓也少了四把,笊篱少三把,镰刀少五把,凳子少是六个,少的这么些东西是咋回事?” 相玉直直盯着马大成,马大成结结巴巴的说:“我哥他们来拿去用了。”相玉气的把账本往地上一摔说:“这生意还能做成吗?一分钱没挣回来反倒亏了好几百块,谁拿了多少你去把钱都要回来,把账平上。否则,这样下去生意做不成了。” 马大成为难的说:“东西都拿走了咋还能要回来,那不是得罪人嘛。”相玉说:“你明知道将来会得罪人,一开始就不能开着个头,头一开好啦,以后啥都过来拿,你赚啥钱?”马大成说:“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来再算钱行吗?”相玉说:“你这次不算钱他们也不会念你的好,下次再来拿货收钱还是得罪他们,索性这次就一次卡死,没有下次。没得话说,你去要钱。” 马大成说:“我不去。”相玉气的说:“你不去是吧,你不去这日子没法过了,咱俩现在就离婚。”马大成一看相玉这么干脆,害怕了说:“我不敢去要。” 第八章 家里的顶梁柱(六)下 相玉说:“你不敢去要,我陪你去要。”相玉让马大成写出个清单道:“老大家拿的都是啥东西,价格多少;老二家拿的都是啥东西;老四家、老五家。”一个个都算清记上,相玉说:“拿这张纸去要钱。”马大成自知理亏,不敢多说,灰溜溜的跟在相玉后面往各家去。 先来到老大家,相玉先说话了道:“大哥你看我们刚结婚,没多少钱,借了朋友家不少钱开了这个杂货铺,本身利润就不多,前些日子你们拿走的两捆绳子,一把铁锨,一把镰刀,一个砍土蔓,两个凳子,成本价是三十二块法币,我们也不多要你的,你只把成本价拿给我们就行了,以后你过来拿东西我都按成本价给你,你看咋样?”马大哥一听弟媳妇说的在理,不好反驳,只好按照弟媳说的钱如数还了出来。 相玉说:“大哥,以后你需要啥就到店里来拿,我都按成本价给你,不赚你的钱。”马大哥很客气的送走了弟弟和弟媳。当相玉和马大成来到二哥家时,相玉也同样像在大哥家说的那样,要求二哥支付成本价,二哥说:“我拿的东西是我弟弟的,又不是你的,你跑这来汪汪个啥?” 相玉一听不但不给钱,还骂人,便也翻脸道:“看在马大成的面子上我叫你一声二哥,如果你不识抬举,那我只好讨回我的正当利益,那几样东西一共是三十八块钱,要么给钱,要么还东西,你看着办。”马二哥气的脸成了紫茄子色,指着相玉道:“你个刁蛮的臭婆娘,这不是你说理的地方,给我滚出去。” 相玉说:“给钱!或者还东西,给了我就走。”马二哥拿起院子里买的铁锨、砍土蔓、绳子、笊篱、凳子统统甩到院子外面。相玉和马大成到院外捡起马二哥扔出来的东西走了。 相玉拽着马大成挨家把欠的账要回来后,相玉对马大成说:“你也看见了这些人的嘴脸,占不到便宜就翻脸,现在把欠的账都要回来了,你要好好经营,别再大发善心乱给人了。如果账目再有错,别怪我不给你面子。”马大成见相玉对自己说话越来越不客气,表面没说啥,内心却是老大的不高兴,实际上梁子也就从这时候结起来了。 马大成是个闷葫芦,这样的人脾气更倔,能听进去软话,听不得呛茬,就是顺毛驴。可是相玉却经过这些年的磨练,把女性的那点温柔全磨没了,性格越来越像个男人,马大成不知道相玉的性格会这么耿直,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留,通过昨天的讨债行动,弄得自己很没面子,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股火。可是转念一想她说的又都对,只是心里过不去那道砍,马大成陷入了个人面子的危机之中。后来,两人时常发生意见分歧,可是马大成又不说出来,慢慢的两人的心渐渐的越离越远。 马大成主要负责提货出货,很快上道,不用相玉了,相玉看他慢慢上手干得还不错,也就不再管了。马大成有了钱也开始大手大脚的花钱,还在外面勾了一个小寡妇。 这天,马大成正在店里理货,进来一个二十多岁左右,容貌有几分姿色,穿戴打扮光鲜亮丽的女人进来说:“大哥,你这有笊篱卖吗?”马大成说:“有,你要啥样的?”说着拿出两种笊篱,一种竹丝编的,一种铁丝编的,那女的问:“多少钱一个?”马大成说:“竹子的二十法币,铁丝的九十三块法币。”那女的又说:“哎呀,大哥我钱没带够,要不我明儿再过来买吧。” 马大成问:“你要哪个?”那女人说:“那个铁的太贵了,我要个竹子的吧。”马大成把竹子的拿过来三把让她挑,那个女人在店里挑过来挑过去,迟迟不走,马大成又忙着别的生意,那个女人见铺子里的生意好不错,便有了主意说:“大哥!这个笊篱我要了,先放在你这我回家拿钱去,一会儿就给你送钱来。” 马大成心想一个笊篱值不了多少钱,让她先拿走算了便说:“你先拿走吧,啥时候有时间再送过来就行了。”那个女人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说:“那大哥我就先把笊篱拿走了,一会儿就给你送钱来,我住的不远就在你家后面。” 马大成也笑着点点头,看着那俏丽的背影一扭一扭渐渐远去,不禁让人浮想联翩。没过多一会儿,小女人拿着钱一扭一扭的来了,只见那女人左手端着一碗饺子,右手拿着钱进来,把钱递到马大成手上说:“哎呀!谢谢哥啦,多亏了你这笊篱,要不我这饺子都捞不出来了,大哥我给你也捞了一碗,趁热尝尝好吃不。” 马大成忙推辞道:“哎!别!你拿回去吃吧,我不饿。”小女人笑颜如花的端着那碗饺子说:“你看我把饺子都端来了,哪有拿回去的道理。东西又不多,快趁热吃了吧,凉了可就不好吃啦。”说着拿起筷子就往马大成嘴里送,马大成吓得直往后躲,那小女人扭着屁股就朝柜台里面走进来,马大成见她进来了,忙摆着两只手说:“别进来,别进来。” 那女人哪听他的话,早扭着屁股进到柜台里面,用筷子夹着一个饺子边往马大成嘴里喂,还边张着嘴像喂小孩一样的张着嘴:“啊——!”马大成被弄的脸都红了,赶忙接过那碗饺子说:“行!行!行!我吃,我吃,好了吧?”看着马大成夹着饺子吃了,还问:“好吃吗?好吃吗?”马大成说:“嗯!好吃,好吃。”小女人又说:“好吃下次我还给你包。”马大成忙说:“别!别!别!这就够了。”小女人笑道:“我包的饺子可好吃呢。”小女人把钱递到马大成面前说:“哥,这是那个笊篱钱,给你拿来了。” 马大成忙摆手说:“算了,不要了,一个笊篱不值几个钱。”小女人娇羞的说:“哥呀!你拿上吧,苍蝇也是肉呀。”马大成憨实的接过钱说:“那我就不客气了。”马大成接过钱装进了兜里。小女人试探出马大成对自己没意思,不死心,在店铺里坐了一会儿说:“哥呀!我先走啦,你忙着吧。”马大成:“嗯!”了一声,眼看着婀娜多姿的身影扭出了店铺。 第八章 家里的顶梁柱(七)上 (七)、小女人张月娇是童村的一个寡妇,她因家里穷,父母把她许给了本村的童家童万才,童万才是童村最大的富户,童万才在家里排行老四,本来分家时每人都分了一分家产,三个哥哥都是把自己的家产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有童万才从小被宠坏了,小小的时候就不学好,打架斗殴,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家里人为了让他收收心,给他娶了门亲事,可是由于他小小年纪就学坏,却染上了花柳病,结婚三年多,也没孩子,而且还好赌成性,后来又迷上了抽大烟,把个万贯家财败得一干二净,最后两年病重,连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向几个兄弟借钱,兄弟都躲着他走,最后死的时候,他媳妇让人帮忙用一张破草席裹着埋了。从此,这年轻的小寡妇生活没了着落,便仗着有几分姿色拉呱拉呱这个,拉呱拉呱那个,姘头们给他点钱维持着自己的生活。张月娇很会得男人的宠,她的屋里来来往往的人不断,别看张月娇没家产,吃的穿的比童村谁吃、穿的都好。张月娇的家成了鸡窝后。 很快有了名气,不光是本村的人来,外村也有很多十里八乡的慕名而来。慢慢的人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叫朝天娇。朝天娇从来不闲着,只要有时间就往马大成的铺里跑,朝天娇的臭名声,马大成并不知道,还对她有几分好感。朝天娇又送饺子来啦了,一进铺面的门,就听见朝天娇那娇滴滴的声音喊道:“大哥!我来给你送饺子来啦,快趁热吃吧。”说着把手里的筷子往腋下抽着一擦,递给了马大成,马大成开始还推辞一下,见朝天娇非常热情,推不过去,只好接过那碗饺子歉疚的吃了起来,吃完后还不忘倒点水洗洗碗,朝天娇忙上去抢过碗说:“哎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就别跟我客气啦,洗啥呀,我拿回去还要用呢,给我。”于是把手就抓在了马大成的手上,马大成的手被抓的像触电一样,直发麻,只好把碗给他。就是朝天娇这一摸,让马大成有了不一样的感觉,麻酥酥的像通了电,顿时心怦怦乱跳,这种感觉总也抹不去,总是在脑子里转来转去,即羞怯又向往。马大成第一次有了想吃却又吃不着的折磨感。 当时被折磨的做啥都没有心思,老想着自己手被朝天娇摸着的那种感觉,挥之不去回味无穷。顿时,下身就起了反应,马大成的脸“腾”的红到了耳根,他有意弯着腰不被人看见,实际他那点小伎俩,早被朝天娇看的一清二楚,朝天娇刚要过去摸马大成的后背,这时,来人了,马大成吓得一惊,朝天娇也收了手,坐在门口的凳子上。 来人问:“有砌墙的瓦刀吗?”马大成说:“有,”便去拿瓦刀递给来人,来人接过瓦刀掂量了掂量问:“多少钱?”马大成说十五块,那人付了钱回身准备要走,见门口坐着一个人,这么眼熟,站在那不走了。 指着朝天娇说:“你不就是那--”朝天娇拿出别在上衣上的手绢朝那个人一抖说:“那什么?我是你娇姐呀!”那人回头瞅了一眼马大成,走出了铺面。这时又有人来买东西,马大成的心也平静了许多,刚才是自己想多了,他还恨自己不该胡思乱想,朝天娇见店里老是来人不断,自己没有下手的机会便说:“哥,你忙着吧,我先回去了。”马大成应付着其他的顾客也没顾上搭腔。 忙了一天,马大成回到家里,相玉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他呢,马大成端起碗吃着饭,想起白天在店里和朝天娇的那一幕,顿时感觉很对不起相玉,心想:“我和相玉走到今天不容易,老婆对自己这么好,可不能不知足,做对不起老婆的事儿。今天那一页就把它翻过去吧。” 相玉忙着家里忙孩子,没时间顾及别的,这几天她在想琴琴的事儿,琴琴今年十六岁了,比当年的自己还大一岁,当年自己结婚时才十五岁,琴琴的事儿不能再耽误了,该给琴琴找个婆家才对,相玉这样想着便来到了隔壁林妈家,林妈正在给孩子们做衣服,见相玉来串门儿便让道:“呦!相玉来啦,快来坐这,今儿咋有空过来?”相玉坐在炕沿上说:“林妈,不瞒你说,我这女儿一天天的大了,到现在还没寻着人家,我这心里着急呀,你看有合适的给帮忙介绍一个呗。” 林妈一听拍着大腿道:“哎!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一个,我娘家有个表弟,在外省地质队跑野外,成年不在家,都三十来岁了还没成家,你要是愿意我去跟他说说。” 相玉当时就觉得不合适,感觉岁数太大了,可又不好回绝,便说:“岁数是有点大,可人咋样,他家里情况咋样呢?”林妈又说:“人是很老实的,要不怎么会三十了还没说上媳妇呢,家里也都是正经八倍的种田人,这点你不用担心。唯一的缺点就是男孩的年龄有点大,但你要知道人家是吃皇粮的,在外面挣工资的,将来你丫头的日子肯定会好过。” 相玉一听也对,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人呢?便说:“林妈,我先回去跟家人商量商量,完了给你回话。”林妈说:“行啊,不过要快,我听我舅说也有人给介绍呢,不知咋样了。”相玉不敢耽误急急的回家了。相玉先到铺面去找马大成,来到铺面见马大成在理货,旁边站着一个小娇娘,相玉特意看了一眼,这个朝天娇很有眼力,见是马大成的夫人来了,便脚底抹油溜了。相玉来到马大成跟前,马大成才发现便说:“嗯!你咋来了?” 相玉说:“跟你说点事儿,隔壁邻居林妈给琴琴介绍个对象,说是在外省跑野外的,叫什么来着?啊!地质队,不经常回来,你看行不?”马大成说:“地质队,就是搞地质勘探,找矿、勘测地质的,看来多少有点墨水。你问下琴琴咋想,她要是愿意就见上一面。”相玉说:“我怕她嫌岁数大不见。” 第八章 家里的顶梁柱(七)下 马大成说:“那就先见面再说。”相玉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说不定见了面就相中了呢,也不是没可能啊?林妈催的还紧,人家那边也在给介绍。”马大成说:“还犹豫啥,那就快去呀!”相玉扭头跑出门去,径直来到林妈家,一进门便说:“林妈,先让他们见上一面吧,说不定一见就相中了呢。”林妈笑道:“哎!你这个主义好,我这就去我大舅家说去。”林妈放下手里的活,摘下围裙挂在门后,和相玉一起出了家门,两人分头走了。 相玉回到家里,见琴琴已经从学校回来,相玉来到女儿面前,见女儿正在看一本书,便问道:“你今天怎么没上学?看书呢?看的啥书呀?”琴琴见老妈过来,“啪!”把书一合说:“今天学校搞活动,我看没啥事先回来了,没看啥。” 相玉看见书皮上写着西厢记,便知道女儿看的是啥书了。她也不脑,便说:“你林妈家的凤梅也看这本书,她看的是下集。”琴琴说:“真的?我去看看。”相玉说:“别急,她现在不在,刚出去了,可能得呆一会儿才回来。” 相玉说完转身出去了,琴琴见老妈走了,便拿着书继续看了起来,相玉到外面等着林妈叫人来,大约半个时辰林妈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相玉看着人长得一般人,个头一米七左右,身穿中山装,左上衣兜里还别着两支钢笔,相玉心想看样子还真是有点墨水了。见林妈给自己使眼色,相玉知道是咋回事,便往家走,进屋见女儿还在看那本书,便说:“凤梅回来了,刚回来。”琴琴听说凤梅回来了,“腾!”地站起来把自己看的那本书往被窝里一塞,说:“别动我东西。”扭身出去了。 相玉知道琴琴是到隔壁林妈家去了,也不着急,只是在屋里转来转去,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相玉悄悄来到林家院子门口,听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相玉便往屋里走,这时,林妈在屋里对着窗户向相玉招手,相玉连忙走过去,林妈在屋里比划着说:“看样子有谱,先回去吧,别打扰他们。” 相玉又悄悄的出了院门往家走去。回到屋里相玉也坐卧不宁,在屋里徘徊着。孩子们放学回来了,才想起该做饭了,忙去烧火做饭。饭快做熟了,琴琴从外面进来,相玉看了她一眼,见琴琴眼角上都带着笑,便知道有谱八成是看上了,相玉也不着急继续炒菜。等马大成回来,一家人上桌吃饭。 马大成一大早开门理好了货,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正等着顾客上门,这时,朝天娇进来端了一碗粘豆包,马大成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道:“哎呀!别送了,你自己留着吃吧。”朝天娇笑矜矜的把粘豆包放到柜台上说:“我做了不少,自己又吃不完,就给你拿点儿过来。” 马大成真诚的说:“那多不好意思,你看我也没啥给你,老吃你的这说不过去,这样吧,你看我这里有你需要的,尽管拿去用,不收你钱。”朝天娇笑道:“那有什么,吃顺了嘴儿,跑顺了腿儿,和谁接触多了就老想往那跑,谁叫咱俩有缘呢,哥快趁热吃,这粘豆包热着吃好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你这的东西都是农用的,我用不上,你要是有心就给我买几件漂亮的衣裳穿,我给你做好吃的,咱们这叫礼尚往来。”说完拿起一个豆包就往马大成的嘴里塞,马大成连忙往后躲,还是被粘豆包粘到了嘴。马大成忙用手去抓豆包,没想到豆包在朝天娇手里拿着,马大成的手抓在了朝天娇的手上。马大成只好张嘴,把豆包咬下一大块,朝天娇这才罢休,拿着另一半豆包笑着问:“怎么样?好吃吗?” 马大成顾不上说话:“呒!呒!”的直点头。朝天娇又把另一半塞进马大成嘴里。见马大成把一个豆包吃完了,朝天娇又拿起一个豆包,要往马大成嘴里塞,马大成忙摆手说:“别,我自己来。” 朝天娇不由分说,把豆包又塞进马大成嘴里,马大成只好咬掉半个,朝天娇把另半个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马大成看着惊呆了,随即继续吃着嘴里的豆包。这时,有顾客上门来了,马大成去招呼顾客,朝天娇坐在门口的凳子上东张西望着,等顾客拿着买好的东西走了,朝天娇又凑到马大成身边,拿起一个豆包,马大成连忙说:“别别别,求求你我早晨吃过饭了,实在吃不下去了。” 朝天娇便把手搭在了马大成的肩膀上,马大成很不自然的动也不敢动,感觉很难受。过了一会儿马大成把朝天娇的手放了下去,站起身来去假装理货,躲开朝天娇的纠缠。但是,朝天娇是谁,按照她自己的话说:“没有我吃不上的肉,没有我啃不下的骨头,只要我想要,就一定能要上。”马大成的防线快守不住了。俗话说:“男追女隔道山,女追男隔层纱。” 尽管马大成认为自己的这个家来之不易,自己要好好珍惜,却招架不住朝天娇一次次送是门来的诱惑。他曾多次在朝天娇和相玉之间作比较,相玉贤惠善良,对自己一心一意,有经济头脑对生意有自己的想法。朝天娇会来事儿,会哄人,长得漂亮,但是轻浮,就好像是一个花瓶。要让自己在她俩之间取舍,还是偏向相玉,因为从感觉上说,相玉是靠的住的那种,实实在在过日子的。而朝天娇给人的感觉是,来无影去无踪,看得见摸不着的那种,就好像一个美丽的影子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有时候又非常向往这种美好,但是,就像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醒了一切都回到了原来。有时候又想如果这个梦永远就这样做下去不醒该多好啊,可是,那是不可能的,是梦迟早是要醒的。 第八章 家里的顶梁柱(八)上 (八)、马大成这些天被朝天娇折腾的生意都无心做了,整天人在店铺心却飞到了朝天娇的身上,老往门口看,朝天娇怎么还没来?心里盼着朝天娇来,又怕她来,害怕被老婆发现自己的一切就完了。可又想着朝天娇的美丽多情,让自己浮想联翩。 心里思量着,觉得这样做不对,不应该有非分之想,可是眼睛却诚实的往门外看,没看见朝天娇的身影,又失望的叹口气:“哎!”马大成正想着朝天娇时,朝天娇可道是来了,马大成像打了鸡血一样立刻来了精神,见朝天娇又带来的好吃的,便说:“又带来啥好吃的?”朝天娇笑吟吟的端上一碗混沌说:“是你最爱吃的,来尝尝看味道如何?”马大成一扫过去那种推辞和矜持,伸手接过碗来先闻了闻说:“嗯!真香。”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吃,快速的吃着还赞不绝口的夸着:“真好吃,太好吃了,我从没吃过这么香的混沌。” 朝天娇摸着马大成的后背温柔的说:“你喜欢吃以后我天天给你做。”这时,有人来了,马大成立刻站起来去打发顾客,很快,又来了一拨人,把马大成的铺面挤得满满的,朝天娇一看没有机会了,扫兴的走出铺面。 琴琴自从那日见了林妈的表弟之后,就被邻家表弟的文静、成熟所吸引,林家表弟也看上了琴琴的心直口快,开朗活泼,两人约定第二天下午在城南的树林见面。琴琴放学后回到家拿了一块干馒头,边啃边走着往城南树林的方向走去,很快半个馒头进肚,琴琴加快了脚步。当离树林还有五、六百米远时,琴琴见有个人影在树林外面走过来走过去的,琴琴想那一定是他。 林家表弟姓王,叫王文健,家里有兄弟姊妹五个,他排行老大,两个弟弟,两个妹妹。王文健被招聘到成江的设计院工作,因上铁道工程学院毕业后,被招聘到遥远的成江工作,经常跑野外,接触不到女士,所以,没能找到合适的对象。 这次回来是父母看着儿子已经岁数不小了,再不结婚恐怕要成王老五了,老人急着抱孙子,别人给介绍了好几个都嫌王文健的年龄太大以不合适为由拒绝了。 这次琴琴和他两人一见面就相中了,林妈很高兴,相玉也高兴,女儿总算有个着落了。琴琴来到王文健所在的树林边,王文健把拿在手中的一串菠萝递到琴琴面前说:“给,快吃,可甜了。” 琴琴接过菠萝吃了起来“嗯!酸酸甜甜的,真好吃。”两人朝树林里面走去,见有几对情侣正在拥抱着接吻,琴琴看见脸立刻红了起来,扭过头去不看,王文健见琴琴害羞了,便过来拉起琴琴的手,朝另一边走去,琴琴第一次被男生拉手,这时脸更红了,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被电击了一样麻酥酥的,她只好让手僵硬着不动,心里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浑身好像被电麻了,软软的,就这样一直呆下去,让这种感觉持续下去。 王文健拉着琴琴的手走到一个石头跟前,王文健坐在了石头上拍拍自己的腿说:“来坐我腿上。”琴琴不好意思的说:“谁要坐你的腿,我才不坐呢。”王文健笑道:“怕什么,我俩将来是要成一家人的,你还害羞个啥?” 说着把琴琴一把拉进自己的怀里,琴琴起初还挣扎着要站起来,怎奈王文健的大手非常有力气,把琴琴抱在怀里动弹不得,怎么也挣脱不出去,琴琴只好做罢,不再挣扎,坐在王文健的腿上不动。王文健搂着琴琴抓着琴琴的小手扶摸着说:“好柔软的小手啊!”比我的手柔软一百倍,我好想亲一亲,琴琴坐在王文健的腿上已经没力气动弹了,任由王文健摆弄着自己的手,琴琴只是感觉到自己的手好像被硬硬的东西扎了一下,情不自禁的缩回了手。 王文健立刻摩擦着琴琴的手说:“哦!对不起对不起,扎着你了。”她又把琴琴的手往自己脸上摸,琴琴不动任由他摆弄着。这时王文健说:“我在成江工作,你愿意跟我去吗?”琴琴说:“当然愿意,我都要和你结婚了,不跟着你走跟谁走,我可不愿意两地分居,一个天南一个地北的,一年也见不上一次面,那不是跟没结婚一样吗?” 王文健亲了一下琴琴的脸蛋说:“你真好,真是我的爱人,我要爱你一辈子,你呢?你能一辈子爱我吗?”琴琴笑了笑说:“我人都要嫁给你了,还能跑得了吗?”这时王文健把琴琴搂得更紧了,在琴琴的满脸上盖起了章,琴琴被弄的脸上湿乎乎的,用袖子擦着脸说:“好啦!你口水都抹了我一脸。” 王文健亲吻着琴琴笑道:“你真是个孩子,我对你这般爱抚你都不动心吗?你就像一把火都快把我融化了。”琴琴说:“我才不像你那么多情呢,我要先去趟成江看看,如果可以我就跟你去,如果不行我就不去了。” 王文健立刻抱着琴琴说:“你不能丢下我,你要先和我结婚才能去成江,否则你咋去成江?你一个小姑娘家,稀里糊涂的跟着男人不明不白的到成江,你都说不清了,将来还怎么嫁人?所以,你要先和我结婚。” 琴琴听了王文健的话不吱声了。王文健又说:“天气不早了,你还没吃饭吧?走,到我家吃饭去。”说着站起身来拉着琴琴往树林外面走。两个人穿过一条街走了二里多地,来到王文健家,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炖肉的味道,王文健的母亲正在屋里炖肉,琴琴见一个比自己的妈还大很多的老太太站在面前,看着比林妈还大,琴琴不知道叫啥好了,站在那里犹犹豫豫的问王文健道:“这是——,哦,我是说,我该叫——?” 第八章 家里的顶梁柱(八)下 王文健说:“叫伯母。”琴琴立刻有礼貌的叫了一声“伯母好!”王伯母看着琴琴白白净净浓眉大眼的,长得还挺漂亮,便笑呵呵的拉着琴琴的手说:“孩子,叫婶子、大娘都行,来了别拘束,就当到自己家了,去进里屋坐会儿,你先和文健说会儿话,饭一会儿就好。”说完便又去忙着炒菜去了。 琴琴进到里屋,见屋里收拾的非常整洁,到处都擦得干干净净,说明伯母家人非常勤快。她坐在里屋的炕上看到墙上有张画,是个大胖娃娃抱着一条大鲤鱼,便对王文健说:“这是你们家最最强烈的愿望吧?” 王文健笑道:“这个重担可就要落在你的身上了。”琴琴脸一红说:“怎么又扯上我了,我还没说要嫁给你呢。”王文健上来搂着琴琴说:“我可是要娶你的。”两人正在腻乎的时候,进来两个人,王文健立刻松开琴琴道:“琴琴,这是我弟弟和弟媳,文渊,叫嫂子。”文渊果真叫了一声“嫂子好!” 琴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掰着手指,点头不是,答应也不是嘴里发出“嗯——,”的声音,王文渊见新嫂子有些尴尬,便说:“你们坐吧,我们帮忙做饭去啦。”说完出去到外屋帮忙去了。很快家里的其他人也都回来了,王文健给琴琴介绍,琴琴一一和他们打招呼,王文健的父亲对琴琴说:“咱们家是个大家族,人比较多,吃饭的人也多。” 琴琴笑了说:“谁家都是一样的,人多好,人多热闹。”王父搬出一张大桌子,又搬了些凳子,全家人做了满满一大桌,琴琴自然是被当作上宾对待的,王母不停的给琴琴夹菜,琴琴被一家人的客气弄得不知所措,夹的一大碗菜和肉,琴琴吃不完便悄悄给王文健碗里夹。王母知道菜夹多了,不好意思的说:“闺女呀,咱家人都实在,你别往心里去啊。” 琴琴笑着说:“当妈的都这样,生怕儿女吃不饱,使劲往碗里夹,我都习惯了,在家也是这样的。”王母高兴的又给琴琴夹了一块肉。 吃完了饭,琴琴帮着收拾碗筷,琴琴说:“我洗碗。”王母马上说:“闺女,你第一次来咱家,这些活哪能让你干,去进里屋跟文健说话去吧,这些活放着,一会儿我收拾。” 王母推着琴琴进到里屋,一会儿,王母拿着一个小盒子过来,琴琴好奇地问:“伯母拿的啥?”王母打开盒子说:“这是我娘家送我的陪嫁,我传给长媳啦,来戴上试试。”琴琴一看,是个银手镯,琴琴说:“我不要,你留着自己戴吧。” 王母说:“哎!成天干活,我也没空戴这些东西,还是你们年轻人戴着好,来,戴上试试。”琴琴带上试了试说:“正好。”随手取了下来。王母说:“正好就戴上吧。”王文健说:“给你你就收下吧,又不是多贵的东西。” 琴琴便把那个小盒子,装进自己兜里。在王家吃完了饭,琴琴说:“天不早了,我该回家了。”王文健说:“我送你去。”琴琴和王家人告辞,跟着王文健往家走,王文健说:“今天,也见了我家人,咱们尽快结婚吧,我的假期不多了,二十天假期已经休了十天,还有十天就到假了,你回去跟家里说一下,我爸妈明天去你家定亲,结婚日子就定在大后天你看怎么样?”琴琴说:“这么急,才认识几天就结婚。” 王文健说:“我们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正常情况下一年一次探亲假,四十天,有时候忙起来了探亲假都休不成,如果等到下次不知要到啥时候了,我们有些老员工三、四年回不了家都是常有的事儿,所以,咱俩的事,必须这几天解决。”王文健拉着琴琴的手往琴琴家的方向走着,说着结婚的事儿。 这天,马大成在店里的生意完事儿后,准备关门回家,刚把门关上朝天娇站在旁边说:“大哥,晚上到我家吃饭吧,我都把饭做好了。”马大成说:“我就不去了吧,相玉在家等着我呢。” 朝天娇说:“就少吃点,不影响你回家再吃。”说着拉起马大成的手就往自家走,不容马大成辩解,朝天娇已经拉着马大成走一段路了。碍于面子,马大成不好不去,只好乖乖的跟着朝天娇来到她家,朝天娇打开房门,马大成进去顿时感觉屋里有一股香气,这种香气直冲脑门儿,马大成感觉浑身非常的热,这时,朝天娇端来一杯似酒非酒的东西,喂到马大成的嘴里灌了进去,顿时马大成感觉浑身燥热,朝天娇见马大成的脸开始红了,知道时候到了,上前搂着马大成亲吻起来,马大成也情不自禁的配合着朝天娇喘着粗气使劲的搂着朝天娇,两人扭在了一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马大成看见外面的天都黑了才想起来该回家了,他连忙起身穿好衣服说:“时候不早天都黑了,我得回家去了。” 朝天娇说:“哥,急啥嘛,我这还有好菜好酒,咱俩喝两盅。”马大成着急回家说:“改天地,改天我陪你喝,一定,说话算话。”边系扣子边往门口走。朝天娇搂着马大成的后腰,把头贴在他的后背上娇滴滴的说:“哥,你可一定要来呀呀,别让我等太久了。” 马大成开开门大步往家跑去。回到家见相玉在屋里等着,桌上的饭菜还摆在那里,便说:“等着急了吧,快吃饭。”相玉说:“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有啥事儿吗?”马大成不敢抬头,只是低头吃饭,低声说:“没啥事儿,只是有人要东西,有点远送了一趟。”相玉也没再问,吃完了饭收拾洗碗去了。这时,琴琴和王文健回来,一进门琴琴介绍道:“妈!这是王文健。” 王文健叫了声:“妈!”相玉不好意思道:“哎!过来坐吧。”琴琴说:“他过几天假期就到日子回成江了,他父母的意思让我们这几天就结婚,我到时候就和他一起去成江。” 相玉一听随口说了一句“成江!那么远的地方,行吗?”琴琴说:“那有啥不行的,他都在成江呆了那么多年不是好好的嘛,我有啥不能去的。”相玉惆怅的表情让琴琴有些不安,琴琴跑到相玉面前把手搭在相玉肩上说:“老妈呀!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儿的。”送走了王文健,相玉回屋问马大成:“好在咱们是女孩子,做两套被褥,再做几件新衣服就行了。” 第八章 家里的顶梁柱(九) (九)、相玉和马大成商量琴琴的婚事,相玉说:“嫁女儿又不是娶媳妇,女儿只要给两套铺盖就行了。”相玉去买了两床被面、被里布,普通人家被面都是棉布的,绸缎只有大户人家才买得起,相玉能给置办两床被褥,已经是很不错的了,续了两床棉花被子套和褥子套,一天就做好了。 嫁女儿这天,相玉让林妈和凤梅,自己娘家妹妹相君和俩儿子亮亮、蛋蛋去送琴琴。三天回门时,王文键和琴琴早早的回门来了,放下回门礼,吃了中午饭,不等天黑就回婆家去。 按照男方家规定的日子,把女儿的婚事办完。王文健回成江的日子到了,琴琴带着娘家给做的两床被褥跟着王文健登上了去成江的火车。 朝天娇来到马大成的铺面,见马大成正在出货,出完了货,朝天娇对马大成说:“哥,这几天,怎么没到我屋里来呢?人家都想你了。”马大成立刻被迷晕了,抱着朝天娇蠢蠢欲动,朝天娇提醒道:“哥,咱到我屋里去吧,那里保险。”马大成色胆包天的说:“走,到你家去。”丢下生意不做,铺面锁上门走人了。 相玉忙完家里的事儿,来到铺面见门锁着,便从门缝往里看,见提货的车在里面,说明没去提货,也没送货。心想:“那人会去哪呢,上厕所也不会这么长时间吧,再等等吧。”这时,隔壁一个老头对相玉说:“你找你家当家的吧,他出去了,跟朝天娇。” 相玉问:“朝天娇是谁?”老头说:“就在你们铺面的后面,东数第三个门。”相玉一听到人家去了,也好奇的按照大爷说的地址找到朝天娇家门口,可是门从里面插着开不开,相玉到隔壁借了个梯子进到院里,她爬上墙头翻到院子里,从窗户往里屋看,啥也看不见。便在院子里找了一把旧菜刀,撬着门插一点点的把门栓拨开了,相玉进到里屋见两个人都赤条条的在炕上正使劲呢。相玉气的上去就照着两人的屁股一阵猛抽,马大成见是自己的老婆来捉奸了,慌忙抓起裤衩往身上套,相玉扑上去抓着朝天娇一阵乱挠,朝天娇被相玉的指甲挠的一片大血帘子,相玉又拿起炕上的扫炕笤帚,使劲的抽打在朝天娇的身上,朝天娇的身上被打的一条条的青一溜,紫一溜的,相玉还在嘴里念着:“叫你勾引我男人,我非打死你不可。”这时,马大成穿着上半身衣服,下半身只穿了一个裤衩,拽起裤子匆忙逃出了朝天娇家,径直往铺面的方向跑去。隔壁人家都出来看热闹,见相玉半天没出来,屋里嗞啦哇啦的叫声不断,八成朝天娇被打残了。人们议论纷纷,又过了一会儿,相玉气冲冲的走出朝天娇家,往自家铺面走去。 相玉来到铺面,见马大成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收拾货物,相玉过去抓着马大成的头发就是一个大嘴巴,马大成自知理亏也不敢说什么,相玉扇了马大成几巴掌,见马大成不还手,也就停下抓着马大成的衣领哭道:“这些日子我对你咋样,你怎么要这样对我,你说,你说呀。” 相玉的哭声惊动了街坊四邻,有人看热闹的,有人劝架的。相玉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骂着,马大成只是站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这时,林妈进来拉着相玉的手说:“相玉,快站起来,地下凉,别凉坏了身子,大成原来不是这样的,挺本分一个人,都是那个骚狐狸老来勾引大成。” 相玉从地上站起身来,林妈搬过一个凳子,让相玉坐下,又劝慰道:“你也别怪大成,你没见那个骚婆娘,老来大成的铺面,今天送碗饺子,明天送碗年糕,后天又送碗混沌的,这也怨你,你没事儿经常来店铺看看,不就没事儿了吗?”相玉气不过,还在抽泣着骂道:“你个没良心的老贼猫,跑到人家去偷腥,我家也有!比她还年轻!我哪点比不上她!一个千人摸,万人踹的骚狐狸有啥好。”林妈扭头对马大成说:“大成啊,你先出去,我劝劝相玉。” 马大成自知理亏,相玉怎么骂他不敢吱声,也不敢再惹相玉。见林妈让自己出去,正愁没机会躲开呢,听说让自己先出去,立马往外走。相玉气的甩着鼻子哭骂道:“那个臭不要脸的,我要跟他离婚,不跟他过了。”林妈说:“孩子,你跟马大成走到今天容易吗?别说气话了,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相玉哭道:“此错非彼错,这种错误不可原谅。”林妈说:“这种事情,你也有责任,怎么就没早发现早制止,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前段时间你就没有发现端倪吗?我都听说了,我只是不信,还骂人家是谣传的,没想到还真是真的。” 相玉说:“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忙闺女出嫁的事,没顾上来店铺啊。”林妈说:“这种事不能怪一方,怪就怪那女人太会迷惑人了,把马大成给迷住了,我听说这周围十里八乡的男人都去找她,她家生意可好呢。每天都见她屋门上挂着花蝴蝶,很少见门上没有花蝴蝶的时候。我还听说他屋里有一股香味儿,专门迷惑男人,男人进去就不愿出来,还听说她常吸男人的精血,有的男人被吸怕不敢去了。那骚女人的招数可多着呢,有些男人说她是小母牛会裹奶。她自己说她厉害的很,能站着吸风,坐着吸土,蹲在墙角吸老鼠。人家都是这么说,咱谁也没见真实的是咋回事。”相玉听了林妈说的这些愣住吓了一跳说:“这么厉害的骚娘们,马大成要是再去几回还不让她吸干了。”林妈说:“你以后没事儿就在铺子里呆着,把马大成看住了,要不再让那朝天娇钻了空子,可就麻烦了。” 第八章 家里的顶梁柱(九)下 相玉想:“也是,这日子刚步入正轨,不能让她朝天娇给搅和了,自己还有俩儿子要养,不能往外推,要把他拉回来。”相玉这样想着,便打定主意,以后每天来店里和马大成一起卖货,不能再听之任之了。 自从上次相玉在朝天娇家大闹一场,把朝天娇打的遍体鳞伤,满脸血帘子不敢出门后,朝天娇呆在家里老实了两个来月,相玉每天在铺面看着马大成,马大成不敢到处乱跑,就是家里铺面一条线。在相玉的监视下,马大成也没再去找朝天娇,日子算是平静了。相玉也不记前嫌,依然对马大成像从前那样,体贴入微,好吃好喝,比以前更知冷知热了。 这天,相玉做好了饭给马大成送到铺面,感觉有些困,便对马大成说:“我今天累得很,饭你吃完了把碗放着别管,我回去躺会儿就过来收拾。”马大成说:“你回去休息吧,这有我就行。”相玉回到家便躺炕上睡着了,睡到孩子们都放学回来,相玉听见动静,才慌忙爬起来做饭,等把饭做好,马大成进门了,相玉盛上饭,一家人吃着饭,相玉说:“我这几天老是犯困,这个月没来月事,怕是有了吧?”马大成一听高兴的说:“哎呀!媳妇这是好事儿啊,这些天你就在家呆着,除了做饭就养身体,别老去店铺了,来回挺累的。”相玉看了一眼马大成说:“我不放心。”马大成低下头不敢吱声了。 冬去春来,相玉的肚子越来越大,眼看要生产了,马大成到老丈人家叫岳母说:“妈,相玉的日子就在这几天,你过来给接生吧。”信儿说:“你等会儿,我收拾收拾跟你走。” 信儿把家里的活交给成慧,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坐着马大成的马车来到了相玉家。两个孩子还没放学,信儿看相玉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儿,见相玉把孩子的小衣服、被子、尿垫、尿布都准备好了,信儿便开始做饭,刚把饭做好,孩子们回来了,见姥姥来了高兴的扑到姥姥怀里,亲切的偎依着,信儿从屋里打开包袱皮,拿出几块麦芽糖给两个孩子吃,两个孩子高兴的吃着。信儿说:“你们马上要有小弟弟了,想不想要呀?”俩孩子说:“想要。”蛋蛋说:“我想要小弟弟。”亮亮说:“不!要小妹妹。”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姥姥说道:“不管是小妹妹还是小弟弟,你们都要爱护她。” 马大成把岳母接到自己家,就去铺面开门,因怕耽误生意,自从相玉怀孕后,马大成便有了压力,他知道自己当爹了,不能像从前那样不务正业,一家人还要靠自己养活呢,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靠谱。朝天娇自从那次相玉捉奸在床,把朝天娇打的遍体鳞伤之后,朝天娇再没来找过马大成,马大成每天有相玉围着转,也没机会再去找朝天娇。再说相玉怀了自己的孩子,就冲这一点马大成也不敢再胡做了。 俗话说:“母狗不翘腚,公狗不会上。”马大成和朝天娇勾搭成奸,最主要还是朝天娇的勾引,马大成把持不住才一步步滑向了朝天娇的怀里,马大成也深知自己这事儿弄得不好看,在岳母家和周围邻居面前都抬不起头,他后悔和朝天娇的那段过往,自己光着跑回店铺时,很多人都看见了,再加上相玉大闹朝天娇家,又大闹店铺,把自己的名声全毁了,真希望随着时间的流失让人们淡忘掉这些事儿。 傍晚,相玉正吃着苞米,忽然“哎呦!”捂着肚子道:“我肚子一阵疼,是不是快要生了。”信儿喊马大成道:“大成啊!你快去烧热水,相玉要生了,家里有白酒吗?”马大成说:“家里没有,店里有,我去拿。”说着跑到店铺去拿白酒了。 信儿赶紧把水烧上,把准备好的油布铺到炕上,上面铺上厚厚的草纸。扶着相玉上炕躺在草纸上,把相玉的裤子脱下来,盖上被子,等着孩子露头。这时,马大成把白酒拿来了,信儿说:“倒到一个碗里。” 马大成把白酒倒好,见俩孩子在堂屋里架柴烧水,听见妈妈的叫声都慌乱的跑过来,信儿让俩孩子出去,俩孩子即紧张又好奇的站在外屋掀开门帘的一角向里张望。 马大成便把俩孩子拉到外屋说:“天不早了,你们也上炕睡觉吧。”亮亮和蛋蛋不情愿的上炕睡下了。相玉躺在炕上没了动静,信儿见相玉不疼了,便说:“你先睡一会儿吧,等开始疼了再叫我。” 马大成还在屋里转悠着,信儿说:“你去跟俩儿子睡一个炕上去吧,有事儿我再叫你。”马大成答应着来到外屋,和两个孩子在炕里面躺下,本来不想睡,便躺在炕边上等着。可是,躺着躺着却睡着了,很快便鼾声如雷,相玉睡到半夜忽然肚子又疼起来,这次不但疼得厉害,还破了羊水,信儿见羊水破了,孩子露了头,信儿说道:“使劲,头出来了。”相玉一使劲身子出来了。 信儿说:“这是第四胎了,不难生,快的很,呦,是个带把的,这回马家有后了。”信儿把脐带剪断,打了个结,用白酒在脐带上沾沾,用白布包上肚子,在腰上缠了两圈。把提前准备好的小棉被包裹住抱到外屋,推醒马大成道:“哎!别睡了,看看你儿子吧,给你快抱抱。” 马大成一个咕噜爬起来,见岳母手上抱着一个孩子,他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睛,一看这是自己的孩子,连忙接过来抱着看,左看看右看看说:“怎么不像我?”信儿斥道:“不像你像谁?”马大成说:“像相玉。” 信儿说:“女孩向家姑,男孩像娘舅。一般男孩长得像妈,女孩长得像爹。”马大成笑了说:“那就对啦,像她好,好看,别像我。”相玉生下孩子后,由于身子虚弱很快便睡着了,马大成还抱着孩子兴奋的在屋里转来转去,信儿说:“天不早了,快去再睡会儿就天亮了,把孩子给我,放在相玉身边,明天还有好多事儿呢。” 信儿从马大成手上接过孩子,放在相玉身边,把相玉身子底下的血水收拾干净,重新铺上干的草纸,又给相玉做了一碗红糖鸡蛋,相玉吃完抱着孩子睡着了,信儿收拾完也赶紧躺下睡了。 第九章 学医治病救人(一)上 (一)、雾气沉沉的路面上,跑着拉黄包车的车夫,快速的穿梭在路上,有轨电车的两个触角,搭在电线上发出嗞嗞的声响,电车的铃声当啷当啷的提醒着路人。三弟相正提着自己的书包从省城学校门口出来,正碰上校长刘向明。他品学兼优,校长柳向明非常喜欢他。 柳向明是相举的老同学,又是发小,相举拜师学医后,柳向明和相举年龄差不多,曾经在私塾上学时经常受大同学欺负,两人同病相怜,互相维护,后来,长大点经常在一起玩,柳向明家里有亲戚在日本,凭家庭的关系去了日本留学,毕业回国后在学校任教,后来当了医学院的校长,还和相举经常来往,因此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 柳向明校长到相正学校办事正好碰见相正,叫住相正说:“相正,我有个日本朋友在京都大学任职,可以介绍你去留学,你愿意去吗?”相正说:“我想学临床医学可以吗?”“京都医学院有的专业,都行。”柳校长笑道。听说介绍他上日本京都大学临床医学专业学习,相正高兴的跑到省城把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告诉了大哥,一进中医堂,笑得合不拢嘴说:“大哥,我要上日本留学去了,最好的大学,京都大学,临床医学专业,柳校长帮我联系的。” 相举说:“那好啊,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别辜负了他。”相正点点头,并兴高采烈的回家说了要到日本留学,二哥相庆马上反对道:“出国,那得花多少钱,在家念个大学就行了,上那么远干啥,要不别念了,干脆回来跟我打理那几间铺面,家里正需要人手呢。”相正一听急了说:“文化没有止尽,科学没有止尽,多学点有啥不好,这学我上定了。”说完出门去了。晚上大哥相举回到家里,大哥跟老二商量相正留学的事,老二相庆不想让相正去,大哥相举同意他去,大哥说:“相正留学期间一切费用我出,路费我拿。” 相北也连忙说:“三哥能出国留学,是咱家的荣耀,别人羡慕都来不及呢,二哥还阻止,咋想的。”说完,相北给相正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二哥怕花钱呗,就这样在多数家庭成员的支持下,相正才踏上了去日本的求学之路。 相北、相中学习也是很好,不用人操心,相北在私塾上学时相中非要跟着去上学,结果四岁就跟着相北一起上学,学了几年后就一起到市立中学上学去了,上到高中毕业,又一起考上了北京医科大学,哥俩一起上大学,这对刘家来说是个好事儿,刘家的孩子们都有出息,个个都上学有文化,对相举来说,心里高兴,但是,供几个弟弟上学的任务就落在了他的身上,相正在日本京都大学本科学完,又要上研究生,相举对弟弟妹妹们的要求,有求必应,宁可自己勒紧裤腰带,对自家孩子们节衣缩食,也要给几个弟弟妹妹攒学费,信儿和富城也知道相举一个人在外面挣点钱不容易,供一个相正是大头,相君也要上学,这次相北和相中一起上,相举身上的担子太重,怕是吃不消了。 富城说:“家里杂货店的、布店的钱也能补贴点,先紧着儿子,给相北和相中供学费,相君不行就不让她上了。”相君听老爹说不让自己再上学了立刻反驳道:“你们不要太偏心了!一味的宠着儿子,让儿子上学。哦!女儿就不是你们的孩子啦,你们还说老刘家的姑子们没好命,原因是啥?原因就是你们根本不重视女儿,只是把女儿生下来给口饭吃,死不了就行,不管将来咋样。儿子可不是这样,你们把儿子宠到天上去了,想学多少年就学多少年,花多少钱都供,怎么就不能供女儿上个学?让女儿做出牺牲。好!既然你们不让我继续上学,我走,不在你这个家呆了,我不要你们养我。”说完为这事儿还去找大哥哭了一场道:“大哥,爹妈他们太偏心,都偏到家了,儿子学一百年他们都供,我学几年就不让上了,我二姐之所以是那样的命都是他们所赐。我就要上学,他们不管我,就全当没有我这个女儿算了,我不跟他们要钱上学,大哥,你供我上学吧,行吗?” 相举也很为难的说:“相君,我也知道你想上学的迫切,当前你三哥在日本留学是一大笔钱,马上你四哥、五哥有要一起上大学。现在我挣得这点钱只够你三哥花用,剩下的只够一个人的学费,还不算生活费。另一个人的学费都没处拿去,不是我不想帮你,我也是听爹的,实再没法子呀。” 相君看求哥无门便说:“既然家里人不管我,就算了。”说完甩门走了。第二天甜甜来到刘家,问到几个弟弟上学的事,信儿说:“你爹说不想让相君上学了,你看相正那边要供,相北和相中又考上北京医科大学,一下俩这是多大的开支,就相举那点钱能供这么多人上学吗?” 甜甜说:“要不这样,相君的学费我供。”信儿忙说:“你供哪行,向德利能愿意吗?他家能干吗?别让你们家再闹啥矛盾了。”甜甜说:“相君昨晚到我家哭诉的时候,向德利就在跟前,他还劝相君说:别哭了,爹妈不供你念书我拿钱供你念,相君的学费,向德利已经给她了,您就别操她的心了。” 富城给相正写了一封信,把家里目前的经济状况详细的写信告诉了相正,相正来信说:“爹爹:得知家里当前的经济状况,儿息知,为减轻为兄的经济负担,儿在日本学习成绩优秀,拿到了研究生的奖学金,儿再做点零工教教学生,也能赚点生活费,就不用大哥寄钱了。” 相北和相中也知道家里当前的经济状况,心里也在盘算着,争取考上优等奖学金,以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 第九章 学医治病救人(一)下 富城说:“这样吧,给相正的生活费,学费就不寄了。相北和相中的学费和生活费,这次给他们凑凑拿去,缺多少再借点。相君的学费甜甜给了,也难为这孩子啦。等咱们经济宽裕喽,再补给她。” 信儿说:“那也是你姑娘,帮你供相君念书也是她自愿的,你要还那不寒了孩子的心呐,就是没把姑娘当自家人。”富城又说:“我是怕他俩为咱家闹矛盾。”信儿说:“甜甜来说,向德利答应供相君念书,当时就把钱给相君了。” 富城说:“哎,甜甜这孩子恋家,孩子这份情咱得记住,啥时候都不能忘了,毕竟不是亲生的,要知道感恩,咱不图她啥,只要她能过好就行了,现在她能帮衬咱一把,这个恩情咱也不能忘,早晚要还给人家。” 很快,相北、相中开学的时间到了,哥俩拿着家里给他们自己用的铺盖卷,信儿给拆洗干净,又一人多给了一个床单,两个孩子就去报到了,哥俩知道家里经济条件不宽裕,哥俩打一份菜,吃饭时还你推我让的,两人一心扑在学习上,在全班成绩是第一第二名,不相上下,有时相北第一,有时相中第一,两人都获得了一等奖学金,家里寄钱他们尽量节省着用,有时他们还帮着学校干一些勤工俭学的工作。有时,那些有钱的阔家子弟衣服脏了不愿意洗,相北给他们洗衣服,挣点零花钱,相中一看哥哥给别人洗衣服,就知道是咋回事,也帮着哥哥洗,两兄弟就是这样,在学校里心贴心背靠背的互相关心,互相勉励。为了减少花销,放假了两兄弟不回家,到天津塘沽码头扛大包,挣学费,两人扛了一个假期的大包,跟着扛大包的码头工人一起吃着俩火烧,喝点河里的水,就是一顿饭。后来老吃火烧,不吃盐不行,相北去买了点老咸菜疙瘩,哥俩就着吃,一个假期下来,挣够了一个人的学费,尽管不多,但也为家里减轻了一点负担。很快,一个假期过去了,开学的日子到了,哥俩又回到了学校,开始全身心的投入了学习,在学校学习期间,哥俩不放过任何时间,抓紧一切可以利用起来的时间,在学校开运动会时,他们都拿着书本看,班里的同学对他们的学习热情也是赞赏有加,一次相中感冒发烧,烧到四十度,相北给他买来药,他吃上药就去上课,相北怕他路上摔倒,搀扶着他走进课堂,硬是把那一节课听完,上完课才回到宿舍倒下睡了一下午,相北给他到食堂要了一块姜,剁碎用开水泡泡让他喝下,他喝了姜水,吃了相北买的药,几天终于见好了。相北高兴的到外边走了很远的路,给弟弟买了一个猪尾巴吃,相中说:“你也吃点。” 相北说:“你吃吧,我吃过了,挺好吃的。”在那种艰难的日子里,哥俩还是迎来了毕业考试的时候。为了迎战考试,哥俩憋着劲都想考个好成绩,别的同学星期天出去交友,购物。他们哥俩抓紧一切时间学习,哪怕排队打饭的时间都不放过,拿着单词本背单词。有的同学看不惯,冷嘲热讽的言语攻击,他们全然不放在眼里,依然我行我素,正是他们这种刻苦的学习精神和不懈的努力,才换来了毕业的好成绩。 相君本来信儿不主张女孩子读太多书,相君不干道:“我才不像姐那样,你们说啥就是啥,不让上学早早嫁人,我要自己做回主,跟哥哥们一样,我也要上大学”。相君上了基督教会办的学校。教会办的学校是不付学费的,一切由教会承担,但是,要为教会服务,参加教会的一切活动,按照教会的要求每周做礼拜,学习圣经,理解教义,在基督教会学习了三年。信儿和富城商量,要给相君找个婆家,收收她的心。可是,媒婆来了几次介绍的男孩她一个也不见,一律都拒绝掉了,这把信儿愁坏了。 这天,李媒婆领着一个小伙来到了信儿家,信儿让大孙子雅卿去教会学校叫相君,相君还以为家里发生了啥事儿,匆忙回来,一进门就问:“啥事儿呀,还跑到学校去找?”见屋里坐着一个小伙子,便知道是咋回事了,扭头就往外走,说:“我学校还有事儿,等我下课再说。”说完扭头走了,走到外面信儿问她:“那人咋样?”相君说:“啥咋样?” 信儿说:“那个小伙子呀?”相君说:“没看见,不知道。”转身出了院门又走了,把信儿气的喊了一句:“将来你就当个老尼姑吧!”相君回了一句:“当老尼姑就当老尼姑,总比受别人的气强。”信儿气的站在院门口直喘粗气,一点办法也没有。 富城从地里回来见信儿站在那瞪着眼睛喘着气,便忍不住笑了说:“看把你气的,孩子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这很正常,你就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她要咋样就咋样吧,你非要拧过来,你拧得过来吗?孩子大了,打又打不动。把自己还气的够呛,何必呢,她要咋样,就按他的想法做吧,走,进屋咱俩过咱们的小日子去,儿女多了都是债,还也还不完。” 说着拉起信儿的手往院子里走,放下铁锹进屋一看,还有人坐在屋里,便知道是咋回事儿了,和李媒婆打招呼道:“李嫂来啦!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这女儿从小叫我给惯坏了,不听爹妈的话,我们寻思给他找个人家收收她的心。可是,她不听我们的,我老伴也气的不行,这不,我刚还劝她呢,实再对不起,叫你跑了一趟。” 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块大洋递给李媒婆说:“麻烦你了,给你个喝茶的钱吧。”李媒婆也不恼,接过那一块大洋,领着小伙子出了门。富城和信儿陪着笑脸把李媒婆送出了大门,相君知道自己惹怒了爹妈,到很晚才回家。信儿在屋里等着相君,听见开门声,出来,刚要向相君发火,相君立刻抱住信儿道:“老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不能吊死在只靠男人这棵树上,否则,将来还和我二姐一样的命运,我要依靠自己闯出一条生路。”相君还想上学,便通过考试,考上了省中医学院,又上了几年。 第九章 学医治病救人(二)上 (二)、转眼到了秋季,秋风一刮像小刀一样扫在脸上,外面的树叶黄了纷纷落下。相举坐一天诊,病人也都走了,相举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准备收工关门。忽的门被推开,闯进一个满头大汗的青年汉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抱双拳给相举作揖道:“刘大夫,求求你救救俺老婆吧,俺是没法啦。”相举忙扶起汉子道:“别急,你先起来。”说着,背起药箱道:“走,边走边说。”“俺老婆生孩子生不下来,眼看要没命啦。” 相举问:“你家在哪?”“在野猪岭还有五里地。”相举忙叫来辆黄包车两人上车赶路,黄包车夫跑的满头是汗,没有停歇的意思,等赶到野猪岭,天已经擦黑,相举付了车钱,跟着青年汉子走进家门一看,炕上的产妇脸色发青,非常痛苦的无力呻吟着。相举连忙过去伸手摸了摸脉,看了看产妇说:“胎位不正需立即扶正胎位。”他让产妇半跪在炕上,双手扶炕,让男主人扶着老婆,轻轻推着胎儿头和身子慢慢转动,又往孕妇嘴里塞进一个自制的小药丸,并轻轻晃动着孕妇的肚子,不多时辰产妇肚子剧痛说:“我快不行了!”相举说:“你就使劲儿吧!” 一会儿孩子头出来了。相举连忙喊道:“哈气!”“使劲儿!”孩子终于出来了,有惊无险。相举帮着把孩子脐带系上剪断,收拾干净,年轻人抓着相举的手使劲儿摇着道:“刘大夫谢谢您,救了她娘俩”。相举说:“不用谢,我干的就是这活。”那人说:”在这吃了饭再走吧,我妈在做饭呢。”相举说:“不麻烦了。”说着背上药箱走了。 晴朗的天空上几只鸟在盘旋着,时不时发出长长的鸣叫,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轰隆声,日军的飞机飞过来,只见从高空飘下来一个一个的东西,一个孩子在那看着天上飞下来的东西,好奇的打量着,“轰!”的一声响,一颗炸弹落在旁边,一股气流把这孩子推出老远。这孩子当场被吓得失了神,撒腿胡乱跑了起来叫道:“有人被炸啦!快起来呀!”“啊——”的一声飞奔起来。 庚辰当时吓的得了精神病,狂躁不止,又喊又闹,他母亲闻信赶来,急的抱着儿子哭个不停,到各大医院看了多少次,没有办法。找到相举,相举用中药和针灸同时治疗,经过一段时间的针灸和服用中药,慢慢好转,在医生和病人的配合下,一年多时间彻底治愈。 庚辰的爹是日伪时期的大官,这天他亲自来到相举的中医堂,邀请相举到市里最有名的大饭店,“东北大酒店”宴请相举一家人,一进到中医堂,便上前握着相举的手说道:“刘大夫,你妙手回春哪,多亏了您,小儿的病才得以治好,几家大医院都跑遍了,要不是您我们还在到处寻医呢。今天我们请您和家人吃顿便饭,您可一定要赏脸哪。” 相举本不想去,可是看人家一个大官,放下自己的架子来请自己和家人,不去不好,便把门关了,回去告诉春花道:“换身衣服,和庚辰爸妈去吃饭,动作快点,别让人等久了。”很快春花换好了一件海蓝色花旗袍,和相举来到了庚辰爹的汽车跟前,庚辰爹和夫人都在车下迎接相举和春花两口子,相举忙打招呼道:“夫人好”春花也说道:“夫人您好,长官好。” 司机开车门把相举夫妇让进车里,几个人都上了长官的专车。汽车很快到了“东北大酒店”。一进大厅,春花被里面的富丽堂皇惊呆了,相举出来赴宴的地方比较多,可是春花却没出来吃过几顿饭,看见这个酒店这么气派,心里也很激动。这时,一个迎宾男青年来到长官旁边,一看就知道他认识这个长官,主动来到长官跟前,还没等男青年说话,大堂经理小跑着过来和长官握手。 长官立刻向经理介绍相举道:“这是咱们省里最有名的医生刘相举刘先生。”大堂经理立刻向相举伸出了手握道:“刘先生好,刘太太好,欢迎光临。” 长官说:“我们长官预定的包厢在哪呀?”大堂经理说:“我带您去,这边请。”说完礼貌的把手和身子一侧,做了个“请”的姿势,侧着身子向前走去。相举一行人被领到牡丹亭,这时已经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站在门口迎接了,长官领头进到包间里,让相举和春花坐下道:“刘大夫,刘夫人,今天来到这里别客气,喜欢吃啥只管点。” 相举说:“我只管吃,你点吧,啥都行。”长官点了几个酒店的招牌菜,相举说:“别点太多,够吃就好。”一会儿庚辰来了,进来一看相举两口子在这,他走到相举跟前说:“刘大夫救了我,治好了我的癫狂病,我要拜您为师,请您收下我这个徒弟吧。” 相举本不想收说:“庚辰,凭你爹的关系和能力给你在哪找不到个好职位,为啥要干这行呢?”“我就想干这行,您收下我吧。您要不收我就跪在您家门前不走。”经庚辰的软磨硬泡,相举实在被磨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 长官说:“我本不想让他学医,可是看他对学医很是痴迷,在家没事就看医书,我找来别的书他没兴趣,非要学医不可,没办法,我只好答应他。”便再也没有阻拦,他对相举说:“刘大夫,他即然想学,您就收下他吧,只要是我的管辖范围之内,有事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别客气。”“别光说话,来,吃菜。”长官夫人说着拿起一双公筷,给春花夹菜,春花忙说:“好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数九冬月,白雪皑皑,人们都在屋里猫冬,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来到中医堂,一双小脚不停的点着,双手抄在袖子里,相举问:“大娘看病啊?”“不,老头子病了,起不来炕,我寻思给他抓点药。” 第九章 学医治病救人(二)下 相举问:“哪里不舒服?”老太太说:“喉巴好几年啦,不见好,今儿个俺看他喘不上气儿来,寻思给他抓点药回去。”相举说:“我过去看看吧,好下药。”老太太不好意思说:“不瞒你说,俺就这几个钱,出诊费拿不出来。” 相举说:“不要诊费,我去看看,别下错药。”说着背起药箱跟着老太太出门了,临出门把门上一个“出诊稍侯”的牌子挂在门上。相举问老太太:“大娘,您家在哪呀?”“在六里河子。”相举说道:“离这儿有十几里。”忙叫来黄包车,让老太太上车,一起朝六里河子奔去。 到了那里天快黑了,进到屋里漆黑一片,老太太到炕桌跟前摸着火柴,点着炕桌上昏暗的煤油灯,只见炕上坐着一位耄耋老人,喘着咳着,胡子拉碴,相举给老人号完脉道:“看看舌苔,吃过啥药。”老太太说:“没吃啥药。” 老太太说,相举从药箱里拿出两包粉剂道:“先给老人喝一包,明天早晨再喝一包,我明天中午再送药来,这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慢病要慢治。”老太太一听着急的说:“那得花多少钱呀,算了吧。” 相举说:“多治些日子,大爷能好的快一点,这病不能再拖下去,钱的事您就别管了。”第二天中午,相举拿几包药来到老人家里,还送上五十元法币,交到老太太手上,看到大爷吃了昨天的两包药喘息减轻道:“再吃几副药调理调理,兴许会好转,几十年的老病,很难去根儿。” 老爷子感激的说:“能这样已经不错了,还送钱,你真是俺们家的大恩人呐!”相举了解到,老夫妻本有两个儿子,一起参加抗联去一直就没回来,也不知是死是活,相举一听老人的俩儿子参加抗联去打日本鬼子,又生起了敬佩之心道:“大娘,以后您有啥事都可以来找我,缺啥少啥只管说。” 老两口感动的流下眼泪道:“好人呐,好人呐。”下午相举还要坐诊,就告辞回到中医堂。刚坐下就来了一位身穿裘皮,戴着一顶黑貂皮帽子的中年男人,一看就像个阔佬,相举问:“怎么啦?” 来人不好意思的说:“我这地方疼,能治吗?”相举号完脉道:“到里屋,脱裤子我看看。”那人跟着相举来到里屋,躺在病床上,只见私密处几处溃烂生疮,皮肤黏膜损坏,承梅毒性树胶肿。便知是不检点,逛窑子染上的,给他开了几服药说:“这几副药是吃的,一天两次一次一包,这几副药是洗的,每天洗三次,一次用一小包,用棉花蘸着清洗,棉花只用一次,下次换新的。”开完了洗的药道:“抹的药一天三次,治疗期间不得同房。”三天后他又来了,还领了一帮人,态度和上次明显不一样:“什么名医,药吃了一点也不管用,卖的是假药!”“就是,还开啥医馆、药店,关门得啦!” 旁边的人起哄道:“拆了他!”“对,拆了他!”说着就动手砸东西。“住手!”相举一声大吼,站起身来道:“各位同仁,这位先生的病我一定能治好,只是他这病严重了些,要治好得要一段时间,需要几个疗程。这样吧,给我三个月,只要三个月,如果三个月治不好你们再来砸,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就是,治疗期间不能行房事。” 旁边起哄的有人偷笑,裘皮病人不好意思,只好做罢道:“好吧,我就再给你三个月。”说完带着人离去。在这期间相举用针灸、中药内外疗法进行医治,经过三个月的精心治疗,裘皮病人的花柳病治好了。 原来,这也是一个地痞恶霸,名叫王振东,人们叫他振东王,意为:振兴东北的王,在城区拉起一干人,在当地称霸一方。周边市场,他收取着保护费,市工商局、税务局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惹,他还开了三家赌场,两个舞厅,身边一帮小弟帮他打理。但倒是很讲义气,他带人袭击过日军仓库,一次他们趁着大批日本人扫荡王家营时,趁夜黑领人烧了日本的仓库,小元长官被炸伤,宪兵死伤不少。端掉过几个日本炮楼,由于他们人手不多,专门找日本人的薄弱点,一击致命,把小日本儿打得害怕了,后来小元一郎知道是振东王干的,明里用拉拢的手段,许诺给枪给炮,投靠日本人让他当汉奸,暗里让伪政权机关悬赏五百大洋买振东王的人头,他一看在当地呆不下去,拉着自己的弟兄跑上了山,他的赌场和舞厅也被日本人占领了,在山上没吃没喝到处抢劫,不过抢日本人的东西最多。相举也是念在振东王能打日本人的份上,不与他计较,积极帮他治疗,振东王的弟兄受伤来找相举治伤,相举暗地帮助提供治疗场所,治好了好几个伤员,还帮他传过几次消息,躲过了日本人的抓捕,从此王振东不再找相举的事。 一次,日本行政长官小元一郎让相举去给他看病,相举跟着卫兵来到小元一郎的住所,给他看完病后,小元一郎说:“刘君,我请你喝茶。”他们坐下踏踏米上,一名日本女人身穿和服给两人倒茶。这时,一个军人来到小元一郎身边耳语了几句,相举隐约听见,要在今晚对振东王下手,小元一郎以为相举不会日语,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实际相举的日语非常好,因为他经常给日本人看病,一般的日语他都能听懂,只不过他从来不说日语,尤其在日本人面前。 相举跟小元一郎喝完茶,回到诊所及时找到了振东王的人,说了小元一郎要在今晚袭击振东王的土匪山寨,振东王接到自己人传来的报告,及时做好充分准备,把带不走的藏在地洞里,做好掩护,带上武器撤出山寨,日本人袭击时扑了空,等他们都上山看没人,准备撤离时,振东王在另一座山上向山寨开炮,日本鬼子没处躲,没处藏。这次消灭了日本人二百多人,还有伤的。 窗外飘着雪花,路上的牛车马车的车轮过来过去碾压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相举正坐在桌前诊治一个病人,伙计掀开厚厚的门帘进来说:“门口坐着一个老太太,让他坐远点也不走,浑身穿的破破烂烂,相举看完病出去一看,老太太半坐半躺的靠在门口的墙根儿,相举摸了一下脉搏,看了看她的气息很微弱,便找来警察说:“这位大婶儿可能不行了,你们看怎么整?” 警察说:“她还有口气儿,我们也不能把她弄到警察局,要是死了我们可以找人把她埋了,不行先让她在你这呆一两天,等断气了你再来找我们。”相举没办法说:“好吧。”便吩咐伙计回家给老太太找一身衣服,给老太太擦洗了身体,梳了头,给老人喂饭已经喂不进去了,相举问她话:“大娘,你家在哪,我们把你送回去?”老太太也不答话。 伙计找了两件素色的衣服,相举和伙计给她穿上,衣服穿完,老太太已经咽气了,相举去警察局找人说明了情况,接班的警察说,交班的是说了这么个事儿,老太太死了,我们出个证明,证明她确实是自己死的,你们把他拉出去埋了吧。相举说:“这种事不是有你们去做的吗?” 警察说:“如果是死在大街上,没人管我们管,现在不是死在你家屋里了吗?就由你们管啦。”相举一看警察是想推脱责任,说:“算了,别跟他们费那么多话了,他们不管,你说再多有啥用,全当做善事了,走吧。”便和伙计找了几个干活的连夜买了口棺材,把人抬到了乱坟岗,挖个坑埋了。 第十章 相举一家(一)上 (一)、六九的河水快要融化开,大块大块的冰被河流冲撞着,向前走去,有人已经把肥料提前拉到地里,小草还没有吐芽,各家都准备忙活春耕的事了。 相举在省城开中医堂也有几十年了,四个弟弟和四个四个儿子都是他挣钱供出来的。大儿子雅卿被铁路招去参加工作,雅卿长得个头高大,皮肤白净,又有文化,春花找人给大儿子张罗对象,当然春花挑媳妇的条件也是很高的,要长相漂亮,会持家,能干活,孝顺的。 树卿在家等着找活干,相举托人给他找了几个活都没干长久,都是干几天就不想去了,相举对这个二儿子是没治了说:“得,在家养着吧。”大女儿玉华嫁的是张家集村的二小子,都叫他二冬子,张家有几十亩地,在当地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还没分家。可是,玉华嫁给张家二冬子没多长时间,正赶上土改,二冬子家划成了富农,地全部归公,家里的全部家具被褥都让人拿走,这回玉华家成了贫农,她也是没事儿一回家就跟爹妈哭穷,要不就抹眼泪,相举也没少贴补这个大闺女家,玉华的丈夫知道老丈人家中有钱,老丈人开中药铺能挣不少钱,所以就唆使媳妇上娘家去哭穷。玉华也真是不辱使命,每次回到娘家不是哭,就是要,弄的相举、春花两口也是没办法,每次这个大女儿来了,都要给上百儿八十块钱,再给些铺铺盖盖和衣料,有啥给啥,玉华也是见啥要啥,从不客气。 下面几个弟妹见这个大姐来了,就说大姐道:“又没吃的啦?还是没穿的啦?”大姐玉华也不脸红,该咋要还咋要,该咋哭还咋哭。这日,玉华和丈夫来到娘家,一进门玉华就抹着眼泪说:“妈,我的衣裳破了,孩子也好几个月没做衣裳了,你有没有现成的布料,给我点,给孩子们做几件衣裳,我不穿不要紧,孩子们不穿受不了,你就给点给孩子们做衣裳的布吧。” 春花见大女儿又来哭穷,也没办法,只好把家里自己和相举穿不着的衣服给她拿回去给孩子们改改。玉华的丈夫来到老丈人家,见到啥都是好的,可又不好直接要,只好跟在后面一副谄媚像,拍着老丈人的马屁说:“爹!你这件狐狸腿的大衣真好看,穿上一看就像是有钱人。爹呀!您看您这个包真好,这还是真皮的呢,我们可是用不起呀。爹您几个弟弟和儿子都是大学毕业在各大医院当大夫,怎么没有一个闺女当大夫呢?当初你要是教玉华,玉华也能成大夫,也是有钱人了。” 相举一听二冬子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不愿听他说话,便怼道:“哼!我要是把女儿供出来,还有你啥事儿?我家几个小的还在上学,挣下多余的钱还要拿回家给几个儿子交学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照理说你们都不应该老来要这要那,可是,你们来拿的还少吗?”这个不会说话的女婿,惹恼了老丈人不说话了。 其实几个弟弟上大学主要都靠相举挣的钱供的,或给老爹让相庆制家业,相庆在家买地、买牛、买马、买产业。相举的孩子也一个个都到了上学的年龄,男孩子们上学的学费也开始多了。相举家孩子多,家里吃饭吃菜都要定量分配。春花做好了高粱米碴子饭,烙好的玉米饼,把玉米面用开水烫一下,放一点小麦面,发孝后烙熟。全家大小孩子们那个也吃两三个,就着大葱蘸豆瓣酱,吃的嘎嘎香。 高粱米过水饭,把高粱米煮熟,用凉水过一下吃,黄豆做成酱当下饭的菜,春花做好饭端上桌。洗好的水萝卜、小白菜、生葱蘸酱,每人碗里分一块豆腐,一个蒸蒜茄子。一家人刚坐好准备吃饭,老二树卿嫌饭不好吃道:“整天就吃这饭,胃都反酸了。”别人都吃着自己碗里的饭,没人理他的茬,树卿又对大哥道:“大哥,咱们做个游戏吧。”“啥游戏?”雅卿道。“我捏你鼻子你闭不上眼。”树卿说着就去捏住了大哥的鼻子,大哥雅卿一听捏鼻子闭不上眼不可能,在树卿捏住自己鼻子时,立刻闭上了眼睛。树卿趁着大哥闭着眼睛时,把大哥碗里的豆腐夹到自己嘴里了,大哥睁眼一看上当了,很生气但也鄙视的看着他没说什么。几个弟弟妹妹们都笑大哥太实诚,怎么信二哥的鬼话,被他捉弄呢? 春花为了家里吃菜方便,在房后开了一块地,种了一些时令菜,改善家人的伙食。 兄弟几个学习都很努力,只有老二树卿,好吃懒做,学习不努力,要不称病不舒服,要不逃学不去上课,心思没有用在该用的地方,都用在了歪门邪道上。 春花买了两斤苹果要看邻居家的老人,还没来得及送去,放在柜子里找个东西盖上就做饭去了。等做完饭,去拿苹果一个都没了,几个孩子只有他说不舒服在家呆着,便呵问老二道:“我放在柜子里的苹果谁吃了?”树卿忙说:“我没拿”春花一听就知道是他,二话没说拿着笤帚就朝老二打去。老二最怂,被抽了两下就招了。 兄弟几个只有他在后边甩大鞋不正干,没上几年学。大了也不出去找工作,就天天在家吃闲饭。春花托人在冷冻厂给他找了个活,干了几天说:“冷冻厂不是人干的活,整天穿着大棉袄在冷库里搬进搬出,一点意思都没有。” 相举说:“在长辈里你几个叔叔都凭着自己的本事,上了大学找到了好工作,你哥也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到铁路上工作了,就你这点文化,能找个冷库的活就算不错了,还嫌这嫌那的,整天游手好闲就有意思啦?”几个弟弟都偷笑,老二树卿看老爹训斥自己,不敢再搭腔,见几个弟弟笑话自己,用眼睛瞪了他们一眼,回道:“谁让您不给我生个好脑子,不赖我。” 第十章 相举一家(一)下 相举气的不行道:“是你自己不争气,还埋怨爹妈,把你养这么大了都不能自己养活自己,还想让我养你老吗?说出去丢人的是你。”国卿和季卿在一旁不敢接茬,知道二哥把老爹惹生气了,起来到自己屋里学习去了。 到晚上春花和相举唠嗑,说起几个孩子的学习,相举说:“这几个孩子都没让我操过心,就是对老二操的心最多,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他,没想到最没出息的也是他。看来对孩子希望的越大,失望的也越大。” 雅卿在车站前期是实习,把所有工种扳道员、连接员,调车员,助理值班员,值班员都实习干了几个月,很快升任了值班主任,工资也相应的提升了不少。过了一年雅卿被调到调度所任调度员,在工作中,雅卿一丝不苟,认真做事,从基层岗位一步一步升到了调度值班主任。因为铁路的工作性质使然,雅卿调到离家不远的车站任副站长,在车站这么年轻就当上副站长,很多人既有羡慕,又有嫉妒,雅卿本着一颗公正之心,处理车站的一切事宜都是井井有条。 这天,雅卿下班回到宿舍,三弟国卿打来电话说:“哥,二哥被绑架了,让家里筹钱赎人。”雅卿道:“筹多少?”“五百大洋。”“啊?”雅卿赶紧找车站领导请假,回去商量赎人的事。 回到家中看到母亲坐在炕上沉着脸,老爹坐在一边掉着眼泪在哭个不停。老爹相举是个女人性格,有点不顺心的事就爱哭,偏偏老妈春花是个男人性格,发生再大的事从来不掉眼泪。那年,春花的母亲去世了,家里大哥来报丧,春花抱着孩子回到娘家,看几个弟妹和大哥都哭的梨花带雨,伤心欲绝,也不说话,她把孩子往嫂子怀里一推,自己就去厨房做饭,把饭做熟了,招呼大家过来吃饭,吃完了饭,收拾完碗筷,把孩子安顿好,才坐在那里开始大哭起来,别人看这个二姑娘真是沉得住气,如果是个男人,那是干大事儿的。 雅卿回到家问是怎么回事,春花说道:“老二昨天晚上没有回来,今儿早晨起来俺到院子里扫地,一出门看见门上扎着一把刀,插着一张纸,你看,就是这张。”春花递给雅卿看,只见上面写着:“刘树卿在我们手上,两天内准备五百大洋,明天夜里丑时,屯东坟场赎人。”雅卿说:“五百大洋凑不齐,干脆报警得啦。”春花说:“报警!强盗撕票可咋办?老二的命就没了。” 雅卿道:“那您说咋办?”相举哭道:“到你二叔家去借,看能借多少”雅卿打发老三国卿去二叔家借钱,相庆也只能拿出几十块,过了一会儿老三回来说:“三叔说最多只能拿出一百块。”雅卿说:“还差得远呢。”最后,还是决定报警,等雅卿到了警察局,说明来意,警察局长找来几个人,全副武装,提前到屯东坟场埋伏起来,等着强盗上钩。 夜晚降临,临近丑时,雅卿和国卿手提包裹来到坟场,坟场到处死一般的静,雅卿领着弟弟国卿提心吊胆的往前走着,不时有一两声“呜—,呜—”的叫声,猫头鹰的两只眼睛在树上放着亮光,走过乱坟岗子,远处坟头冒着鬼火,一会烧到上面,一会烧到下面,不知名的动物在脚下窜来窜去,直打脚面。雅卿哥俩全身一阵发冷,头皮发麻,东张西望着,见两个人头戴老头帽,头、脸和嘴都唔得严严实实,从坟场边走近喊道:“是送钱的吗?”雅卿道:“是!”雅卿看两人快要走近,忙向后退,这时,警察从另一头冲出来向这两人跑去道:“站住,举起手来。”两个强盗一看有警察,撒腿便跑,没跑多远就被警察抓住了。 警察把两人用绳子绑住,抓着向警察局走,雅卿忙走几步想看看两个强盗的相貌,等走近那两人拽掉帽子一看,是自己的弟弟树卿,另一个是经常和树卿一起玩的邻居济建。雅卿一把把树卿抓住,上去几个大耳光,警察忙拦住问:“怎么回事?为什么打人”扇得树卿求饶道:“大哥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雅卿告诉警察,这是自己的弟弟,警察也吃惊的看着两人道:“怎么还劫上自己家啦?”把他们都带走,今天要好好审一审。 来到警察局,警察详细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树卿抢劫自家的事做了严肃处理,处以拘留一周,自家送饭的决定,雅卿和国卿回家把警察局的处理决定向父母说了,春花说:“让他在里面呆几天也好,叫他受受教训,再叫他胡来。” 等树卿被放回来这天,相举和春花气的追着树卿打,树卿一劲儿求饶。原来,树卿向家里要钱,春花不给,便想出此主意,还说:“我叔、我姑、我哥上学花多少钱,我要点钱都不给。”“那你就闹这一出!”春花道,“真是败家,败家呀。”相举怒道。 相举说:“他不争气也不学好,干脆给他取个媳妇,让他收收心。”媳妇说好了,是原来一个屯的,姑娘很知书达理,配他是绰绰有余,树卿结婚还是跟着春花一起过,也没出去单独自立门户,因为树卿竖不起来,没有正当工作,养不起家。过了一年树卿的媳妇生孩子了,是个男孩,春花帮着伺候月子,带孩子,等孩子快三个月时,媳妇突然有一天又拉又吐,相举赶紧把她隔离开治疗,根据她的症状看,相举说:“八成是得的霍乱。”没几天人就死了。接连几天,周边的一些村镇陆陆续续有人发病,有的一家一家的死,二媳妇丢下个孩子春花给带着,相举这些天忙得不可开交,他一面要接诊送来的病人,一面让春花用大锅熬几大锅大青叶水,里面放了几味驱瘟清热的药,放在外面让没钱看病的穷人过来舀着喝。有些看病没钱的,相举不收钱,有的家人得病多的只收成本价。 相举和春花的孩子老大雅卿在铁路工作,国卿、季卿也是大学毕业一个在常平,一个在付春医院当院长。最小的是玉俊都六岁了。 玉丽和玉俊紧挨着差一岁,两人上初小在一个班。这又带个小的,孩子没奶吃,春花喂面糊,孩子哭着要吃奶,春花把自己的干奶头喂给他,这孩子就使劲儿嘬,硬是把已经干了几年的奶嘬出了奶水,春花就把这个孙子当小儿子养着,为了让老二树卿好找媳妇,也是为了这个孙子不受后娘的气,一直把这个孙子养到高中毕业,工作了。 第十章 相举一家(二)上 (二)、刘顺病了,临走前告诉富城找找丢的那个孩子。珍儿在旁边安慰着老头子说:“老头子,你放心吧,孩子到时候就该回来了,他和咱家的缘分还没到,等到了一定能回来。”珍儿抓着老头的手,老头安详的闭上了眼睛。没过几天,珍儿也病了,病得很重,临终前他把富城叫到身边,说着丢的那个孩子道:“你丢的那个哥左耳上边有个小耳朵,你一定要找到他,认祖归宗。”富城抓着老娘的手,不停的点着头,珍儿交代完心里的话,撒开了手。富城和信儿办完老爹的丧事不到一年,又办老妈的丧事,一年内两位老人相继离世。 相正完成了在日本的医学硕士专业学习毕业回来了,比以前高也壮了许多,身穿藏青色中山装,领口露出白色的领边,剪短的头发形成偏分乌黑发亮,白净的脸上架一副黑边眼镜。柳向明校长已经是省教育局长,建议他到教育局来,他因与专业不符谢绝了,到省医科大学任教。相举的长子雅卿比小姑相君大一年,当小姑相君考上本省中医学院时,雅卿已在东北大学就读了,弟兄们除了老二树卿,其余都很有出息。三子国卿上了上海同济大学临床医学专业,季卿考上南京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 二女儿玉丽、小女儿玉俊只上完了高小就都嫁人了,相举有心想把俩小女儿培养培养,春花不干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以后早晚是别人家的人,培养啥趁早嫁出去拉倒了,差不多到岁数赶紧给找婆家。” 大哥相举听说三弟回来了赶紧回家探望,一家人像过年一样,杀了一头猪,用猪肠子做粉肠,猪头卤了切凉片,酸菜猪肉炖粉条、山鸡炖蘑菇、炖大马哈鱼、炖狍子肉等十几个菜,刘家人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家,已经今非昔比了,大大小小五十九口,六张桌子都坐满了。 富城高兴的喝醉了,讲起了他的长辈道:“俺太爷爷曾是清朝的三朝进士,到俺这辈儿没落了,感谢上苍又眷顾咱,相举带了好头,你们也给老子争气,风水又转回来啦。可惜回不去,要能回去,给祖宗上坟好好烧柱香啊,等有机会我要回趟家。也有人说他家孩子个个都上大学,是他家老爷子埋得地方好,风水好,有人觊觎咱家的祖坟,想半夜把咱家的坟刨了埋上他家先人,富城给老家堂兄弟们写信,看孩子家的祖坟,别人人动了,也着实让刘家紧张了一阵子。好长一段时间,老家组织家丁和弟兄们排班半夜到坟上去看,生怕有人刨坟。” 相正要去省医学院上班了,他告别父母和家人去了省城,来到省城他暂住在大哥家,明天第一天上班,相正心里很兴奋,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去澡堂洗了个澡,理了头发,把衣服熨烫平整,专门买了一双皮鞋,心想:“一定要给学院领导和同事们留个好印象。”这一宿注定不平静,相正畅想着将来的美好愿望,在日本学习这么长时间,主攻临床医学专业,连学院门都很少出,一心扑在学习上,现在终于工作了,要把自己所学都用在工作上,造福人类,为医学事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每天都忙到很晚才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洗漱完毕,吃过饭后相正乘公交车来到学院人事科报到,正好校长在人事科等他,校长姓周,名周远志,校长看刘相正进来报到了,忙站起来伸出手道:“刘相正,欢迎你到我们学校任教,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学院的人事科长王海,以后有啥事就找他。”相正连忙先和周校长握手道:“周校长好!”又向人事科长握手道:“王科长好!”王海微笑着点头。 周校长说:“小刘,走,我领你到各科室去转转。”相正向王海道别后,就跟着周校长来到了教务科,走进科长吴晋超的办公室,周校长介绍道:“吴科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刘相正,毕业于日本京都医学院。”又对刘相正道:“刘相正,这位是教务科吴晋超科长” 相正忙握住吴晋超的手说:“吴科长好,很高兴到吴科长手下工作,请多多关照。”吴科长微笑的说:“哪里,欢迎你来,将来都是同事了不必客气。”过后周校长告辞说:“好了,你们忙吧,我先回办公室了,有什么事过来找我。”“好的,谢谢周校长。”周志远向门外走去,和吴晋超一起把周校长送出门外,转回头来教务科长吴晋超说:“暂时你先在教务科熟悉几天,然后再给你安排具体工作。”“好的,”相正道。开始几天相正只是做着抄抄写写的工作,一周以后,有位讲师休假,他接替了这位讲师的工作,正式给学生讲课了,几天的时间,和本系的老师们也熟悉了。 相正带着学生上人体解剖课,来到解剖室,很多学生第一次来解剖室,尤其是女生,躲在后面不敢看尸体,更别说摸了。相正为了让学生克服胆怯心里,让每个学生都来到尸体面前摸,先摸头,摸脸颊,摸鼻子,摸嘴,再摸耳朵......每个器官在摸的同时要说出每个器官的名称,再摸人体骨骼的结构和部位,脏器的位置,血液循环流动的方向和原理等。首先克服学生的恐惧心理。 轮到一个学生摸了,她颤抖着双手来到尸体旁边,带着胶皮手套,用一个指头指点一下就吓的缩回手去,相正看后立刻制止道:“你这样是不行的,如果你恐惧索性就别学医了,学医的人都要接触到死人和尸体,我们心中不能有杂念,要尊重生命,在解剖尸体的时候,你就当他是一个动物,只不过形状不同而已。 你害怕尸体,你在吃鸡、吃牛、羊肉的时候,吃的也是动物的尸体,在吃这些动物尸体的时候可曾害怕过呢?我看一个比一个吃的香。 第十章 相举一家人(二)下 那你可曾想过人的尸体和动物的尸体有什么不同吗?他们的不同之处就是形状不同,其器官都相同。人有的动物都有,你就当作切一块肉。抛掉杂念,不相信鬼神,用心的记住每个部位的器官组织结构,你才能当好医生。” 那个学生站在旁边小声抽泣着,相正没有再说什么,喊道:“下一个!”直到每个学生按照要求规范准确的摸完每个器官、骨骼、脏器的位置。别的同学都做完后,相正把那几个胆小动作不规范的叫到跟前,手把手的教,自己先做示范,然后让那个学生按照要求操作。 这天周末,相正准备回家看看,他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学院给他安排了单身宿舍,平时就住在单身宿舍里。家里捎信来让他回去一趟,他以为家里发生了啥事儿,没敢耽误急忙往家赶去。 回到家一看屋里坐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听妈说是邻村张贵家的千金,是王媒婆张罗着过来见了一面,相正只是在屋里转了一圈,说学校还有很多事儿找借口回学校了。他不想在农村找,匆匆见了一面就回学院。 女孩家看了相正一下就相中了,让媒人几次跑来说订亲的事,信儿没有儿子的点头怎么敢答应,只是一再推脱,后来把信儿逼急了说:“儿子不同意,让媒婆再给她另找人吧。”在日本留学时,也遇到了倾心的人,但是,总觉得在异国他乡不现实,就没有继续发展。 有一个日本女孩父亲开了一家汽车制造厂,家里很有钱,女孩追求相正追得很紧,两人也很能谈得来,经常一起去看电影,跳舞。但是女孩家人要求入赘,相正不愿意道:“倒插门可不行。”最后两人无果而终。 下课铃声响后,学生们都夹着书本回宿舍准备到食堂吃午饭了,相正回到办公室放下教案,拿着饭盒来到食堂,大家正在排队打饭,相正排在后面等着,过来一位女生恭敬地向老师行了鞠躬礼道:“刘老师好,我多打了一份饭菜,给您吧。”说着把碗递过去扭头就走,“哎—?”相正还没看清是谁递过来的饭,人却不见了,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只好坐在大厅吃起来,“嗯,真好吃,粉条炖红烧肉。”心想:”怎么把碗还给人家呢”正准备去洗碗,只见过来一人说:“把碗给我吧,我去刷。”拿着碗就走,头也没回。 相正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楚,从后面看高个子身材苗条,梳着两个长辫子,一件碎花的天蓝色连衣裙,衬托出女孩的美,脚穿一个挂带黑皮鞋。相正从食堂出来碰见一起出来的老师和相正搭话:“刘老师吃过了?”“吃过了,哦,您在哪个系?”相正问道:“我在中医系,我姓钟,叫钟丽梅,刘老师有对象了吗?”对方问,相正红着脸说:“家里给介绍了一个,刚见了面。”“哦,怎么样?”钟丽梅问。“不怎么样,没什么话说。” 相正道。“那我把我表妹介绍给你吧,她是市医学院的校花,追她的人可多呢,她都看不上。”钟丽梅说。“那他也未必能看上我。”相正道。钟丽梅立刻答道:“不会的,要不约一下,哪天见个面?”相正道:“那行吧,就约在星期天吧。”钟丽梅高兴的说:“好的,我先告诉她一声,看在哪里见面,再告诉您。”“好的,再见。”“再见。”说完各自都回办公室去了。 到下午放学后,相正怕再遇上中午的事情,特意晚去一会,到了食堂,吃饭的人明显少了很多,也没有几个人排队,相正从衣兜里掏出饭票正要打饭,只听:“别打了,刘老师,我打好了,给,您趁热吃吧。”相正急了道:“我老吃你的算怎么着?”这次看清了,只见一位穿着白底儿兰花连衣裙,脚穿方口系带黑皮鞋,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女学生站在他面前,一双灵秀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笑两个酒窝,活脱脱一个大美人儿。 相正立刻正视道:“我不能随便吃人家的东西,这是为师不尊,把昨天的饭票还给你,谢谢啦。”说着把饭票递到女学生手中,女生不要,正在拉拉扯扯当中,钟丽梅走进饭厅道:“方小雅,干什么呢,拉拉扯扯像什么话?”方小雅被钟老师看见这一场面,很尴尬,脸一红把打好的饭往刘相正手里一放,跑出饭厅去了。 钟丽梅一看刘相正手里的饭盒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心想:“得赶快行动了,再不行动,刘老师就让别人抢走了。”下了班,钟丽梅没有回家,直接来到舅舅家,一进门就问:“舅妈,爱华回来没?”“还没呢,今天不是周末。” 钟丽梅舅母说。钟丽梅一拍脑门儿道:“哦,我都急糊度了,我给爱华物色了个对象,是我们学院的老师,一表人才,你不知道,才来几天,他身边围的女孩可多了,我怕别人抢走了,赶紧过来看看,定在礼拜天,是在您家好呢?还是在我家好,要不上饭店,你说呢?”舅妈说:“上家来吧,正好你舅也在,我们也瞧瞧,你还没吃饭吧,正好你舅快回来了,一块儿吃。” 正说着钟丽梅的舅舅进门了,他手里拿着公文包进屋,一看侄女来了问道:“丽梅来啦,今儿咋有空啦?”“舅,我来是想给爱华介绍个对象,刚从日本留学回来的,在临床医学系任教,长得不错,大高个,皮肤白净,文质彬彬。” 舅舅道:“哦,那领家来看看吧,能配得上我闺女不?”钟丽梅道:“就你那个闺女宝贝,啥都依着她!”“那当然,我闺女看着好才行,谁说好都没用。”舅舅坐在椅子上接过舅母端来的茶水啜了一口道,舅母收拾桌子准备开饭,丽梅忙到厨房去端菜,舅母盛好饭,一起吃了起来。 舅舅家的伙食很好,舅母做了五、六个菜。家里就爱华一个孩子,老两口把爱华那是含到嘴里怕化了,举到头上怕吓着,爱华说一,父母不敢说二。什么都依着爱华,就连找对象也是一样,学校那么多追求者,都踏破他家的门槛儿了,爱华就是不来电。眼看要毕业了,爱华还没有一个中意的,钟丽梅也是替他着急。她知道自己这个侄女太挑剔了,这不行那不行的,不过这个刘相正应该是他的菜。 相正在学院已经步入正轨,他专心于自己的专业,对一些疑难病例,在老教授主刀手术时,相正认真观摩,虚心请教,深受老教授们的好评,因细心钻研,相正的医疗水平不断上升,他也曾自己独立多次完成复杂的手术,并撰写了多篇医学论文,受到国内外医学界同行们的瞩目。 由于相正为人低调,学校师生很愿意和他接近,有些青年女学生和女教员纷纷向他投来橄榄枝,他作为一名教师,不敢随意答应学生们的追求,对本校老师的追求,他也敬而远之,因为他不想将来两个人在一个单位,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在院校造成影响。 第十章 相举一家(三)上 (三)、周末,相正来到哥哥家,看哥哥已经下班在家,嫂子做好了饭菜等他回来吃饭,几个侄子侄女们都坐在桌前拿着碗筷等着,只是谁都没有盛饭,相正说:“都饿了吧,你们先吃吧,别等我了。”赶紧去洗手,洗完手过来给侄子侄女们一个个把饭盛上,侄子侄女们高兴的吃起了饭。 相举和相正端起了饭碗,相举问:“最近学院很忙吗?”相正说:“不忙,今天被一个学生拦住说了几句话,心情不好。”相举说:“是女学生吗?”相正看了一眼大哥:“嗯!”了一声,就吃起饭来。 相举说:“你的事情,我们不好多说,你自己拿主意。”相正知道,谈恋爱的事情是自己说了算的事,别人帮不了啥忙。将来咋样谁也不知道,顺其自然吧。这时季卿问了一句:“三叔,她漂亮吗?”相正脸一下子红了,上去刮了一下季卿的小鼻子说:“吃你的饭吧,管那么多,小小年纪。” 春花笑着说:“季卿,你知道个啥?瞎掺合。”季卿说:“爹说是女学生,那肯定是找三叔的。三叔,要是漂亮你就娶回来。”季卿那天真的小表情,把相举、春花和相正几个大人都逗笑了。 春花说:“既然要去见面,你把自己好好收拾一下,别埋了埋汰的去见面,洗个澡,理理发,刮刮胡子,找两件好看点的衣裳穿漂亮点,你这皮鞋该打油了,刷亮点,给人留个好印象,相对象第一印象是最重要的,如果不注意第一印象,一般都成不了,身上带点钱,别上街了连一点钱都掏不出来,多难看。啥时候都不能太小气了,女孩子最看不得男人小气,你知道现在女孩子把男孩子小气的都说成啥吗?捡烟头,溜茶根儿,隔着门缝瞧媳妇儿。谈对象也是得大方点,谁愿意跟那小里小气的男人谈对象,人都瞧不起。”相正说:“我知道了,嫂子。” 第二天中午,相正去食堂打饭,又遇上那位方小雅同学,她站在食堂门口和同学们打着招呼,当看到相正时,立刻跑过来和刘相正打招呼道:“刘老师,能挪一步说话吗?”“什么事”相正严肃的说道,同时向食堂外一角走去。方小雅很温柔的说:“我想——我想——和您交朋友。” 相正刚要说话,方小雅立即接着说道“您先别拒绝我,听我把话说完。其实我和您妹妹刘相君是同学,小时候经常到您家里玩,见到您那时侯非常仰慕您,但看到您也来我们学院后,我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喜欢上您,有了一种要爱您一生的冲动,想和您在一起永不分离。只要能和您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行。” 相正看着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妹妹那副真诚的样子,很好笑,心想:“你才多大,就思想这么复杂。”便说道:“你想多了,我没那个心思,咱们学院是有规定的,师生不能谈恋爱你知道吗?你也别浪费时间了,把时间多用在学习上” 方小雅不服气的说:“你怎么知道我学习不用心,不信你到我们班问问,我的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相正笑着说道:“那就好,别再闹了,你吃完饭了就赶紧回宿舍吧,我要去吃饭了,要不然一会关门我就吃不上饭了。”说着就向食堂门口走去,就听方小雅在后面说道:“我是不会放弃的!” 转眼到了礼拜天,相正为了给人留个好印象,专门理了头发,刮了胡子,穿的整整齐齐。钟丽梅早已和相正约好见面地点,在哈东路汽车站乘无轨电车,上午十点钟和她一起去舅舅家跟钟丽梅的表妹钟爱华见面,好在钟丽梅的舅舅家离学院不是很远,几十分钟车程就到站下了车。 走了没多远,只见一排三层楼房在眼前,在那个年代能住上楼房的人家,都不是一般的人家,钟丽梅看相正有些紧张,安慰道:“我舅舅、舅母都很随和的,不用紧张。”领着相正上了二楼,走到东头一户人家敲门,开门的是钟爱华道:“表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呀?”看后面跟着一个青年男人,有点儿好奇,问道:“你找谁”钟丽梅赶紧说:“他是跟我来的。” 钟丽梅心想:“舅舅、舅母肯定没有告诉爱华要给他介绍对象的事。”两人进屋,钟丽梅叫道:“舅舅、舅妈这是我同事刘相正。”相正看屋里有两位长辈,叫道:“伯父、伯母好,”两位长辈立即站起来招呼道:“来啦,坐吧。” 爱华看有人来,立马去倒了两杯茶水,放在表姐和相正两人面前,转身要走,丽梅忙叫住她道:“爱华,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学院的刘相正老师,毕业于日本京都医学院,这位是我的表妹,在市医学院读大四,今年该毕业了。” 爱华腼腆的一笑道:“你好。”相正也道:“你好,”这时,钟丽梅说:“今儿把你俩叫到一起先认识一下,好好相处做个男女朋友。”钟爱华的母亲说:“我们出去有点事情,你们年轻人多坐一会儿,丽梅,走跟我们一起去百货公司看看,买件衣服。”说着,一行三人出门去了,屋里只剩下爱华和相正两个人。 等把钟家父母一行人送出门后,相正从兜里拿出手绢擦着脸上的汗,爱华看他额头上都是汗,“扑哧!”笑出了声道:“看把你吓的,我们又不是老虎,至于嘛?” 相正忙说:“哎,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能不紧张吗?比我论文答辩还紧张。”爱华笑道:“不是大姑娘上轿,是小伙子上轿,你以为就你是头一回吗?我也不是第二回呀。” 相正笑了道:“你家就你一个吗?”“怎么就我一个啦?那不还有我爸妈呢吗。”钟爱华说。“我是说兄弟姊妹”相正说,“我是独苗,你呢?”爱华问,“我在家排行老四,上面有个姐姐俩哥,底下还有一个妹妹俩弟弟。” 第十章 相举一家(三)下 相正说,“哦,你家这么多人呐?”爱华说,“嗯呐!”相正应道。“他们都在农村吗?”爱华问,“我父、母和我二哥、大姐在农村,剩下都在外边。” 相正说,“哦,那他们都做什么呢?”爱华好奇地问。相正答道:“大哥在省城开中医馆;二哥在农村种地管理田产和铺面;大姐嫁人了;大弟和二弟在bj医学院上学,两个弟弟今年毕业,小妹在市中医学院,大三了。” 爱华听得惊呼道:“哇,这么利害,都有出息。”相正说:“都是我大哥带的好头,他鼓励我们好好学习,供我们念书,我们上学都是他供的。” 爱华问道:“你大哥真能干那。”相正心疼的说:“我大哥太辛苦了,不但要养我们兄弟姊妹,还要养他自己的孩子。”爱华问:“你大哥几个孩子?都上学呢吧?” 相正说:“我大哥七个孩子,老大比我小姑还大一岁,上东北大学,去年毕业的,在铁路部门工作;老二在家务农;老三在同济大学,老四今年刚考上中山大学,俩侄女上高小。别光听我白活,你说说你家呗。”“我家简单,没你们家那么多人。”爱华道。“那你父亲是做什么的?”相正道。“我父亲是政府的职员。”爱华道。相正也没再多问,爱华说:“哎呀,光顾说话了,水都凉了,我给你重换一杯。”相正道:“不用,这就行。”说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相正问道:“你打算毕业怎么办”爱华道:“还早呢,明年才毕业,没想那么多。”相正道:“未雨绸缪,提前好做准备。”“还是当大夫呗,能干啥。”爱华说,相正看时间不早已经到晌午了,便告辞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趟家,下周咱们再联系。”爱华说:“吃了饭再走吧。”“不了,下次吧。”相正道:“我们学校有电话,有事电话联系。”爱华道:“好的。”相正说着朝门外走去。 相正来到学校,拿上包坐马车回到家中,一进门妹妹相君和方小雅从屋里出来,相正愣在那里半晌,说:“你怎么来了”相君说:“你们认识?”“哦!”相正道。方小雅忙说:“我们在一个学校。”相君有点古怪的看着两人,方小雅对着相君耳朵小声道:“你要帮我。” 相君明白了笑道:“那得看我哥啦。”拉着方小雅一起进屋,相正到自己房中,方小雅也跟着进去,相正出于方小雅和他挑明这件事后第一次来家中,不好说啥,让妹妹给倒了杯水,坐在那里拿起一本书翻起来,方小雅问道:“今天礼拜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相正敷衍着:“没什么,碰到熟人了。” 他不敢把去见钟爱华的事说出来,这时相君喊:“吃饭啦!”方小雅也不客气的应道:“好嘞!知道了。”拉着相正向外走道:“走,吃饭去。”相正无语的走在后面。 刘家是大户人家了,吃饭有专门的饭厅,家里的男人下地干活,女人们操持家务,做主是老太太说了算,管事的具体谁干啥,指派谁干由二嫂支配,一大家几十口人,男人一桌,女人和小孩一桌。方小雅没有见过这阵式,以为全家坐在一起吃,相君因同学第一次来家,不好让方小雅和女人一起吃,相君知道方小雅是冲着三哥来的,虽说是自己同学,就让方小雅坐在了相正旁边吃,家里人也都明白是咋回事。 刘家的饭菜很是丰盛,方小雅细心的数了数,大概有十几样菜,鸡鱼肉都有,都是大锅菜,东北乱炖,酸菜粉条炖猪肉、红烧鱼块、猪肉炖豆角,小鸡炖蘑菇、土豆炖牛肉、凉菜也有不少,菜和饭都很好吃,大家吃的也都很饱。吃完了饭,方小雅主动收拾碗筷,帮着刷锅洗碗,又去跟老太太唠闲磕,方小雅心想:我要先把家里人搞定,再把刘相正拿下。 方小雅对相正说:“咱们出去转转吧?”相正说:“我还有事,你跟相君出去转吧。”相君和方小雅走出房门,来到了屯子的街上看着蹲在屯边自己门口吃饭的人们,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相君和方小雅,相君和他们有认识的打着招呼,相君看一个女人正端着饭碗在吃饭的道:“王婶吃饭啦?”王婶答道:“哎呀,是相君吧,你看出去这么多年都没认出来,要不是你跟俺说话,俺都不敢认了,你这是回家来啦?” 相君笑着说:“嗯,回家看看,这是我同学。”方小雅和王婶点点头笑了笑。两人慢慢的走在街上,就像一道亮丽的风景,两个美人走在屯里惹来很多人出来观光。 周一下午,方小雅刚下了课回宿舍放东西,准备去图书馆,正准备下楼,被一个男同学截住了,那个男同学非要给方小雅一个纯金的手链,方小雅不要说:“那么贵的东西我怎么能要,我还不起,你拿回去吧。” 那个男孩说:“这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不需要你还,你拿上吧。”方小雅说:“无功不受禄,我凭什么要人家这么贵的东西,我没那个爱好。”说完夺路便走。那个男同学追着死缠烂打的要方小雅收下,方小雅就是不肯要,理都不理和同学上图书馆去了。那个男同学找了个没趣走了。 中午吃饭时,方小雅打了两份饭来到相正的办公室,一进门便说:“刘老师我打了两份饭,咱俩一人一份,”说完把一份饭 放在了相正的桌上,相正说:“你拿走吧,我吃过了。”方小雅说:“你吃过了?啥时候吃过的?我专门给你打的饭,我去打饭时怎么没见你呢?”相正严肃的说:“你打的你自己吃吧,以后不要给我打饭,我自己会打,我也郑重的告诉你,我已经有对象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方小雅脸色难看的端着一盒饭走了。 第十章 相举一家(四)上 (四)、遭到拒绝的方小雅心情很失落,她回想着这些年来,自己经常去相君家玩,每次去相君家都能和相君享受同等的待遇,相正哥有什么好吃的都优先给我和相君吃,摘回来桃子首先给我们两个吃,相北和相中要都不给。一次,自己和相君在河边玩,不知是哪个孩子把一坨泥扔到了我的后背上,衣服弄脏了我不敢回家,站在河边哭,相正哥跑过去教训了那个男孩子一顿,让他给我赔礼道歉,又把我和相君领回家,叫我换上相君的衣服,把我的衣服洗干净搭在院子里晒干,我才重新换上自己的衣服回家,有时候遇到功课不会做,也经常来找相正哥,相正哥总是耐心的给我们辅导功课,一遍不会讲两边,两遍不会讲三遍,直到听懂为止。相正哥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当时只是把它当作大哥哥,有种亲切感。后来见到相正哥和以前不一样了,由于几年没见自己也变了样,相正哥没认出来自己,可是相正哥的样貌一眼就认出来了,感觉相正哥更成熟更有魅力了。想着过去的种种方小雅的心里好受了一点。 她又回到食堂,坐在餐桌旁吃完了饭,洗完碗心情沉重的往宿舍走去,没走多远就迎面碰上同班的那个男同学又来了,他拿着一盒巧克力送到方小雅面前说:“小雅,你看我给你买的巧克力,你收下吧。”方小雅本来在刘相正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心情很坏,正没处撒气呢,她强忍着板着一张脸说:“我不爱吃巧克力,你拿回家给你妹吃吧。” 那个同学认真的说:“我没有妹妹,我特意给你买的,你就收下吧,好吗?”方小雅抓过那盒巧克力使劲往那个男孩子身上一摔走了,那个男孩看着方小雅怒气冲冲的往前走去,顿时也起了火,心想,哼!得不到你我就毁掉你。方小雅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无声的流着眼泪,过了一会儿,下午的上课铃声响了,她擦干眼泪,拿起书本向教室走去,张丽彤见方小雅两个眼睛红红的,便知道方小雅刚哭过,忙过去安慰道:“小雅,你今天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假休息一下?”方小雅说:“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真讨厌那个骆驼,跟苍蝇一样。”张丽彤便知道可能是骆晓东惹了方小雅,便说了句:“别理他。” 下午下课后,人们都去食堂打晚餐,方小雅同宿舍的同学张丽彤还好奇道:“嗯?方小雅怎么不见了,食堂也没有。”张丽彤和方小雅是最好的闺蜜,两人形影不离,今天见方小雅不在,也找不到人便问其他同学见没见着方小雅,都说没看见,张丽彤把找不到方小雅向老师报告了,老师也说:“她没有向我请假,班长也没收到请假条。” 张丽彤把同班男生骆晓东追求方小雅遭到拒绝的事向老师说了,老师领着张丽彤来到那个男同学宿舍问道:“骆小东,方小雅在那里?”骆小东一听当时脸色就变了,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不知道。”老师一看他没说实话,便正色道:“你说实话,你把她弄哪去了,要是我们搜出来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告你个绑架罪,最少也得被叛几十年。走!”骆小东当时就吓得两腿颤抖着说:“在—在—一楼储藏室。” 老师气得吼道:“好你个骆小东,你知道你在干啥嘛?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抓着骆小东就往一楼储藏室走,来到一楼储藏室,里面堆着学校不用的体育器材和教学设备,方小雅被绳子捆绑着手脚另一头绑在一个柱子上动也动不了,嘴里塞着一团面纱,头发乱蓬蓬的坐在地上,脸上抹的脏兮兮,老师喊骆小东道:“去把人解开,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这么狠毒,这件事要报告学校处理。”骆小东忙跑过去解开捆在方小雅身上的绳子,拔出塞在嘴里的棉纱,张丽彤把方小雅扶起来,理着方小雅蓬乱的头发说:“我说下课咋没见你,你咋被他绑到这来的?”方小雅说:“骆小东和张成树。” 张丽彤扶着方小雅走出储藏室,回到宿舍,张丽彤打来洗脸水说:“我去食堂给你打饭,再晚食堂就关门了。”方小雅梳洗完毕张丽彤把饭打来端到方小雅面前说:“快吃吧,都快凉了。”方小雅端着碗吃起饭来。他们的班主任老师,把这件事向学校校长作了汇报. 学校组织召开了教务会议,大多数教师认为这是极其严重的绑架事件,应该报警,由公安部门介入处理。校长说:“毕竟在大学发生这样的事并不光彩,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把他们的家长叫来商量一下,再行处理。”同时也让学生请来了骆小东和张成树的家长来到学校,校长把学校教务处的建议告诉了两位家长,两位家长着急了,央求道:“求求校长学校可不可以不要报警,协商一下,内部处理,我们宁可多赔偿受害者一些损失,让这两个肇事者主动向受害者赔礼道歉,求得受害者的原谅。 如果报警,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司法部门一介入,这俩孩子的前途也就断送了。”两家的家长都快给校长跪下了,校长连忙扶起两位家长说:“我们再研究研究,不过你们要带着骆小东和张成树两人去到方小雅的家里,向她的家长和她本人当面赔礼道欠,求得本人和家长的原谅才行,如果他们不原谅我们还是要报警的。” 两位家长来到方小雅的宿舍,骆小东的妈妈当即跪在方小雅面前道:“小雅同学是我没有教育好孩子,责任在我,求求你了,看在我们的面子上放骆小东一码吧,我们愿以十倍损失赔偿。” 方小雅看骆小东的妈妈跪在自己面前,赶紧上前搀扶起来说:“阿姨!别这样,快起来。”骆小东的妈不起又拽着骆小东跪下道:“小雅,阿姨求你了看在阿姨的面子上,别让小东进警察局,你说个数,多少钱我们都拿,行吧?”方小雅搀扶着骆小东的妈说:“阿姨!你别这样,快起来,我承受不起,你先起来吧。” 第十章 相举一家(四)下 张成树的妈和张成树也跪在地上求方小雅不要报警,张丽彤也上前搀扶着张成树的妈妈说:“阿姨!别这样,快起来,学校会做处理的,你别逼小雅了。”把张成树的妈和张成树往起拽,方小雅看骆小东和张成树两人的妈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哭的撕心裂肺,求方小雅高抬贵手,放了两个不争气的孩子一码。 方小雅说:“阿姨,你们听我说,他们当初绑我的时候,说要先把我藏在储藏室里,到夜里再把我装麻袋扔到河里去。他们一开始都没有怜悯之心,我只不过占了他们还没来得及转移的光,如果张丽彤不找,不及时报告老师,到明天我也就是一具尸体了。这件事你们求不着我,这是学校的决定,不是我的决定,你们应该去找学校才对。”说完方小雅拿着书就往外走,骆小东的妈一看方小雅根本不理他们,急了,抓着方小雅的手说:“孩子我知道你受了很大委屈,求你饶了小东这一回吧,我们愿意补偿你行吗?”方小雅郑重的说:“阿姨,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假如这次是你的儿子被绑架了,你该怎么想?”骆小东的父母和张成树的父母看说不动方小雅,便改变了策略,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方小雅的家,找方小雅的父母谈及此事,并每家送上了五千块大洋,方小雅的妈一看两家送来了一万块大洋,满口答应说服女儿绝不报警,第三天,方小雅的妈妈来到学院找到院领导,谈了自己作为受害者家长对此事的看法并说:“我们同意骆小东和张成树的两位家长的请求,决定不报警,请学院领导考虑一下。” 学院领导说:“这件事情极其恶劣,已经构成绑架罪了,如果你们受害者家长愿意接受不报警的建议,那就看方小雅本人怎么说了。如果方小雅也同意,我们学校会尊重受害者的意见。请你把方小雅找来和我们说一声。”中午下课后,人们都走出教室拿着饭盒向食堂走去,方小雅的妈来到方小雅面前道:“小雅,”方小雅一看道:“妈你怎么来了?”方母说:“我来看看你,”方小雅说:“你还没吃饭吧,咱们一块去吃吧。”说完拉着妈妈往食堂的方向走去,到了食堂打饭窗口,方小雅问母亲道:“妈你想吃啥?红烧排骨还是红烧鱼块?”方母说:“吃红烧排骨吧,再来份蔬菜。” 方小雅说:“炒豆角还是炒笋子?”方母说:“炒笋子吧。”方小雅打好母亲的饭,又给自己打了一份宫保鸡丁和烧三鲜,端着饭来到食堂的座椅上,方母指着一片没人的座椅处说:“走,咱俩到那儿边吃边说会儿话。” 方小雅跟着母亲往那片安静的地方走,当走到那个僻静处,方母停下脚步放下饭碗坐下道:“昨晚骆小东的爸妈和张成树的爸妈到咱家去了,他们求我让你放过他们俩的儿子,一家给了五千块大洋,两家给了一万。闺女,你就抬抬手放过他们,别再追究了吧。” 方小雅说:“妈,你知道吗,要不是张丽彤及时告诉老师找我,今天你已经看不见我了,当初他们绑架我的时候可没有心软,你是看上了人家给的那一万块大洋了吗?如果是这样我无话可说。学校要是问我,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 方母又说:“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你报警把人判了罪,你的心里就好受了?与人方便也与己方便,不能把人逼得太狠,做事要留有余地,不能树敌,我认为还是不报警的好,何乐而不为呢?” 方小雅说:“我是我,你是你,他们绑架的是我不是你。”方母一看自己劝不住女儿,便饭也没吃完就起身走了。下午,方小雅下课到食堂吃完晚饭准备去上晚自习时,正在往教室走,迎面看见父亲站在自己面前,方小雅很惊奇道:“爸,你怎么来啦?是当说客来的吧?” 方父支吾道:“嗯—不是,小雅,爸来看看你。”说完把方小雅叫到一边道:“小雅,看在爸爸的面子上饶了他们吧,这俩孩子是做了错事,也该得到惩罚,可他们也正当好年华时期,如果报警判了刑,他俩这一辈子就完了,你愿意因为你让两个前程似锦的青年被抓进监狱,断送一辈子的前程吗?所以,爸求你看在你爸这张老脸的面子上,放过他们吧。算是给了他们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你这也是做了一回善事,也算是你的一个功德。” 方小雅说:“要不是你们一个个的跑来说情,我绝不会原谅他们。他们现在都能对我下毒手,不敢说将来他们还会去危害谁。这样的人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怎么能记住。”方父说:“经过这次教训,他们应该知道吸取了,也算给他们一次改过的机会。” 方小雅说:“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就给他们一次机会吧,明天我去找院长,现在我要去上课了,爸,您回去吧,路上小心啊。”说完两人道别走了。 上课前,方小雅来到院长室,把父母的想法告诉了学院院长,并说:“我也觉得应该给他们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但是,对于他们所犯的这次错误,也应该有个惩戒,否则,对别的人就不会有警示作用,反而助长坏风气。” 学院院长说:“你说的对,我们也商量了,决定给两人一个记大过处分,一个记过处分,以儆效尤。”下午,学校召开了全体师生大会,在会上校长宣布了对骆晓东和张成树的处理决定,光是处分对他们来说档案上留有污点,将来在用人单位也是一种障碍,但是比进监狱判刑可是轻多了。骆晓东和张成树的父母知道了学校的这个决定,来到方小雅家千恩万谢道:“感谢方先生一家的法外开恩,我们两家人由衷的感谢你们,回去我们一定好好教育孩子,好好做人。你们这等于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太谢谢了。” 第十一章 哥俩救人(一)上 (一)、相举中医堂的生意很红火,来看病的人也多,一天,快关门时,来了一个卖烟卷的小伙来到中医堂,相举给别的病人看完,该轮到他时问:“怎么啦?”卖烟小伙王在远说:“我哥被枪打在了大腿上,子弹没取出来,想麻烦刘大夫给取出来。” 相举经常给各路的人看病,一般白道的人都走正常渠道,黑道的都是通过土匪窝来人联系。共产党地下组织的人都通过相举的外甥或一个叫王在远的人送来,至于送来的是哪路人,相举都是一清二楚,不让他们之间有交集的机会。 相举说:“我是中医,做不了手术,如果你要信得过我,我找个人帮你做。”卖烟小伙说:“那好啊!”相举说:“天黑你把人拉来吧,走后门。”“好的,谢谢啦。”说完卖香烟小伙出去了。相举立刻关上店门。 给相正学校打电话说:“相正,你下班回来一趟,有点事。”相正听了大哥严肃的声音答应了,没顾上吃晚饭就往大哥家赶,相正回来,相举说:“今晚有个枪伤病人要做手术,打在大腿上。”相正立刻把自己从日本带回来的手术器具进行消毒,和家人快速吃完晚饭,消完了毒把自身清洁完毕穿上消毒衣,带上白帽子和口罩。病人被抬进中医堂的里间,放在里屋床上,受伤的是个年轻人,相正做着清洁消毒,相举给相正打下手,给病人打了麻药,相正便取出里面的子弹,相正看病人的大腿骨上有个窟窿,受伤很重,便说:“骨头上有个窟窿,在别的地方取点长得就快一点,不取也可以,只是长得稍慢一点。”随行的人道:“他说只要伤口能长好就没问题,慢点就慢点吧。”“但是在这期间必须消炎,这种消炎药很紧俏,我也只有一两支,多的我也没有,你们自己想办法。”手术完相正告诉来人道。来人为难的看着相举,相举说:“我来想想办法吧。”因各大药店对枪伤病人很是敏感,日本人发现不明不白的枪伤病人就认定是抗日分子,对各药店、诊所的药品控制也非常严格。尤其是盘尼西林,绝不允许倒买倒卖,相举和长官的儿子是师徒关系,相举需要的药品都通过自己的徒弟,长官之子搞来的。 相举曾经治过很多次枪伤、刀伤病人,对一些受伤的病人,他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是怀着爱国之心,对打日本鬼子受伤的人员,积极给予救治。所以,有些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有受伤病人只要是王在远送来的都来找相举治疗,相举都是让来人晚上从后门进来,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白天相举在中医堂给病人诊治了一天,眼看最后一个病人也走了,相举正想关门,忽然闯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他说:“刘大夫,救我。”相举看这人身上几处刀伤,还流着血,便问:“你这是咋整的?”那人说:“我被人盯上了,在修车铺差点被打死,我的同伴掩护我被打死了,我被坏人砍了几刀。” 相举说:“怎么还被坏人砍了?”那人说:“我们自己人掩护我出来,正好碰上这个人,我认识他,还以为是自己人,正要和他说话,他一刀劈过来,我一躲,偏过了砍在头皮上,我抓着他拿刀的手,使劲别过去,把刀对准了他的脖子,他使劲一躲,刀砍在他的肩膀上,他的一个肩膀使不上劲了,另一只手又把刀砍向了我的脖子,我用手一档,砍在小臂上,我顺势抢过砍刀,一下砍在他的脖子上,他才倒下了。” 相举说:“我先给你做一下简单的止血处理,等会儿找个人来给你缝伤口。”相正回来,相举把伤者的情况让相正看了之后,发现这人的小臂上肌腱断了,筋要接上,否则会影响将来抓握功能,相正消完了毒给伤者缝筋和伤口,里面用羊肠子线进行缝接,伤者疼的直咧嘴,相正说:“坚持一下,马上就好。缝针长得快,不缝针你的伤口长的就慢。”相正用熟练的手法很快给伤者缝好了伤口。 相正说:“伤口缝好了,你要打几天消炎针。”相举拿了几针盘尼西林,给相正,相正给他打了一针,剩下的,让他第二天来打。这次相正从日本留学回来,相举遇到自己中医治不了的病人,正好让他能帮助抗日的战士们解除痛苦。相举为了让受伤的战士养伤方便,在自家院里挖了个地下医疗室,里面一些简单的医疗器械,床铺都有,地道通到隔壁院子里,隔壁院子是相举一家的住所。相举把地下室专门做了一间手术操作间,供两人手术操作用,整个地下室的墙面用砖砌成后又抹了一层洋灰,之后用白油漆涂刷了两遍,平时用紫外线灯光进行消毒,在做手术前整个喷洒酒精进行消毒,完全符合手术要求,地道和他家院子连在一起,通风情况很好。 这个地下手术间只针对地下党送来的病人使用,一般情况从不轻易使用,防止走漏风声,暴露自己。 一天,王在远把一个受了枪伤的病人,拉到相举家,相举一看他的情况很麻烦,便给相正打电话道:“相正这有个病人,从眼睛打进去的,你回来看看咋办。”相正下班回来,吃完了饭,来到中医堂诊室看这个伤者很特殊,子弹打到左眼睛上,又从左后脑穿出,没有伤到颈椎。 相正当时告诉伤者道:“你的左眼是保不住了,还要把眼球摘掉,否则会造成感染,伤及另一只眼睛,好在子弹从后脑穿堂而过,没有伤到神经,左耳可能听力会受影响。”相正问伤者,是否愿意摘掉眼球,伤者一听如果眼球不摘掉,可能会影响另一只眼睛,便说:“摘,大夫你看咋样好你就做吧,我听你的。”相正害怕将来会有麻烦,把一些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和危险都写在纸上,要求伤者签字,伤者都一一答应,并在纸上签了字。 第十一章 哥俩救人(一)下 相正把所有手术场所和工具进行了消毒,并做好了术前准备后,相举给他打下手,开始了手术,这次手术的难度较大,地下室没有无影灯,相举弄了几个灯头捆在了一起,好在相正从日本带来的手术工具比较顺手,不但要摘掉眼球,还要对里面的子弹道进行消毒,如果处理不干净,有可能造成感染,手术的难度可以说非常高,相正在日本也没有遇上过。经过九个多小时的手术,终于做完了,同时,相正心里捏着一把汗,他对这次手术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要看伤者是否能过感染期。 术后的护理工作就交给了相举,他即要看病又要看护病人,交给别人他又不放心,他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私藏枪伤病人,害怕招来杀身之祸。人又不能出来进去的太惹眼,所以,相举让他在地下室住着,相举让春花做好饭菜,烧好开水装进暖水瓶,由相举从自家院子的菜窖进到地道给他送进去,吃完饭,检查了伤口,换完药,打上消炎针再出来,还专门给他弄了一个便桶,每天晚上相举还要给他倒一次便桶,经过一周的精心照顾,病人的伤口没有发炎,恢复得还不错,两周后病人走了。 相举知道他是姓共的,只不过互相都心照不宣,相举假装糊涂,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相举心里想的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帮助一些抗日人员,尽量不牵扯到自己和家人,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是最好的了,相正也很愿意帮助那些抗日受伤的人,自从他留学回来,每天面对的虽然是一些学生,讲的也都是理论方面的内容,很少接触到实际,大哥介绍一些受伤病人给自己,经常做手术,业务也不会丢,这对自己对别人都是有益处的。 周日,相举让相正帮着来诊所做一台手术,因为伤势较重,两人做了七八个小时才搞定,等做完手术已经是晚上了,相正在大哥家吃完了饭,才回学校的宿舍,相正没有想到的是,钟爱华来宿舍找他,没见他人,便到周边商场去逛了一圈,等逛完了商场,来到相正的宿舍,还是不见人影,心想,一整天都不在家,上哪去了,是回家了吗?她又坐汽车,换马车辗转到了相正的家,还是不见人,钟爱华觉得很奇怪,“嗯?这人怎么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学校没人,家里也没人,莫不是跟谁约会去了吧,哼!那可说不准,等回头见到一定不能轻饶了他。” 这样想着心里像着了魔一样,又回到相正的宿舍,一看还锁着门,心里即是失望,又是生气,悻悻的往回走着,走到胡同外面,一抬头,看见刘相正低着头匆匆忙忙的往里走,生气的喊道:“刘相正!”相正吓了一跳道:“哦,怎么是你?你来干啥?”钟爱华生气的道:“你说我来干什么?你是不是不希望我来?”相正马上改口道:“不是,我没想到你会来。”爱华问道:“你干啥去了?一天都不在家。” 相正说:“没干啥,就在家里呢。”爱华说:“我来了一天了,你说你在家干啥呢?”相正一听道:“我在我大哥家呢,你来了一天了,吃饭了没?走我陪你去吃饭。”爱华说:“不要你拍马屁,你这一天都干啥去了?”“我就在我大哥家。” 相正说,“你在你大哥家干啥?”爱华问。“没干啥,”相正说。“没干啥在你哥家呆一天,我不信。”爱华说。相正被问的没话说低下了头。爱华又道:“是不是又和谁见面去啦?” 相正忙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爱华说:“那你在你哥家干啥呢,怎么不敢说?”相正说:“我—我—没干啥,你没吃饭走,我带你去吃饭,这附近有一家的饺子做的特好吃,我带你去吃。” 爱华生气的说:“不,你今天不说清楚干啥去了,我就不去。”相正又说:“我向你保证,一、我确实在我大哥家,不信你去问我大哥。二、我没有和任何人约会,不信你去问我大嫂。至于你问我干啥,我确实没干啥,我大哥让我帮忙干了点活,我已经很累了,别再闹了好吗?走,我陪你去吃饭。”说完拉着爱华往胡同口走去,爱华看他不肯说,并且向自己做了保证,便也不再说啥,肚子里的气也消了一半,跟着相正往饭馆走去。两人来到了离学校宿舍不远的“好再来饺子馆”相正要了三十个羊肉红萝卜馅饺子,钟爱华吃了起来,相正也要了一双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陪着爱华吃着,相正看爱华手里还拎着几个袋子,便知道那是逛商场的杰作,便问道:“逛商场买了点啥?”爱华说:“没买啥,随便转了转,买了几件内衣。” 相正一听也没再说啥,便问“这饺子好吃吗?”爱华说:“嗯,还行,味道挺好。”相正说:“我经常到这家来吃,这家的蒸饺更好吃,哪天你来咱们吃一顿,还有灌汤包都好吃。” 爱华吃饱了,剩了几个相正都夹到自己嘴里,相正结完了账,两人走出饭馆,相正道:“走,我送你回家去。”爱华说:“算了吧,你干了一天活,也累了,我自己回去,你早点休息吧。” 相正说:“没事,今天是我不对,不应该把你晾在外面一天,我送你,算是向你赔罪了。”爱华一听感觉很温暖,笑了道:“那好吧,今天就罚你送我到家。”相正拉着爱花的手,向公交站走去。走了一段路,来到公交车站,等车的人很多,公交车来了,相正拉着爱花的手,赶紧上车,两人坐在公交车后面的座椅上,爱华将头靠在相正的肩上,享受着温馨的暖流,相正把爱华揽在怀里,用脸摩擦着爱华的头发,闻着她头发散发出来的清香,浑身像通过了电流一样,感觉麻酥酥的,爱华抓握着相正的手,两只手紧紧地抓握着,两个人陶醉了,汽车一站一站慢慢的行驶着,两人感觉公交的速度太快了,怎么这么快就到站了。 两人下了汽车,慢慢向爱华家走去,这一路他们走得很慢,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两人快到爱华家门口时,拥在一起,相正搂着爱华的腰道:“公交快停了,我得走了,下周我等你,来我宿舍,我陪你去吃灌汤包子。”爱华温存的“嗯,”了一声,目送相正走了。 第十一章 哥俩救人(二)上 (二)、相举正在诊治病人,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一群伪军,说有共党分子跑来了,相举说:“没见着有人进来,”有人喊道:“进去搜!”相举理直气壮的道:“你们搜吧,搜出来我跟你们走。”这群人也是欺软怕硬,见相举如此硬气,不敢得罪,也是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谁家不得病呢?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于是转了一圈喊道:“没有,看是不是到那边去啦。”其实谁也没有看见人进了相举的中医堂,只是从远处看有人往这边跑,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具体到了哪一家也不清楚,一窝蜂的追过来进到中医堂没见着人就走了。等搜查的人们走了之后,相举对坐在对面的人说:“走了,你等一会儿再走,先到后面屋里躲一下。”等相举确认安全后,让来人走了。 实际那人进来以后,相举隐隐听见外面喊声追过来,便知道有人追来人,他顺手拿了个草帽,扣在来人头上,抓着来人的手,装着给来人号脉的样子,等后面的人进来时,都往屋里找去,见没人走出来问相举,相举和他们交涉说一直没见有人进来,追兵见没了目标,以为自己看错了,忙出去找目标,在那个混乱的场面,谁也没注意相举对面坐着的人,听相举说没人来,便以为确实没人来,出去找目标去了。 相举害怕追兵再回来便说:“他们回头再找来就麻烦了,你赶紧趁这机会,往那边跑。”那人二话没说,走出了诊所,往相反的方向跑去。果真,没过多长时间,那些追兵,跑到尽头没找到人,又折了回来,相举也紧张的坐在那里不说话,那些人又进来看了看,没说什么,又往回走了。 明天就是富城的七十大寿了,相举早早备好了寿礼。相举想晚上诊所关门再回家,她让媳妇春花提前带着孩子们回老家,两架大车,一车做人,一车拉货,马大成赶着一车拉着相玉的仨孩子,把给老太爷过寿的礼品先带回去,帮着家里采买做寿的肉和菜。赶大车的大爷是他的本家,叫刘福,车上坐着国卿、季卿、玉华、春花、玉丽和玉俊,带了些给老太爷祝寿的糕点、钱财酒肉和药等。坐着马车走到松树岭附近,突然窜出一群土匪抢劫的,看车上除了女人就是孩子,赶车的又是个老头,正好不用费劲就到手了,便喊道:“把东西和钱撂下,人下来。” 春花领着孩子跟胡子们说好话道:“好汉们,我们车上的东西您都拿走,放我们过去吧?”土匪说:“不行,统统下车。”说完,过来拽春花,春花领着孩子从车上下来,土匪当看到车上有相举中医堂的中药,便问:“这药是你买的呢还是你家的。” 春花说:“是俺家老头相举制的药。”土匪头子一听立刻恭敬道:“哎呀,原来是刘大夫的家人那,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啦,刘大夫救过我的命,这次得罪嫂夫人了,对不起。”说着把春花和孩子扶上马车送走了。 赶车大爷说:“这帮土匪今天开恩了,往常可凶啦,见着啥抢啥,还是咱家相举面子大,土匪见了都绕道走不抢啦。”娘几个也是把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放了下来,松了口气。春花到家跟家人说了这事后,相举说:“我不但救过他们大当家的一命,还给他们传过口信,躲过了日本兵的追杀,他当然要感激我啦。” 