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圣杯战争归来的路明非》 第一章 从圣杯战争归来 “不要！” 路明非猛然睁开金黄色的双眸，一下子跳起来，不想掉入那无尽的深渊。 然而，上方只有触不可及的天花板，路明非掉了下来。 一个老旧的椅子接住了他的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电脑的风扇呼啦啦转着，温暖的夕阳从窗外洒落。 转头望去，周围安静祥和，没有那些无穷无尽的战斗，人心的尔虞我诈，路明非低头打量自己的身体。 “这是我的房间，身体也是我离开时的状态，我这是……回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疼！” 没来得及疑惑，忽如其来的一阵剧痛让路明非跪到在地，心脏被揪住般的幻痛，阳光投射地阴影里，沥青般的浑浊液体不断蠕动，宛若有生命般偷偷攀爬到路明非的身体上。 ………… 无尽的恶意冲刷着路明非，黑泥裹挟着他不断移动，分不清方向，疯狂的讫语冲击着灵魂深处。 痛苦，恶意，质问。 不知过了多久，他抵达了……生与死，时间与空间，起源与尽头，魔术师追逐一生的‘根源’。 自然而然的，世界的本质被理解，人造人们数百年追逐的第三法‘天之杯’，就这样把自己的秘密呈现给路明非。 真是讽刺啊，圣杯这种万能许愿机器……是假的，献祭英灵打开通往根源的门，人造人数百年悲剧追逐的第三法，被自己轻易获得了。 最后，所有的黑泥停止了冲刷，它们包裹路明非向内部融合，同时路明非自然而然理解了黑泥的成分。 ‘此世全部之恶’，如字面意思，是人世间所有恶的集合，就是这东西污染了圣杯，好在现在，污染都在路明非身上。 两股庞大的意志从上方降临，要抹杀这名为‘恶’的存在，那是盖亚与阿赖耶，是两大抑制力，前者保护这个世界，后者保护整个人类。 路明非如掉入深海，想要浮起来求生，上面的海水压着他向下坠落，他不停的掉入深渊，绝望的呼吸。 “不要！” ………… 房间内，低头的路明非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影子里浮现出黑泥蠕动，它们沸腾着形成一个个小气泡炸开，要从影子攀爬到身体，脑子里再次响起无处不在的讫语。 “圣杯！抑制力的愚弄！” “毁了他！毁了他！” “欲望的奴隶罢了！” 手臂微微颤抖着，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回到座位，路明非食指朝着自己胸部，微微闭上眼睛，就要摧毁自己的魔术回路。 这些黑泥已经化作‘恶’的概念与他的起源融为一体，不能放出去祸害别人，上次圣杯战争的恶果还牢牢刻在他脑海里。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道怒声呵斥：“路明非，你闹腾什么？” 没有管外面的动静，路明非狠狠戳了下来，没有丝毫的犹豫，那果决一如当初。 “疼！！！” 他的手指没有戳到胸膛，一片硬邦邦的东西挡住了他的攻击，金铁交击的刺耳声跃动。 来不及多想，路明非想再次尝试攻击，但怪异的是，全身的血液滚烫的像在熔炉里，那些脑部的痛苦在渐渐减少，最后痛觉甚至消失。 路明非茫然放下手指，愣神看着自己身体的变化，似乎是不可思议。 外面炸雷般的声音由远及近，来到房间门外：“路明非，你里面瞎闹什么，喊你半天不说话，赶紧开门！” 半天没有反应，外面的人终于等不住，开门进来了。 紧接着，路明非就看到一个长相有点眼熟的中年妇女推门而入，盛怒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正打算要开口骂，中年妇女被眼前恐怖的景象吓的忘了词，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个人形的怪物站在电脑前的椅子上，倒影里翻腾出黑泥向身体上方攀爬，体表覆盖着坚硬的鳞片，那些鳞片上流淌着美丽的光泽，像是青铜甚至赤金打造的，鳞片缓慢起伏，把那些黑泥全部吞噬干净。 怪物转过头来，孩子气的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眼底有黄金似的熔岩在流淌。 “？” 只是一瞬，强烈的威压集中，中年妇女的视野里那双黄金瞳不停放大，她站在通天彻地的金色镜子面前，而后失去了意识。 “……” 路明非有些尴尬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中年妇女，收回身上的鳞片，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这个性格恶劣的女人确实是他的婶婶。 所以，对这个世界而言我只是离开了片刻吗？ 路明非，在午休的时莫名穿越到了奇怪的亚瑟王时期，在那里他邂逅了性格很不靠谱的魔术老师梅林，和性格有些死板的亚瑟王，圆桌骑士的伙伴们，以及那个很可怕的女人摩根…… 梅林的弟子，顶级魔术师，圆桌骑士第十三人，未来之眼，来自东方的恶魔…… 在第四次圣杯战争期间作为狂战士被召唤，因为御主魔力供应不足而失败，第五次圣杯战争被作为枪兵召唤，最终赢得了圣杯战争。 最后出现的圣杯不出自己猜测，被黑泥污染后只会以扭曲的方式实现愿望，自己被下令毁灭圣杯。 面对滔天的黑泥，路明非将御主远坂凛护在身后，自己却被席卷走了。 “连接圣杯与圣杯系统的路线被我切断了，圣杯剩下的魔力估计毁灭冬木都够呛。” “凛，士郎……可别死了。” 路明非抬手一只手扶起地上的婶婶，另一只手施展魔术，轻声吟唱咒语，一个六芒星阵法在手中展开，浮现一个时钟。 手指轻轻拨动指针到合适的位置，阵法放大覆盖到婶婶身上，路明非站起来后退几步。 婶婶茫然睁开了眼睛：“我……我怎么在这里？” “婶婶你来到卧室说有事情，然后就一直发呆。”路明非一脸茫然的神色。 “对了，我是叫你去买东西！”婶婶被提醒起来，看了一眼卧室嫌弃的说道：“看看卧室乱的和猪窝一样，瞧你那邋遢的样子，买完回来赶紧收拾收拾。” “一袋打折的袋装奶，半斤香肠，还有明泽要的新一期《小说绘》，卖完回来了把桌子上的菜摘了，还有去传达室看看有没有录取通知书的信，好吃懒做，自己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没人录取你上什么大学？钱花你身上有什么用？” 记住要买的东西，路明非连声应着一溜烟跑出去了，而且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逛逛自己的故乡。 第二章 黄金瞳 夕阳照在了身上，路明非放慢脚步伸展身体感觉说不出的惬意。 刚才帮婶婶治疗的时候，路明非察觉到婶婶体内与自己有着相同的“魔兽”血脉，不过稀薄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难道是这种能力不是我穿越的金手指，而是类似魔术师的家族传承？”路明非眼中黄金瞳睁开。 “还是说……” 空气仿佛凝固了。 来来往往的行人，甚至行驶中的汽车，纷纷遵循着某种秩序停了下来，一双双如巨龙般的束状瞳缓缓睁开。 “我的老家……难道没有纯血人类吗？ ………… 一间昏暗潮湿的房间内，古老的铜钟精准随着齿轮转动，每到整点就会有一个青铜小猪出来，敲响手里的铜镲，而实际上，他是一种古老的炼金造物，检测地区某些潜在的威胁。 比如，龙王苏醒！ 一百多年来，这件炼金造物都只是发挥报时的作用，从未激活它真正的功能。 今天，夜晚七点四十六分，青铜小猪倏然从底座出来拍打，铜镲的响声比往日任何时候都大，一旁昏昏欲睡的守卫被惊醒。 “……？” 守卫睡眼朦胧，看起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呆滞了一会大脑才反应过来，慌乱按下红灯旁的一个按钮大吼。 “龙王苏醒！” ………… “呵！” 闲庭信步行走，精神领域笼罩的范围随着路明非移动，一双双黄金瞳接连亮起，如同潜伏已久的魔鬼剥离人皮重临人间。 魔鬼们按耐住杀戮的喜悦，弯下脖颈向他们的王臣服，而路明非的领域远离后他们也失去了魔力，金色的瞳孔再次暗淡，留下一个个茫然的人类。 “我在做什么？” 该回家的回家，该去吃饭的吃饭，行人继续自己的生活轨迹，这细小的插曲没有打乱他们的生活秩序，只是眼底还残留淡淡的金光。 “果然……” 路明非确认了一件事，这个世界的人类并不纯粹，体内大多有微弱的“魔兽”血脉，在自己高位血统的呼唤下可以短暂唤起他们异族的特征，离开呼唤的范围又会消失不见。 没必要测试了。 正要收回力量，路明非俯视行人的眸子一凝，似是看到了无法理解的东西。 前方。 便利店门口，梁小茹抱着她的玩偶小熊正等着大叔找钱，大叔找钱的动作一顿，被精神领域干扰，向路明非朝圣，她的目光也自然被吸引过去。 一个头发像鸡窝的男孩慢悠悠在街上行走，所到之处路上的行人都向他行注目礼，那些侧目的人瞳孔都带着诡异的金色。 男孩丝毫没有在意，似乎理应如此。 怎么办，要上去打个招呼吗？ 超帅！ 双腿因为害怕在微微颤抖，梁小茹心里却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紧紧捏住玩偶小熊的头，快要把心爱的玩具捏扁了。 她的脑回路一向和常人不同，父母常因为她天马行空的想像而苦笑不得。 于是，路明非就看到便利店前不受影响的少女小步向自己跑来，手里回收“魔兽”血脉的动作微微一顿。 女孩白色短袖，披肩长发遮住了耳朵，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 “你好，我叫梁小茹！”她没有忘记礼貌，先报上自己的姓名。 “你这个，是怎么回事？” 看到她指着自己的眼睛，路明非随口解释道：“验证心里一个猜测罢了。” “什么猜测？” “我们的祖先可能不是人，是一种魔兽，它们瞳色的变化就是因为我把他们体内隐性的魔兽基因活化了。” “啊，我没有吗？”梁小茹有些失望，因为自己的瞳孔没有变化，没有受到路明非的影响。 “你体内有高浓度的魔兽血脉，我能感应到”，路明非摇了摇头：“它只是没有回应我的呼唤。” “那你可以把我的瞳孔也变成那种黄金色的吗？”梁小茹带着期待询问。 “我可以用其他办法试试，你闭上眼睛。” 试验品主动要求研究，路明非当然不会拒绝，他也很好奇不回应自己血统感召的“魔兽血脉”有什么特点，右手放在对方额头。 路明非触碰额头的一瞬，梁小茹身体颤抖了一下，旋即安静下来。 黄金瞳暗淡，切换为魔力进入对方体内，路明非发现魔力如泥入大海，溶解到对方血液内部，附着的精神力被打断。 沉吟片刻，路明非改变了策略，加大魔力输入，附着的精神力取消了自己的意志，只是纯粹的能量，随着魔力被吞噬消化。 五分钟过去，路明非满意的放下了双手，他的目的达到了。 即使精神力纯粹化，但它依旧是从路明非这里输入过去的，有薄弱的联系，现在这个叫做梁小茹的女孩体内分析结果已经出来。 体内“魔兽”血脉比例逼近50%的极限，可以是半个“魔兽”了，也许这样血脉浓郁的人类就可以拒绝相应自己的呼唤。 “敬祈！敬祈！” “生命呼唤！” 吟唱咒语，最后的联系引爆，路明非在她体内构建了一个小型仪式魔术，刺激她血脉的活化。 血脉不响应呼唤，我还有魔术嘛！ 骑士回报帮助他们的人，此乃骑士美德，有必要的情况下路明非也会遵守，他完成了这个好奇孩子的愿望。 “完成了。” 路明非打量两眼很是满意，忽而抬头看到了完全暗掉的天空，他向梁小茹挥手：“再见！” 婶婶让买的东西还没有搞定，路明非没有了闲逛的心思，打了个招呼走了。 一听路明非要走，梁小茹连忙睁眼，那个神秘如梦一般的人却不见了，似乎刚才都是她的臆想。 ………… 买完婶婶吩咐的东西，在回去的路上买了《小说绘》，路明非在传达室门口探头询问：“有我的信吗？” 记忆中那段时间他接连不断收到美国的来信，没有意外的，都是拒绝信，先是委婉的表达感谢向他们交的钱，然后说明路明非不符合标准，他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有，美国寄来的。”门卫扔来一封信。 路明非摸了一下，很薄，大概率是拒绝信，录取信都是厚厚的一沓，他展开看读着。 亲爱的路明非先生： 感谢你对芝加哥大学的兴趣，但很遗憾的，你未被录取。 但我们常说，路不只一条，只看你愿不愿意选择。 首先自我介绍，卡塞尔学院是一所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的私立大学，和芝加哥大学是联谊学校，有广泛的学术交流。 我们非常荣幸地从芝加哥大学那里得到了您的申请资料，经过细致评估，我们认为您达到了卡塞尔学院的入学标准，在此向伱发出邀请。 请您在收到这封信的第一时间联系我校古德里安教授，他正在中国进行一次学术访问，将会安排对您的面试。 有如何疑问，也请联系古德里安教授。我会协助他为您提供服务，我是卡塞尔学院的学院秘书诺玛·劳恩斯，非常高兴认识您。 你诚挚的， 诺玛 自己这是……被录取了？ 不是是骗局吧？ 路明非摸摸自己额头，有些怀疑这事情的真实性。 第三章 面试 “想都不用想，这一定是骗子，而且是熟人作案！”婶婶一巴掌把信拍在桌子上斩钉截铁，只有熟人才清楚他们家情况。 “不会吧，这可是n96哎，那家骗子下这么大本钱！”叔叔在一旁拿着新手机不断录入自己指纹，这手机他一直想买，可惜一直被家里的母老虎拦着。 随着信寄来的还有一个包裹，里面有一部新手机手机还有大半电量，名片夹上写着唯一的联系人‘古德里安教授’这给看起来虚假的录取信增加了一抹真实性。 小胖子路鸣泽也在一旁肯定，关心哥哥的未来：“这一看就知道是骗钱的，去年我们学校楚子航也是去了芝加哥一个联谊学院，这种学校都是和常青藤差不多的，本国人都进不去！” 路明非本人对此倒是无所谓，这个卡塞尔学院让他面试就去呗，他不在意，现在有更有趣的东西吸引他。 今天的实验确认了很多东西，这个世界有它真实的一面，一个名为‘龙’的世界，而自己一无所知。 要想个办法打入进去！ 对这点路明非胸有成竹，有实力就会有势力，有势力自然有跑腿的底层人物，只要遇到了，他就能抓住机会。 真是神奇，和魔术完全不同，不知与魔术孰强孰弱，两者能摩擦出怎样的火花，想到这里路明非笑容溢于言表。 卡塞尔学院，谁稀罕啊！ 路明非悄声离开了，剩下的三个人依然在争辩信的真伪，没有注意到这个主角的退场，婶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十多年没出息的孩子忽然撞了狗屎运，这样路鸣泽将来怎么胜得过。 回到卧室里，床上躺了几分钟浑身不适，路明非呆呆望着天花板。 他在不列颠学习战斗了几十年，成为英灵也是化作灵体补充魔力，作为一个十八岁的普通人这样休息，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微弱的夜风吹拂，窗帘摇摆，外面凡人的吵闹声，曾经只在梦里出现过，然而现在他就在这里。 微微摇头，路明非移步电脑面前，登陆自己的账号，和原来的人际关系联系可以让他更快融入这个世界。 qq上最新的聊天记录是一个长的很欠的熊猫头像，名字是‘老唐’，路明非点击查看。 “兄弟你那个虫族玩的不错了，下次再切！” 这是对方消息。 “好呀。” 这是自己发的最新一条消息。 记得这是自己一个游戏好友，住在美国纽约，两人臭味相投，算是铁哥们。 下一条是叫做陈雯雯的，棒球女孩头像，之前路明非留言问她去不去明晚文学社活动，对方留了言：“去啊，明天见！” 往前翻了下聊天记录，尘封许久的记忆再度记起来，路明非脸都绿了。 每次路明非发一大堆消息，那个陈雯雯就应付两句分别，“我去洗澡了”，“我妈来了。”“下次再聊。” 然后路明非就眼巴巴等了许久，梦中女神也没有第二条消息发过来。 单相思要不得啊！ 果断退出，路明非查看下一条消息，是一个名为‘诺诺’的大脸猫头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对方几分钟前发出了邀请：“切一盘？” “好啊。”好久没玩了，路明非不介意玩一把。 对方秒回：“抱歉，暂时没办法打了，家里忽然来了一个长辈，这老家伙搞突袭啊。” “……” 路鸣泽走进两人共同的卧室，不耐烦通知了一句走了：“爸妈给那个古德里安教授打电话了，后天面试。” 路明非琢磨着还是要给长辈一点面子，想办法应付一下面试吧，他试着联系老唐：“喂，老唐，你知道美国大学面试会问什么问题吗？” 对方的熊猫头像跳动：“怎么，你有面试机会了吗？” 有戏！ 路明非心里一喜，手指在键盘跳动：“老哥救命啊！” ………… 诺诺大街上放下手机，左顾右盼一下，叹口气后闭上眼睛，静静站在那里。 她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人稳步从远方走来，和这个女孩子打招呼：“晚上好，我的学生，很抱歉这么迟把你叫出来。” 诺诺轻声道：“曼斯教授，现在我本应该在酒店调戏我们的新人，而不是在这里玩找人游戏，我需要一个解释。” “那消息可靠吗？” 曼斯教授点点头：“傍晚学校的检测报警，这片区域有强烈的精神波动，定义等级为龙王苏醒，这是近几年来第一次。” “可假若真是龙王呼唤，这里的一切都会被唤醒，而不是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诺诺毫不留情，点出了这个消息的不可靠性：“也许学院的机器需要维修一下，检测是不是发生了故障。” “初步检测，那时来过这里的人都受过血统召唤，体内的龙族基因被短暂激活了，这无疑是龙王对臣子的呼唤。” 曼斯教授低语：“面对龙王不能大意，诺诺！我们需要你的侧写来发现细节。” “我明白了。” 诺诺闭上眼睛，尝试构建虚拟的形象，对现场进行回溯。 信息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她之前就得到了预警，这一片地带是异常爆发地带，前面的对话更像是女儿对迟迟不来老父亲的抱怨。 “禁忌……愉悦……无意识……”，诺诺睁开了眼睛，喃喃这些提取到的词语，对那位疑似龙王的存在来说，下午的行动只是一时兴起。 逻辑构建不起来，地图缺了一块碎片。 ………… 第二天下午。 梁小茹恍惚间再次来到便利店，低头一步步走着，在昨天与神秘人相遇的地方停下。 昨天她经历了一次惊悚事件，路上遇到一个神秘青年搞实验，她还主动凑上去打招呼，那个人还回馈了一个礼物。 撩过肩头的长发抬起，光洁的额头下，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瞳孔竖起，女孩柔美的脸上带着困惑：“黄金瞳……” “你好啊！” 蓦然，旁边有人慢悠悠向她打招呼。 第四章 偶遇 “我是陈墨瞳，你可以叫我诺诺。” 那个打招呼的女孩穿着贴身牛仔裤，蓝色短衬衣，眉间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一旁站着一个中年男性。 “你们是……”梁小茹有点困惑，不知到这两人叫住自己做什么。 “我们是卡塞尔学院的专员，在这里调查昨晚的异常。”诺诺的话里埋了坑，这个人如果是混血种家族人员，自然能听懂里面的潜台词并立即告辞，而普通人则是…… “外国学校？昨晚有什么异常吗？” 一旁观察的曼斯教授向诺诺点头，这孩子反应真实，不像是伪装的。 理解了教授的意思，诺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点，不被对方抱有敌意，如邻家大姐姐一样：“是的，稍后你有兴趣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下我们学校，至于昨晚的异常……” “你知道吗，昨晚的七点四十分左右，这个大街上发生了奇怪的现象，那个时候在大街上的人听到了奇怪的吼叫，然后在想起来，大脑已经多了一片空白。” “那个时候，你在这条街道吗？” 梁小茹安安静静听着，大致明白了所谓的异常指的什么，昨晚她遇到可疑的人物只有一个……她拍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大姐姐，那个时候我在这条街……” 诺诺和曼斯教授对视一眼，他们两人从昨晚开始已经探查，什么都没有找到，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 调查跟踪了大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那位龙王在尝试呼唤那片领域的臣子，被笼罩的人体内龙族基因被短暂激活，领域消散后也恢复了原状，没有任何伤亡和异常。 至此，这件事情成了悬案，相关资料信息会以书面的形式封存保密，后续派遣更专业的人员前来复查。 但没想到，临走前会遇到一个自主觉醒血统的人在大街上乱走，这个人还和昨晚事件有关，这无疑是一个突破口。 线索终于来了！ ………… 第三天早晨，丽晶酒店。 这家酒店是城市里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全球连锁，路明非听叔叔谈过这里，他最喜欢在酒店大堂和朋友们喝茶喝成白开水，一坐一个下午。 按照叔叔自己说的：“只需花一点钱，就能享受世界顶级服务。” 路明非第一次来这里，开门就有穿着套裙和高跟鞋的漂亮姐姐询问是来参加卡塞尔学院面试的同学吗，请随我来。然后在前面带路去了行政层的会议厅外面。 外面放着17把椅子，十七个面试人每人一把椅子，不多不少，路明非在这里见到了记忆中那些‘熟人’们，陈雯雯、苏晓樯、赵孟华、柳淼淼，都在。还有些是见过但叫不出名字来的，也是他那所学校出来的，也有些是从未见过的。 “路明非？” 每个认识他的人都发出惊讶的声音，似乎他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是一间奇怪的事情。 轻声笑了笑，路明非扬起手中那封信：“各位，好久不见，我也是受到邀请，来参加这场面试的。” 说完没有管其他人异样的目光，径直坐在最后一把椅子上，上面放着一张表格和一支笔，路明非低头填写信息，完成后环顾四周。 记忆中，赵孟华有一个美国家教，实力母庸质疑，苏晓樯初中在美国住过一年，陈雯雯也搭配了一件看起来英伦风的穿搭，一件深蓝色的套裙，白色的蕾丝边袜子和平底黑皮鞋。 路明非转着笔，叹了口气。 大家都准备充分，就他一点没放在心上，那天晚上和老唐学习一阵就放弃了，只大概了解了一下。 吃了服务员送上的早点，气氛活络起来，渐渐有人和身边的人打招呼交流，陈雯雯也主动和路明非打招呼。 “你准备好了吗？” “额……还行吧，但你知道我成绩，我就是来凑个人数。”路明非懒洋洋的，不想搭理她。 “嗯，加油。”陈雯雯鼓励了一句，看到那边的苏晓樯和赵孟华，心情又低落起来：“我口语没有他们好……” 没关系，伱口语不行，我口语好哇！ 路明非心里乐呵呵地，身为圆桌骑士，连他们的语言都没法掌握岂不是丢人，不过没必要说就是了，要符合同学们心里的形象。 “柳淼淼到了吗？”会议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走了出来，标准的中国人，穿着一身得体，墨绿色的西装，裁剪精致。 “我在！”柳淼淼噌地站起来，身体微微颤抖。 “我是考官叶胜，请跟我来。”年轻人微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 两人进去了，会议室的门关闭，剩下的十六人面面相觑，脸上难以掩饰紧张，不断对着眼神交流起来，卡塞尔学院的一些消息也被路明非知道。 这些人根本没有申请就接到了面试通知书，查询相关的网站，可以知道很多哈弗的教授转去那里教书，是一个财大气粗的学院。 至于那些同学自然而然对某个不适合在这里的嘲讽，路明非耸耸肩，全然不在意，正当他打算眯眼睡一会儿时，体内的魔力忽然如同被炸开一个口子的闸门，疯狂涌向他的双眼。 一瞬间，路明非的身体僵硬，眼中白茫茫的一片，不连续而虚幻的画面一幕幕闪过。 时间不断流逝，路明非一直保持一个动作，双眼空洞目视前方，就像在发呆。 一直到门打开，叶胜打开大门，柳淼淼一脸失望的走出来，路明非才抬起头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叶胜。 一直注意路明非的叶胜看到这眼神心里有点发毛，那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不好表现出异常，他宣布了下一个人的名字：“苏晓樯！” 两人进去了，柳淼淼转身就走，一点都不想待下去，显然对这里失望到了极点，剩下的人紧张起来。 一旁静静旁观的路明非心思却不在这里，一次性看到的东西太多，他需要时间来分析信息。 第五章 未来视 在以前那个世界，他觉醒了一种特殊的能力，叫做魔眼的存在，效果是预测型未来视，可以收集周围的信息在一瞬间做出计算分析，得到模糊，不确定的未来，路明非流传的称号里“未来之眼”就是如此。 这种关于未来的高级魔眼有很强的自主性，是随机触发的，宿主控制不了，刚才就是如此，“未来视”发动，看到了围绕那个考官叶胜的未来，这几乎吸干了现在路明非体内的所有魔力。 一片幽暗的水域，一座青铜铸造的城市内，穿着潜水服的叶胜和另一名日本女性快速游泳，逃出正在关闭的青铜城，临近城门口的位置，两人脱下面罩亲吻，旋即叶胜被困死在里面，他的同伴一人升到了水面。 路明非还在“未来视”里看到了另一个东西——黄金瞳，一种魔兽血脉外在的体现特征，它在叶胜瞳孔里燃烧。 至此，为什么有这场莫名其妙的面试，路明非已经差不多猜到原因了，这个学校一定和这种魔兽血脉有关系，自己体内高浓度的血脉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路明非，下一个就是你。” 叶胜朝路明非招手，刚才那段发呆的时间里，那些同学全失败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 会议室里空荡荡的，可以坐几十人的大型会议桌边只坐着一个笑得很甜美的女孩，和叶胜一样的制服，只不过是套裙，领口塞着玫瑰红的蕾丝领巾。 “我叫酒德亚纪，是这次的考官。”女孩以典型的日本风格向路明非弯腰行礼。 和叶胜亲吻的就是这个女孩啊…… 路明非若有所思，也以非常标准的日本口语回礼：“おはよう。” “哎呀，你说的日语非常地道呢。”酒德亚纪切换成中文夸赞了一句，笑起来有种姐姐般的亲切。 呵呵，毕竟参加了两次圣杯战争…… 两位面试官坐下打开笔记本，望向路明非：“那我们就开始了。” 轻轻点头，路明非相信以他的魅力，折服这两位面试官没有问题，加入那个卡塞尔学院。 龙的学院啊，真有意思！ “你相信外星人吗？”酒德亚纪轻声询问。 啊这……路明非愣了一瞬，如此跳脱的节奏一般人难以理解，他明白为什么那些同学很快失败了。 呵……外星，自己去的平行时空，比外星更加遥远吧。 “相信，当然相信！” “哦，为什么呢？”酒德亚纪神色平淡，得不到任何反馈。 “因为我就是外星人！” “嗯，好！是外星人。”酒德亚纪认真记录，似乎他说的是什么重要的外交辞令。 面试环节继续，酒德亚纪开始第二个问题：“你相信超能力吗？” “当然相信！” “为什么呢？” “因为我自己就有超能力。”路明非理所当然。 两人按照流程记录，看的出来他们很尊重路明非，但叶胜还是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你们不相信我。”路明非也笑了，打了一个响指。 “啪！” 室内一片昏暗，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漫长黑夜里，只能看到你自己的暗淡，叶胜和酒德亚纪立刻掏出照明手电，光源却熄灭了。 此地，乃阴影之界！ 没有维持很长时间，主要是刚才未来视消耗太多魔力，路明非只是展示了一下就停了，会议室恢复了光明，酒德亚纪一脸惊讶的看着路明非：“言灵？” “那是什么？”路明非走回了自己座位。 “不，没什么。我们继续吧。”酒德亚纪郑重记下了路明非的表现，一旁的叶胜却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路明非，想要问些什么又停下了。 那么第三个问题，你觉得人类生存的基础是唯心的，精神和灵魂的，还是唯物的，物质和肉体的？”酒德亚纪问。 “唯心的，关于这点我有很多能说的。”聊到这个路明非精神了，他把椅子拉近点，和两人唠家常一般聊了起来。 “要说唯心我比较认可客观唯心主义，柏拉图的那句话：有理想在的地方，地狱就是天堂。有希望在的地方，痛苦也成欢乐。” 叶胜来了兴致：“在短暂的生命里寻找永恒？”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像是遇到了知己，忘记了原本的目的，聊的热火朝天，酒德亚纪本来要记录的手微微一顿，宠溺地看了眼叶胜，微微摇头停了下来。 时间在不经意间很快过去了，两人从柏拉图聊到了黑格尔，对物质与精神的关系展开了激烈的探讨，最后哈哈大笑，喝了一口酒德亚纪早已准备好的红茶。 “姐姐泡的红茶真好喝，能一直喝到姐姐泡的红茶的话，那个人一定很幸福吧。” 两位面试官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路明非拍拍屁股准备走了，“那么，我先告退了。” 叶胜听到后急了：“我送你出去。” 出了会议室门，叶胜忍不住率先开口问道：“伱那是什么能力？” 路明非指了指天边的云，现在是黄昏时刻了。 “学长，我看到的未来就和云一样，是飘忽不定的，只是最大的可能性，想要改变只能靠你自己。” “当然，你应该看出来我不简单了，说不定我能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呢，只要你付出一些代价。” 路明非渐渐远去了，话音飘落在风里，他很开心，有了身上“魔兽”血脉的消息，提前告知了关于叶胜的死亡消息，看他如何超越死亡，是在将来活下来，还是无法反抗命运。 他只是趁着阴影之界展开来到叶胜旁边，把自己看到的画面，让叶胜自己也看到罢了，他不会怀疑真实性，那些看到的画面都是路明非不可能知道的，除了看到未来这一解释。 离开前路明非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叶胜想好了可以联系他。 …… 回到会议室，叶胜恍惚间问道：“你觉得那个路明非，是怎样的人？” “是一个有趣而强大的新生，你和他聊的很愉快吧。” 伸手抚平叶胜紧皱的眉头，酒德亚纪脱下他的制服，递过来一张热毛巾：“怎么回来眉头紧皱，有问题可以和我商量。” “不，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烦心事。”叶胜接过热毛巾擦脸，抹去一天的疲惫，这这有点荒唐的事情不能和亚纪说。 就连叶胜自己，也是直接看到了未来的画面，学院潜水器的标志，两人的微动作，这些都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细节才相信的。 不过……言灵表里有可以看到未来的言灵吗？ 第六章 失控的影子 夜晚三点，叶胜坐在桌旁，再一次翻阅那些履历。 她抬头看旁边的酒德亚纪：“诺诺那小丫头呢，她也是面试官，一整天都没见她了。” “估计去那里玩了吧，她跟过来就是打算玩的吧。”酒德亚纪耸耸肩，“被拉来当壮丁，突然还发现一个新生，前两天忙坏了。” “面试结果怎么样？”门打开，一个急匆匆的人提着手提箱走进来，“我买了红眼航班的票，刚刚降落就直接过来了。” 那是个老人，风尘仆仆，鼻梁上架着深度眼镜，一头花白的头发蓬蓬松松，不是烫过而是不知多久没梳理过，一身邋遢的西装，一条肥大的裤子。 “古德里安教授。”叶胜起身，“我们一共面试了17个学生……” “不要浪费时间！我只是来问路明非！我只关心路明非！”古德里安教授满脸紧张，好像他是学生家长而不是考官，“告诉我，路明非，他答得怎么样？”这德国血统的老家伙好一口流利的中文。 叶胜和酒德亚纪对视一眼，叶胜翻到了路明非的记录页，凝重点了点头。 “他的表现在历届新生里，可以排进前一百。”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古德里安教授欢欣鼓舞。 拿过记录，古德里安教授详细阅读，对两位助手进行解释。 “第一题，他相信有外星人，因为他就是，这是在影射我们族群，我们对人类来说不就是外星人吗？” “多棒的答案！我真要被他感动了！”古德里安教授啧啧赞叹，“不愧是路明非啊！” “第二题，他相信有超能力，因为他也有，他制造了阴影领域一类的效果。” 古德里安教授惊讶了：“冥照，序列号69的言灵有类似效果，但他的言灵明显比冥照更高级！” “自主觉醒血统！” “第三题，他对哲学有深厚的研究，和叶胜讨论了整整一天，我记得你有相关学士学位吧。” 古德里安教授赞叹：“多么完美的答案，我甚至怀疑他偷看过答案了。” “啊这……难道标准答案就是这个吗？”叶胜呆住了。 “他的答案就是标准，几十年了，才出现这么一个‘s’级的候选人，如果我们给出的面试结果是不及格……校长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古德里安教授低语。 “这也包庇的太明显了。”叶胜苦笑，想起路明非的表现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无愧于s级。” “要尽快，给学生家长打电话，明早我们见面。” 古德里安教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离去了，叶胜却心情有点沉重，不知道怎么和酒德亚纪开口。 “呐，亚纪。” “怎么了？” 酒德亚纪带着甜甜的笑容向他看过来，就是这样笨蛋傻乎乎的样子，让叶胜沦陷其中。 “虽然这次耽搁了一段时间，但曼斯教授马上就要离开了吧，三峡的计划由他主导，我们过一段时间也会过去。” “是啊，怎么了？”酒德亚纪有些疑惑，作为执行部专员，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会很危险！” “作为执行部的专员，我在加入那天就做好牺牲的准备了，笨蛋叶胜，你胆子小就让我来保护你吧！”酒德亚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傻瓜，这次任务有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我们在也见不到了…… 这次任务直指四大君主之一，是青铜与火的主宰，任务的危险程度不必多言，而那个神叨叨的学弟说的青铜城……，死在那里一点都不奇怪。 盯着那张柔美的脸，叶胜不禁想要伸手抚摸，好在他按捺住了这股冲动，似于无意间提起：“亚纪啊，这次任务执行完，我想退出执行部了，打算试试能不能在学校当个老师。” 酒德亚纪猛地转过头来，脸色惨白地看着他：“你一个人吗？” “不，我想自己一个人不太适应，需要一个曾经的搭档来帮助我。”叶胜注视着同伴，目光带着坚定。 人总是贪婪的，想要拥有感情，知道必死还是想要活下去，叶胜想要和酒德亚纪一起活下去！ 叶胜拿起手机，给学生家长打电话。 ………… 次日上午，丽晶酒店。 九楼行政层vip餐吧，路明非全家倾巢出动。 叔叔西装笔挺，腆着一个肚子，教育路明非和路鸣泽要守规矩，婶婶四处顾盼，赞叹美国学校的高级。 “路明非先生是吧。”衣冠楚楚的侍者走到被婶婶和叔叔夹击的路明非面前示意，“请跟我来。” 电梯门打开，头发花白的魁梧老人大步走来，两小将叶胜和酒德亚纪在后面跟随，上来二话不说握住路明非的手：“你好！路明非！” 一上来的热情让路明非有点懵：“您是……古德里安教授？您中文说的真好。” “哈哈，谁都知道中国将成为全世界最繁荣的地方，我们学校全说中文，不说英文！” 这点提醒了路明非，这个学校无疑都有“魔兽”血脉，也就是说……中文和这种血脉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你好，古教授，我是路明非的叔叔。”叔叔不甘寂寞地挤进古德里安教授和路明非之间。 因为记不住古德里安四个字，他非常巧妙的简化为“古教授”了。 “贤叔侄长得还真不像啊！”古德里安教授和叔叔握手。 这次轮到叔叔窘迫了，这古德里安教授虽然气魄很大住着总统套房，不过看起来是有点脱线，好在叔叔没有在意。 下一项是吃早餐，价格不菲的早餐包括了鲑鱼卷和鲜榨柠檬汁，纯银的餐具那是相当气派，叔叔和婶婶相当满意，夸赞卡塞尔学院多么气派豪华，宾主尽欢。 吃饭期间叶胜也做了充分准备，把在美国教育部注册的正规大学执照副本拿出来供婶婶观赏，又拿出相簿来，一一介绍说这是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馆，这是卡塞尔学院的运动馆，这是卡塞尔学院的音乐厅。照片上的学院风格古雅，像是一座全面翻新的古堡。 照片里还有一张是叶胜自己乘着帆板，背后千帆竞逐，叶胜说那是学院每年固定的帆板赛，卡塞尔学院已经连续三年压过了芝加哥大学。 婶婶被倾倒了，啧啧赞叹说我们家明非能上你们学校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路明非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好像是嫁女，他是个留在家里赔钱嫁出去反而赚聘礼的女儿，男方很急切，女方家里也乐得顺水推舟。 但下一刻，婶婶提出了疑问：“那么，你们看上了路明非什么呢？” 自家人有自知之明，路明非不是什么好学生，成绩掉车尾，一所这么好的学校录取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角色，这里面有大问题。 古德里安教授点点头：“是有一些其他原因，路明非的父母呢，恰好是我们的名誉校友，对学院有过捐款。同等条件下，我们会优先录取校友的子女。” 正在吃饭的路明非抬起头来，他两个世界的记忆加起来已经很久了，所谓的父母，那种关爱的渴望几乎不存在，不过他现在是18岁的孩子，听到失联的父母消息没反应，怎么想都很怪异。 “他们很关心伱，路明非。” 古德里安教授道：“虽然我也没见过他们，但是听说一直在忙很重要的课题，这些年全世界跑。我这里有一张他们的照片，还有你妈妈为了你的事写给学院的信。”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放在路明非面前。照片上是夏天的花园，远处依稀是夕阳里的卡塞尔学院，近处则是无数的蔓墙，绿得沉郁而通透，一男一女携手在蔓墙里散步，男的穿了一件宽松的大白衬衣和一条洒腿裤，脚下一双木板拖鞋，女的一件纯白的居家棉裙。 印象里关于父母的形象瞬间清晰，记忆里的灰尘拼凑成他们的样子，同时那被镇压的恶念也再次爆发，路明非抱住了头颅。 几秒后，路明非脸色恢复如常，对旁边关心他的人充满歉意的笑了笑，继续听下去。 他心底泛起明悟，“此世全部之恶”的特点，对信念不坚定的人来说是剧毒，所以之前路明非翻手就可镇压，而这次父母勾起的情感让路明非的信念没那么坚固了，好在及时斩断了那份情感。 一个除了小时候再没有见过的存在，怎么和这么多年的生死厮杀相比，孰轻孰重路明非还是明白的。 古德里安教授又递过一封信，路明非大致读了一下，是她的母亲对校长表达问候，并希望校长能在路明非入学的事上帮一下，最后略微提了一下对路明非的关心。 并没有什么感触，路明非把信放了回去，他已心坚似铁。 下一刻，古德里安教授用充满深情的语气和不标准的口音说，“明非，爸爸妈妈爱你。” “哇！” 路明非的心脏如同被人抓起来，一口血吐在了地上，身后的影子蠢蠢欲动起来。 第七章 叶胜的请求 “抱歉，我去一下厕所。” 打开洗手台的开关冲干净脸上和嘴角的血迹，又漱口把那股难闻的铁锈味冲淡，路明非才脸色难看的盯着地面的影子。 “此世全部之恶”刚才接连两次暴走，都是在那个古德里安教授说完关于父母消息的时候，难道说这东西……有了灵智？ 这种猜测是有依据的，圣杯战争就是七名御主召唤七名从者争夺圣杯，而第三次圣杯战争中圣杯被一个名为安哥拉曼纽的从者灵魂污染了，后面得到圣杯的人都要面对黑泥，也就是安哥拉曼纽的精神问答。 而今它和路明非连接在一起，路明非以自己的意志隔绝了它对外界的影响，然后用自己的血脉和魔力作为容器封印，作为死物它是安全的，刚才的冲击只能这样解释：他认为那是路明非精神松动，自己逃出去的好机会。 有了灵智的东西是很危险的，它有求活的本能，不能放任下去。 想通了原因，路明非也有点头疼，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把黑泥分割成一部分在外界销毁，减轻他的负担，然后找机会彻底分离，举行一个大型魔术仪式彻底消灭安哥拉曼纽。 但是，无论是分离还是魔术仪式等等，都需要钱啊，更不用提他打算近期打造一套临时的魔术礼装，用来辅助放大自己现在的魔术能力。 “你没事吧？” 一旁递过来一张卫生纸，路明非拿过来擦干了水渍，满口胡掐：“不太好，得知了父母对我的关爱实在控制了，一腔热血没控制住吐了出来。” “你怎么跟过来了？” 一听就知道是叶胜的声音，路明非一离席这家伙也跟着出来了。 叶胜翻了个白眼，摆明了不信：“你昨天和我激情讨论了一天的哲学，这样的会因为一个口信就感动到吐血？” 见骗不了傻子，路明非呵呵一笑：“好吧，其实我是走火入魔隐患爆发了你信不信？” “……” “我们族类没有走火入魔的说法。” 路明非无奈摊摊手，事实就是这样，真相说出来没人信。 不想和这个不说实话的的浪费时间，叶胜进入正题：“你不是说有办法可以帮我避免未来在青铜城的死亡吗？” “怎么做？” “你自己就没想过解决办法吗？”路明非反问，漫不经心列举：“退出行动，或者向上级反应，暴露我出来，他们自然不会让你送死。” “不参加躲得过一次，以后有类似任务我也要躲吗？” “至于举报你这个神秘的家伙……”叶胜拍了下路明非的肩膀，露出雪白的牙齿笑道：“咱中国的男人不能干这种背信弃义的事，脚踩着老祖宗的地呢。” 叶胜大手一挥，宛如豪迈的侠客：“这次任务的名字已经确定了，我不会做临阵脱逃的小人，我要堂堂正正执行任务，然后改变未来，和亚纪一起活下来！” 他郑重盯着路明非：“学弟，不，朋友，请帮帮我！” “……” 路明非对他的仗义和厚面皮惊呆了，他竖起手指：“那么作为帮助伱的代价，我有两个条件。” “第一，在预言的未来里，你是因为缺氧，加上青铜城关闭被困死的对吧，我会制作对应的道具应对这些极端环境，因此需要你自费帮忙收集材料。” 这是对未来视里看到的东西因地制宜制造的，路明非打算给叶胜打造一套魔术礼装傻瓜版，他列举了一些材料的名字，如紫罗兰的花瓣，安息香精油，银杏的种子，熊的眼泪，还有一把纯粹的青铜剑，可以是现代的。 魔术礼装是魔术师打造的魔术装备，对魔术师起到辅助的作用，有些魔术礼装会有神奇的效果。 听着这些材料叶胜猜测问道：“你是炼金师吗？” “不，请叫我魔术师！”路明非一本正经回答，至于问到这么多知识从哪里来时，他推到了很久没有见过的父母身上，合理消除了叶胜的怀疑。 所谓的魔术，就是可以用现有的手段达成的能力，只是过程会曲折很多，如打碎一块玻璃，一个简单的魔术就可以复原，但同样要复原玻璃，科学就要用到各种复杂的知识，有着功夫不如直接买一块。 之所以不叫魔法，那是因为魔法又名“奇迹”，那是超越人类认知的现象，现有科技无法实现，总共有五大法，路明非获取的就是第三法。 “第二”，路明非贱兮兮地笑道：“最近咱们市有一个拍卖会，我希望能用你的身份拍下来一件从英国挖掘的银质酒杯，传闻它是以前某个英国贵族的酒具，酬劳就当做买下那件酒杯的钱。” 这才是路明非的目的，自从回到这个世界他就在研究身上黑泥的威胁，他从自己擅长的魔术出发，寻找目标时盯上了那件酒杯。 “好吧，我同意了。”叶胜松了口气，学弟也讲义气，他觉得这个要求很小，不好意思补充道：“要不我再转你点钱吧。” “不用了，这就够了。”路明非乐了，他还没说酒杯多少钱，老实人太好欺负了。 “回去你加我好友，我把材料和古董的名字发给你。” 两个偷摸着会面的人心满意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正要往回走，叶胜身体却僵住了。 女厕门口，一个高挑明媚的女孩站在那里，歪着脑袋和叶胜打招呼：“师兄好。” 女孩从下到上是一双慢跑鞋，一条贴身的牛仔裤，一件白色的小背心，外罩了一件蓝色竖条纹的短衬衣，头顶扣着一顶棒球帽，是一个英姿飒爽的美人。 路明非心底摸索，这个女人看起来是叶胜的师妹，也就是他的师姐，但刚才一直在听墙角，刚才的内容泄露出去有风险。 要不解决了她？ 念头一转，路明非放弃了，听到了又如何，他自巍然不惧。 不如说，被其他人知道，说不定对他更有利。 叶胜主动上前试探，微笑着询问：“诺诺，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昨晚和新生吃了大排档，肚子不太舒服，刚才一直在洗手间里。”诺诺淡淡解释。 “你们两个男人厕所门口站这么久干什么呢，古董？材料？” “没什么，这不是新生有点私人问题，两人随便聊聊。”叶胜露出健康的笑容，充满了信服力。 只听到了最后一句啊！ 放下心来，叶胜反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路明非竖起大拇指。 三个人返回餐桌旁，发现多了一个人。 第八章 再遇故人 “诺诺，你回来了啊，我以为你去哪里玩了。” 古德里安教授接着站起来介绍：“介绍一下，二年级学生陈墨瞳，华裔，这次是我们的学生考官。这位是你的新同学，路明非。” “梁小茹，很优秀的一个候选人，校长特招。” 这时路明非才发现多了一个人，因为餐桌有点高被遮住了，所以不太容易发现，看到小姑娘的长相，路明非愣住了，想起了他之前听过这个名字。 是那个胆子特别大的女孩，免疫了路明非的精神呼唤。 梁小茹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那个大哥哥，她想说几句话，到了嘴边又忍下去了。 几个人还没有落座，叔叔就急忙询问：“明非，好点没，我记得咱老路家也没有吐血的隐藏病史。” 不仅叔叔，一边的婶婶和小胖子路鸣泽也一脸担忧，平时再怎么打骂使唤也是自家人，这莫名其妙吐血可不是小事。 对这家人印象有点改观，路明非脸色缓和，故作轻松模样：“没事，就是这两天婶婶做的饭辣味重，上火了，突然得知父母消息太激动，鼻血涌到嘴里了。” 他转了一圈展示：“好着呢。” 听着离谱的解释，叔叔他们还是选择了相信，他们普通人的眼光想不了那么远，几个人继续刚才的话题往下谈论。 进入卡塞尔学院还有每年美元的奖学金，由古德里安划给路明非作为学业资助，这让现在口袋里一分钱没有的路明非心头火热。 这家伙的金钱观很怪，贪财赚的钱总会第一时间花掉买奇怪的东西作为魔术研究，平时吃着廉价的饭菜，但是他只要把一些研究素材卖掉就可以获得一大笔钱。 只能说，这就是大部分魔术师的通病吧。 随着交流谈到梁小茹，路明非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另一个他没见过的教授偶然遇到了梁小茹，在评测她的资质后认为有资格入学，特地向校长申请了一个名额，因为年龄较小的原因由诺诺带领辅导，这两天解决了学籍档案等问题，现在是过来签署入学文件等等。 值得说明的是，梁小茹是一个学霸，和那个仕兰高中的楚子航一样年级第一。 路明非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个学院的人发现了梁小茹的高浓度血统，实际情况可能差点，但大抵就是这么回事。 餐桌上已经吃完了，古德里安教授在叶胜等人的帮助下和叔叔他们相谈甚欢，否则叔叔早就被气走了，只能说卡塞尔学院的精英是有两把刷子的。 ………… 第二天下午。 路明非从学校背着书包出来，很多年没有体验，这种上学的感觉还是很美妙的，他有些享受。 回家的路上，陈雯雯陪他边上，两人走的路有一段重复，以前的时候路明非最喜欢这段时间，和陈雯雯东扯西扯，净说一些废话，现在他倒是话不多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你会考那个大学？” “能看上我的。” “你会报本地的吗？” “……” “不会，本地的没看上我。” 没想到这姑娘会说出这问题，路明非狐疑地看着她羞红的脸颊，怀疑地看了看自己。 难道说她喜欢我？ 还好路明非后续观察了下，确认不是和自己相关，应该只是想到喜欢的人思春了，他擦擦汗。 说来惭愧，他过了面试，已经上了卡塞尔学院的船，本地的学校自然不会上了。 “路明非，路明非！” 街道拐口，扎着马尾的梁小茹突然冲出来，和两人并肩行走。 “路明非同学，等一下！” 陈雯雯颇感意外的看向路明非。 “这位同学是你朋友吗？” “算吧，是我朋友。” 想了想两人的关系，路明非还是承认了，他帮梁小茹觉醒了血脉，梁小茹还即将是他的大学同学，小姑娘人不差。 他扭过头来，看着梁小茹：“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听到路明非承认两人是朋友，梁小茹开心的脸蛋红彤彤的，她拉了下路明非，在耳边低语。 “我就是……很感谢你，昨天一直没有什么感谢的机会。” “伱可能不明白，但那双黄金瞳对我有重要的意义，那天我不是第一次见到它。” “原来如此。” 看了眼依然高挂在天空的太阳，路明非微笑道：“那就请我们吃雪糕吧，后面那个偷窥的学姐就别给了。” 后方一个街道拐弯处，一个棒球帽悄然探出，做了个鬼脸，正好被回头望的梁小茹看到了，她吐了下舌头。 被发现了呢。 是诺诺发现了路明非和一个漂亮姐姐走，给她指了方向追拉过来，说她躲在后面看好戏就可以了。 到了冷饮店，梁小茹请了路明非最贵的雪糕，大手一挥说不用在意价格，然后自己也拿了一个相同的，两个人开心的吃起来，驱散夏天的炎热。 跟进来的陈雯雯身体僵住，小姑娘明显不想给她买，于是她自己掏钱买了一个便宜的坐在旁边吃起来。 梁小茹主动开口：“说起来我们去了学院要不要一起玩啊？” “不要。” 路明非果断拒绝了，他喜欢宅家做研究，游玩那么累，和他六字不合。 “怎么回事？”陈雯雯有些吃惊。 “呐，我和路明非哥哥通过卡塞尔学院的考试了，很快就要去外国上大学了，你不知道吗？”梁小茹一听开心起来了，别人都不是，只有她和路明非要一起上大学。 “……” 扫视了路明非和梁小茹一圈，陈雯雯默默点头，离两人位置远了点，她的神色落寞下来。 “……” 出来到了两人的分叉点，陈雯雯告别了，路明非和梁小茹一起行走，小姑娘明显开心起来，一步一步跳跃行走，马尾在空中飘荡。 私人空间下，有些话题终于可以聊了，路明非主动开口：“你为难她干什么？” 跳跃的步伐慢下来，梁小茹目光闪躲：“我听说……听说你喜欢她，她一点都不好嘛，把你当傻子糊弄。” 路明非苦笑不得：“根据你接触我的感受来说，我会喜欢她吗？” “不会。”梁小茹果断摇头，小脸煞白起来，觉得自己干了错事。 这孩子被诺诺当枪使了啊！ 路明非摸摸她的头宽慰道：“没事，我很喜欢你的这种风格。” “你很可爱！” 随手捡起路边的一朵蒲公英，路明非轻轻一吹，种子飞舞，手里的花渐渐变成一朵粉红色的桃花，他把手伸过去，梁小茹傻乎乎接过。 “再见，早点回家吧。” 到了三岔路口，路明非摆摆手走了，只留下呆滞的小姑娘盯着手里改变了种类的花。 第九章 诺诺的提醒 回到家里，路明非快速吃完了饭，来到电脑旁打开qq。 一个叫做“阳光开朗大男孩”的人半个小时前给他发送了消息。 “你要的东西都已经快递送过来了，有些比较偏门，比如熊的眼泪，只能用不人道的方式收集过来，所以耽误了一天。” “计划已经开始了，学院上级已经到位，我和亚纪必须马上出发，等不到你制作好你说的道具了，完成以后你可以求助‘诺玛’，她会安排把道具送到我这边。” 效率真高啊！ 敲击键盘，路明非回复了一个笑脸，点击下一条。 班级群里正在讨论明天聚会的问题，一个个下分工作，有的人表示抗拒不想去，比如苏晓樯，因为明天实际上是大家表白的日子，毕业前不趁着这次机会就没希望了。 苏晓樯喜欢赵孟华，赵孟华喜欢陈雯雯，陈雯雯也喜欢他，明天这个公子哥势必要大出风头。 对于这个聚会，路明非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参与的，他现在饱经岁月冲刷，没有了那种真挚的感情，只会在恰当的时候浮现应该有的情绪。 聚会开始会有几个节目，然后开始看电影，电影结束后还有演讲，同学们的即兴节目，有人要告白的话就在电影结束后演讲那里，为此赵孟华毛遂自荐演讲，谁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没有人抢。 大体就是这样，路明非作为文学社的老成员也要表演节目，无所谓的他自然没有拒绝。 路明非正要下线，那个大脸猫头像又跳出来了，备注“诺诺”。 “师弟在吗？” 看到这个名字，路明非了然，对方这是试探来了，他快速输入：“师姐？” 对方也很满意他的反应速度：“不亏是s级，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师姐如此漂亮的人就和月亮一样耀眼啊，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师弟吗？” “嘴这么甜，再夸两句听听。” “太华丽的辞藻和师姐不搭，师姐说完正事再夸不迟。” 两人拉扯完毕，险胜的路明非擦了擦实际并不存在的冷汗，诺诺也进入了正题。 “有人搞你唉师弟，你可是我们卡塞尔学院的人，我作为现在学院现在唯一在这里的人当然要帮你，现在提醒一声，师姐我够义气吧？” “敢问古德里安教授是仙去了吗？” “俄罗斯那里也出现了一个优秀的候选人，和梁小茹一样，教授要赶过去面试，他很遗憾不能变成骡马驮你去学院。” “关于骡马请容我拒绝，师姐不妨细说是谁要搞我？” 义气当然义气，老教授的热情让路明非也有些受不住，但他不知道现代社会了还有这种要搞人的戏码存在，这当然是谁搞他，他打断谁腿。 “那个赵孟华，伱不是觊觎人家喜欢的陈雯雯三年了吗，明天你参与的同学聚会，人家会当众表白陈雯雯，到时候你就是旁边的败犬啦，彻底一个衰小孩。” 路明非松了一口气，这种小孩子的打闹不至于上升到打断腿的程度：“谢谢师姐提醒，到时候我会好好充当败犬的角色。” 对面有些诧异：“你喜欢陈雯雯这件事仕兰中学人尽皆知，你就这样进入那龙潭虎穴，一点都不反抗？” “只要师弟你同意，我就画最艳的妆，穿着华丽的礼裙开着法拉利来接你，保证让你成为全场的焦点。” “算了，谢谢师姐好意，明天我有自己的办法解决。” 关闭电脑，路明非躺在床上，静静用血脉的力量转化魔力打造魔术回路，刚才诺诺的提醒并没有让他放心上，他清楚对方潜藏的目的。 这些天对这个世界渐渐熟悉，除了外面的事情处理，按照原来的轨迹生活，模仿原先的风格外，路明非还在尝试把自带的血脉和魔术结合在一起。 这个世界同样充斥着地、水、风、火四元素，还有名为精神的第五元素，和曾经那个世界没有多大区别，魔术的使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而魔力的来源有三种，第一种制造魔法阵吸收地脉力量转化为魔力，这种一般是大型魔术仪式使用的，比如路明非参加的圣杯战争，圣杯的巨大魔力就是整个冬木土地的魔力汇聚而成。 第二种就是直接把空气中的元素力转化为魔力，也是最普遍的一种。 第三种是魔术师自己的生命力转化魔力，这相当于后备能源，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用的。 “魔兽血脉”对元素力的亲和度非常高，远比路明非自己吸收快，所以路明非就用魔力引导在自己的经络上铭刻魔术回路，相当于外置魔力器官，这几天路明非的实力就晋升到了开位魔术师的级别。 最低级是末子，在上一级是长子，再上去就是路明非现在所在的开位，也就是说他连续晋升了两个级别，而事实上路明非有以前的知识储备，用一些特殊的仪式和方法也可以使用更高级的魔术。 在研究过程中，路明非也发现了魔术对血脉的反作用，分解魔力融入血脉让它沸腾，如那天让梁小茹觉醒血脉那样，但控制不好容易暴走，路明非正在找可以让血脉稳定依然爆发能量的办法。 总之，路明非一直在努力，学习使他快乐！ 到了深夜，路鸣泽回到和堂哥共同的卧室，听到堂哥打呼噜的声音嫌弃地瞪了眼，上自己床休息了。 ………… 诺诺看着路明非的头像变灰下线，若有所思地放下手机。 “不喜欢了吗？”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前两天搜寻异常事件未果，梁小茹知道又不愿意说，线索就这么断了，诺诺即使再倔强也只能放弃。 除非把梁小茹以嫌疑人的身份压回去，以学院的手段逼她说出来，但诺诺看到那个孩子后选择了放弃，那些人的手段有多不人道她很清楚。 那个孩子的父母失踪了，学校里孤零零一个人，即使是领养她的叔叔一家也无法亲近她，她的心是锁的，看到她，诺诺似乎也看到了自己。 但这几天梁小茹却异常活跃，明显开朗了许多，转折点就是从她觉醒开始的，诺诺一直在关注她接触的人。 还有，昨天上午，她骗了叶胜。 她听到了叶胜和路明非交流的全过程，里面的信息量让她对路明非的印象打破了认知。 路明非是炼金师？预言未来？ 按照侧写搜集到的信息，路明非应该是一个懦弱，缺爱的孩子，他不断转移爱的中心，从父母转移到初中的班花，再转移到陈雯雯，渴望有人能关爱他，而今晚特意告诉了路明非关于陈雯雯的事情，他却表现的莫不关心。 再加上梁小茹似乎对路明非很上心，同校同学这个理由也太滑稽了，一个年纪第一，一个吊车尾。 两者发生变化的时间，就在“龙王觉醒”事件前后，这里面有一道诺诺看不清的逻辑，而现在它快要浮现了。 不如再试试！ 点开和梁小茹的聊天框，最新的消息是小姑娘问诺诺所说的言灵能不能让花改变种类，回答当然是否定的。 思考良久，诺诺决定把明天的消息告诉梁小茹，她快速输入：“师妹啊，你的路同学有大麻烦了……” 第十章 无聊的开幕，公主的登场 到了第二天，路明非准时到达了放映厅，人已经聚集的差不多了。 班里同学占据位置抱着爆米花可乐有说有笑，大家穿的相当体面，男的西装女礼裙，因为还在上学的原因，看起来像是小孩子偷偷穿大人衣服，令人不禁莞尔。 路明非随意坐在一个靠后的位置，把随身带着的纸袋放在一旁，苏晓樯就指着他的衣服哈哈大笑：“哈哈哈哈！猴子穿西装！” 同窗们都哄笑起来，这一幕似乎非常好笑，路明非充耳不闻，心如止水。 考虑到今天受邀表演，他去租了一套有点特殊的西装，比起正常的西装更加紧身，白衬衫上系着的不是领带而是紫色的领结，但这看起来并不好笑，那些人是笑以前焉巴巴的路明非今天人模人样起来。 其实今天的同学聚会不是必须参加的，但路明非还是答应了，接下来的世界比这要精彩的多，是普通人无论如何都接触不到的，他希望能为自己过去普通的人生画上句号，这次错过可能以后就没机会了。 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突然去其他世界，参与神秘之间的战争，那些英雄可歌可泣的人生，纵然宏大恢弘，可漫长的时间也让路明非内心憔悴，现在他有机会和平凡的人生，还有那些沉重的责任告别了。 前戏的节目都是点缀，很快进入了看电影环节，放的是《wall-e》，一部相当有爱的电影，讲述了一个收垃圾的小机器人爱上小公主一样雪白的机器人女孩eve的故事，那些泪点低的同学们开始抹着眼泪，沉浸在故事情节中。 “路明非！过来！” 文学社最胖的一对孪生兄弟徐岩岩和徐淼淼站在舞台上招手，呼喊着路明非的名字，两个人穿着黑西装像是并排的两个篮球。 “你们也演讲吗？”路明非好奇的打量着两个人，不记得演讲名单里有他们。 “不不不，我们就是当陪衬的。”徐岩岩摆摆手，“我们是群众演员，有钱拿的。” 赵孟华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套和两兄弟一样的西装，打量过路明非后满意道：“穿的差不多，不用换了，就这身上去吧。” 扭过头看向陈雯雯，她的眼里没有了昨天的落寞，看着舞台的眼睛在发光。 路明非含笑点头，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强光忽然照亮了放映厅，驱散了黑暗，所有人发出“嘘”的声音，舞台上两兄弟站在路明非旁边。 放映机开启了，投影在银幕上的是一些字符，“陈雯雯，live，yu！” 嘘声由此而来，爱情是青春永恒的主题，每个人都为之骚动，如此浪漫风骚的表白，对内敛含蓄的国人来说是刺激性的，大家都在等好戏发生。 赵孟华捧着一大团玫瑰，在好兄弟的簇拥下跳上舞台，深情望着陈雯雯，陈雯雯的脸烧红起来，这次不是因为天气，她也含情脉脉看着赵孟华，眼里快要哭出来。 一小部分人特意掉头寻找路明非的位置，期待他的表情，寻到的却是一副纯粹的祝福，而后叹息看向地面的脸。 有人嗤笑道：“路明非你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了，别惦记嫂子了。” 一片稀稀落落的哄笑声，不是每个人都在附和那个人的声音，大家都曾是少年，喜欢过自己的梦中女神，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的梦碎了，暗自伤心同情路明非，或许是同情同样失败的自己。 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 “今天本该是我们毕业聚会，不过我就是借这个机会，”赵孟华大声说，“我们马上要分开了，我不想后悔，我想跟陈雯雯说……屏幕上都有了……我怎么也要赌一把啊！要不将来分开了，天南海北见不着面儿，我喜欢一个人三年，谁也不知道，那不衰到家了么？” “好！老大好样儿的！”徐岩岩和徐淼淼都拍巴掌，赵孟华的好兄弟们也都拍巴掌，路明非也跟着拍起来。 为爱爆发的勇气，大声对喜欢的人说出“我爱你”，无论将来如何，这一刻赵孟华就是他自己人生的主角，这是普通人一生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值得让人尊敬。 赵孟华的兄弟们就像电影配角那样起哄，劝陈雯雯答应告白，陈雯雯红着脸迈着小碎步上来了，这时很多人才发现，她今天的打扮特别漂亮，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台下的苏晓樯脸色惨白，对她而言此刻空气寂静如死。 轻颤的细眉，纯洁似小白花的裙子，陈雯雯看着赵孟华，细声细气说了出来：“我也喜欢……你的。” 重锤打碎了玻璃，空气恢复了流动，赵孟华紧紧抱住陈雯雯，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环顾全场。 一片喧闹声中，“小天女”苏晓樯“哇”的一声哭了，捂着脸冲出放映厅，路明非静静看着有点同情她，倒不是什么惦记，而是没有爱自己的人。 无论是普通人的人生还是魔术师的人生，没有人爱上过路明非，虽然其余的友情亲情让他很满足，但想来还是有点遗憾，刚才的叹息也是这个原因。 没有人在意冲出去的苏晓樯，赵孟华的兄弟们兴高采烈的拿着赵孟华分的红包，徐氏兄弟招呼着路明非：“过来拿红包啊，大家都有功劳！” 轻笑一声，路明非混过去拿了一个红包，赵孟华特意给了一个最厚的，然后对路明非眯眼做了一个鬼脸，大家都放肆笑起来。 谁都知道路明非过去的小心思，跟屁虫一样绕着陈雯雯转，然后贴一个冷屁股，大家都喜欢看他笑话，可这家伙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人独来独往，没了以前那副舔狗姿态。 如今，在这里，大家又找到了那份对卑贱者的优越，这样就能遗忘，自己同样卑贱的身份。 这时候，光从他背后传过来，有人用力推开了放映厅的大门，仿佛救世的天使。 “李嘉图，我们的时间不够了，还要继续参加活动么？” 第十一章 魔术师的表演你看吗 所有人都惊讶看着放映厅门外的身影，这里是青春的告别场，而现在有人出来搅局了。 梁小茹缓步前行，声音清晰冰冷，她的装饰变了，穿着紫黑色哥特裙，白皙皎洁的锁骨吸引人要深陷进去，水钻透明高跟鞋，手持手杖在地面发出富有节奏感的声音。 路明非诧异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梁小茹，这个姑娘穿着华丽的服饰，气场强硬，和路明非印象里那个单纯傻乎乎的少女完全不同，如同神兵从天而降站在他面前。 此刻，路明非成了全场的焦点，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夺走了今天原本主角的位置，他明白了梁小茹的用意。 把手伸向突然驾到的公主，公主自然把手搭上来，路明非引领梁小茹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上，莞尔一笑。 “请稍等，这场活动还有最后一个环节，我会上场。” 路明非低声道。 公主轻轻颔首，站起来面向所有路明非的同学提裙弯腰行礼：“那么，我就在这里打扰片刻了。” 赵孟华在座位上看着梁小茹有点眼熟，后排有同学认了出来，难以置信说出了梁小茹的身份：“是她，瑞平集团的千金，那可是和黑太子集团比起来只高不低的集团！” “初中部第一的梁小茹，她怎么和路明非扯上关系的？” 同学们带着茫然的目光呆呆点头，梁小茹得意地冲着路明非一笑，坐下静待他的表演。 仕兰中学是贵族学校，本地的有钱人都会把孩子送过来上学，因此地位的攀比是避免不了的，比成绩，比父母等等，总有那么一批登顶的人高高在上，比如楚子航，比如梁小茹，他们的父母都是大集团的老板，而很多同学比起普通人富有，但和这些顶层比起来就不够看了。 梁小茹则是家里既有钱又成绩好的，甚至在高中部整个学校都是赫赫有名，没人见过她怎么学习过，而她本人脾气据传也相当怪异，没有人敢靠近当她朋友。 无奈的看了眼梁小茹，路明非叹了口气，尽管知道这女孩不可能是普通人，但没想到也是一个富二代，当初看走眼了。 拿过带来的纸袋，从里面取出一顶礼帽和一个试管，把帽子扣在脑袋上走上舞台，路明非朗声道。 “那么，接下来就是表演节目时间，朋友到来提醒我，那我就第一个上场吧，陈雯雯和赵孟华喜结良缘，我还拿到了最厚的红包，那表演也要买点力了。” 开始一片寂静，过了两三秒才有人反应，他们在毕业聚会，赵孟华如愿以偿，下一个环节也是表演节目环节了，他们没有一个人准备节目，没想到路明非真的会上场。 那些之前嘲笑路明非衣服的人看到路明非戴着帽子站在舞台上才发现，这套装扮是魔术师的装扮，这些人隐隐对接下来的节目有了猜测。 路明非微笑上前：“可以借手杖一用吗？” 尽管自己一脸迷茫，但梁小茹还是把手杖递过来，她没有忘记自己是给路明非撑场子的。 表演开始。 路明非鼓掌，全场的灯光忽然暗淡，只有舞台上明亮如初，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划过，剥夺了其他地方的光明，转移到舞台上。 右手提起试管，微微向下倾倒里面的液体，液体落在地上似弹力球，处于固态液态之间，没有溅落一地，而是似一个水潭，试管内的液体如丝如缕不曾断绝，球体不断壮大至一人身高。 “是水银！” 观众们难以置信，一个小小的试管可以装下如此之多的水银，怀疑是否想继续还能倒出来，他们现在的眼睛被舞台占据了所有的目光。 路明非轻快地跳跃，用手杖在水银团上滑动，水银开始不停转动，体积稍微缩小些许，有液滴飞溅出去，大概十分之一。 这个过程持续了一分钟左右，那些飞溅的液滴在空中不断变化翻腾，最后变成一朵朵栩栩如生的花朵落在每个人掌心，几乎感觉不到它的重量，于是所有人都站起来鼓掌。 其中包括赵孟华和陈雯雯，他们收到了两朵水银色的玫瑰花，场面的情绪已经沸腾，场面超乎了科学的范畴，这是一幕奇幻的想像。 但舞台上的才是正戏。 舞台上，水银开始变成一副巨型的画卷立起来，因为扁平化的原因，小半个舞台被画卷占据，画卷内部，一条银白色的五爪无目龙在游动，这是中国人传统意义上的龙，活灵活现。 陈雯雯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感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看清过整天围着自己的家伙。 “路明非！” 紧接着路明非用手杖在画卷里搅动，拍动游龙想要它起飞，游龙撞击画卷的边框，发出咚咚的响声。 没有一个人说话，全体沉默，他们屏住呼吸，既期待又害怕那条龙真的出来，事到如今他们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他们活在梦里。 那条龙终究没能打破囚禁它的地方，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该死的、荒唐的真实感！ 但路明非不太满意的样子，他背对着所有人，以手杖为笔，为游龙轻轻点上了眼睛，画物似乎有了生命，那条龙一声怒吼，所有人都听见了它的咆哮，以及虚幻的画框破碎的声音，画卷开始摇摇欲坠。 终于，游龙突破了限制，发出一声吼叫，五指按于地面，守护着路明非，后面的画卷散落为水银掉落在上聚为一团。 至此，路明非才上前致辞，有些打趣的开玩笑道：“感谢各位观众的观看，我把这个节目命名为“路公好龙”魔术版。” “这是……魔术？” 陈雯雯难以置信的问道，这简直就是神话照进了现实，真的有人画出来一条……龙，还点上了眼睛？ “是啊，我是一个魔术师。” 路明非点头，宣布了自己的身份。 只有梁小茹平静坐在座位上，她淡定从头到尾看过了全程，因为她明白路明非是怎样的存在，那些被路明非魔术震撼的人看过去，眼里只有敬畏。 微微弯腰，路明非下台邀请，骄傲的公主与他一起站在舞台中央，那银龙的守护之下，两人跨上银龙的身体，荡漾出水波形状。 公主冷漠摆手，似在俯视众臣子。 “各位，再见了，李嘉图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再等着他。” 所有人的视线忽然模糊，眼里最后看到的，是银龙载着魔术师与公主冲破天际，掀翻了放映厅的穹顶，混泥土与掉落下来，他们想动却动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迎接死亡。 ………… 蓦地，赵孟华大叫一声，从观众席上坐起来，环顾周围情况。 没有银色巨龙，没有穹顶破碎，没有突然进来的梁小茹，没有……路明非，只有舞台中央，跌落破碎的一个试管，和一些地面的水渍。 他经历的一切似乎都是梦。 一旁，同学们陆陆续续醒来，刚开始的反应也和赵孟华差不多，大声叫着，而后平静下来。 或者说，是精神陷入了呆滞和自我怀疑，分不清真假。 小心翼翼的询问对方，才发现所有人都梦到了同一幕，这似乎是一个集体梦境，。 而同样精神恍惚的陈雯雯一眼撇过什么东西，惊讶地用手指着。 “你看！” 只见两人手里都捏着一朵玫瑰花，有刺，还有淡淡的香气传来，那是梦里路明非送给所有人的花，现在由假变真。 两人都沉默了。 他们可能今天接触到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更加光怪陆离，也让人更加向往的世界。 一个……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第十二章 他的梦想 另一边，路明非和梁小茹飞上了天空，那条银龙托着他们在离地面几百米的地方遨游，公主拆下了面具，发出兴奋的呐喊，脸蛋涨的通红。 “好厉害！” “我好喜欢！！！” 一旁路明非听的左眼皮跳动，立马开口问道：“要在哪里落下？” “不继续飞一会吗？”梁小茹还想继续体验一下。 “我撑不住了，快点！” “那边，影院后面那条马路旁，停着的那一辆法拉利。” 银龙化为纯粹的魔力托着他们下降，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停下，梁小茹带路坐进车内的驾驶位，路明非坐在副驾驶。 真有钱啊！ 路明非啧啧称奇，挑了挑眉毛看着熟练启动车辆的梁小茹，这法拉利他记得售价五百多万，瑞平集团的千金果然有钱。 “没想到小茹你是富二代，你这是你自己的车吗？”路明非眉开眼笑，对梁小茹顿时多了几分亲昵。 “嗯，哥哥喜欢就好，这是我叔叔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这个姑娘显然在意的是路明非现在对她亲近，这让她也高兴起来，她的语气里是一副法拉利不算什么，家里还有迈巴赫的豪气，平淡的语气下散发出金钱的味道，法拉利的引擎发动，如脱缰的野马蹿出来，平稳在马路上行走。 “今天是诺诺姐告诉我你有麻烦的，她教我怎么救你，我听到就立马穿了一套衣服，从车库里开车过来了，但看起来哥哥没有我也能解决问题。” “哥哥果然很厉害呢！” 她就这样夸赞，突然猛地一扭头，亮闪闪的眼睛看着路明非：“所以，可以告诉我刚才那是什么吗？” “我很好奇！” “喂喂！好好开车！” 路明非吓了一跳，这姑娘不好好开车突然转头，车辆突然七扭八歪，在马路上这种行为很危险。 讪讪一笑，梁小茹重新把车开好，车辆驶进了一跳偏僻的公路，这样就可以避开行人了。 “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但是……” 好奇地看着梁小茹，路明非正色，好奇问道：“你先说一下，为什么如此在意我？” “我只是帮你开启了血脉，伱接触到了卡塞尔学院，那我便仅仅是你的一个同学而已。” 同学有很多，关系恶劣的不在少数，路明非没钱，长的也说不上帅，性格也不是那种人见人爱的类型，除了外人看起来可能神秘一点。 总之，从外界能知道的信息来说，路明非只是一个路人甲，友人a一般的角色，可是呢？ 诺诺告诉了她自己在那里，她就穿着豪华的盛装来给自己撑场子，让这个叫路明非的人长足了面子，那些同学会安静下来，也有梁小茹的一份功劳。 “……” 法拉利的速度放慢，天色已经见晚，夜色下坐在法拉利里面兜风，别有一种畅快的爽感，梁小茹也说出了真话。 “哥哥，我之前说过吧，那双黄金瞳对我来说有重要的意义，我很想感谢你。” “嗯。” “我原来其实不是什么啦，我的父母在我小的时候失踪了，他们最后一次离开我的时候，眼里闪着那天和你一样的金光，近十年来，我一直在寻找相同的眸子，直到见到了你。” “父母离开以后，爸爸的弟弟，也就是叔叔把我接了过去，他和婶婶都没有孩子，所以把我当亲女儿对待，他们对我很好。” 路明非看着一边开车一边讲述过去的少女，心想这还真是操蛋的命运，同样是叔叔婶婶，两个人的境况完全不同。 “来到学校，我发现和其他人不同，那些很难的题目我看一遍原理就能理解，学习对我来说是很轻松的事情。还有，我能从对方的表现上看到其他人的心，是好是坏一目了然，因而不愿意接触旁人，被其他人说为孤僻。” “其实不是这样的。” 少女摇了摇头，轻轻的笑道：“我是一个天生的演员，在家里可以扮演叔叔婶婶想要的好孩子，也可以扮演一个傲气凌人的公主，只要我愿意。” 说道这里，语气里明显带了几分笑意：“我刚才表演的怎么样？”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才能，完全不敢相信和之前的你是同一个人！”路明非赞叹，献上了自己的肯定。 梁小茹咯咯笑着，而后道：“哥哥离开以后第二天，学院的人找到了我，说是炼金设备报警，发生了‘龙王’苏醒事件，其中就有诺诺姐，我想说的就是哥哥那晚的行为，我一直在保密，没有告诉他们哦！” “哥哥是一个有秘密的人呢，不是坏人，这个秘密一直在吸引小茹哦，这就是我在意你的原因。” 路明非乐呵呵地笑道:“真是一个好奇的姑娘，这个回答我认可了。” “那么我也该告诉你了，其实我也不打算瞒着，挺希望这个体系能在这个世界开支落叶。” 他的神色肃穆起来，安静了两三秒，像是带着崇高的敬意，慢慢讲述起来。 “我所学习的是魔术，是一种运用魔力，来释放种种可以被科学解释再现的现象，里面既有不同的派系如大魔术，也有基础，每个魔术师都会的小魔术等等。” “这种力量现在这个世界为我所独有，但以后有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单独开创一个学科，讲授这些关于魔术的知识，让魔术，成为这个世界的顶流！” 说到最后一句路明非有些亢奋地声音大了点，似乎十分激动，说完才回想起来旁边有人，咳嗽了一声说回正题。 “刚才的表演呢，我主要用了修复魔术，强化魔术，投影魔术这三类基础魔术，还有从我师父那里学到的梦魇魔术。” “开始的水银那是我用一种高级魔术处理过的消耗品，它的原型是‘月灵髓液’，但探其根本，本质是强化魔术；形成的画卷则是投影魔术的综合使用，它的本质是想像，想像有多强，它就有多强，我曾见过它的极致，其名为‘无限剑制’，后面的冲破穹顶后的恢复，则是强化魔术和修复魔术的结合。” “飞行魔术……梦魇魔术……” 路明非为演示了另一个世界的可能性，另一种超凡力量体系，可能在这个世界绽放出灿烂火花的…… 名为魔术的存在！ 第十三章 真正的目标 “魔术……魔术！” 停下车，失魂落魄念着这两个词语，梁小茹感觉看到了这些年一直追求的东西，道路前方的雾气驱散，而路明非站在那里向他招手，仿佛在说些什么。 路就在这里，这是你想要的吗？ 你不后悔踏上这条路吗？ 梁小茹的拳头簒紧，内心坚定。 是的，这就是我要的！ 我不后悔！ 她看着路明非，低下头来，声音恢复了少女的纯真，语气带着恳求：“您可以教教我吗？” “您不是说想将魔术发扬光大吗？” “我能否做您的第一个弟子，学习这神秘的技艺，我喜欢魔术！” 路明非面色柔和看着虔诚的少女，抬手让少女的头抬起来，擦去眼角因为情绪激动不自知留下的眼泪，淡淡笑着。 他说这么多本来就有这个打算，这么多天他一直在思考自己去那个世界的意义，这里没有人知道魔法，自己怀揣着至宝又有何用，终究会腐朽发臭，最后思来想去，那不如在这个世界留下魔术的痕迹吧，作为那个世界存在的证明。 冬木的圣杯、卫宫父子、骑士王、梅林、间桐雁夜、远坂凛……若这个世界没人记得他们，那他们是否不存在，只是自己的幻想？ 不，他们的存在不因任何人改变，而且，自己也记得他们。 至少对自己来说，这就是把魔术传承下去的意义。 路明非放下手，微笑着对梁小茹感叹：“你这真挚的态度让我分不清你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不过我相信是真的，后天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在那里我让你旁观一下何为魔术，同时教你一些魔术的基础。” “态度不必如此卑微，这些负面情绪只需要留给敌人，我们是平等的，你要记住，魔术师追寻的是世界的秘密与真相，也就是所谓的‘根源’。” “好耶！” 梁小茹开心的大叫起来，听出来这是认可她了，她一把扑在路明非怀里。 “从今以后，我就是师父的徒弟了！” 一把推开梁小茹，路明非擦擦冷汗，嫌弃道：“正经点，伱还没拜师呢，好好开车。” “是！” 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梁小茹问道：“要是有人对魔术感兴趣，师父我可以和他介绍我们的魔术吗？” 路明非摆摆手：“随意啦，这个看你，这东西又不什么需要保密，不如说知道的人多了我高兴。” 法拉利再次启动，在马路上风驰电擎，月光照耀下犹如一团鲜红的火焰，鬼魅妖娆。 ………… 2009年5月16日，深蓝歌剧院。 一辆黑色轿车驶来，立马有黑马甲白衬衫侍者前来开门，路明非穿着一身人模人样的西装一步跨出，微笑着点点头。 今天他来参加一场本市内的常规拍卖会，名为‘四季’，是每个季度都会举办一次的热门拍卖会。 与那种有真正行货的拍卖会不同，这种拍卖会面向普罗大众，但需要缴纳一定的保证金才能加入，而路明非……没钱。 叶胜答应了路明非的要求以后，给了路明非一张黑卡，以及一份‘四季’拍卖会的邀请函，直言路明非放心刷卡，多少钱成交都从里面购买。 实际上叶胜看过路明非发过来的图片以后，估价大概不会50万，因此才放心的说出豪言。 一份在英国某地出土的银质酒杯，上面烙印着尤瑟王时期的花纹，但已经残破不堪，只勉强有着酒杯的形状，坑坑洼洼不说，杯子中间却破了一个大洞，表面微微发黑。 事实上五十万只是历史遗物的加成，银子虽然贵重却不如黄金，加上只是疑似与破损的原因，拍卖方上几次的定价都是20万，这都是想屁吃。 没错，它已经流拍好几次了，甚至让上网搜索的路明非在宣传图上看到了它。 这也是路明非今天的目标。 路明非跟着侍者穿过七扭八歪的通道，走到尽头后来到一处明亮的开阔空间，看到了歌剧院的全景。 金碧堂皇的大厅，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挺拔帅气的青年才俊，华丽礼裙的夫人小姐具在，他们坐落在一层层的楼层上，楼层里红色绒面座椅标记着座位号。 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路明非坦然入座，他的号码是55号，一旁放有拍卖牌。 “你好啊师弟！” 一道恶魔般低语的声音在路明非耳畔响起，他头疼地揉起太阳穴。 这位师姐到底图他什么，喜欢听墙角，关心他与同学之间的关系，昨天还暗示梁小茹去帮他，徘徊在善恶之间，一片混沌。 路明非扭头过去，诺诺那张精致的俏脸就在他旁边，她落座在56号。 她的着装风格变了，披散的暗红色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深紫色的套裙，月白色丝绸的小衬衣，紫色的丝袜，全套黄金嵌紫晶的订制首饰，与这种寒酸的拍卖会格格不入，她应该在上流社会的名流舞会上，而不是在这里玩找人游戏。 “师姐，你来这种破败地方做什么啊？”路明非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几分不耐烦。 看到路明非的表情，诺诺泣声抬手抹眼睛：“学校的老师一个个不负责跑了，留我一个二年级照顾两个师弟师妹，一个还是未成年，好心来保护师弟，免得来到陌生地方被骗了，师弟还不称我情……” 话音未落，诺诺便掩面悲痛，一副善良学姐被小恶霸师弟欺负的模样。 路明非无语了，女人一个个都是戏精啊！ “师姐啊，能不能有话好好说，从你那天偷窥我和叶胜学长开始，你好像就一直关注我。” 诺诺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伸手揪了下路明非的脸蛋道：“这才对嘛，校长看中的精英必定有不凡之处，下次记住不要对漂亮的女人生气哦。” “呐，我对你说的魔术很好奇，可以详细给我说说吗？” 她刚才都是装的，女人天生有演技在身，路明非差点就信了。 路明非恍然大悟，这个危险的女人是为这个来的，他和叶胜交谈的时候不可避免谈到了相关内容，作为学姐可以告诉，但是…… 脑海里不可遏制的想起了同样危险的一个女人，嬉笑怒骂无常，那个魔女…… 摩根！ 才不要！ 带着深深的恐惧，路明非打了个哆嗦，斩钉截铁拒绝了。 “不行！” 第十四章 被劫货了 “呵呵，那好吧。” 出乎路明非的预料，诺诺没有坚持，被拒绝便不再询问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路明非没有大意，狐疑地盯了诺诺几秒，他对这类女人又很深的警惕心。 诺诺感应到路明非的目光，嘴角微微勾起，带着玩味的笑容问道：“师弟到这里想买什么呢？” “你不是都听到了嘛，我要的那个酒杯。”路明非没好气道。 这女人明明知道，还非要装傻问他来这里的目的。 “可我怎么看那个酒杯没什么特殊啊，说是破烂都不为过。”诺诺拿起目录，翻到那一页，她确实搞不懂自己这个师弟到底想干什么。 路明非没有理她，静静坐在座位上等待拍卖开始。 拍卖开始以后出现了不少稀奇的东西，第一个是严复的《静轩集》，是其学生临摹之作，引发了一波拍卖的热潮，最终成交价为六百万，看的路明非直咂舌。 后续再就是一些明清的陶瓷等等，还有一副俄国的艺术家的画，最终也被哄抢，最终成交价为一个非常离谱的价格。 也有一些流拍的，如瑕疵较大的古董，一些流传被某位收藏家纳入掌中，忽然又冒出来的，二流拍卖会不乏这些东西。 其中也有路明非要的银质酒杯，不出所料，路明非轻松拍卖下来，付出了三十万的价格，他是第一个叫价的，同时也是最后一个。 而诺诺似乎真的只是看热闹来的，什么都没有买，只在路明非叫价的时候微微侧目。 等拍卖会结束，就会有侍者把酒杯送来，路明非放松心神，躺在座位上闭目冥想。 那个银质酒杯确实是古董，也藏有秘密，但对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来说，就是一个废品，除了拿来收藏没有任何用处，路明非也不确定它对自己是否有用，因为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他见过那个酒杯，那个酒杯实际上不是用来喝酒的，它是一种象征意义，亚瑟王继承王位以后，与圆桌骑士缔结契约，为了不列颠王国的荣耀，她赐下了‘银龙的荣耀’作为见证这一契约的见证，也就是酒杯。 在从前那个世界，亚瑟王与十三名圆桌骑士各有一个‘银龙的荣耀’保存，不过随着圆桌骑士的决裂，这份契约也烟消云散，酒杯也无人知晓。 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而回到这个世界以后，路明非再次见到了疑似‘银龙的荣耀’，这让他得到了一些感悟与联想。 两个世界大的历史发展是不会改变的，大抵相似，同样在古代有不列颠亚瑟王的传说，在现代发展为几个国家，语言没有变化；在这个世界，同样有圆桌骑士与亚瑟王的契约，只不过没有他路明非，但‘银龙的荣耀’是真实存在的。 拿到酒杯，路明非有办法用魔术暂时处理黑泥的麻烦，另外，还有一件存疑的事情。 关于石中剑的下落，线索藏在‘银龙的荣耀’之中，这是亲历过亚瑟王时代，梅林的弟子路明非才知道的消息。 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同样如此。 拍卖会结束了，路明非在座位上等了二十分钟，始终没有工作人员送来拍卖品，诺诺在一旁也等的无聊，提议道：“我们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路明非点了点头，两人来到后台，通过员工通道，到达经理办公室，门口站着两名侍者，见到路明非过来立刻询问来意。 “你们是不是把我和我的拍卖品给忘了？” 两名侍者对视一眼立即道：“请稍等，我们去询问一下。” 其中一名侍者去办公室查询，另一名依然看着门，显然不愿意让路明非他们打扰经理。 路明非拦住了有些暴躁的诺诺，并对他们面前的那位侍者挤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在超凡的感官下，他清晰地听清了屋内的对话。 “先生，这是你要的东西，还好我们的人动作快，不然就被它的买主带走了。” “巴克集团会记得帮助的，我的朋友，愿我们未来有更好的合作。” “我期待那一天。” 路明非的眼底逐渐冷淡起来。 过了一会儿，另一名侍者小跑过来，在路明非面前站定后弯腰道歉。 “很抱歉，路先生，经过查询，您拍卖的21号商品‘失落酒杯’已取消拍卖，因为通知下达的时候拍卖已经开始了无法临时取消，我们愿意为您退还所有拍卖费用，附加一万元的道歉费，您如对我们其余的拍卖品感兴趣，我们可以为路先生送上贵宾卡。” 路明非环抱双臂，眼神不善道：“看起来我被耍了呢，我要的东西没了。” “但是，贵公司不遵从交易规则，戏弄我的智商，那我也不必遵从规则了。” 话音刚落，脚下的影子飞溅出来两滴黑泥，这名侍者还想再说什么，脑海里忽然传来无尽的恶意，当即失去了意识。 诺诺歪着头看过去，路明非扶着两名侍者瘫倒在地，她问道。 “这也是魔术吗？” “不是。” 门口没了守卫，两人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一个穿着西装，胖乎乎的中年人在和一个外国人拥抱，那个外国人是一个又瘦又高的老人，身穿管家服，手里提着一个约十几厘米的破损银质酒杯。 “你们是谁？” 那个中年胖子明显是经理，门口的人没有拦下让他有点疑惑，但多年的人生经历不至于让他慌乱。 进来反手关门，路明非目光第一时间看向那个酒杯，旋即转移到那个英伦风的老人身上，略微感知后沉声道：“那个外国人和你们一样，不是普通人。” 诺诺微微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个外国人是混血种，是他干扰了正常的拍卖，她侧身向路明非笑道：“交给师姐来。” “不能让你白叫师姐啊！” 她抬起头，俯视着对面两个人，亮出一个徽章：“喂，我师弟正常拍卖下了那个东西，你们就这样公权私用取消了，和强盗一样强东西。” “我啊，最喜欢动手了！” 第十五章 腐朽贵族，说破真相 看到那枚徽章，那名外国老人的脸色微变，显然是认出来了。 “卡塞尔学院的校徽！你们是密党的人？” 徽章边缘是烫金色，中间是神秘的纹路组成一颗半枯半荣的世界树，颇具神秘学意味。 那就是卡塞尔学院的校徽，密党是什么？……路明非若有所思，旋即有了更多的疑惑。 收起那枚徽章，诺诺歪头看着她们微笑。 “我们是在校生啦，我是来陪我师弟买东西的，凡事应该有先来后到，不是么？” 一旁的胖经理见没人理会自己没有生气，心里已经萌生退意，他是知道些内幕的，听说过那个真正的世界，这个老人就是那个世界某一个势力的代表，平时和他们公司有些合作，这次他才会这么上心，但这次找上门来的两个小年轻也不简单，还是见风使舵为好。 想到这里，经理开口笑道：“这次是我们做的不地道，你们二位已经买下了，但这位史密斯泰勒先生是我们公司的重要合作伙伴，不如二位坐下来谈一谈，商量一下这东西的归属？” 史密斯老先生不满地看了眼这个软骨头的家伙，不想再浪费时间，冷哼道：“哼！密党！” 他看向诺诺摇摆双臂，左右扩胸，眼里带着危险的光芒：“我们有我们的规则，就算是密党也要遵守，小姐，我肩负带它回去的任务。” “那就按规则来办。” “胜者通吃？” “嗯。” 言至于此，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诺诺左手向后示意，路明非耸耸肩，站在了办公室角落，看着这位师姐表演，那位经理也很聪明的躲在后面，他受到史密斯先生的保护。 史密斯深吸一口气，口中吟唱一句路明非听不懂的咒文，双目泛起金光，周围的一切都变的明亮起来，他身体的肌肉以充气般的速度膨胀起来，看起来孔武有力。 【言灵：炽日】 全场的人被明亮照的失去了视力，只有史密斯自己不受影响，他大踏步朝诺诺走来，手呈爪状，负青铜色鳞片，急速靠近了诺诺的头部。 感受到铺面的热风，看不见的诺诺险之又险弯腰双手撑地，一脚踢向前来的史密斯，想要打破他的下盘。 但脚尖一阵生痛传来，没有踢动，诺诺当即一个后空翻后撤，史密斯抬腿想要踹向诺诺的躯干，深紫的套裙在空中飘荡。 “砰！” 那股无处不在的炽亮熄灭了，经理恢复视力，眼前还带着两个黑点，看到那个姑娘稳稳落地，从后腰掏出一把左轮对准史密斯，老人则仰天倒地。 “什么！（英语）” 倒地的老先生脸上带着愤怒的神色，似乎在斥责诺诺毫无战斗精神，偷袭出黑枪，马上就要挣扎爬起来。 “砰砰！” 又是两枪，这次史密斯老先生彻底爬不起来了，那些鳞片和眼底的金芒消退，被打回了原来的样子，诺诺轻松收回枪微笑看向路明非。 “解决了，快吧？” “很快！”路明非赞叹。 他走过去拿起早早被放在地上的银质酒杯，无视了史密斯那杀人般的目光欣喜道：“果然，都是一样的，这个没有变。” 路明非扭过头来：“师姐，你那枪怎么杀不死人啊？” 拉过一张椅子休息的诺诺翻了个白眼：“法治社会唉，麻醉弹，对付这种老掉牙的货色刚刚好，杀人就不合适了，好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点点头表示理解，路明非对一旁还能勉强保持镇静的经理夸赞了一句。 “心理素质不错，帮我搬一张椅子来。” 话音未落，站立的经理扑通一声倒地，赫然是被吓晕了，路明非挠挠头，无比想念起小姑娘来。 既然要拜自己为师，那想必不用自己说，小棉袄就会主动把椅子搬过来不让师父受累吧。 路明非俯首询问地上的史密斯泰勒，同样用英文问道：“你，或者说你背后的势力，为什么想要一个废品一样的银酒杯。” 史密斯模糊的意识坚定道：“我不知道，这是少爷的主意。” “你背后的势力叫什么，你少爷的名字。” “我不能说。” 路明非皱眉，影子里一滴黑泥跳进史密斯嘴里，待彻底失去意识，路明非一只手按在史密斯影子里，而后转头问道：“有镜子吗？” “给伱。” 给过镜子以后，诺诺也来到路明非旁边，惊奇地注视路明非用镜子照射，扫了一遍以后史密斯的影子消失了，然后他再次问道。 “你背后的势力叫什么，你少爷的名字。” 紧闭双眼昏迷的史密斯浑浑噩噩回答：“贝德维尔家族，少爷的名字叫做贝德维尔斯芬。” 反复询问了好几遍，包括前面的提问，还是原来的回答，路明非只好放弃，只是牢牢记下了这个姓氏，心里密布疑云。 贝德维尔……是骑士王在临终前最后服侍在旁的人，圆桌骑士之一，不知道这个世界对这段史诗做出了怎样的变化，最后路明非低语。 “阿尔托莉雅……” ………… “今天真的谢谢师姐了。” 善后以后两人处理了一下，叫醒了那两个人，路明非当着诺诺的面消除了他们两个人的记忆，因此并无问题。 他们现在坐在法拉利上，诺诺送他回家，路明非抱着自己的拍卖品，问及这辆车的时候诺诺坦言，是从梁小茹那里借的，他这才想起来梁小茹找自己的时候背后有诺诺的影子。 从今天的事情来看，诺诺和摩根那个坏女人完全不同，有点自己的御主远坂凛的味道，大姐头不能让小弟被欺负了，虽然路明非自己一个人也能解决，但二者的性质不同，他对诺诺有所改观，作为报答，他决定满足诺诺拍卖场里的要求。 “哈哈，逗你玩的，小茹和我都说过魔术啦，这个不用在说一遍了，但我有其他想问的。” “预言未来，消除记忆，还有你讲的那些魔术，唤醒血统，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你为什么有这么多能力呢？” “‘龙王觉醒’事件的始作俑者先生？” “你猜到了？”路明非有点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纵观诺诺这一路的行动，她一直在慢慢靠近真相的过程中，而那过程简直大胆而又疯狂。 诺诺‘嗯’了一声： “我的能力是侧写，我去到现场以后尝试从龙类的思考方式去还原，但毫无进展，最后只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碎片的气息，和你很接近；而和那件事相关的梁小茹一见到你就表现出亲近，她的血统极高，在加上我听到了一些东西，自然会联想。” “不过主要还是你没怎么藏吧，所以我找的很轻松。” 捕捉气息，猜想，好运……路明非愣了一下苦笑。 “师姐你这能力根本超过侧写的范畴了啊，简直是开挂！” “好吧，我承认，那就是我，我可以解释这一切，但师姐……你也该为我说说你们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吧？” 诺诺差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会这么多东西，你父母没说？” 啊这……路明非心中一动，诚恳道：“没说。” “好吧，教完梁小茹还要教你”，诺诺叹了口气，然后道，“我们的世界呢，背后其实是龙的世界，世界各地那些神话历史，背后都有龙的存在。” “龙族有两大能力，通过语言催动，激活血脉形成的‘言灵’，以及龙族的科学‘炼金术’；前者例如刚才那个老家伙的【言灵炽日】，后者比如你所谓的魔术，实际上就是炼金术，通过神秘学的方式调动地、水、风、火、精神五大元素。” “我们把体内有龙血的人称呼为混血种，血统越高的人越厉害，我们卡塞尔学院就是一个混血种聚集地，卡塞尔学院的前身叫做密党，你可以理解为黑手党，现在洗白了。” “混血种的寿命很长的，不战斗的话活一百岁不是问题，因此很容易积累财富，很多贵族就是这样来的，但随之而来的，他们的思想观念也很腐朽，还停留在中世纪。” 这个我确实认同……路明非点头，那个史密斯还想着用他们的规则来战斗，结果诺诺直接用美式居合干趴下了，虽然也有那老家伙确实弱的原因。 “简单来说的话就这些吧，我怎么成了保姆了，剩下的你去学校自然会知道。”诺诺不耐烦的抱怨了一句，还是放弃解释更多。 路明非听着这些解释，一个崭新的世界在他面前展开，那是与魔术完全不同的世界，他愉悦的笑起来。 “师姐，你错了，那不是炼金术，那是魔术，你觉得我是凭空学来这些知识的吗？” 诺诺若有所思，沉思了一会儿，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魔术是你父母研究炼金术的产物，他们创造了脱胎与炼金术的新体系，而你是遗产的接收者？” 她有些失神了，难以想象怎样的天才才能开拓出传承了几千年的炼金术新途径。 “……” 没想到她得出了这个结论的路明非先是怔了一下，而后连口道。 “啊对对对，是你这样想的没错。” 又可以拉一个人入伙了！ “师姐，明天我想邀请你来旁观一场魔术仪式……” 第十六章 魔术礼装 5月17日，罗佑寺。 地宫内。 这里灯火幽暗，烛火燃于佛像身旁，照亮了整个地宫，路明非站在地宫下方的门口，一旁放置诸多道具，微笑看着两个下来的人影。 “你们来了。” 第一个从盘旋楼梯处下来的梁小茹一阵欢呼，小跑来到他面前：“师父，弟子又见到你了！” 后面跟着下来的诺诺皱眉，她听到梁小茹对路明非的称呼一阵不爽，一股生怕自家女儿被骗的老母亲心态，她不怀好意的问道。 “你让我们看魔术仪式，就是在这儿？” 诺诺和梁小茹在一起，是路明非通知她们来这里的。 罗佑寺称号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唐朝玄奘法师时期，是本地名寺，不过游客流量很是稀少，寺院都是近几十年重新修筑的，寺院的地宫是相当于灵位的，信这些的人相信把逝者放到这里可以有好运气，有佛祖保佑。 寺院包括地宫都是公开的，几乎又没有游客，两人上两炷香当做信徒，在这里闲逛一会就进来地宫了，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看着两个人站在自己面前，诺诺抱怀有点生气的样子，路明非没有在意，为两个人解释了原因。 “这里是整个城市地脉最深厚的地方，即使没有特意聚集，但转换为魔力的力量也相当强大了。” 相当于一个弱化很多倍的柳洞寺了，路明非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人到齐了，路明非开始说明为什么邀请两个人：“小茹要拜我为师，师姐也对魔术感兴趣，我正好最近要打造两件魔术礼装，这次就当做我们新组建三人小团体的一次活动了，有些事情也要和你们说清楚。” 路明非的黑色眸子带着真挚，无形间为他们现在的行为定了性质。 “呵。” 听到这小子这么会说话，诺诺神志清醒，打算看看他干了什么再说，只听见路明非道。 “魔术不是凭空产生的，我的父母一直在世界各地奔走，其实是有科研成果的，他们对龙族的力量和炼金术进行探索，从炼金术里探出来一条更适合人类，独立的力量体系，那就是魔术。” “我听我父母所说的，起码在一百年前这种力量就出现了，魔术的研究发展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么大的体系不可能是一个人完成的，我的父母把它完善，并且传承给了我，我希望能把它发扬光大，因此你们想学我会不吝啬自己的知识。” 路明非诚恳道：“这次魔术仪式也是想让你们知道更多，知道它的前途，师姐，小茹，你们的力量至关重要！” 此乃谎言！ 前两天路明非想了很久，假如要传播魔术，那么，怎么合理的解释来源，而和诺诺的接触给了他灵感。 在上个世界，炼金术只是魔术的一个旁支，两者看起来相似性很大，而经过交谈得知这个世界也有炼金术，那何不解释成魔术是炼金的一个旁支呢？ 一个更强大，更富有潜力的旁支！ 路明非不是那种传统的魔术师，对这种掉名头的事情感到是屈辱，入乡随俗嘛，正好可以用他那好久没见的爹娘来解释，反正无法对证，至于叔叔婶婶为什么不会，私心，他们没天赋……等等，解释的理由一大堆，这样他前期使用魔术的时候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你说后期？ 后期他就是强者了，更是魔术的开山鼻祖，就算看出来有问题，谁敢问？ 至于对诺诺和梁小茹说的这些，倒全是真心话。 说完这番话，诺诺的神色缓和许多，也不知道她信了没有，梁小茹和乖宝宝一样点头催促：“师父，我想看伱举行魔术仪式，我想想想看看！” “我也想看看，不知道魔术里有没有适合我的……” 诺诺松口了，神色里带着犹豫。 听见两人这句话，路明非放心了，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有，咱们一家人绝不藏私！我去准备一下仪式，你们可以在旁边看着。” 路明非开始摆弄他带来的那些东西：银质酒杯，新鲜出炉的青铜剑，一小袋紫罗兰花瓣，一小瓶熊的眼泪，只有浅浅的一层，一瓶麦酒，银杏的种子，安息香精油。 蹲在地上，路明非比做剑指，刻画出一个正宗的，五六米大小的魔法阵，梁小茹旁观了一会儿忽然问诺诺。 “诺诺姐，你如果也向师父学魔术，那我就是师姐唉！” 小姑娘注意到这一点，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在空阔无人的地宫内回荡。 诺诺神色不善，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蹲下画魔法阵的某人：“是吗，我需要叫师父吗--嗯?” 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路明非连连摆头赔笑：“当然不用，我只收了小茹当弟子，怎么能让师姐掉辈分呢。” 梁小茹一听有点失望，旋即又问道：“那师父说的魔术礼装是怎么回事啊？” 路明非噙着笑容，详细解释道： “魔术礼装，是帮助魔术师使用魔术的道具，分为两类系统。第一类，是辅助礼装，可以对魔术师的魔力起到增幅作用，也就是我马上打造给自己用的道具；第二类，是限定机能，礼装单体便具有某种神秘效果，礼装使用起来只需要注入魔力便可以使用，第二件打造给叶胜学长的就是这一类。” “那就是类似于战斗时，手里要拿武器一样？”诺诺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路明非‘嗯’了一声： “打造魔术礼装需要消耗的魔力不是小数目，我们要借助外界的魔力源来完成，一个优秀的魔术师一定是善于借助外界，也就是大源的。” “小源是从自身获取的魔力。”他不忘补充一句。 待魔法阵打造好，路明非让两人后退，大喝一声：“我要开始了！” 诺诺和梁小茹退后十几米，地宫实际上开阔空间很大，小姑娘眼巴巴期待着。 “我会仔细为你们解释魔术的玄妙，打造魔术礼装的细节，学生们。” “上课了！” 路明非手持洗干净的银质酒杯，站在魔法阵的中央，庄严沉重，开始吟唱咒语。 第十七章 银龙的荣耀 路明非用的是一种拗口的方言，似是很久以前不列颠的语言，用英语唱了出来，两个女学霸都听懂了。 “戴好我的王冠！” “穿好你的铠甲！” 唱着两句的时候，路明非眼神恍惚，他好像看到了，月圆之夜，圆形穹顶大厅里，永远只有十五岁的骑士王与十三位圆桌骑士对视，他们一手持酒杯，一手持利剑向内，十四把锋刃围成一个圆，王的碧绿色眸子在闪烁发亮，每个人都慷慨激昂发誓。 “人民在呼唤！” “骑士的荣光！” 过去的影像如泡影般消散，他还是站在了地宫，身旁两位女性陪伴，在孤身一人的世界里。 迷茫逐渐消散，目光坚定，路明非再一次大声呼喊出了骑士的戒律，那骑士的美德。 “谦卑！” “荣誉！” “牺牲！” “英勇！” “怜悯！” “诚实！” “公正！” “灵性！” 随着吟唱的词汇越来越多，酒杯的杯壁也越来越发烫，不停嗡嗡震颤，待路明非最后一个词汇念完，那个被洞穿的破洞被魔力弥补，发出幽兰光芒的魔法阵与这个杯子产生了神秘意义上的联系，一个人名从模糊到清晰。 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这是那个传说中的王者，亚瑟王的名字，这个世界依然如此。 算是成了半步！ 路明非后退几步，把杯子留了下来，静静漂浮在魔法阵上空，他的眼眸变成金黄色，解放了对‘此世全部之恶’的镇压，引导他们向一个方向涌去，那是魔法阵的方向，黑泥一进入便开始自燃，被困在阵法里出不去。 几乎是瞬间，如开闸泄洪，路明非的影子流淌出黑色的岩浆奔向魔法阵，地宫里的防风烛火不停摇晃，快要被这恶意吹熄，诺诺和梁小茹的脸色苍白如纸，捂起耳朵蹲在地上。 他们是被余波影响了，精神污染会诱导他们堕落，不过现在这点计量只是让他们感到难受。 路明非微笑，他从来没有向现在这样感到舒服，体内的压力都被宣泄一空，没有了无时无刻在耳边叨扰的噪音，他快要忍不住跳起舞蹈了。 那边的魔法阵里，此刻也有了神秘的变化，灵魂为引，传说为材，恶念为薪，银质酒杯开始融化，泛起点点星芒。 而黑泥的势头突然一止，内部‘新’的安哥拉曼纽，也就是灵智，不愿意让路明非就这样薅它羊毛，要流转回来侵蚀路明非，控制他的身体。 “封灵！”路明非闭住双眼，沟通与恶念早已混在一起的起源，下达了一项误导性的命令，封闭自己的灵性，或者说智慧。 而安哥拉曼纽默认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个身体有两个灵魂，路明非耍诈把只有出生婴儿一般智商的安哥拉曼纽智慧封闭了。 偷袭的手段只有第一次有用，但效果良好，现在的黑泥变成了无情的柴火供应机器，配合路明非充当燃料。 “那黑泥……还有刚才的仪式，是什么意思？”梁小茹和诺诺只是很短的时间就恢复了，但对他们来说，路明非的一切行为都是新奇的。 路明非的心情大好，给两个这世界最了解魔术的人解释。 “从占星学和炼金术脱胎出来的理论，在魔术的世界里，地球代表了灵魂，我亲自拿着杯子发动术式代表这是我的所有物，这样打造出来的魔术礼装与我会契合，还会产生一些灵魂方面的特性，最后一点是，我需要控制那个杯子重新塑形，成为完好的道具，而不是之前那个破烂。” “那些黑泥是类似于我的精神力一样的东西，不过有一些异常，你们尝试的时候可以用自己精神力替代。”路明非没有讲出来黑泥的危害，那只会让别人对自己徒增烦恼。 时间飞速流逝，火焰跳跃中，半小时过去了。 路明非来到魔法阵旁，用灵魂与杯子的联系塑形，左右尝试调整，在完成以后，火焰缩小乃至不见，火焰内的宝物显露真形，黑泥封印。 第一件魔术礼装打造完成了。 那是一个普通的银质杯子，完好无损，干净透亮，为了更加方便不引人注目，路明非改造成了现代款式，外面的杯壁刻有刚才的咒语。 从“戴好”至“灵性”，最后紧跟亚瑟王的大名。 路明非脚步虚浮无力，这次仪式快耗空了他的魔力，好在下一个有这件魔术套装帮他。 提起杯子，眼神复杂望了望最后的名字，路明非还是在杯子上落款，加上了自己的称呼。 “阴影里的骑士——路。” 留下印记的一瞬间，路明非感知到了杯子的功能。 从这个杯子里喝水可以起到补充魔力，精神镇定，坚定信念的作用，因为黑泥锻造的原因，可以起到承载一部分黑泥暂时封印，缓解路明非压力的作用，承载黑泥期间不能使用杯子。 精神镇定是开始的时候用了地球这个象征的缘故，而承载黑泥这个功能就强大了，被解放的路明非，这代表他可以沟通他的起源，暂时拿回真正属于他的力量了。 路明非难得的，和小孩子炫耀一般，兴冲冲到了诺诺他们旁观的地方问道：“怎么样？” 他把杯子递给诺诺，拿起麦酒倒进杯子里，示意诺诺尝一尝。 喝了一口，诺诺眼睛一亮，刚才被冲击还残留的那种不适感烟消云散，她现在精力充沛，身体快要燃烧起来，眼里虚幻和真实两个世界轮回切换，她的灵视被激发了。 这就是魔术礼装，和以往所知道的一切都不同……诺诺怔然失神，看到了魔术会带来的冲击和光明的未来。 “师父，我也能喝吗？”梁小茹看着好奇，兴冲冲举手询问。 路明非本想说何妨一试，看看小姑娘醉酒的模样，却听见诺诺换了个状态似的大叫制止。 “不行！你现在喝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等后面慢慢试一下！” “师姐？” 见诺诺态度坚定，路明非只好转头劝梁小茹：“等我结束仪式，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尝试效果，其实现在最实用的就是补充魔力这个效果了。” 梁小茹只好无不遗憾的点头同意，在师父面前要演一个好弟子的形象才行。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路明非仰头喝下去，只觉得胃里一股热流趟过，魔术刻印触发，由内部生成强劲而又温和的魔力，体内很快充盈起来。 力量恢复了，这就是辅助性质的魔术礼装，对魔术师来说是好工具。 路明非走向拜访材料的地方，把剩余所有东西搬运到魔法阵旁，准备第二次打造魔术礼装，也就是给叶胜的那套，具有限定机能。 第十八章 魔术礼装，胆怯之剑 对于第二套魔术礼装，路明非心里早已打好腹稿，同时也是一次新的尝试。 叶胜面临的是建筑青铜城对他的杀机，而不是人类，这里的操作空间很大，换成容易理解的方式，那就是魔术师进入一个陌生魔术师的魔术工房，他不知道里面什么东西是危险的，很容易触发主人留下的保护机制。 路明非能想到自己可以提供帮助的，就是自己在抵达‘根源’的时候学习的第三法‘天之杯’，灵魂的物质化，哪怕只是小小的一部分效果，哪怕只是粗劣的仿制品，但只要使用恰当，叶胜也能从青铜城活下去。 路明非对第三法学习的进度很小，理解起来非常艰涩，根源里得到的只是一本教科书，想学会里面的东西需要自己翻书去学习，到现在还只是停留在表面。 但是，足够了。 提前准备好物质界的媒介‘青铜’，再佐以‘天之杯’的魔力覆盖，进行限定，那么可以让被青铜杀死的人进入假死状态，物质界的生命与灵魂连接，以及其缓慢的速度步入死亡，这个时间将会被无限拉长。 阵起！ 魔法阵被再次激活，这次路明非没有进去，只是把酒杯，不，现在应该是‘银龙的荣耀’放在中央作为炉芯，作为从地脉汲取魔力时的放大增幅器。 拿来那个小瓶子，还有银杏的种子，路明非眼睛都不眨一下，把瓶子里熊的眼泪滴在种子上，魔力注入，浮空的种子凭空发芽开始生长。 “这是生命魔术吗，和那些小说里写的一样？”一旁一直旁观的诺诺问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是，这是投影魔术。” 路明非摇摇头，给两个人解释起来。 “熊的眼泪，象征稀少而绵长的生命力，银杏的种子代表了生命的漫长周期，这些东西都可以用其他的东西替代，重要的是它的神秘象征，魔术的核心是神秘，越古老神秘的魔术越强大。” “而种子生长则是运用了投影魔术，这个魔术最重要的是放大自己的想像，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我无所不能，但出现在现实就是虚假的。我幻想种子发芽，使用前面两种象征稳固它们，让它们可以暂存于世，这是我接下来使用一种能力的前提。” “越强的魔术发动起来越繁琐，准备越多，而简单的魔术一个呼吸就可以完成，想打破这条规律就要制造魔术礼装，或者魔术礼装的变种‘宝具’，可宝具的制作也很麻烦。” “原来如此。”两人都感觉自己对魔术的了解又进了一步。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路明非垂眸，提醒两个人：“接下来变化有点大，你们小心。” 诺诺和梁小茹站的稍微远了点，路明非提起青铜剑咧嘴笑了笑，身体摇摇晃晃，‘银龙的荣耀’补充的魔力快被消耗一空。 既然如此！ 再次放开对黑泥的压制，因为魔力稀少的缘故黑泥不受路明非的引导要四处崩散，可下一瞬，一股强烈的威压震慑了这些恶意，空气里的元素力量有了它们的王者，它们排斥着黑泥，以另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控制着。 轰！！！ 黑泥持续燃烧着，火焰滔天，这么巨大的动静很怀疑有人过来查看。 另一边，诺诺不意外而又不可思议的看着路明非喃喃。 “果然，我早该想到的，这座城市里只有一个我们要找的人，同时还发生了异常事件，两者之间必然会有某种关联。” “他也是自主觉醒血脉，是他帮你的。” 诺诺扭过头来看向梁小茹，她的黄金瞳亮起，和他们初遇时一样，这是血统感觉到强敌在附近，而本人无法控制导致的。 路明非现在的样子变了，体表鳞甲流淌着美丽的光泽，一双瞳孔像是来自地狱，他看了看自己的双爪，有点疑惑道。 “还是没感应言灵的力量……” 师姐说有龙族血统的人会拥有言灵，但此刻尝试，什么反应都没有。 只能等进入学院在说了。 好在言灵不是他的目标，只是顺带尝试一下，主要还是本身储存的魔力不够了，激活血统吸收游离在空气中的元素转化为魔力，继续进行仪式。 路明非没有闲着，他手臂持投掷状态，一下子把青铜剑丢了出去，进入魔法阵在‘银龙的荣耀’下悬浮，滴溜溜地转着。 掏出一瓣紫罗兰，路明非轻声吟唱咒语，具有些许第三法力量，第一次尝试的咒语。 “宣告！” 只是开口第一句，路明非就感到自己的意识要飞出去，不知不觉间抬头，看到自己的肉体在那里站着。 糟了！这个世界在排斥，灵魂要与肉体分离，被碾碎！ 但不等路明非着急，那股世界的排斥消失了，他听到了一个模糊的呼喊。 “哥哥？” 好危险！ 松了口气，路明非连忙继续吟唱，魔术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强行停止——尤其是大型魔术，对魔术师的伤害，不亚于吃了士郎爸爸的起源弹。 “以吾之名义，固虚灵之妄念！” “两仪流转！” “久续融于青铜！” 地宫内的空气开始流动形成风场，它们围绕着魔法阵呼啸，而魔力的光芒也越来越闪亮。 路明非手一抖，花瓣朝着青铜剑飘去，摇摇晃晃，极为缓慢，却坚定的飞舞，终于，到达了青铜剑下方，他控制着青铜剑猛地刺穿了花瓣，花瓣开始向内坍塌，化为一颗白色的宝珠。 宝珠飘到剑柄位置，两者触碰到一起，突然开始颤抖起来，青铜剑上面布满了裂隙，魔法阵的光芒暗淡，那些纹路在消退不见，恐怖的波动在酝酿。 这是魔法阵到了极限，本来就只是路明非一个人画的，而不是什么完善的运转系统，接连打造两件魔术礼装才崩溃，它已经撑的够久了。 现在，仪式也进入了尾声，路明非没有在意魔法阵被毁了，眼看着要失控的第二件魔术礼装，他单手撑地，对黑泥再次镇封，同时趁着今天宣泄的压力，沟通了自己的起源。 “阴影！” 背对光明，如影随形！ 天暗了！ 或许是对诺诺和梁小茹来说，他们看不到光了，但也没有进入黑暗，因为那样不会存在影子，类似于白天与黑夜交接，黄昏的那一刻，只限定在地宫内，烛火全部熄灭，吸收了所有的动静。 魔法阵崩溃的余波被覆盖，地宫内渐渐能看见了，虽然没有了烛火有些暗淡，可有了其他发光的东西。 那是一件不足一指大小的小首饰，青铜剑模样，剑柄有一颗洁白色圆珠镶嵌进去，通体完好无损，它在空中悬浮散发着淡淡的光。 下方，满脸灰尘的路明非躺在地上大口喘气，怀里抱着被子，虽然狼狈，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魔术礼装：胆怯之剑，完成！ 第十九章 初到车站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路明非和梁小茹拿着手里的火车票，张望着芝加哥火车站巨大的穹顶。 路明非带着两个巨大的旅行箱，里面有两床棉被，还有婶婶塞给他的高压锅，背着的背包鼓鼓的，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梁小茹也带着一个大行李箱，还有一个小的提包，提包里装着一个玩偶小熊。 她的东西比路明非少一些，梁小茹打算到了本地再购买，行李大部分装的是她的私人物品。 按理来说，堂堂的千金大小姐不至于和路明非一个平民一起来美国，她的叔叔想单独专机送过来，梁小茹一听就急了，拒绝了长辈的好意。 这样才能和师父多待一会儿嘛！ 那天打造完魔术礼装后，路明非拜托诺诺通过诺玛，转运属于叶胜的那一份礼装，说明书在包裹里面已经写好了。 诺玛是一个超级人工智能，学院的秘书，就目前的接触来看很可靠，包括提醒两名入学的新人应该带什么东西，还提供了两份入学指南，亲切地标记了他们两个的名字，就目前来看这份指南很管用，除了最后一站。 他们的最后一站写的1000次快车，附有一张真实有效的车票，可问过了不同的值班人员，没有一个人听说过有这班列车。 到了现在，已经过去半天时间了。 “啊！” “师父怎么办，我东西拿的好累！” 梁小茹托着沉重的行李，再加上找不到车，心里很是烦躁，反观路明非面色平静没有半分情绪，这让她不禁赞叹，师父就是成熟啊！ 成熟的师父现在心里也在骂娘这破车到底怎么回事，还要维护在徒弟面前伟光正的形象，也是心里憔悴，闻言环视一周后眼睛一亮，轻咳道。 “不要急，我们先去那边的长椅坐下，把行李放下后想想办法。” 两个人在长椅坐下后长出一口气，梁小茹把手放下，掌心一处微不足道的光芒闪过，行李重重落在地上，引起不少路过的行人侧目。 那是强化魔术，那天仪式完成以后路明非就教导了她和诺诺魔术，手把手教导他们如何利用龙族血统开拓魔术回路，并且学习第一个属于自己的魔术形成魔术刻印。 梁小茹的天赋对强化魔术较好，学习了这个；而诺诺尝试强化魔术后始终不得要领，换成投影魔术后反而很快成功了，据她自己说可能是因为心理侧写的原因常常要虚构一个现场，对这方面很有心得。 她投影出来的第一个是棒球棍，虽然是木头的，但路明非尝试投影铁剑实验质量，被师姐一棍子打飞了，小师弟直冒冷汗，不知道这个母老虎过去有怎样的经历，那把一个棒球棍的质量强化成这样。 投影魔术和使用者的内心成正比，也就是说诺诺认为那个棒球棍如此坚硬，是理所当然的。 梁小茹这两天也很开心，她提行李的时候强化了自己的双手增加力气，提起了平时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很开心，随便碰到什么都要强化一下，然后…… 她的魔力很快就空了，刚开始的魔术学徒，魔力储量只有可怜的一点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见到徒弟额头上全是汗，路明非站起来提议道：“渴不渴，要不我给你买瓶水？” 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梁小茹附加了一个条件，递上了自己的信用卡：“师父我想吃汉堡喝可乐。” 摸了摸鼻子，路明非有点尴尬地接过信用卡点点头，走向车站里的便利店。 在过海关的时候，路明非带了不少盗版游戏光碟被扣下了，只留了二十美元，这一路上都是梁小茹一脸豪爽的支付了所有钱，包养了路明非。 “师父有难徒弟来担，叔叔每个月都会在卡里打生活费，承担师父一个人的钱轻轻松松啦。” 这让路明非很是愧疚，同时对老唐画起小圈圈，给老唐说要来美国以后这家伙很兴奋，麻烦路明非带一些游戏光碟，其他国家这些东西很贵，约定路明非来了以后带他做灰狗游遍美国，两个人饿了就停下在路边买个热狗吃，调戏一下乡下的妹子。 这让路明非很感动，挑游戏的时候也很用心，找了不少他没玩过又看起来不错的游戏，毕竟以前那个世界亚瑟王时期哪来的电子产品，而到了现代还要参加圣杯战争，这些游戏当然是……咳咳，为老唐考虑的。 开玩笑，自己这么大人了怎么会沉迷游戏？不可能的！ 买汉堡可乐的时候路明非抱着一线希望问了问工作人员，可他们也没有听过，路明非只好带着买好的东西回归。 往回走的时候，有人在他的背后喊。 “one dor， just one dor…” 这句话在英语里是乞讨的意思，大概就是一块钱，就一块钱的意思。 路明非毫不犹豫的，简洁回复。 “no! i am poor! no money!” 他转过头来，看到后面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年轻人，长的挺不错，就是长了一副络腮胡，墨绿色的花格衬衣和拖沓的裤子不知道多久没换了，可以说是乞丐本丐了。 “中国人？” 对面一愣，流利切换了语言：“大爷赏点钱买杯可乐吧，我真不是乞丐，只是钱包被人偷了。” 路明非乐了：“中英乞丐的切口无缝衔接，还说你不是乞丐？” “芬格尔冯弗林斯，我是大学生，真不是乞丐。” 为了证明，年轻人从挎包里拿出一本书，和字典一样厚，路明非勉为其难信了。 在芝加哥车站遇到一个中文流利的人，这有点不对劲，路明非忽然想到了那个古德里安教授说的，全校学生说中文，而这个人说他是大学生…… 路明非狐疑道：“你也在1000次快车？” 两个人拿出车票，上面都画着世界树纹路，和诺诺之前拿出来的徽章一样。 “天啊，总算得救了，可以买一杯可乐了。”芬格尔感动的差点哭了。 于是，梁小茹就看到，师父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油腻糟壮汉，壮汉从食物袋里拿着东西吃，师父充耳不闻，和壮汉有说有笑。 “怎么回事？” 路明非意简言骇：“这是我们师兄，他有我们要坐那趟列车的消息。” 第二十章 民风淳朴芝加哥 芬格尔在一旁吃饱饭足，得知路明非和梁小茹都是一个城市的同学，且都是大一新生以后，毫无廉耻的夸赞起来，梁小茹顿时对学院师兄的美好形象毁了一地。 在有外人在的时候，梁小茹称呼路明非哥哥这种称呼，直接叫同学以两人关系来说也不合适，这是两人之前约定好的。 一个十几岁的未成年少女整天跟着一个成年人，一口一个师父，分分钟被当成变态好嘛！ 在和师兄沟通过后，他们得知1000次快车是学院专属的，血统高的立刻发车甚至直升机接送，血统低了就是和他们一样等到深夜，路明非问他们现在这种情况是什么阶级，芬格尔打个饱嗝说大概和中世纪的农奴差不多吧，这让小路同学忧虑起来，难道s级不够高吗。 同时这位师兄也透露了自身一些信息，他是德国人，在学校已经上了八年学了，梁小茹心里坎坷。 “难道这个学校八年还不能毕业吗？” 芬格尔挠挠头道：“是我上了八年，其他人四年就毕业了。” 小姑娘送了口气，自己和路明非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和这位师兄一样八年还不能毕业。 吃完汉堡，梁小茹感觉体内魔力恢复还是太慢了，汉堡里蕴含的能量还是太少了，她抬头带着渴望对路明非道。 “哥哥，我想喝水。” “哈？” “你不是刚才喝过可乐了吗？” 梁小茹从椅子上跳下来，从包里拿出来一个银色的杯子，外面套着一个杯套，没有那么引人注目，她示意道：“我想这个新的杯子喝水。” 还没有忘记啊……路明非哭笑不得，她还记得之前第一次用‘银龙的荣耀’时诺诺不让她碰的事情，后面诺诺离开后就经常询问路明非，好奇地使用这个杯子，喜欢上了杯子里喝水那种镇定心神的作用。 点头同意以后，梁小茹欢天喜地抱着杯子朝便利店走去。 正和路明非闲聊扯屁的芬格尔愣了一下：“你们两个长的也不像啊，这么小的孩子对你言听计从的，师弟你难道……？” 看着他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禽兽的眼神，路明非义正言辞：“只是人家父母托付给我照顾一下，我们上学都在一个学校，毕竟出门在外的有个老乡好照顾什么的。” “啊，我懂我懂”，芬格尔打了个响指，笑眯眯补充道：“毕竟以中国作为标准美国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这里很乱的。” 话音刚落，一声枪响从便利店传来，芬格尔被吓的一个哆嗦：“不至于这么灵验吧，我就是随口说说。” “枪声响的地方是在便利店，小茹在那里！” 路明非立刻反应过来，担心起那个小姑娘的安全，转头对芬格尔道：“师兄你躲起来，我去找小茹。” “喂喂！” 抬起手来，芬格尔想要招呼什么，路明非却早已跑远了。 ………… 开心的抱着杯子进入便利店，梁小茹在货架上挑了一瓶桃子口味的果酒付款，在角落里迫不及待地拿出杯子要尝试一下魔术礼装的效果。 尽管试了很多次，但那都是有别人在的情况，不能暴露自己的爱好，真正实验一下，梁小茹很是遗憾，今天终于找到机会了。 她喜欢喝那种度数较低的酒，尤其是在临睡前小小喝一口，一个月大约三四次，其中最多的是果酒，喜欢那种甜甜的味道。 这些可不是能往外说的，一个女孩子喜欢这些东西怎么说都有点奇怪。 所以那天看到师父拿的麦酒给诺诺姐喝却不让她碰的时候，心里是很遗憾的，她很好奇师父从师父酒杯里倒出来的酒有什么不同。 酒杯就应该喝酒嘛，师父让自己往杯子里倒的都是红茶，白开水什么的，一点都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反而像一个60岁退休的老人。 用了师父教的强化魔术，酒瓶的瓶盖被徒手拧开，梁小茹就要往杯子里倒酒，这时，收银台传出一声枪响，她下意识看过去。 两三个戴着头套的黑人手持两把铁管枪朝天空发射，店里一些顾客突然掏出袋子疯狂往里面装东西，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有纹身且肤色相同。 店里的其他顾客纷纷都跑了出去，其中有些人还骂了起来：“这些该死的东西怎么不死在大街上，他们的行为和野兽无异！” “这个月第三次了！” “他们死后的灵魂一定在地狱！” 收银员们没有一个阻止的，他们躲在柜台下面保护自己的安全，刺耳的警报声开始响起。 这里是芝加哥火车站，有警察车队巡逻，那些人的行为和自杀无异，警察很快就会过来。 “怎么……回事？” 第一次看到这种画面，国内不允许持枪，大家都是和和睦睦的，梁小茹不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试着从他们的行动上分析，他们似乎是在抢劫，多人有谋划的，行动速度很快。 怎么办？ 冷静，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的安全，快点出门找到师父就没事了。 梁小茹尽量避开那些抢劫的人，小心翼翼望后面走着，手里提着杯子和酒，但后退的时候碰到什么东西，她的身体僵住了。 一个看着比她大不少的大男孩提着袋子在货架上奔走，上面的食物被一扫而空，拿完以后袋子太重放在地上，梁小茹后退的时候正好撞到了袋子。 “雪特！” 看到有人碰自己的袋子，那个小强盗急了，毫不犹豫掏出怀里的枪对梁小茹发射。 看到那个人掏枪的动作，梁小茹意识到了什么，就要往后跑，但速度终究没有子弹快，子弹追上了她的身体向后倒去。 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银色的杯子滑落跌倒在地，没有任何伤痕，梁小茹难以置信的爬起来。 刚才这个杯子正好挡住了子弹，保护了她一次。 对面的人见这个妨碍自己的人还活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就要再次补枪，但看到那个精致的银色杯子，他意识到了什么，呼吸变的粗重起来。 那个杯子，很值钱！ 陡然，外面刺耳的警笛声传来，芝加哥的警察们赶到了，几辆警车包围了这里，店里那些抢劫的人一个个行动有素，他们吹着不明意义的口哨，纷纷开始撤退。 这个年轻的抢劫犯也急了，害怕自己跑不了，但贪婪战胜了求存的意志，他弯下腰去捡那个杯子，这让他耽误了不少时间。 拿到杯子，年轻的抢劫犯背起袋子，一路狂奔冲出便利店，因为袋子太沉慢了几步，中了赶过来警察发射的子弹，他倒在了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但这个家伙明显运气不错，爬起来挣扎着继续向前逃跑，临走时不忘记带上他抢劫的东西，周围逃跑的同伴们一个个被击倒在地，充当了他的护盾。 最后，梁小茹不甘心看到的画面，就是那家伙消失在弯道里。 第二十一章 用双手获取回报 等到路明非赶到的时候，警察们已经包围了这里，但只有极少数倒霉蛋因为笨拙没有来得及逃走，那些被击伤的人一个个都被铐上手铐。 店里那些正常的顾客全跑干净了，路明非一下子找到了站在店门口的梁小茹，她眼睛盯着左边的一个方向，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一直提着的心放下来，仔细观察后确认没有受伤，路明非摸了摸她的头问道：“你没受伤吧？” 小姑娘先是面容呆滞摇了摇头，不到一秒以后平静的眼眸忽然有水雾泛起，哽咽着说起了经过，身体微微颤抖着。 “我……我……我闯了祸，那些强盗在超市拿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师……哥哥的杯子，把杯子强走了。” “都是我的错！” 狠狠抹了抹眼泪，梁小茹强行止住泪水：“我……我得帮哥哥把杯子拿回来。” 轻轻摇了摇头，路明非伸手帮她擦了擦眼睛无奈道：“那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人自身的恶意让他们做出恶行，如果要责怪你的话，那我不是和那些人一样了嘛。” “像是以前听说的事情，一名漂亮女子深夜出门被陌生人凌辱，不堪受辱后自杀了，那些网络上的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说她就不该出门，明知道自己漂亮还要出门是活该，那里有这样的道理呢，反过来把罪名按在受害者身上。” 一阵激动的鼓掌声响起，芬格尔钦佩的看着路明非：“师弟好样的，这才是正能量好青年啊！” “师兄你别打趣我啦。” 路明非苦笑着，尝试询问道：“师兄你知道怎么回事吗，那个杯子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必须要找回来。” 德国大汉大惊失色：“师弟那是你几千年前的传家宝吗必须找回来，我是知道些东西，咱们这小身板去找很容易把命丢了啊。” 想了想亚瑟王时期距今的历史，路明非点了点头：“差不多有一千五百历史了吧，老古董了。” “咱家传家宝必须找回来，师弟我告诉你，师兄我可是个地道的美国通啊。” 不，你是地道的中国通……路明非心里吐槽着。 芬格尔义愤填膺，似乎丢的是他的宝贝，嘴和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刚才发生的是在美国很常见的事情，被称作‘零元购’，一些活不下去的穷苦人和黑帮分子持枪进入一些值钱的店铺抢劫。” “‘零元购’大部分针对的是生活物资，什么服饰店，超市便利店，想抢的钱多一点可以去品牌店，撕掉招牌卖出去还能大赚一笔。” “实际上黑帮在美国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芝加哥的黑帮历史到现在有二百五十年左右了，这里黑帮火并啊，‘零元购’啊什么的都很正常，警察压根管不过来，伱们第一次见可能会稀奇，北区是富人区还好点，南区黑帮盛行，相信我，你不会想进去的。” “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一下，美国是允许持枪的，师弟咱们没有趁手的武器很危险的啊。” 路明非听懂了，这是美国民风淳朴，他们刚来到这里水土不服啊。 “没事，师兄你只管信我，师弟我多少有点手艺在身的”，他转头问道，“看到那个拿了我们东西的混账往那边跑了吗？” “左边。”梁小茹牢牢记着呢。 “哎哟，那边正是南区啊，师弟要不我给你看行李，你们英雄好汉去要吧，这行李没人看着怪危险的。” 仔细想了想，路明非点头同意了：“行，那就拜托师兄了。” 这时芬格尔笑逐颜开了，拍拍自己胸脯：“放心，有师兄在，稳稳的。” 切~，就是怕死！ 梁小茹感觉自己察觉了真相，看清了这个猥琐的师兄。 路明非两人循着之前那个抢劫犯走的方向找去了，临走前找了根木棍，看似非常离谱，在一个陌生城市里想找一个被抢走只有大概方向的东西，只能说异想天开。 芬格尔虽然嘴上说着支持，但还是觉得学弟学妹感觉到危险就会退回来，躺在长椅上一边看着行李，一边哼着小曲儿。 他这种想法是没有错的，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魔术的东西，杯子上戴着路明非自己魔术术式的痕迹，如果在以前那个魔术师的世界，这点痕迹就像灰尘一样无法辨认。 但很遗憾，这个世界上会魔术的人，算上路明非教导的两个人合起来才三个，痕迹在感知中如彩虹般耀眼，想注意不到都不行。 这种寻找东西的方式，是跨越三个版本的作弊行为，若未来如路明非预想的那样，同样的情况再来一次他是找不到的。 ………… 休兰斯跳下帮派的皮卡，提着袋子踉踉跄跄朝着自己家走去，后面的伙伴庆祝着这次胜利。 “休，这次你那死猪母亲又能多活一阵子了，哈哈！” “你不如把你妈妈弄死算了，她活着限制你的发挥啊。” “明天下午六点记得找老大，我们谋划下一家地盘。” 黑帮团伙在皮卡上欢呼，这次他们抢空了一个超市，用双手获得了回报，这样他们可以用这些东西买面粉，获取生活物资，再活差不多半个月。 没有人为死在警察枪下的伙伴悲伤，‘红枪会’每年都有很多人加入，每年也有很多人死去，只要自己活下来就行了，活到最后的才是胜者。 车上的劳里马文不屑地朝那小子离开的地方吐了口痰：“懦夫！” 这小子加入‘红枪会’两个月了，杀人倒是果断，有成为大悍匪的潜力，但守着他那半死不活的母亲不放，每次参与行动总是抢一些食物之类的，减少他们的收获，明明可以去拿更值钱的东西。 摇摇头，劳里马文下了定义：“那小子，还差点，还不够坏！” 一脚踢飞从那小子包里那出来的大量食物，劫匪们都猖獗地大笑起来，每次休兰斯上供的都是废品，还要他们清理垃圾。 芝加哥黑帮分子们流传许久的规矩，帮派成员所得的70%要上交给组织。 皮卡扬长而去，朝着他们的据点前进。 第二十二章 两个人 怀里小心揣着那个精致的杯子，休兰斯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努力保持自己平时的步伐，用和平常差不多的方式返回家里。 脏臭的小巷，意义不明的涂鸦，还有平时走起来千百遍厌烦的小道看起来都是那么可爱，休简直要唱起爸爸唯一教给他的那首歌来。 他原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父亲是一个保险推销员，母亲是一个家庭主妇，喜欢和邻居之间往来，做一些好吃的甜点，在美国属于中产家庭。 可是邻居里有一个花花公子看上了徐娘半老的他母亲，诱骗她吸了毒，从此再也戒不掉了，家里的钱越来越少，最后那个花花公子保证提供毒品，代价是和他上床。 于此同时，公司裁员后父亲失业，回家后发现了苟且的两个人，本来对生活失望的父亲怒火中烧，一枪干掉了那个花花公子进了监狱。 这下娘二两失去了经济来源，母亲还有毒瘾，先是卖掉房子卖车，然后是陪人睡觉，生活越来越落魄，只能靠着福利制度求生。 致命打击是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怀上了孩子，因为人太多不确定是谁的，到现在已经五六个月了，脾气暴躁，常常打骂休。 两个月前，自告奋勇的休兰斯进入黑帮聚集地，经过考验后他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心狠手辣，脑子聪明，枪法打的也不差，进入以后从‘红枪会’得到了母亲需要的面粉，还有统一发放，握把涂成红色的一把铁管枪，生活需要的食物通过抢劫，通过‘零元购’来获取，日子渐渐好了起来。 休很亲近母亲，对后面母亲的行为看做是上帝带来的考验，都是那个诱导母亲吸毒的杂碎导致的，母亲是无辜被迫的。 几年前母亲可不是这样的，她有大学学历，知书达理，待人温和可亲，喜欢让休爬在她的腿上掏耳朵，帮他修剪指甲。 到了昏暗的家里，这里的房子老旧，都是几十年前的建筑了，有些甚至是上百年前，政府接受难民建造的临时住处，休轻车熟路来到母亲的卧室门口，提起袋子示意：“妈妈，这是接下来半个月的食物，我放在冰箱里了。” 听到儿子的动静，里面一个挺着大肚子的黑人妇女急忙打开房门，上下摸着休的口袋，最后找到一个小纸包，打开后里面是粉末，白的和面粉一样，她满足的笑了。 “没有白养你这么多年，休，干的不错！” 见到母亲还有这么大的毒瘾，休微不可闻地皱皱眉头，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次我受伤了，劳里只给了我这些，我养伤的时候对帮派没有了，你少吸点。” “啊？” 面容枯瘦的妇女这才看到儿子小腿那里渗出的暗红色血迹，一句话脱口而出：“那你把那些食物卖了吧，看能不能多换点白粉。” 休毫不犹豫拒绝了：“那是我们活下来的保障。” 感受了下宝贝还在怀里，他看着母亲的肚子道：“这两天我找到一份临时工，兴许能拿到不少钱，那时我带你去马奇医生的诊所里把孩子打了。” “再说吧。” 母亲毫不犹豫结束了话题。 卧室里，母亲的身上带着不少抓痕，到处散落着针头和注射器，还有些地方带着血痕。 休回到自己房间，脸上这才暴露出痛苦的神色，冷汗从额头上流下，他用纱布包扎好伤口，打算后两天卖掉那个杯子有钱以后，让马奇医生顺便看看他的伤口。 忍不住掏出那个杯子，休在阳光的照耀下仔细端详那个杯子，杯子通体为银子制成，还有些地方带着意义不明的花纹，上面还有一些词汇。 “谦卑……荣誉……怜悯……公正……” 不由自主念出来这些词汇后，休自嘲的笑了笑，放下杯子不在念诵。 他已经是没有未来的人了，不停的恶堕，这些光明的词汇对他来说太耀眼，也太过无趣，他需要考虑的是活下来，还没有向其他人付出的觉悟。 乍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声问候传了出来。 “你好啊，抢劫犯先生。” 母亲为什么没动静，她的卧室比自己更加靠近门口……这念头转瞬即逝，休拿起随身的手枪靠近窗户，对方的称呼让他有了一个荒唐的联想。 透着玻璃，休看到一个和他差不多的亚洲男孩站在门口，手里提着木棍，一旁站着的就是那个被他抢走杯子的亚洲女孩。 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脑海里传来一阵不真实的荒诞感，休不敢相信失主真的找到了这里，他们的逃跑路线是精心规划过的，还有皮卡接应，这里距离芝加哥火车站有很长一段距离，连警察都放弃了寻找，两个被抢了杯子的人却跑这么远路找到这里，他们一看就不是差钱的主儿。 他们有病吧！ 这两个人可能有问题，如果打起来不能在家，妈妈在这里！ 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休拿起那个杯子，超阳台走去，那两个人的目标大概率是这个，只要自己带着这个东西，他们就不会留在这里。 另一边，梁小茹有点不确定的问道：“师父，那个抢劫犯就在这里吗？” “就在这里，最后魔力的波动留在这里不再移动，不会有错。” 担忧的看着师父手里的木棍，梁小茹又道：“拿这个当武器是不是不太靠谱，既然到了美国我们多少也应该弄把枪才对。” 旋转了一下木棍，找回了曾经的感觉，路明非自信道：“这也是枪，木棍也是枪，用强化魔术附加坚硬状态，此枪足矣！” 实际上，买枪是要持枪证的，当然也有违规渠道，但枪支都不便宜，到时候又要花梁小茹的钱，那当然拒绝了，男人就要有骨气。 现在欠梁小茹的钱，他路明非赚到钱后第一时间还，那个古德里安教授不是说有几万美金的奖学金嘛，很轻松就还清钱了。 “砰！” 冷不丁地，这间房子旁边，一个人影右手持枪朝着路明非的脑壳发射，左手提着一个银质酒杯。 路明非一个回眸，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木棍横扫把子弹击飞，甚至传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怎么可能反应这么快！ 偷袭的人意识到不对劲，朝着小道跑去，一瘸一拐的，完全暴露了自己的身影。 第二十三章 罪必有罚 没有费力的，路明非跟上去把休逼到了墙角，前者毫不在意地躲过了他疯狂发射的子弹，后者因为疼痛的腿而心神错乱不知所措。 两人之间的空间逐渐缩小。 后面追上来的梁小茹，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法克鱿！” 疯狂按动手里的扳机却只有空饷，弹夹里的子弹已经空了，休愤怒地扔掉枪，路明非微微侧身躲过，掉在了梁小茹面前被她踩在脚下。 休有些颓然了，无力地垂下双手。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你抢了我们的东西，我们要拿回来，并让你付出代价！” 一拳重重砸在地上，休有些歇斯底里的质问：“你们不缺钱，而我有了这个就能活下去，你们为何要紧逼不放？” “其他人被抢了也没有想要回来，你们破坏了规矩！” “呵！” 路明非不想和这种卑贱而扭曲的人说话，他没有理休，转头看向自己弟子：“杯子是因为你丢掉的，那么就由你负责拿回来。” 接过路明非递过来的木棍，梁小茹重重点头，眼睛牢牢盯着对方衣服下一处明显鼓起来的地方。 后退几步，路明非俯视眼里充满血丝，狼狈不堪的休，带着怜悯道：“想带着杯子离开，打败她，我不会插手，任由伱离开。” “呸！” 没有相信这个人说的话，但休的心里还是燃起一线希望，对面这个女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自己只要抓准机会就可以做到…… 一声不吭，休猛地扑向梁小茹，带着困兽犹斗的气势，手里的拳头静静簒着，梁小茹两只手握着棍子险之又险的避开。 但一击未果后休没有再次尝试攻击，他顺着刚才前扑的惯性以及两个人思维还没有变过来，蹒跚向小巷的出口奔跑。 是的，他没有打算和这两人纠缠，他唯一的攻击手段无效以后他就打算逃跑，哪怕这希望在渺茫，但如果不尝试怎么知道不行？ “啪！” 反应过来的梁小茹姿势和拍苍蝇一样，狠狠敲击在了休中了子弹的伤口，她知道这家伙的弱点。 休闷哼一声，跌倒在地，这一击废掉了他的行走能力，他的想法很不错，但他跑的——实在是太慢了。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意外的搏斗，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唯一的意外因素也被路明非排除了。 梁小茹上前补刀，一棍子敲击在还试图爬行的休后脑勺上，他眼里那窄小的出口，变得越来越虚幻，最后，他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路明非翻过休的身体，从衣服里拿到了属于他的杯子，然后一脚踢过去。 现在它物归原主了。 小跑来到师父身边，梁小茹一言不发，两人默然站在这里，休静静躺在地上。 良久后，梁小茹松开了握着木棍的手，魔术失效，木棍瞬间遍布裂隙，是之前中弹的部位。 毕竟本身只是普通的木棍，失去了神秘的加持，当即显露了原形。 带着难以置信，梁小茹望着自己的双手：“现在我才知道什么是神秘，早知道……” 原来，自己之前用出魔术杯子就不可能被抢走；原来，自己稍稍用力就能打晕普通人，人的生命是那么脆弱。 见弟子有所领悟，路明非微笑道：“是的，你只是缺少经验，你的天赋不错，没有同情对方，果断找准弱点攻击。” 小姑娘低声呢喃道：“因为我明白了，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啊，师父，我们进入学校也会这样吗？” “可能吧，所以要做好心里准备”，接着路明非状若无意道：“杀了他吧，一个普通人而已，死了也没人注意。”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做了错事，他必须接受惩罚。” 空气中沉默了，梁小茹看着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休，咀嚼着师父说的话。 清脆的响声传来，休的小腿渗出一滩血迹，回来的梁小茹向师父解释道：“他偷了东西，追回以后让他骨折就足够了，他只是个普通人。” 她没有杀他的理由，因为窃盗的错误夺走一个人的生命，刑大于罪。 路明非这才由衷笑了起来，嘴角不住勾起：“若我非要杀死他呢？” “我会阻止你！” 这话说的毫不犹豫，路明非鼓起掌来：“那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不要永远顺从我。” 此乃强者的傲慢与施舍，只遵循自己的道义，只要符合自己的‘正确’，哪怕这个人想杀了自己也可以施舍他一条生命。 同时，路明非也很欣慰，若她真的听从自己的安排第一次杀人，任何挣扎的情绪都没有，那说明她的心理已经扭曲。 梁小茹主动迈步往回车站的方向走，心情明显也愉快起来，看不到她的正脸：“师父不喜欢一个听话的，可以服从任何命令的弟子吗？” 摇头笑了笑，路明非跟了上去，两人聊天的声音在风里飘散：“我喜欢的，是一个与我迥然不同，灵魂在尘世中烨烨生辉的弟子。” “那听起来好难哦，你说的太模糊了。” “也许吧……” ………… 痛……痛苦…… 小腿和抽筋一样，外面有一个人在拖，要把自己抽筋拔骨，痛苦到极致以后，似乎麻木了，对一切都失去了知觉。 自己有无限小，又似乎有无限大，亿年时光不过是弹指一瞬，大脑昏昏沉沉，忘记了所有……只是倏忽间，一个银色的杯子浮现，一些词汇在脑海里循环。 “怜悯……诚实……” 自己果然很坏吧，好歹接受过几年教育，却和一帮混混纠缠在一起，日子一眼看得到头，就这样等待着终点的到来。 胡思乱想着，意识越来越清晰，小腿的麻木消失了，疼痛感愈加强烈，一直到一个临界点…… 休睁开了眼睛。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自己趴在地上，路过的路人捂着鼻子快步走了，小腿上血块已经凝结，刺骨感阵阵袭来。 小腿断了。 没有杀了自己，这是他们给自己的惩罚吗？ 努力了许久，休终于站了起来，擦去额头的汗，拖着废掉的腿向家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妈妈……妈妈！” 杯子被夺回去了没事，想办法在挣钱就好，腿断了没事，可以想办法养伤，只要人活着，他和妈妈一起，再大的困难都能跨过去。 现在，他只想再看见妈妈的那张脸，得到些许安慰。 小巷距离他家并不远，到了家里，他疯狂敲着母亲的房门，语气里带着哽咽：“妈妈，妈妈……” 敲了许久没人开门，休忍不住拿钥匙打开了门，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一个肥胖的身影躺在床上，双腿大开，一个人形的头颅探出来，卡在了盆骨处，血液浸透了床单。 那个躺在床上的人脸上残留着兴奋的神色，五窍有血迹流下，手上紧紧捏着一个纸包。 她死了！ 休看着面前的一幕，昏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圆桌骑士家族:贝德维尔 师徒两人回来的时候，芬格尔正一边吃着薯条一边乐滋滋哼着歌，一个人看管三四个行李，这位师兄显然很会自我打发时间。 见到路明非他们回来，看上去不像沮丧失落的样子，芬格尔吓了一跳：“你们真找到了？” 芝加哥这么大城市，人口不计其数，零元购隔三差五发生，自己师弟师妹这么神通广大，从这茫茫人海中找到了？ 走到近前，路明非把杯子展示给师兄，看上去精致的杯子在灯光下煞是好看，他带着松了一口气的语气道。 “还是运气好，我听师兄你说那些人大部分在南区聚集，尝试去南区的各种小巷子找了找，临近天黑的时候发现了那个抢走东西的人躺在地上，看上去是中了子弹失血过多休克了。” “啊？？？” “我咋听着这么魔幻呢，还有师弟那么危险你也敢去？” 芬格尔带着狐疑和难以置信，瞪大眼睛看着两人，愣是看不出来破绽。 这时，梁小茹补充道：“哥哥其实很能打的，而且他有点神经质，越危险的地方越想去。” 污蔑！污蔑啊！ 这孩子今天被他教育一番后像是觉醒了什么东西，本来挺舒心的小棉袄突然开始漏风了。 见到芬格尔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路明非无奈道：“既然东西拿回来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师兄你帮忙看一下。” 舟车劳顿，跌跌撞撞好几天坐交通工具，今天又发生了这档子事情，路明非真的有点困了，确认没什么问题后，他躺在长椅上进入了梦乡。 ………… 难得的晴天。 泰晤士河畔，一座庄园门口。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出示通行证后，在门卫的手势示意下，门口被打开，轿车平稳驶入庄园。 不一会儿，一位身穿管家服的老人稳步进入客厅，他整个人又瘦又高，脸上挤满了皱纹，赫然正是之前和路明非打过照面的史密斯老先生。 全名史密斯麦基，服侍贝德维尔家族已经有八十年了，他的一生都在为这个家族服务。 进入客厅的门，顺着柔软地毯看去，一名女仆与史密斯老先生迎面，在他耳畔低语。 “少爷请您进入书房与他见面。” 微微点头，史密斯在女仆的带领下一路直行到达一个房间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史密斯亲自敲门。 “斯芬少爷，我回来了。” “请进，史密斯。” 与之回应的是轻快的、给人以矜贵感的清亮声音。 打开书房的门口，一名脸色苍白的青年披着绒毛睡衣，在书桌上翻看颇有年头的古籍，一边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史密斯的到来打断了他的阅读，于是年轻的主人合并了书籍，拉开旁边一张椅子示意。 “坐。” 史密斯知道这不是什么收拢人心的手段，而是这位少爷本身便是如此，他在接见亲密的仆人时总会恩赐他们坐下，待休息好以后再商谈要事。 大名鼎鼎的骑士家族贝德维尔当代家主的小儿子，贝德维尔斯芬，乃是下一代的继承人，修有剑桥大学神学院学位证，待人温和，被称作与这一代家主，也就是他父亲截然不同的，最接近初代贝德维尔的继承人。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称呼，当代家主颇具野心，做事阴狠果断，贝德维尔家族在他手下壮大，得知这个属于儿子的称呼后当场叫来骂了一顿，怒斥为‘胆小鬼’，并发誓他不摘掉这个称号，永远都不会把贝德维尔家族交到他手里。 初代贝尔维尔，也就是亚瑟王时期最初的圆桌骑士，据传他始终跟随亚瑟王直到王的离开，后来来到一座修道院度过一生，是一个美男子，最为忠贞不贰的骑士。 最为忠贞不贰……这也代表只会顺从别人，没有自己称王做霸的魄力，现在的家族需要的是扩张，拥有更多的权利，他们只是流淌着贝德维尔的血液，不代表他们和贝尔维尔一样死板。 父亲的态度让这位继承人开始怀疑自身，朝着拜托这个评价的方向上努力，那个银质杯子就是他努力的一环。 “史密斯，我听说你的中国之旅不是很顺利，可以详细跟我说说吗？” 待老人坐下，斯芬就迫不及待问了起来，寻找那个杯子是他派给史密斯的任务，对那个东西非常重视。 史密斯神色黯然，带着羞愧对少爷说明了在中国的遭遇，通过他们贝德维尔家族旗下一处产业与中国的友商，成功找到了少爷要的东西，并在拍卖开始前阻拦，经理把少爷要的东西交在了他手里。 但是，从这里开始记忆出现了断层，再次醒来杯子不见了，办公室里看起来有战斗的痕迹，显然是有他们无法理解的敌人出现了，与之战斗并消除了他们的记忆。 斯芬皱了皱眉头，提出一种可能性：“你说本来杯子是交易成功了，在你们的阻拦下强行停止了交易，那有没有可能是原来的买家找上门了，你有没有调查过？” 管家苦笑一声，显然考虑到了这种可能。 “我在醒来以后第一时间调查了那个买家的身份，是一个普通人，叫做路明非，我们没有调查到任何值得怀疑的线索，要么确实与他没关系，要么他就是幕后黑手，武力上打不过他，那么以他的势力想阻拦我们的调查也很轻松。” “是吗……路明非……文物……” “确实，不过这件事情先放在一边吧，无论是不是，我们现在显然失去那个杯子了，就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那个东西的真正用途。” 斯芬少爷轻轻敲击桌面，思考过后还是决定暂时把这件事情揭过，既是不太相信普通人会有那样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关于银制杯子的秘密。 无论是任何人得到那个杯子，只要他明白它的价值，他们双方终会相遇，如同宿命的安排。 “在里约热内卢，有人称见到了另一个银制杯子，这是那个人的联系方式，比这个比起中国显然寻找起来更加复杂，伱和法兰西斯艾伦一起执行。” 把写在纸条的联系方式交给史密斯，斯芬少爷站起来拍拍管家的肩膀，微微鞠躬，诚恳的说着。 “史密斯，杯子是关乎我一生荣辱的重要东西，这次，我希望你能以贝德维尔的名义答应我。” 史密斯的神色惶恐，而后便是郑重：“以贝德维尔的名义宣誓，我一定把杯子带给少爷。” 第二十五章 哥哥哥哥! 史密斯离开了，一人独处，斯芬临危不乱的神色松弛下来，带着淡淡的沮丧，双臂伸展趴在桌子上。 那是对未来的不自信，遇到挫折的茫然，事实上，斯芬的性子较软，他并没有多少社会阅历，遇到麻烦总是会慌乱，但他明白作为主人不能这样，便努力摆出不在意的样子，运筹帷幄。 心里还是很慌的。 为什么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知道消息，自己会不会打不过他，将来双方在路途中遇到了……会不会死？ 这些问题没人能回答斯芬，他只能自己琢磨，跳过当前的失败，继续朝下一个目标前进。 缓缓暂时不决定想这些烦人的事情，斯芬站起来，在后面的书柜上方取下两件宝物放在书桌上，欣赏这两件宝物。 那是两个银质杯子，随着岁月的流逝附着了黑色，但保存相对完整。 是的，斯芬已经收集了两个杯子，在中国的是第三个，而巴西的是第五个。 第四个他已经另外派人去找了。 贝德维尔家族作为庞然大物，他们在世界大部分地方都有自己的产业，那是赶上大殖民时代疯狂扩张留下的影响，在二十世纪衰弱，但到了全球经济时期，这些影响复苏了，贝德维尔家族本家和他们取得了联系。 看到这两个杯子，斯芬不安的心得到了缓和，他不是毫无进展，相反，失败和他取得的进步来说微不足道。 心境恢复了平静，斯芬坐下来，继续刚才对古籍的阅读，低头看一会儿古籍后再看看那两个杯子，似在验证着什么。 若是能看到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的眼瞳是那种熔岩的赤金色，不再是刚才与常人无异的瞳色。 这实在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因为贝德维尔家族本身便是一个混血种家族，他们在表面的世界与里世界里呼风唤雨，是混血种豪门。 而斯芬开启黄金瞳还有另一种用意：这本据传来自贝德维尔先祖的书籍表面看来是无字天书，激活黄金瞳，或者说灵视以后，才能看到一些密文，瑰丽的花纹，一些日记一般的话语。 斯芬是神学院毕业的，他认出里面有些是龙文，有些是古英语，有些是贝德维尔家族举行仪式的一些符号，通过询问家里的老人得知了蕴含的意义。 亚瑟王拔出了石中剑，但在一次决斗中违背了骑士精神，石中剑由此断裂，亚瑟王把石中剑交给了他的老师梅林保管，梅林把它带到了生与死的间隔，精灵的国度，从此没有人能见到这把剑。 但是亚瑟王曾经与十二位圆桌骑士立下誓言，石中剑见证了这一切，并留下了烙印，那是石中剑消失在人间后唯一能再次找到的希望。 后面是贝德维尔关于十二个圣杯与石中剑的猜想，以及可能寻找的方法。 这份古籍是否是先祖写的有待考证，传说里的贝德维尔与这本书的贝德维尔形象太过割裂，但它是实打实斯芬在家族的一片古宅里找到的，也许真相就是如此。 按照混血种对历史的看法，亚瑟王和圆桌骑士显然都是那个时期强大的混血种，而所向披靡的石中剑则是强大的炼金武器。 这样的武器在过去不是没有，龙族的历史上，青铜与火之王的七宗罪，白王的天丛云，他们都是终极的武器，而在浮于表面的历史中，它们被赋予了各种神话传说，也许石中剑也是如此。 只要得到石中剑，我就可以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得到他的认可了！ 心情澎湃，斯芬继续对这本古籍研究起来，探索它更多的秘密。 ………… 仪式昏沉中，路明非听到巨大的钟声回荡，那声音很近，又似乎很远，整个天地都能听到，明明什么都看不到，路明非却想像出了外面的场景。 一轮巨大的圆月坐落在地平线上，皎洁的月光照耀大地，车站外荒芜的原野上，无数举着火把的人奔跑，追逐那轮慢慢落下去的圆月，嘴里大声呼喊着一个名字。 奇怪，他们在喊什么？ 听起来有点耳熟是怎么回事？ 疯狂，瑰丽，而又真实，路明非像是亲眼见到，那些细节栩栩如生，他们的狂热，迅捷的步伐，火把里噼里啪啦的声音…… 不可能啊，车站外只有密密麻麻的人群，嘈杂的吵闹声，还有公路和楼房，哪里的荒野，哪里的教堂？ 路明非一下子坐了起来，张望四周的环境。 抱着一本书四处溜达的芬格尔，坐在他身边的梁小茹，还有臃肿的行李都不见了，一轮圆月从窗外升起，清冷的月光洒满了整个候车大厅，窗格的影子投射在长椅上，一个男孩沉默，抬头对着月光。 这里是幻境……亦或是梦境？ 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可路明非完全没有察觉到，有外人的精神攻击居然能无声无息直接影响到他。 男孩看起来十三四岁，长着中国人的脸，穿着一身纯黑色的小夜礼服，稚嫩的脸上带着长者看透世俗寂寞的神色，在空无一人的候车大厅中，他坐在路明非旁边，看起来是在等待路明非醒来。 路明非揉了把脸，坐在小男孩旁边，放松心神看着如夜晚海边潮水般清澈的月光，这风景属实不错，两个人似在看海。 “哥哥，你醒来啦！”男孩的脸上带着欣喜。 “咦？”路明非没有理解这个不速之客说的话。 “你梦到了什么？”男孩问道。 “梦到了现在，我们现在不就在梦里吗？”路明非欣然抬手，耸了耸肩。 “你梦到了什么？” “哥哥。” “这不是梦！”男孩的头扭了过来，路明非看到了他的瞳孔，那是和自己一样的…… 黄金般的瞳孔，里面流淌着火光，仿佛一面镜子，路明非看到了自己。 火焰在路明非眼里放大，他的意识被吞噬，身体下意识往上面一划，要掰开什么。 “哥哥？” 听到这句话，路明非下意识起身一个手刀批过去，但在看清了眼前的对象后，他一个急刹车，停下了攻击的动作。 梁小茹在他旁边歪着脑袋看着他，身上盖着的毯子滑落，他的手掌停在梁小茹的脖子上，只有不到一毫米的距离。 尴尬地笑了笑，路明非询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第二十六章 研究龙的学院 “大半夜。” 梁小茹回答，不敢询问刚才师父怎么发疯了，看起来有清理门户的迹象。 “呵呵，不好意思，刚才做了个噩梦。”路明非慢慢移动手掌，放在自己后脑勺上挠了挠。 啊？！ 听到这句话，梁小茹把头埋得更低，为啥做噩梦醒来第一反应要打她，难道师父其实不喜欢她这个弟子，埋在心里很久已经成噩梦了？ 小姑娘顿时成了霜打的茄子，感觉人生一片黑暗。 而清醒过来的路明非也惊起一片冷汗，他居然做了梦中梦，从荒芜的原野到车站内那个男孩，一环套一环，这在他看来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他的老师梅林才能做到。 梅林是梦魇与人类女子结合的孩子，因此他有一部分的梦魇血脉，对梦境方面也有很强的造诣，路明非对这方面是有所研究的，上次那个同学会，有一部分就是梦魇魔术，还有抹除记忆的能力也是。 但是，这次他的灵性完全没有预警，还有那个男孩的那声哥哥…… 莫名地，路明非对这个很抵触，不想听到这个称呼，或者说……不想听到从那个男孩的嘴里说出来。 梁小茹属于是不小心被波及了。 这时芬格尔走过来说道：“你醒了啊，正好车来了，把行李带好。” 铃声和火车汽笛声传来，在没有加班车的夜晚，凌晨两点1000次快车进站了。 一个看不清长相的黑影站在检票口，穿着墨绿色衣服，打着手电和刷卡机大声喊着。 1000次列车，乘客们请准备登车了，乘客们请准备登车了。” 偌大一个候车大厅，值班的警卫，远处便利店的店员们，没有一个察觉到情况来查看，梁小茹有些害怕了，抓住路明非的衣袖：“看起来和鬼魂一样。” “那是他的言灵效果，他本人是后街男孩的粉丝哦。” 想来鬼魂是不追星的，梁小茹放松下来，松开了抓着衣服的手，而一边路明非若有所思。 一个列车人员都是混血种，这个学校无疑……不可能是正常学院，路明非对这个学校越来越期待了。 三个人拎着大包小包走过去，芬格尔很兴奋地和列车员打招呼，列车员一边刷卡一边闲聊。 “芬格尔你还不退学啊，还以为今年见不到你了。” 芬格尔振振有词：“我可是有始有终的男人，车这么迟，我的阶级又降了么？” “降到‘f’了，你可是从‘a’级降下来的，已经从天堂降到了地狱。” 芬格尔小声咕哝道：“从农奴降到畜生了啊。” 下一个是路明非，刷卡机划过响起悦耳的音乐声。 列车员眼睛亮了：“你就是路明非，那个校长特批的s级之一，抱歉，因为s级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系统出现了失误。” 一边的芬格尔眼睛瞪大了：“喂，等等！不是只有校长是s级吗？” 但更离谱的事情再后面，梁小茹的卡刷过后响起了同样的音乐声，这无疑也是一个s级。 “不是哦，只不过明面上记载的不到十个人，今年校长特批了两个新生s级，掀起了轩然大波。”列车员解释了一下后催促道：“上车吧，停靠时间不长。” 他们跟着列车员走上月台，那里一辆全身漆黑，绘着耀眼的银白色藤蔓花纹，华丽的仿佛一件艺术品，划开的车门外，他们熟悉的古德里安教授站在那里。 列车在夜色里疾驰，橡木条桌旁，路明非、梁小茹与古德里安教授、芬格尔对坐，身边时维多利亚时期的装饰风格，路明非与梁小茹已经穿上了校服，白色衬衣，墨绿色西装，胸口的口袋是卡塞尔学院的校徽，与诺诺的一样，衣服非常贴身，翻开袖口，上面有墨绿色的线绣着：ricardom.lu。 这是他答应入学以后诺玛生成的代号：ricardom.lu，以后在很多地方的正式场合，他的名字就叫这个了。 进入这辆火车，穿上这身衣服，他们便与过去做了告别，成为了人上人。 古德里安教授后面是被遮蔽起来的巨画，他询问道：“咖啡还是热巧克力？” “咖啡。” “热巧克力。” 说咖啡的是路明非，热巧克力的是芬格尔，梁小茹没有说话。 “没问你，现在是新生的入学辅导时间，我是你们的临时导师，你们也可以要一杯烈性酒什么的。”古德里安教授看着两名新生。 听到烈酒梁小茹眼睛都亮了，欢呼道：“有伏特加吗？” 见三个人齐刷刷望向自己，梁小茹干巴巴解释道：“我听说过这种酒，就……就想试着问一下，想见识见识……呵呵……” 古德里安教授微笑道：“当然有。” 他拍拍手，芬格尔站起来离去了，临走前提醒道：“师弟师妹最好喝一点，相信师兄，很有用的，免得入学辅导时尖叫。” 酒来了，梁小茹乐滋滋的小口抿着，小脸蛋很快就升起一抹绯红，而入学辅导也继续进着，古德里安教授说在入学后每个学生需要参加‘3e’考试，通过后路明非两人的奖学金才能生效。 然后就是签署保密协议，路明非和梁小茹都签了，古德里安教授这才进入正题。 首先，卡塞尔学院是经过教育部注册，一所正规的学院，但学院是封闭式教学，学制是四年，因为学习专业特殊的缘故，他们找不到其他工作，如果想都硕士或博士，只能在本校就读。 至于找工作的原因，因为学习的专业特殊，学院会为每位学生提供与专业相应的岗位。 “很特殊？” 路明非问道，他知道混血种和普通人不一样，但参考魔术师，他们在时钟塔毕业以后也能找各种各样的工作，并且因为魔术的存在比一般人更加优秀。 有龙的力量安心使用久可以了，为什么特殊呢？ 古德里安教授用神学院举了例子，神学院研究的是神，而他们研究的是……龙。 古德里安教授买了个关子，虽然两个人早就被诺诺告诉了，但还是装出震惊的样子。 但这还不够，古德里安教授说出了真正的隐秘，他一把掀起遮蔽的画布。 “我们研究龙的目的是……屠龙！” 第二十七章 隐秘过往 “屠龙？” 路明非的声音有点疑惑，可他的视线接触到那幅画的那一刻，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强烈的威压铺面而来。 画面上，天空是铁青色混合着火焰的颜色，唯一的一株巨树矗立着，已经枯死的树枝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织成一张密网，支撑住皲裂的天空。荒原上枯骨满地，黑色的巨兽正从骨骸堆的深处腾起，双翼挂满骷髅，张开巨大的膜翼后，仰天突出黑色的火焰。 路明非的脑袋里回荡着一个凄厉的吼叫，他居然觉得自己能听见那巨兽的嘶吼。 “龙王尼德霍格，根据北欧神话《老爱达经》的记述，诸神黄昏的时候，它会把世界之树伊格德拉修的树根咬断，那一天，世界毁灭。” “几千年来，人类一直在研究龙族相关……《龙族谱系学》、《龙与言灵术》、《所罗门之匙》、《龙族血统论》、《龙族基因学》……，卡塞尔学院是集大成者，我们研究龙，学习龙，这些知识与课程最终都是为了屠龙。” “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这件事已经进行了几千年。人类谱写这一部没有龙的历史，但是另一部历史的每一行里都有龙族的身影。但是这个秘密太过惊人，如果它被泄漏，可能导致的恶果无法判断。所以我们称为‘血裔’的若干家族，在过去的几千年里，共同持有这个秘密，并且负担了屠龙的使命，他们不断培养擅长搏斗、咒术和炼金术的后代，把他们送上屠龙的战场，一次次把龙族复兴的努力埋葬，直到今天，卡塞尔学院继承了他们的遗志。” 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路明非两人沉默了，知道现在详细的讲解，他们才明白了这个幕后世界的真实模样，这个世界是有超凡的，而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消灭曾经的霸主——龙族。 他们进入学校，会学习相关知识，然后毕业走上屠龙的道路。 屠龙……么？ 路明非忽然想笑，骑士王拥有红龙的心脏，在梅林的预言中她是不列颠的红龙，要与白龙争斗，而自己回到原来的世界是要屠龙…… 心脏砰砰跳动，路明非想要控制表情，嘴角却不住往上勾起，一种名为‘超越’的奇妙感弥漫，宛若打破禁忌。 这个世界，太有意思了，自己选对了。 路明非站起来和教授握手微笑：“我很荣幸能来到卡塞尔学院，教授。” 猝然，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整个车厢摇晃，所有的灯光熄灭了，随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一片寂静，有人在黑暗中出声了，很明显。 “哥哥，你回来了。” 灯光恢复，列车平稳运行，只是其他人都不见了，之前那个小男孩坐在他身边，和之前如出一辙。 挑了挑眉头，路明非惊讶道：“又是你，把我拉进梦境，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男孩只是微笑看着他，没有回答他，而是说出了不相关的话：“哥哥你之前做了很久的梦，醒来后似乎成长了很多，还多了叫做‘魔术’的存在。” “你很了解我？” “了解到你小时候尿了几次床，喜欢过那些女生。” “我去，你是变态跟踪狂吗？” 无奈扶额，小男孩无语道：“看来哪怕变了不少，哥哥伱骨子里的恶劣还是一直在啊，不要装傻了。” “呵，好啊，你也别当谜语人，不知道我最讨厌这种人嘛。”路明非对这个冒出来的陌生人很警惕，这个人似乎一直关注自己，包括自己回来后的变化。 “无所谓啦，哥哥你能醒来我很高兴，你的秘密我早晚会知道的。” 小男孩尽量顺着路明非，或者说……引导，他道：“看窗外！” “欢迎来到……龙的国度。” 路明非下意识看过去，目光瞬间被吸引了。 再是漆黑的夜晚，火车正高速奔行在浩瀚的冰原上，素白且泛着微蓝的冰层覆盖了直刺天空的山，天空是浓郁如血的红色，暴雨滂沱，每一滴水珠都是鲜红的，沿着车窗往下流淌。 就在那座冰峰顶上，图画上那只巨龙静静地趴着，双翼一直垂到山脚，浓腥的鲜血染红了整座冰峰。 成群的人正沿着龙的双翼往上爬，爬到顶峰的人围绕着龙首，他们以尖利的铁锥钉在龙的颅骨上，奋力敲打铁锥的尾部，每一次钻开一个孔，就有白色的浆液喷泉般涌出，片刻就蒸发为浓郁的白气，那些人欢呼雀跃，喊声震天。 “黑龙之王尼德霍格，数千年之前他被杀死在自己的王座上，他的王座就是那座永远被冰雪覆盖的山，杀死他的人把他巨大的尸体放置在山顶，他的双翼一直垂到山脚。他的血像岩浆一样流淌下来，染红了整座山，融化了冰雪，带着血色的水汽升上天空，变成暗红色的云，降下鲜红的雨。杀死他的人沐浴着雨欢呼，他们欢呼那一天为‘新时代’。”男孩轻声说。 “这就是历史所未曾记载的最老的皇帝，他死去的那一天，万众欢呼。” 路明非呆滞在那里，一道电流从他的瞳孔穿梭来到大脑皮层刺激，直到灵魂深处，那些被深埋的记忆下，关于‘根源’，似曾相识的感觉…… “抑制力！！！” 那感觉，不会有错！ 这条黑龙，居然和抑制力的感觉一模一样。 在这个世界，抑制力居然实体化了……路明非在‘根源’的时候，那个世界的两股抑制力直接出手要毁灭他，时间过去不是很久，他记得很清楚。 那条黑龙……尼德霍格，抑制力不可能这么简单被杀死的……路明非猛地抬起头道：“他绝对没有彻底死去，消灭的只是形体，它的灵魂还在游荡！” 男孩讶异地看着他，大笑着拍了拍手：“猜的很对，你到底得到了什么……变化如此之大。” “尼德霍格在临死前留下预言，他将从死亡中归来，报复整个世界。” “那你呢，你和那条龙是什么关系？” 路明非的眼睛变了，他的瞳孔泛起涟漪，主动催动未来视窥探这个男孩的未来，一条线从他瞳孔发射连接向男孩，然后…… 那条线转了个弯，落在了路明非身上！ 对周围的信息开始收集，堪比超级计算机的魔眼开始运转，路明非看到了，看到了自己…… 一个类似于魔鬼的身影飞翔在几千米的高空，背后龙翼大张，而魔鬼的脸上带着哀伤，腹部被一柄剑穿透，从高空垂落。 那张脸像稚气的孩子，像满怀忧愁的少年…… 推算到此为止，路明非眼前恢复了清澈，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孩，而男孩似感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问道：“哥哥，你在干什么？” 路明非没有理他，抱住了自己的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 “我……疯了？” “精神分裂，还是两个人？” “为什么指向我自己？” 带着最后一抹希冀，路明非把魔力汇聚到右手，给自己下了一个暗示。 醒来。 如果这是别人的幻境，只是无声无息笼罩了自己，那么不会有任何效果，因为这个梦魇魔术是作用于自身的。 下一刻，一切如梦幻泡影消散，火车分崩离析，小男孩的脸上还带着惊愕与不可思议的神情，没想到这家伙可以自己挣脱出去。 “你醒啦？” 路明非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长椅上，在一间典雅的书房内，顶部悬着水晶吊灯，不远处的书桌上，古德里安教授在打盹儿。 自己醒来了——用对自己有效的魔术这种方式。 根本不是什么强大的敌人在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笼罩自己，而是…… 自己进入了梦境！ 路明非和那个小男孩，是同一个人！ 第二十八章 血统 “你醒啦！” 后面传来梁小茹的声音，她一直站在路明非后面等待，见到他苏醒上前把打盹儿的古德里安教授也叫醒了。 老家伙挠了挠头说道：“哦，孩子，你终于醒了，你在入学辅导时昏过去了，以前也有入学辅导时难以接受的，可你这么大反应是第一次。” “也许吧，教授，毕竟我一个哺乳类的年轻人忽然告诉我其实是爬行类，多少是有点接受不了的。”路明非喃喃道。 他没有把自己梦境里那场遭遇说出来，在外人看来这种情况是疯了。第二人格，路明非还不想被关进精神病院。 一旁的梁小茹拿着杯子偷偷倒酒喝，她把火车那瓶伏特加带下来了，路明非看到后微微皱眉，伸手道：“小茹，我也喝点镇定一下精神。” 小孩子喝酒是不好的。 听到这话梁小茹吐了吐舌头，但还是乖乖在杯子里倒了些酒，拿过来递给路明非。 喝下肚以后舒服了些，一股暖流扩散全身，只是感觉这酒开始的味道有点寡淡，像是……白开水？ 见路明非状态好了点，古德里安教授拍拍掌：“明非你好点了我们就继续，对这类学生我们有证据让你们相信。” 一个典型日本人长相的男人开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手提箱，进来以后对路明非两人鞠躬，然后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富山雅史，卡塞尔学院的心理辅导教员，非常高兴认识我们的两位‘s’级新生，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优秀的人加入了。” 这位心理辅导教员向路明非两人出示了两件证据，第一个是一枚鳞片，是一百多年前这所学院名称的来源——梅涅克·卡塞尔在欧洲发现的，他让两位新生用被改造过的沃尔特ppk手枪对这枚鳞片射击，对鳞片一点伤害都没有造成。 这让路明非看的心头火热，打算以后有机会申请借一下这枚鳞片，对它进行一些生物上的研究。 下一件是一个标本，罐子里收藏冷冻的一枚龙类幼崽，是红龙，处于沉睡状态，在偶然情况下被收藏发现，这对两人来说无疑是最有效的证据，还有什么比亲眼看到更有利的证据呢？ “抱歉，可以让我多看一会儿吗？”路明非拦住了想要关闭箱子的富山雅史，想要多看看这个红龙幼崽。 一个是因为他感觉这条红龙与自己体内的血统在呼唤，另一个是因为‘红龙’这个称呼与这个龙崽现在的处境让他想笑。 骑士王被誉为不列颠的红龙，她的同族却在这个世界憋屈地当成标本供新生学习，她要是知道了那表情一定很有趣！ 尽管知道是胡扯，但还是没有遏制住，路明非憋不住在书房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一边的梁小茹茫然看着自家师父犯神经，从到了美国以来一直掉链子，可眼神一撇，看到那个罐子里的龙崽睁眼了，她失神惊讶喊道。 “师父！龙……龙……龙睁眼了！” 一直在沉睡的龙崽睁眼了，黑暗里，一双黄金瞳缓缓开启，它不大，却带着龙的威严。 她这一嗓子让其余三人都注意到了标本的变化，两位老师脸色惨白对视一眼，古德里安教授干巴巴对富山雅史道：“你看到了，对不对？” 对方点了点头，一边的路明非也看到了，他把眼睛凑上去，那只龙崽一颤，伸长脖子从喉咙里喷出了龙炎，可细微的龙炎瞬息间就熄灭了，福尔马林溶液灌入了龙崽的喉咙，它倒呛几口，重新陷入了沉睡。 “身体结构完美，像是生命之神亲自捏造的。”路明非对这种生物的生命结构着迷了。 一边梁小茹见没人注意到自己的失言，都放在苏醒的标本身上，顿时小手拍拍胸口，提起的心放下来，松了一口气。 “哎呀！” 古德里安教授一拍脑袋，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他，教授开始解释起来。 “血统召唤！” “只有血统召唤可以让龙类提前苏醒，我们这里有两名优秀的‘s’级新生，他们的血统堪比次代种，我们忽视了这个。” “如此浓郁的血统，它提前苏醒我完全不意外，真的，我们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富山雅史苦笑：“谁又能想到呢，我们有四十多年没有见过‘s''级新生了。” 梁小茹听的有点绕，没有搞明白：“教授你是说我和哥哥造成了它的苏醒？” “‘s’级是什么意思？” “进入这所学院的人都是人与龙的混血，也就是混血种，我们是这样决定阶级的，所谓的阶级，指的是血统阶级，伱之所以是‘s’级，是因为你们有高纯度的龙族血统。” “但是你们的龙族血统比例没有超过50%，超过50%的学生是不会被录取的，虽然那样他们的潜力远超常人，但是龙族血统会慢慢把他们同化为龙族追随者。” 梁小茹听着没什么感觉，但路明非的心咯噔一声，他想到了之前对梁小茹血统的研究，她的血统就在那个危险的标准线上徘徊。 还有自己的研究——那个沸腾龙族血统的能力，无疑可以轻松突破这个界限，那样的生物是这个学院消灭的对象。 看来这项研究要小心进行了。 接下来没什么好说的，在选课上路明非选择了古德里安教授带领自己，而梁小茹似乎另有选择，她选了一个叫做曼斯的教授。 对学院学习的一些内容和毕业后的去向了解后，这次入学辅导就结束了，路明非他们跟着教授走出了办公室，他们擦肩而过一些维修工模样的人，他们似要去修理什么东西。 突然，刺耳凄厉的警报在校园里回荡，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说明事情非常严重。 “该死的，我忘了今天是这个日子，快点躲起来，他们要开始了！” “我们还是回办公室躲起来吧！” 两位老师焦急地商量对策，但已经迟了，他们后面那栋小楼冲出来一堆手持m4枪族的人群，他们以服色分群体，目标明确，首先击毙了那些维修工，然后枪口对准了路明非他们。 梁小茹立马躲在路明非背后，紧紧抓住他的衣服，看起来他们刚入学就遇到了枪支冲突事件，在这所学院上学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证。 下一刻，枪支扫射，富山雅史和古德里安教授应声倒地。 第二十九章 战场之王，赢家通吃! “哥……师……师父，我们怎么办？” 此刻校园化身屠场，原来和他们有说有笑的老师倒在地上，胸口一大滩血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梁小茹吓坏了，只能把希望放在唯一的依靠上。 “别傻站着，拖着他们两个，我们躲进旁边的窄道！” 路明非当机立断，迅速寻找掩体，他们躲进了一旁的窄道，观察起外面的情况。 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与深红色作战服的人从两个不同的大楼里冲出来，他们每个人都携带武器，一见面就攻击对方，很多人一露面就被击倒在地，雷、掷弹筒、肩扛式火箭炮……武器五花八门，无比真实的提醒路明非他们处于什么样的情况。 看清楚局面，路明非蹲下来检查了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的伤口，过了半分钟，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咧嘴笑了起来，侧头看向徒弟。 “小茹，你知道一个人必须要有的一个东西是什么吗？” “什么？” 今天一路以来梁小茹接受的信息都处于爆炸状态，幸好她喝了些酒壮了壮胆，不然现在不一定能跟上路明非。 “血性！”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路明非看着弟子的眼睛，狂热的话语里带着怂恿。 “一个人一定要有血性才行，谁夺走了我们重要的东西，我们就要他十倍偿还，我们刚入学，一路为我们奔波的老师就被杀了，这能忍吗？” 不待弟子回答，他就坚定自答。 “不能忍，我们要成为第三方，把他们都干倒，为老师报仇，在这所学院证明我们的价值。” 听着师父这番热血沸腾的话，小脸通红的梁小茹虽然感觉有点不对，但过载的大脑还是忽略了，她思考几秒后抬头回答。 “既然师父是这么想的，那我就这么去做。” “好，很有精神！” 路明非满意点点头，开始分配作战方针。 “等外面火力小一点，我们拉进来两个倒霉鬼，抢了他们的武器，然后给你一个防具，我是你的矛，你是我背后的盾和眼，以战养战……”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对参加这个游戏无比期待，似是久违许久。 “我们……杀穿他们！” ………… 肖·贝拉身穿深红色作战服，举起望远镜在他们据点的二楼观察战况，她是战场观察员之一，负责统计战况汇报给指挥官，好及时做出调整。 旷野中，黑压压的作战人员如潮水般涌来，己方立刻做出反击，子弹凌空乱飞，炮火呼啸着从天而降，一个个战斗单位倒下，战况十分激烈。 双方用出了各种武器，己方有炮弹发射至对方小楼，击碎了一拍窗户，对面立刻做出反击，半分钟后对面的狙击手爆发，己方人员一个个消失。 “定位！定位！对方还剩余二十三人！” “对方剩余十七人！有一名狙击手未能定位！他已经干掉了我们七个人！解决掉他！” 贝拉正打算放下望远镜，但接下来一幕让她震惊了。 他们双方是黑白棋子，正厮杀的激烈，但忽然，一枚红色棋子出现在战场上，打乱了所有人的阵脚。 战场中心的一侧，两具尸体倒了下去，被拉进了一旁的窄道，几秒后，再次有一两具尸体消失。 莫名消失的尸体引起了战场双方的注意，但不待他们有所调整，三四个烟雾弹不知从哪里抛出来，战场的中心被笼罩，双方指挥官看不见战场了。 浓雾里不时有闷哼声传来，踏入那片雾里的人员皆失去了联络，只有子弹发射的开枪声不停歇，收割着里面每一个人的命。 广播里两道声音重叠：“所有人，攻击战场中心。” 黑色作战服的人员与深红色作战服人员达成了默契，最后的兵力从小楼里冲出来，不约而同的攻击雾里的搅局者，要先淘汰掉这个意外因素。 随着火力覆盖，雾里暂时恢复了平静，那个第三方似乎被淘汰了，可不待他们松一口气，一颗颗子弹再次呼啸而出，再次有五个人倒下。 神乎其技的枪法！ 没有浪费任何子弹，对武器的利用效率达到了几乎百分之百，这简直是战场之王！ 雾气逐渐散开，烟雾弹的效果消散，看起来漫长，但这一切都是在很短一段时间内发生的，双方也看清了那搅局的第三方。 一男一女两名穿着校服的学生站在战场中央，女生看起来最多十五岁左右，举着防爆盾保护那名男生，男生此刻扔下清空弹夹的冲锋枪，从倒在他们脚下的尸体上捡起一把枪，对准了深红色小楼。 二楼的窗户上，贝拉的望远镜里，看到那个亚洲男孩的枪管对准了自己，他的黑眸在自己视野中不断放大，再放大。 “砰！” ………… 路明非开完枪淘汰那个窥视他的人，立刻拉着梁小茹的手，做出了符合当前局势的判断。 “把盾扔了，赶紧躲起来。” 在所有人呆滞来不及判断的瞬间，路明非拉着梁小茹再次躲进窄道，避免对面集火自己。 下一瞬，慢了半拍的双方才才想起来，火力倾泻刚才路明非站的位置，但已经迟了，他们只是把地面翻了一遍，梁小茹扔下的盾牌从一道裂隙开始扩散，旋即被打成好几块。 它确实到达极限了。 梁小茹背靠墙壁，心脏砰砰跳动，对师父的正确判断感到胆战心惊，他们先是搜集武器，从尸体摸尸积攒了不少，旋即在双方打没脑子的时候插入战局，胆大狂妄到同时挑战双方。 而且，他们成功了。 烟雾弹让他们摸不准他们两个的具体方位，即便知道里面有人，也很难把所有火力集中，波及到他们的伤害由梁小茹举的盾挡住，她用强化魔术后的强度堪堪够用，但即便这样，在结束的时候，也到达了极限。 师父在战场里简直如鱼得水，用他们两个人的命去博得更大的胜利，在他那精准如手术刀的指挥下，她只要照做就可以，而师父收割那些棋子的性命。 关键是——他们成功了。 赢家通吃！ 第三十章 决斗 窄道里，路明非思考完接下来的对策，笑着考问自己的弟子。 “小茹，你说现在黑方和深红方会采取什么对策，才可以获胜？” “现在的局面……” 大脑快速转动，梁小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战况后提出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他们现在想要获胜只有两种办法，人海战术和斩首行动。” “因为我们插入时机是在他们最焦灼的时候，人手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算上我们击毙的那些，剩下的人不足以完成人海战术这个方针。” “那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性了，他们会派人用威力巨大的武器或高手，。” 路明非讶然看了弟子一眼，而后沉声道：“所以，我们要做好准备。” 枪声开始稀稀落落，这段时间内黑红双方又折损了不少人手，最后枪声停了，扩音系统里播出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 “凯撒，还有鬼，你们的状态怎么样了，要继续吗？” 这个鬼指的是不速之客，突然冒出来的第三方。 “鬼，真棒，”扩音系统里传来另一个声音，透着冷冷的笑意：“我这边只剩一个女生了，今年又是意外接连不断。” “我这边也只剩两个人了，看来现在陷入死局了，真是遗憾。” 是很遗憾，我还想赢你那辆布加迪威龙呢。” “现在我只剩下一把猎刀了，你呢？” “当然是那柄‘村雨’了，这是我的指挥刀。” “停车场见，怎么样，还有鬼，你也参与我们的赌局。” “很好。” “砰砰！” 窄道里，路明非鸣枪示意，梁小茹目瞪口呆看着他，完全不理解这种行为，她忍不住脱口道：“我们只要躲在这里就处于不败之地了啊，谁过来你就放倒他。” 摸了摸弟子的脸，路明非温和道：“账不是这样算的。” “刚才我们那叫血性，而现在我前往赴约，这叫勇武，亦或是……” 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从前的什么，他淡淡笑道：“是骑士精神，一种脱离了时代的落后产物。” “我去试试他们是否有单挑的勇气，如果我被阴了——你就帮我报仇。” 路明非从脚下两具尸体的武器匣里拿出两把匕首，又把柯尔特手枪扔给梁小茹，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走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追逐着师父，到现在为止一直看不透他的神秘，他的一个个秘密被她揭开，可迎来的是更多的秘密，无数次了，她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眼里含着泪水，梁小茹握紧了抢，默默发誓：“别死了……千万别死，你死了可没人帮伱报仇，我一直被你保护，我又打不过他们。” 过了一会儿，细微的脚步声从窄道外面传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梁小茹手里拿着柯尔特手枪，精神再次紧绷保持警惕状态，只待那个人过来就开枪，给他一个惊喜。 但对方速度快的惊人，直奔梁小茹而来，不等她抬起枪，黑色的枪口就对准了她的额头。 梁小茹呆住了，对方穿着深红色作战服，这代表她是红色队的人，这是他们指挥官的暗子，领导者们在停车场决斗，而暗子此刻偷偷偷袭对面大本营本部，顺便干掉这个搅局者。 刚才已经看的很清楚了，强的是开枪的男生，小女孩只是被保护的那个。 可这不是最重要的，她看到了对方的暗红色长发，妩媚的眼睛，还有亮晶晶的四叶草耳钉，是诺诺！ 正要高兴的和她打招呼，诺诺突然大吼一声：“趴下！” 因为三个人有共同的秘密，梁小茹对她十分信任，立刻趴下，没有一点犹豫，而诺诺枪里的子弹也擦这她的长发滑过去，只要慢半拍，击中的就是她自己。 枪声消散，梁小茹扭头看向后方，看到了一个抱着狙击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女性倒下。 伸手拉着她起来，诺诺夸赞道：“干的不错，没给我添麻烦。” 拍怕自己身上的灰，梁小茹半开心半疑惑的问道：“这怎么回事？” 看到师妹诺诺心情也不错，她笑着道：“这说来救话长了，今天是学……” 声音戛然而止，诺诺看到一个漆黑的枪口，一道身影在对面倒下那个队员旁边半蹲，对准了她面前的梁小茹。 那是对面最后的棋子，诺诺现在只要不管，用梁小茹当做肉盾，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她就能抬枪发射，淘汰对面。 这就是她这枚暗子的意义所在，只要这样做，获胜的就是她这一队，没有任何意外。 现实没有那么长的思考时间，诺诺下意识扑到梁小茹为她挡下了子弹，背部一大块血迹渲染开来，她爬在小姑娘身上，捂着她的眼睛。 知道意识开始模糊，诺诺才恍然想到这种可能，她呢喃着，“原来，我这样做就赢了啊……” 已经迟了，但并不可惜，她不后悔。 “傻瓜，下次看清周围安全再放松警惕……” 她的声音渐渐微弱，梁小茹透过她纤细的手指，看着她闭上眼睛，整个人怔怔然，刚才的画面不停回放。 “趴下！” “趴下……” “趴……” 那微笑的面容骤停，扑倒了自己，梁小茹分不清她保护自己的方式倒是是趴下还是扑倒。 也许都是。 那一头的脚步声近了，偷袭者要靠近处决这个小孩子。 布满血丝的瞳孔猛地收缩，然后竖起，梁小茹握紧手里的枪，一下子跳起来。 而后，狠狠扣下扳机！ 站起来后，梁小茹看到了那个偷袭者的长相，那是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家伙，此刻跪到在地，神色上带着不可思议。 他的膝部被梁小茹打中了。 冷冷瞪着对方，梁小茹漠然抬起枪，再次发射，子弹一颗颗射出。 左膝，右膝，腹部，胸部…… 弹壳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梁小茹扔下清空弹夹的手枪，拿起早已死掉的对方手里的狙击枪，大踏步朝停车场走去。 为什么我总是被保护的那个呢？ 我也想，发挥自己最大的用处。 第三十一章 不可能答应的条件 停车场内。 路明非站在中心，看着同时从通道出现的两个人。 左边黑色作战服的人提着一柄修长的日本刀，刀身反射日光，亮得刺眼，右边深红色作战服的人手中提着一柄大约半米长的军用猎刀，黑色的刀身上烙印了金色的花纹，两人同时看向中央。 “s级？” “路明非？” 两道惊讶的声音传来，路明非挑了挑眉头：“你们看起来……知道我？” 他笑道：“可我记得我是第一次来这所学院。” 对面两人同时摘掉了面罩，面对左边的路明非看到了，一头毫不驯服的黑发，黄金色的瞳孔，指向不同方向，凌厉如刀剑，是中国人。 看到这张脸，路明非也脱口而出：“楚子航？” 楚子航，仕兰中学的传奇人物，多少人只能远远仰望的存在。 路明非高一的时候，他们在下面做操，楚子航在上面的楼道巡视打分，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衬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可他居然记得路明非，他不记得那些花痴他的女生，却记得一个小人物的名字。 只是那时他的眼瞳不是这样灼目的金色。 凌厉的黑发年轻人缓缓点头：“是我！” 路明非侧目看向右边，金子般耀眼的头发披散下来，衬着一张希腊雕塑般的脸，眼睛是罕见的冰蓝色，他把那柄猎刀在空中抛着玩，目光冰冷。 “凯撒，你呢？” 他记得广播里是这样叫的。 “很多年没有s级加入了，很多人反对，你是校长特批的，”，凯撒微笑，但绝不是欢迎，而是锋芒，“向我证明，你实至名归！”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如利剑般射出，一股无形的气场随着他的扑击而来，凯撒的身影模糊了，不可思议的高速让他的刀隐形了，如高空扑击的鹰。 这刀带着赫赫威势，是要杀人的刀。 于此同时，左边的楚子航也动了，他缓缓弯腰，翻手握刀，在凯撒冲出去的刹那后出击，长刀滑出一个半圆，带着无可匹敌的白色赤练，要劈开惊涛骇浪的气势，一往无前。 他们的攻击目标是彼此，并没有针对路明非，完全忽视了他，这意思很明确。 你自己证明你的价值。 路明非握着两把军用匕首，垂眸对比三方的优势。 兵器乃一寸长，一寸短，长刀与匕首对抗显然是匕首更加吃亏，这类短柄武器擅长的是贴身刺杀，集中于点的攻击，这是他随手找的，而凯撒与楚子航拿的是他们擅长的武器，刀本身适合单人搏斗。 没有任何犹豫，三方中做出行动最迟的路明非一个跳跃腾空而起，下方金铁交鸣。 楚子航率先出刀，手腕一震，斩向刀尖，而凯撒迅速反应过来，沉重的巨力稳住了刀势，他后退一步，倒逼楚子航后退。 而此刻，一点寒芒才自空中姗姗来迟，路明非两柄匕首如鬼影般诡异，带着他身体的全部力量，点在了交错的刀锋上，左右手发力，以排山倒海的力量，擦起火花，引导两柄刀本身力的方向，岔开了他们，楚子航与凯撒同时踉跄后退。 匕首插在地上，路明非单膝跪地喘气，刚才同时对抗两个人，合起来的力道震的他骨头生疼。 这具身体不太适应战斗的节奏啊。 平复呼吸节奏，拔起匕首站起来，路明非咧嘴维持微笑：“两位师兄，不要忘了，这里还有我呢。” 楚子航没有说话，只是持刀对准了路明非，凯撒亦是。 三人同时开始动起来，路明非不再站在中心，插在了凯撒与楚子航之间，一场东北二人转……不，三人转开始了。 “根据我入学辅导所了解的，这里每个学生都有叫做‘言灵’的超凡力量吧，但我没见过你们使用过。” “这是校规，亦是戒律，没有特殊情况卡塞尔学院内无法动用言灵，倒是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学生会，只要伱加入，副会长的位子就是你的。” “这样的条件听上去不可谓不优渥，话说大哥你能做主吗？” “我是学生会会长。” “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可以，打败我！” “那楚子航楚师兄呢，你不说点什么？” “来狮心会，你，下一任会长！” “我去，你不会也是这什么狮心会的会长吧？” “是。” “s级，选择在你，学生会与狮心会都是老牌兄弟会，我们彼此在这所学院争夺第一，学生会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另外一提的是，我们有白丝袜芭蕾舞团哦。” “哇，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有点想加入学生会了，那个师兄狮心会有类似的东西吗？” 楚子航的脚步一滞，旋即继续行走：“狮心会的历史悠久，不会搞这些东西。” “哎呀，那这样一来我的选择也就很明显了，我决定了……” 三个人同时停了下来，凯撒与楚子航之间的眼神要擦出火花来。彼此默然对视。 “听起来都很好，但这些不是我想要的，我两个都不想加入啊……” 路明非笑道：“我同时加入两家兄弟会，你们都把会长位子传给我如何？” 一直在保持的微笑，三十七度的嘴里说着狂妄到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让人看到就想打一顿，这是路明非从前跟着某位骑士前辈学习的。 “明非啊，你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什么难题，都不要露出自己无知的一面，要带着微笑，无论别人说什么都这样，别人才会觉得你深不可测。” 凯撒提起猎刀，好笑的看着新生：“很久没有遇到比我更狂的人了，你知道么，“狄克推多”是古罗马“独裁官”的意思，这就是我的刀。” 楚子航也默默竖起了刀，说出了一个词：“村雨。” 这是柄根本不存在于世界上的刀，只出现在日版游戏中，说是日本名刀“村正”杀人一千就会自动化为妖刀“村雨”，杀人之后刀上自然会沁出淅沥沥的雨水洗去血迹。 两人对路明非的敌意毫不掩饰，新生的狂妄激怒了他们，他后退两步躲开逼来的两人讪笑道：“喂喂，你们能听出来吧，我这是拒绝的意思，我对你们两个的位子没兴趣啊，你们不可能答应的。” “不，打败我们，你的条件，我们答应了！” 两个死对头合作，凯撒一个虎跳向前斩去，楚子航紧随其后。 第三十二章 我不想当会长 凯撒与楚子航已经带领着他们的兄弟会争斗了无数次，对彼此的实力远比本人更清楚，正如一句话。 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 因此刚才的试探中，路明非那绝妙的插入点，精妙的战斗技巧如厮杀多年的老兵，同时逼退两人，他们瞬间意识到了路明非的价值。 不能让路明非落入对方手里！ 面对率先攻击而来的凯撒，以及他携带而来势大力沉的一记撩斩，路明非保持冷静，他没有选择退后或原地防御，而是带着比对面更加疯狂的速度扑上去，主动迎接这攻击。 猎刀距离自己只有半米距离，路明非匕首向左刺去，用稍微宽厚的背部引导刀的走向，它的力道既然向上，那就让它更高点！ 双联击，四连击，在一秒内路明非用刀背的四次连续攻击改变了刀挥舞的方向，让凯撒后退两步，这就是匕首这类小型武器的优势，灵活便捷，路明非可以利用它在短时间内做出多次攻击。 但眨眼间，藏在凯撒后面的攻击追击而来，日本长刀自上向下攻击，路明非来不及反应，只能把匕首架成一个十字，老老实实接受了这次攻击，双手上挥的同时脚步后撤，承受住了这一击。 ‘村雨’乘势虚滑一圈，力道完成一个回转，刀芒再次自上而下，又是相同的一击。 路明非眼神一凛，除了近在眼前的的攻击，他还看到了后面再次冲来的凯撒，他躲在楚子航的攻势中虎视眈眈，他一直处于两个人之间的夹击中，以一打二，车轮战的形式。 攻击袭来，本该长驱直入的长刀遇到了阻挡，路明非用右边的匕首单臂攻向楚子航，正面打断了他的攻势，楚子航微微一怔，看到了匕首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手中力道加大下压，要直接斩断路明非的胳膊。 另一个完整的匕首同时挡住了，路明非扛着压力大踏步前走，用匕首当做阻挡攻击的支架，他到了楚子航身侧，左手改变握住匕首的姿势，刺向楚子航的脖子。 这是一种极为冒险的方式，稍有差池路明非的胳膊就要被整个砍掉，匕首对阵长刀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这是路明非凭着对战局的判断和自己的蛮力做到的。 即便如此，匕首也不可避免的受损，弯曲些许。 但这是值得的。 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楚子航的反应很快，长刀现在来不及防御，他索性贴近路明非的后背争取更多的时间，而凯撒的攻击也到来，为了防止路明非故技重施，这是一记左砍，正好避开了楚子航，砍在了楚子航后退开辟出来的空白，那匕首的锋芒上。 “咔！” 路明非左手的匕首断了，半截锋刃掉在地上。 