全家人全部到齐,信儿和成惠、春花给全家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鸡鸭鱼肉全上齐了,信儿提前买了五只鸡、两只鸭、两只兔子、五条鱼、四斤羊肉、四斤猪肉、四斤牛肉。该卤的提前卤好了,剩下要炒的,春花全部炒了,最少不了的东北酸菜炖猪肉,酸白菜用刀一片三层,切的细细的,新鲜猪肉切成薄薄细细的丝儿,把酸菜和肉丝儿炒完了倒上水放上粉条炖,熟了大家都爱吃,每个人都一吃一碗不嫌够。 农村的大顿菜,大烩菜,都摆上了桌子,春花在家里还能鼓捣几个像样的菜,鸡炖蘑菇,红烧肉是少不了的。甜甜从自家拿了一些别人送的狍子肉。老爷子和几个儿子女婿信儿一桌,媳妇们姑娘一桌,小辈们三家人三桌,全家都回来给老爷子祝寿了,相正领着爱华来到家中,想让她和家里人见见面,爱华第一次见到刘家这么多人,也很兴奋。看到刘家的子女都这么有出息,非常高兴。当听到相正、相北、相中、谈到国家大事时,在旁边听得很认真,也很新鲜。对相正、相北、和相中的进步思想很受感染。按照规矩子女,孙儿、孙女们轮流给老太爷拜寿给老太爷献寿礼,先由相举领着自己一家人给老爷子拜寿,相举给老爷子献上寿礼,相举拿出来一幅画,是苏绣百子献寿图。 老太爷和信儿一看,用手摸着爱不释手,全家人都围过来看,惊奇的不得了,相君说:“大哥,这是哪弄来的,这么好看?”相举说:“我让一个朋友从苏州带来的。”大家都夸大哥送的寿礼真好。 老太爷高兴的说:“把它挂起来,挂在墙上。”相正给老爷子一个从日本带来的生日快乐卡,相庆给老爹一张几人小时候的合影照,全家看了这张合影照也是感慨万千,相庆说:“爹,这张照片反映了咱家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您和我妈把我们养大多不容易,我们记住了,永远也不忘本。” 全家人看到小时候的照片,都充满了对童年的回忆,讲起了小时候谁做了哪些让人可笑的事,其中就有相庆把老虎抱回家的事,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好不温馨。相北给老爹拿的是自己大学的毕业证。相中给老爹的是自己写了整整一本的日记本,大女儿相玉给老爹买了一件上面有寿字的大襟上衣,小女儿相君给老爹买了一根百年老山参。老爷子一一抬手让起来,接受了跪拜。接受了儿女们献的礼物,全家五十多口人专门请了一个摄影师,照了一张全家福。 第十一章 哥俩救人(二)下 老爷子遗憾的说:“哎这一家人就缺一个,要不就全了。”相举说:“爹你说的是那个丢了几十年的大爷吧?”富城点点头道:“他要是还在,也七十多了,比我还大三岁呢。”吃完了中午饭给老爷子拜完寿都陆陆续续走了。一大家人住的地方都不够,在近处的都回家住,远处的相举相正提前趁天不黑赶紧赶路回省城去了,相北、相中、相君因毕业再赶上放假,住在家里。相君从教会学校毕业后考上了市中医学院,回来看到三哥相正领了女朋友来,就没再告诉方小雅三哥回来了,方小雅曾经来过几次找相君,没见着面,方小雅找过几次相正都被相正拒绝了。 相君倒很想把方小雅介绍给四哥相北。相君说及此事时,相正也说:“哎,对,把方小雅介绍给相北,他俩挺合适的。” 在省城相举的中医堂里,一位商人打扮的人来找相举,相举以为是来看病的没理会问:“怎么啦?”商人摘掉帽子,相举才认出是一起念过私塾的表哥,相举吃惊的道:“表哥,你怎么来了,这些年在哪发财呢?”表哥笑道:“我今天来找你有事。”相举问:“什么事?”相举问。“搞药材,”表哥道。“什么药?”相举问。“盘尼西林,”表哥说。“这个药很难弄到,都被日本人控制着,不过我可以想想办法,不一定能弄到,我尽力吧,等有消息了我再告诉你,怎么联系你呢?”相举问。“如果搞到了,你在你门把手上挂个黑色的布条,我就来了,”表哥说。“好吧,”相举道。表哥说完走出了中医堂。相举要留他吃饭他谢绝了。 过了几天相举托人搞了一些,及时通知了表哥,表哥看见门把手上的黑布条,知道有戏,便来到了中医堂。相举问:“你怎么拿走呢?不可能就这样拿出去呀?”表哥说:“晚上我找辆车来拉到乡下去。” 相举说:“我给你找辆车吧,是我徒弟的爹的私家车,保险点儿,他是日伪的长官。”晚上庚辰开着汽车来把药材拉着向乡下走去,走到快出城的路口时,日本兵查车,相举坐在车上,庚辰一看要查车内,便说这是日伪总部长官的车还要查吗?这时一个人把日本兵叫到一边,日本兵听说是日为长官要出城,便没有再查,挥手让车过去了,到了表哥指定的乡下,就出了日本封锁区。 日伪长官的车一般情况无人敢查,但是这次非常危险,要不是提前安置了人在那及时把认真的日本兵支开,恐怕要出乱子了。这批药挽救了一批抗日将士的生命。原来,庚辰的父亲日伪长官大人,提前给哨卡的人做了交代,专门派人在卡子口等着,看见日伪长官大人的车来了,让卡子口上的人打电话给高官,告诉搜查车辆的人把日本人支开,就说长官在车上,日本兵还真以为是长官要去乡下亲戚家中,便没再查。 其实,长官何尝不知相举要那么多盘尼西林是做什么用的,他知道这些药没有他的车是出不了城的,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安排,他也知道作为一个中国人,谁不是想为抗日出点力呢?当他听相举让他搞药时,他就明白这些药要往哪走,他提前安排可靠之人,在关卡等着,发现自己的车及时通知他,把日本兵支开,这件事,从头到尾长官也是冒着风险在帮相举的,作为相举又何尝不知呢,他知道自己欠了长官一个大大的人情。 到了乡下指定地点,相举的表哥已经等在那里了,他把车上的药品交给表哥便说:“这些药,尽快运走,别停留,以免有人跟来。”相举表哥说:“我已经安排汽车了,你看在那呢。”说着指向黑暗处,相举一看,果然,在黑暗处有一辆卡车停在那里,几个人不由分说,把车对着卡车装卸速度很快,装完后,相举他们道别一声便开走了。 相举还在祈祷着:“但愿别出啥乱子,一路顺利通过。”相举坐着日伪长官的车一路速度很快,几个小时的路程,比去时的路程快多了,好像去时比来时长了一半路程,相举心里好笑,路程是一样的,都是心理作用,他们为了让日伪长官的轿车能装下那么多药品,他们把药箱拆开,分散着装在轿车里,一一捆好,把纸箱单放,为了节省空间,相举坐在车上,脚下前面放的都是药。 到了乡下,他们又把药箱复原,真是费了不少苦心。回到家里相举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其实庚辰的爹,日伪长官大人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下了,总算平平安安送到了,没发生点啥事,如果发生点事,他这个长官位子也就坐到头了。可是,他又不能不这么做,在他的心目中,自己不能连一个大夫都不如,不能让一个大夫把自己比下去了,所以,他一定要帮相举这个忙,其实,相举连个共产党员都不是,他只是想为抗日做点事,因为他是一个中国人,是中国人就要为抗日战争出点力,是个中国人都是有血性的。 很快,又到了礼拜天,相正,这天没事,便早早收拾好自己,等着爱华来,相正便准备出门迎爱华,刚走到门口,外面有人喊:“刘相正电话!”相正赶紧锁上门去门卫接电话,当听到大哥的电话时,心里一凉:“完了,今天又完了。”接完了电话,正准备往宿舍走时,看见了钟爱华冲他走了过来,便说:“爱华,走到我大哥家去。”爱华道:“去你大哥家做什么?”相正说:“去了你就知道了。”相正也想了,以后,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很多,他不可能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爱人,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痛快告诉她的好,刚好,现在就是个机会。 爱华来到相正跟前,见相正说话神秘兮兮的,便问道:“到底去你大哥家有啥事情嘛?到哪里去玩玩不好吗?” 第十一章 哥俩救人(三)上 (三)、两人坐着公交车,来到了相举的中医诊所,见有个人正在看病,便坐在那里等,等看病的人走了之后,相举说:“现在有一个枪伤病人,洞穿骨头很危险,在地下室,你们去看吧。” 相正领着爱华,来到地下室,先做消毒穿上消毒衣,戴上口罩,来到手术床上,见病人已经奄奄一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儿了,他问爱华道:“你能帮我当助手吗?”爱华说:“没问题。”相正看病人的情况很严重,向来人说明了病人的危险程度,以及可能出现的问题,有可能危及生命,也可能下不了手术台等都向来人说明,来人是病人的哥哥,同意手术,两人开始让来人给病人剪掉衣服消毒,让来人出去等,两人开胸手术做了将近一天,五、六个小时,中午饭都顾不上吃,跟死神抢时间,缝合了腿部血管接上韧带,缝合了创口,需要输血,相正问来人道:“你弟弟的血型和你一样吗?”来人说一样,我小时候,从房上掉下来,流了好多血,他给我输过血,没问题,输我的血可以,相正让爱华抽血,输在病人的吊瓶里,床头挂着两个吊瓶,一个输血,一个输药。把病人的手术做完,两个人已经累的走路都打晃了,出了地下室,两人来到后院大嫂的屋里。 相正道:“大嫂,”春花一看两个人出来了,马上说:“快坐下,饿坏了吧,我早把饭热好了,就等你们来吃呢,坐这,我给你们拿饭去。”很快,春花把饭端了上来,两人也洗完手坐在了炕上吃起饭来。两人可能是饿的太狠了,吃着大嫂做的饭觉得特别香,很快就吃完了。相正说:“累了,在炕上躺一会儿吧。” 爱华也没客气,上炕躺下,一会儿尽睡着了。 等爱华醒来时,春花已经把晚饭端上桌了道:“晚饭好了,快起来吃饭。”爱华说:“这一天光吃饭了,吃了中午饭吃下午饭。”春花又说:“没事,喝点稀的吃点菜。” 相正说:“少吃点。”相举也关门回家了,吃完了饭,相正说:“这个病人要二十四小时有人,你告诉他家人不能离人,药不停,我把导尿管插上了,让他及时导尿,夜里两小时量一次体温,肯定会有发烧,让他用油布包着冰块给病人降温”过了二十四小时再看,你多观察着点。 相正说完起身对爱华说:“走,我送你回家。”说完两人向春花告辞走出刘家。相正把爱华送到公共汽车站,爱华说:“别送了,你也挺累的,回家好好休息吧,我自己能走。”相正一看爱华执意不让自己送,便说了句:“路上小心。”等公交车来时停稳,看着爱华上了车,便坐另一辆公交车,往自己学校的宿舍方向而去。 爱华回到家见父母都在客厅坐着等她,便说:“爸妈,怎么还没睡呀?”钟母说:“你不回来我们怎么放心睡呢?”爱华说:“我没事,和相正看电影去了,玩的晚了点。” 钟母说:“没事就好,早点洗洗睡吧,明天还上课呢。”爱华“嗯!”了一声,去卫生间洗浴去了。爱华洗浴完毕出来,见父母屋里的灯都灭了,便用电吹风把自己的头发吹干,回屋,可是今天的事让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想着救助病人的全过程,上次相正一天不在宿舍,这说明他们已经不止一次救助伤员了。这次相正让自己也参加,说明相正没拿自己当外人,看到相正一家默默地为抗战出力,这里面也有自己一份力量,爱华很是高兴。以后,要多多帮助相正救助伤员。因为太兴奋,睡不着,便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困意袭来,放下书,关灯睡下了。 又是一个周末,相正刚回到宿舍,外面喊道:“刘相正电话!”相正一听心想:“完了,大哥打来电话肯定是有活干了。”相正换上拖鞋来到电话跟前接电话,“喂!”相正道。“相正,明天有空没?咱们去看电影。”相正一听是爱华打来的电话,立刻兴奋道:“哎!有空,有空。你来找我,咱们到光明影院去。” 相正放下电话高兴的跳起来够着头顶上的一根电线,跑回宿舍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洗完,又洗了个澡,对着镜子刮胡子。一切都收拾停当,准备明天和爱华出去看完电影再去吃饭。睡了个好觉,第二天醒来,相正麻利的洗完脸,换上昨天洗干净的衣服,蹬上昨晚擦得锃亮的皮鞋,到胡同口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坐在小吃摊上连吃带喝的,很快解决了早餐,站在胡同口等着爱华的出现。 约莫半个小时,爱华出现在胡同口,两人手拉手向早场电影院走去。相正去窗口买了电影票,顺便买了一桶爆米花递给爱华。爱华拿着爆米花桶惬意的吃着,两人进了电影院等着电影开始,很快,放映大厅的灯灭了,放映灯放出了电影名“拿铁。”两人被电影里的故事情节所吸引,看着两个恋人正偎依在爱情的海洋里时,突然两声枪响打破了沉静,电影院里一片混乱,相正拉着爱花的手朝电影院门口走去。这时,电影院的门口挤满了人,相正害怕爱华受伤,拉着爱花的手往里面走,他们来到演出台旁边的地方,见一个人倒在演出台外面的墙角,手捂着伤口说道:“救救我,救救我。” 相正一看他的胳膊上还在往下流血,便蹲下撕掉伤者的衣服下摆,帮着他把伤口包扎好说:“你赶快离开这里,从窗户翻出去,大门出不去了。”在戏台幕布的掩护下,相正翻上一个架子,踩在架子上,把受伤者拽上去,打开上面的窗户,把受伤者推出窗户。跳下来领着爱华向人群中走去。 当相正和爱华走出放映大厅时,见一个伪军拿着一张照片,对照着出来的观众,旁边站着荷枪实弹的日军和军官。相正紧紧握着爱华的手往外走,由于相正和爱华的样子很是镇定,没有露出慌张神情,在伪军和日军的监视下离开了电影院。 第十一章 哥俩救人(三)下 相正和爱华来到了公交车站,爱华说:“咱们到我家去吧,我爸妈可能把饭都做好了。”相正说:“咱们在外面吃点算了,到你家去多拘束。”爱华笑道:“丑女婿迟早是要见岳父岳母的,上次不是都见过了吗?有啥害羞的。” 相正说:“不是害羞,我是想咱们俩过过二人世界。”爱华说:“那好吧,咱们先去吃点饭,然后到公园去。”相正说:“哎!这是个好主意。走,我请你吃清蒸鱼去。” 相正拉着爱华的手来到潮汕鱼庄,要了三个菜,一个清蒸鱼,一个竹笋炒肉片,一个清炒豆芽。两人吃完了饭,相正一摸兜钱包不见了,爱华笑道:“你是故意的吧?”相正说:“买电影票的时候还在呢,可能是在电影院上到架子上时掉了。”爱华说:“算了吧,今天的饭算我请了。” 相君在中医学院学习期间因为学习刻苦成绩优异,她还积极参加别科的学习,一次在医院实习时,正是下午天刚黑,一位老人因病重,再加上高龄治疗无效去世了,相君和另一名护士抬着去世的老人往太平间里走,走进去屋里漆黑一片,两人放下担架相君去开灯,开了几下灯没亮。相君说:“灯泡坏了,先放着找电工来换灯泡。”说完两人走出太平间,一个去叫电工,另一个也不敢在那里呆着,便和相君一起去找电工了,到电工房一看里面没人,两人又去别处找了一圈,也没找见,便叫了一个胆大的男医生一起去太平间,刚走到太平间门口,太平间的灯突然亮了,几个人以为是闹鬼了吓得撒腿就跑,电工站在梯子上换灯泡,正在拿着灯泡摸着黑找灯头,刚把灯泡碰着灯头灯就亮了,这时听见后面“啊哦—”的一声叫,吓得手一松,手里的灯泡掉在地上“砰的一声”响,电工从梯子上摔了下来,电工气的在太平间里面就骂了起来,“鬼叫,鬼叫,叫个鬼呀,把老子摔死啦,哎呦—!”跑到外面的几个人一听有人在太平间里说话,便也不害怕了,他们问:“里面是电工师傅吗?” 电工没好气的操着四川话说:“是,都快叫你们把老子吓死啦,拿来的灯泡也打烂了,把老子摔得不得动。”几个人没敢往太平间里面走,站在外面喊着,电工生气的说:“过来拉我一把噻!”还是那个男医生进去把电工拉起来扶出太平间问:“怎么样?没事儿吧?伤到哪啦?”电工又说:“没得事。”说完一瘸一拐得走出了太平间院子,又去拿灯泡了。 几个人等电工重新拿来灯泡,进去把灯泡安上,太平间里瞬间亮如白昼一般,几个人走进太平间,把老太太的遗体放进存尸柜,才向电工师傅赔礼道歉说:“师傅对不起,我们抬着尸体进来一看屋里很黑就很紧张,去开灯灯又不亮就更紧张了,我们想可能是灯泡坏了,就去找您,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我们不敢来,就叫了陈大夫来给我们壮胆,可是,刚走到屋门口灯突然就亮了,我们以为是闹鬼了,吓得大叫,没想到把您也吓了一跳,我们不知道您在换灯泡,还把您从那么高的梯子上摔下来,摔疼了没有?我看看。” 电工本来非常生气,可是看两个小姑娘一直在赔礼道歉,态度又那么诚恳,便不好意思起来说道:“没事,没得事,当时摔的起不来了,现在没得事了。”几个人出了太平间的门。 太平间的房门其实一直没有锁过,为了方便死者家属祭拜,门上一般只是用铁丝挂着绕个圈,因为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也没有发生过啥事。这天刚好是相君值班,病房有个病人去世了,相君和另一个护士抬着那个刚刚去世的病人往太平间走,刚走到太平间的院子里就觉得不对劲,心想往常太平间的门都是用铁丝捆着的,今天这门怎么虚掩着呢?正在纳闷,两人抬着走近门口把门推开,一看吓得扔下抬着的担架就往外跑,相君吓得跑进病房,另一个护士也跟着跑进病房。 两人哭了起来,主任这天晚上刚好也在,问她俩哭啥,相君说:“太平间的死人全站起来了。”主任一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谁站起来啦?”相君说:“死人,太平间的死人全站在那。”主任一听不可能呀道:“你们看错了吧?”俩护士一起说:“没看错,全站在那里。”主任说:“走,跟我去看看,到底咋回事儿,我就不信了,人死了怎么还能站起来了。” 主任领着医生护士一大群来到了太平间,主任走进门一惊,愣了一下,怎么一个个都靠墙站着,纹丝不动,其他的医生护士都惊奇的看着这一幕。大城市的省级医院一天也有几个去世的病人,挺大的太平间里,这么多死人站在四周,谁看了也毛骨悚然,主任看了这种情况也很费解,医院这么长时间了,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这不是正常人搞的恶作剧,谁又这么无聊会做这种事呢?便把这件事报告给院长,院长来看了便说:“报警!”后来在警察的介入下,经过一段时间的侦查,发现是一个精神病人,进入所为。 后来警察问那个精神病人:“你为什么把里面的死人拿出来站着?”精神病人说:“我来这里睡觉,看他们一个个都躺在里面不出来,我都没地方睡觉了,我把他们都叫出来站在那里和我说话,我困了还可以进去睡一觉。”这个案子总算结案了,从此,医院太平间上了锁,可是钥匙总是找不着,没办法,专门请了一个看管太平间的人,拿着钥匙,随叫随到。 相君在医院的实习期结束了,学校要求每个人写一篇实习报告,相君把在医院实习期间学到的知识做了详细的总结,又把遇到的事情做了简单的介绍,众人对相君的奇遇感到好奇,同时又庆幸自己没遇上那种奇葩事儿,相君的实习报告内容丰富,感情真挚,受到了学院领导和老师的好评,实习完就要毕业了,相君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相君不但学习成绩好,门门全优,长的也漂亮,学院把她留校了,她很高兴,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家人,家人也替她高兴。 相玉说:“你是咱们家的幸运儿,我不像你,你要好好的,别像我似的,没有把握自己的人生,你看现在的我是个啥样?”相君安慰姐姐道:“姐,多亏了你及时离婚了,要不离婚,现在更惨。你看现在多好,姐夫和孩子对你都挺好,这就够了。” 相玉说:“人这一辈子,不可能全是一帆风顺的,上辈受苦,下辈享福。不可能总享福,也不可能总受苦。就这么过吧,稀里糊涂才是福。”相君说:“姐你的孩子要让他们学习念书,不管男孩女孩,如果不让他们念书,将来就走你以前的老路。你看咱姐,对自己的几个孩子学习抓的多紧,你前方的孩子人家自觉不用你管,你自己的孩子可不能不管。” 相玉听了一个劲的点头“嗯、嗯,”的。相君毕业在家里的假期已经休完,告别父母准备去学院上班,她背上行李到学院去报到,相北说要送她她不让,自己拿着东西走了,她知道四哥送她要请假,自己走就不用麻烦别人。 第十二章 相正结婚(一)上 (一)、四七年的春天,松花江水开始化冻,大块大块的冰落在一起朝着下有冲去,江水的水面冒着白气,像一口要开了的大锅,旁边的树上被白白的雾气挂上各种特色的冰凌形成好看的冰花。相正和钟爱华行走在江边赏心悦目的浏览着各色冰花,无不赞叹大自然的美丽。已经恋爱一年多的时间了,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彼此都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相正经常约爱华听戏或看电影,爱华母亲做点好吃的也给相正送来,两人处的相当融洽。钟母对相正说:“相正呀,哪天我们两家大人见个面吧。”相正答道:“嗯呐,我父母年龄大了,我们家大、小事都由我哥做主,我叫我哥来吧。” 钟母说:“再年龄大,长辈之间总是要见面的,你大哥可以出席但不能代表家长。”相正说:“好,我回去商量商量。”相正先回到大哥家,和大哥商量双方见家长的事,相举道:“这样,星期六晚上你去把爹妈从老家接来我这里,住一宿,星期天在好一点儿的饭店定一桌饭,两家大人见面。顺便把买好的礼物提前准备好送给女方家。” 相正答应着忙去准备了,春花知道爹妈要来,忙着给两位老人准备床铺,毕竟年龄大了,很少出来走动,出来一趟也不容易。相正回到老家把双方家长见面的事说了之后,父亲应着道:“叫你妈去就行啦,我动不了不去啦。”可也是,富城娶信儿时已经四十多岁了,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自己也老了,已经八十多岁的人了,别说在附近转转都吃力,上省城要走几十里山路,坐马车也要颠颠簸簸到半夜。哪里都不愿意去,主要还是没那么大的经历了。最后,还是决定让老爹在家呆着,由二嫂照顾着,相正把老妈拉到了省城。第二天,相正、相举和春花提前把信儿领到省城最好的饭店,东北大酒店,相举中医堂关门半天停止营业。相正、相举都是穿着中山装,春花穿了一身锦缎旗袍,很是漂亮,信儿也是穿了一身紫缎旗袍,显得格外华贵。 相正和爱华约好十一点在酒店见面,等了不多时,爱华一家人来了,两家人客气的介绍完后,寒暄了一阵,相举让上菜,酒店的服务员把菜端上桌,春花忙给爱花父母夹菜,春花聪明伶俐也很会说话,说的爱华父母很高兴,也爱听春花说话,春花道:“大姨,叔啊,您可是找对女婿了,我们家相正不但学习好,脑子聪明,他还孝敬父母,每星期都回家看爹妈,对兄弟姊妹也好,将来呀您找的这个女婿,就是一个儿子呀。” 信儿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到省城这样的大饭店是头一回,春花是相举的徒弟庚辰的父亲前段时间被长官大人请他们来吃过一顿饭。信儿进来后只觉得头有点晕,心想:“这么高级的饭店,得花多少钱呐,一辈子也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只是客气的点点头让菜,不多说话。春花礼貌的给爱华的父母夹菜、倒酒,说话也得体,说的爱华父母心里很是高兴,至少从表面看对这个女婿也算满意。 爱华曾经对相正说:“将来结婚住在我家,我家就我一个,我要照顾我父母。”相正说:“那不成了倒插门儿了吗,我不干。”爱华说:“只是住在我家,又不是随我家姓。”相正说:“那也不行,我要有自己独立的空间,结了婚就要在自己家,将来我要在学校附近买套房子。你也到我们学校来任教吧,好吗?” 爱华说:“可以道是可以,就是离我父母家有点远,我看他们不方便。”相正说:“有什么不方便的,星期天回去就是了。”爱华拗不过相正,只好按照相正的意思办。 相正害怕爱华家人提出让住在女方家,提前打了预防针道:“我看好了学校附近的一套房子,坐北朝南,带个小院,挺适合我们住的,我准备买下来,定金都付了。”爱华父母看女婿执意要自己买房子住,不好说让他们回家住的话,也就没吭声,爱华父亲对相正是有意见的,只不过没有表露出来,他心里想:“哼,你小子把我的女儿抢走了,还不准我们见女儿,连住都不愿和我们住,真是自私透顶。” 相正对这件事情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认为:“一家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会出矛盾,不如见面少点免除一些不必要的矛盾,一周见一次面,还会显得亲切。再说,老岳父那副板着的脸,见了就心里不舒服,还不如不见或少见,免得生事端。” 春花见都不说话,起来给对方夹菜,说着不咸不淡的话,爱华母亲只是微笑的应和着,她其实一点也没有看上这个女婿,嫌没有地位,太一般了。以自己女儿的情况,找个有钱人家或是大官家的儿子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提亲的也不少,不是孩子不争气,不学无术,就是长得不行。这个女婿只不过女儿喜欢,文化又高,长得也好,就是家里条件普通,要不是爱华一见钟情,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今天来的目的是要促成此事,不是挑毛病的,还是忍了吧,一切以女儿的幸福为重。这顿饭以一种微妙的形式吃完并结束了。 相正让哥嫂把母亲送回家,提着给岳父母买的礼物和爱华一起来到爱华家,和爱华商量给爱华定结婚衣服的事,爱华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对穿衣是很讲究的,相正只是跟着爱华和岳母到裁缝铺看和掏钱,别的也插不上话。在裁缝铺定了几套衣服后,又到商场去转,爱华看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想买相正心里直叫苦道:“少买点吧,我的大小姐,你需要的买,不需要的就算了。” 爱华也笑着说:“我看着好玩就买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嫁给你了就要花你的,你心疼啥?”“我不是心疼,需要的再贵都要买,不需要的再便宜也不要,这是我的想法。” 第十二章 相正结婚(一)下 岳母在一边笑着,爱华娇嗔道:“我就买啦,你怎么着吧?”相正摇摇头不做声了。买了一通,商场都要关门了,才拎着大包小包回家,回到家中岳母去做饭了,爱华拿出买来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试着让相正看,相正拿着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答应着道:“好,好,花了钱的都好”爱华娇嗔道:“你这个人,一点也不幽默。” 相正心想:“花了这么多钱,还嫌我不幽默,我幽默得起来吗?”这时岳母喊:“吃饭啦!”两人走出爱华的房间,来到餐厅,爱花见父亲怎么没出来,走进爸爸书房,婉着爸爸的胳膊走进餐厅,相正忙到厨房端菜、拿碗盛饭。相正盛好一碗饭端到岳父跟前道:“叔,吃饭。” 爱华说:“叫爸,两家定了亲就是一家人了,应该叫爸。”相正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怯怯叫了一声:“爸!”爱华的父亲沉着脸;“嗯!”了一声,端起碗吃起饭来。全家人把饭吃完,爱华和相正进厨房清洗碗筷,收拾停当,爱华说:“走,出去散会儿步吧。”拉着老爸就往外走,钟母和相正跟在后面,在附近马路上溜达。相正工作时间不是很长,结婚买房的事有些吃力,他准备在学校附近先租一套房子,爱花父母没有说什么,房子买不买对爱华父母来说并不重要,只要女儿觉得好就依他们的想法办,何况两人都有工作还愁房子吗? 又一个星期天,相正和爱华来到了相正选定的房子,这是一个带小院子的住宅,院子虽然不大,种着一棵犁树,一颗苹果树,树上结满了果实,房东却无暇去摘,梨结得很大有小孩头那么大了,掉在地上摔得很碎,梨甜而多汁,爱华一下就爱上了这个小院子。两人走进屋里,一进屋是一个会客厅,客厅里面是一间很大的卧室,客厅旁边有一间厨房,另一边是书房,房间里面都装有暖气,爱华看了房间的布局和设施,很是满意,相正道:“我已经给了押金,从这个月开始就该算房租了,每月五块大洋。” 房间里的家具都是红木的,不需要更换,只是购买一些做饭的炊具就行了,相正说:“我去买一个炒锅,一个蒸锅就够了,炒锅可以炒菜,做汤,蒸锅可以蒸馒头,可以煮稀饭,再买个铲子和勺子,五个饭碗五双筷子。再买两个洗菜盆,两个洗脸盆。”爱华说:“洗菜盆和洗脸盆都不用买了,结婚时两家是要送盆子的。毛巾牙缸都不用买。”两人计划着要买的东西,相正列了一个单子,把要买的东西写在纸上,准备一会儿去买回来,爱华又说:“睡衣脱鞋都是要买的。” 相正说:“我不用睡衣,要睡衣有啥用,脱了就睡了,起来就穿上衣服了,睡衣就算了。”爱华斜了一眼相正道:“你那是乡下老土的做法,没有一点文明气质。你知道吗?生活是要有品位的。什么时间要做什么样的事,都是有讲究的。哪能像你们乡下老土的一套拿回来可不行。” 相正一看说不过她,也不跟她辩驳了,便说:“我现在去把锅碗瓢勺买回来,再买些米面油和菜回来,中午咱们在这做饭吃吧?”爱华说:“干嘛那么着急,要做你做,我可没那么好的技术做饭,我只管品尝。” 相正说:“好吧好吧,我做,不过我做啥,你吃啥,不许嫌弃。”爱华说:“两个人的饭要做的精致一点嘛。”相正说:“我就会做一般的饭菜,不知道啥是精致。你要想精致就亲自下厨。”两个人说着走出房门,准备一起去买炊具,当走到饭馆时,爱华说:“我饿了,我想吃饭,吃完了饭再去买吧。” 相正一看道:“也行,毕竟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好,要是现在去买来东西就做饭也不现实,油盐酱醋都没有,做饭也是有一定难度的,等炊具都准备齐全了再说吧。”两人走进饭店,爱华说:“我要吃糖醋鱼,米饭,再来个木耳炒肉,来个爆鱿鱼卷,再来个蛋花汤。”两人吃饭爱华说:“炊具下周再去买吧,我要去逛商场。” 相正拒绝道:“这个星期不买,下个星期还是做不成饭,现在去把炊具买了,缺少啥下周再补充一下就全了。商场成天逛,也逛不烦,我都烦了。”爱华说:“不烦,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去逛一趟商场心情就好了,哪怕不买东西,看见琳琅满目的商品,我就心情大好。” 相正无语,走出饭馆,径直朝五金店走去。爱华看相正没有说话,跟着相正走在后面,相正也不管她是否愿意,问售货员道:“有炒锅吗?”售货员说:“有,”拿出炒锅,相正说:“把蒸锅,碗、铲子、勺子都拿来。”售货员把商品都一一拿上柜台,让相正挑选,相正挑好之后,都放在大蒸锅里,又问:“大点的面板和菜板有吗?”售货员说:“有,”拿出两个大、小不一的板子,相正都收拾到一起,这一大堆,两人搬着有些吃力,相正把所有东西放进蒸锅,又放在面板上,菜板落在面板上,相正道:“来,咱俩抬回去。” 爱华说:“那么重,我可抬不动,找人拉回去吧,买这么多东西。”相正道:“没多远,要不我拿面板和炒锅,你拿蒸锅和碗勺行吧?”爱华终于说:“那好吧。”两人走了一会儿,爱华又把锅放在地上说:“太沉了,歇一会儿再走。” 相正拿着面板和炒锅又走了一段路才停下,等着爱华走过来,爱华一看相正都走到前面去了,只好端着蒸锅跟着相正,两人站在那里休息了一会儿又往家走,又走了一段路,总算到家了,相正打开院门,两人把东西搬进院子,相正把东西一一放在指定地点,归拢好后,两人在屋里休息了一会儿,便要出门,这时已经夕阳西下,爱华说:“走,到我家去混饭。” 相正说:“以后把炊具都置办齐全了,就可以自己做饭了,不用老去混饭吃了。”爱华说:“该混还得混,谁叫我家就我一个呢?不回家混饭,我爸妈都不同意。” 相正无语,只好跟着爱华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一会儿时间,公交车到站,两人下车,来到爱华的妈妈家,爱华看妈妈正在厨房忙碌着,便到妈妈身后把下巴颏靠在妈妈肩头道:“妈,我饿了。”钟母温馨的道:“就知道你们晚上要回来,特意做了你爱吃的清蒸鱼。” 爱华娇嗔道:“谢谢妈,”在妈妈脸上亲了一下,到客厅去了。钟母道:“这孩子。”爱华到爸爸书房,又去跟爸爸撒娇去了,相正看着这一切,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拿起一本在沙发上的书自顾自的翻了起来。一会儿钟母喊道:“吃饭啦!”相正赶紧去厨房端菜,端碗,拿碗盛饭,给每个人都盛好了饭,爱华挽着老爹的胳膊走出书房,坐在桌上拿起一碗饭自顾自的吃了起来。钟母夹起一块清蒸鱼放进爱华碗里道:“尝尝,咋样?” 爱华吃了一口道:“嗯,还是老妈做的好吃。”钟母满意的笑了,也加了一块给相正,相正马上道:“不用,妈,我自己来。”一家人温馨的吃着晚饭,吃完饭后,相正收拾碗筷,到厨房去洗碗,洗完了碗,收拾完厨房,相正出来,爱华说:“走,去压马路。”一家四口出来走在马路上看着过往的行人,熙熙攘攘,遛了一会儿相正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呢。”相正向钟家父母告别,便往公交车站走去。 爱华说:“我送你。”两人来到公交车站,一会儿公交车来了,相正上了车,向爱华挥挥手道:“回去吧,再见。”公交车开走了,爱华还站在那里看着公交车消失在视线里。 第十二章 相正结婚(二)上 (二)、抗日战争胜利了,打跑了日本鬼子,大批的日本本侨民撤离了东北,相正和爱华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两人的婚礼在老家如期举行,父母都在老家,这是老父亲的要求,相正的婚礼上方小雅也参加了,是相君请他来的,在相正的婚礼上,方小雅是最尴尬的,她心心念念的人和别人结了婚,方小雅心里五味杂陈,她一直和相君在一起,显得萎靡不振,相正看到方小雅时,也很不自然,就连和爱华典礼时都显得扭捏僵硬。回来以后又请了学院的领导和同事们。 方小雅在相正结婚的第二天找到相正哭了一场,相正说:“我把你介绍给我弟弟吧,他很优秀的,bj医学院毕业的,在省医院上班。”方小雅说:“到你家去玩时我见过,叫相北的?”“是的”相正道,“那好吧,哪天见一面。”方小雅大方的应道。 相北在省立医院上班已经两年多了,相北在医院的人缘很好,他很尊重老医生,遇到不懂的地方主动向老医生请教,并且有礼貌。只是,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见了女士很害羞,不说话成了闷葫芦。曾经也有人给他介绍对象,都是因为少言寡语,女方认为他太无趣吹了。向北自己心里很受打击,所以不愿多和女孩说话。 星期天,相正约了方小雅到自己老家,相北正好在家,相正给相北介绍道:“相北,这是我们学校的方小雅,以前也来过咱家,是相君的同学,你们认识一下,可以交个朋友好好处处。”说完相正走了,相北“哦,坐吧。说着去倒了一杯水给方小雅,坐在一边不吭声了。 方小雅看他不说话,就主动找话问道:“你在哪个科室上班?”相北道:“外科”方小雅又问:“病人多吗?”“还行,”相北道。方小雅一听笑着说:“我听过一个故事,讲给你听啊。”相北看着方小雅没吭声,方小雅讲道:“一只小鸟很能说话,一只青蛙不爱说话,一天小鸟说:‘咱俩数数吧,看谁数的快,’青蛙说:‘行啊,’于是,小鸟快速数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青蛙说:‘俩五一十。’完了,你就是那个青蛙”相北笑了道:“我也恨自己不会说,可是,又没话可说,说啥?”相北道。“那你在医院给人看病不说话吗?” 方小雅道。相北说:“话看怎么说,有用的话说,没用的话说了也没用。”方小雅说:“那既然不愿说话,就出去走走吧。”两人出门到屯外的河边走去,这条河有十几米宽,最深的地方有几米深,河水流的挺急,经常有过往船只和货轮经过,过往的火轮通过时发出“呜—呜—”的鸣笛声,冬天河水冻冰,人们在冰上凿两个窟窿,从窟窿里下网捞鱼。鱼特别好吃,有的鱼有一米多长,做红烧鱼吃非常香。 到了夏天,有的孩子常在河边洗澡,现在是初春河水刚化完冰,河岸没有啥人。两人正在无意的向前走着,远远的相北看到有个黑色的东西在河边扔着,相北想到跟前看看到底是啥,走近后相北看出是个人躺在水里,头在岸边,身体在河水里,相正紧跑几步,来到那人身边,摸他的鼻子和脉搏,鼻子没有气息,摸脉博还在跳动,忙把那人拽上岸,让方小雅帮忙,把人掫到背上,往家里跑去,方小雅跟在后面紧追。 到了家里相北对方小雅说:“你去叫我哥来。”小雅走了,相北帮他脱掉湿衣服,盖上被子,相正从外面进来,看来人昏迷不醒,翻了一下他的眼皮,检查他身体没有外伤,但是,手脚脖子上有勒痕,很像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相正知道,这人来历不明,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以免惹来杀身之祸。便嘱咐方小雅道:“你不要出去声张救人之事。”向北关上屋门,把人抬到火炕上用酒搓他的全身,一面把他全身上下搓热,帮他取暖,喂了一些姜糖水,一会儿来人醒过来了,相正道:“你醒啦?真是危险那,这么冷的河水,再晚点发现就冻死了,幸亏发现的早。你吃饭不我给你拿点饭吃?”来人点点头,相正让相北端点软乎的饭来,相北到厨房去了,一会儿端来一碗热乎乎的大米粥,相正拿着勺子给他喂着,一会儿的时间一碗粥喝完了。相正说:“刚吃不要吃太饱,过会儿到晚上再吃,害怕撑坏了胃。” 相北也换掉了湿衣服,把方小雅领到自己屋里道:“谢谢你帮我救人。”方小雅说:“这有什么可谢的,你这么热心救人,该谢你才对。”方小雅也看出相北这人虽然话不多,但是,心肠好,对不认识的人都能全力救助,真是难得,便定下心来要和相北进一步交往。 经过几次的相处,方小雅和相北很谈得来,平时不说话是不熟悉,和方小雅处的时间长了说的话也不少,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很快方小雅和刘相北到了热恋阶段,小雅每周都和相北见面,小雅对相北说:“下周有时间吗?”相北道:“有,对别人没时间,对你没时间也得有时间。”方小雅道:“少贫,下周到我家去。”相北说:“哦,见丈母娘,我得好好准备一下,说吧买点啥。”方小雅高兴的说:“啥都不用买,你人去就行啦。” 相北救的这个人在相北家住了一宿,第二天就走了,走之前跟相北说,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他们,至于他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被绑了手脚,相北没问,人家也没说,事情就过去了。 相北见未来岳父岳母的日子到了,提前买了烟和酒,又买了点心,和方小雅乘着公交电车来到方家,一进门小雅就叫道:“妈我回来啦!”只见一位富态的中年妇女走到小雅面前问:“小雅,这是—”小雅忙说:“这是我对象,相北,这是我妈。妈我姐呢?” 第十二章 相正结婚(二)下 相北连忙叫道:“伯母好!”小雅妈答应着:“哎哎,你姐今天还没回来呢。”说着把方小雅拉到里屋道:“你个死丫头,怎么也不早点说,害得你妈措手不及。” 方小雅说:“没事的妈不用准备。”说着出来给相北倒了一杯水。方母道:“你们坐着,我出门一趟。”相北站起身来送方母出门回来坐下。方小雅说:“我爸还没回来,一会儿可能就回来啦。”方小雅刚说完门开了,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人来,方小雅忙说:“爸、姐这是我对象,相北这是我爸、我姐,”相北连忙叫道:“叔叔好,姐好。” 方父忙道:“哦,你好,坐吧。”落座后,方父问道:“你在哪里高就啊?”相北说:“在省立医院。”方父又问:“做什么呀?”“外科医生。”相北答道,“很忙吗?”方父道,相北答:“还行。”这时方母买菜回来,急急忙忙到厨房去了,小雅姐姐到厨房和母亲忙乎起来。客厅只有小雅和父亲相北三人闲聊着。厨房里小雅姐姐边帮妈妈干活,边问母亲道:“妈,小雅什么时候谈了对象啦?” 方母说:“谁知道,死丫头,早不说,害我现去买菜。”因考虑时间紧,方母买了几个熟菜,又炒了几个菜,很快就做好了,便喊道:“吃饭了。”方小雅忙起身去厨房拿碗筷,相北帮助收拾桌子端菜,吃完饭小雅姐姐收拾了碗筷进厨房洗刷去了。小雅说:“妈我俩出去转转。”说着,带相北出门了。 方母问:“怎么样?”方父道:“还可以,”方母说:“她姐还没对象,她就先找上了,你看把他介绍给她姐咋样?”方父说道:“那怎么行,你也真能想。打住啊。”说完起身到书房去了。 方小雅在相正的学院毕业了,相北说:“你到我们医院来吧,我们医院也需要人。”方小雅说:“不知道能不能分到你们医院,要是能分到你们医院就好了。” 相北说:“找大哥帮忙,大哥认识的人多,肯定能分到我们医院。”相北找到大哥的诊所,大哥正在看病,看相北来了便说:“你今天怎么闲了?”相北道:“大哥,我想求您帮忙把方小雅弄到我们院来。” 相举说:“我哪有那门路?”相北道:“你柳向明帮帮忙嘛。”相举说:“这种事好求人家嘛?”相北说:“他是省立医院的院长对他来说办这点事不是很轻松的一件事吗?” 相举又说:“你以为这值得求人吗?”相北说:“事情不大,不求人我们也办不了。”相举说:“那我问问再说吧。” 相北看大哥同意找人问便走了。他知道大哥答应的事不会食言的,他和方小雅每天沉浸在热恋中,除了上班以外,其余的时间两人都在一起,刘家父母富城和信儿看到这种情景,决定早点给他们办婚事,可是,女方家又不同意,方小雅正是毕业待找工作时期,她在等着相北找大哥相举帮忙联系相北医院的工作,方小雅不管家里是否同意,坚决要和相北好,每天和相北粘在一起,弄的刘家人和信儿都看不过去,现在小雅的工作还没有着落,谈婚论嫁的事有点早,相举找柳向明帮忙把方小雅安排在相北医院工作,事情办妥后,方小雅去医院报到了,院长把她安排在小儿科。方小雅第一天上班,来到了儿科医生办公室,她找到主任,主任让她在门诊坐诊,大医院的孩子病人很多,每天看病检查的忙不停,化验、拍片、开方。方小雅对孩子们很有耐心,但是,孩子家长对她并不放心,对她一个新来医生的医术有些怀疑。心想:“你一个刚来的能有啥能耐,我们的孩子能让一个新来的看?”方小雅却不以为然,她不但井井有条的给孩子们检查着,认真细致的问着,还告诫一些家长的做法不对,应该如何做,说的头头是道,孩子的家长见状不再横挑鼻子竖挑眼了,慢慢的找方小雅看病的孩子家长也多了起来。小雅正在看病时,忽然,有个大人抱着孩子跑进来喊道:“大夫救命,大夫救命啊。” 方小雅问:“怎么啦?”一个黄豆进到气管里了,方小雅一听,立刻把孩子倒过来放在自己腿上,呈倒立状,抱着孩子的肚子猛使劲,连做两次,然后拍着孩子的后背,拍了一会儿孩子嘴里的黄豆吐出来了,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当时在场的大人们“哗—”的一声鼓起掌来,向方小雅投来赞赏的目光,小雅很自然的坐下对旁边的人说:“下一个!”方小雅又低着头看起了病,到中午下班时,医生们都去医院食堂打饭了,相北在食堂门口等着方小雅,看方小雅远远的走过来了,相北笑脸相迎的看着方小雅,等着小雅走到跟前,两人一起走进了食堂。 相北问道:“想吃点啥?”方小雅看着里面的菜便说:“红烧排骨,炒豆角,蒜薹炒肉,两份米饭。”两人端着打好的饭菜坐到座位上吃了起来,医院来吃饭的医生们,来到食堂看相北的女朋友方小雅长得这么漂亮,都投来羡慕的目光,有的来到相北两人面前主动打招呼道:“刘大夫,吃饭呢?来的早啊。”相北也和来人一一打着招呼道:“你也来吃饭啦?我们也快吃完了。” 吃完了饭,方小雅跟着相北来到相北的办公室,两人温存了一小会儿,上班时间到了,方小雅跟相北道别回到自己的儿科门诊室去了,她换上白大褂,带上白帽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那里等着孩子来看病。上午看病的人比较多,下午看病的人较少。在没有病人的时候,方小雅拿着一本儿科医学方面的书看了起来。方小雅到医院来做了一名医生,她非常珍惜这份工作,决心要认真学习,把技术精益求精,提高自己的医术,多治愈一些病人,为他们减轻痛苦。 第十三章 大、小双树成去东北(一)上 (一)、大双和小双的所在师部和树成所在营提前到了小兴安岭。和当地抗联进行合并,组成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日本宣布投降后,大批抗日战士在欢呼抗战胜利的同时,盼着回家见亲人,蒙古族阿尔斯楞回到自家的蒙古包不见自家老婆孩子,打听周边邻居得知纳仁古丽跟着二妮儿和张胜去了北方,便沿着他们的去处寻找家人去了。 大双和小双第一时间赶回家见爹娘,信儿正在屋里烧火做饭,忽然进来两个军人把信儿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这不是自己的两个小叔子嘛,忙跑进屋里喊道:“富城,你看谁回来啦!”富城下地刚回来进屋找东西,听见喊声抬头一看道:“哎呀!这不是自己那两个冤家弟弟吗?”忙扔下手里的活,下地抱着俩弟弟哭道:“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东西,一声不吭就走了,咱爹娘到死都闭不上眼睛,我寻思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见着了,这回可是回来啦。” 大双和小双搂着富城哭作一团,信儿在旁边说:“行啦!叫他们把背包放下再说话吧,还背着包呢。”富城忙抹了把眼泪帮着两人解背包。高兴的喊道:“快叫你姑去,叫她回来。”相玉连忙奔出去了。不大一会儿来喜进到里屋见大双和小双从炕沿上站起身来正往这边看,大双喊了一声:“来喜!”小双也叫:“来喜!”三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来喜哽咽道:“老天爷保佑,没想到你们能活着回来,真是万幸呀。” 大双说:“我们命硬,阎王爷不收。”富城朝大双的后脑勺打了一巴掌,回头对信儿说:“去买四斤肉回来,做几个像样的菜,今儿是个好日子,咱全家要好好庆祝一下。” 树成在东北寻找亲人的决心没有变,他来到了舅舅家原来的住址,人去屋空,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他经常来寻找踪迹,姐姐信儿也来过几次,但都没有结果。这天树成又来到大舅家门前,只见院子的门已经没有了,只剩屋门还上了锁,锁已经生锈,窗户格框的纸都没有,多长时间不住人,一看这房子就知道已经荒废多年了,树成来到这幢房子院里,走到屋子门前,向里张望着,看有没有人回来过,依然没有,正要回头走,瞥见不远处站着一位妇女,仔细一看,好面熟呀,在哪里见过,便向那位夫人走去,想打听一下这家人的情况,那夫人见有人往这边走过来,便抬起头看过去,两人四目相对都愣住了道:“姐!”,“你!”树成当时还小,姐姐已经变样了,模样大致改变不大,树成还能认出姐姐,信儿却没有认出树成,树成说:“姐,我是树成啊!”信儿盯着对方的脸看着说:“树成!你是树成!”这些年你们在哪里呀,已经分二开十多年了,在这个特殊的地方还能见到多年没见过的亲人,能认出对方真是老天帮了他们。 信儿喜极而泣,抱住树成哭起来道:“你怎么在这儿?树立呢?”树成把树立受伤在军区医院接受治疗,常梅随行照顾着,自己已经娶了媳妇的事都告诉了姐姐。信儿连忙说:“你看光顾站着说话了,走到姐家看看去。”信儿便把自己怎么从船上逃走,怎么嫁给了富城说了一遍,树成说:“外甥们都长大了吧?”“是啊,” 信儿道,树成来到姐姐家,看到姐夫已经是个小老头了,便知姐姐这些年也不容易,当听说几个外甥都上了大学,很有出息时,很想见见他们,信儿道:“都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等下礼拜都回来了你就能见着了,我去做饭去,你跟你姐夫唠唠。”树成忙摆手说道:“别忙乎啦,我部队还有事情,等下周我再过来。” 富城说:“大老远来了,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哎”树成说:“吃饭有的是时间,回头好好唠,这回知道门儿了,以后来就方便了。”说着往外走去,刚走到院子门口,相庆从外面进来,手里拉着一头牛,牛低着头,不情愿的被拉着往前走,信儿见相庆回来了,忙对相庆说:“相庆,这是你大舅,树成,这是你二外甥。” 树成忙和外甥握手说:“外甥啊,我是大舅,你这是咋啦。”相庆说:“这牛不知是咋了,我牵回来找人给看看。大舅您刚来,回家吃了饭再走呗。”树成说:“今天还有事情,部队刚来到,还有很多事没弄好,等安顿好了没啥事儿了我再来。” 信儿、相庆和富城把树成送出院门儿,信儿见弟弟走远了才依依不舍的回家。回家信儿问:“这牛是咋的啦?”相庆说:“我到牲口棚看它草也不吃,低着头,八成怕是病了,我领它到王四家去看看,富城只能看些简单的毛病,可是王四家太远了,镇上那么远牛恐怕走不动。”王四是镇上的兽医,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家里牲口有了病,都请他来给治,相庆很着急,一头牛不少钱,要是病死了那可是家里的一个大损失,相庆找了床褥子盖在牛的身上,端了一盆盐水放到牛跟前,可牛只是闻了一下就低着头不动了,相庆心想自家老爷子道是会治牲口,原来牲口得了一般的病他都能治,可是这些年过去了,头昏眼花的,家里啥事都不管了,谁知道他还能看不?便把老爹叫来道:“爹你看这牛是咋啦?”富城看了半天说:“不知道咋地啦?”说完走了,相庆看老爹走了,心想他可能怕看错了耽误病情,便对信儿说:“我去找大夫来看看吧?”相庆套了马车,准备上镇上去请兽医道:“妈,我去镇上了,你让爹到杂货店去看着店,如果有人要东西让他先记下,等我回来送过去。”“哎!”信儿答道。 相庆赶着马车上路了,信儿进屋告诉老伴道:“老伴啊,相庆去叫兽医了,你去杂货店看店去,现在杂货店没人看,如果有人要货,你就记下来,等相庆回来再去送货。 第十三章 大小双树成去东北(一)下 相庆风风火火赶到镇上王老四家,一进门见院里有人就问:“老四在家吗?”王老四正在院子里给屯里一个人敲猪,那猪被绑着前蹄“嗞嗞”得直叫,两只后腿使劲蹬着,王四拿着刀比划着猪的蛋蛋正准备下刀,忽然听到有人一喊自己,精神高度紧张的神情一下分了神,手里拿着的刀一抖,那刀一下戳在了猪屁股上,那猪疼的一蹦跳起来,绕着院子乱跑,相庆进院时没有关门,猪顺着推开的院门跑出院子,后面的人看猪跑了,赶紧跟着猪跑出院子追猪去了。 王老四刚要发火,抬头一看是相庆,没好意思发出来,看了相庆一眼说:“有事儿啊?”相庆赶紧说:“我家的牛病了,你看啥时候有空,跟我到我家去看看。”王老四说:“你没看正忙着呢么,被你这一搅合,猪也跑了。” 相庆忙说:“老四,实再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你在敲猪呢,我也是着急,没注意院子里有人在干活,要知道你正在干活,就不会那么大声了,把你吓着了吧。”王老四说:“吓道没吓着,只是,正在聚精会神的准备下刀,被你一喊给分了神,把人家的猪戳伤了,今天这笔生意算赔了。” 相庆不好意思的说:“那要不这样,今天那猪主家要多少钱我掏行不?”王老四这才心情舒服了些道:“谁掏道没啥,只是今天这事儿干得不漂亮,哎!”相庆安慰他道:“没事儿啊,谁也不敢保证事事顺心,今天算是个意外。”过了一会出去追猪的几个人抓着猪嗞哇嗞哇的回来了,他们把猪重新放到架子上,王老四给猪的屁股上刚才戳了一刀的刀口上上了点药粉,又缝了几针,拿着刀拉开猪屁股的蛋用手挤着睾丸,用力往外一拽,给猪上了金疮药,又缝了两针,猪被放了下来,主人赶着猪出了院门,也没说猪受伤要索赔,也没说敲猪要付钱的事,王老四也没有去追猪的主人,必经理亏,相庆一看,忙从兜里掏出一块大洋塞进王老四手里,王老四也没说话,把钱揣进兜里,进到屋里拿着药箱跟着相庆出门,坐上了相庆的马车走了。 来到相庆家院里王老四看那牛不欢实,站在角落里低着头,不时有一两声的低鸣,王老四说:“这牛伤风感冒了,我给它弄点药喂上。”相庆和王老四两个人,使劲掰着牛的嘴,拽着牛舌头,给牛喂药,喂完了药,王老四又放下两包药,对相庆说:“再给你两包,一天喂一包,一个人喂不了给它夹在馒头里塞进去,多喂点盐水,每天至少一次。”相庆说:“时间不早了,吃完了饭再走,我送你。”王老四也没推辞,在相庆家吃完了饭,相庆赶着大车把王老四送到了家门口才回来。 相庆在家里是很忙的,他不但要打理他的杂货店,遇到远的人家,量大的货物需要送货时,他要赶着马车去送货。布店在家门口,有相庆的媳妇看着,现在相庆雇着一个光棍,豁子嘴,娶了一个傻女人,生了一个丫头,那年闹霍乱,娘俩都死了,豁子一个人,没儿没女的,相庆看他一个人饥一顿饱一顿,没吃没喝挺可怜,便让他来家里能干点啥就干点啥,和家人一起吃喝,每年给他做几套衣裳,给几个钱,他很满意,来了不愿意走了,在家里啥活都干,就像一家人一样,孩子们都喊他山子叔,相庆的孩子们都到城里上学,相庆要供孩子们上学,每到种地或是秋收季节,相庆要专门雇短工帮着耕地、种地,中间浇水他们自己干,长工帮着拔草,到了收割季节要雇短工,相庆自家地里的庄稼,主要是自己隔三岔五的去看,根据庄稼长势情况判断雇佣人员多少。山子叔人很好,把相庆家当自己家,家里一应大小事他都操心,就像管家一样,相庆也不把他当外人,相庆打算为他养老送终,一天,他在炕上睡觉,相庆媳妇看他睡在炕上不去干活,非常生气,便把一盆水泼在了他的身上,他一下火了,起来就骂成惠,成惠也不示弱,和他对骂起来,后来相庆问:“你两人说,到底咋回事。” 成惠说:“大中午躺那睡起没完不干活指望给你养老呢?”山子叔说:“我啥时候干活让你操心了,都是主动操心着干的,就多躺了一会,你一盆凉水就泼上来了,有点良心没?”相庆说:“成惠,您没有问明事情原委,随便发脾气往山子老弟身上泼凉水,本身就不对,你应该向山子道歉。” 相庆又对山子说:“山子,自从你来到我家,我们一直把你当家人对待,没有刁难过你,平时你做的也不错,家里有啥大小事,你都挺操心,我们也感激你,来了这么长时间,除了管你吃穿用度,每月该给你的工钱,一分不少都给你了,至于睡到那么晚都没起,可能有原因,也许身体不适,也许其他原因,但是,如果身体不舒服,可以跟我们谁说一声,我们都会理解的,你不管不说睡到那么晚,影响干活就是你的不是了。如果,你觉得在我家干活委屈你了,你可以说明不在我家干,可若是消极怠工,我们家里也不养闲人。是去是留你自己斟酌,明天给我结果。” 山子一听相庆下逐客令了,有些害怕着急了道:“东家,我错了,我知道你们对我很好,我在这干的也很舒心,今天确实是我睡过头了,以后,我一定注意,我这是最后一次了。”从那以后山子干活也按时精心了。 六月六看谷秀,麦子成熟了,沉沉的麦穗压弯了腰在微风的摇曳下,点着头,像在告慰主人辛苦了。相庆看着喜人的景象,揪起一个麦穗,在手里搓了一下,露出金黄的麦粒,相庆把麦粒放进嘴里,细心的嚼着说:“嗯!这新麦真香,先雇人把麦子收了。”大、小双、相庆也参加了麦收。大、小双都已经是营级干部了,在回来的几天赶上麦收。 六月的大夏天,树上的吱了“吱!吱!”的叫个不停,大双弯腰把割下的一大捆麦子捆好,用前襟擦了一把遮疼眼睛的汗水,喘着粗气又弯腰个了起来,割麦子是最累人的,哥俩割了几天麦子,晒得脸和胳膊都脱了一层皮,不但家里人都去收割,还顾了一些短工来帮着收割。 雇人是要管饭的,成惠和信儿蒸了两大笼馒头,擀了够十几个人吃的面条,买了五斤猪肉,切了点肉丁把土豆西红柿都切成丁,做了一锅卤子,在大家割麦子中间休息时吃捞面条,成惠把面条煮好捞进大盆,把做好的卤子盛进水桶,自家本身人多,碗筷也多,成惠把饭盆、菜桶烧好的开水都装上马车,赶着车到地头,喊着大家吃饭了,割麦子的雇工一听吃饭了,都放下手里的活,跑到地头,他们先拿起碗舀了碗凉开水喝完,又来到面条盆子跟前,捞起一大碗面条,再盛上卤子“呼噜!呼噜!”吃了起来,有的一大碗吃完不够,又盛了一碗,吃的都弯不下腰了。 吃完饭的人在地头坐了一会儿,便又开始割麦子了,地里的麦子割了一半,还有一半没割,明天还要一天才行,晚上成惠给大家蒸了白面馒头,做了红烧肉,白菜粉条炖猪肉。雇工等天黑回来,大家一起吃饭,晚饭大家吃得很高兴,对刘家的伙食非常满意。 吃完了饭都休息去了,第二天,大家早晨起来,听见“嘟噜噜嘟——!嘟噜噜嘟——!”一声声的鸟叫,成慧说:“听!崔工鸟又叫了,快点吃了饭干活去吧。”干活的人们看见已经做好了早饭,都纷纷拿起碗盛着吃着。 早晨的饭比较简单,是苞米粥,白面馒头,咸鸭蛋,咸萝卜切成丝儿,倒了点香油拌了拌还真好吃。大家吃完了饭就拿着镰刀向地里走去,镰刀都是相庆头天晚上重新磨过的。到了麦田,又开始了割麦子,相庆跟在一个雇工后面,两人好像牟足了劲儿在比赛看谁割的快。 按照没人把着半垄地的老规矩,一直朝前割着走着,谁的半垄先割到头,主家都心里有数,看着干活实在的,第二年还愿意找那些实在人来,有些都是几年帮着来割麦的老伙计了。 午饭还是照旧捞面条,比昨天还要丰盛一些,多了一个菜,凉拌黄瓜丝,一个十来岁的小伙子说:“今儿又多了个菜,你家吃的还挺好嘛!”后边一个大点的小伙子踹了他一脚说:“吃你的,多什么嘴,吃还堵不住拿那张破嘴。”小伙子不情愿的看了一眼后面的人,端着自己的碗走到一棵树荫下吃起了饭。大家吃的香得不行,吃完喝完,坐在树荫下歇了一会,又开始了割麦子,一直到天黑才算把最后一片割完,他们让大家把割好的麦子拉到场院,老爷子在场院看场,第二天相庆和山子,拉着家里的骡子压场,麦子压完开始养场,一阵风吹着转过来,相庆扬起的一掀麦芒正好扬在了头上、脖子里,扎的相庆受不了,忙脱下衣服连抖搂再摘了半天,才把麦芒摘干净穿上,打出的麦粒装进袋子里,拉回了家里算是放心了。 第十三章 大小双树成去东北(二)上 (二)、周日相举正在中医堂忙活着,相中跑来告诉大哥说:“大哥,大叔、二叔都回来了,大舅也找到,这星期天来咱家,妈让都回去见个面。”相举一听大双、小双两个叔叔和舅舅找回来了好奇的问:“咋找着的?” 相中说:“大叔和二叔是从部队回来的。”并把妈和舅舅在舅姥爷家门口相遇的事说了一遍,相举也心情激动的说:“好今天停业,回家。”说着关上店门,带着一家老小坐着马车回老家去了。回家进门一看,全家都回来了,相庆说:“哥,大叔、二叔都回来了,大舅也来了,失散这么多年,能找到真不容易,快进去看看吧。”相正和媳妇也出来迎接他们,相北旁边站着个妙龄少女,相举便知道那是上次相北领她去自己家,让他帮忙找工作的相北的女朋友,相北看大哥看他,知道大哥第二次见方小雅,相北便上前给大哥介绍方小雅道:“大哥,这是我对象方小雅,你见过的。” 小雅忙上前叫了声“大哥好,大嫂好。”春花说“你好,又见面了。”相举点了点头两人向屋里走去,见炕上坐着个陌生人,便知道是大舅王树成,忙上前打招呼道:“大舅好,”春花也上前跟大舅问好:“大舅好!大叔、二叔你们啥时候回来的?今天真热闹呀,都回来啦。” 相举上炕跟叔叔们和大舅唠嗑,春花忙到伙房帮着做饭去了。树成把自己和树立怎么让土匪抓上山,在山上怎么想办法逃出来,在连城附近当装卸工扒车偷日本人的货物,又怎么参加地下放火团,烧敌人仓库,如何到部队当兵等经过一五一十的对大家讲了一遍,并把树立受伤后在八路军总医院治伤,让小姨子帮忙照顾的事都告诉了大家。树成把几次到大舅家寻找大舅一家的事说了后,信儿也高兴的含着热泪说道:“咱们一家是找到了,也不知大舅一家怎么样了?俺没事还要去多转转没准儿能找到他们。” 树成把父母被扔进大海的事情说出来时,声音哽咽的说:“是我没有本事,没能救出父母,土匪把他们扔进海里时,妈向我招手,我却救不了妈和爹,我无能。”说着呜呜的哭起来了,信儿也哭着说:“不怪你,在那种情况下,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哪还能救他们,只是记住仇人好报仇。” 树成说:“当时扔下爹娘的是三虎和吴福生,三虎让树立给杀了,吴福生让他们内部人处理了。”树成又说:“在山上的老土匪,哪个人都背着几条人命,要不是他们也打日本人,真该杀了这些刽子手。”树成又问:“姐夫你们来东北时间长了吗?” 富城答道:“没多少年,也就是几十年,我们刚来的时候,这地方没有多少人,等我们立脚后,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我们刚来那会儿,有河北来的人说:“东三省的日子真好过呦,荞麦大饼甩可地。那结婚的人家,胳肢窝夹把蜡台,吹的笨儿吧山响呦。实际上他们把猪拉的屎说成是荞麦大饼甩了满地,形容东三省有多富裕。结婚人家吹的喇叭,他们说是蜡台,吹的很响亮。” 富城又说:“咱这地方,土地肥沃,种一季粮食,就够吃一年的,再种点菜,能过得去。刚来前儿,只有一小片刚开的荒地,全家就靠从山东带来的一点老本儿,第二年我们就翻身了,开了几片荒地,现在又买了不少地,雇人种,粮食吃不完,养点牲口牛啦马啦,拉货跑大车,这些年我跑不动啦。牛还能耕地,马能拉车,进城、跑远还是离不了马车,主要相庆拉个货了送个货了用马车。种地,头年儿种冬小麦来年收了麦子再种一茬大白菜或萝卜,种稻子就只能收一季,种高粱、包米也能种白菜萝卜,种土豆只能种点蒜、葱的。大豆也不少种,做豆腐、榨油、大酱都需要豆子,豆子是年年少不了的。种粗粮喂牲口。” 富城喋喋不休的讲着他的种地经。不一会儿“吃饭啦!”外面有人喊道,现在刘家已经是今非昔比,一大家子大大小小,五、六十口子人,六个桌子勉强能坐下,吃饭全家人都来必须在专门的饭厅里,小了还坐不下。大舅来第一次见面,全家团圆不容易,今天的饭菜也很丰盛,有红烧肉、蘑菇炖鸡、蒸丸子、炖大马哈鱼、酸菜粉条炖猪肉、炖猪蹄、土豆炖牛肉,都是大锅炖菜。这回老太爷说话了道:“拿酒来,今儿高兴,多喝两盅。”今天小辈们头一次见大舅,都纷纷来给大舅敬酒,大、小双和树成架不住外甥们、外甥孙子们这么多人轮番上阵,很快就喝醉了。 相举问大双道:“大叔、二叔你们回来了部队有啥说法吗?”大双说:“这些年打仗我浑身都是伤,严重的是身上还有好几块炮弹皮没取出来,民政局给我们发了残疾证,小双的头被炮弹震的得了脑震荡,经常头疼,我和小双都不能干啥活了,在家休养吧。”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相君和方小雅聊着学校的事,说着自己的未来方向,相君说:“最近中国医科大学在招人,去碰碰运气看看咋样。” 方小雅也说:“我也想去看看,如果能去那里也好,让相北也去。”相北和相正聊着医院的近况,相正说:“国家打了几年仗,百废待兴,现在是最需要人才的时候,趁着医科大学正在招人,改行去教学吧。”相北道:“我这人嘴笨,不会说话,怕是讲不了课。”相正说:“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谁都是从不会到会锻炼出来的,说话也是一样。”相君说:“四哥,听三哥的没错。”相中也说:等我研究生毕业也到医大去当老师。相北说:“好不容易让大哥找人才给方小雅安排了工作,我俩又在同一所医院,实再不想动,一动就是两个人,如果我去了不要她怎么办,还是老老实实在医院呆着算了,也挺不错的。” 第十三章 大小双树成去东北(二)下 孩子们的事信儿插不上嘴,只在一边当听众,雅卿好羡慕叔叔姑姑们,能自由选择自己的工作,他有点后悔当初没报考医学专业,却报考了铁路工程专业,便说:“哎,我当初要听老爸的话就好了,现在全家就我出了医学的门。”大家一看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工作上学的,见大舅还在睡着,也没惊动大舅,小声和父母告别,都离开了刘家。 树成躺在姐姐家的火炕上,一直睡到天快黑了才醒,信儿叫成惠给舅舅盛碗面片汤来,树成吃完好些了,忙说:“我得回部队去不早了。相举问树成道:“大舅你们开拔到东北来,是有啥行动吗?”树成道:“小日本投降了,国共现在也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共产党向东北调集了大量兵力,早晚国共会有一战。只要不打仗就有时间,我再来。”信儿说:“你别走,俺跟你商量个事儿。”树成问:“啥事儿呀?”信儿说:“俺想去看看树立,你看有时间没?”树成说:“我回去请示一下,等商量好再给你回话。”说完起身走了。全家人把他送出了院门。相举及兄妹几个都各忙个的去了,刘家又恢复了平静。 信儿还是每天来到舅舅家打扫院落,擦擦窗户,像有人在家一样,等着有人回来。信儿打扫完了大舅家的院子卫生,便往家走,这时后面追过来一个人,跑的喘着粗气,信儿回头一看是甜甜,信儿忙问:“怎么啦?这么着急。”甜甜看见信儿说:“妈我正着急找您呢,您跑这来了。”信儿问:“什么事?甜甜说:“相玉让人带信来说她家马大成病重快不行了,让咱们去看一下。” 信儿一听着急了说:“那快走去看看。”两人雇了一辆马车朝着相玉家奔去,到了相玉家门口下车,甜甜付了车费,两人走进相玉家,只见马大成躺在炕上,脸色发灰,相玉的三个孩子也站在旁边喊着爹爹,相玉的三个孩子都不大,大的十六岁已经结婚走了,老二十一岁还在上学,老三整八岁也上学呢,相玉和马达成又生了一个老四,仨孩子站在一边看着爹,相玉坐在马大成床边握着病人的手,两眼含着眼泪,马大成张着嘴想说话,可又听不见他说的啥,甜甜问:“给没给他几个兄弟姊妹说?” 相玉说:“找人去叫了。”甜甜走到一边向相玉示意招手,相玉跟着甜甜走到屋子外面,甜甜问道:“装老衣服买了没有?”相玉说:“还没有。”甜甜说:“那我去帮着买衣服吧?恐怕今天过不去了。让咱大哥去定个寿材。”相玉说:“我去把大哥叫出来。” 相玉说完走进屋里向信儿招招手,信儿从屋里走出来,相玉说:“你去叫我大哥到棺材铺给定个寿材。一般的就行,太贵了咱家也买不起。”信儿听了“嗯”了一声便走出家门。一会儿相正、相北、相举、相中、相君都先后来了,马大成家的人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之后问道“他大舅呢?上哪去了?”相玉说:“去寿材铺看寿材去了。”一会相举回来了,几个人抬着一口中等价格的棺材走进院子,甜甜也买来了寿衣,按照北方人的习俗,在弥留之际穿上寿衣老人能带走,于是,相玉和相举给马大成把寿衣穿上了,过了一会儿,马大成说:“我有点饿了,想吃点饭。”相玉起身上厨房盛了一碗热乎乎的大米粥,端到马大成跟前,相举把马大成抱着坐起来,相玉给他喂着饭,马大成吃了半碗就说:“够了,”相举又把他放平躺下,马大成说:“我想睡一会儿,你们先回去吧。”大家一看,今晚可能还能过去,便安排让相举在这,有啥事好通知大家。相举便留下来陪着相玉看着马大成,两人分前后夜,相举前夜,相玉后夜照看着马大成。大家都回家了,相玉留大家吃饭,都说这些天相玉熬得够累了,让相玉给孩子们弄点吃别麻烦了。等送走了大家,相玉到厨房做了一锅汤面条,给相举盛了一碗,相玉给最小的孩子盛上饭,大点的孩子自己盛上吃了起来。 吃完了饭,相玉跟大哥说:“大哥,我先眯一会儿,这些天都没好好睡一觉,到半夜你再叫我,我换您。”相举说:“你去睡吧,我在这,到半夜我再叫你。”相举一会儿给马大成号脉,发现他的脉相比他们来时他给号脉的脉相有力了,刚进屋时的脉相明显缓慢的弱相,现在比刚进来那会儿快一些也有力了,相举想:莫不是又缓过来了,果真到了半夜,相玉起来换相举,马大成说:“我饿了。”相玉一听饿了,好事儿啊,马上跑到厨房,热了一碗下午做的汤面条端进来,相举抱着马大成坐起来,相玉给他喂,一碗面条吃完了,相举把他放平躺好,相举去睡觉了,相玉守着他一直到天亮,马大成起身下地了,相玉着急的说:“你别下地,有啥事你说,我帮你。” 马大成说:“我想出去上个厕所,”相玉问:“你解大手还是小手?”马大成说:“大手。”相玉说:“我给你拿个桶,你坐在上面解了,别出去了。”说完就出去拿便桶,相玉把便桶拿来放在床边,扶着马大成起床下地坐在便桶上,马大成呼噜呼噜拉了半天,起来后臭气熏天,相玉赶紧把便桶提到外面一看拉的全是黑色便,马大成肚子拉空之后,又喊肚子饿了,相玉做了汤面条,端到马大成面前,马大成吃完了,说:“再来点,没吃饱。”相玉又给他端来半碗,怕他撑坏了没敢多盛,马大成又吃了一碗,从今天开始,马大成一天比一天有精神,病也好了。他那个杂货店又开张了,生意也不错,眼看马大成的身体一天天恢复的不错,在家里那口棺材也用不上了,相玉说:“不如退回去算了。”马大成说:“不退,留着我下次再用。”相玉说:“那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留在家里干啥。” 马大成说:“这不是给我冲了喜了吗?说明帮我逃过了一劫,就留着吧。”就这么着,那口棺材一直放在他家仓房里。盛粮食当了箱子用。 第十四章 志忠从苏联受训归来(一)上 (一)、在东北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中,雪花还在漫天飞舞,齐腰深的大雪埋没了战士们的腰,战士们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既要和日军殊死的战斗,又要和寒冷的环境与饥饿搏斗。很多女战士和男战士一样,在严寒中苦战,有的得了严重夜盲症,有的得了关节炎和胃病,在那种无医、无食、无衣的三无环境中还要向苏联方向撤离。面对日本鬼子对附近村民粮食的限制,不让村民给抗联战士送粮食,大肆对抗联战士围追堵截,抗联战士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很多战士牺牲,伤亡很大,抗联战士的人数也越来越少。 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抗联战士不得不转入苏联境内乌苏里斯克地区进行整训。由黑龙江和吉林之间的交界地区朝苏联方向的东北东部退去。 一路上是茫茫雪地,吃没吃的住没住的,趟过齐腰深的雪地,可是又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就再也走不出雪地了,很多战士就是因为又累又饿,牺牲在行进途中的雪地上,每个战士因为自身都难保,谁也实再没有力气去搀扶倒下的同志。志忠和志刚哥俩也是凭着年轻的体力,硬挺着走过了茫茫雪原,来到了乌苏里斯克,他们被编入苏联抗日联军教导团。 在乌苏里斯克建立了两个训练营。在军训营里,第一次吃了顿饱饭,红菜汤和列巴,列巴就是青稞面做的黑面包,由于长期忍饥挨饿,胃都收缩了,猛地吃上了一顿饱饭,很多同志的胃感觉不适,疼痛,后来同志们不敢吃饱,只吃半饱,慢慢适应了才敢吃饱饭。 修整了几天,要进行培训了,开始有教官教授俄语,把俄语的三十三个字母学会,每天规定要背三十个俄语单词,要求背会,默写,同时教授射击、侦查、跳伞、发收电报和简单的机械操作维修等技能。开始学习俄语比较困难,记不住,没有掌握学习方法,死记硬背,由于大家以前没有学过俄语,记起来很慢,后来教导员下令,不背会不让吃饭,所以,战士们也是拼了,吃饭时背,睡觉时背,上厕所也背,真是下了功夫,志忠睡到半夜做梦说梦话:“克尼嘎、布士嘎、爆母叭。”志刚被哥哥喊醒,忙推醒哥哥说:“你说梦话了哥,醒一醒。” 别看这样一整,没有不会背的,背不会就要挨饿,谁也不想挨饿。所以,学习俄语的效率很高,很快就都掌握了日常用语,专业的军事用语,电报用语和地名等。学习简单的机械维修,因为天气太冷,无法开动,只是讲解原理和问题解答。射击不但要学步枪射击,还学手枪射击,子弹有限,要求持久耐力的瞄准为主。跳伞的时候有些女同志胆小不敢跳,开始从两米、四米、六米、八米、十米十几米的高台上往下跳,下面是减震网,每个人轮番着练习,有的同志一看那么高的台子,怎么也不敢跳,教官说:“不敢跳就要被淘汰。”一听说要被淘汰,也拼了,闭着眼睛往下跳。跳伞之前测量每个人的血压,血压太低不让跳伞,志忠有几次血压不达标,很着急,有人告诉他每天跳伞之前喝一缸糖水,后来再没发生不达标的情况,志刚身体都符合标准,而且跳伞的动作符合要求,于是让志刚带领战士们进行训练。 乌苏里斯克的气温寒冷,一年四季积雪不化,最低温度达到零下四十多度。生活单调,每天除了学习就是训练,没有地方可去。在那里最痛苦的是上厕所,厕所都在外面,尿撒出来立马成冰,要拿小棒敲。拉屎不能时间太长,太长脚就会冻僵。 到星期天是放松的时间,志忠和志刚找来钩子做了几个简单的鱼钩钓鱼,在河面上凿个窟窿用铁丝弯个勾,勾上挂点面包,就可以钓了,有时钓多了食堂改善伙食红烧鱼,味道鲜美很好吃。衣服洗了挂在外面冻的硬邦邦,拿到屋里就冒热气,冬天和夏天没有啥区别,感觉不到有季节变化。当地也有原住居民,部队有规定不能出了规定的区域,不能和原住民交往联系,只能在规定的范围内活动,否则,按军法处置。 志忠和弟弟一起来到受训团已经两年多了,苏联远东军和抗联战士组成东北抗日联军,两个野营队被整编成教导团后,派遣到中国哈尔滨地区参加抗日,第一批派遣队出发,受训的抗联战士和远东抗日联军,到中国参加抗日,主要担当翻译、侦查和打前站的任务。 志忠和志刚是第二批随着大部队出发的,他们跟着第二批抗联战士回到东北准备继续抗日,回来没多长时间日本投降了,志忠和志刚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进门一看怎么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看来是有人来过了,哥俩把屋门打开,正收拾屋子,见有人进来,问道:“你找谁?”信儿说:“这是俺大舅家,你们是?”志忠立刻叫了声:“表姐,你怎么来了?” 信儿上去抱着志忠哭道:“你们可回来啦,怎么走了这么长时候呀?”志忠把和志刚参加抗联又到苏联学习的经过说了一遍。信儿把自己和爸妈带着弟弟来东北找大舅的经过说了,并说已经找到了弟弟们,小弟弟受伤还没见着,准备抽空去看看。 信儿对志忠说:“你这可得好好收拾呢,啥也没有,不如这几天住咱家,等把这收拾好了再过来。”志忠也没推辞就和志刚来到了表姐家,一进门见到表姐夫立刻叫道:“表姐夫好!”心想:“表姐怎么找了这么老的个姐夫。”富城愣住了不知来人是谁问信儿道:“他们,他们,”信儿忙介绍道:“这是俺的两个表弟,终于见面啦。” 富城忙说:“哎呀,快进屋,快进屋。”说完就去倒水给两个表弟,信儿见成惠在屋里,便说:“成惠,这两个是你表舅。”成惠忙叫道:“大表舅好,二表舅好。”信儿让成惠赶紧去屯东王二家割二斤肉回来,成惠答应着忙去采购了。 第十四章 志忠从苏联受训归来(一)下 成惠来到屯东王二家,见王二家的肉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些边角料,成惠挑了一点能做菜的,又去饭馆买了一只烧鸡,便回家了,回到家成惠把肉裹上面粉放上调料,用油炸熟,又把花生米炸了一盘,到院子的菜园里摘了两根黄瓜,芹菜、伴个凉菜,把腊肉切成片和丝瓜炒了,煮了几个咸鸡蛋,芹菜炒肉,冬笋炒肉,酸菜粉条炖肉丝,把烧鸡剁成块。全部端上了桌子。 成惠说:“大表舅、二表舅吃饭啦。”信儿便拿出了碗筷准备盛饭,信儿问志忠:“大舅和舅母到哪里去了?”志忠说道:“我和志刚参加抗联上山打游击去,有人捎信儿给我们,说我妈病重,让赶紧回来看看,我们就赶紧回家来了。可是,我妈等我们进门只看了我们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闭上眼了。” 志忠说完心情很沉重的低着头,信儿用袖子抹着眼泪道:“那大舅呢?”志忠说:“我们第二天要上山,提前跟我爹商量好,就他一个人了,不行上我二叔家去算了,可能他去了二叔家,这不我们才回来,还没来得及去二叔家看呢。” 信儿一家一直和大舅家书信来往频繁些,和二舅家联系的少,所以,大舅家的事也没和二舅联系过,志忠道:“我俩明天去趟顺城二叔家。”信儿说:“俺也和你们一块儿去,看看大舅、二舅。” 信儿说:“等回来了再让你那几个表外甥、外甥女回来见见面。”这时,相庆从外面进来了,相庆见屋里来了客人,信儿也赶紧介绍道:“相庆,这是你两个表舅,刚回来。” 相庆过去和表舅们一一打了招呼,表舅说:“哎呀表外甥,头回见面,幸会幸会。”富城见家里来了亲戚,忙把自己珍藏的两瓶小烧拿出来招待两个表弟。 信儿高兴的给两个表弟夹菜,一再说:“多吃点,到家啦,多吃点。”富城也频频端起酒杯敬两个头次见面的表弟道:“来,从抗联能回来是捡了条命,喝一个。” 志忠说:“是啊,在山上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有的打仗受了伤,缺医少药的,有些战士不是战死,而是伤病不治身亡的。我们在山上没有吃的,有位老农把自己家地里收回的粮食,故意放在院子里边,不收进屋里。他说:‘把这些粮食放在院子里,让抗联的战士们去拿吃吧,他们实在是辛苦,没有吃的。’我们非常感动,有时候没吃的就吃草根,剥树皮嚼树皮,榆树皮、桦树皮煮水喝。实在没有吃的了连以前别人扔在山上的干马皮都嚼着吃了。我在山上曾经有一个相恋几年的恋人,志刚知道,那个姑娘对我可好了,每次打仗回来,她都问我身体怎么样,问我有没有遇到危险,我们一起战斗一起生活了几年时间,从来没有越过雷池一步,一直保持着战友的情谊,她对我有意思,我对她也有意思,我们见面就是说说话,相互鼓励鼓励。打完了仗,互相看看对方还活着没有。 一次,她的营里有任务,她跟着队伍出发了,等我去看她的时候,战友说她在战斗中牺牲了,我听到他牺牲的消息,非常悲痛,我想去看看她,想去找一找她的尸体,把她埋了,让她入土为安。 可是我找了几天,没有找到,等我回到自己的营地时,已经又冻又饿,差点昏死过去,多亏了志刚出去找我,发现了昏死过去的我,把我背回了军营,为这,营里上报军部还给了我一个处分,说我擅离部队。 她的名字叫詹淑清,长得也很漂亮,我很爱他,每每我俩在外面约会的时候,再冷都感觉不到冷。一次我在打仗时缴获了一个小镜子,非常好看,我拿回来送给了她,她当作珍宝一样,揣在怀里,非常爱惜,经常拿出来对着自己的脸蛋照个不停。 我就说,你已经很美了,别再照了,她就小心翼翼的收起镜子,装进怀里的兜里,生怕打破了,在那种艰苦的日子里能吃上一碗热饭热菜都是奢望。” 志忠说着说着眼泪都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志刚说:“詹淑清牺牲后我哥跟疯了一样,那些天魂不守舍的,别人跟他说话,他就像没听见一样,跟个行尸走肉差不多了。”他怎么不感慨呢?参加抗联的战士们,大多数都是年轻人,最小的只有十三、四岁,就是因为年轻才不怕苦不怕死,跟日本鬼子周旋了这么多年,富城又拿起酒杯道:“来,再喝一个。”敬着敬着,客人没醉他醉了。 吃完了饭一家人坐在炕上开始先聊起来,成惠和信儿手里拿着活计,边干边说话,富城喝多了酒,话也多了,富城又谈起了自己来东北的那些事儿,信儿说:“你那些事儿啊,别再说啦,耳朵都听出茧子来啦。”信儿又问:“你找到詹淑清的家人了吗?”志忠又说:“她曾经跟我说过她家是咱们一个省,在东林县詹家屯,我这不才回来吗?我打算去找一下她的家人。”信儿说:“是要去找一下,认个亲。”志忠说:“我想明天去找一找。”信儿说:“你去吧,看他家里还有啥人。” 天刚亮,志忠起床洗脸收拾完毕,信儿早饭已经做好了,信儿又拿油纸给志忠包了几个饼,让他路上带着吃,信儿又给了他几块坐车钱,志忠吃完了饭,拿着饼和钱,走出了家门,他到了长途汽车站,坐长途车到东林县,在车站等了一会儿,人都上满了才开车。 车走了三、四个小时才到东林县,他又打听詹家屯的位置,打听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他到了附近的派出所,打听到詹家屯离这还有四公里路,坐个马车去能快点。 志忠找附近的马车,问车夫道:“到詹家屯要多少钱,”车夫说:“要六毛钱。”志忠说:“走。”大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马车到了詹家屯,志忠问附近的住家,詹淑清家在哪住,那人说:“这一片都姓詹,詹淑清家是哪家不太清楚。”志忠就说:“有没有名字中间带淑字的人家。”那人又说:“带淑的名字没听说,带树的倒有几家。”志忠说:“那就先到这几家去问问吧。”那人领着志忠先到了一家叫詹幼民的人家,打听他家有没有叫詹淑清的女孩子,那家说:“没有。” 志忠他们又问一家叫詹树成的人家,问了那家人,那家也说没有叫詹淑清的,志忠又问了一家叫詹树全的人家,说明来意后,他说:“我家大姐叫詹淑清,已经不在了。”志忠立刻说道:“詹淑清是我的战友,我们两个关系很好,她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我去找了好几天她的尸体都没有找到,我就想回来后,一定要找到他的家人,把她牺牲的消息告诉她的家人,今天总算实现了这个愿望。” 志忠问:“家里还有啥人?”詹树全说:“家里还有三个姐两个哥一个弟弟。”志忠问:“他们不在家,都工作去了吗?”上地里干活的,嫁人的,都不在家里。志忠说:“哦,那我就来告诉你们一声这个消息,这回知道地方了,以后有时间我再来看你们。”说完志忠走出了詹家,又叫了一辆马车,坐着马车上了汽车站,往家里赶去。他要在天黑前赶回家,回去还要几个小时的路程呢。 第十四章 志忠从苏联受训归来(二)上 (二)、志忠回到家天已经完全黑了,信儿早已经等得着急了道:“我还以为你迷路找不着家了呢?快洗手吃饭吧,我们都等着急了。”志忠说:“你们还没吃饭吗?” 信儿说:“这不等你呢吗?”志忠说:“哎呀,你们吃你们的等我干啥,我啥时候来啥时候吃就行了。”洗完了手脸,志忠进屋坐在炕里面,一起吃饭,志忠可能是饿了。出去一天光忙着赶路,就吃了信儿给他拿的那几个饼,连中午饭都没顾上吃,回来早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上到炕上端起饭碗,狼吞虎咽的吃开了饭。虽然今天中午没吃饭,志忠觉得没啥,在抗联时,为和日本鬼子周旋,几天吃不上饭是常事,一直都是饥一顿饱一顿,信儿还埋怨志忠道:“给你的钱到外面吃顿饭也够了,你为什么不在外面吃顿饭,哪怕买个饼呢?” 志忠说:“这根本不算啥,早晨吃过饭了,晚上回来再吃也是一样。”志忠、志刚哥俩在信儿家住下,志刚看哥哥去了詹家便去把自家院墙重新拆掉,准备等志忠回来,明天,哥俩把拆掉的土墙重新和泥打成土块,把房子重新盖起来,再把院墙砌上。两人在吃饭时说起了,整修房屋的事,志刚道:“我今天把院子的墙都拆了,准备明天打土坯,土坯要多打一些,重新盖房子还要用,明天咱俩去把房子也拆了,在那把土坯打够了再盖房子。” 志忠说:“行,先干一点儿是一点儿,啥时候表姐去看树立我再跟着去。”大家吃完了饭,哥俩都累了便早早睡下。可是,躺在床上志忠怎么也睡不着了,回想起了在抗联的往事,詹淑清在接到上级指示让她送一封信给兄弟营。詹淑清走到半路看见前面一队鬼子向这边迎面走来,詹淑清为了不被发现她倒退着把自己的脚印扫平,爬上了一颗大树,隐藏在松树上面,直到那队鬼子走远,才从树上下来继续赶路。到了兄弟营部,把信交给了兄弟营的营长,才向自己的营部走去,志忠因知道詹淑清去送信,还没回来,等的着急便到半路去迎詹淑清。当志忠看见詹淑清向自己走来时,高兴的向詹淑清挥手,詹淑清看王志忠来接自己,忙跑几步来到王志忠跟前,给了王志忠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一抱让志忠终生难忘。志忠回忆着眼里不知不觉流出了追思的眼泪,志忠叹道:“哎,要是活着,该多好啊。” 志忠想:等明天有时间了再去一趟东林县詹家屯,找到她的家人,把我们在抗联的事都告诉他们。第二天,志忠又去了东林县詹家屯,因为有上一次的行程,志忠心里有了数,这回他没有耽搁,一路非常顺利的就到了詹家屯,志忠来到了詹淑清的家里,一进门詹淑清的弟弟詹树全在家里正准备下地,看志忠又来了,便把志忠让进屋里坐下说:“你坐这屋里等一会儿,我去把我三个姐姐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都叫回来,昨天,你走了他们还都埋怨我,咋不把你留下,你坐着,你等着,我马上回来。”于是,詹树全出去把自己几个孩子都叫上让到各家通知去了,过了一会儿詹树全的两个哥哥来了,志忠跟他俩打了招呼,又过了一个时辰,詹树全的三个姐姐也都陆续来到了詹树全家,弟弟不在当兵走了。志忠把自己怎么在抗联和詹淑清认识,又怎么在一起战斗,怎么在战斗中建立了感情,以及詹淑清在战斗中几次负伤,她如何勇敢曾出色的完成过领导交给的任务,又如何在战斗中牺牲,自己找她的尸体找了几天,跑了几个地方都没找到等都告诉了詹淑清的兄弟姊妹,詹淑清的三个姊妹听着王志忠讲述姐姐在艰苦的岁月中不屈不挠战斗的事迹感动的流着眼泪,二姐又问:“姐姐在那里有没有想过要回家;她在那里没有吃的都咋办;她在哪次战斗中牺牲的;当时你在不在?” 志忠说:“当时我去二道河子背粮食去了,他们在军营遇到敌人袭击,等我回去他们已经撤退走了。我找了几天也没找到。”詹家的老人都已经过世了,从两个哥哥身上穿着来看日子过得不是很好,詹树全比他俩可能要好一些,三个姐姐的日子应该比他们过的要好一些,志忠只是从几个人的穿着打扮上判断几个人的生活情况,志忠又问了一下他们家里的经济和生活情况,便说:“我现在在县粮食局任党委副书记,以后你们家里有啥事,可以来找我,如果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忙。没啥事了,我要回去了。”这时大哥站起来说:“吃了饭再走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咋说也得吃了饭再走啊。” 志忠说:“不用了,我以后要是有机会也可能还要来看你们。”说完志忠便向外走去,几个人把志忠送出院子,跟着志忠又走了一段,直到都走到村口了,志忠说:“都回去吧,到这就行了。”志忠向詹家兄弟姊妹们挥了挥手便径直走出村子,看有辆马车正往村里走来,便叫住道:“去东林火车站吗?”赶车人说:“去,”便调转马车,志忠跳上马车,车夫赶着马车扬长而去。 马车很快到了车站,志忠到售票厅排队买票,站在志中前面是位女同志,志忠正往前看买票的人,前面那位女同志一回头看了志中一眼,志忠也看了前面那位女同志一眼,这一眼看的志忠似曾相识,便说道:“你也买票?”那位女同志感觉很唐突,只是看了志忠一眼,“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心想:“我又不认识你,哪来的你也买票?”志忠便和她攀谈起来道:“我到县城,你呢?”那位女同志说:“我也是,”志忠说:“咱一路,那好呀,你做啥工作的?”女同志说:“我没工作。” 第十四章 志忠从苏联受训归来(二)下 志忠说:“我第一眼看你怎么感觉非常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似的?”女同志说:“我在北方酒楼做过服务员,”志忠说:“哦,怪不得这么眼熟。”心想我又没有去过北方酒楼,到底是在哪见过呢? 两人买了车票,一起上了火车,正好座位又在一起,两人就坐在一起攀谈起来,两人谈得很投机,互相留了地址,志忠邀请女同志到自己家来玩,女同志很高兴的便答应了,这位女同志名叫商建兰,家在东林县马王庄离詹家屯大约有六、七里地,志忠说了自己去已故的女朋友家,看望她的家人,商建兰对志忠的念旧情怀非常感动,同时也觉得这样的男人能靠的住,便对志忠产生了一分好感,也有意要和志忠结交,便把自家的情况向志忠做了简单的介绍道:“我姐家住在东林县马王庄,我家有兄弟、姐妹八个,我有两个姐姐两个哥哥一个妹妹两个弟弟,都在县城,哥哥和弟弟都当兵了,俩个姐姐都出嫁了,还有个妹妹在念书。我父母都是县城粮食局的。” 志忠一听这不是和自己一个系统的吗?也没多说什么,便问:“你爸在粮食局是做什么的?”商建兰说:“我爸在粮食局是局长。”志忠一听“哦,还是自己的上级呢。”便没再说什么,商建兰问:“你在哪里工作?”志忠说:“我在粮库工作,管仓库的。” 商建兰忙说:“没事,后头我让我爹把你调到粮食局来。”志忠说:“那倒不用,在哪都是一样的工作。”志忠没有告诉商建兰自己是被分派到了粮食局担任副书记的,他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故意隐瞒了自己的工作职务,没想到这个姑娘这么健谈,把自己的底漏的一点不剩,这也正好帮助自己了解一些粮食局内部的情况,在火车上两人说了一路,向久别老朋友一样,眼看到站了。 两人下了火车,志忠说:“走我请你吃饭。”商建兰因为是第一次见,又不知根知底,也留了个心眼道:“等下次吧,下次我请你,这次就算了,我还要回去我妈在家可能等着急了。”志忠一听也不勉强,两人到了站前公交车站,等着公交车的到来,很快志忠的公交车来了,便说道:“那好吧,我先走,我坐公交和你不是一路,你路上小心点。” 志忠上了公交车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向后看去,商建兰还在望着公交车发呆呢。走了几站地,志忠到站下车了。志忠和志刚回来后在家修整的几天,忙着把破败不堪的房子重新整修,他们把原来房子的地基清理掉,准备盖大一点的四合院。首先,哥俩打了几天的土坯,计算着打够盖十间房子的土坯,哥俩开始建房。 房子垒够高度,准备上梁时,哥俩选了个吉日,买了一挂鞭炮,请了几个人帮着在吉日这天把房梁上了,为了盖房哥俩买了不少木头,在盖房子的时候,找人用木头赶做门窗,二十来天的功夫房子盖好了,院墙也垒起来了,志忠和志刚哥俩盖房子的这段时间,信儿一直给他们帮着忙,烧水、送水、送饭,哥俩也真是很能吃苦,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信儿给他们做好早饭,吃完了就去干活。 信儿中午把饭和开水送到工地,等他们把饭吃完了,再把碗拿回家,做晚饭。信儿看他们一整天都在干那么累的活,为了让他们吃好,每顿饭都有肉,做的都是大米饭和白面馒头,晚饭还比午饭更丰盛一些,因为晚饭是回家吃饭,就可以多做几样菜,志忠把自家房子盖成四合院形式,是为了将来哥俩成家后居住考虑的。给老爹盖了一套三居室,志忠一套三居室,志刚一套三居室,另一面盖了三间仓房兼厨房,房子全部盖好粉刷白了,厕所盖在院外。 院子比原来扩大了十倍不止,而且是三进的院子,还打了一口水井,院子里空地种菜、养猪、养鸡都没有问题。等房子盖好后,信儿过去一看,真是太宽敞了。 信儿高兴的说:“这就等着把媳妇娶回家了。”哥俩在外流浪做生意就七、八年,没赚啥钱,又参加抗联打了四年仗,又到苏联去了三年,哥俩都三十好几,也该娶媳妇了。 房子盖好后,做门窗的木工把门窗也全部做出来了,安上了门窗,院子的大门做了一个两扇的门,可以开进去一辆车了,屋里的地还没有铺,火炕还没有盘。 志忠说:“明天咱俩打炕坯,准备盘火炕。”志刚“嗯,”道。两人把屋里的杂土都清理出去,泡土和泥,到地里弄了一些长麦草掺在泥里,打出来的炕坯结实不裂,土和麦草都泡上了,两人回去吃饭。第二天,两人早早吃完饭就来到新家打炕坯,志忠先把头天泡好的泥和上麦草翻了起来,翻了一遍以后,掺了麦草的泥粘呼呼的可以脱了。 两人把炕坯打好晾在地上,过两天就可以翻起来,起来晾着干得快,在没有盘炕之前,先把地漫上一层麦草地面,地上就不会因洒水太多而和泥了,只要把炕一盘就万事大吉。 志忠部队通知到部队报到,到队部开会等待上级分配的事宜,组织上考虑他们大多数同志都身上负有伤,不宜作战,根据与上级沟通,把他们分到市里政府机关工作,志忠在粮食局任党委副书记,志刚任公安局副局长。 志忠因要和信儿去圣安军区总医院看望树立,所以多请了几天假,他还要去二叔家把老爹接回家来,自从他们的娘病故,他们上山参加抗日组织后,老爹去了二叔家,这么长时间都没见过面,志忠和志刚就想得先把老爹接回来再说,老爹一直操着我们这些子女的心,不知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是死是活,所以,房子重新盖好了,也该把老爹接回家来,让他老人家放心,志忠心里想着便去找信儿道:“表姐,现在房子都起来了,就剩炕还没盘,也该去二叔家把我爹接回来,然后我再跟你去圣安接树立回来。” 信儿说:“行,我先跟你去趟二叔家,我还没去过二叔家呢,这回也过去看看,认认门儿。”于是,几人决定明天就去二叔家接老爹。 第十五章 姐弟见面(一)上 (一)、天还没亮,志忠和志刚就起床洗漱,信儿也起来做好了早餐,几个人吃完饭就上路了。上省城坐火车来到顺城,志忠知道二叔家的地址。但是,这几年打仗打的街道房屋面目全非,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老鼠在脚下窜来窜去,一点也不怕人,有些无家可归的人破衣烂衫的依靠在残墙边上,伸着手像路人乞讨。志忠哥俩和信儿坐火车来到顺城,找了很长时间,问来问去,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二叔家地址。但是,邻居说:“已经搬走一年多了。” 志忠问:“搬哪去了知道吗?”邻居说:“听说搬到城北她大姨家了。”志忠一行人又往城北赶,到城北又继续打听,大姨的家人,大姨家姓程问了几家没问着,志忠便逢人问道:“有没有搬过来一年多姓程的人家。”问了几个都没听说,终于有个老头说:“你是说吴大炮家吧,那家女的姓程,在那,走我领你们去。” 志忠一行人跟着老头穿过一条到处是瓦砾的破胡同,说:“到了!”几人敲门一看二叔出来了,志忠忙喊道:“二叔!”二叔仔细一看道:“哎呀,志忠你们可回来啦,我寻思你们这么些年不回来,怕是见不着啦,快进屋,快进屋,哥,你看谁来了!”说着把俩人拉进屋里。 信儿怯生生的叫了声:“二舅”二舅回头看信儿,没认出来,信儿走进屋里叫了声:“大舅!”王德颜说:“这不是咱外甥女吗?”志忠的二叔王德顺才恍然大悟道:“哎呀,大外甥女儿,你咋来了呢?” 信儿说:“俺是老去俺大舅家,终于碰上他俩了。”王德顺高兴的赶紧跟自己老婆说:“喜琴今儿来家人了快去烧火做饭,”信儿立马到厨房帮着喜琴做饭去了。 王德颜见着儿子禁不住老泪横流道:“你妈在天之灵保佑你们,都平安的回来了。”用手摸着两个儿子的脸,半晌又摸摸两个儿子的身体看胳膊腿都没有少便放下心来,确认完好无损才拉着两个儿子的手好一会儿才松开。志忠看老爹这么舍不得松开手,便对爹说:“爹,日本鬼子打跑了,我们再也不离开您了,明天咱就回家,行不?”王德颜一个劲儿的点头。 王德顺看侄子和外甥女儿都来了,忙上外边买了个烧鸡,买了两瓶酒回来,一会儿喜琴和信儿也做好了饭端上了桌子道:“吃饭啦,没啥好饭,家常饭凑合吃吧。”信儿帮着把饭菜端上桌子,一盆高粱米饭,几个玉米饼子,一碗大酱,几个水萝卜,几块水豆腐。信儿从二舅家的饭菜也看出二舅家的日子不好过,大家很快吃完了饭,闲聊起来。二舅问道:“信儿,你爸妈和弟弟怎么样了?” 信儿说:“爸妈早不在了,两个弟弟也是前些天才找到,也是在大舅家门外找到的,俺几乎每天都去一趟大舅家,看能不能找到你们,大舅您家是块吉祥地,志忠哥俩重新盖了三套三居室,收拾得差不多了,等您回去住进去,准保您长寿。”王德颜笑道:“是啊,我还要娶儿媳妇呢。” 信儿又把自家的情况说了一遍,王德顺道:“好啊,信儿是个有福的人,儿子、女儿都那么有出息。”一家人聊到了亥时,信儿说:“睡觉吧,明天要回去,还得早点起来赶路呢。”王德顺忙说:“好不容易来一趟,说啥也得住几天呐。” 信儿说:“知道地方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来串门儿,回去还有事儿呢。”王德颜问:“啥事儿这么急?”信儿说:“还要去看树立,受伤没了一条腿,在军总医院治疗呢。”王德颜道:“啊,那得赶紧回去,明天咱一块儿走吧。”临走前,信儿悄悄在二舅家枕头下放了十个大洋,这是信儿带在路上用的。 天不亮大家起了床洗漱完毕,随便吃了点干粮就上路了,回去的路格外顺利,很快就到了家,信儿说:“大舅,这些日子你们先住在咱家,等你们的房子收拾好了再过去。” 在王志忠家修理房屋的几天,一家三口都居住在信儿家中,信儿拿出新棉被给大舅一家用,等志忠哥俩把房子收拾好了,信儿又买了两只大木箱、一个八仙桌和四把凳子拿过去,把他们在自己家盖的新棉被也送给了他们。信儿说:“明天去看树立。”志忠说:“表姐,我和你一起去看树立吧。”信儿说:“行啊,正想找个人陪着俺去呢,说好了明天动身。” 树成的部队又开始打仗了,赶走了日本鬼子,和国军开战,几天来打得难解难分,共产党的军队群众基础好,老百姓都拥护,不管解放军走到哪里,人民群众都敲锣打鼓,热烈欢迎解放军战士,国民党军队有很多曾经是旧军阀收编过来的队伍,军纪差,走到哪里抢到哪里,东北国共打巷战多,伤亡也大不好攻克。树成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信儿也很担心树成的安全。 本来信儿想让树成跟着去看树立,但是,树成因战事吃紧走不开,到处兵荒马乱的,没有个人跟她一起去她也不敢去。这回志忠跟她一起去,正和她意。两人从省城坐火车来到了圣安,这是共产党八路军最大的医院,他们打听到医院的地址,坐马车到了医院,这个医院还挺大,很多受伤的士兵,被家人推着轮椅在院子里散步,也有的伤兵自己拄着拐在院子里走着,有的伤兵包着头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 志忠问一个拄拐的伤兵道:“你好,麻烦问一下王树立在哪个病房?”那个拄拐的伤兵说:“不清楚,你问一下值班护士。”志忠来到护士值班室,向值班护士问道:“王树立在哪个病房”护士说:“哪个王树立?” 志忠说:“还有叫王树立的吗,断腿的。”护士说:“在七十八床。”志忠根据大夫提供的床号找过去,终于在第四排房子找到了树立。 第十五章 姐弟见面(一)下 信儿和志忠走近病房,常梅正在给树立按摩伤腿,树立一看来人不是哥哥怎么都不认识便问:“你们找谁”信儿说:“树立,俺是你姐呀!”树立愣住了道:“姐,什么姐?”信儿上前抱住树立哭着说:“树立,俺自那日从船上跳下来后,游到海港的浮桥下等着船走了才上岸,活下一条命。” 信儿把自己的全部经过讲给树立听,树立也两眼含着泪花,叫了声:“姐!我们都活着,我们都活着。”哭着趴到姐姐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是啊,这个家受了太多的苦,幸运的是都活了下来,比起那些死的人他们幸运多了。 信儿非常疼爱自己的这个小弟弟,在家里是她每天抱着他,再大点会走了信儿就背着他玩,树立小时候也非常粘自己的姐姐,因为姐姐可以带他到处去玩,有一回大冬天,信儿看有好多学生拿着彩色纸旗游行,信儿好奇的跟着游行队伍走了很远,后来看游行的队越走越远,不敢再往前跟着走了,才驮着弟弟回了家,信儿把弟弟驮在脖子上,树立坐在姐姐的脖子上,头上也没带帽子,冻的鼻涕流到了嘴边上,回到家里信儿妈一看孩子冻的小脸通红,鼻涕流老长,心疼的抱过孩子,赶紧把孩子抱进屋里,给孩子喂奶。信儿到哪去树立首先跟上了,只要跟在姐姐身边,再冷再热都不在乎。这次信儿看到弟弟受了这么大的苦,心里的难受,比她自己受伤还难过,心里疼的不行。 在树立心里信儿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当看到来的是姐姐,心里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委屈一样趴在姐姐怀里哭,信儿看到弟弟的腿成了那个样子,心里难受的不能控制自己,她又想:我不能这样哭个不停,我要安慰好弟弟,我要劝他高兴,让他重新对生活充满希望,便用自己的手绢给弟弟擦着眼泪道:“树立,姐想你,姐心疼你,看你这样姐就想哭,可是,哭又有啥用呢?生活还不是一样要过,快别哭了。” 信儿帮树立擦了一下眼泪,看旁边站着常梅,也很激动的抹着泪水,便问道:“你是常梅姑娘吧?”常梅点点头道:“是啊,我是奉我姐姐的命令来照顾树立哥的。”树立说:“常梅照顾我很周道,也很细心。”信儿从树立和常梅的眼神中看出彼此都很欣赏对方,便有了要给弟弟撮合这件事的想法。在他们唠家常的时间,志忠已经从食堂打来了饭菜,馒头、白菜炒肉,他把饭菜放在茶几上,找了个地方吃着饭。 常梅说:“姐,你先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信儿说:“你也吃吧。”“我等一会儿再吃,我先给树立喂完饭再吃。”常梅道。信儿说:“我来喂他。”树立抢过饭碗道:“我自己吃,又不是没有手,还要人喂。”说着抢过饭碗自己吃了起来,常梅笑着拿起自己的碗也吃了起来。吃完了饭,信儿对志忠说:“表弟你推着轮椅带树立出去转一会儿,完了回来睡一觉俺跟常梅出去转转。”志忠应着去找轮椅,很快找来了轮椅,驾着树立坐在轮椅上,推着走出病房,信儿拉着常梅的手,也跟着出门了。 信儿对常梅说:“妹子,今儿咱俩去商店看看,你来的时间长,知道哪是哪,你领俺去转转。”“行,这附近有。”说完领着信儿走上马路,往前走了一截道:“前面就是个商店挺大的,卖啥的都有。” 信儿顺着常梅指的方向一看,前面确实有个挺大的商店,信儿和常梅走进去,一看里面有日用百货,生鲜食品专柜,服装鞋帽专柜,日化专柜很是齐全,信儿和常梅走到服装专柜说:“常梅,你挑几件喜欢的衣服。”常梅说:“我不要。” 信儿就自己做主给常梅买了一件红色的妮子短大衣,一件春秋穿的玫红色单衣,又买了一条蓝色洋布裤子。常梅看了很是开心道:“姐,您给我花这么多钱,我都不好意思了。”信儿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照顾树立这么多天,我不得好好谢谢你。”常梅说:“都是自己人嘛,有啥谢的。” 信儿又问:“常梅,你觉得树立咋样?”常梅脸一红道:“啥咋样?”信儿说:“树立的人品,性格呀?”常梅说:“通过这些天和他接触,觉得还可以,脾气不坏,人品也挺好的,人品不好他怎么会舍身救别人,他是为救别人受的伤。”“哦,是吗?那你喜欢和他在一起吗?”信儿道。 常梅说:“还没想过。”信儿又说:“树立是为国家受的伤,将来国家是要管他的,只是身边没个照顾的人也不行啊。”常梅忙说:“那我就照顾她呗。”信儿说:“要照顾一辈子你愿意吗?”常梅答道:“那就照顾一辈子呗。” 信儿说:“过几天等他伤养好了,俺想带他回家,你也和他一起回去吧。”常梅说:“我要回趟家,跟我妈说一声。”信儿说:“我和你一起去你家行吗?”常梅答应道:“行啊,正好我姐还在家呢,你也能看到,到时候让我姐和咱们一起到东北去,我姐就能和我姐夫团聚了。”“是啊,”信儿道,买完了衣服两人回到医院,已是下午,医院食堂开饭了,几个人到食堂打饭吃完,从食堂回来,志忠和信儿到附近找了个小旅店住下。 这个小旅馆不太大,但是人却不少,有做生意的,有的家里有人在住院,和信儿他们一样,家属住在小旅馆里,小旅馆的价格便宜,里面卫生也可以,所以,住的人还不少,信儿和志忠各要了个三人间,和别人住在一起,男的一间,女的一间。信儿住的三人间里,另外两人也是家里有人在住院,都是打仗受伤的士兵,一个伤到头部,一个伤到了胳膊,信儿洗漱完毕,跟同室的人说了几句话就困的睡去了,这些天跑的太累了,以至于说着半截话都睡着了,同室的两个人一看她那么快就睡了,也都躺下很快睡去。 清早旅馆里人们起得早,退房的吵嚷声惊醒了信儿,她起来先到水房洗漱完毕,到志忠的房间叫志忠,志忠也起来了,正在水房洗脸,信儿等着志忠洗完了脸走出水房,信儿说:“我还以为你在床上没起呢。”志忠说:“起来了,我昨晚躺下就睡着了。” 第十五章 姐弟见面(二)上 (二)、两个人洗漱完就来到医院食堂吃完了饭,信儿对志忠说道:“志忠你在医院照顾树立几天,我和常梅回他家一趟,等回来了咱们再一起回家。”志忠说:“行,你们放心去吧,树立交给我,保准照顾好好的。” 信儿和常梅去赶火车了。她俩人来到圣安火车站的售票厅,买了两张火车票,坐了一天多的火车,坐的是硬座,硬座车厢的人很多,每人只有一个座位,到晚上都困得不行了,信儿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常梅,让她躺在座椅上,曲着腿睡觉,自己拿了个布床单,铺在座椅下面,躺进去睡觉,不管咋样能睡一会儿,总比一直坐在座椅上睡不成觉强。在座位上坐一宿太辛苦,坐一天的火车,信儿在上车前买了几个烧饼和一个烧鸡,两人吃的还不错。 到了车站下了火车,又走了半天的山路,到家已经是天黑了。信儿和常梅走在村里明显感觉和别的村屯不一样,信儿和常梅进村时,村口有人在放哨,凡是进村的人都要受到盘问,幸好放哨的人认识常梅,才没有受到盘问,否则一般不认识的人是进不了村的,即使是要进村也要受到盘问和证明,所以,信儿感觉就像来到了八路军的根据地,安全,积极,热情充斥着这块土地。 常梅一进门就叫娘、爹,我们回来啦,常梅的母亲和父亲都准备上炕睡觉了,听到叫声忙跑出屋子一看二闺女回来了,还领了一个人来,便忙着招呼进屋。信儿和常梅进到屋里,常梅问:“我姐呢?”常母说:“你姐现在是妇女主任,忙得很,又开会去了还没回来,都快生了也不歇着。” 常梅的老爹一看来人了,忙着出去生火,常母说完一边往外走道:“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来。”常梅拿着脸盆去打了盆洗脸水,让信儿先洗洗。自己帮着母亲到厨房忙活去了,信儿洗完了脸,打量屋子的陈设,这是一套并排三间的屋子,一进门是堂屋做客厅,有一个自制八仙桌,屋角堆着一些装着红薯、小米、豆子的布袋子,里面装得满满的,地上还放了几个南瓜和冬瓜。在堂屋两边一边一间耳房是卧室住人的,屋里家具不多旁边耳房各有一个大炕,上面垛着被褥,码的整整齐齐。火炕上铺着自己编的炕席,信儿用手摸着火炕还热乎的,屋子里虽然没有啥家具,但是布置得很是温馨。 这时,常母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片儿汤进屋了,后面常梅还端了一碗锅爆鱼的鱼咸菜,信儿吃着面片儿就着鱼咸菜吃得很香,信儿问:“嗯,这鱼咸菜真好吃,咋做的?”常梅说:“小鱼儿是俺爹在河里用网捞的。”信儿说:“你们这还有河呀?”“有啊,可大呢,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常梅兴致勃勃的说。 吃完了饭收拾停当,大哥和嫂子、姐姐常秀进门了,常秀一看妹妹回来了,高兴的上去就搂着妹妹,常母说:“悠着点儿,别抻着了。”常秀伸了一下舌头道:“这位是?”常梅忙说:“姐这是树成的姐姐,和我一起来了。” 常秀赶紧抓着信儿的手说:“姐呀,你可来啦,看来你们是在东北见着面啦,真是太好了这回咱们全家团圆了。”信儿看树成媳妇大腹便便,要做爸爸了,很为弟弟高兴,便对常母说:“婶子让常秀和常梅一起去圣安吧,树立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俺想着让他到东北去养着,俺也好照顾,让常梅和他一起去,成个家两位老人看行不?” 常母说:“梅梅一个女人带个残疾,日子怎么过呀?”信儿说:“树立是国家的战斗英雄,国家是会管的,这点你们放宽心,再说了那不还有俺们姐弟俩呢吗?不会让他们过不去的。”常母问:“那梅梅怎么想的?” 常梅道:“我愿意去照顾树立哥。”常秀说:“既然常梅愿意,就让她去吧,正好我去了也能互相帮着照顾。”常母和常父没啥意见,最后决定常秀姐俩和信儿一起去军区总医院把树立接上,到东北去。 临走前,常秀还有很多工作要交代,她是这个村的妇女主任,所有派给各家做的军鞋和补的军大衣任务要和村里民兵连长商量一下,看由谁来接替自己的工作,常秀想了一下,说二楞婶子人心细认真,也积极热情,适合干妇女主任,常秀打算明天去找民兵连长。 常秀说:“你们跑了这一天多也够累了,我去给你们烧水,洗洗早点睡吧。”常梅说:“姐你不方便,我来。”常梅走出屋子烧水去了,信儿和常秀的父母聊着树立的伤病治愈情况,以及政府对伤残人员的补偿,让常秀父母放心。这时,常梅烧好了热水,端进屋来道:“来,大姐你先洗,这趟跑的真是累的不轻,洗完了睡一觉就缓过来了。” 信儿说:“梅梅,你先洗吧,你洗完我再洗。”常梅说:“大姐,你就先洗吧,都是自家人,别客气。”信儿才从常梅父母的屋里走出来,开始洗了起来,信儿洗了脸和脚,就说:“我洗完了,常梅该你洗了。”这时,常梅已经进里屋给信儿铺好了被褥道:“大姐,被褥铺好了,你先去睡吧。”信儿走进里屋脱衣服睡觉去了。 常梅洗漱完毕也进到里屋,常秀才开始洗完后,和常梅、信儿在一个火炕上,又铺了两套被褥躺下睡去。因为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汽车,又走了很长的路,两人都非常疲劳,躺下后很快就都进入了梦乡。第二天,两人起来时,常秀已经不见,常父提着一桶刚捞来的小鱼走进院子,常母也做好了早饭等着他们,信儿看常父捞回来的小鱼都是白条、鲫鱼,还有小河虾,信儿说:“把这小鱼肚子里的肠子挤出去,洗净放点盐和花椒粉,抓把白面用油一炸,脆脆的挺好吃。” 第十五章 姐弟见面(二)、下 常母听了说,那就炸着吃。常梅说:“大姐,一会儿吃完了饭我带你去河边看看,河挺宽的。”信儿说:“好,吃完饭去看看。”常母端出一笸箩热气腾腾的窝窝头和蒸红薯,又盛了几碗玉米粥,还有昨晚的锅爆鱼咸菜,又炸了点小鱼,一家人吃得很香。吃完了早饭,常秀去找民兵连长商量交接的事宜了,常父拿着锄头上地里去了,常梅收拾碗筷进厨房洗碗,常母开始做着针线活。 常梅很快收拾完厨房走过来叫信儿道:“大姐,走咱们出去到河边看看。”信儿应道:“好!”便跟着常梅走出院子。她们走过民兵连部,看到一队民兵站在队部院子里,正在接受领导训话。三三两两的妇女拿着做好的军鞋往队部走去,常梅不时和她们打着招呼,两人来到村外的小河边,河边有几个妇女在石头上洗衣服,常梅和洗衣服的婶子、大娘们打着招呼,几个孩子拿着小箩筐在河的一头堵小鱼,还有几个孩子在旁边的沼泽里捉泥鳅,水塘里的藕荷花已经开败,结出了一个个莲蓬,远处绿油油的油菜地正开着黄黄的油菜花,长了半人高在风中摇曳着,好像在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远处山上绿色苍茫,苞谷地里的苞米棒子长长吐着红色的长须。大片大片的土豆地里开着各种颜色的花,预示着丰收的景象。看着这美丽的画面,信儿不由从心中发出了“你们这里的花生开花比我们那里早,都开了这么多的花,好美呀!”的声音。 常梅说:“这才哪到哪,你还没看见荷花开放的时候呢,那边的,那边的,都是荷花,简直就是在画里一样。再过几天大量的藕就可以挖出来了,俺们这里的莲籽也多。等走的时候带点回去,煮粥可好呢。”信儿看着什么都新鲜,这和东北的农村又不一样,成片成片的稻子地,稻穗有的已经被压弯了。信儿感慨道:“快到秋收的时候了,得赶紧回家秋收去了,明天咱们就走吧。” 两人在村外沿着小河走了一段路往回返,等她们走到家,已经是晌午了,常母已经做好饭菜等着他们回来吃饭了,常秀见常梅和大姐从外面走进来了道:“你们上哪去了?我回来就不见你们了,找了半天也没找着。热坏了吧,来快坐下歇会儿,先喝口水。” 说着拿着茶壶倒了两碗水,把一碗水端到了信儿面前,顺便拿过来一张凳子给信儿,信儿接过凳子坐下,又接过常秀递过来的水碗喝了几口说:“嗯,这水好甜那。”把碗里的水全部喝完,放在了院子的大桌上,信儿看见院子放了一张大桌子,上面摆了几样菜,看样子是要在院子里吃饭了,院子里搭了一个丝瓜架,上面掉着不少丝瓜,旁边还有黄瓜和苦瓜,坐在院子里也挺凉快。 看他们回来了常母喊道:“老头子啊!快出来吃饭啦,梅梅她们回来啦。”常老爹听见喊声从屋里出来,常母端出盛好的饭道:“咱们农村没啥好吃食,将就着吃吧。”信儿看见桌上已经炸好的小鱼一盘子,烧莲藕一盘子,红烧鸡一小盆,咸鸡蛋一盘,锅爆鱼咸菜一盘,凉拌黄瓜一盘。这在农村已经是很好的了说:“挺好的。”这顿饭一大家子常秀的父母,大哥和嫂子大哥家两个孩子,常秀、常梅加上信儿也是满满一桌人了,两个孩子看见今天有好吃的,夹着盆里的红烧鸡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常秀的大嫂还小声训斥两个小孩:“慢点吃,别老吃肉,多吃点饭。” 常母还不断往信儿碗里夹着鸡块道:“来多吃点,咱农村也没啥好吃食。”信儿客气的回应着道:“我自己来,别客气。”信儿夹了一条干炸的小鱼,吃了一口。“嗯没盐味,这上面撒点盐面就好吃了。”常母赶紧到厨房把大粒盐砸碎,拿出来洒在小鱼上面,现在一吃和刚才明显不一样了,味道比刚才香多了。主食是小米干饭,黄橙橙的小米饭吃起来很香,就着锅爆鱼咸菜吃起来很下饭,信儿吃的很高兴。吃完了中午饭,常梅起身收拾碗筷到厨房洗碗去了,常秀拉上信儿进屋休息,常梅收拾完厨房来到里屋。 常秀从兜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常梅说:“常梅,这是在乡里开的证明,你和树立结婚要用,当年我和树成结婚的时候也开了一张,别到那边再想起来开多麻烦。”常梅接过那张介绍信,放进自己的包袱里。几个人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明天带走。吃完了晚饭,常母说:“今晚乡里有节目,都是村里人自编自演的,没事去看看热闹吧。”常梅一听说:“走,咱们看看去。” 说着几个人搬了小凳往村里的戏台走去,几个人走到时还没有开演,已经有一些人把凳子摆在那里占位子,也有一些人早早坐那等着和邻居们闲聊,常梅找了一个中间的有利地形,把凳子放好让信儿坐下,自己坐在大姑姐旁边,常秀把一个高凳子放在他们后面坐下。 一会儿演出开始了,台上没有灯光,只有几个灯笼挂在台上,也没有麦克风,第一个节目是村民组织的合唱,有大刀进行曲,有抗日联歌,有民兵赞歌,虽然唱的不是很好听,但是唱得很整齐,一看就是经过练习了的。 第二个节目是秦腔柜中缘,女孩唱的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岳飞一家遭奸人陷害,查抄其家属,被捕途中,岳飞之子岳雷逃跑误闯刘婆家门,遇其女玉莲求助,玉莲藏于柜中,逃过追戈。玉莲兄弟返家启柜拿东西,玉莲不开,兄妹反目,刘婆归,问知系忠良后代,万分敬佩,并以玉莲许婚的故事。这个故事在民间流传甚广,民众百听不厌。唱完后大家使劲鼓掌。 第三个节目是女声独唱北风吹,是白毛女片段,女孩的嗓音很亮,唱的也很好听,这首歌也很受欢迎。第四个节目是做军鞋,这个节目说的是一对夫妻平时不合,老婆经常被丈夫打骂,自从参加了民兵,学习了文化知识后,响应军队的号召,参加民兵训练,老婆在家做军鞋,后来丈夫成了射击能手,老婆成了拥军模范的故事。 这个节目也得到了广大村民的认可,村民演的真实感人,故事贴近生活,有的在家里受过家庭虐待的妇女看着台上的演出,在台下哭成了泪人,这个节目演完后,台下要求再演一遍,宣传队的领导说,大家都是白天干活晚上无偿排练,很辛苦,后面还有演出,建议以后再演给大家看。在当时那种没灯没电的时候,缺少文化生活,能看到自己本村的人演出也是很高兴的。 演出结束后,村民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在村干部的催促下,都回家去睡觉了,信儿和常秀、常梅回到常家,常梅很快端来了热水,让信儿先洗,信儿也没推辞,洗完把水倒出去说:“我洗完了,梅梅,你洗吧。”常梅又去端来一盆水,给常秀道:“姐,你先洗吧。”常秀洗完,常梅把水端出去倒掉,自己又打了一盆水洗完进屋睡下,三人很快进入梦乡。 第十六章 树立回家(一)上 (一)、信儿和常梅、常秀要回东北了,常梅和常秀都有点舍不得父母,常梅道:“爸妈,这一去东北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等我们在那边安排好了您们也过去。”常母说:“你们放心的走吧,家里还有你哥嫂呢,家里的地总得有人种吧,我们哪能走开呢,你哥的俩孩子上学,你嫂子肚里又有了,我和你爸光忙这一家子都忙不完,哪还有空上你家去。” 常秀说:“没事,等家里农闲的时候,把我嫂子月子伺候完,没事儿了你们就可以过去了,过去住一段时间再回来。”常母道:“你们也可以回来看看我们呀。”“嗯!”姐俩答道,信儿到集市上给常父常母每人买了两件衣服,又给常母留了二十块大洋,常母不要道:“现在家里日子能过得去,这钱花不着,你拿回去吧。”信儿执意留下,常母只好收下了。 信儿说:“叔叔、婶子你们有空一定要到东北去住段时间。”常母说:“好,有空一定去看看。”信儿一行人上路了,常家父母和哥嫂一直送到村外,还要送,最后信儿说:“回去吧,再送终有一别,来年见。”常家二姐妹和信儿走远了,还见他们站在村口舍不得回去,常梅回头挥挥手喊道:“回去吧!”一直到看不见人影了常家人才回去。 信儿一行走到火车站,买了火车票,几人上了火车常秀说:“这还是第一次坐火车呢。”常梅说:“我是第三次坐了。”第二天中午一行人到了圣安,医生说树立可以出院了,但要安装假肢,必须到大城市才能安装,树立想到东北再说,他所在的部队也到了东北,等到了再联系部队。商量有关治疗后续的事宜,现在只能拄双拐走路,志忠找到军区总医院领导,要求提供一辆汽车把病人送到火车站,医院很配合的答应了,来了一辆吉普车,把五个人挤着送到了火车站。信儿找了个小饭馆,几个人吃完饭,把树立几人安顿在小饭馆呆一会,便和志忠去排队买票,买了最近的火车票也要到半夜才走,没办法信儿在火车站旁提前买了十几个烧饼,只好领大家进站等车。到候车室找了个长板凳让树立和常秀坐下休息,其余几人坐在地上等车来。饿了每人吃个烧饼,渴了到水管边上喝点凉水。到半夜大家都困乏难耐时,候车厅的广播响了:“由圣安开往沈城的368次列车就要进站了,有要上车的旅客请到三号检票口准备检票,进站上车。”几人拿着大包小包,志忠扶着树立,信儿一行人跑到三号检票口,拿出车票,树立拄着双拐站在志忠前面,排在队伍里面。 上了火车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上车后,信儿在站前买了一兜上车吃的烧饼和两只烧鸡,拿出来让大家吃饱,吃完了信儿打来开水,让大家喝。 吃喝完毕,信儿把出门儿时带的一个大床单铺在车座底下,让树立躺进去睡觉,其余几人将就着坐在座位上打个盹。到半夜信儿看常秀挺着大肚子也困的难受,就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给常秀,让她拳着腿躺在车座位上睡一会儿。 夜里树立要起夜,志忠陪着他到车厢端头的厕所,树立解大手没有坐便器,只好单腿蹲下解手,幸亏树立在战场上经常东奔西跑,练就了一身肌肉,哪怕单腿蹲着上厕所也坚持下来了。 信儿坐在座位下面的地板上靠着座椅趴在腿上打盹。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东北沈城终于到了,人们都背着行李准备下车。信儿收拾好东西,帮树立拄好拐杖,志忠把树立扶到自己前面,排在下车人群的最后面,等车停稳后人们都下了车,他们才下车。一行人出了车站,信儿雇了一辆马车载着几人往家赶,信儿让马车先到相举家歇脚,下车后信儿对马车夫说:“俺们还没到地儿,你愿意再往前拉不,要愿意,俺就顾你,不愿意俺就再换一辆,” 车夫说:“愿意,愿意。在哪都是赶车,有啥不愿意的,给的钱也不少,就是多走点路呗。”信儿让他把马车卸下来,拉马进院儿里喂草料、喂水,让相举媳妇把来人让进屋歇下,做点饭吃,信儿给弟弟、弟妹们倒水,一行人歇着,春花见婆婆家来人了不敢怠慢,赶紧对玉丽说道:“玉丽,去前院儿告诉你爹,奶奶来了。” 相举一听母亲来了,让伙计关门。回到家中还没进门就喊着:“妈,你咋来啦,这么远的路咋来的?”进屋一看怎么一个都不认识,老妈这是领谁来家了,信儿忙介绍道:“相举呀,来,俺给你介绍下,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这是你二舅母,这是你表舅,都头回见面。” 相举忙叫春花来,一个一个给春花介绍见过各位舅舅、舅母和表舅,春花见完舅家人赶紧去厨房忙活去了,相举让季卿上街去买了两瓶酒、两只烧鸡,春花闷上饭就弄菜,手脚麻利,很快把饭菜都做好了,信儿帮着把饭菜端上桌子,全家人吃了起来,信儿把车夫叫上桌一块儿吃。 吃完了饭信儿说:“走,回家,趁天黑前赶到。”相举说:“着啥急呀,舅舅舅母们头回来,咋说也得住几天吧。”信儿说:“不住了,这么多人你这也住不下,还是早点回家住吧。” 车夫套好了大车,几个人上了马车继续开拔,二十几里山路要在天黑前赶到,两匹快马也吃饱喝足,驾着大车飞奔着。经过一路颠簸,总算到家了,信儿把几个人安顿在几间房子里后让大家出来吃饭,信儿对常梅说:“妹妹呀你跟树立在南屋,这屋暖和,你好照顾他。”常梅脸一红没说话。志忠说:“表姐我回家去了。”信儿说:“那你回去吧,家里也好多事儿呢。” 第十六章 树立回家(一)下 志忠和志刚回来后和部队联系,两人都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志忠到粮食局当副书记,志刚被安排到公安局任副局长,志忠和信儿去接树立请假一个月,志刚已经到公安局报到上班了。树成的部队这些天和国军打仗,取得节节胜利,经过五十多天激战,东北最先解放。 这天树成来到大姐家,看到常秀已经大腹便便快要生了,很是高兴,自己要当爹了,树成向部队请示了自家的情况,部队给他批了一间宿舍,让他们居住,常秀要搬到部队树成宿舍去住了, 树成又说:“我问了部队树立受伤后的安置问题,部队说已转到了地方民政部门,让部队开介绍信,到民政局去领津贴,我介绍信已经开好了,到民政局去报个到,树立就可以领生活费了,常梅也可以领一份工资。住房的问题去找政府一定能解决。” “暂时常秀住在树成那里还可以,但是常秀要是生了,在那个一间的宿舍里照顾常秀还是不方便,等生的时候,还是过来住吧。”信儿说,树成和常秀点头同意了。 志忠家的火炕盘好后,一切都整妥当,志忠把老爹接回自己家,志刚一行人回到家中,老爹看到重新盖好的房屋,心里很高兴,这屋看了到那屋看,看几个屋子都盘了火炕,心里也妥贴了。 常秀生孩子是在市医院生的,生了个男孩,住了一天医院就回家了,信儿为了照顾方便,把常秀接到了自己家,细心的照顾,一天给常秀做五顿饭,生头一个孩子,信儿照顾的非常仔细,给常秀通奶,按摩,洗尿布,一顿吃五个鸡蛋,后来,吃不了那么多了一顿吃两个鸡蛋,一个月子坐下来,常秀长了十来斤。 树成到民政局找负责人问树立受伤后的安置问题,民政局负责人说:“把部队开的介绍信拿来。”树成拿出介绍信,工作人员在介绍信上盖了公章后,让他送到领导审核处,让他们一周后来拿军人残疾证和抚恤证。 以后每月定期到民政局领取抚恤金,树成过了一星期去拿回证件,民政局联系房产部门给树立分了一套房子,树立和常梅也领了结婚证,信儿说要给弟弟办个像样的婚礼,但要等树立安好假肢才行。 装假肢的事已经排上队了,还要等一个月左右才能排到。而且要到上海去安装,树立每天呆在家里呆不住,这时正好各个学校知道他是抗日战争中受伤的战斗英雄,纷纷来请他去做报告,树立也乐此不疲的给学生们讲自己和战友们抗战时期打日本鬼子的英雄故事。 报告做了一场又一场,学生和各厂矿企业的青年们纷纷要和他拍照留念。可是半年过后没人找他做报告了,他呆在家里又难受的不行,找民政局要求工作,民政局也找不到适合他的工作,让他在家休息,他还很年轻哪里呆得住,于是自己到书店去看书。 每天早晨起床,吃完了早饭就去新华书店,看到中午回家,吃完了饭又去新华书店。后来新华书店的职员们都习以为常了,如果那天他没去,书店的人还纳闷:“哎,小王今天怎么没来?”就这样树立成了新华书店的常客。 开始树立什么书都看,但是有的书他看不懂,像数学类,政治类,于是,他就找能看懂的书,像文学书,中医方面的书他都能看懂,他就拿这几方面的书看。 他有了自己的方向,主要看中医方面的书,累了看文学方面的书,每天给自己定下目标,背诵《汤头歌诀》一篇,背完了背下一本,树立下了功夫死记硬背,一个月过去了,换假肢的通知也到了,树立买了本《药性歌诀》带在身上,准备在路上看。换假肢要去上海,常梅和树立一起去。 两人买了去上海的火车票,还是卧铺,两人都是下铺,常梅把从家里买的馒头和辣椒肉酱拿出来,常梅把馒头上下掰开,把辣椒酱夹进馒头给树立,树立接过馒头咬了一大口道:“嗯,真好吃,香。” 常梅也拿出一个馒头,上下掰开,舀了一勺辣酱夹进馒头里,吃了起来。车上的饭太贵,常梅和树立为了省钱,自己从家带来吃的,常梅还拿了几根黄瓜,她从包里拿出两根黄瓜,到车厢端头的洗脸间洗干净,一人一根,吃了起来。 她还专门拿了一个上厕所用的座椅,给树立备用。为了照顾他,在上海假肢厂,安装假肢时,先根据身材量腿的长短比对,安装上后,要试用几天,哪里不合适还要调整,等调整完使用合适了才能穿上假肢回来。假肢上的皮鞋都是定做的,还要多订几双,不可能老往上海跑。办完了假肢的事,两人到上海外滩去转了一圈,因为是第一次来上海,看着外滩海面上大大小小的轮船,海水哗哗的涌过来涌过去,发出阵阵涛声,两人心潮澎湃树立感慨道:“祖国的大好河山真美!” 两个人来到城隍庙包子铺,常梅要了一笼香菇的,树立要了一笼烧麦,两人又吃了一笼灌汤包。到照相馆去照了几张相,两人的合影照放大了一张,还是上了彩色的。在上海无论是乘火车还是乘汽车,乘客们首先让他们先上车,并关心的问他们有什么困难,是否需要帮助等,不管到哪里他们都受到乘客们的照顾。 由于安装假肢需要的时间比较长,要磨合、修理,皮鞋要专门订做,所以要的时间长些。两人每天坐着公交车到各处去玩,到人民公园看着公园的植物,千奇百怪很好看,不知名的花争奇斗艳美不胜收,公园的人不是很多,因为不是星期天,不是人流高峰期。所以,常梅和树立在公园里有时一呆就是一整天,公园里没有卖吃的,常梅提前买了四、五个饭团和炸鸡柳带着,在公园里吃完了饭就去坐船了。 在海上轮船是个大游船,很多乘客拿着扇子坐在游船上悠闲的扇着凉风,常梅和树立也是第一次坐船,好奇的看着碧波荡漾的海水和远处呜呜叫的货船,还有挂着白帆的大帆船。 第十六章 树立回家(二)上 (二)、当定好的假肢佩戴试用良好时,他们的归期也到了,常梅拿着树立的残疾军人证和抚恤证到车站售票窗口买回家的火车票,常梅要求买两张下铺,售票员死教条不肯卖说:“一个卧铺档里只有两个下铺你都拿走别人咋办?一上一下。”常梅说:“我要照顾这个断腿的人,在上铺不方便。你就行行好给卖两张下铺吧。” 售票员不给卖说:“按照规定买两张铺的,下铺必须搭张上铺。”常梅去见售票员不卖两张下铺,便去求助车站领导,她来到值班站长办公室找到值班站长,说明情况道:“我丈夫出工伤只有半条腿,行动不便,我在上铺照顾也不方便,所以,请求站长帮帮忙给卖两张下铺吧。”值班站长看到这种情况,写了一张纸条交给常梅道:“你拿着这张纸条交给售票员。” 常梅接过站长写的纸条,非常感激,连连道谢,然后拿着纸条又来到了售票大厅,重新排队,到售票窗口时,售票员说:“要怎样?”常梅把纸条递过去,又把残疾军人证和抚恤证交给她,售票员看到站长亲自批的条子,才给常梅卖了两张下铺。票买好了,常梅来到站前的台阶上,把树立搀扶着,走到一个饭馆里两人买了两碗馄饨吃,常梅买了几个烧饼带到车上吃,又买了一只烧鸡带上,树立换上新假肢适应了几天,现在走路还不太稳,需要人扶着以免摔倒,时间长了会好一些。 常梅搀扶着树立走进候车室,坐在座位上等着火车,上海的交通四通八达,火车也是车次很多,常梅买好了车票,两人在候车室等了两个多小时。列车进站了,听到广播,常梅扶着树立走到检票口检票进站。 常梅扛着包裹扶着树立进到站台,来到卧铺车厢,列车员验票上车后,常梅找到了两人的铺位,把树立安顿好。列车开动后,列车员过来换了车票将卧铺卡给了常梅,两人也都躺下睡觉了,她要趁着树立没事的时候抓紧休息,树立有事叫她,她要马上起来照顾树立,这么长时间以来常梅已经形成了习惯。 常梅坐在火车上望着窗外,呼啸的火车在原野上奔驰,两边的绿油油的庄稼和树向后面飞去,列车驶过长江时,在长江大桥上驶过发出轰隆隆的响声,显得非常雄伟壮丽,宽阔的江水打着旋窝向东流去,给常梅心里留下了惊骇的印象。 树立和常梅从上海回来,信儿说要给他们办个像样的婚礼,等他们回来一进门见自己的房子大变样,屋里粉刷白白的墙,明净的窗,一进屋客厅一张八仙桌摆在正中间,周边四个木凳子,两人的卧室里,一张镀金的钢管双人床,上面铺着红色印花床单,两床锦缎面的被子,上面放着一对绣花枕头,床旁边还有个梳妆台,边上放个圆形坐凳,古香古色非常漂亮。 树立和常梅都看愣住了,常梅感激的拉着信儿的手说:“姐,让你费心了,其实不用这么铺张。”信儿说:“结婚就这一回,说啥也不能委屈了你,在这俺就算是担起母亲的责任了。”树立和常梅很高兴也很激动。 结婚的日子到了,信儿提前告诉了家里所有的人,这天,信儿的子女们,相举的子女们,相庆的子女们都来了,相正和妻子爱华也来了,相北和对象方小雅也来了,大姑甜甜也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全家人热热闹闹的在树立家举行了婚礼,大舅王德颜做了主持人,然后到信儿家吃了酒席,人们都说:“树立真是摊上个好姐姐。” 信儿说:“俺们姐弟仨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不容易,说啥也不能让俺弟委屈了,所以,俺要给俺弟办个像样的婚礼。”常秀羡慕的说:“还是你赶上了,我跟你姐夫结婚那时候啥都没有,就一个土炕,两床被子还是自己拿自己的。” 人们一听都笑了道:“世道不一样了。”其实常秀并不是吃妹妹的醋,她也是为妹妹高兴呢,常梅也是找了树立才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要不她呆在农村也就只能找个农村丈夫结婚生子,整天下地干农活,还要伺候一家人,常秀想到这里也是为妹妹庆幸,认为常梅的选择是对的。 树立还是每天到新华书店去看书,《汤头歌诀》已经全部背会,《药性歌诀》也快背完了,他整天泡在书店,以此为乐,也分散了受伤后带给自己的一份自卑心,刚受伤时,树立心里非常难受,一度不想活了,当见别人看自己那异样的眼神时,树立一度产生了轻生的念头,不敢到人前说话,怕别人瞧不起自己,自从学校一次次找他做报告,增强了他的自信心,慢慢的他找回了自我,他想:“我还年轻,不能这样活着,总得找点事儿干。” 到新华书店是他迈出的第一步,学中医也是他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一旦学了就放不下,树立说:“饭我可以不吃,但是,中医一旦学了就要学出名堂来。”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树立从新华书店回到家中,见常梅躺在床上,问:“怎么没做饭,你咋的啦?”常梅说:“可能吃坏肚子了,老是恶心。”树立一听道:“那赶紧上医院吧。” 树立把常梅领到相举的中医堂,相举一号脉说:“恭喜二舅,舅妈有喜了。”树立一听高兴的笑道:“哈,我有儿子啦!我要当爹啦!走回家吧。”回到家中,树立亲自下厨,下了两碗热汤面,这是树立第一次做饭。常梅心情复杂,将来自己的担子更重了,要照顾老的又要照顾小的,还是少要几个孩子吧,免得受累。 常梅找医院问有啥好的避孕措施,医院给他推荐了几种,常梅准备尝试。常梅也跟树立说了自己的想法,开始树立不太同意,后来一想自己也帮不上常梅啥忙,为了减轻常梅的负担,少生几个也不是什么坏事,便同意了常梅的要求,要两个或者三个就够了,孩子太多操心也多。 第十六章 树立回家(二)下 树立对媳妇怀孕很上心,每天啥活都不让他干,白天,和她一起出去散步,晚上给常梅按摩脚底,常梅不让他按摩可是树立不肯,执意要给常梅按摩,常梅也不拒绝了,只要他愿意,随他怎么弄呢。 两个人整天在家里什么事情都没有,也没意思,树立就只好又到新华书店去看书,常梅就去姐姐家帮着姐姐带孩子,有时,树立中午也去吃饭,时间过得很快,眼看常梅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不方便了,自己提鞋都有点困难了。 信儿给孩子准备了包被和尿布,又准备了坐月子用的红糖鸡蛋,都拿到了树立家里,前些日子信儿去志忠家,志忠和女朋友商建兰谈对象已经有些日子了,两人准备在近日结婚,志刚也有了结婚的人选,两人正在加紧恋爱,信儿来到树立家说了他们的情况,树立说:“表哥岁数不小了,也该结婚了。 他们两个都是干部,好找对象。”信儿说:“大舅这回有的忙了,一下哥俩都眼看着要结婚了。”树立说:“明天我过去看看,大表哥结婚有啥需要帮忙的没。” 信儿说:“明天我和你一块儿去,你一个人行动不方便。”信儿这些天经常往树立家跑,因为常梅生产的日子快到了,树立行动也不太方便,信儿想着多来照顾一下。眼看下午做饭时间到了,信儿说:“我帮你们做饭吧?” 常梅说:“大姐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呢,别管了,让树立做吧,他行的。这么长时间都是他做的饭。”信儿一看树立还能帮着做饭,也就放心了。信儿出门准备回家道:“没啥事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来和树立一起去大舅家。” 树立道:“行,”树立把信儿送出院门便进屋问常梅:“你想吃点啥?我给你做。”常梅说:“还是吃面条吧,你把面和硬一点,擀出的面条好吃。” 树立便洗手去舀面和面了,树立把面和好,放在盆子里醒着,就去洗菜,他洗了点小白菜和西红柿,把西红柿皮扒掉,把小白菜和西红柿切成小块,打了一个鸡蛋,锅里倒上油烧热,打好的鸡蛋倒进锅里炒熟,再把切好的小白菜和西红柿倒进锅里巴拉两下,放进一小勺盐,往锅里添了四碗水,盖上锅盖。 这时盆里的面也醒好了,树立把面揉了几下,拿着擀面棍擀起面来,很快一个面团在树立手里变成了面饼,经树立用劲的擀,很快变成了大面片,树立利索的把面折叠好,用刀切成了细条,锅里的水也烧开了,树立把切好的面条下到锅里,一会儿面条煮熟了,树立拿了个大碗,给常梅盛了一碗,常梅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很快一碗面条吃进了肚里,树立又问:“还要不?”常梅说:“不要了,再吃胖的走不动路了。” 树立说:“走不动就走不动,只要我儿子身体好就行。”吃完了饭树立又把两人的碗洗净,把锅里的面汤倒进院里的鸡食曹说:把这喂鸡,拌点苞米面,他们养了两只鸡,是准备给常梅坐月子杀吃肉的,常梅和树立两口子吃完了饭,就出门去散步了。两个人在外面走了几圈,便回来进入了梦乡。 次日,树立正在摊鸡蛋饼,信儿进来了,树立和常梅招呼大姐说:“大姐吃点饼吧。”信儿说:“我吃过了,你们吃吧。我和树立今天去大舅家。”等树立和常梅都吃完了饭,收拾完碗筷,信儿和树立往外走时树立还回头叮嘱常梅道:“我去一会儿就回来,你要有事就敲邻居的门,让他们帮忙啊。” 信儿和树立来到了王德颜家,看到大舅家房子盖的非常气派,院子也很大,很是高兴,进到院子里看大舅正在伺弄院子里的地,看信儿他们来了便说:“你们来了,进屋先坐着,我把这点地整完。”树立和信儿进到屋里坐下,很快王德颜进屋来了,给树立和信儿倒水道:“今儿你们咋得空啦?” 信儿道:“树立说过来看看,志忠要结婚了,办喜事儿有啥帮忙的没有?”王德颜说:“没啥忙可帮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日子一到,找几个人把媳妇接回来就行了,到时候信儿你把相君和方小雅叫来一起去接叫相北和相中也来去跟着一块儿去接人。到时候你也跟着去。” 信儿道:“行,我把这几个人通知到,那天一定来。”信儿到新房去看布置的情况,王德颜和志忠、志刚已经把新房布置得差不多了,床上的新被子和新褥子摞在炕上,炕上墙面贴上了好看的花纸,枕头摆在了被褥上面,屋里窗户玻璃擦得干净明亮,窗户和门的油漆一看就是新刷的,一看就是新房。 王德颜说:“请客就在这院子里摆上几桌,桌椅板凳上你家借点,再到左右邻居家借点就够了,结婚的日子订在了四月初六,还有一周时间,志忠也通知了单位的人,请客用的食材和粮食都买好了,到那天再买些肉类和蔬菜就行了,提前跟卖肉的都定好了,这些都让志刚去办,做饭的师傅也请好了,他带两个帮工的。” 信儿一听,都准备妥当,便说:“我到办事儿前一天再来,看有啥事再说。”王德颜说:“这都已经够麻烦你们了。”信儿说:“咱都是一家人,说啥麻烦不麻烦的。”又坐了一会儿树立和信儿起身要走道:“大舅我们先回去了,常梅快要生了就在这几天,我不能出来时间太长了。”王德颜说:“那就不留你们了,赶紧回去吧。”说完把树立和信儿送出院门。 树立和信儿回到树立家,常梅正在屋里睡觉,听见树立他们回来了便起来道:“大舅家都准备的咋样了?”树立说:“准备好了,就等着接人了,你咋样?”常梅说:“没啥事,树立说我做饭去,大姐在这吃饭吧?” 信儿说:“不吃了我要赶紧回去,家里还一堆事儿呢。”说完信儿便出门走了,树立跟着送出信儿,看信儿走远了便走进屋里。树立问常梅道:“你想吃点儿啥?我去做。”常梅说:“吃葱花饼。”树立说:“葱花饼和面和成啥样?” 常梅说:“你舀面吧,我教你和面。”树立舀好面,舀了一碗水,边往盆里倒水边说:“你看倒多少水?”常梅看着树立倒水和面,指导着树立倒多少水,直到把面和好了,便让他把面擀成厚片,倒上油,撒上盐面,剁些葱花撒在上面卷成卷,压成饼箕子,用擀面棍擀薄成饼状,好了放到锅里看饼变色了翻个,直到饼熟了常梅说:“好了,可以吃了。”饼烙完了,树立又炒了两个菜,一个炒笋丝,一个白菜炒肉,树立还做了一个鸡蛋汤,两人吃的很香。 娶亲这天,志忠定做了一身灰色的中山装,看着非常精神,相举、相庆、相正几家人都提前过来帮忙。相北和相中,还有相君和方小雅、信儿都按时来到大舅家,他们和志刚、志忠拿着四样礼浩浩荡荡的出发去接新媳妇了,一行人来到女方家,刚要进院子,院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志忠喊道:“开门!”里面说:“拿红包来!”志忠往院子里扔了两个红包,院门打开了,志忠一行人走进院子,里面的屋门关着,志忠又扔了两个红包进去,屋门被推开了。 志忠一行人进去领新娘走,新娘跟着志忠走了出来,因为是赶着马车去接的人,回去时新娘就坐着马车跟志忠他们一起到了志忠家。一进院门,鞭炮声响起,新娘子头上的红盖头被志忠扯下来,志忠的顶头上司粮食局党高官主持了婚礼,三拜过后,志忠单位的同事让两个人唱首歌,志忠的岳父今天没来,两个人便唱了一首抗战歌,晚上志忠单位有几个小伙子来闹洞房,志忠媳妇不干,又怕粮食局长的千金没人敢惹,都早早走了。 王志忠和王志刚,自从苏联回来后,被分别派到粮食局和公安局。两人也都结婚生子,这就是风水轮流转,来年到我家。 树成和树立都已经是为人父,树成已经是七、八个孩子的爹,大的上学了,树成在机械厂上班,也已经是机械厂的厂长了。 树立还是一对儿子,没再要孩子,树立心疼常梅不想再多要孩子了,只要两个就够了。树立还是每天到图书馆看书,学习中医的内容,啃着书本上的知识,有时还要到相举家请教,跟相举学把脉,并做着学习笔记,树立学习很认真,不懂就问,树立到相举家学完了回到家中,看常梅正在给两个孩子喂饭,两个孩子看见爸爸回来了,便都喊着:“爸爸!”跑到爸爸跟前,抱着爸爸的腿撒起娇来。 常梅说:“让你爸爸去洗手咱们吃饭了。”两个孩子说:“妈妈,我吃饱了,我们要出去玩。”常梅说:“等着爸爸妈妈吃完了饭再带你们出去玩啊。”两个孩子一看妈妈不让出去,便到里屋去玩了。两个孩子玩着玩着打了起来,常梅赶紧到里屋问道:“怎么啦?咋又打起来啦?”小的孩儿牙尖嘴利的说:“妈妈,我哥打我,他拿我的三角,我不给他,他打我。” 常梅便训儿子道:“壮壮,不许打弟弟啊,你是哥哥呀。”壮壮不高兴的说:“那是我的三角,他拿走不还给我。”常梅说:“我给你叠几个。”便拿出积攒的烟盒叠了几个三角,给了壮壮。 安安一看妈妈给了哥哥几个,便不干了说:“我还要!我还要。”常梅说:“回头明天找来烟盒妈妈再给你叠啊。”树立说:“你看看,你看看,家里就这两个都段不清了,打得团团转,再多了还了得。” 第十七章 东郭先生(一) (一)、相北在医院上班,这天中午来到食堂打饭,他总感觉有个人在看着自己,可是回头找又没看见有人,吃完了饭回到办公室。 第二天早晨,相北带着几个人正在辖区查房,查到十四床时,十四床的病人已经住院几天,打的石膏还没有拆,手术的部位正在愈合,没有拆线,过两天拆线,就要出院回家慢慢修养了。 相北把自己管辖的病人全部查完了房后,该记的记好,就去写医嘱,开药,忙了一上午终于下班时。中午吃饭的时间到了,相北来到食堂还是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等回过头去找时,又不见了,他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花看错了,便打好饭坐在食堂吃饭,吃完了饭,向办公室走去时,他感觉有人跟着自己,等回头看时又没看见,他还自嘲的说了一句:“疑神疑鬼的做什么?”直到下班。相北在医院骨外科忙了一整天,下班回家,脱掉了白大褂,向门外走去,刚出医院大门,见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把相北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几年前自己从河边救过的人。 相北说:“你怎么来了?有事吗?”那人没有说话跟在相北身边,相北很奇怪的看向那人,那人说:“喝一杯怎么样?”相北也没拒绝跟着那人走到一个酒馆,那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人走进酒馆,那人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示意相北坐下,那人要了两杯啤酒,自己喝了一口让相北也喝,相北喝了一小口等着对方说话,那人说:“你不想问我是做什么的吗?” 相北说:“作为一个医生,救人一命是我的天职,对救的是谁我都是一视同仁,在我心中没有贵贱之分,哪怕你是个乞丐我也一样会救。”那人道:“如果我现在想要你帮我做件事,你愿意吗?” 相北道:“那要看是什么事,如果你要我去杀人,我是不会去的。”那人说:“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相北说:“既然简单,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做还要来找我?”那人说:“我不方便,对你来说非常方便,可以说是举手之劳,而且你还可以得一笔不小的酬劳。” 相北说:“我对金钱不感兴趣,不义之财我也不要。”那人又说:“你的女人你在乎吗?她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如果你不干,你有可能失去她。”相北一惊说:“看来我是东郭先生,自寻烦恼了。”那人说:“你家人我也掌握着,如果你不做,当心你的家人安全。” 相北道:“你要我做什么?”那人说:“把你们医院外科十四床的药换成这个药,这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去目标太大,你是正常工作范围,不会有人怀疑。” 相北说:“害人的事我是不会干的。”那人说:“那就要用你的家人做交换了,他们会一个一个没命的。”相北想给他来个缓兵之计说道:“我考虑一下。”那人又说:“考虑好明天给我回话,我还会找你的,不许报警,否则你的家人会受到你的牵连。”相北没说话站起身走出酒馆。他的心里很乱,听到这人的威胁心里又怕,他来到医院给相正打了个电话道:“三哥你回来一趟,有件事儿跟你商量。” 相正问:“啥事儿,这么神秘”相北说:“我被人威胁,你回来吧。”相正一听是被人威胁,立刻坐汽车回到家中,一进门相正见相北坐在小凳上无精打采的低着头,便把他拉出来,问道:“怎么回事,谁威胁你。”相北把几年前从河边救的那个人的事说了一遍道:“那人今天找来让我杀人。” 相正说:“杀人,杀谁。”相北道:“他让我把我们科住院的一个病人的药换成他给的药,我说不干,他拿小雅和家人威胁我,说要一个一个杀了他们。”相正一听觉得这事难办,还是找警察报警。 相正说:“你这次帮他干了,下次他还找你,你就被人抓住小辫子脱不开手了,报警还有希望抓住幕后黑手。”相正说:“你别管了,我现在就去警察局。” 相正刚走到门口,正要开门,忽然闯进来一个人,相正定睛一看,是相君,相正问:“你怎么回来了?”相君说:“哥!快救救小雅吧。”相北说:“怎么啦,小雅怎么啦?”相君说:“小雅被绑架啦。” 相北说:“什么?咋回事?”相君说:“今天她妈来找我,说小雅被绑架了,她不知道咱家,找不到你,就来找我了,让我告诉你。” 相北一听着急了说:“三哥,你说咋办?”相正说:“赶快去报警,我现在就去。”相北说:“别,哥我先出去把他们引开,你再去。”相正说:“好。” 相北出门往远处的商店走去,他感觉后面很远处有人跟着自己,他到商店买了些吃的东西,在里面转了半天才来到方小雅家,问清原由,一进门看见方小雅的妈正坐在屋里哭着,方小雅的姐姐劝慰着母亲道:“妈,你别哭了,我告诉刘相君了,让她回家告诉她哥,想办法。小雅会没事儿的。” 相北走进屋里,小雅的妈妈立刻站了起来,一看相北来了,便跑上前来抓着相北的手说,相北呀,你可要救救小雅呀,她被坏人抓走了,相北问:“阿姨你别着急,到底是咋回事儿,你把话说清楚。”方母道:“刚才,晚上吃完了晚饭,我和方小雅,还有她姐姐,一起出去散步,三人走到马路上,当时马路上人来人往,人很多,我们三个正在大马路上说着话,忽然来了一辆吉普车,车上下来一个人把小雅拽着就走,小雅不从使劲挣脱,他力大的很,一把就把她拽上了汽车,我和她姐慌了,忙跑过去阻止,汽车已经开走了,相北呀,求求你,救救小雅吧。小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了啦。” 相北劝慰道:“阿姨,您先别着急,我已经让我哥到警察局去报案了,警察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小雅会没事的。”方小雅的爸爸说:“你哭有啥用,现在关键是要报警,我给警察局打电话啦,一会儿咱仨也去趟警察局。相北,你先回家去吧,我们先去警局报案。看警察局有啥办法。”相北答应着便从方小雅家走出来,往自己家走去,他不敢去警察局,因害怕威胁他的人跟踪自己,以为他去报警,他只有在家等消息。 在家里他也心乱如麻,啥都干不成,没心思。信儿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有事,便问道:“你咋了?是拉肚子咋地,没个稳当劲儿,坐不住站不住的?”相北说:“没啥事,我能有啥事。”说完就到自己房间去了,他怕母亲担心,所以等着三哥到警察局回来说明情况。 相正来到警察局报告说:“几年前我和我弟弟救的一个人,恩将仇报他让我弟弟杀人,还绑架了他的未婚妻。”相正把相北讲给他的事情经过全部讲给警察听,警察派人在相北家周围布控,一晚上没有发现有人,大约过了四个多小时,相北都快等不及时,相正回来了。对相北说:“明天你该上班上班,该干啥干啥。” 次日,相北坐公交车来到医院照常上班,他下了公交顺着马路往前走,并不是的向周边观望,看是否有人跟踪自己,没有发现异常。 当到吃午饭时,相北走在去食堂的路上,被人劫住去路,那人带着他来到一个茶馆,便衣跟着他们来到了那个茶馆里。两人刚落座,几个人上去把那人压住,掏他的兜,那个特务身上带着一把勃朗宁手枪,被警察下掉。见他摸腰,立刻把他压着面朝墙,从腰间抽出别着的一把匕首,他又把手伸向小腿,警察立刻摸向她他的裤腿,硬邦邦的,立刻掀起他的裤脚,拔掉里面小腿上插着一把小刀。 他们把可疑人绑好从后门押到车上,拉回警察局进行突审。这人死活不说,宁死不屈,警察问那个特务把方小雅藏到哪里了,为了防止他自杀,警察把他周身,包括嘴里都进行了检查,把他关押在一个秘密房间里,戴上手铐。 警察根据那人要加害的病人进行了解,警察拿出照片问病人:“你认识这个人吗?”那人说:“这是我们厂的工人,大家都很尊重他。”警察问:“那他为什么要对你下手呢?”病人吃了一惊道:“不可能吧,我跟他无怨无仇,为什么会害我。”警察又说:“他让给你打的针剂进行调换。”病人立即明白了说道:“我在厂里主管一个新产品项目,马上要投产了,他是不是不想这个项目上马,所以对我下手呢?”警察又问:“他既然是你们厂的职工,你知道他的家在哪吗?”病人说:“知道,我们厂都知道。”警察立刻派人到他家搜查,把他的家人控制起来,再次对他进行审问道:“你叫陆万达对吧?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了吗?我们已经把你的家人带来了,你好好想一想吧,你要老实交代还能有机会重新做人,不说你将面临把牢底坐穿或者是死在监狱里。”那陆万达一看抵赖不过去,便把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 他说道:“我原是军统早期潜伏在大陆的一名特务,因为这么多年没人联系我,我也结婚成了家,刚解放时给我派了一个任务,让我杀一个归国华侨,是被邀请来参加国庆典礼的,我失手了没干成,不只是情况有变,还可能是走漏了风声,总之事情没办成。 组织要惩罚我,先把我捆起来准备带到刑场枪决我,当时把我关押在一个临时房间里,我就说我要上厕所,当时军统也面临着快完蛋了,人心惶惶,老蒋都跑到台湾去了谁还愿意给他卖命。他们跟我到厕所我说:‘你不解开绳子我咋解手?’于是他们给我解开绳子,我一头撞在一个看守身上,把他撞倒了撒腿就跑,我看到厕所后面就是一条河,那河很宽水流很急,我纵身跳进河里,向对岸游去,他们打了几枪,没打着,我拼命的游,水特别冷快游到对岸时我冻的没有知觉了。 后来,知道是他们一家救了我,我被救了之后,因为不想让人找到我,就隐姓埋名弄了个假介绍信,在这个厂上班了,谁知前几天又有人来找我,让我把厂里一个工程师毒死,我怕事情败露被抓,想了个主意,正好救我的那个医生在这个医院里上班。那个工程师住院也在那所医院,那个医生在外科,工程师也在外科住院,我想让那个医生替我做这件事,把药换成毒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完成任务了。 我找到刘大夫说了这件事情后,他不肯干我就拿他的家人威胁他,他说考虑考虑,我想他可能是犹豫了,再给他加把劲儿,让他没有退路,就和老歪一起,在他未婚妻家附近蹲守,伺机把他的未婚妻绑架了,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一切了。长官,我这算不算坦白?” 警察说:“你把方小雅藏在哪里,你们是怎样绑架方小雅的?”陆万达交代:“我们提前摸清了方小雅的住址,就在她家附近等着她出来。昨晚,她们家母女三人出来散步,我一看这正是个好机会,就上去把她架住拉上汽车,老外开着汽车赶紧跑。” 警察问:“你们把人拉到了哪里?”陆万达说:“把他拉出城外,老歪就让我下车了,拉到哪里他也没告诉我。”警察又说:“你要帮着我们把给你派任务的人抓住,你知道吗?你是有罪的,你威胁恐吓救你的人,还绑架了他的未婚妻,这都是重罪,你要将功补过,主动交代绑架方小雅的藏身地点在哪里,并把你的上线相关线索交代清楚,帮助我们抓住你的上线,否则,你是要被判重刑的。” 陆万达说:“绑架方小雅,是根据我的上线的命令去做的,至于藏在了那里我也不清楚,我和我上线一起参与的绑架,抓住方小雅,我就回家了,至于他把方小雅藏在哪里了我不清楚,他很狡猾,经常换地方,他藏在哪里我根本不知道,我们见面都是他联系我,他从来不让我主动联系他。” 警察说:“他有没有说啥时候再和你联系?”陆万达说:“他没有说,如果他要和我联系,会到我家来找我。”警察局召开了紧急会议,局长说:“现在最关键的是要解救方小雅,可是方小雅的下落不明,怎么抓住这个人以解救方小雅呢?只有对陆万达的家进行监控。”于是决定对陆万达秘密释放,再对他家进行监控,从而抓住他的上线。 第十七章 东郭先生(二)上 (二)、这边方小雅被抓了以后,自始至终被蒙着眼睛,他把方小雅押在一个山洞里,外面的河水向东流去,周围有一片一人多高的芦苇丛,人走进去根本看不见,方小雅在洞里感觉到风很大,能听见洞里丝丝的响声,还有哗哗的流水声。 方小雅判断出这个洞肯定两面是通的,如果不通风不会是这么大,而且还有流水声。方小雅的肚子开始骨碌碌的叫了,她感觉很饿,又没办法知道自己在哪里,她又怕心里又乱,这次被绑架比上次骆小东和张成树绑架自己还要害怕,上次被绑知道是谁,这次被绑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眼睛被蒙着,手脚被绑着又走不了,害怕掉进水里怎么办?可是现在不能在这等死,不如想办法自救。她被绑着用手摩挲着,判断出前方是流水声后,把身子靠着洞壁往前滚,滚到一个大石头跟前,把脚上的绳子在石头上使劲的磨,脚上的皮被磨破了,她忍着疼痛继续磨,直到把脚上捆着的绳子磨断了,站起来靠着后面一点点的走着,她本想把手上的绳子也磨断,又怕时间太长自己跑不出去,再被歹徒害死,还不如现在赶紧逃走。 走着走着感觉走到了后面有墙,她便顺着墙向一方一点点的走。走着,不停歇的走着,她感觉这个洞好像很长,走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走出山洞,她的心有些绝望,心想:这要走到啥时候才能出洞呢?她蹲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站起来靠着山洞的墙,继续走着,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终于走出了山洞。方小雅高兴的不得了,她听着河水潺潺的流淌声,来到河边,走进水里,把嘴伸向河水,喝了一口,呛了一下,站在水里能感觉到水流的方向,她走出河水,又顺着河流的方向走着。脚下不小心走到河里又走出来,裤子和鞋都湿了,她为了能碰上人,顺着河水的流水声继续走。 这时,她感觉又冷又饿,为了活命她不敢停歇,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沉的几乎迈不动步,她机械式的向前走着,走着,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没有了知觉。 等她醒过来睁开眼睛时,发现眼前有一个老太太正在给她喂水,自己躺在一个老乡家里的炕上,身上盖着一个破旧的被子,被子上的补丁落着补丁,一会儿进来一个年轻男人,一身农民打扮,身上穿了一件打着补丁的棉袄,腰里系了一根绳子,两手揣在袖子里。 他看方小雅醒了,便说:“你醒了,你怎么被人绑着?我早晨下地干活,看见一个人躺在河边,把我还吓了一跳。我又好奇,怎么这人还被绑着,眼睛也蒙着,我走到你跟前儿一模鼻子,还有气儿,把蒙你眼睛的布拽下来,就把你背起来。 刚背起来走到一个大石头边上,看见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枪,正朝这边走来,因为路不好走,他光顾低头瞅路了,没看见我。我赶紧藏在那个大石头后面,让他过去,可是我背着你又走不快,这么早那人来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从穿着看不像农民,手里拿着枪,一看就不是好人。 我在那地方离洞口太近,他很快就走到洞里了,我背着你也走不快,我只好把你放在离河很近的草丛里,把几个破筐放在你身上,自己躲在石头后面看着他。 他到洞里没多一会儿就出来了,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就在河边的草丛里找了起来,找了一会儿,没找着啥就往大路上走了,我悄悄在老远跟在后面盯着他上了一辆吉普车开走了。 我才回到河边草丛里,把你身上的伪装撤掉背上,回来的时侯,你昏死过去了啥都不知道,看他搜河边草丛的时候,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我捡起一块石头,往他后边扔过去,他听到后面有声音,就往后面走过去,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走上公路上了汽车。我又怕他再回来,直到看那汽车走远了,我才敢把你背回家来。这回醒了,你先喝点水,等会饭就好了,我熬了点儿米粥,等会儿喝点。” 方小雅喝了几口水,感觉头脑清醒了一些,便说:“谢谢大哥的救命之恩,我被人绑架了,不知道这是哪里?”农民小伙说:“这是朱山屯,离省城一百多公里,你家在哪里呀?我帮你联系一下。” 方小雅说:“我家在省城,你们这里有电话吗?”农民小伙说:“我们这里没有电话,你要打电话得走两公里到镇上邮局去打,你现在身体这个样子怎么能走到两公里之外去打电话呢?不如我去帮你打吧,你把电话地址给我。” 方小雅把地址告诉了他,又从身上掏出五块钱给了这个农民小伙子。方小雅说:“你告诉这个地址的人说我在你家,让他到公安局去报案和公安一起来这里。”年轻农民听了方小雅的话走了。 农民小伙临走前对母亲说:“娘,一会儿你把她领到咱家菜窖里去躲躲,我怕有人再来找她,我现在到镇上去帮她打电话。”老太太说:“行,你先走吧,她吃完饭我就让她下菜窖。”老太太等儿子出去,把院门顶上,进屋到锅里盛了一碗玉米茬子粥端到方小雅面前说:“你快点先把这碗粥喝了,我领你下菜窖。万一待会有人来找你咋办?” 方小雅明白了端起碗三口两口把大茬子米粥喝进肚里,全身湿透的衣服都脱掉了,老太太给她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方小雅跟着老太太走到房后的菜窖口,看着黑洞洞的菜窖,心里发怵。老太太说:“孩子,这不是没办法嘛,你看万一那人要是找来,不就麻烦了吗?快下去吧,等公安局的人来了你就安全了。” 方小雅一听也是,便点点头下菜窖里去了,老太太给她拿了一个小板凳,可以坐在里面。老太太用草蒲盖好菜窖,又压上一个大竹筐,来到了前院。 第十七章 东郭先生(二)下 老太太进屋收拾碗筷洗完了,把炕上的被子叠起来,把方小雅换下来的衣服藏进被垛后面,坐在炕上做起了针线活,大约有半个多时辰,外面有人敲门,老太太走到院子喊道:“谁呀?”外面有人答道,婶子是我,老太太一听是隔壁的媳妇,便开了院门问道:“他婶子,有事儿啊?”隔壁媳妇说:“没事儿,我就是过来看看。” 老太太把她迎进屋道:“坐吧,我正在做活呢。”隔壁媳妇进屋坐了一会儿东看看西瞅瞅,没有啥不对劲的地方便说:“呀,我炉子上坐着锅呢。”说完起身走了,走到院子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才出去。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又有人敲门,老太太走到院子里问:“谁呀?”“我,开门。” 老太太一听,是儿子回来了,一颗悬着的心算放了下来,打开院门让儿子进来,两人进屋老太太问:“咋样啊?找找人了吗?”年轻小伙说:“找着了,一会儿人就来了,再等一会儿。她还在菜窖里呢吗?” 老太太说:“是啊,”小伙子说:“让她先在里面呆一会儿吧,免得让人看见生疑。”老太太做了中午饭,给儿子说:“你把饭端到后院,送进菜窖里吧。”小伙子:“嗯,”了一声把饭端到后院,打开草蒲和筐,下到菜窖里,把饭端到了方小雅面前,方小雅感激的道:“谢谢大哥了,你去打通电话了吗?” 小伙子说:“我打通电话了,他说现在就去警察局。我到镇上看见那个人了,我从他穿的衣服认出就是他,他在镇上正在东张西望呢,我怕他看见我打电话,便假装去寄信,到邮局转了一圈就出来了。我在暗处一直看着他,他在镇上呆了半天才走。不过今天早晨我背你回来的时候,他应该没看见。因为,他要是看见了,你就不会在这里了,他早下手了。为了保险起见,在警察没来之前,你还是委屈一下躲在菜窖里吧,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方小雅边吃着饭便点头道:“嗯,我就在这儿,不委屈。”方小雅很快吃完了饭,把碗给了小伙子道:“你赶紧上去吧。”小伙子拿着空碗上来,把菜窖原样盖好,走到前院,赶紧进屋了。娘两个在屋里吃起饭来,这时,有人敲门,小伙子走到院子问:“是谁?” 那人说:“是我,开门”小伙子把门打开,一看是那个人,心里一惊便问:“你有啥事儿?”那人说:“查户口的,你家几口人?”小伙子说:“两口人,你查户口有证明吗?你哪的?”那人不等小伙子让,把小伙子推开就往里闯,三步两步走进屋里,看见只有个老太太坐在那里吃饭,也没说啥,到屋里各处看了看,又到后院去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便走了。小伙子心砰砰的跳个不停,看那人走了,心才落了下来。他等那人出去,把院门关上,走进屋里看自己的娘正坐在屋里打哆嗦,便说了一句:“别怕,人已经走了。” 老太太才摸着心脏出了口气道:“吓死我了,辛亏我在这吃饭,要不就露馅了。他看见我在这发抖,那不该生疑了。”小伙子说:“等到下午,她家人和警察来了就好了。”老太太收拾碗筷洗碗去了,小伙子说:“辛亏他只看了人,没看见碗,要是看见碗就露馅了。” 老太太又说:“是啊,一看两个人怎么用三个碗。幸亏他没发现碗。”说完赶紧把碗筷洗了,放进碗柜。小伙子到院子里劈柴去了。他表面是劈柴,实际是望风,看外面有啥动静,别再让那人闯进来。 小伙子在院子里劈了一个多时辰的柴,又把柴禾码垛整齐,在院子里摸索着干点这干点那,始终在院子里打转,直到警察局的警车开进村子,小伙子听到有警车来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地,他打开院子大门,走出院子看见一辆警车往这边开过来了便招手,那车上的司机,一看有人招手,便朝着招手的人开过来,开到小伙子家院门口停下,三个警察和相北从车上下来,来到小伙家院子,相北忙跑过来抓着小伙子的手说:“刚才是你打的电话吧?” 小伙子说:“是,进屋吧。”相北抓着小伙子的手说:“人在哪呢?”小伙说:“在菜窖里,跟我来。”说着,把他们领到后院,打开菜窖的盖子,喊道:“上来吧!”一会儿,方小雅从菜窖里上来了,相北立刻跑过去拉着方小雅的手上来,方小雅看见自己的心上人,抱着相北把头埋在相北怀里哭了起来,一个警察上来说:“现在赶紧把事情经过说一下,快点行动,别让坏人跑了。” 方小雅才收住眼泪跟着警察到屋里,把事情经过,从被绑送进山洞,到自己逃出山洞,再后来小伙子把自己如何救人的整个经过都说了一遍。小伙子还把几次看见那人的情况都告诉了警察,警察一看小伙子认识绑架方小雅的人,便想那个人可能就是老歪吧,他们把小伙子也一起带到警察局,让画像师根据小伙子提供的线索画像,他们把陆万达提供的人物画像和小伙子提供的人物画像进行对比,两人都说是,便确定那人一定就是老歪。 警察局根据画像查找真人,他们把画像分发给各派出所,秘密查找。方小雅被相北送进医院检查身体,方小雅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方母、方父和方小雅的姐姐都来到医院看她,方母看见女儿没事,跑过来抱着女儿哭了起来道:“我的闺女,你咋老是遇上这事儿呀?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妈可咋活呀?身上伤到没有?”摸着方小雅的头,方小雅说:“妈我没事,多亏了那个农民小伙子救了我,好几次都是他帮我脱险的,咱们一定要好好谢谢他。要不是他,我恐怕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相北跑出去给方小雅买了一身衣服交给方小雅道:“给,把衣服换掉。”说完相北和方父走出病房,方母帮着方小雅把老太太的衣服换掉,穿上了相北刚买的衣服,方小雅的姐姐说:“这还像个小姑娘样。” 第十八章 神秘人(一)上 (一)、陆万达被警察局抓获后,他供述出有人让他炸毁a2e工厂,本来自从那次跑了以后,再没和原来的上司联系过,陆万达把自己的身份隐藏起来装成一个普通老板姓,在工厂隐姓埋名过起了平凡人的生活,他刻意的忘掉几年前的事情,不去想,没想到失去联系多年的上司又来找上门来,让自己做自己不愿做的事,他知道大势已去,现在已经不是解放前的形势了,至于老歪在什么地方,经常出没于哪些场合自己也不清楚,这个人向来都是有事才联系,没事就像蒸发了一样。 陆万达通过一个朋友开了一张政府的介绍信,在一个工厂当了一名普通工人,后来这个工厂生产一种国家最新研制的精密产品,在国际上属于最前沿。 陆万达已经被抓,老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为了完成上司交给的破坏任务,他把自己曾经帮助过的同僚张亮作为心腹,想让张亮帮忙。 张亮和吴剑(老歪)都是发电厂的工友,老歪的绰号是陆万达他们给起的,一般人不知道,他现在的名字叫吴剑,俩人在一个班组,平时这个人好沾点小便宜。张亮家孩子多,尤其是男孩多,吃的也多,经常出现接不上顿的时候,在那个生活物资缺乏的年代,在家里实再没啥吃的揭不开锅的时候,张亮不能饿着孩子,自己就喝点稀的。 在上班的时候,张亮常常是饥肠辘辘到食堂后面的垃圾堆里翻找些食堂丢出的剩菜根,发了霉的烂馍馍等充饥,被吴剑看见,吴剑得知张亮家的生活情况后,时不时的给张亮带点猪头肉,两人喝二两,有时候带包花生米,两人喝点,吃剩下的肉菜叫张亮带回家。 北风呼啸,张亮裹着一件破棉袄,脚上穿着一双破单布鞋来上班,在换工作服时吴剑见状,把自己脚上一双八成新的棉皮鞋当场脱下来给了张亮,张亮说:“我不要,你咋办?”吴剑说:“我有办法,把你这双鞋给我,先穿回家,换上一双就行了。”说着趿拉着张亮的那双都快挂不住脚的破布鞋回家了。 张亮从那件事,感激的不行,他认为这位兄弟是最能体谅自己的人,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近,吴剑对张亮在生活方面的诸多照顾,拉近了他俩之间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冬天的风刮起来像狼嚎一样,夹杂着雪片打得人睁不开眼,张亮走在溜滑的路面上,半眯着眼睛往厂里走着去上班,见前面走的人像吴剑,便紧跑几步追上吴剑道:“老吴你来的还挺早,我在后面喊了一好几声,你都没听见。”吴剑说:“这雪太大,风也大,哪能听得见。”吴剑说:“我今天带了点好吃的,咱俩到厂里喝两口。”张亮“嘿!嘿!”的笑了两声说:“老吃你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吴剑说:“咱兄弟俩谁跟谁呀?”正说着到了厂里,两人穿上工作服,开始在电机周围巡视,一大圈十几个电机和闸口走了一大圈巡视回来也累了,张良坐在休息室里休息,吴剑在电机房里磨磨蹭蹭半天没有出来,张亮以为他上厕所了,自顾自的捅开炉子接了一壶水烧上,又去外面绰了半簸箕煤回来添在炉子里,紧了紧自己的棉大衣,把衣领竖起来,在屋里剁着脚。 吴剑在和张亮巡视完电厂的设备后,和张亮出来,见张亮回到了休息室,便又转回电机车间,来到了电厂的核心部位发电机跟前,把一个纸包放在了发电机的下面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二次巡视时,张亮发现发电机跟前的下面有个东西,刚要弯腰过去拿出来,被一旁的吴剑拽住说:“是我放那的,一双旧鞋,我随手搁那了,一会儿我拿走。”张亮又要弯腰去拿说:“放着不合适,我帮你拿到休息室去,或者放到换衣间也行。”吴剑说:“不行,太臭了,放哪都有味儿。”张亮说我帮你洗洗就没味儿了吴剑说:“嗨!洗它干啥,就放那拉倒了。”张亮说:“老吴,按规定这里不能防乱七八糟的东西,领导来检查发现了是要扣钱的,我帮你拿出去吧。”吴剑一看不拿出去不行了说道:“好!好!我这就拿走,你先回去。”说着弯下腰做出要拿的姿势,张亮没有在意,以为吴剑弯腰拿走了,便继续往前走边巡视边向大门口走去。 张亮回到休息室,见炉子里的火着上来了,烧水壶里的水开的顶的壶盖啪嗒啪嗒的响,他赶紧提起水壶,把已经熬的剩下半壶的开水,灌进了竹子编制的暖瓶里,又到外面去打了一壶水,重新坐在炉子上。 刚坐下准备休息一会,吴剑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包花生米喝一包猪头肉,放在桌子上说:“来!咱哥俩今儿好好喝点,外面狂风夹着雪,这大冷的天儿,好好喝点暖和暖和。” 没有筷子,老吴到外面撇了几根树枝拿进来当筷子,把俩人的喝水缸子当酒杯,坐在炉子旁边喝了起来,吴剑把从家里拿来的半瓶二锅头,分别倒进两个茶缸里,张亮夹起一块油亮的猪头肉放进嘴里,惬意的嚼着,吴剑端起茶缸道:“来!喝一口,暖暖身子。” 这时公安局长家的电话突然响了,局长腾地一下坐起来拿起电话,电话里说,车站货场起火,好几辆货车被大火烧了,公安局长立刻打了几个电话,通知有关人员:“车站货场着火,立刻派消防部门去灭火,查明起火原因。” 第十八章 神秘人(一)下 副局长王志刚带人来到现场,经仔细勘察,是有人蓄意纵火,可是纵火的人是谁呢,门卫的门看的很严,经过现场勘查,发现货场的围墙有人翻越的痕迹。整个院墙上面都有玻璃茬子,只有一处的玻璃被踩过砸掉了,一块玻璃上有一点血迹,很有可能是翻墙者留下的,而且里面墙角还有翻越的脚印。 技术科照相取证后,发现了这个鞋印是三十九码的皮鞋印,外侧被磨得有些偏,公安人员根据收集来的证据很快锁定在一个扒窃的惯偷身上。公安人员把这人的血样和墙头玻璃上的血样做对比是一致的,便把这个叫许庆的惯偷抓起来审讯,许庆说是受人指使。 他说:“报告长官,我是被人利用了,是一个个头不是很高的中年男人,说要给我一笔钱,让我烧了货场的货物和货车,他先给了我一百块,说事成之后再给我十万块,我因前段时间打麻将输了钱,急需这笔钱,所以起了贪念,趁着人们熟睡,货场人员放松警惕的时候,来到了货场外面。”警察问:“那么高的墙你是怎么翻过去的?”那人说:“我一个人肯定翻不过去,他把我推上去,我站在墙上他帮我把汽油桶绑好,我吊上来放到墙内,跳下墙,把汽油洒在货物上和货车上,打火机打着扔了过去,我就从墙原路跑了,因为墙太高我上不去,跳下去之前,我让他在墙外抓着绳子等着我。等我办完事了,再从原地出去时,抓住绳子爬上了墙头,他问我事情办成了没,我说办成了,他就走了,我说,你再帮我下去,他理也没理就走了。我一看他走了,着急了,他答应我的钱还没给呢,我不顾一切的从墙上滚了下去,就使劲追他,可是不知道他跑到哪去了,追也没追上。” 警察说:“你说他帮你系的油桶绳子,那个油桶扔哪了?”那人说:“就扔在货车旁边,当时把汽油撒完后,我不敢使劲扔,而是下车把油桶轻轻放在货车边上了。” 刑警队长立刻让人把那油桶找到,提取有效证据,当警察把那个油桶找到后,从上面没有采取到有效的指纹,上面全是那个惯偷的指纹。线索又断了,警察局长说:“这回是碰上对手了,敌人一次次的搞破坏,其目的就是扰乱公安局的侦破思路,分散公安队伍的力量,让我们顾及不暇,给陆万达创造作案时机。” 这个惯偷,原来是有工作的,在造纸厂干活,家庭条件很好,但是由于好赌成性,家里帮他还赌债,他就一次次的去赌,媳妇看跟他过不下去,就和他离了婚,自己带着两岁多的孩子走了。 他上班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单位一看他不正干,就通知他再不好好上班就开除他,可他还是我行我素,该咋样还咋样。现在他靠着他父、母留下的一点积蓄过日子,等于他母亲养着他,管他饭吃。 可是对一个好赌的人来说,手头没钱怎么办,就干起了偷盗之事,他曾因偷盗被两次拘留,都是家人帮他赔偿损失,交完罚款后释放出来。家人兄弟姐妹都恨铁不成钢,不愿理他,和他断绝了来往。 可是,当他出事时,母亲就替他在各个儿女面前去哭诉,儿女们被母亲哭的没办法了只好拿出钱来救他。一次他在外面行骗,骗人家五万块钱,让人找到家里,最后闹到法院,他母亲心疼儿子,让几个兄弟姊妹们掏钱。一说起他,几个兄弟姊妹都恨得牙根儿痒痒。这次犯纵火罪,牢狱之灾自然是免不了的,由于给国家造成了重大损失,这次能不能活命都成问题,公安局提供的证据充分,移交检察院进行裁决。 许庆被抓进看守所,徐庆的娘就到几个儿女家去闹道:“你们就光顾过你们自己的小日子,不管你弟弟了,我这辈子可怎么过呀,我给你们跪下求求你们帮帮你弟弟吧,我老婆子给你们磕头啦。”闹了一天,几个儿女都说:“娘,不是我们不管。可关键这次许庆范的事儿太大了,我们根本插不上手,这次是真没办法啦。” 定罪以后,很快判决书下来了,许庆受国民党特务的指使搞破坏,造成国家生产物资遭受重大损失,根据国家法律法规相关规定,对许庆判处死刑,缓期一年执行。许庆的妈到监狱去看望许庆时,他的母亲哭得死去活来,其他儿女怕老娘哭坏了身体,还是自己的麻烦,都劝慰母亲别太伤心了,许庆缓期就有可能死不了了,以后还可以来看他。 母亲一听这样总比一下死了强,便安心了不少,以后每年来看望儿子,给儿子带点好吃的。再后来年龄大了,鉴于太远走不动,就打发几个儿女去看。几个儿女开始迫于老母亲的压力不能不去看,后来母亲去世,几个兄弟姐妹就轮流去。比如:今年你去,明年他去,再后来他们岁数也大了,去一次都不方便,便谁愿意去谁就去,不愿意去就不去。后来他自己说:他姐姐去的时候多点,还给他带些衣服和吃的。 许庆,通过这次栽的大跟头,受到了深刻的教训,他深刻反思了这些年自己,因是家里最小的,又受父母的宠溺,在家里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得到这次教训后,许庆一改过去那种恃宠而骄的毛病,在监狱里不但干活很有眼色,还踏踏实实的干,干得又快又好,他在监狱里表现好,得到了减刑,减为二十年,又减为十八年,出狱时已经是个老头了。 监狱放他出来时,他不愿意出来,像监狱要求还呆在监狱里,监狱也考虑到他出狱后有可能和社会脱节,便在监狱附近的工厂给他找了一份工作,那里有很多从监狱出来的刑满释放人员,都是不愿意走,监狱领导帮忙找了那附近的工厂领导,在那里工作。不过很多从监狱里出来的劳改释放人员,出狱后,痛改前非,都很珍惜自己的这份工作,一般工作都勤勤恳恳,有的男女之间互相成了家。 第十八章 神秘人(二)上 (二)、规定一周的时间快到了,已经过去四天,越是到后几天越是让人焦虑,不知老歪会出现在哪里,公安局让陆万达根据老歪的长相请来画像师画出老歪的画像,陆万达所描绘的老歪和绑架方小雅时救了她的那个农民小伙所描绘的人像貌相同,让警员们根据画像上的人和周边人详细对照进行搜索,没有搜到。 到第五天,专案组的警察便衣在街上巡查,寻找着画像上的人,他们希望能早日抓住特务,不希望国家和人民的生命财产收带任何损失,每个人心里都非常紧张,万一哪个环节没把握住让特务钻了空子,自己的责任就大了。 专案组组长看出大家的紧张躁动情绪,晚上开分析会时,对当前的形势进行了研判道:“工厂那边我们大可放心了,不需要我们操心,现在最担心的有几个地方,第一,百货公司,进出人多,我们在门口把守,要对进去的人认真捡查,不让人带危险品进去; 第二,影剧院,也采取商场的办法进行检查;第三,时代广场,派人进行巡视,重点巡视有垃圾桶和人员多的地方。发现可疑人员和物品及时清理,防暴队在时代广场中心待命。 每个人手里都有老歪的画像,在巡视的时候一定留意和他相貌相同的人,一旦发现立即动手。”警员们心中有了底气,自然都有了信心,但是,特务是狡猾的,不能掉以轻心,我们在明初敌人在明处,敌人在暗处,要防止敌人暗中偷袭,同时抓住老歪立功的机会也就来了。 公安局大楼的刑警和借调来的警察都出去执行任务,只有局长在自己办公室里坐镇,忽然,有个市民跑到市公安局报告,说在女厕所里发现了反动标语,局长让办公室派人去探察一下,公安局的人来到了报案人发现反标的厕所,周围围满了人,看来现场痕迹已经全部被破坏了,他们走进厕所里面,里面也围了不少人。 只有厕所旁边有一行清清楚楚的一句话写得是非常漂亮的楷书,一看就是文化水平很高的人写的,警察马上用照相机把那几个字拍照,拍完了照便问:“是谁先发现的?”报案的人说:“我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有几个人在这里看了,我就赶紧往警察局跑。”同时,她就指着前面几个先看见的人,警察问那几个人道:“你们来看见这个标语的时候,发现有人在这里吗?” 那人说:“我是先来的,来的时候也没看见有人呀,我开始没注意,等走到跟前一看,呀!妈呀,把我吓一跳,我手也没敢解就往外走,出来就看见她俩。”几个人都说没有看见可疑的人进出女厕所,因为进去的人多,脚印已经被破坏,警察把反标进行拍照后涂抹掉,让大家正常上厕所,便回局里汇报去了。 警察回到市局首先让值班的技术科人员把胶卷冲洗出来,立即拿到局长办公室,他来到局长办公室汇报了反标的整个情况,并说,现场痕迹全部被破坏,根本没法查验,只有那一行字写的端端正正,清清楚楚,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写的,从字体上看就是个有文化的人写的楷书。 一会技术科的人拿着冲洗好的底片和照片来到了局长办公室,局长拿着照片一看,真是一手好字,可是什么证据都没找到,也没有办法破案,便说:“先放一放,说不定过几天就有结果了。”干警把照片和底片都进行存档,根据局长的要求继续寻找老歪。 几天的侦查巡视,都没有发现新的情况,干警们都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好,疲劳的很,但是又不能放松警惕,几天来干警们都在警察局住,回家吃完了饭就回警局报到,一律不准回家,万一有事说行动起身就走,干警们都在警局里备勤,到晚上都和衣躺在办公桌上睡觉了。 午夜时分,忙完工作的公安局长刚躺在凳子上电话铃就响了,局长立刻拿起电话,电话是电厂保卫科打来的,说发电厂爆炸了。主要是把发电厂的发电机组炸坏了,全市停电,什么时候修好什么时候回复用电还不知道,要看损坏程度和抢修进度。 公安局长立刻派了刑警队最有经验的老刑警带着两个队员赶赴电厂,老刑警叫张本源,是一个干了二十多年的老刑警,他们先到出事地点看了现场的被炸情况,拍照,采取了第一手证据,和战友到车间,跟车间领导找到了具体部位和爆炸点。 最后确定,定子和定子铁心、线包绕组被炸毁了,不是一个炸点,最少两个炸点,也就是说敌人是分别在定子下面,包线绕组下面放了炸药,工人进去检查时也没有发现有异样的东西,说明敌人把炸弹放的很隐秘,不容易被发现,警察问:“夜间的工人进去也没发现问题?” 车间主任说:“没有,可能疏忽大意了。每天都干同样的工作,往往就形成了习惯性的疏忽,所以没注意定子下面和包线绕组下面有东西。”老警察则不然,他让叫来昨晚夜班的工人进行询问,当那几个工人进来时,张本源发现有个工人的眼睛躲闪着不敢看他,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正常了,他想这个人心里肯定有鬼。便问那个工人:“你叫什么名字?你昨晚负责哪些地方?” 那个工人说:“我叫张亮,在轮机组和发电组。”警察又问:“你们组就你一个吗?”“是的。”张亮答道。“你看没看见有人进去?”警察问道。“没有。”警察说:“那就是你干的,为什么一次次进出都看不见有东西,炸药那么大的东西都看不见,就很反常了,你是在那工作的就一定能看见,你视而不见,那不是你是谁?今天你把话说清楚,说不清楚你今天就别走了。”张亮立刻跪下求饶道:“不是我干的,是别人干的,他让我别说。” 第十八章 神秘人(二)、下 张亮马上交代道:“是老修理工吴建把东西放在上面说,都是上面的备用零件,你不用管它,我开始有点怀疑,听他说没事我就没管,他还请我吃了顿饭,给我买了一斤牛肉,我也就没再管。谁知昨天就就···”张本源对车间主任说道:“叫吴建。” 车间主任立刻出去让人把吴建叫来,可是,无论到哪里找也找不到,他家里已经人去屋空,他是个老单身,一直是一个人,看来人已经跑了。它是利用了这个工人,工厂对这个工人知情不报的行为,上报公安部门,公安部门根据他的行为认定他有隐瞒包庇坏人的罪责。 根据他的问题上报检察院,经调查核实判他有罪,进了监狱。张亮是发电厂的工人,平时爱占个小便宜,吴建投其所好,经常给他点小恩小惠,慢慢两个人的关系走的就比较近。平时吴建在工作中有啥不妥的地方他都帮着隐瞒过去,这次吴建往机组下面放炸药,张亮也是跟原来一样的能瞒就瞒掉了,没想到这次不但没瞒过去,反而背了黑锅替人顶罪。 吴建招到电厂当修理工已经有年头了,以前也没发现有啥破坏行为,这次是彻底暴露了。可是,到他家找人没找到,他家除了锅碗瓢勺没带走,被褥没带走,其他的东西都没有了,这就说明这是有预谋的。做完了案,赶紧离开,但是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电厂遭受破坏之后,被炸坏的原配件都得重新更换。 现在厂里没有现成的,只好求助厂家,厂家根据发电厂的机型和线包绕组型号,确定好型号后发货,几天时间,重新发来的货才到,电厂更换完设备,等到一周后才通电,这次给工厂也造成了很大损失,还不算由于停电,影响其他厂矿企业生产造成的间接损失。 天气晴好,艳阳高照,街上行人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忙碌着,警察们在商店、影剧院和时代广场便衣巡查着,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突然,影剧院有人喊叫:“炸弹、炸弹。”在影剧院巡视的警察一听有炸弹立刻跑来,一看,一个人正在指着炸弹,一名警察冲上前去见是组装式的普通炸弹,他拆下炸弹往外面跑去。 专案组长喊道:“封住所有大门,只准进不准出,别让他跑了。”警察立刻堵住各个出口,只准进不准出,俱乐部领导在广播里通知大家道:“观众同志们请注意,观众同志们请注意,由于有特殊情况,今天电影停止播放,将在明天这一时间重新播放,请今天买到票的同志,明天同一时间来看电影。”这则消息在电影院里播放了好几遍,并开始陆续往外放人,先放行女观众,女观众放完,放老人和小孩儿,完了放年轻人,最后放中年男人,一个剧院的人有将近千人,这次剧场光放人放了五个小时,最后剩下的人一一对照画像往外放人,当剩下三十多人时,突然,一个人挟持了另一个人。 并不断的喊着:“放我出去!否则杀了他!”只见那人手里举着枪对着被挟持人的头,专案组长说:“好你别着急,慢慢往这边走。”当那人挟持着另一名男子往前走时,后面脖子被当头一掌打晕在地,老歪被抓住了。 在警察局受审时,他什么话也不说,警察问他是否绑架了方小雅,他拒不承认,后来陆万达作证说:“老歪,你就承认了吧,救方小雅的人都看见你了,你不承认有人作证,我也可以作证。”老歪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鸭子死了嘴还硬,拒不交代,警察根据他所犯的罪证,一一摆出来,在铁的事实面前,他拒不承认,几次想自杀都没有自杀成,最后以绑架罪和负隅顽抗罪等罪名判了他无期徒刑。 王志刚自从到市公安局任副局长后,也很快找了对象成了家,公安局的工作很忙,刚解放的中国百废待兴。王志刚在办公室都是衣不解带,随时准备出现场。 直到把老歪抓住后才回家休息了一天,由于在执行任务期间志刚指挥得力,做事果断,受到了上级领导的表扬和嘉奖。 王德颜看志刚回来了便说:“你二表弟树立的媳妇生了,生了一对双胞胎,都是男孩,我寻思着过去看看,可是,我一个当舅舅的去看又不合适,不如志忠、志刚你们俩领着媳妇去看看,你们去可以在外屋,让女的进去看看孩子啥的都行。” 志刚和志忠一听树立媳妇生了一对,高兴的不行,两人商定明天带着东西去看看,志刚是忙完了局里的工作给了一天假让休息一天,志忠向顶头上司说一声就行了,志忠媳妇去买了两套小孩衣服,又买了两个儿童小三轮车,中午吃完了饭四个人拿着给孩子买的东西来到了树立家,他们一进树立家的门便喊着:“我们来看双胞胎来了!”信儿一听是两个表弟来了,便道:“表弟来啦,快坐。” 信儿抱着一个孩子出来让志忠和志刚看,几个人一看孩子还挺好看,只是一个大点儿一个小点儿,长得像树立,树立高兴的合不拢嘴说:“咱这是速战速决,要这俩就够了,再不要了。” 志忠说:“俩哪行,怎么也得要个七、八个。”树立说:“我们和你们不一样,你们俩人干活,我这就指望常梅了,我是啥忙也帮不上,所以少要点,俩就行了,一次完成任务。”志忠高兴的说,咱们要是也能弄个双胞胎就好了。 志忠媳妇羞得红着脸说了句:“去你的,净想美事儿。”志忠从信儿手里接过孩子抱了一会儿,他媳妇接过去抱了抱,信儿接过孩子,又把老二抱出来,志忠说:“哎,这个老二怎么看着比老大大呢?”信儿说:“就是,老大小先生出来的,老二大点后出生的,两个差将近一斤了。这个五斤二两,那个四斤六两。这个小子能吃,比他哥哥能吃。” 志忠爱不释手的抱着老二说:“你家俩干脆给我一个算了。”树立说:“那不行,俩有俩的好处,说啥也不能拆开。”志忠说:“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急的。”几个人又呆了一会,便说还有事,告辞走了,信儿抱着孩子说:“我不出去了,叫树立送你们吧。”树立送两个表哥表嫂出了门,并感谢他们送来的礼物。 第十九章 诊所关门(一)上 (一)、全国解放了,人们扭着秧歌热烈欢迎解放军进城,打了胜仗,解放全中国,老百姓站在街头拿着彩旗,热烈欢迎归来的队伍,军管制没多长时间,国家对旧的经济结构进行改组,实行公私合营化。私营企业一律取消,相举的中医堂关门了,这天他早早回到家中,春花看相举这么早就回家了,便问道:“咋这么早就回来了,有事儿啊?” 相举说:“私营企业都要改制啦”中医堂让关门了,春花说:“那关门咱吃啥呀?这可咋整。”一家人坐在屋里泛起愁来。第二天相举来到了市政府,相举见一位工作人员正在解答前面那个人的问题,等那人问完后,工作人员问相举:“啥事儿?” 相举道:“我在人民路开了一间诊所,现在不让干关门了,我们咋生活呀?”那位工作人员说:“那好办,现在中医学院正在招人,不过要通过考试才录用,你可以去试试。” 相举连忙赶到中医学院,走到大厅一看有个牌子上面写着:“中医学院医师及药剂师聘用招考报名处。”相举忙排队领取报名表,等排到跟前,领了报名表,拿回家填写,以前看病开处方都是用毛笔写字,这个报名表要求用钢笔填写,相举专门到商店去买了一杆英雄钢笔,回家郑重其事的填写好。 第二天交了上去,收到报名表工作人员说:“十九号上午九点整考试,在三楼,上午八点半准时到考场,迟到不候,给你考位号。”相举接过考试号,小心奕奕的装进上衣兜里,回家准备考试的东西,他报考的是中医医师。 为了迎接考试,相举非常重视,把中医学过的知识又系统的看了一遍,把重要的东西在纸上进行默写,把《皇帝内经》、《濒湖脉学》、《本草纲目》、《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等医学书里的内容都能熟练掌握。 考试的日子很快到了,相举一早起床洗漱完毕,把自己前些天新买的钢笔吸足了墨水别在上衣兜里,为了防备万一,他带了三支钢笔,做好了充足准备。吃完早饭相举来到中医学院,上三楼找到了自己的考试号玛,坐下气定神闲的等着发卷的时刻,相举向考场四周看了看,这是个大教室,考试的人还真不少,一人一张桌子,整个教室都坐满了人,但是要的人并不多只要五、六个人,相举心里没底,这么多人只要五、六个,这竞争也太激烈了。叹道:“听天由命,富贵在天。不管了,尽人事,听天命。”这时,从外面走进几个人,手里拿着试卷,其中一人宣布考场纪律,之后分发试卷,考卷到了相举手上,相举看了试卷上的考题认真的答了起来,还没答完,已经有人交卷了,相举不急,考试时间还没有到,给的几个病例还得再斟酌一下,直到交卷的铃声响起,相举才把试卷交上去。 交完试卷走出考场,有人就说:“完了,完了我那个答错了。”相举回头看了他一眼,下楼出门了。回到家中春花着急的问:“考的咋样呀?”相举说:“没把握,考生太多,只要五、六个。”春花安慰说:“别着急,看看再说,实在不行咱回老家去。”相举说:“回老家日子也不好过,地都没了,再说了我又没种过地,能干啥?这正应了那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几天相举呆在家中度日如年,不知做啥好,到外面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干的活,每天早晨吃完了饭就出去找活,可是他除了看病,啥也不会干,一次晚上在家看书肚子饿了,春花正忙着做鞋,让他自己舀点面,拨拉点疙瘩汤吃,结果疙瘩汤做好了,春花一看,九个大疙瘩,煮了半天才熟。 春花也发起愁来,这要是考不上,该怎么办呢?相举啥活也不会干,一大家子人靠谁养活呢?日子都没法过了。春花想找雅卿帮帮家里的日子,再过几天就揭不开锅了,相举也庆幸当初让雅卿考工程专业是对的,老二树卿也不争气,在这干两天不行,上那干两天又嫌累不去了,老三国卿在沈城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刚毕业到长宁市医院去上班不长时间,挣不了几个钱,老四季卿还没毕业这学费都没着落呢,下面还有俩闺女玉丽和玉俊都上高小。 春花就说:“玉丽和玉俊高小毕业就别念了,迟早要嫁人,念那么多书干啥?还养着个孙子,树卿的头个老婆得祸乱死了,扔下个男孩子一直都是春花养着,比玉俊小两岁,也在上初中。”这哪哪都要用钱。 这天相举一早出门,没有回来,春花以为他出去转转就回来了,可是到了下午才回来,春花看见他的两只手,好几个口子,还流着血,春花问道:“你那手是咋整的?”相举说:“我去帮着人家杀鱼,刮鱼鳞,一天两块钱。”春花看着她的手流下了眼泪,便说:“明天你别去啦,看你这手,以后咋给人家看病。我出去干活。” 春花也不想给相举太大压力,她也知道这些天相举瘦了一大圈,很是心疼。看着相举从外面回来低头不语,春花就知道相举在外面不好找活,有的活他干不了,能干的活又找不着。一家人发愁的看着盛上桌子的苞米茬子粥,玉丽说:“我不吃这个”春花呵斥道:“不吃吃啥!过几天连这个也吃不上了!”看相举低着头抹了眼泪,春花忙劝相举道:“别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路到桥头自来直。总会有办法的,总不至于饿死吧?吃饭吧。”春花把饭碗端到相举面前。 相举接过碗,又放在桌上叹了口气道:“哎!真就走投无路了吗?”第三天雅卿回来背了一袋高粱米说:“这一袋高粱米够家里吃一阵子了。”雅卿看了看爹在炕上躺着,脸色苍白,知道可能是这些天没睡好觉,发愁自己将来咋办. 第十九章 诊所关门(一)下 便安慰爹道:“爹呀,别发愁,天塌下来大个顶着,咱家这还有饭吃呢你愁啥呀,我们铁路上需要几个临时工,帮着拆洗缝补皮大衣,让我妈去干干看行不行。” 相举坐起身来说:“你那对象咋样啦?也该成个家啦。差不多等家里消停喽就把你的婚事办了吧,也老大不小了。”雅卿说:“不急,爹,等家里没啥事儿了再说吧。”雅卿临走时又给春花撂下二十块钱。 树卿从外面回来,看见桌上放着二十块钱,眼珠立刻亮了起来,伸手要拿,被春华一巴掌打过去,树卿说:“哪来的钱?”春花说:“才你大哥给的。”春花又问:“你爹现在没活干,你挣的钱拿来点,贴补家用。” 树卿忙说:“我哪有钱。”说完扭头出门了,春花喊道:“哎,你回来呀。”人已经跑得没影了,对这个没出息的儿子春花也是没办法了。相正下班来到大哥相举家,把老妈信儿的指示传达给大哥。 相举也说:“正说这事呢,只怕连生活都成问题了,现在公私合营,关闭私企,中医堂已经被关了,这几个月都没有进项,这不雅卿刚背来一袋高粱米,拿来二十块钱。”春花又说:“哎这些天没活干,跑去给人家杀鱼,把手整的竟是血口子,才挣了两块钱。” 相正说:“没想到大哥家的生活会过的这样艰难,大哥一直都没说过,要不是我过来还不知道呢,大哥,困难是暂时的,国家不会不管你们这些人的,如果有啥需要你说话,我会帮助你们渡过难关,我来也没想到你们会遇上这事儿,带的钱也不多,这有二十块钱你们先用,等下个礼拜我再给你们拿点。”美好的日子过得很快,难熬的日子过的却很漫长,感觉真是度日如年。 从关闭诊所到考试发榜的日子大约有三个月的时间,对相举一家来说,这三个月就像是三年一样,每一天都在数着过,相举一家感觉就像末日来了一样,每天惶惶不可终日,相举一生都不会忘记这段日子。 一袋高粱米半一个星期全家就吃完了,春花不想给相举再加压力,她到菜市场捡卖菜丢下的菜叶,到饭馆找工作,公私合营后饭馆也没活干,春花只好找了个擦皮鞋的活计,她做了一个鞋架子,拿到公交车站旁边摆摊,过来过去的人她喊得最勤,每天能擦几个人的鞋,挣回几毛钱,但不够一家人的口粮,眼看要断顿了,春花也有些沮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穷困潦倒过,难道这个家的气数要尽了吗?春花在外面无论多么难受,回到家对相举总是一副笑脸。 还有两天就是除夕了,春花冻红的双手在菜市场捡着一些别人丢下的菜叶还有一些冻的快硬了的红萝卜,她又在一堆烂菜堆里看见几个白萝卜,都捡起来拿回家。 一进门春花翘起嘴角对相举说:“你看我捡回来了啥,这么多红萝卜和白萝卜够咱家吃两三顿的了,等会儿我把它洗洗,咱们三十儿有包饺子的啦。”相举看着那些冻的发亮的红萝卜和白萝卜,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可是,他不想扫春花的兴,只是说:“哎呀,媳妇这不是人参吗!想当年朱元璋能吃上珍珠翡翠白玉汤都念念不忘。今年咱们就吃人参白玉饺子,比朱元璋吃的都体面。”春花笑道:“那可不是,咱还有那么些土豆,把它烀熟了和点烫好的苞米面就全当是金玉人参饺啦。比朱元璋吃的都好呢。”两人说着笑了起来。 星期天,相正过来给大哥拿来一袋白面,和五十块钱,春花拿着钱说:“看!这叫车到山前必有路。”相举也笑道:“这叫天无绝人之路。” 春花依然每天去擦皮鞋,到菜市场捡菜叶菜帮子,半个的萝卜,烂水果回来把烂的地方削掉。相正拿过来的五十块钱,春花掰开着花,买两分钱一斤的麸皮回家和蒸熟的土豆掺在一起烙成饼,炖了一大锅捡来的萝卜片,全家人吃的那叫一个香。春花去擦鞋的路上见一个卖豆腐的,春花问:“大哥,你这豆腐渣卖吗?”豆腐摊主说:“不买,都喂猪了,你家有猪吗。”春花说:“不,是人吃,不瞒你说俺家都快揭不开锅了。” 摊主说:“哎呀,你早说,我家的豆腐渣都给猪吃了,你明天来我给你拿点儿,那么多你也吃不完,给你一兜够你全家吃一顿的。”春花忙跪下给摊主磕头,摊主赶紧扶起春花说:“别这样,快起来,谁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挺挺就过去了。” 春花抹着眼泪说:“大哥,我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们全家有救啦。”春花等着摊主把豆腐卖完,跟着摊主到家认了认门,摊主见既然跟来了,便把家里剩下的豆腐渣给她舀了半盆说:“够不够,不够再给你点?” 春花连忙说:“够了,够了,谢谢大哥,真是救命了。”春花把豆腐渣拿回去,放点葱花放点盐炒了当菜吃,相举说:“不管咋说这豆腐渣也是好东西,是豆子里提炼出来的。”春花说:“就是还是豆子里的精华呢。” 树卿把碗往桌子上一摔说:“看你们一个个的,跟没吃过一样,都快把个豆腐渣捧上天了,谁爱吃谁吃,我是不爱吃。”相举说:“山珍海味也有,你倒是吃的上呀,离了我们你连这都吃不上。”树卿被老爹一顿数落说不出话,起身走了。 春花拿着个水桶,每天去摊主家拿豆腐渣,回来她用豆腐渣和点白面烙饼,换着花样,有时候烙麸皮饼就炒豆腐渣,烙豆腐渣饼就炒捡回来的菜帮、土豆、萝卜等炖一锅,总而言之这三个多月总算熬过去了,一点也没饿着。老话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人的一生没有哪个人总是一帆风顺,也没有哪个人是老走背运,乞丐还有三年好运呢。 第十九章 诊所关门、(二)上 (二)、中医学院发榜的日子终于到了,相举早早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急忙跑到医学院看张榜公布的名单有没有自己的名字。幸好自家离学院不是很远,也就四、五里地,走路半个多钟头就到了,进到学院大门看到很多人站在一个公示栏旁边,有人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相举也赶忙挤进人群,查看有没有自己的名字,当看到第一个就是自己的名字时,高兴的举起了双手,握紧拳头然后走出人群回家去了。回到家中他故意低着头不看妻子,走进房门坐在了桌边的凳子上,春花看他进屋不高兴还低着头,心想可能是落榜了。 忙安慰道:“没事儿,再打听打听,看哪还需要大夫?”相举抬起头来看着春花大声说道:“我考上啦!”春花“啊!”的一声立刻抱着相举跳了起来道:“太好啦!太好啦!今天你有功,我去买点好吃的犒劳犒劳你。”说完走出家门,一会儿家人陆续回来了,看见愁了几天的爹,今天终于露出了笑脸,也为爹高兴,毕竟一大家人要靠他养活呢。翌日,相举来到中医学院报到,学院把他分配到中医学院中医系教授学生。 相举第一天去上班,他由一名医生变成了一名老师,每天面对青年的学生,给学生们上课。角色变了,当老师要写教案,根据学校下达的任务目标,把每天要讲的内容写出来,给学生讲,好几个班的学生上课内容都由他讲,每天要站几个小时,有时两条腿站的时间长了,感觉腿都肿了。 除了讲理论的东西,还要给学生讲实践的内容,这是相举的老本行,讲起来非常轻松,不需要费多少脑筋,像他这样有精湛的治疗经验,讲课时有丰富的内容,很多老师都喜欢听他的课,医学院的学生也很爱听。 每到他去给病人看病时,身边围着很多学生,凡事他诊过的脉相,学生们都跟着诊脉,看老师是怎样断病的。 一次,医学院来了一个病人浑身溃烂,在很多医院治疗无效,病人头一无门,自己和家人都快绝望了,对这种病失去了信心。认为可能治不好,到这所医院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有病乱投医呀。 结果,有人领着病人来找了相举,相举说:“先收下吧,治治看。”在相举的要求下,收留在中医科,相举给他从内部开始调理,先调脾胃,再治肺和大肠,肺主皮毛。 在相举精心的调理和治疗下,患者的病情有了进一步好转,溃烂的皮肤开始结痂,又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患者的皮肤恢复了光泽,结痂全部掉光。以前严重溃烂部位,隐约可见皮肤稍稍有些暗色的突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只有仔细看才能看出来。 患者家属说:“自己爱人的病,到处求医问药,不知道走了多少医院,都说看不好,到国外也看过,花了不少钱都无济于事,只好回来等死了,到这来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来的,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来到了医学院。没想到刘大夫药到病除,真是高手在民间那。”病患家属不知怎么打听到了相举的家庭住址。 这天,患者家属提着大包小包来到了相举家,感谢相举救了她老公一命,一个都被国内外医院判了死刑的人,让刘大夫给治好了,一家人怎么不高兴呢?原来这个男人也是一个大企业的老板,一直在国外发展,后来得了这个病,便把企业交给儿子,自己到处求医问药。老伴陪着他走了很多国家,回国后也去了很多医院,都没能治好,反而还越治越坏,患者已经灰心意冷不抱啥希望了,当有人让他来中医学院试试时他都不想来了,还是在老伴的劝说下,才来到了医学院试试看。 没想到,竟然是中医治好了他的溃烂疮,他怎么不激动,病好回家后,他和老伴商量着该如何感谢相举,前几次到医学院去致谢都被人家谢绝了,这次是让人跟踪相举到家才知道了相举的家庭住址,两人才带着东西来致谢。 相举说:“治好您的病是我的本分,我没有辜负您对我的期望,没有什么感谢这一说,您把东西拿回去吧。”患者家属一看相举不收,便说:“刘大夫我们想聘您做我们的私人医生,这东西是我们来拜访您的见面礼,你不能不收。” 相举一看越扯越乱,便说:“在中国没有私人医生这一说,我也不可能去做一个私人医生而失去现有工作。如果你们有啥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将竭尽所能。”最后,相举还是把礼品和礼金退了回去。 相举正在门诊看病,忽然来了一位病人浑身抽搐,病人家属慌忙来找医生道:“大夫,麻烦你过来看一下,我的孩子抽搐的厉害。”相举赶紧过去,一看病人手脚僵硬,口吐白沫,他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一根压舌板塞进病人嘴里,让病人咬住,并给病人施针,经过针灸一段时间后,病人停止抽搐,恢复了过来,相举问道:“他这样多长时间了?” 家属说:“大概五、六年了,开始轻一些,后来越来越重,原来一个月抽搐一两次,后来变成一周两三次,再后来天天抽搐,这些天每天抽搐两次不止,有时候睡到半夜也抽,抽搐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相举说:“是这样,你要是早点来看早治不至于这么严重,现在是越来越严重了,时间长了脑子都抽坏了。这病要治得坚持一段时间才行,每周来至少两次,不能间断,如果间断时间长了,会越来越重。” 家属为了给孩子把病治好,风雨无阻,每周坚持来两次,相举不在时,交代给别人给扎,不但针灸治疗,还配合中药服用。相举每治一个病人都给自己留诊治记录,从治疗病人的过程中观察效果,总结经验。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病人的抽搐有了明显改善,相举要求他们至少要坚持一年才能去根。 第十九章 诊所关门(二)下 为了孩子家属哪有不愿意的,直到把病完全治好,孩子的父母感激的送来了锦旗,感谢相举医者仁心,救治病患。 这天,相举被叫到院长办公室,一进门相举道:“院长,您找我?”院长笑呵呵的说:“来老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省里的老领导,可是个老革命呢,是老董,这位是我们医院专家级别的教授,他的医术在咱们行业里都是数得着的。” 相举伸过手去和领导握手,这时领导也站起身来把手伸向相举,两人一对眼互相指着对方道:“你——你——。”院长说:“怎么你们认识?”领导说:“哎呀!岂止是认识,这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相举笑道:“当年风声很紧,到处都在抓抗日分子,只要是我表外甥拉来的病人,我都全力进行诊治,没问过你们是谁,有的很多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叫啥名字。今天如果院长不说名字,我都不知道您姓董。” 老董说:“这回知道了,以后有啥事就来找我,我还不知道程怀昌是你外甥呢,他可是咱们沈城地下党的功臣,经他手交您救治的伤员可是不少,光我就知道七、八十个不止。”相举笑道:“我一个都不知道谁是谁,病历上只是写编号,治完了解除危险就转走了,在我那里只有编号。严重的需要手术的大概有四十几个,因为我不会做手术,我只能把我弟弟叫来,我给他打下手。” 老董说:“你救的这些人有士兵,有部队干部,有地下工作者,当时你还不是共产党员,这些事肯定是不会告诉你的。”相举又问:“你今天来是——?”“哦!我今天来是想看看病,这些天我总是夜里盗汗,浑身没劲儿,还咳嗽。”相举问:“有没有感觉发烧,尤其是低烧?” 老董说:“没太注意,我有时候开会到很晚,总感觉疲劳,抽烟多一点。” 相举号脉说道:“看着像是肺结核,拍个片子查查。”说着开好了x光拍摄单递给他道:“走,我跟你一块去看一下。”说完向院长告辞,两人走出院长室,来到拍片室拍了片子,很快结果出来了。 相举说:“是肺结核,这种病带有传染性,主要是通过空气,你最好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治疗效果要好一些,好的也快,幸亏发现的早,还没吐血,在治疗期间多吃海带,肺部的结核点儿钙化的就快。” 老董住院后,相举经常来看他还和他聊天,老董说:“你天天来看我,不怕我把你传染了吗?”相举说:“我的身体好,百毒不侵。”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相举拿着自己煮的稀烂的海带汤来到病房,见老董正在吃饭便说:“正好,来尝尝我给你煮的海带汤。” 相举把海带汤倒在碗里,老董端起来吃了一口道:“嗯,还不错嘛!”相举说:“这里面含钙多,吃多了肺上的结核就都钙化得快了。”老董为了尽快治好病,最听医生的话,尤其最听相举的话。 很快老董的病好了,相举说:“你这病只要回去吃药就行了,你这属于慢性病,要慢慢的调理,每周定期来拿药,按时吃半年左右就痊愈了。 老董说:“不瞒你说,我早就想快点出院了,工作上一堆事儿,每天住院也不得闲,要工作到很晚。多亏了你经常来看我,给我不少信心,你不知道开始我得这病的时候,同事们怕受传染,都不敢来看我,只是到家里看看,你天天来看我给了我不少安慰。” 相举说:“谁叫咱们是患难之交呢,解放前就打下的交情能和他们比吗?放心回去养吧,这种病现在都不算啥了,都有药能治好,你尽管放宽心。”老董说:“老刘,等我病好了,你来我家我请你吃饭。”相举笑道:“好,我等着你的好酒喝呢。”老董说:“到时候少不了你的,我亲自来接你。”相举笑了说:“行啊!我一定去。” 相举在学院医术超群,名声越来越响亮,相举被评上了教授的级别,随着工资也有所增加,相举的工作也越来越繁忙了,请他讲课的学院,也越来越多。家庭的生活也步入正轨,不用再像以前那样,需要春花去捡菜叶,给别人擦皮鞋了。一次春花到菜市场买菜,看见卖豆腐的大哥,春花上前喊道:“大哥,卖豆腐呢,给我来二斤。” 卖豆腐摊主一看说:“哟!妹子,今儿怎么不要豆腐渣啦?挣着钱了吧?”春花笑道:“大哥,不瞒你说,前段时间多亏了你那豆腐渣,叫我们一家度过了难关,现在我先生找着工作啦,能吃得起豆腐啦。”摊主说:“哎呦!那感情好,以后要是再要豆腐渣你就来,我免费给你。”春花说:“谢谢大哥。”春花给了摊主豆腐钱,挥手道别。 春花回到家,见大儿子雅卿在屋里,便问道:“你今儿咋来了呢?休班啦?”雅卿说:“妈前些日子咱家不好过,我跟我们领导说了,领导说:正好现在车站有个活要找人干,你回去问问你妈愿意干不?我问是啥活,他说:拆洗被褥,还有给铁路工人拆洗棉大衣,破了给缝补缝补。” 春花一听说:“我干!这些活我都能干。拆拆洗洗缝缝补补的我都行。啥时候开始呀?我把家里的事儿交代交代,让树卿他们看着,我就能走。”雅卿说:“你要没事儿明天就跟我去,交代你咋弄你就咋弄呗。” 春花说:“我今儿买来豆腐了,吃大米饭?”春花做好了饭,炖了个麻婆豆腐,到后院摘了点小白菜,洗净放在小筐里,端上桌子。舀了一碟自己做的豆瓣酱。相举下班回来了,一进门见雅卿也在便问:“嗯?你咋来了?”还没等雅卿说话,春花先说了道:“我找到活干了,雅卿给我找了他们单位的活,拆洗被褥,棉大衣,缝缝补补。” 相举说:“现在家里稳定了,你去不去都行,你不去我也能养活你。”春花说:“我在家呆着也没啥事儿,出去干点家里的日子不是好过点嘛。” 第十九章 诊所关门(三)上 (三)、春花到雅卿的单位去帮着职工拆洗被褥、棉衣、棉裤、皮大衣,缝补棉衣、棉裤和皮大衣.脏衣服很多,每天都有洗的,由于春花干活踏实,并且能为他人着想,单位便长期找他干。 由于活太多,她一人干不过来,就找来几个人和她一起干,她不计较个人得失,人们都愿意和她合伙干。单位派活的人看她干活很主动,便让她负责职工宿舍全部的被褥、皮大衣、棉衣、棉裤的清洗。 清洗完后,由她根据每件衣服的主人姓名,登记计件,结算工资给清洗的人员发放。春花把全段单身职工的被褥、大衣、棉衣清洗全包了。由于她工作效率高,认真负责,从不出错。运输单位领导看他们段的后勤工作搞的井井有条,便对春花说:“嫂子,我们段也缺少一个像你这样的洗衣队,你能不能把我们段的活也包下来?”春花说:“行啊!”她把驻地周边的人家,挨门挨户通知了个遍,有要干活的,来报名。她们也把运输单位的卧铺卧具清洗工作全部包了下来。 春花接下运输单位的活后,她找来很多年轻的大姑娘小媳妇,成立了一个铁姑娘洗衣队,把运输单位的卧具全部包下来清洗。每天十几趟客车,只要到了终点站就要重新更换卧具。春花把年轻力壮的姑娘们分配好,接车的,送车的,由专人接送。每天把干净的卧具送上车后,再把车上脏的卧具接下来进行清洗。 清洗队专门负责清洗,包`干`到每个人,每个人清洗卧具的车次是固定的,晾晒的地点也是固定的。也好分清责任,春花每天的工作就是把清洗人员的清洗数量计件,结算工资,发放工资。 春花头脑非常聪明,在相举开诊所时,他就已经学会了药匣子上全部的字,而且算账头脑反应很快,数字再多很快就算出来了,她的账目记得清清楚楚。 运输单位的领导非常满意,有人看这是一块肥肉,也想干,春花知道后,立刻找到领导说:“领导同志,你找别人不见得会比我们做的好,我们这活都是责任到每个人的,哪个活出了问题我们都能知道是谁干的,我们还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对卧具的带子钉缝进行检查,责任非常清楚,而且我们也没有要求增加工资,如果您不用我们,恐怕再没有像我们这样的队伍了。” 运输单位领导一看,也确实是这样,自从把活交给春花后,他没有为卧具的事情操过心,包括质量问题。最后,还是决定由春花的铁姑娘清洗队负责运输单位的卧具清洗工作,随着客车开行的列数越来越多,需要清洗的数量实在也越来越大,运输单位清洗被单的任务越来越繁重。春花把单位职工的皮大衣拆洗工作交给了老年组的清洗队,带有连洗带缝补的任务。 运输单位的被单清洗交给年轻组的清洗队。每天的人员是不确定的,有来有走,春花他们的工作量不减。可是春花依然不厌其烦,非常细心,从没有因为干活的事被领导来找麻烦,而且春花的铁姑娘清洗队,队伍越来越壮大,人员越来越多。 相举对春花到外面去干活也于心不忍,对春花说:“你别去干了,在家里呆着吧做做饭,洗洗衣服,别出去干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春花说:“以前我是为了生计干活,现在我是为了理想干活,现在的活能体现我的人生价值,我觉得我还有用,所以我愿意干,不管工资多少,只要干的心情舒畅,就干下去。”春花愿意干这份工作,她认为这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才能,所以,她想继续`干`下去,单位领导也很信任和欣赏她的工作能力。 随着运输单位列车车次的不断增加,卧具需求增加了,清洗的被单也越来越多了,面对清洗任务的繁重,春花找领导建议买台大型洗衣机,专门洗卧具,在春花的建议下领导同意了,因为又增加了几对客车,如果再增加那么多人是不可能的,领导思来想去决定买台大型洗衣机,可以减轻人力不足的问题。 后来,洗衣机买来了,运输单位的职工有很多需要照顾,便辞掉了春花一行人,让职工上客备组只管卧具的晾晒熨烫,接车送车,春花的铁姑娘洗衣队结束了她们的历史使命,春花又回到了原单位干自己单位那点拆拆洗洗的活,本来相举就不打算让她干了道:“别`干`了,挣不了几个钱,整天泡在水里,以后要得病的,别老了再得个风湿病什么的。”春花听了相举的劝告,决定回家不再`干`了,便在街道工厂找了一个工作。 街道的工作大都是简单的火柴厂,纸箱厂、翻砂厂、预制厂和糊纸盒厂等,春花来到翻砂厂做了一名翻砂工,翻砂工作很累,也很危险,烧到几千度的铁水,从烧得滚烫的炼铁炉子里舀出来,倒在围好的用沙子做成的模型中,等冷却后,一个铁锅或者是铁叉子就倒好了,在经过打磨就可以上市了。春花一个女同志`干`那种危险的活,相举不放心,不想让她再`干`说:“那铁水几千度,一不留神就烫着了,干脆别再做了。” 春花也考虑绿道翻砂不适合女人,还不如换一个活,她凭着自己以前积攒下的人脉关系,在纸箱厂做了一名普通工人,每天,按照正常时间上下班,街道办的小工厂都是自负盈亏的,每个人每月的工资并不多,工作几十年的老工人,每月不到百元,春花刚去工资多少,相举也不嫌弃,只要他高兴就行。 下班回家走在街道上,突然春花脚下踩的一个井盖,没留神翻了,当时就把春花扣在了井里,因为踩翻的井盖正好砸在春花的腰上,井盖卡住了春花的腰上,春花才没有继续掉下井去,但是,春花当时就被砸的肋骨生疼,坐在井里喘不过气来,好在那是一只枯井,井里半截土填埋在井里,上面的井盖年久,扣在井口不牢固,春花走到上面没注意,幸亏人没有造成太大伤害,只是腰部受伤,疼的喘不上气。 路人看有人掉到井里,便连忙把春花拽上来,问道:“怎么样?摔坏了没有?要不要紧?到医院去看看吧。“春花忍着疼痛,谢过路人,一点点的向家走去,回到家,相举见春花腰身不敢动,怕伤着肋骨,说:“走到医院去拍个x光片检查一下,如果骨头有问题,要卧床休息,你就不能上班了。” 来到医院经拍片检查,肋骨没损伤,只是软组织挫伤,休息几天就好了,春花请病假休息了几天,便又去上班了。 第十九章 诊所关门(三)下 春花伤好就立刻上班去了,看婆婆已经把饭蒸好,就等春花炒菜了,便洗手进了厨房,一会儿饭菜都端上了桌子,相举也进了屋,一家人吃起了饭。 孩子们都已长大,女孩也都已经出嫁,二女儿玉丽嫁给了本市的一个职员,小女儿玉俊由大儿子雅卿做媒嫁给了自已一个同事叫龙祥光,二女儿玉丽生下一个儿子就得了脑瘤,经常头疼,后来又怀了孕,相举因为她的病,曾经找空军医院的脑外科主治大夫段成生帮忙,他的意思是做手术,这时二女儿肚子里又怀了老二已经七个月时,段成生和相举商量做手术,先把肚里的孩子刨妇产取出来,再把胳膊和腿四个大动脉割开,再把脑部颅骨打开。开颅后段大夫看是血管流动一个经路不通,造成血管瘤,段大夫用一个银夹子把血管瘤夹住,不让血液流经此路,血管瘤便不再长大。毕竟手术后破坏了脑部的部分组织,造成手脚部分不能利落走动,但是头脑思路还是清析的,手术过后又活了十几年,但是,术后的这十几年,玉丽的生活质量很差,主要靠春花伺候。 春花做好了饭,先问玉丽道:“你要上厕所吗?我现在扶你去。”玉丽拄着拐棍站立起来,春花扶着她到门外的厕所,这幸好是相举的单位给分了一套楼房,每层楼都有两个厕所,一家一个,玉丽上厕所不用下楼。后来春花把街道工厂的活辞掉不干了,只在家中伺候玉丽,还要伺候玉丽肚里取出的那个男孩。 春花可是有活干了,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晚上连个整觉都睡不成,春花这辈子真是受苦不少,二儿子树卿媳妇霍乱死了留下一个三岁的儿子,她给养到高中毕业参加了工作,这好不容易把几个儿子都供出上了大学,毕业后都有了工作,孩子都结婚,现在女儿又找上事儿来了,春花说:“哎儿女都是债,还不清。” 其实在他们头脑中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就已经种下了祸根,女孩子们普遍文化不高,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对她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因为她们都没有能力抵抗突如其来的灾难,小外孙不足月开刀取出来,不但没有奶吃,身体也不好,春花给玉丽刚洗完尿布,小外孙又拉了,还要收拾小外孙,春花又不能埋怨女婿,女婿还要工作挣钱,自从女儿病了之后都是春花在伺候,女婿一星期有时来看看孩子,有时连来都不来,后来就干脆不来了。 春花伺候完子女儿伺候孙子,伺候完孙子伺候外孙子,真是子子孙孙没有穷尽。这天春花和小女儿外出去到商店买东西,家里只剩半瘫痪的女儿玉丽和玉俊的小女儿小胖在家,小女儿小胖只有十个月,胖乎乎的很可爱,在炕上爬来爬去,还不会走,玉丽想要这个孩子,对春花说:“我想要她,”春花说:“你看你都这个样子,还需要别人伺候呢,再要个孩子,谁帮你伺候,你自己能伺候的了吗?” 信儿年纪大了,在相举家有时候还要帮着抱抱外重孙,现在家里的主要劳动力还是春花。一天,玉丽的女婿来到家中说要跟玉丽离婚,春花说:“离吧,现在不就是跟离婚一样吗?把你的孩子带走,我也帮你伺候一年多了,现在孩子也会走路好带了,你领回家吧。”女婿不想带孩子走,便对春花说:“我上班没时间,哪能带孩子?” 春花说:“这是你们家的人,我帮你带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够意思了,现在你和我女儿离婚,我没话说,可是,你儿子总是你的吧,离婚了,孩子是要跟着爸爸的,谁叫他妈没能力养他呢?你是他爸,你不管谁管?你把孩子带走吧。”玉丽的女婿最后还是没有离婚,因为他没有办法带孩子走,据说女婿的母亲是继母,从小就闹得很不愉快,不会给他看孩子。女婿的目的没有达到走了,孩子也没有接走。 春花这到晚年了家里的事也不轻松。大女儿来了,一进屋便哭穷道:“妈,我家没粮食了,孩子的裤子烂了。”当初嫁过去时,婆家是富农,没几年打土豪分田地,家里的地都被分了,还整天挨批挨斗,家里的东西都被分光了,只要一回娘家就抹眼泪,春花只好给点钱或是给块布,反正只要来总要搜刮点,春花也是对这个大女儿没办法。 这天,大女儿和大女婿又来到春花家,大女婿二冬子说:“爹,妈这是给您带的黄瓜和茄子,都是我们自己种的,长得多好,给你们拿的都是好的,爹、妈你们尽管吃,吃完了我再给你们拿。” 春花正在做饭,大女儿玉华来到春花面前道:“妈你歇会儿,我做。”大女婿二冬子也上前说:“妈你坐下歇会儿,让玉华做。”大女婿又端过一杯水送到春花面前道:“妈,给喝点水。”大女儿玉华做好饭把饭菜端到桌上,大女婿去拿碗筷和勺子,先盛了一碗饭双手捧着端到相举面前说:“爹,您吃饭。”大家把饭都盛上吃了起来,二冬子又夹了一块肉放到相举碗里说:“爹,您吃肉。” 相举不想让他给自己夹菜,说了一句:“我想吃啥自己夹,你吃你的,别管我。”二冬子自知讨了无趣,便自顾自吃了起来。吃完了饭,大女儿开始哭哭咧咧的对春花说:“妈我们揭不开锅了,饭都没的吃了。”春花只好又给大女儿十块钱,两人走了。 春花还是伺候女儿伺候外孙,每天忙个不停,她就像一个陀螺,洗涮,喂饭、喂奶,干不完的活。春花自己有时候想,自己都不敢有病,一旦病了就没人伺候女儿和外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春花只好自我安慰自己,只要身体还行,就要不停的干,不能把孩子丢下不管了,便说道:“闺女,妈来给你洗脸洗脚,一会儿还要给你儿子喂饭呢。”说完便去打水,给女儿洗完了脸和脚,把水端出去倒掉,回来又给外孙子喂饭,外孙吃完了饭,春花就哄着外孙睡觉了。 第二十章 大、小双的婚事(一)上 (一)、大、小双回来后,想休养一段时间,大双身上有十几处刀伤、枪伤,左腿上还有一处贯通伤,是和一个日本兵搏斗时,被日本兵刺刀扎在左腿上,大双忍着剧痛拔出腰间匕首,直接甩在日本兵的心脏上,那个日军应声倒下。 大双拔下扎在左腿的刺刀,鲜血直流,幸亏没有扎到动脉血管,如果扎到动脉血管,就没命了。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是,每逢刮风下雨,到变天的时候,伤口疼得睡不着觉,大双就起床揉搓,减轻疼痛。 大双在部队练就了两样绝活,一个是甩刀也叫飞刀,一个是神枪手。这两个绝活在全师都是出了名的。曾凭着这两手绝活杀鬼子无数而获得奖章一枚。 小双的身上也有多处刀伤、枪伤。一颗子弹打在肩胛骨上,战地医生在没有打麻药的情况下,硬生生的拔出子弹,小双咬着牙一声没吭。但是,他的头被一颗飞来的炮弹皮射入后,无法取出,从此就添了个头疼的毛病,实在疼的没办法,他便拿拳头砸,有时候都把头砸肿了。大双看着也心疼的不行,只好帮着他按摩。 珍儿看着也心疼的不行,可她又没啥好办法,便让他们去找相举,让相举帮忙给开点中药吃,减轻痛苦。大双和小双在战场上都是立过功的。都获得了很多奖章,他们很低调,从不张扬。 由于两人多处受伤,民政局给两人颁发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残疾军人证。”凭着这个证书可以到民政局领取残疾军人补助津贴,每月都可以领取。 珍儿着急给两人娶媳妇,大小双已经将近三十岁了,在农村来说,三十岁已经是大龄青年,过了结婚年龄。大双经人介绍和屯里张二叔家的大茉莉结了婚,大双自从结婚以后,心也收回来,不像从前那么心野,平时有媳妇管着,知道顾家了。他平时除了下地,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家里大部分体力活都是大茉莉干。大茉莉身强力壮,像个男人,但是,再身强力壮的女人也比不过男人。尤其是当大茉莉生了头个孩子后,还要喂奶,家里的活不得不让大双来干,大双的伤腿干起活来一使劲就疼,有些重活还使不上劲。 凭着大双多处受伤的身体,家里的农活干起来很是吃力。成立人民公社后,大双在生产队担任会计。 小双被屯东汪财主家的独生女儿相中,自愿做了汪家的倒插门女婿,富城开始不愿意,老爷子和老太太年岁大了管不了。在信儿的一再劝说下,算是依了小双的愿,给汪家做了上门女婿,汪家的产业不少,在屯里有四百多亩好田,在镇上又有一个酒楼,和一个当铺,请人帮着打理,汪财主年事已高,一心要给女儿找一个上门女婿,可是介绍的媒婆踏破了门槛,汪家小姐就是看不上。 还是小双到镇上办事儿被汪家小姐一眼相中,托人到刘家说媒,小双见汪家小姐长相甜美,也就同意了,但是汪家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招婿,开始小双不愿意,可是架不住女方家一再央求,汪小姐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死在你面前。”小双被汪小姐的刚烈性格吓住了,如果自己不同意当上门女婿,汪小姐真的会寻短见,自己岂不成了罪人,那样自己也会后悔的。 经过再三考虑还是答应了汪家的要求,做了汪家的上门女婿。结婚一周后,汪家老爷子就把屯里四百亩田地交给小双打理,从开地、浇水、播种到田间管理一应大、小事儿都由小双一人负责管理。雇人耕种,小双很有头脑,田里的事打理的井井有条,雇了四个长工,负责田间管理。到耕种时节雇佣临时短工,为了保证耕种质量,小双把地块包给四个长工,要四个长工盯着自己地块的短工干活,保证耕种质量,并给每个长工都安排了任务,每个人的地块按照往年的正常收成交粮,收成超出部分归自己,小双的这个办法充分调动起了这四个长工的积极性,每个人起早贪黑的干只为多收点粮食。 小双把地里的事情理出了头绪,步入了正轨。汪财主看小双很有头脑,地里的事情干的不错,便准备给他加担子,把镇上的酒楼也交给他去打理。小双不负所托,很快便上手了,他为了尽快掌握酒楼的生意,从最底层做起,每天在采买、备料、菜品质量、账目等方面进行重点琢磨,他亲自抓采买环节,降低了进料成本,在备料环节力求节约,减少浪费。 厨师做菜时,他和厨师共同探讨,力求色香味俱全。针对各个菜品的质量和味道,他都能和顾客互动了解不同意见,不断改进,并不断创新,推出很多新的菜品,以此吸引顾客。他让小二把每个顾客点菜的单子都留好,以便和记账先生进行核对,杜绝了不该出现的亏损,不到一个月便使酒楼的生意比以前提高了三分之一。酒楼里的伙计都对这位上门女婿不敢怠慢,产生了几分敬佩和尊重。 春节即将到来,小双领着媳妇汪小梅提前把过年的东西,早早装了满满四大车回到自己家,信儿一看,车上有两头猪、一头牛、两只羊、十袋麦子、十袋稻米、半人高的大马哈鱼五条、还有粉条三包、白酒六坛。一进门他说:“今年过年我来不了,提前把过年的东西给你们拉过来。”信儿忙说:“别这样,家里啥都有,你们都拉回去吧,别叫亲家小瞧了。” 小双说:“就这些还是我让减少了才拉来的,你问她,她爹本来让十车过来,我说家里啥都有,不要。你猜她爹咋说?你家是你家的,这是我给的,你都是我家的了,我还有啥舍不得的。” 汪小梅在一边腼腆的笑着说:“是呢,嫂子,咱都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信儿和富城都笑了,信儿拉着汪小梅的手往屋里走。 第二十章 大、小双的婚事(一)下 几个马车卸下来后,小双打发马车先回去,几个孩子看着摆了一院子的年货,都向小双投来羡慕的目光。富城让大双和相举几个人把鱼、肉、粮食等抬进仓房里,把酒搬进屋里。 信儿在屋里做了一大锅大米饭,把酸菜粉条炖猪肉炖了一大锅,又炒了几个菜,弄了两大桌,信儿对相庆说:“你到你姑家去一趟,叫你姑和姑父他们两口子过来吃饭。”相庆答应一声飞快的跑了。 来喜两口过来第一次见汪小梅,她拿着一个精致的漆盒,递给汪小梅说:“二嫂,我也没啥东西给你的,你看看这个喜欢不?”说着打开盒子,汪小梅看见眼前一亮,见是个金钗步摇,她拿起来欣赏着随即说道:“太好看了,我不能要,太贵重了,你自己留着吧。” 来喜忙说:“这是给你的,收下吧,大嫂也有,你俩一人一个,不偏不向。”汪小梅说:“你的日子过得不错嘛。”来喜说:“还行吧,我现在和吴三做点小生意,我们从乡下收了一些生猪,拉到城里去卖,赚了点小钱,和你家是比不了。” 小梅说:“我哪有你的本事,全靠爹娘了,现在就靠小双了,是吧小双?”说完,拉过小双宠腻的看着。和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提前吃了个年夜饭,吃完了饭小双和汪小梅趁着天还不黑要回去。大双说:“我赶车送你们回去吧?”说完出去套车。 小双出来跟着大双帮忙一起套车,小双对大双说:“哥,你要干点啥需要钱跟我说,我可以支援你一些。”大双回头道:“你过好你的日子就行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小双又说:“你现在有家了,别再到外面干那些危险的事儿,安心做点生意,养家糊口,将来有了孩子,要养家了。”大双朝屋里看了一眼说:“我哪里干危险事儿了,不用你管,走吧。”赶着牛车往院外走去。小双拉着汪小梅坐上牛车,大双赶着牛车送他们回家。 大双送小双回来后,富城把大双叫到一旁道:“大双,你现在也成家了,家里的地你又没力气种,我这里有些银子,你拿去做点小生意,你看二百块法币够不够,来喜、小双和甜甜结婚花了一些,还剩这些一共是二百五十块。” 大双一看忙说:“大哥,这些钱都是相举给的吧,相北、相中都在后面排着呢,眼看都到岁数了,你拿这钱给他们办事儿用吧,别管我了。” 富城说:“这钱得来也有你一份功劳,我不能视而不见,这是你应得的,他们你就别管了,我再想办法。”大双说:“要不你先借给我一百块,等我挣了钱再还给你。” 富城从盒子里拿出一百块交给大双,又问道:“你有没想过做点啥?”大双说:“我和茉莉想开个小饭馆,过两天到县城找个合适的铺面,先租着,茉莉能吃苦,我们打算做早餐炸油条,蒸小笼包子,煮点大米粥啥的,就是起早点辛苦些。” 富城一听说:“我看行,明天你就去镇上找铺面去。”大双说:“我不想在镇上做,我想去县城,那里人多,镇上人太少了。”富城道:“你把这二百块都带上,万一不够咋办,还是准备多点有好处。” 第二天天不亮,富城准备了路上吃的干粮和水,往牛车上装了两袋大米和两袋白面,赶着牛车拉着大双两口往县城走去。县城比镇上远,牛车要走两个多时辰,富城之所以天不亮就赶着牛车走,是为了能快点到县城,牛车的速度慢,没有马车快。 三个人上车每人吃了点干粮,喝了一点水,牛是富城头天晚上下了草料给牛喂饱的。三个人赶着牛车一口气赶到了县城,整整用了两个时辰,因富城带的干粮不少,每人又吃了点干粮才马不停蹄的来到县城最繁华的地段,找合适的铺面。 三个人从城东往城西一个个铺面找着,城西住的都是有钱人家,城东的房子大多是青砖琉璃瓦的高门大户。城西住的多是平民人家,大多是小茅草房和泥土平房。大双说:“我建议在城东找铺面,城东的人有钱,舍得吃,在城东开饭馆没错。”几个人一路走着看着,当来到东城区中间地段时,一个门上写着铺面出租的字样,大双上前敲门,一会儿从旁边的门里走出一个老太太说:“有事儿啊?”大双问:“你这铺面咋租的?” 老太太说:“最少一年,按年交租金,先交钱后租店,一年一百二十块大洋。”大双一看说:“租金太高了,少点行吗?”老老太太说:“没商量。” 富城捅了捅大双说:“走再往前走走看。”几个人出来向西继续走去。看着主路两旁的铺面和做生意的商家,东头的铺面来来往往的人多,东头铺面大多是卖有钱人的绸缎庄、胭脂店、成衣铺等,而且没有要租的铺面。但是也没有卖早点的铺面,三个人走到城西也没见到合适的铺面,大双便说要不到路口看看,几个人来到东头路口处,有个门面正在出租,但是,有些偏僻,大双敲开住家的门,开门的又是个老太太。大双问道:“大娘你这铺面咋租的?” 老太太说:“这个铺面比主路是偏了点,但是人气还是挺旺的,你要是想租我便宜点租给你。”大双问:“多少?”老太太伸出大拇指和食指说:“一年八十块,一次付清。” 大双说:“我要开早餐店,你这店太偏恐怕没人来。”老太太又说:“我这一片没有餐馆,你要是开早餐馆,生意不会差,要不我再给你便宜点,七十块怎么样?” 大双说:“五十块,要是没生意,五十块都挣不回来。”老太太说:“要不咱们各退一步就六十块吧,这是最低的了,不能再低了。” 大双想了想说:“好吧!就六十块吧,不过我有个想法,把门开到主路上来,我可以帮你另开门。”老太太说:“可以,只要你租,由着你开了。”大双说:“写个契约,按上手印儿,我就动工了。”老太太进到另外一个院子,不一会儿功夫,拿来一张纸和笔墨递给大双,大双写好契约和收据,写上自己的名字,又写上房东的名字,按了手印,房东也按了手印儿。 第二十章 大、小双的婚事(二)上 (二)、大双从主人家借来镐头,把主路上的窗户刨开,把窗户移到旧门上用泥抹好,把门安上,大双看门面房后面有空地便说:“大娘,能不能从这里开道门,我在里面盖间小房,能住人就行。” 老太太说:“我是没力气,你有能耐你就盖吧。”大双说干就干,他和富城把房子另一头又开了道门,来到后院,见院里有不少土坯,便就地在院子西头挖坑和泥,富城和大双一个和泥一个砌墙,茉莉当小工搬土坯,很快把一个二十几平米的小房砌起来了,大双把朝院子的方向也留了一道门。 老太太家的院子很大,将来可以利用一下,把院子里的几根木头当房梁,搭鸡窝的椽子拆下来,搭到房顶上。正好有几张炕席盖上,大双和富城赶着牛车到田间的草垛子上拉了几捆麦草,长得上房泥用,短的抹墙。 房子盖起来了,房顶的泥还没有上,可是天已经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了,房东老太太看他们忙活了一天也没吃东西,便回屋擀了一锅汤面条,呛了葱花香油,几个人狼吞虎咽的把一锅面条全吃完了。 茉莉说:“大娘,我们把面条都吃光了,您还没吃呢。”老太太笑了笑说:“我盛出来一碗晾着呢,我吃一点就够了,只是你们吃饱了没呀?”大双和富城忙说:“饱了,饱了。”茉莉收拾了碗筷去刷碗,老太太碗里的饭也吃完了,富城拉着牛车来到房东家的后院。 老太太说:“我就一个孤老太太,刚才我把厢房收拾了一下,姑娘,今儿晚你跟我挤一宿,让他们哥俩住厢房。”茉莉:“哎!”答应了一声,从灶上后锅里舀了一盆热水,端到厢房说:“你们洗洗早点睡吧。”两个人洗完了便上炕睡下,茉莉也洗完了和老太太躺在一个炕上,初来咋到,刚换了地方,怎么也睡不着觉,在炕上翻来翻去,老太太的呼噜声一打响,茉莉更睡不着了,都快到深夜时分才睡着。 三人早早起来,把新盖的房子上房泥,挖了院子里的土,上完房泥,大双把短麦草撒在土里和好了泥,大双和富城把窗户和门框的墙泥抹好,茉莉到东城杂货铺买了白灰,把铺面里里外外都刷了两边,茉莉还买来两个洋油灯、两个大瓦盆,两个中瓦盆、四个小瓦盆,又买了一口大锅和一口中锅,蒸包子的蒸笼一套,盖帘两个,箩筐一个,还有勺子、铲子、和筷子等。 房子收拾好了,茉莉把需要用的家伙事儿也都买齐,明天就可以开张了,富城见大双这边收拾妥当,便说:“没啥事儿我就回去了,有事儿给家里捎信儿。”大双忙从怀里拿出一块大洋说:“回去也天黑了,路上买点吃的带着。”富城接过钱,赶着牛车朝家的方向走去。 大双和茉莉把铺面收拾完毕,大双见少张桌子,便到后面的旧家具店买了两张桌子和四个凳子,在老太太的院子里找了几块板子,用院子里土坯在伙房搭了几个架子存放东西。大双在伙房垒好锅台,他垒了两个锅台,一个大锅放在后面,中锅放在前面,蒸笼在前锅蒸包子,后锅烧水。 做早餐时后锅也可以放前锅煮好的大米粥,还保温。一切准备就绪,大双忽然想起,早餐店的招牌还没有,他到主城道上找了半天也没见做招牌的铺面,便在绸布店扯了二尺黄色的绸子布,大双在上面描了“包子铺”三个字,让茉莉连夜绣出来,他又买了两张红纸在上面写了包子稀饭的字样贴在门口的墙上。 第一天开张生意不是太好,有点冷清,大双他们头天晚上发了半盆面。第二天早起煮上半锅大米粥,两人就揉面包包子,包一笼,蒸一笼,大双买回来的绸子招牌茉莉还没有绣完,只凭大双贴在门口的两张大红纸广告,大双一会儿到门口喊两声卖包子、大米粥嘞!吃包子喝大米粥的进来啦!在大双大嗓门儿的喊声下,还真喊来了几个吃包子的,有的顾客吃完了包子,又给家人买了带回家。头一天虽然开张了,吃的人并不很多,茉莉也不敢包太多,只好停下,留四、五笼备着,剩下的面揉好了放在瓦盆里盖着,有人来吃了再包。 到下午时,大双看没啥人了便说:“把剩下的发面蒸成馒头吧,拿到门口去卖。”馒头卖的倒很快,全都卖完了,还没够卖的,有的人听说了来买,已经卖完了。大双说:“明天过来买,明天还有。”大双挺高兴,歪打正着,本来是卖包子,可是包子没卖多少,买馒头的到不少。 收拾完了家伙事儿,大双俩人一人吃了点包子,便收拾关门,茉莉把牌匾绣完,已经很晚了,大双发好了面,他今天发的面比昨天多了一些,做好了包子吃的人少就还蒸馒头的准备。两人还是住在老太太家的厢房里,里面有土炕,大双挖院子里的土盖房子,用的是挖菜窖的土,他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大菜窖,取出来的土,除了盖房子外,还打了几块炕坯和土坯,他准备在盖好的房子里盘一个火炕,将来两人在里面睡觉,在外面干活开饭馆进出方便。 大双和茉莉经过几天的努力,生意较第一天有了很大起色,早晨吃早点的人比以前多了,一天比一天发面的数量在增加,开始发半盆面,到现在每天要发两盆面,因为买馒头的人越来越多。带来的两袋面已经用完,大双到粮店又买了十袋面,因为买的多,粮店给送过来了。 来喜见大哥、二哥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也和吴三买了牛车到周边村里收粮食,卖到城里去,他们还在城里开了一个面粉加工厂和榨油坊,生意不错,两人起早贪黑的天不亮就到各村收粮,回来后来喜在磨坊磨面,吴三找了几个临时工帮着他炸油,为了挣钱,两人不怕辛苦,从早忙到晚,起早贪黑的忙活。 第二十章 大小双的婚事(二)下 来喜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还不休息,跟着吴三到处跑,干活相当一个壮劳力,吴三有些心疼她劝她在家,她不同意,执意跟着吴三去收粮,直到快生了才在家里磨面、卖面。 来喜的婆婆看来喜快生了还在拼,便说:“钱多少算是多,够用就行,别把孩子抻着,该休息就休息,累的过火对孩子不好。”来喜毕竟是农民家的孩子,没有那么娇气,到生孩子的当天还在磨面,推着推着磨,感觉肚子突然疼了起来,来喜的婆婆不敢怠慢,让老伴到刘家去叫珍儿,快来帮忙接生,老伴小跑着去叫人了,她把来喜扶到屋里炕上躺好,就忙着去烧水,等来喜的妈来时,来喜还在哼呦、哎呦的叫着,富城赶着牛车拉着十只老母鸡,给孩子做的小被子和小衣服等一大包。 信儿一边安慰着来喜,一边洗手,准备消毒的剪子和高度白酒,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便给来喜接生,来喜因从怀孕到生产,从没停止过干活,所以,很顺利的将孩子生下来,也没有受罪。“是个儿子。”信儿说道。 信儿心里很是欣慰,她取出胎盘,给孩子扎好脐带,把孩子包好抱到来喜身边。看着刚出生的儿子,来喜细心的看着,生怕孩子有啥毛病,等一点点的看完一切正常,没啥问题,便放下心来。由于生产时耗费了不少力气,也流了不少血,体力明显虚弱,来喜的婆婆从外边端来一碗鸡蛋红糖水,来喜已经睡着了,信儿给来喜顺利的接生完便回家了。 大双在县城租的饭馆里正低头往灶坑里添柴,茉莉包好了一笼包子正在上蒸笼,忽然进来一个男人,戴着一顶毡帽进来坐在凳子上喊道:“老板,来一笼包子。”大双“哎!包子一笼。”说着站起身来把蒸熟的最上面一笼包子,端到来人面前,来人一看道:“二力!怎么是你?”大双一看也愣在那里了说:“陈勇兴!你咋来了?” 茉莉在旁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们说的是啥,陈勇兴拍着大双的肩膀说:“你咋上这来了?”大双说:“嗨!挣口饭吃呗,你咋上这来了呢?”陈勇兴没有回答便把话岔开了道:“生意咋样?” 大双说:“还行吧,才来没有一个月,蒸包子带蒸馒头,大哥你现在干啥活呢?”陈勇兴说:“我家在张家屯,今天出来是看有小猪崽没买几头。”大双便问:“买着没?”陈勇兴说:“没买着,过几天再来看看。” 大双说:“需要我帮着看不,买上了你过来拿就行了。”陈勇兴忙说:“不用!不用!那玩意儿又脏,你买了没处放,没处养的,倒麻烦,过两天我再来一趟就行了。”大双还要问陈勇兴道:“在抗联被打散之后,你去哪里了?”陈勇兴知道大双肯定要问自己被打散后的事,没等大双开口便说:“二力兄弟,我还有事儿,改天我再过来。” 陈勇兴已经吃完了包子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大双见笼屉下面压着一张纸币,拿起来追出去想还给陈勇兴,等他拿着纸币来到门外时人已经不见影了。他叹了口气,把钱交给了茉莉,继续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日复一日,大双和茉莉两人在县城逐渐站稳了脚,生意也步入正轨,自从陈勇兴上次来了一趟之后,这天又来到了大双的包子铺,大双没在意,依然做着自己的生意,见陈勇兴拿着一个大木箱子来到了大双的包子铺,陈勇兴说:“二力,我有个东西要放你这几天,等过几天我再过来拿。” 大双大咧咧的说:“搁那吧,不碍事儿。”陈勇兴又说:“别放这,放你里面的屋里。”说着,自己搬着进了里屋。大双也没在意,还和茉莉招呼着客人。等陈勇兴走了之后,大双两人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茉莉把剩下的面揉成馒头放上蒸笼,加大了柴火,拉着风箱。 大双洗了手进到里屋坐在炕沿上休息,忽然看见放在地上的木箱子,便好奇的打量起那个箱子来,他看那个箱子两头还有两个活拉手,伸手提了一下道:“嗯,还挺沉的,里面装的啥呀?”见箱子没有锁,便好奇的打开箱子一看,吓了一跳。里面尽是一些枪和枪管、枪栓、弹壳等枪的半成品。 大双赶紧盖上箱盖,紧张的向外看了一眼,又把那只箱子往里屋拉了拉。他忙放下里屋的门帘,出来帮着茉莉往灶坑里添柴禾。半个钟头差不多了,大双掀开锅盖把馒头掀开晾着,大双端起一笼馒头到门外吆喝起来,听到了吆喝声,周围买馒头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过来买馒头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馒头也卖的不剩几个了,茉莉拿着两个馒头给房东送去,大双看没啥生意了连忙关上铺面,等茉莉回来后,大双已经切了一盘咸菜倒了点香油拌开,大双说:“吃饭。”茉莉说:“整点稀的不?” 大双说:“不整了,凑合吃吧。”两人就着咸菜吃完了馒头,茉莉借着蒸馒头的锅烧了点开水,两人喝了点便早早睡下了。 这天,两人像往常一样正常开门做生意,包子熟了,来了不少吃饭的。快到晌午时分,大双和茉莉正在吃饭,陈勇兴来了进门道:“吃饭啦,我来的正好赶上了。” 大双对茉莉说:“再拿双筷子来。”茉莉起身去拿筷子,递给了陈勇兴,大双搬了个凳子放到他跟前,陈勇兴接过筷子和大双递过来的馒头,坐下大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等陈勇兴吃完抹嘴的功夫,大双给陈勇兴使了个眼色,两人来到里屋,茉莉收拾着桌子,洗涮着家伙事儿。大双和陈勇兴在里屋问道:“这是咋回事儿?”陈勇兴说:“我搞来的,先放你这,一会儿我拿走。” 大双便说:“现在都啥时候了,国共战事正憨,你在帮谁?以后别把这种危险的东西拿到这来。”陈勇兴答应着说:“我昨天有事儿,没地方放,我感觉你这安全,就放这了。下次不了,谢谢啊。”把箱子举起来,扛到肩膀上走出了包子铺。 第二十章 大小双的婚事(三)上 (三)、当轰轰烈烈的土改开始时,小双已经和王小梅结婚一年多了。家里的大小事情都由小双操心,汪小梅的老爹年迈多病都是汪小梅在照顾,小梅即要照看孩子又要照顾父亲,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汪小梅的爹对小梅说:“我的日子不多了,你要跟着小双好好过日子。”小双说:“爹!你放心吧,我会把这个家照顾好的,小梅和孩子你就别操心了。”小梅的爹临去世前,身体突然好了很多,前一天还吃了一大碗饭,小双心里在想,今天的精神头这么好,莫不是回光返照吧?到了第二天的后半夜,突然说起了胡话,汪小梅在一边偷偷抹着眼泪,小梅的妈把提前准备好的装老衣服,让小双给他穿上,没多长时间,小梅的父亲就咽了气。 小梅见自己的爹去世了,趴在老爹身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双在旁边劝慰着。小双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开始没有心理准备,好像一只惊弓之鸟,不知所措,一个家全乱套了。 汪小梅从小在蜜罐中长大,没过过苦日子,穷日子。这个把她养大成人为自己这个家付出了许多的老爹离开了自己,心里确实非常伤心。汪小梅一下瘦了十几斤,眼眶都凹陷了,几次产生轻生的念头,都被小双及时发现解救下来。 小双劝解汪小梅道:“人总是要死的,别说老爹已经是年迈之人,不如把这个酒楼献给国家,好歹我是残废军人,国家也有补助的,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来直。”经过小双多次劝解,汪小梅的心情也有了转变,心想:“也是啊!把酒楼捐给国家,跟着小双日子还要过下去,总会有办法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汪小梅的心情也逐渐开朗了许多,身体从暴瘦十几斤慢慢有了点肉,这天,小双带着汪小梅来到酒楼看生意,准备盘点之后上缴国家,来到酒店见门前生意寥寥,便走进去查看情况,见几个伙计在一边嬉笑玩耍,管帐先生不在堂内。 小双便问:“账房先生哪去啦?”伙计们一听老板来了,立刻规矩的过来指着一个方向应道:“先生在、在——,”回头看着一个包房。 小双走到那个包房门口推开包房的门见账房先生正坐在包房里和外面的几个人大吃二喝的,喝得满脸通红正在张牙舞爪的说着:“将来这就是我的地盘!” 小双走近包间看着账房先生问道:“将来哪个是你的地盘?你现在站的是谁的地盘?”账房先生一看自己吹牛被老板发现了,立即站起身来走到小双面前说:“东家,我是说别的事,没说咱们酒楼。” 小双问:“今天的生意咋样?”账房先生说:“没到吃饭时间呢,到时间人就来了。”小双又问:“没到时间,你咋就吃上了呢?”账房先生自知理亏低头没再吱声,在座的几个人也都悄悄站起来溜出了包间。 小双说:“今天,这个包间所有的开销由你自己付。”说完转身出了包间来到帐台前翻看账本。这时,汪小梅已经到后橱走了一圈回来说:“厨房的人还算可以。”小双说:“把前台人全换掉,只留后厨的人。” 汪小梅点点头小双在门口挂了个招聘的牌子,上面写道:“招聘:管帐先生一名;伙计数名。”在没招全人的情况下,汪小梅负责伙计那滩端盘、收盘搞卫生的活,忙的时候小双帮忙。账房先生来到小双面前见老板要开除自己,忙求道:“老板,我错了,看在我家上有老下有小的情份上,不要开除我,求求老板给我家留条活路吧,我不会再犯错了。” 小双说:“厨房的师傅都干的挺好,我一个都没换,路是自己走的,不做死就不会死,今天的事我不能视而不见,既然已经是这样了我也没办法。”账房先生见求情没用,一甩手走出了酒楼大堂。很快,请来的账房先生和伙计全到任了,酒楼的生意依然不错。汪小梅也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妈了,老大是姑娘,下面生了三个儿子。 小双和小梅已经商量好,把酒楼交给国家的事,经和政府商量,暂由小双管理,小双在临时管理酒店的同时,闲暇时间治疗他的头疼病,汪小梅被几个孩子吱吱哇哇的叫声弄的疲倦不堪,每天要给孩子们做饭,洗洗涮涮,也没时间想过去的事情,反而治好了她的忧郁症,实行公私合营后,王小梅家的酒楼也交给了公家。 大双在包子铺忙着烧火煮稀饭,大茉莉正背着孩子包包子,地上还跑着两个孩子一个大点,自己在外面玩,一个小姑娘,抱着大茉莉的腿喊着:“妈妈!妈妈!”大茉莉顾不上孩子,一直在忙自己手里的活,这时大双抱过女儿亲了一口说:“闺女,听话,一会儿包子熟了给你吃啊!”这时,陈勇兴走了进来对大双说:“二力兄弟我有件事儿要你帮忙。” 大双抱着孩子站起身来问道:“什么事?”陈勇兴把大双拉到里屋小声说道:“要你杀一个人。”大双问:“谁?”陈勇兴道:“是个日本人,当初小日本投降时没走,我知道他,前些日子见到了他没想到他竟成了华侨商人,可我枪法不行。” 大双因心中恨日本人,立刻答应了说:“可以,在哪里?”陈勇兴说:“到时候我踩好了点再通知你。”大双说:“行。”陈勇兴走了,大双和大茉莉趁着早晨人多吆喝着:“刚出笼的肉包子啊!快来吃呀!”吃包子喝粥的人络绎不绝,大双和大茉莉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忙完了早餐,要准备蒸馒头了,大茉莉感觉孩子尿了,放下孩子给换上尿布,把孩子放在炕上过来继续揉馒头。直到把馒头都上锅蒸上,又往火里添了几个柴禾,使劲拉着风箱,大茉莉回头找大双,怎么不见人呢?上哪去啦? 第二十章 大小双的婚事(三)下 大茉莉往外一看,只见陈勇兴给大双说着什么,指指点点的大茉莉听不清,等陈勇兴走后,大茉莉问大双道:“陈勇兴最近老找你啥事儿?”大双说:“没啥事儿。”大茉莉一听他不说实话,就猜到不是好事儿,上去拽着大双的俩耳朵说:“你说不说?不说别怪我不客气。” 大双忙低声下气的说:“真没啥事儿,他想让我帮忙干点活。”大茉莉松开手去忙孩子了。到了半夜大双悄悄从炕上爬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包子铺,大茉莉感觉到大双正在出门,起身一把抓住大双的手说:“你干啥去?”大双说:“不干啥,我撒尿。” 大茉莉松开大双的手回炕上去了,大茉莉躺在炕上等着大双进屋,左等右等不见大双进来,大茉莉着急了,起身披上衣服走到院子里看了一圈,哪有大双的影子,可是看看院子的门好好的插着没有问题,大茉莉回到屋里,躺在炕上翻过来翻过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心想:“这是干啥去了呢?肯定和那天陈勇兴来找有关,下次把这个人看紧点,不能让他和大双走的太近。多长时间没来往的人,怎么就突然又来了,还神神秘秘的躲着人,肯定没干啥好事儿。” 大茉莉在炕上翻烧饼想着自己的心事。大双接到了陈勇兴的命令让杀一个人,大双答应了,在子时来到了一个约定好的四层小洋楼的顶部,陈勇兴和大双爬在上面等着对面的人从一个类似会馆的房子里走出来,陈勇兴指着走在最前面的人说:“就是他,第一个,戴礼帽的,快打。”大双按照陈永兴指点的方向,对着出来的第一个人瞄准着,陈勇兴让开枪就开枪,一枪正中那人的头部,那人应声倒下,院里的人混乱一片,大双和陈勇兴趁机逃走。 大茉莉听见院子里有动静,立即起身站在门口,大双进屋一推门,迎面碰到大茉莉,把打双吓了一跳悄声道:“你站着干啥?吓死我了。”大茉莉问:“你干啥去啦?”大双说:“撒了泡屎。” 大茉莉说:“你还在瞒我,我都听见枪声了,不是你打的还可能是谁?”大双说:“你小声点儿。”大茉莉揪着大双的耳朵拧着道:“说不说?”大双“哎呀!哎呀!”的小声叫着,就是不说。 没办法大茉莉又用上别的招数道:“大双,你现在是有家的人了,还有孩子,你想让我们成孤儿寡母吗?我不想没有丈夫,我不想自己的孩子没有爹,你就答应我吧,以后别再干了。” 大茉莉边说边哭,哭声越来越大把孩子吵醒了也哇哇哭了起来。大双一看孩子都吵醒了,忙哄着老婆说:“老婆,别哭了,老婆,我求你了,快哄哄孩子,别让外人听见就麻烦啦。” 大茉莉一听忙抱起孩子给喂上奶算是不哭了,大双搂着大茉莉低声哄着说:“你放心,我以后只要出去一定告诉你,快睡吧天不早了。”折腾半天才消停。第二天,依然早起蒸包子,熬稀饭。一家人忙着自己的小本儿生意。 忽听外面一阵哨声响起,街道两头被戒严了,有警察拿着枪在挨家搜查,大茉莉瞪着大双,大双不敢看大茉莉忙把目光转向灶口,使劲拉着风箱。大茉莉从背上解下孩子塞到大双怀里,大双边拉风箱,边抱着孩子,孩子离开了妈妈的怀抱大声的哭了起来。 大茉莉拿着包子到外面吆喝着:“吃包子啦!香喷喷的肉包子,一个丸的馅,越吃越香,快来尝尝啊。”这时,警察进来了见坐在灶边的男人边哄着孩子,边拉着风箱,一脸的窝囊样,拿着枪在屋里里里外外搜了一圈,没搜出啥名堂,走出包子铺到下一家去了,大茉莉见警察走了,才放心的回来重新把孩子背上,继续包包子去了。生活恢复了平静,大双和大茉莉依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大茉莉问大双说:“昨晚开枪打的谁?”大双说:“陈勇兴说是个日本特务,假扮成华侨的人。” 这天,大双和大茉莉正忙早餐一个添柴拉风箱,一个揉面,锅里的大米粥咕嘟咕嘟的冒着泡。这时,陈勇兴进来了,大双一看他进来看了大茉莉一眼,拉着陈勇兴进到里屋,大双直言不讳的对陈勇兴说:“不瞒你说,我已经是有家的人了,和你不一样,以后这些事你别找我了,我老婆都不愿意。” 陈勇兴说:“就这一次,以后不找你了,行不?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大双碍于情面不好说不,只好答应了。