凯撒收刀再出，这次他换成了右砍，趁着敌人失利攻来，楚子航双手握刀，劈向路明非的右手。 见情况不妙，路明非一个侧身，左右手迅速交换了武器，左手点向楚子航的双手，他本身随着对方的影子移动。 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因为路明非挡在双方中间，看不见对方的攻击方向，凯撒攻击方向不变，而楚子航因为路明非的攻击被迫改变了攻击朝着左方，整个人失去了重心，他的长刀反而对上了凯撒的猎刀。 在主观意识中，方向是相对的，楚子航的左方，是凯撒的右方，两个合作的人反而被利用彼此攻击，这就是战斗的艺术。 两个人的动作都停滞住了，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至于路明非，他躲在了楚子航后面，是最安全的一个，当然了，他没有闲着，上跳下击，就要趁人病取他命，目标依然是楚子航的脖子。 脖子上寒毛倒竖，感受到致命的威胁，楚子航果断转身，抽刀挡住了路明非的刺杀。 “唉？” 怎么这么轻？ 楚子航惊讶的看向仅剩的那把匕首，发现它寸寸裂开，刃牙崩坏。 路明非无奈的落地摇了摇头，后退两步。 质量还是太差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对面两个人一个是看上去就坚不可摧的‘狄克推多’，一个是日本名刀‘村雨’，而他则是随手捡的炮灰兵器。 现在没有了武器，只能投降了。 至于魔术，这是一场肉体与技巧方面的激斗，对面两人没有使用超凡力量，他自然也不会作弊。 “还是两位师兄技高一筹，师弟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呵呵，大哥们能不能别打脸？”路明非对围过来的两人贱笑着，顺便举起了双手。 路明非失去武器后，这场战斗就结束了，他们抬起武器，围住新生一言不发。 “你有一把好的武器，现在已经赢了，匕首和长刀打架本身是吃亏的。” 最后，还是凯撒先开口了，他的眼里赞赏：“是我输了，我回头会和成员们开会，把下任会长的交给你，还有我的那辆布加迪威龙。” 刀锋抬起了些许，楚子航那双黄金瞳牢牢盯着路明非的眼睛，没有任何负面情绪，而是那种对一个人的认可，他带着重逢好友的开心：“我也输了，狮心会的下任会长会是你，你的战斗意识很厉害，我会常找你切磋的。” “路明非，欢迎来到卡塞尔学院，看到你的时候我很担心伱很快就会因为弱小被驱逐出去。” “现在看来，你会适应的很好。” “欢迎来到卡塞尔学院！” 听着对面两个学院里权力最大的学生三言两语就要全部托付给他，路明非头皮一麻，他知道两人是认真的，他得到了凯撒与楚子航的认可，一开始的约定他们就会遵守。 但是……但是！ “两位师兄，我对你们两位的位置没什么兴趣啊，我开始就是开个玩笑，想着说大点，毕竟这么离谱的条件没人会同意，结果你们……” “我不想加入什么组织，最多自己弄个过养老生活的小组织。” 见误会有越来越深的嫌疑，路明非赶紧说清楚了，免得自己真成了什么两大兄弟会的太子，他笑道。 “不如这样，你们各自答应我一个不违背你们原则，力所能及下的条件，小弟我接下来有点事情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助。” 第三十三章 ‘自由一日\’，游戏结束 “可以。” 听见路明非拒绝了，两人有点惊讶，想了想后答应了，很公允的要求，就要放下武器。 就在这时，枪响了。 “砰！” 脸上还带着凝滞的笑容，凯撒直挺挺倒了下去。 剩余的两人侧目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一个穿着墨绿色校服的女生站在停车场通道口，个子不高，大约一米六左右，披头散发的，拿着一米长的狙击枪。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双黄金瞳，璀璨的金色里掺杂这血红，锁定着猎物的行踪。 此刻那个女生再次抬起抢，目标是楚子航，她的动作生涩，但动作没有半分迟钝。 “等等，我认输，战斗已经……” 见情况不妙，楚子航急忙出声解释，但来不及了，对面那个人的精神状态很明显不稳定，她一进场就看到两把匕首的碎片，两个壮汉提刀围着路明非。 扳机扣动，枪管里的子弹再次呼啸而出。 楚子航也直挺挺倒了下去，他的头躺在凯撒的肚子上，两个人横七竖八的。 而路明非看到对面少女的状态，也来不及管两位倒下的师兄怎么样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扶着松懈了精神而有些腿软的少女，看到她的状态大惊失色：“小茹，你没事吧？” 梁小茹的体温很烫，路明非感觉到她的手腕出肌肤有点硬化，浮现出了细密的白色鳞片。 见到路明非平安无事，梁小茹眼里炽盛的黄金瞳缓缓暗淡，变回原来漆黑的瞳孔，她面无表情道：“我没事，一点伤都没有受。” “你走了以后，我遇到了诺诺姐，她保护了我两次，第一次我没有给她添麻烦，第二次我的反应慢了，诺诺姐为了保护我死了，我杀死了那个凶手。” “我想要帮你，过来看到你赤手空拳被那两个混蛋欺负，就打死了他们。” “我……不是废物，我不想一直被保护着，我……帮到师父了吗？” 路明非坐在地上，让疲惫的梁小茹躺在自己腿上休息，少女慢慢诉说着，语气从开始的冷漠到最后的颓然与希冀，人类的情感被唤醒。 体内的龙血活化现象逐渐消失，除了她自己的意志外，这里似乎笼罩着外在的一股力量，平复着她的龙血。 听到弟子说的“死掉”“杀死”等词，路明非意识到，她好像误会了什么……，但不能立刻跟她说，可能是把这当成了真实的厮杀搏斗，她的精神状态处于被紧绷的状态，稍有刺激，她的精神状态打破极限，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因此他决定转移她的注意力。 “嗯，小茹很勇敢，这次救了师父一条命啊，比起你的同龄人，你更加优秀，可爱，令人着迷，你长大以后一定有很多人喜欢。” 看着师父柔和的面孔，清澈的嗓音里温暖的话，梁小茹有点意识模糊了，阵阵困意袭来。 “那就好，呵……” “小茹，你的龙血怎么忽然暴走了呢？” 愈加困乏的梁小茹喃喃道：“看到诺诺姐死了我很害怕，亲密的人在自己面前失去生命什么都做不了，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但忽然我的身体热了起来，就和那天遇到师父以后一样，眼睛又变成了金黄色，然后我发现我能看懂很多东西，力气也变大了……” “卡塞尔学院……好可怕……” 她闭上了眼睛，身体轻微起伏，路明非撑着她的头，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是她说过的，很喜欢的一款青柠味洗发水的味道。 轻轻抹了下她的额头，一道花纹的纹路一闪而过，路明非放下手微笑。 “做个好梦。” ………… 铿锵有力的进行曲通过校园播音系统扩散到全校园，一栋不知名的建筑大门打开，医生和护士们蜂拥而出，大多提着手提箱，他们给那些倒下的尸体打针，没有一个人说话。 一个戴细圆框金丝眼镜、脑袋秃得发亮的小老头儿拿手帕捂着口鼻、皱着眉头、唉声叹气，向路明非这边走来。经过满是弹痕的墙壁，他的叹息声就越发感人，看来他根本不在乎死了多少人，而是心疼损失。 他来到路明非身边：“伱是新生？” 路明非点点头。 “我是风纪委员会，曼施坦因教授。” “一边待着去，现在的学生不专心学业，参与进这种无聊的游戏，很好玩吗？” 他摸着破碎的花岗岩，神色满是心疼：“一点都不好玩啊，这都是钱，这都是钱啊！” 路明非无所谓的耸耸肩，现在那些被打过针的“死人”一个个都爬起来了，摘掉面罩，露出了十八九岁的面孔，和他猜的差不多。 诺诺用过那种打中会溅血的子弹，那是麻醉弹。 “不要介意，曼施坦因是我的好朋友，就是有点贪财，之后我会请他关照你和梁小茹的功课。” “哎呀，教授你醒了？” 他扭过头，胸口一大滩血迹的古德里安教授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老家伙神采奕奕。 “呵呵，不要害怕，不过是一场真人cs而已。今天是学院的‘自由一日’，学生们可以自由行事，而不会受到校规处罚。”老家伙来到路明非旁边坐下。 “原来如此。” 路明非低语，看着怀里的梁小茹，语气里带着些许心疼，这么小的孩子经历这么血腥的画面…… “小茹她似乎当真了，这些应该对她的精神冲击很大，那会儿她已经累的睡着了，”，摸了摸她的头发，路明非柔声道：“希望她醒来还能和以前那样活蹦乱跳吧。” 古德里安教授也摸了摸路明非的头，眼里带着慈祥：“明非你真是个好哥哥啊，好孩子，放心好了，你妹妹会没事的。” 无语地躲过教授的魔爪，路明非无奈吐槽道：“教授我不是小孩子啦，摸头杀只适合没有走出九年义务教育的小孩子。” “哈哈，是吗，在我看来你也还是个孩子嘛！” 这时，战场上忽然骚乱起来，很多人注意到了凯撒与楚子航两人重叠躺在停车场上，很明显有人开了黑枪。 “这是谁干的？” 有人想起来了厮杀最激烈的时候那两个偷偷摸尸搜集武器，然后大杀特杀的学生。 “鬼干的，是那两个鬼！” 那么问题来了，战场上，烟雾弹的掩护下，没人看清那两个人的长相，所以…… 谁是鬼？ 第三十四章 青铜将至 “谁能指出来鬼，悬赏三千美元！” “闭嘴！还想闹事么？今年已经闹得过分了！”曼施坦因教授愤怒地大喊，“你们违反了‘自由一日’的特别校规，我要汇报校长，终止这个活动！” “三条特别校规没有违反，没有动用‘冰窖’里的炼金设备，没有人员伤亡，没有没有校外陌生人参与进来。” “受伤是他们不小心自己跌倒了，每个人都会跌倒的，对不对？” 说话的是刚刚醒来的楚子航与凯撒，他们神色平静靠在墙上，手插裤兜，整个人懒洋洋的。 “好！你们够胆大，看我汇报给校长！”曼施坦因教授被气的发抖，从怀里拿出了手机，拨通电话，狠狠点开了免提。 所有人都凝神屏气。 “你好，曼施坦因。”低沉温雅的声音像是一个地道的欧洲绅士，却是一口标准的中文。 “昂热校长，很抱歉打搅您。但是有些特殊情况，今年的‘自由一日’学生们涉嫌违反特别校规，狮心会和学生会的成员动用弗里嘉子弹，把整个校园当作战场，很多人受伤……还损毁了不少建筑，情况非常恶劣！” “……” 曼施坦因教授大倒苦水，期间不乏对凯撒目无尊长的举报和学生的反击，但最后事实摆在眼前，他列出了杀手锏。 “初步核算维修费用是二十四万美元……还有您最心爱的百慕大草坪，被踩得像是待耕的农田。” “凯撒，作为学院内最富有的学生，你不介意修好我心爱的百慕大草坪吧？” “当然，需要我为您赠送一个小型喷泉吗？” “哈哈，算了，这笔钱会从校董会里出，不能打扰你们愉快的节日，狂欢完要好好学习啊，年轻人们，真想和你们一起度过这个节日。” 校长说话爽朗而晓有趣味，非常有人格魅力，是个很棒的教育家啊！ 路明非跟着学生们为打败了邪恶的风纪委员会鼓掌，觉得这个校长的初步印象还不算坏。 嘿嘿，那一定很好说话了，不要怪我欺负老人啊…… 畅想着，他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免得别人看出来他快歪曲的嘴角。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间，路明非听到了他的名字。 “s级新生路明非在吗？” “s级新生梁小茹在吗？”校长的声音在周围回荡。 学生们眼里满是惊异，所有人都开始交头接耳。 古德里安教授眼睛一亮，上前一把抢走曼施坦因教授手里的手机，拿回来递给路明非。 所有人的视角凝聚在他和倒下的梁小茹身旁。 接过手机，路明非微声道：“我在。” “你选完课了么，选了我的《龙类家族谱系入门》了么？” 皱眉回忆了一下，路明非诚实回答：“还没有选完，我在名单上看到了，不过我会选的。” “那就好，梁小茹在你旁边么，我想和她聊几句。” “不好意思，校长，小茹睡着了，在离开后我被委托暂代她的临时监护人，您和我说是一样的。” “真是位有责任心的年轻人啊。” “是这样的，我希望能邀请她在我回来后，来我的校长办公室品尝一下红茶，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在一群人的大呼小叫与惊呼中，路明非得体回应：“恭敬不如从命，我以她的兄长的名义暂且应下，至于具体去不去等这孩子醒来再说。”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她应该会很高兴答应的。” “那太好了。” “不愧是新加入的s级啊，还是两个人，正面干翻了凯撒的学生会与楚子航的狮心会，比一百年来进入的所有年轻人都要优秀啊，很期待伱们后续的表现。” 电话挂了，路明非能明显感觉到嘈杂的环境变了所有人都狠狠盯着他与梁小茹，他摇摇头，和墙边与他打招呼的凯撒微笑。 ………… 江水荡漾，一艘船从两山之间经过，阳光从舷窗斜照进来，坐在阴影里的人挂断了电话，长出一口气。 “又是楚子航与凯撒惹出麻烦了吗？”桌子对面的中年人敲敲桌面，皱着眉头询问。 “他们……太过放浪形骸了，完全没有一点遵守纪律军人的样子。” 中年人斟酌一下用词，还是坦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故意给他们自由的空间的，曼斯，你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场惨败吧？” 曼斯沉重点点头：“损失惨重，没有人会忘记。” “训练有素的军队，全军覆没，曼斯，也许与龙族的决斗我们需要的不是军人，而是天才。” 校长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平板，上面是路明非与凯撒楚子航决斗的视频，路明非鬼魅的身影不断跳动，虽然从结果上来说他处于劣势，但技巧上，他完全碾压了两个人。 最让人惊喜的是后面，那个全程被保护的小女孩，眼里燃烧着黄金瞳，两枪爆头两大会长。 曼斯显然很满意：“路明非证明了他s级的实力，他实至名归，而且他……很照顾我的学生，我为之前的怀疑道歉，校长。” 端起红茶慢慢抿了一口，校长慢悠悠道：“这无所谓，曼斯你也为我带来了惊喜，梁小茹——确实是s级，但她想继续待下去，还有很多困难在等她。” “这次任务结束以后，你就安心在学院执教一段时间吧，这孩子需要成长起来。” “休息与战斗同样重要，曼斯。” 中年人摇摇头：“还是先把眼前的任务完成再说其他的吧，我们现在经过的是‘夔门’，中国古人说夔龙是一种单足的古龙，这代表过去这里他们曾见过龙，‘夔门’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他显然是一个务实派，而校长对梁小茹的评级没有异议，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当初他和诺诺遇到那个孩子时，她已经觉醒了龙族血统，在大街上漫无目的游荡，那血统的浓厚程度让他头脑发热，填成s级报了上去。 而校长在当时让他们稍等片刻，在经过了十二个小时后，他为占用了大家太长时间而道歉，同时签署了那份评定梁小茹为s级的合同。 所以到了现在，他反而不敢松懈，毕竟这次任务同样重要。 他们这次的目标是尊贵的初代种，青铜与火之王。 “一周以后”，校长说，“叶胜与亚纪已经到位，他们是出色的年轻人，他们一定能帮到你。” “平安归来。” 第三十五章 奖励 “叶胜，这是什么东西？” 同一条船上，在自己休息的房间内，酒德亚纪看着叶胜坐在桌子上打开一个包裹，脸上带着迟疑与迷茫。 这是很少见的，叶胜开朗勇敢，任何时候都是一副自信的模样，可他现在却露出了那样的神色。 那是一个像是玩具的东西，一柄青铜小剑，长度不足一指，剑柄处有个白色小珠，做工倒是挺精致的。 与这柄青铜小剑一起寄来的，还有一张白纸，上面用潦草的笔迹写着《说明书》，叶胜脸上爬慢了黑线。 马上到了任务的目的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路明非说的话产生了动摇，无论他再神秘，也不过是个18岁的孩子而已，自己看到的未来也如臆想一般。 那真的是自己的未来吗？ 如此轻率的相信他，显的自己也很不成熟一样，这种玩具一样的东西看着很不靠谱啊……这就是叶胜露出这幅表情的原因。 “呵呵……没什么，就是一个朋友说送了一个平安符给我，但没想到是这东西……” 亚纪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安慰他道：“看着做工挺精致的，说不定真有什么保平安的能力呢。” “呃……” 听起来有道路，叶胜准备看看那封说明书写了什么，他需要独处。 “亚纪，可以拜托你去餐厅帮我带一份食物吗，拜托了！”他双掌合十，以猛虎落地势落地。 “……” “好吧，总感觉你有事瞒着我。” 酒德亚纪走了，临走前的话让叶胜吓出几滴冷汗，女人的第六感太恐怖了。 坐回椅子上转了一圈，叶胜开始详细阅读说明书。 “叶胜大哥，看到这封说明书的话说明你还活着，那就还有救，接下来，我来说明一下这柄青铜剑。” 【魔术礼装名称：胆怯之剑】 【绑定方法：将自己的血液滴在那个白色小珠上，听起来是不是很眼熟，这是我对魔术礼装的本土化改造哦，更适合中国宝宝体质，绑定后可自由伸缩大小】 【使用方法：带着胆怯之心，割断自己的身体组织一部分，可以是头发或骨头，完成神秘学意义上的自杀象征，然后自杀】 【效果：假死，进入等待死亡的过程‘将死未死’，并拉长这个死亡的时间，大约为一年，外界观测为死亡状态】 “是不是听的很清楚呢，总之在死亡来临前你用这把剑自杀就可以了，这里面留下了坐标，在你使用过的一年内，我会及时赶到，把你捞出来的。” “下附一张魔法阵图，面对绝境的时候，假如时间来得及，画出来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转机哦。” 什么玩意儿，带着胆怯之心自杀？濒死状态？ 死了就是死了，不到一瞬间的事情，还能延长到一年之久？ 喉咙里被堵着什么东西，叶胜想要发声却说不出来，他带着怀疑，小心翼翼用针刺破了手指，把鲜血滴在那不到一指长的小剑，白色圆珠上，眼睛不敢眨一下。 一滴带着紫黑的血液滴了进去，混血种已经不是纯粹的人类，这是有龙族基因的象征。 白色圆珠接触到血液以后，似是有生命一般，它居然……把那滴血吃了！ 青铜剑微微震颤，叶胜看到他白色圆珠蔓延出血色，形成纹路攀爬了整个剑身，而下一瞬，这把剑开始生长。 到了约半米长，青铜剑停止了生长，这就是它的极限了。 而叶胜的眼里，那柄剑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他突然反应过来。 现在那小子应该到了学校了，副校长也在那里。 炼金大师，再生金属！ 叶胜听不懂路明非说的魔术，也不懂炼金术，但他听说过炼金的一些奥义，再生金属就是其中一种，而路明非制作的这把青铜剑，看起来很像再生金属的描述。 如果他是资深的炼金师，碰到副校长那混蛋的话，很有趣啊…… 脑海里想着这些，叶胜目光坚定，没有了这些天滋生的怀疑，一把抓向青铜剑。 ………… ‘自由一日’结束后，路明非带着梁小茹在古德里安教授的教师公寓里暂时休息，然后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宿舍已经分好了，路明非分在学生宿舍1区303，一间双人宿舍，室友是芬格尔，他进去的时候这位仁兄在呼呼大睡，完全没有听到刚才的枪声。 放置物品的声音吵醒了芬格尔，他探头问道：“没事吧。” “心累，一堆麻烦事情。” “你看，这是今天校园新闻网的头条新闻，惊天头条。” 芬格尔把笔记本递给路明非。 “一人杀穿两大社团，s级霸道护妹尽显强者风采！” “不为人知的内幕：为何爆头凯撒与楚子航的是一介十五岁的女生，是人性的堕落还是道德的沦丧，欢迎收看独家采访……” 路明非耸耸肩，把电脑还给了芬格尔：“怎么下面还有个人信息啊，我可以告他侵犯隐私吗？” “很遗憾师弟，你要知道狗仔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不止是伱的个人信息，你高中那段失败的暗恋也被扒出来了哦，陈雯雯这个名字不错。” 路明非捂脸：“忽然感觉学院里混不下去了是怎么回事，我可以申请退学吗？” 德国大汉下来搂住了他的肩膀：“师弟你现在可是正红的新人王哎，原来大家都对校长独裁评你为s级很不满意，说你搞不好是校长的私生子，但现在每个人都心服口服，‘自由一日’丰厚的奖励在等着你呢。” “男人嘛，谁没有点酸酸甜甜的暗恋，脸皮放薄点，城墙那么薄就行了。” 放下手，路明非带着好奇问道：“敢问师兄什么奖励能比我社死更重要？” “奖励有三个，首先，你会获得‘诺顿馆’一年的使用权！其次，直接获得明年‘学院之星’的决赛权！” “最后，你在这个学院里追求的第一个女孩不能拒绝你，并且要和你维持至少三个月的关系。” 芬格尔带着赞叹的语气说道：“真是丰厚到不行的奖励啊，即使你让凯撒的女朋友，那个陈墨瞳当你的女朋友，动用那个权利，她也只能同意。” 第三十六章 血统呼唤 “啊，她会谈恋爱？” 这件事出乎路明非的预料之中，那位姐姐怎么看都是“我热爱自由放浪不羁”，纯粹的野孩子，很自我的类型。 可她居然是有对象的，那位金发帅哥凯撒居然这么有魅力，可以约束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 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下，路明非咳嗽两声：“这位姐姐就算了，不知道师兄还有什么好的人选推荐？” 芬格尔斜眼看了看他，有点意外：“怎么，你认识她?” “我面试的时候她是面试官。” “原来如此，兄弟我懂你，嗯……苏茜怎么样，据说她单相思楚子航，还没有对象。” “算了……，看来我这个权利是作废了。” 师兄不怀好意啊，说的没一个正经的！！！ 不过诺顿馆……路明非心思活络起来，他抬头问道：“师兄，这个第一条是说接下来一年我拥有对诺顿馆的绝对支配权么，例如住下，开店，里面举办一些私密的活动之类的？” 芬格尔想了想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搬进去还要支付水电费维护费什么的日常开支，这些都是用美刀结算的……怎么，兄弟你怕孤独的话我可以搬进去陪你啊。”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谄媚洋溢而出。 听到用美刀结算，对金钱敏感的路明非心里打起退堂鼓，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要不等小茹醒来了两人去实地参观一下，如果空间大的话男女混住也不是不可以，多带几个人，她家里有钱，那些钱可以让她垫付一部分。 “再说吧……我去看看小茹怎么样了。” 不想在这个让他伤心的问题上多探讨，宿舍里也看过了，路明非决定先撤，跨步离开宿舍门。 后面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稍等，师弟求带，我想看看两枪爆头凯撒楚子航的狠人！” ………… 最后路明非还是带着这货来了，理由是“师妹一整天了没有吃饭，我带你去食堂买饭。” 这理由太过朴实无华，路明非跟着见识了卡塞尔学院的壕气，作为s级，他的学生证同时也是花旗银行担保的银行卡可透支额度有足足十万美元，而f级的败狗芬格尔也有八十美元。 可以说是非常客气了，路明非自己要是卡塞尔学院的管理层，早把这货的额度给停了。 给梁小茹买了小米粥，松露面包，路明非自己则尝试了柠檬水还有烤鹅肝，两人回到了教室公寓，发现古德里安教授和诺诺都在，和梁小茹说着什么。 “哎！！！” 梁小茹的脸色通红，整个人躲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现在恨不得自己消失，所有人忘了自己，最好一点痕迹都不要留下。 刚开始醒来看到诺诺活着，好端端坐在她身边，她还是很开心的，但随着诺诺和古德里安教授的解释…… 谁能想到啊，那么逼真的特效，人被击中就倒在了地上，各种军事武器轮番上阵，动这么大阵仗，厮杀那样惨烈，居然是游戏？？？ 现在记忆还非常清晰，最后那个偷袭诺诺姐的人……被自己击中四肢，用非常残忍的方式杀死了…… 人死了还好，那个人活着要是出去乱说，自己名声不是被败坏了！ 呜……好丢人！ 师父一定看出来了才那么拼的，却没告诉自己……梁小茹后知后觉意识到问题。 一旁的诺诺没有形象的哈哈大笑，暗红色的长发飘荡，把被子扯了下来，露出小姑娘的头：“别躲了，你哥哥来了。” 随意把食物和餐具放下，路明非见梁小茹睡醒来吩咐道：“等会儿把饭吃了，你现在吃太油腻的东西不好。” 接着看向一旁应该是等待自己的古德里安教授：“教授，找我有事吗？” 老教授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喜气洋洋道：“恭喜伱明非，你们两个的名气已经传遍整个校园了，我是来提醒你们两个新生的，明天就是3e考试，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3e考试啊，好像有点影响。”路明非点点头，忽然反应过来，“3e考试是什么鬼，我从来没听过啊！” “小考试，龙文而已，就是龙类的语言文字。”老家伙轻描淡写。 一边露出头的梁小茹弱弱举手：“教授，我们貌似从来没有学过龙文，这考试不是让我们送死么？” “不用学习，龙文是你们的母语，流传在血脉里的记忆，你们两个是血统纯度惊人的s级，听到了自然而然会理解。” 古德里安如此解释后，突然眼睛一亮提议道：“要不我们做一个小测验，这样你们明天参加考试也会信心足一点，明非，小茹，接下来仔细听我说的每一个音。” 一串从未听过的卷舌音从古德里安教授的嘴里迸发出来，这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发音方式，浑浊嘶哑的声音中带着君王般的威严，仿佛教堂的钟鸣。 “赞颂我王的苏醒，毁灭既是新生！” 古德里安教授翻译了这句话的意思，在呆滞了两人面前挥挥手：“感受到龙皇的呼唤，有灵视和龙类文字在脑海里浮现吗？” “……” 路明非一句都听不懂，但他能感受到一股奇特的波动随着教授语言产生，向四周扩散，至于自己……那道波动绕开了自己，似乎是不敢接触。 他不是第一次接触到那道波动，在回到这个世界的那天，他催动血统，释放了类似，覆盖范围更广的波动，形成了一个领域。 至于自然理解龙文？他听起来在唱歌。 这些话他一点都不敢说出来。 而梁小茹，那天她便对路明非的呼唤没有反应，因此，今天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对她来说……就是个试图引起自己注意怪叫的猩猩。 只能坦诚说了，这东西撒谎明天的3e考试还是会原形毕露。 最后，两人还是异口同声道。 “呵呵，那个，教授你唱的不错。” “那个……通不过3e考试会被开除吗？” 校长钦定的两位s级对龙文没有共鸣？ 于是，诺诺，芬格尔，古德里安教授看向两人的眼光木然，如同被雷霆劈过。 第三十七章 师父，弟子(今晚还有一章) 古德里安教授最终还是走了，他声称遇到了学术上的难题，提前离去了，留下诺诺和芬格尔。 在得知了两位s级对龙文没有反应后，教授当场宣布这是两人的龙血变异，尽管他相信两人，但路明非会影响他的学术评定。 古德里安教授是从哈佛的终生教授转为卡塞尔的助理教授，想要评为终生教授必须成功培养一个学生，这次路明非就是校长照顾他分配过来的，没想到是一个坑。 在问及这么多年没有培养过一个学生的问题时，旁边的德国大汉站了出来，路明非这才知道原来芬格尔这货也是古德里安教授弟子，这也是两人一个宿舍的原因。 至于梁小茹，他的导师曼斯教授是一个优秀的老师，早就成为终生教授了，是校长的心腹。 现在这里四个人同处一室，空气中弥漫着名为沉默的味道，大家都各有心事。 当事人之一拉开一张椅子，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个，师兄师姐，可以和我们细说一下3e考试吗？” 离他们较远的芬格尔也坐了下来解释道。 “考试的缩写是eee，拼写是extractionevaluationexam，意思是血统评定考试。主要用于鉴定学生的龙族血统，龙族血裔对于‘龙文’会有共鸣，共鸣时会产生‘灵视’的效果，也就是自然而然会看见龙族文字浮现在脑海里。” “这能力对龙族血裔非常重要。龙族血裔有被称作‘言灵’的超自然能力，在他的‘领域’内，他以龙文说出的话将成为一种规则。因此‘语言’是龙族发挥能力的工具，对龙文不敏感的学生通常能力不足，经过3e就要降级，太差的勒令退学。” “也就是说，如果无法通过3e考试的话，师弟你大概率会从s级掉为a级。” “听起来不赖，还不到退学的地步，那小茹呢？” 优秀解说员芬格尔停了下来，讪讪笑着，不再说话，另一边冷淡的声音飘了过来。 “她？她有90%的概率是退学，保密协议上写了，要大脑消除记忆才行，她不会记得关于卡塞尔学院的一切，不过好在她才15岁，回去可以上正常学校。” 梁小茹今年初三，没有路明非与卡塞尔学院的插手，她大概率是升入仕兰中学的高中部。 空气中再次一片寂静，梁小茹簒紧床单，一言不发。 世界的真实在她面前一幕幕揭开，接触到了师父的魔术和学院的屠龙秘笈，一件件好事在她头上降临，可这些就和灰姑娘的水晶鞋一样，马上要到了午夜十二点，她要被赶回原型了。 其实回去的生活也不差，叔叔对她很好，不缺钱，要说将来最大的烦恼，大概就是找一个白马王子吧。 可是……可是……可是！ 为什么就是有一股气憋在胸口呢，父母的秘密找不到了，要离开师父了…… “唉？” 此刻才猛然惊觉到，一滴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捶打在大拇指的指甲盖上，第二滴，第三滴……手里湿漉漉的，分不清是紧张的汗水还是泪水。 芬格尔一看气氛不对当机立断：“师弟师妹们我先走一步，师兄给你们想想办法。” 没有了外人，三个人放松了些许，有些话也放开说了。 诺诺抹去了梁小茹的泪水，转头对路明非说道：“知道为什么你是降级，而小茹是退学吗？” 听到这话路明非一愣，旋即想起了什么说道：“难道是因为‘自由一日’？” 诺诺语气不急不缓，冷漠的似与这一切无关，不过这确实和她没关系就是了，她没有必须帮助路明非与梁小茹的义务。 “你说对了一半，我跟你说过吧，有龙血的人寿命周期很长，他们的很多观念与现在其实是脱节的。” “是，这个我记得，不过你说这些干什么？” “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大多是混血名门，从小到大他们信奉精英教育，崇拜强者——超越强者，你自由一日正面单挑两大社团，得到了凯撒与楚子航的认同，这两大社团的学生对你是服气的，因此伱无法通过只是降级，但是！” 坐在床边的诺诺捏了捏默默听着这些话的梁小茹，继续说道。 “小茹是一只被你保护的，她听从你指挥，没有表现出自己的能力，虽然她与你一组获胜了，但靠黑枪显然无法让大家服气，没有人会因为她女生的身份而慈悲。” “所以，她无法通过考试，会直接被赶出去。” “是这样吗？” 路明非喝了一口柠檬水，笑着对茫然紧张的梁小茹说道：“小茹，听到了没，你最后还是要靠自己打服这所学院所有人啊，这样他们才不会置疑你，不会有今天这种情况。” 看着他还有心情笑出来，诺诺突兀道：“你，有解决办法？” 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路明非反问道：“师姐，我听说你是凯撒女朋友，可你对小茹关心的有点过头了吧，她可是爆头你男朋友了！” “哼！芬格尔那个大嘴巴对你说的？”她哼了一句，然后甩头强硬宣布，精致的脸上带着不满，“我愿意，今天可以是凯撒女朋友，我可是红发巫女陈墨瞳啊。” “你很紧张呢，曼斯是我的导师，作为同门师姐，照顾师妹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开始挑衅起路明非。 这就如同父母之间争论孩子更爱那个一样，她看着梁小茹这么亲近路明非很不爽，可没有入学前尘埃未定，她也不好说什么，现在总算找到一个突破口了。 “……” 没有理会师姐，路明非问起梁小茹：“小茹，你甘心退学吗？” “我当然不甘心了……” 大脑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说出这句话，看到师父那胜券在握的神情，梁小茹的语气一滞，一个大胆的想法升起。 难道，师父他……？ “很好，那待会儿师父就给你一个奇迹，让你通过那什么3e考试！” “别忘了，我们是魔术师，你师父我可是研究型的天才！” 路明非站起来，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暂时离开了，让梁小茹在这里等着，还有诺诺。 第三十八章 作弊的办法 深夜八点半，诺顿馆，会议厅。 学生会的全体委员出席了这场会议，学生会会长凯撒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墙壁上挂着加图索家族的凤凰家徽，他淡淡地看着全体成员。 “三年来第一次，我们输了，失去了诺顿馆的使用权，不是楚子航，而是一个新生，这对我们而言是血淋淋的教训。” 沮丧的气氛压抑着每个人，如大山般沉重，学生会自从凯撒到来后与老牌的狮心会分庭抗礼，连续赢得了诺顿馆的使用权，即使是被称作‘超a级’的楚子航，也没能胜过他们。 可现在他们被打败了，天降猛男s级新生路明非一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铸造了s级的神位，每个人都认可这个结果，但突然多出来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 “可恶，那个路明非是很强，可他可耻的让那个女人开黑枪，我们没有输！” “行了，只有懦夫才会被击败一次就一蹶不振，狮心会保持了沉默，那么说明楚子航接受了结果，你们不如楚子航吗？” 凯撒威严的声音压过整个大厅：“我已经租下了隔壁的‘安珀馆’作为我们接下来一年的活动场地，从今晚十二点开始这里就属于路明非了。”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凯撒低声问道：“现在路明非与那个梁小茹在为3e考试做准备吧，你们觉得能通过吗？” 有些看到消息的成员迟疑：“凯撒你是说？” “刚才校园新闻网曝光，两位s级新生对【皇帝·言灵】没有共鸣。” 每个部员眼里闪过惊喜的神色。 “如果两位s级无法通过明天的3e考试，原本就对校长不满意的校董会将发起弹劾，到时候那两个学生会受到牵连，路明非会降级。” 忽然有人问道：“那个开黑枪的梁小茹呢？” 所有人面面相觑。 ………… 楚子航走出会议厅，被一个人叫停了。 “会长，请等等！” 楚子航站住，等待这名学生：“兰斯洛特，有事吗？” 兰斯洛特是他在狮心会的鼎力助手，在狮心会地位下来，楚子航，苏茜，第三个就是兰斯洛特，他也是自由一日楚子航安排的第二枚暗子。 就是那个偷袭诺诺，然后被梁小茹击毙的人。 快步走过来，兰斯洛特展示平板让会长看到，楚子航皱起了眉头。 “两位s级对龙皇的呼唤没有反应？” 这不可能，校长的眼光不会有错，那两个人必定是有龙血的。 兰斯洛特微微点头：“刚刚被曝光的，发布者是芬格尔·冯·弗林斯，如果这条新闻是真的，那他们就不可能通过3e考试。” 楚子航淡淡道：“路明非必定是s级。” 那双直迎他眸子的眼神，是那种混不在意，带着纯真与戏谑的神色，让人看不清底色。 什……什么！！！ 难以置信楚子航会如此认同一个敌人，尽管刚才他就在会议上强调过了，兰斯洛特惊愕道：“为什么？” “直觉！” 被会长简洁的回复弄沉默了，好在这些年他们习惯了会长的风格，兰斯洛特追问道：“那么梁小茹呢？” 认真想了想，楚子航回复道：“我不知道，但她与路明非通过考试的概率笔比起来，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我知道了。” 兰斯洛特微微怔然，不知什么时候，楚子航离开了。 他陷入了回忆，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在保护她的人死后，就像被逼如绝境的野兽，人畜无害的模样变的危险起来，露出了自己的爪牙。 凌迟般的死法，击打自己的四肢让其瘫痪，让自己陷入绝望再击杀，这种报复性的处决常常在自然界看到。 那是她在那短短一两秒内想到的？ 不知不觉中，兰斯洛特对那一幕产生了恐惧。 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自嘲一声，兰斯洛特快步离开了。 ………… 看了眼漆黑的天空，在校园里散步的路明非感叹：“美国的天黑的真快，很久没有看到月亮了。” 这里的下午五六点天就完全黑了，作为一个中国人，路明非适应还需要一段时间。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路明非继续走着。 已经九点了。 离开中国以后，婶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给他买了手机和笔记本电脑，这些进入大学都是必备品，挑的都是便宜货，路明非也没有介意，反而有点……感动？ 哪怕经过了久远的记忆，一毛不拔的婶婶花这么多钱给自己买东西，路明非还是有点感动的。 里面存了一路上认识的人，叔叔婶婶他们，还有叶胜，诺诺，梁小茹等等…… 他需要再今晚这短短的时间内，想出作弊的办法让梁小茹顺利度过3e考试。 突破点是魔术。 这是有思路和成功先例的。 开始他激活血统的呼唤梁小茹也没有反应，但用了一个小型的仪式魔法激活她血统的活性后，梁小茹激活了血统，后续路明非又从这一点出发，研究出了魔力融于血脉的办法，但会过于激活血脉的活性暴走。 现在根据古德里安教授所说的，这种办法很容易让龙血超过50%的比例，是一种危险的行为。 现在事权从急，不能追求魔力的最高效率转化了，降低魔力对血统的刺激，成为一个引子引导血统就可以了。 考虑到小茹对龙文呼唤没有反应的情况，魔力要成为一种媒介，就像两种惰性元素在催化剂的媒介下产生反应。 这个思路是没有问题的。 还有，从那个小型仪式魔术再缩小，可以与灵魂共鸣，然后尝试从已经教导她的魔术刻印出发，激活引导出些许血统的力量。 即，用魔力，打破龙文的呼唤和梁小茹没有反应的天然壁垒，然后引导出这个世界独有的，名为【言灵】的力量。 等等，独有……真的是独有的吗？ 除了我这个穿越回来的人有，其他人也有【起源】吗？ 可以尝试一下。 微风吹拂，不自觉来到一座教堂钟楼前，路明非的双瞳闪过无数神秘符号，计算演变，推导实践自己的想法。 预测型未来视的衍生利用，可以在一瞬间处理复杂的信息计算，人肉超级计算机。 用起来还不错。 第三十九章 阁楼里的老家伙 完成了！！！ 原地站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路明非终于推导出了一个合适的魔术，其名为‘起源之视’。 这个魔术在理论上是可以完成自己需求的，发动的前置条件为激活龙族血统，而后利用魔术回路设置安全值，将过高的龙血转化为魔力燃烧，将其引导至瞳孔，原本激活血统触发的黄金瞳会因为这个魔术又变回原来的瞳色。 这里有一部分原理是参考了人造魔眼，将一部分用在了这个魔术里，只不过效果更微弱。 路明非自己试了一下这个魔术，‘起源之视’对于自己这种觉醒了起源的人来说，与龙族血统结合，可以产生两种效果。 漆黑的夜晚里，两枚只有路明非能看到的符文在空中飘荡，一枚似黑洞吞噬着光线，只是靠近就能听到恶意呢喃，另一枚如黄金般璀璨，正如原来的黄金瞳。 前者是路明非一部分起源凝聚的，后者则是龙族血统激发凝聚的，似乎是……言灵？ 对前者的效果自然是清楚无比，但后者——自己言灵会是什么效果，路明非很好奇，他伸手触摸。 光波荡漾，黄金符文化作流光融入路明非体内，他感到自己身体素质好了点，源源不断的力量滋生，夜晚的寒冷驱散。 “不要死！” 一道洪钟大吕的声音响彻脑海，让他清醒过来，明了这个言灵的效果，是治疗类型。 还不错。 路明非的神色肃穆，这个发现可以让他肯定一件事情：言灵与起源之间，有一种他尚不明确的联系，因为这个魔术本来是为了应对3e考试创造的，却无意间激活了言灵，说不定这就是这个世界起源的一种独特表现形式。 不管怎么样，感受到龙文的呼唤是没问题，现在小茹的3e考试有希望了！ 身体松懈下来，路明非就要掏出手机联系梁小茹，来试试这个魔术的效果，抬头间忽然看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神色凝重起来。 这里是……是…… 这是哪里？ 这家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周围环境，现在才发现在一座教堂钟楼前，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了。 阁楼里有暗淡的灯光，那里应该有人，要不去问问方向？ 没有迟疑太久，路明非缓缓上楼，组织着看到阁楼里外人应该说些什么话。 有求于人，一定要有礼貌，如果是长辈就要尊敬，这里看着不像学生住的地方，这种可能性很大。 可一步步踏上楼梯，路明非注意到了一些异常的点，这里的元素力量遵循着特殊的规律运转，他们均匀而密布，从这座阁楼的地下几十米向四面八方扩散。 地、水、风、火如军人般澄澈分明，协调有序。 可在外界，四大元素是混乱的，它们往往相互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到了门口，路明非轻轻扣门：“请问有人在吗？” 过了两三秒，里面有人开口：“那个学生啊，哦，进来吧。” 木门发出咯吱声，路明非开门进来了，打量里面的环境。 一台电视机，一个单人沙发，旁边是一个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支被点燃的蜡烛和一台电话，地上是散乱的酒瓶和烟头，头顶是黄色昏暗的电灯，还有其他正常摆设。 躺在沙发上的是牛仔打扮的老家伙，一身花格子衬衫，一顶卷沿的帽子，一双牛仔靴，靴子上的马刺亮晃晃的，他躺在沙发里把脚翘的老高，抱着一本杂志目不转睛，嘴里嘿嘿地笑着。 封面上是一名金发女郎，衣衫褴褛，内容大概也能猜的大差不差。 路明非微笑着上前上前打招呼：“你好，冒昧打扰了，我是新生路明非。” 大概是有人到来，老家伙迅速把杂志放在屁股下，一脸正人君子模样，听见路明非的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 “哦哦，你就是路明非啊，我知道你，哈哈，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路明非有些吃惊：“我到学院不到一天，您也知道我么？” 老家伙哈哈大笑：“当然了，你在自由一日做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校园，来，坐。” 路明非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老家伙站起来给路明非开了一瓶啤酒，德国黑啤，自己拿着原来的继续喝。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急啊，现在守夜人讨论区到处都在流传两名新来的s级对龙文呼唤没有反应。” “哈？” 刚喝了一口啤酒的路明非险些喷出去，谁那么大嘴巴传出去的？ 老家伙递过来平板，讨论区热火朝天，上面带着管理员标志的芬格尔到处宣传。 看完了这些新闻，路明非差点把牙咬碎：“芬格尔这个混球！” 大哥你说好的找办法呢，结果就是点火扇风，这玩意儿真是靠不住啊！ 老头拿回平板呵呵笑着：“芬格尔在投票区开了两个盘口，分别赌你和另一个人会不会通过考试，伱是7比50，另一个人是1比130。” 路明非沉默了，芬格尔总是能整各种花活儿。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情？” 说到这个路明非开口道：“在路上想着怎么应付明天的考试，来到这里找不到路了，想请您指一下回去的路。” “哦，这个啊，顺着门出去直走五十米，然后右转再直行就到学生宿舍了，这里是比较偏僻，一般学生也不会到这里。” “原来如此，谢谢，那我先告辞了。”路明非起身就要离开，他要回去杀了芬格尔那个狗贼。 “你找到你们两个没有龙文呼应的原因了吗，我是说……两个人？” “没有，但我想3e考试还是有信心通过的。” 魔术只是额外的作弊技，只是解决了表面的问题，他们两个没有龙文呼应的原因，他一头雾水。 老家伙幽幽道：“那不要急着走如何，陪陪我这个老头子，把这瓶酒喝完，我可能有点线索。” “行。” 想到这里元素力量的异常，路明非坐了回来，姑且信了几分。 “你知道吗，龙族的历史上，除了四大君主与黑王，还有一位君主。” “它是精神元素的掌控者，叫做白王。” 第四十章 守夜人，炼金术，赌约 “白王？” 图书馆里，古德里安惊讶的看向曼施坦因，没想到他提出了这样一种说法。 当得知两个学生对龙文没有共鸣后，古德里安急匆匆来到图书馆查阅资料，但没有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就当他无计可施时，好友曼施坦因到来，告诉了他不肖弟子芬格尔干的混账事，而后提出了一种全新的猜想。 风纪委员会主席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严肃地说道。 “你对龙族血脉研究这么多年，不可能得出一个简单的，血脉变异的结论，你的弟子有问题，龙皇尼德霍格是龙族的唯一祖先，‘言灵·皇帝’是他统治后代的最高言灵，但凡他的后裔，听到这条言灵的时候，都会感受到龙皇的召唤。” 他只是重复了已知道的，但这像是提醒了古德里安，他喃喃道：“当初我们研究的课题，《龙族事典·秘密章》中提到的‘白王’。” “确实是所有的血裔都臣服黑王，但那位白色的君主除外，它背叛黑王之后，曾对自己的所有血裔使用‘神谕’，这样它们便不必臣服于黑王。” “你的意思是，路明非和梁小茹是白王血裔？” 曼施坦因微微点头：“再没有其它的解释了。” 古德里安沉默了一下后道：“根据‘冰海铜柱表’的记录，黑王尼德霍格以无上伟力摧毁了白王，杀死它，吃了它的肉，把它的骨骼化成冰屑，又把冰屑烧融之后倾入火山，完全毁灭了白王的躯体和灵魂，那么白王就不存在了，它的言灵也就失去了力量。” 见好友回忆起来了，曼施坦因解释道：“那是龙族历史上最大的叛乱，三分之一的龙族成为了叛军，但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黑王无疑会强调自己杀死了白王，可几千年来我们付出泪与血的代价杀死龙族，他们却不断死而复生，白王真的死了吗？” “也许一个白色的幽灵就在世界到处飘荡，静静等待归来的那天。” “……” 古德里安手微微颤抖，他犹豫道：“迄今为止我们没有发现任何白王血裔，现在就这样认定他们两个是白王血裔，太过武断了。” 牢牢盯着古德里安的眼睛，曼施坦因不屑道：“这话你自己信吗？” ………… “关于白王，大概就这些吧，你有什么想说的？” 黑啤已经喝了半瓶，路明非皱着眉头：“你是说，我和小茹有可能是白王血裔？” “这是从历史角度给出的合理猜测，不过也有很多技术手段干扰就是了，只有那些书呆子才会揪住这一点不放。” 躺在沙发上的老家伙乐滋滋喝了一口酒，对某些教授充满了不满。 平复表情，路明非含笑道：“知道这些东西的也不是普通人吧，譬如那盏烛，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守夜人，年轻人要活跃点啊，来！” 守夜人没有当谜语怪，笑眯眯和路明非碰了一杯：“我对技术性的东西比较擅长，学院里的论坛守夜人论坛，就是我命名的，同时我也是论坛最高的管理员。” 喝高兴了，老家伙拿出平板给路明非滑着看，用权限解密了不少账号的隐私状态。 “不少女学生喜欢隐私状态发一些东西，伱看，这个妞儿屁股大，就是腿太短了，那个和奥黛丽赫本有点像，这个看起来身材完美的，其实是男生……” 神秘人气质一秒破功，守夜人没几句就暴露了自己的淫贼本质，路明非后悔了。 自己真傻，真的，单知道他看香艳杂志，没想到这么大岁数了还是论坛管理员，看他保存那些图片，有些是十几年前了，这老家伙解开那些账号的隐私杂志，就是为了干这种下流事情。 芬格尔和他一定很合得来。 “打住打住，咱们还是说点别的吧，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就是……” 路明非把他观察到的元素流动方向说了一遍，他不怕暴露，没人问天才，有人问父母，反正也没人能找到父母质问，是啥还不是他说了算。 另一个就是，虽然这东西路明非也比较感兴趣，但带着孩子，还是有点放不开。 “哦，你注意到这个了啊，怎么做到的呢？” 路明非平静道：“我父母对炼金学颇有研究，在钻研其中一种流派，而后传承给了我，所以对这些不是一无所知。” 守夜人听他说完这句话，一口气把酒喝完，瓶子扔在地上，而后指了指那蜡烛笑道：“要是你吹灭蜡烛，我就告诉你，元素流动为什么这样规律，怎么样？” 火焰跳动，阁楼里是有窗户的，夜风袭来，蜡烛却始终不曾熄灭。 守夜人在这里守了很多年了，遇到的大多是一些无聊的人类，远不如御三家能让他快乐，喝喝小酒，泡泡妞，小赌一下，因为好奇还差点染上毒品，要不是他某位老友把刀架在脖子上，又把大麻塞进他嘴里，他就御三家凑齐了。 主要是这家伙脑子里一些知识很珍贵，他把自己作死了无所谓，起码把传承留下。 今天这个迷路的新生闯进来，还不知道他的传闻与作风，这让他很开心，而对炼金术有研究更是意外之喜，他没打算真的让路明非对灭蜡烛，只要表现出一些炼金术相关的东西，他就很高兴了。 因为那蜡烛，只有他能吹灭。 炼金术就和魔术一样，这种东西大多是家族传承，到了近代家族大多灭绝，为了更好的传承该为师徒的形式，但还是守着自家传承那点，很少有交流。 不然怎么说赫尔墨斯写出来的《翠玉录》伟大呢，这为众多炼金师点明了方向，炼金大师涌现的频率才高了点。 守夜人年轻的时候，不惜当多姓家奴，坑蒙拐骗多家快堆成灰的炼金学知识，这才成了炼金大师。 而与此同时，路明非想的却不是这个。 面前这个守夜人明显就是电影里那种扫地僧一类的角色，就是淫荡了些，那么…… 他身上一定有不少钱吧？ 现在梁小茹明显可以通过考试，但自己还没有啥准备，而校园里参与赌博的人越来越多，自己可以背刺他们，在这场赌博里狠狠赚一笔。 只要自己吹灭蜡烛增加老头的信心，和他说明一下，拉他投资，只要不傻，他会同意的。 第四十一章 戒律 “好。” 来到桌子旁，路明非的双瞳里倒映着火光，屏气凝神与外界隔离，眼里只剩下那盏蜡烛。 守夜人静静看着他，期待着这名新生能带来什么惊喜。 放大精神触角，路明非开始分析，解构，找到蜡烛的原理，只有了解它运作的原理，才能做到操控它。 这个世界以前也是有魔术的，但那是炼金术的分类，在炼金术的基础上更加便捷，更具有实用性，如果非要找一个类比的话，就是魔术师与魔术使的区别。 魔术师注重研究与理论，追求【根源】，而魔术使活在当下，不求魔术的原理，他们当做工具来使用，炼金与这个世界的魔术就是如此。 而到了近代，原本就日益衰落的魔术迎来了科学，彻底走向了灭亡。 炼金的目的是造假成真，点石成金，再生金属等等，在这上面还有更高的追求，暂时路明非还不知道。 地底有一个庞大的阵法，他们的核心就是那盏蜡烛，既然守夜人说出这种话，说明蜡烛不是那么好熄灭的，因为地水风火四大元素以奇妙的组合链接碰撞，生成了一种路明非很熟悉的东西——精神，那盏蜡烛实际上是在燃烧精神。 彻底熄灭自然是不可能的，下面的大阵准备了很久，但熄灭一瞬间或一秒，路明非还是可以做到的，也比较简单。 自我感觉搞清楚的路明非笑了，他拿起自己那半瓶啤酒，左边的瞳孔亮起一瞬，暗淡的符文落在酒瓶里，酒水里融入魔力。 正好用起源之视，提取出被污染的一部分阴影力量，凝而不发，然后用倾倒这个动作为触发条件，用精神冲击精神，如此就可以做到熄灭蜡烛了。 酒水从瓶口慢悠悠滑落，前端泛起白沫，出来后先是几滴，然后是一连串，落在蜡烛上面，烛火晃动，路明非信心大增，微微提高了倾斜的角度。 屋内光芒暗淡几分，似有大风吹来，火焰癫狂，三百六十度各种角度旋转，但就是不见熄灭。 怎么可能，自己的判断不对？ 停止了倾倒，路明非愣住了。 一旁有鼓掌声传来，一旁的守夜人拍拍手，明亮的眼睛死死盯住，晓有趣味问道：“你这种方法我从来没见过，是炼金学那种流派？” 没有看到拿出任何东西，外放元素力量等等，这个年轻人在体内完成了元素运转，刚才他用精神力量冲击核心，简单来说就是用精神暂时打乱四大元素的顺序，要不是自己留了好几手，他就要成功了。 “呃，什么流派的话，我父母没有说，但我这种叫做魔术。” 路明非挠挠头，打了个响指，一缕火苗稍纵即逝。 “是吗，改天我问问昂热那家伙。”他嘀咕一句。 “你和校长很熟吗？” “熟悉到可以做他父亲。” “那想必是很铁了。” 校长那么文雅的人，真的会认识这种老家伙吗，路明非狐疑地看着他暴露出的大肚子。 “很遗憾，你没有熄灭，要再试试吗？” “我觉得可以。” 将视线重新转移到蜡烛上，路明非回忆刚才的情况。 开始的思路是对的，冲击核心扰乱元素秩序，烛火很不稳定，但它确实没有熄灭，有一股力量维持住了，那说明自己忽视了某些东西，导致了失败。 不要慌……找到问题……理解问题……解决问题。 自己忽视的东西……忽视的……守夜人！ 他为什么在这里呢，因为有他做的事情，而这是一个混血种的学院，能做的无非是言灵，以及炼金，而后者已经考虑到了，忽视的就是前者。 也许蜡烛并不是核心，人才是，蜡烛只是中转器。 但凯撒说了，这个学院是无法使用言灵的，在无法使用言灵的学院里怎么使用言灵呢？ 除非他就是问题的根源，这样守夜人这个称呼就很吻合了。 路明非脑子转的很快，他不禁叹息了，自己还是对这个世界不太适应，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些。 那就要用点其他的东西了。 他俯下身来，吹了第一口气。 “呼！” 单纯的精神冲击，烛火的晃动甚至没有刚才剧烈。 守夜人躺在沙发上笑着。 第二口气。 “呼！” 右边地瞳孔亮起，黄金色的符文在眼前放大，路明非拍了一下手，驱散了周围的元素，制造一片真空，蕴含有言灵之力的符文飘向蜡烛。 烛火恢复了正常，依然稳稳燃烧。 守夜人脸色变了，从沙发上跳起来，就要从地上捡瓶子砸向路明非。 第三口气。 “呼！” 嘴巴带动胸腔排出的二氧化碳，轻轻一小口，蜡烛坚持不到一瞬。 烛火灭了。 ………… 图书馆地下四十米深处。 芬格尔面带喜色地走进来，坐在转椅上，巨大的屏幕在黑暗里照亮他的脸庞。 “其他人都离开了，在安全系统休眠的间隔里，摄像机不工作，你进入是没有记录的。” 诺玛的声音响起，带着人性化的无奈：“找我有事吗？” 芬格尔进入后她关闭安全程序，引起了执行部部长施耐德教授的注意，来到图书馆查看情况。这个时间点非常危险。 幸好图书馆里还有其他两名教授干着见不得人的事，三名教授攀谈浪费了不少时间，而后续的询问诺玛也搪塞过去了。 “嘿，诺玛，进入eva人格激活程序。” “你啊，还是在意这些表面的东西，无论那个人格，在最深处都是我。” 屏幕暗淡，红色的灯与绿色的灯跳转，无数庞大的数据涌入，忽而，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一束光从头顶正上方打下来，落在转椅前方。 荧光的碎片在那束光里悠悠然飘落，仿佛飘雪似的一个女孩的影子站在光束中央，半透明，闪烁莹莹的微光，黑色的长发漫漫地垂下，直到脚下，发梢却漂浮在空中，穿着仿佛睡衣的丝绸长裙，赤足，微笑。 芬格尔伸出手，摸向那束光，脸色柔和。 “我想你了。” “你所触摸到的，只是数据罢了，为什么还要摸。” “我也常常感觉，你其实不在这里，我摸到的只是空气罢了。” “这才是真相，为什么不敢面对呢？” “伱没有死，我相信老头，你只是介于生与死之间，是我没有办法救你。” eva沉默了，他从前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却坦然堕落，深深厌恶着自己的无能。 “你来找我什么事呢？” “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希望今年新招的‘s’级学生梁小茹通过3e考试，无论她的潜力到底如何。” “我以为你会说路明非。” 芬格尔轻轻抚摸光芒，带着自信笑道：“我另有办法让他通过。” “八年前的试卷吗，也对，学院里也就你能做到了。” “就当帮朋友一个忙。” eva无奈的笑了：“你知道我拒绝不了你的请求，好吧，我帮你的坏事也不止这一件了，你终于打算还清欠债了么？” “我也不想的，但发财的机会摆在我面前了。” “嗡！” 芬格尔摸摸胸口，眼睛瞪大：“老头怎么了，怎么把戒律关了？” 他体内的灵在活跃，欢呼庆祝，太古的血脉要绽放自己的锋芒。 下一秒，无形的波动在整个校园传来，芬格尔体内的灵平复，再次陷入了沉眠。 “他在搞什么啊？” 第四十二章 适应与时代 “你怎么吹灭的？” 另一边，守夜人小心翼翼再次点燃蜡烛，元素流动那种井然有序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没想到这家伙真的能熄灭蜡烛，要不是知道路明非是清白的，不是什么龙族间谍，他下一秒就酒瓶子盖新生头上了。 幸好时间不长，路明非的力量也就是熄灭一瞬间，他立刻再次把灵接上了。 路明非也没想到老家伙反应这么大，上一秒还是个不正经老头，下一秒就是要杀人的狼，他摸摸鼻子赔笑道：“您不要生气，我这就说。” 然后路明非说了他对守夜人身份的猜测，还有操作思路。 既然蜡烛只是中转器，是放大言灵的东西，那他便用类似的力量取代了原来守夜人言灵与蜡烛的连接，用自己的力量代替。 不敢让路明非靠近蜡烛了，守夜人把路明非赶到了门口，然后脸色稍缓：“脑子不错。” 卡塞尔学院奉行精英教育，什么样的天才年轻人都有，守夜人年轻时也是天才，但路明非第一次见到他，就能根据自己知道的东西猜到这份儿上，在天才里也算拔尖了。 “这所学院里一般情况下禁止言灵的使用，是因为我的言灵【戒律】，序列号106，但危险程度为低，唯有高于我的言灵序列号，才能使用言灵，一般只有高爵位的纯血龙族，以及危险的超级混血种有这个能力” 他毫不客气怀疑道：“你可以用言灵，是那种情况？” 面对这种危险的怀疑，尽管一肚子疑惑，但路明非当然不能说是言灵了，他不屑道：“不是言灵，是魔术。” “守夜人，今时不同往日，我父母对魔术有极大的研究，他们积极创新，引领出了一个崭新的体系，不在是你认知的魔术了。” 说到这里他不再说了，吊着守夜人胃口，就这样直勾勾望着他。 看到路明非这态度，守夜人嘿嘿一笑，，坐回了沙发： “你想干什么？” “你前面打赌说要告诉我元素规律流动的秘密，我希望可以知道这些东西。” 路明非说话直白，他没什么好怕的，最擅长的就是欺负老幼。 守夜人摇摇头，对路明非兴趣顿时减半：“喜欢研究类型的啊，年轻人要懂得即使享乐，生活中无数美好的东西等着你尝试呢。” 话虽如此，他还是解释起来。 “这个原理很简单，和现代的印刷机器以及信号塔有关联，这是我对炼金学的一大改良。” “以我的言灵【戒律】为核心，类似于芯片，而下方有一座炼金大阵你也看出来了，大阵的作用就是类似于信号塔放大传播的功能，然后给蜡烛的灵刻下固定的灵波长，言灵通过蜡烛转换放大，然后用炼金大阵笼罩到整个学院。” 说到这里，守夜人也停下不说了，乐呵呵看着对面，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钓我胃口，我钓伱胃口，就看谁先撑不住。 他对这些也只是说了个开头，没有细讲，看起来知道了核心秘密，实际上屁用没有。 但路明非倒是若有所思。 在冬木市作为英灵时，他便知道在时钟塔有个现代魔术科的君主，其人魔术实力不怎么样，但擅长教书，在魔术协会里常常发表离经叛道的言论，把魔术的秘密讲给学生，把魔术与现代技术结合，很多人不喜欢他。 事实上，魔术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本质是神秘，神秘一旦为人了解就不再是神秘，但路明非对这些传统魔术师是很看不起的。 师父梅林掌握诸多魔术，骑士精神里也有共享的美德，这种利私我的行为是难以想象的。 在来到现代后他这种想法就更加强烈了。 再说回到自己本来的世界了，还藏私守着传统魔术师的那一套，魔术只会随着他的鼠目寸光消失。 他乐于向强大的人说明自己的力量，堂堂正正，学习这个世界的其他力量融入壮大魔术体系。 路明非向守夜人行了一礼：“谢谢您的解惑，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聊聊这些，我现在需要回去了，但在这之前我还有点事情。” 守夜人有些好奇：“什么事情？” “我有信心通过3e考试，现在校园投票区赌注差距这么大，我觉得我们爷俩合作可以大赚一笔，有兴趣投资吗？” 路明非打算参与赌注，比起自己，梁小茹那边显然更加能赚大钱，自己这边还可以用学生证借钱再赚一点。 他很贪心，老天爷把钱撒在他面前，不捡对不起自己的脑子。 “你这人真是矛盾，一会儿有礼貌，一会儿又说好话，我看你的脸皮可以挡子弹了。”对面没有直接回答，路明非一个人的话风险太大。 “你就说敢不敢吧，发财的好机会啊，借我一万，三七分，你七我三，赔了全我的，怎么样？” 被路明非这样一逼，守夜人心动了，现在喝的酒有点廉价了，几瓶珍藏也舍不得拿出来喝，不如赚点小钱花花。 “可以，但赔了要利息，利滚利那种。” “我去，老匹夫你心是真黑啊，不过我答应了。” 路明非显然对自己很有信心。 ………… 顺着守夜人指的路，路明非很快找到方向回教师公寓了，古德里安教授还没有回来，但诺诺显然很生气，说的等一会儿，结果几个小时过去了。 这期间好几个人找她，都被她推辞了。 好在路明非道歉，然后说了关于梁小茹血统的猜想后，关系梁小茹明天考试的诺诺还是原谅她了。 “下次带我一起去，监督你！”诺诺的脸色还是不好看。 一边的梁小茹笑了起来，这么多天和诺诺接触，对面也不设防，对诺诺的性格已经很清楚了。 就是拉不下脸来，其实别人稍微软一下她就气消了，梁小茹之前就屡试不爽。 “来来来，小茹，这是师父创造的一个小魔术【本源之视】，你学会以后试试效果。” 这不是他谦虚，学过众多魔术的路明非明白，唯有合适的力量才是最好的。 魔术要发挥最强大的力量就是提前准备，言灵就是纯粹的血统激发才最强，这些都是最适合这些力量发挥的形式，经过了时间的验证。 宝具也属于提前准备，如提前搜集材料，提前准备阵法，因此万事都符合这个规律。 这个小魔术削弱了不同力量的效率发挥，远不如纯粹的魔术或者言灵，它强的是把不同的力量融入到一起这个特点。 说人话，就是让梁小茹通过这个考试。 第四十三章 脆弱的幻境 在路明非的传授下，梁小茹尝试把魔术式铭刻在自己的魔术刻印上，初步尝试运转，诺诺在一旁静静看着。 “开始的时候最好给自己设置一个辅助动作，可以是你一个日常的习惯，这样便于你控制魔术。” “你对魔力的控制比较弱，相反对于血统比较熟悉，可以反过来主动激活魔力，只要按照程序就好。” 梁小茹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用了握手这个辅助动作，在掌心合拢的时候，她的气质变了，如洪荒猛兽站在那里，弥散着危险的气息。 在一旁等待，随时准备着的路明非还是不住赞叹，龙族血统的强悍。 大抵师徒两个真的是高贵的s级，戒律对两人不起效果，而梁小茹没有学过任何战斗技巧就能带来如此威胁。 野蛮厮杀的本能是刻在龙族血统里的，不需要任何智慧，被血脉支配的它们就是最好的战士，而人类需要学习磨砺，才能和他们打的有来有回，甚至笨拙的单纯是龙类的口粮。 唰！！！ 梁小茹睁眼，一点金芒一闪而过，她的瞳色恢复正常，而她的体内，有什么东西被剥离，从双眼凝聚出来。 同样是只有施术者才能看到的符文，梁小茹这里却是无形的，能感知到它的模样，但看过去是空气。 “师父……” 摸不清情况的梁小茹复述了一遍，师父笑了起来。 “我想这应该是你的本源了，也就是言灵，根据表现形式来看，是精神一属的力量。” 路明非是两世为人，因此有两种起源，他凝聚出来是两种符文，而其余人都是一种。 “哦。” “我再发起龙血呼唤，看看有没有效果。” 这次他直接不装了，反正底细都被诺诺知道了，这里又没有外人，他的黄金瞳也亮了起来，更加古朴威严的龙威压了过去。 神奇的现象发生了，本该没有任何效果的龙威，落在梁小茹身上的时候没有滑落，她身上出现某种吸附力，突破了血统的封锁，直接作用在更加细微的基因里。 梁小茹精神恍惚，下意识就要跪伏，她听到一道从远方飘来的吼叫，这声音从无尽远处，能想象到一只巨大的黑龙爬在山峰，翅翼遮天蔽日，向世界发出自己的咆哮。 整个世界也扭曲起来，呈现一种扭曲的线条美，奇妙的抽象主义。 “怎么样，魔术有效果吗？” 作为师父，路明非还是很坎坷的，尽管理论来说没错，但事实与理论不符才是常态，要是这样他就要另想办法了。 连弟子都保不住可是很丢人的！ “啊……哦！效果……应该有效果，我看到了黑王。” 听见师父的声音，她总算从那种状态脱离出来，一边一直保持安静的诺诺也开心笑了起来，勾起迷人的笑容。 “反应和神态与听到呼唤的人都差不多，大概率是真的。” 路明非诧异地看向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经历过3e考试，对这些有所了解并不奇怪。”诺诺对路明非没什么好脸色，翻了个白眼。 不过，对梁小茹的言灵效果还是很感兴趣，她认真道：“要不要试试那个啥本源之视弄出来的符文效果？” 不满意归不满意，对路明非的能力还是认可的，没想到他的魔术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见师父也点点头，梁小茹伸手触摸只在她感知中的符文，无形的气流扩散开来，这些气流被路明非提前设置的灵性之墙局限在房间内。 天变了！ 字面意义上，连眨眼都来不及，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做到的，天色从夜晚变成了白天。 他们站在一个别墅的门口，别墅周围种着一片树林，前面是水泥路，向后衍生是无尽的麦田。 看起来在乡下，某个隐居富豪的居所。 “这里是！” 梁小茹捂住了嘴，看到只在记忆中的建筑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的情绪激动到难以言表，努力控制自己平复下来。 诺诺也哑然，这种空间置换的手段让她想到一个词：“尼伯龙根？” 观察到全程变化的路明非没有惊讶，疑惑的看了过去。 “那是什么？” “大一课程《龙与炼金学》里讲到的，炼金学从龙族发迹，是龙族的科学，因此龙族的君主实际上是优秀的炼金大师，龙类可以炼制尼伯龙根，这是一处独立的空间，只有门与现实相连，得不到主人同意的话是出不来的。” “原来如此，那现在这里还算不上尼伯龙根。”路明非轻笑道。 “这里算一处幻境，是从小茹的言灵里提取出来的一部分力量，因为只有那枚凝聚出来的符文支撑，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这一幕是你记忆里出现的，对吗？” 一边听师父教导的梁小茹如小鸡啄米般点头，这是她过去记忆里提取出的虚假世界。 把发丝绕在手指上把玩，诺诺好奇问道：“那就是说实际上我旁边还是墙壁，现实没有任何改变吗？” “不，幻境已经初步涉及到空间概念了，这里的空间就是幻境里表现的这样，但对这种力量没有充分研究，魔力也没有提供，你在这个异度空间里走几步就打破幻境了。”他摇摇头。 “我为你们演示一下。” 路明非大踏步走向水泥路，开始还正常，但到了十几米远，看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随后天旋地转，路明非还在屋里原来的地方，一步也没有走，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看吧。” 一边的两个人惊呆了，这种表现不亚于普通人看到精彩的魔术表演，不……还要更棒一些！ 梁小茹欢呼起来：“师父，我要学这个！” “好好好！” 路明非的笑容消失了，无奈地应着，该死的，给自己找麻烦，这种抽象的东西教起来很麻烦啊。 但还好，她的3e考试是稳了。 看到这师徒独自欢呼的模样，诺诺酸了。 “哼，伱们研究这种上古邪术，我要当正义使者举报给校长。” “师姐不要见外嘛，都上了贼船了，你今天照顾了小茹一晚上，给你也教，咱魔术在这个世界主打一个有教无类！” 压在头上的大山消失了，总算可以松口气，夜晚里，小团伙里的三人都是喜笑颜开。 第四十四章 赌局变化 深夜11点半，学生宿舍。 路明非趴在桌子上拿出笔记本电脑，详细查看校园新闻网的消息，在讨论区找一些有用的消息。 解决了麻烦，三个人就各自分别了，梁小茹和诺诺同样作为曼斯教授的弟子，又同为女性，两个人住在一起。 他现在主要看看舆论到了什么地步，然后把赌注压上去。 守夜人评论区。 “谁是自由一日新人王，单挑杀穿了连发社团，谁黑枪轰爆了凯撒与楚子航？” “明天他们两个真的能通过3e考试吗，我觉得是校长错估了他们的血统。”有人留言。 “应该不会吧，那个路明非战斗力很强啊，直接面对楚子航的黄金瞳。” “没有血统也可以无视，只是战斗方面确实存疑，路明非通过的希望大点。” “这履历真的不是造假吗，特长是打游戏的人怎么都对不上啊！扮猪吃老虎？” “绝对黑幕，路明非单挑，开黑枪的是梁小茹？两人绝对有奸情！” “那么小的女孩是s级，校长终于老糊涂了吗？” 一分钟不到，最后这条评论被删了，卡塞尔学院大兴文字狱，头上有个暴君统治着。 路明非摇摇头，这里的氛围还是很轻松的，从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一个个都是桀骜不驯，没有一个闲人。 毕竟，就连废物都能废的清新脱俗，连续上八年学。 投票区确实是芬格尔挑起来的，这家伙在校园新闻网权利还是挺大的，挂着管理员头衔，这点守夜人没有骗他。 好在废物师兄是当人的，在路明非可以通过上投了100美元，如果他通不过这一百元就打水漂了。 对一个穷鬼来说，芬格尔够讲义气，因此路明非决定当不知道这个大嘴巴师兄干的事情了。 十点多的时候，路明非为梁小茹解决血统感应时，两位重量级人物入场了。 “喂喂，各位能不能有点赌博精神吗，路明非盘口是10比70，梁小茹是1比60。” 唯一一个投梁小茹通过的id为“红发巫女”，看起来像诺诺，后面跟着的评论也确认了。 她是知道这些的，但没有说出来给小姑娘增加压力。 “诺诺出来了，凯撒也要加注吗？” 事实上，凯撒注意到了诺诺的动作，既然女朋友想这样玩，他不介意赔点钱讨欢心，但另一个人杀出来了。 “我赌500块，路明非能通过考试。”id为“村雨”的人留言。 “狄克推多”立刻转移了注意力。 “我赌5000块。” “凯撒，楚子航也出现了，宿敌之间必然不会缺席。” “赌路明非不会通过考试！” “狄克推多”留下这句话就离线了。 凯撒与楚子航一直不对付，反对彼此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之间的话题一直是卡塞尔学院的热门。 几分钟后，“村雨”明显看到了，他再次留言。 “我赌501块，梁小茹能通过考试。” 几秒后，“狄克推多”再次上线留言。 “我赌5001块，梁小茹不能通过考试。” 这种小孩子之间赌气的行径，只是凯撒与楚子航斗争的一个缩影。 他们对这两个人没有意见，只是从不在同一边下注。 投票区的流量上升，大家都欢快参与进来这次赌博，围观这场好戏。 人越来越多，路明非的赔率下降，现在的赔率为25比120。 一个叫做作“守望者”的id在梁小茹通过这边赌了三百美元。 吵的很激烈啊！ 路明非笑眯眯的，越乱越好啊，方便他操作，要是所有人看好他们，这才不好赚钱。 卡里有十万，但不能全花，拿一万当赌注，和从守夜人手里借的一万，合起来2万左右，这一波赚麻了。 下注在梁小茹身上无疑是利润最大的，但要考虑到他的钱过多会让利润下降，最后路明非决定那1万五下注在梁小茹身上，5千下注给自己。 现在快封盘了，但下注还在继续，万一后面和路明非一样赌一把的人太多，那就翻车了，这样稳妥一点。 自己这边虽然不赚钱，但也不赔钱，这就是最大的本事。 就要点击注资，路明非迟疑了，摁住键盘不点下去。 眼皮有点跳是怎么回事，总感觉太过顺利了，有点不安。 为什么？自己无法通过3e考试他们应该是不看好的，但这赔率很异常。 正想着心事，只见芬格尔这家伙终于回宿舍了，拿着几张画纸扔在路明非桌子上，他连忙切换页面。 瞥了一眼画纸，上面用铅笔画着抽象的画面，无数波形重叠在一起，远看像是一片海洋。 心里全是赌博的事情，路明非漫不经心：“这是啥东西啊？” 芬格尔拉过一张椅子坐在路明非旁边，神色痛心疾首：“师兄为你们两个的事情愁白了头发啊，好不容易才想出一个办法，你竟然这种态度。” 听到这句话路明非态度果然180度大转弯，心里咋想的不知道，脸上充满了对师兄的尊敬：“是我有眼无珠，哈哈师兄，吃饱了没，这办法是啥啊？” 没办法，尽管有办法通过3e考试了，但要赚钱就不能对外说，虽然芬格尔这家伙混蛋了点，但是居然在这几小时内和自己一样聪明，想到了办法，那他可要好好看看。 芬格尔粗壮的手臂大手一挥：“哎呀，这就要说到3e考试了，就让我来说明终极奥义。” “3e考试是在教室内播放一段龙文，然后考生们会共鸣产生灵视，他们看到的什么都有可能，各种抽象的线条，龙文就藏在这些线条里面，最后的阅卷人是叫做诺玛的超级电脑。” “而卡塞尔学院考试制度最大的缺陷就是，他们循环使用旧试卷，八年一换！” 在路明非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芬格尔拍拍自己的胸膛：“哥们，上了八年学，也就是说，今年的试卷和我刚入学时一模一样！” “哥们当初怎么说也是个a级，拿着这份答案，3e考试，轻松过。” “一个人三千块，和梁小茹算上六千，不二价，怎么样，要不要？” 第四十五章 不好的预感 路明非现在只想骂人！ 现在他有办法通过3e考试，不需要这额外的帮助，但是因为赌注消息不能外泄，他对芬格尔知之甚少，这些是不能和他说的。 他没有四处宣扬魔术来干这些无用功，仅仅会告诉合适的人，一种知识的扩散，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为了不引起怀疑，只能买了。 抱着最后一点希冀，路明非哀嚎装穷：“师兄能不能便宜点，先让我验验货啊，你这不是合法买卖啊！” “我这已经是优惠价了，师弟你车站帮助我的恩情给你降了不少，哥们这可是第一次用知识赚钱。” 得，这玩意和皮球一样，拉扯了一分钟左右，路明非意识到这点，捏着鼻子付了钱。 “这才对嘛，加油把这副画临摹，我先出门了。” 这厮回来把作弊的方法教给路明非就急匆匆离开，临走前提醒了一句。 “给你那妹妹的时候记得躲着点诺诺啊，她是明天考试的监考人员。” “？” 这点路明非也才知道，但旋即他不在意收起了那份答案。 放心，不会让她发现的。 ………… 活动室内。 芬格尔回来缩在沙发上，表情严肃，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十几个学生围着他转。 “看到了么，这就是新闻的力量，我先放出来他们与龙文没有共鸣的消息，然后开盘赌他们不能通过3e。” 芬格尔为自己的天才鼓掌：“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他们期待看到两个天才失败，赌注准备好了吗？” 一名衣着考究戴着无框眼镜的男生把支票滑过去：“圣殿骑士团很高兴把这笔钱贷给你。” 很多人听到这个名字可能会误会，将他们当成忠贞不贰的骑士团，但实际上这是个银行家组织，他们热衷把钱借给值得投资的天才或国王，向他们收取珍贵的知识或一些城市来收利息。 路明非不知道这个组织，否则他就不会向守夜人借钱，而是来找这个组织了，他有自信偿还。 卡塞尔学院圣殿骑士团也是秉承这样的理念成立的，八年前，骑士团团长慷慨地借钱给a级精英芬格尔，但很快就尝到了股票跳水的滋味。 “快封盘的时候再注资，不要露出马脚。” “要提前几秒，最后几秒人多网络会有延迟！” “十” “九” “八” “……” “一” 芬格尔大手一挥：“注资，封盘！” 倒计时者打了个响指：“注资成功！” “注资在路明非身上的是五万六千九十四块……有其他人注资！” “注资在梁小茹身上的是四万三千五十八块……附和预期！” “有人在路明非身上注资两万块？！” 所有人愣住了，有人想赌一把赚钱不奇怪，可是梁小茹身上明显利益更大，这人缺注资路明非，唯一能解释的就是稳定性，路明非可以让他确认不赔。 这是难以理解的，芬格尔连声道：“用我的管理员权限，去查他是谁！” 结果出来了，芬格尔难以置信，上面的id显示为“路明非”，后面跟着学生的后缀。 “不是吧，师弟脑子转这么快！” ………… 芬格尔走了以后，路明非继续研究着注资的事情，手指移动鼠标，最后的确认怎么都点不下去。 莫名的心慌笼罩了目前这个世界唯一的魔术师，仿佛确认下去会发生恐怖的事情。 普通人的直觉往往是潜意识在提醒，或者有什么隐患让人不安，而到了超凡阶段，这种能力会被强化，一次直觉的提醒甚至可以救自己的命。 这里面有问题！ 路明非还是选择尊重自己的直觉，他点击了撤回，看着投票区的变化。 梁小茹依然压在死线上，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不可能通过，而路明非虽然也类似，但还是有上升趋势的，他的传闻让一些细心的学生不敢大意。 最后路明非还是选择在qq上问一问别人。 “小茹，你宿舍收拾好了吗？” “嗯，诺诺姐在带我吃烤鱼！” “那个，帮师父一个忙，在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撕成三份，然后抛掷六次，结果正面画长线，背面画两条短线，然后把结果发给我。” 这是一种路明非利用未来视创造的简易占卜法，非常有东方特色，在民间非常受欢迎，使用者多为神婆或道士。 犹豫许久，路明非还是决定用未来视看一下这次赌博的情况，这违背了他的誓言。 梅林告诫过路明非：“未来并非不可改变，它也会欺骗你。” 这句话作为路明非的底线，若非必要，他不会主动激发魔眼来窥探未来，除了紧急的情况，如车站看到的那个诡异小男孩。 但路明非又是一个底线灵活的人，有时候忍不住他会抬高自己的底线，大约地下负三米。 路明非是要注资梁小茹的，让当事人确认一下好坏，再决定要不要为自己谋取私利动用魔眼，这是良知最后的挣扎。 只是这种行为让外人知道，会很无语就是了。 梁小茹尽管不理解师父的用意，但师父做的事情从来也没有正常过，她也习惯了：“好的，等一下，我弄好以后会告诉你的。” 路明非眼睛死死瞪着电脑，焦急等待着结果，一个无形的声音催促着他快点，再快点，这条路很危险，台灯照耀的阴影里，泥潭翻滚，一个个气泡冒出在炸裂开来。 没有人察觉到这些动静，主人置若罔闻。 而空隙里，一个熊猫头像跳了起来，是老唐。 移动鼠标，路明非的焦急不自觉舒缓了些许。 “嘿，兄弟，伱到美国了吗？” 手在键盘上飞舞：“到了，今天晚上第一次住宿舍，还不错。” “那就好，兄弟，等你从学校出来，我们一起做灰狗畅游美国，你可要存点钱吧，我这工作很忙，但钱没几个。” “放心，现在有一个发财机会等着我，要是没啥问题，老唐我带你抽雪茄，对了，你到底干啥的？” “哎，晦气，上的夜班，就是到处跑腿干杂活，但还不错了，起码能活下去，拜了啊，老板叫了。” 第四十六章 考试开始 要是路明非能看到老唐现在的模样，他就能理解老唐说的话了。 字没有一个错误，但要用另一种方式来理解。 昏暗的地下，老唐穿着越野的装备在黑暗里微笑，和路明非结束了聊天，从手机的微光里能看到，背后是一个木质的棺材，在时间的流逝下腐朽了，四周躺着一些骷髅。 “老唐，东西拿了就快出来，麻溜点。” “来了来了！” 另一边，老唐结束聊天的同时，梁小茹也把结果发了过来。 六条短线。 坤！ 路明非眉头皱着，这是利用徒弟的直觉来联系未来的媒介，可按照理论来解就是一片虚无。 没有，可以是好，可以是坏。 叹息着，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透过占卜结果，路明非开启了未来视，体内的血脉转化为魔力吞噬元素能量，为魔眼提供能量。 结果已经能猜出来了。 眼前的一切变的虚幻，白雾笼罩，不连续的画面闪过。 明媚的阳光，舒适地教室，可梁小茹的长发垂落，神色很是低落的样子。 下一刻，转到电脑画面，赌注的结果上，明晃晃写着“梁小茹3e考试，失败！” 白雾驱散了，路明非趴在桌子上思绪纷飞。 未来不可信，这就是师父教他的道理，因此对未来视很少使用，非常节制。 听闻从前那些知晓未来的人，一生都是无趣的，所有的惊喜与困难都在预料之中，只有偶尔被改变的一瞬让他们为之痴迷。 因此，他自我封闭了魔眼，只是挡不住欲望作祟。 梁小茹有了他教导的魔术，不可能无法通过考试的啊，怎么回事？ 无法回答，因为未来没有发生，等于未知，而魔眼等于让未知变为已知。 但那真的是未来吗，梁小茹失败的未来，你要选择相信吗？ 不相信这样的未来，全部压在梁小茹身上。完成漂亮的反杀，告诉那些蠢材真正的天才在那里！ 无形的声音这样告诉路明非。 他凝视屏幕，任由时间在他指尖逃走，注视着投票区的变化，嘴巴微微抿着，没有外人能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 11:57。 11:58。 11:59！ 最后一分钟，路明非动了，点击自己的名字，开始转账。 守夜人的汇款，自己学生证透支的，大约两万元。 注资成功！ 路明非瘫倒在座位上，苦笑了起来。 这是未来视不曾看见的未来，他选择赌路明非能通过考试，尽管赚不到梁小茹那边多，但还处于能接受的范畴。 一码归一码，赚钱没有弟子通过考试重要。 只是这样，看似改变了未来，实际上还是相信了梁小茹失败的未来，选择了逃避。 希望一切顺利吧。 路明非上床休息了，月光照耀下阴影逐渐扩大，被拉的很长。 ………… “呵！！！” 进入图书馆二楼的教室，这里就是考场，路明非连连打哈欠，昨晚没有休息好。 “熊猫同学早上好！”诺诺认真说道。 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双穿着牛仔裤的大长腿，一双白色运动鞋，打招呼的语气也充满了活力。 “师姐早上好，你怎么在这里啊？”他脑子还有点迷糊。 “我负责收发试卷，监考老师是曼施坦因教授，赶紧回到你的座位上。” 朦胧走向自己的座位，座位上挂着名牌“ricardo m lu.”，每个人的座位都有。 路明非的英文名，前面他还是，mingfei lu，现在就改了名，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的徒弟坐在角落，眼睛直勾勾盯着桌面，看起来很紧张，没有注意到师父的到来。 静静坐了下来，路明非并不想打扰徒弟，等待考试的开始。 这里聚集了世界各地的英才，他没有一个认识的，不同的肤色脸型，唯一相同的点，就是都穿着卡塞尔学院的校服。 “我叫奇兰，新生联谊会主席，路明非，很高兴认识你，我们的s级，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这人这么热情，路明非有点不习惯。 “抱歉，可以说明一下理由吗？” “我成立了一个社团，旨在帮助新生独立自主，拜托老牌社团狮心会与学生会，是互帮互助的组织，我希望能邀请你加入新生联谊会……” “好了，如果你们无法通过考试，那再多的社交也没用，交上你们的手机。”曼施坦因教授打断了学生们的谈话。 各样的关机声响起，这时路明非看到前面有一只近乎透明的手，把vertu手机放在桌面上。 这部手机是人工打造的，价值好几万，拥有这类手机不只是炫富，而是身份的象征，只需要一个电话，客户们的需求总是能被满足，以他们满意的形式。 手机的主人是一个较小的女孩，背对着路明非，肌肤素白如雪，扎成辫又结成鬓的头发是白金色，露出天鹅般的长颈。 看起来和梁小茹差不多大，但还是有区别的，梁小茹还有些稚嫩，而面前这个冷得如冬之神亲临。 这让路明非心里一动，面试后古德里安教授急匆匆离开他去找一个优秀的俄罗斯候选人，难道就是这个俄妹？ 卡塞尔学院是个好地方啊，师资力量强大，一定要和她交个朋友，绝不是因为她昂贵的手机！ 路明非熟悉的地方只有中国和过去的英国，对日本勉强算了解，俄国对他来说是神秘的地方。 对，就是这样没错！ 厚厚的幕帘拉下，所有窗口封闭，壁灯亮起，所有考生打开试卷，里面却是一片空白，当即有学生要找曼施坦因教授，但无关人员早已退出了。 教授的声音通过广播响起：“不必怀疑，祝你们取得好成绩！” 劲爆的摇滚乐响起，在其他学生诧异时，路明非耳边传来一声呼唤，一个激灵吓醒，瞌睡终于消散些许，响起昨晚芬格尔的嘱托。 “他们用杂音掩盖真正的龙文，血统优异的混血种才能听到。” 但他的瞌睡消散不是因为这个，他从那段音乐里听到了一个梦里的声音。 “哥哥？” “那家的死孩子！” 第四十七章 灵视，过去 听见摇滚乐的时候，梁小茹便隐隐感到什么不对，那音轨里似乎藏了什么。 虽然有些惊讶、迷茫，但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快想到龙文就藏在这段音乐里，那只要按照师父交代的方法做就好了。 因为精神紧绷的原因睡眠很浅，早上很早就醒来了，梁小茹满脑子都是对考试的恐惧，以及证明自己的渴望。 眼睛余光察觉到了师父和自己在同一考场，可是她不敢打招呼，生怕有一点意外。 这些都藏在心里，她没有与任何人说。 低下头颅，梁小茹眼底金光闪过，掌心猛地合拢，起源之视触发了。 魔术发动，原来嘈杂的摇滚乐渐渐离自己远去，就像失去了听觉，只有一些话语盘踞在自己脑海。 那是一些对王的颂词，如巫在庆典上神叨叨的话语，这些词汇有着神秘的力量，梁小茹看到的世界变了。 那天晚上看到的扭曲世界出现了，梁小茹立刻按照自己看到的在白纸上画起来，她理解了卡塞尔学院给白纸的用意。 随着纸上的线条越来越多，她有些分不清现实于虚假了，她有时回到了那个乡下别墅，门口站着，但下一秒她还在教室里考试。 似假还真，如梦幻泡影，不愿意让人脱离。 几分钟后，梁小茹彻底陷进去了。 湛蓝的天空，阔气的别墅，一望无际的麦田，毒辣的太阳照在皮肤上生疼，恨不得被冰块完全冻起来消暑。 一个俏丽的身影站在别墅门口，几次举手欲敲门，可最后无力垂落下来，深深叹一口气。 只在记忆里出现的老家，如今再次来到这里却不敢进去，因为很清楚这是虚假的幻境。 梁小茹小时候跟着父母在乡下居住，父亲喜欢躺在阳台的躺椅上读书，累了就在那里睡觉，平时在乡里当一个老师，母亲则总是坐在书房里抱着一台电脑，不知道在做什么，似乎那就是她的工作。 一年的大半日子都在乡下生活，偶尔一两个季节去看望叔叔，在城市里居住，梁小茹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玩耍，也不觉得无聊。 父母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明明并不缺钱，却甘愿在乡里过的清苦一点，相对而言，什么都不愿意和梁小茹说，也许是觉得她小。 就这样等待到黄昏，梁小茹还是呆呆在别墅门口站着，想着当初也是这样一个黄昏，父母神色匆忙，简单带着点东西离开了，从此再也不见。 “嘎！！！” 出乎她的预料，别墅的灯亮了，里面传来东西，杂乱的脚步声，男女声的争吵，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过了十几分钟，远处的水泥路上有轿车驶来，停在了别墅门口，里面的门开了，梁小茹躲在一边。 一对夫妻站在门口向内，看不到他们的脸，他们的女儿正对着门口，抱着一个玩偶小熊茫然，不知道父母在干什么。 父亲穿着白色衬衫，踏着拖鞋，双手背在身后，腰间有点鼓起，母亲带着方框眼镜，一头黑发披散，也穿着居家长裙，他们的一旁却放着行李箱，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梁小茹有些惊疑不定，但想到是幻境又舒心了。 因为父亲腰间的鼓起像是塞着手枪，而女儿正对着门口可以看到梁小茹，却置若罔闻，一副看不到的样子。 假如这是幻境，再现曾经的记忆，这细节也太逼真了，当初幼年的她不可能看到这些死角，直到现在才知道。 眼前这一幕就是当初父母忽然离去，知道现在为止最后一面的情景。 悄声簒起拳头，梁小茹大脑一片空白，应该思绪万千然后流泪吗? 可她看着这一幕无动于衷，看不到的时候总是想着他们到底在那里，为什么忽然离开自己，这已经成为一种执念。 毕竟过去很久了，对父母的感情很淡薄了，犹如熟悉的陌生人，那个时候她还是小孩子。 母亲清点物品，父亲抬头环视这个屋内，他们的家。 小女孩不知所措，脆生生问道：“妈妈，你和爸爸在干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吃完饭？” 母亲头也不抬：“冰箱里有牛奶面包，你自己取出来吃了，在家里不要贪玩，把玩具放好，早上起来学会自己梳头发……” 母亲絮絮叨叨，临行前对独自在家的女儿很不放心，想把自己的全教给她。 可女儿不吃这一套：“我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吃晚饭？” 母亲愣住了，过了两三秒捂着脸缓缓蹲下。 父亲拍拍她的肩膀，来到女儿身边蹲下抱住她：“我们去出差，快的话明天晚上吃晚饭，慢一点一个星期，一个月以内，我们一定回来，我还要看女儿健康长大成人呢。” 抹了下眼角，母亲也来到女儿旁边，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果塞在她嘴里：“明天你叔叔就过来了，他们一家会照顾你的，还记得我给你买的一口袋糖吗，着急时就从袋子里吃一颗糖，等你吃完糖的时候，爸爸妈妈一定就回来了。” “嗯！” 梁小茹旁观着记忆的再现，嘴唇无声蠕动，吐出两个字。 “骗子。” 安抚完女儿，夫妻二人不在浪费时间，立刻就要出门，两人扭过头来，父亲从怀里掏出一把折刀递给母亲，然后拿出上枪上膛。 长大的女儿看到了父母的脸，那是坚毅愤怒的脸，带着炽热的火焰，在背对女儿的那一刻，两人的瞳孔眼底流淌着熔岩，切换为赤金色，如地狱再生的恶魔。 梁小茹哈哈大笑起来，离别的悲伤被冲淡，脸上没有了慌乱，心神安定下来。 长着一张小孩子路明非脸的父亲，一脸的疯狂，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把折刀递给母亲，母亲的脸是现在路明非的脸。 如果把恐怖片里贞子的脸换成腾沈，相信恐怖片也会变成戏剧片，观众会心一笑的。 下一秒，面前的画面破碎，梁小茹感觉自己被割断了什么东西，遗忘了这在梦里。 耳边传来浪涛声和嘶吼，梁小茹慢慢睁开眼睛。 明亮的夜晚，浪涛惊天，潮水一遍遍席卷海岸，皎洁的月光照亮了海平面，圆月处于海天交接处，如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 两只巨大的生物在海上数千米的高空厮杀，一黑一白，要生吃对方的血肉。 第四十八章 我是你最大的敌人 考试还在进行，路明非嘴上埋怨着，眼睛四处围绕寻找起来，梦魇魔术蓄势待发。 可什么都没有，考试一切正常，血统优异的混血种们开始涂涂画画。 他皱着眉头，那个小男孩的声音，一直叫他哥哥，这不是第一次了。 自己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呢？ 遇到那个小男孩以后，路明非冷静下来，检查自己的灵体，精神状态，确认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可作用的魔术确实指向自己。 不再去想这些，路明非开始好奇的看着周围疯狂的变化。 角落的梁小茹开始在纸上画画，可画着画着手底飞舞，速度明显变快，一张纸快要被她画完了，接着下一张继续画。 后面的奇兰喃喃了一句“我懂了”，然后在纸上画了起来，他表情时而兴奋，时而悲伤，开始喋喋不休。 他开始痛斥学生会和狮心会迅速抢走新生这些新鲜血液，他们不该成为社团斗争的牺牲品，每个人都有自由的权利，要独立自主…… 止不住的泪水打湿了纸面，上面绘制的线条如密林，密密麻麻没有规律，每个人绘制的都不一样，只有那台电脑才能找到其中的规律。 他这话没有打动路明非，少年意气而已，他理解想要做点什么证明自己的心情，可关于两个社团的话提醒了他。 作为自由一日的冠军，他可以自由支配诺顿馆，可以在这上面花点心思，等考完可以实地考察一下，最差也可以换一个居住的地方，还能做点魔术道具，让自己有个私密的地方。 更多的开发用途，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你看起来不害怕？” 冰雕似的俄罗斯女孩转过头来，第一次看到她的脸，春竹一般的眉宇，尖尖小小的下颚，顶尖的漂亮姑娘。 这样一个冷淡的姑娘主动和他打招呼，路明非点点头：“不害怕，你呢？” “我不是第一次灵视，对这些轻车熟路。” 他点点头表示理解，女孩继续说道。 “我看新闻上说你对龙文没有呼唤，是真的吗？” 她上下打量的眼神，路明非明白了，可能认为他真的没有反应才这么淡定。 “也许吧，可能单纯是我老师唱歌太难听了，所以我听不出来。” “我在赌注上赌了你能通过考试，两百美元，不要退学了。” “嗯，s级还是有优待的，听说我就算无法通过也不会退学，最多降级什么的。” 俄罗斯女孩没有再说话，转过头去继续考试了，她坐的板正，一直在纸上画着，累了就活动一下手腕，是最符合路明非印象里考生的姿态。 这样一个冷淡的女孩，刚才鼓励路明非的姿态竟然是她最出格的举动，方式也很生硬。 不过很有效，被陌生人关心了，路明非心里暖暖的，决定好好考试，拿到那份赌资。 本源之视。 广播里的高分贝噪音被过滤，路明非确实听到了龙文，那种平仄的特殊发音，然而他的视线被吸引到了一边，忘了自己刚才说的话。 “喂！” 不知什么时候封闭的窗户开了，脸上带着稚气的男孩坐在窗边，晃荡着双腿，黑色小西装，白色丝绸领巾，方口小皮鞋，淡金色的眼瞳，没有了上次的震怒。 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孩子。 可爱的男孩冲路明非打招呼，背后的阳光拉长他的影子投射在路明非身上，时间变了，从清晨变为傍晚，太阳一步步西落。 除此之外，教室没没有任何改变，每一处的细节能对上。 可这里不是现实了，路明非知道。 他走过去，坐在窗户边上，男孩的旁边。 两人都不说话，长久的沉默。 最后，还是路明非率先打破。 “我叫路明非。” “我叫路鸣泽。” “我记得路鸣泽是身高160体重160的小胖子。” “不，我才是路鸣泽。” 小男孩，或者说路鸣泽呲着洁白的牙，开心笑着。语气却森沉。 “真讨厌他和我一个名字，想把他弄死！” “你弄死他的话，现实是我杀死那个小胖子吗？” 路鸣泽看了眼一旁的人，忽而笑道：“哥哥，不要猜测了，有限的眼光是猜不出我与你关系的。” 舒展肩膀，路明非倒是无所谓说道：“是吗，那我是谁？” “你是我哥哥。” “那你是谁？”忽然转折提问，让路鸣泽促使不及。 看着路明非的眼，路鸣泽露齿笑着，纯净无暇的笑容。 “我就是伱啊！” “你现在讨厌我。” “所以我也讨厌你。” 日暮黄昏，阳光夕下，两人终于毫不掩饰对彼此的恶意，路鸣泽挥拳而来，路明非单掌抵住。 路鸣泽瞥了眼角落里急匆匆画画的梁小茹：“那是你的徒弟，你倒是挺关心她。” 摸不清他的用意，路明非想了想平静道：“尽一个师父应该做的事罢了。” “呵呵，你很孤独，哥哥！” 路明非没有理会这个便宜弟弟，两人继续僵持着。 “你过线了，多余的关心，默默的付出，哥哥是把她当亲人了吧，这么多年没有亲人的你，开始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莫名怒火升起，路明非松手，向前要把他推下楼：“你的嘴太贱了，小孩子就知道叽叽歪歪。” 路鸣泽摇摇晃晃的，身体向前倾去，路明非又来了莫名的不安，一把拉了过来救下。 由于太用力，他倒向路明非这边，躺在路明非大腿上，如一个真正要哥哥哄的弟弟。 路鸣泽脸上没有了恶意，悲伤爬上了他的脸庞。 “哥哥你被腐蚀了，这样下去很危险。” 路明非没有听明白：“什么意思？” “看你身后！” 猛地回头，路明非大惊，窗户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黑泥在他的影子里翻滚，不知不觉间他的背上也攀登了黑泥，这些东西发出了蛊惑蔓延到四周。 黑泥流淌到了梁小茹那边，一枚符文被拉进阴影要污染，而她本人毫无察觉。 不好！ 路明非冷汗攀爬额头，一点灵光闪过心间，一些问题被他相同。 昨晚注资时，他有些不像是他自己了。 冷硬如臭石头的心肠被软化了，‘此世全部之恶’开始侵蚀他的心灵，在自己没有察觉时。 就在这时，路鸣泽发出轻笑。 “不要急！” 他再次握掌成拳，那枚符文破碎，而后仰头倒下，拉着路明非一起落下窗户。 最后一抹夕阳落下，黑暗降临了。 第四十九章 指责 再次睁开眼，路明非坐在别墅对面的树上，两条腿荡悠，如悠闲玩乐的孩子。 路鸣泽坐在旁边的树上，和哥哥有样学样，这排树正对着别墅，把门口不敢进去的梁小茹看的一清二楚。 这里是梁小茹记忆构成的幻境，路鸣泽自由穿梭这些精神领域，轻易插入别人的幻境并据为己有，路明非感知不出来他是怎么做到的，无法阻止。 这个幻境是依据他弟子的记忆构建，但现在主人是他旁边这个小男孩。 这种类似、不讲道理的能力路明非很熟悉，是名为权柄的力量，与精神相关，如现存的魔术是构成术式借助力量，而那些神代魔术则是直接用神的权柄，更为直接。 像路明非的梦魇魔术，花之魔术，在亚瑟王时期虽然比不上师父，但比常规的魔术是更强的，使用也比较频繁，而作为英灵之躯在现代后，已经是常规魔术水平了，远远达不到权柄的地步。 但这些是次要的，路明非身上的黑泥出现了失控，在外人的提醒下他才察觉，这是很严重的事情。 “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吗？”路鸣泽忽然问道。 “大致能猜到，不过我还是听听你说的吧。” 这话打了个太极，他对这个小男孩很警惕。 “哎！”路鸣泽带着幽怨，一副受气小媳妇模样叹气，说了起来。 “本来一切如常，可哥哥你在那个下午忽然带来了一个坏东西，你整个人也大变样，就像长途旅行一样，忽然变的我看不懂了。” 他的手一抬，坚硬，带着流光的鳞片浮现，下方黑泥翻滚，从他手掌心溢出一滴滴下淌，这让路明非大吃一惊。 “这东西我没记错的话，是叫‘此世全部之恶’对吧，哥哥你原来的封印是挺好的，用着我没听过的魔术封印了，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可你有了那个徒弟，这封印的效果一天天减弱，甚至被它影响了。” 