日子没定还要等几天吧,大双依然和大茉莉每天起早贪黑。这天,大双卖完了包子正在烧火准备蒸馒头,大茉莉已经揉好了馒头准备装锅,陈勇兴来到包子铺,大茉莉当时就来火了道:“你来干啥?我们家不欢迎你,你走吧。”陈勇兴弄了个大红脸也不在乎,依然找大双说话。 大双把陈勇兴拉到里屋说:“说好了,最后一次。”陈勇兴点点头,告诉了大双说:“今晚在北门城门楼上。”大双答应着送走了陈勇兴,依然拉着风箱加着柴,大茉莉说:“她又找你是不是又杀人?” 大双噌的冲上去捂住大茉莉的嘴说:“你不想活了?”大茉莉看了一眼外面说:“你都做了还怕人说?”大双低声说:“你去喊吧,陈永兴让我杀的是日本特务,又不是咱中国人。”大茉莉不吱声了。 晚上大双趁着大茉莉睡着的时候,悄悄出家门来到北门城门楼上,陈勇兴打开枪盒子大双拿出枪装上子弹瞄准对面瞄了一会儿,拿着枪在周边巡视着,这时,陈勇兴低声喊道:“目标接近。”大双警觉的往远处望去,只见一队汽车正向这边驶来,大双凭着自己一双狙击手的眼睛一眼就认出那人不是别人是自己以前的部队长官司令员,大双立刻调转枪口对着陈勇兴问道:“为什么要杀他?” 陈勇兴说:“他是叛徒。”大双把枪还给陈勇兴道我不干,陈勇兴从兜里掏出手枪对着大双说:“这不由你,快行动。”大双在陈勇兴的威逼之下重新拿起射击枪,陈勇兴看大双拿起射击枪以为大双听了他的话愿意杀对面的人了,便笑着说:“这就对了嘛。”这时大双说时迟那时快,从腰间拔出腰刀一甩,正甩在陈勇兴的胳膊上,陈勇兴手上的枪掉在地上,大双立马把狙击枪对着陈勇兴,踩在陈勇兴的手枪上问道:“说,你是谁派来的?想干啥?”陈勇兴看事情即将败露,说:“抗联打散后,我进了国民党的军统营,这次是上面派人干的。” 大双又问:“上次杀的是谁?”陈勇兴说:“是我的一个仇人,在国军里是我的同僚。”大双从陈勇兴的胳膊上取下匕首,一刀捅在陈勇兴的心脏上,结束了他的生命,收起自己的腰刀,迅速离开了城门楼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大双提着狙击步枪太过抢眼,他把枪拿到河边,连手枪带狙击枪一起扔到了河里,从此远离杀戮过起普通人的生活。大双回到家大茉莉还在炕上呼呼大睡,根本没听见大双的声音,大双进屋来到妻子和孩子面前亲吻了一下妻子,又亲了亲孩子们,上炕睡下了。大双和大茉莉从此过上了平静而普通的生活。 这日,大双两口蒸好了包子,大双正在吆喝,富城赶着马车来了,大双心里一惊心想:“怎么一大早的来了,莫不是跑了夜路?”大双迎上去问道:“大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有事吗?”富城说:“队里让来找你们,不让个人开饭馆,咱回家去吧。”大双说:“好,我把这边安排一下。”大双跟房东说了自家的情况,退掉房子,拉着一家老小回家去。 第二十一章 相庆教学(一)上 (一)、农村的土地改革开始了,打土豪分田地,相庆把家里的田地都主动交给了队里、队长负责土地的管理,一个大字不识,让相庆给他当下手担任队会计说:“你给咱队算账,记工分。”相庆没有推辞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 村里成立了人民公社,大家都在生产队的大集体中劳动,村里的队长余二娃,在队里是一穷二白的贫农,由于在各项活动中积极参加,被选派当了生产队的队长,这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农民,凭着自己一份积极热情的态度,在群众中很有威信,但是由于文化底子差,一心想学点文化,他在队里响应上级的号召,办起了扫盲班。 家家的男女老少收工下地回来,在家吃完了饭,都到生产队的夜校学习文化,识字,教室就是生产队的队部,旁边的牲口棚传出了打着响鼻的马嘶声和牛羊发出的哞叫、咩咩声,孩子的喊叫声和大家跟着和学习的念书声,形成了一幅热闹的交响曲。 坐着自家拿来的小凳子、蒲团的人铺了一地。有拿着烟袋锅咂咂抽着旱烟袋的老汉,有拿着鞋底子坐在蒲团上的婶子大娘,还有抱着孩子喂奶的年轻媳妇,也有拿着烧火棍坐在角落里的年轻人和跑来跑去跟着凑热闹的半大孩子。 余二娃知道相庆是个识文断字儿的,便叫相庆给乡亲们教识字,相庆也不辱使命,每天第一个来到队里,他把一个墙壁用细细的麦草泥磨平,压光。上面用烧胶皮熏黑的碳灰和细粘土合成的黑色粘土沫磨在上面晾干,从山里找来的石膏粉做成了笔,在墙上写着从简单到难的字,教大家认。 相庆在黑板上写着:“排排坐,吃果果,你一个,我一个,再给弟弟留一个。”底下的社员认真的跟着相庆念,相庆念一句,底下人跟着念一句,有些年轻人学得快,一些上了年纪的学起来就慢,相庆为了让大家都能掌握,尽量用稍微慢点的速度叫大家学。 学校的学习让农民有了信心,大家都很刻苦,也舍得下功夫,下地休息时学,在地里干着活还不忘背诵老师教的课文,回来吃饭时学,晚上夜校学新课,回家认真温习,使农民掌握了很多汉字,有的已经学会了写信,有的开会会念报纸,大家都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进步最快的还属余二娃。领着农民学习念报纸,开始磕磕巴巴念不利索,后来越念越熟,再后来,竟能流利的念了。 相庆白天在生产队参加劳动,晚上利用业余时间给农民上课。晚上相庆累的连话都不想说,成惠在家里忙着给孩子们做鞋、做衣服,还要看这几个孩子写作业。 生产队的劳动一年到头,分的粮食是够吃的,但是,蔬菜不多,每家分了一块自留地,相庆整天忙着他的夜校,顾不上家里的自留地,只有成惠便利用中午或晚上吃完了饭的时间,像蚂蚁啃骨头一样,每天挖一点,她想为了省事儿,回头把自留地里都种上大白菜和大葱,还有一小片土豆,白菜得种的多一点,因为到冬天白菜要腌酸菜,一个冬天大白菜、酸菜和土豆是东北的家常菜,缺少不了。 相庆看成惠拿着个破铁锹,每天在地里吭哧瘪肚的挖,费劲巴拉的,几天也没挖多少,便去集市买了两把新铁锹,在自家地里挖着地。 星期天,相举回家,看弟弟和弟媳两个人撅着屁股在挖自家的自留地,说:“明天我去给你买个犁回来。”相庆说:“别买,买了没有用,这么大块地哪能用得上犁。” 相庆和相举挖了一天地,相庆倒没什么,相举累得哎呦哎呦的,没有干过农活,回家第二天上班,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得不行。 其实,刘家靠着相举开中医诊所那些年挣了点钱,都供几个弟弟和孩子上大学养家糊口了,也就是相庆制办的那两间铺面充了公后,家里也没挣下多少钱,相庆几个孩子学习也很好,三个上大学的,两个在美国学成没回来,留在美国成家了。 家里只有一个小闺女刚上高小,相庆也是四、五十岁的人,农活干起来也很吃力,毕竟岁数大了干不动,几个孩子回来能帮着干点,可是上学走的走,出国的在外面的,就没有劳动力能用了。 信儿已经七十多岁,又是个小脚,每天还要去打扫街道和厕所的卫生,相君回家过几回,看见母亲老了许多,可是自己都顾及不暇,也没有说什么,相君回到城里找大哥说:“大哥,妈在家那么大年纪了,还要天天去扫大街,扫厕所,能吃得肖嘛?不如把她接到你家来住,也不用受这份罪了。” 相举说:“行,我这个礼拜天就过去把妈接回来住,原来妈是住在我家的,社里来人叫妈回去。这不才回去吗,这周末我就去把妈接回来。” 星期天,相举回到家时,信儿还没回来,相举想到屯里找一找去,找到屯东,看见母亲正在打扫一家扔出来的烂菜帮子和一堆垃圾,相举心里一阵难受,止不住流下了眼泪,赶忙走到母亲跟前抢过扫帚,径自扫了起来。信儿说:“你咋来啦?”相举说:“我来接你回城里住。”信儿说:“俺不去,在这住惯了,哪也不想去。” 相举说:“你岁数也大啦,一身的病,不如跟我去看看病,等好了再回来。”信儿道:“好吧,离开一段时间,也许会好一些。”于是便来到生产大队向队长请假,开始队长不许,相举和队长说了半天好话道:“队长,我妈这些天身体不好,说老是腰疼,我要带她去省城医院检查一下,可能还要住院。”队长说:“那就准一天假,看完赶紧回来,这街道和厕所没人打扫可不行。” 相举说:“这么大岁数了,都七十多的人了,你还把她当个劳力啦。你妈多大啦也干这么多活吗?”队长一看自己理亏说:“那就给一个月吧。”相举说:“一个月不够,如果这次检查出是要命的病,干不了活了你还打算让一个月就回来吗?” 第二十一章 相庆教学(一)下 队长说:“拿诊断证明来,如果确实有病,可以考虑。”相举说:“好吧。”说完带着母亲走出大队部,信儿和相举来到城里,跟着大儿子住,春花非常孝顺婆婆,除了在家做饭,伺候自己有病的女儿玉丽还有一个小外孙,信儿每天帮着抱抱孩子,喂喂饭。 春花每到礼拜天帮着婆婆洗澡,洗衣服,信儿这个婆婆把春花也像闺女一样疼爱,一次春花上班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踩翻了路上的井盖,人掉在井里,幸亏那是个死井,里面没有水,只有半截土,只是腰和肋骨被胳了一下,拍片子检查发现肋骨有点裂缝,其他地方没啥问题。在家躺了一个多月,信儿像照顾小孩子一样照顾着春花,给春花擦身子,洗脸洗脚,洗衣做饭,还要帮忙伺候玉丽和她的孩子。 春花很感激说:“妈您为我做的太多了。”信儿说:“都是一家人,有啥多不多的,只要能快点好比啥都强。”眼看着信儿来了快半年了,信儿在大儿子家住的很开心,相举想着给雅卿办事儿,准备了半年的收入手头有点钱,准备把雅卿的婚事儿办了。 相举请了个人查了雅卿和贾淑玲的八字,确定了婚期,就等到日子办事了,相举和春花拿着礼品来到贾淑玲家,和贾家父母见了面,说明了结婚的日期,贾家没有意见,同意在看好的日子结婚,相举两人回来便筹备雅卿的婚礼。 婚礼的准备工作筹备完毕,结婚的日子也快到了,在外面结婚比较简单,不像在老家繁琐,讲究也多,春花给雅卿买了两床新被褥,两套枕头,床单、枕巾,让雅卿给贾淑玲买了两身衣服和鞋。 结婚这天,雅卿和树卿、国卿到女方家接的淑玲,相举顾了一辆马车,把新人接回相举家,相举请了自己的学院几个领导来给两人主持婚礼,请客时在院子里搭了喜棚,摆了几桌酒席,请来的都是自家人和学院几个要好的人。 参加婚礼的人们都羡慕贾淑玲找了这么好的人家,丈夫在铁路工作,老公公又是医学院的教授,婆婆春花也很能干,再看看婆家置办的家当,屋里家具一应俱全,结婚虽然不兴坐轿子了还是马车接送的,不由得对贾淑玲也高看了几眼。 暂时两人结婚淑玲住在相举家,专门在院子里盖了两间新房,雅卿还在外站,贾淑玲不能跟着去,雅卿休息时回来,现在是三世同堂了,贾淑玲嫁到刘家后,参加了街道办的小工厂烧焦炭。每月二十元工资,春花每天照顾女儿和外孙,忙得脚不沾地。 贾淑玲每天上班回来,等着吃饭,信儿自从扫大街后身体越来越差,春花不指望老太太帮着做点啥,只求老太太别病倒了。 有时做饭做晚了,贾淑玲回来吃不上饭就把脸掉了下来,春花也不管她掉脸不掉脸,只顾每天忙着自己的这些事,信儿身子骨不好时,春花在忙完之余还要帮着婆婆按腰捶背。 贾淑玲从嫁到这个家,看婆婆把瘫痪在床的小姑子弄到家来伺候,心里就有所不满,再看那个整天哭哭咧咧的孩子心里更是火大的不行道:“嚎啥嚎,再嚎把你扔回你奶奶家去。这还是老刘家的家吗?” 春花开始并不以为意,只是该做啥还做啥,她给孩子拿了一块饼干,便到厨房做饭。贾淑玲对着小孩发完了脾气,见没人搭理她自知没趣,看婆婆到厨房忙活去了,也不敢自己偷闲,也跟着到厨房摘菜洗菜。春花把饭蒸好,贾淑玲切好了菜道:“菜洗好了你炒我炒?” 春花说:“你炒呗?”贾淑玲倒上油炒了起来。很快饭菜都做好,就等相举回来吃饭了,没多大一会儿相举回来了,相举一进门,摘下帽子挂在衣帽架上,脱掉外衣便过来抱起外孙子小柚子道:“来姥爷抱抱,今天小柚子乖不乖呀?”便拿手绢把孩子的鼻涕擦掉,贾淑玲盛好饭叫道:“爹,吃饭。”便坐在桌前自顾自得吃起来,春花到信儿房间问信儿:“妈,你在哪吃?”信儿说:“出去吃。”便起身,春花忙过去把婆婆搀扶起来,走到外屋桌前,把信儿扶到凳子上坐好,给信儿盛了一碗饭端到信儿面前,又从盘子里加了几筷子菜到信儿碗里。 相举抱着小柚子给小孩喂饭,春花安顿好信儿便过去从老公手里接过小柚子,把小柚子抱在自己怀里给孩子喂饭,相举才端起碗来吃饭,春花突然想起玉丽的饭还没给端过去,便把孩子放在炕上,盛了一碗饭夹了点菜到碗里端到玉丽手里,玉丽坐在炕上吃起饭来。 春花把孩子喂饱了,自己盛了饭坐下吃起来。相举吃完了饭,上炕眯一会儿,下午还要去上班,春花带着孩子出门到外面去玩,怕吵醒老伴。贾淑玲收拾完餐桌,把碗洗完了,到自己房里休息,信儿回到自己屋里坐在炕上发呆。 春花先搀着玉丽去厕所,安顿好玉丽才抱着外孙来到外面,看街上孩子们跑来跑去打仗玩抓特务的游戏,小柚子看着小哥哥小姐姐们跑来跑去好奇的看着,高兴的笑着,看得高兴时还扎撒着两只小手哇哇的叫着,玩了约半个时辰时间,相举和贾淑玲上班的时间到了,春花带着孩子回到家中,相举走出门说道:“我去上班了,再见啦小柚子。”相举亲了亲小柚子出门上班去了。 春花把孩子放在炕上,去看玉丽问道:“你上厕所吗?”玉丽说:“去一下。”春花搀着玉丽往厕所走去,春花念叨着:“这幸亏是相举中医学院给分的楼房好,按照相举的岁数分了个二楼,否则,玉丽上厕所都不方便。” 春花帮着玉丽解完手,提起裤子,回到炕上坐下,春花把孩子哄睡着了就去洗玉丽和孩子、信儿的衣服。 二十一章 相庆教学(二)上 (二)、大跃进开始了,国家号召全国开展大跃进炼积极发展工业,人民群众积极响应号召大炼钢铁,投入到大炼钢铁的工作中,为了炼钢烧焦炭,在农村也修建了烧炭炉子。社员群众为了响应大炼炼钢的号召,大炼钢铁提出的口号是赶英超美,群众都积极的投入到大跃进的行列中。 现在只要是有劳动能力在家里的无论是农村还是城市人都要参加集体劳动,不能呆在家里。贾淑玲每天在市区的街道小工厂,为了大跃进大炼钢铁实现赶英超美,积极烧好焦炭。 贾淑玲在家排行老二,黄色的头发,皮肤白净,俗话说的好:“青皮萝卜,紫皮蒜,黄毛丫头真不善。”意思是说黄毛女孩厉害,但是,贾淑玲干起活来那是一个顶俩,她人快人快语,不但活干的利索,动作麻利,厂里的重活累活她都抢着干,从不挑剔。打就是因为嘴快,得罪了不少人。对春花和信儿来说,她再厉害,如果没人和她较量也没有用,因为,这两位长辈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她星期天睡觉睡到快中午,起来婆婆做好了饭,婆婆、奶奶、公公没上桌,她先坐上了桌子。春花虽然看在眼里,心里不高兴,但是嘴上不说,她不想因为一点小事,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影响了婆媳关系,她时常劝信儿道:“别当回事儿,咱们也年轻过。”信儿说:“我年轻时候也没像她这样,一觉睡到吃中午饭才起。” 春花也能体谅说:“年轻人瞌睡多,多睡会儿就多睡会儿。”也不去打扰。 由于天气干旱,很长时间不下雨,地里的庄稼都变成灰绿色,有的庄稼已经卷叶,农民急的跪在地里向老天祈求降雨。 城市里很多家没有饭吃去扫草籽儿,有的人家吃棉花籽儿,扒榆树皮,相庆吃了草籽儿拉不下来屎,拿着小棍往下掏,孩子拉不下来屎把大肠头挣下来,屁股上一大坨红刺刺的肠子堆在屁股上,疼的哭着不敢动,成惠把孩子抱到炕上,一点一点的把大肠头推回去。 三年自然灾害,很多农村地里的粮食由于遭受旱灾颗粒无收,农民的日子不好过,很多人家吃不上饭,尤其到了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有人到庙里拿回烧香的香灰回家吃,也叫观音土吃,相庆见地里有个洞,挖开一看里面有一群小老鼠,还有一些包谷,相庆挖开洞子,把里面的包谷掏出来,高兴的对成慧说:“看,这是从老鼠洞里挖出来的,洗洗磨成面熬粥喝。” 眼看家里揭不开锅,很多社员撸树叶,到山上挖野菜充饥,野菜挖光了,人们开始扒榆树皮,还要节衣缩食,给苏联还债,苏联支援中国的一切都是有偿的,给苏联还债时条件比较苛刻,苹果要用圈套,大的小的分成等级,大米、小麦等粮食水果拉去抵债,还了三年债,就这样总算熬过了三年自然灾害。 人民公社成立以来,实行记工分制,每天队长分工,壮劳力一天十个公分,妇女一天六个公分。大虎是村里的村民,家里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父亲得了肝癌死了,母亲带着五个孩子艰难度日,家里没有劳力,全靠大虎的妈挣得五、六个公分,到年底连口粮都分不够。 成惠看他们一家人可怜,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经常把自己自留地种的土豆分些给大虎妈拿去,大虎妈很感激成惠,大虎十二岁了,每天跟着社员们一起去地里干活,干不动,大人们挣十分的社员就说:“你是来混公分的吧!”生产队给大虎的公分是两分半,一天大虎的叔叔对大虎说:“大虎,队里有两头牛,分别是王老四和周六一在放,你比他们年龄小,去放牛去。” 大虎说:“那两头牛队长让他俩放,没叫我放。”大虎的叔叔说:“你管他那么多干嘛,那么大的人,队长不让下地,让他放牛,你这么小他明知道也不照顾,放牛一天还三个工分呢,今晚你就住我这,明天早早的去把牛牵着走,他就没办法了。” 大虎听了叔叔的话,觉得叔叔说的有道理,便在头天晚上住在叔叔家,叔叔家离着牛棚近,第二天一早鸡叫头遍,大虎就起来到生产队把牛牵上去放牛了,等王老四去队上牵牛时,牛不见了,一问,说是大虎把牛牵走了,王老四到生产队长那里去告状,生产队长一生气说:“我叫你们抢把牛全卖掉。” 这年的收成不好,粮食欠收,农民挨饿,再加上天旱,本来每个公分两毛钱,牛卖掉后,每个公分增加了四毛钱,每次分粮食按照挣得公分多少分粮食,但是,挣得最多的,也不够一年的口粮。相庆家也不例外,全村都出外讨饭去了,相庆带着老婆孩子来到大哥家。 信儿一看问:“相庆怎么你也出来讨饭了呢,揭不开锅了吗?”相庆说:“遇到青黄不接的时候断顿了,来大哥家打打秋风,凑合几天,等粮食下来了,就回去。”信儿心里难受的说:“别出去要了,在你哥这住两天,等你哥开了工资,买点粮食拿回去。” 全国性的自然灾害,农村缺粮,城市也同样缺粮,相举自家定量的粮食,相举、春花、玉丽是每月二十八斤,玉俊二十九斤,每人要节约一斤,本来就不够吃,信儿的户口在农村,粮食定量不在相举家,粮食更不够吃,又来了一家人。 好在春花在房后种了一块地,种了一些土豆,她又拿自己的白面白面去附近有钱人家换玉米面,一斤白面换二斤半玉米面。信儿也知道相庆他们来了粮食不够吃,可是也不能眼看着相庆一家饿着,手心手背都是肉,几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办法,全家节衣缩食吧,只吃中午饭,早晚喝稀粥。在家不干活的人可以忍受,可是上班的人不能饿肚子。 第二十一章 相庆教学(二)下 春花想起卖豆腐的大哥来,她又来到大哥家道:“大哥呀!我又麻烦您来啦,我家又添了几口人,粮食不够吃,到您这买点豆腐渣回去对付着吃。”摊主大哥很仁义说:“现在豆子都收不上来,豆腐做的也少了,豆腐渣没多少。” 春花说:“大哥豆腐渣能救咱的命,没吃的就得都饿着,要不这么着,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只要你把这豆腐渣卖给我就行。”摊主大哥说:“四分钱一斤,你看你要买就称点。”春花说:“四分就四分,我每天来拿五斤。”摊主大哥高兴了,他说:“一个鸡蛋五分钱,可是不顶饿,还不如这豆腐渣管用,能顶饱。”回去全家做豆渣饼吃。 总算勉强够一家人糊口了,相庆一家从三月待到五月初,公社该春耕、浇水、种田了,他们把孩子们放大哥家,自己和媳妇回到农村老家,回到家队里的地开始耕种了,种上粮食,还是没吃的,相庆便每天来把大嫂买来的豆腐渣拿回去和面掺着凑合着糊口。 终于挨到夏收,大家分了口粮,相庆家有了粮食,知道自己老娘在大哥家,大哥家的粮食也紧张,便给大哥家提了一袋玉米面,相庆一进屋,看见大嫂的脸都肿着,就知道是饿的,饿了就喝水,肚里没食儿,光喝水,造成水中毒,脸和腿都肿的胖胖的,一摁一个坑,有了这袋玉米面,也够吃一段时间了。 春花到农村豆腐坊买的豆腐渣回来和白面搀着烙饼吃,放点葱花和盐,还挺好吃,相举一顿能吃四、五个,春花每天要保证上班的人吃的饱吃得好,不能让上班的人嘴受亏,宁可自己少吃点,饿了喝点水,也要保证上班挣钱人的温饱。眼看要过年了,城市的供应都是凭票、凭卷,没有票证和卷,有钱也买不来。 粮票、布票、棉花票,工业品是凭券,都是按人头发的,春花把棉花票和布票攒着,准备娶媳妇用。供应站供应的猪油、猪肉、牛、羊肉或者是鱼,都是购货本上按人头供应。 隔壁邻居张望婶儿拿着自家的八斤肉票过来了说:“春花呀!俺家孩子多这肉票俺们没钱买不起,拿肉票跟你换二十斤苞米面你看行不?” 春花说:“张嫂子,不瞒你说,我家的粮食也是不够,我婆婆的户口不在这,不过昨天我小叔子是给送来一袋苞米面,正好是二十斤。你家孩子多,粮食也不够吃,你要换那就换了吧,要是别的时候还真没得换。” 张望嫂说:“每人每月一斤肉,这月不买下月作废,我们家没钱买跟你们家换粗粮。俺们家孩子多,吃的也多,粮食都不够吃的,哪还有钱买肉吃,一年都见不着一点荤腥。” 春花把买来的肉肥的耗成油,肉皮和瘦肉剁成馅包酸菜馅饺子,骨头炖汤炒菜时放点,全家人都能沾点荤腥味儿。 快过年,相庆把孩子接回了家,相庆和成惠下地回来,成惠做好饭两人喊小囡儿道:“闺女吃饭了!”小囡儿从屋里跑出来,坐在桌前端起碗吃了一口道:“我不吃,拉嗓子。”虽说饭不算太好,都是些粗粮,但是能吃饱,不至于饿肚子。 相庆说:“能吃上这就算不错了,你知足吧,有多少人家连这都吃不上。”小囡儿便不情愿的往嘴里扒着,相庆和成惠吃得很香,干了一上午活,又累又饿,所以吃着啥都香,小囡儿看着爹娘不停扒着碗里的高粱米饭,拿着水萝卜沾着大酱吃得很香,也吃了起来。成惠吃完了饭,相庆也吃完放下碗,便催促小囡儿快吃,该洗碗了。 成惠和相庆上炕休息去了,下午还要上工,趁这个时间休息一会儿,小囡儿吃完了饭,把桌子上的碗拿到厨房洗干净,把桌子收拾干净就去自己房里写作业。下午三点相庆和成惠起来洗把脸准备上工,两人拿着工具正准备出门,一看小囡儿房间没人知道是去上学,便锁上院门来到大队场院,这是每次上工集合的地方。等着队长分配活,相庆干的是重活,成惠干的是轻活,相庆的公分是十分,成惠的公分是五分,记工员每天把每个人的公分记好,每次队里的收成都根据公分的多少分产出。 相庆家在队里算是中上的,有的人家没有男人,公分挣得少,连粮食都分不够,孩子再多点就更困难。所以,寡妇人家的生活是最困难的,大虎家受成惠家恩惠是最多的,成惠上地回来有时到大虎家看看,看大虎妈没有粮食了就回家拿点玉米面或高粱米给大虎妈,大虎现在也是队里的半个劳动力了也能挣点公分,再加上大虎妈的公分,比前几年强多了。 下午下工回来,成惠去厨房做饭,相庆来到小囡儿房间看女儿在桌上写作业,便对女儿说:“学习咋样,有没有考试?”小囡儿说:“考了,你看。”说着拿出一张卷子,相庆一看一百分,便表扬道:“我女儿不错嘛,得了一百分,继续努力,争取考上大学。”女儿也信心十足的说:“我一定能上大学。” 小囡儿是家里最小的老闺女,几个大的都大学毕业在外面工作的,出国的,家里只剩小囡儿,小囡儿在学校有个最要好的同学叫付莉莎,莉莎也和哥哥跟着爸爸来到农村上学,两家住的不远,同学都看不起,没人理。 同病相怜的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写作业,一起玩,慢慢的关系越来越好,小囡儿因家里是最小的,出手很大方,平时没啥心眼儿,在班上只有莉莎经常找自己玩,小囡儿有啥好吃的好玩的,也不忘给莉莎一份,小囡儿经常去莉莎家玩。 莉莎的妈妈经常有病,莉莎要照顾妈妈,家里的活干的多一些,有时候小囡儿为了能多和莉莎玩一会儿,也帮着莉莎干活,在莉莎家小囡儿也是最知己的好朋友,两家虽然没有来往,但是俩孩子来往的非常密切,都是无话不谈的那种,莉莎甚至一度想让小囡儿将来当自己的嫂子,但是,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从没说过。 第二十二章 阿尔斯愣寻妻(一)上 (二)、阿尔斯楞从抗日战场英勇杀敌,报仇雪恨,抗战胜利后回到了内蒙古草原自己的毡房,一身戎装,威武健壮的阿尔斯楞见毡房破烂不堪,已经长久没有住人,便询问周边的牧民纳仁古丽的下落。邻居们都说:“纳仁古丽卖掉家产和牛羊跟着汉族人走了。”阿尔斯楞心想可能是跟着张胜他们走了,在和张胜一家相处的几年里,阿尔斯楞听张胜说过自己家住在哪里,阿尔斯楞经过这些年在部队和战士们融合学习了不少汉语,一般的话都能听懂,也能说。 他沿着额尔古纳河向着东北方向走去,饿了抓条鱼来吃和打来只野兔、野鸡充饥,渴了喝点额尔古纳河的水,打来的东西吃不完背在身上,这一路上的艰辛只有亲自体验了才知道。走累了,阿尔斯楞正在山林里睡觉,忽然感觉有东西如风般刮过,一下惊醒了睡梦中的阿尔斯楞,他猛地坐起朝四周望去,只见四周不远处有好几只狼站在周围虎视眈眈的看着阿尔斯楞。 阿尔斯楞瞬间头发都竖起来了,他坐在那里向身后摸着棍棒,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有大动作,因为害怕群狼一起冲过来攻击,阿尔斯楞把木棍拿在手中,准备应战,这时一只狼率先冲了过来,阿尔斯楞拿起木棍狠狠一挥,那只狼被打断了腰,倒在了一边。 阿尔斯楞朝周边望去,群狼站在那里见同伴倒下了不敢再轻举妄动。一只狼在外面长嚎一声,全体狼开始向阿尔斯楞猛冲过来,阿尔斯楞自知敌不过群狼,他飞快的跑向一棵大树,抱着那棵大树刺棱刺棱往上爬去,冲到前面的狼咬掉阿尔斯楞一只鞋,阿尔斯楞爬到树顶上骑在顶端的树杈上往下看群狼在树下转着圈,也抬头看着阿尔斯楞。一会儿,狼群卧在树下休息,阿尔斯楞爬在树上等着,阿尔斯楞失望的看着下面的狼群,心里想着:“你们啥时候能走啊?” 可是看着狼群卧在地上等待的意思是不想走了,一直候着阿尔斯楞。阿尔斯楞在树上又渴、又饿、又困,不知不觉爬在树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北风呼呼的吹着树枝摇晃,把阿尔斯楞摇醒了,刚要动一下忽然想起自己是在树上,不能随便乱动,他往树下看了一眼见狼群不见了,便向树下溜去,刚跳到地上,远处的群狼听到了声音一起向树下冲过来,阿尔斯楞立即又往树上爬,就这样人狼僵持到天亮。 远处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阿尔斯楞抬头望去见是一群人走过来,便在树上喊道:“救命呀!快救命呀!”那群人听到喊声朝这边走过来,可是找不到人,地下人们议论着:“刚才听到喊声救命,怎么不见人呢?”“不会是遇上鬼了吧?”那群人正要走过去,阿尔斯楞又喊道:“好人们快救救我,我被狼群包围了,要不是你们来这群狼还围着我呢。” 人们抬头一看,那高高的树顶上坐着一个人。人们喊道:“你是怎么爬上去的?快下来吧,狼群都跑没影啦。”阿尔斯楞这才从树上慢慢的下来,坐在地上喘息着说:“我昨晚和狼斗了一夜,幸亏你们来啦,你们不来,我这条小命今天可能都保不住了。” 人们开始七嘴八舌得问:“你是哪的人?”“你要到哪里去?”“你是怎么遇上这群狼的?”“你还挺能爬树的,爬那么高也不怕摔下来?”阿尔斯楞坐在地上伸着手说:“求求各位给点吃的,我一天多没吃东西了。” 一个岁数大点的老农从怀里拿出两个白薯递给阿尔斯楞,阿尔斯楞着急的咬了一口白薯,又咬了一口白薯,人们看着他“腾!”地一声躺在地上翻着白眼,旁边的一个人说:“坏了!他死啦!你的白薯有毒!是你把他毒死的。” 老农说:“我没有,早晨我们吃了还好好的。”人们顿时乱了镇角。这时另一个老农过来,搬起阿尔斯楞照着他的后背使劲一推,只见阿尔斯楞嘴里的白薯像剑一样射出去了,正打在看着他的人脸上,阿尔斯楞喘了一口气活过来了,一个老农把自己带水的皮囊递过来说:“是噎着啦,给你,喝点水就好啦。”阿尔斯楞接过皮囊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这才缓过劲儿来说:“哎呦!差点没噎死,谢谢这位好心人。” 旁边的人说:“我们还以为你吃了白薯中毒了呢。”阿尔斯楞忙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拿着白薯继续吃了起来,人们问道:“你咋在这被狼围上了呢?”阿尔斯楞说:“我躺在这儿睡着了,一阵风把我惊醒,一看一群狼围上来了。” 又有人问:“你要到哪去?”“我要去东北找我的老婆和孩子。”“你咋爬上树的,能上那么高?”阿尔斯楞说:“如果你的身后也有一群狼在追着,你会爬的比我还快。”人们发出了哈哈的笑声,大家满足了好奇心,阿尔斯楞吃饱要上路了,他要在前面找个能歇脚的地方,不能再被一群狼追着。告别了这群救命的好人,阿尔斯楞继续沿着额尔古纳河往前走去。 走了两个多时辰,太阳升的老高,阿尔斯楞感觉又渴又饿,忽然见前面有一个村庄,不是很大,稀稀拉拉的几户人家。阿尔斯楞往村子里走去,想找一户能住的人家,这些天和狼搏斗身体有些吃不消,找个有住的地方好好睡几天觉,回复一下身体。 阿尔斯楞来到村里,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想找人打听打听,可是等了半天没人路过。阿尔斯楞起身朝一户人家走去,来到门前轻轻地敲了几下门,不见有人应答,阿尔斯楞推开门进去一看里面空无一人,屋里乱七八糟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好像多少年没住人一样,阿尔斯楞走进里屋炕上一床破被子上面全是灰尘,掀开被子一群老鼠在被子里面做了窝,养了一堆没毛老鼠,阿尔斯楞拿起破被子把老鼠统统扫到地上,把破被子拿到外面抖了抖,拽掉挂在房顶和窗户上的蜘蛛网。 第二十二章 阿尔斯愣寻妻(一)下 在里屋炕上躺下准备睡觉,躺在那里看着房顶黑乎乎的房梁,肚子呱呱的叫了起来,阿尔斯楞忽然想起被自己扫到地上那几只没毛的老鼠,便起身去找,一个一个的捡起来放在手心如获至宝。 用手捧起来,到外面找了一根树棍,把小老鼠从嘴到屁股穿起来,阿尔斯楞从外面楼了些树叶和柴禾,又从身上的棉袄里拽出一点棉花,从腰间抽出腰刀,棉花按在石头上,用刀背砍在石头上打出火来,棉花被溅起的火星点着火,点着旁边的树叶和柴禾,阿尔斯楞把那串小鼠崽烤了,当香味出来时,阿尔斯楞把小老鼠的内脏丢掉,其余部分都吃得精光。吃完了鼠肉,阿尔斯楞渴了,寻找着水源,见村子中间有个水井,便来到井边,井里的一只破木水桶泡在水里,一只青蛙在木桶和水井间跳来跳去,阿尔斯楞拿着绳子提着木桶在水里晃了晃,提起一桶水往上使劲拽,水提上来了,阿尔斯楞趴在水桶上使劲的喝,喝够了把水撩起来洗了一把脸和手,剩下的水倒在了旁边的地上。吃完喝完的阿尔斯楞把水桶按照原来的样子,把水桶放回到井里,绳子绑在一棵树上,回到刚才那个屋里躺在炕上,昏昏欲睡了。 轰隆隆一阵炸雷把阿尔斯楞惊醒,他隐约感觉脚底下凉嗖嗖的,原来房顶漏雨把脚底下的被子打湿了。他把脚缩了回来翻个身,躺在炕上总感觉身边有东西在动,阿尔斯楞起身掀开被子一看,好大一条蛇,足足两米多长,阿尔斯楞一把抓住那条蛇的脖子使劲往墙上一甩,那条蛇当时就没了气息,阿尔斯楞过去一看已经死了,是条没毒的蛇。他起身把蛇头挂在房顶用绳子把头绑住,从腰间抽出腰刀,把蛇的头割下来,阿尔斯楞高兴的道:“今天又有吃的啦。” 他找来几根木头和柴禾,外面下了一夜雨,柴禾都是湿的,只有在屋里到处寻找着,找了半天才找到一点烂衣服、烂鞋头、烂木头,阿尔斯楞从破被子里撕了一点棉花,在屋里捡了块石头,用腰刀敲着,敲着,蹦出来一点火花没点着,阿尔斯楞继续敲着,敲着。又蹦出了一片火花正好打在手上的那团棉花上,火花瞬间燃烧起来,阿尔斯楞立刻把着火的棉花点着了那几件破衣服,破被子、破锅盖、又把烂鞋、木头架上烧起了火。 等火全部烧完,剩下火炭,阿尔斯楞把火炭铺平,把蛇盘成圆形放在碳火上,把旁边的一个破瓦罐扣在火炭上面,焖一会儿。 阿尔斯楞感觉雨停了,到外面转了一圈捡了几根湿木头回来扔在快熄灭了的火堆上,屋里散发着烧蛇肉的香味儿,阿尔斯楞感觉时间差不多,蛇肉烧熟了,过去扒开熄灭的炭火,把蛇肉拿出来,拍拍上面的尘土,闻着烤的焦黄的蛇肉,叹道:“嗯!真香。”便剥开外面烧黑的蛇皮,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由于都是肉将近三米的蛇有五、六斤重,阿尔斯楞吃了不到四分之一,吃不下了,他把剩下的挂在肩上准备上路,阿尔斯楞扛着吃剩的多半条蛇肉,顺着河流向东北方向快步走去。 吃饱了脚上有力,阿尔斯楞走到太阳快落山了,来到一个小镇,阿尔斯楞找了一个带墙角的地方坐在那里啃着蛇肉,过来过去的人们都回头看,阿尔斯楞头也不抬的吃着,对旁人的眼光根本没在意,只管吃自己的肉,吃得差不多了,还剩一半多没吃完,阿尔斯楞把没啃完的蛇肉往怀里一揣,躺在地上打起瞌睡来。 一位大爷路过见阿尔斯楞躺在地上,忙过去推醒阿尔斯楞道:“老兄弟!你是哪里来的?你到哪里去啊?”阿尔斯楞起来看了一眼老大爷说:“老哥,我要到东北去,找我老婆。”老大爷说:“你躺在这里不行,晚上会冻坏的,不如到我家去吧行吗?我家暖和,走吧。”阿尔斯楞起身跟着老大爷走了,没走多远,来到了大爷家,大爷把阿尔斯楞让进屋里,给他倒了碗热水,阿尔斯楞忙起身端起水碗弯腰道:“谢谢老哥。” 大爷摆摆手道:“不用谢,快坐下。”阿尔斯楞刚才在外面吃了一大块蛇肉,这会儿真是渴了,端起碗来把水一饮而尽,老大爷见阿尔斯楞喝水如此痛快,便知道他一定是渴了,拿起茶壶又倒了一碗水,阿尔斯楞接过水又喝了几口,老大爷说:“你先坐一会儿我再烧点水去。” 阿尔斯楞看着老人提着一个水桶到外面去,也跟着出去,见老人到井边打水,便过去帮着用鹿鹿打了一桶水,倒进水桶里,又帮着提进屋里。老大爷不好意思的说:“你看你来我家是客人,怎么叫你打水呢?”阿尔斯楞忙说:“我谢谢你的收留,老哥。” 老大爷忙说:“哪里哪里,我家就我一个人,你正好给我做个伴。”阿尔斯楞帮着把水倒进壶里,坐在炉子上。老爷子又到外面抱了几根柴回来,见阿尔斯楞站在屋里不知所措的样子,便说:“上炕,炕上暖和,想坐就坐想睡就睡。” 阿尔斯楞说:“老哥,我想洗洗脚。”老大爷笑道:“好我给你拿盆这正好有热水,洗洗吧,洗干净了舒服。”老人到外面搬进来一个大木盆,放在地上,阿尔斯楞一看说:“这么大个木盆得用多少水呀?”老大爷说:“倒上水就洗吧,水多的是。” 阿尔斯楞说:“那好吧,水多我就先洗头,再洗洗身上。”老大爷说:“行啊,你愿意洗就洗吧,我再给你烧一壶,这桶凉水你对着洗。”阿尔斯楞先洗了头,洗完了头洗身上,最后把全身洗的干干净净。身上的衣服全是脏的没有换的,没办法洗阿尔斯楞说:“衣服不洗了,就这样穿上走。” 老大爷见阿尔斯楞洗干净了还是个壮年,一点也不老,便改口道,你叫我大爷吧,我还以为你跟我差不多呢。阿尔斯楞笑道:“大爷,我和您儿子差不多。”老大爷说:“是啊!我儿子要是活着也跟你这么大。”阿尔斯楞问道:“大爷,您儿子是咋死的?”大爷便打开了话匣子。 第二十二章 阿尔斯愣寻妻(二)上 (二)、大爷把自家的情况都一一说给阿尔斯楞听,阿尔斯楞认真的听着,不时的点着头。大爷说:“我家原来有十口人,老爹、老娘、我媳妇,下面还有六个孩子三儿三女。家有十几亩地,本来一家人的日子还过得去,我祖上也曾经出过秀才。哎!” 阿尔斯楞说:“是日本人吗?”大爷点点头道:“那年夏天正是夏收的时间,我们刚把粮食收进粮囤,保长带着日本人挨家搜查翻粮食,把粮食一点不留全拿走,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我跪在地上求日本军官给留点口粮。可是那些人面兽心的家伙哪听得进去,一枪托砸在我的腿上,根本不让我说话。 眼看着收回来的粮食让人拉走,当时那个心里是啥滋味,你能体会到吗?”大爷颤抖着双手搓着一坨烟丝往烟袋锅里,用大拇指按了一下,对着炉子点着火吸了两口说:“家里没了吃的,我爹娘没办法去了我弟弟家,老大背着行李卷去外边讨生活,两个大点的闺女经人说媒嫁给了外村,仨小的两儿一女跟着我们去逃荒要饭。 我们走到哪里哪里都是兵荒马乱,到处都是逃荒的人,饿殍遍野。也不能回家,回家就得饿死。我们只好朝着中城方向去要饭。还好,那里的乡亲淳朴善良,多方接济帮助我们度过了难关,于是我们便在中城安顿下来,租地,给人家当佣人、帮工养活我们这一家人。眼看二儿子一天天长大,不能荒废了便让他去跟着常计白铁铺去学徒,主要就是敲敲打打的做一些白铁工的活,不管咋说学点手艺能糊口啊,就这样老二算是给人家了。” 阿尔斯楞说:“学成了就能帮家里赚点钱了。”大爷说:“哪有那么容易呀,首先要在师傅家学习三年,学习这三年你要帮着师傅家干活,师傅家全部的活都是你干,学手艺要靠自己心灵手巧,学手艺都是偷来的不是师傅教出来的。 师傅从来不会专门教你,都是你看着师傅怎么做,你就跟着做,做的不好浪费了原材料师傅还要打。学徒的三年中,聪明的孩子一看就会,笨的孩子教都教不会的师傅就打,打都学不会的,师傅只好退回去。 好学徒用心看师傅的手法,揣摩师傅的技巧,用不了三年把手艺就学到手了。你学会了也是给师傅干,不会在三年没满的时候让你出师,必须学够三年。三年学够了还要跟着师傅干三年活,三年活干满了,自立门户后,逢年过节,师父、师母的生日,还要孝敬师傅师母给买孝敬礼物。学门手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阿尔斯楞听了大爷的诉说,心里也激起了一层火说:“这年头老百姓吃个饭就那么难,我也是被日本兵逼的走投无路,大儿子被打死了,我逃跑出去当了兵打鬼子,在部队出生入死,几次都差点死了。 一次,我们班几个战士掩护一个女电报员突围,被日本兵团团围住突不出去,他们让我穿上那个女电报员的衣服,我这么大个子怎么穿的上,我穿了一件类似那个女电报员的衣服颜色,看着相似的颜色,我在黑夜突冲出去,日本兵朝我这边追来,那个女电报员解救了,可是,日本兵追着我不放,子弹在满头上乱飞,最后跑到一个悬崖上,我无路可逃跳下了悬崖,谁知被一棵树挂住了,没有死了,一个砍柴的老乡,用他的绳子把我解救上来。 当年,我家的牛羊有上千只,还有马和骆驼,被日本兵杀的不剩几只了,我也是忍无可忍,实在忍受不了才杀死那两个士兵。他们抓了我儿子要挟我去找那两个士兵,我为了让我儿子逃跑,把士兵打倒,可是我错了,我一个人怎能斗过那么多人,我儿子没跑多远就被他们打死了,我愤怒之下逃走了,到晚上才回来给我儿子收尸,一气之下我当了兵,打日本鬼子报仇。” 大爷家的炉子对着火炕,下面的烟道经过火炕顺着烟道走出去。炉子上可以做饭烧水,同时,把炕烧得热乎乎的,阿尔斯楞来到大爷家后,经过这段时间的熟悉,也不拘束了,起来自己倒了一碗水,喝着,大爷开始讲述大儿子的事道:“我大儿子出去没两年就跑回来了,他在一个煤矿里给人挖煤,挖了两年煤,一分钱没挣着,差点砸死在煤矿,吓得跑回来了。 后来,知道我们到中城了,他也来到中城。他不像老二,他岁数大了学不了徒啦,娶媳妇又没钱,正好赶上招兵,老大就招兵走了。走的时候家里也没啥给他的,靠他自己闯去吧,能闯出啥样是啥样,家里也没管,也管不了。 四年后部队来人啦,送来一张纸,说是阵、阵亡通知书。就发给这么一张纸,人就没啦。我老婆子哭的不行,我说,你哭管啥用啊,人都没啦。小儿子知道他哥没啦,非要报名参军说是给他哥报仇,我们全家都不同意,小儿子有主意,自己偷着报名参军啦,跟着部队跑啦,我们都不知道,几天不见人了找也找不见,才想着是不是当兵走啦。老婆子心里不痛快,老是想儿子,想了几年身体越来越差,后来发现胳膊上长了个东西,老是不下去,疙瘩越来越大,串到内脏去了,肚子里的病越来越重,家里只有我和小闺女伺候着她,我还要给地主干活种地,她有病没钱治,越挺越重,没过三年挺不过去,死啦。她一死屋里就剩我和小闺女,俺爷俩相依为命,老二出师后自己开白铁铺,能维持这个家,也该娶媳妇了。 经人介绍跟同村的一个姑娘结了婚,生了一儿一女,谁知道是我命不好还是咋地,老二那天晚上干活到半夜才收工,回家走到半路被人杀了,也不知道是被谁杀的,连凶手都找不到。警察局也不知道是被谁杀的,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第二十二章 阿尔斯愣寻妻(二)下 二媳妇没法生活,带着俩孩子改嫁了,她改嫁前想把孩子给我,我都黄土埋半截啦,我哪有能力养那俩孩子,我说我养不起,她就把俩孩子带走啦。带走带走吧,给我我也没办法把俩孩子养大。生活就是这么艰难,你说人活的啥意思也没有。就剩个小闺女,也到了出嫁的年龄,我说给她找个婆家,她不愿意,她不找说要当兵去,我也没办法说,想当兵自己去当吧,我是没办法,人家自己不知道是找了谁,报上名还真是当上兵了。 临走那天我去送她,我哭的不行,她却高兴的不得了,劝我别哭,等着她回来的好消息,我一个快死的老头子,看着自己的儿女一个一个的从自己身边离开,就像一块一块的肉从自己身上割掉一样难受,一样疼啊,我怎么不难受。” 老人说着抹着老泪,阿尔斯楞起身找了一块布递给老大爷,大爷接过布抹去泪水,拿着烟袋放进嘴里吧嗒两下,见没火伸手到烟荷包里捏了一坨烟搓着、搓着,塞进烟袋锅,把烟袋锅伸进炉火使劲吸了一口,紧接着发出被呛的咳声,阿尔斯楞伸手给老人敲背,敲了一会儿,老人停止了咳嗽,阿尔斯楞忙过去给老人倒了一碗水说:“大爷喝点水吧,说了半天话,嗓子干了。” 大爷接过水碗那只手颤巍巍的往嘴边送,咕咚咕咚的把一碗水喝完,放下碗继续说道:“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我啥都不怕,这辈子就是给东家种地,干点力所能及的活,都这个岁数了,东家不开除我都算好的啦,还指望啥,包的那几亩地能干多少干多少,人家没有强制收回去都算不错了,老了谁还要你,干一天算一天,等实再干不动了,我就拿个碗挨家要饭去,活到哪算哪。”阿尔斯楞说:“大爷,今天认识您是咱们的缘分,你要是不嫌弃,我认你叫干爹咋样?” 老人说:“孩子,我已经老啦,也干不了啥了,你叫我声干爹,我受不起。”阿尔斯楞说:“不冲别的,就冲今晚你把我领到家里来,就说明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来到您家你没把我当外人,而是当家人一样,我很感激,为了报答您的收留之恩,我真心实意的叫你一声干爹!”说着阿尔斯楞起身跪在地上向老人磕头。 连磕三个头后阿尔斯楞起身说:“干爹,我现在没能力帮你,我先去找我的家人,找到了他们我再回来接您,你跟我走,到内蒙古去,那里有我的家,我给你养老送终。”大爷激动的拉着阿尔斯楞的手说:“孩子,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好人有好报,你这次去一定能找到老婆孩子,我等着你回来。”两个人一老一中,两个民族一汉一蒙,说的这样投机,天不早了两人躺在热炕上安逸的睡去。 鸡叫三遍,当阿尔斯楞醒来时,老大爷已经做了一锅面条,见阿尔斯楞醒了,忙给他先盛了一碗捞面条,盛上卤子,倒了醋和蒜汁儿,阿尔斯楞闻着蒜香道:“嗯!好长时间没闻到过这样的香味了,好香呀!”老大爷说:“快趁热吃了,好赶路。” 阿尔斯楞呼噜呼噜连吃了三大碗,大爷说:“还要吗?”阿尔斯楞摸摸肚皮说:“吃撑了,吃不下去了。”打着饱嗝下地,穿上衣服向老大爷辞行道:“大爷,你在这等着我,我要不了半个月左右就回来接您,我说到做到,一定要把你接到我家去,给你养老送终。” 大爷笑道:“你有这份心就行,其他都不重要。”阿尔斯楞向大爷告别后向着北方急急地走了,大爷还辉着手看着远方。 阿尔斯楞到东北一路打听,一路找,打听叫张胜的人,张胜是个买卖人,走街串户名声大了,阿尔斯楞没费啥劲就打听到了张胜的下落,这天,他来到张胜常收土豆的人家门口见一辆牛车停在门口,阿尔斯楞走进去,张胜只顾做生意没看见阿尔斯楞,可是阿尔斯楞却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等着他们算完账,主人问道:“你有啥事儿?”阿尔斯楞指了一下张胜,张胜回头一看吃惊的说:“哎呀!你咋来啦?你咋找到这的?”阿尔斯楞笑着说:“我有嘴呀!”张胜忙说:“等我把土豆装完。” 阿尔斯楞帮着把土豆全部装上牛车,跟着张胜往家的方向走去。张胜这一路不停的问:“这么些年,你都上哪去了?怎么不给家来个信,也没有消息。纳仁古丽都快急疯了。”两人说着,马车到了纳仁古丽的家门口,张胜停下牛车,喊着孩子的名字道:“巴特!”从里面跑出来个半大小伙子,张胜问:“你妈呢?叫她出来。”巴特进屋喊他妈,纳仁古丽来到门口问道:“大哥啥事情?”定睛一看:“啊!——阿尔斯楞!——。”纳仁古丽张着双臂往外飞一般的跑了出来。 阿尔斯楞上去抱着纳仁古丽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两个孩子站在旁边惊奇的看着两人,放下纳仁古丽,阿尔斯楞看向旁边的俩孩子,纳仁古丽说:“孩子,这是你们的阿爸,阿爸回来啦,快过来,叫阿爸。”两个半大孩子腼腆的走过来,阿尔斯楞一把抱住巴特,又搂住女儿艾娃古丽道:“孩子阿爸回来啦,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阿尔斯楞使劲亲吻着两个孩子的头,纳仁古丽也抱过去,一家人抱在一起痛快的哭起来。张胜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把牛车赶进自己院子,从屋里拿了些土豆、鸡蛋提到纳仁古丽的屋里,纳仁古丽感激的道:“大哥,一会儿过来吃饭吧,我去买肉。” 张胜说:“以后再说吧,我要去集上送货,等哪天闲了我再过来,现在你们一家人好好团圆。”纳仁古丽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去买些肉回来咱们全家庆祝一下”阿尔斯楞说:“我跟你一起去。”俩孩子也说:“我也去!我也去!”纳仁古丽说:“好吧咱们都去。” 第二十二章 阿尔斯愣寻妻(三)上 (三)、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来到了集市上,二妮儿正在卖土豆,猛地抬头见阿尔斯楞站在面前,惊奇的看着纳仁古丽道:“啊呀!这是阿尔斯楞,你咋回来啦?”说着用双手拍着阿尔斯楞的前胸。阿尔斯楞说:“怎么我不应该回来吗?”二妮儿忙摇头说:“不是不是,我是高兴的都语无伦次了,不知道说啥了,我是说你咋找到这儿的?”阿尔斯楞笑道:“我有嘴呀。” 纳仁古丽笑的合不拢嘴,二妮儿看着一家人终于见面了,也替他们高兴,便说:“快去买点好吃的吧,这大好的日子可别耽误了,去那边有肉,去那边有鸡,快去,快去,晚了就没了。”说着把半盆洋芋拿过来地给纳仁古丽,纳仁古丽接过土豆放进兜子里,领着一家人往卖肉的地方走去。纳仁古丽砍了一只羊后腿和肋条,又买了一只鸡,买了一些家里没有的青菜,纳仁古丽见阿尔斯楞穿的衣服已经有好几个口子,便说:“走到布店买几尺布回去给你做几件衣服,看你的衣服都烂的不行了。” 几个人又到布店买布和棉花,大采购完成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采购来的东西,回到村里邻居们见纳仁古丽家来了人,还买了一大堆东西,都好奇的打量着阿尔斯楞,有人问道:“古丽,你家来客人啦?”纳仁古丽高兴的向人介绍说:“这是我的老头子,来找我们了。” 阿尔斯楞也不拘束向乡亲们点头,表示打招呼,还不时的喊着:“你们来家里玩吧。”乡亲们目送着纳仁古丽一家进了院子。纳仁古丽喊道:“巴特!把院子打扫一下,水缸挑满水。艾娃古丽!把屋里面收拾干净,炕上地下都收拾完把衣服洗了。”孩子们干活去了,阿尔斯楞拿着水桶打了几桶水,倒进水缸,帮着杀鸡烫鸡毛,纳仁古丽把羊肉切开,洗净煮到锅里。 纳仁古丽把买来的青菜洗净,切好按照蒙古族的风俗做了几样菜,全家人看着丰盛的菜肴,高高兴兴的准备要吃。这时,阿尔斯楞说:“今天这么好的菜没酒太可惜了。” 纳仁古丽一听也是,在这大好的日子里怎么能少了酒呢?便说:“巴特!你去打一斤酒来。”巴特立刻拿着一个大碗跑了,没多大一会儿端着一碗酒进来说:“打了半斤,一斤这碗装不下。” 阿尔斯楞看见就高兴的接过酒碗说:“今天咱们家算是团圆了,可是每每这样的日子,我就想起了咱的大儿子必立格,他小小年纪就离我们而去,让我这当爹的心里有多难受,我想把这第一杯酒给儿子喝。”说着把酒碗里的酒用调羹舀了一小勺轻轻洒在桌子周围,纳仁古丽早已哭的像泪人一样,他在一边不停地抽泣着抹着眼泪,他们的女儿艾娃古丽摸着妈妈的肩膀低声劝慰着,帮着妈妈擦去眼泪。 阿尔斯楞抹了一下眼睛说:“我没让我的儿子失望,我去参军打日本兵了,杀了好几个日本兵,给必立格报了仇。好啦,多放一副碗筷,我们家的儿子就在我们家里和我们全家一起吃饭,一起高兴,一起快乐,一起悲伤,开始吃饭。” 阿尔斯楞把酒分别给每个碗里到了一点说:“今天破例每个人都喝一点。”巴特端起酒碗一口喝干了说:“这点酒算个啥。”阿尔斯楞说:“这点酒都不能让你喝,喝多了没好处,今天是全家团圆的日子才让你喝一点。”巴特不吱声了,全家人大口品尝着美食。 吃完了饭,纳仁古丽说:“你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我到地里去收豆子。”阿尔斯楞说:“我不困,我跟你一起去,帮你收。”纳仁古丽说:“有巴特和艾娃古丽帮忙就够了,你去不去都行,你要愿意去就去吧。”一家人拿着镰刀,纳仁古丽又到张胜家去借了两把镰刀,全家出动。一支收割大军来到地里,没用多长时间,把两亩地的豆子全收回家,叫张胜的牛车帮着拉回来。 纳仁古丽说:“这些年都是张胜帮着往家拉的,他们帮了不少忙。”豆荚在院子里晒了两天,干一点时,巴特迫不及待的敲打着豆荚,高兴的用碗舀了两碗,放到锅里炒,炒熟了全家人这个抓一把,那个抓一把吃着,阿尔斯楞吃着自家产的豆子道:“嗯!这豆子真香,要是喂羊,喂牛,肯定上膘。娜仁!咱们回内蒙吧,养上一群羊、牛和骆驼。那才是咱们的家。” 纳仁古丽说:“在这儿这么些年了,一切都熟悉了又要走,开始来的时候一点都不习惯,现在呆长了都习惯了又要走,我这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可是内蒙古才是咱们的家,叶落归根,叶落归根啊,迟早是要回去的。” 阿尔斯楞说:“要走也要等到明年春天再走,买一些羊和牛带上。”纳仁古丽说:“买个牛车和牛,带着家当回去。”阿尔斯楞说:“家里有买牛和车的钱吗?”纳仁古丽说:“这么多年了买头牛和车的钱还是有的。”全家规划着来年春天的打算,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纳仁古丽说:“睡觉吧,不早了。”说着端来一盆水,放在阿尔斯楞面前,阿尔斯楞说:“我身上痒得很,你帮我看看。” 纳仁古丽翻开阿尔斯楞的衣领说:“呦!你看这虱子都滚成疙瘩了,快脱下衣服,用开水烫一烫。”阿尔斯楞洗完了脸和脚,脱掉衣服钻进被窝,纳仁古丽把他的衣服,从里到外,都用开水烫了一遍。用河滩的碱水煮,煮完了又洗,阿尔斯楞身上的虱子算是彻底清干净了。 第二天阿尔斯楞的衣服还搭在院子里没干,他的个子大,别人的衣服穿不上,家里也没有多余换洗的衣服,没办法只好躺在炕上等着衣服干,纳仁古丽把昨天买来的一块布正比量着,准备裁剪给阿尔斯楞做件上衣和裤子。 第二十二章 阿尔斯愣寻妻(三)下 往常蒙古族的长袍边角、领口袖口都是绣出来的,现在阿尔斯楞等着衣服穿,绣是来不及了,纳仁古丽把袍子的领口袖口用别样的布,缝了一个一厘米宽的边,看着也很别致。巴特不知上哪玩去了,阿尔斯楞坐在炕上围着被子往外看,见一个男孩子正在院子里和艾娃古丽说着什么。 阿尔斯楞便对纳仁古丽说:“艾娃古丽有男朋友啦?”纳仁古丽说:“没有,你咋知道?”阿尔斯楞指着外面说:“那个男孩子是谁?”纳仁古丽忙爬上炕,从窗户往外看,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哦!对,想起来了,是那个小子,一定是。” 阿尔斯楞说:“是哪个小子?”纳仁古丽说:“我带着艾娃古丽到集上,这个小子看上咱们姑娘,给艾娃古丽送糖果,送手绢,送头花,我没在意,没想到找到家里来了,我去把他撵走。”阿尔斯楞说:“不急,你了解那男孩家是干啥的吗?” 纳仁古丽说:“不知道。”阿尔斯楞说:“这样,把那个男孩子叫来,要不问一下艾娃古丽,那男孩是哪家的,问清楚再说。”纳仁古丽走出院子,那个男孩见有人出来,溜走了。纳仁古丽叫艾娃古丽回屋,艾娃古丽回到屋里。 阿尔斯楞便问道:“女儿呀,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男孩子是谁家的?”艾娃古丽说:“他家是省城里开酒楼的,她家很有钱,他给我送过很多好看的头花、手绢,他还领我去看过几次电影。我们只有这些,没有别的啦。”阿尔斯楞说:“他说没说要娶你?”艾娃古丽羞怯的说:“说了,我没同意。” 阿尔斯楞说:“你感觉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艾娃古丽说:“我也不知道。”阿尔斯楞又说:“这样,下次他来你让他来找我。”艾娃古丽点点头。经过太阳的暴晒,阿尔斯楞的衣服晒干了,纳仁古丽把晒干的衣服拿回来,递给阿尔斯楞,穿上干净暖融融的衣服,身上舒服多了。艾娃古丽在院子里剥豆子,阿尔斯楞也来到院子里和艾娃古丽一起剥豆子,正剥着豆子,艾娃古丽朝院外看着,阿尔斯楞见艾娃古丽老往院子外面看,知道那个小伙子来了,便对女儿说:“艾娃古丽,你去把那个小子叫进来。” 艾娃古丽答应着,起身来到院子外面,和那个小伙子商量,过了一会儿,两个人一起进了院子,阿尔斯楞说:“坐吧。”那个小伙子腼腆的坐在一个草墩上,也拿起豆荚帮忙剥起豆子来。 阿尔斯楞问道:“你贵姓啊?”男孩答道:“姓向,叫向立民。”阿尔斯楞又问:“你家几口人啊?”向立民答:“七口。”阿尔斯楞问:“家里都有啥人?”男孩答:“爷爷、父母、我、一个弟弟、两个妹妹。” 阿尔斯楞说:“你对艾娃古丽是用心的吗?”向立民立刻把手放在胸前说:“叔叔,你放心,我对艾娃古丽是真心实意的,我一辈子照顾艾娃古丽。”阿尔斯楞叹口气说:“哎!男人心,海底针。你能保证一辈子对艾娃古丽负责吗?”向立民立刻保证道:“我保证对艾娃古丽负责一辈子,求求叔叔答应我们吧。” 阿尔斯楞说:“既然你决心已定,我想和你的家人见个面,你回去告诉你的家人,如果同意这门亲事,就见一面。如果不同意就算了。”男孩说:“我向立民说话算话,我这辈子就认定她了,叔叔你等我的消息。”说完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这天,阿尔斯楞和两个孩子正在剥豆子,纳仁古丽在屋里给阿尔斯楞做衣服,忽然,门外有人喊道:“有人在家吗?”阿尔斯楞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把院门打开,只见前面是那个男孩向立民,后面是向立民的父母,阿尔斯楞立刻开门把客人让进来道:“哎呀!请进!请进!”走进来的女人是甜甜和向德利,他们的大儿子看上了阿尔斯楞的女儿艾娃古丽。 甜甜和向德利拿了一些时兴的点心,又拿了两瓶酒和一只羊后腿。阿尔斯楞说:“你看,来就来呗,拿这么多东西干啥?你们真是太客气啦。快进屋里坐,艾娃古丽快去倒水。”艾娃古丽上前叫道:“叔叔婶子好!”纳仁古丽在屋里做活,听见院里来人了,连忙收拾起活计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阿尔斯楞已经把人领进了屋。这时,艾娃古丽端着水走到两人跟前叫道:“叔叔婶子请喝茶。”一一递水。 甜甜接过水,仔细看了一眼艾娃古丽,只见姑娘长的天生丽质,皮肤白净,既有民族的特点,又有汉族的气质,心想,难怪儿子会这么着迷,还真是个美人胚子。甜甜在心里还挺认可这个未来儿媳妇的,接过水碗,甜甜说:“别忙了,快坐一会儿。”向德利是个生意人,对这些儿女亲家的事不太在行,也不会说什么,都是甜甜在说。 阿尔斯楞坐在旁边说:“你们第一次来,我们也没啥讲究,只是,明年我们要回家,我们的家在内蒙古,如果他们小孩自己愿意,我也不反对,如果能在走之前把他们的婚事办了,我们也就少了一份牵挂,看你们有啥意见?”甜甜见女方家这么着急的要办婚事,这一点是她没有想到的,便说:“孩子们认识没多长时间,这结婚的事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因为我们家里还有老人,有些事情要请示一下老人才行。” 阿尔斯楞说:“请示老人是必须的,我只是把我们这边的情况说一下,具体要怎么办什么时候办,还要看你们的意见。”说完阿尔斯楞叫道:“巴特!你去买点菜回来,让叔叔婶婶在家里吃个饭。”甜甜马上站起来说:“不用了,家里还有老人,我们要回去照顾老人,饭今天就不吃了,改天再聚。” 阿尔斯楞说:“那把老人接过来吧。”甜甜说:“不行,老人岁数大了行走不方便,等哪天找个地方吃顿饭就行了。”坐了不到半个小时,男孩家人要走了,阿尔斯楞说:“吃了饭再走吧,这就做饭。”甜甜说:“不用了,家里还有老人,以后吃饭的机会多的是。” 阿尔斯楞一看亲家执意要走,便说:“我们家也没啥好东西,我们刚收回来的豆子,你们拿点去做豆腐,生豆芽都行。”说着,找了一个布袋子,装了半袋子剥好的豆子递到向立民手上,向立民接过那半袋豆子往肩膀上一扛,一家人走出了阿尔斯楞家,阿尔斯楞和家人把甜甜一家人送出村子,才回来。 第二十二章 阿尔斯愣寻妻(四)上 (四)、地里的苞米都成熟了,阿尔斯楞和巴特到地里收苞米,收了一天,也没收完。第二天还要继续去掰,早晨下地,中午在地里吃饭,那仁古丽做好饭送到地里,和阿尔斯楞他们一起干活,直到晚上天黑才回来,回来后还要剥皮。干一晚上剥得手都是疼的,纳仁古丽白天掰苞米,晚上剥皮,两只手累的肿起来,轻轻一攥都疼的不行,幸好几个人都帮着干,干得快一些,六亩地的包谷,掰回来满满一院子,连晒带剥皮。正剥着,纳仁古丽拿着做好的一件衣服出来说:“来!试试这件衣服,看合适不。” 阿尔斯楞走过去洗洗手,把衣服接过来穿在身上,纳仁古丽看着说:“嗯!还不错嘛。”阿尔斯楞穿着转了一圈,脱下衣服说:“我身上都是土,先脱掉吧。”纳仁古丽说:“还没钉纽襻呢,我现在去把纽襻钉上。” 阿尔斯楞和两个孩子把剥好的苞米放在院子里晒,这时,张胜来到院子里见阿尔斯楞在院子里便说:“阿尔斯楞,有个活你想不想干?”阿尔斯楞问:“啥活?”张胜说:“盖房子,一天十块钱。” 阿尔斯楞说:“干,在哪里?”张胜说:“在县里,政府要盖几栋房子做机关办公用,有人找到我,我说去找人看看,你要去就算你一个,我再去找几个人,拉个建筑队。” 阿尔斯楞说:“哎!把我儿子也算上,巴特。”张胜说:“太小了吧,他能干动吗?”阿尔斯楞说:“能,他比我还有力气。”张胜只好答应着:“那行吧。”迟疑着走了 。阿尔斯楞进屋对纳仁古丽说了张胜招人成立建筑队的事,阿尔斯楞说:“你给我点钱,我去买个瓦刀和抹墙的抹子回来。”纳仁古丽说:“那些活你会干吗?”阿尔斯楞说:“那有啥不会干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你看我是那种笨人吗。”纳仁古丽笑了说:“你笨到是不笨,我怕你没干过,别到那里再露馅了。” 阿尔斯楞说:“我一次没干过可以学,下次就会了。”纳仁古丽说:“你说的也对,啥不都是从不会学会的,给你钱,你去买吧,二十块够不够?” 阿尔斯楞说:“差不多,先拿上。”阿尔斯楞到镇上的杂货店去买了瓦工用的瓦刀和抹子,阿尔斯楞挑完准备往外走,杂货店老板又问:“阴阳角要不要?”阿尔斯楞没听明白,便问:“啥阴阳角?”店主拿出两个铁片制作的带把的东西说:“就是这个,专门抹墙角用的。” 阿尔斯楞一看还有这东西,便问:“多少钱?”店主说:“这个不贵,几毛钱。”阿尔斯楞说:“一样拿一个。”刚到家张胜就找来了,他说:“我已经找好人了,加你们爷俩,一共五十个人。一个大工带一个小工。明天早晨出发,中午不回来,自己带饭,带工具。” 阿尔斯楞说:“我都准备好了,你明天几点走?”张胜说:“六点,天不亮。”阿尔斯楞说:“那好吧,我等着你。”张胜通知完出门了,阿尔斯楞突然想起巴特干活的工具还没有,便又问纳仁古丽要钱说:“还要去买把铁锹。”铁锹买回来了,才算把心放下。纳仁古丽把两人第二天干活带的干粮准备好,阿尔斯楞拿了一个瓷碗说是喝水用。 一早天不亮,纳仁古丽叫醒两人,给两人做了热乎乎的面条,两人起来吃完饭,带着干粮和工具朝张胜家走去。张胜也正出门,几个人都在村口会合,一大群人在张胜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向县城走去。张胜所在的镇上是县委的所在地,几十个人没走多长时间就到了,张胜自家盖房子时从盖房师傅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盖什么样的房子,需要多少砖瓦,多少木料他都门儿清,他能自己预算工程料和工钱大概多少。张胜想让阿尔斯楞做工头,因是头一天干,张胜让阿尔斯楞具体分工。 阿尔斯楞毕竟是参过军打过仗的人,在部队经受过训练,出生入死胆大过人,什么都不怕,在部队还学习了一些文化知识,一般人的名字都会写,阿尔斯楞问张胜道:“张首领,你有笔没有,我找张纸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张胜一看阿尔斯楞还会写字,高兴坏了说:“明天我把笔和纸给你带来。今天先分一下工,把谁干哪个活分清楚,干得不合格的不给工钱,返工的工钱给一半。干多多挣钱,干少少挣钱,听明白了没有?这地方全凭技术吃饭,滥竽充数的趁早滚蛋。 阿尔斯楞你负责监督验收质量,哪里不合格打回去重干。”阿尔斯楞答应着给每个大工分活,一人一面墙,小工们忙着挖坑和泥,分完了工阿尔斯楞来到一个角落,见一个大工正在吊线,砌墙的手艺也不错而且很麻利,活干的干净利落,阿尔斯楞认真看着他的每一招每一式,从中学着人家的技术。 阿尔斯楞在他旁边也找了个墙面开始砌墙,巴特给他供泥供砖,砌了一段后,阿尔斯楞来到刚才那个师傅跟前说:“师傅!”那人以为叫别人,回头看了几眼没别人,才断定是叫自己,他抬头问:“你是在叫我吗?”阿尔斯楞点点头说:“你能看看我砌的墙有啥毛病没有?”那人走过去看着比划着说:“基本上可以,你没吊线能砌成这样,算不错了,为防止跑歪,最好吊上线,你看我这个,这条线和墙的距离一直是一样宽,就说明墙是直的。” 阿尔斯楞明白了吊线的好处说:“回去我也做一个吊线锤。”而且他心灵脑子反应快,通过看别人的一个动作,一个招式,就能从中悟出道理,所以进步很快。 知道了其中道理自然干起活来也得心应手。阿尔斯楞不但自己也当大工砌墙,干完活还检查别人的活,大伙对阿尔斯楞很是尊重,阿尔斯楞从不欺负弱小,对大家都一视同仁。每天的工时也是阿尔斯楞划着。不知不觉半年过去了,县机关的房子盖的差不多,年根儿到了大家都等着发工钱回家过年,张胜找县委领导交涉几次,验收了房子,等着拿工钱。 第二十二章 阿尔斯楞寻妻(四)下 还有一点收尾的活,阿尔斯楞每天来到工地,监督最后一点活,主要是等着要钱。其实县里的财政也很困难,经过协商先付一部分工钱给干活的人,剩下的等过了年再付。张胜相信县里的领导不会骗人,说话算话。给大伙的工资都发掉,拿着钱高高兴兴回家过年,可是阿尔斯楞的钱没给,张胜说:“等过了年把另一部分钱要回来了再给你。”阿尔斯楞是个实在人,他相信张胜,过完年自己那份钱一定能到手。 年根到了,艾娃古丽的婚事也要到了该办的时候,阿尔斯楞不好去找张胜说自己的困难,他把自家的粮食,收的苞米和豆子都卖了,给艾娃古丽筹备婚礼。结婚这天,张胜带着家人来到了婚礼现场,富城和信儿也来到了婚礼现场,只不过一个是娘家人,一个是婆家人,张胜作为娘家人送亲进到甜甜家的大院子时,富城正站在甜甜家的院子门口,忽然看见张胜进来,还以为是眼睛花了,以为是老爹来了,富城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不是老爹,不是老爹,但酷似老爹。他再看张胜的耳朵,左耳上长着一个小肉疙瘩,好像山字形,富城一下想起老爹临终前说的,自己大哥三岁丢失的事情,老妈说大哥左耳朵上长着一个小耳朵。 富城立马跟着张胜来到一个屋里,富城上前主动攀谈道:“这位先生你是哪人呀?”张胜客气的说:“我是张墩村人,怎么您见过我吗?”富城说:“是这样我家有个大哥,三岁时候走丢了,我爹娘找了很长时间没有找到,从他们说的长相和左耳朵上的特征来看,你就是我几十年前丢的那个大哥,不信你哪天来我家一趟,我拿出我爹的照片给你看,太像了,你刚才一进来把我吓了一跳,我以为是我爹来了。” 张胜说:“我长这么大没听说过呀,我妈也没说我是捡来的,那等我回去问问再说吧,你家在哪住,到时候我去你咋看看。”富城说:“刘家屯,你去了一打听就知道了,我叫刘富城。”在婚宴上富城和信儿跟张胜和二妮儿都在一个桌子上吃的饭,甜甜还问:“嗯?你们怎么到一个桌子上了?”富城笑道:“我找到亲人了,甜甜你看这是我大哥。” 甜甜吃惊的说:“怎么可能?大伯不可能是吧?”说完看着张胜,张胜被看的不好意思了说:“我回去问问再说,问问再说,我也不知道。”甜甜又说:“哎呀!你别说,这脸型眉眼还真像我爷爷。爹呀,你回头好好打听打听,问清楚看是不是我大爷。” 富城家人的皮肤都有点白里透红,长瓜子脸,中长的眼睛,单眼皮,高挺的鼻子。给人一种冷峻,不苟言笑的感觉。在婆家吃完了饭,把女儿风风光光的嫁了出去。 张胜回到家问母亲道:“妈,我是不是捡来的?”张胜娘不说话,看着老娘不吱声,张胜去问老爹,老爹说:“是捡来的,你来的时候身上全是泥,满脸都是鼻涕,我看你挺可怜的,把你抱回来了,那是我和你妈结婚一年多了,还没孩子,我就做主把你留下了,再说,那时你已经三岁多也省事儿了,有点吃的就行了,不费啥事儿。再后来能帮家里干活了。孩子,你长这么大,我们对你咋样?你自己说,我们没有亏待你吧?” 张胜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们对我挺好的,对我视如己出。是那家人认出了我,来问我了,我才回来证实一下。”张胜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来到了刘家屯找到刘家,知道父母已经过世,还有一对双胞胎弟弟和一个妹妹,都见了面,富城对张胜说:“大哥呀,咱爹妈临走的时候还念念不忘的嘱咐我,一定要把你找到,我为了能找到你牢记爹妈说的那几个特征,走了好多地方就为了找你呀,这回好啦,终于找着了,咱们上坟告慰一下爹娘你回来了,他们也好瞑目了。”张胜点头,跟着富城一家人上坟告慰老人,张胜说:“这回好了,我不但有张家的兄弟姊妹,还有刘家的兄弟姊妹,亲戚多了。”富城把相举、相正、相北、相玉、甜甜、相君都叫回来认亲,邀张胜一家来家吃饭,好不热闹。富城还感谢张胜的父母养育张胜这么多年,逢年过节送去礼物,请老两口吃饭,两家人向亲戚一样走动。 春节大过年的阿尔斯楞一家三口,连顿像样的年夜饭都吃不起,只好煮点土豆和苞米茬子粥充饥。挨到三月阿尔斯楞打算回内蒙古了,这天,阿尔斯楞来到张胜家说了自己的打算,张胜说:“你再等我一个月,这不是刚过完年县委财政也是紧张,过两天我再去一趟,争取把钱要回来,把你的钱还上。” 阿尔斯楞说:“我也知道政府也困难,我要是不急着回家,我也不要这些钱了,看在你们帮了纳仁古丽的份上,我也不该要这份钱,可是,我们回去的钱都没有,到了那边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张胜也知道,为了给女儿办嫁妆,把家里的粮食都卖完了,便从兜里拿出一百块钱递给阿尔斯楞说:“我这有一百块钱,你们先拿去用,等发了工资从里面扣就行了。”阿尔斯楞说:“我们家那块地,我们不打算种了,你们要种可以去种,如果不种我交给社里去。这栋房子我打算卖掉。” 张胜说:“地我去问问我妈他们种不种,我是没时间种。这房你打算卖多少钱?”阿尔斯楞说:“买个两三千块差不多吧?”张胜说:“房子的事你去问一下乡亲们谁要。”阿尔斯楞到村子里吆喝着卖房,全村的人都来看热闹,问价的多,还价的少。眼看到了四月份阿尔斯楞家的锅都快揭不开了,这天,阿尔斯楞正在院子里收拾一堆柴禾,张胜进来见阿尔斯楞收拾院子,便问道:“这打算铁了心要走啦?” 阿尔斯楞说:“早晚是要走的,还不如趁早走了算啦吧。”张胜从怀里掏出一叠钱说:“这是你和巴特的工资,你在那里管着全面,我给你算了一份工,你还干大工没耽误活,我又给你算了一份工,一份工时每天是十块钱两个工就是二十块钱,一共是半年一百八十天算下来,巴特一天五块钱一百八十天是九百块,你爷俩一共是四千五百块,那天借给你一百块,减去,还剩四千四百块对吧?” 阿尔斯楞当时惊得不得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停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么多,我真得谢谢你啦。”张胜说:“不谢,这是你应该得的。你的房子卖出去了吗?”阿尔斯楞说:“没有,问得多,还价的少。哎!要是能卖上五百也行啊。” 张胜说:“你要卖五百,我就给你五百,这房我买下了,这是你,要是别人他卖二百我都不要。你拿着这些钱回家买些牛和羊好好过日子吧。”阿尔斯楞激动的留下了眼泪说:“张胜,没有像你这样的兄弟,你这个兄弟我认下了。” 张胜笑道:“没拿到钱的时候没骂我吧?”阿尔斯楞笑道:“怎么会呢?咱们是过命的兄弟。”张胜又说:“你要买牛羊到内蒙古再买,那里可能便宜些,可以先买匹马和车拉着东西回去,牧区有些东西没有的先买一些带回去。”阿尔斯楞说:“有机会还来我们家做客。”张胜说:“一定。” 出发的日子到了,走的这天,二妮、张胜都没上集,赶来送阿尔斯楞一家,艾娃古丽也和女婿来给爹妈送行,带来了不少吃的,有蒸好的馒头,烙饼,水果和蔬菜,蔬菜都是些能生吃的像黄瓜、西瓜、西红柿、萝卜等。临走艾娃古丽眼泪婆娑的说:“阿爸、阿妈!你们啥时候能再来?” 纳仁古丽说:“这辈子可能没机会了,你要是想家就回去看看。”艾娃古丽点点头,抹着眼泪。马车启动了,阿尔斯楞挥手向乡亲们道别,二妮拉着纳仁古丽的手久久不愿放开,纳仁古丽说:“姐,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有机会我们还做姐们,再来内蒙古。” 二妮儿拍着纳仁古丽的手说:“妹妹,我有机会一定去找你,你保重好身体。”纳仁古丽点点头。张胜说:“阿尔斯楞,我以后有机会要去内蒙古,一定去找你。”阿尔斯楞说:“好的,我等着你,等着你们都来。”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马车越走越远,没了踪影,张胜和二妮儿还站在那里看着马车消失的地方。艾娃古丽和向立民送到河汊子才不送了。 看着自己的爹娘渐渐远去,止不住泪眼蒙蒙,什么时候才是相见的那一天,艾娃古丽抹去了一层泪珠,又蒙上一层,看着看着抱头痛哭起来。纳仁古丽不忍再看转过头去,巴特搂着阿妈向姐姐招着手,艾娃古丽和向立民直到看不见马车了才想起来,她扯开嗓子唱起了小时候阿妈教的那首歌谣:“蓝蓝的天空白云挂,出嫁的女儿呦想啊妈,常年放牧哟你走天涯,不知阿妈你家搬到哪?每当听见驼铃奔跑的马,以为是啊妈回来啦,走出帐篷我喊阿妈,我的喊声你可听见啦?” 走远了的阿尔斯楞、纳仁古丽和巴特听见熟悉的歌声忍不住泪如雨下,阿尔斯楞使劲一甩鞭子,马车飞奔起来,他不想听到女儿那悲伤的歌声,早晚是要走的,再难受还是要走,何必要这么痛苦的离别,还不如赶快离别,少些痛苦吧。 二十二章 阿尔斯愣寻妻(五)上 (五)、马车跑了一阵子,跑累了,速度慢下来,阿尔斯楞想起自己的承若,他赶着马车来到收留他的老大爷家,大爷正在院子里收拾菜地,见来了马车直起腰来往这边看,见是阿尔斯楞,一下跑过去抱着阿尔斯楞道:“哎呀!孩子你们来啦,快进屋,我给你们做饭吃。” 阿尔斯楞叫道:“干爹!我是来接您的,跟我走吧。”大爷说:“不急、不急,先吃饭,吃了饭再说。”阿尔斯楞喊道:“巴特!叫爷爷,纳仁古丽这是干爹。”巴特上前弯腰叫道:“爷爷!”大爷高兴的答应着:“哎!好孩子。” 纳仁古丽也上前弯腰叫道:“干爹!您身体可好啊?”老人说:“好!好!快进屋坐。”说完卸下马车,给马喂上草料。一家人进屋,老人要和面,舀了半盆面,正准备和面,纳仁古丽说:“干爹!我来和面。”纳仁古丽熟练的和起了面,擀好了面条,大爷已经到地里摘了些菜回来,阿尔斯楞帮忙洗菜。大爷出去一会儿回来了,拿着一条肉和一个烧鸡。阿尔斯楞说:“干爹!你买这些干啥,咱们随便吃点就行了。”大爷没说话,他把烧鸡剁成块,装进一个碗里,又把肉切了下锅炒,做成红烧肉,把自家地里的菜摘下来炒了个豆角,烧茄子,西红柿炒鸡蛋。 纳仁古丽的面条擀好了,大爷把炒好的菜放到桌上,倒了一大锅清水烧开下面条,面条煮熟了,把西红柿炒鸡蛋都倒进锅里一搅合,一锅西红柿鸡蛋面做好了,纳仁古丽又放了一点盐,给每个人盛好,大爷问:“要不要喝点酒?”阿尔斯楞说:“算了吧,明天要赶路,别再遇上狼啊什么的,就这样吃吧,好香啊。” 说着端起一碗面条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大家围坐在炕桌上吃着香喷喷的饭菜。大爷给每个人夹着鸡块,又夹着红烧肉,看着大家吃得很香,自己却不吃,纳仁古丽第一个看出来问道:“干爹,你怎么不吃啊?”大爷心事重重的说:“看着你们吃的香我心里高兴。”阿尔斯楞问道:“干爹是有啥事情吗?”大爷说:“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看你们这一走不知啥时候再见面。” 阿尔斯楞说:“咱们一起走,我给你养老送终。”大爷说:“哎!小儿子和小丫头都去当兵还没回来,不知啥时候回来,我不能让他们回来的时候找不着家呀。”阿尔斯楞说:“那你是舍不得离开这啦?”大爷说:“我不能离开这。原谅干爹不能跟着你们走。” 阿尔斯楞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五百块钱递到干爹面前说:“干爹,你一个人年岁大了,地里的活干不动就别干了,这五百块钱你拿着,能帮你维持到孩子们回来,别舍不得吃,保重好身体才能见到孩子们。” 大爷死活不要钱说:“孩子,我有钱,我不能要你们的钱,我知道你们的钱要拿回去买牛羊,不能乱花。”阿尔斯楞说:“干爹您还是不是把我当您儿子啦?”大爷说:“是!”阿尔斯楞说:“是您就收下,哪有老爹不要儿子钱的道理。” 大爷没话说只好收下。晚上大家该睡觉了,一个大通炕,完全能睡下这么多人,纳仁古丽在炕的最里面,巴特在她旁边,下来是阿尔斯楞,最外面是大爷。火炕烧得热乎乎的,大爷家的两床破被子盖了很多年了,到处是窟窿。好在火炕是热的,没觉得有多冷。 阿尔斯楞醒来天已大亮,大爷已经做好了饭在等着,阿尔斯楞问:“干爹,你起的真早。”大爷说:“年岁大了睡不着,躺在炕上翻烧饼,不如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纳仁古丽也帮我扫了院子,还给我把衣服都洗了,搭在院子里晒着呢。” 阿尔斯楞笑道:“看来我是最懒的那一个,最后一个起来的人。”大家都笑了,纳仁古丽盛好一碗饭,先递给干爹,大家吃完了饭阿尔斯楞说:“该上路了,” 大爷把地里长的凡是能吃的都摘了下来,差不多有一面袋子,有黄瓜、菜瓜、梨瓜、西瓜,还有西红柿。大爷说:“把这些带上,路上渴了解渴。” 阿尔斯楞笑道:“干爹,你保重好身体,我有空来看你。”大爷点点头道:“一定要来,我等着你们。”阿尔斯楞套上马车,把老爹准备的一袋子吃的装上马车,全家人坐上车,准备出发了。 阿尔斯楞跳上马车喊道:“架!”马车缓缓出了大爷家,纳仁古丽和巴特向老人招手,老人站在大门口挥着手,向他们道别。 大车走远了,依然能看见老人还站在那里挥着手。马车在路上奔跑了一阵,速度渐渐慢下来了,虽然速度慢了些,比人走的可是快多了,当年阿尔斯楞走的时候,走的这段路可是走了十几天呢,为了防止遇上狼和土匪,阿尔斯楞只在白天走,晚上在人家留宿,哪怕给点钱为了安全起见。 内蒙古草原的天说下就下,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纳仁古丽和巴特撑着一个油布顶在头上,阿尔斯楞头戴一顶破毡帽。马车行进在刚下过雨的泥泞小道上,车轱辘上沾着厚厚的黄泥,马经过几天长途跋涉,走的速度不如前两天了,马也疲倦了,每天走几十里总要歇一歇,吃点草料喝点水。让马歇够,吃饱了继续赶路。尽量在平坦的路段休息,视线好,走到有高山峡谷的地方要小心了,尽量快点通过。 这一代经常有土匪出没,运气不好有可能遇上土匪抢劫,性命都难保。阿尔斯楞提着嗓子赶着马车飞快的跑,马的身上出了汗,不敢停留为防万一哪怕累一点,也要闯过虎头崖。 阿尔斯楞一家捏着一把汗,纳仁古丽看着悬崖两边山上的情况,害怕有石头落下来砸伤马腿,是最要命的,阿尔斯楞为了减轻马的负担,跳下马车,拽着驾辕帮着马一起往前跑,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奔波,总算过了虎头崖。 第二十二章 阿尔斯楞寻妻(五)下 一家人松了一口气,又走了四、五里路阿尔斯楞说:“到前面停下,让马歇歇,吃些草,咱们也吃点东西。”阿尔斯楞找了一个绿草葱茏的地方,把马放下来,牵到草地,马见了大片草地,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阿尔斯楞把带的玉米饼拿了一块给马喂上,马在阿尔斯楞手里吃着玉米饼,连渣都没剩,舔的干干净净。阿尔斯楞来到河边洗洗手和脸,捧起河水痛饮了几口,纳仁古丽和巴特也跑到河边洗干净了手和脸,捧着河水喝了起来。他们吃着带来的馒头和黄瓜,吃饱了上到路边大车旁等着马继续吃草。 阿尔斯楞来到草滩,看着马大口的吃着草,阿尔斯楞抓着一些长草使劲拔,拔了几捆抱到车上,阿尔斯楞牵着马到河边饮马,马吃饱喝足了,阿尔斯楞牵着马来到路边,给马上套,赶着马车继续往前赶,他打算到前面的村庄过夜。马儿吃饱喝足了,跑起来速度也不一样,比刚才快多了,刚才阿尔斯楞下车拽着驾辕和马一起跑的速度都没现在快,跑了一个多时辰,天还没黑,前面的村子到了。 阿尔斯楞找了一家住店的,问明价钱,要了一个房间,店小二把马牵到草棚下面喂上草料和水,阿尔斯楞又拿了一块玉米饼给自己的马喂上,马也是通人性的,阿尔斯楞经常给他喂好吃的,他看见阿尔斯楞的眼神都不一样,带着一种期待和亲切,每当阿尔斯楞走到他跟前,他都把头贴向阿尔斯楞的怀里摩擦着,好像在撒娇的样子。阿尔斯楞摸着马的脑门儿把头也贴在马的脑门儿上。住房安排好,纳仁古丽和巴特进屋坐下休息,阿尔斯楞进来见俩人都很疲倦,便说:“吃点东西,早点睡觉吧。” 纳仁古丽拿出干粮,几个人吃着,阿尔斯楞拿出一个西瓜,从腰间抽出腰刀把瓜切开,每人吃了几块,吃完了瓜阿尔斯楞把瓜皮拿到马厩,给马喂瓜皮,马吃的很高兴,吃完了还看着阿尔斯楞,阿尔斯楞摊开两手说:“没了。”回到房子阿尔斯楞朝店家要来洗脸水,洗了洗脚,三个人挤在一个大炕上进入梦乡。 天刚蒙蒙亮,纳仁古丽醒来找店老板问道:“店家!你这有开水吗给我点,我们要吃点东西准备上路了。”老板说:“有,我给你灌去。”说着到屋里端来一罐刚开的水递给纳仁古丽,纳仁古丽端回来让大伙起床喝热水,几个人吃着干粮喝着热水,吃饱喝足准备上路。离家乡越来越近,几个人的心都飞到了草原上,看着茫茫的大草原,阿尔斯楞归心似箭,真想立刻到家,赶着马车更来劲了。 阿尔斯楞说:“再赶个一两天就差不多到家了。”阿尔斯楞看着草滩上流动的羊群,心里痒痒的,他说:“咱们到人家看看有没有卖羊和牛的买上几只怎么样?”纳仁古丽说:“想买就买呗,早晚是要买的。” 阿尔斯楞赶着马车向草原深处走去,来到一个蒙古包门前,见里面只有一个女人在,男人不在家,阿尔斯楞便用蒙语打着招呼问道:“你家男人在不在?”女人说:“不在,放牧去了。”阿尔斯楞问:“往哪边走了?”女人指着一个方向说:“往那边走了。” 阿尔斯楞把马车套解下来,牵过马,一跃跳上马背朝那个方向跑去,一会儿的时间阿尔斯楞带着几十只羊,几头牛回来了。他向主人要了些绳子,把牛一个个拴上脖子,绑在马车的后面,把羊群赶在马车后面,纳仁古丽和巴特看着羊群跟在后面走着,到了前面一个牧场,阿尔斯楞又买了几只牛和羊,一共买了七十只母羊七只公羊,买了十头母牛,一头公牛。 阿尔斯楞和主人商量,把他家的羊圈腾出一间来给阿尔斯楞的牛羊,不是一个圈里的牛羊呆不到一起,打架。主人把自家的羊群和牛群全部赶到一个圈里,给阿尔斯楞腾出一个圈,纳仁古丽和巴特在主人家的蒙古包里过夜,阿尔斯楞把牛群和羊群赶进圈里,把自己的马车也赶进圈里,给马卸套,把马拴在圈里的木杆子上,牛也栓好放上草料和水,阿尔斯楞在马车上睡觉,看着羊群和牛,一晚上阿尔斯楞数着天上的星星,看着自己买来的羊和牛,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渐渐进入梦乡。 一大早,纳仁古丽起来找了几块牛粪,进屋把炉子点着,烧了点水,主人也起来去羊圈挤了点新鲜的牛奶回来烧开,两家人吃着主人家的馕饼泡奶子,放点黄油,巴特吃着说:“这囊吃着真是太香啦,我还能再吃一个。”主人说:“儿娃子能吃,给你想吃就吃。”巴特不好意思的接过囊说:“我吃半个,这半个留着路上吃。”阿尔斯楞笑了说:“吃着还拿着。”主人说:“没事,管够,想吃再给你带两个走。”阿尔斯楞忙双手合十向主家道谢。 吃完了早饭该上路了,阿尔斯楞把自己的羊群和牛群队伍整理好赶着马车向家的方向走去,因为有拖累,走的速度自然就慢下来。巴特在后面赶着羊群跟着走,牛群几条绳子都栓在马车上,不怕他不跟着走,最烦的是羊,走走停停,吃一会儿草走一会儿,几个人只好换着跟在羊群后面赶着羊群走。就这样的速度,到了阿尔斯楞家的破蒙古包已经是天黑了,阿尔斯楞把牛和羊赶进以前的破羊圈,还和昨天一样睡在马车上,看着羊和牛。纳仁古丽看着离开十几年的破毡房,好多地方都出窟窿了,把屋里打扫一遍,把里面的炕清扫干净,铺上带来的被褥,凑合着先睡下了。 纳仁古丽让阿尔斯楞去买几块羊毛毡子来,加固蒙古包,纳仁古丽跟巴特说:“你去捡些柴禾回来生火。”没多长时间,巴特托着几个大树枝回来了,纳仁古丽说:“家里没有斧头,有把菜刀不能砍柴,把刀砍坏了。阿尔斯楞去买把斧头回来!再买一些牛皮纸回来糊墙!买三个碗,两个盆子,再买个铁锅。”阿尔斯楞骑着马找地方买斧头去了。 巴特把拖来的树枝,先一个一个的掰断,太粗的等着用斧头砍。羊和牛买回来了不能总关在圈里,纳仁古丽喊道:“巴特,快把羊和牛撒出去放着。”巴特把羊群和牛放出去跟着羊群和牛走。山羊是最尖的,专门吃草尖,草滩上哪块地方草长得好,山羊就去哪里吃,它把又嫩又肥的草尖吃了,就往前走去找更好的草吃,绵羊最傻只要是草,它不管好吃不好吃,连根带茎都吃的精光,绵羊对操场的破坏性是很大的,一般头羊都是山羊。 阿尔斯楞买来了该买的东西,纳仁古丽打浆糊把帐篷里的墙壁糊了一遍,把帐篷的顶部盖上新毡片,重新捆扎好,阿尔斯楞重新修缮了羊圈,一点一点的发展着自己的羊群和牛群。 安定的生活让这个家又添了两口新人,巴特结婚了,又生了一个儿子,阿尔斯楞在不远的地方给两个人盖了一顶新帐篷,纳仁古丽除了忙家里的牲口,还要忙一家人的吃喝,日子过得平静而幸福。 第二十三章 相北的爱人(一)上 (一)、相北自从救人又被伤后,对人存了一份戒心,心里对人不像以前那么热情,害怕再遇上陆万达那样的人。他对方小雅一往情深,也非常用心。方小雅在医院住了几天,身体休养的无大碍才出了院。出院时,相北专门把她送到了方家,和方小雅待到晚上在方家吃完了饭才回家。 相北已经好几天没和方小雅见面了,相北给方小雅打电话说:“小雅,怎么这么多天没来我家了,你有事吗?”方小雅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相北去方小雅家找她,她母亲说:“小雅不在,来进屋吧。”相北说:“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等她回来了我再来。”又过了几天方小雅还是没来自己家,没和自己联系,这星期打给她电话又说有事儿,这是怎么了,不会几个星期都不见吧。相北心里七上八下的,到底有什么事呢?下星期再到方小雅家去看看,相北回到家把方小雅给他买的围巾拿出来看着说:“你不知道你不来我的魂儿都丢了吗?现在我已经六神无主了。什么时候能见你面呢?”相北念叨着,慢慢的睡着了,睡到半夜冻醒,才脱了衣服盖上被子又睡去。 方小雅几天没有去找相北其原因是,母亲让她把相北介绍给她的姐姐,小雅心里不快说:“相北是我的男朋友,为何要说给姐姐,姐姐和他又不认识,怎么可能在一起。”方母说:“他的年龄正好和你姐相仿,你跟他不合适,他年龄太大,你再找个年龄跟你差不多的。”方小雅气的出门去了。 相北第二天感觉头疼,心想:“怕是感冒了吧。”他起来准备去上班,可是,一起来天旋地转,头晕的不得了,相北躺在床上等人来,过了一会儿二嫂子成惠来打扫卫生,一看道:“哟,我当没人呢,相北你咋没去上班呐?”相北小声地哼道:“我感冒了,头晕的厉害,你帮我请个假。”成惠说:“我打给相正,让他给你请假吧,行吗?”相北说:“行。”成惠给相正打了电话说:“相正,相北病了,他让给你打个电话帮他向医院领导请个假。相正心想一个大小伙子怎么病得连班儿都上不了了呢?晚上下班,相正回到家中,看相北吃了药睡着了,问了一下他的情况,便说:“没事儿,吃点药就好了。” 相正在家呆了一会儿,正准备出门回自己家,相北醒了,他问道:“相北,咋样了?”相北说:“没事儿,就是感冒了,昨晚睡觉没盖好被子着凉了。”相正道:“哦,以后注意,方小雅最近来了吗?”相北说:“俩礼拜没来了,一给她打电话说有事儿,也不知道咋了。”相正心想可能是两人闹矛盾了便问道:“咋了,你俩生气啦?” 相北说:“没有啊,莫名奇妙的就不来了。”相正说:“星期天你到他家去问问不就知道了。”相北道:“嗯。”相北吃了几服中药,很快感冒就好了,休息了一天就去上班。到了星期天,相北来到了方小雅家,小雅不在,只有方母和小雅的姐姐在家,相北坐了一会看方小雅还没回来,便要起身走。 方母说:“相北呀,你看我们家小蓝咋样?她和你年龄差不多,我看你们俩挺合适的。”相北说:“我和小雅挺好的,她干啥去了这些天不见我?”方母说:“我觉得你们俩不合适,年龄相差太大了,你和小蓝挺合适的,小蓝哪!出来下。”小蓝不知母亲叫自己何事,便出来道:“妈啥事儿?”方母道:“小蓝过来,你和相北聊聊。”小蓝红着脸坐在凳子上,相北尴尬的坐在那里无话可说,坐了一会儿相北说有事儿起身走了。相北回到家生气的把方家母亲闹得这一出说给家里人听,家里人也没说什么,只有成惠说:“你太有女人缘儿了。” 相北说:“我和小雅有缘,和谁都没缘。他们家要是不同意我和方小雅的事儿,我就不结婚了。” 方小雅出门后就去曾经救过自己的那个农户家,她买了很多糕点,还买了一些肉,买了一大堆东西,方小雅一看自己肯定拿不动这么多东西,便给相君打电话,让她帮忙一起去农夫家表示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 相君跟着方小雅坐公交车约莫两个小时,又坐了一节马车,才到了农夫家,他们敲门,只见老太太从屋里出来道:“谁呀?啊,是方姑娘来啦,快进来,快进来。”方小雅和刘相君提着东西走进屋里,说道:“大娘,我来感谢你们全家的救命之恩,要不是您和大哥救了我,我可能就没命了,这是给您和家人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请收下吧。” 老太太说:“哎呀,来就来呗,还买什么东西呀?”方小雅到里屋看了看,年轻人不在家,老太太说:“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们烧点水来。”说着出门抱柴禾准备进来烧水,方小雅忙说:“大娘别忙了,我们不渴,今天来主要就是看看您老人家。”老太太也说:“姑娘你真好,这么有情有义,还不忘了来看看我们。” 方小雅说:“大娘您要有啥事情,需要我们帮忙,就告诉我。”老太太忙说:“哎,庄稼人能有啥事儿呀,没有啥事儿,要是有事儿就去找你啦。”又坐了一会儿方小雅和刘相君告辞出了老太太的家门。方小雅说:“咱们去我被绑架的那个山洞去看看吧。” 相君说:“太恐怖了,我不敢上那去,还是别去了。”方小雅说:“怕什么绑架我的那个特务已经被抓起来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去看看那个山洞,也算是身临其境了。以后说不定就没有机会过来了,走。”方小雅拽着相君向河边走去。走了没有多大一会,便来到了河边,河水流速很急,六月的天气不是很热,方小雅和相君来到了河边看见有很多人在河边洗着什么,便问:“他们在做什么呢?” 第二十三章 相北的爱人(一)下 小雅说:“我也不知道,走过去看看。”两人过去一看,只见每个人的盆子里都有一些石子、沙子之类的东西,方小雅便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其中一个人说:“洗金。”方小雅说:“洗金,这里有金子吗?”那人说:“有,但是很少,运气好的四五天能洗出一钱半钱的。有个人在这弄出了一个狗头金,可大啦”方小雅说:“难怪这么多人在这洗金呢,哎那不是救我的那个大哥吗?哎!大哥你也在这儿呀。” 方小雅走过去问:“大哥你洗着了吗?”那个农民腼腆的笑着说:“哪那么容易找呢,没有,你们这是—”方小雅忙说:“我们过来是要谢谢您的救命之恩的,您不在家,没想到在这呢。大哥我们想去被绑架的那个山洞去看看,您能不能陪我们走一趟?”那年轻小伙说:“行,没问题,咱们这就走。”说完走出河床坐在地上穿上鞋,跟着方小雅她们两个一起往前走去,走了没有多远,便看到了一个洞口。 小伙带头钻进了山洞,方小雅和相君也走了进去。只见洞内黑乎乎一片,只有靠外面的光才能看见里面,他们沿着山洞走了很长一截约有四、五百米,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小伙子看太黑了走起来不方便,说:“咱们回去吧,找个火把再来。”于是他们又退回到原来的洞口处,小伙找了一个松油火把,从兜里拿出火柴点着了,和两人向山洞的纵深处走去。 走的这一路,洞里一会儿窜出来了一只老鼠,把方小雅和相君吓得“啊!啊!”的叫。小伙依然举着火把向前走着,他看见一条蛇正在地上爬行着,便拿着火把朝着那蛇怼过去,那条蛇一看有火朝着自己扑来,连忙躲避着朝前面爬走了。方小雅说:“咱们回去吧,不走了,说不定还会碰上啥呢。走吧,回去吧。”小伙子一看他们不想再往前走了,便回头往回走去。几个人闷闷的不说话,直到走回洞口。 方小雅说:“幸亏我没被蛇咬着,要是碰着蛇就麻烦了,当时我的眼睛被蒙着,啥都看不见,如果那条蛇爬到我这边来,不就糟了。”看完了山洞,方小雅又沿着自己出来的原路走了一遭,当走到她晕倒的位置时说:“大哥,你是在这发现的我吧?”小伙子说:“嗯,当时你已经昏迷不醒,可能是又冻,又怕的原因吧。” 方小雅留下了两行清泪说:“大哥,多亏了您救了我,要不是您救了我,我或许就没命了。大哥您到山上做啥呢?”小伙说:“我在那边种了一块地,种点苞米。那天刚好把地开完,准备第二天种的,回家时看见河边上躺着一个人,手和身子被绑着,眼睛也被蒙着。当时看到那个情景把我也吓了一跳,我以为人死了,到跟前一模鼻子,还有气儿,就把你背上刚要往家走,看见一个男人拿着一把枪朝这边走来,我趁他没看见我,赶紧躲到那块大石头后面,等他进了山洞,又从洞里出来,我怕他发现我,把你放在石头后面的草丛里,在你身上放了几个烂筐头子,我躲到了草丛后面。他还跑到这边在草丛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就上马路开着他的吉普车走远了,我才回来背上你快点往回家走,我怕他再回来。回到家我妈一看,赶紧把你的绳子和眼睛上的黑布扯掉,给你喂点热水。”你的衣服、裤子、鞋子都湿了。方小雅再一次谢过了小伙子的救命之恩,告辞回城里去了。 相北一心想找到方小雅,可又不知道怎么找,他想起小雅和相君是同学,她有可能知道小雅在哪里,便让相君帮着找小雅,相君说:“我昨天和她去她被绑架的山洞去了。他现在可能在同学家呢。”相北说:“你到同学中打听方小雅的下落,找到方小雅后,让他到咱家来一趟。” 相君来到同学家说:“小雅我四哥找你,你到我家吧。”小雅说:“我不去了,有缘下辈子见。”相君说:“你和我四哥有啥事说清了再吹也行啊,不能让我哥不明不白的被闪了吧,他啥都不知道呢,这些天见不着你难过的病了一场。” 方小雅眼泪扑簌簌的滚了下来,便说道:“我俩没啥好说的了,就这样吧。”说完起身走了。她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相君回到家把经过告诉了相北,相北也束手无策。 又是一个星期天,相北在家正洗自己的衣服,方小雅的母亲来到了相北家,一进门,看见相北正在洗衣服,便说:“相北呀,来我给你洗。”相北忙阻止道:“不用,我自己会洗。伯母,你来有事儿啊?”方母说:“就是有事儿,想撮合你和小蓝,我们家小蓝很好的,家务活啥都能干那,就是不爱说话,长得也不错。相北,你们俩很相配的。” 相北说:“我和小雅很相配。”方母说:“相北你可不知道,小雅那丫头脾气坏的很,你俩将来不会幸福的,你和小蓝最般配啦。”相北再也不说话了,洗完搭上衣服进屋去了,把方母晾在外面,成惠一看不像话,连忙告诉婆婆,婆婆信儿从屋里出来,招呼方母道:“他方婶儿来啦,进屋,进屋。” 方母跟着信儿进了屋,信儿招呼方母落座,便去倒水,信儿问方母:“他方婶儿今个来有事儿啊?”其实信儿知道是怎么回事,前几天相北回来一阵脾气爆发,说出了事情的经过,气愤的不得了,信儿还劝了几句。今天方母来到家里,就是想说服相北,方母把来意说给信儿听,信儿说:“孩子的事情俺们这些做家长的做不了主,孩子大了不由娘,你也别管啦,你让俺说服他,他也不会听的,到头来也是棒打鸳鸯。”方母说:“孩子的事都是妈做主,哪有自己做主的道理?”信儿一听,跟他讲不通,随她去吧。 相北问相君方小雅在哪里,要亲自去找她谈谈,相君把方小雅的地址告诉了相北,相北找到方小雅,两人一见面,相北忍不住跑过去抱住方小雅,方小雅的眼泪哗哗流下来,在相北怀里不停的抽泣,相北说:“小雅,咱们私奔吧,到一个任何人也找不到的地方。”方小雅哭着说:“我退出,你和我姐···”“打住!”相北厉声说道:“抗美援朝战争要打响了,你也和我一起去,你明天到学院申请去朝鲜,咱们走得远远的。 方小雅说:“不跟家里说一声了吗?”相北说:“说了就走不了了,不说为好。”方小雅说:“那好吧,我到学院提出申请,咱俩一起走。” 第二天两人都报名参军了,办好了去朝鲜的人事调动手续,方小雅说要到医学院睡觉,什么东西都没拿,打起部队发的背包准备出发。相北也打好自己的背包,第三天跟着大部队登上了去朝鲜的的火车。 第二十三章 相北的爱人(二)上 (二)、相北跟着自己的部队来到车站,他在站台上东张西望的寻找着方小雅,找了半天没找到便上到篷车上向外张望,忽然看见方小雅背着行李来到站台上,相北拼命的喊着,向方小雅招手,当方小雅看见相北向自己招手时,也高兴的像列车跑去,这时列车启动了。 方小雅从脖子上取下自己带的一副棉手闷子给向相北扔去,相北接过扔过来的棉手闷子向方小雅招手,方小雅跟着前进的列车又跑了几步,直到列车出站走远,方小雅抹着眼泪还在继续招手。 方小雅和她的部队在等下一班车,列车进站,战士们纷纷登上篷盖列车,按照排队的顺序坐在篷车里,每个人都背着自己的干粮袋,当列车停靠终点站时,方小雅从车上跳下来,跟着队伍往前走,进入朝鲜境内,志愿军队伍向朝鲜纵深走去。 由于山路崎岖,荆棘遍野,不小心衣服就被荆棘刮破,方小雅跟在战士们身后急匆匆的走着,突然远处传来敌机飞过来的翁翁声,大家听到声音立刻散开,隐蔽到山涧不敢动弹。敌机发起了猛烈的轰炸,有的战士们纷纷向树林方向跑去,有的战士来不及隐蔽被炸弹炸伤,方小雅躲过轰炸连忙为伤员包扎。躲过敌机继续一路急行军。 漫山遍野的树木和野草,带刺的荆棘刮在脸和手上就是一条血印子生疼,但是比起生命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经过一天一夜的急行军,来到了朝鲜腹地,方小雅被安排在一个老乡的家里,专门收集受伤的战士,把轻伤人员及时包扎处理,重伤人员做好止血处理后,送回国大后方医院进行救治。 老乡家只有两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和两个孙女,儿子和媳妇都去了前线。方小雅闲暇之时,她帮着老乡打扫院子,挑水,老人家也把自制的糖拿出来给战士们冲水喝,战场上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女同志很少,只有个别女卫生员和女护士,帮助伤员处理伤口。 方小雅所在的这个老乡家是一个伤病员收容点,有些受伤的士兵便被送到老乡家,方小雅负责消毒处置清理。冬天的北风呼呼的嚎叫着,下着厚厚的雪片子,被送上来的战士身上被积雪冻成了冰坨子,方小雅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穿在伤员身上,把伤员的衣服脱下来用火烤干,再给伤员换上,给伤病员们洗脸洗脚。老乡家这个临时救助点,方小雅接收的大部分是轻伤员,重伤员经过包扎处理后,都转回国内治疗去了。来到朝鲜已经一个多月,方小雅每天忙着救治伤员,没有时间想别的事。 这天,方小雅正在忙着救治伤员,忽然,一声炮响,老乡家的房子被炸塌了,全体伤员都被埋在了废墟里,方小雅也被炮弹震晕,当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拼命的扒着,把受伤的战士扒出来,把药箱和抢救器械扒出来重新消毒。 由于敌人的飞机炮弹不停的轰炸,很多后勤物资送的不及时,方小雅和伤员们经常挨饿,方小雅给伤员们做饭时,为了让伤员尽快好起来,把部队送来的给养好的留给伤员们吃,自己吃伤员剩下的饭菜。 老乡家的房子被炮弹炸塌了,方小雅又找到另一家的老乡要用他家的房子,方小雅用临时学的简单朝鲜语和老乡交流,老乡明白了方小雅的意思,给方小雅腾出一间房子,方小雅把屋子收拾干净,给伤员们安顿好。 随着战斗的深入,送来的伤员越来越多,方小雅把房东家的仓房也征用了,天一天天冷了起来,方小雅为了让伤员过个暖和的冬天,用闲暇时间去山上砍柴,背回来给伤员们取暖。伤员们换了一拨又一拨,方小雅的阵地没有变,她一直坚守在这个阵地,为送回国的伤员做前期处理,保证伤员的治愈率。 这天,方小雅正在忙着救治伤员,忽然有人喊道:“里面有人吗?过来帮个忙!”方小雅听着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跑到外面一看,是相北背着一个受伤的战士正往里走,方小雅忙问:“怎么是你?” 相北也说:“你怎么在这儿?”相北顾不上搭话忙说:“快止血,扎紧动脉。”方小雅连忙找来一个布带,紧紧捆在伤员的胳膊上,给他打了止血针和消炎针,血止住了,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把伤员送回国内进行救治。 相北说:“先简单处理一下,我随后要把这些伤员送回国内,你要保重好自己,等我回来。”方小雅点点头,给伤员处理完,相北又背着伤员出去来到一个卡车上,几个人帮忙把伤员抬上汽车,司机开着汽车朝回国的方向驶去。方小雅站在那里看着远去的汽车,不停的招手,汽车已经驶过山路消失在夜色中,方小雅还站在那里眺望着远方。 由于敌机疯狂的轰炸,给养送上来很困难,方小雅为了战士们能吃上口热饭,自己到山上挖野菜,在朝鲜大爷和大妈的指点下,方小雅认识了很多种可以吃的野菜,采回来给伤员战士们做菜粥和菜团子吃。伤员们吃着方小雅做的菜粥和菜团子打趣的说:“嗯!这菜团子给肉都不换,真是太好吃了。”在朝鲜,方小雅还学会了教伤员们如何用柳树棍刷牙,在艰苦的日子里,为了让伤员们因地制宜,就地取材搞好卫生,方小雅还把苦菜和蒲公英煮出来的水拿给伤员们喝,泡手泡脚。周边的柳树叶成了伤员们清洁口腔的宝贝。 相北坐着卡车拉的一车伤员,向中朝边境的鸭绿江驶去,汽车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不敢开车灯,以防暴露目标,只好摸黑慢慢的行走。可是,还要在天亮前赶到中国边境上。每天早晨五、六点钟,美国的飞机就飞过来开始第一轮轰炸,送伤员的汽车要赶在敌机轰炸前赶到。 第二十三章 相北的爱人(二)下 司机的驾驶技术都是国内挑选出来的一流驾驶员,不但驾驶技术好,记忆力也很好,走夜路只要走过一遍就能记住路,哪怕是夜路也走不差,方向感很强不会迷路。 经过一夜艰难的跋涉,相北坐的汽车终于在天亮前赶到了祖国边境,把伤员们抬下汽车,上了火车,这一路就放心的很了,到了后方医院。把伤员们交到祖国的医院,相北的护送任务算是完成了。 本来他完全可以休息两天再回去,但是他没有,他到兵站转运点要了几个馒头和一袋炒面,背在身上,他找了最近的列车又赶回战场上。战斗依然在继续,还有很多受伤的同志需要护送回国,耽误一天就有可能牺牲伤员的生命,伤员的生命是用时间争取来的,早一天把伤员送回国,伤员就能早一天得到救治,我是一个医生,应该清楚时间对伤员来说有多么重要。 相北顾不上连夜赶路的艰辛,顾不上休息,在通宵未眠的情况下又奔赴了朝鲜战场。敌人的飞机大炮像不要钱一样疯狂铺天盖地,相北把重伤员临时包扎后送回国内的医院,受伤的战士送走一拨又一拨,相北两天送回三拨伤员。 这些天忙得脚打后脑勺,连去看一下方小雅都没时间,只有在送伤员回国途中,才有时间想自己的爱人,她好吗?但愿她不会有事,我们还没有结婚,等打完仗我们要回去结婚。相北想着和方小雅的点滴过去,向往着美好生活的到来,不知不觉睡着了,到达目的地司机推着他的肩膀说:“哎!到了。” 相北揉揉眼睛跳下汽车向司机道别:“再见!”相北回到他的军营驻地,见没人,便站到一个高地向四处眺望,看自己的军营转到哪里去了,看了半天也没看见自己的人,正要下山去找,忽然看见一队联合国军朝这边走来。 相北立刻朝山上跑,为防止联合国军看见自己,相北专门找隐蔽处往上爬,当爬到山顶时,正好联合国军的汽车走到相北脚下,相北推动一个巨石朝下滚去,巨石经过滚动变成四、五个大石头往下砸去,其中一块石头砸在汽车顶上,汽车被砸的当场熄火,其余的石头砸在后面的人头上,相北从另一面山上跑下山,找自己的战友去了。 联合国兵遭袭后不敢恋战迅速朝着兵团驻地撤去。相北下山后在寻找部队的时间,只见一架敌机在山头上扔下了几十发炮弹,把山头削下去一节,相北后怕,幸亏及时下山了,否则,非被炸死在山上不可。 相北在树林穿梭着寻找地上看有没有战友丢下的东西,地上到处是山上炸下来的山土、烂树枝叶和炮弹皮,到了晚上北风呼呼的嚎叫着,好像狼在嚎叫,相北又不敢生火,他怕引着山林,又怕招来敌机,只好在山脚下避避风,迷糊一会儿,不敢睡实,到了第三天,手里的馒头和炒面都吃完了,相北只好寻找山上的野果和树叶充饥,眼看自己弹尽粮绝,自己像孤魂野鬼一样,在山与山之间飘忽不定,找到这山又望着那山,却不见自己部队的影子。 到第四天,由于忍饥挨饿,忽冷忽热,得了重感冒,躺在半山腰昏昏沉沉睡着了,头顶上一群乌鸦盘旋在山上,部队转战来到半山腰,因见到乌鸦在山腰盘旋,知道下面一定有猎物,战士们轻手轻脚的在山里寻找着,却见相北躺在地上,大家上去喊道:“刘相北!刘相北!”没有反应,排长过来摸相北的头,烫的很,便说:“他发烧了,一班长,你们班负责把他背下山,送到临时救助点,然后到前面那个山脚下找我们。”一班几个战士每人背一段路,把相北送到了临时救助点。 方小雅正在救助伤员,忽然听到外面喊道:“有人没有! 来病人啦!快来帮下忙。”方小雅赶紧跑出门去一看,这不是自己的那个日思夜想的恋人吗?怎么成这样了?便问道:“这是咋回事?”一班长说:“他晕倒在半山腰,我们部队路过看见的,排长让送到这里来。” 方小雅帮着把相北抬到炕上,翻开相北的眼皮看了一看,又摸了摸脉搏,摸着滚烫的额头说:“受风寒发烧了。”便拿一块毛巾沾湿放在相北额头上,方小雅找来一块生姜,切成碎块,用水煮开给相北灌进嘴里,到晚上烧退下来了,方小雅见相北睁开了眼睛便问道:“好点了吗?你怎么跑到山上去啦?” 相北说:“我去找部队,几天没找到,又冻又饿病倒了。”方小雅端过来一碗野菜粥递给相北道:“给,趁热吃了吧,暖暖身子。”相北接过那碗粥三口两口吞进了肚里,把碗递给方小雅道:“还有没有?再来一碗。”方小雅说:“你饿的时间太长,先垫补点,不要吃太饱,饿过劲的人吃太饱会把胃撑坏的,等到天亮了再和伤员们一起吃。”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忽然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方小雅出门去看,只见一位后勤部的大领导来视察工作了,他叫洪学智,是总后勤部的领导,进来见方小雅正在给伤员们处理伤口,便问道:“小同志今年多大啦?来朝鲜几年啦?”方小雅说:“快三年了。”领导又问:“结婚了没有啊?”方小雅指着相北说:“这是我男朋友,还没有结婚,我们打算打完仗回国再结婚。” 领导说:“你们怎么参军的呀?”相北说:“我们都是医学院的学生,毕业后报名参军来到朝鲜。”领导一听道:“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能在国家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精神可嘉。”既然来到了朝鲜不如就在朝鲜结婚吧,我来给你们主持婚礼。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块怀表,递到相北手里道:“今天你们结婚,我也没啥东西给你们,这块表是我爹在我过生日的时候给我买的,我就把这块表送给你们作为结婚礼物吧。” 相北着急的说;“不行!不行!太珍贵了,领导我不能收。”领导说:“收下吧,我身上再没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就是它啦。”听说解放军有人要结婚,朝鲜老大妈拿来了自家做的打糕,相北又跑到老乡家买了几个苹果和糖。 领导专门写了一张证明为两个新人证婚并主持了婚礼。房东老大妈听说卫生员要结婚也高兴的来参加,还跳起了丰收舞,房东大爷敲着长鼓。大妈踩着鼓点跳的轻快动人,大爷的鼓声铿锵有力,祝贺两个新人结婚。为了烘托热闹的气氛,领导让两人唱首歌,方小雅唱了一首“小放牛。”相北唱了一首“大刀进行曲。”战士们热烈鼓掌,最后领导说:“我们大家唱一首‘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我来起头,雄赳赳,气昂昂。预备唱!”大家一起唱起了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 第二十三章 (三)上 (三)、三年抗美援朝战争结束了,中国人民志愿军终于赶走了帝国主义的联合国军。两个人带着背包回到了祖国了怀抱,当他们坐上火车回到家乡时,心早已经飞回了家,更想那离开了三年的娘,回到原单位,两人的工作都有了变化,由于原岗位都有人了,他两人被安排在了医院干行政工作。 对一个一心钻研业务的人来说,相北对行政工作没有兴趣,他更想干自己的老本行。这时,正好国家号召支援边疆建设,两人便积极报了名,要求到xj去。 两人的内心没有感觉后悔,反而有一种终于自我放飞的感觉,在他们俩的心中对xj有一种远方的神秘感,尤其听到“我们xj好地方,天山南北好风光。”这首歌时,对大草原那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有着无尽的向往。仿佛有一种力量,想立刻看到那美丽的景象。 他们踏上了西去的列车,很快在bj换乘了到xj的火车,在火车上有xj的维吾尔族姑娘和维吾尔族小伙在唱歌跳舞,看着姑娘那甜润的歌声的和优美的身姿,仿佛把人带到了仙境一般,方小雅和相北看着他们活泼的跳着唱着,都情不自禁的想要跟着一起跳,方小雅和他们攀谈起来道:“你们是出来旅游的吗?”那维吾尔姑娘说:“不是,我们是中央民族大学的学生,毕业回家去了。你长得很漂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阿依古丽。” 方小雅说:“我叫方小雅,我和他是男女朋友,我们到xj去工作。”阿依古丽说:“那咱们正好是一路,到xj你可以到我们家去玩。”方小雅高兴的答应道:“好,到xj咱们多联系,我们就是好朋友了。”阿依古丽说:“我们回到xj,有可能被分配到文工团工作,我家在wlmq二道桥。” 方小雅说:“我们到wlmq军区总医院报到,可能就要在那里上班了。”阿依古丽说:“咱们离的不太远,几站地就到了,到时候上我家来玩,我妈妈很好客的,我们家里经常举办舞会,男女老少都可以跳,围囊,很好看的。” 方小雅问:“围囊是啥意思?”阿依古丽说:“围囊就是维语,跳舞的意思。”方小雅问:“你们的民族个个都是能歌善舞的,我好羡慕呀。”阿依古丽说:“我们的民族不管你是老太太,还是老头子,或是小娃娃,从小都学,跳的也好。你去几次学一学就会跳了。” 方小雅问:“你在中央民族大学都学什么内容?”阿依古丽说:“我们在学院什么都学,文化课,好几门课,舞蹈什么都学。”维吾尔姑娘吃饭时从包里拿出了大饼说:“我们信伊斯兰教,火车上买的饭都是猪肉炒菜,所以我们都自己带吃的。” 方小雅看他们吃饭很艰苦,只吃自己带的饼或馒头,别人的东西一般都不吃,因为他们认为不洁净,他们除了吃牛羊肉外,狗肉驴肉都是不吃的,方小雅说:“那我们到你家吃饭喝水你们不嫌弃吗?”阿依古丽说:“那不一样,我们很欢迎你们,不嫌弃。”一路上方小雅和阿依古丽聊着xj维吾尔族和其他各民族的风土人情,谈的很嗨,经过两天三夜的奔波,几个人终于到了wlmq。 方小雅和阿依古丽道别说:“以后有机会去拜访你,你要有空来我们家玩。”下车后,相北和方小雅到站前饭馆去吃饭,两人来到饭馆看到拌面,小雅说:“吃拌面吧。”便对老板说:“要两碗拌面。”老板道:“好嘞!” 相北见端上来的碗太大,便说:“老板一碗太多了吃不完,要一碗吧,我们两人吃一碗。”老板端走一碗,两人坐在凳子上看着一碗饭两个人怎么吃?相北喊道:“老板再拿个碗来可以吗?”老板说:“可以。”又拿来一个碗,两个人分着吃。老板说:“还有烤肉要不要?”方小雅一听有烤肉便说:“那就来上二十串吧。”老板高兴的去烤肉了,两人饭还没吃完,烤肉端上桌来,方小雅拿起一串吃了起来道:“嗯,真好吃。”相北也拿起一串吃着:“好香。”两个人吃烤肉吃的很香,两人吃完了饭,付了钱,抬着行李去汽车站等公交车去了。 在公交车站等了一会儿,车来了,两人登上二路公交车,车上的人很多,座椅都坐满了,他们只能站着,看着马路两边的风光,公交车像爬虫一样站站停着,等到了军区医院,两人下了汽车,抬着行李向军区医院方向走去,走到医院门口,有人把守着,让他们把证件拿出来,相北把介绍信拿出来交给看门的,门卫一看是调到医院工作的,便把介绍信还给他们,让他们进去了。 他们向里面的办公室走去,两人来到院长办公室,相北道:“院长您好,我们是来报到的,这是介绍信。”说完把介绍信交到院长手里,院长看见有人进来,便站起来接过介绍信,和两人握手,看了上面的内容道:“欢迎你们来我院工作,我打个电话,给你们安排一下。”说完拿起了电话说道:“王主任,来一下。”一会儿来了一位中年干部说道:“院长,找我?” 郑院长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调来咱们院工作的。这位是办公室王主任,由他为你们两个安排住房,到时候有啥需求可以找王主任。”王主任分别和方小雅、刘相北握手,然后帮着他们抬着行李走出了院长办公室,王主任领着两人来到了职工宿舍,把两人安排在一个房间里,两人把行李放在各自的床上,王主任说:“暂时你们先住在这,等医院有了大点的住房再给你们调。” 方小雅和刘相北都纷纷向王主任表示感谢,并与王主任道别,方小雅把宿舍打扫一遍,相北把窗户玻璃擦得锃亮。两人把宿舍收拾干净,铺好行李,天已经擦黑。 第二十三章 相北的爱人(三)下 方小雅说:“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又累又饿,咱们找地方吃饭去吧。”相北说:“只怕已经是这个时间,食堂关门了吧。” 方小雅说:“不行到外面找找看有没吃的。”两人到医院附近的外面找了一圈,没有卖吃的,相北说:“咱们不是还有一个囊吗,把那个囊泡泡吃了。”方小雅眼前一亮说:“哎!对还有个囊都差点忘了,回去泡泡吃吧。”两人回去把那个囊掰开,一人一半,相北咬着三口两口就吃完了。 方小雅拿出来个饭盒,把囊掰成一块一块的,没有开水,相北说:“你等着。”拿着宿舍的暖瓶去水房打开水。很快,开水打来了,相北给方小雅的饭盒里倒上开水,馕饼被开水泡软了,方小雅一口一口的吃着,相北把暖瓶水倒到脸盆里,又去打回来一暖瓶开水,方小雅吃完了。相北说:“洗洗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早晨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两人正式上班了,相北到内科病房,方小雅到儿科病房,相北以前在东北是外科医生,到xj军区医院后改内科了,这就要求他要重新学习,转行医生的知识点也要转,医生的经验是在治疗实践中一点点积攒起来的,所以,相北要从头开始了,这些天他正在大量的温习过去的内容。 方小雅在东北医院就是儿科大夫,到xj来还干儿科,这对方小雅来说是驾轻就熟的。这天,方小雅正在门诊看病,突然,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来说孩子拉肚子,问他们吃啥了,说没吃啥,方小雅说:“没吃啥怎么会拉肚子呢?化验大便。”经化验大便带有毒素,方小雅又问:“今天都吃了啥”那妇女说:“蘑菇炒肉。” 方小雅断定是蘑菇中毒决定给孩子洗胃,经洗完后,孩子病情好转,母亲还在不停的拉,方小雅说:“你是占了大人的光,你的孩子我一看就知道他吃了不该吃的中毒了,你还说没吃啥,没吃啥咋会拉肚子?你要是个孩子,也可能就没命了,你也去到内科住院洗胃吧。”那个妇女怕花钱不去,挨了好几天才好转。 周六晚上该下班了,阿依古丽和男朋友请方小雅两人到他家去做客道:“方姐,你和刘哥到我们家去,我叫一些好朋友咱们一起玩一天。”阿依古丽还说:“我介绍这些好朋友们和你认识一下。”方小雅说:“阿依古丽你回来后工作有着落了吗?”阿依古丽说:“有了,在市文工团,做舞蹈演员,我的男朋友也是舞蹈演员。”方小雅说:“等到下个星期天,有时间我们再去你家,这星期我们有点事儿。”阿依古丽答应了,两人道别。方小雅晚上还要去医院值班,她回到宿舍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了衣服,他们宿舍离医院还有大约两三公里的路程,相北送她去医院,相北说:“下个月咱们买个自行车,我就可以带你去上班了。” 方小雅说:“下个月的工资要还账,钱还上才能买自行车。”两个人来时买了很多东西,刚回国时身上的衣服和床上的铺盖都要从新换新的,因当时两手空空,只好向哥哥借了几百块钱,加上来时的火车票,借的钱全花光了。相北这回感叹钱太少了道:“再等两个月吧,把借的钱还完了,就可以干想干的事情了。” 相北说:“走,我送你去医院。”两个人走出宿舍,向医院走去。相北昨晚下夜班,今天休班,明天白班。来到xj这个陌生的地方,方小雅有些不适应,空气干燥,有时候干的流鼻血,晚上睡觉干的半夜醒来要喝几次水。相北把方小雅送到医院门口便要回去,但是方小雅非要他和她一起去上班道:“你先陪我嘛,等到晚上九点你再回去睡觉。” 相北一想反正回去也没事做,陪就陪吧,便跟着方小雅进了医院儿科病房,他坐在那里百无聊赖,方小雅一看便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本书,交到相北手里道:“给,没事看书吧。”相北一看,这不是自己看的那本“内科常见病的治疗。”吗?便说道:“我的书怎么跑你这里了?”方小雅说:“我帮你带来了。” 相北说:“原来你早有预谋了。”方小雅得意的笑了。相北有了自己的事情做,也就安心的坐在那里看书,直到晚上九点多了才说:“我回去了,明天我来给你送早餐。” 方小雅说:“好的,我想吃小笼包子。”相北说:“好的,明天早晨给你拿来。”旁边的护士看了都羡慕的不得了说:“哇!刘大夫对方大夫太宠爱了,方大夫我都快羡慕死了。” 方小雅笑笑说:“你们也会有的,有啥好羡慕的,说不定比我还要夸张呢。”小护士撇了撇嘴走掉了。方小雅看了看几个患儿的情况,没啥大事,便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她刚准备收拾收拾睡觉去,忽然来了一个电话道:“方大夫,急诊有病人,请您来会诊。”她一听让她去会诊,赶紧向急诊科走去。 方小雅来到了急诊科,只见一个母亲抱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小孩呼吸急促,大人着急的不得了,急诊科大夫看方大夫走进来便叫方大夫道:“方大夫你看他这种情况是咋回事?呼吸急促。” 方小雅摸了一下孩子的头,并不烧,便说:“去拍个片子看看。”很快片子拍出来了,在小孩的肺部气管到肺支管处有个异物,方小雅一看这种情况便说:“可能是小孩把什么东西塞进鼻腔,吸进肺里的。”果然如此,孩子已经昏迷不醒了,他们立刻给手术室打电话,并打电话通知外科医生,手术室接到电话立即组织准备手术的工具,并通知麻醉师,一切准备工作很快准备就绪,方小雅和外科医生同时来到了手术室,几个人做好卫生清洁来到手术台,很快实施手术,取出了小孩肺腔里的异物,是一个铅笔上面的橡皮头,正好塞进孩子的鼻子里。大夫们都很后怕道:“再来晚一点就没命了。”便对孩子的家长说:“看好你的孩子,你知道这种伤害有多大吗?会要命的。”那孩子的妈妈守在孩子床前一个劲的点头,眼里的泪水还没有干,过了一会儿孩子的父亲来到医院,看到孩子躺在床上没有醒过来,便问道:“医生,我儿子咋样了?” 医生说:“这不刚做完手术取出来,你们这些做家长的,一点都不经心。”那孩子的爸爸,走到孩子妈妈跟前一巴掌扇在了孩子妈妈的脸上,孩子的妈妈立即捂着脸哭了起来,旁边的医生护士都过来拉开孩子的爸爸说:“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打人那。” 孩子的爸爸说:“老子在外面挣钱养家,你呆在家里干什么?连孩子都看不住,要你有啥用?”说着男人又走到孩子妈妈跟前旁边的人赶紧把他拉到外面去,孩子的妈妈坐在病床边上抽泣着。 医生走出病房警告孩子的父亲道:“这是病房,不许乱来啊,你要再乱来我就报警了。”那男人一听连连点头道:“好的,好的。不乱来,不乱来。”直到人们都走了,那个男人进到病房问了病情怎样了,孩子的妈妈说:“东西取出来了。他爸,我也不想孩子受这么大罪,谁也没想到,他这么大了,竟干这种事,以后一定注意。”那孩子的父亲也就没再说啥,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啥也没用了。 第二十四章 (一)上 (一)、相中从bj医学院毕业已经两年多了,他和向北是同年毕业的,他面色白净,文气、儒雅从身上显出一种高贵的气质。他和相北同时上学同时毕业,岁数却比相北小两岁,他早上两年学,在上大学时,由于相中长得俊秀,后面追的女同学一大群,后来一个胜利者,经过多轮征战,终于上位,两人很是爱恋,可是面临着毕业要各奔东西,两人的心思悄悄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女方想让相中去他的家乡南方发展,相中不想去南方,他不想离开自己的父母和家人,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 可是女孩儿坚持要回自己的家乡,相中只好放手,女孩哭的死去活来,跑到相中家说:“我陪了你这么多年你要赔我精神损失费和青春损失费。”相中也说:“我们互相陪伴这些年都是自愿的,开始是你一再追求着我,我这些年的青春费和精神损失费上哪要去。” 相中母亲信儿看来者凶凶,便对女孩说:“姑娘呀,这俗话说,母狗不翘腚,公狗不会往上上,你要不勾引我儿子他能损失你的精神和青春吗?”所以呀你俩谁也别找谁的事儿,自己都尝到了甜头过后还要偷嘴钱,说出去多砢碜,所以呀,你俩这事儿算是扯平了,谁也别找谁的麻烦,就这样女孩闹了一通不但没有结果,反而把仅存的一点感情给闹没了,只好分了手。 相中到市医院后,也是同样有很多女医生和女护士向他献殷情,相中这次吸取了在学校的教训,绝不主动出击,以免再有人来家里闹腾,影响了自己的仕途,他开始把自己的心思都用在工作上,经过各个科室的实习后,院长把他分配到内科,他无条件服从领导的安排,每天对工作认认真真,对病人无微不至,医院的病人看他平易近人也很愿意和他多说话,有的病人主动和他搭讪,一天,一位病人问相中道:“刘大夫我看你年纪轻轻的,有对象了吗?” 相中不好意思的说:“没有。”“那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那病人道,相中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找,谢谢啦。”后来相中也没当回事儿就过去了,可是,这个病人还真是执着,把人领来了,他看相中来查房,叫相中道:“刘大夫,这位是我的外甥女,你们相处一下。” 相中这才注意到床边坐着一位年轻女子,他朝那位女子看去,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皮肤白净细腻,黑亮的两条大辫子,垂在脑后,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朝自己打量着,相中看那女孩正望着自己,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问病人的情况,做着记录,查完了房低头走出门外,相中回到办公室,根据病人的述说写医嘱,开药方,他忙完走到暖瓶跟前倒了一杯水,喝着,想着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这时,刚才那个女孩走进了医生办公室,好像很熟悉的来到相中身边说道:“我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妮娜,刚才是我舅舅向你介绍的我,今晚你没事儿咱们去看电影吧。”相中因办公室还有别的人,不好多说什么,心想:“我又不认识你,跟你看的什么电影。”便说了一句:“我还有事,你自己去吧。”妮娜也不怯懦又说:“我这几天有时间,过几天我就忙起来,没时间陪你看电影了。” 相中也不知说什么好了,便应承道:“好吧。”妮娜走出医生办公室道:“晚上我在医院门口等你。”相中只好点点头。 到了下午相中想下班后回家,正走到门口见没有妮娜便要回家时,忽然身后有人说:“下班啦,走,咱们先去吃饭再去看电影。”相中心情烦躁的说:“我和你素昧平生的你老缠着我干嘛。”妮娜也不生气,拉着相中向对面的一品香饭店走去,走进饭店妮娜把相中按在桌边椅子上坐下,拿过了菜单叫来伙计点了几样菜两碗饭,一会儿的功夫,伙计把饭菜都端上了桌,妮娜示意相中吃饭。两人吃完了饭,相中起身付账,妮娜说:“账付过了。” 相中说:“什么时候付的”妮娜没有说话,拉着相中走出了饭店,向电影院走去。来到电影院,相中要去买电影票,妮娜说:“我已经买好了。”妮娜拉着相中进了电影院,走到中间排中间位子坐了下来。看电影时相中根本不知道电影的内容是什么,始终想着这个妮娜到底是谁,是修炼千年的狐狸精吗?这么神秘,妮娜从兜里拿出两块黑色的东西,给了相中一块,相中不知是啥,拿着不吃。妮娜笑道:“吃吧,这是巧克力,是外国货。”相中这才塞进了嘴里。 电影散场后,相中说要回家,妮娜说;到我家坐一会吧,我家离这不远很近的,说着妮娜拉着相中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走到一个独门独院的别墅门口妮娜按响门铃,里面人出来开门叫道:“小姐回来了”妮娜“嗯。”了一声领着相中向里面走。 妮娜的卧室在楼上,妮娜领着相中进客厅相中愣住了,只见客厅很大,里面的陈设非常豪华,客厅的顶部一个偌大的水晶吊灯吊在中间,左边两个单人沙发茶几过去是一个双人沙发对面是一个三人大沙发和茶几,东西墙角各摆着一个一人高的大青花瓷花瓶,墙上挂着大家名画,显得客厅富丽堂皇。 妮娜说:“上楼去我卧室吧?”相正说:“不用了,在这呆一会儿就走了。”相中心想:“这可能是资本家的家里吧,否则怎么会这么豪华呢?”相中问:“你家的人呢?”妮娜说:“爸妈他们到国外去了,有点业务上的事。” 相中总觉得自己是配不上人家的,所以,也没心思巴结他,只想找个门当户对的最好,待了一会儿相中说要回家了,妮娜把相中送到门口说道:“明天见,我去医院门口等你。” 第二十四章 相中入赘(一)下 相中说:“不用等我了,我明天值班。”妮娜说道:“那后天我去接你。”相中道:“我们两家不合适。”妮娜道:“还没有相处你怎么知道不合适?”相中说道:“我给不了你这样的生活。”妮娜说:“不用你给我,我给你就行了。”相中没有说话出门回家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妮娜都是主动和相中联系,医院的女孩们看争不过这个女孩,便罢休了。