路明非眯起双眼：“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泥的存在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自己知道，可对面这个人知道它的名字，黑泥甚至出现在他身上，现在就算告诉路明非他们是同一个人，他也不会惊讶。 “我是伱弟弟嘛，当然知道点哥哥的小秘密，我还帮你分担了不少黑泥的压力，真不知道你从哪里惹来的祸害！” 路鸣泽大声嚷嚷，语气里带着埋怨。 “那你说怎么办呢？” “这些天被这黑泥打扰过后，我也摸索出了一些规律，这东西对凡人是致命的，但对我们这种混血种来说只有精神的侵害，我是没有事情的。” 路明非明知故问：“为什么？” 在树干上站起来，路鸣泽环抱双臂冷笑：“因为我是王，王是不会被这些情绪干扰的，我才是恶的极致！” “那你就忍着呗，为什么要提醒我，你受不了？” “每天被打骚扰电话也很烦的，何况这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不行，我要睡个好觉！”他脸上带着苦色，完美饰演一个小孩子的表现。 “因为哥哥精神动摇了，变的软弱，给了这东西可乘之机，一个徒弟让你改变这么大吗？” 路明非沉默了。 路鸣泽跳下树，手里凭空冒出一把长刀，径直走向在门口呆呆站着的梁小茹，脸上绽放着好看的微笑，余音在耳畔萦绕。 “那就杀了她，懦弱的人可活不下来啊！” 看到路鸣泽一步步逼近，而梁小茹毫无察觉的模样，路明非思绪纷飞。 从收了弟子后，处处留手，芝加哥，自由一日，连黑泥悄然突破封印都没有察觉到，也许他说的对…… 骑士的契约背弃，征战厮杀，为了圣杯无所不用之极，子嗣只是完成野心的消耗品。 长刀扬起，路鸣泽露出白齿在女孩面前站定，对方对这片世界的主宰毫无察觉，路明非闭上了眼睛。 拥有精神权柄的人，在这种精神的世界杀死人，那就是真的抹杀了意识，外界纵然活着也是活死人。 “轰！！！” 一道白虹从路明非指尖发射，击中了路鸣泽，他想碎玻璃一样从头部开始塌陷，愕然回头看向路明非，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左手轻轻一挥，瑰丽的花纹展开成阵，赫然是一朵美丽的玫瑰花，花朵包裹住路明非，刹那间消失，无影无踪。 下一瞬，阵法在路鸣泽脚下展开，花朵绽放，路明非一拳轰向路鸣泽，贯穿了他的身体。 他等不及，这人死的太慢了，不惜使用花之魔术帮路鸣泽加加速。 咔嚓，咔嚓！ 路鸣泽的身体彻底化为碎片漫天飞舞，煞是好看，在落地的过程中归为虚无，只有无奈的声音在虚空飘荡。 “我这是为你好，为什么要阻止我呢？” 路明非闭眼不语，阵法再次展开，这次他只伸出了拳头。 别墅屋顶上，路鸣泽的头被一拳打爆，形似战神刑天，直挺挺倒下，路明非嘲弄道：“我心软？” 又冒出来了，再送出一拳：“自作主张？” 路明非站在徒弟面前护住，用花之魔术把每一拳送出去，在别墅附近，精准找到路鸣泽藏匿的位置送他上路，嘴里一连串说着。 “你知道我杀了多少人吗，战甲全身染满了血，长枪被我挥断，依然在战场上笑到了最后。” “哈？” 各种路鸣泽惨死，断肢横生，这不是真的，而是路鸣泽作为幻境主宰的一部分投影，这些东西是他可以留下干扰路明非的，可路明非看着这些东西熟视无睹，默然杀死每一个投影。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不要妄想干涉我的人生，你居然企图杀死我的弟子！” “我啊，很记仇的！” “行，哥哥你拦得住我就不杀！” 路鸣泽声音飘来，地面各种断肢消失了，这个世界的时间被更改了，水泥路远处飘来一辆轿车，别墅里传来动静，夕阳在后面追赶。 路明非脸色阴沉下来。 路鸣泽把幻境的主宰权还给了本来的主人，进入了幻境的更深处。 比如，一些幻境虚构的人物，那栋别墅的主人。 第五十章 三个梦 这种方式是相当卑鄙无耻的，这样路明非就不敢攻击了，他很清楚的感应到路鸣泽在那里，但攻击了就是在伤害梁小茹。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单手捂着胸口，魔力全部集中，路明非轻声吟唱，声音轻柔如安眠曲，但速度飞起。 “wait a second，let me catch my breath” “remind me how it feels to hear your voice” “……” 吟唱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路明非念完了最后一个咒语。 “incubus（梦魇）” 路明非的身躯也缓缓消散，在这个世界留下自己的烙印，附着在某个人物身上。 眼前一变，路明非穿着白色衬衫，旁边是顶着路鸣泽脸的一名女性，还有行李箱。 随后就是走剧本，一男一女顶着两张诡异的脸，念着毫不相干的台词，两个恶鬼各自打着算盘。 终于，回忆走完了，一男一女齐刷刷转身。 精神世界开始破碎。 ………… 曼施坦因教授看着监控，满意点点头：“这个时间点，快的学生应该答的差不多了。” 一边的富山雅史提着医疗箱，没有因为教授这番话语就放松警惕，初次龙文共鸣会对学生造成极大的精神冲击，很可能会出现危险。 “诺诺，我记得你当初在考场里很冷静的样子，似乎那不是你第一次灵视啊？” 诺诺低声道：“我第一次灵视是在小时候。” “你看到了什么？” “我妈妈在房间被人杀死。” 曼施坦因惊讶了。 “这么真实？” “不，还不够真实，我没能看清他的脸。” “不说这个，教授，里面出问题了。” 监控画面里，角落里一个考生停下了画画的笔，眼睛留下两行血泪，耳朵，鼻子，嘴巴渗出血迹。 那个考生是梁小茹。 ………… 梁小茹做了一个奇特的梦，或者说好几个。 一环套一环，表层梦境，深层梦境，无法摆脱的漩涡。 第一次梦，她梦到了小时候，在那所乡间别墅里，父母急匆匆和年幼的她告别。 本来是很悲伤的事情，但他们长着路明非和一个小孩子的脸，梁小茹瞬间笑了。 这个梦结束了，但做梦还没有结束。 第二个梦。 她又出现在海边，天空挂着皎洁的圆月，比现在的月亮更圆，比小时候的月亮更亮。 两只数千米的生物在海面厮杀，其中一个梁小茹认出来了，黑色的生物是黑王。 她想起了师父转述的龙族历史。 黑王与白王决战，胜者吃掉了败者的骨头与血肉，从精神到肉体完全消灭，龙族用通天的铜柱记录了叛徒的下场。 历史在她面前活了起来。 龙族，尤其龙王之间的厮杀，往往是野蛮而残酷的。 白王撕下了黑王的龙翼，巨大的龙翼掉落在海面，无数生长利齿，通体银白的小鱼游过来，分食了这部分肢体。 黑王咬住了白王的尾巴，一口咬断，形状如利剑的尾巴也掉落在海面，不一会儿消失了。 两只巨大的野兽用一切机会扑咬，利爪勾中对方的身体。 最后如记载的那般，白王败落，黑王发出怒吼，声音从欧洲传到世界各地，宣告自己的威严。 但到了最后，变化还是发生了，黑王的脸变成了路明非，死去的白王脸变成了小孩子。 两条龙的脸按上人类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怪。 这果然是噩梦，太可怕了。 梦境再次破碎。 第三个梦。 四处是荒芜的大山，漫山遍野站满了穿着甲胃，手持武器的士兵，他们眼神狂热看向前方。 一只身披白磷，八个头的怪物纵横在群山间，每只头都有着纯金色的龙瞳，这怪物的身躯被一柄剑定住了身体，无法移动，色厉内茬威胁着前方。 那柄剑是从白王尾巴掉落的，听将士们欢呼的声音，梁小茹听懂了，他们忘情呼喊着。 “天丛云！” “伊邪那岐！” 怪物的前方是一个身披华服的中年人，脚踩木屐，他的背后是两名男性青年，一名女性青年，长相和中年人非常相似。 将士们冲锋，中年人领着儿女在最前面厮杀，他们用天丛云割下来了怪物的八个头。 看着有点眼熟。 不出意外，最后脸还是变了，变的时候梁小茹不知怎么，头晕乎乎的。 梦境破碎了。 黑暗间，梁小茹忽然想明白了，她读过的日本神话里有讲。 伊邪那岐领着三个儿女杀死了八岐大蛇。 那是天照命，月读命，须佐之男。 但梦境结束了，梁小茹昏昏沉沉，彻底陷入了昏迷。 ………… 路明非与路鸣泽在这片精神世界交手，脸色愈加隐晦。 第一个梦境里，初次交手没有控制住力量，梦境构成的符文彻底消散了。 这毕竟是梁小茹血统里的言灵生成的。 可路鸣泽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梦境破碎后没有醒来，反而引领这梁小茹进入深层梦境，这种容易迷失自我的危险行为。 感觉到这种方式对梁小茹伤害极大，路明非没有忘记现在是考试，两人以梁小茹梦境为战场开始厮杀。 事实上，梦境里厮杀的对象全程都是他们，最后是因为梦境濒临结束，主人意识逐渐清醒的原因。 黑王，白王之间的厮杀，还有日本神话的重演。 路明非感觉有点不对劲，这路鸣泽只是不断在给他压力，想看看他能做到那一步，而这些梦境像是在故意告诉他什么，里面有深意，对梁小茹也是几次放过。 他只是单纯的戏弄路明非，看这个哥哥震怒的样子。 虽然言语恶劣，但他提醒路明非注意黑泥的隐患，还有这些关于白王的东西。 路明非不傻，他能看出来这些梦境和白王息息相关。 最后，八岐大蛇死了，伊邪那岐也瘫倒在地，他与被割下来的蛇头对视。 “还打吗，哥哥，我还能继续！” 路鸣泽的话语里带着强烈的战意，他也没想到哥哥对梦境有这么多戏法，真的和舞台上的魔术师一样，不断给人惊喜。 路明非缓缓举起双手，就要再次凝聚魔力，可整个精神世界地动山摇起来。 梁小茹的精神到极限了，路鸣泽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抽取她的血统维持梦境，两人厮杀实际上消耗的还是她的精神力。 不能再打了。 意识到这点，路明非右手狠狠一握。 梦醒了。 第五十一章 年纪轻轻 打破了黑暗的枷锁，路明非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额头上全是汗，警惕地四处张望。 除了面前的人，考场里空荡荡，他回过神来。 “佩服，考试还能睡着，你是第一个人！” 扎着高马尾的诺诺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环抱双臂冷笑，阳光打在教室里暖洋洋的，可她的心情却如坠冰窟。 滑落坐在椅子上，路明非意识到了什么。 “考试结束了吗？” “结束嘞，恭喜你啊，交白卷，你真强，你们两个怎么都掉链子啊？” “她出事了吗？”心脏一下子提起来。 “灵视反应太大，精神冲击昏过去了，这两天休息一下应该没问题了，往年有过这种例子，她还好，八道题答完了。” “嗯。” 两人以梁小茹的精神世界为战场，这是透支的代价。 “考试出了些意外，我看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诺诺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明白了，交卷吧。” 她伸手从路明非桌子上抽走白纸，到教室门口交给了曼施坦因教授，教授带着恨其不争的愤怒眼神，瞪了一眼路明非走了。 其他人试卷都是放在黑色密码箱里交给诺玛阅卷，而这种交白卷的事情，要上报校长，而且校长还是路明非阶级的担保人。 他们都走了，路明非坐在座位上静静发呆。 那个路鸣泽像是精神体，而且和路明非本身有一定的联系，具体的表现就是‘此世全部之恶’也出现在了他的身上，封印是一体的。 这是另一个所不知道的自我。 这种表现形式有点像起源，起源是人最初的起点，可能是任何概念，‘死亡’，‘贪食’，‘禁忌’，‘切断’…… 在那个世界，路明非的起源是‘阴影’。 普通人觉醒了起源是会被吞噬的，短短几十年的经历无法与最初对抗的，最起码要有一定的超凡能力。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如此清楚龙族隐秘史，还有类似于神灵权柄的能力，这些问题困扰着路明非，还有更多的麻烦。 被这个可恶的小男孩打扰，路明非错过了3e考试，这也意味着他失败了，注资的两万元会一去不复返，虽然用信用卡还清守夜人的钱，但还是辜负了他的信任，要想办法弥补。 还有被芬格尔坑走的钱，也不能说是他的错，而是没有时间且自大的，使用别人教授的办法。 不知不觉间，路明非背负了将近三万美元的负债。 如一个发愁粮食卖不出去的老农，路明非望着窗外，慢悠悠叹一口气。 这算是他的一个坏习惯了，从来都攒不住钱，花钱大手大脚，没有好的消费观念，这也是研究者的通病。 这都是黑泥的错！ 亏损了钱的路明非如此愤愤想着，这玩意儿总是放大恶意，让人走上错误的道路。 有些事情要加快进程了！ 可这里面还是有一个隐患，那就是考试没有通过的处罚，他是否会离开这个学校。 不再去想这些东西，路明非站起来离开了教室。 去找守夜人道歉吧。 ………… “抱歉，这次考试没有通过，我把借的钱还给你吧。” 坐在小亭子里，路明非举起手机打着电话。 电话那头隐约能听到电影的声音，还有枪声响起，似乎在看电视。 “不会吧，考试刚结束，年轻人自信点呐，等考试结果出来，你一定能通过的，我也能拿到自己的那一笔钱。” 守夜人有些惊讶，考试刚结束就告诉自己失败，诺玛试卷还没有阅完，未免对自己太不自信了。 路明非脸上僵住了，自信当然有，可难道告诉他自己没把考试当回事，全程睡大觉？ 这已经不是自信了，这是狂妄。 可以想到，当考试结果公布的时候，卡塞尔学院那些人会有多愤怒，认为是对学院的藐视。 其他人交白卷他们会认为是废物，理所当然嘲笑，可路明非在3e考试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这样的考试结果会让他们胡思乱想。 故意说自己没有龙文共鸣，故意在交白卷，这会引起众怒。 “我确定自己不会通过考试，因为我在考试上全程睡觉，考试结束时收走的是白卷。” 诚实乃骑士美德，路明非说的理直气壮。 “哧！” 守夜人嘴里的一口红酒喷出来洒在木板上，他目瞪口呆，没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你耍我呢？！ 多年的智慧发挥作用，守夜人还是相信这个年轻人不普通，他决定再问问。 “为什么？” “在考试开始后，我看到了一个人，他说是我的弟弟，对我过去很了解，他还有完整的思维逻辑，并且和我交流，正如一个梦，梦醒了，考试结束了。” “这个，你让我捋一下思路。” 守夜人没想到路明非有这样的经历，因为讲述的问题，他当成是灵视的问题，而关于另一个人的描述，听起来更像是精神分裂。 过了一阵，他严肃道：“伱这是疯了，应该去看看医生，富山雅史对这方面经验丰富，我可以给你联系方式……” “哈哈，我逗你玩呢，我没疯，你怎么当真了呢，那个借款我已经汇过去了，这次真的很抱歉。” 听见老头这话路明非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他这话隐含的意思，一般人听到妥妥当精神病。 这是试探守夜人是否知道一些什么，路明非总觉得接触到这所学院自己就出现莫名的变化，守夜人可能知道什么。 他大致还是能猜出来守夜人地位不低的。 现在看来不能问了，起码要问可以相信自己的人，慢慢去寻找答案。 “对了，我问一下考试结果一般什么时候出来啊？” “差不多今天晚上吧，不过你也别怕，大不了降级嘛，不会开除你的。” “那就好，过两天我过来咱两学术交流一下呗，请教一下您这种炼金大师。” 得到了确切消息，路明非心中大定，这是对守夜人的弥补，毕竟害得他空欢喜一场。 “行，过来提天告诉我一声。” 电话挂了。 第五十二章 徒弟的质问 守夜人放下电话，手指在桌子上静静敲打。 虽然是白天，但厚重的窗帘使这里昏暗如夜晚，唯二的光源是蜡烛与电视，电视上正放映一部老电影《被拯救的姜戈》。 人老了，就喜欢看旧时代的东西，喜欢怀念过去。 路明非所说的那种现象，他当然是知道的，可是不能说，他猜想这种变化是梁小茹引起的。 双生子，这是龙王的秘密，连那位老友昂热都不知道，这是他多年查证资料得出来的。 路明非是昂热举荐的s级，而梁小茹则在意料之外，昂热多次思考同意了执行部教授曼斯的申请，两人看似毫无关联。 但龙族有一个叫血之哀的诅咒，每一个混血种身处异类之间都会有深深的孤独感，渴望回到自己的族类之间。 而路明非是作为野生种与人类一起生存的，这么多年却一点问题都没有，没有暴走，没有失控。 s级处于人类与龙族的界限之间，稍进一步就是失控的死侍，血之哀的诅咒更加明显，如调查梁小茹过去的经历，她在生活中没什么朋友，一个人独来独往，如山中猛虎独行。 路明非也是这样。 最重要的是，一个城市两名s级，这种频率实在是有点高了。 他们是否也具有双生子的某种特征呢？ 混血种之间双生子关系的猜想，有趣的课题。 想到这里，守夜人在手摇电话拨动几下，打通了一个电话，有气无力问候了一句。 “昂热，下午好。” “弗拉梅尔，你这老家伙居然会找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你也不再年轻了啊，我们都是老家伙，我想现在你收到3e考试的消息通知了吧？” “唔，风纪委员会主席曼施坦因教授控诉有学生考试睡觉，没有答任何题，全然不把纪律当一会事，我正为此苦恼呢。” “路明非，是吧？” 守夜人淡淡道，虽然是疑问，但语气斩钉截铁，确认了这件事。 “哎，是啊，零分就有点不好处理了……等等，你碰到他了？” 昂热口吻里带了点惊讶，守夜人自从被他坑回来，就很少出去了，一般在那个木头房子里当个老宅男，他只喜欢美酒，老电影，以及女人。 守夜人带着些许笑意：“是啊，那孩子迷路来到我这里了，还借钱参与学生见的赌博，这下输惨咯。” “昂热，你招他入学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要看他后续表现，但据我得知的消息他是个天才，这次考试应该是有意外因素导致的。” “魔术吗，看起来是炼金术的变种。” 守夜人把路明非的表现说了一遍，其中洋溢夸赞，看得出来很欣赏他。 电话里对面的声音消失了，昂热沉吟片刻后道：“有可能确实是他父母的课题，当初他们以交换生身份入校进修，这么多年也确实一直在研究什么，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 “看来他还有我不知道的一面潜力。” 这样的话，对他的定位就要重新评估了。 守夜人趁势打铁：“是啊，值得好好培养一番，你对他的考试结果有决定了吗？” 昂热一本正经道：“按照校规，无法通过3e考试的学生降一级，严重者给予退学处分。” “既然你都打电话过来了，那就给你这个面子，暂时降到a级，期末考试单独设定考核，通过恢复s级，失败予以开除，还有问题吗？” “伱是校长你说了算，这样很好，等你从三峡回来请你喝一杯。” “我很期待，希望可以品鉴一杯老酒。” 放下电话，昂热老神在在眺望江边美景，桌子上一杯红茶冒着香气。 遇到问题的时候，静下心来泡一杯红茶，喝完的时候问题也就解决了。 这不是，曼施坦因前脚打来电话，后脚守夜人就赶来求情了，正好把路明非这事情处理了 昂热也有些叹息扶额，居然在3e考试上睡着了，本来对路明非坚定不移的信心差点给弄不自信了。 这么多年，他从未看错过人，怀疑过自己的眼光。 其实也有例外，上一个人叫芬格尔。 ………… “你没事吧？” 路明非把梁小茹叫了出来，两人在一处山坡上坐着，下面是柔软的草坪，路明非有些愧疚，手持的杯子里盛有碧绿色液体。 梁小茹的脸色有点苍白，接连两天精神不稳定，身体状态很是不佳。 听到师父的关心，她的脸上浅浅勾起笑容。 “诺诺姐说就是精神冲击，过两天就好了，师父你这个魔术很有效，我都答完了。” “好，把这个喝了，好的快点。” 这是路明非提取制作的灵液，能起到类似于治愈魔术的效果。 梁小茹拿过杯子，有点坎坷不安的望一眼师父，这东西看着有毒的模样，真的能喝吗？ 可师父那期待的眼神……她还是选择了相信，闭着眼睛喝了下去。 口感有点像果冻，液体粘稠状，清凉清凉的，还有果香味。 这是对灵液的口感评价，她把杯子推回去：“我还要喝，再来一大杯！” 当成饮料也不错嘛！ 路明非老脸拉长，看到弟子脸色恢复红润还是开心的，效果不错，可这玩意儿打蛇随棍儿爬。 平复下心情，他勉强微笑道：“行，明天要是还没好给你再弄一次。” 算了，徒弟闭上嘴还是很可爱的，考试没问题就好。 他的未来视是可以改变的，没有向着不好的方向走，看到徒弟顺利考完试，因为赔钱带来的郁闷都好了些许。 况且，他来找徒弟还有一件事情要商量。 “滴！” 手机铃响了，梁小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后拿给路明非看。 “成绩出来了，电脑阅卷好快，诺诺姐发来的。” 糟了！ 路明非心神一震，多年没有品尝过这种害怕的感觉，差学生查看成绩的慌乱感，心态也变年轻不少。 下一秒，梁小茹念着成绩。 “梁小茹，s级，一百分。” 还好，考试通过了，路明非长出一口气 “路明非，s级（暂待），0分？” “师父，怎怎……怎么回事？” 轻轻摇晃路明非胳膊，梁小茹亮晶晶的眼睛快要瞪出来，带着几分焦急，说的话也不连贯起来。 第五十三章 开店的初步谋划 “啊哈，这个嘛，小赌怡情。” 她迟早会知道，路明非也不打算瞒着，索性把自己下注的事情和考试陷入幻境的事情说了一遍，对详细内容略过，没有提那个路鸣泽。 无奈地伸展双手：“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就是不知道处罚是什么样子的。” “这里有写，你看。” 路明非凑过来，看到最后的消息上附带着路明非没有通过的处罚，诺诺作为监考人员消息比其他人得到的快一点。 大体上就是按照规矩要降级，情节恶劣者开除，但据副校长担保是特殊情况，并考虑到血统优秀，暂时保留s阶级，期末考核单独评测血统，无法通过降级，通过保留阶级。 发布者是曼施坦因教授。 上面还有诺诺的留言：“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副校长保下了你，但时效只有一学期，下次别掉链子了，用这一学期让学院认同你的能力。” 这则消息无疑给了路明非一针强心剂，算是确认了他的去留，至于副校长是谁，为什么帮他，兴奋的他没有在意，他躺在了草坪上舒展四肢。 “看吧，这就是命运，他总是眷顾幸运儿，下次我绝对能赌赢！” 听见师父信誓旦旦的话语，梁小茹无奈道：“赌博不是好事。” “不，失败不放弃，哪怕这次亏损了好多钱，那又怎样呢，李白说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我一直相信这个道理。” 说到这里，路明非声音弱了许多：“其实我这次找你也是为了这个事，该赚钱了。” 他对这次赌博如此上心是有原因的，路明非需要收集其他十二个圆桌骑士的杯子，找到亚瑟王的宝藏来处理体内隐患，而他是一个普通学生，没有那么多钱，那就需要生财之道。 赌博发财是歪路，那就老老实实用正规渠道赚钱，还掉身上的债务。 梁小茹并没有因为师父这次的行为就厌恶他，反而觉得这样的师父多了些真实，更像一个人，她好奇问道：“什么事？” 听见徒弟感兴趣，他详细解释道。 “我们自由一日得到了诺顿馆一年的使用权，我打算利用起来开一个小店，买一些魔术道具赚钱，然后内部可以作为一个魔术教室教授魔术，但诺顿馆水电费物品使用等等，算上我们使用要购买一些东西，这价格相当不菲，我想邀请你一起合作，两人出资把诺顿馆经营起来。” “我需要你的帮助，梁小茹，这是我作为朋友，而不是师父的请求，面对我无力的条件，你拒绝是应该的。” 阳光照耀下，黑发年轻人神色注重，带着尊重邀请身边的人。 听完解释，还有他的请求，梁小茹有些难以置信的喃喃道：“其实你只要吩咐一句就可以了，我是伱徒弟一定会答应的……” 她从未被人如此重视，说是他的朋友，这可真是奇妙的词汇。 路明非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为自己冲动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然后又承诺别人与我合作赚钱，是没有任何信用的，风险非常高，我是认为你会信任我。” 说到这里，他语气上扬道：“再说我与你只差三岁，我只是传授了你知识，我并不是中世纪那些庸俗的巫师，难道你不认为我们是朋友吗？” “啊，不……只是……感觉你对我更多一些照顾的意思，算，算！” 她大声嚷着：“我们，是朋友……” 开头两个词大声，越说到后面声音变小，最后朋友两个词已经听不到了，她挽了一下秀发，耳垂红彤彤的。 第一次听到别人承认她是朋友，这种慌乱的感觉，貌似并不坏。 她也躺了下来，静静感受着阳光的沐浴，听路明非说一些对诺顿馆的规划。 “我觉得啊，可以弄一个委托之类的，听说这类赏金非常高……” ………… 宿舍里，芬格尔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聊的正嗨，嘴角狰狞地笑着，电脑屏幕上一个虚拟的少女正在和他互动。 “eva，这次赚了五倍的利润，天才操盘手，我决定了，晚上吃饭加两个鸭蛋！” “你的胆固醇过高，多吃蛋类食物容易多发疾病。” eva总是这样，作为数据冷静客观指出缺点，而人类的情感让这提醒多出了些人情味。 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芬格尔嘀咕道：“那我就吃一个蛋吧，在来一份牛排。” 少女无奈摇了摇头，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梁小茹的答案很出色，校长抽走了答案单独保存，而路明非这次很遗憾的错过了考试，他全程在睡大觉。” 芬格尔狰狞的笑容一滞：“也就是说没办法了？” “白卷，曼施坦因教授抽走了，刚刚校长对他的成绩做出了批复，没有送到我这里的试卷，我是没有办法修改的。” “……” 即便是连续上了八年学的芬格尔，听到这操作也惊呆了，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师弟，有我们这一脉门风！” 两人又聊了聊，随后便下线了，过了一阵路明非乐滋滋走进来打了个招呼。 “嗨，师兄。” “嗯……你没事吧，被打击玩坏了？” 没想到这厮心情这么好，芬格尔狐疑地在他眼前招招手。 气氛顿时被破坏了，路明非没好气道：“难不成要一直沉溺在失败了吗，不就这次陪了而已，倒是师兄你坐庄赚了不少吧？” 虽然看到路明非注资，他就知道自己干的好事暴露了，但被拆穿还是有点窘态，打了个哈哈。 “也没赚多少，大部分拿去还贷款了，师兄这么多年活生生就是打工仔啊，一直被资本剥削。” 路明非瞥了一眼：“师兄你凭本事赚的，放心没事，刚才我去找古德里安教授了，安慰了一下他，然后说了我的一个请求，教授同意了。” “什么请求啊？”芬格尔有点好奇。 “没什么，就是我有个独特的手艺活，打算做点东西拿出来买，过两天就去诺顿馆住了。” 一听这话，芬格尔眼睛亮起：“师弟，带我一个！” 第五十四章 芬格尔是天才 这一听就有乐子，怎么都要凑上去瞧瞧，而且刚开学就一个人住，有个人陪还是重要的。 “啊，这是为什么？” 路明非有些听不懂，自己开店这人凑上来干嘛？ 一听见这话，芬格尔了然，嬉笑着和师弟说道：“你这一看就没有经验啊，我来和你说道说道。” “这开店啊，首先需要人，也就是人才，有商业头脑，你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事情，需要一个人帮衬着，像那些国王皇帝之类的，他们手下有打仗的将军，也有处理政务的大臣，术业有专攻。” “像你开店，首先需要把诺顿馆处理装修一番，还有店里商品的价格，处理账本，对外宣传一类的。” 德国大汉向前踏一大步，气吞山河：“鄙人不才，卡塞尔学院上了八年学，目前任职卡塞尔学院新闻部部长，结交各类英雄豪杰，对学校这些东西，没有人比我更懂！” “这……” 听起来不是没有道理，路明非犹豫起来，自己确实需要这样一个人才，可这货很不靠谱，没有节操的样子。 “师兄你还有什么特长吗？” 芬格尔挠挠头：“擅长做数据分析，对高科技比较熟悉吧，新闻是我半路出家，开始我是搞电脑的。” 听见这句话，路明非紧紧抓住了芬格尔的手，激动而诚恳说道：“师兄请来诺顿馆一起住吧，我离开你就像鱼离开了熊猫，彻底活不下去啊。” “额，师弟，我作为一个中国通必须要提醒你，是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而且也不是用在这句话，你应该说鱼离不开水。” “哈哈，是我太激动了，不碍事，意思到了就行。” 此刻两人都得意自己的算盘得逞，开心的不得了，勾肩搭背好哥俩。 芬格尔为能蹭到师弟的超级豪华公寓高兴，爷终于要住大房子了。 路明非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瞎猫碰见死耗子在自己城市碰见了银龙的荣耀，还有其他十二个找到，才能找到亚瑟王石中剑的线索，在过去经历了如此之久的时光，一般来说是不可能集齐的。 可现在是信息化时代，路明非还有独特的寻找技巧，如今有了芬格尔帮他，寻找的时间一定能大幅度缩减。 芬格尔还是很有才能的，路明非说起自己赚钱的套路，他提起了更进一步的想法。 开始售卖那些特殊道具，然后不要做太好，用个一两年就会坏掉，然后找路明非重新购买或维修，然后熟悉了以后进行委托业务，他们充当中间人，收取手续费，或者有空可以自己执行。 这是抄的执行部那一套，大改成适合学生的方式，更加宽松，开始路明非并不知道，只有一个隐约关于委托的想法，对芬格尔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又玩闹了一阵，打了打喜欢的游戏，说了男生之间的笑话，这才分开休息。 路明非坐在椅子上，拉上床帘，待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面前摆放着银龙的荣耀，还有一支笔，一个本子。 惋惜地看了眼杯子，路明非很是烦恼。 被那个路鸣泽提醒了黑泥的问题，路明非检查了封印，这才惊觉了一个问题。 封印的强度是恒定的，可黑泥是‘此世全部之恶’，代表了生灵无限增长的恶意，它的量是一直在增加的，在加上路明非最近确实有那么一丢丢意志不坚定，这才被乘了空子。 必须要定期处理黑泥，想办法销毁了，除此之外要增加封印的强度，想办法永远消灭黑泥，更不能给它可乘之机。 这就像一条红线，死死监督着路明非，稍有不轨就能造成灾祸。 只能说，承载此世所有恶意的东西，无论什么人，小看它就要吃大亏。 可惜了，这两天这个杯子很不错的，用它喝水味道都甘甜了许多，可是承载黑泥就不能使用它了。 打开台灯，路明非把手放在杯子下，投射的阴影神奇般被缩小，以实质化的方式出现在杯中。 神色平淡，嫌速度太慢，他左手托着杯子，右手放在上面，激活的龙鳞无声迭起，大股大股的黑泥掉落杯中，杯壁的那些文字隐隐亮起银白色光芒。 终于，路明非忽然感觉头脑清净，如昏沉的大脑睡一觉后刚醒来思维敏捷，顿时了然，差不多了。 杯子上已经承载一半黑泥，外面看去就是那种巫师的毒液一样乌黑，散发着难以遏制的臭味，这套专属于路明非自己的魔术礼装还是很能打的。 芬格尔的叫声当即传来：“师弟伱吃什么了，放屁这么丑！” 手附魔力盖过，臭味当即消失，路明非骂道：“那里有，你闻闻，一点味都没有。” 芬格尔从床上爬起来嗅着：“好像真没了，奇怪。” 突然想捉弄一番，路明非低笑着揭开一条缝，臭味又飘出来，使劲嗅着的芬格尔首当其冲。 “我淦！凸(艹皿艹)，呕……” 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两人欢乐对各自祖先送去亲切的问候，每次芬格尔开口，他就献出生化武器。 “有趣，没想到黑泥还能这样用！” 这样闹了一遍，路明非心情也畅快了许多，更像一个少年人，和芬格尔相处的时光总是那么愉快。 再次拿起笔，路明非转着玩了玩，在纸上画了起来，一个阵法从粗糙到骨架，再填充细节，反复推敲可行性。 这是为即将常住的地方诺顿馆做准备，那里除了是一个店面，还回是路明非回到这世界的第一个魔术工房。 优秀的魔术师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魔术工房是魔术师的基地，能提供很多便利，路明非要妥善处理它。 守夜人那个炼金大阵，放大言灵至全学校，给路明非提供了很多灵感，先前的斗法让他看清了一些原理，他准备模仿，并加入魔术，创造一个有额外效果的魔法阵。 比如镇压黑泥，让他过得更舒服，调理元素，让它具备一些教学效果，为学生实践的时候可以拿出例子。 这样，路明非在魔术工房的时候，可以发挥出一点二倍甚至双倍的实力。 对第三法的研究也可以快点了。 无尽的魔力源，灵魂物质化……路明非很眼馋，凭借第三法，他说不定能找到回去看望伙伴们的道路。 现在说这些有点远，但总有一天可以实现的。 第五十五章 诺顿馆 时间转眼而逝，已经是星期三了，路明非他们来到卡塞尔学院的第四天。 “哟，废柴师兄。” 红松林小道的尽头，路明非慢悠悠走过来，和芬格尔打了个招呼，观摩起面前的诺顿馆。 今天是正式上课的第二天，梁小茹选了其他的课，现在没有空闲，所以路明非拉着师兄给自己带一下路，看看诺顿馆的情况，作为学院资格最老的师兄，他对这些门道都很了解。 和大多数贵族学校一样，卡塞尔学院相当重视社团活动，每个社团都有自己单独的活动场地，而自由一日的赢家可以免费驻扎诺顿馆一年之久。 墙壁为灰白色，一楼的大门是相当宽敞的，一楼与二楼一体呈椭圆形，还有舞池，椭圆的边缘楼梯蔓延向二楼，二楼是相当宽大的走道，可以作为走道围栏的边缘，欣赏一楼的表演。 看上去不错。 缓缓点头，路明非随意询问道：“师兄，诺顿馆原来是干什么的啊，或者说这栋小楼修建的目的？” 芬格尔手里把玩着两颗玉珠，这东西玩起来很快就能上瘾，此刻听见询问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忆了一下说道。 “原来是让社团活动驻扎的地方，因此能容纳的人比较多，一楼是娱乐社交的地方，也用来聚集人员演讲啥的。凯撒很喜欢舞会，演讲等等宣扬他威风的活动。” “哦哦，师兄我问一下，凯撒具体是个怎样的人啊？” 听到这话芬格尔来劲了：“凯撒来自混血种家族加图索家族，是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这个家族据说有一个国家的财富，行事以霸道着称，你那天听到了吧，凯撒是这个学院最富有的家族！” 回忆了一下，那天校长还真说过，路明非点点头：“我记得他还输给我一辆布加迪威龙，但我还没有到手！” 他眼里冒出危险的光芒：“这么说我要是个女人讨凯撒欢心结了婚，我就是加图索家族的女主人了，付出这点牺牲好像也值得。” 他记得有暂时伪装成女人的魔术，或者制作人偶也可以。 芬格尔看了他两眼，脸色苍白，捂着胸口后退。 “怎么不进去看看？”有人在他们背后说话。 两人回过头，诺诺站在他们身后，一身紫黑色纱裙，细细高高的高跟鞋，还有那仿佛黑夜里开出来花的暗红色长发，如一个小巫婆。 “诺顿馆前任女主人大驾光临，实在太客气了！” 诺诺看了一眼路明非，淡然道：“那里，做个变性手术，前任女主人就是他了。” 路明非摸了摸鼻子，刚才那句话看来是被听到了。 而一边的废柴师兄闻着味道打招呼去了，满脸的谄媚，诺诺也不好摆臭脸，神色缓和不少。 “师妹你们两个人关系很好啊？” 诺诺冷漠道：“小弟，看看你们要搞什么，一过来就听到你们的变态发言。” “走吧，进去看看，我在诺顿馆待的时间比较长，有什么问题可以提。” 这句话是给路明非说的，她从梁小茹那里听到了路明非的打算。 三人走进去，路明非才发现远比自己想像的更加阔气。 凯撒临走前将东西全带走了，这里空荡荡的，但卫生非常干净，墙面挂有几百年的名画，下方标注了它的来龙去脉，以及警告注意保护，不得损坏的标语，这为这里增添了不少文化气息。 走在舞池中，三个人的脚步声很清晰，芬格尔与路明非是有气无力的啪嗒声，而高跟鞋则展现出清澈的回响。 来到这里，芬格尔的嘴就停不住了。 “我跟你说啊，凯撒对女生是相当有礼貌的，尤其是美貌的女生，我听说他经常给加入学生会的女生送白蕾丝舞裙，组建了芭蕾舞团……” 正听得津津有味呢，芬格尔忽然停下了，他想起来凯撒的正牌女友就在这里呢，于是小心翼翼侧目观察诺诺的神色。 可诺诺只是百般无赖的听他们说，见他停下了耸耸肩，不在意道：“放心，我不在意，我是陈墨瞳啊。” “啊？” 芬格尔没有听懂，而路明非笑了起来，向师姐投去了赞赏的目光：“师姐，我们先分开吧，我整栋楼逛逛看。” 几人分开，路明非沿着楼梯在每一层查看。 一楼是类似迎宾，大型聚会的地方，二楼则与一楼功能相连，不过格调更加高雅一些，在走道后面是一个个房间。 闭上眼睛，可以想象出来昔日这里热闹的场景。 红毯一路铺到沸腾的舞台，年轻的男男女女跳着舞蹈，角落的钢琴架下，钢琴师用手指编排大师乐曲，宾客们坐在席位上社交交流，二楼的过道里小提琴手等各类乐师演奏，为观众们献上极致的听觉享受。 以那位贵公子凯撒的排场，只会比这种场面更豪华吧。 真有钱啊！ 想到这里，路明非口水快要留下来了，恨不得狠狠薅大佬羊毛。 三楼就要正规许多，这里一个大厅，有松软的沙发，长桌，壁炉，和阳台，想来这栋楼是给社团活动的地方，那三楼就是平时用来开会的地方。 这是稍微修整一下，可以上课，还有比武，只要添加一些其他的东西，闲暇时来这里放松玩乐也不错。 四楼小了许多，很多房间排列，看起来是让人居住的地方，里面空间有大有小。 五楼只是个小阁楼，空间没有下面四层大，起放置杂物的作用。 整体来说，诺顿馆功能齐全，用来充当魔术工房相当棒，路明非很满意。 回到一楼，几人聚面商谈。 路明非初步说起了自己的规划。 “一楼与二楼暂时没有办法利用起来，等以后人多了也许可以，或者保持现在这样娱乐的功能也不错，先放着吧。” “三楼可以作为小店经营的地方，放置武器展示商品等等，可以改造装修一下，四楼住人，五楼放杂物。” “稍等，你说放置武器？” 诺诺皱着眉头，打断了手指向各处发表自己意见的路明非。 第五十六章 两个困难 “是有这样的打算。” 不明白师姐为什么打断自己，但路明非还是阐述了自己的想法。 “我看学校里多是一些富贵子弟，家里不缺钱享受，所以买一些小商品啥的就是取死之道，而这样一所混血种的学院，我想他们对有特殊效果的武器应该是很感兴趣的，我对武器制造，附加特殊效果这方面比较擅长，如果有合适的宣传机会，销量应该是不错的。” “而且从我今天上炼金课上了解的知识来看，现在炼金学更擅长结合现代武器制造对龙族有特攻的武器，但对冷兵器，各种特殊物品是比较匮乏的。” 卡塞尔学院的知识让路明非很受用，不同道路智慧的碰撞，让他各种灵感迸发，在考虑到开店时他注意到了这一点。 由于路明非的起源是‘阴影’，梅林对他初始的期许是刺客，逃跑，一击不成立即远遁。 但一开始路明非太胆怯了，爱走歪门邪道钻研一些杂学，对战斗不感兴趣，说人话就是不敢打架。 到了最后，路明非对各类魔术都有涉及接触，可谓是什么都懂一点，但深入探讨就露馅了，这就像阴影的本质，只是外表形似物体。 虚空滞影，这时他起源的核心能力：‘截取’，‘记录’，‘阴影’，这种伪劣的复制能力无法运用与战斗，却让路明非可以涉猎如此多的魔术。 由于这个能力，他的特长是打造道具，研究魔术，不列颠时期大部分的铠甲武器一类的，都让路明非维修过，在这方面反而是大家。 路明非说的比较现实可行，看得出来是有脑子的，不是一时冲动，但这里是有致命缺陷的，诺诺正要说明，芬格尔抢先了。 “师弟，你知道咱们学校有装备部这个地方吧？” “我记得好像有讲过，但只知道个名字。” 芬格尔带着几分惊恐道：“装备部，全称炼金术与科学工程应用研究所，他们研究出的东西百分之九十是爆炸物，被称作‘炸弹狂人集中营’。” “学校大部分使用的武器就是他们研发的，优先装备执行部成员，师弟你没有竞争力啊！” 这就好像一个小厂与国营企业碰一样，差距大的让人绝望。 路明非听完这番话明显多了几分沮丧。 而诺诺听完后思考片刻，打破了沉默：“也许还有一种办法。” 如看到了救世主，路明非死死盯住诺诺，等着她的救世良药。 捋了捋逻辑，诺诺缓缓说了起来。 “单独竞争肯定是没有胜算的，但据我所知，装备部的人因为性格原因，在校学生是无法购买武器的，没有人能拿到装备部的认可，你可以朝这方面努力一下。” “性格原因？”一股不妙的感觉升腾而起。 这次诺诺再次打量了一会儿两个男生，仿佛在确认什么，而后才道。 “装备部是一个纯男性部门，全是神经病，做着神经质的事，他们打着落伍的次时代游戏，喝可乐吃垃圾食品。一个个都胆小怕死。” 路明非瞠目咋舌：“这不是师兄模板吗，一堆师兄聚在一起了？” 芬格尔也挠挠头：“听起来确实是我本家。” 她不动声色点点头：“你既然和芬格尔相处的不错，那你可以考虑想办法加入装备部，用你那丰富的知识，一定会和他们玩的开心。” “想办法让他们认可你，你那一套毕竟不是现代的，去那里也可以让伱的武器改进，更受学生欢迎，拿到认可以后你就是装备部独家加盟合作伙伴，宣传口号只要提一嘴装备部打造，专业安全保证，这样就差不多了。” “可那里听起来是龙潭虎穴，我这点子想必不是第一个提出来的，师兄师姐们做不到的事我凭什么做到？”他嘴唇一直嘟囔着，看起来没什么信心。 “那是这里的学生大多是精英，自然有一股贵气，少爷你没什么架子，只需要他们神经病你神经病，一起做神经质的事就好了。” 听起来有点歪理，路明非认下了，无视了她取笑捉弄的语气。 “还有一件事。” 芬格尔一拍脑袋，想到什么说道： “对了，学校平时是不允许动武的，除了特殊行动以及自由一日，你这武器铺要是被风纪委员会看到了，搞不好会被警告。” “凸(艹皿艹)！” 这一个问题刚有思路，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路明非不由得脏话冒了出来。 赚钱这么麻烦的嘛，心累！ 不列颠当初他为国家做事，这类消费是直接报销的，经费从来没有断过，这也是他不好金钱观的来源。 “哦，所以师兄你上这么多学只会找茬吗，学校里不安分的学生那么多，这个还叫问题？”诺诺若隐若现的冷笑浮现在脸上。 卡塞尔学院里名义上是不让动武的，可学生们一天到晚切磋也没人管，装备部那些疯子时不时闹出一些爆炸的动静。 “不是，师妹这不是有问题要解决嘛，这是实打实的现实困难。”芬格尔讪笑道。 三人中唯一的女生翻了个白眼：“你们的老师古德里安教授和风纪委员会主席曼施坦因教授不是好朋友吗，求他帮助拿到许可就行了。” 芬格尔激动的一拍大腿！ “是啊，师妹天纵奇才！” “嘶！” 一旁的路明非充满怨念瞪了一眼，揉了揉自己的大腿，这货拍的是他的腿，力还挺大。 不过问题解决了就行，师姐脑子真好使！ “对了，如果想顺利拿到许可，你最好申请建立一个社团，用这个名义会顺利许多，等拿到许可了，没有什么规则的困扰，那你可以拓展思路把一楼大厅利用起来，弄一个比试场，客人拿到武器也可以现场实践一下。” 补上最后一块拼图，诺诺懒洋洋摆摆手。 “把关结束了，准备去干吧，我得回去睡会儿觉。” 两个狗腿子恭送狗头军师（智囊）离开，芬格尔这才好奇询问道。 “所以你说的特殊武器是什么？” 路明非谦虚道：“没什么，就是会点小戏法，炼金术的变种，造点魔术道具什么的。” 第五十七章 三峡 八月六日，星期四，天气阴，深夜。 “摩尼亚赫”号在长江上游的暴风雨中颤抖，天边的云彩浓墨如雨，一股风雨欲来之势。 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兼任这艘船的船长，站在驾驶室窗前，看着水面思索着什么，他抽着雪茄，一脸便秘的样子。 如果要形象一点，正如马桶上的思索者，可谓低俗而高雅。 雨水砸在水面炸开大洞，风声嘶吼，可曼斯还是那副表情。 终于，曼斯开口了，他带着低沉愤怒的声音道：“赛尔玛，前两天传来消息，我的学生梁小茹被曝光对龙文没有共鸣，那些开盘的家伙一律对她唱衰！” “哦！上帝呐，这实在太糟了！” 他这个模样似乎为自己失败的眼光和差劲的学生而愤怒，事实上的确如此，曼斯是一个情绪丰富的人，很容易看懂他在想什么。 校长点评：“想知道他说什么，看他的脸就行了。” “教授，你的眼光从来没有出过错，我想她不会给你丢人的。” 显示屏前坐着的女孩头也不抬，她看上去二十三、四岁，黑发，典型的拉丁美人长相，穿着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定制的作战服。 深深吸一口雪茄，缓缓吐出眼圈，他思考了赛尔玛说的话，认同了里面的意思，脸上转怒为喜，大笑了起来。 “哈哈，是的，你说的没错，我的学生梁小茹完成了惊天大逆转，在3e考试中拿到了优异成绩。” 他狠狠在空中挥拳：“不愧是s级，绝境逢生，力挽狂澜！” “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教导她，让她完成屠龙王的壮举！” 听到这些话，赛尔玛无奈摇了摇头，连口道：“是是是，教授，她一定会是你最优秀的弟子。” 这些话不是他第一次说，这两天赛尔玛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了，甚至可以预测他下一句要说什么。 可她只能配合演戏，教授开心就好，毕竟他除了是这次任务的上级，还是她的老师。 路上捡到一个天才，也难怪曼斯这么兴奋。 就在这时，后仓隐约传来孩子的哭声，曼斯皱着眉头：“去看看宝贝怎么了，老是哭，你们中就没有懂得怎么照顾孩子的吗？” 赛尔玛吐槽到：“教授，这次行动的执行部主力成员都未婚，你怎么能指望他们会照顾孩子。” “好吧，那只能我这个已婚人士去照顾宝宝了，赛尔玛，注意他们两个的生命信号，有任何异常立马收线。” “是，船长。” 耳机里回荡着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心跳声，塞尔玛的心跳监控窗口里，一起一落的绿色光点表示那两颗年轻强健的心脏还在正常跳动。 水面五十米以下。 射灯在深水中无法传递多远，只能照成一条青灰色的光带，酒德亚纪苗条的身影漂浮，叶胜只要伸手就能触碰到她。 他们彼此配合执行任务很多年了，是执行部的王牌组合，他们在学校就是同班同学，彼此间有很深的情意，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想法。 “听说路明非与梁小茹在自由一日打倒了凯撒与楚子航，可他在3e考试却呼呼大睡。”叶胜如此说道。 “听起来很让人意外，但确实是他的风格。”酒德亚纪柔声道。 从来没见过那个新生可以自信回答出那三个离谱的问题，而且叶胜看起来很喜欢他。 两人之间用一根线联系起来，深水如一座孤岛隔绝了他们，能依靠的只有彼此。 这也是执行部搭档之间不允许是情侣的原因，深水作业是很危险的事情，只有一根线连接人类世界，如果搭档间有感情，会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 “你很喜欢他吗？” 潜水服下，叶胜的脖子下挂着青铜小件装饰，他看了眼周围的环境，不禁苦笑了起来。 “应该是吧，在想他现在可以出现在身边就好了。” 和路明非让他看到的环境是多么相似，深水下，只有他与亚纪两个人，孤寂的两人。 只差一个青铜城，梦境里的预言就要成真，死亡的危机死死压抑着他。 唯一不同的，就是路明非的出现，和他的馈赠。 青铜剑，不曾出现在预言里。 这个时候，叶胜才惊讶发现，自己有多希望预言是假的。 不是怕自己死，死有什么好怕的呢，可亚纪怎么办，一想到要永远离开她，他就莫名地恐惧。 不能再乱想了。 摇摇头，叶胜开始和酒德亚纪专心作业，寻找可疑的痕迹。 ………… 八月六日，星期四，天气晴，白天。 办公室里，路明非坐在古德里安教授对面，把一张纸递了过去。 “教授，这是社团申请资料，已经填写完毕了。” 昨天商讨完毕以后，路明非就迅速行动起来，他想到什么立刻就会去做，这是长久以来培养的习惯。 芬格尔去联系校工队了，带着路明非给他的资金，诺顿馆虽然不错，可还是需要适当的休整才可以入住使用。 路明非很放心，芬格尔保证了校工队的专业性：“他们是最优秀的。” 关键是他放出大话，装修有问题他就自费装修，不让路明非花一分钱。 电脑面前的古德里安教授拿起来，仔细端阅。 卡塞尔学院社团建立申请书。 社团名称：阿瓦隆。 社团宗旨：对古代哲学与智慧挖掘与复兴，对文化传承创新，交流与汇总，注重古代文物保护与再现。 会长：路明非。 副会长：暂无。 成员：梁小茹。 最低人数：2\/30。 这就是目前这个简陋社团的全部内容，里面很多都是他临时想到胡诌的，看起来像模像样。 阿瓦隆这个名字是致敬亚瑟王的剑鞘，或者说妖精乡，又誉为“与世隔绝的理想乡”，是最后的世外桃源。 第一次自己创建社团，这是路明非对这个社团的美好祝愿。 至于社团宗旨，路明非也没想到一个美国大学居然有这东西，但本着入乡随俗和阴阳怪气的精神，他还是填了。 第一个是指路明非对魔术的发扬，这确实是从古代甚至神代流传下来的。 第二个是路明非一个打算，收集那些古代文物兵器等等作为媒介，包括这个世界那些炼金造物。 然后嘛，就是快乐仿造加工，作为商品卖出去了。 第五十八章 神通广大古德里安 “明非，我很高兴你振作起来，要享受青春啊！” 看着眼前沐浴在阳光中，向自己递交社团申请书的学生，古德里安教授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这样像普通人一样享受校园时光，就说明他真的从打击中走出来了。 3e考试前那天晚上，他与曼施坦因教授争论两名学生与白王的关系。 白王的血脉从未面世，他们两个是珍贵的研究素材，曼施坦因要他不要掺和这件事，把两名学生上交上去，他会得到奖赏。 可古德里安教授沉默了，他与曼施坦因相识于精神病院，正是彼此的友谊鼓励他们撑过那段难忘的时光，他希望路明非可以享受正常的人生。 最后执行部部长施耐德教授进来撞破了他们的密谋，好在曼施坦因选择了帮他掩盖，并同意了好友的请求。 考试结果出来，得知梁小茹通过，在古德里安教授看来那她就不是白王血统，她是安全的。 而路明非的表现在他看来就是证实了猜测，白王血统当然没有反应，没有反应就会感到无聊，睡大觉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古德里安教授最先想到的就是路明非会不会一蹶不振，对骄傲的s级来说，这是一种羞辱。 后来路明非再三承诺，可他还是有点忧虑。 但现在可以放心了，这孩子在尝试融入校园生活，这很好！ 感受到教授把自己当儿子的目光，路明非也有些汗颜，这对他还是很关心的，有些事也可以提了。 “教授，你看这资料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批准了！” 大手一挥，古德里安教授在最后的担保人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他有些得意地说道：“接下来你去找曼施坦因就好了，我是他的好朋友，看到我的名字就会同意的。” “好的，不过教授，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迟疑了一瞬，路明非还是说了出来，大男人不能扭扭捏捏。 “是这样的，社团活动里有对古代文物或兵器的仿造嘛，我们还会制作纪念品售卖，并提供场地试用。” “我听说学校非特殊情况是不允许动武的，我希望可以得到帮助，在曼施坦因教授哪里得到场地许可，让学生们尽情体验社团魅力。” “啊？！” 瞪大小眼睛，古德里安教授茫然说道：“可这条规则形同虚设啊，没什么人管的。” 嘴角抽了抽，路明非还是诚恳道：“我们毕竟是正规场地，不说遵守规则，也要防止以后有人从这个角度攻击我们社团。” “聪明的选择”，教授夸赞一句，随后拍着胸脯：“交给我吧！”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好友的电话。 电话通了，那边的声音有些急躁：“喂，古德里安，找我有事吗？” “嘿，曼施坦因，我有件事要拜托你，你现在有空听我说吗？” “稍等，等我一分钟。” 电话没有挂，路明非他们听到了那边发生的事，两名彼此仇视的混血种家族子弟私下械斗，将好几个废弃教室弄的混乱不堪。 是路过的学生打了举报电话，曼施坦因干到的时候，他们一个人抱脖子，一个人锁地技，彼此破口大骂撕咬。 这气坏了小老头，他正在对两名学生进行思想教育。 好不容易处理完这些破事，曼施坦因平复一下心情后，继续拿起了电话。 “好了，现在你说吧。” 古德里安原原本本说了一边路明非的请求，没有夸大或缩小。 曼施坦因很了解这位好友，他是老实人，对亲近的人不会耍心机。 最后，教授为自己学生求情道：“答应他吧，曼施坦因，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有他的尊敬。” “现在这些学生傲慢自我，不把校规放在眼里，而我的学生走正规渠道，是为了集体的意愿。” 曼施坦因沉默了，这样说有些丢脸，但好友说的对，相比之下，路明非居然还不错。 路明非也凑在电话旁保证，钉上最后一块钉子。 “教授，我会控制范围的，只在社团内执行，不会添堵的。”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过了一阵，曼施坦因道：“我会考虑的，但有几点你要答应我，我考察过后给伱。” “第一，你现在还只是在纸面上，没有足够的人数，你要在一个月内招够三十个人，没有做到一个月后社团废除。” “第二，关于你说的场地问题，禁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使用，也就是热武器，冷兵器要有足够的防具。” “能做到这两点，那就明后天来找我，我确定后开特批证明。” 这两点都是为他考虑的，没什么恶意刁难，路明非连声应下，答应了这些要求。 电话压掉了，古德里安教授笑着拍打着路明非肩膀：“明非，没有问题了。” “那家伙就是有点嘴硬，这时候说不定偷着笑呢，你那证明稳稳的。” 路明非大喜：“那样最好！” “好了，你还有什么麻烦，尽管说说出来，我看能不能帮到你。” 听到这话，路明非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道：“其实是关于那些兵器，装备部对兵器的实践经验非常多，我希望能去进修一下，但刚来学院不知道怎么做。” “唔，这是个问题。” 教授揉了揉太阳穴，想着解决办法。 忽然，他想到一个名字说道：“我想到了。” “我原来有一个学生，叫马突尔，他毕业后进入了装备部工作，我可以介绍你给他！” “！！！” 这次路明非真震惊了，这他就是随口说说，没指望教授有办法，他当即好奇询问道：“那你们两个关系好吗？” 古德里安自信道：“他当初荒废学业，差点毕不了业，是我推荐他选了我的《龙类家族谱系入门》修够了学分，放心吧。” 额……可你的这门课被很多人说是白送的学分，这不值得骄傲啊教授！ 路明非难为情的捂脸，到时候人家也许会说：“古德里安，那是谁啊？” 那自己不就乌龙大了。 “我给你写一份介绍信，你拿去找他就好了！” “行……” 托着长长的尾调，路明非有些不情不愿，但不好弗了教授的好意，只是有点担心。 到时候不会把自己当骗子轰出来吧。 应该不会……吧？ 第五十九章 受欢迎的雪莉 星期五傍晚，食堂内。 座椅上，紧皱眉头的路明非狠狠舀起最后一块土豆泥吃下，旋即立刻拿起一旁放置的纯净水喝下，大口喘气。 这味道太腻味了，不好吃。 今天来食堂的时候看到宣传的土豆泥配酸菜，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思购买，但吃第二口的时候就后悔了。 还是中国好，美食多样丰富。 好在今天来食堂吃饭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不然一天的好心情都会被破坏掉。 提起一边随身放置的纸袋，路明非向后厨的门口走去。 食堂里一位壮硕的美国中年人在忙碌，他头戴厨师帽，两边得到袖子撸起来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各类食材经过他的手变作美味送往窗口。 也不全是，土豆泥从现在开始拉入路明非的黑名单。 “嘿，山姆大叔，我要的东西你准备好了没有？” 山姆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不耐烦暴躁的神色，可在看到路明非的时候迅速切换表情，洋溢起了笑容。 “准备好了，和昨天一样铺平晾晒是吧，特意为你留的。” 把一个塑料袋交过去，山姆拍着面前这个学生的肩膀保证：“绝对新鲜，现宰的羊羔，羊肠洗净晾晒注意尺度，柔韧性绝对好。” “那个，嘿嘿，三十五美元！”他比了一个美元的手势。 路明非痛快付了钱，和山姆随便聊两句，带着东西走了。 朝着学校后方教堂钟楼的位置。 最近他一直在思考应该打造怎样的魔术道具会受学生欢迎，可以说他现在大部分心思放在开店身上了。 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却有这么多琐碎细小的麻烦，这是一种宝贵的经验。 对于武器方面，无论是宝具还是魔术礼装，现在都是不能售卖的，一个是打造起来是稀少而珍贵的，且耗费颇多时间，另一个是这种做法是对牛弹琴。 一群不懂得魔术的人，给他再好的道具也无法利用。 所以切入角度最好是这个世界已经有的力量，把它与简便的魔术原理结合起来，制造可消耗的魔术道具。 如，路明非之前研究的魔力血脉实验，还有之前开发出供徒弟作弊的小魔术，他仔细梳理以后探索出了简便的方式就可以达到类似的效果。 他命名为：爆血。 昨天特意购买了符合要求的羊肠回去实验，同时预定了今天的第二份。 用于魔术的材料很挑剔，必须是二十四小时内死亡的生物肠道，材质要恰当，还有魔力生物的血液，而后用刻刀铭刻出来，而后可以打造一个面具，放大提升自身各种能力数值。 这只是这个魔术道具的核心，如果想要强化，还能制作附加道具提升能力，类似于套装。 最可怕的是，这种魔术道具是可以量产的。 这来自于路明非的一个敌人，那是一个传统的魔术师，他是敌国的大统领，敌国士兵穿戴这种魔术道具杀向不列颠，在那位大统领死亡后路明非得知了这种魔术。 如今想起来是因为这种魔术是有缺陷的， 质量不够好，单对单，一位强势的魔术师很容易击杀。 简单来说，军用的。 不过这个世界几乎没人懂魔术，这就是降维打击，路明非可以预料到大卖，正如枪械里的ak47，经久不衰。 想要淘汰他，除非有其他魔术师研究出更好的套装。 如今路明非对原来的魔术进行了改良，动物的皮革之类都行，不过肠道比较顺手，至于魔力生物的血液，卡塞尔学院遍地混血种，血统稍微转化，这根本不是问题。 纸袋里装的是成品，他今天主要是想起了那天和守夜人的约定，把制作魔术道具的过程演示给守夜人观看，说不定能得到一些从炼金术方面的指点，弥补缺陷。 今天不尽快去找守夜人的话，过两天就没什么空了，去找装备部争取加盟许可，还有平时的上课，社团的事情。 还有，最开始的预言，快要发生了。 前天早上本该上课的曼斯教授请假了，讲义发在了学生邮箱里，芬格尔猜测去执行任务了，听说中国有一项重要任务，叶胜与酒德亚纪也在里面。 路明非在给叶胜的魔术道具里放了一个小礼物，在最危险的时候，那份礼物可以帮到他。 约莫一刻钟左右，循着上次的记忆，路明非来到了钟楼，轻轻敲响了木门。 “进来吧。” 浑厚的声音末端上扬，带着几分沙哑，他喝醉了。 轻轻开门进入，这里和上次没什么区别，蜡烛幽幽燃烧，就是电视上播放着西部电影，老家伙还是那副牛仔打扮，懒洋洋举起麦芽酒喝着。 看到上次那个学生进来，守夜人眼睛亮了，从旁边的柜子拿出一瓶酒就要打开。 “哈哈，你那劣质酒可别喝了，这次我带了好东西。” 乐呵招呼着守夜人，路明非自来熟地坐在守夜人旁边，从纸袋子里拿出了一瓶红酒。 看到上面的标签，老家伙眼睛亮了：“雪莉酒？” 雪莉酒是有着悠久历史的红酒，来自西班牙，味道轻快香甜，风格也非常多样化。 很多不喝酒的人也会听到雪莉酒的名字，例如莎翁的的剧作中曾多次提到雪莉酒。 拿这种老酒钓老牛仔，简直一钓一个准，路明非太明白了，临走前特意花钱买了一瓶，他瞥了一眼：“你很懂嘛？” “那是，我以前各种好酒都喝过，也有几瓶稀世珍藏啊，你说的对，今天就喝这个了。” 苍老的大手一扫，桌面上干净了，不知道他从哪里一摸，两个高脚杯被拿了上来。 “砰。” 木塞打开，香醇的酒液滑入杯底，一老一少举起杯子一碰，嘴角勾起微笑。 喝了几口，路明非主动开口道： “怎么样，还算满意吧？” 守夜人抿了一口酒，微微晃了一下脑袋。 “味道不错，你来干什么，这次又找不到路了？” “咳，这次路认的很清楚，这次是我带了一个东西，嘿嘿，学术交流。” 第六十章 害怕过度 “哦，魔术吗？” 路明非点点头。 课上教授讲的炼金术只是皮毛，太肤浅了，明知道有资深大师还不利用，那样的人就是蠢货。 “那我像说一下我的理解。” 魔术也好，言灵也好，炼金术也好，本质上都是运用世界上本来存在的力量，以特定的方式催动。 魔术是通过术式来驱动，炼金术的原则是等价交换，言灵则是语言，三者在本质上是可以互通的，魔术也有通过语言驱动的例子，有些魔术也是等价交换。 而魔术最大的限制是魔术基盘，神代以后没有魔术基盘是动用不了魔术的，可路明非来到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无法动用魔术。 两个世界的文化，传说，宗教是相同的，只是如一条大树上长了不同的枝丫，这就是基盘的本质，最多是没有自然诞生的魔力。 可这个世界有元素力量代替魔力，龙族血统稍加改造就能成为优良的魔术回路，a级血统转化为魔力，也许他不是同样优秀的魔术师，但一定是不弱于a级，甚至更厉害的魔术使。 隐瞒了另一个世界的信息，路明非提出一些全新的看法让守夜人叹为观止，打破了他一些固有的观念。 例如，不是等价交换，而是把每一道原料分割成不同的部分，让它们以不同组合的方式达成各种匪夷所思的效果。 而里面关于精神概念的认知更是刷新了守夜人的三观。 当路明非用投影魔术幻想出刻刀的时候，一个词不禁从守夜人嘴里冒出：“概念武装！” “哈？” “那是什么？” 此刻面对路明非的疑惑，守夜人没有了那种随意，而是同辈而教，正式的尊重。 “世界主宰的能力，传说有三个生物曾有过这种能力，可以把传说中，不存在的东西具现化出来，哪怕只有一个概念。” “第一个是黑王，第二个是白王，第三个至今不知道是谁，也有人怀疑根本没有。” “额……这个虽然也能幻想出来，可还是对物体越了解越好，不然只是空中楼阁。” 除非你叫卫宫，起源是剑，是个除了基础魔术一窍不通的笨蛋！ 他心里如此默默补充道。 总有变态可以只看一眼别人的记忆，就能投影出石中剑…… 只能说，当初那一幕实在太过逆天。 至于魔术里灵魂的概念，和炼金术里的灵是相通的，这个比较好理解。 说了不少，路明非有些口干舌燥，他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雪莉酒，牛嚼牡丹般大口咽了下去，然后接着说下去。 “所以这次我做了一个实验，打造了一个魔术道具……” 从用诺顿馆赚钱的思路，到遇到的困难，以及教授的帮助，说的一清二楚，这里他藏了点小心思，守夜人要是有办法可以搞定装备部那些人，那他就可以轻松不少了。 可老家伙现在心思不在这里，他尝试按照路明非所说的铭刻魔术回路，但总是失败，在听到路明非说魔术道具时才抬头，晓有趣味催促道：“我看看效果，你在说说他的原理。” 一听这话，路明非故意瘫在椅子上。 “说这么多，我口渴了！” “没事，来，我给你满上！” “哈哈！” 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路明非来劲了，非要在老头这里装一回，他从纸袋子里拿出面具戴上。 刚拿出来只是一个面膜一般的东西，露出眼睛，鼻子，嘴巴。薄薄的一层，几乎透明，路明非戴在脸上讲解道： “这上面仅仅铭刻了三条人造魔术回路，就记录了类似狂化的能力，两边有两条魔术回路自主吸取血统转化为魔力，可以大幅提升一个人的身体能力，如普通膜人能做到越野跑酷等等，也可以根据自己意愿，选择身体部位强化出更高的能力，这就是强化魔术的变种运用方式，不过作用的对象是自己。” “但本质是龙血的放大，龙血里自带战斗相关知识，这是血脉传承，这里有效消除了负面因素，我计划在社团直营店铺里销售的第一件武器，就是这个。” 这不难理解，大象的孩子刚生下一天不到就要会走，很多动物的基因里带着相关知识，龙族作为地球曾经的霸主，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拥有高纯度龙血的婴儿如果异化，刚出生就是杀死母体，吸收尸体的营养成长，它们自带爪牙。 术式发动，魔力流入面具，一道道精准的程序被激发，脸上的薄膜如吹气般涨起来，一道狰狞的头颅浮现。 黑色的鳞片，铁质面具，峥嵘的独角，还有……那双黄金瞳。 老家伙看到这个样子，忽然呆呆愣住了，直勾勾看着路明非。 “喂，你怎么了，别吓人啊。” 看到他不对劲的模样，路明非就要伸手在他眼下晃一晃。 可他伸出手的时候，守夜人从怀里一拳狠狠打下他的手掌，踉跄后退两步，同时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 “砰，砰，砰！” 三颗子弹从木门穿透过去，不知落在了哪里。 周围安静了，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落针可闻。 路明非手里拿着左轮，眼里带着不可遏制的愤怒，守夜人今天必须给他一个解释。 刚才他激活面具以后，这老家伙就变了脸，居然拿出手枪想杀了他，幸好他身手够快躲了过去，一把夺过了手枪。 那几颗子弹上带着死亡的威胁，吓的路明非呼吸屏住了，老家伙那一瞬间是真的想杀了他。 “你要干什么？”这声音带着恼火。 可守夜人蜷缩后退，现在貌似才反应过来，可还是带着难以置信，声音颤抖道：“你知道你现在的外貌吗？” “你这样和一个龙王的样子无异！” “吓坏老人家了，对老人的心脏实在不好。” 就在这时，有人猛地打开了大门。 “老爸，伱怎么忽然开枪了，没事吧？” 是曼施坦因教授！ 因为紧张的气氛，路明非下意识忽略了其他异常，转头看了过去。 胖乎乎的老头，手里提着史密斯手枪，眼神惊恐看着前方一个长着怪头的人形生物扭过头来，还有后方被吓坏的守夜人。 “砰！” 第六十一章 炸出一片璀璨 木屋内，脱下面具的路明非一脸的抓狂。 “你们每个人都带把枪，很好玩吗？！” “我今天两次，两次差点死了！” “这么尚武还定下相反的校规干嘛？！” 他要崩溃了。 刚才曼施坦因见面就是招呼的一枪子，路明非压根来不及躲。 他能活下来，多亏曼施坦因枪法差到了极点。 桌子对面，守夜人给曼施坦因也拿了一个杯子倒酒，喝了几口后，他难看的脸色舒缓了不少，但还是没好气道： “你自己非要弄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学院已经被龙族攻陷了。” 紧接着他拿出手枪晃了一下道。 “我没有违反校规，龙族入侵在校规里属于特殊情况，我自保需要让自己不受到其他人伤害，这很合理。” 好家伙，路明非算深刻理解了古德里安教授说的校规如同摆设是什么意思，最好不要在这个学校假扮龙族玩，不然你不知道自己导师或同学会不会忽然给你一枪。 他们的潜意识里与龙族不死不休，把这当成自己的使命，从来没有质疑过正确性。 “倒是你，你这个龙首形象是那里弄的？” 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这个形象是当初在芝加哥来学院的路上，被那个路鸣泽拉进来的梦里看到的，那条黑色的巨龙，那印象使人深刻。 昨天在考虑面具形象的时候希望可以出彩一点，留下深刻印象，就选择了这个样子，看来效果不错，目的达到了。 “学院火车上看到的那副油画，当时看到的时候进入了一个幻境，那条黑龙被人杀死，觉得不错就用了。” 曼施坦因看向守夜人，两人面面相觑。 那副油画是炼金大师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生前留下的作品，他是唯一通晓龙语语法的人，知道很多龙族隐秘，这幅油画是黑王的肖像画，用来给新生启蒙，可没想到还有这种作用。 简直栩栩如生！ 嘟哝着嘴唇，曼施坦因低声骂道：“弗拉梅尔家族的人都是神棍儿！” 守夜人脸上看着有点尴尬，故作开朗笑着活跃气氛。 “哈哈，画的挺不错，还挺可爱，咳咳，不说这个了，我们说回魔术道具。” “能感受到，对身体能力的增幅还是很高的，只要涂装换一下就行。” “我的问题只有一个，这种换取力量的方式是作用于身体，所以其本质的力量如言灵，是被浪费了吧？” “是的，因为无法动用言灵，所以这部分力量被浪费了，不过打造出对应的套装，可以把言灵作用在武器上发挥出来。”路明非道。 一边安静听他们说着的曼施坦因略带惊讶看了路明非一眼。 他是过来看望守夜人，顺带询问关于路明非的情况，但现在看来，有些东西不必言说了。 作为学院乃至混血种领域有名的炼金大师，他是骄傲的，很少与人交流专业性的东西，而从现在两人讨论的内容来看，显然很看好这位晚辈。 难怪！ 一旁的两人没有在意旁观者，发挥自己的脑洞。 摩挲着面具的材质，守夜人提起了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如此浪费太遗憾了，明非，你知道火药是来源于中国的方士，试图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吧？” 不待回答，他顺着自己的思路自答。 “这是属于东方对炼金术的最早摸索，它把没有力量变为力量，在炼金里，始终不要忘了本质【交换】这个概念。” “你是说……？”路明非隐约猜到一种可能。 守夜人点点头，昏黄的眼里露着狡诈：“既然是售卖的商品，不妨把它的使用寿命缩短一点，附加【爆炸】这个概念，把浪费的力量储蓄起来。” “如技能怒条一样，积累到极限开启大招，而伱的大招就是爆炸，把面具作为拥有言灵力量的炸弹扔出去。” “轰！一声炸响过后，什么都没了。” “绝妙的思路！” 听到这个刺激的主意，路明非兴奋的一拍巴掌，老头果然坏得很，这种很损的办法他就想不到，后续的灵感立马崩了出来。 起源之视的符文形成方法，约束言灵，反其道而行之，在符文里加入元素混乱，增加爆炸威力。 这样做可以增加性价比，让顾客形成‘最后来一下阴的，炸他！’的惯性思维，回头继续来买，一举多得，可谓是点睛之笔。 守夜人继续讲着一些炼金实验的失败和研究思路，路明非提出一些魔术的思路反驳，一件阴损的魔术面具就这样逐渐诞生了。 这位大师的炼金学知识是珍贵的，因为‘正统’，现代大部分炼金师其实是把一些炼金的效果移植在现代武器上，而不会对原理细究，只要好用就行，更偏向于科学。 如装备部那些疯子，他们只会想‘炸！炸！炸！’，爆炸美学至上。 守夜人那些传统的炼金实验很多教授都不清楚其中的细节，这类实践类的知识大概率会被他带进地下。 而现在，另一个人知道了。 最后定型思路后，守夜人站了起来：“你现在再打造一副试试。” 随后，他拍了拍曼施坦因的肩膀：“先看着，待会儿跟你解释。” 路明非点点头，他带另一份材料就是这个意思。 从纸袋里拿出薄薄一层膜，路明非抖了抖扔上去，定在了虚空之中，眼底爆发出璀璨的光，脚下阴影如液体流转。 “起！” 轻轻挥手，刻刀凭空浮现手中，木柄长端，较短的刃尖端锋利。 划破手指，锋刃沾血，刻刀在薄膜上舞动留下长长一条带着血痕的纹路。 这就是魔力生物血液的必要性，普通血液铭刻的魔术纹路不会有任何超凡效果，只能是凡人自娱自乐，而路明非用自己血液代替，更符合这个世界的规则。 第二滴血，照着同样的轨迹铭刻，已经有效果的薄膜竟然发成金铁交错的刺鸣，只有沾血的一小段可以滑进去。 如此往返，五条魔术回路铭刻，路明非也停止了刻画。 只剩下塑形了。 守夜人看着那些简单的线路，若有所思。 第六十二章 失衡的身份 那些线路表面看似简单，有些却互相影响，在传导下呈现不同效果，其名曰【魔术回路】，人体内形成的便是这种线路。 按那小子说的，魔术回路越多，魔术师的潜力越强，且这种回路是可以遗传给下一代，与血统可以说是相辅相成。 正想着这些，路明非扭过头来。 “新的面具想要什么样子的？” 原来的龙首不敢弄了，路明非怀疑戴着面具在校园游荡，他会被打死。 什么龙族这么嚣张，来屠龙学院晃悠，吃俺一炮再说！ 想了一下，守夜人眯眼端起酒喝了一杯，乐呵呵说道：“那就弄一个狮子造型吧，打造完这个卖我研究一下，差不多了送朋友当礼物。” “我想，他会喜欢这个面具的。” “这样啊！” 没有拒绝，路明非很快雕刻起来，显得心灵手巧。 血痕一道道划过，多余的部分掉落在地上，细密的纹路跃然纸上，路明非明显想到了什么快乐的事情，哼起读音古怪的歌谣，有点偏向于罗马音，或者德语，语调轻快明亮。 【我是一个来自湖畔的真诚的男人】 【我的诗篇就像在森林里寻求庇护的小鹿】 【为了那些来自贫苦大地的人民】 【我想和这片土地贫穷的人民决定我们自己的命运】 最后一刀滑落，路明非停止了哼唱，光华内敛，平平无奇的面具落在了他手上。 曼施坦因把给路明非满上一杯，雪莉酒已经所剩不多了，他把杯子递过去夸赞：“唱的不错，很真诚！” 仰头咕咚咚喝下，他惊讶地看着这个老头：“你听得懂？” 教授哼哼两声：“我会八国语言，斯坦福大学曾邀请我去讲座，对古英语略有涉及，勉强能听懂大意，赶紧试试，我也有些好奇！” 听了这么多，他勉强对两人正在做的事有点预测，他有点好奇。 单手扶脸，魔力激活了面具的效果，紧紧贴合显露出真实的面目。 下半部分银白色光华遮住了整张脸，带着金属质感，从眼睛开始向上呈墨色吸收着光线，楞次分明的线条上露着金黄色的瞳孔，面具的边缘山峰倒立，最下面垂着倒刺，如雄狮的鬃毛威风赫赫，震慑着敌人。 与先前的面具不同，上一副是写实，下一副是写意。 外形构造其实是铁面具，但关键的几处特征无形显露出王者的气息。 那副面具下传出清朗的询问：“如何？” 这透着无形的自信，记忆里翻一下照着画上去就好了，王领兵作战常常能看到。 狮心王，统帅众人之王，背负着所有人的愿望前行。 端详着精湛的工艺，守夜人绞尽脑汁思索词汇，脑内风暴长达一分钟，最后憋出一个词。 “手艺不错！” “……” 路明非默默把面具摘了下来，递给了守夜人：“不讲价一千美元一个，支持信用卡现金转账，你有我账户直接转就好了。” 守夜人拿过点了点头：“回头我转给你，今晚十二点前。” 然后他转头询问曼施坦因：“你来有什么事情？” 曼施坦因有些苦恼地挠挠头，喝了一杯雪莉，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校长对他委以重任，维护校纪校规，可守夜人包庇了学生，校长默认了这个结果，他今天硬着头皮过来就是想要一个解释。 可现在这个问题不攻自破，人家一老一少相处的很好，两个有相同爱好的人自然如胶如漆般热烈，这名风纪委员会主席和守夜人一样，憋了半天小心翼翼道。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爸爸，您还好吗？” 路明非的瞳孔骤然放大，看着两个老头，没想到这话能从曼施坦因口中说出来。 “我很好，倒是你曼施坦因，上次相亲结果怎么样，可不要因为谢顶影响你的自信啊。” 作为父亲，看着儿子这么大还没有结婚很是焦虑啊，完全没有遗传他对女人的天赋，他年轻时可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啊。 守夜人摇了摇头。 曼施坦因无奈道：“爸爸，我不是小孩子了，早就过了相亲的年纪了。” “可在我看来你还是个孩子。”他愣愣说道。 一旁一道没眼力见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父子叙情。 “啊？” “教……教授，守夜人是你的父亲？” 路明非反应过来，不敢相信两个看起来差不多的人是父子，守夜人看起来比较年轻，也许是因为这么老了还是个老掉牙花花公子的作风原因，心态上很年轻。 想想也是，最开始曼施坦因过来第一句也提到了两人关系，但那时候他忽略了。 “是啊，嘿，伱看，我们两个像吧？” 守夜人不无得意的凑近与儿子的脑袋，是有点像，爸爸脸瘦一点，曼施坦因的脸圆润一些。 正好曼斯坦因过来了，不用额外再去找，路明非试着询问：“教授，乘着现在方便，可以把特批证明开一下吗？” “不行！” 曼施坦因黑着脸拒绝了，这一阵倾听他可明白了，路明非打算买的是什么玩意儿。 人形行走炸弹，先前在电话里的花言巧语没一句实话，这些学生桀骜不驯，没一个听话。 这破学校没救了！ 他有点心肌梗塞，想辞去风纪委员会的席位。 “曼施坦因，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一下何妨呢，我可以担保。”守夜人想到了路明非前面提到社团的事情，打算帮一下这个很有研究天赋的小家伙。 把酒瓶里最后一点酒倒出来，曼施坦因一饮而尽，只感到胸中有一处多年的郁结，他脸色通红，闷声道。 “好吧！” “可是爸爸，你上次动用副校长的权利保下他，这次他干这种危险的事情，您又出面，您实在偏爱过头了，您可从来没有这么对过我。” 他喝醉了，多年埋下的疑问爆发了出来，而路明非不过是一个契机，来自于失衡的关心，还有一点点酒精的影响。 从小得知有个遗弃他的父亲，多年痛苦的经历让让他对所谓的父亲不再抱有幻想，可进入卡塞尔学院后，一个老家伙激动的指着他。 “那就是我的儿子！” 然后，一切如常，甚至比原来更难过了，提一些让他难堪的要求，这么老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 第六十三章 训练场 “爸爸，我走了。” 曼施坦因面色如常走出了木屋的门，路明非紧随其后，跟着离开了，临走前看向守夜人的目光充满了惊愕与感激。 他只知道守夜人维持笼罩在学院的戒律，地位应该不低，却是没想到是副校长，秘密揭开的时候，过去那些事情就变的合理起来，他没有开口告诉路明非帮了他，只是默默去做了这些事。 曼施坦因带着路明非是要去开特批证明，相关的文件与印章在风纪委员会办公室，老头在校规上面惊人的执着。 守夜人静静目送儿子和自己看好的后生离去，老僧入定的眼神要把这一幕死死刻在脑海里。 原来儿子也已经老了！ 曼施坦因胖乎乎的，平时总是在发怒的边缘，这些让人忽略了他的年龄，他其实也头生银丝是个小老头了，若是有后代，说不定孙子也在上学了。 守夜人年少风流倜傥，到处留情，可到头来没有那个女人愿意跟着他，看透了世俗的他把全部精力放在了炼金术研究上，后来被昂热请回了卡塞尔学院当副校长。 一次照常的晚会上，他注意到了缩在角落胡吃海喝的曼施坦因，尽管是第一次见，可血脉的呼唤让他毫不犹豫，这一定就是自己儿子！ 本以为快要就这样老死了却余生的他忽然有了儿子，那份心情是复杂激动的，带着几分茫然，他知道如何讨女人欢心，却不知道如何当一个父亲。 能做的只有对儿子好点，动用特权让儿子当上了风纪委员会主席，送他去一些可以捞功劳没有危险的地方，他在书上看到的，父亲要默默付出，儿子才能感到深沉的父爱。 值得一提的是，这本书的名字是《给父母的一百条建议》，是法国一个着名教育家写的，守夜人拜读了好几遍，后来曼施坦因见他时明显快乐了不少。 按照书中所言的，孩子成人多年还没有对象时，父母应该尽快催孩子相亲，人类传宗接代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守夜人当即兴奋地给美国一家综艺节目制作人打电话，给自己的孩子报名。 这是最近半年的事情，曼施坦因过去一趟后已经整整半年没有来找守夜人了，直到为了路明非的事情过来。 自己还真是一个失职的父亲啊，给儿子准备一份生日礼物祈求他的原谅吧。 缓慢叹息回了木屋，守夜人当即决定拿出那本书再读一遍，看看还有什么补救亲子关系的办法。 对了，儿子生日是哪天来着，用管理员权限查一下吧。 ………… 第二周，周日。 诺顿馆一楼，训练场内。 带着黑面的一道铠甲人影手持银白色长枪，势如惊雷般向前贯穿，眨眼间闪烁到训练场的那头。 训练场对面，一名同样手持银白色长枪的铠甲人影立刻挥枪去挡，对面投掷过来的长枪力道却如山岳般沉重，枪锋狠狠在枪杆上旋转。 “咔！” 随着一道沉闷的惊呼声响起，被攻击这边人影的长枪断裂了，化为光点消散在空中，长枪贯穿过敌方武器，去势不减直奔铠甲。 在接触到铠甲的一瞬，攻来的长枪在接触面崩裂，同样化作淡淡的光点消散，远远看去就像长枪没入了铠甲，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铠甲里面的人影呆呆站在那里，在双方武器全部消散了几秒后，忽然向后倒去，坐在了地面上，发出清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笼罩训练场的光罩消散，芬格尔立马跑过来给双方递水，脸上堆着笑容，等送完以后，他来到黑面铠甲人影这边，低声询问道： “怎么样？” 取出脱下铠甲扔在一旁，黑面人影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朴实无华的中国小年轻脸，正是路明非。 拿过准备好的矿泉水，路明非两三大口就喝完了，擦擦额头的汗后说道： “进步了不少，只用枪术可以打一分钟了，直到力竭才败。” 对面的铠甲也脱下了，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嘴角勾起兴奋的笑容，亮晶晶的黑眸一眨一眨的，几缕发丝粘在额头上。 和师父一样端起矿泉水小口喝着，梁小茹在训练场那头一边休息，一边静静听师父两人交流。 和他对练的是弟子梁小茹，趁着周末空闲的功夫两人开始了一对一私人家教课程。 这几天芬格尔跑前跑后，联络校工队的人对诺顿馆进行了改装，那速度没得说，今天已经完全结束，可以入住了。 诺顿馆本身就很完美了，拆除的只是一些浮夸，占据大面积的装饰，增加了一些家具，按照路明非的规划部署，因此卫生打扫赶紧就能入住。 在改造末期路明非就过来留下一些东西，埋下一些实用的阵法，用心比较多的是训练场这个，有完整的保护光罩保证战斗的隐私性，防御性也相当不错。 芬格尔相当有商业头脑，他建议路明非先开店铺，节奏放慢，根据路明非设计的武器提供了不少有用的建议，如隐私的空间试用，这是大部分人喜闻乐见的。 而后听说两位会长欠了路明非一个人情，决定等一个大热门把这个魔术社团推上风口浪尖，再动用这份人情把这份流量转化为实际的收入。 唯一需要搞定的，就是装备部的问题，路明非在那天见过守夜人后调查了装备部一些事情，深深感到自己的准备做的不够，如今还在准备。 如今路明非利用新建好的训练场教导徒弟知识，分理论与实践两块内容，这是为数不多梁小茹可以跟他学习的日子。 梁小茹对卡塞尔学院的诸多知识感兴趣，她的课程比路明非多很多，大有在两年内修完卡塞尔学院四年知识的趋势，她的勤奋好学让某位八年级老生每次看到面露愧色。 强化魔术与投影魔术她已经掌握的比较熟练了，路明非教导完理论就拉着她上场打架，教导骑士枪术，两人都戴着新鲜出炉的面具，穿着合金打造的铠甲，手持投影魔术幻化出的武器。 第六十四章 零号事务所 也许是混血种真的是天生的战士，梁小茹的塑性很大，开始她虽然听了很多理论知识，但一入场就会被秒杀，直到能挡住第一道攻击，第二道攻击…… 战斗训练已经有五六天了，每次她都是战斗到力竭才结束战斗，弄得路明非很烦，她太逞强了，面具的身体提升加成让他们的战斗每次都是漫长的时间。 可提升也是明显的，目前路明非只教授了她骑士枪术，只用枪术战斗的情况下，她今天居然撑了足足一分钟。 身上的汗太多，路明非索性坐在地面上攀谈，他之所以用厚重的铠甲战斗，一方面是锻炼梁小茹，另一方面却是为了他自己。 十八岁的自己身体素质太差了，精神意志还能撑住，身体先崩溃了，自由一日里和其他两大会长的战斗就是一个缩影。 不过高频次的战斗，他的体力提升也很明显，没有那种少年人软弱无力的感觉了。 梁小茹与芬格尔都来到他身边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想好了吗，阿瓦隆社团下属直营商店，还有我们推出第一款商品的名称？” 芬格尔这几天可是跑断了腿，忙前忙后，路明非付了不少帮工费，这家伙却全退回来了，看起来很乐在其中的样子。 而这几天他给路明非留下了个问题，店铺的名称还有商品的名称，总不能再挂个阿瓦隆上去。 路明非图省事倒是不介意，可芬格尔严肃说不能这样，三者虽然有关联却各自独立，应当有新的名字才是。 看着芬格尔期待的眼神，路明非挑挑眉头说道：“确定了，就叫冥澪事务所，简称零号事务所，至于面具，百变假面好了。” “传说中，澪代表着水面的航道，另取一个地府幽冥的冥字，两者组合起来就是通往死亡的航道；百变假面就很好理解了，重要的是面具的作用，外形客户是可以定制的，什么样子都可以。” 路明非说的一本正经，可梁小茹忽然想到最近她翻阅的不列颠地区史诗，亚瑟王传说里的一个名字。 “冥澪……听起来像是梅林啊？” 路明非脸色变了，连忙补救道：“咳，那就用零号事务所这个名字吧，冥澪事务所这个名字我们心里知道这么叫就行了。” 恍无察觉的芬格尔没有纠结这种小事，记下了零号事务所，以及百变假面这个名字。 记完以后，兴奋说道：“昨天校工队完工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可以搬到诺顿馆住了，嘿嘿，等会儿我们去挑房间啊？” 要是搬过来，那他芬格尔就可以说自己是住在别墅了，而且会有女生入住哦。 梁小茹是肯定入住的，诺诺拉着她的好友苏茜也进来了，男生则是他与路明非两位。 路明非瞥了他一眼，十分看不起下流的师兄：“没出息。” 诺顿馆的质量没的说，四楼每个卧室都配有防盗锁，科学与炼金的产物，卡塞尔学院产品，质量绝对保证。 不理会他，路明非询问自己弟子：“刚才的战斗中，明白自己缺点了吗？” 梁小茹站起来，用稍稍恢复的魔力再次投影出长枪，模仿路明非动作向远处抛掷，同样的动作，她的气势就弱了很多，虽然也很快，可轨迹肉眼可见。 长枪的锋芒冲刺地面，防护大阵自动维持着地面的坚硬程度，枪势慢了下来。 在地面弹跳几下，长枪整体渐渐虚化为光点消失，大约五六秒。 看到这个结果，梁小茹没有任何意外，她冷静分析道： “这是魔力掌控度的问题，师父的魔力控制程度已经到了入微的地步，投影出的长枪与真实无疑，可在攻击到我的时候，细微的控制力在枪锋迅速消散，完全没有对我造成伤害。” 她有些气恼与错愕道：“我怎么今天才发现，我投影的长枪连完全掌控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对魔力的控制细致入微了。” 对魔术认真学习后她才发现，师父很多轻易做到的事情她连模仿都很拙劣，学其形状，却失去了其神意，两头不讨好。 “这不是你的问题，只要熟练使用魔力就可以增加对魔力的掌控程度，而至于完全掌控长枪……” 路明非笑着对弟子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东西，你不需要去做到，也不需要去模仿，你知道适合自己的武器才可以，将其精通做到完全掌控。” “可是你说了我对长枪很有天赋，我怎么会做不到呢！”梁小茹还是有些不服。 “……” “不打了，休息一会儿，马上师姐过来了。” 不再理会这个倔得像头牛的弟子，路明非对芬格尔道：“等今天训练结束了搬家，反正今天时间还早。” 外面还是白天。 轻轻点了点头，芬格尔忽然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道：“前两天我去办理相关证件的时候被卡住流程了，那个老师不让过！” “嗯？” 这是芬格尔第一次说开办店铺的困难，前面他都是拍着胸脯不皱一下眉头的，路明非脸色凝重起来。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啦，就是校规不允许学生贩卖危险武器，我拿去展示的时候老师吓了一跳，非要问我要押金才能过。” 路明非一愣：“我们不是有吗，你拿过去不就……” 不待他说完，芬格尔就得意笑道：“所以不让给钱啊，押金交了就拿不回来了，咱不是有正规特批证明吗，从曼施坦因教授那里办理的，赶紧拿过来。” “你还挺会持家！” 没有被戏耍的愤怒，路明非手指向三楼：“壁炉旁边的桌子上，那里好多桌子都是混乱的，我顺手就放那里了。” “你去拿吧，能剩一笔钱也是好的。” 芬格尔去三楼拿了，留下的梁小茹却沉默了，静静思索着师父说的话。 曼施坦因，证明，事务所……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东西，她单知道师父要开个店，后来忽然建了社团邀请她加入，还造出了神奇的面具打算当做商品。 这些天她沉溺于新奇的知识，忽视了很多。 大家……好像都在努力，就她一个人只干着自己的事情。 他们都瞒着她。 “师父，怎么回事？” 第六十五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没什么，就是开店前一些准备的手续，注意事项啥的，比较烦人。” 路明非大致说了一下，还有接下来面临装备部的打算。 对于这些天梁小茹的刻苦学习，他是看在眼里的，也比较认同，她优秀的学习能力得到了发挥，弥补了短板。 一开始她甚至没有任何战斗力，而这一两个月的进步用脱胎换骨来说也不为过，这样很好，没必要打扰她。那些琐事她也做不来。 她如今才十五岁，在同龄人里很优秀了。 “原来……是这样啊。” 了解过后，梁小茹低头不再说话，从水平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脸，空气中一片寂静。 师父在为了赚钱忙前忙后，而她除了提供资金支持外竟一无所知，直到现在询问才知道他背后做了多少。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关爱她，校园生活太安逸了，腐蚀人的斗志，把岁月静好当做理所当然。 梁小茹从未向现在这样痛恨自己，厌恶自己的劣根性。 思虑良久，直到芬格尔东西拿下来又和路明非商量事项，趁着一个空档，她终于鼓足勇气，带着颤音说道： “可以把装备部的问题交给我吗，我可以解决！” “？” 因为太过害怕，小姑娘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可她鼓足勇气说话的声音是那样大声，意思一清二楚，一旁的两人听到后都诧异看过去。 惊讶过后，反应过来什么，路明非笑着摇头拒绝了。 “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但现在不行，等你在长大变强一点吧。” 一直吐槽资金不足的芬格尔看去的眼神中也多了些意味不明的光芒，过了一秒后开口附和。 “是啊，你太弱了，装备部很吓人的，弱者可做不到。” 听见这话，梁小茹怒目圆睁瞪着芬格尔：“我不弱！” “可你每次打架都输，甚至从来没有撑到一分钟以上。” “我……我！” 戳到痛处，小姑娘听急眼了，差点凝聚长枪扑上来，戳死这个嘴贱的货。 “好了好了，别说了，小茹，好好听我说！”路明非无奈把两个不稳定分子离开，实话说，他听了也想打人。 领着两人上了三楼在沙发上坐下，给两人包括自己沏了一杯红茶，还有两杯额外的红茶放置在一旁，在环境的衬托下，气氛没那么僵硬了。 别墅的巨型落地窗把明媚阳光带进这间教室，前方是黑板，下方摆放一些上课的桌椅还有绿植，桌椅后方是沙发桌子，原来的摆设移到后面了，在宽阔的空间显示下，整体的环境还算干净。 待温度稍微降下去，路明非示意两人喝茶，自己也悠然自得喝了起来。 芬格尔巨鲸吸水般畅饮，喝完后意犹未尽要来了茶壶，开始无限续杯，梁小茹在一旁双手捧着茶杯，低着脸小口抿着。 感觉差不多了，路明非沉思片刻，开口道： “装备部，炼金术与科学工程应用研究所，他们在学校的地下位置，诗寇迪区，那里他们的名字是瓦特阿尔海姆研究所，这些天我一直在调查收集他们的信息。” “瓦特爱尔海姆……”这个名字梁小茹并不陌生，北欧神话里的九大国度之一，传说这里是侏儒居住的地方，有无数的能工巧匠，装备部的人是以此自喻吗？ 只听路明非继续说着：“装备部又被叫做‘炸弹狂人集中营’，纯男性部门，他们制作的武器百分之九十都有爆炸的可能性，那是一群神经病，简单来说就是不可理喻，不可交流，快要符合怪物的三大特征了。” “怪物的三大特征：一，不可交流；二，不可杀死；三，不可理解。” “在你们还没有来之前，有一位非常勇敢的女性试图加入装备部，她和那些神经病们一起吃垃圾食品，一起熬夜，得到了装备部几乎全体成员的认同，可她进入瓦特阿尔海姆研究所所长的办公室内，进行最后一项面试的时候，她失败了。”芬格尔笑眯眯补充着，并附赠一项秘闻。 “那位女性遇到了什么？” 路明非捂脸，显然他之前就知道了，而芬格尔继续说着。 “那位所长正在小便，鼓舞着自语‘小强，小强，你还不能死啊，等地面上的人类灭绝了，你可是人类重新繁衍的希望啊！’，听到这句话，还没有入门的女性立刻掩面而逃。” “很怪物，很神经质吧？” “是啊，简直难以理喻！”梁小茹有些后悔了，这位师兄说的怎么可能正经，她还是太天真了。 老神在在把空着的杯子放下，路明非给自己满上，而后才开口道：“所以你就放弃吧，这种事情女孩子出面不可能做到的，交给我试试吧。” “我……” 梁小茹满脸的不甘心，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谁说女人做不到的，万一她做到呢，事在人为。 可不待她开口，有人从楼梯上来询问。 “什么女人就做不到？” 诺诺领着一个女生走上楼梯，在沙发上坐下来，面前有着早已准备好的红茶。 那是诺诺的好闺蜜苏茜，她是狮心会副会长，两大社团势同水火，可这两个核心成员相处挺好的，他们无话不谈， 梁小茹也认了出来，那个在自由一日第一次和诺诺拼枪的女人，现在她看起来安静又温柔，清隽的脸蛋，细长的眉眼。 两人关系好到什么地步呢，诺诺一听梁小茹要住诺顿馆，立马收拾东西扭头问苏茜，有免费的豪华别墅住，伱要不要一起来？ 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诺诺自豪地笑了。 芬格尔现在不敢皮了，静静当一个角落里的吉祥物，路明非有些尴尬的解释了来龙去脉。 这两位大神今天搬过来，和他徒弟有个照应也好，他提前准备了她们的份，可现在这个话题显然会丢失她们的好感度。 听完解释，两位女生没有无理取闹，那位苏茜第一次开口了，她的声音和本人一样，柔和温润，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为什么不听听她自己的想法呢，一味的施加压力让她退缩不是明智的做法，也许听见不同的想法，问题又更好的解决办法也说不定。” 意料之外的话，梁小茹吃惊地看向对坐的女生，苏茜向她投来善意的笑容。 她记得这个孩子，听兰斯洛特与楚子航说了，评价是很勇敢，很有血性。 第六十六章 今时不同往日 因为有外人在，路明非不好反驳什么，且说的也有道理。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想去，我一定可以！”梁小茹毫不犹豫。 “空口无凭，理性而论，你的话没有信服力。”他摆出了残酷的现实。 她的头颅垂下，静悄悄坐着，什么话都不再说了，只是凝视着手中的茶杯。 看到她这个样子，路明非有些心软了，但想想要让一个孩子去面对一个未知的部门，他掐灭了自己的想法。 苏茜有点意外的摇摇头，没想到小姑娘这么刚，她给的一个机会白白浪费了。 最好的话术是扬长避短，利用自己年纪小的同情优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样还有几分同意的可能性。 这次短暂的茶会就这样结束了，梁小茹一直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休息好以后几人站起来，准备去楼下搬东西，从今天开始就住在这里了。 蓦然，一声大叫吸引了大家注意。 “路明非！” 所有人讶异地转头，梁小茹从沙发上站起来，她的脸上快要哭出来，那委屈让人忍不住想呵护一番，可语气却是那样斩钉截铁，掌心簒成拳头握紧。 “路明非！我要挑战你！” 不再是过往两人关系的昵称，直呼其名，此乃对敌人的挑衅，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冒犯者往往要付出血的代价。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大声叫路明非的名字，她性格是孤僻内敛的，可能逼到绝路上才会这样吧。 “哦，为什么，挑战我总要有个理由吧？” 没有半点被冒犯的愤怒，亦或弟子成长置疑强权的信息，路明非心静如水，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失败的置疑只是不成熟的莽撞，唯有蛰伏良久，找到合适的机会，击溃强权真正的薄弱点，才是真正的成长了。 他并不认为现在时机成熟。 她，太弱了！ 深呼一口气，平复起激荡的心情，梁小茹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现在确实拿不出让你信服的理由或证据，那我唯有现在创造一个证明，让你相信我可以做到，那就行了，也就是实力。” 之前路明非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梁小茹一直被保护着，唯一亮眼的战绩实际上也是路明非的功劳，在他面前，所有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她当然可以说一些好话，撒娇，说一些假大空的道理，这些都能很好的增加路明非同意的概率。 可是她不想，这样只是逃避自己的软弱无力，现实就是她确实做不到比路明非更好，无脑的纠缠反而会增加他的负担。 不想，那就不去做。 想通了这点，梁小茹说话的语气逐渐大声起来，这能为她带来更多勇气。 “你没有去尝试过攻略装备部，我也没有，我们在这方面是平等的，除了实力的差距，你凭什么先入为主认为我做的不如你，伱不会做饭，喜欢说梦话，生活较为邋遢，看到漂亮的女人就喜欢乱瞟……”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显然多了些真实的怒气，卡塞尔学院的美女还是很多的。 旁边两位女士都低声笑了起来，诺诺若有所思看了路明非两眼，他心虚的求饶：“够了够了，这点不用说了。” 最后，梁小茹也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也就是说，只要我打赢了你，那我就比你更适合去攻略装备部，至少结果也不会比你去更差！” “呼！” 一口气说这么多东西，她有点喘不过气，端起已经冰凉的红茶一饮而尽，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敌人。 路明非大笑了起来：“来啊！” ………… 训练场上，两名穿戴厚重铠甲的人对视，手里都握着同样制式的银白色长枪，防护罩关闭了，这次战斗没有隐秘的必要，众人作为裁判，考虑到平衡性，双方使限制为仅用枪术战斗。 路明非与梁小茹都戴着面具，在被戒律压制的学院里，这绝对是作弊一般的存在，双方的身体素质，能力，反应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 这场战斗，是梁小茹的证名之战，亦为荣誉之战。 