看着相中与这女孩出双入对的出出进进,即羡慕又嫉妒。 护士站的护士小胡见相中正好值班,便去找相中攀谈,她说:“刘大夫,你找的女朋友挺漂亮的,是干什么的?”相中一听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道:“哪有,八字还没一撇呢。”小胡说:“我看你跟她出双入对的,好不羡慕呀。这么说是她在紧追不舍了?” 相中没有搭腔,因为他不想谈这个问题。小胡又问:“她是做什么的?”相中说:“不知道。”小胡又说:“我看她每次都来医院接你,你也没有拒绝呀?”相中心里不情愿的道:“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说完站起来就走。小胡弄了个没趣,起身也走了。 相中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看小胡走了,便坐在办公室看着书,直到有人住院来了,他拿着听诊器去给病人做检查,做完了检查,给病人开完了处方,护士给病人输上液体,相中回到自己的休息区,躺在床上休息迷迷糊糊的睡去,这一夜没几个病人,直到下班相中起床收拾完床铺,交班准备回家,他拿着包走到医院大门口,就看见妮娜在那等着他,他低着头想走过去,可是没能如愿,妮娜已经走到他面前了。妮娜说:“走,咱们去吃饭。” 相中对妮娜说:“你这么早就等在这啦?我还有事,你不用等我了。”妮娜说:“有事也要吃饭呀,吃了饭再去办事,耽误不了。”说着拉起相中就走。可是,相中又不好回绝人家,只好跟着人家走了。往往有些事情的促成都是因为一些执着的追求者,凭着不屈不挠的精神追到手的。好女经不住癞头缠,好男拗不过女三牵。再没可能走到一起的人,只要有一个永不放弃的人在追,最后总能成功。 相中也不例外,这不妮娜叫他去吃饭,他就乖乖的跟着去了,两个人来到全市最高档的餐厅,吃完了饭,相中没有看见她付账,便走到收银台去付账,妮娜摆手道:“付过了,走吧。我爸妈为了见你,专门从国外赶回来了,现在正在家里等着呢。”相中马上说:“我要买点东西吧,你等我一下。” 妮娜说:“随你,你愿意买就买吧。”相中去商店买了两瓶茅台酒,两条中华烟,跟着妮娜走进了她的家,一进门妮娜喊道:“阿爸、阿妈,我回来啦。”相中一听妮娜的口音是上海口音,刚走进大厅,见一对中年夫妇站在大厅中间,看着两人走进来,两位长辈的眼睛都落在相中的身上上下打量着,相中进门便叫道:“伯父伯母好。”他把东西放在一进门的桌子上,两位主人看相中叫他们便“嗯!啊!”的答应着,招呼相中坐下问道:“小刘呀,你们家父母是做什么的?”相中一点也不隐瞒,很坦然的说:“我父母都是农民,我家现在还在农村。” 妮娜父母看小伙子很坦然,便又问:“你家兄弟姊妹几个?”相中说:“八个,我是老七底下还一个妹妹。”妮娜母亲道:“他们都做什么的?”相中说:“医生”妮娜母亲道:“啊?”相中看她没听懂,又说了一遍:“除了我大姐和我二哥,都是医生。”妮娜母亲道:“哦,那好,医生好。”妮娜跟爸妈说了声:“爸、妈我们到我房里去了。” 妮娜父母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妮娜拉着相中往自己屋里走,相中站起身来对两位长辈说:“伯父伯母失陪一下。”起身来到了妮娜的房间,妮娜打开自己的半导体收音机听了起来,相中说:“你爸妈刚回来,你就走开,不像话。”妮娜说:“没事的,我爸妈最疼爱我了。” 相中在妮娜家呆了一整天,直到该吃晚饭时,佣人上楼来敲了一下门喊道:“小姐夫人叫您下去吃饭喽。”妮娜才:“哎!知道了。”拉着相中的手下楼来。走到餐厅相中一看,好大的餐桌呀,夫人和男主人坐在主位上,妮娜拉着相中坐在了一边,仆人端着菜往主人的盘子里夹菜,一家人吃的是西餐。 相中虽然没吃过,但他看见别人吃过,两人坐好,妮娜把一块白布放在了相中的腿上,把叉子放在左手边,刀放在右手边,佣人把牛排放在妮娜、相中面前的盘子里,妮娜看相中把盘子切的咯吱咯吱响,便向相中摇头,给相中做示范。妮娜的父母看见了,两人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依然吃着自己的。相中尽管不习惯西餐的吃法,还是像模像样的吃完了,佣人端上了橙汁和芒果汁,妮娜父母每人要了一杯橙汁。佣人走到相中和妮娜面前问道:“小姐、先生您二位要什么?”妮娜说:“我要芒果汁,给他一杯橙汁。”佣人分别倒了两杯,把芒果汁放在妮娜面前,橙汁放在相中面前,喝完妮娜的父母已经往外走了,妮娜挽着相中的胳膊也走出餐厅。 妮娜说:“阿爸阿妈我们出去泊祥泊祥么好来?”妮娜的妈妈赞成道:“好嘞,走。”一家四口便走出别墅,漫步在宽阔的林荫道上。小两口走在前面,老两口走在后面,妮娜挽着相中的胳膊,走着说着,指指点点的,一会儿又笑闹着轻轻打在相中的身上,好像在跟相中撒娇,相中搂着妮娜边走边说着什么,又指着远处说着什么。 老两口看着心里也很高兴,妮娜的母亲对老板说:“不知道妮娜告没告诉他出国的事?要是他不同意出国怎么办?”妮娜的父亲说:“一切随缘吧,看他有没那个命了。”人的命天注定。两人跟在两个年轻人的后面喊道:“妮娜!该回家了,往回走吧。”妮娜听后面父母叫回家,便拉着相中的手往回走去。 第二十四章 相中入赘(二)上 (二)、七月份的东北,热浪滚滚,晴空万里,没有一丝白云,大地被太阳炙烤的冒着蒸汽,妮娜拿手绢擦着脸上的汗珠,两人从燥热的外面走进大厅,感觉一阵清凉。两人在吃饭时,妮娜说:“将来结婚到我家怎么样?”相中道:“入赘?”妮娜没有出声,相中说:“绝对不行,要不我们现在就结束吧?”妮娜娇嗔道:“我家就我一个,你应该体谅一下我嘛。” 相中说:“我有我的自尊。”妮娜说:“不入赘也可以,但一要住在我家,二要在生的孩子里面有个男孩跟我姓,就这两个条件行吗?”相中说:“我考虑一下再答复你。”相中对入赘很反感,听说让自己倒插门,心里很不舒服。妮娜说:“现在解放了,资本家的资产实行公私合营,我们想把国内的资产给国家,我们家在国外也有产业。” 相中说:“难不成我还得跟着到国外去?第一个对象就是因为不想离开家乡才跟我告吹的,如果你们到国外去,我该怎么办,我也要跟着你们到国外去吗?”妮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说。相中心里很烦闷,不知将来会怎么样,这些天都像有个小爪子在自己心里挠着。 几天后,妮娜依然在相中闲暇时,两个人腻在一起,人们常说,人的一生中,恋爱阶段是最美好的,什么未来,什么生活,什么工作,什么柴米油盐,都好像不存在,有的只是两个人的感情在升温,激情在碰撞。相中经过这段时间和妮娜的交往,要说没有感情,那是假话,可是每每想到要离开自己生活多年的故乡,他的心里总有一种不舍,还有离家后那种无依无靠的恐惧心里和忧郁油然而生。 相中在想:到国外去太远了,如果是在国内远点也能忍受,可要是去国外,万一有点啥事找谁去,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既然出国不好还不如就在自己家跟前工作算了,再说自己现在的工作也不错,国内又不是活不下去,何必要跑那么远去受罪呢。妮娜既然要出国,还不如跟她吹了,让她自己走,我在国内又不是找不到对象,追我的女孩多的是,为啥非要为难自己呢?相中自己在家里想着心事,真是一万个不愿出国。 这天相中下班没去找妮娜,自己回了家,正准备洗衣服,妮娜来到家中动员相中和他一起到国外去,说道:“我们家在国内的资产,被兼并实行合营了,我们打算都捐给国家,国外的资产还在运作,发展势头良好,我们全家要搬到国外去,你跟我们一起走吧。”相中说:“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妮娜说:“那怎么行?你不去我怎么办?”相中说:“那还不好办,吹了呗。”妮娜说:“你舍得吗?”相中说:“不舍的又能咋样,我总不能跟你走吧?”妮娜说:“你不想走的顾虑是什么呢?”“我家在这儿,为啥要走。”相中说。妮娜说:“哪里都可以生活的很好的。”相中说:“你认为好你去吧,我认为在自己家更好。”妮娜看做不通他的工作,便去找相正,想让相正说服相中。 到了晚上相正回来,妮娜央求相正道:“三哥,你帮我劝劝相中让他跟我一起出国吧,我家就我一个,以后的家产还不都是我们的,我说了半天他不想去,你再帮我劝劝他。”相正来家本来就是想看看母亲的,向北走后老太太心里不舒服,相正回来看看信儿,现在妮娜让相正劝相中,便到相中屋里说道:“妮娜家的实际情况你也知道,就她一个,家里大小事除了她的父母就是她了,她也是想找个能托付终身的人,既然她选中了你,离不开你,你俩当中总有一个人要做出让步,为了爱做出让步不丢人,你也为了爱人撑起这个家嘛。” 相中说:“我是怕到了国外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去了生活习惯、工作各方面都不如在家跟前方便,到了国外没人帮,找谁去?”相正说:“去了国外也不光你个人,还有她和她的家人,总能顺利度过去的。再说了,到了国外又不是不能回来了,还是可以回国的嘛。” 相中被三哥一劝,也没话说了,他也觉得三哥说得在理,不管咋说自己是个男人,妮娜找自己也是想让自己帮她撑起这个家,撑起她家的企业,在国外没有得力的人帮忙是不行的,妮娜可能也是想让自己去帮她在国外把企业做大,相中说:“可是自己是做生意的那块料吗?” 相正说:“你开始去又不让你做,你可以跟着她的家人学习嘛,等学的差不多了再上手,你又不是笨人,还能学不会?不见得学医就干医,孙中山在日本学的是医学,回来闹革命了,鲁迅也是,不见得非要干老本行,啥赚钱干啥是对的,你学医不也是为了赚钱吗?更何况人家的企业赚的更多呢?” 相中心想:三哥说的也对,那就跟着妮娜出国吧,到国外也可以学习,相正看把四弟的思想工作做通了,便出去叫妮娜进来,妮娜温柔的对相中说:“你到国外,我就是你的坚强后盾,你什么都不用怕。天不早了我一个人不敢回家,你送我回家吧?”相中起身跟着妮娜走出房门,妮娜是开着汽车来的,相中又不会开汽车,妮娜说:“你只要坐在我的旁边就行了,三哥你要不要走,把你也一起捎上?” 相正说:“行啊,我坐你的车走,只是等一会儿我跟妈聊两句。”相正去母亲房里了,妮娜缠着相中腻歪着,相中拿她也没办法,只好跟着她的节奏,慢慢的浑身像触电一样,妮娜搂着相中的脖子,把嘴对着相中的嘴,相中的头好像被灌了水一样,昏昏沉沉,半天,妮娜感觉相正可能快出来了,便说:“走吧,上车。” 第二十四章 相中入赘(二)下 相中说:“你跟三哥走这正好有人送,我就不去了。”妮娜娇嗔道:“那怎么能一样呢?你把我送过去就住在我家,我家房子多的很,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明天我送你去上班,好吗?”相中一看妮娜是把自己吃的死死的了便道:“哎,投降吧。” 相正来到母亲房里,看父亲在吧嗒吧嗒抽着烟袋,母亲在煤油灯下搓着麻绳,看相正进来便说:“你今儿闲啦?”相正说:“今天下班没啥事儿,过来看看。”信儿问:“爱华和孩子咋样?”相正说:“孩子好着呢,他外公外婆高兴的天天合不拢嘴,爱华已经上班了,孩子外婆带着,虽然忙碌他外婆身体还行,能干,带孩子还要做饭,我和爱华下班买菜带回家,就不用外婆买菜了,外公一下班就立刻抱外孙,小东西也不闹,外婆做饭他坐在儿童车里还挺乖的。” 信儿说:“真难为亲家母了。”相正说:“难为啥,他们很乐意带外孙,还跟爱华说再要几个,爱华这辈儿孩子太少了,让爱华多生几个才好,还说,生几个她都能带,信心足的很呢。”信儿说:“这些年我的身体也不太好了,岁数在那摆着呢,你爹也是现在啥活也干不动了,家里的农活都是你二哥干,你大哥还是那么恋家,每月都给家拿钱,他也一大家子了,老大、老二的也要结婚,都需要钱,我寻思着就别让你大哥拿钱了,你们哥几个上学都是你大哥拿钱供的,这些年他也真是不容易。” 信儿唠唠叨叨的说着家里的事情,老爷子坐在炕里抽着旱烟不说话,不过信儿既然说出这些话,那也可以看出是经过老两口商量过的,只不过是通过老妈的嘴说出来而已,相正忙说:“妈,你说的我都听懂了,等明天我下班就去大哥那告诉他一声,别再给家拿钱了。他家的负担也挺重的,七个孩子正爬坡呢。妈,从下个月开始我每月给家拿二十块钱,我和爱华都有工作,孩子还小没啥负担,我大哥养我们这么些年,也该歇歇脚了。” 信儿也没推辞,便说:“你给相北去封信,把我今天给你说的这些话都告诉相北和相中,让他们也和你一样给我和你爹拿养老费。”男的有一个算一个,女的就算了嫁出去的人也没供人家上学,也没脸要钱,全凭自己的孝心了。你大哥的车是拉够了,该给他解套了。 相中回家把自己要跟对象去国外的事跟家里人说了,信儿首先反对道:“你跟第一个对象都吹了,为啥?不就是不想去南方吗?去南方你都嫌远,去国外怎么就不嫌远了呢?”相正做母亲的思想工作说道:“他跟女孩已经谈了这么长时间了,双方也有了感情,再说妮娜家只有她一个人,相中不帮她谁帮她?妈,您有这么多儿子,还怕少了一个儿子不成,他是出国又不是去外星不回来了。” 信儿想也是这么个理,便说道:“好男要闯,就让他出去闯闯吧。孩子们都长大了,总不能像个老母鸡把孩子们都搂在自己的翅膀下面。不过我有话要说,你大哥勒紧裤带供你们哥几个上大学,这么些年年年给家拿钱,我和你爹商量了,你大哥他现在孩子都大了,也要上学、结婚,负担很重,从这个月开始就不让你大哥拿钱给家里了,但是你们几个男孩每月要给我和你爹二十块钱的生活费,俗话说养儿防老嘛。你有啥意见?” 相中说:“没啥意见,行,从下个月开始吧,如果到国外了我把钱给您寄来,行不?”信儿说:“行,月月寄也行,一年寄一回也行。看你们咋方便咋来。你大哥养你们,供你们上学这么些年,现在你们都有出息了,也该轮到你们接班养我们老两口了,别老逮着一个好欺负的使劲用,把你们都养大了也该你们拉拉套了。” 妮娜把自家在国内的产业交给国家,相中向医院递交了辞呈,跟着女友一家去了澳大利亚,对那里的环境很适应,妮娜的父母对相中这个女婿也很不错,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语言,尽快掌握语言,英语对相中来说,以前没学过,上大学学的是俄语,但是对年轻人来说想学一门语言不是什么难事,因为有专门的外语培训学校,相中是个医生,在中国他可以行医,但是在国外行医有国外的行医规定,首先要取得他国的行医资格,进行相关的医学考试,这对相中来说,一切都要重头来。 妮娜说:“不如干脆你放弃行医,到自家企业里来负责管理怎么样?”相中说:“没来之前我就有所考虑,结果出来果然遇到这方面的问题,出来我等于是一个文盲什么都不是,还不如回去算了。”妮娜也不好再多说别的,想让他适应一段时间,再考虑工作的事。 这天,相中和妮娜在家中吃完了饭,妮娜说:“走出去转转吧。”两人出门穿过了墨尔本最繁华的街道,来到海滨浴场,看着人们悠闲的在海滨浴场嬉戏,小孩子们在打着水仗,相中的心情有所缓解。 妮娜说:“要不要下去玩玩?”相中说:“算了,我是个旱鸭子,又不会游泳。”妮娜说:“我教你。”说完拉着相中来到海边,买了两套泳衣和救生圈,先到浅水区,妮娜在水里自由的来回游着,相中站在水里不敢动弹,看着她游,一会儿妮娜让相中趴在游泳圈上,相中不敢,只把泳圈套在身上,妮娜让相中抬脚,划水,可是不管怎么教还是不得法,没学会,妮娜说:“哪天咱们去室内泳池,有手扶的,学差不多再来游。”两人又在沙滩上玩起了沙滩排球,两个人玩得很是开心,相中暂时忘却了一切烦恼,这是他出国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回家后,相中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将来的出路,总觉得出国这一步走错了,毕竟还没有结婚,还有回旋的余地,不行回国去算了,相中这样想着,睡不着在床上翻来翻去。他起身走到客厅想倒点水喝,妮娜听见客厅有动静,便知道相中没有睡觉,来到客厅一看,他正站在客厅桌前喝水。便问道:“怎么?睡不着吗?别担心,既来之,则安之。习惯就好了我刚来也不习惯,现在反而觉得这里环境等方面比国内好。” 相中说:“我现在等于是个废物,什么都不是。”妮娜安慰他道:“家里这么大的产业需要人打理,你可以把家里的产业项目分管一部分,等熟悉了全部由你来管。”相中说:“我没干过,能管好吗?”妮娜说:“我可以帮着你管呀。”相中说:“那我试试吧。”相中去掉了愁容,睡觉去了。 第二十五章 暗流涌动(一)上 (一)、相庆一家和富城信儿在农村,相庆依然每天跟着社员下地挣公分。小囡儿还在上中学二年级。班上很多同学都当上了红卫兵,小囡儿因家庭出身不好没被选上,回到家她向父母哭诉道:“我相当红卫兵,没有当上,他们要去bj见毛主席,我也想去,妈你给我做一身黄军装,我要跟着同学到bj去。” 成慧说:“一个女孩子,瞎跑啥,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小囡儿不敢吱声了,进屋坐在那留起了眼泪,成惠说:“你不上学就到生产队参加劳动去,还能挣点公分,不想参加劳动就在家呆着看看书,学个裁缝也不错,我去找合作社的王婶子,收你做徒弟,跟着她学做衣服,女孩子学个缝纫裁剪,总比坐着火车到处跑的强吧。” 成慧劝道:“你就在家呆着好好看看书,别跟着那些人瞎跑去了,要不跟着我一块儿下地干活去,挣点公分。”小囡儿哭着说:“不!我要上学,我不去挣公分。”成慧和相庆知道小囡儿的同学都去bj了,自己要求进步向学校申请当红卫兵也没当上,同学们去家里又不让去,这心里不好受。 相庆过来劝着小囡儿说:“都说了: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你就听话,做一名革命知青,为祖国劳动也光荣,你先在家呆几天,想学习就在家学习,想劳动就报名到生产队去劳动。孩子你看着吧,国家建设是需要人才的,你没事把你哥他们留下的那些书好好看看,将来一定有用。”小囡儿在屋里呆了几天,觉得没意思便说要参加队里的劳动。第二天小囡儿到生产队报了名,队长给他分配了活,跟着年轻人一起干体力活,小囡儿干了一上午,回到家累的乎儿嗨哟的说:“哎哟!都快把我累死了,哪哪都疼。” 成慧说:“头一天肯定是累,干的时间长了就不累,习惯就好了。”下午下地回来,小囡儿爬到炕上不起来了说:“妈呀!要命啦,我都受不了啦。”成慧端来一盆水说:“给你,先洗把脸,再用这盆里的热水泡泡脚,一会儿吃完了饭早点睡,三天,三天以后就没事儿了。” 小囡儿把手伸到热水盆里,就感觉手心被磨的地方生疼,情不自禁的嘴里发出“哎哟!哎呦”的声音和倒吸气声响。洗完了脸,又把脚伸了进去,相庆把暖水瓶里的水给小囡儿又兑了点热水说:“多泡一会儿。”成慧做好了饭端进来说:“吃饭,吃完了饭回屋睡觉,保准你今晚能睡个好觉。”小囡儿擦完脚坐回炕上,端起老妈给盛好的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两月后,小囡儿恢复了往日的精神,扛着铁锹正往家走,看见莉莎站在她家的大门口,小囡儿便问:“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莉莎说:“刘珊彤,好久没来你家了,我以为你去bj了,现在好多同学都回来了,我想你可能也回来了,来你家看看。” 小囡儿说:“我哪都没去,在家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了,你去了吗?”莉莎说:“我哪也没去,我爸被下放到农村生产队劳动了,我也不敢到处乱跑,每天伺候我爸,有时候回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小囡儿说:“你爸真可怜,我爸虽然在生产队劳动挣公分,一家人的生活还是能过得去的。”相庆在旁边说:“叫你爸放宽心,一切都会过去的。”莉莎抹着眼泪,小囡儿摸着莉莎的后背,安慰着她。成慧做好了饭端进来说:“莉莎在这吃饭吧。” 莉莎立刻站起来说:“不了阿姨,我要赶紧回家给我爸做饭,今天我是想过来看看珊彤咋样,阿姨我走了。”成慧说:“孩子,没事儿来玩啊!”莉莎走了。几天后,队长安排小囡儿去喂猪,带起猪粪。小囡儿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几十头猪的猪食要煮,还要打扫猪舍,清理猪粪时的味道熏得剌眼睛,气都喘不过来。 过了几天,来了一个陌生的老头,也派到了养猪场,小囡儿的工作量减轻了许多,每天喂猪的活小囡儿干,老头就起猪粪。老头的住所就在猪圈旁边的茅草房,一天,小囡儿喂完了猪,走过茅草房时看见老头躺在床上勾着腰两手捂着肚子,一副痛苦的神情呻吟着,小囡儿便走进屋去问道:“大爷,你咋地啦?是哪里不舒服?”老头道:“可能是吃坏了肚子,闹肚子了。”小囡儿便说道:“你等着。”小囡儿跑回家里拿了点治拉肚子药和一个暖水瓶来到养猪场,小囡儿给老头倒了一碗热水说道:“大爷,来把药喝了。”小囡儿扶起老头,让他把药吃上,把碗里的热水喝了,给老头盖好被子,小囡儿知道东北的冬天天寒地冻,老头在这里冬天是受不了的,便从家里拿了一个厚点的棉被子和一床缛子给老头铺上,老头说:“孩子,我谢谢你了,被子就不用了,你拿回家去吧。”小囡儿说:“没事儿,这床被子是我哥他们的,他们都上班没回来用不上,正好拿来给你盖。”老头感激的流着眼泪说:“你真是个好人。” 小囡儿说:“我把热水瓶放到这,你平时可以烧点开水,灌在里面,就可以喝上热水了。”后来还时不时的经常给老头拿些好吃的,老头一看这丫头心地善良,对小囡儿说:“你不用这么照顾我,这个热水瓶你拿回去吧,你家里要用的。”小囡儿说:“没事儿,放这你留着用吧,我家还有一个热水瓶呢,我和我妈说过了,她答应让我拿过来的。” 暖风微微吹在小囡儿的脸上,几只鸟儿在头顶上叽叽喳喳的叫着,一只鸟妈妈叼着嘴里的虫,往小鸟嘴里送,几只小鸟都张着嘴叽叽喳喳的要吃。老头看到这一切,心情好多了。 第二十五章 暗流涌动(一)下 他看小囡儿正在看一本书,便问道:“孩子,我教你外语吧,你想学吗?”小囡儿说:“行啊,我三个哥哥都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你教我,我学起来就不费劲了。”以后小囡儿每天跟着老头学英语。 原来,老头叫王在远,曾经留学过美guo,回国后在科学部门从事地球物理研究工作。小囡儿每天两点一线,从养猪场到家,再从家到养猪场,每天除了喂猪,就是学习英语,她要求自己每天背三十个英语单词,老头还把自己的绝活教给她,让她如何学好英语,小囡儿的英语水平很快提高,老头又说:“你家里有关于英语方面的书籍和报刊杂志没?” 小囡儿说:“有,”老头说:你试着看那些书,有不会的查英语词典,开始哥哥有些简单的英语书都能看懂了,再后来哥哥们的英语资料都可以看懂了。经过一年的学习,小囡儿的英语水平都能和老头正常对话了,老头告诉他:“你要坚持下去,不能丢,总有一天会用上的。”小囡儿不但每天坚持学习英语,还在老头的指导下,学习大学课程,高等数学,经济学方面的知识。 小囡儿同班的莉莎和她关系很好,以前莉莎经常来找小囡儿玩,有时还在一起写作业,一天,莉莎哭着来找小囡儿说:“珊彤我爸的腿被za断了,你能不能帮帮忙,找个大夫帮我爸治腿。”小囡儿说:“我也找不到,你爸现在哪里?” 利莎说:“我爸在家里,他的腿断了走也走不了,只好坐在床上唉声叹气。”小囡儿安慰道:“莉莎,你别着急,我去找我大伯帮忙,下午我去大伯家,叫他下班来一趟,帮你爸看看,我大伯是中医大夫。”小囡儿很同情莉莎,她和莉莎同病相怜,莉莎的父亲是盛大医学院的院长,哥哥和丽莎都没上学,被别的孩子欺负,回来就跟爸爸吵,是爸爸连累了他。 莉莎承受着失去母亲的悲痛在学校没人理会,同学们都看不起她,学校的活dong也不允许她参加,每天看着父亲和哥哥精疲力尽的回到家中,莉莎只好给他们把饭做好,给他们烧好热水,洗洗干净。端上自己从菜市场捡来的,炒熟的菜和蒸好的玉米面菜团子。 莉莎原来在省里上中学,因爸爸来到农村,正好和小囡儿一个班,哥哥在高二,莉莎的爸爸想,换个环境也好,起码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 可是,这次对外说是在一次挖土方时,被掉下来的一大块土块砸中,竟然还砸断了爸爸的左腿,实际是砸断的,是哥哥从十几里之外背着爸爸往家走,走到半路一位老农赶着大车从省里送菜回来,看莉莎的哥哥吃力的背着一个受伤的中年人,便说:“你背着挺累的,来放到我的车上吧,我送你们一程。” 莉莎的哥哥利智满头大汗的把父亲放靠在马车后面,和老农一起把父亲抬上马车,老农又说:“你也坐上来吧。”利智上到马车上,把爸爸的头放在自己腿上,让爸爸躺得舒服一些,马车的速度还是比人背着走快多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家,老农和哥哥把利莎的父亲抬进屋里,莉莎一看急忙问道:“这是咋啦?”利智说:“爸爸的腿被砸断了。” 莉莎抱着爸爸哭了起来,老农帮忙把病人放好就告辞了,利智送老农出门道:“大爷,今天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我可能都回不来了。”说完双膝跪地给老农磕头,老农忙扶起利智道:“孩子快起来别这样,谁都会遇上难事儿,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撑起这个家呀。”利智抹着眼泪点点头道:“谢谢大爷,你留个联系地址吧,有朝一日我要有能力了好去报答您老。” 老农忙说:“孩子,别说报答的事儿,你要有啥难处,就来找我,我有能力是能帮就帮,别外道了。我在三里屯子叫郑超胜,快回去吧,给你爹找个大夫好好瞧瞧。”利智把老农送走,回到屋里莉莎问哥哥道:“哥,爸的腿怕是要请大夫了吧?”利智“嗯,”了一声。 利莎说:“我去找刘珊彤,她是我的同学,对我很好,我找他帮忙。”利智说:“那你赶快去,看能不能找来大夫。”利莎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了道:“我去小囡儿家说了,她大伯是中医大夫,她说她去她大伯家,叫她大伯下班来一趟,咱们在家等着吧。”说完莉莎给爸爸打水洗脸洗脚,洗到爸爸的伤腿时,利莎用湿毛巾给爸爸擦腿,付爸爸吸着气道:“哎呀,这儿疼。”利莎心疼的说:“爸爸,我已经跟我的同学说好了,晚上她大伯来帮您诊治,您先忍一忍。” 利智从灶台上端出玉米窝头和玉米粥,还有莉莎淹的炒酸菜。莉莎有心想给爸爸增加点营养,可是,爸爸已经几个月没发工资了,这点玉米面还是小囡儿家给的,莉莎只好到江边买点鱼回来卖,暂时能维持点家人的生活。利智一看利莎的两只手烈的口子,有的往外流血,利智的心里很难受,低着头便说:“明天你在家照顾爸爸,我去卖鱼。”一家人吃着简单的饭菜,付爸爸喝了半碗粥,夹了几口酸菜,没吃干粮,利莎看爸爸没吃多少饭,见爸爸的脸明显消瘦了很多,心里很难受,她把爸爸的饭碗收走,来到哥哥跟前给哥哥递了个眼神,让哥哥出来一下,见哥哥跟出来,便对哥哥说:“爸爸的腿肯定还需要钱买药,家里几个月都没有进账,你明天去卖鱼要本钱,我兜里只有这点钱,还是今天卖鱼赚的。” 利智接过莉莎递过来的钱一数,十块五角钱,利智把五角钱交给利莎,把十元钱装进自己兜里,他想起刚才老农跟他说的话,要撑起这个家,挺过去,利智暗自下着决心,他把家里两个水桶拿起来,用扁担挑着出去了,一会儿挑回一担水倒进水缸里,又出去挑水,直到把水缸挑满了,才回到屋里。 第二十五章 暗流涌动(二)上 (二)、这时利莎洗完了饭碗收拾完厨房,给利智找出两块白纱布递给利智道:“哥,这两块纱布你带上,把水桶用纱布盖上,用两根绳子把纱布捆在水桶上,鱼就不会跳出来了。”利智一想:也是,挑着水桶鱼会跳出来, 用纱布盖上,绳子捆好,鱼就不会跳出来了。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等明天去码头买鱼了。眼看天要黑了大夫还没有来,利智有点着急了问道:“莉莎,天都黑了,你再去问问。”利莎说:“再等一会,她大伯下班还要吃饭,路上再耽误一会儿,应该再有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莉莎把炉子上坐着水,等大夫来了给大夫沏糖水喝,莉莎自从跟着爸爸哥哥搬到农村,就到农村地里挖没人要的玉米根和高粱根,没人要的豆秧子,麦秆、秫秸杆,路上见着一个树棍都捡回家烧火,好在农村这些东西不少,虽然生产队没给分地,要求利莎一家下地出工挣工分,莉莎和利智商量决定,莉莎在家照顾付爸爸,利智没去参加生产队里劳动,暂时去卖鱼换钱维持一家人的生活。由于割zi``ben主义尾巴,不让搞投机倒把,可是为了糊口,利智只有tou着去卖鱼买米。 好在生产队的社员们都很同情莉莎一家人,刚下来第一天,一个社员被一头公牛给顶伤了,口吐鲜血,卫生院的赤脚医生看不了,让病人转到省里的大医院去,付爸爸看病人的伤情严重,肯定是内脏出血,再颠簸到省城医院,可能性命就没了。 便跟病人家属说:“像他这种情况,内脏出血拉到省城恐怕有生命危险,我原来是省立医院的外科医生,这种手术我可以做,你信得过我,就留在卫生院,我给他做手术,你们看怎么样?”莉莎插嘴说:“我爸爸是省立医院的专家,被打成fan``dong技术权威才来到这里的。” 大队长和病人家属一听这有现成的大专家,还到省城干什么,便欣然答应了道:“我们不走了,就在这治。”付爸爸来到卫生院,对卫生院的赤脚医生王洪亮说:“小王,你先把处置室和现有的手术器具都消毒一下,然后你给我打下手。”王洪亮激动的说:“好,我这就消毒。” 王洪亮虽然只是个赤脚医生,县里派去上了两年中专回来,平时一般也就是治个拉肚子、头疼脑热的病,凡是有点摸不准的病都上省、市、县里的大医院去看,王洪亮在农村干了三、四年,一般的病都能治好,这次能跟着专家做手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是多少大医院的医生都求之不得的,今天让自己赶上了。 王洪亮心想一定不能错过这次好机会,王洪亮把所有的器具都进行了消毒,还准备了氧气瓶,平时王洪亮又看病又给病人打针,医生护士一肩挑了,他把准备工作全部做完后,让病人家属签了同意手术相关单据后,对付爸爸说:“付院长,准备好了。”付爸爸说:“准备好了开始,你这里有麻药吗?”王洪亮说:“有,平时我们都备着的。” 付爸爸自身消完毒穿上消毒衣道:“给病人消毒。”王洪亮给病人做完消毒处理,付爸爸手里拿着手术刀沉稳的做着手术,专家就是专家,在做手术时,付爸爸把病人体内的血液回收到吊瓶里,重新注入病人的血管,找到出血点,及时处理,发现脾脏损坏造成大出血,摘除了脾脏。 在卫生院这种简陋的医疗设备,付爸爸因地制宜,顺利完成了手术,王洪亮在这次手术过程中学到了很多,付爸爸边做手术边向王洪亮讲解,王洪亮都牢记在心。手术完后,付爸爸让王洪亮全天候护理道:“你要在病人跟前观察着,发现有什么不对赶紧让人喊我,每三小时测一下体温,消炎针滴慢些,氧气不能停。” 王洪亮对付院长的交代都一一照办,术后第一天他在病人身边精心的护理着,第二天,当病人通气后,让家属给病人准备了稀饭,病人喝完了稀饭还喊饿,要吃肉,付爸爸说:“可以适当喝点鸡汤,泡点馒头吃,明天再吃肉。”第三天,病人可以下地走路了,王洪亮看到这么好的机会,不想错过,抓住机会就问问题,付爸爸也不吝啬,有问必答,王洪亮很用心,都一一记在笔记本里。 今天,付爸爸躺在炕上,要等着别人来救,付爸爸叹口气说:“哎,医生治不了自己的病。”这时付家的门开了,小囡儿领着一个五十多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小囡儿叫道:“莉莎,我大伯来了。”莉莎忙走过去道:“珊彤,今天麻烦大伯了,我爸爸腿断了,您给看看吧。”小囡儿和大伯相举走进屋里相举定睛一看,这不是省立医院的付院长吗?相举忙叫道:“付院长,您这是怎么啦?”付爸爸忙招呼相举坐在炕沿上道:“哎呀,刘大夫,今天要麻烦您啦。”利莎在旁边插嘴道:“被红``wei``ding推``下主席``台摔``断了,您看怎么治吧。”相举把自己的药箱打开,拿出一个装满红色药酒的瓶子道:“拿个碗来。”莉莎赶忙进厨房取来一个碗,相举把药酒倒进去,用手在碗里沾上药酒,在付爸爸的断腿上滑动着,付爸爸疼的倒吸着凉气,相举在断腿上摸索着,感觉着骨骼位置,利智在旁边抱着爸爸的肩膀,莉莎看爸爸疼得满头是汗,忙拿毛巾来给爸爸擦汗,相举只是自顾自的摸索着,过了一会儿,对利智说:“你抱住你爸的腰,抱紧了。”相举双手拽着付爸爸的腿猛地一拉,付爸爸当场疼的大叫一声,相举沾着碗里的酒捏着腿骨摸索着,捏了好一阵子,相举的脑门上冒出了细汗,付爸爸一声声惨烈的叫声,相举仿佛没有听见,直到相举沾酒又在腿上游走了一遍,才满意的说道:“好了。”他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副夹板,用纱布固定好,又开了一个药方递给利智。 第二十五章 暗流涌动(二)下 小囡儿说:“大伯,付爸爸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相举对莉莎说:“你明天来医学院拿药吧,我把药给你抓好。” 相举说:“付院长,您这样不能下炕,腿骨有碎块,我把骨头捏上了,为了能长好不留残疾,您要准备好在炕上大、小便,小便好说,大便您就侧躺着让儿子给您接吧。我给您配置的这种药能帮助骨骼生长,好的要快一些,但也要在炕上躺至少一个月,绝对不能动。”付爸爸感激的说:“谢谢您了刘大夫,您看我这种情况也做不了什么,以后您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告诉我,我会不遗余力的。” 相举摆摆手说:“付院长无需客气,咱们做医生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这是我的本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告辞了,别忘了明天让孩子去我们学院拿药,我会准备好的。”说完,提着自己的行医箱向外走去,莉莎和利智跟着相举和小囡儿走出房间,利智说:“刘伯伯,今天谢谢您救了我爸爸,他的腿要不是您救治,可能要残废了。以后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 相举抬手在利智肩头拍了一下道:“好孩子,照顾好你父亲。”利智含泪点着头,莉莎说:“伯伯,暂时我们没有多少钱,等有钱了我们再把诊金和药费还给您。”相举说:“不用,只要照顾好你父亲就行了,明天取药时我会通知下次取药的时间。” 小囡儿和莉莎后来两人走的关系越来越近,利智按时到相举所在的中医学院去取药,药费都是相举自掏腰包,利智自从去市场卖鱼后,曾经有几次被市场的市霸欺负,利智自知势单力薄,不想惹事,便向市霸王老八按时交保护费,利智每天卖鱼挣的钱,勉强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大地回春,有了暖意,大清河的冰随着水流,大块大块的冒着热气向前流去。莉莎走过石桥看着远去的大冰块和被热气熏挂在河边树枝上的白色冰凌,各种类型的晶体,挂在一条条树枝上,好看极了,她边走边欣赏着河边的美丽景色。 莉莎来到小囡儿家借漏勺做面鱼吃,一进门见小囡儿在看一本纯英语的书,莉莎问:“珊彤,你能看懂吗?”小囡儿说:“能,我都能看懂。”利莎惊讶的说:“你太厉害了,什么时候学的?”小囡儿便把自己在家没事,想学点知识的事告诉了莉莎,莉莎也激动的说:“等回去我也学,珊彤,咱们一起学吧?我不会的可以问你。”小囡儿说:“可以呀,你先自学,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莉莎连忙答应道:“哎!说定了。”莉莎拿着漏勺回到家中,便对爸爸说:“爸爸,小囡儿都能看纯英文的书籍了。”付爸爸说:“我也正想你们的事呢,不能老这么虚度光阴哪,从明天开始你和你哥每天晚上在家学习,中国的形势不会永远这样的,有朝一日是能用上的,我给你们做辅导。” 莉莎高兴的说:“哎!爸爸。”每天,利智卖鱼出摊,卖完了回家,莉莎做好了饭菜,一家人吃完了,就开始围坐在付爸爸身边学习。付爸爸凭着自己上学时的记忆给孩子们补习初、高中语文、数学、物理、化学的知识点。 莉莎来到小囡儿家问道:“珊彤,我也想在家学习,可是没有学习资料,你如果有的话,能不能让我抄一抄。”小囡儿说:“好,我哥哥留下的,你拿去抄可以,别弄坏了,别让别人看见。”利莎又说:“我抄初三、高一的,我哥哥抄高二、高三的。等抄完了,我一定完好的还回来。” 小囡儿,来到院子的一角,打开油布包裹的书箱,给利莎一本本找出来,又问利莎道:“你要英语书吗?”利莎说:“要,英语让我爸爸抄,我爸爸曾经在美国留学,医学专业毕业的,他可以教我们。”小囡儿说:“这些书你现在不能拿走,等晚上再来拿,街上没人看见。”莉莎说:“好,谢谢你珊彤,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囡儿笑了道:“快回家干活去吧,晚上再来。”小囡儿每天还是给生产队喂猪,中午回家吃饭,可以看会儿书,在猪圈还可以用闲余时间向王老请教,小囡儿在喂猪时,猪的牙齿挂破了小囡儿的手,王在远忙说:“你快去卫生院打上一针破伤风,别得了破伤风,那样会死人的。”小囡儿一听吓坏了,忙跑到卫生院,找到医生打了一针破伤风,医生给她包好了手,她回到猪圈,王在远不让她干活,只要她看书道:“猪我来喂,你去看书吧。” 莉莎到商店买回来大白纸,裁成八开纸。莉莎每天闲暇之余都用来抄书,很快把几本书都抄完了。哥哥也把他要抄的书都抄完了,莉莎趁着天黑把包着书的包袱放到小囡儿面前,打开一本本的确认书皮和数量,小囡儿说:“不错,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家还有我哥哥从国外带来的医学书,你抄不抄?”莉莎说:“抄,拿来。”小囡儿又把借过的书放回箱子,拿出几本外文书,交给莉莎,莉莎高兴的道:“谢谢,珊彤,将来如有机会我会报答您的。”莉莎把从同学珊彤家拿来的书给爸爸看,爸爸高兴的说:“这本书是太有价值了,我把它抄下来。”莉莎说:“珊彤的叔叔和哥哥都在国外留过学,他的三个哥哥从美国留学回来,都在省里的医院工作,这些书都是他的哥哥们留下的。” 两个月过去了,付爸爸的腿能下地走动了,腿恢复的很好,也能干一些活了,生产队知道他有医术,让他在卫生院和王洪亮一起给病人看病,由于医术高明,十里八乡的人都来这所卫生院看病,付爸爸在农村的名气越来越大,生产队按照社员最高的工分标准给他记工分。 还让利智和莉莎在队里的科学实验田从事良种培育。一家人每天还是白天在队里干活,晚上在自家的书桌上学习,眼看哥哥的学习进度很快,高中知识学完,付爸爸给他加码学习大学的课程,两人在学校学习的都是俄语,付爸爸给他们教授英语。 第二十五章 暗流涌动(三)上 (三)、两人每天学习很勤奋,家里的活干完了就抓紧时间学习,利智还会利用零碎时间学习,他把背单词都是用零星时间完成的,书和学习资料都是珊彤家哥哥们留给妹妹的,哥哥利智的年龄也已经到了成婚的年龄,生产队长的女儿看上了利智,队长的女儿长得不错,眉清目秀,也很温柔,但是,利智的志向并不在此,他一心想着有朝一日能走出这个小山村。可是队长的女儿追得很紧,利智便不予理睬。 后来,队长的女儿让他的队长父亲给利智施压,利智说:“我没有资格和贫下中农的女儿谈恋爱。”队长一听说:“我们不嫌弃你。”利智说:“你们不嫌弃,我嫌弃,在你们面前我永远都抬不起头,这辈子我是不会结婚的,你也告诉你的女儿死了这条心吧。”队长一听,人家根本不愿意,便劝女儿道:“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难道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成。” 队长女儿哭着说:“我就是喜欢他嘛,你再去帮我说说嘛。”队长生气了道:“我可丢不起这人,人家不愿意你让我怎么办?别的事好说,这种事我总不能霸王硬上攻不成?算了吧。”利智除了每天种试验田,收工回到家里就抓紧时间学习,爸爸对他和莉莎的学习很上心,教的用心,学得认真。 付爸爸的腿受过伤,一到变天腿先有反应,莉莎给爸爸缝了一个棉裤套子,白天套在腿上为了保暖,晚上用盐水瓶子灌一瓶开水,用毛巾包好放在爸爸的被窝里,给腿保暖。眼看要过年了,利智上码头曾经批发鱼的市场,找一起卖过鱼的伙伴,便宜买回两条大鱼。莉莎到屯里杀猪的人家称了二斤猪肉,回来包酸菜饺子,莉莎把哥哥买回来的鱼一分为二,剁成块和豆腐炖了一锅豆腐鱼。 把一斤猪肉剁碎,等吃了除夕饭用来包饺子,付爸爸为了饺子好吃,亲手调馅,莉莎和好了面,一家三口包起了除夕饺子。正在其乐融融的包饺子时,院门被砸得咣咣直响,利智忙出去开门问道:“谁呀?”一个粗犷的声音应道:“是我,楚正梁,付大夫在吗?我娘和孩子他娘都晕倒了,想请付大夫给看看。” 付爸爸一听有病人忙放下手里的饺子,拍拍手道:“病人现在哪里?”楚正梁说:“都抬到卫生院来了。”付爸爸走出家门对楚正梁说:“走,去看看。”付爸爸跟着楚正梁来到卫生院,王洪亮已经在那里了,老太太躺在病床上,楚正梁的媳妇捂着肚子在旁边的凳子上坐着。 付爸爸问楚正梁道:“老太太以前得过啥病?”说着摸了摸老人的脉搏,又摸了摸脖子旁边的动脉,楚正梁说:“没得过啥病,身体一向很好的。”付爸爸又问:“今天吃的啥?”楚正梁说:“也没吃啥,就是吃了点木耳炒蘑菇。” 付爸爸翻了一下病人的眼皮,瞳孔散大,忙说:“可能是食物中毒,洗胃,先催吐,让病人侧躺着。”付爸爸找来一个压舌板,伸进老太太的嘴里,压着舌根,老太太昏沉沉的,感觉有人按压自己舌根,情不自禁的猛地一下像喷泉一样吐了出来。 付爸爸一个闪身,老太太吐了一地,王洪亮拿的盆子接了没多少,除了地上,盆子里,王洪亮的身上也被吐了一大片。在卫生院设备简陋的情况下,没有什么可以使用的设备,只能自己想办法。老太太吐完了,付爸爸用杯子接了一杯水递给老太太说:“把这一杯水喝进去,”老太太喝下去一杯水后,付爸爸又按压老太太的舌根,老太太又吐了出来,这回吐得都是水,付爸爸又灌了一次水,催吐。还好老太太恢复了神志,付爸爸让王洪亮给老太太输上液,老太太转危为安了。 楚正梁的媳妇脸色发青,一会儿想上厕所,一会儿想吐,可是又吐不出来,付爸爸还是用刚才那种办法,先让她喝一杯凉水,让她自己用手指按压舌根,没按几下,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了,付爸爸让她再喝水,再催吐。反复几下,胃里吐干净了,付爸爸让王洪亮给他开了点药。 便对楚正梁说:“你们家的饭菜有问题,今天都吃的什么你详细说来。”楚正梁便把媳妇把泡了一星期的木耳炒蘑菇告诉付爸爸,付爸爸说:“蘑菇哪来的?”楚正梁说:“蘑菇是邻居给的,以前也吃过没啥事。” 付爸爸说:“不认识的蘑菇不要乱吃,幸亏是干蘑菇,吃前还泡了水,要是新鲜蘑菇毒性大吸收快,可能会没命的,回去把剩下的蘑菇扔掉,别再吃出问题来。”付爸爸说:“木耳现泡现吃,泡时间长的木耳也会中毒。 王大夫你可以把这些小常识写下来贴在墙上让大家知道,避免食物中毒。”楚正梁看自己的媳妇和老娘都没事了,对付爸爸说:“付大夫,今天多亏了您呀,我们全家要谢谢您。”付爸爸说:“多亏了王洪亮的帮忙,要是我一个人,也顾不了那么多。”楚正梁忙说:“是啊,也谢谢王大夫啦。”王洪亮在旁边谦虚的说:“我没做什么,只是帮着付院长打打下手。“ 王洪亮按照富爸爸的说的,把一些生活中经常遇到的食物相生相克,用简单易懂的语言组织起来,贴在卫生所院内的卫生宣传栏内,让村里的乡亲们观看,并在宣传栏内大力宣传讲究卫生,减少疾病的宣传,从宣传”爱卫生,防疾病“自我做起,做到勤洗手,勤洗澡;每天刷牙泡泡脚;不拉肚子,得感冒。 后来小孩们听见大人们回家念叨在卫生院看见的顺口溜,也跟着学了起来,家家兴起了每天刷牙的习惯,村民们的衣服和面貌有了进一步的改观,一改过去灰头土脸的样貌,给病人打针时,不像从前,用几个酒精棉球都擦不干净,漏不出真皮的情况。 第二十五章 暗流涌动(三)下 医学院的一个年轻人来到相举家,对春花说:“学院有学工作需要刘大夫在学院配合,这些天住在学院回不来,让我来帮他拿洗漱用具。”春花问:“你是哪位?”男青年说:“我是学校宣传队的,刘相举现在医学院配合我们工作,我是来给他拿他的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的,请在十五分钟内准备好我送过去,以后每天早晨八点,晚上七点派家人去学院送饭。” 春花当时就懵了说:“怎么会那么忙脸颊都回不来,他在哪里敢删工作呀?”那个青年只说了一句:“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他的配合”春花不明白问:“有多大不了的事情连家都回不来了?”青年站在那里喊道:“还有十分钟,赶快拿上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具,过期不候。”春花一听赶紧进屋去找相举的换洗衣服和洗脸盆、擦脸毛巾、牙膏、牙刷、牙缸子,想了想又找出一床被子和褥子用一个床单包住捆好,一起抱出来交给了那个青年。 青年说道:“我是说只拿换洗的衣服和盥洗用具,别的不拿。”春花又跑进屋里把被褥放下,拿出换洗的衣服和盥洗用具交给了青年,那个青年拿着东西扭身走了,春花忽然想起问道:“把饭送到学院哪个地方?”青年回头说:“教学楼旁边有个斜坡的耳房,就在那里。”春花看着青年远去的背影,才想到现在应该去送饭,要不老头子得挨饿了。她赶紧进屋找了一个大碗盛了多半碗饭,又放了点菜,找个盘子扣上,用一个大毛巾系好了,提着往中医学院走去。 天气入秋,拎在手里的饭被风一吹,手都感觉有点冷,春花连忙把饭捧在怀里,他怕饭冷了,老头子吃了不舒服。走到学院大门口时春花看见墙上一张张的大字报,被风吹的掀起来呼扇呼扇的,春花特意留心看上面的内容,见上面有写相举是出mai国家的,等等。 春花看着这些大zi报心里那个气呀,她端着饭来到学院,见有好几栋楼,便围着几栋楼转,找有耳房的楼,转到后面是操场的楼跟前旁边一个低矮的耳房旁边有个门,春花朝那个门走去,到了门跟前见门被一个铁丝缠着,春花伸手去拽铁丝,铁丝太硬拽不动,春花把碗放在地上,两手抓着铁丝的两头,硬把铁丝从门鼻子上拽了下来。 门自动开了,春花端起碗来往里走,只见一个斜坡顶头的小房下面,一张铁床上坐着一个人,坐在床上不能抬头,抬头就碰到房顶了,相举见春花来了,忙站起来,竟忘了房顶,头碰在楼顶的水泥板上,便:“哟!”的摸了一下头又坐在床上说:“你咋来了呢?”春花把碗放在相举腿上问:“他们把你留这是干啥?”相举说:“没啥,今天才来,还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呢。” 春花便说:“快吃吧,趁热,走了这一路可能也不热了。”春花把门关上,屋里一片漆黑,相举说:“开着门吧,屋里太黑,啥也看不见。”春花问:“晚上冷吧?”相举说:“没事儿,关上门就好了。”春花看着相举吃饭,相举端着饭大口小口的吃着。春花自言自语道:“嗨!咋就没个顺当的时候呢?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 相举说:“放心吧,这都是无中生有,我从没干过有损国家和人民的事儿,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总会真相大白的。”春花说:“在真相大白之前,不也得遭罪吗?老头子啊,你可要挺住喽,咱家还有一大家人等着你养呢,你可不能出点啥事儿呀。”春花摸着相举的后背,落下了眼泪,相举安慰春花道:“你尽管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我还没活够呢。这点委屈算个啥,当年我给地下党人看病的时候,在敌人眼皮底下掩护他们逃跑都没怕过,还怕这些无中生有的东西吗?” 相举吃完了饭,外面进来一个青年说:“饭送到了,你可以走了。现在要开会,你把pai``zi带上,跟我走。”春花担心的收拾完碗筷朝外走回头看着相举,相举向她点点头挥挥手说:“回去吧,明儿给我送碗面条。”春花抹着yanlei三步一回头的走了。相举跟着青年来到学校礼堂,脖子上挂着牌子。 春花抹着眼泪说:“你昨天说让今天送面条,面条可能都坨了,快吃吧。”相举打开盘子,拌着菜的香味扑鼻而来,相举大口大口的吃着面条,春花从地上拿起洗脸盆,到外面找水去了,不一会儿端了半盆热水回来,拿毛巾在盆里沾湿,往相举脸上敷着,相举说:“不用敷了,过几天就下去了。我这还算轻的,你没见那付yuan``zhang,我去给他看过病,腿都da``duan了。只是一点皮肉伤不算啥,这比起抗日战争那会儿强多啦,在抗日战争年代,我提着脑袋为地下党救治了多少伤员,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还怕啥,当年的一个地下党的高级干部,就剩半条命了,被我救过来时,不知道能不能活,那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就值得,那死马当活马医,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去,挺过去算他命大,挺不过去,就挺不过去了,我这点算啥,离命远着呢。” 春花说:“相庆今天来说老妈病了,叫你有时间过去看看。我说你现在bei``guan在小hei屋里出不去,等能出去的时候再过去。”相举说:“我过不去,你抽空过去看看。”春花说:“我哪能过去,这要天天给你送饭,一顿饭不吃能行吗?就你这体格再ai几次da,你这小ming也够呛了。” 相举吃完了饭,对春花说:“下次送饭不到这了,到对面那个小院儿里去,那里以前是放一些闲置不用的器械的仓库,现在腾出来给我们住了。你下次送饭,就到那里去找我。”春花答应着走出小hei屋,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家走去。 第二十五章 暗流涌动(四)上 相正在学院已经是栋梁了,一些重要的手术都是他主刀,在学院里由于学问和医术高明,医院的领导和患者都给了很高的评价,他们院里的一个医生叫朱兆麟因嫉妒心的驱使,首先跳出来道:“刘相正,你可是从外国回来的,你要把你这些年在外国的所作所为老老实实的交代出来。”相正说:“我在日本是上学,又没干坏事,我没啥可交代的,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到日本去调查。”朱兆麟一听气坏了便说:“你是姓资的,我们是姓社的。”说完拿起教鞭朝着相正的身上就是一鞭子。 相正咬牙一挺硬生生的扛过了这一鞭子,但是身上却留下了一条血印,朱兆麟又一脚踹在相正的肚子上,相正后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朱兆麟对几个哥们说:刘相正在医院说话不院长还牛,咱们是革命事业的主人,凭啥让他说了算,不能让他太得意了,要把他弄下去。”年青人阅历浅的,看朱兆麟每天口号喊得最响,行动也最积极,朱兆麟指到哪里他们就打到哪里,整天跟着朱兆麟跑。 相正把自己和哥哥多次救治八路军伤员的事说出来,就有人说:“你这是欲盖弥彰,把你干的坏事说出来。”相正一听就知道是朱兆麟的声音便说:“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我选择了救治抗日英雄,没有做对不起党和国家的事。”又有人说:“你救治国民党特务,为什么不交代。”这时有一个青年看四周没人对相正说:“刘老师,明天有人要去抄家。” 相正回头一看是自己带过的一个学生告诉自己的,说完立刻走了,相正回到家,把自己和孩子全部的书籍和有价值的东西放在一个大木箱子里。在院里挖了一个深坑,藏在院子里不起眼的地方的地底下,地上砌了一个炉子,把炉子生着了火做了一顿饭吃,把旧炉子拆掉,上面搭好了一个凉棚。第二天,学院的人跑到相正家把家里的东西能砸的砸,能抄的抄,拿走了。 相正对爱华说:“明天穿的厚点别摔疼站不起来。”相正白天去学院开会,晚上回家还要安慰爱华那颗想死的心,孩子们回家也哭哭啼啼不想去上学了说:“爸爸我不想上学了,你让我在家呆着吧。” 面对家里这样一个混乱情况,相正想了一宿,权衡了一下利弊,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爱华,相正说:“爱华,咱们去xj吧,说不定到那里会有我们的生存空间。”爱华把绝望的眼神移到相正脸上道:“那我爸妈咋办?”相正说:“一起带走。”相正找到学院领导,领导都靠边站了。 他找到为委员会主任趁着朱兆麟不在便对主任说:“为人民服务。报告大队长我想响应学院的号召到xj去支援农村医疗事业,请首长批准。”主任看有人愿意去xj,巴不得呢,立刻说道:“你要去很好,这几天办好手续准备走吧。” 就这样相正一家自愿到了xj伊城县土犁乡,信儿看一家人刚找到,没过几天好日子,现在又各奔东西散到了更远的地方,心里很难受。临走前相正和爱人带着孩子来到大哥家,母亲住在大哥家,正好向母亲和大哥告个别。春花为了送相正一家人,省吃俭用的,春花把娘家赔送的一个玉手镯卖了,换点钱,专门做了几个菜,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买了一瓶料酒回来,给相正、爱华和自己倒上,端起酒杯道:“来为你们践行干一杯。”相正和爱华也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干掉。 在大哥家吃完饭信儿说:“你们要去就去吧,如果能躲过这场冲击也是好的,哎,也不知到啥时候是个头。”相正跟信儿说:“妈,您别担心我们到了xj,就是到了世外桃源了,那里人少,争斗也不激烈,不会有人管的,您放心吧。”说完深情的看了妈妈一眼,转头走了。他知道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见母亲了,母亲毕竟岁数不小,此次去xj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和家人团聚,相正心里无比惆怅。 相举在材料中把自己如何救治抗日伤员,如何给地下党搞药材的事都写在了交代材料当中,后来由于说他当日本走狗的证据不足等候处理,朱兆麟等革命闯将,非常积极的开展着各项运动,掀起了一波又一波。 第二十五章 暗流涌动(四)下 相正听了嫂子讲述哥哥的情况,心里同情但也没有办法,只有说:“一切都会好的。”两人离开大哥家回到家中,让爱华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能拿的带走,拿不了的卖掉。衣服被褥全部托运。 相举到五七干校去劳动,这天,相举扫完马路,准备去扫厕所时,忽然跑过来一个挽着半截袖的青年说:“大哥!不好啦,那人快不行啦。”正从厕所出来的头呵斥道:“慌个啥!哪个人快不行啦?”挽着半截袖的青年说:“那个孕妇孩子生不出来,人都憋得没气了。”那个青年说:“那咋办,找人去呀!”相举在旁边听到连忙过去说:“报告头,我能过去看看吗?兴许能派上用场。”那个青年说:“救人要紧,赶紧跟着去。”相举扔下扫把跟在几个年轻人身后,来到助产室,先赶紧去洗手,又找了一件白大褂穿上,洗完了手找了一双消过毒的胶皮手套带上,迅速来到产床前,他检查了一下宫口没开全,找了一支缩宫素给产妇打上,很快产妇的子宫收缩,孩子的头出来了,相举喊着孕妇道:“好!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现在你是最棒的,使劲,再使劲。”孩子平安降生了,相举忙把孩子的脐带剪断打结,给孩子把身上擦干,做了体重秤量,又给孩子用包被包好,递到妈妈身边。利索的拽出胎盘,那个青年站在旁边看见相举娴熟的动作一气呵成,不敢再说什么了。这时,那名产妇的妈站在相举旁边说:“今儿是七月十五,我孙女今儿托生了命硬啊,也多亏你这位好人救她一命。” 相举一行人到干校劳动五六年多了,相举已经是快退休的人了,干校的活很累。相举脚后跟长了骨刺一走路都疼得钻心,两人抬着一筐发酵好的粪到地里倒下。又去装粪,一上午,每块地里都有一堆粪。上午干完了活,该去食堂吃饭了,相举拖着疲惫的身子去食堂买饭。相举躺在地上铺着从家拿来的褥子上,褥子底下铺了一层稻草。到晚上地上的凉气袭来,感觉身底下是潮湿的,自己也知道这样睡下去身体是会得病的,可又不能不睡,他在写给了女儿的信里说出了自己的情况。 相举抬土方,抬粪筐都抬不动,主任便让他去拔草,到了地里不知道哪个是草哪个是庄稼,把农场的主任鼻子差点气歪喽,最后主任说:“你干脆去打扫厕所吧,看着厕所大粪太多掏一掏。”相举每天把厕所打扫的干干净净,厕所的大粪还没多少,相举天天去淘。这天相举到食堂买饭,先排队买了菜,放到桌上又去排队买饭,等把饭买回来,菜没了,只好光吃饭。 在五七农场劳动,相举的身体得到了锻炼,吃饭比以前多了,晚上睡眠也好,一觉到大天亮。相举平反的消息传来,劳动结束了,他回到家里等待分配工作。 这时,小囡儿来告诉相举说:“大伯我考上了bj二外,我有今天要感谢那个在我们队的老头,要不是他我也考不上bj二外,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中科院的专家,他让我到bj上学去的时候去他家呢。” 相举高兴的说:“小囡儿你是你们家的骄傲,大伯替你高兴,给你五十块钱,大伯也没有多少钱,这是俩月的生活费,都给你了。哦!我想起来,你那个同学,就是上次你让我给她爸看看病的那个丫头考上了没有?”小囡儿高兴的接过大伯给的五十块钱说:“谢谢大伯,你是说莉莎吧,她也考上了,她考上了北京医科大学,她哥都考上了清华。她爸也恢复工作了,在省立医院当院长呢。”相举说:“我还没有恢复工作,可能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小囡儿刚走,相庆又来说老娘病重,让赶紧回去看看,相举没有犹豫,把事情告诉春花道:“咱妈病重,让回去看看,家里还有多少钱,都拿上,防备万一。” 相举和春花拿上家里所有的钱,连夜赶车回到老家,一进门,只见信儿满脸蜡黄躺在炕上,见相举回来了,朝四周看看,问道:“相中没回来?”相举说:“他在国外太远了,回不来,给他发电报了。” 信儿眼角流出了一串泪珠,春花拿手绢擦去信儿眼角的泪水说,妈您别担心,您这病会好起来的,没多长时间,信儿咽气了,全家人一下乱了起来,儿女们围在床边哭声一片,大家忙碌的赶紧给信儿穿衣服,等把信儿的衣服穿好,到外屋让老爹看一眼时,富城坐在外屋的炕沿上低着头,相举以为他睡着了,上去拍老爹的肩膀,富城倒在炕上了。 相举大声喊道:“爹!爹呀!”大伙跑到外屋一看,老爹已经没气了,家人也分不清是谁先走的,在信儿咽气前,谁也没在意老爹在哪里,都忙着看老娘的情况,等把老娘忙活完,回头找老爹时,老爹已经不在了,相举对相庆说:“你去再买一套装老衣服来,给老爹穿上。”相庆立刻跑去买衣服。 相举让把自家的门板卸下来,搭在屋子正中央,先把老娘抬上门板,没多长时间相庆买来了老衣服,大家七手八脚给老人换上,抬到门板上。儿孙们守孝七天,相举建议给老两口做一个大棺材,内径最少要一米二宽,寿材用的是上好的红松打制而成,做好了五、六个人都抬不动,相举说:“用绳子兜着角,一个角四个人抬。”十六个人抬着正好能抬起来。 出殡这天,十六个人抬的双人棺材被送到墓地,人们头回见老姑俩同一天去世,同一天出殡。都说这老两口真是好福气,不在同年同日生,却在同年同日死。相举和几个兄弟姊妹把老爹老娘都送上山,烧了一期纸,医学院通知相举回去开会,相举急匆匆的赶回医学院。 第二十六章 相君的爱人(一)上 (一)、相君从k市中医学院毕业后,被中医学院聘到中医科任教,由于相君在家中最小,父母兄嫂们都宠着她,又有文化又长的漂亮,学院和家里给她提亲的人很多,可是相君不为所动,她说:“我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主。” 到学院教学已经半年多了,相君上完了课正在教师办公室备课,忽然门开了,一个领导走了进来,问:“刘相君,怎么样,在学院还适应吗?”相君道:“还行,领导您坐。”说完去给领导倒了杯水,领导坐下,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说道:“刚来时不习惯吧,来了有小半年儿了吧?”相君看领导说些没用的话,也就哼哈的没太理会,一会儿那个领导来到相君身边看相君写的教案,拿起来看完了放在桌上,顺便摸着相君的手,相君一惊忙把手抽回来,领导又说:“你要听话,院里的工作随你挑。” 相君说:“我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您给我分配的工作我一定会干好。”说完站起身来道:“领导没什么事情我出去有点事,回见。”说完走出了办公室,那个领导气的不行,灰溜溜的走出了办公室。 相君想,我要赶紧找个对象结婚,否则有人老惦记着。可是又没有合适的人选,心想: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没碰到合适的是缘分没到。相君每天还是上课下班,没有多大改变,可是对象还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相君想:“机会总会有的,等机会来了挡都挡不住。缘分说来就来。”果然缘分来了,学院又来了一位大学生张志年,年龄比她小两岁,人也长的精神,个子高高壮壮的,那个小伙子也很中意相君,因为相君不但长得漂亮,家庭条件也好,几个哥哥都是搞医的,张志年来到学院后,看相君人长得漂亮,性格也温柔就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攻势,可还是不断有学院的已婚人士来骚扰,相君内心非常反感,没有给好脸彻底拒绝了。 相君依然在学院上课教学,突然有一天相君收到通知,被停职下放到农村去,相君不明就理,找上面理论,却没有结果。 男友张志年一看女友被停职,不但不帮着相君,反而为了撇清自己疏远相君,两人的关系破裂了。相君是个倔强的人,张志年主动疏远自己,自己也没必要再去扒着他,如果费尽心思扒着他,到后面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相君想:随他去吧,一切都是随缘的。 在那个年代,只是根据那个没得手的领导写的一封匿名信。相君找领导理论,领导早已经出差躲着她了。相君不甘心,找其他领导,领导说:“收到很多匿名信。”相君反驳说:“那都是无中生有!”很快,相君被下放的地点下来了,相君被分配到松岭县黑瞎子屯生产队劳动,相君只身来到了黑瞎子屯生产队,虽然是大学老师,可是个女人,无力申诉,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在农村分粮食是按照各家各户进行分配的,相君没有家,所以没有粮食吃,相君走投无路了找生产队要求分粮食。 生产队长说:“都是按照每家分粮,下放下来的没家不给粮食。”相君很是苦恼,不给分粮食怎么生活?她来到河边徘徊着,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掉进河里,被一个已婚的农村小伙子看见救了上来,这个小伙子叫张大宽,结过一次婚有个女儿,老婆病死了。她掉到河里被这个张大宽碰上救了下来。 相君心灰意冷对生活没有了希望,几次在紧要关头,都被这个张大宽救下。相君坐在地上哭泣起来,张大宽在旁边劝慰着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管怎样不能不活呀,有啥想不开的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解决。” 相君不想说,她想既然死不了,就要想办法活下去,为了能吃上饭,她对张大宽说道:“咱们结婚吧。”大宽说:“行,结婚吧。”相君说:“结婚可以,我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大宽说:“什么条件?”相君说:“我和你结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吃粮,其余的任何事情你不能干涉我,我不和你发生性关系,你也别要求我什么,个人住个人的屋子。” 农民小伙张大宽心想,反正自己是一个人,就是找个做伴的呗,便说:“行!”两人达成协议后,到村委会开了证明,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从此,村里分粮食就有相君一份,相君也算是这个张大宽家的一名家庭成员了。 两个人一直信守着两人的约定,生产队给相君分到地里的活重,相君干不动时,张大宽就去帮忙干。这天,头顶上的太阳照的人睁不开眼,像下火一样晒的头皮疼。队里分给每个人挖地的活,相君才挖了几锹,已经是满脸的汗珠子掉在地上摔成几半。 每人一块地,男人很快就挖完了,相君的才挖了三分之一不到,正在努力挖着时,张大宽把自己的挖完,来到相君的地里,又帮忙挖了起来,直到挖完,两人才一起回了家。 回到家,张大宽说:“你洗洗歇会吧,我去做饭。”相君洗完了脸和脚,上自己的屋里躺着休息去了,等张大宽做好了饭,喊着:“相君,吃饭啦。” 相君便起床去吃饭,张大宽把饭盛好端到相君手里,相君接过了碗三人一起吃起了饭,张大宽的女儿很乖巧,管相君叫姨,相君也不反驳,相君很喜欢这个小女孩,相君每天晚上给张大宽的女儿张晓丽补习功课,张晓丽学习也认真,在相君的教授下,张晓丽从一个字都不认识,学完了中小学到大学的全部课程,在国家恢复高考时,张晓丽直接报考了bj医学院的本科,毕业后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还是以高分被医学院录取了。 第二十六章 相君的爱人(一)下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相君终于迎来自己的好日子。很快,过了几个月相君原单位的公函来了,恢复了她k市医学院的工作,相君接到单位公函,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她拿着公函在村里的小河边慢慢的走着,回想着自己的这些年来的过往,心里既是高兴,又是难过,坐在河边嚎啕大哭了一场。 多年来,他想起自己这半生很是感慨,正是自己的青春时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代,却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这二十多年来的日子,压得她喘不过气,今天终于卸下了。相君回想着这些年受到的一切,两次都是想不开差点做傻事,是张大宽救了自己,自己嫁给他只是为了吃粮,也正是和张大宽结婚后,生产队再没有为难自己。 这么些年自己辅导他的女儿考学,是为了报恩,如果当初张大宽不和自己结婚,自己没有粮食吃,被逼的走投无路,也可能就不会有今天了。回到家里,张大宽听说他被平反了,把家里下蛋的母鸡杀了,给她做了个蘑菇炖鸡,还专门上供销社买了一瓶葡萄酒,给相君庆祝。 张大宽找了两个碗,倒了半碗红葡萄酒,递给相君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为你高兴,来咱俩喝一个。”说完端起酒杯和相君碰了一下,两人喝了一口。相君看见盆里的蘑菇炖鸡问道:“你把正下蛋的鸡杀了?”张大宽说:“为了给你庆贺一下哪怕是个金鸡也得杀。”相君心里可惜:“哎,可惜了。” 张大宽说:“可惜啥,吃鸡蛋和吃肉是一样的,不过鸡蛋没肉好吃,快吃吧。”说完夹了一块好肉放到相君碗里,相君敬重张大宽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不怕生产队的压力,顶着威压,同意了相君要和他结婚的请求。 结婚后,张大宽也没有为难自己,答应了自己提出的所有要求,这么些年自己在生产队,还真没有受过任何人的为难,这都是在张大宽的庇护之下。 明天,她要去k市医学院报到上班了,提前把要带的东西准备好,张大宽把去省城的路费放在了相君屋里的桌子上。第二天该走时,张大宽把他送到了汽车站,长大宽心里有诸多的不舍,毕竟在一个锅里吃饭这么多年了,没有感情也有友情,心里怎么舍得分开呢?汽车来了,相君在张大宽的眼神中看到了不舍和无奈。 一辆长途公交车徐徐开过来,相君道:“车来了,你回去吧。”张大宽恋恋不舍的说:“嗯,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来个电话。”相君心里五味杂陈,她心想:“这些年来,在一个屋檐下,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但是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份友谊值得珍惜。” 相君踏上了去省城的公共汽车,回头看了张大宽一眼,这个朴实的农民,这个善良的老哥,二十多年的陪伴,让他们多了一份了解,多了一份真心。汽车开走很远,他还站在那里,相君挥了一下手道:“回去吧。”尽管他听不见这句话,相君还是要说,这句话满含着感恩和谢意,包含着一个落难者对怜惜自己,给了自己面包的人的心存感激之情。 相君来到学院报到上班了,她拿着公函走进学院人事处,一进门有人问:“你找谁?”相君说:“我是来上班的。”顺手递过手里的公函,人事处的人员接过公函看了看说:“你暂时在教务处帮忙吧,先到教务处报到去。”相君道:“好的。”相君来到了教务处,教务处长不在。 相君等了一会,教务处长进来了,相君把报到手续给了教务处长,教务处长看了公函伸出手和相君握手说道:“刘相君同志,欢迎你回来,对你这些年来所受的冤屈,我深表同情,这次落实政策也算是洗刷冤屈了,欢迎你又回到了学院。”相君说:“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教务处长很惋惜的看着相君说:“晚上我们教务处给你接风,你一定要去哦。” 相君说:“不用客气了,没有必要,我还有事,算了吧。”说完问处长:“处长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处长说:“不着急,来喝口水。”说着给相君倒了一杯水,相君接过水杯说:“谢谢。”处长说:“今天你先休息一下,明天再开始工作。”这一天相君很是高兴,毕竟自己总算迎来了春天,这是值得庆祝的。 下班走到小商店她买了一瓶白酒,来到给她安排的宿舍,自斟自饮,一杯一杯,喝着喝着,不知道是高兴自己的境遇,还是感慨造化弄人,喝了个酩酊大醉。 到了半夜相君渴醒了,她拿杯子倒了杯水喝,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脱掉衣服上床睡去。 第二天醒来,相君把自己打扮的庄重整洁,到学院上班去了,说来也巧,当走进学院大门时,正巧碰见了以前的恋人张志年,相君连忙低下头假装没有看见,径直往里面走去,走的很快,她故意想躲开那个人。可是张志年却故意追上相君招呼道:“相君,你回来啦?怎么没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 相君看着他那副无耻的样子,没有说话,径直走了。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已看淡了一切。她每天该上课上课,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趁着星期天,回了一趟家。看了看自己的家人,二哥看自己的妹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终于苦尽甘来,很替她高兴,把他的几个哥哥嫂子叫回家来给她庆祝一下。 相正、相北都在xj没有回来,相中跟着媳妇到国外也回不来,来给他庆祝的只有大哥相举,二哥相庆和姐姐相玉以及他们的家人了。一家人坐在一起,说着小时候有趣的事情,笑着,说着,回忆着快乐的童年,回忆彼此在被整时落寞的情景,回忆一时糊涂差点做傻事,被女儿和媳妇救下的情景说给大家听,相君把自己几次想不开,都被农村小伙救下的情景说给大家听,说到伤心处无不潸然泪下。所以,相君说:“活着真好。”相庆又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相君在学院上班这些天,张志年来找过他几次,她都说有事推掉了,一次下班在路上张志年故意等着她,看见相君走过来忙上前说道:“相君,咱们可以谈谈吗?”相君说:“有啥好谈的,我还有事,算了吧。”说完就往前走去,张志年急忙追上相君说道:“相君,对不起,当初我没能保护你,请你原谅。我现在已经离婚也是一个人,咱们可以谈谈。”相君说:“对不起,当初你把我甩了以后,我就已经心死了,现在谈有必要吗?省省吧。”相君说完,扭头走了。 第二十六章 相君的爱人、(二)上 (二)、到了星期天,她回到乡下去看看那个有名无实的丈夫,带去了一些吃的东西,一进门,张大宽正在屋里抽着闷烟,相君推门进来了,张大宽一愣,立刻又高兴的说:“你,你,你回来啦!”“怎么,不欢迎吗?”相君说,张大宽连忙说:“欢迎、欢迎、欢迎,”高兴的搓着两只手。 本来张大宽心想,相君这一走可能不会回来了,这次之所以回来,可能是因为户口还没牵走,回来是不是开证明迁户口,要不也不会回来了,相君在省城落实了政策,肯定不会要自己一个农民的,论文化论地位自己哪方面都比不上,哪还能再和自己过呢?他这些天都在想,等哪天相君要来找自己离婚,自己要痛快点和她把手续办了。 这么些年在一起生活,没摸过一次手,连句体己话都没说过,更别说同房了。能在一起吃饭已经是不错了,相君就是那高高在天上飞的天鹅,自己就是那井底的癞蛤蟆。天鹅受伤了在自家养伤,现在天鹅伤已经痊愈,要高飞喽,嗨!别耽误了人家。 今天,见相君回来了,又高兴又担心,怕相君提离婚的事,张大宽到集上买了点肉还买了个烧鸡回来。张大宽把肉切成丝,和蒜苔炒在一起,又炒了一个辣椒炒肉,两人惬意的吃着。张大宽把买来的烧鸡给相君包上说:“带着路上吃。”张大宽等着相君提出那句话,可是,直到各自回到各自房间里睡觉,也没有听到那句话。 早晨起来,相君把自己这个月发的工资给了张大宽三分之一道:“我给你点钱吧,你看给小丽寄多少。”张大宽说:“我有钱,你别给我了,自己拿着花吧。”相君说:“我这个月的工资也不多,还要准备买一些东西,先给你这些,你要给小丽寄点去,她在bj上学虽说有学校的补助,但是女孩子还是要兜里有点零花钱才行,等过几个月钱多了再多给你点。” 说完把钱硬塞给了张大宽,张大宽不好意思的拿过钱,又把烧鸡递给相君,相君接过张大宽递过来的烧鸡说:“我走了。”张大宽说:“我送你。”相君说:“不用送,我自己走。”张大宽还是跟着相君走出了家门,来到了公交车站。 村里的村民向张大宽和相君打着招呼道:“相君这是又走啦?”相君道:“嗯,回去上班。”村民又说:“到了城里以后就不回来了吧?大宽咋办那?” 相君没有说话,大宽也没吱声,都在背后议论着:“哼,这回张大宽可失算了,恐怕要被刘相君甩喽,到了大城市还能跟张大宽过到一起?人家现在是教授,看得起你个小农民?”张三说:“谁说不是呀,这回大宽可是鸡飞蛋打了,啥也没落下,人财两空啊。”王二说:“人家相君可不是那样人,他们过了这二十多年你们还不了解相君吗?” 等相君上了公交车,张三问张大宽道:“大哥,相君这到城里上班了,就不回来了吧,她提没提啥时候办手续呀?”张大宽说:“相君还没提跟我办手续的事,等她啥时候提了我再告诉你啊?”张大宽说完停都没停径直朝家走去。 张三闹了个脸红,旁边的人都笑他道“张老三,我看那张大宽也得给你开一份工资了?你现在管得越来越多了。”“八成是要当咱生产队的队长了吧?”村民听了都哈哈的笑。 后来,单位落实政策给相君分了一套三居室,相君把房子装修好,来到农村的家,对张大宽说:“单位给我分了一套房子,咱们搬到新房子去吧?”张大宽说:“你想好了吗?不后悔吗?”相君说:“我从来不干后悔的事。”于是张大宽收拾完东西,相君将张大宽接到了省城,俩人还是住在一个家里,还是依然信守着以前的约定,一人住一间,各住个的屋子,不发生性关系。 相君的想法是:“在我落难时,张大宽给了我饭吃,活到现在。现在我有能力了,不能没有良心,说不要就不要人家了,现在我养着他。”女儿张晓丽在bj医学院上研究生,每到假期都回来。张大宽除了在春种秋收时节,忙自家地里的庄稼,别的时候,每天出门买菜回来做饭,收拾屋子,两个人还是各自干各自的事,互不干涉,始终保持着一种平衡、平稳、平静、平和的生活。 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这种平衡,谁也不越雷池一步。马上到期末考试,很快放寒假的时间就要到了,相君给学生把学过的知识进行整理,重点复习,学生也到了备考前的紧张复习阶段。这天,相君正在办公室整理备考的试题,突然有人敲门,相君头也没抬的喊道:“进来!”等来人开门走到相君面前,相君才抬起头一看是张志年,相君没好气的说:“你来做什么?”张志年说:“我来看看你。” 相君说:“我告诉你,我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张志年说:“相君我知道你不爱他,咱们是有感情基础的。”相君说:“我头上被戴了个帽子就被你甩得远远的了,那就是感情基础?” 张志年说:“那我不是也没有办法吗?”相君说:“所以,我不怪你,咱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你去找你那感情基础去吧,对不起我很忙,请你离开。我和我老公再没感情基础,在我几次自杀活不下去的情况下,是他救了我,他与我有恩,我不跟你一样。” 张志年又说:“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这次,我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你。原谅我这一回吧,行吗?”相君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张志年灰头土脸的走出了相君的办公室。等张志年走出了办公室,相君把门死死地关上,回到自己办公桌前继续做着自己的工作。 第二十六章 相君的爱人(二)下 下课的铃声响起,人们陆续向校门外走去,相君拿着自己的提包往家走,和同事们、学生们打着招呼,回到家中张大宽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相君回来吃饭,张大宽在农村的地已经实行包产到户,在农忙季节他到自己的地里忙种地,地种上不忙了,他就回到城里给相君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为了往返城里和农村之间方便,相君给他买了一个摩托车,让他来回跑非常方便。他还在自家的自留地里种了些玉米和蔬菜,相君的工资只是交交水电费、煤气费、物业费,买点肉和酱油醋。家里吃的菜都是张大宽在地里种的,两三天回趟农村浇浇水,除除草,照看照看庄稼,张大宽把自家的地伺候的非常好,一年到头种的粮食和菜自己吃不完,还可以卖给别人,真是一个勤快的农民。 相君把她接到城里他很感激相君,虽然两个人没有性的生活,但是张大宽对相君的照顾可是发自内心的。相君喜欢吃啥他都千方百计的弄到,嘴上都不说,心里却都有对方。眼看快放假,张晓丽快回来,也就要过年了,相君对张大宽道:“买些准备过年的肉、蛋、鸡、鱼,冻在冰箱里,小丽快回来。”张大宽道:“肉、蛋、鸡已经买了,再买条鱼,鱼现吃现买也行。” 很快,学院考完了试,学生都放假回家了。这天,相君和张大宽在家里做了一桌子菜,因为,张晓丽马上从bj回来,张晓丽一进门就把给相君买的一件很漂亮的妮子大衣从箱子里拿出来,相君一看就知道价格不低,从大衣的款式和颜色一下就能看出是一件高档货,相君看了非常高兴道:“真好看,我给你钱。” 张晓丽忙说:“阿姨别给钱了,我发的生活补助都用不完,我爸还给我寄了些钱,我有钱。”相君说:“你的钱都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我哪能沾你的便宜。” 张小丽说:“阿姨,你对我和我爸的恩情我一辈子都报答不完,要不是遇上你,我现在还在农村也说不定,多亏遇上你我才有了今天。这件衣服算个啥,你要是给我钱,就是没把我当自家人。” 相君说:“那好吧,我收下,谢谢啦。”张小丽说:“别客气,都是自家人,其实我很想叫你妈,可又怕你不愿意,所以,我才没改口。”相君说:“叫啥都行,您愿意叫啥就叫啥,我无所谓。” 张晓丽高兴的说:“真的,我在外面跟同学都说你是我妈,回来我也想叫妈,那我就叫妈吧。”说完跑到相君跟前抓着相君的胳膊搂在怀里撒娇的喊道:“妈,妈妈。我有妈啦。” 相君听着张晓丽一声声的叫着妈,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母性,感动的流下了眼泪道:“我的孩子,我的女儿。”说着,把张晓丽搂在自己怀里,张大宽在旁边看的咧着大嘴傻笑,转过身去抹了一下眼睛说:“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张大宽到厨房把端上桌那放凉了的菜又倒进锅里热了热,盛上饭,相君说:“今天小丽回来了,咱家也团圆了,喝点酒呗?”相君看着张大宽,张大宽忙说:“哦,行。”赶紧到柜里拿出一瓶红葡萄酒,又拿出高脚杯,给每人倒上。 相君端起酒杯道:“今天,为了咱们这个家团圆干一个。”说完三个人把酒杯碰到了一起,相君举起那杯红酒一饮而尽。张晓丽说:“妈,我喝不完这一杯,喝一半儿吧。”相君说:“行,能喝多少喝多少。” 张大宽把杯中酒也一饮而尽道:“吃菜,吃菜,尝尝我做的鸡好吃不好吃。”张大宽把鸡块夹到相君碗里一块,又夹到张晓丽碗里一块,再夹了一块到自己碗里。相君又端起酒杯说:“大宽,咱们在一起也二十多年了,我敬重你是我大哥,没有为难我,为我们的友谊干一个。”两个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张大宽说:“相君,别喝太猛,喝那么猛会醉的。”相君说:“没事儿,今儿高兴,小丽为你今儿改口叫妈,咱俩喝一个。”张晓丽端起酒杯道:“妈!”一饮而尽,相君忙说:“喝不了那么多就少喝点。” 张小丽说:“这是我给妈敬的酒,不能少喝。”三个人一会儿把一瓶红葡萄酒喝完了。张大宽说:“吃饭吧,别再喝了。”说完把盛好的饭端到相君面前,相君接过饭碗说:“太多了,少点。”张大宽说:“拨给我。”相君把饭拨出去一些,剩下半碗吃了起来。 吃完了饭,张晓丽把碗收拾了进到厨房洗碗去了。相君说:“我出去走走。”穿上张晓丽给她买的大衣出门去了,张大宽等女儿从厨房出来问道:“你没钱了吧,我再给你拿点。”张小丽说:“现在还有,等我走的时候你再给我,我给你买了条裤子你试试。”说着从包里拿出裤子让张大宽试,张大宽穿上一试,正合适,张小丽说:“你就别脱了,穿着吧。” 张大宽说:“等过年再穿吧。”说着把新裤子脱了下来叠好,拿到自己屋里去了,然后出来说:“你没给自己买件衣服?”张小丽说:“我有衣服,在学校里穿不着啥好衣服,等工作了再说吧。”张大宽道:“也对。” 张大宽知道女儿一项节俭,给自己舍不得花钱,自己的女儿自己怎么不知道呢?她对相君这么上心,也是为了报恩,张大宽很欣慰,女儿是个有良心的人,知道感恩。一年一度的春节到了,大年三十儿,相君一家三口和千千万万的人家一样,在家做了一桌好菜,团团圆圆的过了一个年。大年初二是女儿回娘家的日子,相君把张大宽和张晓丽都带到了娘家,在娘家见到了二姐相玉一家人,相君看着姐姐道:“平时,都个忙各的,也没时间见面,今天,好不容易见着了,好好玩一玩。咱们姐妹说会儿体己话。” 相君给二姐的儿子们都发了压岁钱。一个假期张晓丽抓紧时间学习英语,争取考上托福出国学习,她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在妈妈的鼓励和熏陶下张晓丽这个假期没白用功,回学校托福考试一次就过了,下面她打算申请美国哈佛大学的医学博士学位。孩子的志向高远,张大宽和相君自然会全力支持的。 第二十七章 相正到xj(一)上 (一)、相正一家收拾好家当,拖家带口蹬上了西去的火车,车到bj还要倒车,在bj站候车室等车时,候车室的窗户都开着,值班警察转过来转过去,让大家看好自己的东西,大冬天孩子们冻的嗷嗷的哭,好不容易等到车来了,拉家带口又上另一趟车,上车后人多的行李架上都是人,座位说是对号入座,可是,坐上去的人抢占了不起来你也没办法,只好站着或坐在地板上。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终于到了伊城车站,下车还要坐汽车走一百公里才能到,一家人下火车来到行李房把行李取出来,全家人扛着行李和大包小包来到车站前的小饭馆,几个孩子好奇的看着串成串的肉串问道:“那是啥呀?咋都串起来啦?”相正走过来说:“那是xj的羊肉串,你们没吃过,今天咱们尝一尝。老板!来八十串烤肉。”老板一看大生意来了,立刻应道:“好嘞!”先烤四十串,放到盘子上端过来,又去烤另四十串。爱华拿起一串烤肉递给母亲说:“妈!你尝尝这烤肉好吃吗?爸!给你也尝尝。”又拿起一传递给父亲。几个孩子一看烤肉端上桌了,一个个抢着拿起来就吃,还“嗯!真好吃。”相正又叫老板道:“老板!再来八份抓饭。”老板喊道:“好嘞!抓饭八份。”一会儿,四十串烤肉和八份抓饭端上来了。钟母吃着烤肉说:“嗯!这烤肉还不错嘛。”全家人尽情享用着,边吃还边赞美着:“嗯!xj的抓饭真好吃。”文丽说:“烤肉好吃!”文华说:“都好吃。”文平说:“你们都说错了,烤肉第一好吃,抓饭第二好吃。”钟母表扬道:“嗯!还是我们小四儿表述的清楚。”吃饱喝足了,相正付了账走出饭馆,来到长途公交汽车站。就等着去农村的汽车了。 汽车站是几间平房,一个大院子里有几个公交车排成一排,有到各个地方的。院子旁边有一个不大的市场,几个维吾尔族老乡从家里拿了些土豆、白菜洋葱等农产品,蹲在太阳地儿,菜筐都被棉被包裹着,防止里面的菜被冻坏,上面摆放的土豆和白菜已经被冻的硬邦邦发亮。 很快汽车来了,行李装在了汽车顶上的行李架上,一家八口人坐在汽车里,天气寒冷坐在车里没有暖气,冻得直跺脚。汽车行走在白雪茫茫的原野上,一眼望不到尽头,偶尔可以看见几只野兔在厚厚的雪地上艰难的跳跃。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到了,下车一看一望无际的戈壁滩荒凉的连个人影都没有,跟前有几栋泥土房,远处有一个一个的白色圆形点点孩子问:“爸,那是啥?”相正答道:“那是蒙古包,里面住着人。”相正和爱华的心里想的是解脱,感觉仿佛来到了世外桃源。孩子们看到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白雪茫茫和东北差不多,孩子们在雪地里打起了雪仗。他们走到土犁乡卫生院,一进门院里没有人,等了一会儿来了一个人,这人五十多岁,脸色黝黑,一看就是在高寒地带游走的面孔,他进来问道:“找谁?”相正说:“我们是来卫生院报到的医生。”那人说:“哎呀!欢迎、欢迎啊,我就是这里的院长,我叫马东海,在这已经三十多年了。幸亏你们来了,我都担心退休以后没人接班呢。走,我领你们到后面宿舍去。”相正跟着马东海来到后院,后院有几栋房子,马东海来到后面一栋房子门口,拿钥匙打开房门,相正一家进到屋里,房子一进去中间是一间里面有两个大套间,旁边有个小厨房,每间屋里都有床铺、桌子和椅子等一些简单家具,相正把带来的行李拿进屋里,让孩子们把自己的行李打开铺好床铺,马东海告诉相正道:“取水的地方是前面的水井,用辘轳打水,不要让孩子到跟前去,以免发生危险。我们冬天都是铲雪烧水,干净好喝。这几天你们先安顿一下,过两天再上班。” 相正说:“没事,我们这几天都可以上班,有事立刻叫我们。我想问一下,孩子上学怎么办?”马东海说:“我们这里没有学校,孩子上学都是到市里住校,你领他们去报到,每个星期六晚上回来,星期天晚上走。我的孩子一直都是这样的,大的几个都下乡了,还有个小的,这个星期六就回来啦,星期天可以一起走。不过,这个星期你要帮他们把行李拿过去报完到,下星期就能跟我丫头一起走了。” 相正着急孩子的学习怕耽误了学习跟不上,决定第二天就和孩子一起带上行李和洗漱用具、饭盒等上市里去报到。孩子们一下汽车已经被外面的雪景迷住了,在大人们收拾床铺的时候已经跑到外面去玩了,刚下车前,他们看见南边有个河床,河床上可以滑冰,在老大的带领下都往河床上跑,没多一会儿就来到了河床上,他们一个扯着另一个的衣角蹲在冰上,大哥在最前面往前跑着,拉着后面几个弟妹一起滑冰,玩的不亦乐乎。 老大拉累了喊道:“我拉不动了,换一个。”老二站在前面等着后面几个人扯好了衣服,又使劲往前跑着,拉着后面的人往前走,后来老三和老四拉不动就干脆两人一组一个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扯着前面人的衣服蹲在冰上,前面的人往前走,后面的人蹲着滑冰,一会儿拉人的累了后面的人换到前头拉,虽说每个人的脸都冻得通红,流着鼻涕也不觉得冷,仍然喘着粗气玩的高兴。 在孩子的心中没有哪是不能玩的,永远不知愁滋味,滑够了冰,又跑回来卫生院看见院子里有几把铁锹,便拿着铁锹去铲雪堆雪人,大的铲雪小的捧着雪往上堆,下面堆了一个大雪堆,再滚个大雪球堆在大雪堆上面,给雪球挖两个眼睛,一个嘴,再按个小雪球当鼻子。 第二十七章 相正到xj(一)下 老大在大雪堆上面写了几个大字,“我是雪大王”几个孩子堆了一个又一个,在卫生院外面堆了一排,第一个雪人写了雪大王;第二个雪人写了军师;第三个雪人写了师长;第四个雪人写了团长。 雪人堆好,几个孩子饿了,跑回家里就喊着要吃饭,相正和爱华把屋子里的卫生清扫完,冬天,到处天寒地冻,相正用盆子到卫生院的煤堆上拿进来一大堆煤,在屋里安上炉子和烟筒,先生炉子点着火,烧点热水,把屋里的桌椅都擦了一遍,从卫生院的仓库里拿了四张床,每个房间安两张床,两个男孩一张床,两个女孩一张床,再加上宿舍里原来的两张床,就够一家人睡了,钟母和钟父铺好了自己的床,收拾着自己的衣物。 相正去找院长问道:“院长,你知道哪里有卖粮食和蔬菜的吗?”院长说:“我们这里的粮食都是供应的,在供销社里,我领你去。”相正跟着院长来到供销社,凭着迁移户口办了粮本和购货本,粮食的供应都是细粮和粗粮各占百分之五十,买了半袋白面,半袋玉米面,买了几棵白菜、洋葱和萝卜。 回来后,爱华把玉米面用开水烫了,再掺一半白面烙成饼,又用锅烧水煮了一锅玉米粥,炒了一盘白菜,炒了一盘萝卜,大家坐了一天车都饿了,吃的也挺香,吃完了饭,孩子们轮流洗碗,第一天大哥洗碗,洗完了碗,相正让他们把自己的书本拿出来学习,老大已经初中毕业,老二上初二,现在学校停课,相正在家给他们继续上课。 先让两个人自己看书学,不会的再给两个人讲,讲完后教他们做题,两人接收很快,相正只是交给他们学习的方法,让他们养成自学的习惯,相正始终没有放松几个孩子的学习,从东北来xj前,唯独舍不得扔掉的,是自己上学用的书。 相正把自己上学用的书都用牛皮纸包好放起来,从小学到大学包括在日本留学的书全部带回来,都装在纸箱里带到了xj,就连小时候看的小人书都没落下。 相正让两个大的按照自己当年的学习轨迹进行学习,他把自己高中的课本找出来,让老大先看,把老大的初中课本让老二看,并让他们把重点画出来记住,相正把每个孩子的学习进度都了如指掌,并对他们不定期的进行考核,相正在家里平时每天晚上都是看书学习,给孩子提前教没学过的课程,老三和老四虽然只是小学生,但是,老三已经学到初二,老四学到初一,比别的孩子早学一次。在东北的学校时,几个孩子的学习都在年级里排在前面。 在乡下家里带了半年多,学生恢复了上课。这天,吃完了早饭,相正和爱华带着孩子们坐着班车来到市区学校,进到教导室,拿出转学证明分别给两个孩子报了到。 一个一个的给孩子们安顿好了宿舍,铺好了床铺,让小的听姐姐的,相正把钱和买好的饭票交到老三文丽手里说道:“把妹妹找到再去吃饭,你是大姐,要多操点心妹妹的学习,让他别惹事儿,有事给我打电话,这是地址。” 文丽答应着接过爸爸交给的钱和饭票,小心奕奕的装进兜里,姊妹两个都上课去了,看着孩子们都走了,老大和老二的事情还没解决,和他们一样大的都下乡去了,现在来到了xj孩子怎么办呢?相正找到了知青办,知青办的人说:“都是哪一届的?” 相正报上毕业年份,那人又说:“那就让他们去泉水乡吧,我给他们打个电话。”相正和爱华扛着两人的行李打听泉水乡在哪里,人说:“远着哪,还要坐几个小时车才能到。” 等来到了泉水乡大队党支部,找到了他们的连长,把事情缘由说明,知青连长忙接过行李说:“到这边来吧,跟我走。”大队党支部书记记完了名字,相正一行人跟着连长来到了一个大房间,里面有个长长的土炕,已经有几床被子整整齐齐的摆在里面,知青连长说:“别人都上工去了,到中午就能见着面了,你们自己先把床铺铺好,把脸盆放那边,牙缸饭盒在那边都摆整齐,从明天开始上工。” 相正安顿好了两个孩子,便说:“你们别忘了看书,每天要背单词你们就背俄语单词吧,爸爸有俄语书,前面交给你们的俄语字母,和单词你们掌握得很好,俄语变格变位的等你们回去,我再给你们讲,现在就按照我交给你们的继续学下去就行,这是地址,有事打电话到土犁乡卫生院,我们回去了。” 爱华跟着相正走出知青点,两人在旁边的小饭馆里吃了碗拉面,出来爱华说:“头一次来,咱们也转一转吧,看看城里有啥需要买的。”“好。”相正带着爱华坐车到城里转了一下,这个城市不大,只有一条主马路,路两边都是麦田。 只有长途汽车站附近有几个商店、旅社,一个大点的百货公司在中间,公交站的大院子里有几辆到周边县镇的长途汽车,相正和爱华买了一袋子土豆、萝卜和大白菜,冬天菜要多储藏一些,否则没菜吃,家里定量油,每月只有每个人四两油,根本不够吃,相正想买些肥肉或是板油,供应站根本没有,两人正边走边四处观望,见有个胡同口蹲着一个维吾尔族老汉正向他们招手,相正不知是咋回事,便向他走过去。 一看,老汉的篮子里有几十个鸡蛋说:“一毛钱一个,新鲜的很,都拿去吧。”相正数了数,一共四十八个,相正说:“我没拿篮子,你这个篮子卖给我行吗?”维族老汉说:“送给你,不要啦。”相正拿出五块钱给了老汉说:“就算五块钱吧。”老汉说:“拿走吧,我们篮子有的是,多得很,我会编,一晚上编四、五个。” 相正连篮子一起装着鸡蛋刚要走,旁边一下子围上来几个卖鸡蛋的,喊着:“买我的吧!买我的吧!”相正说:“我已经买了,不要了,不要了。”拿着篮子朝着汽车站走去。 第二十七章 相正到xj(二)上 (二)、坐上了到土犁乡的汽车等候开车,在上车前,已经有几个人坐在车上正聊着闲篇,几个人操着特有的地方话口音聊得正兴,见相正两个上来好像是外地人,很好奇的打量着,相正和爱华找了两个空位子坐下,旁边一个人问道:“你们到哪嗒去萨?”相正很有礼貌的笑笑说:“土犁乡”车上的人马上激动的说:“土犁乡!”相正点头道:“嗯,你们也去土犁乡?”那人又说:“我们在土犁乡几十年了怎么没见过你呀?”相正笑道:“哦,我们是刚来到这里的,”那人又问:“做啥的?”相正说:“卫生院。”那人又说:“哦你是大夫?”相正说:“是的。”几人满足了好奇心,不说话了,一会儿车里又开始了前几个人的闲聊。 等人上的差不多时,汽车发动了,在沿途路上又接了几个人,整个车已经坐满了,后面上来的人自觉拿过车上的小凳子坐下,汽车上虽然有点冷,但是,人多也没感觉多冷,只是人们说话哈出来的气冒着白烟,不一会儿,汽车已经快要进山了。 一进到山里便和城里不一样,漫山遍野白茫茫一片,好像是银色的童话世界,相正每当看到这白雪皑皑的景象,心情有说不出的舒畅,总有一种冲动,到这白茫茫的雪地上滚上一滚,去掉身上的晦气,抚平心灵的创伤。 汽车在白色的原野上奔驰,像一个活动的房子,有的地方坡陡雪滑,司机开车时也是捏着一把汗的,车里的人停止了说话,注意着司机开车的一举一动,心里的紧张度不亚于司机的紧张心情。 这时候汽车打滑向路边滑去,司机忙向回打方向盘把车硬拉向了里边,司机一身汗,车上的一车人也是一身冷汗,等汽车过了老崖沟,人们的心放了下来,相正第一次感觉到还有这么危险的山路,心想:“要不是司机老练,自己已经葬身崖底了。” 相正回过头看了看爱华,她还在惊恐的张大着嘴,两手紧握住扶手,两只手的关节发白,可见用了很大的力气。相正用手抚摸了一下爱华,让她放松,爱华这时说道:“哦天哪,这路太可怕了,可谓是刀尖上跳舞啦?”说完摸着自己的心口窝。 汽车到了平缓的路上,人们又开始了聊天,紧张气氛过去了,车里的人们又热聊开了。 汽车走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到家了,车上的人陆续下车,相正刚要扛起一袋土豆,刚才在车上和相正聊天的人过来说:“来,我帮你送过去。”说着夺过土豆袋子扛在自己肩上,另一袋萝卜和白菜袋子也被人扛走了,几个人跟在相正两口身后,来到了卫生院的院子里面。相正开门,两人又拿进屋里,相正和爱华道:“谢谢你们啦,都送到家了,快来暖和暖和喝点热水。”两人说:“不客气,以后有啥事说话。”相正和爱华看这里的牧民都非常淳朴热情,比起有些大城市里勾心斗角,嫉妒成性的人们真是好的没法比。 送走了两个帮着扛菜的牧民,两个人进屋一看炉子里的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需要加点煤,相正赶紧把煤块砸开,填进炉子,捅了捅炉子底下的火,炉子立马发出“呜——呜——”的声响。 爱华洗手到火边看自己早晨发的面咋样了,一看面发了,便把碱面用水融化,倒进面盆里,用手揣面,把碱揣匀,炉子上坐的水也开了,爱华把蒸馍锅的笼屉布铺好,把揣匀的玉米面铺在蒸屉上,上锅蒸半小时,玉米发糕蒸熟了,爱华刚揭开锅,钟父钟母从外面回来说:“哎呀!你都蒸熟啦,我还说回来蒸发糕呢,你可都做好了!” 爱华把洗好的萝卜和土豆切成丝炒了一盘萝卜丝和土豆丝,这就是一顿饭。这时,爱华对父母问道:“爸、妈!你们上哪去了?”钟母说:“没去哪,到处走走,我们在合作社转了一圈,又去周边转了转,有的人家卖的羊肉可新鲜了,我们买了三斤,你看。”爱华打开一看,立马说:“咱们把这些清炖了。”说着,把铁锅架在炉子上,倒进清水,把羊肉用清水洗一遍,放进锅里,放几粒盐、一颗大葱、几片生姜。盖上锅盖等锅开了,撇掉血沫,煮一个小时。 羊肉煮熟了,爱华把煮好的羊肉分成四份,每人一碗,吃的香喷喷。相正说:“我再来一碗羊肉汤,这汤太好喝了。”钟父也说:“给我也来一碗。”爱华也去盛了一碗汤说:“这汤就是鲜,妈也给你盛一碗吧?”钟母说:“盛一碗吧,这里的羊肉和别处不一样,就是好吃,汤也好喝。”吃完了饭,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相正说:“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两个人躺下睡了,钟母说:“刚吃完就躺下,我受不了,老头子,咱俩出去走走吧?”两位老人出去遛弯了,等他们回到屋里时,相正和爱华已经进入梦乡了。 第三天上班了,相正刚从外面搂了一盆雪准备烧水,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面色黝黑穿着长毛皮大衣,说不清话,只是比划着,这时马东海从外面走进来,用哈萨克语和来人交流着,说完马东海说:“道布代他老婆骑马出去时从马上摔下来了,现在躺在家里,让过去看看。”相正说:“像这种情况,肯定会造成外伤,最关键的是,害怕伤到脊椎,不如把人抬到卫生院来做一下拍片检查,不行要动手术的,你看咋样?”马东海说:“这种手术咱们动不了,还是让他去市医院算了。”相正说:“从马上摔下来的高度来看可能脊椎受到了损伤,不宜搬动太多以免压迫神经。 汽车拉到市里再颠簸一路恐怕会造成二次伤害。”马东海说:“那你说咋办?”相正说:“这样,我和他去把病人抬来拍个片子看看,再做决定是否做手术。”说着让爱华把从家拿来的手术器械和材料进行消毒,做好手术准备,相正和来人去道布代家里抬人。 第二十七章 相正到xj(二)下 爱华按照相正的吩咐做好了各种消毒和术前准备,把处置间临时做为手术室,整个房间都进行了消毒处理,卫生院没有无影灯,爱华让电工临时接了六条线装上灯头,安上灯泡,等相正把人抬来,爱华的准备工作也就续了,经拍片检查第五、六根脊椎断裂,需要固定。做了麻醉实验,爱华给病人打上麻醉后,相正开始给病人做手术,爱华给他打下手,院长负责麻醉的监控。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手术,相正把病人第五和第六脊椎进行了固定,伤口缝合完后,留院观察,相正告诉了注意事项,走出了手术室。 经过一周消炎,很快下床,由于手术及时,伤口恢复也很快,病人出院时高兴的不得了,道布代用哈萨克族语言给马东海说:“谢谢刘大夫帮了我们大忙,没去市里我们可以节省一大笔钱,要去市里可能要花掉两头牛钱,在这连一头羊钱都没用完。”道布代老婆出院回家后,专门杀了一只羊送到相正家表示感谢,相正很感激的说:“我非常感谢你送给我这只羊,但是我要给钱。”道布代说:“不要钱,我要钱人家骂我呢,做这么大的手术给只羊还要钱,不像话。” 相正说:“这样吧,你割下羊头送给我,剩下的称称按照市场价我把钱给你。”道布代终究拗不过相正,最后还是拿着钱走了。 道布代从内心非常敬重相正,家里有个大事小情的都要请示相正,有一次相正打煤砖,他借了一个架子车到一个坑里去挖土,道布代看见了,执意要帮着相正挖。挖了一大车,又帮着拉回家,把一堆煤面和土混合后,倒上水一块一块的把煤砖脱好。 第二天,又过来翻个,干了把煤砖码好,相正说:“进屋喝点水,吃了饭再走。”道布代说道:“你给我家帮了天大的忙,你都不收礼,我帮这么嘎嘎的忙,还收礼呢吗?那样子不像话。”他说的嘎嘎的,xj话的意思是小小的。相正也被牧民的淳朴善良所感动。 草原上的天气变化无常,太阳刚才还烈日当空,很快过来一片黑云夹杂着风雨打过来,道布代着急的把羊群往家赶,等黑云过后,太阳又露出了笑脸。道布代自言道:“真像个调皮的孩子。”他怕羊群走远,让儿子看住羊群。 他来到卫生院,见相正在上班,便说:“刘大夫,明天我儿子过节,割礼,你带上全家人来参加哈。”相正看道布代专门来请自己参加,不好拒绝,便答应下来。 小孩割礼就是家里的男孩到七岁时要把生殖器前的包皮割掉,对男孩来说这是一个大的节日,邀请很多的亲朋好友到家祝贺,凡是来祝贺的人都要随礼物,一般是送两个囊或是钱,钱的多少随个人自愿给,或给五毛钱,相正当时一个月的工资是六十九元钱,相正带着家里的老人和孩子们来到了道布代家,道布代高兴的把相正和家人让进屋里坐下。 相正拿出五元钱交给道布代,道布代说:“太多了不能要,要不给五毛钱吧,这边都是给五毛。”相正说:“你叫我来,我就给这些,否则,你就别让我来了。”道布代拗不过相正,只好收下。晚上,道布代的老婆把煮好的手扒肉端到炕的中间,每个人手里拿着小刀,削着肉吃,钟父和钟母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很是新奇。 一进门时,门口有个大水壶,是洗手用的,凡是进来的人,都要洗手,进到一个大房间里,大家围坐在屋里的四周。坐定后,主人端上手扒肉,放在大家中间,让每个人都能够找。客人们手拿着肉撕着吃,撕不动的,或是骨头缝里的肉,用小刀剌着吃。 大家吃完了饭,就可以在房子的中间跳舞,有人弹着冬不拉和热瓦铺,不管男女老少都可以到中间跟着音乐的节奏跳舞,相正不会跳只好坐在外围看着大家跳,道布代在中间跳了一会儿,走到相正跟前邀请相正进里面跳。 相正说:“我不会跳,你跳吧。”道布代说:“不会跳学嘛,来我教你。”说完拉着相正的手走进人群里,两只手灵活的比划着,煞是好看,相正跟着道布代学着他的动作比划着,练了一会儿,慢慢跟上了节奏,很快跳的像那么回事儿了。 大家跳的很高兴,一直玩到晚上十点,在钟父、钟母的要求下,相正告辞他们回家了,他们一般都要跳一通宵。爱华处理一个急诊刚回到家,还在屋里等着他,相正说:“你怎么没睡?”爱华说:“等你呀,怎么这么晚?”相正说:“我回来还算早的,他们恐怕跳通宵呢。”爱话说:“还跳舞吗?”相正说:“是啊,我也跟着跳了一会儿。”爱华说:“吹牛吧,你还会跳舞?”相正道:“xj舞好学,道布代教了我一会儿,我就学会了。”跟着跳了一会就熟练了。 爱华说:“天不早了,洗洗睡吧。”说着爱华打了一盆热水,给相正端过来,相正洗完了钻进被窝睡下。 大清早,相正照常去上班,刚穿上白大褂,忽然,一个牧民哭着跑到卫生院道:“刘大夫,我的爸爸和两个孩子煤气中毒了,求你救救他们吧。”相正忙问:“把人带来了吗?”牧民乔丽潘说:“没有,还在家里。”相正背着药箱说:“走,”说完跟着乔丽潘骑着马往她家走去,相正跟着乔丽潘来到她家一看人已经凉了,没救了。 相正问:“你们怎么才发现,人都不行了,救不过来了。”乔丽潘一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相正安慰道:“节哀吧,人已经走了,哭也没用了。”相正也看着心里很难受,乔丽潘的老爹带着她的一对双胞胎在一间房子里睡,乔丽潘和老公在一间房子里睡,可能是她老爹晚上火炉没有封好,夜里一氧化碳中毒身亡了,后来乔丽潘就像得了精神病一样,整天在外面游荡,家里的活有时候干有时候不干,她的老公除了放牧还要照顾她和家里。 后来她老公因积劳成疾得了癌症,又舍不得到城里去看,相正心里很难受,便拿出自家存了几个月的一百元钱,给了乔丽潘的老公。 乔丽潘的老公十分感动,说啥不要,在相正的一再坚持下,只好收下了。相正经常接济乔丽潘家,用中药给乔丽潘的老公治疗,虽然没有多大效果,也没有继续发展,相正让他一直没断药。乔丽潘老公的病一直不好也不坏的,乔丽潘的心里也很高兴道:“虽然治不好,但是也没再恶化就行了。” 土犁乡自从来了两位技术高超的医生后,十里八乡的牧民们都知道了,他们不再到市里医院去就医,因为市里太远,要坐几个小时的汽车,反而到土犁乡来看病,土犁乡的病床也一扩再扩,快赶上一个县级医院的病床数量了,相正和爱华都忙的不亦乐乎。 第二十七章 相正到xj(三)上 (三)、山上的雪有些融化,房檐上的积雪被太阳晒得,往下滴着雪水,病人家属带来个十二岁的男孩,两脚泥的掀开了乡卫生院的诊室门,带进一股凉气,让那孩子坐在诊室的凳子上。相正问道:“哪里不舒服?”大人说右肋满胀,有压迫感,脸色黄瘦,相正根据他的症状断定是肝包虫病。 包虫病是牧区常见的一种,多发生在吃了受污染的水源和蔬菜而感染的一种传染病,相正来到土犁乡后已经做了好几起这样的手术,今天这个孩子虽然有十二岁了,可实际重量不足三十斤,不仅身体瘦弱,还伴有贫血的症状,相正看孩子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便说:“像他这样的身体暂时做不成手术,先加强一下营养啊,等身体恢复一些,才能做手术。每天给他吃一个鸡蛋,喝一碗肉汤,半年后再来。”家属带着孩子回去了,半年后小男孩长高了点,比以前稍微有了点血色,不像以前的那么又黄又瘦。 相正很重视这次手术,因为,这个男孩的几个指标都在临界点上,这让相正很是担心,他和病人家属商量,如果手术过程中出现状况立刻停止手术。经过家属签字同意后,相正和爱华开始给小男孩做手术,一切准备就绪,当相正切开右肋打开肝脏时,还是吃了一惊,上面有好几个包虫肿块,其中有一个大的有两个鸡蛋大,伴有母鸡卵的小肿块一溜串。 相正小心奕奕的做着剥离术,充满液体的包虫不能割破,如果割破,液体流到哪里,那里就被感染,重新长出包虫,相正并住呼吸,一点一点的剥离,最后终于把大大小小几十个包虫块取掉,该到缝合刀口时,相正说:“我实再累得不行了,刀口你来缝吧。”爱华说:“好的,我来缝刀口。”爱华利落的把几层刀口缝完,手术成功结束了,经过几天的调养,小男孩安全出院了,家人高兴的送来了锦旗,这次手术不但为他们家省下一大笔手术费,还为他们家提供了方便,有些同样病的人家,在市医院做过检查,回到土犁乡来做手术,自古以来还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这也引起了一些大医院的注意,相正的名声也在各大医院传开了。有些市里的病人,慕名而来指定要求相正给做手术,相正越来越忙,几乎每天都有手术。 这天正好周六,几个孩子坐着公交车回来休假了,文革和文华也难得回来一次,正赶上五一放假,相正和爱华两人忙着医院的事,都忘了要过五一,见孩子们回来了自然很高兴,相正说:“我去道布代家买几公斤羊肉。”说着便往外走,这时,文丽跑出来说:“我也去!”文平也喊道:“等等我,爸爸我也要去。”跟在后面跑着,相正说:“想跟着去,那就走吧。”等文丽和文平跟上来后,相正领着两个孩子朝道布代家走去,一进道布代家的那片草地一只大狗站在那里“旺!旺!”的叫了起来,文丽和文平抓着相正的衣服不敢近前,文丽还声嘶力竭的喊:“啊!——”相正也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把俩孩子往后背拽。 这时,道布代出了蒙古包,把狗拽住,见是刘大夫来了,忙把狗绳子拴在帐篷外面的横柱子上,说道:“是刘医生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把三人让进屋又忙着去拿酸奶子说:“来来来,尝尝我们家的酸奶子,这可是自己做的纯酸奶。”给每人盛了一碗,放上白砂糖,文丽喝了一口说:“嗯!真好喝,叔叔你家的酸奶咋做的,这么好喝,我叫我妈也做。” 道布代说:“做酸奶简单的很,把奶子烧开,晾成温的放点酸奶引子,到第二天一酸就能吃了。”文丽说:“这么简单,那我都会做,叔叔,把你家的牛奶卖给我们一些吧,我也回家做酸奶。”道布代说:我们家的牛奶多的很,你随便来拿,拿多少都行。文丽看了一眼相正说:“我爸不让。” 相正喝完碗里的酸奶说:“这酸奶好喝,不能天天喝,你们不上学了,天天做酸奶?”文丽吐了一下舌头,不说话了,相正便说:“道布代,我来是想买点羊肉,这不今天孩子们都回来了,改善一下伙食。”道布代说:“刘医生,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宰一只。” 相正一听现宰便说:“现宰就算了,我以为你这有现成杀好的,买上几公斤,没有就算了。”道布代说:“坐一哈,马上就宰好,十分钟。”说着来到羊圈,相正也跟着来到羊圈,只见道布代抓起一只半大羊的腿,手里的绳子在羊腿上饶了几圈,挂在一个高架子上,羊倒立的挂在架子上,道布代嘴里嘟囔着,一刀扎在羊的胸腔,血流进一个桶里,道布代从羊腿用刀一挑把两腿挑开,用刀划了几下,羊皮就剥了下来,道布代把羊肚子划开,肠子肚子掉在下面的盆里,取出心肝肺,砍了半只羊递给相正。 相正被他娴熟的技术看呆了,这是他想起古文中的庖丁解牛这个典故,对递过来的半只羊没有防备,忙向后退去说:“这就完了?速度可真快,比我做手术可快多了。”旁边的人听了都哈哈笑了起来。 相正说:“称一称多少斤?”道布代说:“不要钱拿走吧。”相正说:“那怎么行,不要钱我也不要了。”道布代说:“六公斤半,七块钱。”相正说:“没称,你咋知道?”道布代说:“不信我称给你看。”他进屋拿出一个带钩子的称,挂在架子上把半只羊一勾,称的准星正好打在六公斤半,和称坨持平。 相正惊奇的说道:“真是神人也。”说着从兜里掏出七元钱,递给道布代。道布代说:“丫头喜欢喝酸奶,把酸奶拿走一些。” 第二十七章 相正到xj(三)下 相正说:“那就买上一块钱的吧。”道布代说:“也行。”相正又递给道布代一块钱,道布代从屋里拿了个盆子倒了半盆酸奶,相正说:“够了!够了!够了!”道布代才停手,文丽吃力的端着多半盆酸奶,相正提着半只羊,几个人往家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老大看见文丽吃力的端着一盆东西,忙跑过来接过文丽端的盆,闻了一下说:“嗯!酸奶,真香。”进到屋里拿来一个碗和勺子,舀了半碗,又放了点白砂糖,端到姥姥面前说:“姥!你尝尝,好吃不?”钟母喝了一口,递给钟父说:“嗯!真香,好喝,你尝尝。”钟父说:“嗯!还行,就是太甜了,少放点糖。”老大和文华一人一勺的吃了起来。老大问:“你们咋不吃啊?”文丽说:“我们在道布代叔叔家吃过了,我说要做,咱爸才又买了一块钱的回来,要不是我你们都吃不上。”老大说:“那得谢谢你啦,要不是你我们都吃不上酸奶了。”文丽自豪的说:“那是!”兄弟姊妹几个在屋里打着嘴仗。 相正把买回来的羊肉洗干净,剃掉前后腿上的肉,准备明天包顿饺子吃,把骨头全炖在锅里,一会儿锅里的羊肉散发出香味,相正把洗干净的红萝卜切成块扔到锅里炖,炖熟的羊肉骨头里放了一把粉条,剥了一棵葱切碎。羊骨头炖熟了,给每人碗里盛几块骨头,全家人围坐一桌,香喷喷的肯着羊骨头上的肉,啃完了盛半碗羊肉汤和粉条,里面撒点葱花,就着玉米面发糕老大吃了三碗粉条汤,六块发糕。 老大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饭量越来越大,在知青点没有油水,都是定量配给,每人每顿饭两块发糕一勺菜,玉米糊糊随便喝,喝的慢了盛的就少。后来想了一个办法,先盛半碗边搅边喝,盛的少凉的快,很快把半碗喝完了,再盛满满一碗,这样可以喝一碗半。有的只能喝一碗,有的盛半碗喝的慢,喝完了锅里也没了。 回到家还像在知青点那样,弟妹们看着大哥的动作都有些吃惊,相正看老大狼吞虎咽的吃饭动作,心里很难受,便问道:“你在知青点粮食够吃吗?”老大说:“还行吧,凑合凑合也够了。”相正说:“你们吃大锅饭吗?”老大应道:“嗯,定量,每人每顿饭给两块发糕,一勺菜,也没啥油水,吃完一会儿就饿了,苞米粥随便喝,可太烫喝不了几口,等喝完再去盛锅里就没了。” 相正说:“你要是不够吃,我给你点钱,饿了到外面买点吃的。”老大说:“不用,有钱都没处买去,每次带去的肉酱、糖、巧克力什么的,我没吃上几块,都让他们抢光了。大家都那样过来的,我搞特殊别人该歧视我了,我不要。” 相正和爱华来牧区土犁乡已经几年了,他把岳父岳母接来一起住,为了有个照应。出诊或是上门看病都是相正去,爱华在卫生院坐诊,卫生院来了重症病人爱华能处理的,都处理了,爱华处理不了的,做先行简单处理,等相正回来再做处理,他们和牧民接触多了,给牧民看病学会了哈语、维语,蒙语、塔吉克语和牧民交流没有障碍,增进了亲切感。 各民族牧民待他们像亲兄弟一样,由于他们两口子医术高对牧民热情,牧民经常给他们送来一些自己做的奶酪、乳扇、酸奶、牛肉干、牛奶等食品,但是相正总是照价付钱,牧民不干,相正坚持牧民也不好推辞,只好接受。 冬天山上的雪格外厚,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一个牧民的孩子跟着自己家的狗在雪地上玩耍,玩着玩着,那狗忍受不了小女孩使劲拽自己的尾巴,便跑远了,小女孩不知道狗往哪边跑了,也往远处追去,小女孩在雪地里越走越远,不知走到了那里。 家人以为他在外面玩狗,也没有在意,大人在家里干着自己的活,等到晚上了才想起孩子怎么有一会不见了,出来一看孩子不见,狗也不见了便到外面去找孩子,眼看天已经黑了,孩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要到哪里去找呢?阿迪力两口子着急了,他们跑到一公里以外的阿斯汉姆家让他们帮忙寻找,两家人出去找了一宿没有找到,阿迪力的老婆阿夏古丽哭的成了泪人,四个人出去找了一夜没有找到。回来后,又累又饿,阿斯汉姆的老婆帕提古力不顾劳累做了点饭,阿夏古丽还坐在床上哭个不停,她已经乱了方寸,只知道哭,什么也不想了,把土豆找出来和了点面,醒上,把土豆皮削掉,锅里倒了点油,土豆放里面炒一下,倒了一些西红柿酱,舀了一勺盐。 臊子做熟了,盛到碗里,锅里添上水,水开了准备下面,帕提古力把面醒好,又揉了揉,把面溜了几下,锅里的水烧开了,帕提古力开始下面,拉条子拉的又细又长,大家吃完了饭,不顾昨晚一宿寻找的劳累,又继续出去寻找了。出门时阿夏古丽看见自家的狗跑回来了,那狗来到阿夏古丽身边咬着阿夏古丽的裤脚,阿夏古丽一看,那狗是要拉她,让她跟着自己走,几个人一看惊喜不已,跟着那条狗就跑了过去。那条狗在前面跑,几个人在后面追,跑了大约四、五公里远来到了一个山洞里,小孩躺在一片树叶子上面已经睡着了。阿夏古丽忙跑过去抱起孩子,一看,孩子只是饿的没有力气,别的没啥问题,看来昨晚一宿是那只狗陪在孩子身边,给孩子取暖,才没被冻坏。 阿迪力接过儿子心疼的抱在怀里亲了一下孩子,几个人赶紧向公社卫生院跑去,相正正在值班,看见外面一群人跑进了卫生院,便知道出事了,忙走出医生办公室用哈语问道:“怎么啦?” 阿迪力抱着孩子跑到相正面前说道:“刘大夫,你看我的儿子昨天晚上一宿没回来,今天找到了。你给看一下有没有病?”相正问明来龙去脉,仔细的给小男孩检查了身体,发现小男孩的脚趾有轻微的冻伤,其他地方基本完好,便用雪给小男孩搓,一点点的搓软,直到小男孩有了知觉,知道疼了才罢手,给小男孩吊上吊针消炎,把小男孩的脚上搓完了涂上冻伤膏之后,相正说:“这孩子的脚趾冻坏了,先看看能不能恢复,如果恢复不了还要做手术切除脚趾。” 第二十七章 相正到xj、(四)上 (四)、听了相正的描述,阿迪力和阿夏古丽心里很难过,阿夏古丽哭的很伤心,帕提古力站在旁边劝慰着阿夏古丽道:“别哭了,孩子能找到捡回一条命都是万幸了,要是再找不到,过了今晚命都没了。” 阿夏古丽心里一想也确实是这样,幸亏今天找到了,要是过了今晚可能就冻死到外面了,也多亏了那条狗,要不是那条狗给孩子取暖,说不定已经没命了。她擦掉眼泪来到儿子身边,问儿子说:“你想吃点啥?”相正说:“孩子已经一天多没吃饭了,先给他喝点水,再喂点稀饭喝,别吃干的硬的。” 阿迪力忙跑回家去煮稀饭,阿夏古丽把卫生院里相正给找的杯子到了开水,晾温,对着儿子的嘴,喂给他喝,儿子一口口喝下去,孩子躺在炕上没有精神。一会儿孩子发烧了,额头很烫,相正让把装着水的冰瓶子放在孩子的腋下和大腿根降温。下班时间到了,相正没有回去,还在看着小男孩的病情,爱华看相正还在办公室没有回家吃饭的意思,便回家把饭做好。自己吃完,给相正装到饭盒里拿到了卫生院,相正一看媳妇把饭送过来了,高兴的说了声:“谢谢!”爱华道:“快趁热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相正打开饭盒吃了起来,一看还有个煎荷包蛋,看了妻子一眼道:“你吃了没?”爱华说:“我吃过了,你快吃吧。”相正惬意的吃着老婆给送来的饭道:“嗯,真好吃。”爱华到治疗室去看了一下,孩子躺在床上挂着点滴,孩子的妈妈在旁边看着点滴,爱华走到孩子面前摸了一下孩子的额头,温度还是很高,看孩子腋下的盐水瓶子水已经化了,让他们把瓶子拿出去换瓶子。 阿夏古丽把冻了冰的瓶子拿进来夹在孩子的腋下和大腿根,爱华回到医生办公室,相正已经吃完了饭,爱华拿起饭盒和筷子到水房去把碗筷洗净,收拾好装进包里。相正说:“今晚我在这里值班,你收拾完了就回去睡觉吧。” 爱华拿着饭盒回去了,相正来到了治疗室,这时阿迪力提着饭盒来到了医院,他打开饭盒,拿了一个碗,把饭盒里的稀饭倒在碗里一些,端到阿夏古丽面前道:“你给他喂饭吧。”阿夏古丽接过了稀饭碗,阿迪力从兜里拿出一个勺子,放在碗里,阿夏古丽给孩子喂着稀饭,孩子喝了起来,很快半碗稀饭喝进了孩子的肚里。 相正说:“吃半碗稀饭已经不少了,过四个小时再喝半碗,不要吃太多了。”相正不想让孩子的脚趾截肢,尽量保守治疗,相正在卫生院日夜守着,用中草药敷在脚上,经过一个半月的治疗,脚趾保住了,相正的一颗心算落了地。他把这次小男孩的冻伤治疗,写了一篇医学论文发表在顶级的医学杂志上,受到了国内外医学界的瞩目,很多医院来人参观学习,有的医院发来邀请函,邀请他去交流。 国外的知名医院发来聘书,聘请相正去他们医院工作,并许诺年薪过万,都被相正谢绝了。有人投来羡慕、嫉妒、嘲讽的眼光,相正的心就放在自己的医学研究上,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一心只想着工作。 但是,相正的医术在全疆却挂了号,虽然他在一个小小的卫生院,但是人们都知道在这个卫生院里有一位医术高明,而且很牛的大夫,每当其他医院有疑难病例,有哪个医院有危重病人时都请相正前去会诊,相正在很多重要病例中都显现出了独到的见解,给治疗提供了很好的方案,得到了很多同行的尊敬。但是,也遭到了一些同仁的不同意见和嫉恨。 有人说他的论调是伪科学,相正也不辩解,本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原则,走自己的路。小男孩出院回家后,这天,阿迪力来到卫生院邀请相正一家到他家吃饭,相正说:“你的心意我领了,吃饭的事情就算了。”阿迪力不干说道:“你把我们儿子的命救了,吃一顿饭都不行吗?你也太小气了吧,今天,我为我儿子庆祝安全回家,不能没有你,你是我们儿子的救命恩人,所以一定要去。”在阿迪力一家人的再三邀请之下,硬是把相正全家,包括爱华的父母都叫去了,只有两个再教育的孩子没去。 阿迪力的邀请定在了星期天,正好大人孩子都有时间参加阿迪里家的邀请,相正领着全家人来到了阿迪力家,阿迪力见相正的岳父母来了忙上前施礼道:“伯父伯母请进。”钟家父母也抱拳施礼表示谢意,阿迪力又道:“刘大夫、钟大夫请进,两位小朋友请进。” 这次阿迪力请来的人可真不少,有他家的兄弟姐妹十几个,阿夏古丽家的兄弟姐妹几个,周围邻居十几个,加上相正一家六人,一共有五、六十人,相正进去一看大大的客厅做了一圈人,他们家门口有个水壶是专门让大家进屋前洗手用的,相正知道进屋前要洗手,在没进屋前先让自家人在外面洗了手再进屋,大客厅里面都铺了地毯,大家都脱鞋围坐在墙根周围的地毯上。 当地人穿的是套着皮袜子带腰的皮长筒袜,外面套一双大皮鞋,鞋里面有很厚的毡垫,穿着非常暖和,脱了鞋也不冷,屋子里面挂着漂亮的大挂毯,一进去就有一种阿拉伯式风格的感觉。开始每个人面前放一个茶碗,主人给每个碗里斟满了奶茶,奶茶是由牛奶和芙茶熬制而成,里面加少量的盐,喝着既有牛奶的味道,又有茶水的味道,喝着还很香。 人都来全了,主人端上了几大盘子煮好的牛羊肉,都是大块的连骨肉,每个人都能够着,随便拿着吃,阿迪丽娜起一大块肉递给相正说:“刘大夫,吃这块。”相正连忙接过那一大块肉说:“哟!好大一块呀,拿刀割开两个人吃。”说完,拿起旁边的刀具,把那一大块肉分成两半,给爱花一半说:“吃了这块,就饱了。”爱华笑着接过来说:“这一块肉吃完,明天都不用吃饭了。” 第二十七章 相正到xj(四)下 一会儿又端来了几大盘子抓饭,抓饭使用洋葱、红罗卜和羊肉炒了,再把米饭下到锅里,放点盐和花椒粉、孜然焖出来的,味道鲜美,吃抓饭按照当地的习俗是用手的,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拢当勺子用。喝完奶茶的碗,用右手把大盘子里的抓饭搂到自己的奶茶碗里就可以吃了,吃也是用右手的三根手指往嘴里送,吃羊肉也是用手抓着肉骨头吃。 大家围坐一旁一起吃的场景很壮观,一会儿的时间就把几盘子肉和抓饭吃光了,过了一会儿又上了几盘子水果,有苹果、西瓜、哈密瓜、梨,谁想吃就拿。西瓜和哈密瓜、梨都是放在地窖里储藏了半个冬天的,现在吃起来格外甜。 吃完了,盘子端出去,大家开始活动,跳舞,跳舞时主人先在里面跳,邀请在座的人跳,过一会儿换着跳,可以随意邀请人和自己跳。阿迪力的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都上去跳起舞来。 阿迪力的爷爷奶奶已经是七十多岁老人了,跳起舞来矫捷轻快,简直不像是老人,跟着鼓点和乐曲有节奏的舞动,看着非常优美,阿迪力的妈妈和爸爸跳着有难度的舞蹈动作,相正和爱华都惊讶到了,圈外的人们情不自禁地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阿迪力请相正跳完,又走到爱华面前作出了“请”的姿势,爱华忙伸出两手推脱道:“不行!不行!我不会跳,我没跳过这种舞。”相正站起来说:“来!我教你。”说着,拉起爱华给爱华做着指导。 爱华开始还扭捏的不好意思,在相正的连做示范,再指点下,爱华很快就上道了。两个孩子见爸妈跳的欢,也站起来跟着一起学,他们很羡慕阿迪力父母跳得好,孩子们的模仿力是最强的,爱华还生硬的跳着舞,琢磨着各种动作时,两个孩子已经娴熟的跳了起来,灵动优美,有模有样煞是好看。 两个孩子跳的高兴了,上前拽起姥姥道:“姥!你也来跳一会儿,”钟母推着孩子说:“你们跳吧,我老了,跳不动,不会。”文平和文丽一边驾着钟母的一只胳膊,硬是把钟母拉近了圈子里,两个人热情的教着钟母做动作,一个做示范,一个掫着钟母的胳膊,边讲解边纠正,那个老太太不知如何是好,圈外的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钟父一看老伴在上面出气了洋相,也着了急,他也站起来帮着老伴把动作复位,钟母无论俩孩子怎么教,比划了半天,把俩孩子累的出了汗,钟母才擦着脸上的汗说:“哎呀!