看着对面黑色面具下的人影，梁小茹思绪万千，过去几天，对方就用一次次的实战指出她的漏洞与错误，让她迅速进步。 仍记得第一天战斗之前，师父委托芬格尔接来一柄合金打造的长枪，为她讲解这柄枪的构造和用途，让她观想，投影出这把枪，他也会在旁边陪着她同步进行。 “唯有了解了它的构造，才能无限趋近真实，投影出相似的长枪，这才是投影魔术的精髓！” 还记得自己天真的提问：“那投影出差不多的长枪，以后武器都用投影出来的不就可以了吗？” 那时，师父自嘲般笑了起来：“赝品再真实也比不上原货，不可能一模一样的，除非有特殊的情况加成，以后战斗最好还是寻找真正宝贵的武器战斗。” 教导犹在耳畔，还记得他说每一句话时的语气。 但是！ 抛却了杂念，梁小茹时刻警惕着眼前的敌人，死死握紧长枪。 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战胜你！ 两位女士坐在二楼靠前的过道上，欣赏这一场战斗，芬格尔站在边界线上，开心地举着双手，猛地向下一挥。 “开始！” 一听到信号，路明非手持长枪沿着圆线缓慢游走起来，铺垫的石面冒出一连串火花，他没有着急出手，观察着对方的动静。 而梁小茹立刻动了起来，双脚踏地奔跑起来，迅捷如一条直线朝对面飞奔，沉重的铠甲没有拖累她分毫体力，速度甚至变的更快。 而她手里也没有闲着，手臂用力一晃，破空声响起，后发先至直奔路明非脸上，眼看就要一枪取其性命，其势之快，避无可避。 路明非咂舌，这个进步也太快了，上一次战斗终结她的一枪，这场开头就用出来了。 一点都不留情面啊，真杀了我怎么办？ 心里吐槽着，手上却没把这次攻击当回事，手中的长枪轻轻一挑，攻来的长枪便轻易改变了方向，朝后方飞去。 开局使用这种攻击只会让自己陷入劣势，因为它有两个条件：一，处于战斗末期，敌人心理状态不稳定；第二，势大力沉，枪上要有足够的力道，不能让敌人轻易改变攻击方向。 阻挡的力道比想像的还轻，路明非意识到不对劲，抬头看向前面。 有诈！ 这是虚招，是为了后面真实的攻击。 只见梁小茹快要冲到自己面前，手里任然维持着投掷的动作，三四柄长枪破空袭来，有快有慢看不清真假。 路明非头皮发麻，对弟子没有防备，居然玩这么脏！ 战斗技巧上打不过，那就从战术上想办法，这就是梁小茹的战略，她手里凝聚一柄长枪，在最后刺向敌人，磅礴的魔力蕴含其中。 第六十七章 玩弄人心的战斗 面对弟子紧密的攻势，路明非没有慌张，脚步向后一挪成弓步状，弯腰背弓，长枪轮出一个圆弧。 云枪！ 两柄长枪略过了头顶飞了过去，其余两柄直溜溜奔向弯腰的路明非胸部，被呈防御状的枪技撞飞出去。 那两柄枪的力道不一，其中一柄只是幻影，刚刚触碰到便消散，而后一柄枪的力道庞大，力道失衡的交错感差点让他倒在地上，好在路明非撑住了。 好天赋！ 把近战武器结合自己的特长，当成弓箭来使用，对战机的把握和分析都很强，不拘泥于死板。 直起身来，紧随着那几柄枪而来的，是梁小茹真正的攻击，人还在两米开外，枪尖已经贴脸。 路明非下意识向前一踏步，后手握紧，前手滑向左边，举枪往前一挡，身体开始发力。 “铛！” 在梁小茹的惊呼声中，那拼尽全力的一枪被挡住了，她的武器被引导向左边，而右边路明非的长枪抖动一下，朝她的心口刺来，竟然硬生生把劣势变成了优势，对她的绝杀。 一声异响过后，没有办法的梁小茹捂着肩膀，后跳一步撤退，不再和敌人纠缠，鲜血一滴滴流下，滴落在地面上鲜明可见。 她开始撤退迟了，路明非的枪速度更快，扎在了她的肩膀，这是近乎本能的动作，她吃了经验不足的亏。 路明非没有追击，亦后退移步行走，他握枪的手臂很稳，但虎口隐隐有血迹渗出。 那全力的一枪不是那么好挡的，面具的强化加上龙血的加成，实际上梁小茹的力量到了很恐怖的地步，只有他能勉强压一头，可反震的力道还是伤了他。 要是现在有不知好歹的家伙把梁小茹当成涉世不深的少女伤害，她能活生生把他们垂死，不带一点骨渣子的那种。 比起上一场战斗，又进步了不少啊！ 但还是尽快结束吧，不能让你去！ 无声夸赞一句，路明非决定主动出击，迅速结束战斗。 开玩笑！真要让她赢了过去那还了得，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两具铠甲人影在训练场移步行走，寻找进攻的机会，走起来虎虎生风，偶尔的视角触碰，两道闪电狠狠触碰在一起。 刹那间，两人心有灵犀般同时停下来，向前冲锋。 战场中央。 提起手臂，路明非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扎，目标极其精准，他没有整那些花哨的东西，只是魔力把武器强化到了极致。 扎！ 对面的铠甲人影脚步乱了，因为受伤的关系，整体动作都慢了几拍，手里再次凝聚出两柄长枪抛掷，破空刺来。 故技重施！ 没有在意，路明非断定又是一虚一实，要用虚假的一枪打断他的攻势，因此他反而加重了几分力气，争取一击制胜。 枪锋触碰到第一柄枪，力道很小不是幻影，被弹飞，掉落在一旁的地上，略微让路明非侧目。 但这不是重点，第二柄枪明显是梁小茹最后的挣扎，阻挡放慢了路明非这一击的速度，可早有预料的他这次没有失手，长枪依然稳稳飞了过去。 梁小茹带着更快的速度冲锋，刹那间依然向前冲，那一道攻击到了，梁小茹的铠甲不抵锋芒被破碎，扎出一道血洞，那长枪贯穿了身体，她痛苦地发出一声闷哼。 可她依然在继续向前冲，撞击得路明非连连后退。 不对，有问题！ 想到某种可能的路明非脸色变了，连忙要拔出自己的长枪，可梁小茹卡住了长枪，阻挡了他的动作，接连使劲竟然拔不出来。 而这样猛烈的动作是痛苦的，她不可避免的发出惨叫，锋锐的金属体在切割血肉。 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刺啦！” 一杆长枪的枪头亦刺破了路明非的腹部，他的眉头瞬间皱成一个十字，冷汗淋漓，难以置信的低头看过去。 冰冷的铠甲头盔里，用来观察外界的细缝里闪烁着纯金色光芒，璀璨而又冷漠，令人胆战心惊，染血的双手握着掉落在地面上的长枪，爆发出比原来还要猛烈的力道，穿透了路明非。 那枪锋穿透铠甲时没有任何阻挡，如剪刀分割布匹一般轻松写意，飞溅出一股血花。 大喝一声，路明非震断了长枪，一脚踢飞了面前的铠甲人影。 刺入体内的长枪断裂，梁小茹握着半截长枪抛到了十几米远的地面上，弹了两下倒地，挣扎着试图站起来。 尽管取得了预想的效果，梁小茹却没有开心的意思，她用力握紧半截长枪立起来，注入所剩不多的魔力维持它不消散，勉强站了起来。 第一次攻击出其不意，给路明非形成她使用虚实相间耍诈的刻板印象，同时留有余力，在他精湛猛烈的攻势下，她一定会节节败退，最后他习惯性主动出手想要结束战斗。 可第二次攻击，没有一个幻影，两柄长枪都是实打实凝聚出来的，也就是说，两次都是真实攻击。 承受他的攻击乘势靠近，利用思维盲区拿起被忽略的第一柄枪，用以伤换伤的打法带走路明非，她唤醒了沉睡的龙血，找到了自由一日的感觉。 与生俱来的战斗本能，杀戮的喜悦，对时机的精准把控。 唯一失算的是，她实力太弱了，没有取得预想的战果，或者说，路明非比她预想的还要强。 已经尽量高估了，但还是不行啊…… 梁小茹叹了口气，打量着对面的敌人，心里跌落到谷底。 她丧失了移动能力，已经不可能赢了。 可是…… 好不甘心啊！ 黑面铠甲人影捏住腹部的长枪，一把捏碎了它，点点鲜血洒落，冷冷看着远处。 没有魔力的维持，投影出的武器即使不管也会很快消散。 好心计！ 想通了前因后果，路明非恨不得击鼓而歌，手舞足蹈，为这个好弟子。 看上去最木讷，对人心却是如此敏感清晰，她的内心远没有外表那样柔弱，而是宽阔磅礴。 大海也是一样，平静的海平面下，藏着的是深不见底的暗流涌动。 一直被牵着鼻子走，精准预料到自己的心理，用这先机为自己创造胜果，单从行动而论，天生的战斗家！ 但是现实中，她已经做完了她能做到的，到达极限了。 路明非抬起长枪，深吸一口气，体内血统吸收元素，按照奇特的回路凝聚魔力，而后传导在长枪内，一道道暗色花纹攀爬上了枪杆。 杀气弥漫！ 所以，弟子这么优秀，师父也要尊重，不藏藏掖掖。 这次不会错了，终结战斗。 长枪脱手消失不见。 【逐光·断影之枪】，发动！ 第六十八章 来自过去的背刺 与此同时。 “喂，师弟冷静啊！” “你疯了吗？” 场外芬格尔与诺诺的声音不分先后，同时惊呼，难以理解路明非的行为。 什么是最快的呢？ 传说中曹操有一匹好马叫做绝影，快得连影子都追不上它，光与影的分际永远在它后面，每次黑暗要追上它的时候就发力狂奔，永远不知疲惫。 路明非的起源是‘阴影’，每次只能贪生怕死躲避敌人的攻击，打不过就跑得远远地，摇圆桌骑士来为他报仇。这种懦夫的行径，就连他自己都看不起，充满了唾弃，他失落地去找老师梅林。 梅林笑着道：“这有什么不好呢，能跑是你的本事，能摇人也是你的本事，享受这种能力吧。” 犹记得那时他沮丧道：“那是依赖我的起源‘阴影’，没有它，我什么都不是。” “那你就超越阴影呗，当影子追不上你的时候，你应该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吧。” 那是一句玩笑话，可多年后，不擅长战斗的男孩也被迫领兵作战了，他杀了一天一夜，脚下满是国民与敌人的尸骸。 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了，他奋力一搏，投掷一枪戳死了最后一个敌人。 清晨的阳光非常美丽，带着梦幻的色彩，明媚而不炽烈，路明非惊讶发现那枪追逐着光芒，影子远远落在了后面，那时，他才回忆起老师多年前的那句话。 【此为逐光断影之枪，超越自己的起源，亦是极限！】 这是他对弟子最高的敬重，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此刻对弟子亦抱有同样的期待，以及祝福。 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超越自己的极限，不再被所谓的‘起源’束缚。 这是比光阴一瞬还短的刹那，枪尖已经到了脸前，那隐约冰冷的触感无不告诉梁小茹，她将要面对的命运。 看到敌人发动攻击的时候，她本能抬起断裂的长枪想要阻挡，可她已经油尽灯枯了，她能做的只有摘下百变假面，所以她现在的头部是没有防御的。 之前对百变假面做的改良，积蓄了龙血血统中言灵的力量，在绝境时刻，这是最后的反抗，说起来这是第一次实战中使用这个功能，谁也不知道这个小小的面具里藏着怎样地力量。 也许，已经来不及了…… 对方的攻击太快了，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开始，这个比瞬间还要断的时间内，大脑残留着的只有发现不对的最后指令。 【引爆】 “嗡！” 感觉到有什么古怪的震动，梁小茹没有管，现在她的思绪拉的无限长，她有点相信走马灯的典故了。 要不然为什么呢，眼睁睁看着那枪尖前进的速度变慢了，一点点龟速前进，传说在人快死的时候，一生的经历在眼前快速播放，等到回忆完的时候，人也就死了。 这种程度的攻击，他一定是要杀了自己吧！ 很难不相信是这样。 害怕死亡吗？ 肯定害怕，哪有不怕死的呢，若能选择，她一定苟活到地老天荒宇宙毁灭。 后悔吗？ 不后悔，也许有机会长大的话，会嘲笑现在的幼稚莽撞吧，会羞涩，会脸红着锤沙发，可唯独不会后悔。 因为这是独属于这个年纪，独一无二的少年意气…… 梁小茹眼睁睁看着枪锋越来越近，同时身体终于动了，拿着面具的手微微抬动，像螳臂当车一样，而思维，也陷入了回忆。 空荡漆黑的别墅里，静静在门口等待父母的归来，站累了就坐着，坐不住就躺下，不知不觉中睡着，被过来接人的叔叔带回他们家。 在孤寂无聊的日常中，忽然看到一个微笑的少年，流露着神秘的气息，所有行人都眼冒骇人的金光。 从战斗开始耍心机，形成先入为主的骗局，最后承受那一枪，换伤带来的致命攻击。 那就是自己的极限了，可是好不甘心。 最后的攻击，要是能再来一次就好了……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那样的攻击。 再来一次，致命的攻击！ 那样的话，绝对不会输！ 刚才的战斗，那惊艳众人的一枪，反复在梁小茹脑海里回荡，记忆越来越清晰，简直是再发生了一次。 呼吸的频率，要屏住气，肌肉带动全身，拼尽所有的力气才行，忍住痛苦留下的汗水，忘记痛苦，眼睛要瞄准，找铠甲的薄弱点。 然后，一枪！ 时间骤然开始流通，梁小茹手里的面具光芒大放，不停地颤抖着，化为齑粉飘散，那枪尖终于抵达她的脸上。 血流了下来，因为刺破了皮，不到一毫米的血缝出现，被脸上稚嫩的毫毛遮蔽，有点看不清。 那长枪到了这里就不再前进了，再也无法移动分毫，正如上次，在最后关头消散了。 梁小茹呆呆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金色的瞳孔不知什么时候解除，也不是纯黑色，而是如梦幻般泡影断灭，恍恍然，看到它，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梦幻一闪而过，很快恢复成黑色。 她躺在了地上。 训练场对面。 一柄与之前银白色长枪别无二致的攻击袭来，恶狠狠把没有防备的路明非盯在地面，直接趴在了地上。 不，不能说袭来，而是同样的攻击，从过去到现在重现了。 被钉在地面的路明非垂下手臂，他注意到那抹色彩，骇然失色，宛如看到了不可理解的东西。 【泡影之魔眼】 也许只是初步形成，距离完全出现还要很长的时间，可路明非绝对不会认错。 在路明非出枪的瞬间后，他被来自过去的攻击贯穿了，一柄来自历史投影的长枪攻击突然从背后出现，把他钉在了地上。 百变假面破碎的刹那，历史投影消失了，路明非大口咳血，从地面爬了起来。 脱下破碎的铠甲，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他快步来到了梁小茹这里，为她脱去铠甲的累赘，对着伤口释放治愈魔术。 他与梁小茹都是高阶血统，不受戒律的压制，在受伤的同时血统自动生成打量血小板与白细胞，凝聚成血疤。 这也是他们敢放开打的另一个原因，一般的伤势在血统的自动愈合和治愈魔术的双管齐下，简直是撒撒水。 前一个原因是，真实的战斗才会有效累积经验。 不过，今天这么重的伤势是第一次。 朦胧间睁开眼，梁小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自觉喊了出来。 “师父……” 看着浑身血迹的徒弟，路明非慢悠悠叹气，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他如同放弃了什么，释然笑道： “你赢了！” 第六十九章 永世隔绝的理想乡(求追读) 听见这句话，梁小茹这才放心下来，浑身瘫软下来，抿着嘴唇静静接受着治愈魔术。 她的精力已经用完了，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免得元气大伤。 观战的三个人过来连忙跑下来查看情况，这两人下手都没个轻重，一个挑战打得和生死搏斗一样，他们看着也心惊肉跳。 芬格尔来的次数最多，还算适应，可诺诺和苏茜就彻底看不懂了，现在年轻人都这么莽嘛？！ “你怎么回事，刚才真要杀了她？”诺诺没好气地来到路明非面前质问道。 “咳！不是，气氛到那了，不出手不合适，师姐你放心，我老手了不会有问题的。” “这不人好好的嘛，我们两个血统高，抗揍，睡一觉啥都好了。” 他也有点无奈，频频翻车，平时不声不响的，这弟子最后居然绝地翻盘了，整体操作当得一句精彩。 “没事。” 查看完梁小茹情况的苏茜拍了拍诺诺肩膀，安慰她道。 那些小伤口已经愈合了，只有表面的血污还没有洗净，而贯穿的伤势似乎在第一时间就被身体自动做了自卫工作，止血，杀菌…… 伤势不说肉眼可见吧，只能说从濒死到了濒危，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些断裂的肌肉已经愈合了，只是缺血过多，脸上有些苍白。 苏茜和诺诺对视，微微点了点头。 这种情况不独特，高阶混血种乃至纯血龙类都有这种情况，凯撒与楚子航这些a级也有，不过没有这么快。 诺诺甚至想到，要是3e考试换成学生自愈力评测，根本不会有那么多幺蛾子，这两人活脱脱的优异选手，不过不太可能同意这种非人道的做法就是了。 抛去脑海里这个危险的想法，诺诺再审视眼前这个男孩，这才发现他一直捂着腹部，手上还沾着血。 伤势严重的不止一个人，这个货甚至被贯穿了两次，却第一时间屁颠屁颠过来给徒弟治疗。 “你呢，给自己也好好治一下，要不要叫医生。” 路明非连忙拒绝：“不用了，我自己能治好，现在已经不流血了，后续再处理一下就行。” 松开手，腹部果然不留血了，只是凝聚这血疤，伤口看上去有些狰狞。 但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路明非不好意思说，这次开店他信用卡透支了不少钱，要不是和梁小茹合资，问小富婆借了不少钱，恐怕很快路明非就要背负十万美元债务喝西北风了，要是请医生那要花费不少钱。 当然，他顶天立地男子汉，赚了钱第一时间就还，一定会还清的。 说到做到。 现在两人的伤势其实只是治好了表面，内脏等伤害非常严重，还是需要静养几天的，只是故意在这几个人面前一副轻松的样子。 这漏风小棉袄下手是真黑啊，两次！ 努力保持一脸平静，路明非结束了治疗。 对梁小茹的治疗已经完成了，苏茜打算扶着梁小茹去四楼房间休息，顺便清理身上的污秽，女孩子之间也方便，这时梁小茹突然扭头问道： “那装备部的事情，交给我了是吧？” 她还是不放心，想要确认一下。 “是是是，交给你了，伤养好了再去，需要什么跟我说。” 微微点头，苏茜带着她上楼了。 果然，她也知道自己只是表面看起来伤势轻松，理解路明非的意思，无须言语。 生有一颗七巧玲珑心，直到在属于她的世界里，逐渐被挖掘出来，至少现在路明非知道了，那他就会努力培养她这方面。 路明非也要去四楼卧室处理一下伤口，顺便清洁一些身上的血污，走到三楼的时候，诺诺突然问道： “你真的要让她去吗，我前面可是提醒过你的。” “你不是挺支持她吗，现在后悔舍不得了？”他偷偷看了一眼。 “她既然赢了你，那她就比伱强，她成功的概率比你高，我为什么舍不得？！” 她这个时候还不忘了损路明非。 接着她继续自语道： “我是说社团不是那么好建的，虽然你现在只是借助名义开个赚钱的小店，可既然弄了就要搞好是不是，那里有困难吗？” 沉默了一会儿，路明非开口道：“人数不够，三十个人，但现在满打满算只有两人，我们的时间是一个月。” “是问题，要不我找找凯撒，他随便号召一下人数就够了。” “哪算了，这样来是加入到底算学生会还是魔术社团的？” “你野心还挺大，小社团依附大社团日子好过点。” 路明非摇摇头，郑重道： “阿瓦隆可不是什么小社团，现在只是需要成长，暂时成为社团的样子罢了。” 这勾起了一旁扶着路明非的芬格尔兴趣，她问道：“那在你心里，它是什么样子的？” “它是海纳百川的，同志者为了一个个美好的目标奋斗，非要定义一下的话，那就是一群理想主义者的乐园吧。” “阿瓦隆的另一个意思是——永世隔绝的理想乡，在中文里，它叫做世外桃源。” 说到这里，他打趣道：“说这些太远了，不如师兄师姐你们立马加入我社团，现实点我社团还能多两三个成员。” “好啊，我男朋友是学生会会长，苏茜是狮心会副会长，听说她还一直暗恋着楚子航哦，你确定接受吗？” 诺诺浅浅笑着，危险的笑容如邪恶的巫女。 “哈哈，那算了，师兄你呢？” 讪笑了一下，路明非充满期待看向芬格尔，这老兄可没什么问题，这总可以吧？ 芬格尔有些尴尬，弱声道：“师弟，其实我已经是学生会的人了。” “好啊，你个浓眉大眼的竟然背叛我！”路明非声音大了不少。 “不是，不是，我八年前就加入学生会了，那时候学生会还没凯撒呢，而且学生会有入会补贴，会员每个月可以领到一百美元福利补贴。” 声音骤然降了下来。 “哦，那没事了，请问学院支持一名学生加入两个社团了吗，我一个朋友想问问。” 第七十章 三峡，暴雨，踪迹 深夜，诺顿馆内。 路明非在自己卧室的电脑桌上敲敲打打，给人发送消息。 白天略微处理伤口后他就去和众人一起搬东西了，现在已经住了进来，诺顿馆现在总共五个人居住，不是太多，不是太少。 刚刚好，有人烟的气息。 他很享受这种氛围。 现在路明非正在叮嘱梁小茹。 “这是我收集到的一些消息，进去记得要投其所好，好好说话，千万不要起武力冲突。” 不到一秒，对方回复了消息。 “好的师父。” “还有，好好体会今天你决胜的那一下攻击，平日多联系进入那种状态，多提升你的魔术熟练水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后面可能有小惊喜。” 【对方正在输入中……】 过了几秒她问道：“什么惊喜啊？” 淡淡笑了笑，路明非输入道：“那就是一种叫做魔眼的存在，我原以为除了我，这世界不可能有任何人拥有了，但没想到你身上有觉醒的预兆，加油吧，一种新奇的能力再等着你。” 他却是不打算再说了，因为他也不懂，只有朦胧的猜测，还是等时机成熟了再说。 想了想，他又发了一条：“这几天就不要再实战联系了，多养伤，静养！内在的伤势没个几天好不了的。” 过了几分钟，对方慢悠悠回复：“是……” 低笑一声，正要关闭电脑，一个好几天没有联系的人给他发消息了。 是老唐。 来到美国后路明非一直和他聊着，时不时分享一下日常，打打游戏，但之前老唐说接到一个活儿，是夜班，就很久没有和他聊了。 也不知道他干的什么工作。 “兄弟，我回来了，这活儿总算是干完了！” 这货也许是没人说话，一上来就想到了路明非吐槽工作。 “怎么，很累吗？”他熟练充当起了捧哏。 “天天夜班啊，身体熬坏了，而且荒郊野外的，碰到些鬼啊，僵尸吸血鬼什么的那不完了，幸好你哥哥我强运啊。” “哈，这么刺激，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自由职业，就是接委托赚点小钱，‘猎人’，盗取一些带着神秘色彩的东西，你知道的，那些有钱人就信这个。” 敲打键盘的动作顿下，路明非微微怔然，没想到这个一起打游戏的哥们竟然干这种地下盗墓贼一样的职业。 说起来路明非要找的东西找这类人是效率最快的，这种人和草原的鬣狗一样，危险而又分布广阔，全世界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只要足够的诱惑就大概率得到自己想到东西的消息。 可惜现在他是个穷光蛋，找小姑娘借钱然后委托这类人，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干不来。 “哇，酷啊老唐！” “哎，赚点小钱，危险的惜命不敢去，不过带你坐灰狗游美国的钱还是有的，话说咱定个时间出来玩玩呗，别一直缩在学校里。” 想了想在学校的糟心事，路明非叹口气回复道：“大概一个月以后这个样子吧，最近事情有点多，刚来学校离开太久也不好。” “ok，这会儿要不要来切一把？” “好啊。” “兄弟，快点上线，就等伱了！” ………… 八月十六日，上午十二点，天气阴。 中国与美国的时差在十三个小时左右，因此美国深更半夜的时候，中国已经来到第二天的白天了。 长江上游处，这里正下着倾盆大雨，风速达到5级，江边的可视度下降到了五十米以下，‘摩尼亚赫’号依然在江面漂泊。 这里已经下了很久的雨，这是异常情况，严重阻碍了探险队的进度，好在进展虽然缓慢，但依然在坚定前行，这两天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驾驶室内，三副摘下耳机，对船长曼斯·龙德施泰特汇报。 “船长，收到长江航道局的警告，接下来暴风雨会增加，风力将增大到十级，降雨量加大，可能伴有雷暴，他们正要调集直升机救援我们，建议我们做好自卫准备。” “回复他们，我们的船吃水很深，船上有几个病人，我们可以挺过去，不必支援。” 曼斯发布了命令，嘴里呢喃着：“这可不是什么拖船，而是一艘军舰，十二级风暴对它都不是问题，可是……” 持续多天的暴雨让这位船长忧心忡忡：“下这么久的雨是怎么回事，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让人不安。” “曼斯教授，数据显示这片区域形成了元素乱流，混乱的元素导致了这场持久的暴雨，这说明我们调查的方向是对的，目标开始紧张了，您不必担心。” 扩音器里，诺玛成熟可靠的声音传递出来，安抚这位行动负责人。 “我知道，我知道的，这是你说的第八次了，也许只是我的心理作用，叶胜他们找到白帝城的痕迹了，我们就快要找到那东西的老窝了。” 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曼斯决定去甲板透透气。 他担心的不是暴风雨，而是他们真的找到了线索，真正靠近它的时候，曼斯才发现自己远没有想的那样平静。 这次行动指向初代种，尊贵的四大君主之一——‘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若是找到了目标，那意味着什么？ 一位初代种的巢穴，在神话里，它通常描述为至尊神灵的神国，那是奶与蜜的乐园，天上人间。 甲板上的空气很清新，没有驾驶室里那种充满二氧化碳浑浊的空气，深深吸一口气，曼斯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回忆着之前叶胜报告的那些消息。 叶胜与酒德亚纪在漫长的摸索后，找到了一条古河道，水底有光滑的鹅卵石，还有因为地震被水淹没的古村庄。 向远在美国的中央处理器申请声呐扫描后，他们发现了一座山，水下的山。 赤甲山。 古志记载，东北与西南，白帝山与赤甲山形成一个‘门’字结构，他们脚下那条河叫做草堂河，按照中国风水学说，这里是建城的好地方。 也就是说，多年前的白帝城，被改流的大水淹没，泥沙把它埋在了地下，多年以后，有人在白帝城的上面建立了村庄，后来也被地震掩盖了。 在汇报了这个成果后，叶胜两人上来更换了新的氧气瓶，得到许可后继续下行探索。 叶胜擅长这个，他之所以是执行部王牌专员，也和他的言灵有关系。 第七十一章 悄然抵达的未来 大雨淋漓，拍打着伞面发出巨大的响声，曼斯静静注视着水面。 可一道一道急躁的声音打断了这画面，三副跑了过来，雨水迅速打湿了他的衣服，几秒不到，他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可三副没心思在意这些东西，他在曼斯耳畔大吼：“船长，长江航道局通知我们可能会有强度五级的水下地震！” “该死！” 曼斯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叶胜他们还在水下！ 快速进入前舱，来到塞尔玛旁边，抓起心跳检测旁边的通讯器，大声通知着消息。 “叶胜，亚纪，准备上浮，今晚可能有强度五级的水下地震，水下现在很危险！” 这条消息很突然，但叶胜听明白了。 “明白，暂时……” 声音只传来一半，后续响起了滋滋的电流声，叶胜的声音在说了一半后消失了。 通讯断了…… 通讯断的很突然，正如这次没有任何预兆的水下地震。 曼斯立刻明白了水下发生了什么，地震已经开始了，他立刻吩咐道：“收线，收线，把他们拉上来。” 不到半分钟，传来如琴弦绷断的声音，弹碎了风雨。 三副跑了进来，脸上残留着雨水：“船长，救生索断了！” “哐当！” 曼斯飞速运转的思路断了，眼神变的呆滞，整条手臂忽然失去了力气，通讯器掉在了地面。 ………… 几分钟前。 水底。 幽暗的水体中，两道穿戴潜水服的人影彼此依靠，在这空阔的黑暗里显得孤寂，而又如此渺小。 叶胜抚摸着地底这些鹅卵石，通过和亚纪两人之间的线联系道： “这就是草堂河，白帝城就在它下面。” 亚纪认真查看了那块石头：“这条河曾经水量很大，有刮擦的痕迹，大约两千年前断流了。” “两千年前，这里的蜀文化还没有被中原文化代替，这里的人们信那种戴着青铜面具的神巫，祭祀鬼神，崇拜太阳。” 叶胜补充道：“白帝城就是在那时候奠基的。” “所以我们要节省时间了。” 来到叶胜后方，脚蹼弹出钢爪固定在岩石，轻轻拖住他的双臂，亚纪温柔笑道：“辛苦你了。” 叶胜轻轻吐槽了一句：“每次累的要虚脱。” “没关系，我一直在你身边。” 叶胜闭上了眼睛，低声念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沉浑，灵视展开，懒洋洋的蛇群在相互纠缠着，栖息在叶胜的脑海里，鳞片泛着灿烂的白光。 叶胜的身体微微一颤，看不见的领域瞬间覆盖了方圆几公里的水域。 【言灵·真空之蛇】 在龙类的理解中。世界由地、火、风、水、和精神一共五种元素构成，所有的言灵乃至炼金术，都基于对元素的掌控。 正如卡塞尔学院那个被放大至整个校园的言灵戒律，借助炼金大阵的方法规范学院内的元素流动，形成压制效果。 整个世界还有很多未解之谜，人类的科学解答了很多过去难以理解的现象，可还有很多神秘是他们尚未触及的。 要永远对未知保持敬畏。 在叶胜的命令中，蛇群从他的身体涌现出来，在水域中四处消散。 在科学的解释中，真空之蛇是受叶胜控制的生物电流，而在龙类的理解中，那是被叶胜驯服的真灵，一群狡猾的蛇。 意识随着蛇群前进，向水底，向下一直蔓延，他的瞳孔收缩的呈细小状，底部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亚纪能感觉到叶胜的身体变冷，透过面罩，他的脸是诡异的死灰色。 释放真空之蛇会消耗叶胜的体能，在这期间，他就和婴儿般脆弱，极其虚弱。 她用力搂紧了叶胜，希望能隔着两层潜水服感受到自己的体温。 过了十几秒。叶胜浑身哆嗦了一下，瞳孔恢复，血液的温度开始回暖。 “有结果了吗？”亚纪问道。 叶胜没有直接回答，他看向自己的腰间，那里放着一些紧急情况下需要的工具，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为了方便，这次他把青铜小剑放在了那里，可以随时取出来用，随时放大放小这一个功能，就可以让它有不俗的用处。 的确有结果了。 蛇群在管道里穿行，到处弥漫着灰色的雾，最后抵达了一个地方。 叶胜有些苦涩。 未来……抵达了现实。 他‘看’到了青铜城。 “是的，我们脚下大概四十米的地方，有巨大的金属存在，蛇群到了那里很活跃，只有金属有那么好的导电性。” 如实汇报工作，叶胜只觉得有无形的大手操控这一切，你看到了未来，但无济于事，这未来的走向甚至是你自愿发展的。 “我们可没时间打通四十米的地层，氧气不多了，我们不如先回去吧。”亚纪有些犹豫，如此提议道。 “行。” 正打算通知上面，曼斯的声音突然响在他们耳边： “叶胜，亚纪，准备上浮，今晚可能有强度五级的水下地震，水下现在很危险！” 有些迷惘地点点头，叶胜回应：“明白，暂时放弃。” 可旋即他的脸色变了。 四周的水体在震荡，被淹没的村庄在坍塌，漫长岁月下的灰砖消散在水流的冲击下如同黑烟般冲天而起。 巨大的水压从上而下，狠狠砸在他们头顶，两人迅速向下坠落。 上方出现巨大水压，只有一种可能，下方有了巨大的空腔。 剧烈的强流向下席卷，地面的庞大怪兽张开了大口，吞噬着掉入其中的一切，叶胜与酒德亚纪无从抵抗，救生索早已断裂。 ………… 半夜，路明非睡的正香。 和老唐游戏打了一会儿，半天的伤势加上熬夜的疲惫让他撑不住了，和老唐告别后就休息了。 桌面上，‘银龙的荣耀’静静摆放，里面封印着之前他主动分离出来的黑泥。 减负以后，这段时间路明非轻松很多，没有受到黑泥影响，等到黑泥再次累积到不可承受的地步，再次分离就可以了。 只是封印在杯子的黑泥还没有想到办法销毁，只能暂时就这样放着。 至于伤势，躺下睡觉就行，梦里伤势会自己治愈，知道什么是s级龙血吗，全自动那种。 而今晚的休息，有些不太平静。 白天消耗不少的魔力被补充，体内魔力充盈，而此刻，路明非的眼睛里发出一道召唤，所有魔力前仆后继，争先恐后般涌向眼睛。 未来视，悄无声息启动了…… 第七十二章 两仪破障 陨落……永无止境的深渊…… 路明非很少做梦，他的睡眠很浅，有什么异动会第一时间醒来，判断没有危险后再次睡去，一般来说一闭眼，一睁眼，一晚上的时间就过去了。 可现在路明非现在做梦了，在不停的掉落，不知道掉在哪里。 若说是深渊，可周围还算有微弱的光芒隐约能感到有东西包裹住自己。 不想死……我不想死…… 路明非…… 怎么回事？ 呼唤像是远在天边，身体却在不停的陨落，有什么东西要脱离出去的严重割裂感让他意识到一件事。 肉灵分离！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一个人稳定的生命特征就是肉灵合一，也就是身体与精神的统一。 魔术不必多说，就是这些天学习的炼金术入门里，对身体及精神的统一也强调重申，这是使用炼金术的基础。 因为没有彻底清醒的原因，再加上对自身没有威胁，路明非遗忘了一些事情，罕见性陷入了‘知见障’。 下一刻，他停止了陨落，也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泛空白茫茫一片，白雾从四面八方涌来，一幕幕画面闪过。 一座古典主义复兴式的宫殿内，拼花玻璃窗下，一个人正抬头仰视墙壁，周围有六个人弯腰围成一个圈，看上去有点滑稽。 那是一个亚洲美人，不是那种柔情似水，而是冷淡，古艳高华，斑斓的，大气磅礴的艳丽。 长的逆天的大长腿，风格冷硬的作战服压不住妩媚天成的身段，漆黑的长发长到臀部，用红绳扎成瀑布般的马尾，露出白皙修长的后颈。 路明非看着她的脸有点眼熟。 墙壁上贴着两张照片。 “叶胜，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助理专员。19xx.03-20xx.10。” “酒德亚纪，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助理专员。19xx.12-20xx.10。” 照片上的男女都是亚洲人面孔，男孩下撇的嘴角带着一丝坏笑，女孩脸庞柔和，眼瞳温润，柔软的额发覆盖额头，一副邻家少女的模样。 照片的背景是黄昏，两人穿着学士服，都带着开心的笑容。 那仰望着墙壁的美人叹了口气，骂了一句。 “笨蛋！” 无须多言，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能感到她的悲伤，那声骂更多的是不舍，简直要洋溢到画面外。 而路明非似乎也被感染了，两种不同的情绪升腾而起，遗憾与惊讶。 潜意识本能地不敢相信，难以遏制的荒诞，怎么会死呢，他们明明还活着，那墙壁上的照片只有一个用处。 遗照，供后人景仰。 可心里却很顺利接受了这个信息，如同早有准备，只想如那个美人般叹气。 是啊，他们死了，他们大概是死了…… 还是没有做到啊……不可改变的宿命…… 忽而，外界有一股力量插入，粗暴打断了情绪，这画面很快变得虚无，消失不见。 而那股力量泛起阵阵波动，组装为层叠恢弘的嗓音。 “路明非……” “路明非！” “凸(艹皿艹)，这玩意儿到底好不好使！路明非，等我回去就打死你！”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亚纪，坚持住，教授他一定很快就会派出救援的。” “路明非！！！” 这声音如雷贯耳，直击灵魂深处，黑暗中，某个意识被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做了起来。 摸索着打开卧室的灯，镜子被端了起来，倒映出主人的脸。 背心紧紧粘着身体，额头上全是汗水，几缕头发被吸过来贴住，眼睛直愣愣盯着镜面，鼻子上是被枕巾压出来的红痕。 路明非醒了过来。 他没想到未来视会在这种情况下自主发动，再次看到未来一角，虽然只有一个画面，但内容的清晰深深刻入了他脑海。 叶胜和亚纪，在未来的预言里已经死了……终究还是没能跨过这一关吗？ 预测性未来视看到的未来并非不能改变，但未来的情况千变万化，根本无从下手，就算想好了如何改变，可发生的时候却会偶然发现自己的改变恰好是到达原定未来的必要条件。 此乃宿命的愚弄。 中国《易经》有言——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表达了古人人定胜天的观念，但‘人遁其一’也说明了改变原定未来的不易。 另一个问题就是，那位仰望叶胜与酒德亚纪遗照的人是谁？ 此刻醒来，路明非才想起来了，那位美人的长相与酒德亚纪有点相似，不过两人的风格不同。 假如有机会的话，以后问问吧。 抬头看了眼时间，他这才发现，还是深夜，他摇了摇头。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忘了。 没有在意这点异常，到洗手池洗脸，拿毛巾擦去了全身的汗，恢复了一身舒爽，路明非倒在了床上继续睡觉，闭上了眼睛。 “路明非！” “艹，谁来搭把手把石头推开！” 叶胜，是你！ 知见障破除。 一骨碌爬起来，不敢耽误时间，路明非虎跳翻落在地上，唤起早已准备好的阵法，一个微缩的魔法阵浮现与他掌中。 整个诺顿馆里埋下的大阵与之共鸣，魔力流动，汇聚到一点上，也就是此刻路明非的卧室，整个空间的魔力密集程度到达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而阵法的变换中，一个新的阵法也悄然形成，只局限在路明非五米以内。 趁着这个机会，稍微补充了些未来视消耗的巨大魔力，路明非立即念诵咒语，回应遥远他乡的呼唤，卧室内的阵法发动旋转，气息却滴水不漏局限在这小小的地方。 “宣告！” “汝之命运与吾共享，汝之剑魄为吾承载。” “若愿遵循此阵之依托，当俯首回应。” “两仪，开！” 黑白两色无声出现，相互纠缠升空，形成一个漩涡在路明非头顶展开，而意识里的声音也骤然声调上升。 看到连接成功，和那一面有了联系，路明非松了一口气。 不是太迟，还来的及。 叶胜，真有你的，嗓门这么大啊，给我睡好的人叫醒来了。 命运的轨道，从这一刻有些不一样了。 第七十三章 隔天绝地之境 在寄给叶胜的说明书上，附赠了一个魔法阵，上面的意思大概和诸葛亮的锦囊妙计一样，关键时刻使用它。 那是一个召唤路明非灵魂的魔法阵。 叶胜那头刻下魔法阵激活，路明非这头收到呼唤做出感应，灵魂降临到叶胜那边，早已准备好的魔术礼装‘胆怯之剑’剑体内。 来到这个世界后，路明非对第三法‘天之杯’的研究一刻也没有停过，很多其他方面的研究，也是为了更好地解构第三法。 到了圣杯战争的最后，英灵们就会反应过来一件事情，整个圣杯战争，本质上就是一次不完整的‘天之杯’魔法仪式。 顺着这个思路，路明非向前思考，用自己理解的一小部分知识尝试复现圣杯战争的某一个环节，也就是召唤英灵。 因为知识的残缺，这个仪式只能称之为魔术，只能定向召唤灵魂，还需要提前做好寄存物，不能和英灵一样由御主提供魔力形成灵体…… 纵然有以上种种缺点，可从刻下阵法呼唤，到响应呼唤降临，它已经有了英灵召唤的雏形。 诺顿馆提前准备了响应的阵法，因为叶胜到了使用这个办法的时候，情况已经十分恶劣了，不可能给他时间慢慢画。 看着画面上方，那个穿戴潜水服，在水底刻下阵法，焦急呼唤的人影，路明非献上了自己的尊重。 按理来说对方的阵法呼唤一次，路明非就能接收到，但今天路明非状态实在不佳，快要醒来的时候未来视发动了，双重疲惫的累积让他忘了这件事，第一次被叶胜从床上叫起来，也没能想起来。 通俗一点说，难得睡觉进入深度状态，睡太死睡懵了。 而叶胜也是坚持不懈，没有置疑他简陋纸张上记录的怪阵法，第二次彻底叫醒了他。 不敢浪费时间，路明非回到了床上躺下，同时放空思维，不抗拒魔法阵的呼唤。 一个虚幻透明的路明非坐了起来，看到下方陷入沉眠的肉体，他微微摆手，飘向上空，进入了黑白漩涡。 灵魂飘入，黑白漩涡慢慢停止了旋转，落回了地面，但他们没有直接消散，依然维持着阵法的运转，直到主人的归来。 ………… 地震结束后，水底深处。 叶胜在一处幽暗的角落漂浮，此刻四面八方，到处是深绿色的水，他们的侧下方是一面青铜巨墙，看起来无边无际。 地震打开了一条缝隙，他们被巨大的水压进了空洞内，途中亚纪与他脱离，和周边的碎石土块一起掉落了下来，掉进了深深的裂隙内。 此刻叶胜的脚边，亚纪被青铜墙壁，裂隙，和掉落的巨石压着，形成一个三角形，因为即使调整保护姿势的原因，她没有大碍，但其中窄小的空间，还有氧气瓶的累赘，都让她固定在了这个地方。 而他们进入的这个角落，是地震形成的地隙，落下后被上面的土块碎石压住了唯一上升的洞口。 这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无论是被卡死的酒德亚纪，还是可以自由移动的叶胜，他们都无法逃离这里。 但它也是宽松的空间，光亮通过压的并不严实的缝隙过来，可以让他们看清自己处于怎样的空间内。 最要命的是，两人氧气瓶里的氧气金光长时间探查的消耗，已经严重不足了，最多撑二十多分钟，叶胜看不出任何活下来的机会。 若是指望曼斯教授它们的救援，那就要让他们知道叶胜在那里，带着人来到地下九十米的深处，精准水下爆破，而这一切都要在二十多分钟内完成。 叶胜来到亚纪旁边，重新连起两人的线，握着她因为寒冷颤抖的手。 “笨蛋！别怕，我们能活着回去的。” 她的潜水服破了，江水正从破损处缓慢渗入，带走她的体温。 她撑不了二十多分钟。也许是执行部助理专员的职业素养，她没有表现出负面情绪，避免影响同伴的判断。 或者说，她相信叶胜，无条件相信，哪怕再荒诞。 只有要提醒的一点：“叶胜，蛇，蛇可以联系‘摩尼亚赫’号。” 这是近期才研发出真空之蛇的一种用法，用蛇充当电信号来联络，它还没有来得及写在学院档案。 叶胜摇了摇头：“好像有一个大家伙醒来了，蛇出去不到多远，就吓的缩了回来。” 两人都沉默下来。 叶胜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他拼命驱动蛇去跨越那道威慑，可每一条蛇都碰到一堵无形的墙壁，自动缩了回来。 无奈结束了言灵，有些手足无措的叶胜全身摸索，如溺水之人抓住一切有可能获救的东西，可除了冰冷的潜水服什么都没有。 当摸到腰间稍后位置时，手指触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拿到眼前观看。 那是一柄青铜小剑，通体迷你缩小，在剑刃的边缘还可见其锋芒。 一把握住首饰，激动地哆嗦起来，叶胜眼里闪过一抹狂喜。 “下附一张魔法阵图，面对绝境的时候，假如时间来得及，画出来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转机哦。” 那日，白纸上潦草写着一句话，还有一个五芒星阵法，看上去和儿童的简笔画一般，是为白日臆想。 可现在，想起来这句话的叶胜脑海里，那张白纸的内容在他脑海里放大，他甚至能想到那个学弟随手拉过一张草稿纸，嘴角带着坏笑随手写下的场景。 就是它！ 有人说未知的人们总有愚昧的幸福，这句话有点歪理，倘若不知道未来，叶胜也不会瞻前顾后，任何一次事件都能无限放大他紧张的情绪，等待‘看到’的未来。 而曾经为他揭示未来的路明非，又留下了这个阵法，这未免不是对未来的一次‘提前预知’。 没有时间犹豫或置疑，叶胜的精神意念驱动精神小剑，瞳孔无声间再次竖立，燃起金色的焰火。 “锵！” 长剑瞬息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约半米长，叶胜的手微微打颤。 剑身血色的纹路自然吸收他体内的某种力量，也许是血统，对未知，对死亡恐惧的情绪无限放大，不停在他的脑海回荡。 身体也随之变的虚弱，可没有使用言灵那种如婴儿般脆弱的状态，这让他放下心来，挥剑费劲在青铜壁上刻画。 这样动作幅度很大，在水中阻力加大，很消耗体力。 脸色逐渐泛白，不停被夺走体温的酒德亚纪就这样看着叶胜忽然不知从哪里掏出来青铜剑奋力刻画，最后刻下一个神秘阵法。 “叶胜……” 第七十四章 绝望中的曙光，降临! 刻下五芒星阵法以后，黑白两气在江水中涌动，叶胜不自觉感到冥冥中有一条线与自己精神相连，而后冲天而起，一些感悟也从心间浮现。 这是联络某种灵的阵法，有祈求，定位，承接的作用，他还能附加自己想传达的信息发送过去。 用现代方式来理解，就是电话。 至于联络谁，此刻不言而喻了，自然指向路明非。 正统阵法的使用概念里，这里应该祈念起到祷词，以此祈求英灵的同意，同时也是筛选性格的一种方式，英灵觉得顺眼才会响应。 但现在只是单方面指向一个人，双方也很熟悉，叶胜直接开始呼唤了。 “路明非。” “联络的是你吗？” “路明非！” 一次又一次的呼唤，消息如泥牛入海了无消息，没有想象中迅速回应那么快，叶胜的心情也从振奋的急躁，乃至有点慌张了。 “凸(艹皿艹)，这玩意儿到底好不好使！路明非，等我回去就打死你！” 阵法没有问题，指标也顺利发送了出去，此刻没有回应，只能是对面的问题。 蓦然，叶胜忽然反应过来，现在这个时间点，美国那边是半夜，如果人在睡觉的话，没有回应是能理解的。 而他现在，在争锋夺秒的时间内，要叫人起床。 能不能再不靠谱点，没有感应自动叫醒的功能？ 咬着牙，正打算继续呼唤，和亚纪的那条线里传来虚弱的声音。 “叶胜，我的氧气快耗完了……” 差点握不住剑，叶胜游过去查看情况，看到潜水服里的脸，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氧气瓶到了极限，随时都有可能耗尽氧气，亚纪的脸上通红，透着几缕血丝，那是因为过于寒冷，由白转红，头盔里江水已经渗入到达了脖子部位。。 消耗的比预计要快，身体状态不佳，为了自救消耗了更多氧气。 “叶……叶……胜，别管我了，你有办法离开对不对？” “用……那柄剑，活下去……” 亚纪冷得直发哆嗦，她的眼前已经出现了恍惚，她看到两个叶胜站在这里，又感觉自己在壁炉旁，炉火热烈而又温暖。 “你在说什么？” 叶胜还想装傻听不见混过去，鼓励她坚持，可亚纪轻轻摇头。 “我要死啦……” 没有歇斯底里，她说的很平静，似乎不关己事。 “不会的……” 叶胜陪着她聊天，说起一些小事，那年一起练习游泳课，叶胜忽然又说起曼斯教授，说他一定能找到他们的。 其中不乏对路明非掉链子的不满，无声骂了一句。 终于，亚纪瓶子里的氧气用完了，强烈的窒息感出现，无形的大手卡住了她的脖子。 她没有发声，眼睁睁看着不停鼓励她的叶胜，嘴角浅浅勾起。 眼前一片黑暗。 这样的结局，好像也不错。 新鲜的空气涌入，鼻孔大口呼吸着，黑暗里的意识渐渐回归。 酒德亚纪吃惊看着面前：“叶胜！” “笨蛋亚纪，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骂了一句这个愚蠢的女人，叶胜叹了口气。 要死也不是这里啊，不是什么青铜城，自己死掉，你活下去嘛，路明非这个神棍。 就知道迷信没有真的！ 他刚才把自己的氧气瓶脱了下来，接在了亚纪身上，纯粹的憋气还能坚持三五分钟左右。 呼吸渐渐薄弱，叶胜再次尝试唯一渺茫的希望，不断重复。 ………… 五芒星阵法持续持续运转，纹路愈加明亮，黑白两气升腾汇聚成一个漩涡，一个透明的的灵魂钻了出来，懵逼地看着面前这个低头持剑的人影。 叶胜大哥这……低头干嘛？ 念头刚升起，答案下意识出现，这是仪式的完成步骤，是强制性的一部分。 不再犹豫，直接钻进青铜剑里的白色圆珠内，路明非凭借与叶胜建立起来的联系迅速呼唤。 “叶胜！师兄！你还好吗？” 声音直接传递到叶胜脑海里，听见路明非的声音，本来绝望的叶胜立刻急忙道：“你来了？有办法救救亚纪吗？” “师兄伱先把情况说一下，现在怎么回事？” 大脑之间的思维传话很快，没有几秒，路明非了解了现在的困境和目标，包括叶胜的能力，可蛇试图联络遇到的威慑，开始搜寻解决的办法。 “师兄你现在还能撑多久？” “两分钟多一点，等待你的回应浪费了太多时间。龙血加持的再高，我终究也是一个人类。” 那就是说，只要再非人类一点，可以撑的够久？ 再加上自己，这提升也许能让蛇突破龙威的封锁。 他的思路彻底确定下来。 “师兄，你相信我，现在抓紧时间，听我的吩咐运转血统，这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过来的只有灵魂，且委身于剑内，有些能力想要用出来需要叶胜用魔术师或取巧的方式去使用，现在教也来不及，那么只有一种简单且行之有效的方法了。 爆血！ 让龙血沸腾起来，身体再次开启进化，让叶胜不再像人类那样羸弱，可以撑的更久，再披上路明非灵魂波动这层皮，一定能打破外面游荡那条龙的封锁，联络到‘摩尼亚赫’号。 外面的一定是一条龙，叶胜也算优异的混血种，能让他的蛇不敢动弹，越雷池一步的，还在这么特殊的地方，路明非判断不会有错。 叶胜听从路明非的嘱咐，闭上了眼睛，低声念诵起来，那是他自己言灵的龙文，被他反过来念了，还有路明非加上的一些前缀。 他的体温开始上升，紫黑色的龙血在体内高速流遍全身，造血蛋白在工作，龙族血统的比例在逐渐增加，清脆的骨骼响动在他身上响起。 而龙血里暴躁的一部分能量被青铜剑吸收，转化又倒流进他的身体，这是路明非在帮他留意，免得龙族的杀戮意志超过人类的理智，变成课本上记载的，人不人，龙不龙的东西，‘死侍’。 在路明非眼里，这东西和原来的‘死徒’一样，倒是很好理解，有时候他会决定很有趣，两个世界很多东西是镜像的，他理解起来非常轻松。 “好了，停！” 再继续就要失去人类的意识了。 路明非声音响起的一瞬，叶胜停下动作，睁开了眼睛。 细小的竖瞳骤然成一个圆形，金色火焰更甚，燃烧地更旺，深处甚至能看到血，两者综合呈现为奇妙的赤金色，潜水服下，脚裸脖子处，有细密的灰色鳞片生成。 叶胜抬头仰望上方，眼神冷地要结出冰。 江水上方，灵视看到的世界里，他豢养的九条宠物在那里！ 第七十五章 逆转通关 那是真空之蛇，现在它们更粗，更长，能感到原来的电离子更加狂暴了，此刻，它们可以换一个称呼。 ——真空之蟒！ 看到自己身上的神奇变化，脑海里隐约响起学院的某些禁忌事项，叶胜对自身的变化有点熟悉。 “师兄，快！” 手里的青铜剑吸走一些力量，流转为一层淡淡的白雾倒流回叶胜体内，路明非的提醒惊醒了他。 现在最要紧的是联络‘摩尼亚赫’号！ 蟒群在迷宫线条里动了起来，它们游走的速度是人类难以想象的速度，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它们再次遇到了那熟悉的龙威，它们放慢了速度。 一条黑色长影在江水上方游动。 那似是千年的沉睡被惊醒，自然醒来巡视，它所在的地方就是领地，不容任何人侵犯。 它太大了，以至于原来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些蛇群的靠近。 那些蛇畏畏缩缩不敢前进，被铜墙铁壁挡着，可对它来说，这些渺小的爬虫连让他看一眼都做不到。 可如今，一条有粗壮的蛇散发着特殊波动悍然游来，要从它身上跨过去。 黑影愤怒地绷直身体，就要毁灭这个这些爬虫，可那特殊的精神波动，让它有些迟疑了。 那些蟒身上覆盖的，是一种信息素。 这是我的猎犬，亦是我的猎物！ 在龙族的世界观里，个龙私有物神圣不可侵犯，绝不容忍他人亵渎，足以让骄傲的他们为止拼命。 而生物之间是有等级划分的，释放这信息素的生物等级很高，乃至于它误以为主人回来了，要上前迎接。 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些蟒对他充满了敌意，那是一位新的至尊。 黑色长影无声后退了，为至尊的猎犬们让开道路，它一个摆尾，消失在水下的茫茫黑暗里。 而这些血腥的威慑除了提前预料到的路明非，无人知晓，蟒群们没有了天敌，速度猛地加快，一秒内就冲出水面，把叶胜的消息带给上方。 “这是叶胜，我和亚纪都存活，位于原坐标下四十米西南角处，被困在地缝里，我正通过‘真空之蛇’跟你们联络，请求支援，下潜时请携带氧气瓶，目前我二人状态恶劣……请回复。” “叶胜！” 曼斯教授死死捏着通讯器，二十多分钟前，执行部两名优秀的年轻人被地震淹没，失去了任何通讯，他现在终于恢复联络了。 上帝呐！他还活着！ 难以遏制脸上的狂喜，他立刻冲出驾驶室，对周围的人大喊：“潜水服拿过来，再额外拿两个氧气瓶，我亲自过去最保险！” “是，教授。” 水下，叶胜完成联络，立即询问手里的剑。 “亚纪！还有她，她怎么办？” 和船上的人取得联系确实是最紧要的一步，即使无法脱困也能带回他们的遗体，可即便取得联系，他们即使赶到，亚纪恐怕也来不及。 现在亚纪头盔里的水到了嘴唇的位置了，她的意识混沌，随时都会昏过去！ 手中的青铜剑泛起柔光，路明非的声音在叶胜脑海响起： “这个简单，以前我之所以让你给我青铜剑也是这个原因，拿着我刺向亚纪被压着的青铜地面就可以了，你可要撑住啊，救出来以后把你自己的潜水服脱下来给她穿上，你现在的身体对潜水服需求不大了。” 酒德亚纪所在的位置是她自己奋力求生的结果，她本来是被落下的石块直接砸在青铜面上，没有任何活下来机会的，可她不知道那里来的力量，在下落前调整位置，落在了三角形位置，即使被地缝，巨石，还有青铜面卡着，但总算是活了下来。 人类总是能在绝境出绽放奇迹。 至于不需要潜水服，路明非没有说错，叶胜放弃了自己的氧气瓶，而龙血的强化让他在水下生存一段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潜水服现在对他来说确实是累赘。 叶胜信了路明非的鬼话，来到酒德亚纪被压着的地方，朝着青铜地面重重刺了下去。 “滋！” 青铜剑神奇地刺入了青铜面，如热刀切割猪油般麻利，所到之处，青铜化为齑粉，坚硬的金属和松软的土地一样撬动，虚无消散。 而青铜剑每挥一剑，叶胜就感觉体内少了点什么，但感受起来却什么都没发现，他只好作罢。 唯一明显的异常就是，青铜剑越来越重了，似乎那些被消除，虚无的青铜都转移进了这把剑内。 这是不完整的第三法特性，灵魂物质化，它可以正面使用，自然也可以反面使用，物质灵魂化，目前它指定的材质只有金属，路明非帮助叶胜开启了这个功能。 不是魔法使使用魔法，哪怕是不完整的魔法，那也是有代价的，对此路明非保持了沉默。 现在马上命都没了，说那些没有意义。 很快，叶胜挖出了一个可以拉亚纪出来的坑洞，而周边的青铜边缘支撑着与石块，地隙三者之间的平衡，他一把将亚纪拉了出来。 “亚纪！” 手忙脚乱地将无法动弹的亚纪翻过来查看，她的潜水服背部破了一个大洞，能看到边缘在水里逸散的血迹，近乎淡于水。 难怪她如此虚弱，单纯的夺走体温，这点时间也不会到了快昏迷的地步，她一直强忍着没有告诉叶胜。 扔下青铜剑，迅速脱下自己的潜水服给亚纪换上，排出潜水服里残余的水，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孩儿，看着她呼吸逐渐平稳，叶胜终于松了口气。 绝境逢生，亚纪也安全了，教授的救援在几分钟内就会到来…… 没事了。 真好…… 意识到这件事，叶胜忽然眼前一黑，不可遏制的眩晕感袭来，松懈的心神让他的斗志消散，这也导致了一件事。 他的意志被身体压垮了。 瞳中焰火熄灭，强行进化的龙族血统也进入了衰退，细密的鳞片退化收回，身体再次变为脆弱的人类男孩。 在昏迷前，能听到一句焦急的呼唤，但他实在没有力气去关注那些事了。 下一刻，叶胜睡着了。 “叶胜？” “叶胜！！！” 第七十六章 两级反转，我是精神病 诺顿馆内。 维持的阵法共鸣，黑白两气再次升腾形成漩涡，打开了通道，透明的灵魂穿过回到了房间。 大床上，路明非慢慢睁开了眼睛，恍若大梦初醒，停顿了半分钟后，呆呆注视着天花板，失去了动弹的力气。 他现在就是一条咸鱼，无论是谁，都休想让他动弹分毫。 急匆匆过去充当老爷爷为叶胜指出方向，解决了麻烦，然后叶胜就撑不住了，灵魂自动遣返。 叶胜没有魔力，青铜剑需要的魔力是从叶胜血统里提取转化的，叶胜言灵之前使用很多次了，加上最后大规模对血统的高强度使用，乃至逆转‘灵魂物质化’，即‘物质灵魂化’，叶胜沉睡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最后该做的事情都做了，那边倒也不用他担心。 一来一回对灵魂的消耗也很大，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疲惫，他要一睡不起！ 天可怜见，最近麻烦事不断，刚有一件事落下帷幕，另一个麻烦就找上门了。 好吧，这个麻烦是他主动找的，纯属活该。 路明非没有插手叶胜这件事足够的动机，他与叶胜非亲非故的，那为什么当初要把阵法送出去呢？ 第三法的实践是一方面，而另一点则是关于较为玄乎的概念。 “记录。” 这是路明非本源的特性：“截取”、“记录”、“阴影”，是为见证。 过去，路明非记录了很多，不列颠的兴盛与战乱，亚瑟王光荣的一生，那些传奇人物……圣杯战争的牺牲，远坂家族与间桐家族…… 他们的一生大都随着生命的消逝不为人所知，这片土地上发生了这样的事，人口传颂也不过数年时间就烟消云散，他们追求的理念就成了“无意义”。 无意义…… 当路明非明白这个理念的时候不寒而栗，消沉了很久，这样下来，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呢？ 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把时间拉长，十年，五十年，一百年……，再强大的理由也显得微不足道。 那时，路明非内心就升腾起一股想法：把一切记录下来！ 他们的本身已经烟消云散，那就截取他们的影子，记录他们的容貌，言语，动作，那些传说…… 记录他们本身，就是一种意义，只要记录还存在。 那么壮丽，动人心魄的心灵风景，怎么可以遗忘呢，我一定要见证这些，记录下来！ 在这一世，路明非依然打算保持这种习惯。 叶胜是第一个值得记录的人，他将记录全程，看着他改变未来，或者迎向未来的灭亡。 至于只记录不帮忙？可笑！ 路明非向来是唯心主义者，我行我素，万事只求我开心那种，他从来不是那种迂腐，认死理的人。 当然了，若真的有了这种情况，他也不会承认的，迂腐的是上一秒的我，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 懒洋洋勾动手指，残留的召唤阵法暂时隐去，现在用不到了。 等叶胜醒来，有空应该会召唤自己的，三峡事件路明非也很感兴趣，通过叶胜他也能很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听芬格尔这家伙说，学院找到了初代种之一，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巢穴，指向四个地方，总共派出去四个小组，曼斯小组的进度最快，根据叶胜的遭遇来看，那个诺顿的巢穴就在三峡。 有趣！ 路明非打算明后两天请假，灵魂离开后就没法上课了，正好好好躺两天，假就拜托梁小茹请了。 “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龙王呢，那东西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啊？” 一个小孩子声音冷不丁在耳畔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下意识回答了问题。 下一刻，路明非意识到问题后脸色骤变，反过来一脚踢向枕边。 “艹，你小子阴魂不散，鬼啊！” 路鸣泽灵活翻身，躲过了这一脚后坐在床边，幽怨自哀道： “天下还有比我更惨的弟弟嘛，唯一的哥哥一见面就打人，想弄死弟弟。” “我们可是亲兄弟啊，血浓于水的那种！” “放屁，我是独生子，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唯一的弟弟也不是亲的！” 静静听完路明非的反驳，路明非没有再说话，只是眨眼看着他，这次他眼里没有黄金瞳了，黑色的大眼睛，像遗弃的小猫可怜巴巴望着门口的主人。 骂完见敌人没有反应，怪没有劲的，他停了下来，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路明非有些心软了，不禁泛起了嘀咕。 必须实话说，路鸣泽和路明非长的很相似，或者说小时候的路明非，那个小屁孩儿。 两人似再跨越时空对话，小时候的路明非，对着长大的路明非，小孩子爱幻想，比较中二，倒是挺符合！ 被大胆而离谱的脑洞挠到了幽默点，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了，路明非只好主动开口问话：“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现在算是认命了，周围的环境还和刚才一样，但现在已经是梦境了，他完全察觉不到对方什么时候拉他进来的。 而且黑泥的污染他也知道，魔术的指向也是自己，路明非偶尔真的怀疑是不是有一个神奇的弟弟，或者自己精神分裂了，只是没有察觉到。 正如精神病人绝不会承认自己是精神病，哪怕真的有病，也是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有些东西，是独属于自身的秘密，外人是不会知晓的。 而见哥哥的态度好了点，路鸣泽收起了可怜兮兮的样子，屁颠屁颠坐在路明非旁边说了起来。 “这不是哥哥你马上要出远门了吗，弟弟我来给你送行啊。”说的理所应当。 “我学院呆的好好的，出什么门，你也只会瞎说，装神弄鬼罢了。” 路明非冷冷笑着，坚决不承认这件事。 “是吗？那么说你不打算去三峡了？你想知道的很多东西都在那里呢。” 路鸣泽嘻嘻笑着。 “比如，龙王的秘密，那座青铜城是什么……” “呵！” 见哥哥的脸还是那副冷漠的模样，没看到预想的反应，路鸣泽有些失望。 “伱就不能配合一下嘛，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好——你——怎——么——……” “怎么他妈的知道的？” 不到半句，路明非破功了，这给他搞不自信了。 他怎么知道的，难道我真是精神病，双重人格？ 第七十七章 生死赌约 “哈哈哈哈！” 看到路明非气急败坏的反应，路鸣泽乐不可支，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疯狂笑了起来。 过了一分钟左右，他才坐起来擦了擦实际上并不存在的眼泪，一本正经道： “因为你知道，所以我就知道了，我知道一切应该知道的东西。” “什么意思？” 这个自称他弟弟的鬼东西，最好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相信，很有可能去解读的结果正就是对方希望看见的，因此他宁愿无视这些，用自己的方式去验证。 “啊，怎么说呢？” 看着这个保持最高警惕心的哥哥，路鸣泽有些不满地撅了撅嘴，有点苦恼地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 想了想，路鸣泽忽然想到什么，笑眯眯说道： “我是魔鬼嘛，魔鬼要是什么都不知道，那被同行知道了不得笑话得很惨，多丢人啊！” “呵，人家魔鬼是诱惑人向恶，一般不都是山羊角，各种丑陋莫名的样子，哪有你这个样子的。”毫不犹豫地嘲笑，不留任何情面。 “好了，长话短说，你来到底干嘛？” 这家伙每次来都要搞点麻烦，但也会带来重要的情报，上次的黑泥泄露也是他提醒的，路明非隐约能感到他不是完全敌视自己。 路鸣泽眯起眼睛，从床上跳下来，踱步来到桌旁坐下，嘴里一边道： “我这次带来了两个新的东西：一个消息，一个赌约。” “消息，是关于你的言灵，你已经发现了吧，任何混血种都有言灵，你的徒弟梁小茹也有，她的力量是幻境相关，只不过现在不能完全发挥。” “小女孩还是太小了呀，要再成长一下，哥哥你可真变态，这么小都下得去手，啧啧……” 他忽然表情和寝室的兄弟一样了，说着瞎扯下流的话，让人脸上拉满黑线，想打一顿。 “你最好接下来说点有用的。” 路明非如此威胁着。 “啊哈，哥哥伱别激动，其实也不小了，她15，你18，才三岁而已，郎才女貌……别动手！” 路明非停下了投掷长枪的动作咬牙切齿，投影魔术没有丝毫结束的意思，随时有种把这个小魔鬼一枪捅死的冲动。 “咳咳，进入正题，就像你弟子一样，越高阶的混血种言灵越强大，可哥哥你只有自己开发出名为‘不要死’的言灵，威力远不如你那名为‘魔术’的力量，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句话说到了点上，路明非曾经也疑惑过，他的言灵实在太弱了，不过他有魔术上位替补，也没有太在意。 而现在路鸣泽旧事重提……他与这方面有关？ 驱散了投影魔术，他打量着小男孩，他现在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桌子上放置的杯子，对里面冒着的黑色气泡很是好奇。 他的行为倒如一个真正的小孩子，淘气，对奇怪的东西充满好奇。 “所以呢？” “想不想拿回真正的力量，你的‘言令’？” 路鸣泽说得漫不经心，如吃饭喝水般寻常。 “所以呢，这东西对我吸引力可不够。” 路明非摇摇头，因为从未体会过，他对这不是很伤心，无论这个自称魔鬼或者弟弟的人和言灵有什么关系，他都不打算理会。 “是吗，那假如和远在三峡的叶胜扯上关系呢？” 话语似平地惊雷炸响，成功提起了路明非注意，他审视着路鸣泽。 “你想干什么？” 路鸣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古时候，那些巫想要联络天神，就要举办祭祀活动，献上祭品，如果天神满意，就会降下神谕，指点部落风调雨顺，但假如天神不满意呢？” 他自语轻轻接了下去：“天神会降下天火惊雷，消灭这个部落，人畜无存……” “哥哥，你在课堂上学到了吧，现实中那些神话史，背后都是隐秘的龙族历史，充满了血腥与残酷……无论每次的祭祀活动是否取得天神欢愉，都有祭品死去，蒙昧无知的年代里，祭品到底是什么呢？” 是婴儿，是处女！ 瞳孔微微收缩，路明非立刻想到。 “哥哥，三峡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宫殿，烛龙栖息之处，那是‘神’啊！” 路鸣泽遗憾叹息，善意提醒着。 “所以，我还带来了一个赌约，我知道哥哥你要过去，因此提前准备好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悬空飘浮着一张羊皮纸，随着路明非视线而移动，上面绘制着繁奥复杂的线条，还有希伯来语，英语……乃至中文。 那是一张空白的契约，魔鬼喜欢与人打赌，缔结契约，用羊皮纸来书写双方的誓言，只要签订，双方都无法违背誓言。 来到路明非面前站立，路鸣泽打了一个响指，顿时三个名字出现在纸上。 “被死神预定的有三个人，叶胜，酒德亚纪，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他们进入龙王巢穴的那一刻，其中一人便没有了生还的可能。” “这是代价。” “也许吧，你要赌什么？” 并没有激动反驳，不知道这个魔鬼的底气是什么，他说的祭品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知道此前三峡的预言结果，在这上面装神弄鬼也就不稀奇了。 叶胜啊！ 路明非有些悲观，他刚刚才经历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不太看好这对情侣，他只能献上力所能及的帮助与祝福。 “他们的生死吧，不如先定下赌约，你要是赢了，我给你一次你原有言灵的使用权限，你呢？” “我的命！”路明非毫不犹豫。 “哥哥，你玩这么大啊，不至于吧……”即便是路鸣泽也吓了一跳，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哼，我是人！” 他如此这般，很不屑，亦很认真地说着。 人不是神，对性命是儿戏，只是一串数字，既然赌别人的命，那么不一起压上自己的命就不公平。 这就是路明非自己信的道，他用自己的方式实践。 只能说不愧是不列颠出来的。 “行，我是弟弟我先来，我赌‘叶胜，酒德亚纪，曼斯教授’三人必定有一人死亡，或者三人全死。” “哥哥，到你了！” 路鸣泽只惊愕了一秒，就欢快拍着手掌，兴奋地快速完成了自己的赌约，并催促着路明非。 他对这个赌注实在太满意了。 第七十八章 醒来 “我希望他们能活下来……至少叶胜与酒德亚纪是这样。” 用一种怪异的腔调，路明非慢慢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魔鬼已经下注，他的结果不言自明，是‘生’，他当然希望不会相识的人死去，叶胜是个有点傲气的人，比较头铁，亚纪很温柔，是个好人…… 可未来这东西，谁说得准呢，他们三人是生是死，不到那一天到来，谁都不知道。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羊皮纸上有文字生成，这份起草的契约就算内容完整，只差双方的签订了。 结果没有任何意外，路鸣泽招手拿过羊皮纸看了一眼，忽然想起什么添了一笔，一边低头说着： “忽然想起了，这样进行赌约你恐怕也没有概念，我加了一条，这次三峡行动给了你一次言灵权限体验卡，有机会你可以试试哦。” “喏，我已经签名，现在到你了。” 接过羊皮纸，最后面挂着一个名字。 【路鸣泽】 撇了撇嘴，看着嘴角憋笑的小魔鬼，路明非嘀咕着：“总感觉你不怀好意。” “这是怕你的灵魂不小心留下三峡，突然死翘翘啦。”弟弟如此回应。 签上自己名字后，羊皮纸忽然原地自燃，契约的详细内容出现在脑海里被理解，他的手掌簒起来。 这家伙果然不老实，被耍了！ 路明非很不爽，对小魔鬼怒目圆睁：“你玩我？” 因为自信，因为大意……好吧，纯粹太天真被骗了，契约上的的内容他是没有细看的，事实上契约整体几乎是没有变化的。 变的只有一小点，从叶胜等三人任意一人活着，则路明非获胜，变成了叶胜，酒德亚纪，曼斯三人都活着，路明非获胜。 这下难度大大增加了，三个人都不出事和任意一人不出事的概率区别是很大的，他敢赌自己的命就是认为不会输。 可现在不一定了。 这种行为就如一个软件刚刚下载，注册账号前有一长条的合同信息，有多少人不仔细阅读，直接点向了同意？ 而这样的变化是路鸣泽预见的，他笑得乐不可支，看到情况不对，主动退出了梦境，身形渐渐消散。 目的已经达到了。 “哈哈，是你自己不认真看，也许可以称为‘路明非的猪’？” 他拿捏准了路明非的真实想法，还是希望三个人都能活下来，这样的变动他会愤怒，但不会要求改回只活一人的条件，他的尊严不允许这样。 可以说魔鬼非常的恶劣了，适当范围内的作弊。 孤身一人的房间内，路明非躺回床，刚才被愚弄的愤怒消失不见。 情绪当然是真实的，但情绪外泄过多，那就是‘表演’了，他确实不会那样做，一开始目的就很明确。 只是提前曝光了目的而已。 放空了大脑，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路明非闭上了眼睛。 他需要休息。 ………… 长江，摩尼亚赫号。 嘴里有东西不断递进来，动作很轻，滑落口腔被食道下意识咽下去，肚子逐渐有了饱腹感。 额头因为吃完食物有了些许汗水，一只柔软的手拿着纸巾轻抚擦去了细汗，扶着脖子缓慢躺下。 脑袋躺在枕头上，还有点余温，说明之前一直躺在这里，刚起来没一会儿。 应该是因为吃饭吧。 是在照顾亲密的人吧，这么小心是怕让照顾的人不舒服吗？ 奇怪，怎么有这样的感觉。 黑暗里，昏沉的意识逐渐思路活跃，感受到了以上这些触觉。 谁在照顾啊？ 为什么？ 这些疑惑不可避免地升腾而起，然而有一层模糊的薄膜阻碍着，距离答案只有一步之遥，但怎么都想不起来，问题却一个接一个。 到了最后，这些疑惑变为了统一的答案。 我是谁？ 记忆里，有这样的声音。 “叶胜……” 那是一道有些沙哑的女声，一遍又一遍呼唤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慌乱。 “叶胜！” 声音变了，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嗓音，听上去浑厚有力，莫名地，意识听到这声音，追求问题答案的欲望低了一些，有了安全感。 再不知过了多久，前面那个女声又响了起来，这意识能感受到，手掌有柔软的肌肤贴上来。 “叶胜……伱什么时候醒来呢？” 这是……在说这具身体，这个身体的名字叫叶胜？ 叶胜是谁？ 两个问题隐隐暗合，答案呼之欲出，终于，意识突破了这层薄膜。 “我是……叶胜。” 叶胜睁开了眼睛，呆呆注视着天花板。 发散的瞳孔，牙根酸痛，有点疲软无力的身体，舒适的内衣，暖和的被窝。 属于叶胜的记忆被找回，熟悉着场景，努力适应着这些。 这是……回到了船上？ 掌心那熟悉而又安心的触感，是亚纪的手，嘴角残留的米粒是她喂食的，他们两个能这样空闲在这里休息。 看来是平安回到船上了啊！ 叶胜颇有感慨。 保持同一个姿势很久，叶胜没有第一时间转头看身边的人，仅仅通过几个特征就判断了出来，因为他……躺太久浑身有些麻木，需要恢复对身体的掌控。 咳咳……另一个是，亚纪的手指甲剪的很短啊，摸起来感觉很舒适……啊呸，很美。 过了十几分钟，醒过来有点躺不住的叶胜动了起来，这样一直躺着怪难受的，他侧身翻过来，松开了手。 不出所料地，酒德亚纪收回手叠在腿上，浅浅朝叶胜笑着。 “你醒来啦！” 不急不慢，很疏松平常地，妻子做好晚饭，对刚刚回家结束工作的丈夫喊一嗓子。 “过来吃饭了，记得洗手。” 亚纪在叶胜刚醒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不是特别意外，休息这么久，醒来的时间和他推测的差不多。 不过，看到他平安无事，还是发自内心地喜悦。 这种情绪太过强烈，以至于亚纪没有在意一些细枝末节。 “嗯，看来生死簿上晃了阎王一道呢，没有死可真遗憾啊。”叶胜笑着，嘴角带着欠打的微笑。 “贫嘴！” “喏，你的剑。” 酒德亚纪后面摸了一下，把青铜小剑装饰放在叶胜掌心处。 第七十九章 三峡阴影 不着声色拿过来，以叶胜的厚脸皮也有点尴尬，不住摸着自己后脑勺。 亚纪就是人太好了。 要是一直追问他还能插科打诨糊弄过去，可人家细心收起来，什么不打算问，他反而心里难受了。 要不说出来，其实也没啥吧？ “不用勉强给我说，在你觉得适合的时候告诉我就行。” 微微摇头，制止了叶胜微微蠕动的嘴唇，两人共事到现在的默契程度，亚纪明白他的想法，旋即提醒道： “对了，我提前收起来了，教授没有看到这把剑，目前还是保密的。” 点点头表示明白，叶胜询问道：“我们怎么被救上来的，发生了什么？” “我醒来的时候在你换好的潜水服里，那时候你躺在旁边脱力昏迷了，那把青铜剑自动缩小，教授及时赶到，带来了氧气瓶，你知道他言灵效果的，所以我们在生死的边缘线被救了回来。” 那个时候叶胜是最虚弱的时候，还是没有龙血强化的状态，比透支使用言灵还要虚弱，假如晚个半分钟，那教授赶到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至于曼斯的言灵，是叫做离垢净土的存在，可以制造一个强大的立场，力场表面流动着高速的空气流，构成类似结界的东西。 在他释放言灵的时候，可以让水下的一部分领域成为人类可以呼吸的状态，这是很及时的救援。 接下来的细节亚纪知道的也不多，她在这里照顾叶胜醒来，等待曼斯教授下一步的安排。 叶胜沉默了，自己得救当然值得开心，可是现在想来有一点，如一根利刺狠狠扎在他心里。 那个时候，联络‘摩尼亚赫’号的时候，短暂驱逐了那条龙类生物，应该是三峡里诺顿宫殿的守卫，而他联络中透露的信息，只是让他们来救援他与亚纪，完全没有提到那龙类后续可能出现的危机。 那条龙只是被气息暂时吓跑，教授下来救援的时候，有50%以上可能性会遇到袭击，但是叶胜没有提到。 也是有过犹豫的，语气慢了半瞬，最后还是放弃了提起那条龙类，那时候想的，是什么呢？ 命要紧，怕船上的人害怕不来救援，他与亚纪死亡？ 毕竟这是他们唯一生还的希望，那一刻，求生的冲动，压下了名为执行部专员的责任感。 这是只有叶胜才会想到的东西，那种拧巴感，为自己贪生怕死的本能感到羞耻。 “教……授下来的时候有遇到袭击吗，没有受伤吧？”感觉问的有点奇怪，他连忙说明了原因。 “那个……我的蛇在开始感应到有高位阶的龙类在附近，后来侥幸联系到教授，时间太短就没有来得及说。” 听到叶胜的解释，亚纪拍了拍他肩头，笑眯眯说道： “教授没事，他说下来的时候，诺玛检测到远处有约十五米长的长条生物潜伏，祂没有攻击，几次试探性前行又后退，任由教授带走了我们。” “龙族是不逊于人类的智慧种族，教授推测有什么令祂忌惮的东西，让救援任务成功。” “那就好。” 深吸一口气，叶胜放下了心来，要是教授出了什么事，他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结。 忽然，亚纪忽然下手，捏住了叶胜的嘴唇，眨了一下黑色明亮的眼睛： “你不用说这么多的，这样显得你很虚心唉！” “现在的你很好，比之前让人更加喜欢了，怎么说呢……” 她抬起头想了想，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欣喜地说了出来。 “现在我看你更顺眼啦！” 松开手后退几步，亚纪背对他打开房门，声音带着欢愉，慢慢飘了过来。 “我去通知教授伱醒来了，他应该有些话想和你说。” “……” “笨蛋，原来之前一直看我不顺眼，很讨厌的么。”叶胜苦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等待教授过来。 一直在床上躺着不好。 等和曼斯教授谈过以后，他打算继续召唤路明非，问一下那个激发自己血统的方法到底是什么回事。 没有记错的话，学院的禁忌事项里提到过，曾经流传的‘爆血’之法，让混血种获得突破极限的能力，但会让自己坠入龙类的深渊，进化无法停止，最后沦为死侍。 这是学院明令禁止的事情，自己必须提醒路明非，让他藏好。 还有关于那个预言，现在其实很清晰了，下方探索出来了巨大的青铜金属体，青铜城就是它内部的样子。 对自己可能会死在这次任务的叶胜对青铜城的恐惧还不够强烈，他在很认真地想另一件事。 什么时候联系路明非合适？ 双方有时差很让人气恼，差点出事，但这种是客观不可抗力，那就要想办法解决，他要顺着路明非的时差。 没有记错的话，卡塞尔学院晚上七点的时候一般回宿舍了，那个时候试试吧，转换时间，在中国是早上八点。 “嘿，叶胜，看起来你回复得很不错啊。” 曼斯教授推门进来，精神抖擞和叶胜打招呼，后面跟着酒德亚纪，这点胡思乱想的功夫人已经带过来了。 “教授，年轻人总是身强力壮的，恢复快点是我们比老人不多的优势。”叶胜礼貌回应。 “这是好事。” 点头赞许，曼斯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叶胜旁边，开门见山询问： “还需要多久可以完全恢复，我是指——执行绝密级任务的程度？” 叶胜皱了皱眉：“差不多还需要一天吧，教授，出什么事情了吗？” 按理来说他们要一刻不停执行任务的，因为这次学院寻找龙王的行动没能掩饰下去，很多混血种势力在和学院抢时间，提前找到龙王诺顿的巢穴。 混血种世界里，卡塞尔学院不是唯一的势力，还有很多混血豪门，凯撒的加图索家族算是一个。 三峡的任务暂停，修整一两天还是能理解的，叶胜他们的状态不是很好，还有一条不知道具体情况的龙类，可曼斯教授如此催促，显然留给他们的时间很短。 第八十章 青铜城终现 “叶胜，时间已经不站在我们这边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曼斯教授正襟危坐，显得忧心忡忡，表明这句话不是开玩笑。 “想来亚纪已经跟你提过一嘴了，三峡这里冒出来一条古龙，事情的变故也许和这条龙有关，这一天时间内，教授派遣船上的候补对地震露出来的巨大金属块进行了探测，诺玛的声呐检测显示，那是一座青铜铸造的城市！” 一座完全由青铜铸造的城市！ 哪怕早就有了相关信息，甚至亲身接触过，可是当正式结果出来的时候，叶胜还是头皮发麻，为龙王的天地伟力。 曼斯教授接下来说的话可疑压低了声音，这没什么实际效果，纯粹是对那位青铜与火的主宰最高的敬意。 “地震让这座城市暴露了出来，可显然对它造不成损伤，可是一天前开始能听到机械运转的声音，那是这座古老的城市活了过来，它在两千年后的今天复苏了，于此同时，那条龙消失了，根据诺玛与我的专业推测，那条龙很有可能是诺顿寝宫的守卫，祂是一条龙侍，察觉到有敌人到来，激活了青铜城的防护系统。” 叶胜有些不理解地问道：“过了两千年的时光，这座城市还能运转？” “是的，若是其他龙王，应该不太可能，但祂是龙王诺顿，那么这便理所当然。” “根据已经挖掘的资料《冰海残卷》记载，炼金术就是龙族的科学，炼金与言灵，支撑起了龙族这个伟大的种族，在那个人类饮毛茹血的时代，炼金术师龙族的专属，而龙王诺顿，是龙族里最伟大的炼金大师。” “相传，他铸造了能杀死龙王的七把武器——七宗罪，其中包括能杀死祂自己的武器，没有人知道祂这种疯狂的行为，欲毁灭自己种族的想法是怎么回事。” 亚纪坐在床边暂歇，举手提问：“祂是怎么铸造一座完全由青铜形成的城市的？” “在讨论的时候，冯·施耐德教授提出了一个猜想，龙王把整座山凿空作为模子，把铜浆从山顶灌入，青铜城成形的瞬间，整座山的山岩崩裂了，从而出现现在的庞然大物，一座青铜的城市，祂的栖息地，那条断流的草堂河，没准用于青铜城的淬火了。” “真是想想就觉得疯狂。” 亚纪轻声道，那个画面太过震撼与异想天开，居然是个人的力量形成的。 曼斯补充道：“根据神话里的记载，祂万年前，在北欧的冰雪里也有一座青铜的宫殿，被龙王自己亲手沉入北冰洋了，永封于海底了，而对人类来说，这种行为是充满了谜团的，人类与龙类的思维方式是不同的。” “……” 三人齐齐停止了交谈，传递的信息太过沉重，这样一位至尊，集天地伟力与一身，现在它们的脚下就是这位至尊的宫殿，而现在他们来了，不是为了觐见，而是为了举起屠刀。 最后，叶胜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那么……教授，他会在宫殿里吗？” 抬头望了望这个优秀的学生，曼斯无声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意气风发的年纪，年轻人们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尝试过，那些美好的事物，这些负担对年轻人来说太过沉重，他们这些老家伙还没有死。 但是……他们是士兵，是屠龙组织密党忠诚的猎犬，天然背负着把龙族沉入深渊的职责。 他还是开口说了出来。 “不知道，但这个问题本来就是我们负责探索的，要探查清楚青铜城是否有龙王存在，叶胜，亚纪。” “是，教授！” 叶胜站起来高声回应，曼斯教授这句话说出来，他想通了，胸口的气舒展了，得到了方向释放。 这是他的职责，天然与危险为伴，应该做的不是如何逃避，而是完成自己的任务，在这个前提下活下来，真是的，在犹豫什么呢？ 明明在来之前就这么做了，漂亮拒绝了路明非那家伙，自己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想的啊。 叶胜脸上挂着阳光的笑容，洁白的牙齿露出来，那种阴霾的感觉一扫而空。 看到身边人的变化，亚纪也浅浅笑着，跟着一起站了起来。 曼斯点点头：“校长下达批示，‘夔门’计划将由校长亲自接手指挥全程，等待他的到来吧，在这之前好好休息，应该就在两天内了。” ………… 八月十八号，星期二早晨。 诺顿馆。 路明非醒来洗漱完成，坐在三楼柔软的沙发上坐下，惬意地提起茶壶，从空中倒下茶水进入茶杯，而在其熟练的姿势下，竟没有一滴茶水飞溅出来，滚烫的水蒸气从茶杯中缓缓升入空中。 茶水带着深色，这是因为茶叶是黑茶，这是中国安化产的一种茶叶，是路明非红茶的代替品，也是心头宝。 黑茶的味道甘甜，带着独特的茶香，茶水入口后令人回味无穷，红茶喝腻以后用黑茶换换口味也不错。 这是路明非倾倒的第五杯茶了，最开始的两杯空荡荡的，残留这些微没有喝干净的茶水，那是诺诺与苏茜喝的。 路明非醒来的比较早，然后泡茶的时候被早起的诺诺与苏茜看到，讨要了一杯茶水后两人夸赞了路明非的茶艺，然后急匆匆走了。 她们有早八，要赶紧过去上课。 她们走后，路明非看到多余的茶杯，带着无聊做点事干的想法，又倒了三杯，最后一杯是属于自己的。 其余两杯是给徒弟和废柴师兄的，根据路明非自己的看法，黑茶在放置至热量消失以后其实更好喝，是名副其实的凉茶。 叶胜紧急召唤他是前天晚上的事情了，这是过去第二天的清晨了，路明非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发现那条龙，以及叶胜和亚纪的状态，都需要好好休息，还有计划的负责人也会根据意外的出现调整策略，但想必不会太久。 等到有合适的机会了，叶胜会召唤自己的，路明非不急，他也有些东西要准备。 与路鸣泽的赌约还在生效，路明非被坑了一次，自然要想着报复回来，他憋着一口气呢。 还有一件事，要和徒弟交代。 “早上好，师父。” 梁小茹一头散乱的头发，脸上还挂着毛巾没有擦干净的水渍，穿着拖鞋，就这样下楼了，一边有气无力和自家师父打招呼。 第八十一章 共享消息 “早上好，要来一杯黑茶吗？” 抬手示意一旁早已沏好的茶，路明非端坐在沙发上不曾移动，面色温和地回应着。 梁小茹眸子一亮，刚刷完牙的口腔确实有点异样的感觉，茶水或者白开水都能很好地冲淡这种异样感。 坐在桌子对面，她端起茶杯开心喝着，略微有点冰凉的茶水口感异常地畅爽，很快就喝完了，无事的两人互相聊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呢？” “享受生活，退休后就是要这样安宁美好才对啊，对了，另外有一件事情要交代给你。” 有点听不懂，不过梁小茹没有在意，静静等待下文。 “这两天我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做，课恐怕暂时没办法上了，小茹你帮我顶一下，没办法就说我请假了。” “好。” “还有，这段时间我恐怕暂时醒不来，你不用担心，差不多两三天时间，真到了紧急的时候我会强制回归的，我留下了保存阵法保养身体，你每天帮我留意一下，要是能量不够了就手动维续一下，我还留下了信息传递的端口，有什么重要消息你就通过这个联络我。” “啊？” “好……好的。” 有点诧异，不过并不难，梁小茹接受了。 毕竟这是个新建立的魔术工房，对地脉的魔力，或者说元素力量利用还不够，有‘戒律’的规范摆在那呢，路明非可以动用超凡力量已经很强了，只是难免要面对能量不足的尴尬问题。 那些长年累月运转的阵法，有些是漫长时间积累的，有些是特殊方法积累或者转移的。 当然，路明非要是可以使用完整第三法也可以，不过现在这想法有些做梦。 所以路明非离开后，偶尔能量供应不足的时候，还要梁小茹分心照顾一下。 路明非个人的魔术回路在这么长时间已经恢复完整了，到了上个世界生前的规模，甚至还有空余，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什么情况，这是用自己血统转化的魔术回路……也不知道是不是s级都是这样强悍的血统。 要是用现代魔术组织‘时钟塔’的划分等级来说，路明非现在是色位以上，冠位谈不上，这里说的是纯粹魔术师等级，不是英灵划分。 但要是真打起来，路明非生前不一定虚冠位魔术师，他背后有大爹，还有一堆老大哥们，神代魔术更是直接借用神灵权柄，路明非借助的是梦魇之子赋予的资格，而不是他直接拥有的，他自己能与之比拟的魔术，是后来磨砺出的“阴影”。 而这个世界用那些等级划分没有意义，还是要看实际的战斗，要是拼理论知识，真把路明非当成开位的魔术师，嘿嘿……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增加肉体的强度，同时与这个世界的言灵，炼金术结合起来，这是很容易犯错的一步。 路明非的魔术回路已经适应很久了，有了自己的一套体系，冒然增加新的回路不一定是加强，说不定反而会成为拖累。 最后的事情交代完，路明非随口问了起来： “伤势养的怎么样了，准备怎么处理装备部的事情？” “两天内就好的差不多了，毕竟实际上收着力打的，至于装备部，我做了很多功课，准备了礼物去看望，先礼后兵嘛。” 她显然早有打算，说起这些来兴致勃勃，对可能发展的各种情况都做了演算，包括最坏的那种，昨天晚上她就是查资料到了很晚，所以今天早上状态不是很好。 见准备这么充分，路明非放心了，最坏她也不会受到什么损失。 然后两人对店铺现在的情况和资金运转都交换了意见，讨论了现在的处境。 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东风了，严格意义上来说梁小茹失败也没有关系，只能说他们是一个小厂级别的，发展起来要慢一点，而有了装备部的认可与加入，就是遇到天使投资人起飞了。 最理想的状况当然是全部条件都具备，在开业之际有一个大热门，路明非再推动一下，直接站在风口上。 那样的话，很长时间内，路明非都不用借钱了，欠款也能还清。 现在路明非信用卡透支只剩了三万多美元，生产了不少面具，原材料方面还好，更多的是衍生事项，自家徒弟借了一万多美元，他对零号事务所可谓是望眼欲穿，生怕自己赔了。 拿起茶杯，路明非抿着茶水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若有所思，耳边的徒弟说着自己对魔术与言灵的一些理解，有错误便纠正，自己也不太明白就一起讨论。 总觉得遥远而又不真实，还有一些不安。 ………… 一望无际的旷野上，一辆银白色的摩托在公路上疾驰。 不算太强的大风，碧绿的树，充满时代感的老歌，是老鹰乐队的《加州旅馆》，这是一段愉悦的路程。 骑摩托车的人心里这样想着。 整日高强度的工作早已麻木，可有一天忽然发现外面的天气很好，于是拉上一个二货，决定外出兜风，这叫生活工作两不耽误。 “麻衣……你能不能开慢点儿！” “我没办法吃东西啦！” 身后，一个嘴里含糊不清的嗓音惊呼着，在风声里飘荡。 开车的看上去是一个女性，一双大长腿踩着摩托车看上去有些屈才，黑色风衣在大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依然遮不住曼妙的身姿，戴着头盔看不见样貌。 但任谁都能感觉到，这是一个美人。 坐在摩托车后方的女人与前者不是一个画风，黑发黑眼，头发没有束起来，随意披散在肩头，素颜的脸没有任何打扮也是动人心魄，她手里拿着一个三明治一边塞进嘴里一边说话，脚下还踩着毛绒拖鞋。 两个人比起来，前者是雷厉风行，后者就是懒散了。 “行吧，薯片你快点吃，就不怕长胖吗？” 被称作麻衣的女人在路边慢慢停下了摩托车，等着她吃完。 “谁让伱忽然发疯要兜风呢，我才从床上爬起来唉，只好先拿个三明治垫一下……嗝~，话说长胖了你会嫌弃我吗？” 拿着三明治的女人急忙三两口吃完，打趣着好友。 “当然了，我会拿着刀逼你减肥……” 麻衣开玩笑般说了半句就被打断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上面来了一个电话，备注是‘老板’，两人的神色都变得凝重，她点击了接听键。 “早上好，两位女士，很遗憾打断了你们伊利诺伊州的兜风。” “现在，我有一件事情通知你们。” 第八十二章 降临 那声音轻快而优雅，带着些许磁性，他也许是在某个静谧的房间内，周围传来钢琴音组成的美妙乐谱。 是莫扎特第二十钢琴协奏曲，麻衣心里想着。 她恭敬道：“您请说。” “卡塞尔学院找到诺顿的宫殿了，马上会派遣人员进入，其中叶胜，酒德亚纪是必定进入的，这是宿命的安排，按照我对昂热那家伙的理解嘛，他说不定会把曼斯也派遣进去。” “还有，路明非也会进去。” “您是说？” 叫做麻衣和薯片的两个女下属都表现出惊愕的神色，路明非远在美国的山谷学院，怎么会掺和进三峡的事呢？ “潜入者有五人，死神的名单上却是三个，把这一切记录下来，麻衣。” “是。” 后者恭敬低头。 名单发送过来以后，老板挂断了电话，麻衣看着上面的名单抿着嘴。 正是上面提到的三个人。 “麻衣，你会怎么做呢？” 一边，薯片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完成任务。” 发动摩托车准备出发，麻衣冰冷冷回答道。 “哪怕是动手，那又何妨！” ………… 八月二十日，星期四早晨。 三峡，天气阴。 因为元素乱流的印象，三峡江面依然是永无止境的暴雨，水平面上涨了不少，‘摩尼亚赫’号在记录中只好已经‘返回’了，在诺玛的帮助下隐身。 船员房间内，叶胜神色郑重，手持青铜剑重新刻画魔法阵，一个五芒星阵法逐渐从雏形到完善，带着血色纹路。 随着黑白两气升腾，叶胜眼中燃烧细小的金色火焰，手持青铜剑，再次感受到了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向远方传递了自己的呼唤。 路明非！！！ 在远古的时代里，这里的称呼是天神，愚民们祈求风调雨顺，而在召唤英灵的阵法上，这里念诵的是英灵的尊称和相关代表，或者关键词，这里多为象征性的东西。 现在路明非还活着，不是英灵一类的东西，所以直呼其名就可以，但这样召唤还是不可能成功，还需要媒介。 这里的媒介就是叶胜手里的青铜剑，这是路明非铸造的，阵法可以直接导向他，不过这也是因为仅此一家，没有干扰的原因。 以后假如有了其他干扰，还需要联系更加密切的媒介，更加繁复的东西，例如在尊称前加一堆咒语，这种加密锁的行为。 过了半分钟左右，黑白两气上浮形成漩涡，熟悉的灵魂在灵视下出现，然后一眨眼钻进了青铜剑，叶胜能感觉到青铜剑与自己的联系更加紧密了。 他长舒一口气，这次还好成功了，没有耽误太多时间。 同时，脑海里直接传来了路明非的声音： “师兄，这是要开始了吗？” 见召唤完成，叶胜一边处理魔法阵的残留痕迹，一边点头道：“校长发来致电，将在半天后到来‘摩尼亚赫’号，全员待命。”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只有现在才是可以隐秘召唤路明非的时候，到了执行任务的时候根本来不及，之前那种赌博似的千钧一发时刻，还是不要太多好。 “摩尼亚赫？” 这是路明非第一次听到这艘船的名字，这次三峡任务是保密的，一般学生无从得知这次任务的细节。 毕竟是校长亲自操办的。 “现在我只是一把剑，等这次任务结束再得知消息也太迟了，能否让我得知必要的细节呢？”路明非询问。 处理完毕，叶胜坐回椅子上点点头，他本来也是这个想法。 既然选择路明非同行，那这些就是理所应当的，毕竟……咳咳，告诉自己的兵器不算泄密。 “‘摩尼亚赫’号是一艘伪装成渔船的军舰，拥有武器若干，船长是曼斯教授……” 将大致的人员分布讲了一遍，他开始讲述这次任务的目标。 “这次任务命名为‘夔门’计划，我们发现了龙族四大君主之一青铜与火之王，初代种龙王诺顿的栖息地，在下方水域发现了你预言里的青铜城，等待校长的命令发布，就要开始对青铜城的探索。” “原来如此。” 有些信息与路明非所知的重合，有些则没有，他的信息太过凌乱，而叶胜的系统化讲述，让这个庞大的谜团彻底展示在他眼前。 路明非感知到叶胜的手在微微发抖。 “是害怕了吗，未来抵达现实的恐惧？” “不！” 叶胜深呼气，斩钉截铁道： “我其实很高兴，我之前犯了错误，现在有机会弥补了，而一直恐惧的未知也将摘下它的神秘面纱，其实等待是很煎熬的事情，路明非你懂吗？” “是啊，明知道前方是绝望，是未知，等待它一步步靠近的绝望……我懂的，叶胜，你很有意思。” 路明非轻轻回应，青铜剑微微颤抖。 他发现了，叶胜很像一个真实的人，一个热爱生活的人，而不是怪物。 无论是魔术师，还是现在这些混血种，其实思维方式和人类是大相径庭的，潜意识里没有把自己当做人类，路明非也是这样的。 而叶胜，他会懦弱，为了救生暂时抛弃责任，也会事后懊悔，对新的职责视作救赎，从而转化为勇气，对未来挑战的勇气。 他到底是视死如归还是想挣扎求生呢，路明非分不清楚。 “对了，你直接过来没事吗？”叶胜忽然想到。 “没事的。” 路明非提前请假偷懒，感受到召唤的时候正在床上，发送消息通知梁小茹了。 “那么，现在我们做点小小的前置准备吧，师兄，你现在这样无法持续太久的。” 龙族血统通过青铜剑转化，因为不同源的原因无法维持太久，叶胜的言灵使用太久对身体消耗也很大。 他决定帮叶胜弄几条魔术回路，起码能维持住路明非长时间的留存，不然叶胜能量消耗完，路明非就要被遣返了。 带着诱惑小伙伴做坏事的心虚，路明非教导叶胜在体内留存魔力，同时还可以使用言灵，路明非灵魂的消耗只要不是大型战斗，可以维持很长时间，另外对爆血掌控度加深。 学习的时光过的飞快，半天过去，亚纪来到房间，通知一则消息。 校长来了。 第八十三章 白帝，龙王 “叶胜，教授叫我们去驾驶舱集合。” 一打开门，亚纪就看到叶胜坐在床上盘膝，抱着一柄修长的青铜剑闭目养神眼神顿时怪异起来。 “啊？” “哦哦，好的没问题，是要开始了？” 被叫醒的叶胜手忙脚乱，连声应着，试图转移话题，手上的青铜剑急速缩小。 “……” “是的，校长到了。” 亚纪决定还是侮辱一下自己的智商，手动忽略那把剑，转身在门外等待。 过了一分钟，收拾好的叶胜出门，跟着亚纪前往驾驶舱。 “没关系吗？” “没关系，亚纪不会说的。”他对这点还是有自信的。 路明非：…… 到了驾驶舱，其余人都已到齐，就差叶胜两人了。 拉丁女孩塞尔玛，三副，曼斯教授，还有一个不知道名字，但眉间透着妩媚的女人，她也和其他人穿着作战服，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这些都是主要的人物。 还有居于首位的，那位传说中的人物，希尔伯特·让·昂热，那是一道瘦高的人影，看上去并不年轻，可眼睛在阴影里闪闪发光，带着锐利，他拿出打火机，为自己点燃了一根雪茄。 说起来这是路明非第一次见到这位校长，也许不算见面，只是通过别人，对方也不知道，但这位老人很符合他的想象。 “叶胜，那个女人是谁，怎么还有婴儿，学院已经黑暗到不满足童工了吗？” 表面若无其事的叶胜站在合适的位置，心里默默回答道。 “那个女人负责照顾‘钥匙’，她是诺诺的养母，你看她的左手无名指戴的，那是一颗大钻戒，诺诺的父亲，那位陈姓家主所在的陈家也是混血豪门。” “那个婴儿就是‘钥匙’，他因为背负特殊的言灵，永远都长不大，但体内龙血纯度很高，他的言灵可以打开‘门’。” “原来如此。” 没想到这里可以侧面了解到诺诺不为人知的一面，路明非心里默默说了一声抱歉。 至于后者，这里的门不是常规意义上的，而是指超凡意义上的保密措施，列如炼金设备的锁，一些独特的亚空间入口等等，这些找不到门，那便永远无法打开。 见人到齐了，校长见人到齐了，对曼斯教授点点头： “开始吧。” 曼斯教授站在众人面前，讲述这两天探索的成果。 “诸位，得益于执行部王牌专员叶胜与酒德亚纪险些丧失生命换来的探索，‘夔门’计划取得了长足进步，我们的脚下埋葬着一座青铜城，恭喜，我们找到了龙王诺顿的寝宫。” 没有鼓掌，这里的都是纪律森严的军人，他们清楚接下来搞不好要向这个伟大的生物举起屠刀，静静等待下文。 “两千年前，一个叫做公孙述的人建立了白帝城，他反抗王朝的叛逆者王莽，在白帝城建立了自己的国家，也有人称作他为白帝，后来刘备在这里托孤。” “所以公孙述就是龙王吗？”有人提问。 校长接上了话茬，他向在场的人讲述道： “不，在公孙述称帝前，有‘龙出府殿前’的吉兆，四川在古代的版图上是西方，而公孙述认为他的幸运来自金属，金属的颜色是白色，所以他才称为‘白帝’，在古文里有一种解释是金属之王。” “而巧合的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有两样神迹，第一，无与伦比的火焰；第二，从地脉深处提炼出了青铜，并以之为武器，青铜城就是他的造物，它暴露在空气中的时候，就和胡夫金字塔一样震撼。” “这样震撼的造物，它是怎么沉没的？” 曼斯接替道：“公孙述称帝十二年后，被建立东汉的刘秀带来大军击败，我们有理由相信他借助了一些屠龙世家的力量，青铜城就是在那个时候沉没了，言灵【烛龙】，它的威力造成了一场地震，导致了青铜城的沉没。” 他继而沉声道：“两千年后，我们来访了，青铜城已经开始运转了，这是一座活城，而且有一条龙侍在周围盘旋，执行任务的时候，务必多加小心。” “我们在外围已经摸的差不多了，这次要对它的内部进行初步探索，以下是人员名单。” “叶胜。” 中国年轻人向前踏步，咧嘴笑了笑，这是不出预料的事情。 “酒德亚纪。” 叶胜的旁边，她身穿作战服全副武装，静静站立。 “曼斯·龙德施泰特。” 念完自己的名字，曼斯教授向前踏一步，和叶胜他们两个一起站在校长面前。 这是校长的决定。 昂热校长没有说话，只是抽着雪茄，注视面前的三个人，烟圈缓缓升空，一个又一个…… 龙王的墓地是禁忌，每次进入都有人死去，那是祭品，而这次…… 当雪茄抽完的时候，他开口道：“想清楚了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叶胜微笑着道：“坐下的时候会经常犹豫，动起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决定，这是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舍我其谁？” 微微点头，昂热拍拍他的肩膀：“是年轻人啊，可惜毕业前没能和你一起喝杯茶。” 他又偏头看过去，曼斯教授有些发福了，鼓起来的肚子，实在不像能执行这次任务的样子。 “你呢，没有亲自动手这么多年了，挺着大肚子还能动吗？” 曼斯教授肃然：“现在我每天还能吃一大碗米饭。” 这是化用中国的一个典故‘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曼斯用它来表示自己还能作战。 昂热哈哈大笑：“能吃是好事。” “卡塞尔学院的各位精英们，动起来动起来！开始吧，各自执行自己的工作，我会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校长一声令下，这支小组的所有人都不敢忽视，严密的一个个部件动起来，紧密严合，他们都是名为卡塞尔学院这个战争机器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组合起来的时候锐不可当。 一分钟后，驾驶舱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校长一个人，眼神深邃盯着入口的位置，他注视许久，忽而开口道： “诺玛。“ “我在，校长。” ”罗纳德·唐在干什么？” “他现在正在美国纽约布鲁克林区一家酒馆内，刚刚接取赏金任务赚得六千美元，向出身的孤儿院捐赠了四千美元。” 校长点点头：“有异常及时通知我。” “是。” 第八十四章 装备部，攻略开始 其他人在船上忙前忙后，叶胜，酒德亚纪，曼斯穿戴潜水服站在船舷上，而在旁边，那个妩媚女人把怀里的婴儿递给曼斯。 曼斯的潜水服看起来有些臃肿，肚子前面有个肚囊，他把婴儿塞进自己肚子，看起来有些滑稽，活像一个怀胎八九月的孕妇。 三人敲打自己的头盔面罩，发出哐哐的响声，这是装备部送来的半硬式潜水服，内部有高强度的炭纤维骨架，可以抗住深水中高强度压力，缺点是行动不太方便，还不能泄气，一泄气就完蛋。 他们背负的氧气可以使用三个小时，内部交流还有向外都是数据传输，而潜水服的外壳也非常坚硬。 看着三人准备完毕，婴儿也顺利携带，妩媚女人开口嘱托道： “照顾好‘钥匙’，我们只有这一把，他的龙血纯度是楚子航也比不上的。” 曼斯教授沉闷的声音从头盔里传来：“放心，我们会照顾好的，这只是很断的一次探索，稍有不妙就会返回做出调整，倒是你，多关心关心你女儿。” “陈墨瞳？”妩媚女人冷笑：“她就是个怪物，看着亲生妈妈死掉还能那么冷静，她可不认为是我女儿。” “她并不坏，你把她当自己女儿，她才会把你当做母亲，尊重是相互的。” 忍不住教导了一句，曼斯教授摇头不再说话，发觉自己插手其他人的家事了，他无意这样。 只是，毕竟是自己学生，他还是很希望诺诺可以有一点亲情的。 但现在看来，不妙呐。 而一旁的叶胜，拿着携带的炼金装备对路明非介绍着。 “这个黑色铁盒子是装备部送过来的，是一种炼金炸弹，你知道他们风格的，他们备注着威力很猛，因此使用起来一定要多加小心。” “还有这把左轮，看到里面填装的子弹了吗，底火是红色，这代表这是高危武器，那些疯子什么都做的出来。” “这些小型武器威力有限，主要还是船上装备的，有一种特殊鱼雷，里面有高浓度的汞，也就是水银，水银对龙族是特攻剧毒，那个水下蛰伏的龙侍正面吃这一发也不好受。” “这些是……” 一边丰富着这个世界的武器种类，路明非一边上调对装备部的重视等级，里面有些创意让他眼前一亮。 这部门的人虽然都是疯子，但也是天才啊，开店决定找装备部果然是正确的一步。 希望小茹能顺利吧。 整备完毕，三名专员对视一眼，齐齐落入水面。 ………… 诗寇迪区，瓦特爱尔海姆研究所。 坐着地上电梯下降，梁小茹到达后走了出来，经过紫外线杀菌扫描，手里提着一个文件夹，以及两个礼盒。 文件夹里记载着‘百变假面’的相关资料，当然，只有核心的一部分，保证产品秘密的不外泄。 在询问意见的时候，路明非对这种额外的保密措施有点不在意，作为学院的下属机构，装备部不会干这种没有品位，抢学生作品的事情，另外这东西技术含量也不高，他很容易就能做出来更好的东西。 不过询问诺顿馆其他群贤的意见后，梁小茹还是决定把师父的话抛之脑后，对外人还是少点信任好。 礼盒里的是两件成品，赠送给装备部这些疯子，表示自己的诚意，也让他们更加意识到零号事务所的价值。 为了今天，梁小茹做了诸多功课，今天师父在床上一睡不起了，她觉得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就在今天行动了。 因为提前嘱咐过，所以对这种没有任何反应，死尸一般的情况梁小茹也没有慌，检查了一遍就离开了，干自己的事情。 攻克装备部，第一次尝试！ 出了电梯，梁小茹看到前方有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影，看不清长相，现在直勾勾冲她迎来。 这……是马突尔吗？ 虽然早已听闻装备部的残暴，但一开场就戴着防毒面具，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据说地上的人通常没有什么机会和这些人接触，他们不屑于和‘执行部的武夫’、‘带孩子的保姆’、‘坐办公室的官僚’接触。 在来之前梁小茹索要到了古德里安教授的介绍信，还有马突尔研究员的联系方式，提前致电告知自己的来意，希望可以商谈要事。 开始电话里的态度非常粗暴，立刻就要挂电话，可梁小茹开口后他立刻道歉，在她说想来一趟瓦特阿尔海姆研究所后，他表示热烈的欢迎，还贴心说明了怎么找到这里，生怕她找不到路。 可现在那个戴防毒面具的人，真的是马突尔研究员？ 她来之前打听到是个印度人，卡塞尔学院毕业，擅长水下爆破，是个相当年轻出色的年轻人。 梁小茹有些迟疑地上前打着招呼：“你好，请问是马突尔研究员吗，我与他电话有约……” “是的，我就是马突尔，你是梁小茹吗？” 纯正的中文，甚至略微带点口音。 听到对方肯定，她茫然点点头：“我是，请问脸上这是……” “哦，每个人想进入都需要经过杀毒程序的，这是防止外部病菌被携带进来，经过一道杀毒程序就可以不用带了，实验偶尔也会泄露毒气，笑气一类的有毒气体，不过休息区域是安全的，我特意准备了你的那份。” 马突尔研究员颇为热情说着，把一个小一号的防毒面具从后面递过来。 这是什么习俗？ 默默吐槽了一句，梁小茹还是选择带来一个好印象，入乡随俗戴起了面具。 看了眼古德里安教授的介绍信，马突尔点点头，主动在前面带路。 “跟我来。” 茫然跟着一起进入，梁小茹发现这里果然如他说的那样，外围的人都戴着防毒面具，内部是实验工作区域，有的用玻璃隔离，各类白大褂的人匆匆忙忙在路上行走，偶尔有爆炸的声音响起，看到他们两人的时候，他们的肢体动作明显很诧异，为梁小茹鼓掌。 这和梁小茹掌握的信息相符，装备部很久没有女性进入了，这种勇敢的行为受到了他们的鼓励。 到达了马突尔研究员自己的工作室，两人卸下了防毒面具，面对面落座。 梁小茹正襟危坐，思索着开口第一句要说的话。 考验开始了。 “那么，梁小茹小姐，电话里时间有限，现在请您详细说明一下来意。” 第八十五章 神经病 摘下面具后，这些装备部的研究员们看起来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还在人类的范畴中。 马突尔研究员是那种棕色肌肤，看起来就是一个充满学者气质的有为青年，甚至是身体健康，经常锻炼的那种，眼睛炯炯有神看着罕有访问的宾客。 他们这类人一般都没有那种职场老油条子的拿腔作势，说话较为直白，一上来就直入主题，这也是梁小茹喜闻乐见的事情。 她拿出礼盒，一边拿出里面的礼物，同时开口解释来意。 “我们零号事务所是依附于‘阿瓦隆’社团的交易场所，有雄厚的资金支持，同时，我们有丰富的知识和创意来武装。 但是，作为新生的事物，我们还缺少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品牌，我们希望瓦特阿尔海姆研究所可以加盟我们零号事务所，我们会带来利润客观的回报。” 微微停顿，手上恰到好处的打开礼盒，绸带散落在桌子上，里面的礼物也清晰暴露出来。 “在说明这些之前，希望你可以先看一下我们的诚意。” 那是两副面具，一副头角峥嵘，崎岖的面上布满鳞片，弥漫着野蛮的气息；另一副则是薄膜一般，可以很好地贴在脸上。 看到龙首面具，马突尔研究员的瞳孔微微收缩，手按在桌子上下意识就要起身跑路，可看到这个娇小的女孩说着这些绕弯的话，等着自己的回应，他只好收回了自己的手，讪笑了一句。 “做的……做的挺逼真哈。” “额……好，我来向你说明一下。” 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她还是按照计划说了起来。 事实上，装备部里大部分人虽然整天研究着一些危险禁忌的想法，吃着垃圾食品吓唬小姑娘，可他们还是淳朴善良的大男孩。 梁小茹说这些正规的东西，指望一个满脑子二次元，醉心于研究的书呆子听懂是不现实的，他只会不懂装懂，不住点头。 就像现在，看着梁小茹拿出的礼物，马突尔好奇地拿起面具盖在脸上，听着对方说着话，不知不觉中，将近半小时过去了。 “这就是‘百变假面’的优势，其实它不需要你们提供什么技术，只要挂一个名义就可以了，每个季度你们都能拿到一笔加盟费，保证金以及违约金也没有问题。” 桌子上，梁小茹竭尽全力向马突尔说明他们的潜力和利害对比，还有产品优势，她这些天一直在研究这些，凭着出色的学习能力也不免头晕眼花，但好在需要这种东西的场合，如现在可以很好地说出来。 文件夹上的纸已经一张又一张飞出来铺在桌子上，梁小茹把这些技术性的东西在保密的前提下展示出来，还有提前准备好的商业文件，她相信自家的独特优势，只要看到自然能明白这个小小面具下潜藏的价值。 名为‘魔术’的崭新知识对这些科学圣教的家伙们，一定能造成很大的冲击。 “好了，请停一下。” 马突尔有点听懂了，他有点笨拙地总结着。 “也就是说你们做出了一款新产品，希望可以打着我们的名义，每个季度还能给我们钱？” 他的语气有点兴奋，总算总结出点有用的东西了，那个什么事务所赚钱，研究所就会有钱，研究所有钱，他的奖金就会提高。 所以，直接得出结论吧！ 同意——他会变得有钱。 “……” “是这样没错。” 迟疑片刻，梁小茹无奈点点头，补充了其余的价值。 “从利润上来说，这样没错，不过这些都是潜在的，我们的技术也是很有发展潜力的，还有之前说到的，‘百变假面’还有装载附加武器的能力，这方面可以和贵所展开合作。 据我所知，学校对装备部很多研究都是开了个头就叫停，这方面可以通过我们技术的转换以另外的方式……” “好！！！” 实在坐不住，明白自己即将有钱的马突尔没有在意后续那些话，打断了施法，兴奋地大喊。 “我支持，就应该合作的，我支持这件事。” 他并没有把梁小茹那些话当真，装备部就是最新的科学前沿，什么样的技术潜力能比得上他们，这些漂亮话对他不重要。 但是，有钱对他很重要。 “好，那请你代表装备部在这里签个字就好了。” 梁小茹也很开心，装备部之旅很顺利嘛。 “啊？” 正要拿起笔签字的马突尔研究员惊恐后退，很是诧异地问道：“原来要代表装备部才能签字吗？” “你代表不了？”梁小茹反问。 “我的任务是协助副所长研究，没有担任任何职务，应该代表不了。”他有点尴尬地摸摸头笑道。 “！” “！！” “！！！” 无奈扶额，梁小茹只觉得血压在迅速上升，敢情我说这么久白忙活了，找错人了？ 古德里安在信里对马突尔大加赞赏，说他很有天赋，被瓦特阿尔海姆研究所的所长大加赞赏，跟着副所长一起研究，一上来还询问自己的目的。 你没用问这么多干嘛？！！ 伱耍我呢？！ 此刻，她深深意识到，装备部果然是一群神经病。 不行，大局为重，这是自己全权负责的第一件事情…… 手上拿着的纸张微微被捏破，压制着自己地郁闷，梁小茹抬头微笑问道： “那我应该找谁？” “应该是副所长吧，但他今天休息，缩在自己房间不出来。”稍加回忆，马突尔诚实回答。 大概是感觉到对她的打击，马突尔研究员安慰道：“明天过来吧，我带你去找副所长，我觉得你说的很好，那个百变假面是个很好的东西。” “好吧，明天我再来拜访，请带我去见可以做主的人。” “没问题。” “那这两个礼物就留下来了，剩下的时间你可以实际使用感受一下他的功能……”起身打算离开前，梁小茹留下这句话，她只带走了文件夹。 要是这个马突尔能看中产品的话，明天在副所长面前说两句好话，今天的努力还算有点价值。 “没问题。” 送走客人，马突尔松了一口气，心里颇为这笔生意吹了而遗憾。 副所长那狗东西可不缺钱啊，经常贪墨经费的人，他不会拒绝吧？ 怀揣着忧虑，他开始收拾桌面的垃圾，统统扔进了垃圾桶里，看着整洁的桌面满意点头。 继续做研究去！ 第八十六章 入口，青铜城 水下，三个人影来到一块巨大的金属墙壁处，静静在水里漂浮着。 语音频道里，曼斯教授发出指令。 “诺玛，发出声呐探索，检测水下除了我们三人的生命体。” “是，教授。” 船上无形的声波向四周扩散，所有数据收集到再经过中央处理器分析，最后做出反馈。 “教授，目前这片水域安全，没有其他生命体存在。” 三人对视一眼放下心来，曼斯教授双手放在胸前交叉，吟唱着古奥森严的词句，这又像是咆哮，穿透了其他两名成员的大脑。 一个灵悄无声息扩散向四周，这里的水体震荡起来，这是因为一个言灵释放了。 【言灵：离垢净土】 一个不可见的立场以曼斯为中心旋转生成，他强行顶开了周围的水，一片真空区域生成。 潜水服打开一个洞口，提前准备好的氧气释放，充斥在这片真空里，他们又可以呼吸了。 之前在救援叶胜亚纪时，他也是这样做的，生成一片适宜人类生存的区域，在水下提前处理。 “这是要做什么？” 路明非好奇的声音直接在叶胜脑海里响起，不明白这个怪异的举动。 “这是因为这里就是青铜城的入口，进入它的方式有点特殊，我们要使用‘钥匙’。” 几个人落在青铜墙壁上，尝试伸手抚摸，经过的地方如朔风吹过，大片的铜锈被剥下，下方是崭新的金属表面。 亚纪微微惊叹：“历史的痕迹，两千年的时光！” 一个巨大的浮雕图案呈现出来，这是一个人脸，嘴里含着一根燃烧的木柴，一脸痛苦地扭曲着，不肯松开咬着木柴的牙齿。 主动探出灵魂波动探索，路明非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 “这是某种活人献祭仪式导致的，原来的灵魂被囚禁在这里，他的作用也许和你说的一样，是看门，需要一把钥匙来打开它。” 这不是第一次见，一千五百年前，是神秘的残留时代，也有很多陋俗，不乏和这些相同的，在当时这甚至算不上野蛮陋俗，而是神圣而充满仪式感的。 叶胜沉着脸点头：“吞火者诅咒。” 曼斯也适时的解释着：“也许是来自龙族文明的东西，这是真正的守门人。” 勉强固定住，他从肚囊里拿出了婴儿，这个硕大脑袋的生命慢慢站了起来，在曼斯教授的手掌上。 他看上去只有几个月大，叼着奶嘴儿，穿着婴儿连体裤，可他的神色和牧师一样肃穆庄严，莫名地威严散发开来，所有人保持着安静。 看着金属面孔，婴儿慢慢伸出手指，那手指细瘦，修长，，轻轻点在了金属的眉心，颇具宗教神秘感。 前凸的锋锐金属割破了肌肤，血缓缓流下，浸入那个痛苦的人脸，隐隐能看到它欢喜，痛苦渐渐被拂平。 吐出奶嘴被旁人接住，钟鸣般的巨声从婴儿口中吐出，青铜墙壁隐隐共鸣起来，轰鸣响动，而他还有些不满足似的，要俯身去亲吻。 “够了，够了。” 曼斯阻止了这个危险的行为，轻轻拍了下婴儿地位后背，重新塞上奶嘴。 亚纪围绕着给‘钥匙’上了止血绷带，叶胜在活灵这里守着，待金属面孔脸上带点痛苦完全消失，嘴里咬着的金属棒松开，他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金属面孔的额头有无数竖纹，看着和金属棒很是契合，他尝试着插入。 金属棒接触到额头的一瞬间，竖纹中忽然冒出来一个竖生的眼睛，眼睛吞噬了金属块，金属面孔猛地张嘴。 它本来就很大了，可张嘴后幅度越来越大，整个脸再度扭曲起来，直到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漆黑洞口在青铜墙壁上出现。 重新整备好，曼斯教授开口道：“好了，我们进去吧，钥匙的血液有很强的欺骗性，根据以往经验来说，是两个小时，我们只有这么多时间。” 叶胜故做安下心的样子夸张道：“这些时间就够了，在这种危险的环境里待久了，想必正常人也会被逼疯的吧。” “那我们就节省点时间，赶快用来探索吧，我要解除言灵了。” 重新戴上头盔，离垢净土解除，巨型气泡解除急速上升，汹涌而来的压力让他们几乎无法呼吸。 而三个人显然合作了不止一次，对这种情况很是熟悉，叶胜，酒德亚纪，曼斯在青铜墙壁上借力，借用这股压力，反而更快进入洞口。 不到一两秒，他们消失在这里，进入了深处。 一旁，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一个穿戴着潜水服的修长人影解除了隐蔽状态，借助后续的急流，同样进入了洞口。 …… 站立在青铜城内部，三个穿戴着潜水服的人都默然无声，为眼前壮阔的风景。 内部并不是被水淹没，而是充斥着新鲜空气，这里有着各类房屋和一根根顶天立地的青铜巨柱，绘制着神秘繁奥的花纹，它的截面看上去是正方形，附着着厚厚的一层水锈，下方还有残留的水沟，因为隔绝阳光的原因，倒是没有水生植物。 几个人心情都是沉重的，不敢朝着最深的方向猜，路明非能理解，他感觉要做点什么。 “很不可思议吧，不像是人类自己的力量可以做到的，这就是那位龙族最厉害的炼金大师的作品，要是钻研透了他，你们一定能进步不少。” 叶胜没有回应。 路明非声音拔高了些许：“反正这里潜水服也是摆设，把这东西脱了吧，这样好受点。” “脱了？” 终于说话了，但叶胜的回应微弱，小心翼翼。 “是啊，怕什么，直视现实吧，这里是女人，中年胖子，还有青壮有里的你，一个魂魄的组合，虽然教授是指挥，但有些事是只有你能做的。” 路明非话里带着粗暴，还有勉励，指导他们去观察问题。 他说的有道理。 思考一阵，叶胜在三人间主动开口：“教授，我们应该尝试掌握一下这里的情况。” “你要说什么？” 脱下头盔，整个头颅暴露在空气里，这个黑发年轻人拿起通讯器，还有旁边的仪表。 “诺玛，能听到吗，仪器没有出错的话，这里的空气含量是标准状态吧？” “是的，这里是标准大气压状态，人体在这里可正常呼吸。” 在这里走了一圈，压下心里的恐惧，叶胜大声道： “残留的水迹……可正常呼吸的空气……通天的铜柱，教授，这座青铜城已经恢复正常运转了，我们的猜测没有错。” “它是活的。” 第八十七章 尼伯龙根 其余两人心情沉重地点点头，虽然看起来对他们生存有利，可这着实不是一个好消息。 一个沉睡的城市，它的很多功能是关闭的，危险性也没有那样高，可一个苏醒的龙族城市，任何一个人类都会对此束手无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酒德亚纪与曼斯教授索性脱下了头盔，两人听从建议在四周收集信息，尝试熟悉幻境，叶胜也拿出钢爪抛向铜柱，试图攀爬上去查看情况。 蹲在水洼里，酒德亚纪食指蘸取一点水滴，仪器扫描后呼唤诺玛。 “诺玛，试着分析一下，这是活水还是死水？” 数据线里传来诺玛温柔的嗓音：“这是活水，更换时间是一天前，这座城市的清洁系统启动了。” “难怪。” 酒德亚纪若有所思，若只是新鲜空气还有其他解释的余地，而水源也换成了活水，那直接就能盖棺定论了。 那么，活水会流向那里呢，大概是这座城市的主人那里，循着活水流动的方向找过去，一定能有收获的。 向前走了百米，穿梭与密林般的青铜铜柱和房屋之间，她果然找到了活水流动的方向，是这座城市的西方，从他们的视角看过去，那就是城市中心。 不待将这个欣喜的结果告诉两位成员，频道里忽然传来曼斯教授的惊呼： “叶胜，亚纪，你们快过来看。” 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不敢有任何的怠慢，两名队员急忙根据定位，找到曼斯教授所在的位置。 那是一座巨大建筑内，超大型空间，内部铸造着一根巨大青铜柱，曼斯教授把‘钥匙’放在一旁，不停朝上方拍照，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振奋。 两人看到穹顶的一瞬间就明白为什么了，穹顶上刻满花纹，那是一颗巨树向四周蔓延的花纹，树叶和枝条弯曲成难以理解的字符。 那是龙文。 看到帮手过来，曼斯教授急忙招呼：“过来一起拍照，快点上传到数据库里，这都是珍贵的研究资料。” 穹顶太过巨大，需要分割成一个个小块分批次上传，耗费不少时间后，终于完成了，而船上的指挥也做出了回应。 “曼斯小组三人，我看到了你们上传的资料，已经由诺玛卫星备份，请简要汇报一下现在的进展。” 是校长的声音。 “是。” 三人把记录拍摄的摄影资料上传到‘摩尼亚赫’号，曼斯的无须再提，亚纪提到了关于活水流向城市中心的猜想和记录，还有叶胜的那一份。 几秒后，通信的那面传来几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天呐！” “上帝啊！” ‘摩尼亚赫’号，船内的显示屏上，正播放着一段画面。 叶胜站在高耸的青铜柱上，他的脚下是黑色的人形骸骨与四足生物的残骸，还有一些像是古代长枪弓箭一类的东西，随着脚步的轻轻移动，那些东西都化为齑粉了。 一根又一根青铜柱，叶胜站立的只是最低的一根，从下方仰视从城市四周向城市中央慢慢升高，花纹也从粗糙过渡到精美繁复，铜锈也越来越少，每座铜柱的顶部都有一些尸骸，它们按照一种刻意的规律排布，让人不安。 最中心的那根铜柱顶天立地，长度已经超过了物理意义上的常规，因为这根柱子要是真的有这样长，那它早超过了青铜城本身，这是不可能的。 这就是叶胜探索到的第一手信息。 “不可思议的造物，不亏是那位君王。”校长低声道。 坐在显示屏前的塞尔玛呢喃着：“这真的是祭祀用具吗？” “商周时期注重鬼神文化，古人总是在祭祀的成本上不计代价，蜀文化挖掘出来的祭品中，也多有青铜面具，还有难以理解的青铜树等等，那是独特的巴蜀文化，还没有被汉文化同化，因此这些青铜柱子不难猜测其用途，他们向神灵祭祀。” 曼斯教授的声音在频道里传来，面对面的他们也能看到那段视频，他提醒学生道： “塞尔玛，不要忘记了这座城市主人的身份，观察这些东西的异常，假如这是祭祀，对龙族来说也是大规模了，我们有八年前冰海的研究资料作为镜像对比。” “那些明显是古代士兵的尸体，被烤成焦炭一样，还有那靠近中心，愈加不合理的柱子。” 所有人苦苦思索着这些东西的意义，而校长明白曼斯的秉性，他催促道：“别买关子了，曼斯，说下去吧。” “我也不太确定，担心对接下来的任务造成干扰，我就说一下我的猜测吧。”他苦笑着继续说。 “根据那些尸体的服饰还有武器的样式来看，可以确定是汗时的制式，这和记载吻合，我们目前还没有出错，但这些黑炭，明显是被同一股力量在很短的时间内毁灭的，这出自龙王之手。” “而且不要忘记了，龙王诺顿是龙王内也是佼佼者的炼金大师，那么对于高阶龙族最基本拥有的东西，这位君王不可能没有。” “你是说？”校长似乎想起了什么。 “尼伯龙根！” 曼斯点点头。 “炼金术里的至高奥义之一，亚空间，只有主人和同意的客人能进入，这里的空间是独立的，这样就能解释青铜柱的不寻常，因为我们其实不是进入一座失落的古城，而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祂这样伟大的君主，炼金术师，怎么可能连尼伯龙根都不会打造呢，这些青铜柱的排布真该让副校长看看，他一定能发现很多东西的。” 这是是随口抱怨一句，曼斯也明白现在的时间来不及。 “可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尼伯龙根与现实空间是独立的，我们现在却依然和和你们对话，这不同寻常啊。” “钥匙打开的通道还在，所以两个空间是相连的，所以我们只要……” 正回答着船上的问题，忽然信号出现波动，曼斯教授的声音突然断了，船上的人听不见他的声音了，他呆呆楞在原地。 “怎么回事？” “‘摩尼亚赫’，是暴雨影响信号不好吗，能听到吗？” 三人都尝试和船上再次建立联系，但一点反应都没有，发出的呼唤如石沉大海。 如此过了一分钟，一直静静旁观着，减少消耗延长存续时间的路明非主动在叶胜脑海里开口，幽幽提醒着。 “空间封闭了，现在这里完全独立，不信可以去出口看看，但我觉得你们可以省点力气了。” “与其关注已经发生的事，不如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提高警惕。” “看上面！” 第八十八章 囚笼，困兽 地面忽然抖动起来，叶胜抬头仰望，青铜柱上的纹路忽然开始游走，大片的铜锈掉落，内部的构造经过两千年的岁月冲刷依然不改其色。 “走，教授，亚纪，走，在！” 一把抄起‘钥匙’，他大吼着。 “我们先出去找空阔的地方。” 几个人匆匆离开大厅，返回了原来的入口，不出意外的，那个漆黑的入口消失了。 青铜城里起了奇妙的变化，那些青铜柱子都被激活了，从顶端通红向下蔓延，每个柱子上都能看到那些残骸，它们变得扁平化，融入了阴影，黑色的气泡在影子里流动炸裂，随后开始动起来，向城市中心，那几根顶天立地的柱子游走过去。 隐约有美妙的歌声从远方传来，盘旋在几人脑海，那声响听不真切，可印象深深刻在人脑海里。 真好听！ 不自觉就要望城市中心走去，一双大手拉住了两个年轻人的脸，是曼斯！ 因为跑的太快，缺乏足够锻炼的这位执行部教授跟不上年轻人体力，有些狼狈，可眼神很清澈，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捂住耳朵，还是戴上头盔交流吧。” 三个人之间有通讯线，这种方式是不受空间隔绝影响的。 “教授，现在怎么办？” 在场两人都是他的学生，他还是小队上级，这种决策的事情都要他做主的。 重新塞进来钥匙，圆滚滚的曼斯教授分析着现在的状况： “与校长的通讯断了，现在青铜城的异常都在说明有人在操控它，很可能就是那头龙侍，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巨大的身体是怎么做到的，现在这个尼伯龙根已经关闭入口了。” 一直沉下心听着的路明非不由得高看了这个曼斯教授一眼，难怪校长让他来担任指挥，对时局的判断，还有知识的储备这些方面，做的都很不错。 “我们要寻找出去的办法，打破尼伯龙根的隔绝，那方法很有可能藏在这座城市的中心，探查那里的情况。” 他指着最先变得通红，城市中心的柱子道： “叶胜，亚纪，你们现在情况怎么样？” 清点了一下自身情况，叶胜回应：“装备部给的炸弹一枚，炼金左轮子弹五颗，备用子弹十发，身体状况完好，随时可以动用言灵。” “我也没有问题，武器多一些，两把炼金左轮，备用子弹三十颗，言灵使用没有问题。”亚纪轻声道。 教授颔首，主动走在最前面。 “走吧。” 过了片刻，走在路上的叶胜呼唤道： “你有什么不同的办法吗？” 路明非闷声回应：“和你们教授一样，不过我更细致一点。” “你们这个亚空间是不完善的，我虽然对炼金术只懂皮毛，但能看出来那个青铜柱子组成的阵法是有缺陷不完善的，它似乎曾经被毁灭过，所以你们可以用进入现实简直逇方法进入这里，亚空间的进入方式不是这样的，教授应该也有这个疑惑，可他没有说出来，这只会徒增担心。” “这个亚空间是在你们进来后，有生物人为弥补了阵法缺陷，将这片空间独立起来，还很脆弱，只要摧毁了阵法就好，教授做的没有错误。” 说到这里，他有些骄傲地说道： “你要是急躁的话，全力把血统的力量灌输进青铜剑里，不用破坏阵法，这把剑附着着更加高层次的力量，可以用特殊方式无视空间壁垒向外传递信息，不过这会有时间限制，看你能撑多久。” “我的方式在技巧上更加高级，教授是破坏防火墙，而我是无视他，不过教授从阵法入手是一劳永逸，我这个办法是暂时性的。” “看伱选择了，这个城市还有很多危险，务必小心，有需要呼唤我。” “要超越未来啊，叶胜。” 路明非不愿意多说了，最后勉励了叶胜一番。 他的心情有些沉重，他看到了熟悉的一幕，却不知道准不准确。 那些黑影，影子里冒着气泡的生物，那些特征看起来很像是黑泥，这让他产生了联想。 那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被好好封印着吗? 知道黑泥的人只有两个，路明非与路鸣泽，虽有诸多不可理，但这是唯一的线索，局势变化很可能与他有关。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那个路鸣泽在神秘学指定上，两人是一体的，既然路明非的灵魂能到这路，那路鸣泽也有可能一起跟过来，这样他要赌博的底气也就有些明了。 两人都踏入局中，对形式造成了干扰，路明非要保护的，他就毁灭，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无端地，小魔鬼的嗤笑再次浮现与眼前。 不能回去确认情况，叶胜这里还需要我， 清空思绪，淡然无视了这些扰乱心境的东西，路明非维持着灵魂波动的平静，寄居在剑上随着三人行动。 外面，随着步伐靠近城市中心，异常的变化也越来越多。 朝着城市中心聚集的黑影现在消失不见了，可不知从哪里飘起了无处不在的灰雾，它开始也许是一缕，但滋生的速度越来越快，知道现在，三个人的能见度也愈加低了，只在周身十米以内。 他们现在走在一条宽阔的大道上，道路两旁有雕像，这时候几人才恍觉，其实青铜城到处是雕像，和那些残骸不一样，他们大都在屋内，走在外面的雕像邪魅森严，看起来是守卫一般的东西，靠近城市中心，这些雕像的眼睛也被白银替代呈竖瞳状。 那是龙组血统的特征。 但也不全都是坏消息，他们捡到一些古代兵符一般的东西，还有一些快腐朽烂掉的竹简，天知道怎么能保存这么久，上面记录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曼斯教授的博学发挥了作用，他的大脑里调取相应的知识对应，慢慢翻译出来了这些古代文言文。 要知道，这是一个美国教授，而学渣叶胜和酒德亚纪只能呆呆看着教授对每个字的意思推敲，叶胜甚至是中国人。 灵魂状态的路明非毫不留情在叶胜大脑里嘲笑起来，但被反驳一句后也沉默了。 他也不会翻译。 “子颜……帝怒……妖邪……” 曼斯教授慢慢总结，尝试弄明白两千年前，这座青铜城发生了什么，很快，看到了最后一个字。 “诛！” 第八十九章 今地昔日 “建武九年十一月十九日，谨遵光武皇帝陛下命令，派遣大司马吴子颜征讨被妖邪蛊惑的伪帝公孙述，自即日起三天内开城投降，否则……” “屠城！” 磕磕绊绊把大意说了出来，曼斯教授不禁心惊肉跳起来，为几行字中传递的信息。 屠城无论古今中外，都是一种血腥恶劣的行为，而历史的记录上公孙述也是顽强抵抗，被刘秀消灭，想来这些事情已经发生过了，那位白帝显然没有想过投降。 看着地面那一碰就会破损的脆弱事物，叶胜喃喃道：“这就是两千年前，这座青铜城正在上演的杀伐……” 同一个地点，不同的时代，遥想当初，不禁令人唏嘘不已。 “建武是东汉开国皇帝刘秀的年号，推衍下来应该是公元33年，吴子颜是指吴汉，东汉开国将领，子颜是他的字，正是他覆灭了四川军阀公孙述，传闻公孙述失败后蜀中百姓自发抵抗敌军，这位白帝平日对他们多有恩惠，为了统治稳定，吴汉行屠城之举。”曼斯低声道。 “原来如此。” 两位队员点点头，这样总算知道当初青铜城具体发生什么了，对接下来更深入的调查也能有所帮助。 接下来一行人加快了步伐，先前的诡异实在太多，让人不安，尸骸身上下来的黑影，青铜雕像，还有戴上头盔才能不受影响的歌声，无处不在，逐渐浓郁的灰雾。 只有回到熟悉，足够安全的地方，他们才能放心。 这样也变相验证着亚纪的猜想，随着向城市中心的靠近，水洼也越来越多了，不，应该说是水槽般的纹路。 两千年前，从城市边缘开始，引导水流向城市中心，显然有独特的用处。 很快，曼斯几人就知道这些东西的用处了。 抵达城市中心。 中心这些青铜柱都已经被加热至通红，总共有九根柱子，一根比一根高，柱子上那些繁奥游走的纹路排列成阶梯状，看上去是供人登顶的。 灰色雾气到这里愈加浓郁，歌声也骤然清晰起来，带着头盔也没有用了，各种情绪升腾，其中一个莫名地意志最强烈，诱惑他们。 爬上去！ 爬！ 爬到顶端！ 附加的还有恨意，杀戮欲望，破坏一切的冲动等等，曼斯，叶胜，亚纪脸色苍白，好不容易压制下去。 亚纪蹲在地上，大声呐喊： “教授，接下来怎么走？” 指了指上面的柱子，又指向下面，曼斯也喊着： “没路了，爬柱子吧！” 那些沿路的水槽到这里没了踪迹，它们汇合了，这个城市最中心的地方赫然没有了任何建筑，下方是越方圆一公里，深不见底的大水池，那些水都到了这里，烧红的铜柱被冷水浸泡，升腾起打量的水蒸气，水里还浸泡着那些青铜白眼的雕像，现在它们都是蛇脸了。 而向上，九根青铜柱从最短的到最后最中心的那一根，被台阶联合到一起，恰好是一条朝拜的路线。 路的最后，就是目的地。 做好准备，正要踏上青铜柱子上的台阶，曼斯教授的肚囊忽然蠕动着，他只好无奈将‘钥匙’抱了出来轻轻拍背。 “怎么了，宝贝，这是饿了吗，还是一路颠簸不舒服？” 但‘钥匙’没有哭，他大大的眼睛里泛着淡淡的金光，很焦急地在几个人身上来回扫视，手舞足蹈。 叶胜凑过来，呆住看了看‘钥匙’的动作，尝试着理解道： “是发现了什么危险或异常，要提醒我们吗？” 听见这句话，‘钥匙’不动了，直勾勾看着叶胜，他只好凑上去。 ‘钥匙’把自己胖乎乎的十根手指竖起来，然后一根根收回来，手指全部收回来后，他的小手画了一个大圆…… 三个人面面相觑，实在搞不懂幼儿的肢体语言。 见没有人理解自己，‘钥匙’又急忙重复，一连好几遍，三个人还是那副愚笨的样子，他的大眼睛急的泪珠一粒粒掉下来，教授连忙哄着孩子。 好在钥匙刚才似乎精力耗尽了，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把‘钥匙’的这套动作重复一边，记下来。” 路明非被吵醒了，对眼前这一幕有点兴趣，钥匙这些动作显然有很多信息在里面，尝试对里面的消息进行解析。 “小孩子最擅长的都是具体的形象模仿，‘钥匙’也不列外，十根手指……是指那些青铜柱吗？” “青铜……作为龙王诺顿的栖息地，建议你们往炼金术的方向去猜想。” 这个时候‘钥匙’重新被塞进肚囊了，叶胜把路明非的提醒说了出来，碍于现在的信息不足，只能先作罢，暂时忘了这事情。 经过这道小插曲，一行人走路步伐加快，路上也小心了很多，很快真正靠近了那道最中心的青铜铜柱。 看起来诡异气息拉满，但从实际距离来看不过一公里路程，至多加上攀爬阶梯耗费的时间，因此半小时后，一行三人站在了青铜柱顶端。 青铜城真正的中心。 顶端的平台大约五十米左右，没有那种被烧红应有的高温，一股神秘的力量保护着这些青铜柱不被高温破坏。 那无处不在的歌声在他们脚步踏在这个平面的一瞬间消失了，这个平台可以说很洁净，几乎没有异常。 除了中心。 青铜平台上，有一个影子凭空出现，不被任何光线折射所改变方向，长约两米，能看出来是一个人形，可投影出来的上下颚距离颇长，只有一种生物能张那么大。 蛇！ 叶胜想起了一路走来，靠近中心那些蛇脸竖瞳雕像。 这个影子看着是跪拜的，抬头看向前方张嘴，正像那些恐怖故事里择人而噬的怪物。 它跪拜的前方是一个祭台，其上摆放着一颗浑圆的蛋，周身环绕这莫比乌斯纹，暗金色，周身崭新如初。 祭台下方，无尽的繁奥花纹汇聚蠕动，如波浪一层层扩散，沉入底下，而后扩散到下面的青铜柱上。 现在原因搞清楚了，所有的异常都是这个祭台导致的，或者说…… 那颗蛋。 第九十章 一个城市的恶念 “教授？” 同行的叶胜与亚纪意思很明显，到了这里，又看到这么一个独特的物体，怎么也要尝试拿走那颗蛋再说。 “这里很可能是类似于这个城市总枢开关一类的，可能是打开这个尼伯龙根的关键所在。” “提高警惕，做好战斗准备。” 曼斯没有拒绝，他同样想拿走那颗蛋。 “稍等，别过去！” “小心前面。” 路明非在叶胜脑海急切呼唤着，原来他是不紧不慢的说话，现在则是预见到什么危险，如临大敌。 敌人确实来了……只有路明非能看到的敌人。 “哦。” 微微愕然过后，叶胜没有怀疑，伸手拦住了两位同伴。 曼斯和亚纪诧异地看着叶胜，他缓缓摇了摇头： “再观察观察，前面好像不对劲。” 随着三人的靠近，那道影子似乎察觉到了入侵者的到来，影子的厚度在增加，青铜祭台上花纹在台面游动，状如黑泥缓慢流向影子。 “它要凝聚实体吗？”亚纪轻声问着。 “不知道，孩子们，但我想叶胜是对的。” “我们后退几步吧。” 曼斯冲叶胜竖起大拇指，带着两人撤退，保持安全距离，而叶胜的腰间，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幽魅分离出来，反而靠近了祭台。 从青铜剑中短暂出来，路明非怔然看着眼前的人影，难以置信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再向前漂移几米，无视了马上要凝聚出来的黑影，他再次质疑道： “这是怎么回事？” 对面有稚嫩的声音飘过来，悠悠然，带着笑意，却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哥哥，不要这么婉转，你想问的不是这个。” “……” “好，那我就说清楚了。” 再前进几米，到了祭台边缘，路明非抿着嘴，把心里的疑惑缓缓吐了出来： “黑泥，为什么在这里出现？” 心里的预兆得到回应，小魔鬼果然在这里，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叶胜他们只能看到影子，祭台，还有那颗暗金色的蛋，这是物质世界看到的东西。 可也许是路明非的特殊，他看到那些亡魂，它们的不甘，在这座城市启动的时候被唤醒，同时有了‘阴影’与黑泥两种特征，这座城市提供给它们力量，被召集到这里。 那个跪到在地的阴影，事实上凝聚了这个城内所有的阴影，体内的负面情绪和力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不出预料地，小魔鬼在这里等他，他就骑在那颗蛋上，眼睛却是漆黑，眼眶向外涓涓向下流着黑泥，垂落在精致的小西装上，暗金色蛋上，祭台上蠕动的花纹，一身优雅被破坏地淋漓尽致。 原来的路鸣泽总是穿戴整齐，整体凸显一种贵气，而现在却有种恶堕，不停向下陨落的感觉。 “你，被黑泥污染了？”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可状况显然是这样。 “哈哈哈哈！” “哈哈……” 爬在暗金色蛋上不停拍打，路鸣泽乐不可支。 “哥哥……哥哥……我能感觉到你动了杀意啊，就这么不愿意看到黑泥外泄吗？” 指着自己空洞的眼眶，路鸣泽大笑着问道： “我要是被污染了，你要杀了我吗？” “哈哈，可你的身体都不在这里，何况，你真觉得能杀了我吗？” 立即收敛笑容，空洞的眼眶望向路明非，他正面回答了这些问题。 “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也在这里，我们可是亲兄弟啊。” 稚小的指尖滑起黑泥跌落，路鸣泽淡淡道： “这座城市，这两千年来一直在积蓄能量，温养这枚蛋，地脉的力量，诺顿……真是聪明啊，这样就不用苏醒后耗费漫长时间孕育龙躯了。” “黑泥为什么在这里，这样问伱才对，哥哥，这东西是你带到这个世界的，那个下午……事实上，它不是你体内泄露的。” “你什么意思？”路明非皱着眉。 “这座城市，有着徘徊了两千年的恶念啊，有人用地脉温养了这些东西，所以，始终不得消散，连那条龙侍也始终不敢进入。” “我只是出现在了这里，这些恶念就缠绕我身，你我同源，这些恶念便被同化成了黑泥的样子。” “恶心的东西。” 一脸嫌弃地甩了甩，黑泥还是附着在身上，路鸣泽小脸垮了起来。 “所以，救救弟弟吧。” 可怜巴巴地从蛋上跳下来，路鸣泽就要扑上去握住路明非的手，可现在是灵魂状态，他扑了空。 路明非不可置否： “你现在说话没受影响，还在承受范围内，要是需要黑泥的封印方式，我可以友情提供一个。” 路鸣泽一脸地欣喜：“哥哥细说。” “在这待着，等我肉体过来封印。” “……” “你莫不是在消遣我。”路鸣泽看向路明非的小脸上充满了怨毒。 路明非很光棍地摊摊手： “我一个灵魂在这里，又不是英灵，很多手段都用不了，这是唯一的办法。” “不……” 路鸣泽幽幽地摇头。 “我等不了那么久。” “一个人的恶意，就让人难以喘息，何况是一座城市，一个世界呢？” 不知怎地，现在的他情绪波动非常大，甚至可以说是撕裂了。 他定神看着路明非，空洞的眼眶里流出两滴清泪。 “哥哥，我好累……” “所以，额外的恶念，我不打算背负了。” 路鸣泽抬手，而后猛地一握，下达一道命令。 “所有的恶鬼，都要回到地狱的最深处！” 不待路明非思考，路鸣泽消失了，这个城市开始颤抖起来，远方有重物倒塌，轰隆隆的响声，万物无不遵从这道指令。 许久后，这动静消失了，登至最高顶的三人瞳孔齐刷刷收缩，携带的信号接收器也从红转绿。 青铜城，最外围的边缘，那一圈青铜柱所在，全部坍塌了，断层内有黑泥翻涌，不停向上喷发，淹没这座城市。 距离还很远，可这种变化代表了一件事情，好坏参半。 歌声骤然响亮起来，随着那层平台的坍塌，这里的保护效果貌似弱了一些，连回到青铜剑的路明非都听到了，痴迷在歌声里。 铺天盖地的灰雾上涌，吞噬了众人。 “噗！” “噗！” “噗！” 叶胜，酒德亚纪，曼斯一个接一个身体倒下，恍惚间，他们听清了歌声，那仅有清醒的瞬间捕捉到的。 “某一天，鉴明月，赏晨曦……如一个声音，一个影子，一段梦。” “短促易逝……” 第九十一章 记忆的世界 意识在不停的下坠，而高亢嘹亮的歌声不停徘徊，被美妙的嗓音征服，一直沉沦下去。 一直到这首歌结束，自我才渐渐从意识海洋里苏醒，有了脚踏实地的触感。 再度睁开眼睛，叶胜发现自己一行人依然站立在青铜柱上，头顶艳阳高照，微风吹拂高处，可惜头盔里，感受不到这舒爽的风。 他微微怔然。 我不就天，天来就我。 上一刻他还被困在暗无天日的青铜城里，现在在天穹底下，不说时间的变换，连位置了变了。 他们任然处在青铜城里，但时间是白天，空间上，能看到白帝山在城市的旁边清晰可见，这座城市赫然从水下转移到了陆地上。 低头看去，青铜柱子上祭台刚刚打造完成，还能看到一些雕刻的碎屑和工具，周围的地下，一些粗布衣裳的人正在青铜柱下面忙碌，男女老少都有，有妇孺把食粮递给那些劳作累了的汉子。 监督者是一些穿着华丽衣裳的人类，和那些雕像一样，他们也没有大声呵斥鞭打，反而合理安排时长，让工作时间超过的人下去，下一批人顶上来。 仔细观察完毕，叶胜看看自己穿戴现代装备的身体，在看看头顶的天空，一股不真实的荒诞感传来。 鬼城变成充满生活气息的城市，还有装饰有些奇特的人民，还有不合理的位置…… “发生了什么？” 他，亚纪，曼斯是突然出现在青铜柱顶的，顶部这里暂时只有他们三个，还算是安全的，要尽快弄清楚状况。 叶胜连忙叫醒两位同伴，不出预料地，他们的反应与他一样，失神许久。 “白帝山……陆地……青铜城……蜀中人民……” 曼斯搜索这些相关特征，做出了一个离谱而有合乎现在情况的推测，微微停顿后说了出来。 “我想，我们来到了过去，两千年前真正的白帝城，还没有被摧毁之前。” “这不太可能吧，教授？”亚纪扫视着下方那些‘小人’，顿感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我也不太相信，但是亚纪，在踏入卡塞尔之门以后，我们遇到什么离奇的情况都是合理的，我们本身就是离奇的一部分。” 中年人索性脱下头盔，把钥匙拿出来抱在怀里盘膝而坐，神色严肃道： “趁着现在我们还算安全，亲爱的两位学生，我们需要搞清楚现在的处境。” 叶胜和亚纪学着他的样子坐下来，梳理之前发生事情的逻辑。 “我们进入了青铜城，被困在这个尼伯龙根里，找到了这个城市的中心，青铜祭台，还有那个暗金色的蛋，还有一个神秘的，快要凝聚成实质的阴影。” 现在这里显然是普通的金属柱子，那个蛋也不见踪迹了。 “然后，因为我们目前尚不知道的原因，那个黑影爆发了，原来的城市最边缘一层倒塌了，有尚不明了的黑泥出现，失去那层保护的我们被歌声席卷，或者是那不知那里来的灰雾，或是雕像，那个蛋，变量太多了……” “总之，这座城市继关闭城门后，一直在激活什么东西，那东西被激活了，我们现在出现在这里，和那些变量一定是有联系的。” 一口气说出来这些，曼斯教授的逻辑性很好，他看向对面： “有什么补充的吗？” “教授，看看这个。” 亚纪掏出通讯器放在掌心，让其他人都能看到：“通讯器有信号了，刚才我检查装备的时候发现的。” “有信号了？试着联系一下！”曼斯教授惊讶又高兴。 叶胜则是从理性出发，指出了致命漏洞：“伸出两千年前的古代，真的能联系到吗？” “我不知道，它好像是从青铜城最外围坍塌的时候恢复信号的。”亚纪摇摇头。 尝试呼喊了两次，可通讯器只是亮着绿灯，屏幕上没有任何显示。 “是因为隔着时空的原因，没有信号吗？” “教授，看起来来到两千年前这个论题存疑，不是信号的问题，如果是信号的话，屏幕应该显示才对。” 她否定了这个猜测，现在的通讯器就是一个空有形状的盒子，像是假的。 不，这一定是假的。 “我们真的是来到两千年前吗，这东西更加像是凭借我们记忆捏造出来的，对我们认知外的东西无法使用，我们可以用一个很简单的方式验证。” 伸出自己的手臂，亚纪用力捏了捏，眉头微微皱了皱。 “有痛感，但是不是实际捏自己的痛感，是神经痛感。” 叶胜和曼斯都试了试，果然，仔细体会后，感觉到了那种不同，曼斯咧嘴摸摸手臂，挑挑眉说道： “是从记忆调取出来的，也就是说——” 抬头看着天空，他们已经脱掉了潜水服，穿着非常不方便，远处的白帝山山顶堆积着白雪，阳光晒下来，暖洋洋的。 “我们不是回到两千年前，而是进入了一个虚构的世界里，这里是两千年前的白帝城，过去的投影，尚未沉入江底之时。” “看起来是这样。” 一刀划开通讯器，通讯器渐渐化作虚幻消散，叶胜收起了刀。 这是最有力的证据。 叶胜淡淡道：“如果这是记忆构筑的，那么，我对通讯器的内部构造没有任何了解，亚纪也是这样，教授你呢？” “我也不了解。”曼斯摇摇头。 “所以——它直接消散了，而不是细致展示内部构造，因为逻辑无法构建起来，这样一来就证明了教授的猜测。” “而刀，衣服这类没有技术含量，司空见惯的东西，因为我们明白，刀是锋利的，布是纺织的，这类简单的东西反而可以维持作用，所幸我对枪械构造很了解，教授。”叶胜笑道。 “看起来也不是坏到了极点，只要我们坚持，一定能回去的。” 这种乐观感染了其他人，振作精神继续分析。 “所以现在我们应该在外界是昏迷状态，意识进入了这个精神构成的世界，通讯器显示有信号……这说明青铜城于外界恢复了联系，打破了空间限制，当时发生了什么？” “最外围的柱子坍塌，青铜城边缘毁灭。”亚纪的记忆很好，飞快说了出来。 第九十二章 三位圣女 “也就是说，已经能离开了，只要我们从这个记忆的世界里出去。”曼斯教授猜测道。 “那么教授，‘钥匙’的那个意思呢？” 叶胜重复了一遍，十根手指竖起来，一根根收起来，画了一个大圆，现在她对这个意思有些明了。 “‘钥匙’的作用是开门，包括开启生门，手指是青铜柱，以此类比，青铜城总共会坍塌十次，开始是第一次，当第十次坍塌完成后，青铜城是什么意思？” 跟着画了一个大圆，此刻曼斯脸色苍白，他明白了：“全部坍塌了当然什么都不会留下，大圆是爆炸，那是青铜城的自毁程序！” 原来如此，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这个城市一直有一个自毁程序，因为地震，这个城市开始运转了，而三人小队的到来偶然触发了自毁程序，从最外围开始，一层层的毁灭。 如果在这个世界停留太长时间，现实中来不及逃走的话，他们会给这座城市陪葬！ 看向叶胜和亚纪，教授沉声道：“我们必须要尽快出去。” “我们要怎么做呢？” “找原因，事出必定有因，多想想为什么，掌握事件的全貌，明白了这些，我们才能做出理智的选择。”他毫不犹豫说道。 “这座城市是诺顿铸造的，我们经历的一切，构建的过去，歌声，青铜柱，炼金大阵，那些影子，灰雾……诺顿留下了这一切，我们要明白，这位龙王的想法，去调查他，如果这里是两千年前，白帝城还未被屠城前，那么，那位龙王……” “他现在是否也在这个过去的世界里呢？” “问题都在那位龙王身上，动起来吧，学生们。” ………… 躲在街道旁的一间房屋内，叶胜静静注视着前方。 人来人往，偶尔还有戴着青铜面具，竖着黄金瞳的人路过，居民们都诚惶诚恐弯腰，气氛很是压抑，行人脸上都没有什么笑意。 三人迅速制定了一个计划，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了解这里的环境，对局势有个最基本的判断，而叶胜的言灵可以很好地完成这件事情。 这就是混血种的优势，不用正常人的思维，用更加高效的方式。 曼斯教授在另一个屋内伪装自己，顺带照看婴儿，亚纪则先前做好了伪装，在门口守着，有什么变化可以即使通知。 这个世界，如果没有找到逻辑的漏洞，与真实的世界无疑，居民看到陌生人的面貌会惊讶，能交流，还能昏迷，食物也能当做真的吃掉，‘钥匙’已经吃饱昏昏欲睡了。 躺在地上，闭上眼睛，叶胜轻声念诵，声音愈加沉浑，脑海里，盘踞的蛇群们也四面八方散落出去，带来远处风声里传递的消息。 【言灵·真空之蛇】 人声鼎沸，摩肩擦踵，金属碰撞，怒吼咆哮……很多声音传过来，城市通体金属，这让蛇跑的更远，被放大了许多。 也有些生物身上释放着危险气息，蛇不敢靠近，叶胜绕开了他们。 客栈内，两名客人正在交谈。 “这几天购买你们的蜀绣，那些商户都对我冷眼以待，纷纷不愿意卖给我，吾友，你们蜀人怎么能这样不讲诚信呢？” “你对天下大势是一点都不了解吗？你们的吴大司马带着大军杀了过来，侍者送来了羞辱陛下的文书，我们巴蜀要灭亡了，蜀人对汉人敌视，恨不得杀了他们，你有这样的遭遇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这样说来，为了我的身价性命，我应该现在就动身逃走了，不行，我不能坐了！” “吾友，我不是蜀人吗，请你不要急，明天再走，我家里还有一批蜀绣，拿到你们那里一定可以大赚一笔。” “没有凭空冒出来的好处，你想要做什么呢？” “听我说。” 那声音压低了嗓音，对蛇来说一清二楚。 “我听说文书里说了，从即日起三天后，也就是建武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伱们的吴大司马就要杀到这里了，我不想死在巴蜀，请让我跟着你一起走吧。” 那汉人大吃一惊：“你贪生怕死，怎么能背叛白帝呢，白帝的臣子李熊可是神灵化身，这样是要得罪神灵的！” 友人害怕地低声抽噎起来，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我有什么办法呢，大家都爱戴白帝，愿意为他去死，可我只想活着，人哪有完美无缺的呢，你不也经过数道天险，经过蜀道，采购贵重的蜀绣，将它们买到汉地赚钱吗？” “你利益熏心，在大战来临前还在采购蜀绣，而我贪生怕死想苟活下去，正是这样我们才能成为朋友啊，假若是其他蜀人听到这番话，恐怕会把我押送到神使大人面前吧。” 手掌在杯壁摩擦，良久犹豫后，汉人答应了：“好吧，我答应你了。” “哈哈，早该如此！” 两个青铜酒杯碰撞，水滴溅出声响起。 “对了，你们那位神使大人还是打算这个关头还在召集人手，坚持要完成祭祀吗？” “是啊，两天后正好是五年一度的大祭祀，早就开始筹备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时举行，祭品还没有挑选啊，想来神使大人心中早有人选了。” “反正我是看不到了，明天不走就来不及了，最后的心愿，就是能有幸听到三位圣女歌声，大司马铁骑踏过，这歌声恐怕成为绝唱了。” “那你听不见了，后天的祭祀应该能听见她们的歌声，三位圣女的歌声各有特色啊！” “再请你一杯酒，圣女们的歌声有什么区别呢？” “嗝~” “第一位圣女啊，她的歌声是三个人里最高亢动听的，光是听见声音就可以一辈子没有遗憾了，不过也只是声音。” “为什么呢？” “虽然声音是三个人里最好听的，可她的脸仿佛被大火烧过，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陋的人。” “第二位圣女的声音也很好听，三个人里她的歌声最低，但她是巴蜀最好看的美人，西施也比不上她的美貌。” “太夸张了吧，我不信。” “有两位男子看到了第二位圣女的美貌，离开后念念不忘，看到自己的妻子十分嫌弃，选择了挖掉眼睛不影响夫妻间的感情，这件事情就记录在外面的柱子上。” “那第三位圣女呢？” “我没有什么记忆，只记得她的歌声比较空灵，没有第一位圣女的声音好听，也没有第二位圣女美丽，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第九十三章 我拿什么保护这土地 随后就是一些闲谈，蛇群转移了目标，不再关注这两个客人。 作为普通人，他们知道的有限，还是要去窃听一些有地位的人谈话。 叶胜注意到这个城市里。那些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地位是很高的，而在蛇靠近时，‘闻’到了很亲切的味道。 混血种！ 青铜面具下，他们的瞳孔泛着淡淡的金光，狭小细长，手腕关节处长有细鳞，每个人对这些都熟视无睹，甚至是羡慕的眼光。 仔细倾听了一些命令后，叶胜恍然了这些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是干什么的。 城内治安、巡逻、城备军，祭祀等等，这些事情都是一个叫做李熊的臣子做的，直接隶属于白帝的精锐军队不是没有，但前线损失严重，最后一支万人军队正在前线抵抗，可敌人的数量是他们的数倍。 可以说蜀地的白帝政权濒临灭绝了，没有任何反抗的希望，现在只是在等待屠刀降临。 但这里看上去还是一座正常运转的城市，所有人在自己的劳动岗位上，甚至还在准备五年一度的大祭祀，一股神秘的力量让他们稳定下来。 这已经不是乐观了，而是近乎信仰。 汉以前，蜀地多行鬼神之事。 蓦然，叶胜想起了教授曾经说的这句话。 是愚昧吗？ 作为现代人，他自然第一想法是古人迷信，对虚构神灵的盲目崇拜，毕竟神话是扭曲的龙族历史，而不是其本身，多少是有些夸张变形的，其中不乏凭空诞生之物。 可他现在本身就在历史的投影里，龙王自身也是行走在大地上的神明，又不能全部否决。 带着这种矛盾心情，叶胜寻找着合适的目标，更进一步打探消息，看能不能得到答案。 很快，目标锁定了。 那是一位穿戴华服，带着青铜面具的侍卫，他身上的灵比较弱小，蛇靠近也不会察觉，现在临近中午，轮换的班快到了，这个侍卫就要换下去，休息时说不定能暴露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个侍卫的个子很矮，只有其他人的胸部左右，说话也带着稚气。 这是一个孩子。 看起来刚担任这个职位不久，巡逻的时候走在没人的位置，会因为脚疼停下休息一会儿，华服面具下是细密的汗水，握着的长剑倒是拿得稳当。 守卫走完四分之一个城市，来到官府大院里，交接以后坐在院里休息，脱下工作的制服，使劲锤着腿。 面具卸下，果然是一张小孩子的脸，留着的长发垂到肩部，小脸上面无表情，有些变形的眼睛是暗金色。 一个佝偻着腰，戴着狰狞青铜面具的人大步走进院里，所有人都默声，紧急集合站在一起，原来的衣服也没有穿，很害怕这个走进来的人。 他带来一则消息。 “下午，陛下设宴，邀请了三位圣女参加，宫内人手不够，到时候准点集合，担任护卫。” 末了，他补充道： “神使大人也会参加，有重大的事情宣布。” 众侍卫纷纷领命。 解散后，这个侍卫带着制服回家了，走的步伐较快。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院落，古代民居样式，混血种也是人类，有着人类的生存习惯，而不是什么龙穴，洞府一类的。 进入房间，床上躺着一个一个头发灰白的中年妇女，双膝以下齐齐消失，手上正拿着针织衣服，看到儿子进来温和打着招呼。 “回来了，饿了吗？” “不饿，我要早点休息，下午去宫里值守。” “那你吃完饭好好休息，守护好陛下的安全，还有两天后的祭祀呢。” “对了，送过来的粮食太多了，三天也吃不完浪费，你下午过去的时候替我给你的同僚带回去吧。” 蜀地行仁政，到了现在，其实城内粮食严重不足了，大臣李熊指定开放粮仓，为每户人家给予七天粮食，七天后再次领取，担任职位，有士兵成员的家庭领取一月粮食。 这是去年就开始的政策，平稳撑到了现在，无人不称赞神使大人的恩慈。 孩子摇摇头：“既然我代替二兄担任侍卫一职，那这粮食就是应得的，安心留着就是。” 看着儿子平静淡漠的眼神，中年妇女一肚子的话憋着，还是没有说出来，轻轻点点头，转眼看向窗外。 一片安宁祥和，天边云卷云舒，变幻各种形状。 没有直奔厨房，侍卫来到后院一间小屋内，踏入后关闭了门，‘蛇’尾随进入。 三间华服悬在梁上，衣服上方有花纹各不同的青铜面具，双目空荡。 下方有牌匾，表明三件华服代表的身份。 亡父高鱼，时年三十六。 长子昌，时年二十二。 次子年，时年十八。 三个牌匾旁边还有一个空白，等着将其填充完整。 “父，大兄，二兄……” 跪到在地，这时候他的脸上才有茫然，不知失措，痛苦的神情，像一个活人。 “要是你们的魂灵在的话，请告诉我吧，我们的国家要灭亡了，没人认为可以撑到两天后。” “神使他……真的是神，可以扭转大局吗？” 同样一张嘴，两条腿，人类模样，高高在上的神，居然是人类的样子吗？ 他对所谓的神灵是存疑的。 他明白母亲想说的，很多人对局势很悲观，对神灵的狂热，及冰冷冷的现实，将这个弦压迫到了极致。 连年战争，不断的后退失败，现实是——他们确实打不过刘秀的军队。 如果要赢的话，那唯有神迹了。 最后的祭祀，取悦神灵，所有蜀国人对这抱有最后的厚望。 没有人回应，他起身呆呆注视着最后的空白位置，微微出神。 也许，这是自己仅活的几天了。 最后，上前几步，他快速雕刻牌匾，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幼子罗，时年十三。 这是留给自己的墓碑。 父高鱼，军中百人将，孔武有力，一年前战死。 大兄昌，军中什长，善兵家，半年前战死。 二兄年，殿前祭祀，善诡辩，三月前主动请缨与吴汉谈判，被斩首送回。 幼弟罗，自幼聪慧，问明夜星空，万物自然，半月前通过侍卫考核，为城卫军一员。 一个家庭，四个男人，一个女人。 为了‘白帝’，前赴后继。 第九十四章 矛盾螺旋 差不多了。 叶胜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言灵使用的时间太长了，可重要的消息不能错过，这会大量消耗他的体力，他现在也没有之前深度开发龙血的能力。 准备对亚纪和教授汇报情况吧。 一阵微弱的精神刺痛传入脑海，让打算起身的叶胜停了下来，继续躺平。 “师兄，师兄？” 是路明非在呼唤，一直没有回应，还以为他没有被卷进来呢。 拿出来青铜小剑，叶胜欣喜说道： “你也进入这个世界了？” “是，青铜城内遗留的阵法启动，你们都昏了过去，我怎么喊都没有反应，仔细感受你的状态才发现，那个阵法以整个青铜城为基盘，以两千年积蓄的地脉力量为能量供给，形成了一个趋于完美的精神世界，我只好主动想办法钻了进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 叶胜把自己三人推测，还有观察到的情况说了一遍：“我们现在要想办法出去，不然会跟着青铜城陪葬的。” “师兄果然强啊！” 路明非由衷称赞，他进来的时候青铜城又崩坏了一次，发现了正在逐渐自毁这件事，正打算提醒，没想到他们自己就推测出来了。 “不过师兄，你们要注意时间啊，我进来之前，现实世界已经开始第二次崩坏了，是现在的边缘，划分一下是第八层，两次崩坏的时间间隔是八小时。” “怎么会这么快？”叶胜大惊，脸色难看起来。 “八个小时……十层，也就是大约三天的时间，这里三天后吴汉屠灭这里，外面也是三天后毁灭，我们的时间只有不到三天时间。” 沉默了一会儿，路明非说道： “这是设计者诺顿安排的，可能这三天对他来说有重要的意义，可能是不甘，愤怒，他截留了白帝城毁灭前三天的历史投影，这都是你们要调查的。” “但是，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 “……” 伸展手脚，轻舒一口气，叶胜坦然笑着。 “说吧？” 精神触角遍布这个屋子，路明非看着这个年轻人的眼睛，想要找出厌恶，恐惧，不耐烦等负面情绪，可是……一点都没有。 只有干净的笑容，等待下文。 “你不讨厌吗，我总是带来坏消息，一直压抑着会负面情绪会把自己憋坏的哦。” “嗯……” 思考了一下，叶胜认真道：“这么一说确实有些不想见你，和乌鸦嘴一样。” “可是。” 微微停顿，他继续道： “伱也帮了我很多，哪有人一辈子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挫折呢，无论是青铜城，还是现在，危险都是客观存在的。” “行了，别婆婆妈妈了，说吧。” “好。” 言归正传，路明非说了起来。 “你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精神世界细节丰富到与真实无疑，只有找到逻辑的漏洞才能发现，你们是现代人，而对于古人来说，这符合他们的认知，也就是说，这个精神世界里的人，他们是‘活着’的，因为这里有着‘白帝’城毁灭时，所有生命的全部记忆。” “严格来说，是矛盾的记忆，因为原来注定走向灭亡的‘自毁倾向’，而过于真实让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有了生命的一部分特征，以及某些外部原因，从而有了‘求存’的欲望。”他如此补充道。 “这是龙王的伟力？”叶胜惊叹。 “也许是，现在重重迹象表明，这个城市在即将毁灭时，被定格了，那些怨念，疯狂，一种神奇的力量在一刹那将他们留存了两千年之久，也许还附带把这座城市沉入水下长眠，直到现在，你们看到的那些黑影，雕像解密了，都是这些怨念，精神体的一部分。” “所以，这个精神世界是稳定的，有两千年沉淀的地脉力量供应，无数亡灵的记忆构建这个与真实无疑的世界，然而，这个世界也是矛盾的，太过完美的演变必然和原来必定灭亡的历史产生冲突” “到时候，这个世界会以你们想象不到的方式崩坏，你们几个人脆弱的意识在这汪洋大海里又能怎么办呢，结果是彻底被撕碎。” “因此你们不光要及时逃离这里，更重要的是——避开这两种矛盾的意识海洋碰撞。” 叶胜下意识急声问道：“有什么办法吗？” 路明非苦笑着：“我不知道，我发现了这个问题，但还没有想到办法，空谈理论是找不到出路的。” 明白自己太心急了，叶胜摇摇头，闭目思索起来。 这消息太重大，还有其他东西，他感觉大脑要裂开了，必须要好好整理一下。 该说的说了，路明非的灵魂缩回剑内，师兄现在需要时间。 精神世界的剑原来只有一个空壳，而路明非灵魂的栖息赋予了原有的特性，他是铸造者，带来了相应的认知。 他的灵魂强度超过了这个精神世界，原先把人卷入这里的时候，路明非就没有进入，还是他主动进来的，离开也毫无难度，但要带人离开…… 强大的灵魂势必会保持独立的自我，而弱小则要融入群体，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要带着人离开，他就要拖着整个精神世界离开。 这太刁难人了。 路明非进入迟了一些，不仅是发现迟了，还有小魔鬼的原因。 现实世界观察了一阵，路明非就明白了，小魔鬼没有骗自己，他也推测出了一个事实。 路明非与路鸣泽是一体的，在灵魂层面也是，在封印的层面上恐怕也是，所以他到了三峡，路鸣泽也来到了这里。 整个青铜城就是一个庞大的炼金仪式，龙王诺顿保存了两千年前那些人的灵魂，那些青铜柱，雕像就是灵魂储存罐，两千年来，这个阵法一直在运转着，而且青铜城还是有守卫的，那条龙侍，不知道他在这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启动青铜城的运行程序？ 然而有一点是诺顿没有想到的，那些灵魂一直存在，家国破灭的仇恨，个人对死亡的恐惧，各种负面情绪，两千年时间的滋生，积蓄的恶念。 而路鸣泽到了三峡，精神体原来携带的【此世全部之恶】就是一个引子，引爆了这里积蓄的恶念，它们很快被同化成黑泥，妄图污染路鸣泽。 确实太过沉重，这是独属于这个世界，原本恶意的一角，让路鸣泽不堪重负，选择了毁灭青铜城，让这个精神世界动了起来，破坏了平衡，以此达到释放恶念，不再压迫自己的目的。 至于造成的影响，他不在乎。 那位龙王恐怕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吧，原来可以一直运转下去，停留在破灭的三天前…… 停留在一场美梦里。 第九十五章 龙王岂是不便之物 无人民居，叶胜三人躲避的房间内。 休息好，精神饱满的叶胜坐在桌子旁，搞清楚已知局面的他看上去自信了不少。 换好乔装的亚纪穿着古袍，披散的头发下是一张素净明媚的脸，笑容里带着亲切，可能是因为同一个文化圈的原因。 至于曼斯教授，就比较出戏了，外国人的脸顶着这衣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到达我大清了，他手里抱着沉睡的‘钥匙’。 三人聚集到这里是因为叶胜的探查有了结果，这是很重要的消息。 曼斯很期待地问道： “怎么样？” 叶胜严肃点点头： “已经全部查清楚了，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是建武九年十一月十九日，白帝城覆灭的前夕，后天吴汉的军队就会来到这里。” “这不是我们发现竹简所写的那一日吗？”听到这个日子，记忆不错的亚纪想了起来。 “是的。” “灭国前夕，这里的国民被一个叫做李熊的大臣稳定了下来，但精神绷到了极点，偶尔也有人想要逃走，同时，我也理解了教授说的巴蜀盛行鬼神文化是什么意思了。” 带着疑惑不解，叶胜继续说道： “后天就要举行向天神五年一度的大祭祀了，正是灭绝的那一天，很多蜀人貌似把希望放在这上面，还有广为流传的三位圣女，应该是类似明星一般的存在。” “下午公孙述说在寝宫内设宴，三位圣女会参加，还有那个李熊，蜀人称呼他为‘神使大人’，认为他是神灵的化身，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参上完毕。” 说完，叶胜站起来弯腰，幽默地行了一礼坐下，教授和亚纪不禁笑出声。 敲打桌面，曼斯思索着：“神灵的化身……龙出府殿前……李熊……” 察觉到这些关键词，他毫不犹豫做出了判断：“李熊就是龙王诺顿！” “传说，公孙述看到神龙显化神迹，这才决定称帝，而劝谏他，引导看到神迹的就是大臣李熊，看来两千年前。诺顿跋涉万里，来到中国，争取到了公孙述的支持。” “不会吧，龙王怎么会是人呢？”叶胜和亚纪都有些不信。 教授给两个学生补课：“龙族是很有塑性的种族，为了生存，他们能主动改变自己为适宜的状态，陆地上可以从爬行进化出四足，海洋里可以用皮肤呼吸，进化出鱼鳍，而龙王作为初代种，拥有人类的姿态不足为奇。” 他循循善诱道：“倘若李熊是龙王诺顿，那祂才是白帝城实际的主人，叶胜你说下午要召开宴会，必然是因为某个原因，你想想……” “是那个竹简，他是今天才送到的。” 打了一个响指，曼斯很满意这个脑子转动快的学生： “我们不妨大胆设想，今天早上，吴汉的竹简从到了这里，在朝会上念了出来，这无疑于晴天霹雳，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毕竟这只是一个古代城市，这样下去，在精神紧绷的蜀人头上又加了一道重锤。” “这种情况下，当权者会怎么做？” 这下，连笨蛋亚纪也想到了：“稳定人心，让国民看到希望。” 可旋即她皱着眉头道：“可这是不可能的，一个城市抵抗一个大国的军队，他做不到。” “但那是龙王诺顿，炼金技艺最高的宗师，他会做出各种尝试，也许里面藏着我们摆脱这里的希望。” 这个精神世界因诺顿而起，核心便是诺顿，假如在记忆里看到当年祂是怎么做的，要说希望在那里，那一定在这位龙王身上。 “我们需要混进去下午的宴会，靠近这位龙王。”曼斯扭头看过去。 叶胜点点头：“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合适的衣服，可以帮到我们。” 他说的是那个小侍卫罗的家里，后房悬空的三件衣服，拿到以后假扮宴会的侍卫，这样就能混进去了。 抱歉，用完后会还给你的。 至于路明非的提醒，他没有说出来，这事情太难解释，而且…… 总要确认一下，是真的再说。 ………… 城西。 寝宫前。 侍卫们鱼贯而入，穿过一扇青铜大门，皆身穿华美服裳，腰间佩剑，头戴神色各异的青铜面具，眼眶空洞的下方，随着进入纷纷亮起金色的瞳孔，当遇到金色炽盛的守卫时，看守的人便退后三步低首。 阶级分明，规矩森严。 这是叶胜的评价。 他观察到想要担任职位，必须是能觉醒血统的人，普通人只能作为平民生存。 那个小侍卫可以担任职位，也是因为觉醒了血统，而年龄不到十八想觉醒，就要刺激精神，他这个年纪是受到了什么精神刺激，不言自明。 没有人在意年龄小，龙血的嗜血是刻在基因里的，激活血统，自然会有相应的厮杀技巧。 至于现在，他们拿到了衣服，现在马上就要进入了，‘钥匙’被藏好放在了安全的位置，他，亚纪，曼斯进入。 青铜剑倒是方便，直接作为佩剑带进来，和路明非更容易沟通了。 “你说，进入后会被发现吗？” 脑海里，路明非温和的声音回应： “我不清楚记忆里的诺顿是否和外界一样，如果祂真的与你们描述一般强大，我想认真观察还是能发现的，要小心做好伪装才行。” “至于其他人，不会，你们是物理层面的伪装。” “那就好。” “不过我没想到你没有外表这样坚强啊，事到临头也会患得患失么？” 这样的问题并无必要，叶胜自己知道答案，只是他需要值得信任的人来安慰，哪怕是假话也可以。 路明非明白，他也是这样做的。 亚纪……她不适合。 在脑海里回答了路明非的问题，叶胜的语气有些急促。 “在外面，我不能破坏队伍的信心，但人总是有一颗怯懦的人之心，充满了肮脏的想法。” “如果到了生死关头，出现我抛弃亚纪，为了自己独自活下去这样的行为也不意外。” “我很害怕这一幕。” “……” 路明非知道的，这不奇怪，世上更多的是普通人，为了各种理由爆发的璀璨，反而让人不解。 他能做的，就是记录，无论叶胜会做出什么选择。 第九十六章 神迹 很快，叶胜走到了青铜门前，门口的守卫看着他。 心中一动，隐性的龙血开始活化，绘有花纹的青铜面具下，淡金色龙瞳愈加明亮，瞳孔竖起。 这是证明。 门卫微微点头，叶胜跨过宫门，向宴会所在的宫殿走去，没有回头看后面的两人。 根据安排，三人入殿守与柱旁，随时等待命令传唤。 跟着上一位守卫行走，七转八绕，他轻易来到了宫殿，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殿仿汉风，这是因为公孙述是汉人，生活习惯也是汉族的，殿内两旁还点燃了长信宫灯，幽幽跳跃着火焰。 殿内来的人还不多，侍卫是最先进入的，还有侍女摆放桌椅，放在应有的位置上，内部空间宽阔。 至于殿外，台阶下是百米的空阔场地，是为殿落。 不到一分钟，亚纪和教授相继到了，叶胜面具下的脸露出了笑容，三人相邻站立，手落剑柄旁。 约半刻左右，要来的人都到了，大殿里热闹起来。 丞相、太尉、御史大夫，这是三公，坐在靠前第二排位置。 太仆，延尉，典客等等，这些中等的官员坐的位置也差不多是中游。 其他官员不说。 这些官位从秦时起就有，西汉时原样照搬，只是名字改了一下，彰显我大汉的正统，公孙述原样照搬。 群贤毕至，这些差不多是现在白帝城仅有的官员了，其他有些死在了战斗里，有些逃跑了。 官员和百姓还是不一样的。 这些官员跪坐在桌子旁，没什么心思吃美食，脸上明显带着惶恐，互相低头交流，时不时眼神望向殿外，似在等待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穿戴天子裘服的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面色沉稳，可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疲惫，他无视了周边群臣的问候恭维，上前落座。 这就是白帝公孙述。 他没有坐在首位，而是第一排更加靠前，接近首位的位置，这让叶胜他们大跌眼镜。 一国皇帝不坐首位，那谁来做？ 首位的桌子平平无奇，看上去能做两个人，左边那端放着一盘新鲜的葡萄。 不会是李熊吧？ 现在是十一月份，新鲜的葡萄……只有视若神灵的存在，在白帝城才能有这个待遇吧。 白帝显然不是群臣等待的目标，他们继续翘首以盼殿门外，甚至白帝也在看，偶尔抬头看去。 又等了一刻钟，殿外才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所有人眼睛死死盯住。 率先出现的是一名白衣青年，他目光正视前方，嘴角抿着自信的笑容，走的不急不慢，右手牵着另一个手。 他牵的是一个十二三左右的白衣少年，与白衣青年的脸有七八分相似，黑瞳红唇，娇嫩的小脸白净，时不时扭头和后面的人说两句话，也无人在意。 后方跟着的是三名穿着华丽宫裙的女子，她们静静跟在两人后面，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更后面是手持各类乐器的乐师。 踏入殿内，所有人站立弯腰低声长呼； “拜见大司徒！” “拜见大司徒！！” “拜见大司徒！！！” “拜见……” 声音滚滚如雷，重合在一起，声势浩大，在场地位最高的白帝也同样行礼。 带着一旁的少年入座首席最高位，白衣青年看着下方弯腰不起的众人，微微颔首。 “继续吧，这是宴会，各位不必拘束。” 立身站好，近距离看到白衣青年，叶胜牢牢凝视着白衣青年还有一旁的少年，心里掀起千层波浪。 堂堂龙王之尊，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真的化身人类了，与人类没什么不同，说话的方式也是这样，完全融入了这里。 无疑，这样的阵势，皇帝也要让其首位，只有这位被崇拜的神灵本身，大臣李熊才可以。 大司徒，是他担任的官职。 李熊什么都没有做，本身就有淡淡的龙威扩散，但所有人都不敢直视，叶胜体内的灵在恐惧，任何人都是这样。 不过，那个白衣少年是谁，弟弟吗？ 宴会上，有些程序还在继续。 左右丞相上书： “陛下，臣有本要奏。” “准。” “敌军即将濒临城下，窃以为当即使转移民众，陛下与大司徒等人也要为自己安全着想啊，祭祀一事，日后平定了在办不迟，再隆重三倍又何妨呢。”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原本喧闹的大殿安静下来，那些大臣们都屏住呼吸不敢言语，眼角余光观察那位大司徒的反应。 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蜀地多迷信，对鬼神的祭祀早已成为他们日常的一部分，鲜少有人敢提出来。 而之所以现在才提出，是因为这事情是大司徒敲定的，对白帝说没有用。 “不必在意敌军，祭祀照常进行。” 大司徒是神灵化身没错，可上次显露神迹是十二年前了。 巨龙翱翔天空，从地底提炼出青铜，引草堂河淬炼，化作这座青铜的城市，白帝城。 那是他声望最高的一年。 而现在多年过去，新一代对那些记载不免有些置疑，老一辈对当初的震撼一幕也有些记忆淡化了。 好在还没忘，还记得那神威，态度依旧恭敬。 “不许停，祭祀乃国之大事。” 听见这大逆不道的话，白帝下意识激烈反驳，可旋即想到了什么，眼神暗淡下来。 “逃，能逃到哪里去呢，现在天下具为那刘秀的天下，他勾结那些‘豪族’共治天下，攻打我们的就是那些人。” ‘豪族’指的是屠龙世家，混血种家族，刘秀获得了那些人的支持，而公孙述相反，他供奉的是龙王，立场一目了然。 西汉末年，不复上古时期对神灵的崇拜了，大族们更喜欢不存在的神灵，蜀地更像是不列颠，上古神代的残留，终究要消逝。 活着的神灵，不好意思，拜托你去死一死好不好。 对蜀地的大规模讨伐，有一半原因是因为这个，这里有尊位最高的初代种，谁不害怕呢。 白帝心里明白蜀地神灵在人心的地位，没有人真的敢反对祭祀一事，这些大臣是祈求，或者说逼迫大司徒再次展露神迹，稳定人心。 证明自己是神，庇佑这个国家。 【神灵】这两个字，本身就是最大的安全保证。 事到如今，避不过去了，白帝担忧地看着上位。 吾主，怎么办呢？ 第九十七章 像个人类 亲手摘下葡萄，仔细擦拭后递给一边神游的弟弟，白衣青年这才随意抬头，看向下方上奏的群臣。 “哦？” 左右丞相的腿在打转，豆大的冷汗淋漓从额头上落下，心里充满了恐惧，硬着头皮说道： “臣等也不愿这样，可局势已经发展成了这样，那吴汉是在欺人太甚，如此欺辱陛下。” “他这那里是欺辱陛下，这是刘秀在打大司徒您的脸啊！” “刘秀身怀天命，天命难违啊！” 听闻这话，上座的大司徒李熊冷笑着。 “吾才是天命！” “逆臣贼子！” “我知道你们的心思，白帝城不会有事，安心准备祭祀一事，不取悦神灵，何以获得神灵的恩赐？” 如此反问着，白衣青年站了起来，眼里闪着骇人的金光，整个殿内的温度都升了上来，声音如雷霆轰鸣。 群臣们神色惊惧，纷纷跪伏在地，殿内没有一个人站着。 唯有一旁的少年，看到这一幕很是欢乐地拍打双手，复又催促，摇晃着哥哥的手。 “哥哥？” 轻轻拍打弟弟的手，哥哥收敛了龙威，那些人才纷纷爬起，其中以白帝最为虔诚，整个人的脸都贴在了地上。 他是属于王的，包括这个国家，王要它活，它就能存在下来，王坐视它的消亡，白帝也毫无意见。 他从来没有质疑过王做不到，毕竟他可是至尊。 左右丞相回到自己位置，再也不敢提起那些话，只是吃着水果蔬菜，有些话在确定之前怎么说都可以，可那位发声了，他们这些手下只能尽力去做。 祭祀临近，忌荤腥酒肉，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 见殿内安静下来，白衣青年这才满意点点头，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两日后，祭品的人选确定了。” “朝云，行雨，瑶姬。” 这是那三个圣女的名字，没有任何人敢有异议，包括侧面列位的三位圣女本人，众人纷纷领命。 “唯。” 于是群臣言笑晏晏，乐师献曲，殿内的氛围又活跃起来，刚才恍若无事发生。 到了宴会的末尾，一旁等待的三位圣女终于动了起来，她们亭亭玉立，站在殿内的中央，周遭原来那些表演的人急忙退了下来。 而一旁值守的叶胜，此刻终于看到三位圣女的真容了。 第一位圣女朝云，她的面容没有多么惊艳，完全就是普通女子的模样，脸蛋圆润，带着些许红晕，前额一些头发遮住了她的一部分脸，看的出来并不是多么自信。 第二位圣女行雨，长发披肩散落在身后，脸上一直挂着柔柔弱弱的笑容，身材娇小，白皙的冰肌玉肤如秋天月光一样皎洁。 任何人看到她的容貌都会呆滞一瞬间。 第三位圣女瑶姬站在三人最靠后的位置，精致的小脸也很清秀，但怎么说呢……在普通人里很出众，但和旁边两人对比起来，就很一般了。 不上不下。 三人上台以后，殿内安静了下来，上座一直漫不经心的白衣少年也端正坐姿，看了起来。 浅浅行了一礼，三人站立闭目，静静等待着。 一旁的乐师抚琴击鼓，前奏响起，这是蜀地一种祭乐，用于沟通天神，祈求风调雨顺。 首先开口的是瑶姬，她抬手轻轻哼唱着，没有具体的歌词，空灵的嗓音围绕着梁柱，所有人闭目享受。 白衣少年吹气，一只焰蝶飞舞，颤巍巍飞向三位圣女，翅膀振动，星星点点的火苗掉落。 一只，两只，三只……没有人看清，焰蝶分离，渐渐多了起来，飞舞在空中。 紧接着是朝云，行雨…… 原来还一直在注意诺顿动向，也就是白衣青年的叶胜放松了心神，竟然不知不觉沉浸在歌声里。 那个和诺顿长的很像的孩子，对群臣这些事不感兴趣，却看起来很喜欢玩乐，不断召唤各种火焰形状的东西，为这歌声伴舞，还随着歌的节奏动了起来。 一曲结束，火焰飘散，三位圣女行礼，而后退下了。 回过神来的叶胜眼神从迷离到清醒，猛地握紧了青铜剑。 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美妙的歌声，那不想是人类能做到的，让他想到任塞女妖的歌声。 “呵，醒来了？”心底有声音响起。 “嗯，太诡异了……” “刚才有一个庞大的灵笼罩了这里哦，这当然不是正常的歌声，所以你被影响也不可厚非。” 叶胜恍然：“你是说言灵？” “大概是这样。” 而外面，宴会结束了，群臣也没有了心思在这里待着，行礼告别后请求离开。 “准。” 淡漠的声音飘来，白衣青年看着开口的太仆，注视着他亦步亦趋离开。 而太仆得到恩允，也是松了一口气，浑身轻松的离开了。 总算离开这里了。 与这位至尊面对面，他们这些大臣是很恐惧的，远没有白帝来的轻松，毕竟白帝还是这里土生土长的。 以前某一年的祭祀，操办的没有问题，就因为那位至尊心情不好，降下天火覆灭了一座城池。 可他又会表现出非常人性化的一面，爱民如子，行仁政，做了很多实事，仿佛真的是一个人类。 踏出殿门口，太仆下意识抬头望天，想要看看时间如何。 下一瞬。 众目睽睽之下，那位太仆惨叫一声，身体不停扭曲，十几秒过去，官袍被撑破，只留下一个浑身青黑色鳞片，肢体粗壮的生物在地上颤抖。 “啊？” 在场官员都害怕地对着白衣青年跪拜，痛哭流涕，表情切换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大司徒！” “何故如此！” 作为人类的他们不想死，太仆的变化无疑是大司徒做的，露出了本相。 “众卿，那是太仆自己惊吓过度了。” 白衣青年温和笑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那些大臣们颤巍巍走出大殿，抬头看向天空，那些侍卫等等都被赶了出来。 没有意外的，所有人都失控了，血统暴走，那是来自龙类始祖的呼唤。 殿内只留下了两兄弟，百般无赖拿起水果吃着。 弟弟拿过哥哥递过来的葡萄问道：“有必要这么吓唬他们吗，直说不就好了？” 摸摸弟弟的头，白衣青年回答道： “人类，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第九十八章 烛龙 殿外，群臣们终于知道太仆为什么那个样子了。 《山海经·大荒北经》记载：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烛龙。” 天边，天边火气汇聚，天色明亮，有数百米巨龙飞翔，瞳孔圆睁。 这些大臣，或者说混血种们，直视了这巨龙的眼睛，所以才体内血统失控，甚至身体有被点燃的趋势。 【烛龙即日之名】 从现在开始，天边多了两轮太阳。 那些异化的混血种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变化，狂热地呼喊着古老的词汇，精神癫狂。 纯金色的瞳孔如通天彻地的金色镜子，眼里只剩下这一幕，叶胜只觉得自己也要失控了，整个人燥热起来。 “拔出剑来。” 路明非的声音及时出现，叶胜毫不犹豫地拔剑，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庞大的吸力从剑里涌来，叶胜被动激活了血统，暗淡的金色瞳孔更加明亮，而剑尖，与灰雾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灰色结界出现。 这结界笼罩住了三人，一边快要失控的两人吃惊地望向前面拔剑的叶胜。 “叶胜？” “有古怪，现在来不及隐藏了，教授，你能看出来怎么回事吗？”叶胜像机关枪一样快速说着，现在必须节省时间。 曼斯声音颤抖着说道：“我想这恐怕是诺顿的终极言灵，名为【烛龙】的存在，他在殿内装作没有发现，在外面降下这一神迹来威慑群臣。” “看来蜀地的情况已经到达很恶劣的地步了，这位至尊也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提前做好准备。” 咽了一下口水，曼斯做出了判断：“现在我们最好还是撤吧，周围这些混血种都被血统召唤，就我们没有出现异变，太显眼了。” 值得庆幸的是，那位龙王好像没有发现他们，寝宫里这些人都异变了，在叶胜神秘的庇护和自身的伪装下，他们顺利来到了青铜大门口。 到了门口，叶胜突然脚步停下，收回青铜剑，掏出了手枪瞄向前方。 青铜大门前，有一个人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看着他们，脚下是躺着扭曲异变的守卫。 白衣如雪，身材高大，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向这些不速之客。 龙王诺顿！ 他一直等在这里。 他明明没有踏出殿门外，也没有看到他们的异常，按理来说，他根本不可能知道才对。 曼斯的心沉了下去，他们还是小觑了这位龙王，现在唯有奋力一搏。 只是记忆里的，不是本体，也能有如此神威吗？ 而李熊没有急着动手，他笑着看着这三位理论上是他侍卫的混血种：“你们为什么能不受影响？” 青铜面具下，没有人回答他，只是略微把枪抬高。 “吴汉？” 说着这个答案，李熊自己被自己逗笑了：“不可能，他的层级不够，能和我平起平坐的只有我那几个兄弟姐妹。” “那么，你们是谁的代表？” 他的声音变了，带着无上的威严，命令着他们。 “额……咳……” 三个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嘴不受控制，就要微微张开，脖子被无形的大手簒紧了。 “是……我……不……” 就在这时，一旁的青铜剑被灰影覆盖，直接蔓延向叶胜全身，他摆脱了控制。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蓦然，叶胜的血液逆转，竖瞳骤然变远，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他的身体也有些变了，不是被刺激的失控，而是龙血超过禁忌的比列而导致的自我进化，脚裸脖子处，灰色鳞片轻微起伏，带着有节奏的声响。 叶胜缓缓吐出一个词，如洪钟大吕，敲击在每个人心里。 那是太古龙文，曾经古德里安用这种语言试图呼唤路明非与梁小茹的龙血，可是失败了，而现在，它被重新诵唱出来。 一缕火苗燃烧起来，瞬间涨成一条火蛇，在膨胀到一颗火球，投掷向前方，火焰背部已经燃烧至白色。 有是一种不知名的言灵。 李熊的脸上带着恼怒，显然对方这种行为是最高调的宣布身份，也是对他的挑衅。 黑王！ 隔着遥远时光，诺顿也不会忘了那个创造了他们的生物，他一直坚信那个伟大的生物不会就这样轻易死去。 火球轻易到了前方三个守卫面前，成功打断了吟唱，火焰熊熊燃烧，先是衣服，然后是青铜面具，连一下反抗都没能做到。 李熊笑了。 终究是蝼蚁，也许是父亲的侍者，可这又如何，还不是轻易被他杀了。 不……不。 不对！ 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挥手散去了那里的火元素，牢牢注视着爆炸的位置，李熊的瞳孔微微收缩。 淡粉色与灰色光点散开，被烧成焦炭的漆黑人影不见了踪迹。 不……不见了？ 李熊的笑容缓缓消失，缓步离开了青铜门。 同时，一道命令也流传开来。 “吴汉派遣三名刺客潜入寝宫试图刺杀。” “举报者，重赏！” ………… 回到原来躲藏的地方，叶胜，亚纪，曼斯终于松了口气，紧紧关闭大门，瘫坐在了地上。 “这里应该是安全了。” 脑海里路明非的声音结束，青铜长剑急剧收缩，化作一指左右的装饰物，结束了引导。 大喘着气，曼斯惊讶地看着自己这位学生，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难以理解。 前一刻，他们看到那位初代种守在门口，以为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可下一刻叶胜手中青铜长剑散发出光晕，然后拉着他们急忙逃跑。 李熊站在那里可空气自说自话，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作。 “叶胜？” 曼斯正要问，亚纪拉住了他的衣袖，什么话都没有说，眼里带着哀求。 曼斯叹了口气，他算看出来了，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刚刚亚纪你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啊。 几分钟后，这间民居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小心翼翼问道： “我可以进来吗？” 第九十九章 推演，真相 “你是瑶姬？” 叶胜有些惊讶，眼前这女子一身朴素的布裙，和殿前五彩斑斓般美丽的女子相去甚远，可那张脸还是不会认错的。 那位女子，第三位圣女瑶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的，你们果然不是这里的人。” 见三个人警惕的看向自己，她急忙道：“我对你们没有敌意，我可以为你们提供帮助。” 曼斯咳嗽了一声：“让她先进来吧。” 让一身普通打扮的瑶姬进入，三人拉着她进入内屋，将大门彻底关闭。 内屋，几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青铜杯内盛着清水，冬日的微风吹拂，但在外面大日的影响下，倒是并不寒冷。 “那么，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坐在东面，看向对面的瑶姬，曼斯教授询问道。 他们记得找的是无人民居，这里也远离龙王的寝宫，一位享誉蜀地的圣女能直接找到这里，显然很不寻常。 而且他们记得，这三位圣女与龙王的关系似乎不寻常。 这位圣女面露难色，似乎在犹豫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曼斯他们也没有催促，等了起来。 弹指一挥间，时间一分分过去，瑶姬终于做出了决定。 “因为你们过去不曾出现，我只需要对比一下记忆，寻着异常就能找到你们。” “唔，还有一点是，我就住在你们的隔壁哦，有生人住进来，很容易就能发现的。” 曼斯教授有些听不懂了，后面说的邻居还能理解，可前一句是怎么回事？ “什么意思？” 瑶姬坦然道： “伱们不是蜀地的人吧，是突然卷进来的。” 曼斯，叶胜，亚纪对视一眼，眼神凝重点点头。 这个虚幻的世界居然有人能察觉到他们来自外界，这个叫做瑶姬的人自我性太高了。 “我知道说出来你们可能觉得很荒唐，但是半天前我醒来，发现回到了过去。所以我发现你们逃亡的时候，是记忆里不曾出现的，明白了你们不属于这里。” 原来如此，她是认为自己是重生了，又发现了自己等人的异常，所以刚在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自己这个事情，曼斯教授恍然。 “不，我们相信这件事，因为我们也很难相信进入了这里。” 叶胜冲愕然看向他的瑶姬笑了笑： “所以，你告诉我们这件事，是希望我们帮你，达成什么目的吗？” 瑶姬感激地看着这个愿意相信她的男孩：“是的，我不会白让你们帮助的，我可以拿出报酬。” “那你应该明白吧，这里的货币财宝对我们没用。”敲敲桌面，叶胜似笑非笑。 “你们想要什么？”她很坦率。 “你说你回到了过去，那么在你的记忆里，这是多久前，三天前？还是老了以后模糊的回忆？” 这是很重要的问题，直接决定了她的价值大小，三人要不要帮她。 瑶姬的眼里浮现几分恍惚： “三天前，我最后的记忆便是吴汉的军队杀入了白帝城，天边高悬的大日爆发，王降下怒火……” “随后就是一片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城市毁灭前的今天。” “很好！” 和教授低声商量一阵后，叶胜打了一个响指，说出了自己的需求：“可以告我，你上次从今天开始，一直到这座城市毁灭前，发生了什么吗？” 知道了历史上白帝城毁灭的具体经过，他们可以更加从容地做出应对措施，以此来想出逃脱这幻境的办法。 对此瑶姬可以理解，她缓缓说了起来。 “上一次的今天，城市毁灭的倒数第三天，早晨，白帝陛下收到了吴汉的降书；下午，王，也就是司徒大人召集群臣宣布祭祀一事，我们三姐妹被选为祭品，在宴会结束后才发现司徒大人的神迹，天边多了两轮大日，其名曰【烛龙】。” “倒数第二天，吴汉大军提前攻入，烛大人，也就是司徒大人的弟弟为了守护白帝城，被吴汉骑马乱箭射死，其箭如流星逐日，一轮大日熄灭。” “最后一天，城卫军没有守住，我们的城市沦陷了，司徒大人降下天火，与敌人同归于尽。” 轻声说完这些，瑶姬的眼角带着泪水，眼底带着难以察觉的悔恨，衣袖下不自觉簒起拳头。 亚纪来到瑶姬身后，轻轻擦去她的泪水，她不理解国家破灭的痛苦，只能这样安慰她。 沉默良久，曼斯问道：“谢谢你带来这些重要的消息，那你希望我们怎么做呢，要是拯救这座城市，那我们的力量是做不到的。” “啊，不是这样的！” 瑶姬急忙弯腰行礼：“我是希望你们明天可以想办法说服烛大人，让他待在安全的地方，让烛大人正常召开祭祀就可以了，到时候，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我明白了，我们稍后商量了会给你答案的。” 瑶姬再次行礼：“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就在隔壁，诸位有答案随时找我。” 叶胜点点头，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不是地位很高吗，唱歌也很好听，还会住在这种普通地方？” 瑶姬解释说道：“我们唱的是庙祭之歌，只有重大的事情上才会用到我们，而且我们其实都是孤儿，地位并不高，是司徒大人和烛大人拯救了我们，我们平时就住在这里，织布交易也不会主动说我们的身份。” “大家都是普通人。” 曼斯愕然，用了她能理解的方式询问：“你们没有龙的，或者说‘贵族’血统？” “我不清楚，司徒大人说我们有。”她茫然摇了摇头，看起来并不在意。 曼斯目送她走到门口，嘴里喃喃道： “我有一个想法，待会儿要商量一下……” “好的教授。” 可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还有稀疏的脚步声，叶胜看了一眼门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有情况，我们躲起来。” 外面，刚打开的青铜门口，瑶姬站在那里，有白衣少年天真灿烂，和瑶姬打着招呼。 是那个李熊的弟弟烛！ “瑶姬姐姐！你怎么从这个空房子里走出来啦？” 烛经常来找她们三姐妹玩耍，下棋，歌舞，玩民间稚童的小游戏，对这里还是比较清楚的，三姐妹隔壁住的房子是赐给他们的，没有人居住。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瑶姬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为了保护后面三位不应该出现的变数，她深吸一口气，笑着道： “大人，我听闻司徒大人在捉拿三个汉军的刺客，看看那房间内有没有贼人窝藏。” 白衣少年点点头，脸上也多了几分抱怨：“这样啊，哥哥也让我带着侍卫城里转一转，看能不能找出来那些人，我都这么累了还让我动。” 说话间，一副疲劳过度的样子。 “那里面有人吗，有的话我捉了就不用再跑了。” 少年跃跃欲试地询问，实在不想在多跑路了。 屋内，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上，这要是暴露了，就只能再想办法逃命了。 瑶姬无奈道：“大人，既然我安然出来了自然是没事的，里面什么人都没有，大人不如去别处找找？” 她也习惯了烛大人的天真，和这种思维方式。 大人他们是龙，是神灵，和人类的思维方式是不一样的。 白衣少年摆摆手：“没有就算了，我不找哥哥也不会怪我的，我是来找你们三个人的。” “大人？” 瑶姬有些疑惑，原来的发展轨迹中，烛大人今天并没有来找他们。 “走吧，叫朝云姐姐和行雨姐姐出来，这事情不能让哥哥知道。” 她不敢违抗，关闭门扉，一行人慢慢离开了。 屋内，曼斯教授夸赞道：“这个瑶姬还可以。” “就是没想到龙王也有弟弟，是太孤单创造出来陪伴自己的吗？” 亚纪倒是对这件事情比较吃惊。 叶胜看向教授，这次发自内心的笑着：“您的情绪明显高涨，现在一定有了离开这个幻境的办法了吧？” 曼斯‘嗯’了一声： “今天你们忽略了很多细节，这三位圣女的歌声，你们不觉得耳熟吗？” “耳熟？” 叶胜和亚纪一愣，忽而脸色大变。 “是青铜城无处不在，最后有可能把我们送进来的歌声！” 青铜城的歌声是一个人唱的，而宴会上是三人合唱，因为太过精彩，他们忽略了，有一个圣女的声音与青铜城飘荡的声音是一模一样的。 圣女【朝云】！ “是的，在进入这个精神世界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听到一句歌词，里面的某一句就是提醒‘一个声音，一个影子，一段梦’，这很有可能是对她们的自喻。” “外面响彻的歌声是姐姐行云的歌声，而我们到了青铜城的核心柱子，也是祭台上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跪下的影子，那它的身份会是谁呢？而现在，我们遇到了这位能意识到我们是外来者的瑶姬。” 曼斯侃侃而谈，说着自己的猜测。 “哪怕这里再真实，叶胜，亚纪，不要忘了这里的实质，是炼金大师诺顿的造物，一个精神世界，而精神世界，可以近似说成梦，一个承载了白帝城百万亡灵的梦。是梦，就一定有做梦的核心，那会是谁呢？” 叶胜和亚纪对视一眼，答案显而易见：“瑶姬！” 只有她，在精神世界里，或者是梦里，自我性太高了，可以直接找到这里来，看破他们的身份。 