我都累出汗了,也学不会,不行,姥姥太笨了,跳舞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老太太学不来,还是你们跳吧。”说着走出圈外坐在地摊上当起了看客。 两个孩子看姥爷上来了,又抓着老爷教了起来,钟父毕竟是做过公职的人,也会跳交谊舞,文平和文丽在旁边指指点点的,教着姥爷做手势动作和脚上的步子。很快姥爷已经把基本步子学会,能跟上鼓点和谐的跳了起来,文平和文丽围着姥爷跳,姥爷跳的高兴了拉着文平和文丽的手一起跳。 相正和爱华跳累了,做回圈外休息,看着钟父和两个孩子跳的正兴,相正指了指手上的表说:“时间差不多了,他们要做九点的班车走,别耽误了时间。”爱华说:“那就叫上,走吧。”相正起身走到两个孩子跟前说:“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撤了。”文丽说:“爸!再玩一会嘛,我们还没玩够呢,现在才八点,九点的车,还有一个小时车才到,在玩半个小时行吧?” 相正见俩孩子不肯走,看了一眼岳父,钟父说:“时间还来得及,再叫他们玩一会儿吧,我也没玩够呢,想再玩一会儿。”相正看着岳父那副老顽童的样子,无可奈何的笑着摇了摇头,又坐回到圈外,看着大家进行的跳着。 一般跳舞都跳到深夜,相正和阿迪力跳了一会儿,到八点钟就告辞回家了,阿迪力家的庆祝晚会还在继续。 相正对阿迪力一家的盛情款待表示了感谢,在大家还兴致勃勃的跳舞时,向阿迪力一家道别。相正说:“两个孩子吃完了饭要回学校,只好提前退席,孩子们要赶末班车回学校,要赶九点钟的最后一班车。我父母因年龄大了,不好热闹。”爱华的父母出于礼貌坐在原地没动,一直等到相正说要回家,才站起身来向大家告辞回家,送走两个孩子,相正和爱华往家走,一家人也都累了,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回到家里都洗洗睡下了。 相正和爱华早早起来,钟父钟母已经做好了早饭,相正和爱华洗漱完毕吃了早餐,都上班去了,两位老人就上集市去转圈,土犁乡的集市很小,只有一个供销社,里面都是一些凭购货本供应的东西。 经常在集市上可以碰到卖鸡或卖鸡蛋的老乡,老乡打的黄羊、野鸡和兔子,还有嘎嘎鸡儿,沙鸡儿,换点盐和火柴等。不敢让别人看见,怕割资本主义尾巴,爱华父、母拿个小麻袋,每次碰上到隐蔽的地方,买了立刻装进小麻袋,去的目的就是看能否碰见。 有时碰见了买回来可以一家人做着改善一下伙食,因为他们老两口经常在那周边转悠,所以经常可以买到一下新鲜玩意儿。买回来用开水烫了毛拔净,好放到星期六星期天学生们回来做着吃。 钟家父母正在集市上转悠,眼看没有收获正准备往回走,忽然,钟母看见一个背着麻袋的人正往这边走来,钟母走上前去问道:“你那袋子里装的是啥?”那人悄悄说:“是一只羊。”钟母问:“多少钱?”那人道:“两块,”钟母说:“我都要,走。”那人跟着到了一个胡同里,称了称三十二公斤,是一只大羊,钟母给了他六十四元钱,钟父扛着两人回到了家里把羊解开,肉是肉,骨头是骨头,分别装好,埋在雪地里就是一个天然冷柜,啥时候拿出来吃,啥时候都是新鲜的。 第二十七章 相正到xj(五)上 (五)、星期六下午孩子们要回来了,爱华在家做好了清炖羊肉等着他们回来吃,孩子们一回来这个家就热闹了。回来的班车一到,两个孩子跳下车来,看爱华在卫生院门口等着他们,急忙跑到爱华身上趴着、抱着说个不停,只有文丽一声不吭,爱华心想可能是心里有事,到晚上爱华问文丽怎么不高兴,文丽说:“学校选红卫兵没选上,都是因为家庭出身不好。” 爱华和相正安慰文丽说:“选不上争取下次,只要努力了就行了,结果不重要,过程才最重要。学习不能松懈,除了课本上的知识,要多看一些课外书籍丰富自己的头脑,看的书多了,对一些小的烦恼,就不在乎了。”文丽点着头写起了作业,相正看了看文丽的作业,说道:“还行,最近考试了没?” 文丽把考试卷拿出来给父亲看,相正一看,数学满分,心里很满意说道:“不错,加油,国家不会不需要人才的,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别问结果只问耕耘,记住了?”“记住了。”文丽答道。相正看了每个孩子的试卷和作业,给每个人做了评判,并鼓励他们,要做有用之才,孩子们写完作业,听了父母的指点,都洗洗睡了。 吃完早饭,一个个忙着拿出自制的滑雪设备,出去滑雪去了,有穿着雪橇站着滑的,有坐在雪橇板上用冰叉叉着滑的,很是热闹。相正和爱华看着两个孩子玩得高兴,心里喜滋滋的。这时值班大夫跑来说道:“刘大夫,依布拉音的媳妇跑来说他老头从房上摔下来了,让过去看看。”相正立刻边走边对爱华说:“赶紧做好手术准备。” 相正和马院长急忙向依布拉音家走去,来到了依布拉音家,只见他已经被抬到了屋里床上,人昏迷着看样子伤到头了,身上可能也有伤,相正让几个人帮忙,把人抬到卫生院说:“先拍片子,头、身上都拍。” 相正在日本留学时,只见过导师做脑部手术,过程也知道,但是回国后一直教学,没有自己亲自尝试过做这种手术,相正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好这个手术,可是人已经昏迷不醒,颅内出血严重,如果送到市医院,再颠簸一路有可能命就没了,头部片子显示右脑颅骨骨裂;从身上的片子看,脊椎第二第三脊椎骨裂。 相正把情况向院长回报,告诉家属病人状况,院长的意见是送市里,少担责任,至于死与不死,与卫生院没有关系,家属的意见让在卫生院由相正做这次手术。 相正也把自己没有做过这类手术的情况告诉了家属,家属说:“拉到市医院一路颠簸到了市医院也就没命了,与其那样还不如在卫生院刘大夫做,起码能活命。”经过进一步协商,病人家属一致同意在卫生院做,由刘相正主刀。 家属签完字后,相正也准备完毕,开始了手术。相正先做脊椎固定手术,爱华在旁边打下手,麻药打完后开始做手术,不到一个小时,脊椎固定手术做完了,相正开始做脑部手术,清除脑部淤血后脑部组织无坏损,相正做完缝合,已经是下午了。 相正、爱华两人连中午饭都没吃,爱华给他打下手,配合默契,手术做得很顺利,相正要求让特级护理,气管剌开装上相正自己做的人工支气管。下了手术台,相正才感觉有些饿了,爱华的爸妈知道两人中午没回来吃饭,做好了饭送到卫生院,只等到两人走出手术室,才把饭端到两人面前。 两人在办公室里狼吞虎咽的吃开了饭,很快把饭吃完了,两人才感觉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院长看两人累得不像样了,忙说:“你们回家休息吧,这里我让护士连夜看着,不会出事的。”相正一看院长已经安排妥当了,便和爱华回到宿舍,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相正到病房看依布拉音手术后的恢复情况,依布拉音还没有醒过来,相正把依不拉音的脊椎手术后,进行了固定处理,防止翻身时影响手术效果。让护理的人给病人翻身时注意病人的脊椎部位,轻翻轻拍,以免影响脊椎愈合。 到了第三天病人醒过来了,相正把病人气管缝合,问他啥都知道,慢慢能下地走动了,一家人非常感激,相正也很欣慰,毕竟头一次做开颅手术,还很成功。 在六十年代,能做这种手术,市医院都很惊呀,市里准备调相正到市医院,相正不惊不喜,他的意思就是让我去,我就去,不让我去我就在这里好好干。但是政审这一关过不了,帽子摘不掉,政审永远不会过关。 相正停职到农场进行劳动。临走前相正让爱华把几个孩子照顾好,学习不能放松。爱华含着眼泪说:“在哪里也逃脱不了这种结局。”相正安慰她说:“世道轮回,黎明总会到来。” 在农场相正负责打扫农场的田间浇水作业,一天他正在田垄浇水,听见几个人慌慌张张的走过相正身边说:“怎么办,煤矿爆炸,伤了好多人。”相正一听是人命关天的事,便对那几个人说:“我去给你们帮帮忙吧,你们说的情况我见过。”那人一听说:“那好啊,走跟我们去看看。”相正扔下铁锹,跟着他们来到了农场卫生院,只见救护车拉来两个黑乎乎的人,不知哪里受伤,相正说:“先去拍个片子看看。” 相正跟着去拍了片子,对一个管事儿的头头说:“麻烦你让人给他们擦擦脸和头,我要给他们缝伤口。”那人让旁边的一个青年帮忙擦洗。相正又说:“你们谁干过卫生员?”从人群队伍里走出一个女青年说:“我干过卫生员。”相正说:“你在旁边帮我的忙,我叫你拿什么,你就给我拿什么,站到这里来。” 第二十七章 相正到xj(五)下 那个女青年急忙去洗了手,换了一套白大褂,带上手术口罩,来到相正身边,相正让她拿啥工具,她就给递啥工具,相正在做手术时,动作熟练,干脆利索,用了三个小时,才做完了手术,相正饿的不行便说,我已经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能不能给我点吃的。那个人一听叫人去给相正做了一碗鸡蛋面,热乎乎的,相正吃完了饭累的躺在长凳子上睡着了。 这时,伤者家属也来到农场卫生院,当知道是相正救了自家人时,过来握着相正的手,不停的道谢,相正连连谢绝,看天亮了,又去田间干活。 这天相正正在厕所的粪坑里掏厕所,突然跑过来一个人喊相正道:“刘大夫,不好啦,粮库管理员被一个精神病砍伤了,你去看看吧。”相正问:“人在哪里?”那人说:“已经抬到卫生院了。” 相正忙从粪坑里爬上来,跑到卫生院,把自己的衣服脱掉,洗刷干净,换上卫生院的手术服,走近治疗室见人已经昏迷,头部有几道很深的口子,鲜血直流,忙叫护士把伤口周边的头发剪掉,把裤子脱掉,刚脱完裤子伤者就开始拉尿,已经大小便失禁了,相正给伤者做手术,锯开颅骨,清除颅内淤血,做好引流,缝合完伤口,已经是中午过了。 相正疲惫的回到宿舍,拿着饭盒去食堂打饭,食堂已经过了开饭时间,没有饭了,他找到炊事员说明了自己由于手术没能赶上吃饭,看食堂有啥吃的打上一些,炊事员到食堂一看锅碗瓢勺都洗的干干净净,就是笼屉上有几个凉馒头。 相正一看便说:“只有凉馒头也行,买上两个吧。”说着,相正撕下饭票给了炊事员,拿了两个凉馒头走出食堂,回到宿舍,相正烧了点开水,把馒头放在火上烤黄,就着热水把两个馒头吃进了肚子,由于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吃饭不应时,相正的胃出现了毛病,经常胃疼,今天又吃的晚了,胃开始疼,这胃病又犯了,他到卫生院买了点治胃病的药吃了几天,症状稍稍减轻。 在农场期间的星期天,相正到外面买东西,正骑着自行车在马路上行的时候,忽然,一辆拖拉机开过来,朝着相正就冲了过来,相正看迎面来了个大家伙,一个翻身越出老远,自行车被压了个七扭八歪,相正躲过一劫,开拖拉机的农民也慌了,他下了拖拉机来到相正面前,关切的说:“咋样?没事吧?” 相正说:“没事,幸亏速度不快,速度要是快,我可能就没命了。”那个农民说:“实再对不起,我刚学开拖拉机,技术不熟练,今天差点闯祸。”相正说:“你刚学就敢上路,太不懂交通规则了吧。”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相正,相正也正在打量着他,相正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熟悉,在哪见过呢?”那个农民喊了起来:“哎呀!刘大夫,是你呀,我老婆生孩子就是您给做的手术,要不是您,我老婆和孩子就没命了,多亏了您,我还想去谢谢您呢。” 相正说:“不用谢,应该的。”那个农民说:“我把您的自行车压坏了,赶明我给您赔个新的来。”相正说:“不用了,我拿回去修修就行了。”过了几天,那个农民果真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来找相正了。相正不肯收,可是那个农民不干,硬是把那辆新自行车留在了相正的宿舍。 相正在农场干了半年时间,就被送了回来,因为当地牧民自发到市里请愿,要求把刘相正放回来,在群众的呼声之下,派害怕范众怒,只好放了刘相正,让他回到原籍接受改造。不发工资,只给生活费,相正自始至终用一种平常心,不喜不悲,把一个“忍”字放在心中,他说:“生活费不够,让大家过艰苦生活,主要满足孩子住校期间的生活费,不做衣服,尽量节省开支。” 后来东北相正原来的医学院来函让相正回去工作,相正和爱华商量再三,决定不回去了,这时xj医学院邀请相正前去任教,相正带着妻儿父母应邀前往,四个孩子先后考上了国家重点大学,这回相正一家扬眉吐气了一把。 相正在医学院当教授,爱华在医学院当讲师,后来评为教授。相正凭着自己高超的技术,在学院带了几届研究生,研究新课题,没多长时间相正升任院长,与国际医疗机构进行学术交流,发表医学论文多篇。 相北在西总医院,两人过的安安稳稳,相正一家来到xj后,相北带着方小雅和孩子们去看望三哥,相北四个孩子一个再教育三个还在上学,两家人在一起好好的热闹了一番。 多少年没有见,相正高兴的喊爱华道:“爱华,去买些酒菜来,咱们两家人在一起好好的搓一顿。”爱华说:“好的,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爱华出门去了。 相北谈起了这些年自家的那些事儿,两个人偷跑去参加了抗美援朝,抢救和运送了不少伤员。在朝鲜战场上结了婚。没有人祝福的婚姻是不幸福的,抗美援朝结束后,便来到xj,在西北总院扎下根了,这些年我们磕磕绊绊总算是过来了,几次闹离婚都没离成,最后还是过下来了,虽然一家打打闹闹,最后还是一家人,真是应了那句俗语叫:“家鸡打得团团转,野鸡不打满天飞。” 等他们海聊的功夫,爱华买菜也回来了,为了方便快捷,她买了几样熟食,再炒几个菜就可以吃饭了。爱华进了厨房,方小雅也进到厨房帮忙。相北说:“三哥,你和大哥受苦了,二哥也挺苦的,在农村也吃了不少苦。好在孩子们学习都还不错。” 相正对相北说:“你回去督促孩子们好好学习,高考都回复了,千万别错过。”相北又说:“最好的是相中一点苦也没吃,还在外国发展的不错,听说要来中国投资,他也五个孩子,老三是男孩姓女方姓,他们当初结婚时商定的。” 第二十八章 相举、相正平反昭雪(一)上 (一)相举也已过了退休年龄,学院考虑相举是老教授,让相举把自己多年来行医的医案整理出来,写成教材,供学院的学员们学习使用,相举是个认真的人,他的妹妹相君也是学中医的,相君找大哥道:“大哥!我也需要你写的医嘱方单,你在整理时给我一份。”于是他写了三份,给学院一份,自己留一份,孙女给一份。 补发工资这天,相举拿了一个布兜子,和春花一起去财务科,一下补发十二年的工资,十元十元的票子好几打钱,这么多钱怎么能花的完呐,春花说:“我把这些钱全买成黄金算了。”她拿着钱到银行全买成了金条和金戒指,买了八根金条,八个金戒指,回来后两人商量把金条给兄弟每人一根,儿子每人一根,戒指给妹妹每人一个,女儿每人一个。 几个其他叔伯的,姑舅的都没有,不愿意了来找相举,为什么没他们的份,相举心里也不好受说:“当年你们在哪?现在看我有钱了都看着眼红,还张嘴来要好意思吗?”说的那些人哑口无言,不好意思再来要钱。 这日,相举在家里写从医病案,忽然有人敲门,春花去开门见是个陌生人,便问道:“你找谁?”来人说:“我姓付,是省立医院的院长,来找刘大夫有点事。”春花让进付院长,相举立刻过来抓着付院长的手说:“哎呀!付院长,你咋来了呢?快请坐,怎么样?你的腿现在有没事儿?”付院长说:“多亏了你这老手艺,我没吃手术的苦,现在挺好的,没啥感觉,我这不来找您呢吗。”春花端上一杯泡好的名茶,付院长接过茶,揭开茶碗的盖子,一股清香沁人心脾,付院长赞道:“真是好茶。” 相举说:“你喜欢我给你拿点,这是我找人买的,有两盒,送给你一盒。”付院长笑道:“我承蒙刘大夫在最艰难的时刻救助,理应报答才对,怎好接纳您的馈赠呢?”相举忙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说着转身到书架上拿起一盒茶叶递到付院长面前,付院长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只好笑纳了。”付院长又喝了一口茶说道:“我今天来是请求您到我们医院讲学的,你那捏骨的绝活,是国家的瑰宝,现在会的人可是不多啦,我想请您到我们医院传授经验,您可愿意?” 相举说:“愿意,我的医术我愿毫无保留的留在人间,传承下去,带进棺材岂不是太浪费了。”付院长说:“那就说好了,从下周开始,我们派专车来接您,给您的薪资按照每节课一百元怎么样?”相举说:“什么薪资不薪资的,只要能为医学事业出点力,不给钱我也干。”付院长笑道:“哪能让您老人家白干呢,要是那样我也不会答应的,这是您应得的报酬。” 付院长跟相举说好了讲课的事,便要起身告辞,相举说:“吃了饭再走吧。”付院长说:“不了,回去还有个会要开,我先走了。”送出了付院长,相举回到屋里把自己以前用的书籍都拿出来翻看着,准备着明天的讲课内容。 第二天一早,相举就起床清洗,他把自己从上到下,清洗的干干净净,衣服一尘不染。吃完了早饭把口漱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异味,临出门还照照镜子,检查一下自己的仪容是否整洁。相举做任何事都是先一步准备好,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坐在屋里等着来接的汽车。 没过多久外面响起了汽车喇叭声,相举提着自己的公文包向门外走去。来到汽车跟前司机打开了车门,相举亲切的说:“司机师傅,你贵姓?”司机说:“姓周。”相举说:“小周啊,以后你按一下喇叭我就知道了,你不用给我开门。”小周笑着说:“那怎么行,您是教授,也是长辈,我是司机,又是晚辈,给您开门是应该的。”相举说:“小周同志,咱们都是革命同志,同志不论大小,都是平等的,不用那么教条。”相举又问:“小周同志,你家住哪呀?”小周也无拘束的答道:“在老城区。”相举又问:“家里还有啥人呐?”小周说:“还剩一个母亲,父亲不在了。”相举又问:“你母亲最近身体可好呀?”小周说:“不好,最近摔了一跤躺在炕上起不来,正说要找个大夫给瞧瞧呢。”相举说:“哎呦!摔到哪啦知道吗?”小周说:“她老喊腰疼,躺炕上动不了,一动就喊疼,我们也不敢动,这不每天都是我姐伺候着。”这时,车已经到了省医院的大门口,相举打开门下了车,像小周挥手道:“再见。”朝医院的院长办公室走去。 付院长见汽车进院子了,早已站在门口等着呢,见相举走过来,上去握着相举的手,让进办公室坐下道:“欢迎,欢迎。”相举问:“啥时候开始?”付院长说:“在三楼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相举说:“那就走吧。”说着站起身来,跟着付院长向三楼的电梯走去。走进会议室,全体会议室的医护人员站起来热烈鼓掌欢迎,相举挥手表示还礼,相举被安排在主席台上中间旁边的位置坐下。 付院长介绍道:“同志们!今天请来了中医学院的刘老先生来给大家讲课,刘老的医术我是亲身体验过的,堪称是绝技,咱们不多浪费时间,现在就请刘老给大家讲课。”相举笑道:“我的手艺是家传的,谈不上什么绝技,我只是把从医多年来的一点经验介绍一下,说的不对之处还请批评指正。”相举便把捏骨,正骨、接骨的手法、感觉一一描述给大家,并对如何处理相关症状的手法一一作了介绍。 第二十八章 相举、相正平反昭雪(一)下 下面的医护人员认真做着笔记,很快两个小时的讲课结束。相举准备往外走,这时,一群医护人员围在了相举周围问这问那,使相举无法走出会议室。最后,付院长说:“你们有啥问题写下来,交到刘老的手里,明天一一解答,现在时间不早了,让刘老先走好吗?” 听了院长的话,大家才让开一条路,让相举走出了会议室。付院长很忙,上级来了检查组,付院长跟相举解释一下便匆匆去了。相举来到小周停车的地方,等着小周的汽车,过了一会儿小车开进了医院大门,相举来到小周跟前,小周惊奇的说:“刘教授,你一直在这等着呢吗?” 相举笑道:“嗯,没事儿,等一会儿不算啥。”小周说:“你稍等一会儿,我去跟班长说一声就送你回去。”小周下车跑进司机班跟班长说了情况,便跑出来,打开车门说:“刘教授请上车。”相举笑道:“不用那么客气,我自己开门就行。”说着上了车,小周开着汽车往相举家的方向驶去,相举说:“别!别!小周,咱们现在到你家去一趟,看看你妈的病情,我能帮啥忙。”小周说:“刘教授,真是谢谢您了。”相举说:“不用。”司机开着车把相举拉到自己家。 小周的姐姐听见汽车的响声,出来一看弟弟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小周见姐姐出来便说:“姐,这是刘教授,给咱妈看病来了。”小周的姐姐马上说:“刘教授,谢谢您了,我妈已经躺了三、四天了。”说着,掀开门帘,让道:“请进,请进。”几个人进了屋,里面很黑看不清哪是哪,小周拉开了灯,接着昏黄的灯光,只见炕上躺着一个老太太,相举问道:“大姐,你哪不好呀?”小周的妈说:“哎呀!我这腰动不了,一动就疼。”相举让老人趴在炕上,摸着腰椎的骨节,问小周说:“你家有酒没有?”小周说:“有,你等着。”到里屋拿出半瓶酒,相举说:“找个碗来,扣在桌子上。”小周照办了,相举把酒瓶里的酒倒在碗底的圆圈里,点着了火,抓着火往老太太的后腰上擦洗着,直到把碗底里的酒擦光了,把老太太翻过来侧躺着,左手按着老太太的肩膀,右手抚着老太太的胯骨,前后摇晃着,摇着摇着趁老太太不注意,使劲一推只听见咯噔一声,相举说:“起来试试。” 老太太两手支炕爬起来,相举说:“下地走走。”老太太下地走了走说:“嗯!好啦。”小周和她姐姐都惊奇的站在那里看着老太太,啥事儿都没了,相举又说:“大姐以后走路扭身都要小心,不要剧烈活动,扭一次,以后就老爱扭,注意少扭。以后叫你女儿每天像我这样给你用酒点着了擦一擦。”小周的姐在一旁说:“用不用吃点啥药?”相举说:“不用吃药,按我说的做,一个礼拜就没事儿了。” 相举说着便向外走,小周急了说:“刘教授先别走。”相举以为还有事,便说:“还有啥事儿?”小周不好意思的说:“这就完了?不会再有啥事儿吧?”相举笑道:“再有啥事儿,你来找我。”小周忙解释说:“刘教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先别走,在我家吃饭。” 这时,小周的大姐也反映过来忙说:“是啊,刘教授,您在这吃了饭再走吧。”相举说:“不用,不用。小周把我送回去就行了。”小周不好意思的说:“刘教授,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啊。” 相举说:“饭就不吃了,这是小忙一桩不足挂齿。”小周说:“对您来说是小忙,对我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忙呀,刘教授,以后您有啥事需要我帮忙时,尽管告诉我。”相举说:“好!我一定找你帮忙。” 说着来到院外,小周快步走到车门跟前打开车门相举上了车,小周开着车向外走去,很快便到了相举家,相举下车向小周挥手,小周按了一下喇叭调转了车头。 一个月的讲课结束了,相举将自己的知识侵囊相授,学员们非常满意,向学校建议继续上课,相举对学员们说:“我把该教的内容都教完了,下面是你们自己消化吸收的时候,我不能白拿着工资不出力。先到这里吧,你们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相举告别了学员们坐着小周的车往家走去,小周心里很是不舍得说:“刘教授,从明天开始拉不成您了,我心里感觉很不舍。以后您要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相举笑着说:“小周,人都是感情动物,交往时间长了就有了感情,通过这么长时间的交往,我觉得你小伙子也不错,以后我有事一定找你,你要是有事也可以来找我。”很快到了相举家门口,相举下车邀请道:“小周进来坐一会儿吧。” 小周客气的说:“不坐了,刘教授咱们来日方长,说好了以后有事找我,再见。”相举挥手道:“好的,再见。”看着汽车走远了,相举回到家里,春花见相举无所事事的在屋里转圈,便说:“没事儿干啦?”相举坐下拿起一本书随便翻了起来突然说道:“我开个诊所怎么样?” 春花说:“你都已经退休了,就老老实实在家颐养天年吧,开什么诊所,又不是过不去。”相举说:“我只是不想在家呆着,干点力所能及的事,开诊所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方便百姓,我可以只收成本价。”春花说:“你累不累,省省心吧。”相举也是个倔脾气,认定的事就要去做,他到工商局去办了个营业执照,把自己的医师资格证都准备好,让人做了几个镜框,找了一个不算好的门面房,因为不在主街道上,位置有点偏僻,相举让春花帮忙打扫干净,支了一张简易的床和一个桌子,从家里拿了几个凳子。 墙上贴着人体穴位图,营业执照和医师资格证都挂在墙上。开始几天,相举在诊所没事干便坐在那里看书,一周后,看病的人开始有了点起色,一个月以后,相举的诊所坐满了来看病的人。相举忙不过来便请来一个助手,帮着相举做一些辅助工作。由于相举的诊所收费便宜,技艺高超,诊所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第二十九章 雅卿到成疆(一)上 (一)、雅卿和贾玉玲自从结婚以后,雅卿已有三个孩子,由于他的工作性质就是在铁路上的中途车站,贾淑玲不能随雅卿去车站,只能和婆婆住在一起,贾淑玲虽然是三个孩子的妈了,都是婆婆帮着带孩子,雅卿也是不定时的回家休息一两天,小站站长操心的事情也多,有事说走就走,几个孩子他也没时间管,都是贾玉玲和春花在照看。 春花每天要忙着做饭,做活,给孩子们做衣服做鞋,还要照顾自己得脑瘤的二女儿和小外孙,有时做到半夜才睡,贾玉玲肚子里又有了。 这时,雅卿从车站回来说:“铁路局下令,成疆建新线,修成疆铁路,需要人到成疆去,段上号召人去成疆,都是自愿的,我想去。” 春花说:“成疆那么远,回来一趟多不容易,就在家跟前儿拉倒了,互相都有个照应。”贾玉玲说:“年轻人在哪不是家,能到成疆去说不定还能提拔呢。”雅卿说:“我也是这个意思,现在在哪都论成分,到成疆去还有可能被重用,在这是没啥希望了。”春花说:“想去就去吧,别把你们的前程耽误了。”于是雅卿报名到成疆去。 快要走的日子,雅卿说:“我打算是自己先走,等把一切安顿好了再来接你和孩子们过去。否则,拖家带口的去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更何况孩子要上学怎么办?”贾玉玲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是你先去打前站,等把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再来接我们娘几个过去。” 从东北到成疆铁路线五千多公里,没有直达车,到bj要倒车,需要五天五夜的车程,火车的速度慢,在途中bj站换车,一般情况要坐五天多。 雅卿到至州开始投入工作,每天忙碌不停,因为是新建线的指挥部,很多工作从零开始,一切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所以,没有时间考虑接家人的事情,等到指挥部成立一年多以后,一切工作就绪,步入正轨。 雅卿才腾出空来去东北准备把家眷接到至州,雅卿高兴的回到东北家里,一进门贾玉玲的眼前一亮道:“你回来啦?我们这回可以跟你走啦。”春花问:“刚进门还没吃饭,赶紧给做点饭去。”贾玉玲把孩子放在炕上,高兴的去做饭了。春花说:“去洗把脸,喝点水。”雅卿去洗了把脸,春花拿起暖水瓶给雅卿倒了一杯热水端到雅卿面前,雅卿接过水喝了一口,春花问道:“这次准备来搬家了?” 雅卿说:“成疆铁路工程局的架子搭起来了,已经开始正常运行了,要修好也得好几年时间。”贾玉玲和雅卿启程的日子到了,他们把一家人的被褥、衣服、鞋袜、书本打包托运,锅碗瓢勺都托运走,把能带的东西带上,一大家人浩浩荡荡踏上了西天取经之路。 在bj站转车,孩子多上火车时,一数怎么少了一个,在车上都急得团团转,雅卿急忙告诉列车长,通过车站让车站的大喇叭广播了多少遍也没见孩子回来,贾玉玲像疯了一样要下车,雅卿拽着他说:“火车马上开啦,你走车开了,这群孩子咋办?就这样吧。”贾玉玲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哭了一路,想老二,老是念叨:“老二不知道能回来不。” 到了至州车站,生活条件简陋,定量的粮食不够吃,大的都在上学,贾玉玲已经是六个孩子的妈了,很快又到了临产期,上面六个孩子,丢了一还剩五个已经是他们很大的经济负担了,当老七一生下来,家里无力抚养,便把孩子送给了别人。 雅卿两口也了解到这家没孩子,把老七送到这家不会受委屈,实际也正是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孩子给了一个姓蓝的人家,两口都有工作,没有孩子,抱来这个男孩后,两口子像得了宝贝一样待这个孩子。 刚抱回来,给孩子起名叫蓝逸,孩子太小没奶吃,从bj、上海让人专门给买炼乳、奶粉,给孩子吃。后来至州有人养奶牛,他们要人家送纯牛奶来给孩子喝,孩子喝了纯牛奶,拉不下来屎,不知道咋回事儿,到医院问大夫。大夫说:“孩子太小不能喝纯牛奶,消化不了,上火。要兑至少两倍的水才行。”蓝家人只好按照医生的说法办。 贾玉玲自从把孩子给人后,就有了一个心病,老感觉孩子在自己身边哭,雅卿以为她是想孩子,便让她出去找点活干,冲淡思念孩子之情,贾玉玲参加了客运段洗衣队,才缓解了思念孩子的情绪。 蓝家也是老来得子,对孩子的宠爱自不必说,对孩子的教育也是很到位了,那个时期他和千千万万的中国孩子一样跟着下乡再教育,由于蓝逸在家是独子,按照政策留城了,分配在百货公司上班。蓝家的这个儿子对两位养父养母非常孝顺,父母的吃喝别人弄不来的,蓝逸都给父母弄到家,蓝逸的养父养母都很安心,后来两位老人先后病逝,蓝逸给父母大操大办,在至州市办的是最豪华的白事,左邻右舍看蓝逸大办父亲的丧事都很羡慕蓝家有个孝子。 全市知道是养子给两位老人办的丧事,都夸这个孩子真是孝顺,就是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花这么多钱,办的这么排场,真是全市独一份儿。蓝逸办完了父亲的丧事,便回单位去上班了。 他聪明能干,很快从采购员提升担任了百货公司经理。开始,一个小小的百货公司,经营的不过是一些针头线脑的小东小西,价格便宜就利润低,根本没有多少盈利。 蓝逸是个爱动脑筋的人,他把百货公司的业务扩大,搞多种经营,收到效果,在蓝逸的经营下生意越来越兴隆。都是因为蓝逸的人脉很广,百货公司的生意才越来越好,蓝逸也成了至州市的风云人物,每天门庭若市,巴结邀请的人也络绎不绝,追求她的姑娘也争相来和蓝逸搭讪,蓝逸的原则是要找一个漂亮聪明的女孩子。 第二十九章 雅卿到成疆(一)、下 果然,有一个气质不凡的女孩子进入了蓝逸的视线,蓝逸主动与她搭讪,女孩子不卑不亢,他问什么女孩便回答什么,也不主动和蓝逸套近乎,就好像是一只高傲的白天鹅。男人往往都是这样,越不理你,越是有种神秘感。越是上赶着来,紧巴结的,蓝逸越是看不上。 蓝衣看上的这个女孩,长得不错,是自己欣赏的类型,只是文化低了点,在饭馆当招待,本人觉得自己的文化程度太低,有点自卑,不敢往人前凑,蓝逸越和她搭讪,她越往后退。 后来在朋友们的撮合下,两人的关系才越来越近,蓝逸便邀请她去吃饭,看电影。女孩子没有拒绝,欣然答应赴约。 这天,蓝逸从百货公司下班后,邀请女朋友到了一个饭店,两人吃完饭后,蓝逸拉着女朋友便来到一个舞厅,蓝逸邀请他她跳舞,女朋友扭捏的说:“我不会跳。”蓝逸拉着女朋友说:“来,我教你。”女孩跟着蓝逸的脚步,低着头慢慢的学着,一不小心便踩到了蓝逸的脚,女孩就不好意思的说声:“对不起。”蓝逸也不以为意,继续教着女孩如何迈步,女孩学的很认真,但是,就是学不会,蓝逸很有耐心的慢慢教,女孩的脸上已经出了细细的汗珠。 一方面心情紧张,再加上从没学过,一点都不会,学的笨手笨脚,蓝逸便抹了一把自己的汗水,又重新教道:“来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在蓝逸耐心的教导下,女孩慢慢的跟上了蓝逸的脚步,学会了。 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亲近,蓝逸准备和女孩办理结婚手续,女孩也欣然同意,蓝逸便打定主意在两个月内办理结婚。和蓝逸结婚的女孩叫丁玲,蓝逸和丁玲来到了丁玲的家里,丁玲的父母看蓝逸家里只有蓝逸一个人,没有兄弟姊妹,本不想同意,但看女儿很愿意也就没再阻拦,心想这是女儿的事,女儿既然没有意见就由她吧,便也欣然同意了。 结婚这天,蓝逸把自家原来的房子收拾干净,邀请朋友们帮着把房子收拾好后贴上了大红喜字,两床被褥放在床上,上面也放了两张大红喜字,百货公司的同事们都来了,有的拿来贺喜的镜子或盆子,有的送来一对枕巾。 蓝逸热烈欢迎着亲朋好友的到来,提前说好请自己单位的长辈以前的百货公司经理做自己的证婚人,蓝逸的直接下属当司仪,给蓝逸主持了婚礼。 蓝逸和单位的几个同事去丁玲家接亲了,进到丁玲家,大门被关得死死的,蓝逸喊着丁家人道:“丁玲!我来娶你了,快开门吧!”里面的人喊道:“我们要红包,拿红包来。”蓝逸从上衣兜里拿出两个红包隔墙扔了进去,扔进去后,门还是不开,只听里面又喊道:“红包不够,我们还要红包。”蓝逸又拿了几个红包隔墙甩进去,门才被打开了。 蓝逸一行进到里屋就要拉着新娘走,里面的人不愿意了说:“不行,现在不能走,我们还要红包。”蓝逸便从上衣兜里把所有的红包都甩了出去,拉着新娘子走了。接新娘子的车是蓝逸百货公司的汽车,汽车开到了蓝逸家的胡同口,蓝逸抱着新娘走进自己家的新房里才放下来,新娘子接回来,开始典礼,主持人给二人主持完婚礼,三鞠躬后,新娘被送入洞房。 人们开始坐在院里的桌上吃席,蓝逸在主持人的安排下到各桌上给来客敬酒,蓝逸和丁玲给三十多桌敬完了酒,蓝逸已经喝醉了,满脸通红的躺在新婚的床上说着:“媳妇,我终于把你娶到手了,你以后就是我老婆了。” 丁玲看蓝逸已经喝的不成样子,便说道:“你喝多了,我给你打盆洗脸水洗洗脸。”丁玲出去到火房打了一盆洗脸水,端进屋里,把毛巾沾湿,拧了一把,给蓝逸擦脸,蓝逸闭着眼睛喃喃的道:“老婆,我娶到老婆了,我爱你。” 丁玲红着脸说:“好了,别闹了,我给你洗脚。”蓝逸躺在床上任由丁玲摆布着,洗完了脚,丁玲也洗洗上床了,蓝逸抱着丁玲把丁玲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掉,也把自己的衣服脱掉,两人亲亲我我的腻糊了一会儿,便睡觉了。 翌日,两个人就买了车票到南方去旅游了,来到南方,蓝逸和丁玲看到了南方人们的勤奋,很多人家在自家房顶上砌了一个鱼塘,在房顶上养鱼,鱼养大了拿到饭馆或是到外面卖给需要的人。 蓝逸非常感慨,两人回来后,蓝逸承包了百货公司,后来他便把百货公司的业务做大,根据南方人的做法扩大经营,挣到了第一桶金。 蓝逸的朋友圈越来越大,他认识了国家建设局的领导,知道自家附近要修一条高速公路,便承包了那条公路的修建。 蓝逸的生意越做越红火,老婆也怀孕了,生了一个女儿,他的家业越来越大,便让自己的亲戚帮着要了一个男孩,继承自己的家业。 小男孩长得很可爱,只是两人对孩子非常宠爱,蓝逸因为有钱不怕孩子因受宠而学坏,他花大价钱让孩子上最好的学校,孩子在学校都是全脱,只有每周六才回家。蓝逸看见儿子回来了,领儿子到最好的饭店消费,到游乐场去玩,每逢春节或节假日,一家人坐着飞机到国内外的知名景点去游玩,孩子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蓝逸凡是参加大型会议和大型活动都带着儿子去参加,让儿子见世面,儿子也不负众望,和一些大财团首脑以及富豪在一起玩耍说话豪不怯场,谈笑自如,蓝逸也夸奖自己的儿子有魄力,将来定勘大用。 蓝逸因与上层关系融洽,接手了几次大的工程,赚了很多钱。有人说:他对自己的养父养母孝顺有加,感动了上苍,他能发家是天意。也有人说:他是方亲爹娘,只有过继给别家才能至死地而后发。 他让亲戚给要了一个儿子,人们看他一心从善,要别人家的孩子来养。有人说:他曾经找老道算过一命,要想家业长存,必须要个男孩来继承家业,否则家业不长久。蓝逸的亲哥哥也找到他去看望过他,他曾问几个哥哥:“那么多孩子怎么就想着把我给人家了呢?” 大哥说:“你都不知道我们过的是啥日子,把你给人家你都是享了福了。”蓝逸,很快释怀了,他每年都要给亲生父母寄一些年货,其实他即使不给寄亲生父母也不会说啥。但是,他却每年都忘不了给亲生父母寄礼物,对父母把他送人,他早已经没有了怨恨,而是感恩父母给了他一个生命。他之所以能做那么大的生意,也是因为他有博大的胸怀。 第二十九章 雅卿到成疆(二)上 (二)、雅卿带领家人回到了至州后,至州是成新线的新建北部铁路工程局所在地,雅卿在工程局工作。西北的天气冬天特别冷,夏天烈日炎炎,春天沙尘暴肆虐时,空气中一年四季干燥无比,空气中好像着火一样,干的人难受。 工程局来了一位练习生,名叫龙祥光,四八年入党,师范学校毕业,他到人事处报到时,见人事处长,拿着他的简历看了一眼说:“你先在人事处实习一段时间,之后等待分配。”龙翔光答应着,报完了到,正准备往外走,见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站在处长后面,龙祥光走上前去问那男孩子几岁了,那个男孩答道:“五岁半了,哥哥你几岁了?”龙祥光说:“我比你大十几岁,我教你唱首歌吧,”男孩笑着应道:“好啊!好啊!”龙祥光便雅唱了起来道:“雄鸡!雄鸡!高呀么高声叫,——”小男孩操着童声跟着龙祥光学唱,很快一首歌小男孩唱会了,龙祥光不断的夸奖小男孩学得快,唱的好听,小男孩非常高兴,和龙祥光很快就混熟了。 在人事处实习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人事处都知道机关来了一个机灵的小伙子,有人投来欣赏的眼光,也有人投来不屑的眼神,龙祥光一个刚刚走出校门,没有一点社会经验的愣头青。雅卿一看这个小伙子不错,长得挺精神,便把他介绍给自己的妹妹玉俊,龙祥光也很愿意,便到东北相举的家中和相举的女儿见了面。 龙祥光到相举家头一天早晨,春花给他端了一杯盐水,想试探一下这个未来女婿是不是傻,龙祥光接过水以为是喝的水,可是喝到嘴里感觉是咸味的,便把水吐到了盆子里,春花心想:“还不傻知道是咸盐水,漱口了。” 家里人便把龙祥光介绍给了小女儿玉俊,两人见面都很愿意,到照相馆照了一张二人订婚照,两人来到了至州,龙祥光和玉俊在至州简单的办理了结婚。 刚结婚龙祥光在工程处上班,玉俊在家里没呆几天,飞机场让周边的市民和农村劳动力去修建机场,政府部门通知家里不能留闲人,都要投入到建设机场的任务当中。每天抬大筐,拉沙石,垫机场跑道,活很累,距离住的地方也远。 可是,周边的狼很多,到处流窜,当地铁路巡道工在巡道检查线路时,后面还要跟着一个打狼工。否则,会有被狼伤害的危险。玉俊上班为了防身,兜里时刻揣着一把匕首,防备万一。 这天,玉俊下班回家走到路上,觉得有人跟在后面,心中一紧,忙快走几步,眼看天快黑了,玉俊着急赶路,越走越快,这时从树林边窜出一个东西眼睛闪着绿光,玉俊回头一看是只狼,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 玉俊不走了,站在原地,盯着那只狼,她从兜里拿出匕首背在身后,做好防身的准备,那只狼一下就窜了上来,两只前爪搭在玉俊的肩上,张着腥臭的大嘴对着玉俊的脖子就要下口,狼嘴里散出难闻的臭气,熏得玉俊喘不过气来,她顾不得这些,在求生的欲望的驱使下,玉俊不等那狼还没来得及咬住玉俊的脖子,慌乱之中从兜里抽出刀,使出吃奶的力气就那只狼的肋间捅去,正好捅在肚子上倒地喘着粗气,无力的挣扎着。 因为她已快走到村口,紧跑几步来到村口,村里的人多了起来,村民间玉俊身后跟着一群狼,知道狼是冲着玉俊来的,大家呼喊着抄起手里的家伙,向狼群打去,群狼见人越来越多,得不了手了,纷纷四散而逃,朝远处逃去。 玉俊知道狼都是群居动物,出来也不止一只,肯定后面有一群狼跟着,要不是快到村子有人了,狼群可能会把自己吃掉。 小时候听老人们说,狼一般从后面袭击人,等人一回头时马上先咬住人的脖子,有经验的人当发现狼搭上人的肩头时,别回头,立刻用两只手抓住狼的两只前爪,用头使劲儿顶住狼的下巴不松劲儿,一直走到有人的地方再合力收拾这张三。 龙祥光已经到中途站上班,几天回来一次,家里只有玉俊一个人租住在农村一个老乡家的土房子里。玉俊每天上班回来还要自己做饭,她洗洗手把面先和上,到老乡的地里拔了两颗葱,因为在租房时老乡就已经对玉俊说,地里的菜随便吃,玉俊也不白吃,有时还买些东西送给房东,房东也很高兴。 在焦玉湾飞机场的活很累,玉俊有了身孕,吃不下东西,还经常呕吐,很快就瘦下来了,由于没有可口的吃食,玉俊便经常到路边的小饭馆买人家的浆水喝,有时吃碗浆水面,浆水是陕甘特有的一种酸味的水,把芹菜烫熟,水烧开放酸,用葱蒜或是韭菜炝锅,再放点盐,夏天喝着带点酸味非常解暑,有时候房东做了浆水也给玉俊端来一碗,玉俊一直坚持着在飞机场干活,直到已经显怀六个多月了,才不干。 龙祥光每月给玉俊寄二十块钱,交了房租,就是生活费了,有时候生活费不够,玉俊就给在东北当教授的爹爹写信要点钱。相举对自己的小女儿很是宝贝,听女儿说钱不够花,便每月给小女儿寄二十块钱。 铁路线是一点一点的修。在东北时,雅卿在车站负责车站的管理工作,到至州了雅卿在北部铁路工程局负责的是铁路生产资料的调配,在设备科负责生产设备的调动。雅卿正在调运钢轨和轨枕,将常山钢铁厂的125型钢轨调运一列到成疆线的同里站,调运一列车枕木在同里车站停留,甩在了十道和九道,铁路线路一点点往前铺设着,在那个大炼钢铁的年代,工人发扬大跃进的精神,钉道队的职工们每天工作十个小时,前面的人把路基打好,路基都是用采石厂从石山上开采来的石子堆砌而成的。 第二十九章 雅卿到成疆(二)下 没有机械,都是用柳条筐人抬肩挑,一点点的把一两人高的路基堆砌起来。雅卿来到铺轨工地,看到十几个人正抱着运来的钢轨一根根放在枕木的胶垫上,中国修的铁路轨距是1435毫米。在大干快上的年代,工人们在工地上靠人扛肩抬的往前修建。 机械化程度虽然不高,铁路修建的速度却不慢,为了奖励大干快上的工人,对多抬快挑,多拉快跑的工人用毛巾、茶缸、背心等物质进行激励。队长站在抬运人流的工地上,哪个工人干的卖力气,跑得快,干得好就发给一个喝水缸子或是毛巾,十年时间把铁路从至州修到了成木达齐。 铁路工人不怕苦不怕累,干劲十足,雅卿所在的指挥部把铁路修到了成木达齐,回到至州把媳妇和孩子接来成疆的成木达齐,雅卿的大儿子和林大学毕业随父亲分到了成木达齐机械厂,老三和春中专毕业分到了农机厂,大女儿和芳医科大专毕业分到了市医院,二女儿和园在商店上班,四儿子和杰分在了铁路修配厂,小儿子在生下来后由于家庭生活困难就送人了。 贾玉玲因为孩子们都有了好的工作,心里美滋滋的。大儿子和林和自己的妹妹玉俊一样大,玉俊都结婚了,和林大学毕业也有了工作,也是他自己找了个对象,和林自己看上了一个歌舞团的演员,两人很是倾心,很快走到了一起,结婚了。 雅卿因为是大儿子结婚办的比较隆重,摆了十五桌酒席,把自己单位、左邻右舍、和林单位的领导和同事都请了来,和林的媳妇因为父母过去都是唱戏的,晚上固定要喝上几盅,养成了晚上喝酒的习惯,贾玉玲看不惯,和女方家不怎么来往,闹的也不愉快,孙子不看,让他们自己带,贾玉玲说:“要不让他姥姥去带,我身体不好老有病。” 贾玉玲自己对邻居说:“我是不带,这六个孩子,一人生一个就得带六个,带得过来吗?索性一个也不带,你爱找谁找谁带。”不过他的这个办法还真管用,几个儿女的孩子都是自己想办法带大的。 龙祥光和刘玉俊结婚后,生了大女儿叫丽蓉,玉俊十八岁结婚,十九岁生了小丽蓉,由于玉俊在飞机场干到怀孕六个月,经常呕吐胃口不好,营养跟不上,孩子生下来后只有四斤多点,像个小猫一样,在医院生完回家三天后,玉俊打开孩子的包,一看右手的手心和小臂紧贴着,玉俊把手拿下来上去了,再拿下来,又上去了,玉俊想莫不是个残疾吧,她把小孩的手放直,紧贴在小孩的腿上用布包紧,用绳子困牢。 几天后,右手恢复正常了,这才知道可能是在医院出生后,医生包孩子时把小孩的手踒到里面没展开,回家后又没及时打开,三天后打开才发现,孩子的手已经被踒变形了。幸亏发现得早,及时展开了,否则有可能给孩子造成残疾。 没有人伺候月子,龙祥光给在河北老家的父母写信,让在老家的父母来帮忙照顾玉俊,龙父龙母来从老家来到至州,见小儿媳生了个女孩,很是嫌弃说:“怎么生了个女子啊?这行子有么用?送人吧。”心里不高兴,全表现在脸上,勉强伺候了半个月就去了天水三儿子龙祥季家,三儿子龙祥季在天水西北工程局的工程队工作,娶了天水农村的媳妇叫蒋淑珍,两人结婚两三年,一直没孩子。 蒋淑珍十四岁就跟着村里人在河中浣纱,站在冰凉的河水里,每天要干十来个小时,女孩子老在河水里泡着,时间长了,落下了病,结婚后便一直没孩子,从农村要了一儿一女,一个男孩,已经三岁了。 龙母到三儿子家见到要来的俩孩子,心里一下就不痛快了道:“这是哪家的孩子管俺叫奶奶,还姓俺家的龙,俺才不待见呢。”又回了至州小儿媳处,抱着丽蓉亲道:“这才是俺家的娃,俺才不稀罕那俩孩子呢。”把玉俊的一个月子伺候完便回到河北老家去了。 玉俊初为人母,自己带着孩子,啥也干不了,做顿饭都抽空做,她租住的房子就在黄河边上。一次她把孩子放在屋里出去办点事儿,回来怎么也找不着孩子,心想:“到底去哪了呢?”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玉俊急了哭着向黄河边找去,走到黄河堤向下一看,孩子已经爬到黄河边上快进水了,玉俊吓得连忙跑下河堤,抱起孩子哭了起来。 玉俊租住的房后面就是生产队的养猪场,到夜里就听见狼跑到猪圈,叼猪崽子。大猪小猪发出惨烈的嚎叫声,玉俊躲在屋里吓得不敢出声,生怕狼进屋里来。一次睡到半夜,又听见后面猪圈的猪声嘶力竭的嚎叫,玉俊心想狼怕火,不如放挂鞭炮吓跑它,于是将过年没放完的鞭炮点燃扔出窗外,这次狼被吓跑了。 可是,又过了几天,狼又来了,这次,狼不但叼走几只猪崽子,还趴在自家窗户上叫个不停,幸亏租住的房子窗户是木格窗户,狼头太大,木格孔太小狼进不来,围着房子转圈,使劲幢自家的门。 门都是木门,再撞几下,门就撞坏了,玉俊为了门不被撞坏,把能堵在门内的东西都顶在了门上,几天下来生产队的猪遭受了很大损失,不但有小猪被拉走,有些半大猪和大猪也被咬死。 生产队组织打狼队,他们准备好猎枪、砍刀,藏在猪圈里。到了半夜,狼又来了,狼出动都是成群的,这次也不例外,打狼队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提前躲进猪圈里。当头狼冲进猪圈咬猪时,他们没有动手,其他的狼见头狼得手,纷纷往里冲,打狼队的小伙子们,抄起家伙和狼展开了搏斗。 群狼前几次来都顺顺当当的叼着了猪崽子,这次以为还会那么顺利就得手了,进到猪圈向着猪卧的地方冲过去,后面的狼也不甘落后的向里冲,当看到有狼被砍倒,群狼愣了一下,打狼队的小伙子们,切断了狼的后路,把门关好,拿着猎枪对着狼肚子就是一枪,打狼的人打得时间长了,积累了一些经验,狼的头非常硬,打不烂也打不死。 打狼要打狼的腿,狼腿像麻杆,狼腿是最薄弱的地方,打狼队的人正在砍狼腿,一只大个的狼一个跳跃,跳起老高,翻越猪圈,越出了猪窝,它跳出猪窝后,身体落地没有站稳,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翻起身来往外冲去。这时,拿枪的队员,举起猎枪对着逃跑的大个狼就是一枪,那狼高吼一声,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经过这场人狼大战,打狼队的小伙子们,全歼了这群狼,被砍断狼腿的那只狼,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嗷嗷的吼着,打狼队的队员们,给了狼最后的致命一击,才算彻底死了。 后来再没见狼来祸害牲畜,生产队的猪群没有再受损失。生产队开始分狼肉,十几只狼每家分到了四斤肉,家家煮狼肉吃,有的人家把剥下来的狼皮挂在院子里,把狼牙拔下来挂在身上,当作辟邪的物件。从此,至州的狼害再没发生过。 春天的至州,艳阳高照,生产队的院子里,晒着很多粉条,已经半干,龙祥季的媳妇蒋淑珍来到了玉俊的家里,一进门看玉俊在抱着孩子玩,玉俊便说:“三嫂来了,来,你帮我抱着孩子,我去做饭。”蒋淑珍接过孩子出门溜达了,当她来到生产队的大院子时,见院子里晒了很多粉条。 她回来把孩子放在床上,出去了。玉俊去做饭,很快做了三个菜,端到屋里让三嫂吃,蒋淑珍不在屋里,玉俊到外面去找,见蒋淑珍像贼一样跑进院内,抓着粉条往自己拿的兜子里面装,玉俊看蒋淑珍那么大胆的偷东西,心里很不高兴,蒋淑珍拿着偷来的粉条走进玉俊的屋里,玉俊不让他进屋说:“你把人家的粉条拿到我家来,人家还以为是我偷的呢。” 蒋淑珍是个即泼辣又心狠的女人,从不顾及脸面,玉俊书香门第培养出来的女人,和蒋淑珍这种穷山恶水长大的女人不一样,在野蛮的环境中长大,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她说:“你不让我拿进来,我就说是你偷的。”玉俊没办法只好由她去了,几天后,蒋淑珍从乡下赶来了一群猪,卖到了玉俊干活的机场工地,她很会做生意,什么生意都做,什么钱都赚,不但会服装裁剪,还做服装生意。 玉俊把奖淑珍的不好行为告诉了龙祥光,龙祥光把蒋淑珍截住说:“我们可是在这长住的,你不管不顾的偷拿别人东西我们是要受牵连的,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我家了。”从那以后,蒋淑珍才有所收敛。 第二十九章 雅卿到成疆(三)上 (三)、转眼之间,玉俊正抱着九个月大的孩子,和房东拉闲话。这时,邮差骑着自行车,在院外喊道:“刘玉俊!你的信!”与君忙走出院外,从邮差手里接过那封信,见是大哥来信了,她很好奇,大哥怎么想起给自己写信了,连忙撕开信封。 看着信,信上写道:“小梅见信如面,成疆铁路招工,你是否想去参加工作,孩子还小,能否脱开身,如果想工作,可以把孩子交给婆家人,于五月一日前到哈德站回城训练班报到,此致。”玉俊看了信很是激动,愿意前往。龙祥光提前给父母亲写了信,让他们快点来至州接孩子,可是,距离报到的时间已经临近,龙祥光的父母还没有来,这可急坏了玉俊,眼看报到的日子就要到了,便把九个月的孩子托付给了房东照看,给了房东二十块钱,自己租住房东家买的家具、炊具都给了房东,坐上了去成疆的列车。 当天晚上龙祥光的父母就到了至州,龙父龙母到至州后没有直接来玉俊的家,在车站附近找了一个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才来到玉俊租住的家。他们来到玉俊家看玉俊已经坐火车走了,只留下孩子在房东家,龙母抱过正在哭闹的孩子,把东西收拾好,接走了玉俊留下的孩子。 两位老人把孩子带回了河北老家,孩子刚离开母亲,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每天啼哭不止,爷爷奶奶抱着孙女看孩子哭的可怜,心里着实难受,不过没过几天,丽蓉和爷爷奶奶慢慢熟悉,也就不哭了,而且把爷爷奶奶当成了最亲的人,一步都不离开。 爷奶跟前还有个二儿子,一直打着光棍没有结婚,别人给他介绍对象,他嫌麻烦不要,当年龙祥光还没有毕业时,大哥和二哥到天水给五舅的酒楼打工,大哥龙翔噗给五舅当账房先生。 二哥龙翔碧给五舅家当总管,后来两人不想干了回河北老家时,大哥龙翔噗把挣来的钱全买成布,回去卖钱。二哥龙翔碧把挣来的钱买了一张飞机票,坐飞机回去了河北老家。 农村人谁挣点钱不拿回家置办家业,龙祥碧却把挣来的钱买了张飞机票,回到家龙父龙母骂道:“真是个败家子儿,挣来的钱娶个媳妇成个家多好,你可是行,买了张飞机票。”龙父也说:“你这辈子就是个鳏夫命。”龙祥光参加工作后,龙翔碧见小弟弟都在外面找到了工作,便坐火车来至州看龙祥光。见小时候在家就总和自己打架的二哥来了,龙祥光心里虽说对自己的这个二哥没啥好感,但毕竟是一家人有一份手足情在那里,怎么也要请二哥下一次饭馆吃顿饭。 他领二哥来到一个小饭馆,请二哥点菜,二哥好不客气的点了一个“坛肉”,比小炒贵多了,这个二哥好像不识人间烟火一样,不管龙祥光的承受能力,只凭自己的嗜好点了几样菜。这对于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学员来说,简直太奢侈了。 一顿饭花掉了龙祥光半个月的工资,着实让他肉疼了一把,多少年后都说起这件事还耿耿于怀。玉俊到成疆报到上班了,在学习班,每天进行紧张的学习和培训,繁忙中忘掉了离开孩子的思念,玉俊每每到工作闲暇便思念自己放在婆婆家的孩子。 三个月的学习班结束了,玉俊被分配到柳疏站,在柳疏站干行李员,半年后,玉俊有了探亲假,因思念孩子,回了一趟老家看望女儿丽蓉,虽然才离开了母亲半年多点,当玉俊见到女儿想抱抱孩子时,孩子已经不认识她了,玉俊一抱孩子,丽蓉就哭着找奶奶,不让玉俊抱,玉俊心里很难过,才离开不过半年多点时间,孩子却不认识自己,彻底把自己忘了,玉俊的心里挺不舒服,孩子还是要自己带大才亲,如果让别人带,孩子就和自己没啥感情,玉俊在婆婆家住了几天,看孩子和自己已经不认识,也没有啥留恋的,便到东北自己娘家去看看父母。 到了东北,正是三年自然灾害,看到母亲饿的脸都浮肿时,心里很是难受,后悔在河北时没买几只烧鸡带回去,河北的烧鸡又便宜又好,要是带几只回东北,母亲也不至于为粮食愁得睡不着觉,真是后悔呀。 假期很快就到了,玉俊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单位柳疏站上班,每天都是上班下班,白班夜班,因自然灾害供应的粮食不够吃,副食也很少,每次回哈德站和龙祥光团聚时吃的也贫乏,龙祥光每天饿的到处打鸟烧着吃,买草籽儿一毛钱一杯,老乡炒好的草籽儿在路边卖,龙祥光买两三杯草籽儿装在衣服兜里,一会儿抓一把放进嘴里咯吱咯吱的嚼,草籽儿吃多了拉不下来屎,还要用小木棍捅才能掏出来。 这天,龙祥光的饭票找不着了,问玉俊道:“你是不是偷我的饭票了?”玉俊说:“谁偷你的饭票了,你放哪了自己好好找找,别诬赖好人呐。”龙祥光说:“你没偷我的饭票怎么就不见了,这屋里有没来人,不是你是谁?给我拿出来。”玉俊一听也生气了,回到柳梳站上班去,不理龙祥光。 在接面前,人的真实性和弱性就暴露无遗,龙祥光本来粮食就不够吃,再丢了饭票,更是六亲不认了,他给玉俊的工会主席打电话说玉俊偷他的饭票,柳疏站的工会主席说:“玉俊不会偷你饭票的,你好好找一下,看是不是放到哪忘了。” 龙祥光第二天又给柳疏站的工会主席打电话说:“刘玉俊偷我的饭票,”柳疏站的工会主席说:“我问过她了,她说没偷你的饭票,你再仔细找找,你一般都把饭票放在哪里?” 龙祥光说:“夹在书里,”柳疏站工会主席说:“你把你所有的书都好好翻一翻,”龙祥光说:“翻过了没有。”为此,柳疏站的翟主席专门坐车来到哈德站,找到龙祥光问道:“你的那些书都在哪?”龙祥光说:“在寄卖行。” 第二十九章 雅卿到成疆(三)下 翟主席说:“走,我跟你去找。”翟主席跟着龙祥光骑着自行车到城里来到了寄卖行,找到他准备寄卖的那些书,打开书,一页一页的翻,一页一页的找,把饭票翻了出来,玉俊的冤屈也洗刷了。 在那个吃粮定量的年代,本来定量的粮食都不够吃,每人还要节约一斤粮食,饭票丢了是一件非常严重的问题,一家人会因为一点吃的反目。 本身国家发的定量就不够吃,再把饭票丢了,那就彻底饿着了。所以,饭票丢了不是一件小事,夫妻之间的关系都显得很淡漠。 玉俊在柳疏站工作已经一年了,大家都是年轻人,在休班之余组织文艺宣传队,都是年轻职工,大家排练节目,唱歌跳舞,尤其盛行交谊舞,每个班在接完车后都到软席候车室去跳舞,玩够了当班的继续当班,休班的回家睡觉。 由于自然灾害,大家的粮食都不够吃,玉俊在自己宿舍房后开了一小片地,种了些萝卜,煮着吃,也顶饿,后来有人发现房后种了萝卜,你拔一个她拔一个,自己没吃几个,都让别人拔完了,玉俊也只好作罢不种了。 在麦收期间,一天,休班时玉俊和几个关系好点的同事,到附近农村农民割完麦子的地里去捡麦穗,看着地里掉下的麦穗,玉俊捡了不少,后来她发现,在拉麦子的马车辙印里,有很多掉下来的麦粒,她不管泥土,连麦粒带泥土一起搂到袋子里,搂了半袋子,扛回家后,玉俊到老乡家借了一个筛子回来,在水管用水淘,把土淘掉以后,筛子里面的石头子拣出去,剩下的都是麦子。 一个夏天玉俊休班就去捡麦子,捡了一面袋子,自己的口粮是够吃了,但是,看那个死冤家龙祥光,还冤枉自己偷他的饭票,当时恨的都想跟他离婚,不过后来还是原谅了他,哎!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给他扛半袋麦子吧。玉俊扛着麦子到了哈德站,龙祥光看见玉俊扛着面袋子下车了,却不知道上去接下面袋子。 玉俊喊道:“我这么远给你扛来了麦子你连接都不知道接一下,还让我给你扛到家吗?”这时龙祥光才接过面袋子自己扛上,有了玉俊给的这半袋麦子,可是解决了龙祥光的饥饿之腹,龙祥光每天晚上煮麦粒儿吃,可以算是打牙祭了,吃饭能吃半包算是正常的,吃饱了反倒不正常。在那个时候基本看不见胖人,因为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就别说吃饱了。 玉俊回柳疏站上班去了,从车上送下来一个去世的老太太,列车长让车站的人上车去背,车站的客运人员都是女孩,害怕不敢上去,任务只有落在已经当了领班的玉俊身上,她不去别人更不会去,玉俊鼓足了勇气上了火车,把老太太让别人帮忙背在自己的背上,从车厢的一头走到另一头,下车来到站台上,放到了客运员的休息室,等家人来处理,玉俊帮助死者家属联系医院,医院派车来将尸体拉走,送到太平间。 死者家属对车站的帮助和客运人员的热情很受感动道:“刘领班给我们帮了很大的忙,我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是你们车站的刘领班帮我把母亲背下了车,还联系了医院,要不是刘领班我不会这么顺利的就把事办完了,谢谢你呀刘领班。”并向车站送了一面锦旗,上面写着:“感天动地柳疏人,服务旅客献爱心。” 玉俊很谦虚的道:“不用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站长看玉俊不居功不自傲,很是满意,对玉俊也更有了好印象。由于玉俊工作认真成绩突出,多次受到旅客的表扬信。 本班的“死皮”嫉妒的说:“背死人谁不会,我也会,只不过我不想背,别以为干了那点事儿就了不起了,那算啥,我也能干。”玉俊不管别人咋说,该咋干还咋干,丝毫不受那种人的影响。 五一节到了,车站组织年轻人开展歌咏会,玉俊班组得了第一名。食堂加餐,关系户给送来了半个猪,站长让给每个班留一份,这天玉俊正好值班,食堂给每人一份打出来,“死皮”把自己的那份打上后,又说:“我把刘玉俊的帮她打上送过去。”食堂师傅信以为真,给她重新拿了个碗给刘玉俊打上端给“死皮,”“死皮端着菜盆走了。” 玉俊接完了车到食堂打饭,食堂师傅说:“你的菜别人帮你打走了,”玉俊问:“谁打走的?”师傅说:“外号叫死皮的。”玉俊拿着馒头找了几圈也没找到“死皮”人,后来,又回到食堂说:“没找着人,不知道上哪去了,看来我那份肉也没了。” 师傅一看菜都分完了,也没有了,只好到后面的酱油桶里捞了两块泡在里面的包包菜根,切成咸菜条递给玉俊,食堂的王师傅把“死皮”冒领肉的事情向站长作了汇报,站长很生气,在全站大会上把这件事情说了道:“这次关系户给了半头猪,我想着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让每个人都尝尝荤腥。可是,就有那么不要脸的人,冒领人家的肉,不知道你吃进肚子里疼不疼?你多吃人家那一份你能长多少肉?我都替你害臊。” 当时会场上就沸腾了,有的问:“谁冒领肉了?”有的说:“还有这样的人?”也有人说:“咋能干出这种事情?多不好意思。”还有人说:“还不是死皮不要脸的干的呗。”又有人说:“是谁揪出来看看。”在那个物资匮乏吃不饱的年代,发生这样的事一点也不稀奇,人们都快饿红眼了。 柳梳站的天气变得异常的冷,小风像刀子一样挂在脸上生疼。死皮下班拿着饭盒来到食堂,打饭的师傅看“死皮”来打饭了,故意给她打了半勺菜,“死皮”一看别人都打一勺怎么给自己打半勺,当时就不愿意了问道:“咋给我半勺?”王师傅说:“给你半勺都是好的,还没让你吃干馍呢,爱吃不吃,不吃滚蛋。”“死皮”一听没再说话,端着碗走了。从那以后时不时的车站人都会拿这件事损“死皮,”“死皮”本姓刘是玉俊一个班的,后来调到对班,正是因为脸皮厚,做了一些人所不耻的事,才被大家给起了一个“死皮”的绰号。 死皮结婚后,一直没孩子,后来要了一个孩子。死皮上班就把孩子交给隔壁的刘婶照看,这天,玉俊下夜班正准备睡觉,“死皮”说:“玉俊,我们出去一趟你帮我带会儿孩子。” 玉俊说:“我刚下夜班要睡觉呢,哪有时间带孩子。”“死皮”说:“我家小妞很乖的,不哭不闹,你睡她也睡,不会影响你的,谢谢你了啊。”玉俊没说话,“死皮”把孩子放下就走了。 玉俊吃完了饭,就躺在床上睡觉,玉俊正做着梦,忽然被孩子的哭声惊醒,玉俊忙起床抱起孩子,哄了起来,玉俊看孩子好像饿了,便把自己备用充饥的半个馒头拿出来给小孩子掰了一块,小孩子看有吃的,拿着一小块馒头吃了起来,吃完了又坐在炕上玩,玉俊害怕她尿床,抱她下床把了一泡尿,放在床上继续玩,玉俊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还想睡,小孩子在床上不老实,一会儿扒玉俊一下,玉俊困的不行,也没被小孩所打扰又继续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玉俊醒来时,孩子已经被抱走了,玉俊起床洗脸刷牙,便去上食堂打饭,打了饭就在食堂吃了起来,食堂只有几张桌子,连个凳子都没有,到食堂吃饭的人都是要么蹲在墙角吃,要么站在桌前吃。 天气冷了,把饭端回去吃就凉了,还不如就站在桌前吃了还能吃个热乎的。玉俊在食堂吃完了饭,到水管接了碗水,洗了洗碗便向宿舍走去,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附近有哭声,玉俊寻着声音找过去,只见在一栋房子的门口有个老太太在哭,玉俊上前劝道:“张婶,你怎么啦?”张婶说:“我的儿子在调车时,被火车压死了,这让我们娘几个怎么活呀。” 玉俊早晨没下班前听说车站出事故了,说是人身伤亡事故,玉俊没在意不知道是谁出了事故,原来是张婶的儿子,玉俊心里也很难过,便安慰张婶道:“张婶,事情已经出了,你哭也没用了,单位会处理的。俗话说人的命天注定,也只好认命了,张婶节哀吧。” 玉俊把张婶扶进屋里,给张婶倒了一杯水说:“张婶,你还没吃饭吧?我帮你做点饭吃。”张婶点了点头,玉俊到伙房给大师傅说明了情况,食堂师傅很是同情,给张婶拨了点疙瘩汤,用葱花呛了一下锅,见旁边有半颗白菜,劈了两个叶子洗了洗,切成丝,下到锅里,在锅里煮了一会儿,疙瘩汤熟了,玉俊盛了一碗,端到张婶面前道:“张婶趁热吃吧。”张婶接过饭碗道:“你也吃点吧。”玉俊说:“张婶,我吃过了,你趁热吃吧,吃完好好睡一觉。”安慰完张婶玉俊回到宿舍,洗洗睡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第三十章 龙祥光和玉俊在成疆会面(一)上 (一)、龙祥光小时候,家里孩子多,兄弟五个姐姐两个,大姐五、六岁的时候,得病夭折,剩下兄弟姊妹六个,龙祥光排行最小。 由于孩子多,龙母到晚上睡觉时数人头,数着数着“嗯?怎么少了一个,”便开始出去找,到了场院麦垛子里一看,在里面躺着睡着了,便抱回家放到炕上。龙母到晚上找孩子是常事,一次晚上睡觉发现少了一个,出去找“在灶台下面睡着一个。” 有的夏天不穿衣服,尤其是男孩子,光屁股到处跑,一次龙祥光正光着屁股在外面玩耍,突然窜过来一只黑猫,上去咬住了龙祥光的小鸡鸡,把祥光疼的,咬着牙抓着猫的头使劲抠着猫眼睛,使劲儿拽,那大黑猫眼睛被抠疼了张嘴叫,龙祥光趁着猫松口,一把把猫甩出去,算是保住了自己的命根子。 五、六岁的龙祥光也很调皮,到处跑,光着屁股去河里玩,龙祥光在家里不爱说话,也不和人交流,都以为他是傻子,就叫他傻瓜。叫着叫着就叫起来了,从此以后他的小名便叫起了“傻瓜。” 一群小伙伴们在河边游泳,旁边有个深潭,谁都不敢下去,龙祥光站在潭边不知被谁推了一把,龙祥光掉进了潭里向下沉去,旁边坐着一个老头,看见了无动于衷,跟没看见一样。 旁边的孩子一看傻瓜掉进水潭,都吓的躲远跑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又浮了上来,自己爬上了岸,跑回家里也没有告诉家人,自己掉进了深水潭,到晚上龙祥光发高烧,神志不清,糊里糊涂的做恶梦,感觉身边有个大公鸡要过来叨自己,他着急的伸手一巴掌打过去,把放在炕桌上的一个瓷茶壶打翻在地,只听:“哗啦一声响,”茶壶里的水洒了一炕,瓷壶摔的粉碎。 龙母连忙抱住孩子叫道:“傻瓜!傻瓜!你这是怎么啦?醒醒!醒醒啊!娘喊你呢,可别烧糊涂啦,我的宝贝呀!”龙父见小儿子烧的厉害,到井里打来一桶凉水,舀在盆里,用毛巾沾湿,搭在龙祥光的头上降温,经过一天一夜不停的更换毛巾,龙祥光的烧终于退了下来。当他清醒过来时,他自己跟家人讲,他沉到潭底下以后,有个大黑牛把它顶了上来。 当时在跟前有个同村的老头坐在潭边见他掉下去了,也没动窝,就坐在那里看。直到龙祥光自己上来了,他才说了一句道:“还是人家傻瓜有本事,你看人家自己游上来了。” 龙家在村里的条件算是好点的,能吃饱饭,几十亩地打下的粮食只是够吃,没有盈余,几个孩子都供着上学识字,老五上学时,村里的几家孩子一起请了先生,供他们念书,开始念私塾,农村家里都很穷交不起学费。这家给点面,那家给点红薯或玉米,龙祥光家有时给点红枣或面。 龙头家在村里是最有钱的,别人家都给不起学费,只给点玉米面、白面或红枣时,龙头家给了一块大洋,在加家没有粮食吃的时候,能拿出一块大洋的人家几乎没有,龙头家能拿出一块大洋,说明他家的经济条件在村里是最好的。 眼看要过年了,龙祥光的母亲把贡桌上摆了很多过年的东西,猪头、花馍、猪肉、鸡肉等,点着香正虔诚的磕头作揖一拜、再拜的拜着祖先。 龙祥光见母亲摆贡桌拜祖宗,也学着母亲的样,用泥巴和了包上石头瓦块当饺子、包子。 龙祥光的妈她把杀好的整鸡,猪头,各色点心都摆在供桌上,拿来香炉插好香点着了,正在贡桌前磕头拜祭,只听霹雳啪啦一阵乱砸不知从哪来的泥巴石头土块一股脑的砸向贡桌和龙母的身上,龙母当场被砸蒙了,以为是地震了,贡桌上的鸡和猪头、十几样点心都掉在地上,等龙母站起身来朝飞来横祸的地方看去时,是自己的小儿子,轮着手里的石头泥巴一股脑的朝这边砸过来,把贡桌上的贡品都砸掉了。 贡桌上的贡品掉了一地,龙母气坏了,她拿着根棍子跑过去想狠狠地出口气。可是,小孩比大人跑的还快,一看老娘拿着棍子追过来了,撒腿就跑,龙祥光知道自己闯了祸,一宿不敢回家,借住在小伙伴家。 过年了父母给几个压岁钱,龙祥光全买成炮,他把炮塞进鸡屁股里,点着了炮,把鸡屁股炸的开了花,鸡像疯了一样窜上窜下,一个下蛋鸡让他给炸坏,鸡下不成蛋,把龙母气的拿起皮带就朝他打去,这次没逃脱,身上挨了整整两皮带,都起了高高的红印子,可是男孩子就是记吃不记打,刚打完伤还没好,又把炮栓在狗尾巴上,点着了放,吓得狗满院子乱窜。 祥光在家里排行老六,上面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因为是家中老小很受母亲的宠爱,大哥祥噗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开始娶了一房老婆,在那个缺衣少吃的年代,婆婆不给点温暖,在丈夫那里也讨不到关心,人家嫌弃他太窝囊跑了,又娶了第二个老婆,跟着他生了四个孩子,三男一女。二哥祥壁,看大哥找了个老婆还跑了,嫌麻烦还不如自己过挺好,没那么多事儿,所以,一辈子没结婚。 自从三哥龙祥季离家出走后,龙母心里很难受,后悔当时气头上打骂三儿子,让他一气之下离开了家,十几岁的孩子,到外面,没吃没喝的,怎么生活?心里越想越后悔,不知不觉掉起了眼泪,龙父见老婆又在想三儿子了,便说:“看你那点儿出息,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长大了让他闯去呗,说不定还能闯出点名堂来。要是闯不出名堂,他自己就回来了。” 三哥和四哥都是自己跑出去在外面结的婚,三哥骑着自家的一个旧自行车跑出了河北老家,当他凭着自己一身力气,骑着自行车走了一天一夜时,累得实在没力气,便就地躺在一个土坡上睡了过去。 第三十章 龙祥光和玉俊在成疆会面(一)下 第二天醒过来一看,这是哪里?四周怎么这么多花呀?这么漂亮,这是到了世外桃源了吗?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是躺在坟头上睡了一宿,旁边的坟头上花花绿绿的是给死人在坟头放上的花圈。 回过神后,当时吓了一跳,抓起自行车连滚带爬的出了坟地,来到路边坐下,想起自行车上挂着的布包里还有馍呢,怎么不见了呢?可能是掉在坟堆旁边了吧,祥季又回到坟堆找到了自己的布包,拿回路边挂在自行车上,坐在路边的田埂上拿出一个馍啃了起来,吃完了又骑上自行车上路了。 一路上他帮人干短工盖房子,种地,挣了点吃饭钱又骑着自行车上路了,他的目标是天水,从河北到甘肃的天水用了二十多天时间,其中还包括在途中打短工挣钱的时间,终于到地方了,龙翔季投奔五舅的酒楼,五舅根本不搭理,在街上饿的不行,躺在路边正睡觉,见一个年轻女人问:“你从哪里来?”龙翔季说:“从河北来,”年轻女人说:“你饿了吧,给你个馍馍。”龙翔季接过馍馍狼吞虎咽的吃进去,这个女孩家是当地农村的,常年给地主家浣纱,站在冰凉的河水里,身体受到了很大伤害,年轻女人看他举目无亲,便把龙翔季领回了家,暂时借住在她家。 这日,龙祥季看见在路边上有招工启示,说是铁路工人,工程队开山工,专打工程隧道,他很急切的报了名,这回有着落了,他很快写了一封信寄给家里,告诉家人自己找到工作了。 家人也很高兴,认为祥季这次出走,还真走对了,给自己找到了工作。龙祥季没有忘记那个在自己危难之时,助了自己一臂之力的女人,在自己最贫困的时候,给了自己饭吃,让自己在天水站住了脚,病找上了工作。因此,绝不能忘记那个于自己有恩的人。于是,娶了天水农村的这个女人,两人结了婚,两人结婚后一直没生孩子,便要了两个孩子,一女一儿。 老四龙祥东在家里和伙伴们打架让人家找到家里,他索性跑出去,跑到东北,又从东北跑回河北,参加了八路军,龙家老爷子看着自家的老三和老四都跑了,就说:“这跑了俩,龙家已经出了俩废物,就看老五咋样了。”老大和老二开始在天水舅舅的天元大酒店当了一年伙计。老大给舅舅的天元饭店当了一年的账房先生,家里有十几亩地和枣林,地种上了父亲就去天水卖水,去了几年觉得不合适,挣的钱都还给了路费便说:“不去了,在家好好种地,都比出去挣钱多。”老爷子和老大祥噗、老二祥壁一起回到老家种田。 老大祥噗回家时把挣来的银钱买成布,回家可以卖些钱补贴家用。老二祥壁把挣来的钱买了一张飞机票,回家过了一把坐飞机的瘾,老二祥碧,从小在家只顾自己不顾别人,到天水挣了不少钱全都自己挥霍了,回到家两手空空分文没有。老大把从天水买来的布匹,回到农村老家,倒手卖出去又换成钱,养活了一家六口人。 老四回河北参加了地下党,后来当了八路军,跟着打日本,在当八路军期间,白天不敢回家,为了不被抓,晚上偷偷回家吃点东西,拿点干粮就躲出去。 全国解放了,农村也开始进行土改,龙祥光家的地不是全村最多的,成份被定为富裕中农,四哥龙祥东在部队干的不错,从一个平头小兵,升到了排长,部队也要大批转业部队军人,祥东被分配到bj市公安局派出所当所长。 当了没几天所长,朝鲜战争打响了,上级号召原部队转业军人自愿报名上朝鲜,参加抗美援朝战争。龙祥东报名再次参军,跨过鸭绿江,来到朝鲜战场,在战场上敌人飞机大炮的火力压制下,九死一生。为了与联合国军作战,经过了一夜的急行军,在行军的路上,边走边说梦话,旁边的人喊道:“老龙!老龙!醒醒,醒醒,你怎么说梦话啦?”龙祥东才被人叫醒,到达高阳正赶上参加了对美军的追击战。 龙祥东身背干粮袋和子弹带,扛着枪和部队志愿军昼伏夜出,跟以美国为首的侵略军进行着殊死的搏斗,在横城反击战中,龙祥东立了功受了奖,战斗非常惨烈,龙祥东能活着回来,真是九死一生的幸运了。 抗美援朝胜利归来后,龙祥东已经升为了营长,部队转业干部,把龙祥东分到了中科院担任地球物理研究所的党高官。龙祥光在家初中毕业,正赶上县里来人,说师范学校招学生,龙祥光也很争气,全校三十多个学生参加考试,只有他考上了师范学校。 龙祥光不仅学习好,脑瓜也很聪明,会唱歌跳舞,会拉二胡,吹笛子,四八年在学校加入了共产党。 快毕业了,将来他们都要留在农村教学,龙祥光给三哥龙祥季写了一封信说:“三哥!我要六十块钱,想买个小提琴。”三哥祥季寄来了六十块钱,他把钱寄到了父亲手中,父亲收到钱知道是祥光向他三哥要的,不想让他把这么多钱都挥霍了,便把祥光带到一个小饭馆,要了两样菜,父子俩吃了起来。 父亲问儿子说:“这些钱能买三百斤粮食,十几亩地你知道吗?”祥光却说:“买多少粮食,多少地我不知道,我只想买个小提琴。” 父亲说:“咱买个二胡拉拉算了,行不?”祥光说:“我不。”父亲又说:“要不买个口琴?”祥光说:“那还不如走,出去。”父亲想了想说:“走?走就走吧。”他把六十块钱,除了在饭馆吃了一顿饭,给了祥光五十块,手里还剩下几块。 龙祥光买了一张到天水的火车票,来到了自己梦想要出来闯一闯的世界,他来到了天水,到五舅开的天元大酒店找五舅,五舅看了他一眼,连理都没理他,到柜台上查账看生意去了。 大哥、二哥都已经回了河北老家,五舅不认,举目无亲,祥光在后厨住的屋里和厨师伙计们挤在一起,几天没有吃饭。 一个上岁数的伙计看这孩子几天没吃啥东西,躺在炕上没人问,就从后厨把收集来的剩饭和干粮拿来给他吃,过了几天祥光想:“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得想办法找个事情做。”于是,他给西北铁路工程局人事处写了一封自荐信,要求参加铁路工作。 等待是漫长的,经过一个多礼拜的等待,终于有了消息。西铁工程局人事处来公函了,让他去西北铁路工程局人事处报到,祥光这回高兴了,他坐上了去至州的火车,来到了西北铁路工程局人事处。 一进门报到办手续时,他看见一个小男孩儿在旁边站着玩儿,便教那孩子唱歌,处长一看这个小伙子挺机灵,便把他留在人事处当实习生,就是在这种时刻,雅卿看上了龙祥光,给自己的妹妹介绍了。 但是,在机关这种地方,一个农村来的,涉世未深的学生娃娃,喜形于色,不知天高地厚,哪里斗得过那些老谋深算的机关老油条们,那些资格老的还想把自己的家人弄到机关呢,他一个一天道没板,一天基层的活没干的黄毛小子就在机关落脚了,凭啥? 哎!这个龙祥光自己也不知道低调做人,龙祥光给在bj已经从抗美援朝战场胜利归来,任bj中科院地球物理研究所党高官的四哥写了一封信,让四哥给他买了个半导体收音机,这个半导体收音机在至州还是稀罕物件,没多少人见过,更别说玩了,他有事没事挂在脖子上,走到哪听到哪的烧包显摆。 一天,一个机关里的张科员向处长报告说:“处长,龙祥光他偷听敌台,你看他无论到哪都挂着收音机。”张科员还在人事处乃至北铁工程单位到处宣传龙祥光偷听敌台,龙祥光百口莫辩,面对处里全体领导干部的质疑,再解释也显得很无力,处理决定先让他到装卸队去扛大包,让他先到艰苦的地方去历练一下,龙祥光在装卸队白天晚上的扛着上百斤的货物,肩膀磨出了明亮的水泡,一碰就疼得钻心,他静下心来,思考了自己到人事处这一年多来自己的所作所为,正是由于自己不知道内敛和低调,招来别人的嫉妒,被有些人对自己使手段,就想:“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自己也斗不过那些老手 龙祥光在装卸对抗大包,每天干着装卸工的活,累的要死,龙祥光从没吃过这样的苦,每天度日如年,也一度情绪低落。 第三十章 龙祥光和玉俊在成疆会面(二)上 (二)、在装卸所干了半年,人事处长认为这样对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下放确实不公平,便问他道:“小龙啊,你愿意去哪里呀?”龙祥光听和他一起来的同事田周瑜说:“跑车好,跑车吃得饱吃得好。”龙祥光连想都没想就说:“去跑车。”就这样他去乘务队当了一名运转车长。 刚到乘务队没上几天班,段上成立宣传队,进行建线宣传。因为他会拉胡琴,会吹笛子,让他当宣传队的队长,领着段上的一群年轻人到各个车站搞宣传,唱歌跳舞演节目是龙祥光的强项,他不但能写一些文章,还会吹笛子,拉二胡。把宣传队搞得热火朝天。 龙祥光从人事处下到基层,来到了站段搞宣传,他很高兴,如鱼得水,成疆铁路的修建也在如火如荼的快速向前推进,干了一天繁重的体力劳动的工人们,缺少娱乐,宣传队给铁路沿线的职工带去了快乐,给沿线娱乐生活贫乏的职工们带去了欢笑,也给沿线职工鼓足干劲力争上游注入了力量。 龙祥光针对修建铁路中涌现的先进事迹自己编写了山东快书,对口相声,三句半等节目,在各站、段,制管厂、工程队进行宣传,很多职工受到了极大鼓舞,很多职工纷纷写请战书,入团申请书,入党申请书,有的职工火线入团,火线入党,成疆铁路修建的速度和质量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工委领导说:“小龙啊近期的宣传搞得不错,你很有才能,我们大家都很欣赏你。近期铁路要建个俱乐部,我想让你去当俱乐部主任,你看怎么样?”龙祥光想起了到人事处,人们争权夺利相互勾心斗角的场面,在整个地区成立俱乐部,各个单位和部门的领导老爷那么多,那一次的电影票或是戏票没送到,就把人得罪了,自己还不知道得罪的是谁,再挨一次整,自己这条小命就挂了。 心有余悸,觉得还是做个平平凡凡的老百姓比较安全,便说道:“我谢谢领导对我的重视,我不想去当俱乐部主任,只想当个好工人。” 工委领导一看,既然不想干就算了,看来当个工人也不错。让他回到了原单位继续当他的运转车长跑他的车,下班没事儿了,工作之余还可以到处去玩。 在闹饥荒的年代,国家的粮库收紧,连着三年自认灾害,再给苏联还债,全国性的资源紧张,生活供应不足,成疆铁路局为了保证地区群众的基本生活,专门开行了两趟小运转,每天在哈德站两边的大墩站和后亚站之间开行两趟小客车,往东去一趟,往西去一趟。 没有客车车体就用篷车代替,让铁路上各家粮食不够吃的大人、家属、孩子到哈德站两边的沿线周边打草籽儿,回来充饥。大人们带着孩子到铁路沿线打草籽,扛回来用锅炒熟吃,每天都有几车人坐着小运转早晨九点开车去,晚上五点坐车回来,有的人会打,能打半袋子,有的人不会打,打不了多少,近处打完了,要跑很远才能找到。 玉俊开始被分到了柳疏站当行李员,后来因为形象不错,又有文化,站长把她安排在软席候车室当客运员,她工作认真,任劳任怨,领导又提拔她干领班,她对领导安排的工作从不拖沓,都能迅速的认真完成,在柳疏站干的也很开心。 可是,龙祥光却让她调到哈德站和他夫妻团聚,上哈德站来,祥光找了几次柳疏站的站长,站长不放,他不厌其烦的一次次打报告,要求调玉俊来哈德站,调到了哈德站之后,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还没结束,玉俊又生了老二丽欣,在那个什么都缺的时代,为了做月子,龙祥光好不容易托人买了六个鸡蛋,还被“死皮”要走了两个。 在哈德站生下第二个孩子后,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国家处在困难时期,铁路局精简机构,各单位下放一部分人回家,说是为了减轻国家负担,哈德站人多超员,因为哈德站是大站,人们都想到大站来,又遇上闹灾害不得不下放一部分人,玉俊正在被下放之列,如果当初她不来哈德站,一直在柳疏站工作也不会被下放。 玉俊回家了,回家后又怀上了老三,龙祥光是个爱玩不顾家的人,成天到晚的不回家,到处跳舞玩儿,玉俊抱着孩子到舞场去找,从前门进去,他看见玉俊找来时,从后门偷着跑走。 玉俊怀着老三,冬天风大,屋里的烟大的很,房顶上的烟筒刮掉了,玉俊怀着大肚子上到房顶上安烟筒。隔壁家的刘洪见了道:“小刘,你上那么高多危险,快下来,我上去帮你安上。” 刘洪上到房顶把玉俊扶下去,安好了烟筒下来说龙祥光不在家吗?玉俊道:“嗯,”玉俊回到屋里开着房门放烟,玉俊看屋里没有多少烟了,关上房门,做饭。玉俊他们住的房子是只有一间的小土房,一张床一个炉子,一张桌子,多一个人都转不过身来,后来,家家的孩子越来越多,人都住不下了。 成立建筑段在铁路两旁周边地区盖房子,盖医院,盖俱乐部,盖学校,铁路地区越来越大,到成疆的人也越来越多。 成疆铁路的设计工作是由苏联老大哥帮忙设计的,当初设计的车站是出于战争的考虑都远离市区修建战备线准备,车站都建在偏远的区域。哈德站也不例外,设在远离市区的三十公里之外,市负责这方面工作的领导王文彦知道这个消息后,多次找上级部门要求更改站舍位置都没有结果。后来哈德市的主管领导给他出了一个主意道:“设计专家这几天要到各站点再次核实勘探数据,你抓住这次机会跟这几个专家好好谈谈说不定能行。” 王文彦便听从了这位同志的建议,来到了苏联设计专家的住处,和苏联专家拉近关系。 第三十章 龙祥光和玉俊在成疆会面(二)下 主动和他们说话一起喝酒,一起抽烟,苏联人喝的是伏特加,一种烈酒,王文彦喝不了酒也舍命陪君子,苏联人抽一指粗的雪茄烟,王德颜也跟着一起抽,慢慢建立了感情,王文彦向三位专家提出道:“能不能把哈德站的站舍建在离市区近一些,三位专家同意回去商量一下,王德颜高兴的向哈德市领导作了汇报。” 很快苏联专家来电报说:“哈德站的站舍按照你们的要求做了调整,距离你们要求的地方距离差距不大,只能做到这样了,因为前面还有一个车站,不能取消。”为此,哈德站便建在了现在的位置,给哈德市人民出行提供了很大方便。 玉俊生了老三后六个月大时,玉俊对龙祥光说:“老大丽蓉该上学了,把她从老家接回来吧。”龙祥光说:“就让她在老家陪着她奶奶作伴算了,还接回来干啥,她奶奶也舍不得。” 玉俊说:“农村的学校不行,还是回来上吧,再说回来也可以帮我带带孩子,帮我干点活。”就这样玉俊带着老二、老三踏上了去河北的列车。 去接丽蓉之前已经给老家去了信,奶奶听说媳妇要来接丽蓉,便说:“看你这身上晒得黑油油的,到河边的水坑里洗个澡,在农村跑惯了的孩子,身上都是又黑又脏,好好洗洗过几天就见着你妈了。” 玉俊到河北老家的农村里,住了几天,丽蓉看见小妹妹很好玩,抱着不撒手,玉俊没有告诉丽蓉是接她到成疆,害怕她不跟着走。只是骗着说:“走领你到城里玩去,跟着小妹妹一起去。”丽蓉真以为是去城里玩,毫不犹豫的跟着走了,却没注意到奶奶没有来,只有自己跟着妈妈和两个妹妹走了。 奶奶在老家把丽蓉带了五、六年,已经产生了深厚后的感情,知道孙女要被带走,心里很不好受,她不想让女儿走,舍不得可又不能不让带走,为了孩子能跟着她妈顺利的走,老二龙祥碧早早让母亲出去,躲到外边,不让她看见丽蓉。奶奶知道自己养了几年的孙子就要离开这里,跟他的爸妈生活去,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绪犹然而生,偷着抹起了眼泪。 玉俊把老大丽蓉接上后,丽蓉跟着妈妈坐汽车,坐火车,因为从没出过农村,猛一出来看到外面的一切都很新鲜,丽蓉跟着妈妈一路上的新鲜事看不完,竟忘了奶奶,上了火车新鲜事还没看完,回到东北玉俊的娘家,丽蓉感觉新鲜事都过去了,才想起要找奶奶,可是已经晚了,玉俊在娘家住了三个月。 丽蓉刚开始离开了朝夕相处的奶奶不习惯,整天哭着说:“俺找俺奶奶去,俺找俺奶奶去。”一天楼上一个穿着白色警服的年轻女警察来到姥姥家,问别的事情,走了之后丽蓉问妈妈:“她们来干啥来了?” 玉俊说:“她们是来抓你的,你别再哭了,再哭他们就来把你抓走。”本来丽蓉没哭,听妈妈说这些人是来抓自己的,就害怕的开始哭起来道:“俺找俺奶奶去,俺找俺奶奶去。”玉俊笑道:“不是来抓你的,骗你的,快别哭了。”后来,丽蓉见到身穿白色警服的警察都躲着,怕被抓走。 东北的夏天很热,太阳高照,像下火一样,姥姥说:“丽蓉!走,姥姥带你出去玩。”姥姥上街买东西,丽蓉跟在姥姥身后,看见在马路中间站着穿白色警服指挥交通的警察,吓得丽蓉抓着姥姥的衣角,躲在姥姥身后走,生怕让警察看见了。 从此以后,只要看见警察就躲着警察走,生怕被警察发现。因为思念奶奶,丽蓉心情不好,老哭着要回老家找奶奶去。这天丽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鼻涕口水流了一桌子,姥姥一看丽蓉怎么没精神老睡觉,对玉俊说:“这孩子怕是生病了吧,”姥爷这些天出差没在家,便请了楼下的大夫来给看看,大夫说:“出麻疹了,发烧。”开了点药,让吃下去,睡了几天。这天有点好转,玉俊便说:“别睡了,去上外面晒晒太阳,走一走就好了。” 丽蓉本不想出去可是妈妈让出去转转,只好昏昏沉沉的走出了家门,不过出去让风吹吹,晒晒太阳确实好多了。刚好一点,手背上又起了很多扁扁的小疙瘩,妈妈说:“是抓了癞蛤蟆染上的,生癞了。”可是丽蓉也没抓过癞蛤蟆呀,问姥爷,姥爷说:“这些天,心情不好,还老生病,免疫力低下造成的,扁平疣。”这天,丽蓉领着老二丽欣出去玩,妈妈说:“出去玩一会儿就回来,别走远了。” 丽蓉答应着便和隔壁家的海燕一起向外走去,刚出家门,海燕说:“她拿我家钱,”丽蓉一听自己解决不了,便把妹妹丽欣领回家来,跟妈妈说:“妈,海燕说丽欣偷她家钱。”玉俊在一边吓唬着丽蓉、丽欣两个孩子说:“你们谁拿人家钱,赶紧掏出来,等着我干完活收拾你们。”边说着边在厨房舀水向盆里倒,准备洗衣服,正舀着水时,老二丽欣从兜里把钱掏出来放在了桌上,丽蓉说道:“妈,她把钱掏出来了。”玉俊好像没听见,继续忙她的事情。 等忙完自己的活,开始收拾了,先打老二,老二只是哭了一会儿,玉俊开始打老大丽蓉,开始打了一顿说:“你为啥偷人家钱?”丽蓉说:“钱不是我偷的,”妈妈说:“不是你偷的怎么在桌上,不是你领着妹妹出去玩到人家偷的吗?你老实说,抓起丽蓉打了一顿道:“给我跪下,丽蓉跪在地上坐在腿上。”玉俊厉声喝道:“跪好了,不能坐下,跪起来。”丽蓉赶紧跪直了。 玉俊又威胁道:“你给我老实说:你偷钱干啥?”又说:“你承认就不打你了,不承认还要打。”又是一顿打,丽蓉被打怕了,一听妈妈说承认就不打了,当妈妈问道:“说!是不是你偷的?”丽蓉便违心的承认道:“是我偷的,”妈妈说:“你偷钱干啥?”丽蓉就开始撒谎道:“领丽欣买糖,”玉俊看丽蓉承认了,又是一顿毒打说:“一直给我跪着,别起来。” 隔壁家的邻居,海燕的爸妈过来劝道:“别打了,小孩子不懂事儿。”妈妈说:“不管她,让她跪着。”丽蓉不敢起来,一直跪着,隔壁的男主人抱起丽蓉,丽蓉挣脱后又跪在地上,不敢违抗妈妈的惩罚,丽蓉中午饭都没吃,一直跪到姥姥回来,才让丽蓉起来,这一跪和这一顿平白无故的毒打,永远记在了丽蓉的心里,抹不去。姥姥一看孩子没吃中午饭,便拿了个馒头给丽蓉。 姥姥很理解丽蓉,知道孩子刚离开奶奶不适应,在晚上睡觉时,悄悄给丽蓉几块饼干还说道:“给,拿着悄悄吃,别让他们看见了。”丽蓉拿着饼干高兴的吃起来,对姥姥的这份安慰她一直记着。 玉俊和孩子们回哈德的日子到了,姥姥和姥爷把她们娘四个送到了火车站,丽蓉看到车站门口一位老太太坐在一个大大的白色箱子旁边喊着:“冰棍儿一毛钱俩!”姥姥上前给丽蓉买了一根冰棍,丽蓉接过冰棍吃了一口,“哇真好吃啊,冰棍咋这么好吃,凉凉的,甜甜的,这是第一次吃冰棍,以前从没吃过,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冰棍,就觉得冰棍真好吃,那么甜,后来只要看见卖冰棍的,就站在卖冰棍的箱子边上看着,不想走。 第三十章 龙祥光和玉俊在成疆会面(三)上 (三)、在火车站,玉俊走着走着一看丽蓉怎么不见了,回头找去,见她站在冰棍箱子边上看着卖冰柜的老太太不走了,赶紧过去把丽蓉的手放在提包带上说:“抓着提包带别松手,松手就丢了。”丽蓉抓着大人拎的提包带,跟着向候车室走去,走着走着滑倒了,车站工作人员忙跑过去拉起摔倒的孩子跟着大人向里面的升降电梯跑去,来到升降电梯里,上了站台进到火车门口。坐上了西区去的列车。 玉俊回到哈德后,又怀上了老四。老大丽蓉快要上学,已经报了名,等丽蓉上学时,老四出生了,上面四个丫头,还没儿子,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为了要儿子还要继续战斗,直到有儿子。 丽蓉上学后,每天都在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从老家出来后,一切的生活环境都发生了变化。到成疆来突然地就上学,在操场上课间操了,诸多的不适应都体现出来,在老家睡觉睡到日上三杆,丽蓉看着生起的太阳,照在教室的墙上,是上课间操的时间,在老家正是每天早起喝粥的时间。 老师在黑板上写着字,让下面的同学照着抄写,别的同学都跟着老师的步骤写着,丽蓉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没有写作业的意识,见别的同学都写了很多,自己却没写几个字,一着急,在本子上画骑了圈。 老师见状问道:“龙丽蓉,你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本字上画圈?走,找家长去。”放学后,老师领着丽蓉来找家长。 一进龙丽蓉家的门,玉俊生了老四,正在炕上坐月子,龙祥光跑车回来正在床上睡觉,见老师来家,立刻起来客气的给老师让座道:“老师来了,来过来坐吧。”王老师说:“我不坐了,说说龙丽蓉的学习情况,她最近写作业很慢,在作业本上乱画,你们看,孩子还是要说教,千万不要打。”老师嘱咐完走出了龙家。 送走王老师,龙祥光抽出皮带把丽蓉一顿臭打问道:“还敢不敢乱画了?”丽蓉哭着说: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在本子上乱画圈了。 刚搬到成疆的人家还有几间房子住,来的人越来越多,没有住的地方,他们就住地窝子,地窝子是从平地向下挖坑,挖完把上面棚上顶,每家之间只用牛皮纸隔着,一排一排的看着很是壮观,丽蓉经常跑到这里来玩,看着一家家的人正在从那种地洞式的房子门口进进出出。 这天,丽蓉正领着妹妹们在工委门口玩,突然一抬头看见爷爷和奶奶走过来了,丽蓉扔下妹妹高兴的跑着喊着:“奶奶!爷爷!奶奶!”跑到奶奶怀里搂着奶奶高兴的不得了,跟着爷爷奶奶回到家里,丽蓉围在奶奶身边撒着娇,妈妈看见了很不高兴。爷爷奶奶来成疆是为了玉俊要回东北老家去,玉俊带着老二老四回东北探亲,把丽蓉和老三留下给奶奶带。 玉俊的老爹相举看玉俊孩子多,每月给玉俊寄来二十元钱,玉俊要把钱存起来买个缝纫机,龙祥光要把这些钱花在自己老爹老娘身上让他们改善伙食吃掉,玉俊不愿意,把钱全部存了起来。 婆婆公公来了,现在的定量粮食不够吃,玉俊也想回老家到父母跟前要点钱,便在四月份,带了老二和老四回东北。 爷爷奶奶从河北老家来的目的就是帮忙照看丽蓉和老三丽倩,丽蓉和奶奶爷爷过了三个月的幸福生活。奶奶养了二十几只小鸡,丽蓉很喜欢这些小鸡,拿着玩,绒绒的,很好玩,奶奶不让玩就怕把小鸡抓死了。 铁路医院盖了新院舍,老院舍分给各单位的职工家属居住,丽蓉家分了一套一间半的房子。丽蓉每天端着一壶奶奶灌好的水,给爷爷送去,爷爷在新房子砌院墙,院墙砌好了,把房子里外刷白,我们要搬新家了。 三个月后,妈妈从东北回来,奶奶和爷爷要回老家了,丽蓉舍不得奶奶走,奶奶也舍不得丽蓉,奶奶经常哭,丽蓉不懂,只是劝奶奶道:“奶奶别哭了,等长大了我养你。”奶奶听着孙女给自己画的烧饼笑了。 可是,奶奶快走的几天,玉俊在丽蓉耳边对丽蓉悄声说:“等你奶奶走了我再好好收拾你。不许哭,哭了我现在就收拾你。”丽蓉不敢吱声,心里想着妈妈要怎么收拾自己呢?后来才知道奶奶哭的原因是自己走之后,奶奶亲手养大的孙女丽蓉可能要受到母亲的不待见。 果真是这样,丽蓉作为老大,干活是最多的,自不必说,分东西吃都是偷着给几个小的,背着老大丽蓉,当看到下面几个妹妹拿着吃的也不敢去问妈妈要。每当要干活时,只有老大丽蓉是妈妈所能想到的。 老二丽欣从小是跟着玉俊,在妈妈跟前长大的,玉俊最喜欢的孩子也是丽欣,她看大人抽烟,也学着大人的模样,拿着一张纸卷成纸卷到炉子跟前,从炉子底下捅下一个火炭,趴在地上,嘴对着纸卷一吸,一下把纸卷点着了,火苗窜出老高,窜在了嘴巴下巴上,都烧出了泡,后来水泡破了流黄水,撒了几次药粉才渐渐痊愈。 玉俊从东北回到成疆,龙祥光的父母也都会了河北老家。龙祥光一下班便拿着自己的胡琴到评剧院找朋友玩,跟着评剧院的朋友一起拉琴唱戏,为了跟上拉弦的速度,龙祥光专门和平剧院的主弦学习拉琴,多次请他们来家吃饭。 突然接到老家的电报:“父病故。”龙祥光的父亲因病去世,他带着老大丽蓉、老二丽欣回老家。一是奔丧,二是让俩孩子看看老家什么样,当龙祥光赶到河北老家时,父亲已经安葬。 为了寄托哀思,龙祥光带着祭品到坟前祭奠父亲,烧完纸钱回家,邻居赵三说:“怎么不见你上分哭啊?”龙祥光说:“我从参加工作到成疆这些年,把老爹老娘接出来三次,他们在我这也享受了天伦之乐,他去世我不哭是因为我尽到了孝心,问心无愧,所以我才不哭。” 第三十章 龙祥光和玉俊在成疆会面(三)下 丽蓉看见奶奶很高兴,这时奶奶也因得了老年痴呆,经常说一些过去的事,还要钱道:“你们都不给俺钱,俺都没钱啦。”龙祥光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龙祥光的二哥一直没有结婚,跟着龙母生活,靠母亲手里的一点钱过日子,母亲没钱他也就没钱了。所以,龙母要钱对他是最有利的。 龙祥光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眼看又要有老五出生,家里的生活也很紧张,本来回家奔丧也要花不少钱,带的钱也给了一些到母亲手里,可是母亲记忆出了问题,给了钱不记得了,龙祥光说:“我昨天不是给了你钱了吗?怎么今天就又要钱呢?我看你兜里的钱还在不在。”说着就把母亲的兜翻开找,母亲不愿意了道:“你不给俺钱,还翻俺的兜。”很伤心的哭,把龙祥光也弄得没办法。 在老家住到过完了年,便到bj四哥龙祥东家。到bj才知道四哥祥东不在bj,在西安突然去世了,家里只有四哥的岳母和四哥的二儿子小刚在家。 龙祥光和二哥龙祥壁又在bj碰面了,龙祥光的四嫂领着大儿子和三儿子去西安奔丧,祥光听说四哥突然就去世,很受打击,当场就哭了,他和四哥挨着最近,所以关系也亲密,龙祥光知道四哥在抗美援朝战场上吃了不少苦,白天隐藏,黑夜打仗,不停的奔波,身上多次负伤,腿上还残留着炮弹的残片,到刮风下雨变天使就疼。 曾经在拉锯战的奔波路上边走边说梦话,旁边的人都听见了喊道:“老龙、老龙醒醒,怎么说梦话了?”在朝鲜战场上九死一生,四哥还是活着回来了,龙祥光来到四哥家听到噩耗伤心不已。 隔壁邻居劝慰着龙祥光,就这样龙祥光领着孩子们在bj一直等着四嫂回来听消息。 等了十天,才等到四嫂回来,述说了四哥去世的经过。四嫂说:“你四哥带着科研院所的人员在西安劳动,因为是到过年了,很多人要求回bj过年,可是,上面又没有相关指示,他也不敢放他们回,闹得很不愉快,到晚上过除夕,你四哥和他们一起过除夕,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喝了点酒,散了之后,你四哥准备回宿舍。 正往宿舍走时他看见一只黄鼠狼,窜到食堂后面去了,便追了过去,可是怎么也没追到,便回到宿舍躺下睡去。 大年初一早晨,同事很奇怪,怎么往常习惯早起的老龙这会儿了还没起来?便去宿舍喊人,到了你四哥的宿舍一看,人已经凉了,我们在那边,法医检查了两次,也没查出什么病来,说可能是突发心脏病,心肌梗死。” 四嫂回来见哥几个都在bj等消息,“你们不去西安都在这等着干嘛?”知道了四哥的死因,龙祥光还问四嫂道:“我给我四哥那些钱让他给我买书,现在书没买上钱都弄哪去了?” 龙祥光的四嫂生气了,你是来分我的家产来了?龙祥光又说:“我四哥最喜欢小刚,我把小刚带走吧。”龙祥光四嫂立刻火冒三丈说:“你是要拆散我们家,让我们家破人亡吗?”龙祥光看跟这个嫂子说不清算了吧,便带着两个孩子坐火车到了东北岳父家中。 在东北姥姥姥爷家,姥姥做的饭很好吃,丽蓉和丽欣跟着爸爸在东北住了三天很快到日子了,老丈人和丈母娘说:“多住几天吧。”龙祥光说:“快到假了,玉俊怀孕预产期就要到了。”所以赶紧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丽蓉、丽欣跟着爸爸上了火车,由于长期坐火车,晕车吐得一塌糊涂,吃不下饭。 等龙祥光带着老大和老二回到哈德站的家中时,还没进屋,迎面跑来邻居家两个小孩在帮着往家抬水,喊道:“你妈生啦,生了个小弟弟。”龙祥光一进门便问:“生啦,生了个啥?”玉俊指着旁边的老四说:“还是这个。”龙祥光一听还是女孩便说:“抱走送人。”旁边邻居家的孩子喊道:“生了个小弟弟!”龙祥光一听高兴的抱起来亲了亲。 老五终于是个男孩,五个孩子家里的生活也很紧张。孩子一多,吃的紧张,穿的也做不过来,大的捡别人给的衣服、鞋子穿。丽蓉在奶奶跟前像宝贝一样,来到妈妈身边下面四个弟妹,一下从天堂跌到了地狱,每天不但要上学,还要刷锅、洗碗、做饭、洗衣服、干家务,干不好还要挨打挨骂。 中午的夏天很热,家家开着窗户,吃完了饭,丽蓉去厕所,刚走到厕所门口,玉俊歇斯底里的喊道:“大死鬼,死哪去啦,不干活又跑啦!”丽蓉一听妈妈喊自己了,厕所都不敢去了,赶紧往家走,回家轻则一顿臭骂,重则一顿毒打。 冬天来了,外面刮着寒风,呜呜的吼叫着,丽蓉收拾屋子、洗碗、扫地、洗衣服。手冻得像小红萝卜,干不好立刻就遭到玉俊的一顿责骂。可能是受母亲不待见被打骂多了吓的,丽蓉经常尿炕。睡到晚上,丽蓉又尿炕了,她在炕里面盖不着被子,身子底下的塑料布上都是尿,丽蓉浑身泡在尿中,感到冰冷,便把脚伸进了热乎的被窝里。刚感觉到:“哇!好暖和呀。”顿时被一脚揣出了被窝,丽蓉不敢吱声,只好躺在尿窝里哆嗦到天亮。 天亮了,玉俊抄起笤帚打在丽蓉身上道:“多大啦还尿炕?说,多大啦?”丽蓉被打的不敢不说道:“六岁了,”玉俊又说:“六十啦,六十啦还尿炕!你多大啦?”丽蓉道:“六十了。”丽蓉这一应合,玉俊给气的笑了。 春天的杨树开出的杨花,被风一吹漫天飞舞,玉俊因丽蓉没干好活把丽蓉打了一顿,丽蓉躲避母亲的打骂便跑了,她太小,不敢跑远,跑了一天,到晚上不敢乱跑往家走去。 昏暗的路灯光照映在丽蓉那瘦小的身影上,长长的身子,长长的腿,长长的脖子。丽蓉长长的身影在地面上移动着。正好和玉俊碰上,在邻居的劝说下,这次,玉俊没有打丽蓉说:“回去洗洗先睡吧。” 玉俊的第五个孩子降生了,她躺在床上坐月子,对丽蓉说:“你去舀两碗面来,和面,我看着你和面。”九岁的丽蓉用盆子舀了两碗面放到盆里端到床边,倒水用手和面,和着和着,水倒多面稀了,再放点面,还是稀,就先擀面,在上面多撒干面,擀着擀着粘在一起了,揉掉,重新干,就这样在九岁半时,通过一次一次的尝试,学会了擀面条,慢慢学着烙饼,蒸馒头,包包子。 玉俊又带着老四、老五回老家,丽蓉领着老二、老三在家,丽蓉把汽车上卖的笋子叶,扒下来的叶子拿回来洗洗包包子吃,玉米面用开水烫了把笋叶子洗净,剁碎拧掉水分,粉条煮软剁碎,倒点清油,放点盐、花椒粉和匀把烫好的玉米面和匀拍扁,玉米面是散的不粘,包包子要把玉米面硬捏上,舀一勺馅放到拍平的玉米饼上,再把另一半玉米面用两手合一的方法直接放到笼屉上,一个玉米包子就包成了,蒸三十分钟。 玉米面不好吃,包成包子还是挺好吃的。小时候除了干活,连玩儿的时间都没有,几个弟弟妹妹哪个拉屎了喊着:“姐!给我擦屁股!”丽蓉立刻去给擦屁股。帮着弟弟妹妹洗脚洗脸,梳头,穿衣服,再大点了洗衣服洗被褥。 这天晚上,丽蓉从外面回到家里,看见一大锅面片,心想,这么多面片,吃一碗吧,盛了一碗一吃怎么味道不对,酸了,丽蓉吃了一碗就不吃了,玉俊说:“那么多再吃一碗”丽蓉没吭声,心想:“好好的面片不让吃,藏起来,放酸了才让吃。” 别的女孩子玩跳皮筋,抓嘎啦,嘎啦是羊腿膝关节上面的一块长方形骨头,很好看,女孩们用沙包向上抛着,抓住嘎啦再接着沙包玩。丽蓉自己找了几个嘎啦,还没玩一两次,被玉俊没收了,不让玩,斜眼瞪着丽蓉说道:“把嘎啦拿来,我都给你烧喽,家里啥活都别干了。” 丽蓉领着几个妹妹到很远的一个河沟去玩,回来后被训斥着一顿臭骂,玉俊立刻喊道:“拿棍子来!”老二丽欣立刻答道:“好!”跑出去拿棍子去了,拿回来道:“妈,给你,”玉俊接过棍子不分部位,一顿抽打,身上到处都是被抽的血印。丽蓉从小在这个家里,三厘米直径一米长的擀面棍打丽蓉打断了两根,丽蓉看着被打断的擀面棍,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和恨。 百分之五十的粗粮吃的胃酸吐酸水,家里的白面馒头蒸好玉俊就藏起来或放在自己眼前。 早晨起来,丽蓉上学时想拿个白面馒头,她想:“怎样能拿到白面馒头呢?对,假装扫地,到妈妈枕边的包里,偷偷拿个馒头。”丽蓉拿着笤帚,扫着地来到妈妈枕边刚想拿块白面馒头吃,只见玉俊斜着眼睛扭过头来恶狠狠的瞪着丽蓉,丽蓉一看妈妈那幅快斜掉了的眼珠子,好像要把丽蓉吃掉,不敢再拿了,立刻背着书包走出家门。 有的时候上学连一块干发糕都没有,只有饿着肚子去上学。所以丽蓉小时候从六岁开始就进入了噩梦期,抹不去的阴影深深刻在丽蓉的记忆里。 第三十章 龙祥光和玉俊在成疆会面(四)上 (四)、上四年级了,丽蓉放学回家,一进屋门,一件衣服从屋里飞了出来,正好落在丽蓉的头上,丽蓉摸不着头脑的把头上的衣服拽下来,回头见玉俊劈头盖脸的骂道:“你脱下来的皮还等着别人给你洗呢吗?谁一天到晚的应该伺候你,我欠你的是吗?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别想让我伺候你。” 丽蓉拿着玉俊扔在自己头上的衣服,放到盆里拿到水管去洗,洗完了衣服晾在院里的铁丝上。从此以后玉俊对丽蓉说:“以后全家的衣服你都得洗,养了你这么多年,啥活也不干?我养个猪到过年还能杀,养你能干啥?杀杀不了,活活干不了的。”丽蓉从那以后,除了要给全家人做饭,还要洗全家人的衣服。 开始洗大人的衣服,太大不好洗,往往洗不干净。玉俊去检查说:“这是你洗的衣服吗?还不如狗舔的干净呢,狗舔的都比你洗的干净,给我重洗。”丽蓉把搭好的衣服拿下来重新再洗,洗完拿着衣服到玉俊面前问道:“妈!你看,洗干净了没?”看玉俊点头了,便说:“行,可以了。”丽蓉把衣服搭上院里的铁丝。 吃完饭,丽蓉洗碗不小心打了一个碗,玉俊上来就是一脚,踢在丽蓉的小腿上,又拿起旁边的喝水杠子,照着丽蓉的肩膀就是狠狠地一下子,当时丽蓉的胳膊就动弾不得。 丽蓉躲到厨房偷偷的哭,玉俊听见哭声,来到厨房拿起棍子丽蓉身上狠打过去道:“我叫你哭!我叫你哭!你是咒谁死呢,一个劲儿的哭。”说完又要打,吓得丽蓉连哭都不敢哭。 院外有人喊道:“老龙家有人没!单位分煤啦!”玉俊喊道:“大死鬼!抬煤去。”丽蓉拿着一个大盆,到外面把盆装满了煤,一盆一盆的往院子里端,把煤端进院子里的煤池子里,剩在地上的煤面要打成煤砖,玉俊说道:“丽蓉,你去段上借个架子车,拉点黄土,把这点煤面里掺点黄土,和了打成煤砖。冬天封火、烧水都能用。” 丽蓉已经成为家里的劳动力,人们都说:“当牛当马不当老大。”丽蓉心想:“托生老大以来真是连牛马都不如,出力还不落好。”龙祥光跑车回到家在屋里呆不到十分钟,拿上自己的胡琴,骑着自行车去城里,找评剧院的人玩去了,他根本不管家里的任何事情。 在那个深挖洞广积粮的年代,有劳力的人家把菜窖改成了地道,没劳力的像玉俊家这样依靠丽蓉一个人挖,挖三米不够,要挖五、六米深才行。 丽蓉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每天挖地道。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地道始终没有挖通。在防空演习时,单位的段长亲自督战,让大家钻地道,丽蓉家的地道没挖通,谁也不肯钻,害怕钻进去万一炸塌了堵死到里面出不来,还不把人憋死。 龙祥光和玉俊都是家里最小的,在家都是倍受宠爱,结婚后都自顾自,一个爱玩,不管家里任何事。另一个更是不操心,爱咋样咋样。 丽蓉除了上学,其余时间还要和隔壁邻居二姐去捡煤核。龙祥光认识了一群评剧院的人,只要跑车下班回来,就骑着自行车往城里跑,或是请评剧院的一帮人来家里吃饭,自家有什么好吃的都请来评剧院的人吃,小孩们都站在一边看着。 丽蓉中午放学回家,刚一进院门,就见玉俊和龙祥光两个人打了起来,玉俊很厉害,把龙祥光压在下面,使劲捶着,后来,龙祥光被捶的受不了跑了,听见玉俊家两口子打架,左右邻居都来拉架,问是怎么回事,玉俊说:“他跑车回来就往评剧院跑,家里啥事都不管,啥心都不操,没煤烧了也不管,就指着捡。刚才做好了饭他吃着盘里的,还到锅里去挑,我能惯他这毛病?” 其实,家里的煤没有了都是丽蓉和隔壁家的二姐一起去车站、机务段等有锅炉房的地方捡煤渣,家里没煤烧他也不管,而且要吃小锅饭,挑完了碗里挑锅里的。 呼隆一声巨响,家里的后院墙倒了,丽蓉把在窗户上向外看喊道:“诶呀!后院的围墙倒啦!”龙祥光刚跑车回来,见后院的墙倒塌了,就跟没看见一样,拿着自己的胡琴推着自行车往外走。丽蓉对几个弟弟妹妹说:“后院墙倒了,一会儿咱们几个把后院墙的土用水合成泥,打成土坯,过两天土坯干了,再把后院的墙砌上。” 丽欣说:“我才不干呢!”丽蓉说:“就你是个懒骨头,你不干你就做饭!”丽蓉领着老三、老四和老五几个虾兵蟹将,和泥打土坯。土坯干了丽蓉当大工垒墙,几个弟妹们帮着和泥,铲泥,搬土坯,把后院砌了起来。凡事家里有出力的活,都是丽蓉领着几个弟妹干。 在家里丽蓉干的活最多,但是,丽蓉干完了活也不落好,几个弟妹们,和母亲一起联合起来欺负丽蓉。干活了想起丽蓉,玉俊买点好吃的藏起来给下面几个孩子分,不让丽蓉看见。这种习惯从小就在几个姊妹中形成。 冬天的北方,滴水成冰,丽蓉来例假肚子疼,每周丽蓉要把一大铁盆全家人的一堆衣服洗掉,衣服洗完后,丽蓉对大妹妹丽欣说:“这些衣服我已经洗完了,你只要用清水透一下就行了。”丽欣说:“我才不干呢,”丽蓉实再难受的不行了,连饭也没吃就跟玉俊说:“妈,我肚子疼。”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醒来时,那一盆衣服还在那里放着,丽蓉只好把那盆衣服透了几遍搭上。 龙祥光跑客车带回来的乘务饭,几个孩子见爸爸带回来的乘务饭里面有雪里蕻炒肉丝,孩子们都盼着能吃顿好的,纷纷拿着自己的碗到跟前等着玉俊给分。分完每人一份,有一个饭盒里是半盒米饭半盒油,玉俊对丽欣说:“你把这半盒饭给你姐端去,让她吃了。” 第三十章 龙祥光和玉俊在成疆会面(四)下 丽欣端着半碗油汪汪的大米饭,过来给丽蓉说:“姐,这是你的,你吃吧。”丽蓉接过那半碗油米饭,吃完胃里感觉不舒服,没过五分钟,丽蓉感觉一阵阵的反胃,她本想走到垃圾桶跟前,可是还没走到,就“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丽蓉便蹲在院子里吐完,才感觉舒服一些。 随着时光的流逝,龙祥光的玩心越来越大,自从龙祥光认识了评剧院的人,和他们拉上关系,几乎每次跑客车回来,都把从客车上带回的肉、蛋、鱼等放起来,请评剧院的人来吃,边玩儿,边吃,边唱。 因为龙祥光会拉京胡、二胡,常到评剧院在后台跟着伴奏的人一起拉,请人家指点,学的也很快,拉的越来越好,于是,这帮评剧院的唱客们成了龙祥光家里的常客,每次来家里都是好吃好喝好招待,好好的玩,龙祥光家就像一个俱乐部。当时不让唱老京剧,唱的都是革命样板戏,好不快活。 孩子们在旁边看着那些叔叔阿姨们千姿百态的唱着样板戏,玉俊也是脾气好,坐在旁边一言不发,也跟着一起看热闹,任由龙祥光把人叫来随便玩,也不发脾气。 家里的切菜板是别人给的一个不大的菜板,长期使用,菜板的一头连在一起,另一头坏成一条一条的,龙祥光就在一条板上凑合着切菜,丽蓉说:“你看菜板都坏成啥样了,都不说把切菜板修一修,钉一钉。”龙祥光把切好的才楼道盘子里道:“哎!凑合着用吧。”丽蓉无奈的说:“你都凑合一辈子了,还还在凑合!”龙祥光笑了端着盘子去炒菜。 不过他脾气好,谁说他几句也不恼,但是,家里的重活从来不干,拉黄土打煤砖都是丽蓉的事,丽蓉让他们当男孩使用,凡是脏活累活都是丽蓉的。 天气转冷,北风呼啸,眼看着冬天快要来了。几个孩子在外面玩打三角,冻的鼻涕流到了嘴边,用袖子一抹,依然不肯回家,继续玩着,丽蓉做好了饭到外面喊道:“吃饭啦!”几个大三角的孩子才抓起地上的三角朝家跑去。 由于几年来玉俊的打骂和管治,丽蓉早早的形成了干活积极主动,雷厉风行。操持家里大小事宜,自觉的去做,不用人说已经形成了习惯。 丽蓉在院里自己的屋里看着一本小说,看得入了神,玉俊出来到院子丽蓉的屋里,上去就把书一把抢过来,不由分说,撕成了碎片,丽蓉求道:“妈!别撕,那是别人的书,撕坏了是要赔的。”玉俊这才助手吼道:“你啥活也不干,这屋里摆的到处乱哄哄,装瞎看不见,光在那看那些没用的,我气极了都给你撕喽。” 丽蓉连忙把书塞进被子底下跑去做饭,玉俊在屋里给几个小的说:“啥活不干躲到外边看闲书,相当祖奶奶,等着人伺候呀,我这辈子也不欠你的。” 在玉俊喋喋不休的唠叨声中,丽蓉做好了饭,喊道:“吃饭啦!” 单位上管分菜的张大爷一家家的通知道:“明天分洋芋啦,每家派一个人来分洋芋!”玉俊见丽蓉放学回来了便说:“明天段上分洋芋,你拿上麻袋,领着他们几个去分洋芋。”翌日,丽蓉带着弟妹们拿着麻袋去段上排队,分到了拿不动。让最小的那个扶着自行车把,丽蓉和几个弟妹吭哧憋肚的把装满洋芋的麻袋抬上自行车,丽蓉推着自行车,其他几个人在后面扶着麻袋别掉了。 推回了家,还有一麻袋最小的在看着,丽蓉到家放下麻袋,再继续去驮另一麻袋。洋芋拉回来,丽蓉把好洋芋挑出来,放到菜窖里留着冬天吃,不好的洗干净,现吃,炒土豆或者是蒸土豆。丽蓉挑完了土豆,用盆装了一盆不太大的,洗净,用一个铁锅装半锅水,锅底扣个碗,把洗净的土豆倒进锅里坐在火上煮,煮熟后,几个弟妹们每人拿着一个碗,早已经等在那里了,丽蓉掀开锅盖,围在锅边的弟妹们,飞快的往自己碗里装。所有的冬菜分来了挑拣整理下菜窖全由丽蓉干。 各单位成立了五七大队,凡是在家闲着没有工作的职工的家属,都要参加五七大队的劳动。玉俊也不例外,参加了副业队的劳动,龙祥光是个见钱眼开的人,自己一点力气活都不干,可是哪里活累挣钱多,龙祥光把玉俊弄到哪里干,开始弄到预制厂打预制块的地方装石子推着独轮车,一趟趟的装、推,后来听说砖窑上挣钱多,又把玉俊弄到砖窑厂装窑出窑。再后来听说房建大工挣钱多,又让玉俊上房建。 根本不把玉俊当老婆,而是当成了挣钱的机器,他自己一点活都不干,龙祥光顿顿吃饭要喝酒,他一前也不喝酒,自从和平剧院的一帮人在一起吃吃喝喝,慢慢学会了喝酒,后来顿顿要喝。玉俊在房建干活回来,累的连话也不想说,他在吃饭的时候,给玉俊倒一杯酒说:“来喝杯酒吧,喝酒解乏,喝完酒好好睡一觉。”玉俊听话的端起了酒杯,喝完了就晕晕乎乎的吃完饭,上床睡觉去了。龙祥光,有了给他出大力,挣钱的老婆,更是玩的疯狂,老婆累的躺在床上睡的叫不醒,他就去外面打野食儿,到处去沾花惹草,找别的女人取乐去了,真是不称职的丈夫。 地区为了改善职工的居住条件,家属们盖起了小二楼,龙祥光和人换了一套二层楼房下面的一楼,因为是把头,地方很大,院里可以盖几间房子。 玉俊、丽蓉和她的对象,丽蓉十来岁的弟弟还有妹妹几个人盖房子,垒墙的,抹墙的,龙祥光是家里的壮劳力不干说:“我做饭,我做饭。”出来进去哄着盖房子的人说:“饭马上好,饭马上好。”老四丽群说玉俊道:“你咋看上他了。”玉俊便说:“不是我看上,是你大舅介绍的。”一家人就这样凑合着过到了终点。父母之间,母女之间的矛盾,没人说得清,清官难断家务事。 第三十章 龙祥光和玉俊在成疆会面(五)上 (五)十年时间,家家的人口直线式增长,每家最少是三个,多的一家六、七个七、八个,哈巴迪平均每家十口人,孩子一多,粮食成了大问题,农村好说地里刨食儿,不管怎样,养活一大家人不成问题,可是在城市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粮食是靠国家供应的,十二岁以上的孩子都是按照大人定量二十九斤,每人节约一斤成二十八斤,在缺少油水时,光靠那点粮食,不到一个月,半个月就吃完了。 很多家粮食不够吃,大人们职工要上班,不敢不让吃好,细粮多数做给上班的人吃,家里的女人们到五七大队参加劳动挣公分,孩子们自谋生路,把自己的吃饭桌子,小凳子拿到车站广场,摆在卖瓜的摊位上,有人买瓜,喊着吃瓜的人到自己的桌子上来吃瓜,无偿的给顾客提供切瓜的刀,桌子和小凳子,可以舒舒服服的坐在凳子上吃瓜,顾客吃完了瓜,把瓜皮留在桌子上,孩子们把瓜皮收到一个框里,瓜籽收拢到一个袋子里。瓜皮可以拿回家喂猪,收拢起来的瓜子可以用锅炒了卖钱。两毛钱一杯。 小平的爸爸走了,她妈哭得死去活来,邻居过来劝慰,张婶说:“小平,快帮你妈做点饭,你两个弟弟还饿着呢。” 小平一听立刻走到厨房,洗菜做饭,她洗了洗手和脸,舀了两碗面,准备和面擀面条,又洗了两个土豆,削掉皮切成小丁,把炉子点着火,烧上水,开始揉面擀面条,面条擀好,炉子上烧的水也开了,小平端下开水锅,把炒菜的铁锅座上,倒了点油,把切好的土豆丁放在锅里炒一下,把烧开的水倒进锅里,小平把擀好的大面片折好,切成条,下到锅里。 很快一锅面条煮熟了,刘平的妈这时走过来端下炉子上的一大锅面条,放在旁边的架子上,给几个孩子盛上饭,孩子们都迫不及待的,端着面条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刘平说:“我们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我妈一直在哭,我哭了半天哭累了,躺炕上睡了一觉,醒来时我妈还在哭,嗓子都哭哑了。” 铁路火车还在跑,有的职工还在工作,龙祥光哪边都不参加,大家说他是和稀泥,都不同意,要求他必须参加。 但是,无论外边风云如何飞度的情况,龙祥光仍然跑车,大多数的单位几乎没人上班。 龙祥光跑客车回来,到家后,带了一饭盒米饭,一饭盒变蛋,一饭盒炸带鱼。龙祥光回家说:“今天我给餐车主任买了一瓶酒,他给我装了这些东西,我准备请客,把评剧院的嘎斯、燕云、刘导演、京胡一把手夏德福叫来玩。” 五个孩子看着好吃的放在饭盒里搁在了高处不让吃,龙祥光骑着自行车到评剧院把这几个人叫来家里,龙祥光跟着餐车上的厨师学做了几个菜,再加上一盘子变蛋和一盘子炸带鱼,摆上桌子。 几个孩子围在周围看的眼馋,丽倩拿了一块带鱼咬了一口说:“嗯!真好吃,我从来都没吃过这样的带鱼。”龙祥光说:“哎!你的手真够快的,先拿上吃了,好了,这些带鱼和咸鸭蛋都放起来,别给我吃光了,我要请客呢。”说完,把那些鱼和肉都拿到了一个篮子里,准备第二天请客用。 其他人都没吃上,最小的男孩虽然不大,但也已经五岁了,他见老爹把那个篮子挂在了房梁上的一个钩子上,等别人都出去时,屋里没人,老小把吃饭的桌子拉到篮子下面,桌子上又架了一个高凳子,他爬上饭桌,又从饭桌上爬到凳子上,站在高凳上,看到了篮子里的肉、鱼、和鸭蛋,伸手拿起一块带鱼,站在凳子上刚吃了一口。 屋门开了,龙祥光从外面开门进来,见儿子站到那么高的地方,吓了一跳,喊道:“你个小兔崽子,上那么高干啥?”站在凳子上的孩子见来人了,慌乱起来,两腿一抖,从凳子上歪了下来,龙祥光一步窜过去,一把抓住了歪下来的儿子,见儿子手里还拿着吃了一半的带鱼,龙祥光抓住来自的衣服,幸亏被接住了才没摔着。 玉俊这时也进来了,见状立刻翻脸骂道:“你把那些吃的不让自家人吃,准备孝敬你那些孝子贤孙去呢!差点把孩子摔着,要是摔着我儿子,我跟你没完。”龙祥光说:“辛亏没有摔着,要是掉下来,真能摔坏,把我也吓得够呛。” 第二天,龙祥光还是叫来了评剧院的人来吃饭、喝酒、拉琴、唱戏。龙祥光负责拉京胡;夏德福拉二胡,刘导演弹奏月琴。有这么多猴子在屋里耍,左邻右舍的邻居们,朋友们挤满了龙家的门窗,玉俊也是格外的好脾气,任凭他们在屋里闹翻天,也不说一句话。 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在哭:“呜—,呜—!”丽蓉一听就知道是老二丽欣的哭声,丽蓉赶紧出去问道:“怎么啦?你哭啥?”丽欣捂着嘴哭着说:“太辣啦!”到跟前一看才知道,原来她偷吃了锅里的辣椒炒肉,把肉吃进嘴里辣的哭了起来,在屋里不敢哭,跑到外面呜、呜的哭。下面几个弟妹们每每说起她的这件糗事都嘲笑起她来。 丽蓉把饭做好让几个妹妹和弟弟在外屋吃饭,吃的是玉米面的发糕,炒白菜。吃完了饭还站在屋里的外圈看他们唱戏,龙祥光最喜欢老三丽倩,丽倩小时候聪明漂亮,头发有点自来卷,像个外国小孩,谁见了都想抱一抱,所以龙祥光对丽倩格外看重,教她唱样板戏,教她拉二胡,但都不长久,老三丽倩学了一段时间没人督促也就不学了,几个兄弟姊妹只有老三丽倩和老五东群最聪明,其他几个孩子都是智力平平 第三十章 龙祥光和玉俊在成疆会面(五)下 每天三顿粗粮吃的大人小孩胃里不舒服,丽欣到朱莉家去玩,见她家的蒸帘上有两帘大大的白面馒头,丽欣动了恻隐之心,趁大家不注意,没有经过朱莉家人同意,拿起来一个馍,就吃了起来,朱莉不愿意了说:“妈!丽欣偷咱家的馍。”朱莉妈当时就不愿意了说:“你小小年纪到人家偷东西哩,这么没教养,走!找你妈去。”说完拉着丽欣找到玉俊家,朱妈告诉玉俊说:“你家丽欣偷我家的馍吃,你家孩子咋教育的,一点教养也没有。” 玉俊当时被朱妈说的脸上挂不住,很没面子,便拽起丽新就往家走,回到家玉俊觉得面子下不来,非常生气,她不训自己的孩子,却对丽蓉说:“你去上朱莉家门口骂去。”原来,是丽欣偷了人家的馍,朱莉的妈在玉俊面前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自己在人家面前受了窝囊气,回来气不过,让丽蓉到人家门口去骂,把受的气还给人家。 丽蓉不去,听见自己的妈一再催着让自己到人家门口去骂,她从小被自己的妈欺负的连话都不敢说,也不知道骂些啥,只是到朱莉家门口一会儿说一句,“谁偷你家馍了?你抓住谁啦?你家孩子也偷人家的东西,你咋不到外面宣扬去?”说了一会儿觉得没啥说的了,便回家去。 其实丽蓉站在朱莉家门口也觉得脸红,因为她自知理亏,又不会骂人,迫于无奈,自己的妈非要让自己去骂人,怎么能骂得出来呢?丽蓉心里也不舒服,丽欣偷人家的馍,本身就是自己家的孩子不对,人家告诉你了,你不但不想人家道歉,管教自己的孩子,还嫌人家不客气说话难听,回来让自己的大女儿去到人家门口骂,这是什么家长?丽蓉知道自己的妈也太偏心了。 丽欣不但偷人家的,回家也偷自家的,丽蓉兜里装了几块钱,都是以前回老家时奶奶给的,还有后来自己存的一点体己钱,没舍得花,放在裤兜里,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拿走了。 丽蓉就怀疑是她偷的,在一个床上睡觉,兜里的东西丢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就是她,但是没抓住她也不承认,因为,知道她的手脚就是不干净。 丽欣和丽倩在争一个丽倩捡来的小卡子,那个卡子是红色的,李倩戴在头上,被丽欣看见了,到晚上睡觉时,丽倩摘下卡子放在枕头边上,。第二天早晨丽倩起来,发现自己放在枕边的红卡子不见了,立刻喊道:“谁拿我的卡子了!我的卡子不见啦,妈!我的卡子没啦。” 丽倩哭着喊着,喊着哭着,丽蓉见她在那里哭起来没完了,便说:“行啦,一个捡来的破卡子,丢了就丢了,有啥好哭的。” 两天后丽倩见丽欣戴在头上了,便叫道:“你带在头上的卡子是我的,还给我!”丽欣不给,也不说话,丽倩急了说:“妈!二姐拿我的卡子,她不给我。”玉俊不说话,丽倩见老妈不说话,便要到丽欣头上去摘,丽欣站起来跑得远远的,丽倩追又追不上,气的骂了起来道:“你个二魔头,偷人家馍馍,还偷我的卡子。你是个贼娃子,小偷!” 玉俊在副业队劳动,很晚了还没回来,丽蓉下学回家把火生着,煮好了玉米粥,玉米发糕蒸上锅,洗好了菜,发糕还没蒸熟,丽蓉上晚自习的时间到了。丽蓉顾不上吃饭,背着书包往学校走,准备去上晚自习。 到十点钟下了晚自习丽蓉回到家,屋里的房门从里面插死了,丽蓉在院子里的房子里住,饭和发糕等吃的东西都在屋里拿不出来,只有饿着,气的丽蓉哭一会儿,也不敢去敲里面的门,只好饿着肚子睡觉。 因为经常都是这样,丽蓉的胃饿的有了问题,经常吃完了饭恶心呕吐,不知是什么原因,那年代缺医少药,也没人过问和关心,丽蓉只有忍着,在几个姊妹当中丽蓉的脸始终是蜡黄疾瘦,丽蓉的裤子烂了自己用补丁补了两块大补丁,自己用麻捻绳纳鞋底,自己做鞋穿。 丽蓉见有件玉俊以前穿过的短袖褂子,便问玉俊说:“妈,你这件衣服我穿了。”玉俊一看那件衣服已经瘦了说道:“你穿吧。”丽蓉穿着玉俊的那件衣服正合适。丽蓉已经是大姑娘,都能穿大人的衣服了。 丽蓉在学校初中毕业,该上高中了,高中分为电工班,无线电班,红医班,机械班,文学班,刚开学没几天,有的学生不愿上学,要求退学,这些同学退学以后,又后悔了,还想上学,找到学校闹着要上学,学校领导也很生气,便把退学又回学校的学生,都放在一个班里成立了良种培育班。 良种培育班的学生在操场西南角开了一块地,种了一片麦子,那就是良种培育班的实验田。丽蓉所在的班是文学班,学校组织学工劳动,在车辆段学工,跟着工人一块干活,干了三个月学生不想上课,给老师建议不回学校,让一个工人来给学生边上课,边在工厂干活。 反击右倾翻案风刮个不停,学生天真的,穿着职工的旧工作服满身油渍渍的都觉得很光荣,认为自己是个工人了。哪知道把青春都浪费在了学工学农上。 丽蓉在高中上了两年,每个学期都有两到三个月的时间下到工厂或农村干活锻炼,没学到多少文化知识。 初冬的天气,人们急走在结冰的路上,每个人鼻子和嘴喘出来的哈气像打开的气阀,呼着粗气。冻得通红的鼻尖下快要流出来的清鼻涕,在人们努力的克制下,停在鼻孔。 回到教室大家等着老师布置作业,老师出了一个题目,要求学生写调查报告。学生们来到了回城乡贫下中农家里,请农民给学生介绍刚来到成疆,艰苦创业的经历。 老乡说:“刚来时,在没有人烟的荒滩上开荒种地,到处都是荒草,芦苇,坑洼里有水,水里还有活蹦乱跳的鱼,我们十几家人就在这儿安了家。 第三十章 龙祥光和玉俊在成疆会面(六)上 (六)、丽蓉洗完澡见有件玉俊以前穿过的短袖褂子,便问玉俊说:“妈,你这件衣服我穿了。”玉俊一看那件衣服已经瘦了说道:“你穿吧。”丽蓉穿着玉俊的那件衣服正合适。丽蓉已经是大姑娘,玉俊年轻时的衣服都能穿。 丽蓉在学校初中毕业,该上高中了,高中分为电工班,无线电班,红医班,机械班,文学班,刚开学没几天,有的学生报上名又不想上,要求退学,退学后见很多同学都上了高中。这些同学又后悔了,还想上学,找到学校闹着要上学,学校领导也很生气,便把退学又回学校的学生,都放在一个班里成立了良种培育班。 良种培育班的学生在操场西南角开了一块地,种了一片麦子,那就是良种培育班的实验田。丽蓉所在的班是文学班,学校组织学工劳动,在车辆段学工,跟着工人一块干活,干了三个月学生不想上课,给老师建议不回学校,让一个工人来给学生边上课,边在工厂干活。 学生天真的,穿着职工淘汰下来的旧工作服满身油渍渍的都觉得很光荣,认为自己是个工人了。 丽蓉在高中上了两年,每个学期都有两到三个月的时间下到工厂或农村干活锻炼,进行学工学农劳动,没学到多少文化知识。 初冬的天气,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两只手不带手套伸出来冻得通红,丽蓉没有手套,只好把两手揣到袖子里取暖,两只耳朵冻的受不了了时不时用手暖一暖,呼着哈气来到教室。看着窗户玻璃上动的窗花,很是好看,有像包谷叶子一样的一条一条白霜;有像松树一样的松针树;又像在翻卷的海浪;丽蓉看着每个窗户上冻得各种样式的窗花,浮想联翩,大自然真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能创造出多种多样的冰花,给人以美的想象。 这时,同学们陆陆续续进了教室,冻的通红的鼻尖下快要流出来的清鼻涕,在人们努力的克制下,停在鼻孔。 回到教室大家等着老师上课,老师出了一个题目,要求学生写调查报告。学生们来到了回城乡贫下中农家里,请农民给学生介绍刚来到成疆,艰苦创业的经历。 一进老乡家的院门,偌大的院子里放着各种农具,架子车,一头毛驴站在一个牲口棚子下面,吃着一个袋子里的麦草。进到屋里,只有老大爷和老太太两口子在家,老太太在揉着一块面,炉子上架着一个铁锅,看样子是准备蒸馒头。老乡说:“刚来时,在没有人烟的荒滩上开荒种地,到处都是荒草,芦苇,坑洼里有水,水里还有活蹦乱跳的鱼,我们十几家人就在这儿安了家。 开始没住没吃的,我们先打地窝子,解决住的问题,再平整土地,把地整好了,种上粮食,才想着和泥、打土块,盖房子,盖起房子还要垒院墙。 浇水时,水渠里的鱼跟着水流到了田里,鱼在田里跳着、蹦着,大家抓回家熬汤喝,那天然的鱼熬出的汤真是太鲜美了。 经过两三年的打拼,我们创下了一片农村新天地,获得了粮食、连续几年农业大丰收。家家吃的是白面馒头,养的鸡鸭猪羊成群。” 农民老伯把如何从内地人多地少的老家,整村迁移到成疆,如何兴修水利,大力开荒,一点点建设成整座城市,粮食自足有余,疏菜种植供应种类齐全的新农村。 还重点介绍了如何科学种田,蔬菜采用塑料大棚,在冬天也能吃上新鲜蔬菜的先进经验,在当时很受重视。老大爷说的兴致高昂,滔滔不绝时,还说:“刚来成疆时,有很多野兽出没,狼群和野猪到晚上来到农民家和地里破坏庄稼伤害牲畜的事。” 