这样解密的过程，真希望现在能有一支雪茄在手里。 惆怅地想着，曼斯继续道：“本来我以为梦的核心是诺顿，可现在梦的核心主动来找我们了，那么，叶胜，亚纪，你们毕业前有选修心理学相关课程吗?” 叶胜尴尬地点头又摇头：“因为是考察课，所以我虽然选修了，我把上课时间当做课外运动了，并没有好好听课。” 亚纪也不好意思地摇头，她和叶胜是同样的情况，那时候去偷偷看叶胜打比赛了。 “……” 迫于无奈，曼斯只好简短的说了一下： “根据二十世纪弗洛伊德提出的理论，人的梦境并不是琐碎无意义的记忆片段，归根结底，它是对经历往事的回响，做梦的主人愿望的体现，孩子们，这就是科学的力量，它可以让我们在这种情况下看清很多事情。” 亚纪的小眼神还在迷迷糊糊，叶胜听懂了，他尝试反推： “也就是说，诺顿两千年前与敌人同归于尽，同时留下了后手，整个青铜城内的阵法，保存了白帝城亡灵的记忆，而这三个圣女就是阵法的核心，朝云的歌声，行雨的影子，还有最后瑶姬的梦，这个精神世界就是以瑶姬为核心的，所以她才会有【自我】。” “这是她的梦……梦代表了主人的愿望，矛盾的记忆……自毁倾向。” 叶胜呢喃着，明白了路明非说的意思。 “真实的历史上，白帝城毁灭，瑶姬自然不甘心自己的国家毁灭，那么这个梦自然是朝着她希望的方向演化，希望拯救这里，可按照她说的，在我们出现前，这里还是在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为什么呢？” “因为她只是作为核心，却不是全部，这个梦，是无数亡灵的记忆共同拼凑起来的，她个人做不了更多的反抗。” 路明非的声音同时响在三个人脑海里，所有人都惊骇不已。 “路明非？！！” 叶胜没想到一直沉默的路明非现在愿意暴露出来，而亚纪和曼斯就是纯粹的三倍惊恐了。 亚纪和叶胜一起面试过路明非，而曼斯曾经也来过路明非的城市，就是遗憾没有见过面，但随着校长也听说过这个学生。 最重要的是，听说和自己的学生梁小茹在异国他乡互相照顾，是一个很不错的学生。 叶胜拿出缩小的青铜剑放在桌子上，而路明非的声音再次在三个人脑海里响起。 “哈哈，没想到变故这么多，为了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叶胜也终于藏不住了，索性直接出来了。” “下午好……不，现在是傍晚了吧，晚上好，亚纪学姐，曼斯教授。” 第一百章 拯救龙王计划 很轻易地，其余两人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曼斯看向叶胜，后者肯定点了点头。 是路明非，不是什么诡异的手段冒充的。 “那么你现在，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曼斯的意思是，要是他错过了很多有用的情报，可以从头讲起。 “呃……不用了，从开始到现在我一直在听。” 路明非传音道： “诺顿是炼金大师，他在这个城市留下的阵法里，有三个关键节点，分别是【语言】的媒介作用，【阴影】的记录作用，【梦境】的存护作用，这暗合了炼金学上三位一体的‘稳定’功能，构成了一个运行两千年的系统。” 这是曼斯刚才把青铜城暗藏的玄机说出来，路明非才想到的，他此刻才感到卡塞尔学院教授的知识渊博。 “教授说了，梦是人‘愿望’的体现，那脱离这个精神世界的办法就是：用自己局外人的身份达成愿望，当愿望达成的那一刻，这个梦就会醒来，这里也会消失了。” “你是说？” 曼斯思索了一番路明非说的话，面露恍然之色，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学生多了不少兴趣。 “我们只要达成瑶姬的愿望，加速梦境世界的演变速度，因为愿望达成的原因，就能提前出来。” “没错，就是这样。” 曼斯，叶胜，亚纪都漏出笑容，终于有了拜托这里的明确办法，三个人心底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猝然，地面平稳，三个人却一个个从桌子上摔倒在地，人仰马翻，来自灵魂的震颤让他们无法站立起来。 “怎么回事？” 浑厚的中年男声喊着：“叶胜，亚纪，你们没事吧？” “教授，我没事。” 两人同时回答。 震颤停止了，三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桌上的青铜剑嗡鸣。 “教授，现实世界的青铜柱已经开始第三次崩坏了。” 路明非感到不对，出去看了眼情况，发现是现实中青铜城面积再次缩小，现在已经消失了整整三分之一。 “就剩两天不到的时间了啊……” “时间不多了，稍作休息就去找瑶姬吧，看看明天怎么做。” 曼斯哑声道。 “是，教授。” 曼斯去隔壁房间照看‘钥匙’，叶胜两人在床上休息，今天一天的经历太过忙碌，他们也需要稍作休息养精蓄锐。 闭上眼睛小眯，叶胜在心里默默感激：“谢谢你愿意站出来。” “那个李熊，还有烛，身上都有龙王的气息，多加小心。” 路明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感觉自己没有资格接受感谢，与路鸣泽的赌约，引爆青铜城的阵法……现在很多危险都是因为他导致的。 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接受呢。 至于这次主动出来，也是因为私心，发现了李熊与烛之间的关系，希望对此能够深入挖掘才参与进来的。 尽管一直静静当一个观众，看着叶胜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同样可以得知，但这对他们不公平，只是一个胆怯的，坐享其成的人。 虽然只是一个人的可笑坚持，但路明非还是希望在能做到的时候尽可能坚持这份公平，参与进来。 哥哥……弟弟么？ 同样的气息，路明非想到了自己与路鸣泽之间的关系，要是能明白李熊与烛之间的关系，说不定对他有什么帮助。 …… 大约两个小时过去，众人略微修整，来到了隔壁院里，敲响了大门。 原来选择这个时间点是因为到达夜晚，在夜色的笼罩下多少可以安全点，街上没有什么行人，可现在阳光普照，他们的小心思显然没用。 天边依然有两轮大日高挂，白帝城内这些年修建的青铜柱都攀爬着神秘的符文，汲取这周围的火元素，然后发射向那两轮大日，在快速构建这什么。 这不是刚刚出现的那会儿了，大日周围有虚幻的龙影浮现，威严不可直视，但凡注意到的居民纷纷跪倒在地，口中直呼神使大人，那是李熊的民间称呼。 这就是神迹，至尊威力！ 那些官员们不敢在多说什么了，所有人都相信吴汉的军队只要到达这里，就会被天火摧毁。 【烛龙！】 曼斯教授心里默默记下了这种究极言灵的释放过程：需要长时间的凝聚，凝聚火元素并点燃，如同大师把玩精巧的打火机，但这个打火机是灭世的火焰。 待他安全出去，这些珍贵的资料会上传到诺玛的资料库里，对言灵表进行补充填补。 瑶姬打开门，看了眼周围，急忙让三个人进来，而后关闭大门。 瑶姬的院子并不是很大，但环境很好，有一个池塘，两颗柳树，不过现在已经枝叶败落了，还有纺车等工具。 几人进入内屋坐下，细心的亚纪发现她的眼角红肿，显然刚刚哭过，在分别前还不曾出现过的。 这两个小时内，她哭了一次，而接触到的人只有那位烛，还有一起会面的朝云，行雨，是因为她们吗？ 没有说出来，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路明非，再由他转告其他两人，现在路明非相当于无线通讯器。 “欢迎你们！” 瑶姬勉强笑着，尽量不让他们看出自己的异常，主动开始话题：“你们想好了吗？” 曼斯点点头：“是的，尽早让白帝城摆脱危机，我们也能早日离开这里。” 利害一致，他们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瑶姬笑了起来，这次多了几分真诚与感激：“谢谢各位了，那我说一下上一次的‘明天’具体发生了什么。” “清晨，司徒大人召集我们入宫，而后陪伴烛大人下棋，突然收到消息，敌军已经到了南城门，轻易进入城内开始厮杀，烛大人要赶过去，司徒大人不许，但他还是去了。” 说到这些，她绝美的脸上带了几分怨恨： “到了以后烛大人降下神威，清除敌军后才知道，是城里的一些蜀人商贾捣乱，毒害士兵打开城门，放那些汉军进入，带头的是一个汉人，早在很久以前就来到了白帝城，串连那些商贾造反。” “那些心里没有国家的败类，为了一些财宝，就能坐视自己的国家灭亡，甚至帮助那些敌人！” 叛徒，任何时候都是众人唾弃的对象，永远不值得原谅。 这时，她的脸上浮现几抹凄凉： “但还是太迟了，吴汉的几个部下早已潜入，他们带着神秘的特殊武器，偷袭下居然伤到了烛大人，烛大人回到天上变作【烛龙本相】，可一把弓射出一箭，烛大人就此陨落了。” 阴影笼罩，曼斯有些了然： “所以我们需要提前去揪出那些偷偷开城门的人，解决他们，起码这是必须做的。” “是的，你们做这些就够了，那个潜伏这里的汉人有些名气，我知道他的名字，你们可以……” “这个就不必了。” 叶胜朝她摇了摇头，露出洁白的牙齿：“伱跟随的主君是神灵，我们也不是普通人啊，你要是说的那个汉人是在收购蜀绣的那个，我刚好有点线索。” “你怎么知道？” 瑶姬脱口而出，惊讶的看着这三个人，没有再问下去。 说不定……真的能挽回这一切！ 她想到了之前来寻找她的烛。 “好了，这样就可以的话也太轻松了吧，在没有什么我们做的吗？”曼斯询问道。 她摇了摇头。 “不敢劳烦贵客多做什么，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司徒大人会召集我们姐妹入宫了，我需要想办法稳住烛大人，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也让他不要离开，这样烛大人应该就没事了……” 声音越来越低，看来瑶姬也没什么自信。 亚纪看向曼斯，意味不言自明。 稳定这个龙王的弟弟也很重要，两边的重要等级可以说是不分等级的，这样重要的事情，没有监督真的没有关系吗？ 路明非转述曼斯的想法。 “在龙王的附近，它们不经意间的动作就能暴露我们，这很危险。” 亚纪想了想，坚定摇了摇头，她开口问道： “你觉得……你真的可以做到吗，阻拦一位神灵？” “我不知道……” 瑶姬的眼底带着迷茫，很快被痛苦覆盖。 “我必须去尝试做……不对，我是必须做到！” 亚纪柔声道：“那你看这样如何，明天兵分两路，我跟着你一起进去，如果作为普通人的你做不到，也许我能做到呢？” “亚纪！”叶胜脸色变了。 她如此回应道：“叶胜，你明白我的力量，我说不定是最适合做这些的人。” 抬头在低头，反复挣扎几次，叶胜同意了。 亚纪不是他的附属品，她同样是执行部的精英，这次才会来到这里。 “谢谢你们，要是真的挺过去，我会告诉两位大人你们的功绩，你们会是蜀地的大英雄！” 瑶姬感激着，几个人听起来，心里有奇妙的感觉升起。 他们并不为这里的百姓感到同情，这里只是虚构的，帮助对方的原因仅仅是尽早摆脱梦境。 可对瑶姬来说，她察觉不到破绽，对她来说是真真切切的第二次机会，这是拯救这座城市，珍贵的机会。 曼斯叹了一口气，受之有愧啊。 “可是！” 瑶姬话锋一转：“还是我一个人去吧，明天到达寝宫以后，司徒大人并不允许我们离开，一直到祭祀仪式开始，这位姑娘要是跟着我进入，是没有办法离开的。” “没有关系。” 亚纪笑道：“只要目的达到了，我在那里都无所谓，多一份力量多一份帮助嘛。” 只要这个属于瑶姬的梦境，也是亡魂的集体梦境愿望达成，他们醒来就可以了，在那里都无所谓。 没有再推辞，瑶姬接受了这份异乡人的恩情。 “小女子无以为报，两位大人，今晚恐怕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两位了，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到你们呢？” “哈哈，不必这样拘束，那就当做难得的邂逅吧，朋友间随便聊聊。”曼斯爽朗笑着。 “在下倒确实有些问题，你口中那位烛大人和司徒大人，他们是什么关系，都是神明的化身吗？”叶胜好奇问道。 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问题，瑶姬惊愕一瞬后，回答了这个年轻人的疑惑： “司徒大人和烛大人是来自遥远的其他地方的神明，他们是兄弟关系，据说原来有其他的遵命，我们的称呼是他们在这里的名字，白帝陛下是这里的君主，而两他们是这里的神明，陛下也是他们的臣子。” “他们都有同样的伟力吗？” “是的，所有的金属与火焰，都伤害不了司徒大人与烛大人。” 一边，路明非默默记下了这些，留待将来对证。 她对这些显然熟记于心：“司徒大人对人民很是仁慈，习惯发明一些利民工程，现在的白帝城就是因为蜀地的人民没有地方居住，又饱受猛兽人类的袭击而修建的，那是在十二年前；至于烛大人，他很喜欢司徒大人，但不喜欢与外人交流哦，人类里只有我们三姐妹，还有他的玩具能被他喜爱。” 说到这些，瑶姬的脸上仿佛在发光，可谓是滔滔不绝，很崇敬那位龙王，对另一位疑似龙王的弟弟也很有好感，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是嘛，那么你们是怎么认识那两位神明大人的呢？”曼斯晓有趣味地问道，其余两人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 “这个啊……” 这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甚至被改编成祭祀的故事，为诸位臣民传唱，作为神灵对人类的恩赐。 记忆被拉到很久以前，瑶姬缓缓讲述着过往，描述着那一幕，和朋友分享着。 王朝末年，天下大乱，饥荒，瘟疫，战争……再普遍不过。 因为没有足够的粮食，失去了自己的地成为流民，因为饥饿，走投无路的人贩卖自己的子女换取粮食，作为女孩儿，理所当然被第一个贩卖。 牢笼里的孩子一个个消失，或卖出去，或在某一天冻死，因为鞭挞的伤口病死，绝望一步步降临。 只剩下几个孩子了，训斥，咒骂，殴打……奄奄一息的时候，她恨自己为什么活着。 突然，天火从天而降，牢笼化作铁水，曾经鞭挞她们的人也化作了焦炭，所有的一切都在熊熊燃烧。 但她安然无恙，茫然看着那大火。 踏过火光，白衣胜雪的哥哥弟弟出现，身后跟着两个小女孩，哥哥眼里的金光是那样的古严森奥，他点点头。 “血统还行，勉强有当食物的资格。” “什么意思？”她听不懂。 “你不需要理解。” “从今天开始，就作为他的食物茁壮成长吧。” 第一百零一章 祭品，自我，梦境 “我们三个孩子被救下，神灵恩赐我们活着的意义。” 说完这些，瑶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不是很无聊，都是些司空见惯的事情。” 生产力低下的古代，这种事情实在太多，一户农家要生很多孩子，有一个孩子长大就算成功了。 叶胜摇摇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对于现代的他们来说，这些是无法想象与共情的，只是听完有些隐约的压抑。 而曼斯教授作为外国人，对这就没有这么敏感了，他敏锐提取到里面的关键字：“‘食物’，难道这两位神明是把你们三人当做食物豢养的吗？” “难道你们不会感到害怕，想要逃跑反抗吗？” “不会啊！” 瑶姬开心地笑着：“是神明赐予我们额外的生命，‘食物’就是我们活下去的动力，异乡人，你们忘了听到的了吗，我们是这次大祭的祭品啊。” “祭品，就是神明享用的美食，它出现在世上的意义就是进贡给神明啊。” “原来如此，奇怪的文化啊。”曼斯挠挠头，顿感大开眼界。 亚纪看着瑶姬，莫名地感觉有些熟悉，对无力挽救悲剧的哀伤，铤而走险相信陌生人的转机，和明知道必死依然决定奔向未来的决心…… 一张y眼熟的脸莫名地和瑶姬重合起来，那是一张黑发年轻人，干净的笑容。 太熟悉了，熟悉地让他害怕。 “叶胜？！” …… “叶胜？” 商量完毕，大家都散去休息了，为明天的行动做好准备，叶胜临走前站在院里眺望天空那两轮太阳，不知在想着什么。 他是在询问路明非青铜剑有没有什么应用于战斗的方式，明天南城门的行动大概率会有战斗，要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几分钟后，亚纪来到这里，叫了声叶胜的名字，路明非识趣地缩回精神触角，给两人点二人空间。 “哎。” 拍拍旁边的石凳，面对池塘，叶胜笑着答应了一声，示意她坐在旁边呢。 双腿并拢坐下，亚纪十指交叉握着手，状若无意间问道： “在想什么呢？” “望天！” 指了指天空，叶胜挑了挑眉毛感叹道： “原来的太阳已经落下山啦，可是【烛龙】升起，这里又和白昼一样了，起码在白帝城是这样的。” “害怕了？” 这次毕竟是龙王。 “怎么可能，不要说这是龙王，不过是过去的幻影而已，换而言之都是虚假的，虚假的东西有什么好怕的？”叶胜信誓旦旦道。 亚纪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手里把玩的东西，不足一指长的事物。 “哈？” 感受到目光，夸张的表情收起，叶胜有些纠结，不停大拇指搓着剑身。 “哎……” 叹一口气，他还是决定回答亚纪，这样什么都不说，不好。 只要拿捏住度。 “亚纪，你记得路明非吧？” 她目光没有移动，看着青铜剑：“他不是就在这里吗？” “他不是普通学生。” “嗯，他是校长钦定的s级。” “上次在水底，是他救了我们。” “嗯。” “总之呢，他心肠不坏，是一个自称魔术师的奇怪家伙。” 亚纪看着他的眼睛：“你在对我隐瞒什么。” 垂下眼帘转过身去，叶胜嘴角勾起： “没以前那么蠢了呢，笨蛋亚纪。” 纤细的手簒成拳头，控制着力道锤在叶胜后背，亚纪的细眉竖起： “我不笨！” “哈哈，可你经常被我耍的团团转唉，腿又短，旱鸭子一个，什么比赛都是第二，被我牢牢压在下面。” “那是以前了。” “……” 叶胜突然不说话了，亚纪推搡了一下他的肩膀，结果刚刚凑近，一个鬼脸就浮现在面前。 “啪！” 数分钟后，叶胜揉着还有些红肿的脸庞：“胆小鬼亚纪，果然是个笨蛋，不是小屁孩了还能被吓到啊！”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亚纪心情突然愉悦起来：“都是你自作自受啦，这么危险的地方还要吓人，要是去吓唬守夜人，他可就直接掏枪了好么！” “切~” 叶胜不屑地撇撇嘴：“总有一天，我要篡位，把老家伙赶下来，对了，我们继续来比一场吧？” 他忽然兴趣来了，作为同班同学兼竞争对手，他和亚纪在各种方面都比试过，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他赢，不过有时候也会输给亚纪就是了。 “怎么比？”她也有些好奇。 ‘比试’这个词啊，真是怀念。 “离开这个幻境，就比谁先回到‘摩尼亚赫’号汇报情况吧，先上岸的算赢。” 看着叶胜的背影，亚纪眨了眨眼睛。 “好。” …… 休息的房间内。 默默对天边悬挂的太阳，及慢慢凝聚的龙影行礼后，瑶姬放下幕帘，房间内顿时一片漆黑。 神灵的光辉太过耀眼，不这样做是睡不着的，城内还有很多普通人。 躺在床上，今天下午的那一幕逐渐浮现在心间，久久不能忘怀。 池塘边，柳树下。 白衣少年看着面前的三位圣女，澄澈的心灵没有一丝动摇。 套上长袍，戴上面纱遮住自己脸的朝云，清丽脱俗的行雨，站在两人旁边的瑶姬，三个人对视眼神，都不清楚烛大人聚集他们的原因。 三人俱到，烛大人开口了，说明自己此行的目的： “你们不要当祭品了，离开吧，或者待在我身边都可以。” 朝云大惊失色：“烛大人，难道您要抛弃我们的约定了吗？” 行雨脸上永远是那张柔柔弱弱的笑容，让人很想亲近一下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她没有任何反应。 瑶姬同样很是惊讶，只是没有朝云反应这般激烈。 朝云说的是当年兄弟两个救她们许下的契约：【作为食物茁壮成长】，现在正是履行约定之时。 上一次，烛大人同样来找他们三个人了，不过那是在第二天，兄弟两人的寝宫内，趁着哥哥忙碌，烛表示要偷偷放她们离开。 可能是因为那三个变数的影响，让这件事情提前了。 烛想了想道：“伱们是很好的食物，但这些年里你们一直陪伴着我和哥哥，要是被我吃了的话，以后就听不到这么美妙的歌声了。” “所以，我现在愿意给你们其他的选择，或留下来陪伴我，不以食物的身份，活着离开，选择自己的生活，亦或继续成为食物。” 三位圣女齐刷刷沉默了。 良久以后，她们做出了选择。 朝云留下，继续作为祭品，行雨选择了离开，不过来白帝城毁灭前会留下，直到安全了再离开。 瑶姬也选择了留下，她羡慕行雨可以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赋予她生命意义的是神明大人，现在正是需要她的时候。 应允了三位圣女的愿望，烛离开了，只留下三位圣女。 朝云看了眼行雨，那是失望的眼神，就此离开了，两位好姐妹一句话都没有说。 行雨看向旁边：“还是和上次一样呢。” 五味杂陈地看着这位冠绝蜀地的美丽女子，瑶姬五味杂陈的点点头： “你这次……真的要离开了吗？” 行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这次，我会活到最后，活出自己的人生。” “一直笼罩在‘食物’的阴影下，终于摆脱啦。” “瑶姬，以后有缘再会。” 她跃动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这件院子。 瑶姬目送她离去，这位好友做出了与上次一样的选择。 事实上，重新来过的不只是她，三个人都有过去的记忆，可她们除了彼此，对外人都无法说明，一股神秘的力量让她们无法说出口。 一直遇到三位原本不存在的人，这才有了变数。 上一次，行雨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要离开，拥有自己的人生，但还没有来得及实现自己的愿望，烛大人就被偷袭了，然后在司徒大人的主持下，三人充当了祭品，没有脱离原来的命运。 如果弟弟没有死，司徒大人当然会满足弟弟的想法，任由他们离去，可没有了弟弟的司徒大人，身上没有了人性，更像是有着高智商的野兽。 这种感觉瑶姬一直藏在心里，没有敢说出来。 因为只有自己可以和外人，交流，所以她没有把这件重要的事告诉曼斯教，否则曼斯教授就会明白，梦境的核心有三个。 然后，路明非会修整教授的错误。 做梦的人只有一个。 …… 整洁的院子内，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蹋鞠’，围棋，瑶琴，纺车等等，还有一些用来晾晒的杆子，放着不少布匹，非常有生活气息。 看的出来，这个院子的主人很注重享乐。 这样说也不算错，屋内还有诸多华美裙饰，有着女性化的细腻。 院子里，行雨坐在凳子上刺绣，手指来回灵活翻动，外面日光的照耀下，投影的阴影异常清晰。 “就这样离开，不去最后和姐妹告别一下吗？” 行雨手指一顿，而后继续编织着。 “不必了，就这样让她们带着对我的误解吧，这样死了以后，还有人一直在惦记我，挺好的。” 那声音笑道：“你倒是和满脑子神灵大人的那两人不用，这个年代能有这样的独立思想，倒是和你们历史上那位吕后差不多。” 她微微皱眉：“她们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只想着报答两位大人的恩情，忽视了自己的感受罢了。” “那你是无情无义咯？”声音多少带着些调侃。 “两位大人救下年幼的我们，恩情是怎么都还不完的，我愿意奉献自己的这条命，但我更想享受这些平凡的生活，做一个普通人，和两位大人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所以。 “我愿意成为烛大人的食物，而烛大人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也不会拒绝，以单纯‘行雨’的身份活下去，而不是什么圣女。” 此刻的行雨没有外表那般柔弱，而是更加充满了自我。 “所以你不是贪生怕死啊，不想成为无意义的祭品。却愿意为了报答那个烛大人，孤身一人对抗那些城内的叛徒和间谍么？”那声音感叹着。 “不啊，酒德麻衣，有你陪着我。” 她很认真地说着，只是在说对方名字的时候，念起来有点拗口，像是没有见过有人叫这个名字。 “公平交易，我帮你明天阻拦那些人接应敌人的目的，你把身体借给我暂时躲藏。” “嗯。” “让我出来透透气吧，一直待着有点无聊。” 行雨放下手里的东西，闭上眼睛。 地面的阴影忽而上浮，影子消失了，化作黑色烟气飘入她的身体，她的眼神变换，最后换了一种声音，站起来在地上试着行走。 “呼，虽然不是真实的，但总算可以活动一下了。” 酒德麻衣，被某个神经病老板从美国赶到三峡，千里迢迢还来不及喘气，曼斯那帮人就要进入，她连忙跟着进入，随着他们一路行动。 理所应当的，她也被卷入了这个精神世界，遇到了不少麻烦，这里的影子突然好脏，用原来的方法【冥照】观察那三人组容易被影子里的黑泥同化，出不少问题。 她不是路明非，没有封印黑泥的办法，而现在单纯是灵魂体的路明非，也没有办法发现潜伏在阴影里的她。 老板给了员工一点点小小的福利，她得知了通关这个关卡的办法，找到了这个体内有着阴影力量的虚拟人物行雨，寄居在她的影子里防止自己被污染，同时监控隔壁的三人组。 【任务：记录】 【状态：正在执行中】 确定了任务没有受到影响，酒德麻衣随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那个汉人商贾有问题？” 行雨解释道：“我平时对各种事情都想尝试一些，没有圣女的身份就要自己想办法赚钱了，所以我纺织了不少蜀绣蜀锦，来换取生活所需的钱财，这些价值不菲的瑶琴，省力的纺车等等，都是我自己劳动换来的哦。” “那个汉人商贾一直在积极接触这里的纺户，说汉地多好多繁华，他串通的那些叛徒，我心里都记得是哪些本地纺户商贾。” “城内叛变的有两股力量，那个间谍的自己人，还有这些本地人依附他的人，所以，明天要先把这些本地祸害解决了。” “嗯。” 答应下来，酒德麻衣却看向隔壁，瑶姬的住处。 可怜，可怜！ 做一个美梦吧。 第一百零二章 力量的代价，动手! 第二天。 外面的阳光依然耀眼，天边三轮太阳悬挂，一轮在东方刚刚拂晓，另外两轮却挂在白帝城上方，燥热的阳光直射，背后的龙影愈加清晰，可以看到鳞片肌肉的起伏，只是还有些虚幻。 叶胜是被晃醒的，突如其来的晃动让他从床上掉了下来，额头狠狠砸在地上，同样遭遇的还有曼斯教授。 有些无奈地揉揉额头，他看向床头的青铜剑：“又有一层坍塌了？” 路明非平静回应：“是的，现在是第七层区域的青铜柱坍塌了，神秘不知道构造的黑泥淹没了那里，我们的行动必须要快了。” “话说黑泥弄塌了青铜柱不是好事吗，现在亚空间和现实空间也能联系了，我们只要从这个精神世界出去就能直接离开了。”穿戴好衣服，叶胜伸了个懒腰询问。 有问必答·路·随身老爷爷有些无奈地戳破了这个幻想： “黑泥摧毁的是一些本来就在漫长时光下腐朽的东西，如一些民居，居民自己用的一些青铜器物等等，但诺顿铸造的青铜城本身孕育着力量，还在抵抗黑泥的腐蚀破坏，想要直接离开，你可以等三天后，青铜城被黑泥毁灭后在离开，那时候可以直接回去。” “啊哈！” 讪笑了一声，叶胜摸摸头：“那算了，这就是一个悖论，青铜城完全毁灭后离开可以回去，但毁灭本身的威力会杀死我们，可要是青铜城没有毁灭，我们就会被困在这个城市，门已经关闭了。” “好难呐！” 肩膀突然被拍了拍，他转过头，是曼斯教授那张长满胡茬的脸，中年男人安慰他道： “我们有‘钥匙’可以帮忙打开门，而且这个亚空间可以和校长联络，事情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的。” 路明非也附和道：“是的，通讯器里，‘摩尼亚赫’号一直在试图呼唤你们，可惜信号很微弱的样子，只有只言片语传过来，也许叶胜的‘蛇’可以和微弱的信号连接，完成真正的通讯呢。” 听到这些话，叶胜哈哈大笑：“说的是，那就各自加油吧。” 三个人来到院子里和从隔壁房间出来的亚纪打了一声招呼，而后一起去找瑶姬。 她显然很早就醒来了，穿戴好了首饰，恢复了昨天殿前的华丽，温婉娴淑，没了普通农家女子的低调。 “三位，约定的事情就拜托了，亚纪小姐会稍作伪装，作为侍女与我一同入宫。” 曼斯教授笑着回应：“我们会全力而为。” 看着这张异邦的脸，瑶姬正要行礼感谢，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 “既然两位在外面行动，那么是要低调一些的，又不能侍卫的身份，您的脸有些太突出了，不如随我进入，用一些女子贴身之物遮掩一下。” “您看如何？” “这……” 沉吟了一下，默默自己的脸，曼斯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做吧。” 一张现代德国人的脸在古代中国行走，确实太过招摇了，是谁都会觉得不对劲，他先前能潜入是侍卫带着青铜面具，谁都看不清背后的脸。 现在全城通缉，侍卫之间要互相确认身份，原来的伪装就不能用了。 两人进去了，亚纪对叶胜微微一笑：“我也是女人，进去帮一把手吧。” 瑶姬的院子里就剩下叶胜一人了，他尴尬摸了摸鼻子，拿出青铜剑把玩，剑的长度随着心意任意变化，他忽而问道： “你确认，只要杀的人越多，这把剑的威力就越强？” 路明非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危险的想法呐，必须纠正，他严肃说道： “准确来说有两个限制。 “第一，必须是精神体，或者说灵魂；第二，当我的灵魂栖息与剑上的时候。” “青铜剑是提供我栖息的躯壳，这需要你一直提供血统的力量，换而言之就是魔力，而我的灵魂本身才是能施展这种能力的核心，如之前为你们提供遮蔽诺顿感知的灰色结界，还有幻境把他骗在原地等等，这不是我原本的能力带过来，而是通过消耗你的力量来进行模拟。”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路明非的天赋有多么强悍了，为叶胜打造魔术礼装的时候，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多久，就已经有了圣杯系统的雏形，还有他曾经亲生经历，对其中的一些构造比较明白的原因。 这里是精神世界，杀死人和狩猎灵魂体也没什么区别，路明非可以逐渐累积这些力量，让青铜剑成为叶胜手中更加锋刃的武器。 这就是叶胜对抗那些人的底气所在。 只是现在还是无法还原那么庞大的圣杯系统，连弄仿照的赝品都做不到，从头开始，五大法之一的第三法不是那么容易参透的。 “我的力量……一直在消耗吗？” 叶胜没有那么活跃了，看着手里的剑。 “是的，我实际上一直都在被伱催动，持续消耗你的力量，从船上到现在……有一天多一点了吧。” 嘴角抿了抿，叶胜低笑了一声：“真是奇妙啊，好像感受不到，多亏了你帮我弄的什么魔术回路，轻松了不少，很有意思的样子啊……” “就是白头发多了点啊，这就是公平交换吗？” 他摸了摸背后的头发，其中有些发白了。 不是寻常意义上的白发，而是生命力流逝的象征。 路明非默然，明白他已经发现了。 已经猜到了，龙血消耗，魔力什么的还是其次，每当路明非使用一些额外的能力时，就有异常感出现，开始是轻微的心悸，一直到幻境使后，从诺顿手下逃回来，全身虚弱乏力。 继续发挥这柄剑本不具有的能力，生命力会流逝的更快吧？ 禁忌力量的使用往往伴随着代价的付出，这些代价一定是与力量成正比的。 记忆里，图书馆上某本炼金古籍上写的话，此刻恍然想了起来。 管他呢，能不能活到以后再说，现在最缺乏的就是强大的力量。 “说起来，亚纪离开以后，你怎么找到那个瑶姬所说的汉人商贾啊？”这事情路明非还真不知道，颇有些好奇地问道。 叶胜暗声说道：“昨天收集情报的时候恰好对那个汉人监听过一阵时间，知道他住的大概区域，待会儿用言灵继续锁定一下，找到位置直捣黄龙，趁他们没有准备偷袭他们。” “真阴险！”路明非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不一会儿，曼斯教授出来了，瑶姬和亚纪伪装的很好，好到……叶胜想毫不留情嘲笑曼斯一番，他笑的肚子疼。 “哈哈！” “哈哈哈哈！！！” “教授，您现在就是活脱脱的一副老年农人形象，真是生动形象啊，干裂的肌肤，厚厚的污垢，天呐，这都能仿造的吗？” “化妆真是邪门啊……啊呸，神奇！” 在被亚纪狠狠瞪了一眼后，叶胜连忙轻笑着改口。 曼斯倒是没有介意，对这幅伪装很是满意，从一个外国中年人变成一个本地人，走在大街上就没人注意到他了。 只是……作为两名执行部成员，在你们的长官面前，是不是该伪装一下？ 执行部不允许相互配合执行任务的专员彼此是情侣，这是铁律，而现在曼斯眼睛古波无神，谁也不知道他想的什么，对这两人的关系是怎么看待的。 “这样就可以了，祝君好运。” 再次行礼感谢，瑶姬衷心祝福他们可以成功。 这关系到一城人民的生死。 其他事情和瑶姬记忆中出入不大，城市大后方的寝宫派来了使者，两队侍卫排列，邀请圣女前往宫殿，烛大人很是想念。 然而，这队人马是司徒大人，也就是李熊排来的，临近吃饭了，要看好食材才行。 两件院落内，精心打扮的朝云和瑶姬走出，慢悠悠上了马车。 亚纪提前换好了侍女的服饰，跟随瑶姬离开了，前往寝宫，亦或是……龙的巢穴，龙居住的地方，这样称呼倒没有问题。 行雨没有出来，不知道是还在屋内还是早已离去了，那些侍卫也没有在意，守着两位圣女离开。 藏在屋内的叶胜两人这才出来，松了一口气。 曼斯扭头看向叶胜，严肃道： “按照计划好的，行动吧。” “是。” 依靠着墙坐下，叶胜闭上眼睛吟唱着上古的咒文，龙族的语言，脑海中的蛇被释放出去。 穿梭，游走，叶胜的蛇借助青铜城地基的青铜传的更远，在昨天酒馆的位置来回盘旋，寻找那个熟悉的声音。 终于！ “是，是的大人，那个李熊决定再明天继续祭祀，不过是一个狂妄自大之徒。” “计划于今天上午两个时辰后行动，城内那些商贾已经联络好了，待准备完毕就去找他们。” “……” 叶胜缓缓睁开了眼睛，收回了言灵。 “找到了，南城门附近的一家宅院里，两个时辰后就要动手了，那个汉人似乎有特殊联络敌军的手段。” 曼斯并不意外：“里应外合，历史上能这么快就破了城门，及时的信息交流是必要的。” “走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解决完那个间谍，还要去解决那些本地商贾，任务繁重啊。” ………… 室内。 手持长刀，一刀割下眼前这个富商的头颅，附身于行雨的酒德麻衣眼神平静，拿旁边的蜀锦擦去了刀身的鲜血。 用的力度刚刚好，鲜血没有溅在身上，刀的手感也很好。 汉代的单手刀，内弧刀，整体窄扁瘦长，握手的尾端有一个圆环，看起来和日本刀有些相似。 古代日本经常来中国朝拜取经，吸收这边的技术文化，有所相似并不意外。 “没想到你家里会有道具，还不止一把。” 酒德麻衣也有些意外，这个外表看起来柔弱的姑娘收集这么多刀具，真是奇怪的癖好。 “只是收集啦，不会用的，偶尔也会幻想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是什么感觉，但那是男子干的事情，对你有帮助就好。” “这是第一家，后面还有不少人呢。” 行雨催促着酒德麻衣快点，时间不等人，万一因为自己的怠慢导致这次没能阻止城门被迫，那行雨可以自杀向两位神明大人谢罪了。 她大约在半个时辰前就出门了，所以那些侍卫带来诏令的时候她不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嗯。” 轻轻点头，酒德麻衣踏过脚下的尸体，向房门外走去，影子在阳光的照耀下，被拉的很长。 富商的尸体，门口两个守卫的断肢，院里七八个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有些已经有了龙化的特征，但无一例外。 死亡！ 屋内的蜀地商贾在酒德麻衣破门后才惊觉，有刺客来袭，不是守卫懈怠，而是他们根本来不及。 并不是专业战斗人员，在精湛的武艺杀戮下，成片倒下，狠狠刷新了行雨的三观。 原来女性……也能这么能打的吗？ 就这样，直接杀了进来，甚至没有听商贾一句废话，酒德麻衣就杀了。 她对叛徒，向来是充满嫌弃的。 ………… “就是这里了。” 叶胜和曼斯站在这家大院的后方墙壁，叶胜手持青铜剑，曼斯衣服里藏着两把长刀。 这里就是那个汉人派遣进来的间谍居住的地方，平时也是在这里进行各种商品的交易。 战争逼近，蜀地的商业萎缩，这些本地特产的东西价格低贱，因此每天来往的本地商贾很多，这间院落也挺大。 谁能想到呢，古代地位一向低贱的商贾，可以在决战前夕破坏这边的局势，让白帝城走向灭亡。 金钱的腐蚀，人心的堕落，对生的渴望……再英明的领主，那些政策对民生的恩惠，这些愚民也感受不到，看到的只有触手可及的利益，何况是自己有了生死危机呢。 叶胜仔细感受了下，放心下来，汇报敌方情况： “院子里明面上有十几个家仆下人，主室后面有一个大房间，里面窝藏了六十多人，那个汉人还没有走，正在大堂安排叛乱的细节，这些都是实力不一的混血种。” “明非，拜托你了。” 路明非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应：“我知道了。” 青铜剑轻轻嗡鸣，无形的波动以此剑为核心释放，扰动着周围的精神要素，形成幻境笼罩整间院落。 这样就能保证敌人无法逃走了。 该动手了。 第一百零三章 死士死侍! 张仆坐在大堂里，口干舌燥地抿了一口茶，心里愈加为自己得意。 凭着曾经军队的管理经验，将手下分成一个个小队，每支队伍指派不同的命令，待交接的时间到了，齐齐和那些堕落的士兵一起举事，这样庞大而琐碎的事情，唯有他能做到。 到时候里应外合，大事可成也，蜀地已是我大汉囊中之地。 太阳又如何，且看大将军如何弯弓射日！ 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了。 想到这里，张仆激动地浑身燥热，瞳孔隐隐泛着金光，继续和手下核对到时候具体的方位，如何辨别友军。 “咔！” 正在这个时候，大院的门忽然破开，轰然落地，吓了他们一跳，那些伪装成下人的手下纷纷冲出去，右手按在腰间。 “什么人？” “斩！” “快去禀告大人，快跑！！” 听着这些动静，张仆的心吊在嗓子眼上，自己里应外合的事情被发现了？ 不可能啊，平时伪装的那么好，外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利益熏心的商贾罢了！ 还是说，有人出卖他？！ 短短几秒，张仆想了很多，袖袍里落下一块漆黑如墨的断刃，末尾用布包起来，被他紧紧簒在手里。 很快，冲到外面查看的下人回来了，少了一个人，还有一人断臂，已经被强行逼到了龙化状态，断臂处有黑色气息阻断血肉的生长。 “怎么回事？” 喉咙蠕动，咽了一口口水，张仆紧张地问道。 断臂的手下用没有感情地声音回答道：“有两名混血种闯进来，一人手持古怪青铜剑，一人举起防御结界，大人您快从暗道逃吧。” “城内能聚集这些力量的人只有大人你一个，您活着，大事才可成。” 听到是两个人，张仆抽出长刀大怒：“两个人，你们是饭桶吗，一个人去后面叫醒他们，其他人跟我来，会会他们！” 手下遵命，张仆来到院落里，看清了那两个不速之客的样貌。 一个奇怪的短发年轻人手持血色纹路青铜剑，不断砍杀人，非常暴力，全凭大力出奇迹，没有任何技巧，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年轻人的剑身忽然变长，一下贯穿了一名没有防备的手下，带出紫黑色的血液。 后方站着一个老农，正闭着眼睛吟唱龙文。 杀死人以后，剑身骤然变黑，自家手下的尸体居然变得虚幻，化作光点消失，年轻人的力道突然大了不少，哈哈大笑起来。 光是这样还不足以让这些准备叛乱的人慌乱，他们知道后面沉睡着多少人，一口气放出那些怪物可以把这两个人撕成碎片。 一声声沉重的嘶吼，龙文吟唱，体表又轻微的龙化，这些人手中的长刀纷纷砍向年轻人。 无形的力场流动，老农骤然睁开眼睛，手掌用力一握，眼睛悄然变成了黄金瞳。 “v！” 这是曼斯母语防御一词的缩写，此刻他用了急速吟唱的方式，将离垢净土缩小在一个小范围区域，形成一个力场防御，这种能力可以共享给友军。 “铛！”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那些长刀，还有一些元素的伤害统统被离垢净土挡下，反震的力道让那些人踉跄后退。 张仆瞳孔剧震，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跑，眼前这两个人手持炼气士加持过的神秘武器，还有极高的血统，他需要和后堂那些六十死士汇合。 叶胜没有在意那个汉人间谍逃跑，再次用偷袭的方式变长青铜剑杀死一个人，嘴角洋溢着阳光的微笑： “原来古代和现代的差异也不大啊！” 因为时代的久远，记载上一些神异的事情，还有什么百人敌，千人敌，就导致现代人看古代有一种滤镜，但其实真正了解了，就会发现也差不多。 叶胜还在想古代的混血种有多么奇怪强大，有什么神秘的武器，结果这些院落里混血种战斗力最多也就到吧b级，在执行部王牌专员和教授的协力下，很轻松就杀戮了大半下人。 这些汉人间谍的下手似乎有些弱，虽然他们明白真正的敌人不是这些人就是了。 他们进来后采取了最稳妥的方式，叶胜主攻，曼斯负责防御，从大门杀进来，这些低阶混血种就是送死。 “这样的你们怎么叛乱啊，那些守门的士兵不是很轻易就杀了你们嘛？”他这样喃喃着，有些不理解历史的抽象程度。 还剩下五六个人苦苦支撑，给那个逃跑的汉人争取时间，曼斯索性不防御了，抽出制式长刀杀了起来，看起来老迈的身体竟然如此矫健，刺穿下人喉咙的眼睛没有眨一下，宛若杀人机器。 杀了快十个人，在青铜剑的加成下，叶胜一剑挥过，存活的最后一人绝望地用武器格挡，长刀被巨力震出一道道裂隙，而后爆碎，整个人的身体飞到十几米远的空地处。 手腕翻转，青铜剑咻地飞过去，一剑枭首，最后一个下人也杀了。 至此，除了那个逃跑的汉人，那些联络城内商贾的下手都处理了，两人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的直接危害是很小的，战力也不高，危险的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些潜在的危害，以至于被一些鼠头蛇尾之辈坏了大局。 现在提前处理掉，只要杀了汉人和那些室内藏着的死士，那些本地商贾掀不了什么大浪。 和教授对视一眼，叶胜点点头，捡回剑漫步朝着后方的屋子，也是后堂走去。 汉人被路明非的幻境困着，跑不出这个院子。 …… 张仆跑到后堂，手按在地面上，拼接成的青铜地面嘎吱响动，露出漆黑的洞口，他举起黑色断刃催动，欢快地拍拍手。 “出来，出来！” “醒过来！” 回应着他的呼唤，漆黑的洞口下，一声声狰狞的野蛮嘶吼响起。 “吼！！！” 黑暗中，黄金瞳亮起，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它们身披破败的华贵袍子，从地底用四肢爬出来，尖锐的爪牙刺穿地面，刮起一连串火花。 青灰色的鳞片，漆黑的铁面，渴望着杀戮的眼神，粘稠的口水掉了一地。 这就是张仆的秘密武器，真正叛乱的底气，这些所谓的死士，就是身体无限接近龙类的堕落人类。 【死侍！】 原来的计划就是让手下带着这些死侍埋伏，让那些商贾先乱起来，而后一步步扩散恐惧，带着汉地来的秘法，以病菌传播式让死侍越来越多，集中攻破南城门，和外面等待的汉军里应外合，一口气杀进来。 拿下蜀人以为大军明天才能到，殊不知先行军早已埋伏在白帝城附近，后面大军只需要信号也能加速跟上。 白帝城，只是一戳就破的纸罢了。 看着这些忠诚的士兵，张仆被外面那两人带来的恐惧驱散了一些，那两人是怎么都无法抵抗这么多的死侍的，只会被兴奋地分食一地。 这些死侍当然不是凭空冒出来的，那些不愿意合作的商贾有可能出乱子的人，还有多余的‘盟友’，都是它们的组成部分，许诺去汉地享荣华富贵当然也是假的，他们最大的价值就是让这个城市灭亡的速度更快几分。 只是可惜那些手下了，这些事情看来要自己亲力亲为，给那些商贾画更大的大饼了。 正这样想着，后堂门口传来脚步声，那两个突然杀进来的人正目瞪口呆看着这些死侍。 张仆狞笑着发布了命令：“杀了那两个人！” 叶胜和曼斯追来，看到了站在漆黑洞口的张仆，还有他周围的那些怪物，不约而同地直呼出声。 “死侍？！” “黑泥？！！” 前一个是两人的声音，后一个则是路明非的。 曼斯皱着眉头竖起长刀，重复而沉重地说出了这个词。 “黑泥！” 谁能想到呢，所谓豢养的死士，这个汉人间谍的底牌其实是脱离了人类范畴的死侍，可想想这是一个混血种与人类并存的社会，现在城市里还有所谓的龙王，也就释然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可另一个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的，那些死侍身上沾满的黑泥，不止路明非，叶胜和曼斯也看到了。 他们第一次看到是进入这个幻境之前，城市崩坏，开启了自毁模式，从地下涌出来了从未见过的黑泥。 第二次则是现在。 莫名的讫语在心底响起，叶胜眼睁睁看着那些已经不算人的死侍兴奋地向他扑来，而他竟然呆滞住了，一幕幕画面再次出现。 那个燥热的夏天，社团活动去练习游泳玩水，遇到的那个日本女孩儿，腿是那样的长，有些茫然地站在池边迟疑。 记得当时，自己看着不知怎么想的，将那个女孩儿推下了水，自己也跟着跳进去，把她吓了一跳。 真漂亮啊，亚纪…… “怎么样，不要故作坚强了，你根本舍不得死亡啊，死了的话，可就失去亚纪了啊。” “那样很孤独吧，没有人说话，直到永远……” “不要跑了，不要反抗命运，你明明就很怕死啊，活下来，苟延残喘地活下来！” 那声音忽然变大起来，似在咆哮。 叶胜动摇了。 “叶胜！” 另一个声音在耳边大吼，把他从无尽的臆想中拉了回来，叶胜眼神聚焦，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他的脚下躺着一具死侍的尸体，周围一头又一头的死侍跃跃欲试，带着尖牙利爪扑过来，却被无形的立场波动挡下。 曼斯和他背靠背，鼻孔有血迹留下，这是言灵过度使用造成的结果。 敌人实在太多了。 看到他清醒过来了，曼斯再次低声大喊： “小心，这黑泥带着蛊惑人心的能力，能诱发人堕落，和地狱蛊惑人心的魔鬼一样，刚才仅仅靠近就扰乱了我们的心神。” “我醒的比较快，反应过来了，你坚持住。” “拿起武器！” 握紧青铜剑，血色纹路愈加鲜红，叶胜咬着牙挥出每一剑，在一次次扑上来的死侍身上留下深深的伤痕。 “嗡！” 一剑把险些冲破无垢净土领域的死侍一分为二，叶胜大喘着气，看着敌人变成光点消散，给青铜剑加持更强的力量，而那些黑泥渗入地下消失不见。 这些死侍的实力比起那些下人，又是强了一个层次，在现在的青铜剑强化buff加成下，杀起来也很是费力，恐怕达到了b级顶尖，甚至a级的标准。 这么容易变强，所以每年都有很多人控制不住自己，堕落为只知道杀戮的死侍。 不过这些实力的划分不一定准确，死侍没有脑子，而那些真正的a级可比这麻烦的多。 而青铜剑更多的体现在力量的累积上，那些吸收的精神力量悬在都积蓄起来，所以表现不是那么明显，不过纵然如此，对叶胜现在古代没有合适武器，限制战斗力的情况也很适合。 携带的子弹不多，有一部分在亚纪身上，手枪在这里真不一定有冷兵器好使。 一次次杀伐的疲力，叶胜和曼斯逐渐收缩防御圈他们还要分心抵抗黑泥的精神干扰，杀死的死侍也在减少，死去四五个死侍后，基本只能留下伤痕了。 远处躲着的张仆又怒又开心，没想到这些人这么能打，损失的死侍很是让他心疼，粗浅指挥着死侍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势。 叶胜再次砍去死侍的一臂，让路明非传话道：“教授，不能这样下去了！” 他们毕竟是两个人，面对人海战术也熟手无测，现在俨然陷入了苦战当中，要是这场战斗没有任何改变，他们必定先撑不住，被活活耗死。 精神被杀死，他们不敢想会发生什么，所以这里虽然是精神幻境，但他们还是竭力当做现实活下来，避免精神死亡。 曼斯心中一动：“我全力爆发张开结界能撑住所有攻击十几秒的时间，能一口气解决吗？” 路明非这次自己自信回答道：“积攒的力量勉强够了，配合叶胜的言灵爆发，可以形成类似电磁炸弹一类的东西，可以叫做精神火箭弹什么的。” “我们把叶胜的【真空之蛇】炸开，一口气解决这些被黑泥加持的死侍！” 他的语气里带着自责与滔天的怒意。 第一百零四章 死战不退(8200大章!) 听到路明非的承诺，曼斯教授相信了。 他将双手怀抱于胸前，立场骤然缩小于半米之内，那些猛鬼的尖牙利爪在空气流中无法向前一步，不停地无能狂怒嚎叫。 路明非说的没有能让他信服的点，但他相信叶胜的眼光，相信自己的学生梁小茹当做依靠的人不是只会说大话的人。 一连串如洪钟大吕般宏大正和的声音从曼斯嘴里吐出，黄金瞳被催动到极限，语言的力量上升，【离垢净土】骤然变了。 维持在两人身上的防御不变，一圈无形的气流在眨眼间扩散，笼罩了整片区域，让那些死侍和那个指挥者成了瓦中之鳖，这是曼斯言灵熟练以后的另一种用法，把防御当做困敌的墙壁。 张仆脸色变了，察觉到了这两个人的意图，他们居然想把自己还有这些死侍困在这里？ 这有什么意义，他们没有能一口气消灭这支精锐军队的力量…… 不会吧？ 缓慢后退几步，张仆谨慎地来到了困住他们的空气流边缘，继续指挥那些死侍上前围攻，实在不行就只能用大将军赐下的黑色断刃使用了。 尽管现在使用效果不会达到最好，但这样可以让自己逃生，还是活下来要紧。 曼斯的眼睛充血，皮肤下流淌的龙血隐隐要生成什么结构，他大声喝道： “叶胜！” 不必多言，看到教授毫无保留的施展，叶胜高举青铜剑，剑身的血色纹路异常妖艳，剑锋吞吐着白芒，恐怖的力量在其中压缩，在压缩！ 路明非在脑内急呼：“使用暴血！” 叶胜深吸气，回忆着上次的引导：强化，打破禁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咧嘴笑了，笑意简直要把人冻结。 细小的竖瞳合拢变圆，赤金色的火焰燃烧，感受着熟悉的力量回来，他高声吟唱着古奥森严的龙文。 真空之蛇，发…… 不！ 【真空之蟒！】 爆！ 信息流从大脑流向手臂，再钻入剑身，一层层的壮大，原来只是真空之蛇强化的蛇群，一个个进化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最先钻出的巨蟒迎风狂涨，整个身躯有七八米高。 一条，两条，三条……蛇群们身上带着至今为止几乎所有积蓄的精神力量漂浮在空中，盯着下面那些没有脑子的杀人机器。 最后一条巨蟒从剑身钻出，叶胜猛然挥剑作为信号，向前斩去。 轰！ 轰！！ 轰！！！ 蛇群们向下俯冲，巨大的蛇首前仆后继张开血盆大口，而后引爆体内的精神力量，彻底释放到最大威力。 每有一条蛇死去，叶胜的身体便摇晃，脸色苍白几分，直到这场爆炸结束的时候，耳朵，鼻子，嘴巴……七巧流血！ 这种杀死自身言灵的方式，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恢复，算是元气大伤了。 好在这是精神世界，再逼真的表现最后也是反馈到精神状态上，类似于做了噩梦一类的。 曼斯也难免受了内伤，他负责困住那些死侍不让离开，爆炸的时候即使撤销，依然受到了冲击波的影响。 感知最快的路明非汇报了战果：“所有死侍都被消灭了，爆炸区域没有任何幸存。” 听到后，两人强撑着疲惫的身躯看向前方爆炸结束的地方，微微张开了嘴巴。 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视线在那里是盲区。 这间大院的大部分后堂区域已经成了一个黑洞，任何事物都无法存在，虽然周围原来的地面向前蔓延，想要修补那里，可它们显然无能为力。 这场爆炸直接形成了一个无法探究的未知视界，打破了精神世界的逻辑，让这里成为了最大的破绽漏洞。 发现这个黑洞，叶胜和曼斯终于有了自己在一个虚假地方的直观感受，有了那份轻飘飘的朦胧，在梦境里的感知。 曼斯扭头看向叶胜手里的剑，由衷感慨道：“真是可怕的威力。” 那些死侍本就不是实际存在的，而是积蓄两千年的地脉给精神世界提供力量，呈拟态出现的，刚才的爆炸直接从本质的精神源头上抹去了这片区域，这些死侍当然也就不存在了。 路明非谦虚道：“这只是用这个精神世界原来的力量破坏它罢了，毁掉了这里的逻辑，但再过三五个时辰，这里还是会被恢复。” 叶胜也有些感慨：“这样算是结束了吧，可惜亚纪没有跟着一起来，不然有她的言灵在，也不需要这么拼了。” “哦？亚纪姐姐的言灵是什么？” “亚纪的言灵是【阴雷】，不是高阶言灵，但实用性很强，是压缩空气团然后爆炸，也可以用来防御，相当于无线制造的手雷了，威力比真实的手雷稍差一点。” “这么神奇！” 路明非听得心头火热，没有任何制造成本的热武器啊，好奇妙的言灵，要是能掌握它的原理就好了。 不远处传来墙壁倒塌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打断了交流，他们愕然地绕过黑洞，急忙去查看情况。 后堂的墙壁倒塌了，那个穿着华服的汉人间谍从洞口出去，直接来到了大街上，直奔南城门口跑去，脸上带着惶恐，嘴里高呼着。 “恶鬼！无法抵抗的恶鬼！” 急忙来到这里的叶胜拄着青铜剑，有些惊诧：“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身处那直接从源头上抹去的爆炸，他居然能存活下来？ “看地面。”路明非注意到了异常。 一把黑色断刃从空中慢慢掉落下来，居然在未知视界中看到了它，被黑洞碾碎成齑粉。 刚才似乎就是它保护了那个间谍。 但异常还没有结束，再那把诡异的武器化作齑粉的同时，一道乌光从哪里扩散，叶胜和曼斯扫中，心里有略微的浮躁升起，但很快被轻易压下去，两人有些摸不准这东西的作用。 “不管怎么样，追上去抓住那个间谍，那里有城门口守卫的士兵，就算身份暴露，把他弄死也是值得的！” 叶胜点点头，强打着精神追上去了。 两人毕竟是优秀的混血种，被龙血强化过的身体素质都是那个间谍比不了的，叶胜还不顾教授在身边用了暴血很轻易就追了上去。 巨大的青铜城门口，一对士兵正在巡逻，迎面就看到一个穿着华服的人影朝这边跑来，后面还有两个亮着黄金瞳的人影在追着。 为首的士兵一声大喝： “你们三个站住！” 张仆看到人影大喜，他知道那黑色断刃能够造成的效果，此刻直接跪了下来哭诉。 “大人，自己人啊！” 后面追着的叶胜与曼斯停下了脚步，放弃了追上间谍，慢慢前行，凝重打量着周围的人。 他们没有在意那个士兵的话，是有独特的原因。 那道扩散的乌光有什么效果，终于知道了。 静静旁观的路明非叹了一口气。 几个外来客的视角下，被乌光扫过的人，黑泥从眼睛，鼻子，嘴巴爬出来，慢慢蔓延全身，整个身体都粗壮了几分，抬起的脚步落下，从更深的地下吸出黑泥，留下一个个泥泞的脚印。 偶尔有一两个人影出现黑泥后表现如常，但三四秒后就浑身燃烧着黑色火焰，就此烟消云散。 那个间谍，那些士兵，纷纷被黑泥污染，看向两人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 看着与路鸣泽相似的黑泥污染，路明非终于明白这个精神世界现在的情况了。 原本诺顿构造的记忆海洋，一个永远停留在两千年前的精神世界与黑泥的对抗，原来的灭城之战被梦境合理扭曲化，成了这个精神世界与黑泥，或者说两千年累积的怨念之间的对抗。 白帝城代表了原有的记忆，而外来消灭白帝城的势力成了黑泥的代表，可以说现在，汉军的进一步入侵代表了黑泥对精神世界腐蚀摧毁的深度，而黑泥本身的特性又赋予现实中不可能出现的蛊惑程度，让那些虚构人物仅仅被黑泥覆盖就轻易改变了阵营。 那个黑色断刃就代表了一个信号，原本黑泥是被精神世界牢牢压制在下面的，但随着间谍的行为取得成功，黑泥的攻势就会由劣转优，而叶胜对精神源头的攻击消耗了精神世界的实力，打破了黑泥黑压制的局面，趁机从地下浮现了出来。 可以说这是无法避免的，只是提前或者延后。 曼斯急忙询问可能知道情况的路明非，知道结果后沉下心来。 只能一战了。 那些士兵来到两人周围，隐隐包围住：“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追他？” 叶胜剑指躲在士兵后面的汉人平静回答： “他是汉人间谍，串通那些本地商贾要开城门，还有豢养的死侍，与汉军里应外合，士兵里也有一些被腐蚀了的人。” 带头的士兵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问道：“哦？那所谓的死侍和打算叛乱的商贾在那里呢？” “死侍被我们杀了，那些商贾回头再杀。” “呵呵……” 士兵脸色一变，冷声喝道：“拿下他们，我怀疑他们是司徒大人发令捉拿的刺客！” 周围待令的士兵毫不犹豫上前攻击，包括先前的间谍，他如一个提线木偶，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现在成了消耗品。 路明非在叶胜脑海里叹了一口气：“我早说了，被黑泥污染的人改变了内心，他们已经不是负责守卫这座城市的守卫了，和外面的汉军是一伙的。” “动手吧。” 叶胜默然道：“只是验证一下。” 那些士兵当然没有发现两人的身份，通缉的是三人，这里只有两人，是随便扣的帽子，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拖着先前大战异常疲惫的身躯，叶胜拿剑勉强挡住那些士兵的攻击，踉跄后退两步，毫不忧虑带着教授一起逃跑，一边破口大骂。 “这些士兵怎么这么强，有那些死侍的三分之二强度了！” 那些被污染的普通人还好杀，龙血稀薄，可这些士兵最起码都有一定的龙血比例，太过棘手了。 路明非解释了一句：“这里的黑泥是那些两千年的亡灵沉淀出来的，和青铜城同源，具象化出来其实是被污染的地脉力量，所以会有不同程度的强化，黑泥吸收的越多越不好对付。” “多杀几个吧，累积点力量，这次不藏着了，都用来强化你的战斗力。” 叶胜没心思理他了，和曼斯教授抵挡着周围的攻击，这么多人，要杀谈何容易？ 曼斯勉强催动着言灵防御，对叶胜喊着：“这里周围的人都变成我们的敌人了，南城门这里沦陷了！” “我们向后退，那里应该还有没有堕落的人！” 叶胜咬着牙答应：“是，教授！” 可周围的居民士兵纷纷加入了围杀他们的行列，被纠缠着无法脱身，如同掉落在了泥潭了。 没有援军！ 两人挥动刀剑防御，一次次的防御下，手指麻木，机械般挥动武器，很快被淹没在人潮里。 ………… 几分钟前。 南城门后街，倒数第二家宅院内。 手持长刀，脸色淡漠的酒德麻衣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老人，按捺住了有些兴奋地杀意，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行雨。 她的脚下躺着七八具青壮年的尸体，无一例外都是割喉，动作之迅速让还幸存的那些家丁拿着各类武器，却没有一个赶上前。 最后一家了，没有置疑过那些商贾为什么要叛国，而现在她不介意询问一些情报，况且，行雨主动说想留下来谈谈，她貌似认识这个老人。 那惊吓过度坐在桌子上不敢动的老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不速之客的面貌，来者没有遮掩自己长相的意思，所以很轻易就认了出来，难以置信的脱口而出： “圣女？！！” 不是说圣女是普通人吗，怎么这么能打？ 而且，来的这个圣女和他很熟悉。 行雨接管身体，那残留的淡漠消失地无影无踪，重新挂起那柔柔弱弱的笑容，朝老人行了一礼。 “中午好，丁姥！” 她抬起头，牢牢盯着老人的眼睛： “您平日多与我说陛下与司徒大人的恩惠，能让百姓吃得饱肚子。” “怎么自己迫不及待要跑到汉人那里，为他们大开城门呢？” 私底下，行雨初始贩卖布匹赚钱的时候遇到了很多困难，遇到了这位姓丁的商贾，好心教导她一些行业规则，如何定价合适等等，对她帮助了很多。 可是在第三天，那高高的祭台上，宣扬跋扈的汉军将领旁，那些投降的商贾旁就有这个老人，对那些汉人不停陪着笑脸。 老人瞪大眼睛，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的消息，装傻充愣道：“圣女何出此言，老夫不知道。” 行雨浅笑道：“柴主，匡皓……这些与你一起叛乱的人，都死了。” 她提起刀，刀身上沾满了血迹，幽幽警告着：“你是最后一个。” 听到这些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的名字，还有说出他们的计划，老人信了，苦笑着道：“原来你知道了，行雨。” 这个喜欢最喜欢尝试新奇事物的小姑娘是来杀自己的，这恐怕是自己最后活着的时间了，那些下人拦不住她。 愿意和自己聊聊，是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吧？ 慢慢放松自己的身体，老人回答了行雨的问题。 “陛下是一位很好的君主，我也没有背叛司徒大人的想法，但谁让形式比人强呢，汉人比蜀地更加强大。” “不过是换了一个统治者而已，张仆向我们保证了，不会影响我们的产业，我们去汉地经商还能赚更多的钱，你知道的，蜀绣和蜀锦在汉地是很值钱的东西。” “为了百姓好，就应该开城门任由那些汉军进入才对，他们会做的比陛下更好，负隅顽抗只会让百姓牺牲的更多，白帝城天命已失，若白帝当真是一位慈爱的君主，就应该主动迎接汉地的统治者，不让治下百姓死亡！” 老人越说越激动，吐沫星子飞了出来，说的快把自己信了。 无名怒火升起，行雨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面无表情说道：“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老人开心大笑起来：“我当然知道啊，我在激怒伱。” “来，杀了我，我明白你不会放过我的，反正都是死，何不把杀自己的人气一下再开心死去。” “那就如你所愿！” 行雨把身体控制权给了酒德麻衣，毕竟还年轻，现在她确实被气到了，任由酒德麻衣去杀。 这些家伙死不足惜，交流完全是多此一举！ 眼神转变，握刀的姿势骤然充满杀气，酒德麻衣笑道：“所以直接杀了多省事。” 她漫步上前，就要把最后的目标杀了。 猝然，不知从哪里扩散的乌光扫过，这些下人的眼神变了，七窍中忽然有黑泥涌出，走路的脚步下也留下一连串黑泥，身体有了不同程度的龙化特征。 那躺在椅子上的老人忽然站了起来，瞳孔竖起来，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似的，嘴里狞笑着：“感谢大将军！” “一起上，杀了这个女人！” “呵！” 不屑地笑了一声，看着那些进入死侍化流程的劣等混血种，酒德麻衣拿刀冲了上去。 一分钟后，在老人惊恐的眼神中，她割断了头颅，老人正在生长的利爪甚至没能碰到她。 但酒德麻衣的心情没有好起来，低头沉思起来。 原来那些黑泥都蜷缩在这个精神世界的阴影里，所以她用了与行雨合作的方式来使自己的言灵生效，避免被污染，可现在看起来已经压不住了，污染已经爆发。 被这些黑泥污染的人会不可遏制地堕落，开启进化的过程，实力视血统强度有着不同程度的提升。 “真是一个不靠谱的老板呐。” 喃喃自语着，酒德麻衣催动了言灵，隐藏在影子里，朝着南城门那边过去。 好像是从那里爆发的。 得益于黑泥爆发，街道围满了被污染的人这些缘故，人来人往，酒德麻衣很顺利地来到南城门这里，看到了这里的情况。 十几个没有被污染的正常人拿着武器抵抗死侍围攻，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和老农模样的人，年轻人手持青铜长剑，身上同时出现人类和龙族的两种生理特征，每当有死侍扑上来就一剑挥过去，如砍瓜切菜般拦腰斩断，凸出了什么叫做没有感情全是氪金，手持神器天下无敌。 然而扑上来的死侍太多，双拳难敌四手，这时候那个老农模样的人就会出手，有奇特的空气流化作无形的防御，抵抗住了那些利爪。 就是防御看着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那个年轻人的模样也太过凄惨。 她认出来了，正是那两个自己监察记录的对象，叶胜和曼斯，后者化了妆有些认不出来，但【离垢净土】这么显着的能力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其他不断防御的人都是一些士兵，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些茫然，搞不清楚刚刚的同僚为什么堕落向龙类靠近了。 他们看不到那些黑泥。 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酒德麻衣在心里询问道： “行雨，临时用一下你的身份如何？” 行雨倒是无所谓：“随便用，把身体借给你，当然包括了这个圣女的身份，不过……那里有你的熟人，不能被他们认出来吗？” 酒德麻衣轻轻摇了摇头又点头：“他们不认识我，不过我用本来面孔的话，他们可能会猜到什么。” 正说着，她悄然举起屠刀，向最前面围攻的死侍群杀去。 叶胜本来正麻木地举剑，再落剑，一次次斩杀面前已经算不上人的生物，他已经记不起这是杀的第多少死侍了。 忽然，伸向前面的爪子无力落下，面目狰狞的死侍眼里的金光暗淡，失去行动能力倒在了地上。 同样发生的还有周围那三四头死侍。 保护圈里，阴影里忽然钻出一个柔美较小的女孩子，长刀的锋芒上还下滴着鲜血，显明着她的立场。 这个女孩儿是来帮他们的。 叶胜和曼斯都吓了一跳，这脸看着和那个圣女行雨有点像啊。 “圣女行雨？” “是我，别婆婆妈妈的，我的事情待会儿解释，我是来帮你们的，现在怎么回事，给我说一遍。” 末了她不忘补充一句：“我能看到黑泥，这点不用隐瞒。” 现在危及关头，这个圣女是很强的一股助力，叶胜简略把经过说了一遍。 他们被铺天盖地的死侍群淹没的时候，这才发现还有一些没有被黑泥污染的人，那些士兵虽然看不到黑泥，但还是能察觉到同伴已经变了。 在这些人分散死侍群注意的情况下，叶胜和曼斯压力骤减，凭借着青铜剑的特性慢慢守住了，可这里依然没有什么转机，询问路明非也是失手无策，遗憾自己不能亲身来到这里，不然还能封印黑泥。 但显然是不可能的，开学两周不到，没有正经理由是不能离开校园的。 “现在可以确认的是影响还只在南城门这里，值得担心的是城门，城门万万不能被那些引诱堕落的士兵打开。” 整座白帝城最初的一道防御关卡，也是最重要的关卡，就是整座白帝城的外围城墙，这座有龙王诺顿本身炼制的青铜墙壁强度母庸质疑，没有大型威力伤害武器，很难破坏这里，但是敌军破了城门进入城市，那就只能打遭遇战了，这些古代的士兵小卒也不懂什么游击战等等。 破了城门，基本上就是慢性死亡，只能期待天空那两轮太阳创造奇迹了。 酒德麻衣顶着行雨的身份，一边配合叶胜曼斯他们抵抗这死侍群的进攻，一边把目光投向旁边最近，也是杀敌最勇猛的士兵：“你们为什么没事？” 大家都堕落成死侍群了，凭什么你们没事? 一枪捅死一头死侍，那个士兵来不及回头，带着苦涩的声音回答：“圣女大人，属下是南门这边当值的侍卫统领，负责守卫城门，刚才异常爆发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引诱着一些罪恶的想法，属下抵抗住了，回过神来就看到周遭的同僚变了。” “也有一些其他抵抗住的兄弟，但似乎是血统薄弱，很快就莫名自燃了。” 酒德麻衣明白是黑泥，但这些看不到的人是没有办法解释的，她询问曼斯： “所以现在怎么做？” 沉默了两三秒，曼斯回答道：“想必南城门周边发现不对的侍卫们已经向寝宫报告情况去了，我们要么不管向城市中央撤退，这样性命能得到最大保证，要么守住这里，不让城门打开，一直到援军到来。” 酒德麻衣骂道：“那还用想吗，死命守住这里，你们不就是为了这个才一直抵抗吗？” 她说的有道理，几人都一言不发，全神贯注抵抗着那些死侍群，守住背后的城门。 有酒德亚纪在，压力小了很多，再加上死侍群现在混入了很多战力底下的城中百姓堕落的死侍，叶胜甚至有些游刃有余的感觉，曼斯也趁机缓了几口，他没有叶胜加持状态，身体早就有些吃不消了。 正杀着怪，叶胜忽然眼神怪异地看向酒德麻衣：“你是混血种？” 她犯了个白眼：“这不明显的嘛！” “言灵和阴影相关？” “是。” 过了五六秒，叶胜语气有些迟疑和不好意思地道：“现在可能有办法了，但需要圣女你配合一下。” 酒德麻衣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早说……” 反应过来，她再次问道：“因为我？” “对，你好像为我们带来了转机。” 曼斯疑惑地看了眼青铜剑，有看向叶胜。 后者确认点了点头。 路明非发现了酒德麻衣潜行过来是使用了类似于阴影藏匿一类的力量，原本一筹莫展的他大喜过望，这不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 他人在美国无法过来，但是这里还有一个可以引动阴影力量的人。 黑泥处理有希望了！ 叶胜扭头看向曼斯，后者无奈点了点头，刚休息了一会儿，这把老骨头就又要动了。 “小伙子们，来搭把手，往前顶一顶！” 叶胜和酒德麻衣退后两步，曼斯和那些士兵们向前，长枪长刀抵抗着怪物们，一时间还能撑住。 不待她询问，就有一道声音直接在大脑响起，吓了酒德麻衣和行雨一跳：“两位好，现在请听我的办法。” 行雨大吃一惊：“你看得到我们？” 酒德麻衣还好，来这里之前她就听老板说了，路明非也会以特殊的方式跟着进来。 原来也是以这种依附的方式吗？ 路明非带着笑意说道：“当然，一个身体里塞着两个意识，这还是很明显的。” “废话不多说了，你们其中一位应该是真正的行雨大人吧，想解决黑泥需要您的配合，青铜剑会封印大部分的黑泥，但无法承载的部分会暂时封印进你体内，可以么？” “您拒绝是应该的，我们可以继续呈到城中的援兵到来。” 行雨斩钉截铁道：“没有问题，既然能排上用场，您就请用吧，能排上用场我也很高兴。” 路明非诧异了，没想到这位圣女这么果决，这性格可不像是现实中那些麻烦的女人呐。 “好，现在请另一位女士配合一下，把手放在叶胜青铜剑的剑柄处，那个白色圆珠上，然后催动血统，跟着我念……” 这些都是同步给叶胜的，他连忙配合着，酒德麻衣再次点燃黄金瞳，把手放在了白色圆珠上，而剑主人本身一直在暴血状态战斗到现在，无须这一步骤。 路明非调动着叶胜体内，说不上是言灵之力还是魔力的能量，从剑身流转，同时汲取从酒德麻衣体内涌出来关于【阴影】的言灵之力，把二者熟练转换到一起。 青铜剑现在就是一个模具加中央转换器，把言灵和阴影属性揉合到一起，然后凭借剑身本身留有的魔术回路，形成一个可以吸附周围黑泥，封印到剑身内，多余的再流进行雨体内暂时封印。 叶胜抬高点青铜剑，对准被污染的死侍群，一旁双眼如黄金般璀璨的酒德麻衣吟唱起来。 “此身潜行于阴影。” “观世间悲欢。” “光明不显。” “愿负此地之恶——” 稍加停顿，她说完了最后一句咒语，身体里虚弱感骤然传来。 “抑无常妄念！” 话音落地，青铜剑迅速掉色，如劣质的工艺品露出了底色，通体灰扑扑，质量都轻了些许。 下一瞬，青铜剑喷发出灰色光芒，扩散在四面八方，南城门一地，凡是有阴影的地方，皆被这光芒扫中。 “噗！” 死侍群纷纷倒下，如没有了电池的玩偶，失去了行动能力。 满目望去，除了他们守城门的这些人，周围无一人站立。 第一百零五章 千年怨恨 掉落在地面的黑泥，依附在死侍群身上的黑泥，那些原初的‘恶’，如同地面的灰尘，被青铜剑这个‘吸尘器’瞄准。 铺天盖地的黑泥被灰芒选中，旋即回收，青铜剑爆发下发出凄厉的呼啸声，将黑泥吸纳进来，剑身本身的颜色渐渐恢复了，血色纹路暗淡。 一块拳头大小的黑泥因为溢出无法承载，飞进了行雨体内，因为被灰芒封印的缘故没有什么意外。 曼斯教授，周围的士兵们茫然放下武器，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功臣是谁，用充满钦佩的眼光看向叶胜和酒德麻衣。 周围那些黑化的死侍骤然失去黑泥，极端的反差下暂时不能动了，实力也下降了一大截。 叶胜关切地看向圣女：“身体能承受黑泥的封印吗，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圣女’摆摆手：“和屋内飞入一个苍蝇差不多吧，几乎没有什么感觉。” “那就好。” 她眼神怪异地看向青铜剑：“很新奇的感觉，言灵还能这样使用。” 剑不会说话，没有理她。 一边和曼斯他们作战的士兵统领来到前面一个黑化的死侍身边蹲下，充满不解地询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无差别攻击人？” 他看不见黑泥，并肩作战的同袍变成这样，他实在有些不理解。 黑泥的效果退去，但扭曲的心灵已经变不回来了，瞳色渐渐暗淡，能看出些人类特征，因为动不了，死侍只能用充满嘲弄的语气讽刺。 “吾等为的，正是正义，为了蜀中百姓！” “战线吃紧，一步步退缩，到头来，一个帝国竟然只剩下一座城市了么？” “统治者在深宫开宴席，前线无数将士已经失去生命，城中百姓也即将失去生命，我们到底在为了什么战斗？” “他们要的不过是白帝死亡，并不会特意针对手无寸铁的百姓，那么，他们想杀就让他们进来杀好了！” “噗！” 死侍尖锐的嗓音还要说着什么，但长枪刺穿了他的喉咙，士兵统领站起来挑着它的尸体，痛苦地摇着脑袋。 他听不下去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陛下勤政爱民，司徒大人慈爱世人，蜀地身怀天命，我们应该拥戴他们才对……” 本能地感觉不对，可他有说不出来什么。 情绪稍缓，他看向周围幸存的士兵，发现他们都茫然地看向自己，仿佛在渴求一个答案。 他们都听到了，之前经过了黑泥的问答，但并不代表他们有着答案。 那为什么我们一直在输呢？ 是啊，身怀天命的国家，为什么被汉地打的节节败退呢……这个问题，士兵统领也想不明白。 可现在不是迷茫的时候，他必须给出一个答案，士兵统领做出了选择，宣布了决定，无力垂下手臂。 “这些……死侍化的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们了，而是似是而非的怪物。” “所以……”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 “剩余的将士，听我号令，把这些动不了的怪物杀了，等待城中其他候补兵源补充城防力量。” 这是必要的，万一再发生什么变故，那些死侍就是极大的威胁力量。 “唯！” 一边协助的曼斯听到这个决定微微点头：“是一个果决的，怪不得能统领这么多人。” 叶胜也有些另眼相待了，跟着点点头，转而问道：“路明非，你能理解这个黑泥为什么能让这些原本忠心耿耿的人叛变吗？” 路明非肯定回答道：“有些头绪了，我之前不是说过这些亡灵因为两千年的等待，形成了不少怨念嘛，现实中那些黑泥就是，而在精神层面上，它便体现的更加深刻了。” “两千年的等待，这些亡灵会想什么呢，为什么要跟着一个君主一同死去，为什么所谓的神灵坐视他们死亡不管，如果是另一种选择，是否能活下来呢，这是一种名为‘懊悔’的负面情绪，与怨念和黑泥本身‘恶’的概念相符合，导致了这种对汉军扫榻相迎的黑化现状，只要被这东西洗脑，本身就会成为黑泥的奴隶。” “因为这里是精神搭建的梦境，终究不是回到过去经历现实，所以这些都会扭曲合理化，在梦境中呈现出来。” 所以虽然都是黑泥的表现方式，但这和路明非封印的黑泥是不同的，这是白帝城两千年亡灵沉淀的怨念，对国家毁灭，城市毁灭，自己毁灭的憎恨，这是源于他们本身诞生的，所以很容易就被说服，能够对抗这种憎恨反而实属不易。 这样的人就是在黑夜里天边闪烁的星星啊，他们的灵魂璀璨而又高贵。 能够眺望这样的美景，路明非已经此行不虚了。 剩余的人处理着这些死侍，一刀，一枪，收割着一条条毫无反抗的生命，有一两个年纪较小的士兵杀了十几人后突然呕吐。 那些血统较高的还好，下起手来没有什么负担，可是有些‘死侍’和人类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瞳孔亮了一些，脸颊上正常的肌肤多张了几片鳞片，比常人稍微力气大一些。 想要放过他们，可付下身的时候，那些‘死侍’抱着他们大腿，连利爪都无法生长，那就一拳拳殴打，俨然和之前不同了。 小士兵声音颤抖着：“统领，为什么他们作为死侍这么弱小，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脸上溅满鲜血的士兵统领沉默几秒，旋即回答： “大概……是因为他们只是平民吧，只是被卷入进来，所以死侍化了也能被轻易杀死。” “可这不是他们自己想变成这样的，真的要杀了他们吗？”小士兵有些犹豫。 “杀。” 小士兵闭上眼睛，一刀看向抓住自己腿的死侍，手上有黏糊糊的东西粘到。 杀了两三人……呕吐……适应了以后再杀……呕吐…… 没有人心肠天生冰冷，他们的血是有温度的，有些士兵适应过来了，渐渐能无视这些，终于，这些东西快清场了。 然而…… 那个最先呕吐的士兵惊恐地丢弃长刀，跪到在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红与白，血与泪，眼前的视野模糊了。 “不，这不是我们应该做的，为什么会向平民举起屠刀呢……我爹是卖鱼的，我娘在家里织布啊，他们……他们就住在这附近……” “为什么死的是我们呢，这样的杀戮毫无意义……” “对……这是没有意义的……” 像是想通了什么，士兵的嘴角微微勾起，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要把它刻进脑子里，脚下有黑泥顺着裤脚攀爬上来，慢慢覆盖胸膛，脖子…… “没有意义……没有意义……” 不远处，叶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瞳孔微微收缩，大声喊道： “不好！” 似乎是顺着那个士兵的想法，也可能是之前抵抗住的灵魂更加难能可贵，带起了链式效应，那些心理较为脆弱的士兵纷纷被黑泥覆盖了，动摇的想法被扳到天平另一侧，彻底落下地来。 “对啊，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呢，我的生活从未好过啊！” 黑泥覆面，只留下渐渐明亮的黄金瞳，一边的士兵丢弃长刀在地上，明悟了。 不能死，活下来，他们想杀的只是白帝，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让汉军入城就是了，杀了白帝，杀了李熊就好，白帝要是仁慈的君主，就不会怪罪。 只是想活下去，有什么错呢？ 这一刻，自我求活的原始欲望战胜了完美的超我，抛弃了文明，转投向野蛮的那一侧，不知道有几人思想堕化，黑泥从一个小喷泉的规模到小溪，再扩大到大河。 十几个人的灵魂恶堕，规模比原来的几百上千人危害还要大！ 看到情况不妙，曼斯他们毫不犹豫地后撤，来到城门这里，叶胜催动青铜剑撑起白芒光罩抵抗黑泥，现在的地面就和倾盆大雨，有了洪涝灾害差不多，快要被黑泥覆盖了，而它没有停止规模，缓慢而又坚定朝着城市更里面侵蚀着。 那些黑化，向着龙类靠近的幸存士兵们纷纷攻击着白色光幕，皆被挡了下来，只是叶胜的脸色愈加苍白，有些不解地询问： “怎么回事？” 现在躲进来的只有曼斯，叶胜，还有圣女行雨，或者说酒德麻衣了，因为原有威胁清理掉了，防御倒是轻松，可以分析一下现在情况。 曼斯皱着眉头，根据刚才情况联想后才说道：“刚才为了安全做的清理措施恐怕进一步刺激到了那些士兵，不可避免地让心思动摇的他们彻底黑化了。” 酒德麻衣不理解地问道：“黑泥不是被我们清理了吗，就算他们心思动摇也应该没事才……” 话说一半，她停住了，脸色难看起来，看来是想到了答案。 曼斯脸色凝肃道：“是的，恐怕我们封印的是一小部分，甚至连一小部分都不是，所以还有其余的黑泥出现，只要心底升起恶念，黑泥就会响应。” 他叹息着：“封印……封印，恐怕是处理不完的，是人就会有过恶念，防不胜防啊！” 防不胜防……是人就有恶念！ 从自以为黑泥的退散，到十几人就轻易引动这么多黑泥，甚至他们向前都抵抗住了……不知怎么地，路明非重复了一遍这话，他想到了自己身上的封印。 黑泥的高度在一层层爬高，受到那些恶堕死侍的影响，黑泥开始朝着城门聚集，想要打开城门，光罩内，叶胜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 起码在这个精神世界里，他的身体到达极限了，现在是在使用消耗生命力的方式硬撑着。 “黑泥的规模在迅速扩大，你这样下去可能第一个在这世界死亡。” 叶胜咬着牙回应路明非：“可是城破了，我们做的所有努力不就白费了吗，要满足这个梦的愿望，我们才能醒来！” “哪怕我死了，要是教授和亚纪能脱离，那也没关系，探索龙王陵墓，只死一个人已经很赚了。” 旁边的两人也没有闲着，想要尝试杀死那些死侍化的士兵，可有黑泥提供的加强与防御，就和套了锁血挂一样，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它们看到叶胜等人的疲力，神色愈加兴奋起来，嘴里高呼着： “破城！破城！” “开城门！迎汉军进来！” 刚才还在并肩作战的战友，现在心理被扭曲成可悲的形状了。 一浪高过一浪，终于快九十度倚靠在城墙上的黑泥完全覆盖了光罩看不清里面，违反了自然法则，如一个害虫贴着青铜城墙。 而后。 厚厚的城墙悄然裂开小缝，紧接着扩大成大裂缝，知道第一块青铜的掉落……一米、十米、二十米！ 城门破了，厚重，坚不可摧的，龙王诺顿炼制的青铜门破了。 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打开，能让数十人通过，黑泥找到了宣泄口，急速想城外流淌。 外面一片漆黑，可能是梦境的限制，什么都看不到。 随着黑泥水位的下降，光罩内部的情况能看清了，曼斯，叶胜，酒德麻衣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个洞口。 居然开了…… 开了啊。 不是什么叛徒打开，而是这里地士兵置疑主君的命令，凡是接触到黑泥的人，要不愿意随着这座城一起死亡。 而黑泥，本身就是他们的千年怨恨所化。 连自己的臣民也不认可这座城市么。 曼斯终究是带队教授，迅速反应过来：“不知道城外的汉人先行军是什么样子的，很可能有大量敌人出现，快！快离开这！” “我们朝着城市中央退去，退到安全的地方。” 三个人迅速移动，没有理会那些死侍，顶着光罩外面的黑泥，放弃了城门。 “等等……等等！” 走了几步，耳畔忽然传来求救声，叶胜惊疑不定地看向教授：“你们听到声音了吗？” 另外两人也愕然点头，酒德麻衣皱眉道：“现在这里只有那些死侍了吧？” 叶胜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突然一个人影趴在了光罩上，浑身的衣服似被大火烧过，破破烂烂的，脸上还有腐败的血肉，胸口起伏，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 是那个士兵统领，他没有被转化为死侍，他还活着！ 第一百零六章 康斯坦丁(6300) “你没事？！” 叶胜又惊又喜地把士兵统领放进来，随后紧跟的黑泥被统统挡在外面，后者看上去模样太过凄惨，过了好几秒才缓过来答道： “在下见惯了生死，平时也无欲无求，只求平稳一生，所以扛过了那怪异的蛊惑，但转过头来……” 这个大男人此刻也有些哽咽声了：“刚才的兄弟就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了。” 曼斯叹息一声：“赶紧撤吧。” 回过头来，黝黑的洞口处，有铁骑马蹄声响起，黑暗里，一簇簇红缨格外鲜艳，随着声音的逼近，敌人的模样也终于清晰了。 玄甲重骑，马踏黑泥而来，头盔里看不清具体的面貌，他们行动有序，单个实力也许有限，可人数多了，不是一般个人能抵挡的。 离那支先行军最近的死侍兴奋地围上去，就要表示自己的忠诚，然而，一把长枪穿透了它的身体，挑起再重重一摔，落在了空地上。 走在最前面的骑兵冷冷扫视一圈：“那个是张仆？” 无人回应。 “看来是失败了，但最后的工作做的不错。” 漠视一圈，那人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手里握着一颗黑色晶石催动，嘴角勾起残酷的笑容。 “大将军有令，屠城。” 强制的命令写入死侍脑海，他们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汗军的队伍，撕碎眼前看到的一切生物，来不及逃的平民，甚至稍弱小的同伴，惨叫不绝于耳。 军队源源不断进入，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叶胜这边，撤退的速度较快，在对周围建筑熟悉的士兵统领带路下，来到了一个较为偏远的过道内，暂时可以歇歇了。 遥远眺望远处的情况，那些早就准备好的汉军冲进来，曼斯凝重道： “城门破了，必须有人去报信，尽早做出反制措施。” 他的目光扫过了士兵统领，后者了然，这些人身份不明，在场的人只有自己适合。 他站了起来道：“让在下去吧，把这里的情况，汉军指挥的那些诡异黑泥如实禀报上去。” “你看的到？”叶胜愕然，想要说些什么，曼斯碰了一下他的手。 士兵统领淡然道：“第二次经历那种蛊惑后，眼睛睁开就能看到了，也明白了为什么我这些弟兄心灵堕落地如此之快。” 他腐败的脸上嘴角咧开，朝着叶胜他们笑着：“谢谢各位的出手相助，我始终相信，白帝城是不会灭亡的，若有机会，下次一起喝酒。” 犹豫了几秒，叶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守门小卒，陆明。” 摆摆手，陆明离开了，奔跑着冲向寝宫，越过惊慌失措的人群，掀翻在地的摊子，无助倒在地上哭泣的小孩。 叶胜看了看城门向这边蔓延，逐渐被转化成的死侍群，还有明显更高战力的汉军，在看看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百姓，最后看向寝宫，喃喃道： “教授，龙王真的能力挽狂澜吗？” 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曼斯回答道：“从已经掌握的资料来看，龙王是极端自我的高贵生物，万物都是他的食物，他们与人类无法共情，他们或许对毁灭人类更感兴趣，但……” 他犹豫着，显然李熊的情况让他的判断失误了： “从白帝城的情况来看，这位君主怎么说都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那种至尊生物。” 叶胜回过头，曼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已经做完了计划里应该做的，那些间谍都杀完了，这些都是变数，可能这就是白帝城的宿命吧。” “现在只能看瑶姬和亚纪了，能不能让那头龙王不要这么冲动，找到更好的办法。” “瑶姬……间谍，你们是瑶姬那边的，也是从重新再来的？” 另一边，听见叶胜他们说的，行雨迫不及待掌控了身体，激动地向他们确认。 叶胜下巴微颔首：“瑶姬告诉了我们‘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提前抹除威胁，你也是……” 他一副活见鬼的样子，不是说梦境核心就瑶姬一个吗？ 路明非的声音在两人脑海里响起：“梦境的核心只有一个，看来她们三位圣女之间是有某种联系的。” 外面，行雨先是兴奋起来，旋即眼神暗淡：“我就知道，就算朝云放弃，但瑶姬就算在害怕也会尝试一下才对，她找了能沟通的你们，看来……” “还是失败了，上一次没有什么黑泥的，为什么呢？” 她失魂落魄地垂下了头颅。 叶胜也如鲠在喉，他知道原因，但怎么和这个虚拟人物解释呢。 说傻孩子，那是真实的历史，你们其实早就死了，现在是在梦里，梦里当然什么都会发生？ 无法言表。 他眺望着空中那愈加真实的庞大龙影。 既然发生了，只能承认它，然后去找新的解决办法，把钥匙带走，去和亚纪汇合，做好最坏的打算。 ………… 瑶姬带着亚纪在寝宫中行走，最前面是一言不发的朝云，偶尔碰到一些来往的宫女，颇有一种宗教的神秘感。 因为他们的脚下的青铜地面下有着方形水槽，涓涓的地下水流淌，不知去往何方，随处可见不明意义的篆刻在墙壁上，而这些都无人在意。 一起随行的侍卫们都离开了，三位圣女常年来往寝宫，不需要他们带路，只有一两位侍女陪行。 瑶姬走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 寝宫很大，没有什么重大事情是不能冒犯威严的，只能用一般人的速度移动，因此几人走了将近一刻钟多一些才到达目的地。 来到一处青铜门口处，这里也是活灵看守，但两千年前貌似没有后续这么多限制，或者是它的主人还在，总之两位圣女站在门口，活灵就自动打开了大门。 门口后面是一个滑梯类型的螺旋通道，摆放着一架巨大的青铜水车，表面缠绕着纺织物，每一块接水的挡板都是舒服的座椅，水流倾泻，下方是一处水潭。 不可思议！ 龙王居住的地方，这东西看上去却像是小孩子玩具一般，是那个白衣少年么？ 亚纪响起那个莫名冒出来的‘第二个龙王’。 两位圣女坐上水车下去了，据说是烛大人特有的恩赐，侍女是没有资格的，亚纪和另外一名侍女进入青铜门左转，这里还有下行的台阶，看上去是正常人行走的通道。 下去以后风景霍然开朗，里面的建筑有些出乎亚纪的意料。 这里是白帝的寝宫，亦或说是他背后两位龙王的寝宫，应该是和外面的建筑相同，宏大而又不失精美的宫殿，可这只是和三位圣女居住的地方别无二致的小型院落。 普普通通的院落，入口是螺旋下行的滑梯，那辆水车下来就落在水潭上，三件屋子，其中两间看起来是卧室，恰到好处的阳光洒进来，很温暖，没有外面三个太阳的烈度。 唯一不太协调的就是为了下人方便进来加装的阶梯，但虽说不美观，在方便人下来上很是实用。 两位圣女已经下来了，待侍女下来汇聚，几人走到最后一间屋子内，那里有一高一矮两个白色身影坐着，哥哥与弟弟。 哥哥背对着门，安静看着对面桌子上的弟弟拿着毛笔书写，等弟弟写的手酸了，就把桌子上摆放的水果递过去一个，弟弟就双手拿起来乖巧吃着，两人胳膊旁散落着三五枚铜钱，一旁的墙壁上悬挂着两身用来更换的白袍。 朝云和瑶姬没有敢打扰，等弟弟写完了才上前行礼问候，后面的侍女跟着做，亚纪弯腰的时候匆匆一瞥，看清了上面写的字。 “龙兴十二年，卜，不详……” 其他的来不及看清了，弟弟字写的挺好看，是端庄的汉隶。 李熊没有让她们起来，而是看着弟弟，一句话不说。 弟弟不满地撅起嘴：“哥哥！” 哥哥摸了摸下巴，看够以后才满意地摆摆手，让她们起来，旋即道： “康斯坦丁，这样你就满意了？” 弟弟回答道：“这是我的许诺，对她们的怜悯。” 哥哥摇摇头：“那是伱的食物，你吃了才能健康长大。” 咬了一口苹果，咽下去后弟弟才慢慢说着。 “我不想要这么多，能陪着哥哥，听到好听的歌声，欣赏风花雪月就可以了，需要的时候，还有最棒的食物。” 哥哥点点头，看了眼朝云和瑶姬：“但必要的成长还是要有的，这次你不许拒绝。” 弟弟点点头。 哥哥站起身来，凝视着两位圣女的脸，朝云惶恐地低下头：“司徒大人。” 拍了拍朝云的肩膀，哥哥罕见地对外人笑了，温煦地如灿烂阳光：“辛苦了，朝云！” “今天多陪陪康斯坦丁吧。” 哥哥离开去找白帝了，脚步看上去有些急，带身影消失以后，朝云才抬起头，刘海垂落的长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神情，只有微弱的回应。 “是……” 哥哥走了，龙王烛……不，这里还是用他的原名吧，康斯坦丁收起了毛笔，有了些少年人的活跃，嘴角上扬地冲两位圣女说道： “看吧，没有问题，哥哥不在就别那么拘束啦。” 他说的是放圣女自由这个事情，哥哥有些生气，但还是默认了他的做法，也许是因为走的只有一个，影响没有那么坏。 两位圣女不敢说什么，只是默默点头。 “好了，去准备一下，我要调一下琴！” 哥哥让两位圣女入宫的原因是防止意外，把祭品放在眼皮底下了，而弟弟想法就很单纯了，明天就听不到那美好的歌声了，今天才要多听一听啊，他今天是来找他们玩的。 平时这样突然被召进宫的事情也有，哥哥也很喜欢这歌声，但整日坐着就有些无聊了，所以圣女来的时候他就会离开，去干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把空间留给弟弟玩耍。 两位圣女很熟练地退出门外，带着侍女来到屋子后面的青铜墙壁处，朝云让自己的侍女在远处等着，而瑶姬拉着亚纪的手一起进来了。 摸索了几下，朝云把青铜墙壁上一个不甚明显的凸起按下去，一个箱子就弹了出来。 里面有乐器，古琴、琵琶、瑟还有奇形怪状的小玩意儿，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带出来。 朝云拿起古琴，有些怀念地看着一边的瑟：“看来三乐共鸣的景象再也不会出现了。” 瑶姬试着抚弹两下琵琶，安慰着姐姐：“终究会过去的，我相信他们。” “嗯，但愿吧。” 看到一边瞳孔慢慢变大，吃惊的亚纪，瑶姬一拍脑袋，有些懊恼地说道： “忘了和你们说了，我们三个都是第二次经历了，不过我们都每次想找人说出来，都开不了口，好像只有你们这些外乡人才可以。” “哦……哦！” 亚纪心里掀起滔天大浪，什么鬼，三个人？ 有自我意识的，梦的核心不是一个吗？ 一边的朝云声音微弱道：“放心，你们的计划没有问题，我没找到类似的外乡人，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 这位圣女看起来很是消极的样子，没有什么自信，瑶姬也适应了，她侧目说道： “很久没有一起聚一下了，烛大人也很高兴，她最喜欢朝云姐姐唱歌，外面看诸位的表现了，要是传来城门破的消息，朝云姐姐拖住，她不行了我顶上去，亚纪姑娘就请在门外看着，把消息转移给司徒大人，让烛大人安心待在院子里就好。” 她在箱子里翻了一下，找出一块令牌给亚纪，那是龙王的手令，持有者代表了龙王的侍者，这是两位圣女现在为止，做的最为大逆不道的事情。 挺不错的计划了，亚纪点点头，她问道：“确定这样的歌声就可以让那个康……烛大人安静待在院子里吗？” 朝云接话了，她这个时候眼睛看上去有了一些光彩：“烛大人很单纯的，喜欢那些简单美好的东西，全身灌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没有问题。” “好。” 不是太难，寝宫里其实和外面相比没有那么难，只是最后的保险，真要让这位龙王消息隔绝是比较理想的情况，她们只能尽力去做。 比如，要是哥哥进来，白帝进来，完全是挡不住的，只能寄希望外面的情况没有那么坏。 末了，亚纪忽然问道：“我听到司徒大人称呼烛大人为康斯坦丁？他不是叫烛吗？” “这个啊。”瑶姬温柔笑道：“那是他们的原名，我听说他们是离开家乡来到这里的，司徒大人的原名叫做诺顿，烛大人的原名叫做康斯坦丁，一般他们自己之间这样称呼。” “这样啊。” 亚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下拿东西的速度快了几分。 回到屋前，亚纪就来到院落门口台阶处站着，这个龙王认可的是两位圣女，不包括服侍的其他人。 三人之间的玩闹倒不是那种寻常意义上的富家子弟奢靡生活，看上去很有意思。 架琴，试乐，拉弦，弹奏了几个音符，亚纪就判断出来了，这个龙王对乐器是不陌生的。 紧接着，不绝如缕的、沉稳、淡雅的琴声演奏了起来，似乎恰是兴致盎然，声音细腻如女子窃身私语，平和如公正照耀万物的阳光。 美妙绝伦。 亚纪对乐器有些研究，在兴趣培养课上接触过中国乐器，认出来了康斯坦丁演奏的乐曲，是中国古代存在最早的古琴曲《关雎》，比较遗憾的是现存多为无词琴曲。 然而，朝云随着乐曲的节拍唱了起来，那是一种古怪的发音，是蜀地祭祀用的一种语言，口口相传才能学会，是被祭司认为最重要的传承之一。 但这种听不懂的感觉并不影响歌曲的美感，反而因为好奇其中的意思，随着音色提高注意力，有了乐在其中的吸引力。 绝佳的嗓音啊，现代这样的歌声也是罕至难寻的，还有《关雎》的歌词。 柔顺的光彩下，歌姬清透悦耳的声音洒满整间院落，另一侧，瑶姬翩翩起舞，每一次都踩在音乐节拍上，看上去赏心悦目。 水潭旁，白衣少年指尖跳动抚琴，绝色佳人歌舞相伴，真可谓天下无上幸福，人间难得几回闻。 一曲罢了，白衣少年抚掌轻笑，开心地手舞足蹈：“两位姐姐的技艺又精进了，朝云姐姐唱的越来越好了……” 少年俨然是一位大师，对乐理充满了深刻的见解，居然对舞蹈也有一定了解，指点着瑶姬的舞蹈，没有了哥哥话变的多了起来。 也许这就是解放天性吧。 下一曲递进，白衣少年的脸色更加放松不少，手扶琵琶四根弦，肩部松垮起来。 这次演奏的是名曲《阳春白雪》，旋律清新流畅，节奏轻松明快，是中国古典形式的“起”、“承”、“转”、“合”。 这里亚纪注意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点，这首曲子是琵琶独奏曲，瑶姬闭目欣赏着乐曲，而朝云偷偷眺望着着白衣少年，而少年演奏到了高潮处目光看向她们的时候，她则慌乱地调整目光，下垂的头发遮蔽了双眼。 至此，亚纪明白了，她了解那种行为的意义。 在有心人看来，那种行为简直是明晃晃地在身上写着“我喜欢xxxx或x人”，再明显不过了。 酸酸甜甜的，自卑的，仅仅是注视着就能心满意足，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感觉。 所以说，先后两次，她都甘愿成为龙王的食物，不是与瑶姬一样被拯救的感激，而是不知什么时候就想永远与对方在一起的想法。 但个人的情感对他们的行动来说无关紧要，瑶姬无意中透露的信息才是最珍贵的。 龙王有兄弟！ 密党的屠龙史上一直记载的，就是四大君主，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在这里她再次听到了对方的遵名，而那样伟大的生物还有弟弟。 也就是说，青铜与火之王的王座上，一直坐着两个王，他们是兄弟关系，若不是以这种方式亲身经历这段历史，她也无法知道这样的绝密。 必须告诉叶胜！ 好在现在局面在向着好的一方面发展，亚纪庆幸着，目前为止外面还没有传来什么动静， 一曲完毕，三人玩闹着，休息片刻，少年又展示着自己的新玩具： “这两天我看哥哥好像为城里的边防力量苦恼，所以我发明了一个东西，就是现在时间可能来不及了。” 只见他抬手虚按，手中有火光盘旋，随意念着一句很应景的词：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嗯，不错，写这篇赋的人倒是有才华！” 他心情不错地夸赞了一句。 地面上，有人偶顺着轨道移动而来，火光吞噬了它，而一旁的两位圣女感受不到任何热量，对火元素的控制已经到了极致。 数分钟后，火光退去，一个戴黑色铁面的青铜人影站立，身披光彩流转的复合铠甲，手持环首钢刀。 纳尼？！！！ 手搓能挡现代子弹的铠甲，那钢刀的光泽……没看错的话，是合金吧？ 