老大爷说:“每到晚上家里的羊、猪被狼叼走,晚上天黑我们一个人不敢出门,等到第二天出去看时,羊被叼走了两只,过了几天,猪也被咬死了,到晚上我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睡到半夜突然听到一阵猪叫,我扒在窗户上往外看,一只比家猪大一倍的野猪正在咬我们家的猪崽,我急忙找来一个铜盆,使劲的敲,想把野猪吓跑,那野猪一点不害怕,到底还是把一个猪崽叼跑了。” 以前没见过野猪也来家里,只是在地里拱庄稼。后来野猪也往家里跑,大家一看,这样下去不行,野猪的破坏力比狼要大,浪顶多到家叼几只牲畜。野猪不行,又破坏田地又破坏牲畜,损失太大,后来我们做了几副铁夹子,放在猪圈四周,果然有一天,那只大野猪被夹到了,它嚎叫着带着夹子逃跑了,再也没来过。“ 大家回到学校后,老师让每个人把到农户家调查的情况介绍一下,看谁了解的内容多。开始几个男同学由于对到农村调查有抵触情绪,老师叫他们站起来介绍调查的情况时,都说不知道,轮到龙丽蓉汇报时,龙丽蓉把在老农家听到的十几家人来到大西北开荒种地,艰苦创业的情况,整个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老师一听,这个调查还是很不错的,确实了解了不少内容。 龙丽蓉的介绍也得到了老师的肯定,便让每个人各自写调查报告。龙丽蓉的调查报告收到了文学班老师的好评,并在两个文学班作为范文念给两个班的同学听。 开学一个多月学农开始了,上不了几天课。学生又开始学工、学农劳动,到工厂去,到农村去。这次到山堡乡进行学农活动,帮着山堡乡拉土平地,加固水渠河道,帮着山堡乡修路,把高低不平的,坑坑洼洼的路都修整平,上面还拉了石头子铺在路上。 班里每个人交的粮票不光是麦子面,不能光吃麦子面,玉米面也得吃,白面做面条,玉米面做发糕窝窝头。后来没菜吃了,粮食也不够吃。 本来第二天大家要回家的,老师把学生的实际情况向山堡乡第三生产队领导说了以后,生产队长动员生产队的社员,从自家拿了一些自家的淹白菜,里面有辣椒,挺好吃的,敲锣打鼓的送到了学生的驻地。挽留学生们在生产队帮忙修缮水利设施。 第三十章 龙祥光和玉俊在成江会面(六)下 班里同学又在山堡乡第三生产队干了两个半月才回学校。学生们还在睡梦中,家住三小队的师玉珍,天还不亮就跑到学生驻地,挨着门敲,她喊道:“起床啦!快起床啦!外面有哈雷彗星,大家快点出来看吧,出来晚了,一会天亮就看不见啦。” 同学们一听有哈雷彗星,都好奇的起床出来看天上的哈雷彗星。果然,天空出现了哈雷彗星,长长的尾巴。 很快恢复了高考,可惜全班只有一个人考上了大学,沈志远,他的父母都是学校老师,据说他为了参加高考,每天夜读到凌晨,他母亲还专门为她请了老师对他进行辅导,一般人连听都没听过,也难怪人家能考上。别的班里很多同学考上大学和中专的。 毕业了,有的同学谈起了恋爱,王爱蓝主动向马永强表白,两人终成眷属,郭丽文和韩忠两情相悦,但是由于郭母不同意,两人最后还是没成,有人说是郭母嫌弃韩忠个子太矮,不配她的女儿,两人分道扬镳了。 王爱蓝是琴琴的女儿,接父亲的班,到设计院定向培训上了中专,毕业后在设计院当了一名会计,马永强考上了中专分到地质队,调爱去了设计院,两人都在设计院工作,王爱蓝性格很好人很正直,对谁都公平真诚,同学也很喜欢她,他母亲琴琴在铁路医院工作,她家和丽蓉家在前后房住,两人还沾点亲戚,平时关系不错,还和周边的姐妹们组织学习小组,一起学习,她家的院墙倒了,丽蓉帮着她家和泥砌墙,墙砌好了琴琴对丽蓉说:“丽蓉啊,今天在我家里吃饭啊,不许走。”丽蓉没有听琴琴的话,回家了,琴琴追到了丽蓉家,丽蓉的爸爸说:“没事,在哪吃都行。” 琴琴说:“不行,走到我家去,帮我干了这么长时间活,回家吃饭,我心里过意不去,走上我家去吃饭。”丽蓉拗不过琴琴的执意请求,硬是把丽蓉拉到了自己家吃饭。 丽蓉经常帮助附近的人们,一天,一位八十多岁的陆奶奶在厕所晕倒了,她把老太太搀扶回家,陆大爷看见心里很是感激,从那以后,丽蓉经常去陆家帮助陆奶奶做些家务,陆爷爷把丽蓉助人为乐的举动告诉了邻居刘丽青,让刘丽青把这种做好事不为名不为利的精神告知学校,让学校加以表扬,学校经了解核实确有此事,并在全校师生大会上进行表彰,放进档案。 为此,丽蓉经大队讨论,在高中时加入了共青团。 高考没考上,丽蓉原来的班主任老师把丽蓉王爱蓝等几个同学编在了他带的下一年级的班上,准备让他们重读一年再考,但是,由于丽蓉在家里是老大,玉俊对龙祥光说:“女孩子考上大学上出来挣不了几年钱就要结婚,一分钱也给不了家里,上那么多学有啥用?还不如早点工作出去挣点钱补贴家用,女孩养大将来都是别人的。” 玉俊自己知道和大女儿话不投机,说了不但不会听还适得其反,她学聪明了,有些事情自己不说,让龙祥光去说,免遭丽蓉忌恨。 早晨起床,丽蓉正在梳头,准备去学校上学,龙祥光躺在被窝里就对丽蓉说:“学别上了,想学自己没事看点书,自学,自己看书也能学点东西。”丽蓉一听就知道是家里那个人给老爹吹了枕头风,不让自己去学校,丽蓉很不情愿,但又不敢反抗,生气的嘟着嘴,扔下书包离家出走了。 丽蓉想起上小学时,曾经看过很多小说,都是爸爸拿回来,放在家里,丽蓉每看一本小说,都会被小说里面的主人公感染,从小说里吸取到精神养分,并立志要当一个作家,也写小说。可是,玉俊每次看见丽蓉看小说便厉声怒斥说:“啥活都不干,就坐在那看书,家里这些活谁干,你把我惹急了,我把那些书都烧了!”再后来,玉俊看见丽蓉看书便说:“看书上怎么谈对象呢,学着人家谈对象呢。”丽蓉在母亲嘴里听到这些连讽刺带挖苦的话虽然心里很不舒服,却增强了丽蓉想要学习的信心和决心。 这次也没办法,本来丽蓉和玉俊的关系就非常紧张,她也知道是母亲让父亲跟自己说不让自己上学的,离家出走后住到了同学家。一天两天可以,时间长了也不是事儿,总不能在人家呆一辈子,还是要回那个家。 在同学家呆了几天,因为没地方可去,只有回家,哪怕再不情愿回这个家,能去哪呢?亲娘变心,亲爹在亲娘的唆使下也会变心。 丽蓉家姊妹五个,上面四个女孩,老五是个男孩,由于孩子多,很多家粮食不够吃,为了填饱肚子,各单位派人到土犁乡拉土豆回来分给各家,冬天大白菜也是根据各家登记的数量进行分配。 丽蓉把分来的土豆全部挑拣一遍,好的放到菜窖里,不好的先吃,她洗了一盆土豆放在一个大铁锅里,倒上水,把锅中间扣个碗,烀半个小时,土豆熟了,锅里的水也干了,丽蓉端下锅来,刚准备要掀开扣在锅上的盆子,周边的几个弟妹们每人手里拿着一个碗已经围成一圈,做好准备,等丽蓉把扣在锅上的盆一掀开,这几个人立刻抢了起来,都抢开花的土豆,开花土豆是在沙地种的,沙地长出来的土豆蒸熟沙沙的非常好吃。 每家都买至少两麻袋土豆,有的家男孩多粮食不够吃,要买八、九麻袋,十多麻袋的都有。 丽蓉因为六岁多从老家出来,和妈妈的感情没有和奶奶的深,妈妈把她也向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对待,自从跟着妈妈从河北老家出来,玉俊对丽蓉是严酷的管教方式,对下面几个孩子采用放养的方式,基本不管。 玉俊把丽蓉盯得死死的,凡事出力干活的事,都找丽蓉,有了好吃的,好东西藏起来,不让丽蓉见,丽蓉就像他的眼中钉。 第三十章 龙祥光和玉俊在成疆会面(七)上 (七)、“去给你几个妹妹洗脸洗脚,给他们几个脱衣服睡觉。”玉俊喊道,丽蓉听见母亲的命令,不敢怠慢赶紧拿着盆子倒热水,给几个弟妹洗脸洗脚,把他们领到床上睡觉。 每家定量的粮食,开始时一半一半,50%粗粮玉米面,50%小麦面,后来上升到70%粗粮玉米面,30%小麦面。家里女孩多的粮食基本够吃,但是,顿顿吃粗粮,吃的胃难受,吐酸水。家里男孩多的粗粮都不够吃,有人家想办法买一些麸皮回来掺在小麦面里烙饼吃。龙祥光把家里的小麦面请客,给评剧院的一帮狐朋狗友们吃,家里的孩子们吃不上。 车站旁边有个国营食堂,每天在站台上卖白面饼,一毛钱一个,不要粮票,是专门供应列车上的旅客食用的,龙祥光有时跑车回来,在站台上买十个饼带回家,无论大小,每人一个饼。对丽蓉来说,虽然一个饼不够吃,这已经是过年一样的生活了,起码能分到一个,看不见连一个都分不上,不是一个也吃不着吗? 丽蓉家是医院搬迁后,留下的老平房,只有一间半,后来孩子一多,一间半的小房子已经满足不了日益增长的人口需求了,家家大兴土木,在院子里盖房子。 把门前的几颗大杨树砍了做椽子,龙祥光找来几个单位的人来家帮忙,院里盖了一间房,在正房前面又接了一间。丽蓉最大,带着几个弟妹在院子里住。 上三年级,丽蓉放学回家,一进门一件衣服从屋里飞了出来正扔在丽蓉的脸上,丽蓉把衣服接住一看,是自己的衣服,玉俊吼道:“你多大啦还让别人伺候你,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后来丽蓉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如果一次没洗,衣服就被扔到地上,丽蓉放学回来看见自己的衣服在地上就知道是妈妈扔的,丽蓉捡起衣服放进盆子里先洗了衣服再去吃饭。 九岁时不但洗自己的衣服,全家的衣服都要洗了,还要拆洗被褥,缝被褥时不知扎了多少回手,家里的活都包了,还学着做饭。 老二丽欣每天就是玩,到点回家吃饭,啥活都不干。因为,丽欣从生下来就一直跟着玉俊,从没离开过,两人的感情自然很深,老大丽蓉放到奶奶家六年多,已经没有任何感情,玉俊又先后生了四个,怎么看那个老大都是多余的。 “大死鬼,大养汉精,死哪去啦?屋里地不扫活不干就跑啦。”丽蓉听见狮吼般的骂声,心里就打怵,赶紧往家跑,生怕跑慢了再挨顿打。一进屋,劈头盖脸的就是几擀面棍,打的身上一道道的血印,一个星期都好不了。 老二丽欣是受妈妈最宠爱的,丽欣比丽蓉小两岁,不管多大,家里的活一点都不会干,但是没人说她,丽蓉永远是那个躺枪的,洗菜盆、洗脸盆子磕掉瓷了玉俊就说:“这盆子上的瓷都磕掉了,就是那个大死鬼干的。” 供应站凭购货本供应的水果、肉、鱼都是玉俊做好放起来,趁丽蓉不在时都分完,等丽蓉回来时,连看都看不见。每天吃的都是炒白菜土豆,玉米面的窝窝头和玉米面的发糕。 丽蓉放学背着书包往家走,刚进院门,就听屋里玉俊喊道:“没水啦,提水去。”这句话不用说,就是给丽蓉说的,丽蓉悄悄的小声嘀咕着:“咋不叫你的亲丫头提去?”这句话刚好被隔壁的李婶儿听到了,她告诉了玉俊。 玉俊见丽蓉回来了骂道:“叫你提桶水,你就那么多话,谁是我亲丫头?你是谁家的?你要不愿意待,趁早滚。” 丽蓉小小年纪提着一大桶水,每次提回家去就洒到身上一些,剩半桶,裤子上鞋上全是水。每天要提五、六次,一天到晚裤子和鞋都是湿的。 隔壁家邻居的鸡晚上在树上待着,外面就是水管,丽蓉每次提水,都要经过隔壁人家,看着晚上鸡上树找地方。丽蓉看着那群鸡,心里在想:“哎!我来到这个家,连只鸡都不如,好歹做一只鸡还能保证三餐饱饭,不用干活。在这个家里有干不完的活,每天吃的是粗粮剩饭,不但要挨打受骂,有时候还要受姊妹们的欺负。” 丽蓉拿起水桶跟丽欣说:“丽欣,走咱俩去抬水去。”丽欣道:“我才不去呢。”丽蓉说:“你吃不吃?你喝不喝?”丽欣说:“喝,我就不去咋啦?”所以下面的几个妹妹不干活丽蓉也没办法,因为玉俊从来不管她们。他们几个打的天翻地覆,玉俊都不说一句话,可是,玉俊对丽蓉就像是对仇人家的孩子,没有好脸。童年对丽蓉来说,就是灰色的。 七岁刷锅洗碗,洗菜,扫地,给妹妹们洗脸、洗脚、洗头,盛饭,喂饭。 八岁开始洗衣服,九岁半妈妈生小弟弟了,就学着做饭,全家人的衣服和被褥必须得洗。在家不受待见,在学校还受同学欺负。小学二年级的一天,丽蓉正上课时,学校给每人都发了一个瓷的伟人纪念章,还有铁质的纪念章,后来发的多了,每家都有一袋子,各单位和学校门前都矗立着一个伟人全身立体像,大家人手一本语录本,上课学习老三篇,表现出了对伟人的崇敬。 每学期上课都要到附近工厂或农村去学工学农,一去就是一个月两个月,因为班主任老师是校长的老婆,校长不好派别的班去劳动,只好把学工学农的任务都交给自己老婆的班去完成。 到附近的工厂农村学工学农多了,正常的课都落下来,跟不上别的班,孩子们的心也跑野了,不想上课,只想到外面跑。李玲由于学习语录认真,被局团委聘为团委委员,学校团委委员,李玲是个认真的人,做任何事情,丁是丁卯是卯,在发展团员时,介绍先进青年入团,支部派一名团小组成员做介绍人,李玲是书记,和这名小组成员一起找被介绍人谈话,被介绍人不知道支部派这名组员来做介绍人。在谈话时,指定找了李玲做自己的介绍人。在团小组会上团员投票通过时,这名团小组成员就没举手,也就是他没成为这名青年的入团介绍人,在举手通过时,他没举手,并不同意这个青年入团。但是,举手通过半数以后,就可以生效,最后这名青年还是被批准加入共青团了。 第三十章 龙祥光和玉俊在成疆会面(七)下 有个男同学时不时的欺负丽蓉,丽蓉受了欺负回家也不敢告诉妈,害怕回家再挨打,在学校被人打完头发蓬乱,回家正在用梳子一点点梳头。 玉俊抱着孩子在外边碰见丽蓉班上的同学,同学告诉玉俊说:“龙丽蓉今天在学校被人打了!”玉俊问:“是谁打的?”同学说:“是范宝成和张英,他俩合起来欺负龙丽蓉。”玉俊回到家,见丽蓉正在梳头,便说:“走,我领你找他们家去。”丽蓉也不敢吭声,站起来跟着玉俊走出去,来到了男孩家,男孩家长说了说自己孩子,丽蓉跟着玉俊回家了。 其实,丽蓉在家受气受习惯了,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也不敢反抗,形成了懦弱的性格。小学和初中时老挨父母打,受母亲歧视谩骂的语言不断,在家得不到温暖,丽蓉就不愿意在家呆着,到别人家帮人家干活,在别人家寻求温馨和快乐。 中学期间武斗正酣,家里的生活拮据没煤烧,丽蓉跟着隔壁家人去捡煤渣,捡柴禾。丽蓉跟着隔壁二姐在车站线路内停留的货车上,铁道两旁捡掉在道边的煤,铁道两旁火车上掉下来的煤块不少,丽蓉捡了一袋子和一篮子,尤其到机务段,司炉通下来的火炭,都是煤渣,捡回家还能烧。铁路的司机是很吃香的工作,铁路流传着一句话:“十个司机九个贼,还有一个不是贼,回家也得拿块煤。”司机拉的啥货基本上都心里有数,货车门上的铅封很好弄开,司机的工资是最高的。 夏天的烈日烤的人没处躲没处藏,走在柏油马路上,柏油路的沥青都烤化了,一群光着脚丫的男孩子追逐着在太阳地儿跑来跑去,脚底实在烫的不行了,时不时抬起一只脚,缓一下再跑两步再抬起另一只脚,换着两只脚跑到树荫下,玩打仗的游戏,只要是玩再热也不怕。 还不到月底,家里揭不开锅了,不是没粮食,而是没钱买粮食,龙祥光说:“下午学习,我去到互助会借点钱回来买面。” 晚上回来时说:“我借了三十块钱,在路上看见一个毛馿车拉着一车瓜,挑了几个瓜,一摸兜钱没了,不知道让谁给偷走了。”玉俊见钱没了说:“没钱怎么买面?”龙祥光说:“钱丢了就丢了吧,小偷也缺钱花,就算救济小偷了。”没钱买面,硬是凑合着上顿土豆,下顿土豆,凑合到发工资。 终于挨到了开支,玉俊见龙祥光把这个月开的工资拿回来了说:“每个月开的这点工资,如果不计划好花,不等花到月底就没钱了。以后,每个月开工资先买粮食,把白面和玉米面买回来,油买回来,剩下的钱买菜,没钱可以不吃菜,但是,没有粮食就得饿肚子。” 冬天即将来临,各单位分煤了,煤场就在火场南边的一条铁路线,正车的煤卸在专用线,根据人口数量,每人半吨煤,一毛驴车是半吨,由分煤的人领着赶毛驴车的家属,把装好的煤一家一家的往家送,按道理说,龙祥光家的煤是够烧的。可是,龙祥光见自家的煤都是丽蓉和邻家二姐一起出去捡来的,有时间的多,有时候捡的少。 没煤烧了龙祥光也不管,他跑车回来就跑出去玩了,别人家男人都操心着登记冬煤,他已经忘了登记冬煤的事了。哪还管你家里有没有啥,为此,惹恼了玉俊,和龙祥光打架。后来,他才学乖了,两天后,到煤场弄了两麻袋煤回家,暂时应急。 家家百分之五十的包谷面,后来改成百分之七十五,多半都是粗粮,家里男孩多的粮食不够吃,都是粗粮也不够,还要买十几麻袋土豆,蒸土豆吃,百分之七十五的包谷面,只能蒸窝窝头和发糕,毕竟窝窝头和发糕都是粗粮,吃着不好吃,吃进去胃不舒服,反酸水。为了能让发糕好吃点,丽蓉领着弟妹们和邻居走十几公里以外的沙枣林里去打沙枣,沙枣树是在那里住的维族种的,很多维族在那片土地住着,种了很多桑树和沙枣树,每年春天丽蓉带着弟妹们去打桑葚,秋天打沙枣。 沙枣树抗旱,可以防风沙。沙枣成熟要到十月、十一月份,打回来蒸在发糕里,吃着有点甜味。家家都是75%的玉米面,难以下咽,把沙枣掺在面里,粗粮里带点甜味,还好吃一点。 丽蓉带着弟妹们走了十多公里地来到沙井子,爬上沙枣树,他们为了多打点沙枣,从家拿了面袋子,打完了沙枣装到面袋子里,几个人边吃边打,打得很起劲。 丽蓉来到维族家的房后看见坟地边上有几颗沙枣树,长势很好,树上面满满的都是打个的沙枣。只是,看着院墙里的坟墓有点害怕,不敢进去摘,更不敢上到坟墓顶上去摘。这些坟墓都是前面人家的亲人的墓地。 维族人家的坟墓都埋在自家的后院里,他们说:“我们不像你们汉族把自家的亲人埋得那么远,我们就把自己的亲人埋到自家的后院,想过来看看就过来看。”一个维族老人看丽蓉不敢摘坟墓边上的沙枣,他走过来说:“丫头,这上的沙枣好得很,拿回去。” 说完站在自家祖坟上面,使劲摇晃着树上的沙枣,拿一根棍子打着树上的沙枣。沙枣落了一地,丽蓉和妹妹们上去快速的捡着,不一会儿就捡了一面袋子,丽蓉高兴的跟维族老大爷直说谢谢。 “热和曼提!”是维语“谢谢”的意思,维吾尔老大爷高兴的摆着手笑着说:“不用,沙枣拿回去吃了不浪费,放这里没人吃都浪费了。走到家里喝点水吧,休息一下再回家。”丽蓉和弟妹们都进了老大爷家的院子里,老大爷很好客,拿出了烤的囊,杏干、葡萄干给大家吃。丽蓉向老大爷双手合十的鞠了一躬,坐在桌边的凳子上,拿起一块囊给几个弟妹们一人掰了一块,弟妹们拿着囊吃着,丽蓉也拿了一块吃了起来道:“嗯,亚克西。” 老大爷高兴的说:“多吃点,好走路。”老大爷把弟弟吃着囊掉到地上的馍馍渣扫起来,放在窗台上。维族人是很爱惜粮食的,他们要求家人都是双手捧着囊吃,掉下的囊渣扫起来放到窗台上,让小鸟吃。他们吃完了的西瓜都把西瓜皮扣着放在地上,要是有人来渴或是饿的不行时,还可以拿起来吃。 所以,凡是来他们的地里捡掉在地里的粮食的人,他们都让随便捡。有的孩子调皮不让别人捡,搞一些恶作剧,朝捡东西的人扔石头,大人们看见了还训斥小孩子们道:“不要胡闹,让人家捡。”孩子们见大人们都不管,让随便捡,便也跑去玩耍不再管了。 包谷面发糕和窝窝头都吃饭了,有人发明了钢丝面,钢丝面真是不落虚名,买回来时是干干硬硬的,要用锅蒸十五到二十分钟,才能蒸软,浇上点菜,就可以吃了。粗粮毕竟是粗粮,再怎么精工细做也是粗粮,一样不好吃。 第三十章 龙祥光和玉俊在成江会面(八)上 (八)、太阳快要西下,丽蓉背着一袋子沙枣带着弟妹们往家走去道:“快点走,争取在天黑前到家。”大点的还能走,小点的走一会走不动,咱在那里说:“姐,我腿累了。”丽蓉见弟弟太小走累了说:“丽欣你扛这袋沙枣,我背着小弟。”丽欣说:“我扛不动,我不扛。”丽蓉见指使不动老二,便对老三说:“丽倩,你和丽君两个人抬沙枣袋子,我被一会儿小弟。”丽倩和丽君说:“行,”两人一人抓着袋子的一角,抬着走一截两人换下手,又走一截换下手。 丽蓉看背着小弟也走了一段路,问道:“怎么样?腿好点了吧,能下来走不,下来走一段路,等走不动了,姐再背你行吗?”小弟答应着,下来自己走。丽蓉便走到丽倩和丽君两个人跟前道:“拿来我扛着。”丽蓉扛起了沙枣袋子,和弟妹们继续往家走,走了大约三个多小时才到家。 丽蓉放下沙枣袋子,洗手看见上午发的包谷面已经发了,丽蓉把面盆端到炕上,放了点碱面,揣匀了,再把洗干净的沙枣洒在里面,搅匀放到蒸帘上,盖好锅盖蒸了起来。 丽蓉就去洗白菜,洗完了白菜切好,玉米发糕到半小时蒸熟了,丽蓉接开锅,把发糕晾在一边,开始炒菜,菜炒好,丽蓉喊道:“吃饭了!”大家吃着掺了沙枣的发糕甜丝丝的很好吃,几个人都抢沙枣多的发糕吃。丽欣见一块发糕上有五个沙枣,刚要去拿,被丽倩一把抢了过来,丽欣没拿上,气的骂道:“你个三猴子,”丽倩还嘴道:“你个二魔头,好吃懒做的玩意儿。”小弟拿起一块发糕说:“这块发糕沙枣多,”咬了一口说:“真好吃!” 因为粗粮太多,细粮少,家家到商店买五分钱一袋的糖精,回来放在发糕面里蒸着吃,甜丝丝的,很好吃。糖精是一种从煤里提炼出来的白色晶体,味道是甜的,蒸发糕时,放一丁点,就甜的很。家家都买糖精用来蒸发糕,后来崩爆米花的大爷,在崩爆米花时,也放糖精,爆米花崩出来是甜的。 丽蓉为了不让打来的沙枣发霉,把沙枣摊开晾在筛子上,沙枣晾几天晾干了,就不会发霉,放到冬天吃,就是不蒸发糕,没事抓着当零食吃也很好吃,甜甜的。 沙枣还是一种药材,治腹泻。就是不能多吃,吃多了大便干燥排便困难,但是,拉肚子的人吃了不用吃药就好了。隔壁的惠君来串门看见筛子上晒了那么多沙枣,说道:“哎呀!捡了这么多沙枣呀,你咋不叫上我呢,我也想去。” 丽蓉说:“你想吃就抓点回去。”惠君说:“行,我抓点拿回家给他们也吃点。”说完惠君拿了一个盒子,装了一纸盒,拿回家了。 春机盎然,万物复苏,小河沟两旁的左公柳被风摇曳着在空中飞舞,吹下来的柳絮散落在小河沟两侧,漂浮在河面上,向南流去,丽蓉和弟妹们拿着袋子到附近的农场、农村挖蒲公英,挖苦苦菜。 在春天的土地上,孕育着无数的生命,丽蓉看见田埂周围有很多刚出土的嫩芽,用铲子一挖,大片粗粗壮壮的苦苦菜嫩芽,白森森的挤在一起,即将破土而出。 丽蓉把这些嫩芽拔起来,单另装进一个袋子里,洗净生着蘸酱吃,脆生生的,很好吃。满地的苦苦菜,很快就挖了一面袋,回来洗净用开水绰了再用凉水泡,放点油和葱花一炒,当菜吃很好吃。 冷库每年秋天杀羊,卖羊血。冷库杀羊时,接下来的羊血,装在大的方盆里,用刀切成一块一块的,再在火上加热成块,按照两毛钱一块卖出去。 家里孩子多,买不起肉,买来羊血回家炒辣椒,玉米面发糕就羊血,再喝一碗玉米糊,都算是好饭了。丽蓉和丽倩拿着家里的洗菜盆到冷酷买了羊血往家走,丽倩拿起一块吃了一口道:“嗯!这血还挺好吃的,没啥怪味,也不难吃,再吃一口。”不等拿回家,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吃,到家时吃的剩下几块了。 玉俊问:“你们买的羊血呢?”丽倩说:“吃了。”玉俊气的拿起笤帚就打道:“谁叫你们吃的?那是回来炒菜用的,你们都吃完了咋炒菜,今儿这饭你们俩别吃了!”丽蓉辩解说:“不是我吃的,都是她吃的!”玉俊骂道:“你吃她吃都一样,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还想吃饭,做梦去吧。” 不给饭吃也有办法,丽倩趁着他们吃完了饭不在家时,偷偷跑回家拿几块发糕出来,给丽蓉一人一块吃着,吃完了不够再回家拿。丽倩把家里的咸菜偷偷拿出来几块,两人就着咸菜吃的挺香。 太阳烤的大地好像要起火,都能烤熟鸡蛋。学校开始放假了,小孩们都跑到医院后面的两个大水坑去玩水,水里有鱼虫,丽蓉养了几条小花鱼,每天中午不睡觉,到那里去捞鱼虫。丽蓉捞了半罐头瓶子鱼虫放在院子里煤池子的土坯上,不懂事儿的弟弟以为是吃的,端起瓶子一口把瓶里的鱼虫吞掉了一半,丽蓉上去一把夺过鱼虫瓶子,就抠弟弟的嘴道:“吐!”弟弟象征性的吐了一下,没吐出来,实际那一口早吞进肚子里,丽蓉抠他的嘴,嘴里也已经没有东西了。 一群孩子抱着一个死孩子在垃圾箱玩,是谁家的孩子弄来一个死了的猫头鹰,丽蓉的弟弟抱回了家。丽蓉一看是只死了的猫头鹰,便要抢过来扔掉,弟弟不让扔,死死的抱着不撒手,玉俊回来看见喊道:“把那个死猫头鹰扔掉去,拿屋里来干啥?”丽蓉说:“我要扔掉他不让我扔。”“你是死人吗?不会想办法?找个东西换下来。” 丽蓉到面袋子里抓了一把沙枣给他,换下他手里的死猫头鹰,拿出去扔到了垃圾箱。 第三十章 龙祥光和玉俊在成疆会面(八)下 “妈呀!它来叨我啦,你看它在我枕头上拉了一泡屎,哦嗜!哦嗜!”还双手挥舞着要轰打那只猫头鹰。 玉俊抱着儿子哄着说:“别怕,别怕,它是死的,不会叨你。好好我把它轰走了”折腾了半宿才算消停,玉俊哄着儿子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人们说:“我们住的房子不干净,以前是医院病房,死过不少人,怕是中邪了。”从那以后,经常睡到半夜就闹一通,白天问他昨晚是咋回事,他说:“看见一个轮子样的东西没对齐,就朝我身上压过来了,我害怕吓醒了。” 因为龙祥光和玉俊都是唯物主义者,对孩子的哭闹没当回事儿,就以为是做梦衍着,再大点就不会做噩梦了,毕竟家里就这一个男孩子,还是很宝贝的,发生这种事总是很担心,害怕出意外。 冬天洗的衣服挂到外面都冻的硬硬的,为了让衣服快点干,天黑时,把冻衣服拿进屋里化一下,干得快。都是孩子,黑天不敢出门,都怕黑。 丽蓉把几兄弟姊妹都叫出去一起收衣服,丽蓉把取下来的衣服全顶在了小弟的头上,小弟看不见路,盲目的走着,一下走到菜窖口掉了下去。 两三米深的菜窖,小弟掉下去后摔得鼻青脸肿,鼻子流了很多血,小弟在菜窖里哇哇的哭了起来喊道:“我的鞋,我的鞋掉啦!我的鼻子疼!” 丽蓉一看闯大祸了,立刻把盖在菜窖口上的衣服拿起来让妹妹们拿进屋,丽蓉下到菜窖里面把弟弟抱上来,洗掉脸上的泥土和血,给他擦干净,哄着弟弟总算不哭睡着了。 玉俊到段上开大会去,等回来时见儿子摔成这样,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丽蓉,丽蓉自知理亏,一再向妈妈求饶道:“妈呀,别打了,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我以后不再这样干了。”丽蓉也后悔让弟弟顶衣服,是自己的失误让弟弟受了那么大的苦,丽蓉的心里也不好受。 兄弟姊妹几个中最跳的那个是老三丽倩,她仗着老爸龙祥光的宠爱,头脑也聪明,经常干一些别人所不敢干的事。龙祥光每顿饭都要喝点小酒,炸点花生米当下酒菜,放进写字台中间的抽屉里,写字台下面横着一共有三个抽屉,一边一个小抽屉,中间是个大抽屉,两边的小抽屉没有锁,中间的大抽屉有个暗锁,可以锁上。 龙祥光把吃剩下的花生米盘锁在写字台中间抽屉里。对于多半是粗粮,没啥油水的人家来说,能吃上花生米已经算不错了,可是吃惯了独食的龙祥光,他还想再吃一顿。 六岁的丽倩也想吃,她的手很小,她把旁边的抽屉拿下来,放到一边,把手从旁边小抽屉缝伸进中间的抽屉里,正好能抓到盘子里的花生米。 到晚上吃饭时,龙祥光打开中间抽屉一看,盘子里的花生米没了,抽屉里到处散落的都是花生米,问道:“谁抓这里的花生米了?老实交代。”谁也不承认,不过猜也能猜出来,龙祥光最喜欢的那个女儿也舍不得打,喊两声吓唬吓唬就算完事儿。 快过年了,丽蓉坐火车到西贸总买回来一些酱油和麦芽糖,玉俊把麦芽糖藏在了院子的厨房里一个很高的柜子上面,别人都没注意,丽倩却发现了,趁家里人都出去时,搬来几个大纸箱子摞起来,爬到上面拿着糖吃了起来。 忽然听到院门响了,玉俊领着几个孩子回来,丽倩站在高高的纸箱上慌了手脚,着急往下走,没想到纸箱子不稳,叽哩咕噜的倒下来,回来的人一看,偷糖的丽倩从上面滚了下来。 看孩子没摔坏,玉俊赶紧把柜子上面的麦芽糖拿下来分了分,免得再摔坏胳膊腿儿的。 夏天,骄阳似火,房后阴凉处,家家养的鸡鸭鹅都卧在屋后的土地上乘凉,丽蓉家的鸡也卧在地上,把地下的湿土搂到翅膀上纳凉,因为土在鸡的身上时间长了长出一种寄生虫,叫鸡虱子,爬满在鸡的身上和翅膀下,丽蓉就到房后把鸡抓住,帮助鸡清理身上的鸡虱子。 午后,正热的时候,丽蓉来到房后抓鸡,鸡鸭们见有人来,“呼啦”一下顿时都飞跑了,丽蓉便看见好几个鸡蛋、鸭蛋在地上,丽蓉一看高兴的跑过去捡起鸡蛋、鸭蛋,拿回家放到锅里煮熟了,刚把一个剥了皮的鸡蛋放到嘴边,忽然,门响了,有人进来,丽蓉慌乱的把鸡蛋塞进嘴里,一不小心吞了进去,这时,因气道阻塞,人便昏倒在地。 进来的玉俊见人倒地了,也吓了一跳,上前摸了一下鼻子,没了气息,便以为是突发急病死了,忙喊来邻居帮忙,玉俊很害怕说:“过去有个说法,不是好死的不能久放,当天要埋掉。” 龙祥光当天去联系火葬场进行火化,火葬场负责人说要火化必须有死亡证明,龙祥光又把丽蓉用架子车拉到医院,到了医院医生见人已经没有气息了,便问:“死多长时间了?”龙祥光说:“死了差不多有三、四个小时了。”医生摸着手脚冰凉,便说:“已经死透了,拉火葬场吧。”医院开了死亡证明,叫来火葬场的汽车拉走,龙祥光对火葬场负责人说:“我们老家的讲究,这种不是好死的,要当天处理。”在家人的要求下,便要立刻准备进行火化。 人送到告别厅,周围的亲戚朋友和同学,走到丽蓉的尸体旁边胆战心惊的再看最后一眼,匆匆走过,准备推出告别厅火化了,只见,丽蓉动了一下,旁边的人以为眼花了,再仔细一看丽蓉起来了,当时告别大厅乱作一团,人们尖叫着纷纷向门外跑去,“不好啦!炸尸啦!” 人们都纷纷往大厅外面跑,丽蓉起来见双脚被绑着,起身把脚上的布条解开,下到地上站在那里往四周看,见周围都是纸花,她推开旁边围着的花圈往门外走去,人们见她出来了,吓得跑的更远。 第三十章 龙祥光和玉俊在成疆会面(九)上 (九)、火葬场的人不知发生啥事,人们都往外跑是咋回事?火化工到告别厅一看躺在告别厅的人不见了,抬头见躺在告别厅的人正往外走,便跟出告别厅,凭着多年的火化经验,料定不是诈尸,便来到丽蓉跟前问道:“你咋又活啦?” 丽蓉说:“可能是噎着了,这会儿下去了。”火化工又说:“你是咋死的?”丽蓉说:“我吃了个鸡蛋,噎着了,背过气去,没喘上气。”这时,火化工对着乱跑的人们喊道:“都别害怕,她没有死,她是被鸡蛋噎住食道背过气去了,现在鸡蛋下去人就活过来了,还好没有火化。”一场闹剧结束,丽蓉回到家,家里人也庆幸人还活着,幸亏没有火化。 西北风呼啸着掠过哈德站,龙祥光背着背包拿着电话杆准备出乘,他背着包上到车上正准备和司机联系,一阵剧烈的晃动,把龙祥光甩出老远。司机挂车时由于速度太快,用力太猛,机头撞在大钩上,一列火车被撞的一个连着一个,咣当咣当的响到最后一节车厢,龙翔光没有防备,车列撞击的惯性,传到最后一节车箱把龙祥光从车里甩到车外,当时把嘴撞在守车尾部的栏杆上。守车上的栏杆全是铁柱做的,顿时,四颗门牙全部撞掉,满嘴血呼啦啦,他吐掉嘴里的血水和四颗前门牙,没有向车站反应,也没向乘务室报告,继续出乘等着开车走。 火车扛哧扛哧的向西运行着,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来到了风口站,由于风太大,列车运行到风口无法再往前开,便在风口站停运待避,等风小点再继续前行。 黑夜中狂风推着车厢不停地摇动,有一种要把车厢掀翻的态势,龙祥光坐在守车里、嘴又疼、又饿、又困,慢慢的进入梦乡。在睡梦中,一只高大的似人似物的东西向他走来,一点点的逼近,他想躲开那个庞然大物,可是无论怎样使劲儿,怎么也迈不动步子,就在那只庞然大物要扑到他身上时,他一个反扑,把自己惊醒了。 醒来时龙祥光吓出一身冷汗,坐在摇曳的车厢里,听着外面狂风的吼叫声和石子打在车帮上的沙沙声,龙祥光的睡意全无,只听见肚子咕噜噜的叫声,龙祥光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想着:“哎呀!现在就是有一头牛我都能吃下去,实在是太饿了,这车啥时候才能有点儿呢?”龙祥光提着信号灯想到运转室问一下点儿。 提着信号灯刚下到线路上,强烈的大风一下就把龙祥光贴到车帮上动弹不得,他试着走了两步,大风要把他的双腿抬起来,他感觉要被风抬走,一看不行,根本走不过去,还是回车箱等着吧。回到车厢饥饿难耐,睡又睡不着,听着外边的风吼,龙祥光感觉很无聊。 只好拿出背篼里的信号旗,把旗杆抽出来,原来他把两个旗杆换成了笛子,拿起笛子放到嘴边吹了两下,嘴唇的一阵疼痛袭来,前门牙没了四处漏风,嘴唇肿得像猪八戒的嘴,撅的老高,不敢挨笛子。龙祥光“嗨!”的叹了口气自语说:“什么时候才能有点?什么时候开车?什么时候才能到站?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呀?” 刮了一夜的风,终于停了。火车就要启动,龙祥光立刻查看车站的信号,信号机柱上的开车信号让龙祥光开心无比,见外勤给了发车信号,立刻显示开车信号,列车启动向区段站驶去。 终于到了区段站,龙祥光交班后立刻去打饭吃,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饭,已经困得四肢瘫软,回到公寓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叫班才醒。 回来后,有人说他傻,撞成那样还不报工伤,还继续跑车,真是个十足的傻瓜,他笑笑说,报个工伤有啥意思?休几天假而已,又不影响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另一个叫朱振华的出乘到中间站作业,在中途站甩挂车时,司机在外勤值班员的配合下作业完毕,朱振华去检查货车的车门、车窗和加固情况时,不知他是怎么弄的,把腿扭伤了,坐在线路边上喊着:“救命呀!救命呀!”车站外勤值班员听到喊声,连忙到线路上把他背回运转室。 外勤把朱振华安顿好,向段调度汇报道:“调度!我是力云岭站,运转车长朱振华在我们站摔伤了,现在运转室坐着不能动,段上要派一个人来,把他拉走,再派个人来接替他的工作。” 因为是在半夜里,段调度通知值班干部,派人叫班,找人坐车过来拉人。段上领导派人来把朱振华拉走,送到了医院,经检查脚部腓骨骨折,朱振华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院,出院两个多月后还拄着双拐。 冬去春来,龙祥光喜欢鼓捣照相机,买了一个120型的照相机,领着全家人到野外去照相,他用光的原理,在照相机跟前,伸出一只手,让几个小孩在很远的地方站在一起,照完相洗出来的照片,就好像几个孩子站在一只手上,很有特色。 龙祥光看的书多,在小河沟有一片茂密的树林,还有一些很粗的大柳树,龙祥光说:“你们看见这些大柳树了吗?这些粗大的树叫左公柳,是清朝时期左宗棠来xj时,和阿古柏打仗,收复xj期间种下的,人们为了纪念他,把这些树叫做左公柳。” 丽蓉见那些柳树非常粗大说:“这树太粗了,两个人都抱不住,来!谁跟我一起来抱这棵树,看几个人能把它围起来。”这时,丽欣、丽蓉、丽倩和龙祥光手拉着手,四个人才把一棵大树围了起来。 丽君说:“妈!我渴了,”玉俊说:“渴了,叫你爸杀瓜吃,”丽君走到龙祥光跟前说:“爸,我想吃瓜。”龙祥光说:“想吃瓜,好说,来,杀瓜。”说着到水沟里把泡在里面的西瓜拿出来,他从钥匙链上取下水果刀,把西瓜一切两半,又切成一牙一牙的小块,几个孩子上去拿起西瓜,飞快的吃了起来。 第三十章 龙祥光和玉俊在成江会面(九)下 小弟吃的最快,他把西瓜上面咬掉一层就放在一边,又拿一块再咬掉一层,放在一边,又拿一块,丽倩看他吃的太快,扭头一看小弟身后好几块瓜只把上面一点吃了,放在那里等着一会儿溜瓜皮呢,丽倩立刻也学着小弟那样开始快速的吃瓜法。很快一个西瓜丽蓉只吃了一块,西瓜已经被抢光了。 龙祥光说:“诶!你这个办法好,可以多吃几块。”龙祥光笑着对玉俊说:“还是咱儿子聪明,你看多吃多少块?一二三四五,五块。丽倩吃了四块,丽欣吃了四块,嘿!你也够快的。丽君吃了两块,诶呀!不行,太慢啦。丽蓉更慢,才吃了一块,真笨,一个大的连小的都抢不过。”丽蓉抢不过弟妹们,还被老爹一顿数咯,丽蓉心里很窝火,说:“我幸亏是没抢过他们,要是真抢过他们了,还说不定会有啥话等着呢。” 龙祥光看了一眼玉俊,玉俊斜着眼睛弯了一下丽蓉,丽蓉也不看他们,她知道弯她的眼睛能杀人,还是不看的好。丽蓉扭过身去把目光看向远方。 丽蓉家七口人,每人每年发半公斤棉花票,丽蓉家的棉花票没钱买,宋老师对丽蓉说:“你回家问一下你妈,你家的棉花票用不完给我,我想坐床被子,你回去问一下你妈还有棉花票没。”丽蓉答应着回到家,说:“妈,宋老师问咱家还有棉花票没,她说要做床棉被。”玉俊说:“哪有那么多,咱自己都没用的了。”第二天宋老师来到家里,一进门道:“我那天碰到丽蓉,让她跟你说一声问你还有棉花票吗?给我点,我想着你家人多,棉花票有富余的,今天过来要几张,看有没有。”玉俊碍于情面不好不给,人家已经张开嘴了,心里再不想给,也说不出口,只好把全家人发的一年的棉花票给了宋老师。 玉俊不会过日子,隔壁人家的刘妈,一年四季赶毛驴车拉货,刘奶奶把发的棉花票买成棉花,回来纺线做鞋,织成粗布床单、被单,缝被子、褥子。 玉俊的几个孩子抢着一个被子盖,破的不成样子,没钱换就那样盖。床上铺着一个毛毡子,连个床单都没有,玉俊只把自己的床收拾的干干净净,孩子们的床再脏再乱都不会管,顶多谁把炕尿了,让丽蓉白天把毡片拿出去放院里晒干,到晚上再拿回来铺上。 玉俊买回来一个南瓜,丽蓉蒸熟后,每人吃了一两块,还剩了一些,放在盆里,晚上孩子们饿了,拿起凉南瓜便吃,到晚上睡觉时,凡是吃了凉南瓜的几个人,都喊肚子疼,躺在炕上“哇!哇!”的吐了一炕,玉俊见状喊道:“丽蓉!你起来把他们吐在炕上的都收拾了!”丽蓉连忙起来把炕上的呕吐物收拾掉,藏在毡片里面的脏东西弄不下来,只好作罢。一个破毡片铺了十几年,直到丽蓉下乡再教育,发了新毡片,才把旧毡片淘汰掉。 丽蓉和底下几个弟妹都上学了,一个孩子要一个书包,没钱买书包,隔壁家的刘婶儿来教玉俊用碎布片,剪成三角形,四方形,先拼成条,再连成片,拼到布兜大小,用一条宽布条做底、周边和带子。再用旧衣服做衬里,一个书包就做成了。 家家的孩子都不少,缝纫机是少不了的,每家每户都买了缝纫机,裁缝铺的生意也很红火,简单的小孩衣服,让会裁剪的邻居或亲友帮忙裁剪一下,自己回家踩着缝纫机,不管好赖都能做好穿上。大人的,男人的上衣,除非裁缝手艺特别好的人,一般都送到裁缝铺花钱做。 玉俊正和刘婶说着闲话,刘婶家的二女儿在外面喊道:“妈!供应站来华达呢啦!”刘婶一听供应站来货了,立刻从玉俊家出来,回家拿布票,准备去供应站买布。华达呢是一种棉布,比平布要结实一些,平布很薄,不抗磨,斜纹布和华达呢的布织法厚,抗磨,尤其做裤子很受欢迎,华达呢的颜色单一,只有灰色、蓝色、黑色、咖啡色、卡其色。 玉俊说:“要买布做衣服也要省吃俭用,从嘴里抠,这个月攒下钱来,给丽欣做一条裤子,下个月给丽倩做一件上衣,丽蓉的裤子捡我的这条旧裤子就行,我不穿了,屁股和膝盖破了自己补补先穿着,等过年了再做一件新的。” 龙祥光跑客车时,认识了上海的列车员,他让列车员从上海带来牛奶糖,一袋一袋的,准备过春节时每人发一袋,玉俊全藏起来,锁在箱子里。玉俊突然病了,除夕晚上躺在床上,玉俊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看着很难受的样子。 丽倩在旁边等不及了喊道:“都三十儿了还不发糖,等过了年再发有啥用?把那糖锁起来,留着下崽生蛆哩?”玉俊躺在那里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不知她从哪里拽出来五袋牛奶糖说:“给!这五袋糖你们拿去分吧。”每人分到了一袋牛奶糖,个人吃着个人的,谁都不说话了。 龙祥光经常让上海的列车员带一些买不到的东西,客车上卖的一毛钱一包的饼干,拿回来一人一包,龙祥光很会来事儿,给丽蓉的老师买了一大包,才一块钱。一大包是十小包,龙祥光还让列车员带回来两个躺椅,是电镀杆,红色尼龙面很好看。 邻居们过来看见了都说好,刘婶说:“老龙赶明你找人给俺们捎来俩呗!”俺们屋里也没啥家具。龙祥光说:“没问题,我这趟就找人给你带来。”果然,没半个月,给刘婶家捎来的躺椅到了,和丽蓉家的一模一样。 刘婶家的娟子找了一个供应站的汽车司机,可把刘婶乐坏了,在物资匮乏有钱都买不到东西的年代,能找个汽车司机那是烧了高香了。从那以后刘婶家再不缺好东西,别人家买不到的,她家的司机女婿都能弄来。 这天娟子骑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来到家属院,简直亮瞎了所有人的双眼,大家都围上去按按铃铛,摸摸车座,捏捏车把,试试车闸,羡慕的不得了。 这个问道:“娟子,你这车要券吧?”那个问:“娟子你这自行车得二百多吧?”又一个问:“凤凰牌的比永久和飞鸽都贵吧?”娟子自豪的把头一仰说:“那是当然的啦!”说着把自行车推进了家门。 第三十一章 下乡的日子(一)上 (一)、文华兄弟俩来到了泉水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他们哥俩刚到时人生地不熟,谁也不认识。开始在一个大房子里面住,住了两天连长说:“大房子要做会议室,得腾出来。让每个人到农民家的闲房中去住。”他俩在张老树家住,张老树原来是从江苏过来的,他在五十年代,带领全村男女老少,从江苏来到了成疆,在这块处女地开荒种地,张老树会拉二胡,生产队里搞宣传活动他是主力,她女儿也参加了宣传队,和知青们一起跳舞、唱歌、演节目。 知青在农民家住只是居住,下工回来要自己做饭,兄弟俩开始两天跟着大家一起吃,不用做饭,分开住后要自己做饭,两人要自己捡柴禾,农村没有煤烧,都是自己捡柴禾烧,兄弟俩和了点面,农村都是大锅做饭,借了东家的锅碗瓢勺、面板擀了点面条,下到锅里煮,可是不知道怎样是煮熟了,锅开了还盖着不知道揭开盖子,锅溢出来了捂着盖子不知所错,文华道:“怎么办?快叫人来看看吧。” 把张老树叫来道:“张队长,你看这咋办?”张老树说:“锅溢了就把锅盖揭开,别使劲捂着了,越捂越溢。在这做饭不像在你们家里,用煤炉子,在这用柴火,火大了撤出柴火,火小了添加柴火,让狗子帮着你们做几天饭。”以后的几天里,张老树的儿子张大中每天帮着一起烧火做饭。 他看哥俩没事就看书学习,便说:“我也想学,你们教我吧?”文华说:“行,你每天晚上过来。”从此,张大中也来屋里一起学习。 大中说:“柴火都是自己到地里挖别人不要的玉米根、高粱根、豆子架干了都能烧,你们干活休息时自己找点烧的带回来做饭用。”这个生产队,明里是实行公社化,暗里把队里的地都包给各家,队里统一耕地、种地,统一浇水,田间管理除草施肥是各家管各家,收成的多少按照产出比例提成,收成规定的数量交公粮,剩余的自己留用。 知青在生产队里干的都是体力活,在生产队里干体力活的挣十个公分,女的干轻活的每天五、六个公分,到收成完了时按照公分多少分粮食,每个人分到的粮食自己到村里的磨盘上去磨。生产队种的白菜、萝卜都是按照公分多少分给社员和知青,女知青嫌公分少要求和男知青一起上工干重活,有的知青能干,分配给自己的活能完成,有的知青身体弱干不动,完不成只好按照女的活拿五、六个公分。 晚上回来吃完了饭,连长要组织到会议室学习开会,会开完了回到屋里累了一天,只好洗洗睡了,在农村天天干,上工没有星期天。地种上了让知青们挖河泥、凿石头,兴修水利,知青连长董大伟在农村带领知青干出了成绩,上级推举他当县长,市里也有意要让他当县长。但是,他却不想干,要等着回城当工人。 夏天的烈日烤的人身上都疼,下乡的知青中有个叫李国成的看见了一片西瓜地里的西瓜成熟了,晚上约了几个知青同学,摸到瓜地里去偷瓜,他们拿了个一人高的网兜,见瓜就摘,摘了整整一网兜,正扛着往外走,忽然,有人喊:“快跑,抓来了。”李国成扛着满满一袋瓜迈开腿使劲跑,由于网袋装的太多,网袋撑破了,一个一个的大西瓜往外掉,有的摔坏了,李国成把瓜心中间的位置用手一掏,放进嘴里边吃边跑,跑着袋子里的瓜掉着。 眼看,后面追的人骑着高头大马快追上来了,扔下瓜袋子就跑,跑到黑暗处躲起来,等骑马的追兵走了再回来拿瓜。第二天,生产队召开全员大会,揪出昨晚的偷瓜贼,知青也是很心齐的,谁也不说是谁,队长气的要报案,最后,还是由于证据不足没能抓住真贼。 由于,下乡的知青越来越多,农民家的住房有限,后来的知青没地方住,村里有个五保户家,房子已经很多年不住人了,自从老人去世后,房子一直空着,房顶已经年久失修快塌了,开始来的知青每家分派一两个都能住下,后来再来的人越来越多,住不下,生产队决定把五保户家的房子修缮一下,让知青住进去,队长过来一看房子确实不行了,但是墙基还行,这也是三间的房子,中间是厅堂,两边一边一间带炕的卧室,只需要把房顶挑了重新装顶,把里外粉刷一下就能住人,说干就干,生产队长,让知青们用了三天时间就把房子修缮好了,让女知青们都住了进去,这次女知青不用借住老乡家了。 兄弟俩知道在地里或山里捡些干树枝,到山里砍一些木头回来,砍砍劈劈烧火做饭,有时回来早点,还不忘学习文化课,他督促文华要抓紧时间学习,因为来时爸爸曾经要求他们抽出时间学习,张老树的儿子张大中,在两兄弟的指导下,文化课提高很快,他在干完生产队的活之后还不忘学习,时不时来找哥俩请教。 别人没事到河边谈恋爱时,他们哥俩吃完饭在屋里学习。后来有的知青和农村的小伙谈起了恋爱,知青吴晓辉和农民张大牛谈起了恋爱,吴晓辉在张大牛家住,自己不会做饭,张大牛的妈很有心计,每天做好了饭让张晓辉来屋里吃,住的时间长了,吴晓辉和张大牛在一个屋檐下慢慢产生了感情。 吴晓辉回城和父母商议拿户口本领结婚证,父母坚决反对,还找到生产队质问生产队领导和知青连长道:“你们这些做领导的太不负责任了,把知青放在人家就不管啦,和农民结婚这算什么事儿?你们怎么管的知青,难道就是为了到农村找个对象结婚吗?” 第三十一章 下乡的日子(一)下 生产队的党支部书记说:“让他们住在农民家又不是让他们和农民住在一起生活,他们在农民家住的都是单另房子,自己做饭吃,你的女儿自己不做饭,在人家吃,时间长了和人家谈起了恋爱,怨她自己,怨不得别人。” 吴晓辉的父母不依不饶的到生产队大闹一场之后,把女儿带回城里不准和张大牛见面。吴晓辉毕竟是成年人,家人看是看不住的,吴晓辉还是偷了家里的户口本,逃出来和张大牛领了结婚证。 结婚这天,在张大牛家,正热热闹闹的办喜事,吴晓辉的妈妈来了,一进门张大牛的妈看亲家母来了,赶紧让进屋里,吴晓辉的妈没有吭声径自走进屋里,抓着啥砸啥,叮铃桄榔一阵咂,砸完走了。 吴晓辉,蹲在地上哭个不停,张大牛什么也没说,让她砸完了走人。张大牛的妈一看这种情景,自家儿子的新房都被砸的一塌糊涂,当时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的老天爷呀,怎么就遇上这么个亲家,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张大牛把媳妇扶起来,又过去把老妈搀起来,把岳母砸碎的东西都收拾到垃圾桶里然后喊道:“婚礼继续,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就当啥都没发生过。”张大牛会大工砌墙盖房子,自己组织了一个房建队,开始在附近的农村盖,谁家盖房都找他,后来名气大了,到城市承包房建的活。有些单位的房屋修缮他也干,不管大小活计,一律承接,慢慢的人气越来越旺。 张大牛的妈因心疼那些被砸坏的家具,心里很不舒服,坐在炕上发呆,这时感觉身上痒痒,一摸,摸着一个臭虫,捏起来捻死了,家里的墙上到处是抹臭虫的血印,张大牛的妈决定用六六粉把屋子里熏一熏,把臭虫熏死,他们把屋子里能吃的东西都拿出去,熏几个屋子,熏了半天,打开门一看,哎呀,怎么没把挂在屋顶上的一筐葡萄拿出去,熏完了才发现,挂在屋顶上的那筐葡萄被六六粉熏了,不知能不能吃。 张大牛的妈把那筐子葡萄拿下来,把屋子收拾干净,屋里还有一股呛鼻子的气味,这种气味要半个多月才能消失,开着门窗放几天都除不了味儿。 看着那筐葡萄,张大妈心里很可惜,她看几个孩子都站在周围看着那筐葡萄不敢吃,害怕被毒死。便说:“你们吃吧。”七、八个孩子围着站在边上谁也不动手。张大妈一看孩子们不敢吃,便舀了一盆水,端到桌子上拿起筐里的葡萄,放进水盆里洗着,洗完了送进自己的嘴里吃了起来。 几个孩子一看自己老娘把葡萄洗完吃了都没事儿,呼啦一下扑上来抢着盆子里的葡萄往自己的嘴里塞,一会儿的功夫,一筐葡萄抢光了。 盛夏,骄阳似火,晒得地上滚烫滚烫,家家的孩子们有的光着屁股光着脚在河边跑着,扑通扑通的在河里游着,张大牛的四、五个弟弟和妹妹有的围在河边,有的在河里扑通着。 忽然,有人喊:“救人呀!救人呀!”张大牛的大弟弟张二牛听见有人喊救人,便朝河里看去,只见,有个黑点在水里一浮一浮的,便一跃跳进河里,向那个一沉一浮的黑点游过去,抓着黑点就往河边拖,把那个男孩拖出河水,放在河边抱着他控水,控了一会儿,看男孩吐不出水,把他仰躺着放在地上,按压孩子的胸部。按着从嘴里还往外流水,再按几下那男孩咳咳的咳了起来,然后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时,那男孩的娘跑了过来喊着:“栓子!栓子!你咋样啦?”张二牛说:“没事儿了。”栓子的娘看见孩子清醒了,对张二牛说:“二牛啊,谢谢你了,多亏了你救了我家栓子。”二牛说:“不用谢,应该的。” 栓子娘感激的抓着二牛的手说:“二牛啊,你救了我家儿子,回头我去你家感谢你。”张二牛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说完二牛上地里干活去了。 干完了活收工回到家,一进门看见栓子的娘正在和张大妈说着话,知道是二牛救了栓子一命,栓子妈拿着一筐鸡蛋来到了张大牛家表示感谢,张大妈看见栓子妈拿着那么多鸡蛋来自己家,便说:“栓子妈,你这是干啥?拿回去自己吃吧。” 栓子妈说:“这是感谢你家二牛的,你家二牛救了咱家栓子,咱不得好好感谢你家二牛啊,多亏了二牛。”二牛收工回来看见栓子妈来家里了,进到屋里看见桌子上的鸡蛋说:“婶子,你别这样,把鸡蛋拿回去吧。” 张大妈也说:“是啊,拿回去吧。”说着就拿着鸡蛋筐往栓子娘怀里送,栓子娘推着张大妈的手说:“家里还有呢,你就别推辞了。”张大妈只好说:“好吧,那就收下吧。”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栓子妈便走了。 张二牛进到屋里道:“妈,吃饭吧,我饿了。”张大妈道:“饭好了,这就拿来。”说完端上一笸箩玉米饼子和蒸好的红薯,端上一盘炒韭菜和一盘炒洋芋丝,又端上一盘淹萝卜咸菜。一大家子十个人坐在桌边吃了起来。 一会儿时间两盘子菜吃得精光,咸菜成了大家唯一的菜。在这个时候,别说是玉米饼,能吃上饭,就已经不错了,白面只有在过年过节或是来客人的时候能吃上一顿面条或饺子。 家里男孩子多,玉米饼有时都不够,幸亏还分了点红薯和土豆,否则,这一大家人,男孩又能吃,粮食就更不够了。 家里除了上学的都到地里挣公分,半大小子的公分只有六分,有时可以挣八分。张家的粮食分的算是多的,但是,架不住人多,又都是男孩子,吴晓辉坐在一大家人中间,看着这么多人吃饭的情景,开始很吃惊,不抢着吃,菜就吃不上几口。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因为,她已经在张家吃了一年多的饭,对大家抢着夹菜的阵势也是养眼。 结婚了,自己已经是张家的人了,困难是暂时的,总会好起来的。自己是大媳妇,也要做个大媳妇的表率,所以,吴晓辉对弟妹们也很好,自己的东西弟妹们看着好的她也不吝惜,谁要谁就拿去,几个弟妹也很喜欢她,张大妈对自己的大儿媳格外的好,尽管亲家把结婚的屋子砸的乱七八糟,也没有把怨气出在儿媳身上,对媳妇和孩子们都是一样的平等,一家人处的很和谐。 第三十一章 下乡的日子(二)上 (二)、于梅花家祖辈在农村生活,知青的到来,打破了于梅花平静的生活,看着知青们穿着不俗,拿着农村孩子没有见过的花手绢,小镜子,头上戴的花卡子时,于梅花的心情再也不平静了,她觉得城市来的知青个个都说着普通话,穿着时髦的衣服,觉得很羡慕,并非常向往城市人的生活。 每天早晨于梅花起来上茅子时,见知青们拿着牙刷和缸子蹲在外面刷牙,感到非常新奇,她们每天早晨都在院外的土坡上刷牙。于梅花向她娘要钱,也想买一个牙刷和一桶牙膏,她对娘说:“娘!给我点钱,”梅花娘问:“要钱干啥撒?”梅花说:“买牙刷哩,”梅花娘斥责道:“买那做啥?咱一辈子也没用过那,哪个也没得过病,一个一个都跟牛犊子一样,你别整那些没用地啦,买牙刷没钱。” 于梅花见向自己娘要不来钱,气的扭身走了。于梅花在家里是老大,下面有六个弟妹,父母做衣服先紧着梅花做,梅花穿小的衣服才给底下的妹妹穿。 由于梅花穿的都是新衣服,养成了自私的毛病。家里比穿她领先,任何事情她要尖。自从知青来到队里,见知青们的穿戴用度都比自己好,在羡慕之余,便竭力模仿知青们的穿戴、打扮。 买牙刷要钱不给,梅花换了一种要钱方式道:“娘!我的背心坏了,我想去买个背心哩。” 于母知道女孩大了,在穿上不能抠孩子太紧,尽量满足孩子的需求。于母掀开上衣,从里面的衣兜里掏出一把零票子,在卷成卷的票子中找出了几张毛票,递给梅花。剩下的又揣进了里面衣服的兜里。 梅花拿着那两张毛票,不满的说:“这能买啥?连个线头都买不了,不给钱就不买了。”说着把那两张小票往地上一扔,扭身走了。于母见女儿生气了,又喊道:“行啦!给你给你!”从内衣兜里拿出那卷已经被汗水打湿的毛票,又拽出一块钱给了梅花。 梅花接过钱高兴的到合作社,指着牙刷和牙膏,买齐了,都拿回了家,藏在自己屋里的箱子里。 早晨时,她拿出牙刷,把牙膏挤在牙刷上,用碗端着一碗水出去,来到院外,蹲在外面刷起了牙,正刷着,于母出来倒尿盆,见梅花在那里刷牙,便骂道:“把你个耸娃,想一出是一出,把那么个嘴掏的血呼啦啦像吃了死孩子似的做啥呢?你没看见人家都笑话你呢吗?” 骂完梅花端着尿盆进了院子,梅花在外面的土坡上刷完了牙,地上有滩白红的印记挂在上面,梅花站起身来抬头一看自己周围围了一圈人,像看西洋景一样瞅着自己,梅花生气的喊道:“没见过人刷牙吗?都跑来看个啥劲儿?”旁边的二柱子说:“梅花!把嘴掏的血呼啦啦地,疼不疼?”张老汉说:“那白沫能吃不能?”梅花说:“这白沫是甜地,我不晓地能不能吃。”张老汉又说:“能吃,你咋吐了干啥哩,可惜了地。” 梅花弯了一眼张老汉,回到院子关上院门。外面看西洋景的人才陆续散去。于母骂道:“你说买背心哩,咋卖起那东西,没屁用把钱都败祸咧,以后你再别要钱,要钱也没有。” 梅花见母亲生气了说:“你看人家知识青年个个都把牙刷的白白地哩,就我的牙黄地跟啥一样,刷牙是讲卫生哩”于母听了女儿的话像开了窍,知道卫生就是干净的意思,后来经常把卫生挂在嘴边。 梅花的表姨来了,于母对梅花说:“梅花,你表姨来咧,咋去买些肉回来,给你表姨做点好吃的。”说完从内衣兜里拿出两元钱,给了梅花,梅花到村东头杀猪匠家去买了一条肉,回来交给于母,于母把肉连皮带肉切成薄片,放锅里连炒带炖,炖熟了放进一大棵白菜,炖熟盛出来,把熬好的小米粥盛到碗里,烙了黄米玉米两掺的薄饼,表姨吃着挺好吃。 吃饭时于母说:“表姐,你要吃饱、吃好、吃卫生哩。”表姨没听懂于母说话的意思,问:“咋?”梅花解释道:“表姨,我娘叫你吃饱、吃好、吃卫生,就是吃包、吃好、吃干净,不要剩下咧。” 表姨连忙点头说:“嗯!吃饱咧,也吃好咧,就是吃不卫生。” 梅花和队里的社员一起参加劳动,下来的知青也和社员一样劳动,有个知青叫董玉民的突然肚子疼,梅花看见后从家里熬了一碗姜汤端给董玉民喝,董玉民喝了梅花端来的姜汤,肚子好受一些了,梅花说:“你可能是肚子着凉咧,姜汤是驱寒的,喝了就舒服咧。” 梅花从那以后,经常给董玉民拿几个家里煮熟的鸡蛋,董玉民从小在家母亲早丧,父亲早早娶了后妈,后妈又给他生了几个弟妹,董玉民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俗话说:“有后娘就有后爹。”董玉民在家里干活最多,生活最差,知青下乡时,他第一个报名下乡。 如今,在家没有得到过温暖的董玉民,手里捧着梅花送来的两个鸡蛋,止不住眼泪流了下来,梅花见董玉民哭了,连忙安慰董玉民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想家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到我家去,我家的人多,你可以感受到家庭的温暖。”董玉民没有说话,他从心里感激梅花对自己的关怀和照顾。把两个熟鸡蛋敲开,慢慢的吃着说:“这鸡蛋真好吃。”于梅花说:“好吃我再给你煮。” 董玉民说:“别煮了,你妈发现鸡蛋少了多不好。”梅花说:“我妈发现也不怕,我妈最心疼我了。”两个人一来二去的,走的越走越近,后来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春节就要到了,知青们都回家过年,董玉民不想回那个没有温暖的家,梅花对她娘说:“娘,有个叫董玉民的知青没有回家,就他一个人在知青点的大房子里,过年让他上咱家来吧。” 第三十一章 下乡的日子(二)下 于母说:“哎!孩子一个人咋不回家过年撒,一个人在知青点也寂寞,那就叫来过年吧。”梅花高兴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董玉民道:“你过年不回家,到我家过年吧,你一个人在这也寂寞,我家人多热闹。” 董玉民一听于梅花让自己到她家去过年,心里很高兴,但是嘴上去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只是说了一句:“到时候再说。” 腊月二十五,知青点基本没人,都回家过年去了。董玉民一个人躺在知青点的大床上,喝的酩酊大醉。于梅花来到知青点宿舍,见董玉民喝醉了酒,便回家给他冲了一杯白糖水端来,梅花把董玉民的头掫起来,把糖水杯口放在董玉民的嘴边,一点一点的喂给董玉民喝,董玉民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喂自己喝水,“嗯!”好甜呐,像是做梦,又像是真的,董玉民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见梅花正在给自己喂水喝,喝完了糖水,董玉民感觉舒服些了,心想:“这是头一次有人关心自己,照顾自己。”他抬起手放在梅花的手上。 梅花感受着董玉民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梅花有种像触电的感觉,从来没有过的感受,觉得四肢无力,依偎在董利民的旁边,董利民借着酒劲一把把梅花拉到自己身边,两个人紧紧地搂在了一起。 董利民喃喃的说:“梅花,是你给了我关怀和照顾,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梅花说:“你看,你们这人都走光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到我家去吧,我家热闹,在我家过完年,等知青们回来了你再回来。” 在于梅花的一再坚持下,董玉民来到了于梅花家吃饭,董玉民把自己的口粮带上,拿到梅花家,给了于母说:“阿姨!我来麻烦你了,”于母说:“没事,你就像我家的孩子一样,在我家过年吧,我家的人多,在一起过年多热闹。” 董玉民很勤快,见梅花家的门坏了,他找来几个知青吃罐头,扔掉的铁皮罐头盒,用一把旧剪子剪成一片一片的,把门板订上。又看见梅花家的小椅子晃动的厉害,削了几个木头块,塞在木撑的卯里再用铁皮钉固,椅子不在晃动。 梅花爹每天下地上工,回家已经累的看不见家里的活,梅花娘见董玉民把家里坏了的门窗,桌椅修缮好了,心里很高兴,在梅花爹面前没少夸奖董玉民。 董玉民来到梅花家吃饭,本着不白吃饭的想法,总是能找点活干,所以,于家大人孩子都很喜欢董玉民,慢慢的时间长了,董玉民成了于家的常客,董玉民有啥好东西,自然也忘不了于家,于梅花和董玉民的感情与日俱增。 于梅花突然有一天肚子不舒服,总是恶心,想吐。梅花娘是过来人知道咋回事,把事情告诉了老伴,老伴一听着急了说:“叫他们赶快结婚,传出去丢人,这几天就把事儿办了。” 于母赶紧张啰着给两人办事,董玉民没有说什么也同意办事,于家见女儿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不好看,催促董玉民抓紧办事,董玉民没有财力也没有能力,只好听命于家的安排,很快办理了结婚手续,领了证。七个月不到,孩子生下来了,是个男孩。董玉民当爸爸了,第二年梅花又怀孕了,董玉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 知青回城的消息传来,很多知青回家活动,争取第一批抽回了城市,安排工作。董玉民见身边的同学大多数都回了城,自己也不甘心就在农村呆一辈子。他跑到城里找自己死去母亲的哥哥帮忙,舅舅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办理离婚手续,就可以回城。 董玉民回来和于梅花商量,于梅花不同意离婚,她怕董玉民回城后不要自己。在董玉民的好说歹说之下,终于做通了于梅花的工作,同意离婚。 两人到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梅花哭成了泪人,出来时,梅花一把抱住董玉民哭个不停,董玉民搂着梅花说:“别哭了,我到那边安顿好就来接你们娘俩,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在董玉民的再三劝阻下,梅花止住了眼泪,两个人回到了家,董玉民拿着离婚证书到知青办,办理了回城手续。 临走时梅花送董玉民到村口,难舍难分,眼看长途公交来了,董玉民拿起自己的行李上了汽车,梅花站在汽车停靠点,看着汽车远去的背影,瘫坐在大路上。两个孩子找妈妈来到马路边,拽起妈妈,于梅花擦干眼泪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往自己的家走去。 在农村梅花带着俩孩子艰难度日,靠着娘家人的接济生活着,梅花记着董玉民的承诺,一年、两年、三年过去了,没见董玉民来接他们娘仨。 梅花把俩孩子托付给娘照看,只身来到省城寻找以前的丈夫,梅花通过以前认识的知青,打听到了董玉民的住处,梅花敲开了房门,门开了,走出一个年青女人,旁边站着一个小女孩,那女人问:“你找谁?”梅花说:“找董玉民,”那人说:“他不在,出差了,你是谁?”梅花见此情景转身向院外走去。 在恍惚之中梅花听见董玉民在耳边说的那句话:“你等着我把那边安顿好,就来接你们娘几个。” 回去后,梅花病倒了,梅花带着两个孩子在农村跟着姥姥、姥爷生活,在农村上了没几年学,孩子们渐渐长大。儿子不甘心在农村呆一辈子,到城里去找父亲,孩子通过以前的老知青打听到父亲的工作单位。 董玉民见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不见,已经长到这么大了,很是亲切,高兴,董玉民领着儿子到一个小饭馆里吃了一顿饭,儿子说:“自从你走了之后,妈妈得了一场重病,现在身体一直不好,很想念你。” 董玉民说:“孩子,我在城里又组织了家庭,你还是回去吧,在城里我也给你找不到工作。”说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五十元钱给儿子。 儿子拿着那无十元钱说:“这就是你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的酬劳,我还没有如此不值钱。”把那五十元钱往地上一扔,转身走了。 第三十二章 下乡的日子(三)上 (三)、连长董大伟对刘文武说:“你从明天开始,晚上开办农耕夜校,组织没有文化的农民学习,并讲一些科学种田的农业知识。这方面的内容你可以在报纸杂志上搜集一些。”文武领受了连长交给的任务后,四处寻找有关农业种植,科学种田方面的书,他还专门去新华书店购买了相关书籍,每个星期一、三给农民们讲课,有的农民非常积极,还有的拿着小本子记得很认真。 一天,文武正在讲授果树嫁接的相关知识,有农民提问嫁接果木在什么时候嫁接最好,文武也是照本宣科,书上怎么说,他就怎么念,问道什么时候嫁接最好,他也不知道,这时有人说了当然春天嫁接最好了,长一夏、一秋能长好,你秋天嫁接还没长好到冬天了,嫁接的苗也冻死了。 文武就看书,从书上了解到,不同果树嫁接的时间,各种果树采用根接、枝接和牙接等方法不同,嫁接的季节也不相同,针对当地所能用到的果树嫁接种类向农民们进行讲解和说明,农民们有了很大的收获。 在上文化课时,文武教一些常用字,要求能写书信,为此,上课的农民还很积极,早早来到夜校,有的妇女抱着孩子来听课,孩子一闹整个教室都是哭声,文武只好等哭声停止才继续讲课。 教了一段时间,文武说:“下周进行测验。”社员问:“什么叫测验?”文武说:“就是考试,看你们学习掌握的怎么样。”社员一听还要考试,都不吱声了,到考试这天,只来了一个人,其余的人听说考试都不来了,文武问这一个人:“其他的人呢?”这个社员说:“大概害怕考不好丢人,不敢来了。”文武一看只有这一个人来参加考试,肯定能考满分,便说:“你就不用考了,我给你满分。”后来上农业技术课还是有人来听,而且听的人还不少。就是别提考试,一听考试都害怕。 文武还找了一些农产品编制技术,交给农民用麦秆编草帽;用玉米叶子编蒲团;编杌子;编篓子。让农民自用或是卖给供销社。有个农民叫玲巧,头脑聪明,也有心,听了文武教的编制技术,便学着编,有的编好了拿来给文武看,文武一看,都惊呆了,上面还有好看的花纹,编的小篓子放鸡蛋什么的都很好,有的社员编好交到供销社,供销社供不应求,专门找到泉水乡要求订购。 队长张老树组织家家跟着学编织,专门成立了一个编织小组,让没事干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到玲巧家去学艺,让她教给村民们,并让她把好质量关对编好的产品进行验收,一天算八个工分,她不但自己可以给自己编,还算工分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她很愿意教,还严格把好质量关,上交给供销社的各种各样的篓子、篮子、盘子、盒子又好看,又实用,供销社订购的都编不完了。 为了扩大生产,队长又从别的队里招来不少人让玲巧教,教会了这些社员,让她们回家自己找原材料染色进行编制。每到玉米成熟,家家掰下的玉米皮成了抢手货,那些东家走西家串的多嘴长舌妇也没时间串门了。 每到一起问得最多的话题是:“你编了多少个?你挣了多少钱?”以前,多数人家的男人出门围在一堆聊天侃大山,现在有的人家男人帮着把玉米叶子煮、晾、熏、染色,忙得不亦乐乎。 开始编织普通草帽,价格太低,文武给他们提了个建议道:“可以把编织的包上、帽子上面画点花或是好看的图案,也不要局限于成人草帽,编制一些儿童带的小草帽,接近于工艺品,价值会更高。” 社员们一听觉得有道理,玲巧马上操作起来,编成了样品,让大家照着编,放到供销社,一抢而空,很多城市的采购员也纷纷跑来订购。 泉水乡的编织厂又要扩大招人了,玲巧的任务更重了,她向队长建议道:“队长,现在编织队的规模扩大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能不能再给我派个人?”队长说:“可以,你说要谁吧?”玲巧说:“三杏。”张老树让三杏帮着玲巧在编织厂验收编织,一天给六个公分。 文武办耕读夜校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有很多农民以前只知道种一些传统的农作物,不敢尝试种一些价值高的农作物,当上了一段时间农业课后,改变了种植观念,学会了套种、轮种、间作,节省土地增加效益。 他们生产队是第一个有塑料大棚的,北方寒冷,蔬菜很贵而且单一,种一些韭菜、韭黄、小白菜等。成疆光照时间长,夜间寒冷。他们在塑料大棚上面盖上草帘子,里面生上火炉,大棚是北高南低,草帘子底下一根长绳,上面一根长绳,白天将草帘子卷起来,拉上面的长绳,帘子卷起来增加光照时间。 晚上松开上面的长绳,草帘盖上大棚保温。蔬菜长势良好,农民创收也有了希望。蔬菜卖的价钱也好,但是都要交到供销社,统购统销。 上面派下来了新任务,要求家家户户养羊养猪,开始给生产队养牛羊的数量是有限的,后来,上面派下任务,要求家家户户扩大养殖数量,成疆是绵羊的养殖重点区域,所以,很多家也开始大量养羊。 农民买买江家分的任务是养羊,派给谁家养啥谁家就养啥,发给种苗和饲料让农民养殖,养殖的猪羊必须达到斤数合格才收购,对超出的重量给社员多加饲料钱,有的农民尝到了甜头,所以,越养越多,越养越好。 挣得饲料也越多,饲料多就可以养更多的猪羊。买买江把自家院子扩大了一倍,由于勤劳,每天到树沟扫树叶子,拔野草羊很爱吃,到冬天把羊放到老乡的棉花地里,羊最爱吃棉花杆和干叶,到冬天小给生产队时,买买江获得的奖励最多。 第三十一章 下乡的日子(三)下 夏天,买卖江把羊群赶到水草丰富的河滩去放,田边的沙枣叶、柳树、杨树叶都是羊的最爱。晚上拔草回家还要喂羊,天冷了买买江把羊赶到收过的棉花地里,羊群最爱吃地里的棉花桃,他每天到处扫树叶,别人家地里的豆荚、茄子秧都是羊的食物,为了多养羊买买江养羊可谓是下足了功夫。 冬天他给羊的草料里还要放玉米面,给羊喂的水里每天都要喂一次盐水。发现羊肚里有虫了,给羊喂打虫药。冬天还给羊搭圈避风寒,等交公时,他养的羊最肥,还好,额外多挣了二百公斤饲料,这样他就可以多养几只羊了。 连长董大伟组织宣传队演节目时注重把自己生产队的好人好事,编成了山东相声、快书、快板、三句半等节目形式,让广大农民也参与演出,不但调动了群众的积极性,村里的风气也有了很大改善,以前婆媳吵架的,打老婆赌博的陋习明显少了很多。 由于知青们积极踊跃的写一些表扬稿,编一些好听的段子,在生产队广播站进行广播,农民们的干劲也足了,上工都是精神饱满。知青们在休息之余注重文化课的学习,写一些小通讯,小故事,送到广播站,家家听到广播站匣子里传出的声音都积极响应,和生产队同步,上工积极,开会踊跃,关心队上的大事小情。 知青回城的消息传到了泉水乡,知青们的心开始活跃了,都想回城,但是名额有限,回去的只是少数人,文武和文华两兄弟完全放弃了第一批回城的想法,因为他们非常清楚,凭着自己的出身,要想第一批回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也不争,只是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复习功课。 有很多知青回家活动,让家长帮忙抽出农村回城,文武兄弟俩也不回去,只是默默地自学复习,国家恢复高考的信息传到了泉水乡,兄弟俩赶紧去报名,但是生产队以他们出身不好为由,不让他们报名,他们回家把报不上名的事向爸爸说了,相正安慰两个孩子说:“不要着急,我到市委和省委去找教委,你们也找一找教委。” 他们找到了市教委,市教委遵从中央的指示早有答复,明确了国家恢复高考的意义,并强调不论出身,只论成绩。文武和文华在文丽的学校又重新报上了名,两人忘不了加紧复习功课做好考试的准备。后来两兄弟看其他知青有的抽走了,到城市工作,有的请假回家活动,也有的回家不回来了,文武和文华两兄弟干脆也回家了,专心应付准备高考。 文武文华回家后,一心扑在学习上,正好他们的妹妹也要高考,文丽是应届毕业参加高考,这一家三个都要参加高考,爱华非常重视,首先保障三个孩子的营养,每天都给孩子们换着花样做饭,不让孩子们干活,爱华下班回家首先做饭,饭做好了让孩子们吃上,自己才干别的。 洗衣服的任务爱华全包了,为了让孩子们学习精力充沛,每天晚上爱华还要给三个学习的孩子做一顿小灶,每人一碗阳春面,加一个荷包蛋,三个人也是争先恐后的学到深夜,谁也不提先睡觉,生怕自己的成绩落在后面没有面子。 张大牛的建筑队越扩越大,把村里的青年都组织起来还不够,又从外村招了很多人。张大牛的房建队像滚雪球一样,越干越大。当他积累了一些资金后,自己买地皮盖楼房,楼房卖的很火,张大牛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在市区买了楼房,还在风景最好的地段建了一个别墅群,吴晓辉挑了一套最好的,整日朝阳有光线的别墅。她把母亲接来小住,岳母来到吴晓辉的新别墅,看见张大牛不好意思,低着头进了屋子,张大牛看见岳母来了,没有那么小气,他大大咧咧的喊着:“妈,您来啦,请进,您别小瞧我们农村人,我们才不像城市人那么小气呢,别别扭的,我的家就是您的家,以后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别客气。” 张大牛已经是大老板了,他手下的施工队有好几个,他还聘了一些有能力的手下替他管理,他的手下有专门的设计、预算人才,一个施工队有五、六百人,张大牛还特别会联系人,别人包不来的工程他能包得来,而且都是大工程,由于施工队有专人管理,施工作业的各个环节质量把控严格,信誉良好。 一天,张大牛的一个发小王二包了一个学校的基建任务,楼房刚盖好,忽然塌掉了。当时,施工地就乱了套,有人趁机把工地拉沙石材料的拖拉机开回了家,有人拆了租来的脚手架往家扛,他的发小一看控制不住了,害怕银行来追债,跑到张大牛的公司来借债。 张大牛说:“二哥,不是我不借给你,你现在这烂摊子已经没法收拾了,再砸钱有用吗?再说我现在也是投了大量资金,手里没钱。”王二一想到欠的工程材料款,工人的工资,银行的贷款,都是钱。 怎么办呢?没办法跑路吧,连夜跑路失踪了,公安局派人找了很多天都没找到。张大牛还对自己的手下说:“还来朝我借钱,没吃错药吧?拿我当冤大头,不看我是谁。他就别想再露面了,早晚有人找他。” 吴晓辉怀孕了,张大牛专门请了两个保姆伺候吴晓辉,一个负责做饭,一个负责照顾吴晓辉的生活起居,吴晓辉说:“我见农村怀孕的哪个不干活,快生了还在地里干活呢,我没那么娇气。” 张大牛说:“你是我媳妇,刚嫁给我时受了那么多苦,现在咱有条件了,我要给你最好的生活,让你享福。”吴晓辉的母亲也小心奕奕的在身边指导着道:“你刚怀上不能剧烈运动,三两个月内要特别注意,不能同房,要等胎儿坐稳了才行。” 第三十一章 下乡的日子(四)上 (四)、于梅花的儿子铁柱到城里来找父亲,见父亲董玉民只用五十元钱就把自己打发走了,一气之下,把那五十块钱摔在地上,回了农村老家。 铁柱把在城里见到父亲的事告诉了母亲,痛哭流涕的说父亲不好留自己在城市的原因。 董玉民回到城里分配到农机厂工作,和一个寡妇好上了,这个寡妇的男人一年前出工伤被吊车砸死,老婆接了班,当了一名普工,普通工种的工资低,再带着一个小女孩。 在这个小寡妇的再三追求下,两人办了结婚手续。董玉民忘了当年和梅花诚若的话,董玉民和这个寡妇结婚后,又生下三个孩子,一男二女,董玉民新家的一大家子要靠他们两人养活,俗话说:“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难为梅花在家还傻傻的等着负心汉回来接他们娘仨,董玉民早已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铁柱从城里回来,在父亲面前内心受到了打击,他死了那份投靠父亲的心,决定在农村把母亲和妹妹照顾好。铁柱找到张大牛,在张大牛手下干活,跟着张大牛学会了泥瓦匠的活,慢慢成了张大牛的好帮手。 张大牛对铁柱也委以重任,让铁柱带一个队,每到农闲时,铁柱便到张大牛的施工队去干活,铁柱撑起了这个破碎的家。梅花见儿子大了便让亲友们张罗着给铁柱说媳妇。 铁柱不愿意让母亲找人介绍,说道:“别人介绍的都说好,到家了就不是那回事儿,我自己的对象要自己找。”铁柱在张大牛的工地干活时,看见一个和自己搭伴干活的小工,虽然是个女孩子,干活很能吃苦,也有眼色,不知不觉已经在一起干了两三年,两个人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铁柱和这个姑娘有了感情。 当铁柱把姑娘领回家来时,姑娘的嘴很甜,不但会说话也能干活,手脚勤快,一进门啥活都干,梅花见了也很满意,准备给两个人把事办了。 农村办事首先要有房,梅花把在村里早先要的一块宅基地,平整好了,准备等儿子完工回来时,把房子盖起来。 盖房是个大工程,要买砖、买瓦、买木头。梅花把几年来卖粮食攒的一点钱,舍不得花,攒着给儿子娶媳妇用。 她知道仅凭她攒的那点钱,只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娶媳妇用,这些年铁柱在张大牛的工地上干活,挣了十几万块,梅花都存在农村合作社里。到了赶集的日子,梅花把自己在自留地里种的茄子、豆角拿到集上去卖。 卖菜时,梅花旁边是个钉鞋的老汉,两人坐在一起攀谈起来,老汉问梅花道:“妹子,你几个孩子?”梅花说:“大哥我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老汉说:“真好,你真会生。”梅花说:“嗨!会生啥撒,我一个人带着俩孩子,这日子过得有多难,只有我自己知道。” 老汉说:“就你个人带着俩孩子,你男人呢?”梅花说:“他跟着别人跑了,不要我们娘仨,自己又找了一个寡妇,跟着人家过去了。” 老汉问道:“你在哪住?”梅花说:“在三大队五小队呢。”老汉见梅花脚上的一双鞋已经露出了脚趾头,便把身边的一双没人要的鞋修好了放在一边准备卖出去。他拿起那双鞋递给梅花说:“你看这双鞋你能穿不?要是能穿你就拿去穿吧,放我这也没用。” 梅花接过老汉递过来的那双鞋,比了比差不多,穿上试了试,正好,老汉说:“能穿你就拿去穿吧,放我这也没用。”梅花说:“我把这菜,没卖出去的给你一点吧,给你俩茄子,一掐豆角。”老汉说:“不用,我是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一个茄子就够了,豆角不要。” 后来,每次上集去卖菜,都能碰上老汉,梅花在老汉旁边摆上自己的菜,老汉拿出一双新买的鞋递给梅花,梅花推辞不要说:“大哥!别介,你别给我买鞋,我有鞋穿。”老汉说:“你拿上吧,我都买来了,你难道还让我退回去不成,收下吧,也不是多贵的东西。” 老汉姓周,早年当过兵,复员后和村里的村花结了婚,老汉在生产队当了十几年的村干部,几个孩子都大了各自成了家,前年老伴得病去世,老汉年龄大了,队里要求干部年轻化,周老汉退了下来。 他自己的地依然种着,三个孩子都到城里有了工作,个忙各的事情,很少来他这里,老汉一个人有时候高兴了,自己做点饭吃,不高兴买点酒一喝,连饭都不吃就躺炕上睡着了。 自从遇上梅花,老汉好像重又燃起了生活的希望,总想惦记着给梅花买点什么。 梅花自从董玉民走了之后,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董玉民回来接他们娘仨到城里去,可是盼来盼去,最后盼的鸟无音信,到头来鸡飞蛋打一场空。 曾经有人给梅花说媒,梅花念着俩孩子,怕孩子受委屈,都没同意,眼看着俩孩子都大了,铁柱能挣钱养家,女儿小丽上高中就要考大学了,梅花本来不想让女儿继续上学,但转念一想,自己不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吗?为啥不让女儿继续上学?儿子不愿上就不上了吧,女儿想上就让她上,说不定还能上出点名堂来,有枣没枣打三竿子再说。 可没成想小丽还真争气,前年考上了大学,铁柱挣钱供着妹妹上大学,所以家里的房迟迟没有盖成。 梅花到菜市场去卖葡萄,周老汉早买好了两个麻团在等着梅花呢,见梅花骑着自行车驮着一筐葡萄来卖,骑车来到周老汉跟前,下车把车支好,周老汉连忙扶住车子,梅花搬下那一大筐葡萄,放在周老汉给他占的位子上,很快就开张了。 周老汉把给梅花买的两个麻团递给梅花,梅花说:“你吃吧,”周老汉说“我吃过了,这是给你买的,快吃吧。”梅花接过麻团吃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下乡的日子(四)下 周老汉带的一个军用壶灌满了凉白开,拿到梅花面前说:“这壶里是凉白开,你渴了就喝这个。”梅花笑笑说:“行啊,大哥我一会儿喝。”梅花的葡萄卖的不错,一会儿的工夫,半筐卖出去了,一波生意过后,终于清闲一会儿,梅花拿出一串熟透了的黄程程的葡萄递给周老汉说:“大哥,这串葡萄甜,给你这串。”周老汉说:“哎呀!别,别,你卖钱吧。” 梅花把那一大串葡萄硬塞给了周老汉说:“就一串葡萄,你又吃不穷我,给,拿上吧。” 周老汉问梅花:“你说要盖房子,准备的怎么样了?”梅花说:“哎呀!八字还没一撇呢。”周老汉问:“该买的砖呀、水泥啥的准备好了没有?”梅花说:“还没有,等儿子回来再说吧。”周老汉说:“我有个亲戚在水泥厂上班,可以帮你买上便宜水泥,需要了说话。”砖厂联系砖的事包在我身上了,我从砖厂拿砖便宜,别人一毛钱一块,我去了八分钱一块。 梅花说:“大哥,我盖房子就靠你帮忙了,盖好房子我请你喝酒。”周老汉说:“打算啥时候盖撒?”梅花说:“这两年可能盖不成,还要等两三年,等丫头大学毕业,不用钱了,儿子挣的钱就可以修房子了。” 周老汉问道:“孩子今年多大了?”梅花说:“二十一岁,虚岁二十二了。”周老汉又问:“你今年多大岁数?”梅花说:“四十一了。”周老汉说:“我大你九岁,我今年整五十。” 梅花说:“你老伴怎么早早的就去世了?”周老汉说:“她身体一直不好,两次报病危,最后一次没抢救过来。她才四十五就走了。幸好我三个孩子都出去了,不用我管,这些年我就一个人过,你要是不介意,咱俩搭伙过日子怎么样?” 梅花说:“这要问俩孩子同意不同意,孩子都大啦,我自己做不了主。”周老汉说:“你回去问问孩子们同意不同意,我家的孩子们不管我,还支持我找,我是没见着合适的,所以没找。” 周老汉说:“一会儿卖完了葡萄,跟我回家看看我家去吧。”梅花说:“不去了吧,等孩子们答应了再去也不迟。”周老汉说:“没事的,今天跟我去串个门子,认认门,没事了来坐坐说说话,你一个人在家呆着不寂寞吗?”梅花说:“嗨!习惯了。” 周老汉说:“我出来钉鞋不为挣钱,就是为了排遣寂寞,出来看着外面的人,过来过去,起码不寂寞。”梅花说:“好歹你家里没啥负担了,我和你不一样,俩孩子还没出去,儿子还没结婚,家里的地和牲口还要靠我收拾,卖完了葡萄我还要赶紧回家去喂猪、鸡,等哪天没事了再说吧,哪天我把鸡和猪都安顿好再去。” 周老汉说:“你家活多,我帮你干,你有啥活需要干告诉我,我去帮你行不?”梅花说:“我才收了的一片菜地,准备再种上白菜,还没有翻,你去帮我翻翻行吗?” 周老汉说:“行!一会儿,你卖完了葡萄,咱俩去你家。”梅花筐里的葡萄剩的不多,梅花看天已经是下午,便把筐一提,往自行车上一绑,说:“走趁天亮,把那块地挖出来,要不又要藤到明天啦。”梅花推上自行车,周老汉也起身把自己钉鞋的一套家具收拾好,绑在自己的自行车上,两人骑着车向梅花家走去。 大约半个小时,梅花在一个不大的门跟前下了车,说:“到了,这就是我家,屋里乱的很,你别嫌弃。”周老汉说:“农村都这样子,没事。”两人进院支好了自行车,周老汉跟着梅花来到后院,见后院的一大片空地上,种的茄子,豆角都收的差不多了,还有一些零星的小豆角和茄子。 梅花把茄子杆和豆角秧全部拽下来,拔掉扔到地外边,周老汉见梅花干活麻利,一会儿一片空地露了出来,周老汉见墙角戳着一把铁锹,拿起铁锹挖起了地,翻了一会儿,周老汉的汗珠子掉了下来,梅花拿过来一条毛巾说:“周大哥!擦擦汗歇会儿喝点水吧。”周老汉说:“不累,挖完这片地再说。” 于梅花端出来一杯水道:“大哥!快喝点水吧,看你汗都出来了。”周老汉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把杯子还给梅花,梅花进屋生着了火,烧上水。舀了一碗面和了起来,又到地里摘了俩西红柿,进屋洗了切成块,打了俩鸡蛋,坐上小锅炸了一盘花生米,炒了一个西红柿鸡蛋,又用葱花炝锅,倒上开水准备揪片子。 周老汉的地挖了一半,梅花说:“大哥!别挖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周老汉说:“还剩一半,挖完再说。”梅花说:“算了吧,别挖了,剩一半我明天就把地翻了。” 周老汉还是不停的挖着,梅花的揪片儿已经做熟了,把饭盛上说:“大哥,饭好了,不干了,快来吃饭。”说完抢过周老汉手里的铁锹,把周老汉拉进屋里,周老汉看到已经倒好了水,洗了脸和手。梅花让周老汉坐在桌前道:“来吃饭、吃饭。” 两人坐下吃起了饭,梅花把西红柿炒鸡蛋拨到周老汉的碗里说:“来,多播点菜吃,这有花生米,刚炸的很香,就着吃。”周老汉也确实是饿了,吃了两大碗揪片子,梅花还要再给他盛一碗,周老汉连忙摇头说:“吃饱了,不要了,不要了。” 吃完了饭,梅花洗碗,周老汉到后院把剩下的一点继续挖完,把地整平,听见鸡和猪的叫声,梅花把鸡和猪赶紧喂上,喧嚣的院子才算消停了下来。周老汉说:“梅花,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明天去集市不?”梅花说:“明天去,不过明天要把地种上再去,可能要晚点。” 周老汉说:“你明天来,我在集市给你占好位子,等着你啊。”说着推起自行车,往外走,梅花喊道:“别急。大哥,我给你拿点馒头,你带上回去烧点稀的就行了。”说着拿着一个布兜子,装了一兜白面馒头,挂在周老汉的自行车上,周老汉没有推辞说:“行,这可省了我不少事儿,炒个菜就能吃饭。” 梅花又说:“走吧,路上骑慢点,注意安全。”周老汉一片腿,上了车说:“放心吧,一会儿就到家了,不会有事儿。”梅花目送着远去的周老汉,心里有种不舍,直到人拐弯看不见时,才关上院门,回屋去了。 第三十一章 下乡的日子(五)上 (五)、铁柱回来了,把挣的钱都交给梅花,梅花全都存到了村里的信用社里,梅花问铁柱道:“咱这房啥时候盖?”铁柱说:“现在盖,钱还不太够,要不再攒两年钱再盖。” 梅花说:“我杀一只鸡吧,今天炖鸡吃。”儿子回来了,梅花心里很高兴,抓着一只大公鸡拔了鸡脖子上的毛,拿来一只碗,里面倒了点水,放点盐,把鸡脖子抹了。梅花干活利索,七手八脚把鸡烫了,收拾干净,剁成块,炒了几下,放上调料,炖在锅里。 天气马上变冷,快要上冻,铁柱把院里的葡萄树解下来,枝叶砍掉缠成一圈,压在坑里用草垫子盖起来,上面用土埋好,准备第二年春天再把葡萄树挖出来,搭成架子浇上水。 冬天快来了,铁柱帮母亲收地里的大白菜,拉到集市去卖,冬天粉条很好卖,梅花到粉条加工作坊买来一堆粉条,和铁柱的车摆在一起。周老汉见梅花的儿子个头高大,长得也不错说:“我给咱侄子介绍个对象吧,是咱村的姑娘,人不错,长得也好,很配你儿子。”梅花说:“我找人给他说了几个都不愿意,他自己在工地干活认识了一个姑娘,看着还行,也会说话,手脚勤快,来了就干活。” 周老汉把从家里拿来的一壶水递给梅花,梅花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把水壶递给儿子说:“铁柱!这是你周大叔带来的水,给你喝点。”铁柱接过水壶向老汉点点头说:“周大叔!”周老汉也点头笑笑说:“干一上午了,快喝点水。”铁柱“咕咚、咕咚”的喝下半壶水,抹着嘴上的水,又给顾客称起了白菜。 一车白菜很快卖的差不多,还剩几颗小点的白菜,梅花说:“周大哥!把这几棵白菜给你拿回家去,慢慢吃。”周老汉说:“行!拿回去能吃好几顿。”梅花的粉条今天卖的不少,拿来虽然不多,但是一会的时间就抢完了。 到了冬天,北方只有大白菜、萝卜、土豆。所以,家家买粉条炖白菜成了家常菜。 眼看快要过年,到年根家家杀猪、宰羊,准备过年,铁柱的妹妹放假回来,周老汉拿来四只大公鸡,梅花准备把周老汉的想法告诉孩子,争得俩孩子的同意,梅花说:“铁柱,小丽,今天你俩都在,我有件事想跟你俩说,你周大叔也是一个人,想和我搭伙过日子,看你俩同意不同意。” 铁柱看着小丽,没说话,小丽问道:“他现在是啥情况?”梅花把周老汉的情况告诉俩孩子说:“他的仨孩子都在城里上班,没时间照顾他,让他找个老伴,他这么长时间不找是没看见合适的。前段时间跟我提出来想搭伙过日子,我跟他说要跟你们商量一下,听听你们的意见。” 小丽说:“我没意见,娘!只要你愿意就行,这么多年以来,你带着我们也不容易,现在我们都已经长大成人,眼看要飞了,你一个人在家也挺寂寞的。找个人做个伴,互相都有个照应我觉得也不错。看我哥有啥意见?” 铁柱说:“我跟小妹一样想法,没意见。”梅花说:“娘也没啥本事,只是你们的事儿还没完,娘的心也放不下,等给你哥把房子盖起来,媳妇娶回来,你毕业有了工作我才能放下心来。” 小丽说:“妈!你别想那么多,只管走你的,一切顺其自然,只要你过得幸福,我们就放心了。” 一家人商量决定,先把母亲嫁出去,之后再考虑铁柱的事情。办婚礼这天,二妮儿和铁柱在自家的院里放炮庆贺,左邻右舍的都来祝贺,风风光光的把母亲送到了周家。 晚上,小丽、铁柱和未来的嫂子在家里收拾着屋里的年货,准备过年。突然院子的门开了,董玉民来到铁柱家喝的酩酊大醉,一脚踹开屋里的门,进到屋里,小丽问道:“你是谁?到我家撒什么野?”铁柱和未来媳妇在屋里正给猪头拔毛,听见小丽的喊声,都出来看发生了啥事情。 董玉民翻着白眼说:“你妈哪去了?于梅花!于梅花!你给我出来。”小丽厉声吼道:“住口!你是哪家的瘪三?跑到我家来瞎叫唤啥?于梅花也是你叫的。”妮儿 铁柱见是董玉民,便说:“我妈嫁人了,你来干啥?”董玉民说:“凭啥她要嫁人?”小丽一听就来了气,厉声说道:“凭啥她就不能嫁人,你还有脸来问,你不想想这些年她领着俩孩子是怎么过的,从小到大都是我妈把我们含辛茹苦养大的,这些年她受了多少苦,你在哪?当年说过回去安顿好就来接我们,到头来你又去了哪?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我妈也有了自己的幸福,你又来干啥?还不趁早滚出去。” 铁柱说:“我永远忘不了,你拿五十块钱就把我打发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现在你又来想干啥?识趣的赶紧走,别叫我动手把你打出去。” 董玉民说:“让我和你妈说句话,说句话我就走。”小丽说:“我妈没话跟你说,这么多年我们的日子是咋过来的,她已经无话可说了,只能自认倒霉,遇上你这么一个没良心的负心汉,快点走,别再这恶心我们了。” 铁柱走过来,和小丽连推带桑的把董玉民推出了门,小丽把院门关上,用一根粗粗的顶门杠,顶在门上,进屋去了。 第二天清晨,小丽出去倒尿盆,见院外躺着一个人,吓了一跳,到跟前一看是自己那个负心汉的爹。小丽连忙跑进屋里叫哥哥道:“哥!你看,那个人躺在外面呢,会不会冻死?”铁柱出来翻开卧在地上的人,摸了摸鼻子,还有口气,铁柱说:“把他抬进屋里去吧,给他喝点热水。” 兄妹俩把董玉民抬进屋里,小丽不情愿的倒了杯热水,铁柱把他身上的脏衣服和裤子脱掉,小丽给董玉民喂热水,董玉民迷迷糊糊喝了一口热水,小丽又喂了几口,董玉民清醒过来,看着小丽止不住的哭了起来。 五、 第三十一章 下乡的日子(五)下 小丽说:“你哭啥也晚了,我妈已经走了,这些年你扔掉的,再也捡不回来了,你还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吧。念在你曾经给了我们生命的情分上,今天我们兄妹俩管你吃顿饭,吃完了饭你就走吧。” 铁柱的未婚媳妇正在做饭,铁柱到屋里找了两件自己以前的旧衣服,递给董玉民说:“你的外衣脏了,我给你脱下来洗洗,一会儿干了你自己换上。” 铁柱未婚妻做好了饭,盛了一碗端到董玉民跟前,铁柱说:“快点吃吧,吃完了拿上你的衣服走人。”正说着,于梅花和周老汉进来了,于梅花见屋里坐着一个男人,吃了一惊,以为自己看错了,走到跟前仔细的看着,竟然是董玉民,梅花一下气不打一处来,上去照着董玉民的头就打过去道:“你这没良心的陈世美,跑到我家来干啥?”董玉民被打的抬不起头,抬起胳膊捂着头,周老汉见梅花不停的打过去,上来拉架。 终于拉开了梅花,梅花上气不接下气的蹲在地上喘起了粗气,周老汉掫起梅花,把梅花抱到炕上,董玉民连忙起身走过来跪在梅花面前说:“梅花!我对不起你和孩子,让你们娘仨在农村受苦了,我不是人,我该死,看在俩孩子的份上你原谅我吧,只要别让我走,你打我骂我都行。”边说,边扇着自己的嘴巴子。 梅花见董玉民想赖在家里不走了,便骂道:“你哪来,到哪去。我们家不欢迎你,我和老周已经结婚了,这个家不是你的,是我的。” 董玉民见周老汉给梅花擦着眼泪,又帮她拢头发,醋劲一下就上来了,喊道:“别动她!这是我老婆,哪有你随便摸的份。”梅花一下从炕上跳起来说:“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已经和老周成亲了,哪有你的事儿,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滚出这个家,我不想再见到你。” 梅花起身走到门口,把屋门打开,做出了让他走的姿势。董玉民坐在炕上不动,梅花歇斯底里的喊道:“铁柱!把他给我打出去!”铁柱上去拉起董玉民说:“走吧,这不是你家,你走错门了。”小丽和铁柱一人抓着董玉民的一条胳膊,使劲往外拽着,直到拽出了院子,二妮儿关上院门回到屋里。 于梅花坐在炕上边哭边喘着粗气,周老汉拿着一条手绢给梅花擦着眼泪,轻轻捶着梅花的肩膀,说道:“好了!好了!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梅花的情绪终于平息下来,见桌上有碗面条,端起来就吃,呼噜呼噜的一碗面条下肚,梅花说:“面条还有没?”铁柱的未婚妻说:“锅里还多着呢,妈!我再给你盛一碗。”说着拿起梅花吃完的空碗,又去锅里盛了一碗。 周老汉在一边忙阻止道:“刚才在家里我们都吃过了才来的,别盛了,你妈可能是气的,别让她吃多把胃撑坏了,你们赶快吃饭吧。” 梅花起身找东西,周老汉连忙到屋子的角落里拿出带来的东西,递给梅花,梅花接过盒子打开,把一只烧鸡拿出来放到桌上说:“今天的好事儿差点让那个丧门星给搅和了,来吧这个烧鸡撕开吃吧,我已经吃过饭,叫那个丧门星把我气的头发晕,又吃了一大碗。” 几个孩子都让周老汉坐下吃饭,铁柱说:“叔,坐下吃饭吧,”小丽也说:“是啊,叔,再吃点吧。”周老汉说:“我们来之前吃过了,你们快吃别客气,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说道。” 铁柱找来个杯子给周老汉倒了一杯水说:“叔,喝水。”周老汉接过水杯喝着。 几兄妹吃完了饭,铁柱未婚妻去洗碗,周老汉问铁柱道:“铁柱,你打算多会儿盖房?”铁柱说:“我想等再攒两年钱再盖。”周老汉问:“你还差多少钱?”铁柱说:“还差四、五万吧。”周老汉说:“差四、五万我给你添上,过了这个年就盖吧,我昨晚和你妈说,买砖和水泥我给你找人,价格肯定便宜。” 铁柱说:“小丽上学的钱没拿出来,一年要两三万,我想过两三年盖房,小丽毕业就不用供了。” 周老汉说:“你盖房差多少钱我给你补上,小丽上学的钱我出,你就放心的盖房吧。” 铁柱说:“叔,那怎么好意思花你的钱,你也不容易。”周老汉说:“什么容易不容易的,早年我办过一个砖厂,挣了些钱,后来老伴去世我没心再干,把砖厂盘了出去。我和你妈成了亲,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的也就是你们的,别分的那么清,你年岁也不小,该成个家,不能为钱误了终身大事。 先把房子盖好,你把婚结了,你妈的心事也就完成一半,别叫你妈老是操心的睡不着觉。小丽的事好说,就是这几年的学费,我可以解决,你不用操心了。” 周老汉和于梅花在周老汉家过了一个热闹的春节,周老汉的三个孩子都回来老家,于梅花忙活了几天,做了几天饭,三个孩子都满意的各自回去。 铁柱和未婚妻、小丽在家自己过了一个冷清的春节,没妈的日子真不好过,小丽头一次过这样的年,心里很不好受,未来嫂子炒了几个菜,三个人坐在一起吃完了饭,小丽喝的红酒有点多,头晕,早早躺下睡去,铁柱和女朋友收拾完回到小屋去了。 初三,周家的孩子们都启程开车回城了,周老汉和于梅花送走几个孩子,提着东西来到梅花的家,一进门见小丽正拿起一捆柴禾,准备生火,见娘回来了,情不自禁的跑到娘的怀里撒起娇来,梅花见女儿哭成泪人抽泣着,忙把女儿搂在怀里,帮女儿擦眼泪,梅花问道:“还没吃饭呢?”小丽点点头,梅花挽起袖子抱起地上的一捆柴禾,进到屋里,利索的把锅刷净,添上水,点着火,周老汉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拉起了风箱。 屋里铁柱和女友正包着饺子,见妈回来了说:“妈!叔!你们回来了正好,咱煮饺子吃。” 第三十二章 上大学(一)上 (一)、相正一家到了省城,恢复了正常工作,补发了在劳改期间停发的工资,文丽也要参加高考了,她是第一届国家恢复高考的幸运儿,他的两个哥哥文歌、文华也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应考,这一家有三个人参加这次考试,相正很是高兴,让文歌、文华回来专心复习。 那个曾经的房东张老树家的儿子张大中在文歌和文华的辅导下,把高中的课程都学完了,文歌还给他找了一些试题让他做,估计这次考试没问题,他要参加考试到县里报了名,还给文歌和文华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报上名了,准备考成疆的农学院,文歌很支持他,并鼓励他道:“考试的时候,别紧张,认真细心点就行了。” 张大中很感激的说:“文歌,考完试我想去趟省城,到你家看看。”文歌说:“行啊,考完试等成绩发榜还要一段时间,你可以来玩几天。” 张大中很高兴道:“文歌我遇上你和文华,是遇上好人了,如果没有遇上你们兄弟俩,我可能要在农村呆一辈子了。” 文歌说:“别这样说,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你不也帮过我们,咱们扯平啦。”文歌报的是北京大学法律系,文华报的汉语言文学系,文丽报的是陕西师范大学。 考试这一天,相正像平常一样,做好了早餐,让孩子们吃完,问道:“准考证,钢笔带好了吗?”孩子们道:“带好了。”兄妹三人不一个考场,文丽的考场在附近,文丽自己去了,文歌和文华的考场在市区边沿,要一段路程,相正准备好自行车,让兄弟俩骑着自行车去考场。 相正在快考完试来到文丽学校门口等着孩子出来向家走去,一会儿两个大的孩子都回来了,相正没有问他们考得咋样,从孩子们的脸上神色就能看出,孩子们很轻松。 回到家里爱华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孩子们回来,爱华看见孩子们都回来了,便说:“回来啦?洗手吃饭。”爱华给孩子们做了米饭,蘑菇炖鸡,蒸了条子肉,开始盛饭大家吃起来,孩子们高兴的吃着说着:“妈,真好吃。”相正说:“吃完睡一会儿去。” 几个人谁也没说话,吃完了饭到各自屋里睡觉去了。下午考完相正依然在门口等着他们,几个人一起回到家中,爱华同样做好了饭等着他们,等吃完了饭,各自到屋里看书去了,看了一会儿书,相正进屋说道:“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点起呢。”几个人休息了。 第二天等孩子们起来时,相正做好了早餐,孩子们吃完了饭,相正提醒:“准考证和三角板带了吗?”孩子们道:“带了。”今天考数学,几个人去了学校考场。 几天的考试终于考完了,自己根据答题情况估分,志愿已经报完,几个人准备到山上玩一趟去,相正没有阻拦,决定带他们一起去玩,一家人到山上去玩了一天,带着录音机孩子们唱着歌玩得很高兴,考完了试大玩了一场,心情放松了很多。 文歌、文华和文丽等着录取通知书的日子,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都非常紧张的等着高考分数公布的日子,文歌这几天紧张的饭都吃不下,嘴上起了很多泡,相正说:“别太着急了,吃点维生素c。” 文歌在家里是老大,已经耽误了几年,他对这次考试非常重视,害怕报的太高了录取不上,还在看书准备再考。到第二十天终于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文歌、文华都收到了,两人都很高兴,文丽看两个哥哥的通知书都到了,自己的怎么还没到呢?文丽也开始紧张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哥哥们的通知书到后的第二天,文丽的录取通知书也到了,文歌给泉水乡打电话,正好接电话的是张老树,文歌道:“张队长你好,我是刘文歌,你家张大中怎么样了?录取了吗?” 张老树一听是文歌打来的电话,立刻高兴的道:“哎呀,是文歌呀,这些天大中总在家念叨你们,说要到你家去一趟,他已经拿到通知书啦,xj八一农学院的通知书。他还说要去你家玩几天。” 文歌说:“你让他今天就来吧,我们准备去天池玩,让他来一起去。你让他坐晚上的火车,一宿就到了,我明天早晨去车站接他。” 张老树便跑回家跟儿子说:“文歌来电话了,他让你今晚上车,明天早晨到,文歌去车站接你。”张大中对父亲说:“爹,我这次能考上都是文歌和文华两兄弟的帮助,要不是他们给我找书,找题,给我辅导,我根本考不上,所以我今天去是要感谢他们的,我要带些感谢的东西去。” 张老树一听儿子说的有理,也觉得儿子是个有良心的人,心里很欣慰便说道:“我去让你妈帮着准备点东西,是要好好谢谢人家俩孩子。” 张老树对老婆说:“老婆子,把家里的干蘑菇装点,家里的花生弄半袋子,再带点红豆、黄豆,给大中带上,去乌市看看文歌一家人,你儿子这次能考上大学,都是人家兄弟俩的功劳,要不是文歌俩兄弟,你儿子说不定要在农村呆一辈子了。” 张老树的老伴说:“行,我这就去装,是要好好谢谢人家孩子。”东西装好了,张大中提前让大哥赶着大车到了车站,买了车票,等着上车,便对大哥说:“大哥你回去吧,我等一会儿就上车了。” 大哥看弟弟上了候车室便赶着马车回家去了。张大中在候车室,等着上火车,等了一会儿大厅的广播响了,张大中一看是自己车票上的车次来了,他背上东西来到检票口,检票进站上了西去的火车。 上车后,张大中找到自己的座位,把东西放上行李架,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看见车上的旅客不少,座位都基本坐满了,没有几个空位,张大中本想旁边有空位,可以睡一会儿。 第三十二章 上大学(一)下 现在,看来没办法睡了,他幸好从家里带了一些报纸,准备在车上看的,可以铺在座位底下睡觉,张大中把报纸铺好钻到凳子底下睡觉。 第二天早晨,听到车厢里乱哄哄的声音,张大中知道快到站了,钻出凳子,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下车。看着列车栩栩进站,张大中往列车窗外看,见文歌在站台上等着车停,张大中打开车窗向文歌招手,文歌看见了张大中,赶紧跟着列车往前跑去。 张大中下了火车,等着文歌走到跟前,文歌道:“你是把家都搬来了吧,拿这么多东西。”张大中说:“没啥,都是自家地里产的,吃个新鲜。” 文歌帮着拿了一些走出车站,文华在出站口等着,张大中一看见文华叫道:“文华,你也来了?”文华说:“听说你来了,我咋能不来,这车站只卖一张站台票,不让进,要不我也进站去接你了。 来我拿点,把你累坏了,这么多东西。”几个人来到汽车站,坐着公交车来到了相正家,张大中没有想到的是,相正给他们专门在饭店摆了一桌酒席,在吃饭时一家人其乐融融,张大中感受到了大家庭的温暖。 相正道:“俗话说:“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留的,你们要是不提前做好准备,有再好的机会也抓不住。”相正端起饮料祝贺他们四人都被录取。 张大中说:“我这一生都要感谢文歌和文华两个人,如果没有他们俩,我不可能考上大学,所以,他们俩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我要敬文歌、文华两人,还要敬刘叔叔您教育了两个好孩子。” 刘相正、文歌、文华端起饮料喝了一口,相正夹了一块红烧鱼到张大中的盘子里说:“来多吃点,以后,你和文歌、文华就是好朋友,有啥事情可以互相通电话。”张大中高兴的说:“叔,我会的,我们将来会永远一起走下去。” 张大中和相正一家吃了一顿愉快的饭,吃完后,几人回到家中,文歌让张大中和自己一个床,两人谈在农村一起上山砍柴,捡蘑菇的场景,谈到文歌兄弟俩刚去不会做饭,到学会做自己喜欢吃的饺子、包子、馒头等。 文歌说:“农村锻炼人,不会的到农村都学会了。”张大中说:“你知道我考上大学对我哥的触动有多大吗?我哥听说我考上大学就说,你咋不早告诉我,我也和你一起学习。我说,你连小学都没毕业,怎么可能谈到考大学,我哥其实心里也很难受,说自己没赶上好时候,我也挺同情我哥的,哎—。” 文歌说:“你可以把你的书让他看看,先让他学小学的课程,识字,再学初中的课程,否则后面他看不懂。”张大中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个毅力。我爹说他都胡子一大把了还学个啥,我爹给他浇冷水。我说我爹,你别给他浇冷水,他想学习是好事,要鼓励他学,能学多少学多少,我爹不吭声了。” 文歌说:“早点睡吧,明天咱们上山玩去。”张大中说:“嗯。”两人很快睡去,一夜无梦。 早晨的太阳照在文歌和张大中脸上,文歌的眼睛被强烈的光线刺的睁开了眼,忙起床穿衣服。相正和爱华早已起床做好了饭菜。文华、文丽、文平都起来了,文歌和张大中连忙起床穿上衣服,文歌说:“昨晚聊的太晚了,太阳都晒屁股才醒。”洗漱完毕,大家一起吃早饭,文歌盛好了稀饭把一个鸡蛋剥好放进张大中碗里,张大中夹了一根油条吃了起来。 文歌夹根油条吃着,就着拌了香油的小咸菜,吃着别有一番风味,一家人很快吃完了饭,相正买了两个烧鸡和凉拌牛肉,自己烙了几张葱花饼,煮了几个玉米,还煮了一些茶叶蛋都带上。 准备到汽车站坐汽车,上天池玩去。 大家来到了汽车站,相正买好车票,大家上了一辆大轿子车,等人上满汽车就要开车了,公交公司的人上车一看,人上满了让司机开车,汽车开动。 汽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进着,文丽晕车,相正给她张着塑料袋,看着文丽吐得很可怜,把内脏都快吐出来了,好不容易在蜿蜒的爬山路上,终于到了天池,天池的景色真的是很美,蓝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映在天池湖上,形成水天合一的景象。 在这蓝天碧水中如同进入仙境一般,相正找了一个向阳平坦的地方,铺了一块塑料布,把带来的茶鸡蛋、烧鸡、牛肉和烙好的葱花饼拿出来摆在塑料布上,大家到河水边洗了手,坐在塑料单上吃了起来。 吃完了饭,文歌把带来的录音机打开,几个年轻人跳起了迪斯科。一会儿,又放起了三步舞曲,相正和爱华两人也相拥在一起投入的跳着,踩着欢快的鼓点,大家都玩得很高兴。 张大中不会跳舞,文歌在一步一步的教他,两人抱在一起向摔跤一样,把文歌的衣服都抓的吊了起来,文歌还是认真的教着,张大中也学得很认真,可以看出文歌费了好大的劲。 文丽看着大哥不厌其烦的教着张大中,两人一副摔跤的动作,笑的直不起腰,相正和爱华看着也笑的合不拢嘴,文歌累得不行了说:“我歇一会儿,累得不行了。” 几个人在旁边看着他们抱着摔得那阵势,意犹未尽,张大中学上瘾了还想学,文歌说:“文华,你教他跳,我歇会儿。”文华又上来教张大中,张大中抓着文华的衣服,文华说:“你别抓我衣服,这样,把左手轻轻的放在我的腰上,右手这样,别像摔跤一样,两脚用前掌着地。” 在文华的要求下,张大中的舞姿有了很大改观,跳的也像那么回事儿了。大家都坐在边上休息,张大中还想再跳,可是没人陪他跳,文歌一看道:“我再陪你跳一曲吧。” 第三十二章 上大学(二)上 (二)、张大中高兴的咧着嘴跟着文歌又跳了起来。这次,比刚才好多了,很像那么回事儿,相正马上夸奖道:“大中学的可真快,这说明大中脑子好使。”张大中跳的更起劲了,脸上浮现着得意的表情。 该下山的时间到了,相正收拾好东西,几个人找到来时乘坐的大轿子车,都上了汽车,等待开车,过了一会儿车上的人已经上满了,司机看人都上齐,喊道:“开车了!” 汽车回去的速度很快,大家的心情也不一样,眼看快到家了,相正问爱华道:“到哪吃饭?”爱华说:“你看吧,哪都行。”相正让汽车在自家附近的一个饭店停下,几个人都下了车,相正道:“到这家饭店吃完饭再回去。”文歌拉着张大中走在前面,进了饭店,几个人选了一个安静的桌子坐下,相正点了几个菜,把在山上没有吃完的菜拿出来,让饭店帮忙加热端上餐桌。 一会儿相正点的菜上齐了,几个人吃了起来。要了个揪片子汤汤水水的吃得很香,吃的酒足饭饱,相正付了钱,大家走出饭店,往家走去。 很快到家了,爱华说:“爸妈我们回来了,叫你们去还不去,山上景色可好了。”爱华的父母说:“都去过多少次,再去就没意思了,那种地方去一次就行。” 到了家,张大中说:“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弟妹们,我该回家了,报到的时间不多了,我要回去收拾一下。”相正说:“再玩儿几天吧。”张大中说:“回去还有些事要办。”文歌说:“好吧,有啥事给我打电话,以后多联系。” 相正把提前给张大中父母准备的糕点、营养品和给张大中买的一件衣服交到张大中手里,张大中一看很满意说:“这件衣服我喜欢,谢谢叔叔。”文歌说:“路上小心。”张大中说:“一定,再见。”文歌送张大中坐上回去的列车。 张大中回家之后,村里的乡亲们都来到张大中家祝贺的,讨要教子方法的,络绎不绝,张老树见自家门庭若市,来人不断,乡亲们说着吉祥的话,这个说:“张老哥,你家大中可是咱村第一个大学生啊。”那个说:“张老弟,赶明大中回来也叫他来俺家教教俺家狗子,也沾沾你家的仙气儿。” 从此后,多年没见过面,不来往,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叔、表大爷的都来串门,以为张家儿子考上大学了就成了光宗耀祖的贵人家。快把张家门槛都踏破了。 生产队里为了庆祝自己村出了一个大学生,还专门在村子周围敲锣打鼓举着大幅标语走街串户的宣传了一番,让大中坐在架子车中间,大中没去说:“考上个大学有啥可值得炫耀的,文歌、文华都考上国家的最高学府,也没像这样,跟耍猴一样,我才不坐呢,谁愿坐谁坐。”早早抱着一本书跑到后山的树林里躲起来。 到晚上天黑才回来,张老树问道:“村上人来找你,你跑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大中说:“我到后山树林里去了。”张老树说:“吃饭都找不着人,你一走一天,就不饿?”大中说:“我拿了些土豆,在树林里烧了吃。”张老树嗤之以鼻道:“把你个上不了台面的赖蛤蟆,人家给你敲锣打鼓游街哩,你可躲到后山去了,真没出息。” 张大中说:“哒!不是我没出息,是我觉得丢人,人家文歌和文华都考上了bj的清华、北大,是国家的最高学府,人家都不吭声,我只是考上了一个咱省的农学院,算个啥,还到处去宣扬,哪有脸去撒。” 张老树不吱声了说:“饿了一天快吃饭吧。”张大中拿起碗来到锅里盛了一碗饭,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改革的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付家迎来了翻身的机会。利智已经是快三十的人了,仍然孑然一身,利莎也是二十多岁的姑娘了,也没对象,多少人看上了利莎,可是利莎毫不动心,直到爸爸落实了政策,回到了医院,从前折磨过他,远离他们家,害怕受连累的人,又换了一副嘴脸,殷勤的来找付爸爸,付爸爸是个大度的人,不计前嫌,依然敞开心胸,依然谈笑风生。 利智和利莎也跟着爸爸回到原来的家中,回家后哥哥利智因政策照顾他进工厂当了一名翻砂工,利莎在家等着再有机会分配工作,但是利莎并没闲着,她抓紧时间依然学习自己的文化课,英语也没丢下。利智白天上班,繁重的劳动之余,回家和妹妹一起学习。 国家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利智和利莎两兄妹双双被国家重点大学录去,利智考上了清华大学建筑专业,利莎考上了bj医学院。小囡儿因为英语好,考上了bj二外。几个人高兴的到商店采买上学要带的生活必需品。 莉莎在妈妈的遗像前述说着道:“妈,我和哥哥跟着爸又回来了,现在爸爸已经平反,回到了医学院,哥哥在翻砂厂有了自己的工作,可他不甘心当个普通工人,每天和我一起学习文化课,准备考大学。妈妈,您在九泉之下放心吧,我们也会照顾好爸爸。” 利智从外面回来,走到门口听见妹妹在说话,以为和小囡儿说话,没敢打扰,轻手轻脚的走进屋里,听见妹妹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知道妹妹是想妈妈了,利智不忍心打断妹妹的话,轻轻放下工作服,站在那里听妹妹喋喋不休的说话,利智想起小时候和妹妹一起玩的场景。 那还是利智上下学时,妹妹跟着利智到学校,妈妈不知道妹妹跟着自己去了学校,以为妹妹出去玩了,到处找,找了一下午,直到利智把妹妹带回来,见妈妈坐在屋里哭着,利智领着妹妹来到妈妈身边,妈妈见妹妹回来了,一把抱起妹妹又亲、又哭、又笑了起来,问道:“小妹,你去哪啦?可把妈妈吓坏了。” 第三十二章 上大学(二)下 莉莎说:“我跟着哥哥去学校了,是哥哥带我去的,学校有很多大哥哥大姐姐。”妈妈是医院的护士,每次妈妈上夜班,都是爸爸和自己照顾妹妹。 妹妹上学后,自己放学第一件事是到妹妹的班门口等妹妹放学,领着妹妹一起回家。自己在外面调皮和别人打架,有人找到家里来,每当妈妈拿起小棍要打自己时,妹妹总是跑过去,夺下妈妈手里的小棍,喊着:“妈妈不打哥哥,哥哥听话!”妈妈见妹妹那护着哥哥的小大人样,气被完全消了,拉着妹妹回到屋里,饶过了哥哥。 在带着妹妹去河边玩时,妹妹的一只鞋掉进河里,利智下河去捞,可是那只鞋越飘越远越飘越远,利智的棍够不着,看着飘远的鞋,利智不敢再往河的深处走,站在河里不敢动,又不会游泳,正发愁着怎么办事,被隔壁家的邻居看见,邻居下了自行车,把自己的鞋脱下来,挽起裤腿,把利智拽上岸。 看着远处的鞋说:“鞋飘到里面去,够不着,不要了,你赶快领妹妹回家,掉到河里会淹死的,在河边玩太危险了。”说着把莉莎抱起来放在自行车的大梁上,把利智放在自行车后面,驮着俩孩子来到家里,利智的妈妈见隔壁邻居把俩孩子驮回来,连忙问道:“哟!这是咋啦?”邻居说:“我下班路过西河坝,见利智站在河里给莉莎捞鞋,水那么大,太危险了,我把利智拽回来,鞋没有捞着,飘走了,把他俩带回来。” 利智妈一听俩孩子跑到河边玩,莉莎丢了鞋,利智站在河里捞鞋,吓得一身冷汗,连忙向邻居道谢道:“哎呀!谢谢你了,救了俩孩子一命,要不是你看见了,还不知道要发生啥事,谢谢,谢谢。” 送走了邻居,利智妈把俩孩子领进屋里,拿起一把笤帚照着利智的屁股打去道:“谁叫你把妹妹领到河边去玩的?你这不听话的孩子,你知道有多危险吗?”利智喊道:“妈呀!别打了,我再也不去河边了。”莉莎立刻跑过去说:“妈妈不打哥哥,哥哥听话。”丽莎抱着妈妈的腿,抓着笤帚抢了下来。 看着利智和莉莎不停的求饶,只好罢手,不打了。但是,却义正词严的说:“我告诉你们,以后绝对不能到河边去,河边太危险了,曾经淹死过很多人,你们俩都要给我保证,以后绝不能再去河边玩,听见了没?”利智和莉莎同声说:“知道了!” 后来妈妈离开了人世,利智和莉莎成了没妈的孤儿,利智在失去妈妈后,爸爸整天不在家,每次回来时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利智成了野孩子,整天和一帮同伴到处跑着玩,妹妹像个小跟班一样时时刻刻跟在哥哥身后,利智也形成了不怕死宁折不弯的性格,和同伴打起架来不要命,从一个开始受别人欺负都不敢还手的懦弱孩子,变成了打架不要命,没人敢惹的坏孩子。 跟着爸爸到农村去后,再没人欺负过两兄妹,每天放学回家利智帮着妹妹捡柴禾,捡麦子、捡花生、捡土豆,后来卖鱼凭着自己能打的本事,跟当地的鱼霸渐渐搞好了关系,渔霸不但不欺负他,还处处让着他。 在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爸爸摔断了腿,躺在炕上养伤,利智到码头上收些鱼回来在市场上卖,靠着挣回来的一点钱,买点面和粗粮勉强糊口。 爸爸在农村站住脚,在卫生院给社员看病,受到社员好评,队里给爸爸记公分后,利智和莉莎都能挣公分了,家里生活好起来。 利智很庆幸自己有个好爸爸,是爸爸在农村时,不忘对利智和莉莎的学习抓得紧,每天收工回来,吃完了饭都不忘兄妹俩的学习,不但辅导两人学习文化课,还要给两人出题让两人做。付爸爸曾经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省立医学院当院长,那也不是白给的。 利智对父亲的远见很是佩服,如果没有父亲的督促和辅导,自己不可能考上心仪的大学,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爸爸,是爸爸给了自己兄妹两个美好的前程,在第一时间挤上了这座独木桥。利智给自己和妹妹买好了上学的东西,每人一个皮箱,洗脸、刷牙的盆子、毛巾、牙缸、牙刷等,利智又按照自己的脚和妹妹的脚买了两双鞋,给妹妹买了两身衣服。 丽莎回来见哥哥都把东西买好了,说:“哥!你光给我买了两身衣服,怎么不给自己买两身,我去给你买。”利智说:“我不用买,我穿爸的衣服就行。”莉莎说:“爸的衣服你穿着不合适,太老气,你穿不了,我知道你穿多大的,我去给你买。” 下午莉莎回来拿给哥哥看,莉莎说:“哥,你是大学生了,不能把自己打扮得像老头一样,你看这身衣服穿着多精神,这才像个年轻人。”说着,两身衣服都让利智试了试,利智一看还挺满意说:“没想到,小妹还挺有审美观的,比我强多了,我都想不到要买这样的。” 付爸爸下班回来见俩孩子把行装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说:“还好你俩都在一个城市,能互相照应,我把你俩的生活费给你们,自己收好,到bj后,把钱存到银行去,身上少带点钱,别丢了。”看着老爸唠唠叨叨的样子,莉莎说:“哎呀!老爸,我们都不是小孩了,还用你嘱咐吗。” 付爸爸说:“今天咱们不做饭了,到外面下顿馆子去,为了给你俩庆贺一下,你们说上哪?”莉莎说:“爸,咱们就在那家国营饭店吃点行了,那里的价格不贵,食堂都是熟人,肯定不会坑咱们。”付爸爸说:“行啊,就听我闺女的,到国营饭店去。” 爷仨来到国营饭店,一进门张六一和李青华就迎上前来说:“哎呦!付院长,哪阵风把您给吹来啦?快请进,请进。”付爸爸说:“我来给我两个孩子送行的。”张六一说:“送行?到哪去?”付爸爸说:“上bj,”李青华说:“上bj!干啥?告状?” 付爸爸摇头说:“不,上学。”张六一说:“上学,利智考上大学啦?”付爸爸“嗯,”了一声,张六一问:“啥大学?”f付爸爸说:“清华,”李青华和张六一的眼睛瞪得溜圆同声说:“清华!”付爸爸笑道:“好了审问到此结束,我们要点菜了,拿菜单来。”李青华连忙把一个油乎乎,脏兮兮的菜谱双手捧到付爸爸面前说:“付院长,请点菜。” 付爸爸接过菜单点了平平常常的四样菜,麻婆豆腐,清蒸鱼、青蒜炒肉片、炒青笋。付家父子三人还在等菜时,张六一又凑过来问:“付院长,你家利智考上清华了,莉莎考上了没?”付爸爸平静的说:“考上了,”张六一问:“考上哪?”付爸爸看了一眼莉莎说:“bj外国语学院。”张六一“哇!”了一声,又说:“你家俩都考上了,太厉害啦。” 很快,四样菜端上了桌,付爸爸说:“开餐!”三个人吃了起来。一会儿,李青华端出一盆醪糟汤说:“付院长,这是我们饭店送的汤,祝贺你家俩孩子都考上名校。” 付爸爸说:“不用送,不用送,一会儿我把钱付了。”李青华说不用付,说好了是送的。 第三十二章 上大学(三)上 (三)、相正和爱华也开始给几个人准备行装,三个人一起坐上了东去的列车,车票很难搞,相正求学院一个同事的爱人从铁路局内部搞了上中下三张卧铺。 相正单位的同事听说一家三个同时考上大学,非常羡慕,都纷纷向相正夫妇祝贺,有的让相正传授教子经验,相正说:“没啥经验,只要陪伴就行了。”更有甚者,有的学校还请相正去做报告,相正心想:“太过了。”便推脱有事不去。相正本着低调做人的原则,和同事邻里都在主动打招呼,不摆架子,对人非常客气,始终把自己放在普通人的位置,他教育孩子也是任何时候都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高,要低调做人。 文歌和文华到学校报到了,两人提着各自的旅行箱子,提着包向报到处走去,报到处的桌子挤满了人,文歌和文华不在一个院,文歌先报完了到,走向宿舍的方向,文歌放下行李说:“走,我跟你去。”文华说:“我自己去报到就行了,你整理你的床铺吧。”文歌便答应着道:“那好吧,你先去,一会儿我来找你。”同宿舍的王学志是从山东来的,友好的对文歌介绍了自己,并把从山东带来的煎饼拿来给文歌和同宿舍的同学们吃,同学们很友好的谢绝了,王学志说道:“走,咱们一块去吃饭。”说完拿着饭盒和文歌一起走出了宿舍。文歌说:“你们先去,我到文学院去找一下我弟弟。”文歌来到文学院宿舍,打听文华的宿舍,宿管很严格,异性不让进,直到有人把文华叫出来,文歌问:“收拾好了没有?”文华说:“收拾好了,哥,走吃饭去。”两人来到食堂,各打了一份饭菜,坐在食堂吃着。吃完了饭各回个的宿舍。 学校的铃声响了,大家不约而同的走到了自己的教室,班主任老师李立本对学校的规定和专业向大家进行了一个简单的说明,然后让每个人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第二天要进行军训,班主任让大家选出班长和各科委员,由班长去取服装给每个人发了迷彩服,准备第二天的军训。军训是请来部队的军人专门来学校进行的训练,每天的训练让文歌和文华感觉很累,训练完了连澡都不愿洗,吃完了饭只是洗洗脚就睡了,半个月的训练让大学生们心身都得到了锻炼,训练完该上课了,发了很多书,文歌兄弟俩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每天从教室、图书馆、宿舍之间来回穿梭,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考完试要放假了。文歌、文华买了回家的车票,坐上了回家的火车,一路没有卧铺,坐的是硬座,坐了两天的火车在年轻人来说,不算什么,在火车上尽情的玩,回家再睡。列车终于驶进了站台,文歌和文华看见爸妈到站台上来接了,等列车停稳,下了火车文歌和文华高兴的奔向爸妈,爸爸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妈妈上来抱着两个孩子热泪盈眶,回到家里兄弟俩看到爸妈做的红烧肉、糖醋鱼、小鸡炖蘑菇大吃起来,相正和爱华看着孩子们吃的正香,笑了。过了两天文丽也回来了,文丽路途短一天半就到家了,回到家文丽给妈妈讲这讲那,将他们学校的趣闻,女儿和妈妈有说不完的话,文丽还给爸爸买了一个望远镜,给妈妈买了一个红妮子帽,妈妈嫌太鲜亮了,不要说:“你自己带吧,我带不出去。”文丽说:“你见那些外国老太太,穿的多艳丽,越老越穿鲜亮的,那样才显年轻呢。”爱华被女儿说的动了心,把帽子戴在头上照着镜子,一看也不难看,相正马上说:“看,你的小棉袄多暖心。”文丽说:“什么小棉袄?”相正说:“人家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你不就是嘛?”文丽娇嗔的搂着爱华道:“那是当然的啦。”放假了相正打算全家回趟东北老家,看看兄弟姊妹,多年不见也想兄弟姊妹们,多次来信让回家看看,相正想趁这次在孩子们都放假回去看看,明年文平又要参加高考了。文歌说:“早知道要回老家,我们就不回来了,直接上东北还近,省多少路费呢。”相正说:“不在乎路费不路费的,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在一起就行。”所以今年回去明年就不回了,相正和相北商量回老家的事,相北也同意,说:“行一起回,我们还有几年的年休假都没用过,这次回去用掉。”相北家这次高考有两个参加,一个历届生再教育的老大,一个应届生,老大由于功课丢的时间长了没考上,应届的老二考上了上海复旦大学,老大准备明年再考,相正说:“对,直到考上为止。”相正又说:“这一两天就动身,你准备好来电话。”第二天相北来电话说:“明天订票,一起定。老大不去,剩下都去三个孩子俩大人”相正说我们是六张两位老人不去。爱华的父母一直和他们住在一起,原来退休没事经常回东北,这次他们不回去,在这看家,让相正和爱华带着孩子回去。相正说:“一次买十一张卧铺,这事儿不好办。”这次他又求同事的爱人,也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搞到了六张卧铺,相正说:“六张就六张吧,上车轮换着睡觉,”相正家六个人三张卧铺肯定不行,相正给相北家两张卧铺道:“你家三个人两张卧铺,我家六个人四张卧铺,轮换着睡。”两家人轮换着睡了几天,两家人到了bj还要坐几小时的火车才能到,要等到第二天了。到了第二天早晨,两家人终于到家了,相举见俩弟弟家人和子女们回来了,高兴的喜极而泣,拉拉这个的手,摸摸那个的脸,不知做什么好,毕竟岁数大了,行动也慢,思维也慢,相正和相北两家人,住在了相庆的家里,相庆家是原来信儿家的老房子,住房多,人再多也能住下,相举家是学院分的楼房,一室一厅,小儿子季卿一家六口还住在他们家。 第三十二章 上大学(三)下 相举已经提前回家和两个弟弟及家人团聚。相正问道:“树卿和国卿现在怎么样了?”相举说:“树卿十个孩子,一个个都没啥出息,在家待业的最困难的也是他,一直都没有离开我的资助,哪个要结婚了,都跑来向我要钱,现在等于是我帮他养着一家人呢。哎,小时候最不省心的是他,大了最不省心的也是他。”相举正说着他,树卿和他的媳妇带着一群孩子来了,树卿见相正正在分发礼物,说:“三叔,你可真是回来了,这些年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吧,还是我们这些老百姓最安全,平平凡凡,平安无事。”相举气的说了一句:“就你那样,连自己一家人都养活不了,啥都是靠我这个爹给你撑着,一家人的生活全靠我,你有啥本事,有啥能耐?还有脸说呢。”相正没在意他说的话,拿出带给家人的礼物,大家都一一领受了,树卿的媳妇看相正给大家分发的礼物,自己家的只是一点吃的,没有给每个人送礼物,便不高兴的说:“我们比不了人家,没人家的地位高,所以没人看得起我们。”相举说:“谁也没叫你们来,想来就老实呆着,不想呆就走。”树卿见老爹说了这么不客气的话,也不生气,跟没听见一样,只是想一家人来混一顿好吃的而已,便不作声到外面去了。他媳妇一看自己闹了个没趣,丈夫也不替自己撑腰,也不敢再吭声了,走出了房间跟别人扯闲篇去了。相举说:“啥都别带,只要看见你们就是最好的礼物了。”相正看大哥的身体和精神都大不如从前了,相举把自己平反补发的工资买的金条递给相正和相北说:“这是我平反补发的工资买的,给你们哥们一人一个,下一辈给我的儿子们一人一个,和你们一样,女的一人一个戒指。你们一直没来,我给你们保存着,现在你们来了,给你们。”相玉两夫妻他们听说相正和相北两家人回来了,也乘星期天都赶来了,几兄弟姊妹见面,没有那么多的话,只是坐在一起喝着闷酒,相庆,喝着喝着哭了起来,他又想起小时候因把家里最值钱的大座钟弄坏了,被信儿一顿胖揍,从那以后他惧怕妈妈而不怕爸爸,觉得爸爸仁义,而妈妈刚毅果敢。现在两位老人都已经不在了,心里难过说:“咱爸妈幸苦了一辈子,没过过好日子。”相庆自成慧去世后一个人,在农村跟着老妈过日子,小囡儿一直没有忘记几个哥哥们的嘱咐,要好好学习,不能荒废,国家不会老是这样的,在国家刚恢复高考的这次机会中,小囡儿也考上了bj二外,文歌说:“我们以后也有机会一起玩了。”小囡儿跟几个堂哥也是有说不完的话道:“大哥,到bj我去找你。”文歌说:“行,有啥事儿都可以来找我,谁叫你也是我妹妹呢。”几个人都笑了。相君经常回家,没事就回家来看哥哥嫂子们,自己也没 孩子,张大宽的女儿已经工作了,在文化局上班,经常到相君的家里看望父亲和相君。这次全家聚会相君还是没有把张大宽领回家来,只是一个人回来了,哥嫂们也没有提让她带张大宽来的事,大家心里都明白,相君的这段婚姻是无奈之举,根本没有爱情可言,只是做个伴罢了。只要她高兴,她想怎样就怎样吧。几家人大大小小合起来一百多口人,照了一张合影,这还是没到全的。相正对相举说:“大哥,咱俩哪天有空去看看柳向明校长吧?”相举说:“好,那就明天吧。”第二天相举和相正准备了礼物提前联系了柳向明,柳向明高兴的说:“哎呀,老朋友,好久不见,我等着。”说着告诉了他们自己家的住址,相举和相正决定明天带着礼物去一趟柳向明家,相正说:“这么些年没有见着老校长了,我去买点贵重礼物。”相举说:“我这有一个百年的老山参,现在都没地方淘换,这次带给他。”翌日两人按照柳向明的指点,来到了柳家,一看柳向明也是满头白发,早早等在门外向远处眺望着,相举和相正无不感慨,柳向明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把两人让进屋里,看相举和相正带来了那么贵重的礼物说:“哎呀,咱们之间还讲什么这些,别整这些。”便给妻子介绍道:“冯婷这两位是我的好朋友,这位是相举,这位是相正”冯婷笑着迎接两人道:“这不就是你说的你最喜欢的学生吗?这是你小时候玩大的的老朋友我听你说过的。好不容易见面了,好好聊聊,你们先坐,我去泡茶。”一会儿泡好茶端了过来,柳向明又喊老伴道:“冯婷啊,整几个菜,我们哥几个喝点。”柳向明的妻子手很快,一会儿的时间几盘菜有凉有热的端上了桌子,柳向明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老酒,几个人开始了,柳向明端起酒杯说:“相举、相正这么多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没想到又见着了,来为我们的相聚干一杯。”几人举杯一饮而尽,相举说:“这些年我们都吃了不少的苦,但是,总算是熬过来了,我敬柳兄一杯。”相正也举起杯说:“柳校长,我和我哥一起敬您一杯。”几人举杯干了,相正又把酒满上举起来说道:“柳校长,我感谢您对我的知遇之恩,这杯是我敬您的。”柳向明高兴的举起了酒杯说:“哪里,哪里,是你太优秀了,我不忍心你被埋没了才举荐你的。”相正笑了一下说:“都过去了,只是柳校长的头发也白了。”柳向明说:“哎,我要不是我那老伴,我活不到现在。啥叫生死与共,这就叫生死与共。孩子们也跟着吃了不少苦,为了家人,为了自己的身体,好好活着吧。”三个人喝的好不畅快,一瓶老酒很快就喝干了,柳向明还要去拿酒,被相举按住了说道:“都不胜酒量,尽兴就好,我们喝茶吧。”几个人又喝了一会儿茶,聊了一会儿当前的生活现状,柳向明说:“相正你想回来不,到咱省里的教委,我帮你弄过来。”相正说:“我这些年都没有离开自己的专业,我还是想搞医学,在医学方面再探讨下去,目前来说,没有想脱离专业的想法。”柳向明说:“凭你的才能在哪里都会发光,做一番成就,那我也不拦你了。”相举和相正跟柳向明又聊了一会儿,相举说:“你哪天有空到‘东北人家’去咱们再去吃个饭?”柳向明说:“行,我到时候和你联系。”几个人说定后,才告辞了。 相举和相正在“东北人家”请柳向明两口子吃饭的日子到了,柳向明和夫人来到东北人家酒店,柳向明一直都是一丝不苟的装束,给人的感觉是庄重高贵,一看就是一个有很高修养的文化人,他的夫人更是素雅大方,优雅而不奢华。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相举把春花带来了,相正也把爱华带来了,相正的媳妇和相举的媳妇也是一副庄重而不失优雅的装束。几个人见面后寒暄了一阵走进事先约定的牡丹厅,相正让柳向明点菜,柳向明说:“我不会点,你们看着点吧。”相举说:“别谦虚了,堂堂的教育厅长不会点菜,谁信呐?”柳向明笑笑说:“那就一人点一个吧,我点个红烧肉,冯婷你点啥?”柳向明的夫人说:“我点木耳炒香菇。”相举说:“我点油焖大虾。”春花说:“我点个蒸烧麦。”相正说:“我点清蒸鳜鱼。”爱华说:“我点烧三鲜。”相举说:“每人都点完了,再点一个大众菜土豆丝。再来个烤鸭带汤的。”相举对服务员说:“马上上菜。”很快,菜上齐了,相举要了一瓶五粮液,又要了一瓶红葡萄酒让女士们喝。相举倒上酒,首先举杯道:“来,我也不说啥了,咱们这么多年的老关系,今天,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大家吃好喝好,放开了吃,先喝一杯。”大家举起酒杯干下,春花拿着公筷给大家夹菜道:“来吃菜。”春花给每个人的盘子里夹了自己点的菜,柳向明说:“别这么客气,谁想吃啥自己夹就行了。”这顿饭大家吃得很随意,轻松,把这么多年来的苦水都互相倾诉了出来,感到格外开心。 第三十三章 相中回国投资(一)上 (一)、相中和他的媳妇要从国外回来了,在国外他和媳妇继承了岳父母的企业在国外发展得很好,看到祖国改革开放发展经济,是一个投资的契机,多年没有回国,相中很是想念自己的亲人们,尤其想念年迈的父母,最后还是没能见上一面。相中的五个孩子三个已经大学毕业,在家族的企业上班,从基层做起,积累工作经验,一点点走上管理岗位,相中很是欣慰。两个还在读大学。 相中这次回来带回了两个上学的,三个在企业上班的没有回来,相中离开了,企业不可无主,三个孩子帮着父亲管理着企业,一人管理一个部门,相中的岳父母年龄大了,没有回来,他们在国外住的习惯了,很适应那里的生活,老两口到处旅游度假,生活无忧。相正夫妇回来之前,两人已经商量要到冰岛旅游了。 相中夫妻两个的飞机快要到了,相举、相庆到机场去迎接小弟和小弟媳,相君本来也想来接,但由于工作的原因,没能来接,当相中两口走出机场大厅时,后面还跟着俩年轻人,从机场里面推着行李箱向外走时,相举一眼就看出相中,他挥手示意,相中从老远也看见了大哥挥手. 忙给媳妇和孩子们指着说:“看,大哥二哥来接咱们了,孩子们看那是你们的大伯、二伯。”几人紧走几步来到大哥二哥面前,相举拍着老弟的后背说:“发福啦,看这身板。哦,孩子们这个头可不小。”相中抱着大哥、二哥感慨的说:“一晃出去二十多年,咱们都老了,这俩是我们家老四和老五,怎么样漂亮吗?”相举说:“孩子们都长这么高啦,是我们都老了,你还年轻着呢,你看,你的头发都没白,我们的头发都白完了。”几个人说着走出了机场,相举叫了一辆出租几个人上了车,一路说着话,相中看东北的城市没有多大变化,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房子比以前好了点。 便问相举中国现在有什么好投资的行业,相举说:“这里还没有开放,开放的只是南方,南方地区发展的比较快,你要有兴趣去看看南方有啥好项目。”相中说:“南方我是一定要去的,过几天吧。”相举问:“那打算投资啥行业?”相中说:“还没有想好,到实地看了再说吧。”一会儿车到家门口了,几个人下了车,往家里走,春花、相玉都站在门口,看车上下来几个人,忙走过来,当看到相中和媳妇时,愣了一下,忙又抓着相中的手和相中媳妇的手,往家里走去. 相举忙说:“这是你二姑”相玉忙过去拉着俩孩子说:“长得真好,多稀罕人。”又拉着俩侄子往里走。到了屋里,相庆说:“相中,你们几个住东屋吧,我都收拾出来了,那边是三个套间,够住了。”相中说:“这间房原来是我二哥一家人住的。”相中进去一看,里面的墙白地净,地板砖擦得干干净净,家具都是换的新的,床上铺的也是新床单被罩,相中非常感激的说:“到家了,别都弄这么新,相庆忙说:“也该换新的了。” 相举相庆给相中一家接风洗尘,专门在大饭店订了桌子,让相玉和相君都去,摆了两桌酒席都坐满了好不热闹,八凉八热十六个菜,先上了凉拌牛肉、凉拌鸡丝、凉拌木耳、凉拌猪蹄筋、凉拌兔肉、凉拌狗肉、凉拌变蛋、凉拌粉皮。 八热相举点了梅菜扣肉、清蒸鳜鱼、红烧鸡块、红烧狮子头、溜海参、烧笋尖、烧青虾、炒鱼肚。要了一个米酒醪糟汤,孩子和大人们都吃得非常高兴,一大家人都给相举敬酒,相举端着弟弟、侄儿们端来的酒杯说:“我没有那么大的酒量,我就用茶水带酒吧”。 相举高兴的笑着喝了大家敬来的酒,夹了一块肉放到相中的碗里说:“相中,你这一走就是二十年,大家的心里着实想你,尤其是老妈,想你想的晚上都睡不着觉,到临终时老往门口看,我知道那是看你来了没有,到死都没闭眼。还好没有受啥苦难,这次回来能多住些日子不?”相中说:“大哥,这次回来了以后会经常来,我要在周边走走看有啥生意好做,如果选中可做的生意,我会经常回来的。” 吃完了饭,一家人坐着出租往家走,相中和家人谈话的内容也是不离他的生意经,相举问相中:“你在国外都做啥生意?”相中说:“主要是生产医疗器械,在国外有几个店,生意还可以。”相庆说:“你打算在国内销售吗?”相中说:“是,据了解国内的医疗器械不是很理想,要是有愿意要的,我可以负责联系。”相举说:“你明天和我先去趟医学院,你去我们学院联系一下,看他们有啥需要的。”相中说:“好,我明儿跟你一起去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相举、相中两人吃完了饭,相举和相中去了相举的医学院找到院长,相举向院长介绍道:“周院长,这是我的弟弟,在国外做医疗器械的生意,您可以看一下需要啥,找他帮着买。”相中也跟周院长握手道:“周院长你好,久闻大名,您是学院的高手,我带了几种医疗器械,想您可能需要。” 相中从包里拿出了图片本让院长看,院长在医院外科手术是一把好手,看到相中的图案资料本里,有几种手术器械都是自己没有见过的,有的一看就觉得顺手,便说:“你这几种器械价格怎样?如果便宜我都想要,你能把这几种给我定下来吗?”相中说:“这几种我们厂里就有,价格不是很高,我可以给那边打个电话就可以发货了。” 周院长看了检查的机械,也很好便说:“这些检查机都是做什么检查的?”相中说:“做ct的价格有点贵。”但是比日本的要便宜多了,周院长根据相中提供的价格。 第三十三章 相中回国投资(一)下 向上级领导提出了购买ct检查机的要求,很快上级的款项播下来后,周院长找相举道:“刘医生,你跟你弟弟说,给咱们医院进两台ct机。”相举答道:“好的,周院长放心,我一定转达到。”相举回家告诉了相中周院长要的东西,相中道:“明天,我去你们学院,和他们签一份合同,合同签完再发货。” 相中和相举一起来到学院,签了购货合同,学院付了定金,相中给儿子打电话发货,相中这边打了发货电话,又坐火车来到了长岭.去国卿的医院问国卿道:“国卿,你今天当班吗?”国卿一看相中从国外回来了道:“五叔,你啥时候回来的?”相中道:“回来几天了。” 国卿问道:“五叔,你到这来是有事吗?”相中说:“我在做医疗器械生意,你们医院有没有要的你帮我问一下。”国卿道:“走,我领你去找我们院长。”相中跟着国卿来到了院长室,国卿道:“任院长,这是我五叔,刚从国外回来,他带来一些医疗器械,你看咱们院能用上不?”相中上前和任院长握手道:“任院长您好,我来是看咱们院是否需要这些医疗器械。”相中拿出图本让任院长看,院长看得很仔细,问道:“价格在那个价位上?” 相中道:“上面都标着价格,如果您想要的多可以优惠百分之二。”任院长根据相中提供的价格,说明了自己的要求道:“你知道我们的一些老旧设备已经不能再用了,这次要换的东西也是不少,如果价钱合理,我们准备进行一次大采购。”相中道:“数量达到的价值额度是不一样的,最多可以优惠百分之五,每个额度有每个额度的提成,看你们能采购到那个额度?”任院长道:“有些大型设备我们要报上级部门审批,才能采购,你可以等吧?”相中道:“这是我的名片,您要什么可以打个电话,我来和您签了合同,付了定金就可以发货了。”说完相中把自己的名片双手捧上,任院长接过名片看了上面写着m国医疗器械责任有限公司董事长刘相中。 任院长道:“大公司的董事长还亲自跑销售吗?”相中道:“我是回国探亲,顺便就把这边的生意做了,总部生产的器械哪个医院需要都和我们总部有联系,这不是国内刚刚开放,很多医院的信息需要重头建立,所以,我想自己亲自来跑国内市场。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回来看看家人。”任院长忙夸奖道:“真是个孝子呀。”相中道:“我出国二十多年没回来了,家里的兄弟姐妹因为我也吃了不少苦,这次回来顺便也看看他们。”任院长把主管设备的陈主任叫过来,和相中认识了一下道:“只要是以后医院需要什么设备,你就和刘董事长联系。”陈主任和相中握手相互认识了一下,相中把自己的名片也给了陈主任一张,陈主任接过名片,看上面写的是董事长,心里很是佩服. 便道:“董事长都亲自上阵了,真是了不起。”相中说:“顺便而已,顺便而已。”陈主任说:“听说你和刘大夫是亲戚?”相中说:“我是他的五叔,我们已经二十多年没见面了,这次一是回来探亲,再就是打开国内市场。以后还请陈主任多多关照。”相中和陈主任谈的很好,快下班了相中请任院长和陈主任吃饭,让国卿坐陪。 国卿年轻能喝酒,相中让国卿帮忙多向任院长和陈主任敬酒,几轮下来,任院长和陈主任被相中和国卿灌得晕头转向,没几天国卿医院的采购款批下来了,相中也是收获满满,在等待国卿医院的消息期间,相中去了周边各大医院,需求量都很大,相中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东北几省的医院相中都已经收入囊中,他又开始向西,bj作为他跑的最辛苦的一站,东北的医院有自己的家人帮忙,很好搞定,到了bj就没那么容易了,北京人天生的傲气和能说会道不办正经事也让相中知道了那里的人最难搞,尤其那些握有实权的人,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得着好处谁也休想办成事。但是,bj是个大城市人口众多,医院也多,设备的需求量也大,相中深知打开bj市场的重要性,但是,各种权势和利益交织,相中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出了不少血才算把市场撕开了一个口子,相中可不是以前的相中了,以前,你让他和人主动联系说话他都不去,现在为了生活,为了生意他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他的推销技能越来越纯熟,生意也越做越大,几个孩子在他的教导下一个比一个优秀,可以说,都是称霸一方的区域总代理,相中对国内市场如此重视,主要是趁着国内市场还是一片空白的大好时机,抓紧占领国内市场,错过这样的空白期,以后,恐难再有这样的大好商机了。 相中一个医院一个医院的攻,总算把几个大医院攻下来了。相中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把这些自己亲自跑的医院建成表,把每个医院的主要负责人和主管人以及他们的医院地址,联系方式电话号码,都写得清清楚楚,并定期一个月给主要负责人打一次电话,看是否有变动,对有变动的亲自跑去重新建立信任度,逢年过节对主要负责人和主管领导进行拜访,后来,随着一些主管领导的胃口越来越大,便主动放弃了一些胃口太大,入不敷出的客户。 把握好平民客户,主动与他们交好,互相建立信任,也保住了一些有价值的客户,相中国内的市场抢占及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相中有意在国内投资建厂,生产医疗器械,他在人流量大,消费相对低的中等城市建厂。招了第一批工人,要求文化水品一定要够,因为医疗器械的生产需要认真细心,有的要求技术含量很高,所以招的大部分是大专以上的人才,后来随着工资水平的提高,要求本科以上的人才,因为生产过程都是流水线,需要技术工人只是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每个环节都有专人进行把关检查验收,生产进度很快,每天的生产任务是多少,都必须按规定完成,完不成要加班完成。 第三十三章 相中回国投资(二)上 (二)、相中在国内的生意还没有跑完,两个孩子开学的时间到了,相中让俩孩子先回去,自己要在国内把其他几个大城市都跑完才能回公司,他对两个孩子说:“你们先回去吧,该上学上学,我和你妈要再呆一段时间才行,这边的生意刚起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开始。”相中把两个孩子送上了飞机,回到老家跟亲戚们见了一面,就又到山西、陕西、河南、河北等省区去跑市场,相中先到heb省bd市的各大医院去联系,医院主管领导看着这些仪器和器械都是很先进的,只是,资金需要上级主管部门审批才行,医院没有资金支配权,相中联系了几个医院院长,把自己的名片发给医院的领导,跑了各大医院就到其他省市的医院,相中想先占领国内市场再开厂子的设想是为了给自己的厂子增加点名气,他很有信心,凭着自己掌握的先进设备和器械不愁这些医院不要,只要把自己的名片和医疗器械广告图片发给他们,到他们需要时,就会联系自己的。几个省市走完已经过去三个月了,相中利用三个月的时间把全中国的大、中医院都转了个遍,还定了一些手术器械,对于刚需的相中当时就给医院发去了货。相中回到东北老家,和家人道别准备到南方的厂子去看一下,老婆在那里把关,这么长时间了,自己要去看看咋样了,不去心里放心不下。相中把医疗器械制造厂放在了南湾,那里的年轻人干劲十足,文化程度也高,但是,建个厂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要投资建工厂,投产量要比在国外的厂子还要大,产量是国外的一倍,资金的投入也不小,相中来到南湾的经济技术开发区,看到自己的厂子厂房高大明亮,很是气派,生产设备都是从国外进来的新设备,前期招收的员工都是大专以上的人才,现在招收的文化层次比以前更高了,都是本科以上。生产的医疗器械在国内各医院就已经够用了。为了开发更先进的手术器械,相中还鼓励研究人员创新,给社会医学提供更加优质便捷的服务。相中经常参与研究中,对研究团队的发明创造成果给予肯定并给予重奖。因此,相中的工厂受到了很多年轻有识之士的青睐,有很多高级知识分子充实到研究队伍中,相中的研究团队也越来越壮大。 相中一走进自己的“相中医疗器械设备制造厂”很明显的牌匾挂在大门口,相中走进去来到厂长办公室,相中的妻子在厂长办公室正在处理公务,看到相中回来很高兴道:“你回来了?”相中说:“回来了,生产线怎么样?”相中妻子结婚前叫妮娜,结婚后改名叫迈瑞道:“一切正常,你吃饭了没有?”相中说:“还没有,有啥随便吃点就好。”迈瑞打开冰箱把里面的半成品拿出来,给相中加热,相中吃着迈瑞冲好的一杯牛奶麦片和加热的面包,这时,一个员工拿着一个文件夹推门进来道:“迈总,这个月的产量比上个月提高了百分之十,您看一下报表。”迈瑞接过报表看了一下,说:“这个月的订货量有多少?”那名员工翻过一张道:“在这里,比上个月多了两家。”迈瑞笑道:“嗯,继续加油。”相中吃完了饭迈瑞道:“吃完了,咱们到车间去看一下吧。”相中点点头道:“走,看看去。”相中一行人来到了生产车间,都是流水线,在各流水线上年轻员工们都是快速认真的做着每个环节,相中站在职工的后面都没发现,相中每个环节都认真的检查着。到了组装车间,组装组在组装好后,检验人员对组装的器械进行验收试验,合格后,贴上合格证标签,封装。封装是用塑料薄膜贴着器械进行封膜后,再装进纸箱中。光是包装组都有专门的塑膜组、纸箱组、泡沫塑形组。迈瑞把几个车间和各组都整治的井井有条,相中很是放心。相中和迈瑞回到办公室,相中从包里拿出自己走访的客户名单,根据厂子销售科的订货单进行对照,看哪个省市医院的订货在走访名单上,哪个医院没有订货,就一目了然了,相中还要再去走访那些死户。经了解有的医院没拿相中的名片当回事,名片都找不到了,相中把自己厂子的名片和广告图片重新发给医院领导,并请了院长和主管领导吃饭。对有些直接和国外联系订货的,但是价格太高,相中把同等设备和器械的价格与医院采购的价格相对比,有的价格相差不是一点半点,院方一看价格的悬殊这么大,立刻改订相中的器械了,相中经过再次走访,厂子的产量有了进一步保障。相中还把国外几个点的生产情况进行分析之后,打电话给儿子所在的国家代售点,要求儿子去医院走访,相中对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的代售点通过分析,发现女儿的代售点做的不错,大儿子的代售点也可以,只是老三的代售点做的不够好,有很多医院都是空白。相中给老三打电话,老三说:“人家不愿定咱的货,我找了几次了。”相中便说:“你想想办法,多找几次,在价格方面给点优惠,想办法把市场夺回来。”相中是想让老三好好锻炼一下,老三对自己的工作不是很上心,他只是走访了一遍客户,有要的和他联系了,有没要的他没有去继续跟踪走访,让别人厂家占领着市场。相中告诉老三道:“你如果不把那些市场夺过来,现有的市场也要失去,不信你走着瞧。”老三一听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不敢怠慢,赶紧去走访客户了,经过几轮下来,订货量有了提高。相中两口子常驻在国内各大城市的主要医院。 第三十三章 相中回国投资(二)下 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但是,任何事情都不是一帆风顺的,这不,事情来了,老三在g国被绑架,老二和老大接到了绑匪的通知,让拿出五百万美金赎人,相中一听头都大了,立刻飞到g国报案,并和警察取得联系。相中在g国已经住了将近二十年,对那里的白道黑道都有所了解,他花钱雇了私人侦探在三天内了解是谁绑架了他的老三,同时准备了五百万现金,准备把老三赎回来。根据绑匪提供的交付地点,相中和老大拿着钱来到约定的交付地,在一个繁华的大街旁,有几个垃圾桶,绑匪打相中大儿子电话道:“把钱放在威廉姆斯商业街南侧的第二个垃圾桶内,然后走开。”相中和老大按照绑匪的指示,把钱放在了预定地点,并离开了那里。g国的警察视线一直盯在相中父子身上,见他俩将装有五百万美金的提包放进了威廉姆斯商业街南侧第二个垃圾桶内时,便盯着那个垃圾桶,可是,一直盯到天黑了也没见有人到过那里,这时警察有些慌了,他们让人假装拾荒者到那里检查那个垃圾桶是什么情况,经查看那里的提包已经不见了。警察很奇怪一直盯着那个垃圾桶,根本没人靠近,为什么包就不见了呢?相中用老大的手机给绑匪打电话,绑匪说:“没有拿到钱,想要人就赶紧把钱送过来。”相中说:“钱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地点,放在威廉姆斯大街南面的第二个垃圾桶里了,你们不能不讲信用,把人还给我。”绑匪道:“那你就再拿五百万来吧,三天后的下午五点整,还是这个垃圾桶。”相中回去后找到那个联系的警察道:“看见谁把钱拿走了吗?”警察说:“没有,”几人都很奇怪,没人拿提包怎么就不见了呢?警察局经分析可能是垃圾桶有问题,派人夜里到那个垃圾桶查看详情,发现那个垃圾桶没底,地下砖有松动的印记,打开一看是个地道通到威廉姆斯商业大楼旁边的一个耳房,很不起眼,那个耳房是商业大楼存放杂物的,一般没人进去只有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去取放工具,下面的地道通到垃圾桶的底下。相中道:“绑匪没有更换交款地址,说还在那里交款。”警察局负责人说:“把那周围十米以内的可疑人员都监控起来,这次绝不能放过一点可疑迹象。”相中这些天在家里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大儿子和女儿在身边安慰着他,可是,相中每天如坐针毡,坐下起来,来回走动,不知道做什么好,相中从来不抽烟,这次,却抽上烟了。到了半夜迈瑞回来了,一进门问道:“相中老三咋样了?”迈瑞哭成了泪人,迈瑞的女儿抱着妈妈的肩膀安慰着迈瑞道:“妈妈,别着急,弟弟会没事的。”相中道:“你去洗把脸,睡一会儿吧,明天再说。”迈瑞到洗脸间洗完了脸,女儿给她端来一杯橙汁,安慰道:“妈,喝点橙汁,平静一下,小三会回来的,他们无非就是想要钱嘛,给他就是了。”在相中几人安慰下,一家人躺下睡了,第二天早晨,迈瑞起床去买早点,回来时看见自家别墅院子门里有一封信,迈瑞拿起信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你儿子在左东晨手里。”迈瑞拿着信慌慌张张跑进屋里,把信偷偷交给了相中,相中一看信上的字,没动声色,坐下吃饭,吃完了饭,立刻拿着信到警察局,把信交给警察。警察局长接到相中拿来的信,招集专案组成员开会商量对策,离交款时间还有两天,这两天相中还要筹款五百万,相中把各代售点的资金都调配过来,以备不时之需,并提前通知银行,明天提款五百万美金,一切准备工作都就绪后,相中回到家中等候消息。对相中来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明事情还没有太大变动,交款地点还是老地方,这对警察局来说,应该是万无一失了。这几天,相中一家人都呆在家里没有出门,迈瑞早晨出去买早餐时,买回了一些菜和肉,让家里的佣人做饭,很快饭做好了,大家吃完饭都进自己的房里休息去了,几天来都没好好休息,相中也疲惫的睡去了,迈瑞在沙发上翻来翻去的看着电视,睡不着只好把电视调来调去,老大和老二都在自己的房里睡着了,到了下午,迈瑞又出去采购了,她和佣人一起出门,到超市买了菜蛋肉奶回来后,一路没有任何事情,迈瑞一次次出去的目的就是想发现点啥,可是,她出去了几次也没发现有啥,她感觉这件事情很像是熟人作案,是了解自己家的人干的。迈瑞回家后坐在沙发上发呆,佣人已经拿着菜进了厨房,迈瑞想着谁会做绑架的事呢?她把自己周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梳理,自从来到g国,朋友不是很多,无非就是生意伙伴,有的来往也不多,那是不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呢?小三拉过来的几个客户,以前是谁的客户,是不是得罪了竞争对手才遭到嫉恨了呢?迈瑞想来想去觉得很有可能,便到相中房里跟相中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相中也觉得有道理,便说道:“先不要打草惊蛇,等到明天交款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在家里先不要说,以免走漏消息。”迈瑞点头出去了,相中还在自己房里没有出去,直到佣人做好了饭摆上餐桌,喊大家出来吃饭,相中才从自己的房里出来,老大和老二也都来到餐厅,先后坐下端起饭碗夹着自己爱吃的菜,谁都没有说话,连吃饭的声音都没有,每个人都静静的吃着,很快,饭吃完都各自回房间了,佣人在厨房吃完了饭,看主人都离开了餐厅,便去收拾餐桌。晚上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房里没有出来,相中和迈瑞在他们的房里看着电视,很晚才睡去。 第三十三章 相中回国投资(三)上 (三)、第二天早晨,迈瑞像往常一样出去买早点,回来一切如常,一家人吃完了饭,几个孩子该上班上班,中午也是如此,到下午四点钟相中提着五百万美金的皮箱,给大儿子打电话道:“大卫,过来跟我走。”老大立刻从公司回来,跟在相中的身后,父子俩来到了威廉姆斯商业街大卫等电话,大卫的电话一直没响,直到快五点时大卫的手机响了道:“五百万美金准备好了吗?”大卫说:“是的,我弟弟在哪里,你不说我不会放的。”电话里说:“你把钱放在第一个垃圾桶里,就看见了。”相中和老大向第一个垃圾桶走去。 走到垃圾桶之前,先向四周看了看,有过往的便衣警察,相中是见过面的,第一个垃圾桶的位置就是上次第二个垃圾桶的所在位置,相中拿着提箱来到垃圾桶跟前,看见自己的老三被反捆着倦缩在垃圾桶里,相中顾不上放钱,和大儿子一起把三儿子抱出来,一看三儿子被灌了催眠药昏睡着,相中抱着儿子,这时,警察们围在四周。老大拿着钱箱子跟在相中身边,只见威廉姆斯大楼边上的耳房里窜出一群警察押着两个人从里面出来,相中喊道:“救护车,快叫救护车。”警察已经把那两人押上警车开走了。 很快,救护车来到跟前,相中抱着老三上了救护车,大卫也跟着上了救护车来到医院,大卫把钱箱子放在相中手里去挂号,医生给老三检查时抽血化验,发现老三的血液里有乙醚成分,便说:“他被迷倒了,过段时间能醒过来。”说完开了解药让给他打针,很快老三醒来了,一醒过来就说:“爸爸,我好饿。”相中赶紧对大卫说:“快去买点吃的来,越快越好,要流食。”大卫一听,那就只有稀饭了,便跑步到外面买吃的去了,大约半小时,大卫手里拿着一杯稀饭和一袋几个肉包子回来。相中端着稀饭到老三嘴边,老三迫不及待的喝了起来,喝完了又隔着塑料袋,低头吃袋里的肉包子,很快,都吃完了道:“我这几天都快饿死了,他们把我关在地道里,不给吃喝,没人问。” 相中说:“咱们现在去警察局吧,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相中找到医院的领导道:“长官您好,我儿子就是今天被绑架的人质,现在他醒过来了,我们现在要去警察局,能否借您院的车一用?”医院领导立刻说:“行,”便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司机开着汽车停在了医院门前,相中和两个儿子上了汽车,很快,来到了警察局。 几人下了汽车,走进大楼,只见楼里的人已经下班,各科室都关着灯,黑乎乎的,只有一楼最里头一间带防盗门的办公室亮着灯,相中一行走进办公室,一看,这是一个监控室,里面是审讯室,两个被抓的歹徒在审讯室里坐着铁椅子正在受询问,监控室里坐着一个领导在观看审讯,审讯室里有三个警察,一个在问,一个在记录,还有一个警察在旁边站着。 看样子审的并不顺利,要不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在审呢?相中想着,监控室的像领导一样的警察,看相中他们来了,知道今晚事情不会完事儿,便说:“要不你们明天再来?今天也很晚了,折腾的累了,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好了。”相中说:“行,不过,我们想麻烦警察把我们送回家去。”那警察说:“这好办,我派个车送你们就行了。”说完打了一个电话,很快,车停在了警署的院子里,相中父子三人上车,汽车把他们送到了家中。 几个人下了汽车和司机道别并表示了感谢,相中拿出钥匙开自家的院门,几人走进去后,相中把院门反锁了走进屋门,大卫已经开了房门锁,迈瑞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老三跟在后面,赶紧跑出来抱着老三道:“我的儿子,你可回来了,让你受苦了。”说着止不住的又哭了起来,老二也走出来拉着弟弟的手道:“怎么样?没受伤吧?这些天你在哪里呢?把我们都快急死了,这些天大家都没好好睡个觉,快要崩溃了。” 老三说:“我和几个朋友在酒店喝酒,喝完了酒,我正往回走的时候,头被人蒙上了,就啥都不知道了。”迈瑞又问:“中间你醒过来没有?知不知道在哪里?”老三说:“我中间醒过好几次,也喊过好几次,都没人搭理,我感觉好像是在一个地道里。” 迈瑞问:“几天也没人给你送饭吃吗?”老三说:“没有,我以为我快要死了。躺在阴暗潮湿的地道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有人给我送吃的、喝的。”迈瑞心疼的说:“孩子,你受苦了,你得罪过什么人没有?是不是仇富或是仇人干的呢?”老三说:“我也没得罪过谁,如果说得罪了谁的话,那就是把他们的市场抢占了,别的就没有了。” 迈瑞又问:“你认识左东晨吗?”老三说:“不认识,左东晨是谁?”迈瑞看了相中一眼道:“会不会是有人雇佣左东晨绑架老三呢?”自家人分析了半天,相中说道:“好啦,迟早会真相大白的,快给三儿放水洗个澡,换换衣服,这身衣服不能要了,扔掉重新换一身。”老三说:“我这些天太疲劳了,不想泡澡,大概洗洗睡一觉,明天再说。” 迈瑞赶紧去给儿子找出内衣、内裤放到卫生间,给老三铺好了床铺。大卫扶着老三进卫生间,冲淋浴帮他洗洗身上,老三这些天又饿又渴,有点脱水,刚在医院补充了一点葡萄糖,稍微好了一点儿,但身体还是很虚弱没有力气,大卫帮助老三洗完了身体擦干,把迈瑞找出来的衣服帮他穿上,进到自己的卧室睡下了。相中说:“都去睡吧,有啥事明天再说。” 第三十三章 相中回国投资(三)下 大卫和老二也都各自洗洗睡去了,迈瑞看俩孩子也洗完睡了,自己先进卫生间冲了个澡,很快出来对相中说:“你去洗吧。”相中:“嗯。”了一声,走进卫生间,很快冲洗完毕披着浴巾走出卫生间,回到卧室,迈瑞还没睡,躺在床上等着相中,相中拿下浴巾,擦了擦头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上床半坐着,迈瑞摸擦着相中的后背道:“这些天把你累坏了?”相中道:“一家人都累坏了,吃不好睡不好的,早点睡吧,明天还有好多事儿呢。”迈瑞:“嗯。”道,睡下关掉床头灯。 第二天早晨,佣人做好了早餐,相中和迈瑞先吃完了,迈瑞到老三房中叫醒老三起来吃饭,老三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今天,睡了一个舒服觉,迈瑞喊他起床,还不想起,但他知道今天事情肯定不少,所以才硬着头皮起床,穿好衣服去洗手间洗漱完毕出来吃饭。相中说:“吃完了饭跟我去趟警察局,”老三咬一口汉堡“嗯!”道。相中等老三吃完,两人一起出门,来到警察局,见到了警察局的领导,相中道:“长官好,昨晚审得怎样,那两个人招了吗?”警察局长说:“昨晚审了半休,都快天亮了,两个人同时审的,一个不承认,另一个承认了,全部交代,那个一看这个都承认了也就不死扛了,也只好老实交代。 他们承认是受雇于一个叫左东晨的,这个人是个黑社会的头目,专门帮人家干一些绑架,打劫的勾当。但是,这个叫左东晨的人我们也无从下手,找不到他在那里,那两个人也说不出左东晨的确切住址,这个人狡猾的很,一般不在国内呆着,回来也是偷着回国,这件事我们也只有查到这里了。” 相中说:“既然到此为止了”那就这样吧,后面的事情我们自己查,相中站起身来,和警察局长握手道别,相中领着老三回家去了,老三说:“警察局这就算查完了,不管了吗?”相中说:“他不管,咱自己查,你后来走访的那几家医院原来是谁的?”老三说:“好像是克尔的,他的手下曾经在那几个医院做生意,我争过来了,他们也没有再去找医院,我以为就是他们愿意放弃了的。” 相中说:“今天,咱们去找一下克尔,请他吃顿饭,看他怎么说。”“好的”老三道。于是,父子俩来到了克尔公司的总部,相中来到克尔的办公室,秘书刚要上去阻拦,被相中直冲进去,克尔很惊讶,但很快就镇定下来道:“哦这不是刘董事长吗?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请坐,倒茶。”很快,门口的秘书端来两杯茶水放到相中父子的桌前,相中没有着急开口,克尔心虚的道:“刘老哥,今天来有什么事情吗?” 相中说:“克尔先生,我今天来是告诉你一声,我们和左东晨没有任何恩怨,他说是受人指使,这件事情你怎么看?”克尔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道:“刘先生,对左东晨的所作所为,我一概不知,还请刘先生了解清楚。” 相中道:“是吗?那咱们把左老板叫来喝一杯怎么样?”克尔立刻说:“刘先生,左老板很忙,我们就没必要打扰他了,今晚,我请你吃饭。”克尔不好意思的说。相中道:“哪里哪里,是我们抢了克尔先生的生意,理应我向你道歉才对。”克尔说:“刘先生对不起,我没有好好调查,不应该冒犯贵公子,我向您道歉,今晚我做东请您和贵公子喝酒,请把这次不愉快忘掉吧,以后我们会好好相处的。” 相中道:“今晚把周会长请来吃顿饭,怎么样?”克尔立刻应道:“好的,好的,没有问题。”相中就说:“那我就给周会长打电话啦?”克尔道:“请便,请便。”相中当即拿起克尔办公室的电话打给了周会长道:“周会长你好,我是刘相中,今天中午克尔请您吃饭,在—”相中抬头示意克尔在哪个餐厅,克尔小声道:“文修餐厅。” 相中又道:“哦,在文修餐厅,说好了一会儿见,可一定来啊?”周会长应道:“好的,我一定赏光。”相中放下电话道:“我们回去准备一下,午餐时间到修文餐厅。”相中又说:“还要叫上左东晨。”说完了相中站起身走出克尔的办公室,克尔无奈的跟着走出办公室什么话也没说。相中回家后和迈瑞商量给左东晨打电话,请他来g国参加克尔的宴请,相中在电话里很是客气的说:“我们全家都期待您的到来,尤其是我的三儿子对您很好奇,很想见到您,开车一会儿的时间就到了,你可一定要来呀。” 相中对迈瑞道:“赶快收拾一下,马上到修文餐厅。”迈瑞很快把自己打扮完毕,和相中老三一起来到修文餐厅。来时,克尔已经等在那里了,周会长还没有到,左东晨也还没来。 相中与科尔聊着各自的生意情况,很快周会长来了,大家一起寒暄着,没多长时间左东晨出现在了修文餐厅的大门口,左东晨一进餐厅的门,就立刻握住相中的手说:“刘老板左某不才得罪了另公子,实再是对不起,这件事情不是我亲自接手的,是我手下的一个接手的,我听说以后非常生气,把那个手下惩罚了,我告诉他把敲诈的五百万吐出来,还给你们。” 左东晨说完看着克尔道:“克尔,你不够意思,为什么要利用我的手下,对付刘先生的公子,你这样做让我很被动,你说这件事情怎么办?”克尔没说话,周先生说:“咱们商会的任务就是解决在g国我们这些商人遇到的问题,无论是什么情况,只要是在这里发生的问题,我们商会都可以解决的,没必要雇佣黑社会的绑架,杀人等极端手段,更何况左东晨先生的企业也在做大做强,你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左东晨先生的名声都让你给搞坏了。”克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很难看。 左东晨说:“我手下的鸡瘪子已经让我开除了,他收了你的干活费是你自愿给的,我不管,但是他敲诈刘先生的钱,我要求他在五天之内全部退还刘先生,如果他不按照我说的做,我要实行家规,处理他,不管他走到哪里。即使我现在把他开除了,我也会追究到底。” 最后克尔不得不站起身来向刘相中诚恳道歉道:“刘先生,我错了,其实没多大的事儿,被我搞的这么复杂,我付全责,愿意赔偿刘先生的损失,并诚恳的向刘先生道歉,向刘先生的公子道歉。以后我会通过商会解决一切问题,不再走极端。为此,我愿付出五百万美元偿还刘先生,至于那五百万的绑架费是左先生决定的,不在我的管辖之内,所以,今天还希望大家吃好喝好,一笑泯恩仇吧。来,为我们今后的生意共荣干一杯。” 饭后,各方按照事先达成的约定,都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相中也没有再要克尔的赔偿,左东晨手下敲走的五百万美金相中没要,相中的生意还是按照以前的步骤稳步发展着,在g国的生意依然由老三管理,克尔再也不敢找麻烦,只有到外国拓展市场了。 第三十四章 下海(一)上 (一)、文革、文华、文丽大学毕业都被分配了工作,文革被分到了市高级法院,文华被分到了市委当秘书,文丽被分到市中学任教。 文革在高法被分配当了书记员,文革在当书记员期间认真做事,坦诚做人,文革在工作中如鱼得水,很得上级的赏识,上司对文革很器重道:“小刘呀,今天,有事吗?” 文革道:“张哥,今晚没事,您有何吩咐?”上司道:“今晚下班,来我家吃饭吧,吃完饭帮我的儿子补补课。” 文革说:“好的。”文革下班后,到商店买了点营养品来到领导家,沈夫人看文革来了还带着礼品,便道:“小刘呀,以后来就来了,可别再买这些东西了。” 文革笑了笑道:“我头次来见伯母和侄子,给孩子买点吃的。”沈夫人做了几样菜很好吃,不愧是高干人家的夫人,做菜都这么讲究,盛好饭后,沈夫人给文革夹着菜道:“文革,尝尝这菜好吃不?” 文革夹了一块道:“嗯,好吃。”文革因领导在跟前吃的有点慢,一改过去狼吞虎咽的吃相。吃完了饭,文革道:“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等大家吃完了饭,领导领着文革和自己的儿子来到一间空房里,房子很大,里面有一架钢琴,房子中间摆着一张圆桌,周围摆着几张方凳。 领导道:“你们就在这屋里上课吧。”文革抓着沈国斌的手走进屋子,来到圆桌跟前,文革问道:“国斌,你的功课哪门最差?哪门最好?你最想补哪门课?” 国斌便和文革讨论起功课来,文革对国斌的学习状况摸了一下底,知道在什么状况,把几门功课的试卷打开来看了一下,便对国斌说:“咱们先补数学吧,把数学补完再补别的课。” 文革给国斌讲数学,国斌听着,根据学过的没掌握扎实的部分,结合文革讲的联系到一起懂了,文革再继续补讲着。 差不多快要一个小时过去了,沈夫人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两杯水走了进来道:“来喝点水,休息一下,一会儿再学。” 文革给国斌上了两个多小时的课,眼看快九点了道:“今晚就到这里,明天咱们再继续。”国斌说:“我的作业没时间做了,不如以后每周五、周六两天补课。”文革说:“好吧,我周五、周六来。” 文革走出补课的屋子来到客厅,见上司和夫人来到客厅,便把国斌的情况和想法告诉了上司和夫人,上司说:“那就按他说的这样吧,每天的作业也是要写的。” 文革便告辞道:“那我就先走了,周五我再来。”说完文革向外走去,上司和夫人把文革送出家门。文革从上司家出来,打了一辆出租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文革洗洗睡了,这一天,工作完了就直接到上司家给孩子补课,没有停手,才到宿舍便感觉有点累,洗完躺下很快睡去。 第二天早晨,文革像往常一样上班,下班,周五去领导家补课。 文华在市委做秘书,帮市委领导写材料,发送文件,每天做着千篇一律的,挖空心思的写作工作。 改革的春风刮遍大江南北,到处都有下海经商的信息,很多人为了多挣点钱都辞掉了铁饭碗,去下海扑腾了。 文华看到很多人都挣了不少钱,当大老板,也动心了,他在一个同事的引诱下没和家人说一声就辞掉了秘书的工作,下海扑腾去了。 他回到家里把自己已经辞职的事情告诉了父母,相正一听气了个半死道:“谁给你这么大胆,说辞职就辞职,说,你想干啥?”文华道:“爸、妈,我想去深圳闯一闯,家里有多少钱,先借给我,等我挣到了钱就还给你们。” 爱华心疼儿子,泪眼蒙蒙的进到里屋把箱子打开,拿出平时存的和相正平反补发的工资,凑了十万元钱,交给文华道:“这是十万块,是家里的全部家当,你收好,别让人抢了。” 文华和那个同事来到深圳,看见到处都在盖楼房,而且楼房起的很快,几天就变个样。便想着也插一脚,可是干点啥好呢?他到各个工地转着。 文华的同伴跟他一起来到深圳,边去找他哥哥了,他的哥哥在一个公司当部门经理,说每月的工资非常高,顶内地仨月的工资,让他辞职来深圳,帮他找个工作,那个同事为了找个同行的伴,劝他辞职,来到深圳就把文华甩了道:“我要去找我哥,你先在这周边找点活干,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文华手里的十万块钱不敢乱花,他背着一个黄书包,走到哪背到哪,生怕丢了,或被抢了。手里只有那十万块钱,到股市看股民们都在拼命的买股票,买的人多了,就发认购证,凭认购证购买股票,没有认购证是买不成股票的,后来看认购证供不应求,便五元一张,要求购买。文华留了一万块钱零用,文华把自己手里其余的九万多元钱,全都购买成认购证。 后来认购证的价格一直在飙升,开始时,不要钱,后来一张认购证五块,再后来被黄牛党炒成升到五十元一张,又升到一百元一张。有人劝文华卖掉可以赚些钱,文华不卖说:“一百一张不能卖,先留着没准自己买股票时能派上用场。” 文华还是没有卖,再后来一张认购卷涨到五百元一张,这时有人说:“再不买别砸到手里成废纸了。”文华在这期间到上海去了一趟,因为他把认购证带在身上,没有出手,结果被黄牛党炒到五千块钱一张的时候,文华一听一张认购证都炒到五千元,那还不如把认购证卖了赚点钱呢。 于是,他从上海坐火车赶回深圳,当走到认购所里已经不卖了。有的是周边一些黄牛党拿着认购证卖到五千块,就那也有人要,文华看见一个老板跟着一黄牛党来到了没人的避静处,黄牛党拿出十张认购证给那个老板看,那个老板操着香港口音道:“你的认购证太少的啦,我要几百张,上千张的啦。” 第三十四章 下海(一)下 文华一看那个拖着南方腔的人要量很大,等那个黄牛党走开后,文华来到那个香港老板跟前道:“你要认购证?我有,”文华把他领到认购厅房后说:“五千块一张,我有一千张,你要多少?”那个香港老板眼睛一亮道:“一千张统统卖给我啦,文华说:“到银行去你取钱给我,我就把认购证给你。”香港老板说:“某问题的啦,走跟我走啦。” 文华和那个香港老板来到了工商银行,香港老板找到银行经理道:“经理啦,我要取五百万给这位先生啦,你们银行有没有那么多钱可以取的啦?” 银行经理说:“现金没有那么多,你可以开支票给他嘛。”文华说:“我没见过支票,不知道是真是假,你们银行帮我把把关呀。” 银行经理接过香港老板手里的支票拿在手里反正上下的看着说:“这是真的,你看,这有公章和私章,我再帮你查一下这家公司的账户是不是有钱。”银行经理在一个电脑前敲击着键盘查看着,一会儿的时间,站起身来道:“公司是注册过的有钱,没问题,你们完全可以用支票进行交易。” 文华看向那个老板道:“你开支票吧。”那个香港老板开了一张五百万的支票给了文华,文华接过那张支票很镇静的说:“我还有一千张但是不能全卖给你,只能卖掉九百张,你还要不要?”那个老板说:“要,有多少要多少。”文华又把另外一千张认购证拿出来,数出一百张留作自己用,另外九百张又卖给了那个香港老板,香港老板高兴的说:“我再给你开一张支票,四百五十万。” 开完了支票交给文华,香港老板拿出一张名片道:“小朋友,今天很高兴认识你,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把你的名片可以给我一张吗?”文华说:“不好意思,我是刚来深圳创业的,还没有名片,我可以给你写个地址,你可以去找我。”文华把自家的住址写给了香港老板,两人都拿着认购证各自到证券公司去了。 文华来到证券公司,由于购买股票的人太多,为了公平起见,规定每张认购证只能买一种股票,而且还不得超过一定数量,文华把这一百张认购证,按照每股买九万五的股票,全部都买成原始股票,一分没剩。 自己来到了市区闲转,他看有很多人在排着长长的队伍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队伍后面排着队,便走到跟前问那个排队的人道:“你们在这排这么长的队干什么?”排队人说:“我们排队等着发券买电视,都排一天了,才发三次券。” 文华说:“我可以排队领券吗?”那人说:“可以,谁都可以排,只是要等一会儿。”文华便在队伍后面排了起来,一会儿前面的人群开始乱了,文华不知道是咋回事,便问道:“前面咋回事,怎么乱了?”那个中年男人道:“可能是开始发券了。”只见有个穿工作装的男人边发便喊道:“排好队,大家都排好队,不要挤,没排队的到后面去,插队不给发。”不一会儿文华后面排了一长溜人。很快发电视机券的工作人员发到文华跟前,文华问道:“同志,请问这张券几天作废,我想过几天再来买行吗?”那个工作人员说:“不作废,你只要拿着券就可以买一个电视机,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文华一听放心了,过几天活干完就可以拿到钱了,到时候买个电视机回去不是挺好的吗? 文华拿着电视机券高兴的往回走着,自己那个同事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俩自从来到深圳就分道扬镳了,那个同事是投奔自己的哥哥来的。 文华看同事走了,连说让自己跟着去的话都没说,心里自然不高兴,便先在这周边转转,他来到一个工地,看一个带着安全帽像工头样子的中年男人跟另外一个人说:“你有挖掘机没有,有挖掘机可以帮我们把这两片区的地基挖出来。”文华立刻走到跟前说:“师傅,我有,你的活我包了。” 文华一听,赶紧到附近卖机械的市场问挖掘机的价格,老板说:“新的十五万,旧的五万你要哪种?”文华问道:“旧的有多旧?”就是出厂后施工单位买不起租用的,你也可以租用按天算,一天一百块,你要买就五万块卖给你。 文华便说:“能再便宜点不?”老板说:“这都已经是很便宜的啦,你买个新的,顶这仨了。”文华说:“这样,九万九买俩,行不?”老板说:“不行不行。”文华说:“那我租用,按照一天一百块给你,我租两台,一天两百块。”老板说:“可以,交押金三万。”文华一听立刻把钱给了老板道:“你写个收据,让人帮我开过去,到时候我来找你。”老板说:“有多远?”文华说:“大约两三公里。”老板找了两个开挖掘机的行家来帮忙开过去。 走在路上文华问那个开挖机的工人道:“我一天给你三十块钱,你能不能帮我干活?”那个人说:“可以呀,我们一天才挣两三块钱,你给三十块我干了。”文华问道:“你问他干不干?”那个人说:“这么多钱不干是傻瓜,他肯定会干的,不信一会问他看看干不干。”便租了两台旧的挖掘机,找到工地,雇了两个人在工地找活干,文华把工地的工程,雇来两个人,每天以三十元的工资挖掘工地的土方,自己除了每天来工地看施工进度,其余时间便到附近寻找商机。 挖掘机开到了刚才的施工地,文华找到刚才那个戴安全帽的工头道:“师傅,你这两片区整个挖出来要多少钱?”那个工头说一个片区要每天干十二小时,大概半个月就完了我给你五万,两个片区十万块怎么样?文华说:“你给这点钱还不够我加油的费用呢。”那工头又问:“那你想要多少?”文华说:“一个片区十万,两个片区二十万,不讲价。”工头说:“十万就十万,不过,必须在半个月内完成。你看怎么样?”文华说:“我跟他们商量一下去。” 文华来到那两个开挖掘机的工人跟前道:“这两个片区整个挖掉半个月,能不能完成?两人说,如果运土车运土不耽误可以。”文华又来到工头跟前道:“你的拉土车不能耽误,你看你有几辆拉土车?”工头说:“十几辆够了,不够再现雇。”说完就开工。 文华让工头派车到加油站帮着买油,挖掘机要用,工头很配合的答应了,文华说:“买油钱你先垫着,等我们活干完一起结账。”文华对两个工人要求的十二小时工作时间,两个工人没有意见,同意每天十二小时工作,争取在半个月内完成。在两个工人施工的同时,文华到各个大商场和批发市场找商机去了。 第三十四章 下海(二)上 (二)、文华来到了福田区边上,一片繁忙的景色,这里好不热闹,一批批从国外走私经过香港的尖沙嘴用船运来的各色花布、床单布、衣料布等各种布料应有尽有。 这里的各种布料都是走私过来的。价格便宜,布面宽,比国内的布料无论是品种、质量,还是颜色、花色等方面好太多,看到那些布料都让人眼前一亮,这在国内是没有见过的。 国内还是老一套的织布设备和流程,生产出的产品品种单一,都是棉布,颜色的种类就是蓝、黄、红、白、黑、灰,品种就是花大尼、卡吉布、平布、毛呢料。 中国的市场受外国货的猛烈冲击,一下把中国的纺织业彻底挤垮,国内由于设备陈旧工艺落后,织出的布匹根本没有竞争力。所以,不得不砸掉老旧的纺织机器和定子,让那些纺织工人下岗,把纺织行业重新组建。 想来,国家要改革必须牺牲一代人的利益,才能换来改革的成果。当时,人们对朱镕基改革的不理解。但是,不破旧怎能立新,旧设备淘汰后,从国外进口了先进的纺织设备,国内生产的纺织产品受到了国内外客户的热烈欢迎。 这次文华又登上了纺织的快车,他看尖沙嘴走私的各种布料,便萌生了买一套这样的纺织机械的想法,他走到批发布料的人跟前把一盒大重九烟递到老板手里道:“老板,这些布料是从哪里批来的?”那个人接过烟盒撕开盒盖抽出一支叼进嘴里道:“h国,人家的货可全了,应有尽有,咋地你也想干这生意?告诉你这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被抓住就全部没收了,你就倾家荡产啦,别干这活。” 文华问:“你知道织布的那些机械那里有吗?”那老板一听这人真是个大款,便说:“这机械是哪国的我不清楚,你去外贸局看看有没知道的。” 文华一想也是,还不如通过正常渠道打听一下,他来到r市全国最大的纺织厂找纺织厂领导,朱厂长在厂部坐着正在给下岗职工办理买断工龄,让工人自寻出路,文华一进厂长办公室便问道:“哪位是厂领导?”朱厂长道:“啥事情?”文华一看这可能就是纺织厂的领导了,便说道:“我想和您商谈一下纺织厂再开工的事,看你有没有意愿?” 朱厂长一听,电打的一样腾地站了起来,伸出手道:“我是朱广印,欢迎,欢迎。”说完,把文华让到沙发上坐下,并给文华倒了一杯白开水。文华道:“你们厂的职工都回家了?你有没有想过进口国外设备,回国生产?”朱厂长道:“想过,可是没钱呐。” 文华说:“国外一台最先进的织布机要多少钱?”朱厂长说:“看买什么样的机械,有床上用品你像床单被子等,有做服装用的,有织毛巾被、毛毯毛巾等多种织布机你想买什么样的呢?”文华说:“以生产床上、窗帘等布和服装布机为主其他的有钱就买几台,没钱以后再买。” 朱广印说:“我跟上面反映一下,看能不能合营,如果让合营,咱们就可以合作,如果不能还不敢操作。”文华说:“我最多等你一星期,过几天我要去深圳,你尽快给我答复。如果你不愿合作,我就找别家合作去了。” 朱广印一听道:“你别着急走,中午咱们吃个饭怎么样?我请你。”文华说:“饭就算了,我还有事情,我只等你一周,我还要去别的地方有事情。你把你的电话给我一下,到时候咱们再联系。我没有固定联系方式,但是,在去深圳之前,我肯定要来这里一趟,所以一周之内你不要外出。” 说完文华站起身往外走,朱广印把文华送出门去。文华又来到东南沿海地区的城市,有很多地块已经建起了楼房,有的地块还没有建,文华到s市国土局问地块出售的情况,国土局土地使用股的主任说:“我市的土地主要是用于建房,你要买地建房吗?” 文华说:“建一栋五层的楼房要多少钱?”主任说:“大约需要七八十万。”文华道:“地皮费算不算?”主任道:“不算,加地皮费大概要百万了。” 文华心想我的钱也只能盖九栋楼房,中间时间长,资金回笼相较纺织行业要快,不如搞房地产业,如果钱不够还可以向银行贷款,文华便说:“你现在要出售的地块最大的有哪些?” 主任道:“我市最大的地块在河滩路,那里是一大片荒地,你把那块地买下来,可以盖几百栋。”河滩旁边还可以建一个人工湖和大公园,河对面可以建一个商业区。文华道:“那块地你们估算价格了吗?” 主任说:“已经估算过了,大概需要四百万,你如果能拿出四百万那块地就归你了。”文华道:“我要了,先把押金给你付上,等我回来把全款给你打过来。” 主任一听这人真有钱,连价格都没讲,就决定要卖了,便说道:“好的,不过要快,再过一段时间可能要涨价。”文华道:“你给我个确切时间,最晚到啥时候能涨价,我好有个准备,把钱提前打过来。” 主任说:“最多不超过一个月。”文华道:“好吧,一个月之内我把款打过来,你把账号给我。” 主任道:“我写个条,是所在的银行账号,你直接打到银行账户里面。” 文华告辞国土局,想起了自己在下乡知青时期插队的同学吴晓辉的丈夫张大牛在市区干房建多年,有丰富的经验,找他合作应该是个好主意,于是便坐火车来到了自己的第二故乡,当年插队的泉水乡,文华来到泉水乡先找到张大牛家. 张大牛的妈从屋里出来高兴的道:“哎呀,这不是文华吗?哪阵风把你给吹来啦?快进来屋里坐。”文华进到屋里问道:“大牛最近回来过没有?”张大婶说:“他现在在市里干活忙不过来,他媳妇也有孩子了,他丈母娘给看着,没我啥事,他已经有两三个月没回来了,你找他有事儿啊?” 第三十四章 下海(二)下 文华道:“是啊,我现在有块地要盖楼房,想问他干不干。你知道在哪能找到他?”张大婶说:“让丫头领你去就能找着,她知道,你还没吃饭吧?我这不正好饭要熟了,吃完再走。”文华道:“张婶,你看不好意思来了啥也没带,还留吃饭,谢谢啦。” 张大婶说:“谢啥,来这就是到家了,别客气。”张大婶把蒸好的白面馒头和红薯端上桌子,又把土豆炖豆角和一碗香春炒鸡蛋端上桌道:“文华呀,家里没啥好吃的,凑合着吃点吧,肯定没你家的好吃。” 文华确实饿了,拿着馒头夹着大锅菜吃得很香,馒头吃完又拿了一个红薯吃了。吃完了饭,张婶说:“你们先走吧,别耽误事儿,这个我收拾。”丫头到院子里把摩托车推出来擦着上面的覆土,问文华道:“文华哥,你会骑摩托吗?” 文华说:“我没骑过。”丫头说:“我带你吧,你坐后面,坐稳了啊。”文华刚坐上摩托车,丫头一脚油门就把摩托车发动着了,“嗖!”的一声摩托车跑出了村子,二十分钟不到,来到了张大牛的施工地,丫头领着文华来到施工点喊张大牛道:“大哥,文华哥找你。”张大牛回头一看惊讶的道:“哎呀文华,你怎么来了?走,进办公室坐。” 文华跟着张大牛走进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笑道:“大牛哥,好久不见,一向可好呀?”文华看着工地墙上的规章制度、安全生产口号等很是到位便说:“我看你宣传工作做得不错嘛,外围的宣传很像那么回事。” 张大牛笑道:“托您的福,还好还好。这么长时间不见您,今天怎么来啦?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儿?”文华道:“我在s市买了一块地,能盖百十栋搂房,现在想找人帮着我盖,你看有没兴趣?” 张大牛一听这么大的订单,哪舍得丢掉便道:“文华,你能想到我,说明您信任我,我在这盖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事我一定能帮您的忙,只是,要盖啥样的,到设计院找设计人买好图纸,我自己有预算的,可以帮您做预算,这边的活我交代一下,跟您去一趟s市,联系一下供货商。” 文华道:“这边你能几天完成?尽量早点,过几天我还要去深圳呢。”张大牛说:“最晚明天就走,我让人去买明天的车票。”文华说:“我想去看看张大中,他最近在哪里工作?” 张大牛说:“他现在水利局上班呢,你要去我让人送你,我知道在哪。”文华道:“那太好了,麻烦你了。”张大牛让旁边一个工友叫司机把车开过来道:“你去叫司机把车开过来。”那个人”嗯!”道。便走了,很快张大牛的汽车开过来,司机走进办公室看着张大牛没说话. 张大牛见司机进来了道:“你把这位先生送到水利局去,完了今天你就听他指挥。”文华向张大牛告辞道:“大牛哥,我先走了,明天我给你打电话,你电话号码给我一下。”张大牛告诉了文华自己的电话号码,文华记在自己的记事本里,然后走出办公室,张大牛也跟着出了办公室来到汽车跟前打开车门,文华上了汽车向张大牛摆摆手道:“回去吧,明天见。”汽车开出了工地向水利局跑去。大约过了三十多分钟,汽车开进一个大院子,门卫问道:“找谁?登记一下。” 文华走到桌前登记完了对司机说:“你先停在院子里,在车上等我,我进去找人。”司机上了汽车坐在驾驶位子上打起盹来。文华已经走进办公大楼,打问着张大中在哪里,他看见一个手里拿着一叠报纸的老者走过来问道:“师傅,张大中在哪个办公室?”老者说道:“你是说张处长吧,走,我领你去。”说完领着文华来到二楼最里面一间办公室道:“就在这间,门开着呢。”文华道:“谢谢师傅。” 说完边敲门边走进办公室,张大中抬头一看道:“哎呦,今天稀客来了,请坐,打哪来呀?”张大中边唠叨着边说道。文华道:“我是到这里找张大牛办点事,顺便来看看你。你咋样,干得不错吧?”张大中道:“还行吧,扑腾这些年,混了个副处级,你呢?现在起码已经是县级了吧?” 文华道:“我辞职了,自己干呢。”张大中惊讶道:“文华,你受啥刺激了?非要辞职,我知道机关不好干,尤其是基层。可也不至于辞职吧。”文华道:“我不适合在机关,我觉得下海挺适合我的,想干啥干啥,不用看领导脸色,也不用维护上下级关系,自己一个人说了算,挺好的。” 张大中可惜的一个劲嘬牙花子,竞忘了给文华倒杯水,文华说:“怎么?看我辞职了连口水都不给喝了,不带这么玩的啊。”张大中一听赶忙起身给文华倒了一杯水道:“哦,对不起,忘了,光想着你辞职的事儿了,你家人就没说啥,任由你这样一个人到处闯荡?”文华说:“没有,我们家是很民主的,尊重自己的想法。” 张大中道:“哎—!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说啥也不会让你辞职的。”文华说:“你能管得了我吗?主动权在我手里。”张大中又问:“那你现在干啥呢?”文华道:“炒房子。”张大中说:“炒房子,谁买得起呀,别瞎整了,回去上班吧,还能回去不?”文华说:“辞职了,哪还回得去,现在是个体户了。”张大中道:“我看过段时间我们这招人不,帮你打听着点。” 文华说:“不用了,干个体挺好的,没人管多自由,想干啥干啥,也不用看谁的脸色。我来只是看看你,好久不见面了,正好有事儿来这里,顺便过来看看你,我不是来让你帮我找工作的,你别误会了。” 张大中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辞职太可惜了,国家培养你这么多年,去干个个体户,真是不知道你咋想的。”文华道:“人各有志,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不用为我可惜。” 文华说完准备站起身要走,张大中忙起身制止道:“文华别走,等我下班咱们去吃个饭,今天正好闲的很,没啥事儿,你等我一会儿,咱们一块儿走。”文华等着张大中下班,两人走出办公室来到水利局大院,来到停着的汽车旁边道:“上车吧,这是大牛哥的车,今天借我用了。你说上哪?” 张大中说:“大牛哥的生意现在可做大了,上星光饭店吧,把大牛哥也叫上。”文华道:“我去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到星光饭店去。” 张大中说:“不用,直接过去把他接上就行了。他每次都到很晚还在工地,去那直接找他准能找到。”两人上了汽车,汽车发动,文华道:“去工地接张总。”司机答应一声“嗯,”发动汽车向张大牛的工地开去。 第三十四章 (三)上 (一)(三)、汽车很快开到了张大牛的房建工地,张大牛正在办公室坐着喝茶,考虑到哪吃饭,忽然听到汽车的声音,便向窗外望去,一看是文华和张大中下车了,便知道是咋回事,张大牛走出办公室道:“哈哈!大中来啦,我正愁没地儿吃饭去呢,正好你们来啦。”文华看张大牛出了办公室便招呼道:“大牛哥,走,上星光饭店。”张大牛几个人都上了汽车,汽车转头开出了工地,向市中心的星光饭店驶去。 张大中跟张大牛说:“大牛哥,你说说文华,让他赶紧回去上班,别下海干个体户了,可惜国家培养他那么多年,却干起了个体户。”张大牛说:“我倒觉得文华干个体户更能发挥他的才能,你看他才下海几天,就能盖楼房开发房地产了。在机关还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有出头之日呢。” 张大中没话说了,很快到了星光饭店,几人下车走进星光饭店大厅,迎宾小姐就礼貌的把三个人迎进包厢,司机把汽车停到车位上,来到大厅看没人,便问迎宾小姐那三个人在那里,迎宾小姐把他领进包厢,张大牛拿着菜谱让文华点菜,文华说:“我随便,你们点啥我吃啥。”张大牛把菜谱递给张大中道:“大中点吧。”张大中拿起菜谱点了几样菜,一个水晶肘子,一个炒竹笋,一个凉拌木耳。点了三个菜,张大中把菜谱递给张大牛道:“大牛哥,我点了三个,剩下的你点吧。”张大牛又点了一个烤鸭卷饼,炒草芽,蒸鳗鱼。 几个人要了一瓶五粮液,张大牛给几个人倒上,端起酒杯道:“来,端起来我和大中给文华洗尘,今天有机会终于又见面了,干一个。”几个人端起酒杯干了,各自夹着各自想吃的菜,文华把大家的酒杯倒满道:“我借花献佛敬大家一个,今天能见面都是缘分。”几人端起酒杯喝了,张大牛说:“文华,没看出来你的酒量还挺不错的。”文华说:“我也不知道,没喝过。” 张大牛说:“你这样的人最适合公关了。”文华说:“我公自己的关。”吃完了饭几人在马路上走着,看着路旁摊主售卖小吃的摊位和不少从摊位上拿着小吃,边走边吃的人们,文华说了一句:“谁也想不到一个小摊贩的收入会比一个大学教授的收入高。抓住这次机会你会变成富翁,错过就永远失去了。” 几个人在马路上转够了,文华说:“我在附近定了住所,有机会再联系,大牛哥,明天下午我去找你,大中有机会我们再聚。”文华和张大牛、张大中告辞后在附近的一个中等宾馆住下了,张大牛说:“我把你送回家吧。”张大中说:“好呀,谢谢大牛哥了。”张大牛和司机把张大中送到张大中家门口,张大中下车道:“进去坐一会儿吧?”张大牛说:“算了吧不早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张大中目送着张大牛的汽车开出胡同走远了,才回过头来开自家的院门。 第二天早晨,文华起床来到街上闲转,看到上班族纷纷下了自行车在路边买了早点提着又登上自行车远去的身影,还有坐在路边吃早餐的人群,来到了路边摊说:“给我来一碗小米粥和一笼包子。”老板喊了声:“好嘞,来了您那。”文华问道:“老板,你一天能赚多少钱?”老板说:“不多,四、五百块。”文华想:“一个职工一个月的收入只有不到一百块钱,路边摊老板一天就能挣四、五百块,怪不得有人说,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看来对目前做生意的人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文华来到一个杂货铺想买点面包、饼干和零食,带着上车吃。看着杂货铺老板忙碌的身影文华问道:“你这么忙,生意一定不错吧?”杂货铺老板说:“还行。”文华又问:“一天能赚多少?”老板说:“刨掉本钱一天也就是几百块。”文华又问:“最次能赚几百块?”老板沉吟的说道:“最次也能挣七、八百吧。”文华道:“你一天赚得比局长一个月挣的都多。”老板笑了道:“托邓小平的福,我们才有今天的好日子,只是分分毛毛的钱太碎了,真真是晚上数的手抽筋。”文华笑了,只要是数钱,管他钱大钱小,心里是美的。老板说:“那是。”文华又问:“你这有电话吗?”老板说:“有,在那。”文华说:“我用一下。”文华拿起电话,从兜里摸出个笔记本,翻开,看着笔记本上的号码拨着,一会儿电话接通了,对方道:“纺织厂,你找谁?”文华道:“我找朱厂长。”对方道:“我就是,你哪位?”文华说:“我是刘文华,到你们厂去过。”对方立刻道:“哦,是小刘呀,你说的那事,我向上级反映了,上级说同意合营,你哪天来一下?” 文华说:“你先问一下上级订购设备的事,从哪钉?钉多少台?多少钱一台,都问清楚,我拿钱来。”文华放下电话问道:“多少钱?”老板看了一下通话时间道:“三块五。”文华把钱给老板道:“谢谢。”走出杂货店又在市场转了几圈,准备去张大牛的工地,他来到公交车站,看哪趟公交去张大牛的工地。 文华看好公交车次后,坐上公交去张大牛的工地,找到张大牛,张大牛看文华来了便说道:“车票买好了,今天下午四点钟的,咱们去吃个饭,回来休息一会儿就准备上车。” 张大牛把手头的工作向副手交代了一下说:“我出去三、五天就回来,你最重要的是把好安全关和质量关,绝对不能出事儿,你这些天就给我看住了。”张大牛的助手“嗯!”道。张大牛说:“走吃饭去,叫车开过来。”副手出去找司机,一会儿汽车在门外停下,张大牛叫上副手和文华一起上了汽车。 第三十四章 下海(三)下 张大牛说:“咱们去近一点的吧?”文华说:“行,只要节省时间就行。”张大牛说:“到山寨人家去。”汽车很快开到了山寨人家农家乐,司机把车开进院子停稳,几个人从车上下来,农家乐的老板跑过来道:“张老板,里面的包间给您留好了。” 张大牛笑道:“你还有预测能力呢,早就知道我要来。”农家乐老板笑了道:“请进,请进。”在农家乐老板的指引下,张大牛几人来到了芙蓉厅,服务员拿来菜单和茶壶给每人倒水,张大牛说:“把烤肉先上四十串,再上一盘羊踺子,烤包子十个,一盘西芹百合,再来个木耳炒鸡蛋,三生啤酒。”很快烤肉上来了,大家拿起烤肉开始撸串。 很快啤酒上来了,张大牛道:“一人一升啤酒,喝吧。”司机开车是不能喝啤酒的,张大牛对司机说:“你多吃点,想吃啥自己再点。”一会儿菜上齐了,烤包子也上来了,几个人吃的很饱,还剩了一些烤包子。 张大牛说:“把这几个烤包子咱装上车上吃。”要来了一个塑料袋,装上那几个烤包子,张大牛来到服务台结了账,几个人走到农家乐的院子里,司机发动汽车,几个人上了汽车,汽车很快回到张大牛的工地。张大牛说:“文华,你在我办公室沙发上躺一会儿,我去工友们的大通铺上休息一会儿,等我来了咱们就走。” 司机上车休息去了,张大牛和副手来到工友们的大通铺,躺下休息,工友们也陆续吃完了饭,在自己的位子躺下休息了,有的看大爆司躺在自己的位子上,不敢说啥,挤到旁边和工友一起躺下休息。 一个小时后,大家都去干活了,张大牛起身来到办公室,看文华并没睡,便说:“该走了,我把车叫来,咱们走。”两个人上汽车,来到车站,张大牛对副手道:“我们走了,这些天一定给我看住了,你回去吧。” 张大牛和文华来到火车站进站口,广播已经开始检票,两人进站上车,来到卧铺车厢指定位置,一个中铺一个下铺,张大牛说:“这还是找关系户买的,才给了一张中铺,一张下铺,要是在外面就是上下铺。” 文华说:“我睡中铺你睡下铺。”文华上到中铺躺下看起书来,张大牛躺在下铺看着中铺的底想着自己的心事,他想:自己的生意一直都在西北地区,没有出过西疆,这次到s市人生地不熟,会不会地头蛇在保护自己的地区产业,给自己出难题呢?如果是那样该怎么办?张大牛想着想着睡着了,文华在中铺看着看着书也困了,他放下书睡了。 等一觉醒来外面已经黑了,餐车送饭车从车厢走过,文华从上面下来,看张大牛还没醒,便坐在边登上看着外面的夜色和天上的星星、月亮,大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张大牛醒了,看见文华坐在边凳上,便起身道:“你醒了?天都黑了,吃饭不?这还有烤包子。” 文华说:“我还买了一些面包和芝麻糊,随便吃点算了,晚上就不上餐车了。”文华拿出一个大茶缸子,把芝麻糊打开一袋,倒进茶缸里,到车厢一端接了半缸开水回来,就着烤包子吃了,他又去车厢一端把茶缸洗净,把拿过来的一袋芝麻糊倒进茶缸接上开水,端到张大牛跟前道:“给你冲的芝麻糊,就着烤包子吃挺好吃的。”张大牛拿着烤包子咬了一口,喝了一口芝麻糊道:“嗯,还行,味道不错。”很快吃了几个烤包子,把芝麻糊喝完,站起来准备去洗茶缸,文华道:“给我,我去洗。”说完从张大牛手里抢过茶缸到车厢一端洗脸间洗茶缸去了。 两个人坐火车经过一天多的奔波,终于到了s市,文华领着张大牛来到市西端的河滩路指着一大块空地道:“看这一大片都是,你看能盖多少栋楼?”张大牛被文华指的那一片空地惊住了道:“这么大一片,要好好规划一下能盖个大的商业区。” 文华说:“盖十七层,安装电梯。下面盖四层车库,楼房周边种草成绿地,小区中间建一个花园,把园区内挖一条小河,里面放上金鱼,每栋楼房周围种上果树。 河滩的南面盖大型商场初步决定盖三十三层,八层下面是商场,上面是酒店。”张大牛说:“我的施工队可以扩大,再组建四个施工队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会把几个施工队管理好,在保证安全的同时,一定保证质量。家里那点活快干完了,马上收尾,下个月我就把施工队拉过来,你放心,绝对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下午,我去看看周围的材料,你去设计院看图纸设计,预算等我回来再做。” 两人分开后,张大牛去找砖窑厂、水泥厂和水泥搅拌站、车还有建筑设备,脚手架等租赁商,谈相关合同的事,文华来到国土局找到土地使用科,王主任看文华来了,便道:“哦,你来了,请坐吧。”说完给文华倒了一杯水,文华接过水杯道:“买地的资金我可以先付一半吗?”王主任说:“你先付一半道是可以,但是,如果涨价了,要按照涨价后的价格付款。如果你交了全款,涨价就和你无关了。你别犹豫了,你还没看出来吗?以后,地块都不会像这样卖了,要的人多了,肯定是要招投标的,谁出的价格高,才卖给谁,你是先抢了个先机。以后,恐怕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文华说:“那好吧,我明天上深圳股市把钱取出来。打到你们的帐上,就是这个账号对吧?”文华拿出账号跟主任核对着,主任拿着文华手里的账号,跟办公桌上玻璃板下面的一排数字对照起来,然后抬头道:“对着呢,就是这。你把钱打过来后,给我来个电话,我去核实一下,完了你再来个电话确认一下,就可以回来丈量地块了。” 文华道:“行吧我今晚就去深圳,明天给你回话。”文华出了国土局就来到车站买票,正好有趟车在站内刚进站,售票员问买不买?文华说:“买。”买到了车票就往检票口跑,跑到检票口检票进了站,文华按照票面指定的停车位置,向站台跑去。 文华气喘吁吁的来到指定的卧铺车厢,找到自己的铺位,擦着额头上的汗,看着徐徐开动的列车,站在车厢里想去接缸水喝,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大茶缸,来到茶炉房,接满了开水往自己的铺位走,这时,跑过来一个小孩,朝文华冲过来,文华怕烫着孩子,赶忙侧身把水缸子挡住,小孩一头撞在文华的后腿上,文华一缸子开水洒在车厢的地面上,剩了半缸子,开水洒在地上崩在文华脚上,文华赶紧挪开脚,但还是被烫了一下,他只好端着半缸水回到铺位上,脱下袜子查看被烫伤的情况,只见脚背上略有发红,他到车厢端头的洗脸间,用凉水冲脚,冲了一会儿,感觉不太疼了回到铺位上躺下休息,看缸子里的水温了,拿起来喝了几口,躺下看书,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三十四章 下海(四)上 (四)、等醒来时已经开饭了文华没带吃的,只好上餐车买了一盒饭吃了起来。文华觉得火车上的饭不好吃又死贵,可是没办法又不能不吃。吃完了饭她回到自己的卧铺上看起书来。 经过一天多的时间,文华终于到了深圳,他到深圳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只好等第二天股市开盘才能去把股票卖掉,文华来到自己挖掘机施工的工地上,看两个工人都在卖力的挖掘着,他没有惊动他们,只是看着两人在干活,等两人干到天快黑时,文华看见施工点的灯亮了,两个工人还没有要收工的意思,继续挖着,文华没有走的意思,仍然在看挖机干活,挖机到晚上八点多才停,两个工人看文华在大坑边上站着,便走到文华身边道:“你啥时候来的?我们都没看到。” 文华说:“我来了一下午了,一直看你们在干活。你们还没吃饭吧,走我请你们吃饭。”文华领着两个工人来到路边的大排档,在大排档吃饭的人可真不少,大排档的生意也很红火,文华来到一个烧烤摊位道:“来四十串烤肉,再来三碗蛋炒饭。你们还要什么一起点了。”两个工人说:“够了,够了。”文华给两人倒上茶水,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几个人喝着茶水,很快烤肉上来了,文华说:“来,先吃烤肉,一会儿炒饭就上来了。”几个人吃着烤肉,很快蛋炒饭端上来了,几个人边吃饭,边吃烤肉,文华问道:“这个坑快完工了吧?”两个人“嗯,快了。”另一个说:“明天就差不多要完工了,后天,就可以干另一个。” 文华说:“已经一周了,下一个坑比这个要大些,看来还要加把劲儿。”两人没有说话,继续吃着饭,文华说:“明天,争取早点把这边收尾了,把那边的坑先开开,还像以前那样,两人对角挖,这样不受干扰。”两人点着头,继续吃着烤肉,文华问道:“吃完了饭,是先休息吗?”一个工人道:“吃完饭我们想再干一会儿,到十点再休息。”文华说:“你们小心点,注意安全,早点睡。”两人答应着站起身向工地走去,文华向两人道别后便向附近的快捷酒店走去,开了一间房,洗洗睡了。 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大天亮,文华醒来时,已经是早晨七点半了,文华洗洗来到工地,一看,两人已经在第一块地坑收尾,文华来到路边摊吃了早点,急急忙忙向证券公司走去,来到证券公司已经有很多人了,很多大客户在公司为他们准备的座位上,敲击着键盘。文华进去有个业务员来到文华身边,文华拿出自己的股票号码,业务员进到页面说道:“先生,您买的股票现在正在上涨时期,卖掉太可惜了,是否再考虑一下?”文华问道:“现在股票到什么程度了?”业务员说:“差不多已经长了百分之三十,还有可能继续上涨。” 文华说:“先卖掉三分之一吧,剩下的还放在里边。”业务员说道:“好吧。”文华卖掉了四百一十万,里面还有三分之二的股票,继续持有着,文华把买地的钱打过去,给土地使用科打了个电话道:“你好,我把钱打过去了,你看到了吗?”主任说:“哦,还没有,我到财务室问一下。”大约过了四、五分钟,文华又打过去问道:“王主任,钱收到了吗?”王主任笑了笑道:“收到了,你来量地块吧。” 文华道:好嘞,明天见。”文华立刻去车站买了到s市的火车票,在车站等了一会儿就上了车,在车上坐了大约一天半的时间,才来到s市,文华和土地使用科王主任还有几个人帮忙用了两天时间,才丈量完地块,文华把地上的木橛子踩了又踩,在地上浇上白石灰,每个木橛子上都写上从起点到此地的长度,文华一个橛子一个橛子的记着,刨掉两边河滩和河岸的地块两块地的面积相加总和,文华付了八十万,在八十年代八十万是个不小的数字。 文华通过预算的数据先付给张大牛一百万用来支付原材料和雇佣建筑工人,根据每栋十七层的楼房一百五十万的造价,文华从深圳学来一种框架式结构,主要原材料用钢筋水泥沙子浇筑而成的,浇筑楼房的大梁和柱子是有要求的,完了还要试压,不合格可不行。 文华把张大牛叫来道:“我领你去深圳看一下,人家建房的质量和速度,别再用你那老一套了。你也看看人家的施工都是什么样的。”张大牛跟着文华来到深圳,看了人家的施工技术很受启发,便说:“我要建个搅拌站,买几辆搅拌车,这样对建筑质量有好处。”文华在深圳的两个挖掘机完工后,他退掉挖掘机,问那两个工人愿不愿到s市去干活,那俩工人说:“只要有活干,我们到哪里都愿意。” 文华把两人带到s市,在s市找租用点租了两台挖掘机,两个工人开着挖掘机直接到施工地点,开始了挖掘工作。很快张大牛的施工开始了,他把组建的四个工程队都拉出来,聘请了监理对工程进行严格检查,对每一道工序都有严格的把关,监理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张大牛和文华配合在s市创出了高质量高性能的建筑,张大牛的施工队在s市也成了小有名气的施工队。文华开发的商住楼房都是从深圳高价买来的最新款式楼房图纸,很受客户的青睐,所以,施工还没有完,第一批楼房还没有建成,已经被提前订出去了,并收了定金。 文华很快成立了销售部,员工都不用招聘,已经有一些慕名而来的销售员自愿来营销部工作了,文华为了今后销售工作的顺利和高质量,在慕名而来的职工中,挑选文化程度高,个人素质高,思想活,精神面貌好的员工。也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招聘高质量的销售员就能使自己的工作轻松一些,他在招聘时本着不养废物的原则,只选对自己工作有力的人。 文华事先到商贸局上报进出口审批手续,对需要进口的商品,向当地商务主管部门提交购进材料名称,按照要求填写好了备案登记表,一切手续都是文华自己办妥。 第三十四章 下海(四)下 文华的房子订购的人越来越多,有些单位的领导托人来找文华订购房子,文华的房子由于太抢手,便抬高房价,却丝毫没有影响房子的销售,有些社会的小混混听说文华房子卖得好,便组织一群黑社会的地头蛇来吃户头。这天,文华在销售中心正和一位客户讲楼房的户型种类,这时,忽然从门口闯进一群人,边说着不干不净的话,边喊道:“你们这谁是头,一点规矩都不懂,简直是找死的节奏。” 文华一听这些人不是来买房,而是来找茬的,便走到这些人跟前道:“我就是,你们哪位是头?”旁边一个瘦精麻杆的混混指着后面一个胖头胖脸膀大腰圆的小个子说道:“这是我们老大,你想做啥?” 文华来到那个胖头身边道:“兄弟,有啥事好商量,我也不是刚来的,和你们的张局长是好哥们,哪天一起吃个饭怎么样?”那个胖头小子一听是个有来头的,也不敢再找麻烦了便说:“行啊,我们来也不是找麻烦的,就是想弄两套房子,只要价格便宜点就行了。” 文华说:“我们的房子也是要上税的,可以比市场价低两个点,你看咋样?就连局长要的房子都没有这个价,你是最低的了,我们的房子不愁卖。”胖头道:“暂时没有首付,到交房时一起给。”文华说:“可以,倒时一手交钱,一手交房。”胖头笑着说:“我就喜欢和你这种痛快的人打交道,以后有啥事儿找我,我帮你解决。” 文华说:“谢谢,一定。”这帮混混们在文华的销售中心,服务人员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水,在文华这里得到了应有的尊重,没有再闹事,文华让服务员在售楼登记簿上填写了胖头的姓名和联系电话号码并标明减两个点无押金等字样,按正常买房子的人,在订购前要缴纳一半的金额,在交房拿钥匙时,再把另一半交掉。 从目前来看,文华的房产销售中心根本不需要做宣传,很多想买房的都自动跑来订购,后来文华看订购的人实再太多,便不宣传,只等有要房的人来订购。后来,有的来订不上的,托人来文华的销售部找文华订购。 一时,文华成了热门人物,s市的大人物打电话的,请吃饭的络绎不绝,都想认识文华,文华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对无论是平民还是高官都是以礼相待,不悲不抗,文华对请吃饭的官员也是主动买单。正是,在s市这次房地产开发,文华在s市认识了很多高官和掌握实权的人,也交了一些朋友,文华跟任何人吃饭都是只吃饭不喝酒怕误事儿。 文华负责销售自己的楼房,张大牛只管建设楼房,两人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文华只预售开始动工的楼房,对没有开始动工的楼房不予预售,张大牛的工作很忙,他把四个工程队的主管叫来把权利下放给监理,监理验收不合格的地方,要求重新返工的,必须返工,绝不含糊。 对每个工人的施工质量责任到人,从源头上杜绝质量问题,工头在配合监理检查质量的同时,主抓安全,全面负责施工中的人身安全和作业安全,工头操的心不比张大牛少。 张大牛为了保证原材料的质量,专门订购有信用厂家的原材料,为了节约成本,张大牛的原材料都是厂家订货,价格上节省了不少钱,文华给张大牛的施工价格也是按照市价给的,所以这次张大牛在文华身上挣了不少钱。 文华这段时间忙于房产的销售,没顾上去给r市的朱广印打电话,这天,文华正好有空,便到有电话的小卖部去打电话,文华来到小卖部道:“有电话吗?我要打电话。”小卖部老板说:“有,在那。”文华拿起电话拨通号码电话里传出了:“喂,哪位。”文华道:“是朱厂长吗?我是刘文华。”电话里传出朱广印洪亮的声音道:“哦是文华呀,你终于来电话了,我已经等了好几天了。” 文华问道:“你请示上级了吗?让他们联系了吗?一台纺织机多少钱?织衣服的和织床上布匹的织布机价格一样吗?”朱厂长道:“小刘呀,这个问题很复杂,织布机有很多种,你过来咱们一起去国外看看你就知道要什么样的机器了?”文华一听看来这事情还得自己亲自去做才行。 文华回到销售部,把自己的销售主管周理鹏叫过来道:“小周,你过来一下,我要出去几天,这些天销售部的事你看着点,记住销售不能超过未动工的房子,只能销售开始动工的房子,再一个销售部的保险柜不能放钱,要和会计核对清楚,每天收到的钱在下午四点前通知银行的运钞车来取款。还有就是会计的账目你每天都要检查,把客户交上来的钱和存银行的钱进行核对。 我大概一周左右就回来,你要给我盯好了。”小周说:“老总,您放心吧,我一定把您交给我的任务完成好。”文华把工作上的事情交代完,便去火车站买票。 很快买了到r市的火车票,经过一天多的旅途劳顿,文华终于到了r市,文华坐汽车来到纺织厂。一进厂长室见朱广印坐在沙发上等着文华,看见文华进来了,便忙站起来道:“哎呀,文华可把你给盼来了,都快想死我了,刚到走去吃个饭去吧。” 文华说:“你想的是我兜里的钱吧?我让你问的你一样也没答复我,非让我过来一趟。”文华说:“走,现在就去外贸局,了解一下各种机器的报价,外汇怎么弄?具体怎么操作?问清楚了再说。”朱广印道:“那好吧,我让司机把咱拉上去看看。”文华跟着朱广印坐车向外贸局走去。 第三十四章 下海(五)上 (五)、文华和朱广印来到外贸局,见到外贸局长,文华走上前去向外贸局长握手道:“局长您好,我们来的目的就是想问一下,世界上最先进的织布机是哪种,我们想买最好了,现在就是要问一下价格和种类,我们根据价格再看能卖多少台。”外贸局负责人说:“你们想要织布机我这里有一些国外发放的织机广告,你们可以看一下,再决定买什么样的,我们可以跟国外联系再发货。” 文华打开广告册看着各种不同的织布机型,说:“咱们主要以生产床上用品的棉布和化纤布为主,先生产这些种类,等销量好了可以考虑增加品种,比如服装布料、窗帘布料等”朱广印道:“行,不可能一口吃个胖子,慢慢来吧。”文华对外贸局长说:“麻烦您问一下,这种机器要多少钱?”局长说:“这种机器国内进口不少,多数在中部、南部省份。 一般在一万美金左右,这种机器一次进和一次价格不一样,每次都有不同程度的涨幅,但是也不是很大,你要是要我就给那边打电话,往这边发货。”文华道:“先进三十台吧,我们一个要考虑厂房的问题,还要考虑品种机型的问题,到时候需要啥样的再和您联系好吗?”外贸局长道:“行啊,不过你们必须先付定金,货到之后再付全款。” 文华问:“订金要多少?”外贸局长说:“按每台机器一万五算三十台就是四十五万,付一半的话要付二十二万,就先付二十万吧。换算成人民币,你先交一百六十五万。”文华说:“行,我明天给你打过来。 今天我回去取钱,明天到s市取上钱才能付款。您可以让那边先发货吗?”外贸局长说:“不可以,交了预付款立刻发货。”文华说:“好吧,走。” 文华和朱广印告辞外贸局长,文华道:“你让汽车送我去火车站,我要去s市拿钱。”朱广印让司机开车去车站,汽车半小时后到了火车站,文华向朱广印道别后,来到售票厅,他问售票员道:“有没有最快到s市的火车?”售票员道:“最快的一小时以后有一趟,要不要买?”文华道:“买张下铺。”售票员接过钱,出票后把车票和找的零钱一起交给了文华,文华拿着车票来到候车厅坐在椅子上等着火车的到来。 突然一个小伙子从文华身边跑过,文华抬头看时,后面追过来一个女孩喊着:“抓住他,他偷我的钱包。”文华站起身来紧追两步一脚把那个男青年绊倒在地,文华上去抓住那个小伙子的胳膊背过来。 这时警察来到面前,从文华手里接过被抓男孩,押到公安值班室进行审问,最后小伙拿出钱包交还给女孩,女孩来到文华面前,给文华深深地鞠了一躬,对文华表示了感谢道:“谢谢大哥,今天多亏了您,要不是您我就完了,谢谢您。” 文华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电子钟时间时间已经临近,火车快进站了,便告辞那个女孩和警察走出公安值班室,来到候车厅,很快,大厅的广播响起,开始检票了,文华来到检票口检票进站上车。 上车后,跟列车员换了卧铺卡,文华来到餐车,买了一份盒饭吃了起来,吃完了饭走回自己的卧铺躺在铺上看书,很快进入了梦乡。经过一天多的颠簸,文华到站了,下车第一个任务就是到销售部拿存折取钱。 文华来到银行从记账存折上取了一百六十五万给r市外贸局财务部打了过去,然后给外贸局长打电话查收一下。 文华又回到销售部把银行存折放进了保险柜,文华的副手跟文华商量是否可以卖未开工的房产,文华不同意道:“绝对不能卖未开发的房产,万一有变你想撤都撤不了。再等几天吧,有要买的先登记,等新房产动工了再给这些人办手续。” 文华对副手说:“我再去r市几天,很快就回来,最多三天,这边这些天你给我盯好了。”说完又到火车站坐火车去r市,这些天来回的折腾文华的身心都很疲惫。 上车就睡着了,第二天,到站下车后文华来到纺织厂,跟着朱广印一起来到外贸局,外贸局长开了收款单据,并告知道:“设备走海运要大约半个月左右才能到货,耐心等着吧,货到了后,会通知你们的。” 文华和朱广印回到纺织厂,文华说:“现在设备快运来了,你现在要着手招募员工,进行培训,做好原材料的进货,准备投产,别设备来了才动手就晚了。” 朱广印说:“我明天就开始通知第一批职工来上班,先对第一批人员进行培训,今天我通知材料室跟成疆纺纱厂联系进货,成疆的棉纱是最好的,我们一定能生产出最好的棉布。” 文华道:“我先回s市了,有事再打电话。”文华道:“叫你的车送我去火车站吧?”朱广印道:“好的,张师来一下!”司机来到厂长办公室,朱广印道:“你拉刘总去火车站。”司机“嗯。”了一声,发动汽车把文华送到了火车站。 文华第二天回到了s市,来到了张大牛的工地,看工友们正在干活,他来到一栋快盖好的楼房跟前,看着楼房建筑工作收尾了,张大牛的活干得很出色,四个工程队同时施工,没有发生安全事故,工程质量监理很是满意。 文华走到张大牛的临时办公室转了一圈,没找到张大牛,便回到自己的销售部,这时,来了一个电话,员工急忙跑到文华跟前道:“刘董,您的电话。” 文华来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道:“喂,你好。”电话里响起了呵呵的笑声道:“文华呀,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不想家吗?” 文华说:“妈,你还好吗?”电话里说:“还行,你在那边咋样啊?别舍不得吃,要知道爱护自己的身体。” 第三十四章 下海(五)下 文华道:“妈,我知道了,在外边我知道对自己好,你放心吧。今天来电话是有事儿啊?”电话里说:“这个十一你哥要结婚了,你能回来不?”文华说:“能,我一定能回去妈,我给哥一个大礼,包他满意。” 电话里又说:“孩子,只要你回来就行了,什么礼不礼的。你回来家里才热闹,你不回来家里一点生气都没有,不用带礼物了,只要人回来,妈能看见你就是最好的礼物了。走了这一年多了,也不知道你在外边过的咋样,妈的心里没招没唠的,回来看看我们。” 文华听见了妈妈在电话里说话带着哭腔,心里很不舒服道:“妈,我会在十一前半个月回去,争取多呆些日子,妈,就这样吧,我还有点事儿,等没事了我再给你打电话。”文华放下电话,心里很沉重,当听到妈妈那带有哽咽的声音时,文华已经快承受不住妈妈抽泣的声音了,赶紧对妈妈说有事儿要办,害怕自己承受不了母亲的声音而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叫停了母亲说有事儿要办。 文华的事业在继续,房子越盖越多,卖的越红火,他要在回家前把r市的纺织厂步入正轨。 文华自己没事时曾一个人想,自己做这些是为了挣钱,还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这么辛苦的忙来忙去,难道就是为了挣更多的钱吗?从内心来讲,首先是为了填饱肚子,说白了就是为了生存,当钱对自己来说不那么重要的时候,说明我们已经达到了温饱的程度,当已经很富有的时候,尽自己所能为社会做点事情,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才是自己的愿望了。 认真做好每一件事,是成功的第一步,无论何时都需要认真做事的人,文华想着自己下海经商以来所走的每一步,想好了再做,注重细节。 取得了一点成绩,都得益于做事认真,这点优良传统是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父亲还有执着的精神,自己比起父亲还不够,所以,要努力努力再努力。文华给自己打着气,不知不觉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文华醒来到街上吃早餐,吃完早餐到证券公司看自己的股票,自从深圳成立证券公司后,很快全国各地都成立了证券公司,可以直接查自己的股票到哪个程度了,文华走进证券大厅见里面有很多人,都在盯着大屏幕看股指的涨跌情况,文华来到大客户室打开电脑查看自己的股票,自己买的几个股票上次到深圳看时,已经涨到八百二十多万,现在已经涨到一千一百多万了。 文华想:已经赚了这么多,得赶紧卖掉,别哪天被套住,哭都来不及了,于是他把现有的全部股票都卖掉,扣掉税收和手续费,还剩一千一百八十九万七千六百五十四元。文华走出证券公司,来到了火车站货场,看见很多人在发货,他问人们在发啥货物,有的说在发粮食,有的在发铁矿石。 文华很奇怪便问司机道:“你们从哪里搞来的铁矿石?”司机说:“我们是帮着别人拉铁矿石,发货的是张老板。”文华又去找张老板攀谈,张老板毫无保留的向文华说了发铁矿石的来龙去脉,但张老板说:“这里面的利润不大,只是能挣点辛苦钱。”文华又来到货运室,看有人在发货填写运单,他来到填写运单的人跟前,看有的在发送大麦,有的在发送铁精粉、铁矿石,也有的在发煤。 文华想起自己上学时住在山上,牧民种的一种粮食叫青稞,可以做啤酒,回家时可以跑一趟去看看,看了货场发的货物文华心里有了谱,他从货场出来,给r市纺织厂朱厂长打电话道:“喂!朱厂长吗?机器到了没有?”朱广印道:“是小刘啊,到啦,已经调试过,职工也培训了,现在棉纱还没进货,没有进货的资金,你看...” 文华道:“我把提货的另一百六十五万已经打到外贸经理的帐上了,否则你提不出机器来,我今晚就到。今天我再给你打三十万过去订购棉纱,尽快让他们发货,抓紧投产。别耽误生产了。”朱广印道:“这不机器刚到,调试完了,职工还要再培训几天,等棉纱一到就可以生产了。你放心不会影响的。” 文华到了r市直接来到纺织厂,看了职工的培训情况,又把调试过的机器检查了一遍,觉得没啥问题时,文华交代完纺织厂的工作,便准备到周边游历一下,看有什么好的商机可以做。 还有两个月,到九月份要回家去参加哥哥的婚礼,文华想趁这两个月抓紧时间去寻找商机,自己腰包里的钱还躺在那里没有发挥作用,真是太浪费了,只有投进去才能起作用,可是做什么好呢?文华心里很着急,不如去深圳再转一圈,看有没有投资机会。 想好了便乘公交车去火车站买票,文华来到火车站买了到深圳的火车票。一看快到点了,便等在候车厅听广播,大厅广播响起,文华一听列车进站了,便拿着车票来到检票口检票进站上车。文华来到卧铺车厢自己的铺位,坐在那里正在看书。忽听车厢一端乱哄哄的,不知是怎么回事,便抬头向那边张望,见两个乘客正在吵架。好像是为了小孩被烫着了,那个家长不依不饶,拉着年轻小伙不让走,要他赔偿。小伙急了跑到餐车的操作间拿起两把大菜刀就向车厢冲去,正好列车长冲上来挡住小伙子的去路。 小伙子不由分说照着列车长头部挥了好几刀,列车长抱着小伙不放。身边的大师傅看有人拿走自己的菜刀很是生气,准备跑过来追那人,看列车长挡住他的去路,刚吼了一声道:“快抓—”住字没说出来,只见列车长已经被那个小伙砍的身上冒血了。 大师傅一看不好,上去从背后抱住拿刀人,喊着:“快抢刀,快抢刀。”这时,有很多人一看这阵势都往车厢里面跑。 文华看人们怎么都往这边跑来了?出什么事了?便站起身,放下手里的书走到车厢端头便见列车长倒在血泊中,大师傅在后背抱着拿刀人,别的人都跑远了。 文华一看立刻冲上去抢夺拿刀人手里的菜刀,拿刀人的手劲很大,文华两只手根本抢不过来,只好用两只手去解开一只手里的刀。可是,拿刀人的另一把刀砍在文华的胳膊上,文华的胳膊瞬间就流出血来。可是文华不撒手,仍然掰着那只手,把刀抢下来,又抢另一把刀。 第一把刀抢下来时,文华的右胳膊上已经挨了三刀,当第四刀砍向文华的头部时,文华正好看向这边,见刀向自己的头砍过来,头一偏没砍到,文华抓住拿刀的手照着那只手的手背狠狠咬去。 那人:“啊!”的一声把刀松开了,文华把另一只刀也抢了下来。大师傅死死抱着歹徒不敢撒手,文华不顾自己胳膊上的鲜血直流,喊道:“乘警哪去了,快拿绳子把坏人捆起来。乘警—!乘警—!” 第三十四章 下海、(六)上 (六)、文华边喊边向餐车方向跑去,乘警正坐在餐车吃饭,听见有人喊,便站起身朝这边走来。当走到文华身边一看忙喊道:“快来帮他包扎!” 文华说:“你快去把歹徒捆起来,在车厢端头。”乘警来到车厢端头一看餐车大师傅还在抱着那个歹徒,列车长倒在血泊里。喊道:“快去抢救列车长!列车长受了很重的伤。”边喊着边跑回宿营车拿出约束带,跑到车厢端头将歹徒捆起来。 文华被人用纱布包住了流血的三个刀口,坐在餐车的座位上,只见几个列车工作人员把列车长抬进餐车,让他趴在餐车椅子上,广播员在广播室喊着找大夫和外伤药。一会儿,餐车来了一位医生,医生来到列车长身边查看伤口,只见身上有好几处刀伤,都流着血。最致命的伤口是他脖子上,还在流血。 医生说:“这种情况只能到大医院救治,要快,否则伤员将会有生命危险。” 在列车上最大的官是列车长,列车长受伤了,就由副车长负责。副车长下班吃完饭,已经回宿营车睡觉了。有人把副车长喊来,当他看到列车长趴在椅子上已经昏迷不醒时,吓了一跳,便问旁边的列车员道:“前方最大的车站是哪个车站?还有几个小时到站?”旁边的列车员告诉他,是zz车站,还有一小时四十分到。但是,伤员在流血,情况紧急,要保住生命。 副车长来到医生跟前道:“医生同志,麻烦您尽力抢救我们的列车长,看您需要什么,我们找车厢内的乘客帮忙?” 医生说:现在要把血止住,缺止血药,消毒纱布,副车长让旁边的列车员通知广播室广播寻找止血药和消毒纱布。 很快,广播室传出了寻找止血药和消毒纱布的通知,车厢里有爱心的乘客都跑来帮忙。可是,止血药没找到,消毒纱布倒是送来了。 医生给伤员做包扎,医生把伤口都处理完了,只等着到站抢救伤员。 副列车长写了一张纸条,交给运转车长,让他在列车经过前面小站时,将纸条交给车站接车的外勤值班员。纸条上写道:“列车上发生歹徒袭击列车工作人员事件,列车长被刀砍伤多处,伤势非常严重。请通知前方zz车站做好伤员的救护准备。” 车站外勤值班员正站在站台上迎送列车,看后面车厢的运转车长向外勤值班员扔过来一个包着纸的石头。外勤值班员从地上拾起那个包着纸的石头,打开纸包只见纸上写着字,看到是让通知前方站准备救人的,便把纸条交给站长,联系前方站。 前方站接到通知及时派人准备抢救设备,并将救护车开到了站台上。当列车进站时,在站台上等待伤员的汽车司机看列车的九号车厢有人招手,便把车向前开了一点,列车停稳正好对着车厢的门。 门被打开了,列车员从上面背着伤员走下来,几个人帮忙把伤员放在担架上,抬上救护车,文华也从火车上下来,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乘警也押着被捆绑着的歹徒下了火车,交给车站公安。 救护车开出站台,来到马路上,飞快的向医院飞驰而去。马路上的车辆听到了救护车鸣着笛在马路上飞奔,都纷纷给救护车避让。救护车很快开进了医院,医院急诊科的工作人员已经等在急诊科门口准备抬伤员。 汽车还没停稳,门已经打开。伤员被抬到急诊科进行抢救,列车长始终昏迷不醒,急救人员给他肾上腺素、施行电击。可是,经过了几次抢救都没有反应。列车长的心脏一直没有跳动,医生知道人已经停止呼吸了。摇了摇头道:“没救了。” 医生对跟着一起来的列车工作人员说:“通知家属吧,先送太平间。”文华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住进了外科病房,医生把他推到操作室给他消毒、缝针,缝好了胳膊上的三道伤口道:“现在是吃饭时间,你快去食堂打饭,过了这个时间就没饭吃了。” 文华赶紧答应着出门向食堂方向走去。文华已经饿得不行了,他到卖饭票的地方买了三天的饭票,到打饭窗口点了两样菜买了两个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完了饭文华惦记着列车长的情况,忙向急诊科走去,到急诊科一看,里面没人便问医生道:“医生同志刚才送来的伤员呢?哪去了?”医生说:“人已经去世了,在太平间。”文华吃了一惊忙跑到太平间,一看,列车长躺在冰凉的土炕上,一个年轻女子和中年女人抱着尸体哭得死去活来。 文华心里也很难受,便问旁边的人道:“那是他的母亲吗?旁边那个年轻的是谁?”旁边的人看了一下文华说:“那是他的母亲和媳妇,哎—,刚结婚还不到一年呢,真是可惜了。”这时,有人怕他们伤心过度,哭坏了身体,拉着哭嚎的母亲和年轻媳妇往太平间外面走,她们不肯走还想扑过去,被人硬拽出了太平间。 客运段的领导把他们送回了家,文华沮丧的回到了病房,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盯着盯着睡着了。 文华起床洗脸刷牙,一位年轻漂亮的护士看文华胳膊行动不便道:“你的手行动不便,我来帮你一下吧。”说完便过来帮忙,她给文华把毛巾放进洗脸盆洗了几下,拧干递给文华,文华不好意思的接过拧干的热毛巾说:“谢谢了,我自己可以的。” 小护士说:“别客气,这点小事算个啥。”文华洗漱完毕,小护士帮着他把水倒掉,把洗脸盆放在床下道:“开饭了,需要我帮你打饭吗?”文华说:“不用,我自己可以的,你忙你的去吧,谢谢。”说完文华到食堂吃饭去了,一只手就是费点劲,还是可以自己做的。 他打了两份菜,买了一份大米饭坐在食堂的椅子上吃了起来,吃完了饭他去开水房接了点开水,把装菜的碗涮了涮,拿着碗回到病房。 第三十四章 下海(六)下 文华想起了自己要去买卷卫生纸,昨天,没用所以没想起来,今天,想起要用了,便向医院外面的小卖部走去。他来到医院大门外的小卖部,拿了一卷卫生纸,付完钱出来时看见同车下来的列车员来到医院。 就是他把当时受伤的列车长背下来的,文华见他又来了,身边还领了一个人,便问道:“你们过来有事吗?” 列车员介绍道:“这是负责你这次被砍伤事件的郑主任,他过来看看你的伤情,你有啥事可以和他联系。” 文华走上前和郑主任握手道:“你好郑主任,那就麻烦你了。”几个人来到了医院病房,郑主任说:“你这些天在医院好好养伤,不要着急,等伤好出院再处理。” 郑主任和文华来到医生办公室道:“周医生你好,刘文华的病情怎么样?什么时间能好?” 周医生说:“他的伤口很深,要养一段时间,等到拆线才能出院,大约要半个月左右。”文华因着急出院道:“医生,能不能早点出院,我还有事情要办。” 医生说:“你的伤口很深,我们要对病人负责,你着急要走也得等伤好出院。 铁路部门要处理,不处理你也走不了,耐心治吧。”文华无奈的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郑主任跟在文华身后来到文华的病房对文华说:“你现在一个人能不能自理,如果不能自理我帮你找个护理吧。” 文华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郑主任说:“你先安心养伤,等伤养好了我再来医院办手续,等你出院了办理完相关手续,你就可以走了。” 文华说:“那好吧。列车长的事情咋样了?”郑主任说:“已经请示上级主管部门,列车长被追认为烈士,并给他的家人做了因公殉职赔付。” 文华一听说:“年纪青青的一条生命,就这么没了,真是太可惜了。”郑主任说:“他的妻子没有孩子,可以改嫁,他的父母就太可怜了,日子不好过。” 文华问道:“他父母家在哪里?你能带我去看看吗?”郑主任说:“可以,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文华说:“那现在就去,我到银行取点钱。”文华和郑主任还有一起来的年轻的列车员一起来到了建设银行。 文华取出十万元现金,装在自己的包里,几个人来到列车长的父母家,郑主任进门说道:“叔叔、婶婶,咱们一起的刘文华,在车上和您儿子一起受了伤,今天他来看看您两位。” 两位老人站起身来迎接文华几人,文华还受着伤,他用左手拉着老人的手道:“叔叔、阿姨,看到你们失去了一个好儿子,我很难过,我也没有啥能帮上你们的,拿来十万块钱给您二老养老,钱不多,敬请收下。”说完文华弯腰九十度的鞠躬向二老表示尊敬,二老赶忙把文华扶起身来道:“快起来,孩子,真是好孩子。我替我儿子谢谢你了,他在地下有知一定会感激你的,谢谢了孩子。” 两位老人用手抹着眼泪,老爷子说:“我去给你们倒水喝。”说完起身去倒水,文华忙阻止道:“叔叔别忙,我们走了,我还要换药,改天我要有时间再来看你们。”老太太拉着文华的手说:“孩子,没事儿过来看看我们,阿姨想你。”文华道:“好的。留步吧,我们走了。”说完,起身走出了门。 几人很快回到了医院,文华说:“上去坐一会吧?”郑主任说:“谢谢你了,我们都应该向你学习。”文华说:“哪里、哪里,我只是尽一点做晚辈的的心意,看到两位老人,我很难过,白发人送黑发人,太惨忍了,尽点力而已,不足挂齿。” 郑主任说:“我就不上去了,你好好养伤,有啥事打电话和我联系。”文华送走了郑主任一行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便上楼拿上碗来到食堂打了两个菜和一份米饭坐在食堂的餐桌上吃了起来。 很快吃完了饭文华把碗洗净回到病房躺在了床上睡着了,文华正睡得香,护士进来了道:“刘文华,换药了,上午你去哪了?我来给你换药没见你人。”文华起身道:“我上午出去有点事。”护士给文华剪开包伤口的纱布,给刀口消毒,消完了毒重新用新的消毒纱布包好,并给他挂上消炎针。文华躺在床上打着点滴。 很快半个月过去了,文华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今天拆线就要出院,文华心里很高兴,终于可以走了。 他来到护士操作间,护士帮他拆了线,这时郑主任也来了,他找医生办出院手续,到收费处结了账,带着文华来到了该段管辖的技术室,处理完相关事宜后,文华向郑主任道别。 文华来到了火车站,拿着经车站改签的原车票离开了zz市,来到了支南省的陆明车站,下车后来到汽车站等车。 这时,一个年轻人在一个中年人的后面拿了一个二十公分长的大镊子在夹那个中年人的衣兜,而那个中年人却毫无察觉,文华走到那个中年人的面前猛踩了一下那个中年人,那个中年人非常生气的回头喊道:“你干啥?” 文华忙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趁小偷没得手把夹子抽回来的时机,拉了一把那个中年人。那个中年人一看有人拉他,回头看见有个年轻人在自己身后尾随着,知道不好,有人盯上自己了。便离开那个年轻人,站到文华身边,文华小声道:“刚才你身后那个小伙子,这么长的大镊子从你的兜里抽出来,小心点。” 那个中年人很感激道:“谢谢你。”中年人又问:“你到哪去?”文华说:“我想找个安全点的旅馆住一宿。”中年人说:“我领你去,对这里我熟悉,知道哪里安全。”文华说:“那好吧。” 两人坐公交车在龙山区一个中等旅馆住下了,中年人自我介绍道:“我叫甄世成你叫?”文华说:“我叫刘文华。”中年人问:“你是做什么的?”文华道:“我做纺织业的。”那个中年人说:“我做玉石生意已经好多年了,我家祖传是做玉石生意的,在闽玉有个亲戚,我去找亲戚帮我买货。”文华说:“我也想去看看,行吗?”中年人说:“行啊,正好咱俩做个伴。” 第三十四章 下海(七)上 七)、清晨,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两人起床到路南边找饭馆,路上的行人匆忙的拿着东西顶在头上赶路,文华和甄世成坐在路边的雨棚下悠闲的吃着早餐,看着来去匆匆的路人。 文华付了款和甄世成来到长途汽车站,坐长途汽车往闽玉进发,两人买了到闽玉的汽车票,上车后两人坐在前面的位子上,汽车颠颠簸簸往前走着。 甄世成打起瞌睡来,很快就睡着了,睡的越沉,甄世成的头竟靠在了文华的肩上,他左上内衣里的衣兜暴露在人们眼中,文华也困的正在打盹,但还没有进入睡眠状态,打一会儿顿,睁开眼睛看看四周。 文华刚好打了一下顿睁开眼睛往外一看,一个男性中年人的手伸进了甄世成的内衣兜,甄世成竟没有反应,文华用胳膊肘怼了一下甄世成,甄世成立刻觉醒看见旁边一个男人的手碰了一下自己的下巴,他一把抓住那只手,自己的存折才没被偷走,甄世成抓住那个小偷道:“你真大胆,坐汽车你都敢偷,我要把你送公安局。” 说完起身抓住那个中年男人拳打脚踢,那个中年男人连连告饶道:“求求你了,别打了,我只是想捞点小钱。”说完立刻小声向甄世成道歉,甄世成松开了手对车上的司机说:“大家看清了,是这个人过来偷我的东西,我不是有意要打他,一会儿到站我要把他送公安局去,乘客们在这里给我做个见证。” 乘客大部分都在车上打盹睡觉,看到车上前面打了起来,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是也没人问,只是看着事情的发展。后来听见打人的人说是被偷了,那个挨打的就是小偷,也就没再管。 甄世成把那个中年男人往他自己的座位上一推道:“先坐回你的位子去,到站再说。”甄世成坐回自己的位子,文华说:“你睡得死死的,我也困了刚想打个盹就看见有人的手伸进你兜里,你都没反应,赶紧捅你一下,你快看看有没丢啥东西。” 甄世成说:“这个兜里没啥东西,我的钱都存在银行里,我把存折放在内裤兜里了,谁也弄不走。他拿走了,存折上的密码他也打不开,最多就是偷点小钱。这个兜里的钱不知道啥时候丢的,早没了,也可能是他偷走了,刚才打他时没见有钱,哎!算了钱也不多,丢就丢了吧。到闽玉多个仇人也不是什么好事,到站再说,如果能放他一马就放了他算了,少惹事儿为好。” 汽车司机只管开他的汽车,听到车里有打斗的动静,只是通过后视镜向后面看了一眼继续开着汽车,对车内的打斗现象就像没看见一样。 快到晚上十点钟时,汽车停在了一个大院子里,司机说:“今晚不走了,在这里的旅馆住一宿,明天再走。”汽车刚停稳,那个小偷就跳下汽车跑远了。 文华问司机道:“师傅这是哪里?”司机说:“是维茅。”乘客跟着司机下了汽车问道:“这附近哪里有卖吃的?”司机说:“出了这个院子,外面的小吃摊多的很。” 司机道:“乘客们你们看准这辆车,车号是6810,别认错了,明天早晨八点还上这趟车,今晚就住在附近的旅馆,别走远了。” 文华和甄世成下了汽车来到院外的街面上。一看,街面上的小吃摊确实不少,价格便宜,种类也多,文华问道:“你想吃什么?”甄世成说:“看哪有肉,弄点肉吃,馋坏了。” 文华在每个小吃摊上转悠着,看哪有卖肉的,当走到一个卤肉摊位时,文华道:“哎,这好,都是肉。”甄世成高兴的说:“好,就是这儿啦。”两人在店面的桌前坐下,要了一盘拌好的卤牛肉,一盘凉拌木耳,一盘凉拌猪耳朵。 文华问道:“有米饭没?”卤肉店老板说:“有,你要多少?”文华说:“先要两碗吧。”卤店老板端来两碗米饭。 甄世成说:“老板,有酒吗?”老板道:“有,要多少?”甄世成道:“来半斤。”文华道:“少喝点,还要赶路呢,别弄出事儿来,二两都不少了。” 甄世成便说:“那就来二两吧。”老板给端来了二两白酒,两个人便吃了起来,文华又问道:“老板能不能给来点汤,鸡蛋汤或是啥汤,白开水也行。” 老板说:“我给你们打个鸡蛋汤吧。”文华说:“谢谢。”很快,一盆鸡蛋汤端上了桌,文华边吃着米饭,边喝了一口鸡蛋汤。 甄世成是无肉不欢,只要有肉就能吃饱肚子,二两酒很快喝进了肚里,甄世成意犹未尽,手摸肚皮还想再喝点,看着文华想说又不好意思说。 文华立刻说了道:“甄哥,别为了喝这点酒耽误了正事儿,等事情办完我请你喝个够,行不?”甄世成抹了一下嘴道:“好吧,吃饭。”甄世成端起饭碗吃着米饭,就着凉拌牛肉和凉拌木耳,喝着鸡蛋汤,呼噜呼噜的往嘴里扒着米饭。 文华吃完了饭去跟卤肉店老板结账,甄世成很快也吃完了饭,两人在附近的小吃摊和水果摊转了一圈。文华道:“咱们找地方睡觉去吧?”甄世成道:“行,就在这家吧?”甄世成指着一栋小楼说。 文华跟着甄世成走近这座小洋楼,从外观来看就是一栋富丽堂皇的楼,走进里面大厅里给人很舒服而且温馨的感觉,两人刚进去就过来一位漂亮的迎宾小姐走近两人道:“欢迎光临,请问是住宿吗?”文华点头道:“有标准间吗?我们要两个标准间,一人住一间。”迎宾小姐道:“有,请来办下手续吧,我带您们去。” 文华来到服务台办住宿手续,一个标准间一晚三百元,在当时来说,一晚三百元的住宿是相当贵了。文华也没再说啥办完手续跟着迎宾小姐上了三楼右手第二间,甄世成进了第一间。 第三十四章 下海(七)下 文华把房卡插进门锁,一拧,门开了。文华把房卡插进墙壁上的用电插座里,房间里的灯就亮了,这里的设施非常先进,和文华上次去上海住的宾馆在价格和服务方面差不多,看来边境地区的酒店价格也挺贵,一个地区贸易的繁荣与否,从酒店的价格就能看出来。人员的来往与入住酒店的价格充分体现了这地方够繁荣的。 文华看到标准间的陈设也很豪华,房间的面积不小,足有八十平米,除了中间的一张一米八的大床外,两边的床头柜上一头摆放着一个豪华电话,表面是镀金的,另一个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玉雕观音,床上的床单被褥都是洁白的,一尘不染,屋里安装了冷暖空调,靠门口用磨砂玻璃隔出一间浴室,里面有整体淋浴室和浴缸,右面的大理石台面下面有电吹风,整瓶的洗发液、护发素、沐浴露、洁面乳、玉兰牌面霜和法国香水。 文华看了这些陈设很是感慨,难怪住宿这么贵。还包早餐、中餐,文华走进浴室先洗个澡。文华脱了衣服进到封闭式淋浴室洗澡,洗发水的味道很好闻,洗完澡文华给自己把头吹干,便钻进了被窝。 文华睡觉比较轻,稍微有点动静就醒了。隔壁房间甄世成的那长长的呼噜声,文华都能听着。 文华坐了一天车,也累了,迷迷糊糊刚睡着,到半夜,文华感觉有人开门,立刻警觉起来,他打开床头灯,起身坐在床上,门外的轻微开门声还在不停的响着,文华把一个房间里的水果刀拿在手里,指着门的方向,门还在轻轻的响着,站在门后喊道:“谁,干啥。”门的响声停止了。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文华躺下关灯闭上眼睛,经历了这场惊吓文华的瞌睡也没了,到快天亮才睡着。 第二天起床时,文华的头有点疼,头天没睡好。甄世成是个人大心大的人,躺下没多一会儿就呼噜起来了。第二天早晨起来精神抖擞,跟啥都没发生一样。 文华洗漱完毕来到甄世成的房间敲门,敲了半天,甄世成才听见敲门声起床,急忙洗了一把脸来开门,两人来到餐厅吃完早餐,到服务台办理了退房手续。 在司机指定的时间来到了昨天乘坐的汽车上,坐到昨天坐过的座位上,文华问汽车司机道:“师傅,到闽玉还有几个小时?”司机说:“大概四、五个小时吧。”昨晚被打得小偷下车后,又上来一个人,坐在甄世成同排过道另一边的座位上,甄世成看了他一眼,没再理会,和文华聊着闲话。 司机看人已经坐满了,喊道:“到闽玉大概要四、五个多小时,坐好了,现在开车。”司机发动汽车开始继续前行。文华在汽车上看到一路上的路和来时前面的路一样盘山路、坑洼路,搓板路,路况很不好。外面下起了小雨,汽车行在山路上速度很慢,有时还在打滑,车上的人有的提心吊胆的发出“呦—”的响声。 文华的心里也很担忧道:“这路真是太危险了,汽车一打滑,很可能发生事故。”甄世成说:“你放心吧,司机没有那金刚钻也不会揽这瓷器活。凡是在这条线开车的都是老司机,水平没的说。”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颠簸,汽车终于到了闽玉,大家都下了汽车,甄世成说:“咱们直接去我亲戚家,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两人下车后没有停留,直接向甄世成亲戚的家走去,文华问道:“你亲戚家离这有多远?”甄世成说:“大约有一公里吧,十几分钟就到了。” 文华说:“我买点东西吧?空手怎么好意思。”甄世成说:“没关系,买不买都无所谓。”文华没有听他的话,到附近商店买了两瓶五粮液和两条中华烟,甄世成说:“你真是太客气了。” 文华说:“你的亲戚就是我的亲戚,哪有到亲戚家不带见面礼的道理,那是不礼貌的。”甄世成对文华更是看重了,前几次要不是这个同伴及时提醒自己,可能自己的损失就不只是这些了,左上内衣兜里的钱不知是车上的小偷还是在车站就没了。 甄世成这个人有点粗心,而且不拘小节,对他来说,只要大钱不丢,小钱丢点就丢点也无所谓,所以他没当回事,来时的一路上吃的喝的都是文华买的单,他也没当回事,心想,那都是小钱,谁花都无所谓。 两人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一个独栋的砖瓦结构四层小楼周围是青砖院墙围绕的黑漆大门前,文华看到大门是黑漆的,门环和门上的装饰钉都是金色的,大门两边还卧着两只貔貅,大门上面匾额上四个黑底金色的大字赫然醒目:“吉星高照。”大门两边黑色的粗大圆柱上写着两幅对联,上联是:“百福临门财源广,”下联是:“万事如意鸿运盛。” 甄世成按响了旁边的门铃,一会儿大门中间的小门被打开了,从里面钻出来一个人问道:“找哪个?” 甄世成道:“我是来找我表哥的,他在吗?”那人说:“你等一下。”门被关上了,又过了一会儿,那人打开小门道:“请进吧。” 甄世成领着文华从小门进到院子里,只见院子很大,院子的东面种了几颗果树和各种鲜花,有大丽花,月季花、月月菊各种颜色争奇斗艳,煞是好看。 西面种了各种蔬菜,有丝瓜、黄瓜、豆角爬满了架,茄子、辣椒、西红柿把秧子坠的歪下来,一片小白菜和水萝卜已经长到地埂高了,中间一条一米宽的石板路,一直延伸到内宅门口。 两人快进屋时,甄世成便喊道:“表哥,我又来了。您在家吗?”两人走到屋门口,只见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内笑盈盈的看着来人,甄世成的表哥一身便衣打扮,但是从脸上看根本不像四十岁的人,和三十岁的人无异。 甄世成和他站在一起,倒像是哥哥了,看到表弟进来便说道:“路上辛苦了,这位是?”甄世成忙说:“表哥我给你介绍,这位叫刘文华,是跟我一起来的,在来的路上帮我不少忙。多亏了他我才没受多少损失。文华,这是我的表哥,你也叫表哥吧。”文华立刻叫道:“表哥好。”表哥忙和文华握手道:“石平发,幸会,幸会。”表哥看文华手里拿着礼品便说道:“来就来吧,别这么客气。” 第三十四章 下海(八)上 (八)、表哥对旁边的佣人说:“让厨房准备饭菜,我表弟他们肯定饿了。”甄世成问:“嫂子和孩子呢?”表哥说:“都去他外婆家玩去了,估计明天可能就回来了。来,洗洗准备吃饭。” 说完领两人到洗手间,文华和甄世成来到洗手间一看,洗手间的水龙头和马桶都是镀金的,真是奢侈。 两人在洗手间洗了手脸,擦干净走出来,甄世成跟表哥说道:“我们明天准备到玉石城去看看,买点玉石回去。” 表哥说:“你们准备买正常的玉石,还是买赌石?”甄世成说:“都去看看,”表哥让佣人把饭摆上桌来,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茅台,给三个人倒上。 表哥端起酒杯道:“来欢迎你们的到来,这几天我正好没啥事可以陪着你们好好转转。”甄世成说:“表哥的生意不用操心了?”表哥说:“我让我弟弟去打理就行了,让他也锻炼锻炼。” 甄世成问:“表哥你进货的渠道是怎样的?”表哥说:“我大多时候是去缅圆进货,买原石便宜点,但是有风险。而且,要碰。因为,不是说开出来就能开出来的,要看运气。运气好开出来的货水头足就值得要,开石要选日子,日子好才开,他们选日子是有讲究的,要推算哪天开工最好,碰上了能买到好石头,看运气了。你是没看过,我看见过,他们开石前全身沐浴的干干净净,穿上僧衣还烧香拜玉佛,让玉佛引路找到好的玉石。有的炸开找到一堆一堆的,有的炸开就是一堆碎石头,啥也没有。只是,你即使买了回来都是毛料,还要加工,加工费也是很贵的,还要找好的雕刻师父,雕出来的东西才有价值,雕工不好你也卖不上钱,还浪费了材料。哎呀,这一说话菜都凉了,快吃吧,吃完了再聊。” 说完表哥端起酒杯道:“来,为我们明天顺利进货干一杯。”三人又端起了酒杯,甄世成把杯中酒喝了个干净,文华端起酒杯只是轻轻抿了一下,一杯酒没喝下去多少,表哥的酒第二杯也干完了。 甄世成把酒瓶子拿起来给两人倒上道:“刘老弟的酒量不行,让他随意吧,咱哥俩喝。”文华道:“我吃饭了你们慢慢喝吧。”说完拿起碗准备盛饭。 这时佣人走过来道:“我帮您盛饭。”说完从文华手里接过饭碗,盛了八分满的饭,双手递到文华手里道;“先生请。”文华接过饭道:“谢谢。”便吃起了米饭。 甄世成哥俩还在小酌,文华很快把饭吃完了,佣人递过一杯茶水给文华。文华道:“谢谢,”接过茶杯轻啜了一口,把茶杯放在桌上,听哥俩边喝酒边坎着玉石上的事。 表哥说:“有一回我在缅甸收了一架子车原石,你猜多少钱?”甄世成说:“不知道。”表哥得意的说:“那一架子车足足有一吨多,才要了我五千块。 那个老杆也不懂行,开始他要一万块,我心想不能他要一万就给他一万,怎么也得讲讲价耶,便说三千,他一听说五千,我说五千就五千,给了他五千就让他把这一车原石用几个麻袋装好,帮我送到海关口找邮局办托运。我开始以为海关不好过,谁知我拿出二百块钱塞进他手里,他连磕巴都没打,立马就给我办了。 邮局就在附近办托运时,他又给我重新包装了一下。外面包了一层薄木板,还挺结实。我一看都包挺好也就放心了,我跟邮局的人说,我要押货走,行不行。他们说:‘行,’再拿四十块钱押运费。我立刻拿出四十块钱给他们,跟着他们的邮政汽车回来了。到了家门口,司机帮我卸下货物,我给了司机二十块钱,司机高兴的非要帮我搬进院子里,搬完他才开车走了。就那一回,真是让我碰上了,以后再没那好事儿了,指不定这老杆回去也后悔了昵。其实当时他非要一万我也给,那一车货在当时的价格,五万都不止,现在十万也不止。” 甄世成说:“怎么好事儿都让表哥碰上了?我们明天也去碰碰运气,说不定也能遇上。”两人喝了一瓶茅台,甄世成道:“好了,明天还有事儿,就喝这些吧,吃饭。” 佣人过来给两人把饭盛好,递到两人手里道:“请用餐。”两人很快吃完了饭,表哥说:“走出去转转吧,看看我的花和菜地,溜达溜达消消食。” 文华和甄世成跟着表哥一起出了院门,表哥开着汽车带着他们来到一寨两国看了看那里的风土人情,处处开满了鲜艳的花朵,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花和树,不但地上满是花,树上开的也是花,真是来到了花的世界。 文华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花都陶醉了,对甄世成说:“大哥,我敢说,在内地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花,太漂亮了,今天咱们吃的是叫啥花?” 表哥说:“今天吃的有炒槐花和鲜黄花,你们吃的那个点心里面包的是玫瑰花,味道可以吧?” 文华说:“那点心里面原来是玫瑰呀,我说咋那么香呢。”表哥对两人说:“这就是一寨两国,里面住着一个寨子的人,基本都是傣族,这边是中国叫银井村,那边是缅圆叫芒秀村。”以前没有海关口岸时我们经常跑过去玩,管的也不严,不像现在,有人管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表哥说:“咱们往回走吧,天不早了,回去洗个澡,早点休息,明天上口岸去看看。”几个人应着上了汽车,表哥开着车还不忘给他们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 文华也看出这里的地域辽阔,民风淳朴,人们很是朴实善良,对外来人并不反感,不像上海人那么反感外地人。上海人反感外地人是发自骨子里的。 汽车很快开到了家门口,几个人下了汽车,进到院子里赏花,表哥把车开到后院的车库里,回来看两人没进屋在院子里看花,便高兴的说:“我这院子里的花种的怎么样?你们看这种玫瑰花可以做玫瑰酱,夹在米糕里很香很好吃,我经常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