难得地，亚纪家乡话差点说了出来，这种跨时代的产物居然在这里出现了？ 在上面看不出来一点炼金术的痕迹，这是纯粹的智慧。 好吧，里面还有微不足道的，对火元素的足够掌控力，但毫不掩饰这个白衣少年的天赋。 这个小龙王还是个科研天才。 好在接下来，向朋友炫耀获得的满足感让他笑个不停，几个人又对那些风雅事，琴棋书画，歌舞等等，皆有所涉猎。 亚纪看的有点无聊，古代的娱乐方式有点匮乏啊，虽然这个孩子看上去挺乐在其中的。 这就是一种普遍的现象了，对孩子保护过头了，简直可以称之为溺爱。 这个课题要是拿来期末作业，那些教授可能会比较感兴趣吧，论龙类社会情感的发展可能性。 这样无聊的时光是最好的，亚纪并不讨厌，说明叶胜那边正在顺利进行，兵家有一句话，有类似的语境：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忽然，亚纪感觉身体站不稳了，一声声沉稳的钟声响起，在整个院子里回荡，顷刻停止。 院落里，康斯坦丁停止了脸上的笑容，有些疑惑地自语：“警戒响了？” 看着手里的玩偶，还有一边的两位圣女，和煦的阳光，清风阵阵，他迟疑了：“要现在出去吗？” 亚纪上前主动开口：“大人，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去外面看看情况再禀告。”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 瑶姬拉着他的手笑道：“侍女都这样说了，想来没有什么大事，大人不要管了，外面还有司徒大人呢。” 朝云被异响打断了歌声，茫然看着他们。 澄澈地双眼看了看两位圣女，再看看天边的太阳，少年的嘴角抿了一瞬，旋即放松了，笑着答应：“好吧，继续。” 两人心松弛下来，朝云继续唱了起来。 无人看到，那一瞬，无法看清的时间里，表情是怎样的痛苦，扭曲，带着对美好的眷恋不舍。 在享受一阵吧，一天、一个时辰、一刻钟…… 快乐的时光是多么短暂呢。 第一百零七章 诺顿(8000) “公孙，辛苦了。” 来到天子寝宫殿内，李熊温和地对一直值守看护的公孙述说道。 “王，这是我的荣幸。”公孙述很清楚自己在看守的什么东西，这是莫大的荣光，人间的荣华富贵不过是至尊赐予自己的，如幻影般脆弱。 尽管是自己的宫殿，但他还是自觉退出去了，王从弟弟那里离开以后，就喜欢来这里坐坐。 在这里，这位白帝扮演的不过是看门人的角色罢了。 公孙述离开以后，李熊转身，来到了殿内后方的暖阁，掀起珠帘，坐在椅子上拿起书静静看着，放松心神。 越是重大的时刻，越要保持冷静，不能做出莽夫一般的行为，这个时候就要多读读书，让自己保持理智。 面前的青铜桌面上，摆放着一沓书籍，一个陶瓷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束白花，还有一个蛋。 暗金色的花纹，环绕着循环往复的莫比乌斯环，要是曼斯他们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青铜柱中心供养着的那一个。 诺顿似乎对它很看重，一国之君亲自守卫着这座宫殿，除了这个蛋再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也不能这么说，这个蛋的下方，摆放着一个匣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但看上去比路边随处可见的小花值钱。 看了好一阵，有些疲了，李熊放下书籍，手掌虚空握了握，有暗淡的火光出现。 挥手拍散，他笑了起来：“看来快成了，这里流动的火元素已经很稀薄了，大部分都被吸收了。” “哼，毁灭一切，这不是你的风格，人性终于有所减少了吗？” 空无一人的大殿内，那枚蛋出声了。 并不担心有人窃听，大殿外设下了屏障，能进来的只有自己或者弟弟。 李熊带着神秘的笑意：“不，亲自分离出来的你不是最清楚我的成分么，我和你是不同的。” “怎么，本尊不继续沉睡，很好奇我要做的事吗？” “漫长的沉睡过于无聊，听听你这赝品的打算，当做睡前故事。” 李熊摇了摇头，满足了蛋，或者说‘自己’的需求： “使用【烛龙】，杀死这里的所有，然后记录下来，用精神重铸，复活这里。” “失去了龙骨，你使用【烛龙】就是自杀，外面的弟弟也不行，只能说异想天开。” “可我做到了，或者说康斯坦丁做到了。”李熊悠然道：“只是需要更长时间的蓄力。”。 “是了，同为龙王，但残缺的那个力量更强，他不会死，哪怕失去了龙骨也好！”蛋难得夸赞了一句，话锋一转。 “但是，人类只是食物而已，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不敢相信，‘我’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你才将我分离了出来啊，你是诺顿，龙王诺顿，而我只是李熊，龙王遗弃的躯壳。”李熊淡淡说着。 来到这个国度很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信奉力量法则的龙王诺顿，感觉自己的心变了，有了多余的感情，对那些人类的共情。 这让他愤怒，卑贱的蝼蚁，自己居然会同情他们，还觉得很有趣！ 无数次，诺顿想要毁灭他们，降下了天火，可旋即又升起怜悯，赐予他们力量。 就这样，在自己与自己矛盾的尽头，碰到一件事情后，诺顿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是汉地的刘秀，他被这里的众多本土屠龙世家选择，成了皇帝，是这里最强大的一股势力，蜀地想要抗衡，唯有诺顿出面。 诺顿不在意人类的兴衰，可在这里的身份，李熊想要保护这里。 所以，诺顿制作了茧，剥离了人之心，让龙王本尊在漫长的长眠中醒来，等待诸神的黄昏到来，只留下曾行走人世的躯壳，让刘秀消灭这个多余的人之心，借此让自己保持纯净。 虽说是躯壳，但龙王该有的记忆他都有，还一直在这个时代活跃，若是茧被消灭了，那他就是龙王本尊，龙骨会重新在体内孕育。 而遗留的躯壳说是龙王，更加像是人类，要保护这个城市。 真正的诺顿与康斯坦丁都在茧里沉睡，现在只有曾经的身份，李熊与烛而已。 “那三个食物呢，你怎么处理了？” “留给烛，补完他的残缺，可惜他放跑了一个，不过两个祭品也够了。” 蛋无奈埋怨了一句：“康斯坦丁也不愿意。” 李熊的嘴角上扬：“相同的记忆，不愿意也很正常，他可不像伱，非要和自己对着干……” 还打算继续说着什么，但殿外的结界被触动了，他停下了谈话，来到座下，一个侍女跪到在地。 “什么事？”。 “大人，南门出现异常，士兵们忽然失控化作死侍，到处袭击看到的人，南门很可能已经没有人看守了，士兵调遣需要您的命令。” 李熊皱着眉头：“公孙人呢，带我过去。” “是。” ………… 亚纪屏住呼吸，压着自己砰砰跳的心脏，沿着原路返回那个小院子。 来的路上看到了白帝走的方向，勉强给李熊带了路，那个龙王自己处理去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出来以后他遇到了望宫内传讯的通信兵，拿出令牌及时拦了下来，不然对方进去，里面的小龙王看到就会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 那个通信兵浑身血淋淋的，一条胳膊断了，说自己是从南门一路闯过来的，同伴们忽然发疯变成了死侍，他们遇到了几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帮助。 南门相当于失守了，需要赶快镇压叛军，然后派遣新的部队守护，趁着汉军还没有进来。 无疑，那几个忽然冒出来的人就是叶胜他们，看起来计划出了意外，但还是有效果的，原来的历史上是城门破了，惶恐的士兵消息直接传到烛这里，然后冲动的烛去镇守南门，诚然龙王的力量很强，但还是被汉军暗算了。 但现在城门没破，仅存的一些人还在顽强抵抗，亚纪也及时拦了下来，她隐去了叶胜等人的出现，直接报告给诺顿，诺顿再去找白帝处理，这样总比烛冒冒失失过去好。 只是没想到，走的快了一些，听到了那几句对话。 龙王不需要守卫，他们就是这个时代最强的暴力，亚纪很顺利地，畅通无阻，在进入殿内的时候，有一股微风拂过，貌似是结界一类的东西，把她放进来了。 而低头一看手里微微晶莹的令牌，亚纪了然，就一直听了下去，在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出来，装作第一次进来。 分离、舍弃、诺顿与李熊……原来是这样的关系，一个龙王却和人类共情，这就是教授一直疑惑的点。 至此，亚纪明白了，在进入梦境之前他们看到的暗金色蛋，里面是什么了。 他们就是龙王本身！ 难怪，青铜城的守卫，一进来就要崩坏，要把入侵者埋葬在这里，保护两位龙王么？ 想来这里毁灭是伤害不了龙王这样的生物的。 必须活下来，告诉教授他们。 无端滋生的焦虑感笼罩了亚纪，肩膀上背负着的压力，对教授那边的担心尚不知那边的具体情况。 调整了一下状态，亚纪低下脸庞，准备好说辞后进入了小院。 院内，小龙王正在下棋，局局对弈都在胜，所以每下一次棋就要换对手，他也没有介意。 明白了少年的真身，亚纪知道他不是康斯坦丁了，而是烛，称呼有些混乱，连他们自己名字也时常叫浑。 拥有相同的记忆，结果自己是被遗弃的那一个，只是因为有了多余的感情，这也代表着他们有时也分不清自己是谁。 看到侍女回来了，烛随意问道：“怎么了？” 侍女回答道：“南门外有贼人掀起叛乱，人手不够，请求宫中调集人手支援，司徒大人已经去找陛下处理了。” 烛落下白子，状若无意道：“这样啊，城门没事啊……” 他不在说话，只是专心下棋，时间一分分流逝过去。 “大人，是我赢了？” 瑶姬起身，讶然迷茫的看着眼前的战局，白子被困死，被黑子牢牢包围着，黑子最前一枚棋子顶着，只需在走一步就可杀了。 难道是他故意输的？ “你赢了。” 烛轻声道，看着旁边陪伴的人：“可惜行雨姐姐没有看到……这是你们赢的第一次吧？” 往日的三个人再也凑不齐了。 “是，这还是您第一输，大人。” “不行，输了我得下回来，再来！” 少年有些倔强，稍过伤感以后便振奋精神，刚才状态不好才输的，这次可不一样了。 “好好好！”朝云嘴角含笑，整理棋盘，最后的时光她看起来倒是没有多大改变，甚至随和了不少。 然而就在此刻，天变了。 天色忽然暗淡几分，阴凉几分，这种不正常的现象让所有人下意识抬头看天， 于是，他们看到了。 天边飞起一道白色流光，不是很快，看上去是羽箭的形状，缓慢而又坚定地划过整个天空。 随着羽箭经过，后面的天空都毫无预兆地变暗了，乌云汇聚低沉，有灰色的雾气在城内泛起，吞噬着曾经的光明之地。 以羽箭为分割线，左边的天空进入没有星星的黑夜，右边的天空依然白昼如初，羽箭飞过，终于飞到了太阳下面，那庞大的龙影处，两盏金灯注视着它。 “咻！” 羽箭没入龙影的左眼，金色的焰火掉落进城内燃起熊熊大火，冒着黑色的浓烟。 龙影无声地咆哮着，下方的白衣少年咆哮着，带着要把这个世界燃烧干净的怒意。 天变就此停止，没有了羽箭的带领，天色保持着一边黑夜一边白天。 “大人？大人？！” 朝云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眼泪不停地掉下来，天边的龙影被射了一箭，少年跟着手上了，左眼淌着金色鲜血滴落在地上，穿透青铜地面，不知落在了哪里。 看了眼变成黑夜的半边天空，在看看受伤的少年，瑶姬也茫然地待在原地。 怎么还是这样，不是已经改变了吗？ 要是行雨在这里就没事了吧，她是三个人里最有志向的，不像我们只是物品，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我没事！” 少年放下了眼睛，说话的声音却没有少年的清澈了，说话的每一个音节都重重敲打，她们心脏有什么东西在下坠着，双膝被压迫着跪到在地。 烈焰燃烧，白衣少年的双脚浮空，双瞳亮起纯粹的金色，袖袍有些边角被烧成飞灰。 此刻的他才有了君主的气势，他是龙王，遗留在现世的龙王！ 【烛！】 弯腰想拾起白子，棋子眨眼就化作灰尘散落，烛遗憾地叹了口气： “看来这棋没有机会下了。” 他抬起头看向远方，语气坚定道：“敌人濒临城下啦，抱歉，两位姐姐，谢谢你们的好意。” “但是我要去战斗了。” 他一直知道的。 即使嘴巴说不出来，但最亲近的人对自己的担忧，那是看一眼就能明白的啊。 他微笑着：“我们是被抛弃的，完美的生物不需要多余的感情，可是和人类的接触，让我很愉快。” “过来。” 擦去朝云的眼泪，烛满意地点点头。 “再陪我走一走吧。” 懵懵懂懂，踏出了院落，烛走在最前面，两位圣女跟在身后，身后的人越来越多，宫里路过的侍从看到后亮起黄金瞳，纷纷跟在这位王后面。 到了寝宫门口，静静关闭的青铜大门下，烛停下了脚步。 白衣青年，李熊，他的哥哥在那里等待着，看到弟弟过来后平静地打着招呼：“要出门了？” “嗯，出门办点事。” 烛也很平静，似乎是闲着无聊出门逛逛，很快就会回家。 烛仰着头，认真道：“哥哥，外面有很多人。” 握着弟弟的手，哥哥温和道：“会死吧，但是我会和你一起，所以不要害怕。” “不害怕，可为什么不吃了我呢，吃了我，就在也没人能挡住哥哥。” “你是很好的食物，可那样就太孤单了，这么多年了，只有你和我在一起。” “和我不愿意吃她们么？” “是的，所以我非吾啊，这座城破灭也是应有之意。” 李熊挥手，青铜大门打开，一个黑色人影摔倒在地上，身上翻涌着黑泥，眼里疯狂与清明交替，看起来是想进入其中，身上还披着士兵甲胃，他皱眉问道： “汝为何人？” 人影艰难回应：“南……南门士兵统领陆明……” “汝身为何？” “汉军有恶物，黑泥状……蛊惑人心，南门已破，属下一路抵抗心智至此地，快要失控了。” 白衣青年了然，淡然询问：“所以，汝想干什么？” 人形生物趴在地上，不停用利爪摩擦地面，溅起一连串火花：“请……请守护这座城市，勿要……” “大敌……销毁……” “允！” 白衣青年威严赫赫：“只要汝所说，具为真相。” 听到这个字，人形生物的身形一顿，脸上的疯狂缓缓平静下来，叫做陆明的人类占据了最后的理智上峰。 “好……” “愿以死明鉴之。” 轻飘飘的话语落下，人形生物对准自己脖子，利爪探入。 下一秒，人首分离。 金色的火焰包裹了尸体，将其烧成灰烬，连带着身上的黑泥烧的一干二净。 放下手，烛笑着对哥哥点点头，踏出了青铜大门，身后数十侍从跟随。 一切不在言语中，无须再说。 踏过宫门，少年张开双臂，拥抱整个世界，深吸一口气。 风起，巨龙呼吸。 白衣破开，背后有带血的巨大双翼展开，身后的数十侍从亦然，天边的龙影将目光注视在这里，日光炽烈。 待光芒恢复寻常烈度，天边只能看到数十个黑点，跟随着黄金般灿烂的人影直奔南边，黑夜的一角。 ………… 院落里，叶胜坐在屋顶上，默默注视着天空，不远处那黑夜与白天的交界线。 他们已经撤离南门区域了，处于南门到城市中心三分之二的位置，找到一家无人的民居休息，之前的大战已经耗空了肉体与精神，再打就到搏命的地步了，现在还不到那个地步。 他们是轮流值班的，最为疲惫的叶胜先行休息，不出意外地，再次被晃醒了，醒来以后他接替了教授的班。 外面的现实世界，又一次坍塌了。 这次是第六层，发生的时间是五个小时前，再过三小时就要坍塌第五层了，而曼斯教授才去休息不久。 现在是第二天晚上九点钟，太阳已经落山进入夜晚了，他们这边的光亮全凭正在蓄力的终极言灵【烛龙】提供光明。 汉军的先行军凭着黑泥创造的地利迅速占据了城门，白帝城就失去了防御最强的地利，他们在南门附近屠杀残余的百姓和士兵，把黑泥铺满了整个南部区域。 那里已经彻底沦陷了。 汉人的军队在源源不断进入城市，尚不知他们具体的动向，而白帝城也迅速反应过来，派遣打量侍卫凭借地利，在复杂的巷道，各种民居里战斗。 但这样还不够，有黑泥的存在，很容易把作战的士兵拖下水，汉军做出了试探性的攻击，可以看到一个高大，骑着战马的人影手持红色弯弓，射出了白色羽箭，不仅进一步扩大了黑泥的影响，还试图射下那两轮太阳，停止这个究极言灵。 看上去是非常高等级的炼金武器。 不知是被激怒了，还是白帝城方面及时清醒过来，总之他们终于打出了王牌，派遣龙王级单位登场，那个龙王弟弟。 第一回合，浑身燃烧着火焰，背负双翼的人影登场，带着几十个被火焰强化过的手下，对汉军发起了冲锋，但黑泥被操纵升天，挡下了大部分攻击，疑似敌方将领一连九箭，伤了龙王弟弟。 第二回合开始，龙王看上去反应过来了，吟唱不知名高等级言灵，控制天边龙影凝聚超高温火球，一口气消灭了大部分黑泥，把黑夜的半边天空夺了回来。 那些跟随龙王来到这里的手下们无惧黑泥的侵扰，身上燃烧的火焰直接来自龙王的恩赐，不如说，这点很让人吃惊。 但是用曼斯教授的话来说：“世界上又什么力量是比龙王本身层次更高的呢？” 黑泥是怨念合理化出现在这个梦境的产物，而这个精神世界本身却是龙王创造的产物，从这个角度讲，这里的黑泥不过是龙王诺顿一次大型炼金仪式的副产物罢了。 清醒的龙王把更多的力量恩赐给那些将士们，只要日光普照之下，立于青铜之上，那些为白帝城奋战的将士们就不会受到黑泥的侵扰。 这就是青铜与火之王的权柄。 最棘手的问题解决，白帝城的下层战力总算稳住了，不再疯狂减少，而汉军侵略的脚步也放慢了许多，开始巩固自己占领的地界。 第三回合开始，情况发生变化了。 源源不断的黑泥持续被那个手持弓箭的地方将领引导，再度掀起黑色天幕抢夺，那个龙王燃起的滔天大火被压制了下去，天边的黑夜再次慢慢变多。 而那位龙王不知道是出于何种打算，并没有再次引动天边龙影，也就是正在积蓄的【烛龙】的力量，而是僵持了下来。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黑泥制造的黑色天幕缓缓吞噬着光明，而原来的金色光焰在苦苦支撑，慢慢衰弱下去。 抬起手左右摇晃，左侧天边的的黑暗依旧，叶胜苦笑着： “我怎么也做起这种幼稚的事情了。” 只是不自觉的，自己也不明白的迷惑行为，从心理上分析，是对前景迷茫的一种体现。 没有能够完成对瑶姬的承诺，只能等教授醒来，然后想办法去寝宫找亚纪了，也许还可以尝试着和瑶姬交流一下，道一个歉。 人力不及，他们的力量还是不够。 钥匙已经带回来了，正在教授怀里睡得正香，不亏是已婚男人，对付孩子就是有一套。 “晚上好。” 几块瓦片掉落在地上，叶胜侧目看到行雨费力但较为熟练地攀爬了上来，对着他柔柔笑着。 这是本人。 叶胜已经掌握了区分她们两个的区别，能打，性格比较冷硬的是莫名入侵者，而较为柔弱，实质上却很有自我意志的是真正的行雨。 经过分析，曼斯与叶胜一致认为这个入侵者是跟随他们一起进入青铜城的，而他们没有发现，直到梦境里才不得不出现联手。 这里只是暂时的，等出去一定要想办法找出来抓住！ 停下这些心思，他也和气回应着：“晚上好。” “你看起来对爬屋顶比较熟练啊。” 犹豫了一下，行雨低着头解释着：“因为喜欢无聊的时候仰望星空，在屋顶从高处俯瞰风景的感觉很好。” 这在这个时代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而一个女人做这些事是不太符合大家的刻板印象的，不是一件光荣的行为。 叶胜楞了楞：“这没什么关系吧，我也觉得星空很美。” 在屋顶找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坐下，行雨看着天边的战斗，有些无奈地摇头：“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她手指着冲天的火焰里，最为炽亮，也是顶着黑色天幕压力最大的一道人影：“那就是烛大人，与他的哥哥一样亦为神灵，现在正为了白帝城而战斗，那些官员们……恐怕大部分都该逃走的逃走，该叛变的叛变了吧。” “但现在那个烛大人看上去局势不妙啊。” 黑色天幕在慢慢碾压，而汉军进攻的脚步虽然慢了不少，可也在坚定不移地增加，白帝城现在还是一片颓势，只是龙王的出现让局面好看了不少。 叶胜分析着双方的优劣，然后尝试得出结论，最后推断了出来：“如果没有其他变量……呃……就是其他相同战力的人加入，那个烛大人最多撑到明天早上，就会彻底败北，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继续用龙影里积蓄的力量。” “教授不是说了吗，【烛龙】是凝聚极致的火元素然后点燃，需要较长的积蓄时间，如果抽取的火元素太多，恐怕这个究极言灵也无法冠以这个名号了。” 叶胜脑海里，路明非的声音响起。 “你醒了？！”他有些惊喜，到了安全的地方路明非就表示要休息一段时间，陷入了沉睡，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过去了，显然之前的苦战也消耗了他不少精神。 路明非笑道：“是的，再睡恐怕就错过什么好戏了。” 外面，行雨思索着叶胜说的话，旋即点点头： “变量……很不错的词，烛大人要输了啊……” 话锋一转，她牢牢盯着天空的火焰，有些不甘心地道：“可是，烛大人可是神灵啊，神是无所不能的，怎么会输呢。” “我希望他能赢。” 神灵，是蜀地人民的精神支柱，可以说现在白帝城还能有这样稳定的秩序，神灵但存在本身是占据了莫大功劳的。 “喂，我说。”叶胜再次提出了这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这么相信神灵啊，这么狂热，愿意献出所有？” 他之前向其他人询问过，得到了答案，而现在，他想听一下，不同的人答案。 这里的情况，单纯用一个‘愚昧’来解释，无论如何都太过单薄无力了。 “这样啊。” 行雨呆呆注视着天边说道：“我对其他神灵，什么风调雨顺啊，出行平安的神灵是不行的，但我们三姐妹是圣女嘛，经常要参加各种祭祀活动，我对那些繁琐的祭祀仪式简直讨厌死了，瑶姬也讨厌，但她一直憋在心里不说出来，朝云看上去挺乐在其中的样子，她大概是最虔诚的那个了。” “我信的神灵只有两个，司徒大人和烛大人，他们显露了神迹，伟岸的力量，而且确实对我有所恩惠。” “原来如此。”叶胜有些惋惜地看着她：“你生在这个时代真是可惜了。” “什么意思？” 他摇摇头：“没什么。” 行雨也没有在意，凝视着天空，许久后忽然出声问道： “你说，要是没有了黑泥，烛大人能胜利吗？” “没有？” 想了想，叶胜回答道：“没有黑泥的话，烛大人想来会很快胜利吧，对方是靠着黑泥不断消耗的，一种卑鄙且好用的战术，但没了黑泥什么都不是。” “那么……这种事情说不定有可能办到，用我的身体去封印所有的黑泥，哪怕不能全部封印，把现在的黑泥封印也能让烛大人扭转战局。” 再三思索，行雨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这也是她找叶胜的目的。 不然现在这情况，闲着没事干屋顶待着，可以说离神经病不远了。 准确来说，她是来找之前那个指导封印了黑泥的意识，咨询这种可能。 路明非听懂了，直接同时给两个人传声：“一般来说是不能的，灵魂的强度不够只会被黑泥冲击成碎片，彻底失去自我，而且阴影的力量不够强大，能容纳的黑泥也是有限的。” 因为自己的起源，路明非最为强大的是阴影魔术，也许有其他封印黑泥的办法是他不知道的，而有阴影才能封印黑泥的本质是，两者的本质有相同的地方，‘阴影’可以充当界壁。 ‘阴影’也有背对光明，负面的指向，与黑泥指向的恶念可以共融而不会外泄，就是盛着黑泥的陶罐本身，内部的空间大小代表了能容纳的极限。 “是么，我感觉我应该能承载不少，之前封印黑泥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感觉，算是我为数不多的特长吧。”行雨低头看着自己。 “个人特长吗？” 路明非想到了之前教授说的，那句歌声里代表的，有一位是影子，难道就是这位？ “可以先尝试一下，把我封印的黑泥转进你体内，要是这点都承受不了的话，那帮助烛大人获胜也无从谈起。” 她的心思很明显，龙王烛不能输，要帮助他取得胜利。 代价是牺牲自己。 封印现在压制着龙王的黑泥当量，成功以后她毫无疑问会成为纯粹的工具，彻底失去自我意志。 这个倒不是她的灵魂够不够强大的问题，纯粹是量变引起质变，客观规律罢了。 行雨应允了，青铜剑缝触碰她手，开始传输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来到南城区域，烛默默注视着下方的战况。 从地下冒出来的黑泥受汉军控制，那些凡人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心智坚强之辈好点也不过是自燃成为灰烬，早上还笑呵呵买早餐的老汉现在已经变成了不知谁脚下踩着的泥土。 有龙血的人可以抵抗住，但黑泥已经渗入灵魂深处，保持清醒的代价就是身体进一步被扭曲，最后逃不过自杀的结局，来不及就会成为没有理智的龙血怪物。 那个陆明就是最好的例子，能够撑这么久报信，意志一直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没有表现出来，直到身体出现明显的异变。 叶胜他们一直没有发现他的煎熬，以为撑过黑泥的污染就万事大吉了。 那种东西是物质与精神结合的产物，对物质界也有影响，但远远没有精神来的伤亡大，不像是自然诞生的。 “呵。” 区区龙血失控造成的怪物，也能被冠以‘死侍’二字？ 他看向自己带过来的那些侍从，铜钟大吕般的巨音响起： “给我上！” 熊熊的金焰燃起，这些都是青铜与火之王血脉流系的混血种，直接隶属于他们兄弟两人，算是培养出来最忠诚的仆人，言灵也都是青铜与火焰相关，被他们的权能加强的时候，可以与开启了化神之路的混血种媲美。 人类啊，一直分不清那些生物的区别，把形似龙族，但不完全的统称为‘死侍’，但其实是不完全的。 第一种。 单纯龙族血统失控，被压下自身理智的，这种只是龙血怪物，它们的基因没有开始进化，只是因为全身的血统被替换成龙血，比正常的自己有了更强的战力罢了。 它们强，但是强的有限，失控爆发的是自身达到极限可以拥有的力量，不过正常情况下很难达成，这种方式失去理智，很难评判好坏。 如果是太过弱小的混血种，失控以后甚至不过是多长了几块鳞片，连全身向龙族靠近都做不到。 第二种，真正的‘死侍’。 自身的龙族基因可以进化，再一次次厮杀中变得更强，跨越原来的血统阶级，一度进化，两度进化，三度进化等等，人类好像把这称之为暴血，不过这种方式有着缺陷，可以无限靠近龙族，甚至比一些纯血龙族都强，却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龙。 换而言之，就是虽然可以变强，却有着自己的极限，这是人类这边的方式。 而另一种就是龙王使用自己权能赐福过的混血种，让他们成为真正的‘死侍’，哪怕是最低级的混血种也可以培养成高级混血种，不过这种方式比较费心费力，直接用高阶混血种可以爆发更加强大的力量。 比如这次烛带来的这些寝宫侍从，在权能的加持下完全无视了黑泥，每一个都可以以一当十，迅速抵抗住了白帝城崩溃的防线，稳住了局势。 第三种，踏上‘化神之路’的混血种，比起死侍又更加强大，但外在表现形式很像，进化的尽头可以成为真正的龙族，其中的佼佼者不乏拥有禁忌言灵的存在，可以与龙王搏斗屠杀，甚至杀死一尊龙王。 在记忆里哥哥说的，那些兄弟姐妹就有曾经被人类杀死的经历，也正是人类结束了龙的历史。 不能相信人类。 嘛！这个无所谓了，反正真正的自己与哥哥已经制作好茧了，这幅残留的躯壳拿来疯狂一把，玩一玩游戏也是不错的。 敌人，必须死！ 烛的到来改善了情况，那些汉军的步伐被他遏制住了，他随手释放着各种言灵，不断飞向那些黑泥下的敌人，因为太过轻松，烛可以控制着那些言灵威力释放爆炸的时间，响起一片哀嚎连天的乐谱。 他总是能在任何时候找到乐子。 “怪物！怪物啊！” 被炸断肢体的几个汉军士兵惊恐地爬在地上，不敢探头看天空那会灼伤人眼睛的神灵。 那些汉军原来如地狱的恶鬼，脆弱的居民看到只能没命地逃跑，偶尔有强大的混血种杀过去，也很快被黑泥同化，每当那些原来抵抗他们的人反过来屠杀本地人，成为他们的帮凶时，他们就兴奋地哈哈大笑，欣赏着蜀地人的笑话，然后转头砍掉那个堕化混血种的头颅。 大将军下达屠城的命令，没有一个士兵觉得不对，他们非常拥戴这项决定。 坚决执行。 白帝对蜀人很好，因此百姓爱戴他，汉军在进攻蜀地的时候遇到了拼死反抗，伤亡惨重，蜀人杀死一个敌人就无憾了，杀死两个就哈哈大笑，杀死十个人，家里就会拱起他的牌位。 双方形同血仇，其中偏执的人连自己与对方在同一个天空下呼吸都无法容纳。 最开始讨伐蜀地的时候，汉军这边的将领来翕攻破了蜀地的一支军队，蜀地这边的部将环安派遣了刺客刺杀来翕，汉军损失重大。 而这不是唯一一次刺杀，吴汉开始不是负责蜀地讨伐的，在这之前是岑彭，刘秀最为依仗的人之一，在他死后才被吴汉接替。 而吴汉是岑彭的好友，他的性格又很强势，对军纪管理的也不强。 综合条件下，吴汉下达了屠城的命令。 到了蜀地无力回天的时候，汉军可谓是非常惬意，看着那些丑陋的蜀人自相残杀，一个个生命流逝，内心膨胀到了极致。 而现在，他们被打醒了。 这个世界，是有神灵的。 又是十几个火球飞过来，这次是那些龙王的侍从释放的，覆盖了周围几十米的范围，要把这里烧成火海，连带着黑泥也一块融化。 “废物，站起来！” 清脆的马蹄声响起，一个背负长弓的壮汉骑着马从火焰中闯出来，弯弓蓄力，尖端有白色的流失闪过，刺中了引发这片火海的元凶，而后挥鞭扬起大范围的黑泥，凭着庞大的量强行覆灭了宛若能永远燃烧下去的火焰。 不远处，龙王的侍从震动双翼扬天咆哮，拔出胸口的长箭，向后退了出去，看向箭射来的方向，虽然是野兽状态，可及时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两秒后，连续三道箭矢飞来，炸起半米深的大坑，要是他留在原地，必然要失去性命。 这就是真正的死侍，亦为龙王的侍从，能够维持着正常的理智，而不是行尸走肉。 这个壮汉的视力极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龙王果然不可小觑，只是一些下人都如此难缠。 无往不利的战斗方式在这里遇到了阻碍。看向这几个受重伤，被吓破了胆子的士兵，他怒骂道： “滚后面去，不就是更强大一些的生物被冠以神明的称号，吓成这个样子。” “是，将军！” 得到救助，那些人连忙往后跑了。 壮汉抬头，凝视着天边的炽热火焰人影，激动地舔了舔嘴唇。 那就是龙王啊，古老先辈们口口传颂的神灵……现在，他要对上了，甚至尝试杀了他。 握着手里的长弓，壮汉激动的心沉稳下来，信心倍增。 他自然注意到了龙王，过来就是对付他的，救那几个人只是顺手的事情。 刘秀建立大一统王朝，前来讨伐公孙述自然是有所准备的，知道这边最大的底气就是两位龙王，然而他既然派遣了军队，没有丝毫的俱意，那是因为他拥有中原屠龙世家的鼎力支持。 那些家族都拥有诸多上古的传承，百家争鸣，可以打造各种神秘莫测的炼金武器，还有诸多屠龙技巧，更有些家族与上古传说有关。 大军开拔之前，刘秀赐予了他们一支最为强悍，杀伤最大的上古传承。 【后羿！】 《山海经·海内经》记载：“帝俊赐羿彤弓素矰，以扶下国，羿是始去恤下地之百艰。” 《淮南子·本经训》记载：“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皆为民害。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擒封豨于桑林。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 这是有清晰记载的，射杀过古代神灵的狠人传承，这个壮汉和吴汉分别继承了【后羿】传承的弓与箭。 唯有此弓，可盖天日，有希望把天边的太阳射下来。 壮汉弯弓蓄力，双目的黄金瞳亮起，体内的血统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运转，自身与黑泥契合形成了一个精神领域，气势迅速攀升着，对黑泥的控制也大幅增强。 这也是一种‘死侍’化，强化自己，免受龙王的血统压制，只有这样才能正常战斗，不然仅仅是站在龙王面前就无法行动，这是天然压制。 他粗犷的面孔下，是无微不至的心思，没有任何轻视龙王的意思。 混血种分散在世界各地，漫长时间流传，自然很多人都发现了这种增强自身却最后走向毁灭的技巧，各家发现的方式不同，虽然内在的原理是一样的，但外在的表现却不尽相同。 黑夜里，照亮半边天空的龙王再次吟唱，准备一个大型言灵，极致的火元素在他手里汇聚，而后流畅里随着心意改变形状，听从命令，孕育着恐怖的波动，火红色的蝴蝶在其中飞舞。 好机会。 壮汉的心意一动，地面任意流淌着的黑泥控制，形成近百米高的黑色巨型屏障，亦或说是五六米宽的城墙。 龙王凝聚的火元素凝聚成了实体，数十米大的蝴蝶飞舞，看上去栩栩如生，没有丝毫的火气泄露。 它就这样一头栽进了黑色屏障，被吞噬了进去，没有泛起一丝丝涟漪。 三秒后，巨型屏障急剧缩水，蝴蝶钻进去的部位膨胀成一个大包。 没有任何意外。 因为凝聚言灵，体表的火焰微弱了几分，但龙王烛没有在意，一个呼吸之内就能凝聚大量火元素，这对他连消耗都算不上。 很快，黑色屏障就会被燃烧殆尽，漂亮的小蝴蝶会落在地面上，一瞬间就把近百米范围的敌人烧死。 烛露出了笑容。 然而，半分钟过去，膨胀的大包慢慢平静下来，虽然屏障缩水到十米左右了，但依然坚强顽存。 怎么可能？ 龙王烛周身的火焰微微减弱，不敢相信这个结果，满脑子都被这个想法证据。 就在这个时候，箭到了。 声未至，箭已先来。 九箭连珠，并非紧紧跟在后面，而是同时发生，九支白色羽箭透过黑色屏障同时飞来，后面一团团云雾出现。 “咻！” 背后的巨大双翼被贯穿了几个大洞，金色的神血一滴滴垂落，掉落在黑泥覆盖的地面上剧烈燃烧，清出大片的空白，暴露出最底下坑坑洼洼的青铜。 “咳……咳！” 依然悬浮于天空，擦去嘴角的鲜血，右爪上抬至眼前，烛用左爪拔出深深插入右爪里的三支箭，一把捏碎，淡漠的脸上没有痛苦，也没有吃惊，只是看着下面的骑马持弓壮汉。 一秒不到，身上的伤势就已恢复，完全看不出来受过伤的样子。 有三箭直指心脏，他及时反应过来，用手挡住了。 凡是火焰与金属，无法伤害他，那箭矢里灌注了精神元素，是卑劣的众生妄念，这些对王是不起作用的。 但这是对至尊的亵渎！ 淡漠的表情下，是和身上火焰一般活跃的怒火。 龙王的心思是琢磨不透的，烛可以与亲近的人如人类般正常交谈，但在外人面前，他就是一个纯粹的龙王。 说是像人，可他认可的亲近之人，不过是哥哥与三位圣女而已，其余，他爱的人类是一个泛指，统治下的臣民。 看到龙王负伤，那壮汉惬意纵情大笑，在场厮杀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哈哈，这就是白帝阿谀奉承的神灵，所谓的龙王至尊？” “不过如此，且看我取你姓名，天边那小龙崽子。” “吾乃辅威将军——臧宫！” 挑衅性的一箭射来，龙王面无表情地挡在身前十米烧成灰烬，而后仰天咆哮，瞳孔里的金色彻底被点燃，目光所及之处火焰凭空自燃，金属融化成铁水。 烛被激怒了，决定让这个敌人从精神到肉体完全消灭。 城市的另一边，白天所在之处，那道龙影动了。 数百米的巨龙，完全由极致的火元素形成，周身红色鳞片，龙首的一双眼睛与太阳媲美，它的照拂让白帝城成为了不夜之城，夜晚从此消失，高阶混血种长时间与其对视，没有精密的准备保护也会自然而死，幸运的话临死前可以一窥两个太阳的真相。 炽烈不可直视，内有龙目瞳孔倒竖，乃大日。 而现在，巨大的龙首移动，将目光移动到了这里，太阳的光芒稍微减弱，也让城市所有人看清了太阳下的真面目。 龙嘴微张，三枚金色符文分别凝聚，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射而去，第一枚化作孤独摇曳的焰火飞向天空；第二枚再次汇聚为巨大火球，直勾勾朝着南门汉军汇聚最多的地方，也是那个汉军的辅威将军臧宫而去；第三枚分化出数百道相同的金色龙影，高度皆不到一米，飞向地面上那些奋勇抵抗敌军的蜀地将士们。 天空中，渺小的焰火靠近黑色的天空，那黑幕一触即退，冰雪消融般退散，很快，占据了半城的的黑夜消失了，重新被太阳照拂，只有南门的一块死角还顽强留存。 做完了这些，那枚金色符文幻化的焰火也耗尽了所有力量，熄灭了。 看到火球出现的一瞬间，臧宫的眼睛就涓涓流下血泪，但他没有升起恐惧，传说中与后羿所持颇为相似的弓箭弯曲，白色羽箭凝聚，同时指挥着那些拿着武器的汉军指向空中飞来的巨大火球，无尽的黑泥再次凝聚成黑色屏障展开。 随着他的弓箭触碰到火球，爆炸开始了。 白茫茫一片，所有人都看不清了，耳边只剩下炸裂的声音，大量的汉军士兵飞起落在数米远的地面，周身成了焦炭。 眼前恢复光明，臧宫定睛一看，环顾战况。 地面露出近百分之七十的黑泥被燃烧干净，大部分士兵伤筋动骨，自己身上的战甲悄然不见了，狂暴的龙血正在修复身体的伤势，胯下的战马也已经死亡。 此时，第三枚符文幻化的龙影也没入了那些蜀地将士们的身体里，将士们的身体也燃起了同样的火焰，不仅是那些龙王的侍从，他们也无惧黑泥了，各种掺杂着金光的眼里含着泪水，激动地齐齐扑向那些汗兵。 这就是神灵的天威，谋划许久的战果，浴血厮杀这么久，龙王的含怒一击就几乎把他们打会了原形。 然而，臧宫并没有失落，黄金瞳里绽放着纯粹的战意。 再来！ “跟我上！” “杀！！！” 黑泥再次涌现，覆盖着被烈焰灼烧的地面，被烧干净就再来，用更多的量压制，同时包裹着那些汉军士兵，修补他们的伤势，他们再次恢复了活力，与之对应的，眼里的清醒也逐渐被疯狂代替。 滔天的火海被烧不干净的黑泥覆盖了，天边的黑色天幕再次反攻，慢吞吞地前行，士兵对士兵，将领对将领，白刃交接，当身上最后的战甲破碎的时候，双方同时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发出嘶吼，眼里冒着骇人的金光，互相撕咬着对方的致命器官。 而龙王，他停下了手。 恢复冷静的烛看着双方战况，龙爪紧紧地簒着，夹杂着愤怒和后悔两种情绪。 天边的龙影颜色暗淡了不少，已经有了不稳定的趋势，因为刚才引用【烛龙】的部分力量。 那关系到哥哥的计划，不能打乱，要是烛龙因为他被敌人打落，那他哪怕死去，也无颜面对哥哥。 不能在用【烛龙】的力量了。 他与哥哥终究只是真正的自己遗弃在这个时代的躯壳，龙骨也在茧里，力量其实是不完整的，比起本尊弱了不少。 不然就算烛龙需要长时间的蓄力，也不会这么费劲，也不会有这种多余的担心。 要是真正的青铜与火之王，根本不会怕这些汉军，可以直接覆灭他们，他们没有这么强，可以覆灭，但是要诸多准备。 时间，阵法，祭祀，权柄……缺一不可。 哥哥在主持城内炼金相关的事项，准备祭祀，而他负责【烛龙】的释放，这个究极言灵是他控制的，关键时刻也可以转移给哥哥接手。 他是最后的保险，最后一道防线，蜀地的，白帝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当他出手的时候，已经到了最坏的时候。 所以是那么贪恋那个小院子里的享乐玩闹，无忧无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代表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而现在，他出手了，快速压制住了汉军，却没能击溃他们，他们再次逼了上来。 这无疑就是最坏的情况。 心里没有多少的惊讶，也许是昨天……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前天了，前天哥哥让自己准备烛龙的时候，就隐隐明白，这一天就在眼前了。 预知的未来正在发生，卜算的结果。 “龙兴十二年，卜，不详……” 好在不会一触即溃了，比起开始的战局好了不少。 疯狂凝聚着火元素，一公里内的火元素吸收完了就两公里，三公里……火龙，诅咒，大剑长矛，还有最朴实无华也是最实用的火球，齐齐发射，紧接着迅速凝聚下一轮技能，烛拼命压榨着这个身体的权能，不再动用天边龙影的任何能量。 一串技能丢过去，黑泥消退，地面再次涌出新的黑泥，比起原先不仅没有减少，甚至更多了。 黑泥好像永远都使用不完，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拼命顽抗也只是尽可能减缓着汉军入侵的脚步，龙王发现了这个让人沮丧的事实。 动用【烛龙】之力，汉军暂时退却，后面大军还有一些没有进入，计划失败；不用，无法停止他们脚步，只能坐看这一切发生。 下方，那些汉军的将士们似乎发现了金属与火焰很难伤到这些蜀人的事实，一个个指引着黑泥消耗他们，或者远程用特殊炼金武器，近战完全抛弃了武器，释放混血种的本能战斗。 臧宫发现了龙王的窘迫境况，更是疯狂与兴奋，冷笑着射出一支支羽箭，黑泥从地上拔地而起跟随，撞在龙王周身的护身火焰上。 一次不成，再来，再上！ 如草原的鬣狗，一次次试探攻击，群体作战，在敌人体力不支的时候，一拥而上。 护身的火焰逐渐暗淡从炽亮，到金红，在到鲜血般的赤红，龙王烛咬着牙死撑着。 一步都不能退！ 敌人还没有全部进来，哥哥的计划还没有完成，时间还不够。 就快了，在撑一会儿就好。 只需一会儿…… ………… “可以了。” 路明非的声音落下，行雨尝试着活动了下身体，双臂展开。 “没有问题，就是感觉小臂微微有些撑了，非常轻松。” 没有故作轻松，依附在她身上的酒德麻衣能感受到，白天与黑夜的光影摇曳下，格外立体清晰的影子上，左手小臂的位置稍微暗淡了些许。 那些黑泥就封印在对应的位置。 “那个人没有明说，但很显然，你要想清楚了，可以压制龙王级的生命不断收缩的黑泥当量，你进去后很快意志就会被击碎，彻底成为一个容纳黑泥的道具，知道容器到达上线，你的死亡也就会来临。” 酒德麻衣难得说两句好话，她进去了，自己不可能跟着进去，就要暴露真身了，这种情况下记录完成老板的任务会很艰难。 这女人……酒德麻衣很不爽，但无法反驳谴责她。 “我死了不要紧，能让烛大人胜利就好了。”行雨满脸的无所谓，旋即带着歉意说道。 “抱歉了，麻衣，和你的交易无法继续进行了，你应该就是在关注着这些人吧，待会儿悄悄离开吧，” 她也知道这样对这位帮了她不少的合作伙伴不太友好，但她打定主意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当初麻衣找到她潜藏，就是因为她的阴影本源与众不同，没有精神模拟那种虚假的感觉，而是脚踏实地的，在真实世界里的感觉。 也就这就是预兆，现在她要用这份与众不同去改变战局，尚不知是力挽狂澜还是飞蛾扑火。 “好吧。” 行雨转头看向叶胜，在看看他手中的剑，展示着自己稍微变淡的影子左小臂单位： “我现在有那个资格了吗？” 叶胜慨然点头：“只要你愿意。” 他钦佩这样的女人，或者说人。 大义之举是没有性别之分的。 “向前走吧，看看你能做到那一步。”路明非温柔传声道。 美丽的灵魂，充满了吸引力，让人陶醉，他继承了梦魇那种审美观，体会到了其中的魅力，并乐在其中。 不然也不会费这么大劲儿来欣赏这场表演。 “好嘞！” 忽然心情愉悦起来，行雨只觉得心中的大石头掉了下来，重重落在了地上，是那样的安心，欢快回应着。 迅速顺着原来的角度下了屋子，小跑出了民居，来到墙对面对着屋顶的两人大喊，同时手中射出一道灰蒙蒙的光芒照向青铜剑。 “来吧！” 青铜剑激活，叶胜拿着剑对准行雨，随着她咒语的吟唱，与之稍微清淡的灰色光芒对接，调转方向投射向她自己。 “此身潜行于阴影……” “……” 这次光芒的投射很快就结束了，只有一根微弱的精神线条连接，行雨的心脏位置，一个光核运转，每一次旋转，速度都会快几分。 那根微弱的联系，就是维持广核不溃散，这样就开启了行雨本源的开关，无法自动关闭的那种，按照她本人的意思，会一直吸收到容器满了为止。 后果怎样，她不在乎。 这是肉眼可以直接观察到的，行雨本身成了一个漩涡，由于这里是安全区域，这个漩涡还没有扩大。 “谢谢伱们！” 对屋顶弯腰行了一礼，行雨毫不留恋地走了，朝着白热化的战场走去，脚下的影子与院落的阴影交接，有什么东西闪过。 不远处的天空，烧红了天空的火光愈加暗淡，只占据四分之一的位置，龙王引动【烛龙】的力量带来的优势已经消失殆尽了，汉军气焰比原来更甚，蜀地的将士们，城防军步步败退，带来的宫中侍从们因为优先激活的原因，死伤过半。 撑不了多久了。 请等等我，烛大人，我马上来！ 感谢两位大人当初拯救我的生命，长大以后，我才发现天底下还有这么多东西是我不知道的，不仅有战乱和饥民们择人而噬的可怕目光，还有流光溢彩的蜀锦，击球娱乐的孩童嬉戏，和小院里经常响起的歌声。 行雨小跑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跑进了黑暗的地界，踏入了战场，依然向前奔跑着，路过没有声息，互相咬断脖子的两具尸体，路过一大堆焦炭，路过爪子探入对方胸膛的两个士兵，脚步没有丝毫停歇。 黑泥追上了她，亦或说她追着黑泥，灰色漩涡的引力骤然加大，所过之处的黑泥纷纷被这光芒摄入，封印进她体内，漩涡也无序疯涨着，以指数级跳跃，一米，十米，百米…… 行雨的身后，好一个大地白茫茫一片，焦炭化为飞灰飘散，泥泞的地面焕然一新，露出了原来的街道，一名瘦小，身上燃烧着金色光焰的蜀地士兵抓住机会，狠狠一刀砍向脸上带着茫然之色注视双手的汗兵，圆滚滚头颅在地上翻滚。 地图上，被染黑的一半白帝城，陡然出现了新的变数，一个灰色的针刺在了那块区域的中央，形成一个漏洞，于是所有的黑墨都向那个扎出来的孔洞倾斜，快速消失着。 黑色天幕退散。 离地十米的臧宫失去了平衡，掉落在地上，迷惘地看着黑泥退散，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天边，龙王烛没有了持续施加的压力，周身的护身火焰重新明亮起来，恢复如初，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忘记了第一时间行动。 无尽的黑泥被封进行雨体内，但质量也在一直增加，脚步愈发沉重，终于，她跑不动了，摔倒在地上。 不过，抵达了预想区域，也不用再跑了。 虽然身体一直没有到达极限的迹象，但一直被吞噬的黑泥也做出了反制措施，行雨周围一大片泥泞泛起，勉强维持着，慢慢把她拖入泥潭中。 这是无用的，一直跟随的路明非这样想着。 这黑泥是凭着本能行事，或者是单纯被主人利用的工具，以为这样就可以销毁这个吸收黑泥的容器，但这样想是错的。 她还远远没有到达极限，拖入黑泥的中心不过是吸收的更加迅速，想必稍后黑泥的主人就会后悔这个决定。 路明非松开了对漩涡的控制，涨成这个规模，已经不需要他来稳定了，它会永远吞噬下去，直到极限来临的时候被撑爆。 行雨勉强睁开眼睛，最后的意识看向周围。 那些黑泥消失了，蜀地的士兵们没有了限制，纷纷大开杀戒，劣势转变为优势了。 天边的火焰再次愤怒燃烧，这次没有黑泥可以拿来抵抗了。 无穷无尽的黑泥被她封印了，正在封印，将持续封印。 正好…… 可惜了，其实三个人里，自己唱的最差劲了…… 她无视了自己被拖进黑泥深处，或者说……她不在意。 嘴角残留着浅浅的笑意，行雨的意志消散了，双眸再次闭拢，正如路明非所说，量变引起质变，她的特殊是身体的特殊，也许就是当初龙王会领走她的原因，可自己还是个普通人啊。 身躯会一直执行这个命令，而意志不再了。 随着意志的消失，若有什么迷雾消散，或者说扭曲的力量消失了，行雨的身体出现了某些变化，在完全被黑泥吞噬进去的一瞬间。 “咔！” 精神连接断了，路明非的灵魂波动剧烈起来，回忆着刚才看到的，行雨身上出现的变化。 原来如此……路明非看清了这个精神世界的所有迷雾。 瑶姬……愿望…… ………… 随着黑泥消失，汉军不少人手里的黑色晶石破碎，化成了齑粉，最大的依仗消失了，遭遇了龙王无情的屠杀。 没了黑泥抵抗威压，现在，他们才直观感受到了至尊级的愤怒是什么样子的。 无穷的天火掉落，如流星雨般砸落在地面，身体的毛发被烤至蜷缩状，至尊的龙威让他们一动不能动，身体的血统背叛了他们，朝拜着万龙之祖。 他们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唯一能动的几个将军随着最威猛的臧宫一起弯弓射杀那些扑过来的蜀地士兵，但是……人太多了。 能留在这座城没有逃跑的，都与这片土地有着深深的感情，十万人口，几乎每户男儿都在此城作战，能拿枪的拿枪，能激活血统作战的作战，家里只剩下妇孺幼小。 那些不在的男人，大部分战死了，小部分背叛了，逃跑了，因为害怕躲起来了。 还有最后的一批人，在寝宫，在城市中心，准备着祭祀。 这可是蜀地五年一度的大祭祀，可不能耽误了。 臧宫怒吼着，用全部力气对着天边的金色人影射去一箭，眨眼间抵达对方眼皮子底下，越过那些防护性的火焰，插在对方胸口。 龙王拔箭，伤口迅速愈合，撇断箭后混不在意地扔向地面，而后，手指微微勾动。 一个炽白色的火球直接出现在臧宫面前，却不直接飞去，而是慢悠悠地飘着，一秒移动一厘米的那种。 臧宫感觉自己遭到了羞辱，不客气地一箭射向那个火球，不曾靠近就化作光点飘散。 火球分裂出两个小火球，迅速飞向臧宫，目的地是他的双手。 “啪！” 一声炸裂过后，臧宫的手掌被炸飞，没有丝毫损坏的红色弓箭掉落在地上，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 不知是原版还是仿制的后羿之弓，无须箭矢，吸收体内的龙族血统亦或其他能量就能凝聚出箭矢，威力巨大，若是搭配上对应的箭矢，尚不知是怎样的威力。 作战许久，人类没有龙族那般的耐力，且没了黑泥，他再也没了威胁龙王的能力。 臧宫拿的弓不知真假，而吴汉拿的箭清清楚楚写了，是原配的。 “此乃大神后羿射杀九只金乌后，感怀太阳于大地之恩德，遗留的最后一支箭矢，流传至今……” 吴汉拿到它以后一直没有拿出来，谁也没有见过那箭矢的真面目。 闷哼一声，臧宫身体完全停滞住，头颅被强制转动看向四周，没有踏上化神之路，只要龙王特意针对，一般的混血种完全扛不住。 他被龙威压制了。 龙王在戏谑他，让他慢慢感受死亡的恐惧，让他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臧宫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没有了黑泥和后羿之弓，他们面对龙王是完全的屠杀，胜负已定。 而下一瞬，他跪到在地，眼睛强制睁开，仰首看向四周，慢慢环顾。 龙王不允许，这种提线木偶没有任何自主的权利。 到处是尸体，南城门的退路被堵住，因为天火的屠杀汉军的士兵们只剩下几十个人，看到臧宫这般凄惨遭遇，那些佐将都自杀了，求个颜面干净。 汉朝的士人与将领都有一种自傲，与后世截然不同的气节。 那些蜀地的士兵们熄灭的黄金瞳，大部分人放下武器欢呼，而收缩圈里的士兵目光坚定。 煎熬的时光流逝着。 自我感觉很久以后，臧宫终于看到那火球逼近眼前，和自己脸贴脸。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 下一瞬，超高温火球爆炸，气化了这位目前除吴汉外的汉军最高将领。 “好！！！” 汉人被屠杀殆尽了，士兵们挥舞着兵戈欢呼，为这场得来不易的胜利，他们身上的祝福已经消失了。 一直维持着也很累的说。 龙王漂浮在半空中，微微下降了高度，微笑注视着下面的美好画面。 废墟之上，灿烂的阳光依旧照拂着这座不夜城，遥远的东方，一轮太阳正缓缓升，黎明静悄悄。 第一百零九章 迎神! 满目望去，尽是疮痍，城市的很多建筑都被破坏了，可只要有人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烛也是，看到天边的拂晓，心里不由升起几分欢喜，放下了负担。 他的职责完成了。 第三天到来了，现在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无论是天边的【烛龙】，还是即将到来的五年一度的盛典。 这似乎是一个神奇的时间点，这个时刻到来的时候，他们消灭了入侵城内的汉军，【烛龙】完成。 天边的龙影终于不在虚幻，巨龙腾空飞舞，眸光也不再释放炽热的光芒，而是暴露出其中的龙眸。 那代表了蓄力已经足够，随时可以降下天罚。 烛没有随意乱动，现在不是时候。 天地下顿时一片清朗，只剩下天边的一轮太阳，颇有迎来新生之意。 就在这个时候。 一点寒芒先至，随后枪出如龙。 纤细的流光闪烁。 烛只觉得眼睛花了一下，时间恍若无限长，连思维都慢了许多。 怎么回事？ 他们的表情怎么变了，那么害怕干嘛，敌人不是杀完了吗？ 下方，仰望着神灵的将士们突然骚乱起来，几个指挥的人也忘了管理，只是呆呆望着天上，大脑一片空白。 远处，有通信兵疾声大喊：“北门东门外有大量敌军出……” “出……出出出……” 目光偶然瞥向天空，通信兵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害怕地说不出话来，猛地瘫坐在地上。 唉？ 是因为汉人的大部队到了才这么害怕吗？ 好像有些理解了将士们害怕的原因，烛准备飞去消灭那些敌军，黑泥被不知名的力量抑制住了，要抓紧时间消灭敌人。 只是飞的比平时慢了许多，摇摇晃晃的，还在往下掉，烛有些不理解。 远处一条街道，有一白影纵马疾驰而来，延道的士兵没有一个阻拦住的，直接冲到了烛面前。 到了近前，烛看轻那人的长相了，一个儒雅的中年人，穿戴重甲，身披白袍，就那样看着自己，没有丝毫畏惧。 是敌人！ 下意识就要凝聚火焰轰过去，可火苗燃烧了不到一瞬就熄灭了，烛大口咳着血，低头看向自己胸口。 银白色的长枪，表面如液体般流转，只有内部的骨干似乎是什么特殊材质构成，从胸口贯穿了烛的身体，鳞片破碎，枪头从另一头露出。 黑色血管爬满了烛的脸庞。 原来如此…… 烛明白那些人为什么恐惧了，是因为自己被这把枪贯穿了，那些人再害怕自己的死亡。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第一时间没有任何痛苦，感官上的共享，直到运用血统的时候才感觉到异常。 痛苦后知后觉地到来，如万蚁噬骨，血液逆转的冲击，对身体构造形成了极大伤害。 那把枪有两种伤害，对龙族来说是剧毒的水银，以及那内部奇怪的骨架，制止着龙王使用力量 烛怒目而视那个白袍战将，无声地怒吼，瞳孔的金光愈加暗淡。 那男子收手，长枪收回，龙王从天上陨落，重重摔在了地上，双翼无力地挣扎几下，恢复了平静。 远处，这才有一支百人汉军精锐冲过来，来到战将的身边守护，为首者下马行礼：“大将军，此种举动太过危险，还请不要再这样了。” 来人正是此次负责攻克蜀地的大将军，大司马吴汉。 吴汉瞥了那下属一眼：“是你们来的太慢。” 周边，蜀人与汉人交战，刀光剑影，大将军浑然无惧，看着前方陨落的龙影笑道： “龙族里的至尊，初代种，多亏了臧宫在前面顶着，才能一击必杀，他是大功臣啊。” 下马来到龙王旁边，一枪把龙王挑起，吴汉挑挑眉头：“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啊，你真的是那种至尊生物吗？” 龙王已经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了，眼底的金光彻底暗淡，只是怒目圆睁，一直地看着他。 用了那么多的铺垫，一个辅威将军和众多汉军将士们的命，才有了这必杀的一击，提前没有任何泄露，臧宫也不知道他是随时可以献祭的弃子。 先前臧宫带领的不过是汉军的一支罢了，此刻汉军才全面进拔，攻击蜀地最后的象征——白帝城，从东南西北四个不同的角落分别进攻。 随着白帝城的沦陷，白帝政权也就宣告结束了，刘秀会接手这里，用数年时间洗去公孙述的印记。 下面行礼的部将发自内心说道：“这并不奇怪，大将军拿着的乃是后羿大神的弓箭打造的武器，提前又有这么多谋划，杀死龙王在情理之中。” 枪尖上的龙影被摔下来，在地面上滚落几米，脸上的龙鳞褪去，露出了真容。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苍白的脸上爬满了黑色纹路，胸口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没有那恐怖的火焰护住他，看上去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而已。 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呼吸，成了一具尸体。 “再伟大的生物，死去时也是同样的丑陋啊。” 感慨了一句，吴汉跨上战马，发布了下一道命令： “继续向前，蜀人一个不留，朝着这个城市的中心进攻！” 末了，他不忘记吩咐手下带上那具尸体。 下一个目标，龙王诺顿！ ………… “康斯坦丁！！！” 城市中心，青铜柱祭台上。 白衣青年点燃璀璨的黄金瞳，扬天发出长啸，就再刚刚，一道与他紧密联系的气息消失了，【烛龙】失去控制，差点当即爆发，被他及时接手控制了下来。 南边，是他的弟弟战斗的地方，而现在他陨落了，为了他的哥哥，为了那个计划。 “王！” 祭台前方，公孙述穿着战甲单膝下跪，对王的状态十分担忧。 李熊平静道：“康斯坦丁死了，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公孙述脸色大变，但还是硬着头皮安慰道： “王，您这样崇高的生物永远不会死去，不必悲伤，吾等会在黑暗里等待您们的归来。” “你口中重新归来的吾，可不会这样关切人类了。” 李熊显然比他弟弟成熟多了，现在还能保持理智，开这样不是玩笑的玩笑，只是心里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祭祀准备的怎么样了？” “百官就位，大阵也准备好了，每个流程的相关人员都到齐了，只是……三位圣女缺了一位，真的没事吗？” “无碍，你做的很好，公孙！” 李熊来到祭台边缘，俯瞰着这座城市，烟火四起，城市的四周正在不停地发生杀戮，汉军彻底入侵了这里，只有这里，白帝城的中心，还留有最后的安宁，祭司们来来回回，留下来的官员们穿着华贵的朝服在下方等待指令，随时可以成为龙王的爪牙。 李熊轻声说着，声音随着风声飘散：“战斗……倒下，但是啊，公孙，永远不要害怕，我不会死，康斯坦丁也不会死，那些已经阵亡的将士也不会死，我和那家伙不同，所有人都将永生，他们会被‘记录’，在神国永生，所以，大胆去战斗吧。” 这就是诺顿的计划，所谓的祭祀只是一个庞大的炼金仪式，亦或阵法，，可以让所有人得到永生的炼金仪式，这是只有龙族最伟大的炼金大师才能完成的工程。 所以，死多少人都没关系，尽情为我献出生命吧，仪式完成，死去的人将在神国永生，康斯坦丁也是，而所有的敌人将在【烛龙】下毁灭。 所以李熊压下了愤怒，保持了理智，弟弟正是为这个计划而牺牲的。 只是，还是好不甘心，哪个人类，如此卑贱的人类？ 冒犯至尊！ 他忽然看向公孙述：“公孙，你准备好了吗？” “是！” 先是茫然，反应过来后公孙述满脸的狂热：“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作为皇帝，我没能保护治下属民，作为臣子，未能为王尽死忠，现在这是最好的选择。” “难道，您是要……？” 李熊颔首：“准备接受仪式吧。” 他决定为公孙述开启化神之路，现在时间还是不够，需要他再拖延一下时间，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咽不下这口恶气。 要说理智，这兄弟两关系到对方的时候很难保持。 公孙述摘下头盔，仰头面向天空，神色平静。 李熊上前，一根手指变为利爪，划开公孙述的额头，勾勒出一枚符文，紧接着挤出一滴金色的血液，滴在划开的伤口上。 公孙述的嘴巴，鼻孔，耳朵里冒出白色的丝线，迅速缠绕着，把它包裹成了一个圆滚滚的茧。 满意地点点头，李熊招手，让茧漂浮在青铜柱边缘，紧接着拍拍手。 血色瀑布从青铜柱下的水池中冲天而起，逆流而上，冲刷着茧，茧的周边爆发出吸力，吸收着瀑布里的精华。 那是这个城市死去的人的血液，那些混血种们留存的基因库，他提前做了准备，利用了这里一切能利用的力量。 现在这个基因库在迅速催熟公孙述，让他化神之路的进程无限加快，很快就能得到成品。 这要他抛弃人类的身份，作为龙族的一员，诺顿的龙侍活下去，他答应了，可能这些年发生的一切对这位人类地方来说，打击太大了。 少倾，茧也变得越来越大，有七八米高，茧本身也出现不少裂隙。 那是孵化的征兆。 “咔！咔咔！” 随着破碎声密集响起，茧应声破碎，茧内的生物直接冲破了封锁，清晰暴露出真实的形状。 黑色密集的鳞片闪烁着微光，身躯展开差不多有十五米高，修长的脖子上遍布黑鳞，沿着脊椎是锯齿般的黑色骨刺，铁质面具覆盖了它的脸，只露出妖异的黄金瞳。 他正沿着青铜柱盘旋爬行，龙首温顺地对着白衣青年低了下来。 短短数分钟，就在龙王的协助下完成了生命层次的跃升，不知多少混血种一辈子梦寐以求的的事情。 拿一个城市的混血种基因作为洗礼。 青年拍了拍龙侍的铁面，温声道：“去吧，去复仇，拦住他们。” 是，我的王。 龙侍退下了，朝着前面的战线靠近，带着滔天的怒火，周围的侍从行者纷纷让开道路。 作为人最后的执念，天子守国门。 待公孙述离去，李熊低头看向脚下的青铜柱。 一个繁复的阵法，这里的核心总共有三个，每三个又细分，总共九层，这里的阵法核心都空着，等待相应的填充。 那三个核心，就是那三个圣女，他们都身怀特定的龙族血脉，很难激活自己的言灵，是活着的‘灵媒’，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钥匙’。 她们各自产生的作用也不同，朝云的能力是【语言】，是神国的地基，保证它的诞生；而行雨的能力是【阴影】，记录这里所有人的一切数据；最后，瑶姬的能力是【精神】，她负责稳定，让神国得以成立。 形成一个结界，提供合适的温床，读取记录，让精神复现，最后，凭借【烛龙】和炼金大阵，打造一个亚空间，隔绝于人世，成为真正的天上人间。 消灭汉军是最附带的，作为人类的‘李熊’让他痛恨，但是龙王的本能又让他漠视生命，只有同样珍惜的弟弟失去，才有同样的痛彻心扉。 正是这样的瑕疵品，才被本尊放弃，寻求真正的纯净。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只是有了两个意外。 弟弟的逝去和【阴影】的回归。 这座青铜城底下，炼金大阵核心里，三个核心之一的【阴影】回归，这代表了行雨的死亡。 被神所关注着的人永远都逃不掉。 李熊慷慨地答应了弟弟的请求，行雨自以为她自由了，但无论她在哪里，在祭祀开始后，都会强制回到这里。 从一开始就是计划的一环。 这样也好，不用李熊打破与弟弟的约定，让他伤心了。 思索间，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边际线上，太阳完全升起。 良时已到。 第三天到来，蜀地人民翘首以待，五年一度的祭祀开始了。 百官肃穆，并列两排，按次序排好，有巫司掌牌，行祭祀一事。 “迎神！” 第一百一十章 离别 “叶胜，你在屋顶干什么呢？” 睡眼朦胧地曼斯教授刚刚被‘闹铃’吵醒，自我感觉休息地差不多了，走出门外，就看到担任守卫的叶胜坐在屋顶上，牢牢看着远方。 天边的黑暗消失了，清晨地太阳是如此的美妙，只剩一个的情况下。 变化有些大，曼斯教授愣住了，一边喃喃着“我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同时就要一巴掌扇向自己的脸。 一分钟过去，曼斯教授还维持着扇耳光的姿势，眼巴巴看着叶胜。 还不懂嘛，赶紧给个台阶。 “教授……” 不自主叹了一口气，叶胜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把曼斯教授僵持了一分钟的胳膊放下来：“别这样了。” 曼斯摸了摸脖子，看了一圈四周问道：“那个女人人呢？” 他问的是行雨。 叶胜把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天边的战况，龙王的搏斗与守卫，行雨的献身，还有汉族的大将军吴汉的偷袭，乃至刚刚一条十五米长的黑龙冲上战场，事无巨细，没有一丝遗漏。 “这样啊。” 看向天边，曼斯明白这些变化的原因了，觉得这个时候很适合点着雪茄吐烟圈，这样才有氛围感。 可恶，为什么这里变不出雪茄啊！ 遗憾地收回内心想法，曼斯来到门外，默默注视着那条行雨奔跑过的街道，一眼不发，叶胜亦然。 只能用这种方式为那位英勇的女士表达崇高的敬意了。 事了，叶胜出声道：“刚才的震动是第四次，我们该走了，去找亚纪，再想办法见瑶姬一面。” “嗯，我去带着‘钥匙’。” 一会儿后，曼斯教授匆匆走了出来，身上披着宽大的衣服，‘钥匙’在胸口用布裹好手托着，腰间别着左轮，脸上的伪装早已不见。 到了现在，白帝城自顾不暇，伪装什么就不必了，遍地都是死人，那些汉军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两人在路上走着，跨过那些尸体，逐渐靠近城市中心，曼斯问道：“你准备去那里找亚纪？” 这里通讯设备一类的可用不了。 叶胜思考了一下，迟疑道：“最有可能的就是龙王寝宫了，昨天亚纪就是去的那里。” “不。” 曼斯摇了摇头，指着天边的太阳，提醒自己的学生： “别忘了，今天是第三天，历史上白帝城毁灭的日子，同时也是白帝城五年一度的大祭祀，而瑶姬是被选中的祭品，亚纪作为侍女，也为了安全不直面汉军，很可能直接去往祭祀举行的地方。” “城市中心那些柱子。”叶胜明白了，发自内心钦佩着教授的智慧。 曼斯凝视着那个地方：“两千年后，我们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发现，那么两千年前，经历了这么多的我们，恐怕在那里迎来这个梦境的终点。” “我们去那里找亚纪，旁观这个龙族四大君主之一，青铜与火之王到底要干什么。” 事实证明，曼斯的推断完全正确，来到城市中心的祭台时，这里人山人海，这里的祭祀仪式已经开始了，周围逃到这里的民众在两边边眼巴巴看着，对天边的巨龙磕头，死死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能白帝城最后的民众们都到了这里了，不仅仅为了参加祭祀，更是因为这里是最后安全的地方。 这种大型祭祀总共有九个流程，现在已经到了亚献，不同于汉地，瑶姬正一个人从青铜柱形成的台阶上一步步上行。 在初献的仪轨上，朝云已经上去了，顶部，李熊，或者说龙王就在那里等着。 瑶姬走三步击鼓一声，九步三鼓，有乐师舞者在旁，跳着祭祀的乐曲舞蹈，最开始是圣女带头，现在他们来的慢了，错过了那歌声，只有普通的表演了。 圣女？圣女作为祭品献上去啦，神灵正在台阶的顶端等待。 注视着一步步登上台阶的瑶姬，叶胜在人群中遗憾自语： “来的慢了啊。” 没有能够在这最后的关头和瑶姬说上话，道歉。 他们没有完成她的委托，白帝城还是破了。 打起精神，叶胜穿梭在人群里，寻找着那熟悉的容颜，很快，他就在台阶接触地面的角落旁找到了。 一个侍女站在守卫通道的士兵旁边，注视着瑶姬的背影。 一分钟后，阶梯旁站着的亚纪，忽然感觉到手被人抓住，下意识就要挣脱，看到后面那张脸，乖乖被对方领着走到了一个离士兵较远的墙角处。 “亚纪，你没事。” 看到她完好无损的样子，叶胜顿时感到心里好受了些，曼斯不苟言笑的脸上也表情放松下来。 不管怎么说，三人小组现在还完好无损，都好好站在这里。 终于有了和教授汇报的时机，顾不得聊其他的，亚纪率先出声：“教授，我有重要消息汇报。” 她把脑子里整理好的信息完整汇报了一遍，没有掺杂自己的想法，随着她的讲述，曼斯脸上恍然与惊讶交替变化着。 “就是这样，现在的‘诺顿’其实是本尊遗留的躯壳，是不完整的龙王，真正的龙王是我们看到的，祭台上暗金色的蛋。” “难怪作为一个龙王，行为如此割裂，你做的很好，亚纪。” 有了亚纪的关键情报，很多谜题解开了，比如三峡里，之前曼斯营救叶胜时遇到的龙影，实际上是公孙述变成的龙侍，他在两千年前为了保卫白帝城放弃了人类身份，并在两千年后依然活跃。 “可惜，这些情报只有回到现实世界才能发挥最大作用，无论是龙王沉睡的茧，还是那个龙侍的身份，而现在情况恶劣。” 曼斯有些颓然：“没有完成愿望，这个梦境成了噩梦，恐怕白帝城彻底毁灭的时候就是这个精神世界破碎，我们也会随之意识彻底泯灭。” 城破的时候就已成定局了，三个人都明白最后的结局，现在，曼斯第一次摆到了明面上，其他两人一言不发。 叶胜忽然问道：“教授，假如能活着走出去，你准备干什么呢？” 这是准备留遗言了，万一谁活下去，就可以把亡人的遗愿带出去。 “我啊。”曼斯看了眼这两个陪伴他到现在的学生，思考了一会儿回答：“会从执行部专员的名单上把你们的名字划掉，希望可以当你们的证婚人。” “啊？” “啊？” 叶胜和亚纪如同被雷劈了一道，亚纪的耳根子红了起来，以叶胜的厚脸皮这么突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们对视一眼，默默离彼此远了一两步。 这些小动作尽落在曼斯教授的眼中，他哈哈大笑：“没想到吧，身为你们长官的我发现了，却做出了这个决定？” “叶胜伱呢？” 有些茫然地点点头，叶胜说着自己的想法：“我想回到学院当个老师什么的，这个应该是在规则允许之内。” 两人看向亚纪，该你了。 “我也觉得会学院当个老师好点，听说待遇优厚，教授你都可以天天抽雪茄了。” 亚纪温柔地笑着说出这句话，曼斯笑着拍了一下叶胜的肩膀。 “年轻真好啊，一定要努力活下来啊。” 叶胜看着那个在台阶上攀爬，作为祭品被民众祭拜的少女，手掌不自觉抓紧，茫然道： “她能活下来吗？” 旋即又无力地松开，结果他很清楚：“不……活不下来了，那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可是，可是……” “不管怎么说，辜负了她的寄托，我们对不起她。” “连一句抱歉都没有机会说……” 叶胜靠着墙角滑落，坐在了地上，曼斯明白叶胜的心情，虽然是多余的负担，这个却没办法安慰他。 叶胜其实一直是一个正义感很的大男孩啊，他是沐浴着阳光成长的。 “这个……” 叶胜抬起头，亚纪学着他坐在了一旁的地上，注视不远处攀登青铜柱台阶的圣女开口道： “在你们到来之前，在这里等待的时候，瑶姬跟我说了一些话。” 那是黑泥突然神秘消失后一段时间，拂晓刚刚过去，瑶姬愣神许久，忽然拉着亚纪的手，整个人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 “呐，亚纪。” 在等待祭祀仪式时间到来的过程中，瑶姬忽然叫侍女来到了自己仅前，侍女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谢谢你们的努力，另外两位，一定陷入过生死绝境般的战斗吧。” 瑶姬凝望着南方，那里烽烟四起，是死亡与鲜血肆虐的地方。 亚纪低下头：“我们失败了。” “不不不。”瑶姬摆摆手，如大梦初醒，澄澈的眼睛变了，多了些不明意味的东西。 “你们已经尽力了，反而是我，让你们卷入莫名其妙的战斗与危机中，可惜不能再见你的同伴一面了，我还想和他们道个歉。” “能听我说一些别的吗，就当时临终之人的请求。” 亚纪忘不了那眼神，带着哀求，小心翼翼，更多的是害怕。 她恭敬道：“这是我的荣幸。” 捋顺了语言逻辑，瑶姬缓缓说了起来： “我啊，一直很羡慕朝云和行雨，亦是嫉恨她们。” 亚纪的眼睛慢慢变大，瑶姬笑道：“不相信是不是，但这是真的。” “行雨总是最受欢迎的，那些民众总是欢呼着她的名字，烛大人与司徒大人也总是宽容她的僭越，她充满活力，下棋输了会要求悔棋，直到赢了为止，这是因为她的那张脸，是这里最美丽的女人，人们总是爱慕美好。” “我常常讨厌她，没礼数，对大人不虔诚，只会做做样子，唱歌也是我们三人里功力最差的。” “而朝云，她也总是让人影响深刻，无论是那张普普通通，和行雨无法比拟的脸，还是那直入灵魂的歌声，她好歹有一技之长，而且——她是发自内心的信仰着两位大人。” “我和她们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了，没有行雨的美貌与胆量，亦无朝云的天赋与虔诚，我羡慕她们的美好，诅咒她们的缺陷，这让我经常莫名地痛苦，我扭曲成我不认识的样子了。” “难道说你们——没有表面上那么要好，你们的关系很差？”亚纪猜测道。 “不。” 瑶姬摇摇头继续说道：“我只是在内心想着，从来没有付诸以行动的勇气，她们永远不知道我内心邪恶的想法。” “我不敢动，怕眼前的一切如镜花水月破碎，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丑陋，贪婪，愚蠢的人，，现在我把这些告诉你，怕这些心思随着我的消逝而埋葬，随着你知晓，我就算在世间留下了曾经存活的痕迹。” “我这样平凡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别人赋予我的意义，所以我要去实践，感受这份意义的价值。” “亚纪，感谢你们陪我做这一场梦，让我享受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弥补了遗憾。” “现在，梦快醒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眼睛死死盯着高台上的身影，眼睛似乎在发光。 亚纪苦笑着，这样哪里不虔诚了，她把那个龙王让她坐食物当做所有的意义了，这可以称一句狂信徒了。 就这样，瑶姬和她，与他们一行人进行了最后的交谈。 听完亚纪的讲述，叶胜看着已经登顶，在祭台上等待的少女，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啊，自己不提，完全看不出来。” 他叹息着：“就是说的话有些听不懂，你呢，教授？” 曼斯也摇摇头，搞不清楚瑶姬说这话的动机。 而这些，一字不差地被默默【记录】着的路明非听到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连续九声鼓响，亚献完成了，在进行终献的时候，在白衣青年的示意下，跳过了这个步骤。 已经献过了，在太阳升起之时。 时候到了。 阵起！ 祭台上，李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炽烈的火焰围绕着他的身体升空，火焰炸开，巨大的双翼在那里张开。 天边的巨龙动了，它动的时候，祭祀周边所有人都被狂风掀飞，无法保持在原地站立，他咆哮的时候，天地也要变色，在整个山脉河流回荡。 ‘诺顿’升空，与巨龙合二为一，融入其眉心，刹那间，整个白帝城摇晃起来。 无数耸立的青铜柱爆发出璀璨金光，相互勾连起来，形成了一颗繁茂的巨树，枝叶四落，每个构成其中的笔画都有着无法解读的深意。 阵法的核心，有三个巨大光柱傲然耸立，围绕着巨龙下方下方的核心青铜柱，也是祭台的中心，每个光柱都是由三个小光柱组成，两位圣女的身体漂浮，身体融入了两个巨大光柱之种。 “王！” “王！！” “王！！！” 看着这神迹，那些民众没有害怕，反而更加狂热地呼唤着天空的巨龙，渴求它降下神罚。 在‘诺顿’的操控下，两名圣女的身体逐渐虚化变大，到最后只剩下一张淡漠的脸，漂浮在光柱里。 第一个光柱里是流光溢彩的光芒，第二个是灰蒙蒙的雾气，第三个则呈透明状，隐隐有歌声传来。 “那……那是……” 叶胜，亚纪，曼斯三人瞳孔剧烈收缩，眼前的一切，都与青铜城紧密联系起来。 “我！” “将赐予你们永生！” 巨龙口吐人语，仿佛在命令着什么，青铜城的地面燃烧起来，无数的烈焰以青铜为基柴，旺盛地燃烧，蜀人的身体变作青铜，而不少汉军染上火焰，惶恐地满地打滚扑灭火焰。 而这乱局中，叶胜看到了，那三个巨大光柱之一的某一张脸转过来，他们的脚下忽然冒出金光。 那张脸冲他们笑了一下。 下一瞬，他们脚下的世界忽然破碎，破开一个大洞。 三人掉了进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回归，毁灭 这……这里是那里？ 叶胜发现自己三人呈透明状，在从空中掉落，下方是一片七彩斑斓的海洋，海洋下的底层是深不见底的黑，那不是海洋的底层，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二者之间澄澈分明，七彩海洋上有浪潮卷起，内有一个个透明的人影被浪潮卷起拍碎，又重新落入海里，有些极为纤细的碎片遍沉入更深层，被那黑暗吞噬。 那些被拍碎的人影是‘灵魂’，和他们的状态一样！ 陨落，不停的陨落。 不好！ 叶胜心里焦急地想着。 几秒内他们就会接触到那个海面，会和那些灵魂一样拍碎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从他们身边传了出来，看着有点眼熟，没有他们的灵魂这么虚幻，像是真人站在这里。 路明非！ 随他们一起跌落的路明非冲叶胜笑了笑，摇身一晃，整个人黑白二气流转，强烈的能量在周身激荡，变换成了一个灰色气罩，包裹住他们。 “砰！” 灰色气罩狠狠撞击在海面，拍碎了不少周围游荡千年的灵魂，而后带着这势头跌入海底，朝着黑色海床进发。 进入海里，处于光罩保护里的叶胜这才发现，里面其实不是海水，诸多七彩夺目的碎片在在这里上下起伏，相互交错，从外面看只是一种视觉错觉。 这里是灵魂的坟场。 因为灵魂碎片太多，这么多年来不知道累积了多少，如真实世界里空气里飘荡的微生物一样多，才造就了这奇观。 光罩急速下潜着，明亮程度在慢慢下降，强度也在降低着。 到了海底，接触到了黑色海床，光罩剧烈摇晃着，表面也出现不少的裂隙，虽然很快又被弥合，可外界施加的压力也在不断增加着。 到了这里，三个人又感到有一股微弱的吸力从上方传来，要把他们吸回去，这是接触到海床后发生的，和磁铁南北极一样。 真是奇怪，之前还在往下推，到这里又要挽留他们。 而光罩本身却看上去早有预料，体积向内压缩，内部三个灵魂的空间越来越小，以此换取，向下的动力，下行的速度比之前下陨还要快几分。 而内部，空间的压缩也愈加离谱，让叶胜开了眼界。 从两米，到一米五，再到一米，半米……叶胜他们和毛巾一样，空间不够以后就被折叠，一个真人大小差不多的灵魂硬生生被压到了一个巴掌大小。 三个灵魂，差不多刚好半米。 震动停止，外界发生了变故，周围也从黑暗变得光明。 叶胜睁开眼，看到了自己的位置。昏暗的天空，不断消散的灰色雾气，还有下方青铜的城市，以及在青铜台上沉睡的几具身体。 他们回来了！ 这里是青铜城，真实的世界！ 就是看上去多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们三个的灵魂在从空中飘落，飘向自己的身体，灵魂也从压缩状态再次舒展开来。 光罩溃散，光点重新汇聚成路明非，这次看上去没有那么凝实了，多了些虚无缥缈。 “路明非，” 叶胜想过去抓住他的手。 然而这次，再也没有心底的声音响起，那一丝微妙的联系断了，他猛地抬头看过去。 路明非冲他摇摇头，脸上带着微笑，指了指头顶。 上面，黑白两气盘旋上升，构成一个黑白漩涡，一如他召唤来的那样。 路明非没有随着他们回去，回来了，他反而上升，要钻进那漩涡里。 召唤仪式中断了，或者说终于结束了，叶胜作为一个纯粹的混血种，只是临时被改造了一下，可以坚持这么多天才结束，毅力惊人。 也付出了一些代价。 要离别了啊。 越来越靠近肉体的叶胜冲上面的路明非摆摆手，心里默默念着。 “拜拜。” 下一刻，天旋地转。 ………… 哈哈，此番平定蜀地，我的功劳累计起来足以名垂青史！ 马踏大地，周遭的房屋燃烧，到处是哭喊声与厮杀声，骑着马的吴汉的心情愉悦，恨不能仰天大笑几番，或者脱下所有衣服，不顾及面子在这里裸奔！ 这是一个被皇帝奴役的社畜心里最后的年少轻狂。 他的面前挡路的是一头黑色长龙，脸上覆盖着铁面，无力地在街道上哀吟着，数百位汉军士兵把长枪扎进龙的体内，带起阵阵血花，遇到坚硬的部位就多次，直到把鳞片，骨头击碎，确保伤到这头龙。 这条龙已经没有反抗之力了，他们在用一种人族演变出来的刑罚折磨这条龙，直到大将军下令处死。 龙族的生命力很顽强，对人类来说的很多致命伤势，在龙族看来连跌倒擦破皮都算不上，只有真正的力量，如言灵，炼金术，各地流传的神秘巫术一类的可以对他们造成致命威胁。 他们如此折磨这条龙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这条不自量力的龙想阻挡他们，仅此而已。 强力的筋肉可以爆发出轻松扭断大象的力量，超强的愈合被现代机关枪扫射也近乎没事，而血统自带的压制让纯血龙族面对混血种天然具有优势，还有自带的多个言灵。 龙族是可以动用自己血脉流系的多个言灵的，具体多少看是几代种，高爵位的龙族还可以模拟其他血脉流系的言灵。 还有超长的寿命，对龙族来说与永生无疑，所以很多混血种误入歧途，妄想成为纯血龙族，迷失成了龙血怪物和死侍。 如果对龙族了解很少，最后能尝试的只有沐浴龙血了，可这个也如人鱼灯油一般，一半的概率是毁灭，一半的概率是让自己变强。 造物主创造出如此完美的生物，现在却被人类军队俘获了，这些汉军如果知道它的真实身份，想必会更加惊讶。 因为大将军吴汉。 这条龙在他们从白帝城的四面八方推进的时候，突然冒出来阻止他们，在那些最后顽抗的蜀人配合下，倒是真的制住了他们的前进势头，那超强的防御和自愈力挡住了大多数攻击。 想象一下，游戏里忽然冒出来一个锁血的敌人，无法造成任何伤害的样子。 这条龙这么能抗，看上去比之前那个龙王还能抗，然而…… 之前那个龙王是在天上作战，和这些凡夫俗子一样在地面厮杀觉得有失体面，而汉军的大部分攻击对他也是无效的，一直抗了大半天连带整个夜晚，只有那个臧宫可以对他造成伤害，而那个臧宫拿的是后羿传承的弓。 这头浑身黑色的龙还是可以伤到的，只是自愈力的体现看上去和没受伤一样，何况，没有了臧宫还有另外一个人。 大将军吴汉，手里拿着的长枪可是货真价实在上古射下过太阳的神箭，不过具体还需要考察就是了。 但这柄枪的上一次战绩，是杀死了龙王，这就够了。 大将军捡起了臧宫掉落在地面的弓，只是一箭，就把这条龙的心脏贯穿，露出内部的白森森的排骨背椎骨，而后大将军一旁的两位副将四枪把这条龙固定在地上，彻底成了汉军俘虏的猎物。 活着的龙，带回去献给陛下，这是可以封侯食五鼎的，因此将士们都很卖力。 除掉了碍事的黑龙，汉军全速前进，再也没有遇到像样的对手，蚕食着这座城市，从东南西北四周缩小着包围圈，剑指城市的中心。 寝宫也在中心，但没有多少蜀人放手，汉军已经占领了这里，根据得到的消息和动向来看，在白帝城所谓的祭台，那几根最高的青铜柱那里。 只要剿灭了那里，蜀地的公孙述政权就从肉体方面完全消失了，这是一个大胜利。 这个时候还没有启动阵法。 一路顺利，难怪这个征伐南北，跟着刘秀打天下的大将如此开怀。 将士们也在忠诚执行屠城的命令，见一个杀一个，以往作战与蜀人那是杀红了眼，要活剥了对面，现在屠戮敌人，心情畅快。 整个汉军都处在一种浮躁的氛围上。 只有吴汉知道，真正面对的敌人还没有露面，青铜与火之王诺顿，这一至尊位置上的哥哥，心里还有一丝警惕。 毕竟，刘秀愿意放下后羿传承这么大的奖励，本质上是让他们为了杀死龙王拼命，皇帝很看重这间事情。 毕竟是一直流传的至尊，连王位上也是那个哥哥【诺顿】的名号，而不是弟弟【康斯坦丁】。 据吴汉所知，好像虽然同样是龙王，但其中一个是不完整，残缺的，而青铜与火之王里则是【康斯坦丁】，属于青铜与火之王的诸多事迹都是这位哥哥留下的，弟弟就是跟随的影子。 这不是忽然得来的消息，在西汉时期，汉朝就与西域各国互通有无，有商队来往了，有些所在地发生的大事件，都会被带回来，记录在奇闻异事的孤本上，被一些王公贵族传阅了解。 古代农民什么都不知道，上层这些人可是一清二楚。 吴汉开始还是没什么把握的，所以他一次次的试探，排间谍，城内捣乱，传播谣言，内鬼与先行军队里外汇合……直到那个龙王真正地被他一箭射死。 后羿大神！ 只此一箭就死了，龙族的自愈力在这里没有任何作用，有了这条黑龙作对比，吴汉才明白了这弓箭的威力。 所以现在他对那最后，也是最神秘的龙王诺顿还有警惕，但也有十足的自信杀死它，只要他暴露出自己的位置。 就在这个时候，地龙翻身！ 整个青铜城剧烈摇晃起来，那些青铜柱朝着天上射出万丈光芒，城市中心，据说蜀人举行最后祭祀的地方，三道巨大光柱出现，它们并行组成繁奥的，龙族文字书写成的一棵树，以吴汉的血统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解读。 根本看不懂。 天边的巨龙动了起来，庞大的意念覆盖了这座城，用血与泪隐忍许久，用生命拖延的阵法终于启动了。 糟了！ 仪式到不对劲，吴汉正要命令全军戒备，然而——迟了！ 每一条街道燃烧着，这个城市的主体，俨然成了火焰燃烧的薪火，青铜与火焰模糊了界限。 这就是至尊的权柄！ 士兵们被火焰点燃，不止是脚下的火焰，而是衣服，手里拿的武器，皮肤，牙齿，血液等等，要寻根问底的话，应该这样说……自燃！ 龙王诺顿，下达了命令，为此地所有生命附加了燃烧的概念，直到生命燃烧干净。 唯一的例外是那些蜀人，他们没事，被火焰所庇护，身体转变成了青铜，永恒地保存下来。 这是否是永生的一种方式，不好说，唯有经历过，找到这种方式的错误，才有资格指出。 吴汉后悔了，他知道龙王诺顿为什么非要举办祭祀了，那些强大的力量不一口气对上他们，他们才能推进的这么顺利。 先前的另一个龙王，这条黑龙，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拖延时间。 炼金术是龙族的科技术，诺顿是最顶尖的炼金大师，实在不该忽视，他们犯的最大错误，就是踏入这座城市。 白帝城，亦或说青铜城，那是诺顿以前自己以无上伟力打造成的，在这里留了无数后手，这座城本身，就是一个炼金大阵。 如今这神异的效果，就是这炼金大阵造成的。 真是厉害啊！ 吴汉心里生出几分绝望与决然，握紧了左手的枪，以及右手的弓，跳下其实已经死亡的马，激活这两个武器。 汉军完了，阵法已成，所有的汉军都会埋葬在这里。 唯一的希望就是——杀死它。 弓身暴涨几分，吴汉搭箭，瞄准空中那发现了他，朝着这个方向狠狠冲过来的巨龙，要引爆整个白帝城的终极造物。 他这次的箭是枪，内部藏着真正的后羿神弓，可以杀死一次龙王，就可以杀死第二次！ 被当做弓箭的长枪顶端，白色枪头处，无声无息间漆黑如墨，无处不在的恶念席卷，连带他的主人一起。 顶着下面的漩涡，黑泥竟然冲了出来，覆盖着吴汉。 他是唯一没事的人，身上没有火焰燃烧，漆黑的人影下只有一双泛白的黄金瞳。牢牢盯着天空，降临尘世的【烛龙】。 吴汉所有的念头都消失了，忘记了一切，只剩下一个绝对的意念回荡。 把这支箭……射出去。 下一瞬，弓弦颤动。 箭与龙相会。 第一百一十二章 师父，辛苦了 诺顿馆。 随着灵魂从黑白漩涡里钻出来回归，一个局限于小范围的魔法阵终于停止了运转，仪式终止了。 勉强睁开一条缝，路明非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脸上的肌肤有些湿润，有纺织纤维物拂过，还有冰凉的指头划过脸庞，带着好闻的香气，黑色的长发丝晃来晃去。 有人在给自己擦脸。 大抵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路明非开心了，勉强从干燥的喉咙里扯出声来： “水……有水吗？” “啊！” 一个年轻的女声响起，惊喜地说道：“师父你醒来了，我这就去倒水。” 那个人迅速离去，不到一分钟，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后有臂弯把路明非拖起来半坐在床上，水杯触碰到他的嘴，他配合地张开嘴。 喝下一杯水，明显能感到一股暖流从喉咙流到腹部，格外舒服。 静坐一两分钟回过神来，路明非对一旁道：“小茹，毛巾给我。” “啊……是。” 路明非自己好好擦了擦脸，揉了揉脸颊，这才满意地完全睁开眼睛，而不是之前那副半睡不醒的样子。 不出意外地，梁小茹站在床边看着他，刚才就是她在擦脸，她的眼睛里有着红血丝，看上去很是忙碌的样子。 把毛巾放到一旁，拍拍床边示意她坐下，路明非迟疑问道： “衣服是你脱的？” 他现在只穿着内衣内裤，显然有人在他离开的时候脱下来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这个徒弟了，但这种事情……让他有些挂不住老脸，和一个没长大，需要照顾的孩子一样。 “是啊，我看师父那样子一直睡着，肯定不舒服吧，就顺便帮你拖了。”梁小茹很自然地说着，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的样子。 “再就是这几天每天帮你擦脸，还是干净一些好吧，今天帮你擦脸的时候正好你醒来了。” “原来如此。”路明非点点头，然后问道：“距离我沉睡，已经过去几天了？” “两天，现在是第三天嘛，八月二十二日，星期六下午了哦。” 总共才三天左右啊……那个精神世界里挺刺激的，忘了正常的时间了啊，不过，时间流动和正常时空一样啊。 “师父？” 梁小茹弱弱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怎么了？” “师父你还沉睡吗，升起来那个什么阵法啥的……” 感觉到师父的注视，梁小茹目光闪躲，低下头十指交叉，脸蛋也染上些许红晕。 虽然提前交代过，可看着师父在床上昏睡没有任何反应，和植物人一样，她开始有些烦躁，不希望师父离开。 看到徒弟这个样子，路明非哈哈大笑：“不会再离开了，虽然离开比较遗憾，但他现在的状态没有办法再召唤了，放心吧。” “唉……师父你说什么，云里雾里的，有些听不懂啊？” 路明非有心逗她，便这样说道： “这两天不是这房间有一个一直在运转的阵法嘛，他的作用是把人的灵魂送到远方，我用这种方式出了一次差，看到了很多人与事，心满意足啦，这次我经历的事情，等我有空闲了讲给伱听。” 没有意外的，路明非听到了预料之中的声音。 “啊？” 这么抽象的事情，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就可以回应一个‘啊？’，然后对方就会更加愉悦。 看师父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这应该……是真的？ 就当他说的是真的好了。 不过再不离开，这就是最好的。 梁小茹眉开眼笑：“我不急，师父怎么做都好，对了，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师父哦，我拿到装备部的加盟合同了！” “啊？！！” “你拿到了？！” 这个可真是天大的惊喜，路明非现在也一脸吃惊，和刚才徒弟的表情如出一辙，自己弟子这么能干的嘛？ 看到师父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梁小茹更得意了：“是的哦，今天中午拿到的合同，其实我今天刚来到这个房间不久，你看。” 果然，她从卧室的桌子上拿来一份文件夹，用纸袋装着，看这个样子，应该是刚拿到合同就来这个房间了。 眼睛里那么多红血丝，是一直在忙碌么? 路明非拆开仔细看了一遍，和当初他们设想的差不多，装备部挂一个名义，还有一些指定的武器之类的，现在只有一个‘百变假面’，然后装备部提出要求，派遣技术人员来这里交流学习，同时可以在这里挂一个职务，但要求给他们工资，还有各种福利待遇也不能差，作为回礼，装备部会把一些‘尚在研究中’的技术与路明非他们一起分享研究。 所谓的‘尚在研究中’的技术，就是极度危险，不被学院批准的技术，换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罢了，用这种方式来躲避学院禁令，来对相关研究项目进行数据收集。 他……他们竟然同意了，这对零号事务所可谓是十分优渥的条件了，研究人员入驻，技术分享……他们怎么会同意？ 不不不，这和自己的徒弟有关系，是她谈下来的，应该说——她是怎么把这几个条件谈下来的? 拿着这些纸张的手颤抖着，路明非轻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吐了吐舌头，梁小茹乖巧说道：“就按照方针走的啊，先礼后兵，礼贤下士，前天，昨天，今天，总共去了三次，然后他们被我的诚意感动了，今天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古人诚不欺我啊。” 她说的轻飘飘，一路畅通无阻，不愿意说其中的艰难险阻，可越是这样，路明非就觉得她眼里那红血丝那么刺眼。 长大了啊…… “哈哈，不亏是我徒弟，干的漂亮！” 路明非肆意狂笑着，这里没有外人，想怎么放浪形骸，怎么开心就怎么来。 看到自己亲近的人向好的方向发展前景，这难道不是值得当浮一大白的事情吗？ 不过路明非没有喝酒的意思，他不贪杯，只有好友汇聚，开心地玩闹，那个时候喝酒味道才最是美妙。 听到这句夸赞，梁小茹的笑容也灿烂起来，抓起被子的一角不断揉捏着，忽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匆匆离开了房间。 把合同装好放在枕头旁边，路明非没有急着起床，他还想再躺一躺，再沉思一下。 因为叶胜再无法维持召唤阵法的原因，再加上路明非灵魂的消耗，当回到现实世界时，自动被遣返回来了。 看叶胜的状态，是没有办法再次进行第二次召唤的，而今天是他们进入青铜城的第三天，青铜城的自动毁灭倒计时还在继续，还有那个冒出来的，一直尾随着，直到精神世界才暴露的陌生女子…… 那个女人一定和路鸣泽有关系！ 路明非不傻，现在叶胜他们还没有从青铜城出来，他与路鸣泽的赌约还在继续，依旧有效，而且大概在这一天内就会见分晓，自己获胜的信心是一直陪着叶胜他们，而路鸣泽想必就是那个女人，可现在路明非这边的优势没有了。 一定要活着出来啊，叶胜！ “师父！” 房门打开，梁小茹端着盘子进来了，上面摆着一个小茶壶，还有两个空茶杯。 把茶壶放在桌子上，感觉倒的差不多了，梁小茹殷勤地把这杯茶递给师父：“师父喜欢红茶的话，要不要试试我泡的？” “你泡的？”，路明非有些讶然，而后笑吟吟道：“好啊，那我可要看看这茶好不好喝。” 惬意地抿了一口，路明非浑身舒爽，养一个徒弟可真好啊！ 这个厚颜无耻的人丝毫没有想到一直是梁小茹在照顾他，开店的资金，为他的事情奔波，现在醒来还贴心地送上茶水，快成了老妈妈了。 攻守之势异也。 蓦然，路明非想起来了那个精神世界里的女子。 行雨……亦或说瑶姬。 最后一眼，当名为行雨的生命死亡，只剩下工具的躯壳的时候，伪装悄然褪去，显露出的真容，赫然与瑶姬一模一样。 那一刻，路明非相同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想通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梦，是被梦的主人支配的，再恐怖疯狂，亦或伤心绝伦的情节，都是梦主人的心灵风景，朝着愿望的方向演化罢了。 一个人只会做一个梦，这是梦境构成的基础，外来的力量或许可以扭曲，改变，如他和路鸣泽都可以，可那都是有一个前提，有人在做梦，作为核心支撑梦境不崩塌。 在3e考试上，路明非与路鸣泽斗法，其梦境的核心也是梁小茹，她自己言灵符文演化，也是自己控制。 争夺梦境控制权，要么控制那个核心的思维，或者把自己作为梦境的核心支撑。 绕了这么多，所要表达的就是，那个精神世界的核心只有一个，就是瑶姬，不存在三个核心的说法，所以看上去三个清醒，意识到这是重生的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坚持路明非的理论，那么就有一个假设，所谓的三个人，实际上是一个，确切地说的话，是一个意志。 一个意志在控制三个躯体，对教授他们造成了误导。 那个意志就是瑶姬，或者说真实历史上的瑶姬，而不是历史演化的那个，从她最后对叶胜他们的留言来说，显然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她控制的‘行雨’这个身份相关记忆也回来了。 从里面的信息可以得出，瑶姬真实的愿望其实不是白帝城不再覆灭，亦或说这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部分，这个女孩子不过是很真实的一个普通人罢了。 瞻前顾后，会羡慕，会妒忌，对两个在各方面优秀的姐妹衬托下，自己显得那么不起眼和平庸。 所以，这个女孩子会不会这样幻想。 要是我……可以成为她们就好了…… 这就是她真实的欲望，她在梦里的真正愿望。 现实中是做不到的，但梦里可以，所谓梦里出现了三个有自我的圣女，满足了她的愿望。 对神灵坚贞不贰的忠诚与爱，与生俱来的天籁之音，绝美无人能比的容貌，活出自我的人生不留遗憾，尝试做一个女子做不到的事情，拯救这座城市…… 成功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在各种身份的扮演中，瑶姬获得了满足，愿望得到了实现。 当梦里的愿望得到实现，梦存在的基础就崩塌了，那么这个人……就该醒了。 她既是演员，又是唯一的观众。 不过，另外两个圣女也不是完全虚假的，两千年前，诺顿确实用了其中一个祭品。那个‘行雨’的阴影天赋来【记录】白帝城的一切，而瑶姬作为支撑梦境的核心是可以读取【记录】的，所以，可以做出符合他们人设的行为和相关记忆，没有任何漏洞。 可以说，确实是他们本人，只不过最底层是瑶姬罢了，体现的是另一种‘如果这样’，‘那么会怎么样’的可能性。 天才啊，诺顿！ 路明非赞叹着，这种对精神力量的运用，还有相关设计方式，都给了他很多灵感，已经联想到很多使用思路了。 ………… “我们这是……回来了？” 大脑像被锤子砸过一般，剧烈的疼痛，曼斯教授下意识摸着脑袋，站起来环顾着周围的环境。 叶胜和亚纪也都醒来了，他们回到了青铜城，空气中飘荡的灰色雾气近乎全部消散，只有些许的残余，远处无数的房屋建筑坍塌，黑泥在毁灭的地方四处肆虐。 现在青铜城被黑泥覆盖的范围很大，足足有八成。 而他们也经历了八次晃动。 只有大半天的时间，这个城市就要完全毁灭了。 幸好……经历这么多磕绊，总算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 叶胜也醒了过来，坐在地上感慨着，眼底带着迷茫。 三个人现在的状态还好，曼斯急忙检查了小宝贝儿的身体状态，好在生命特征稳定，就是十分虚弱。 龙血还是很能抗的。 但叶胜……青铜剑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他现在也是三个人里最虚弱的，维持了这么久的召唤阵法。 虽说从精神世界里出来状态就刷新了，可有些疲惫是实实在在存在，需要长时间修养的。 “叶胜，路明非还在吗？”曼斯教授问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龙侍追击 “离开了。” 叶胜摇摇头，把之前看到的画面给他们转述了一遍。 “消耗太大了，就这样吧。”，曼斯颔首，继而开玩笑道：“让一个一年级学生协助我们完成任务的话，那我们应得的薪水就该分他一部分了，我也买不起昂贵的雪茄了。” 执行部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 “对了，你们最后看到了吧，那张脸？” “都是……瑶姬的长相，不是我眼花的话，亚纪你呢？” 回答着教授的提问，叶胜看向亚纪确认。 “是，我看到的也是瑶姬的脸。”亚纪确认了两个人不是眼花。 “看来是她送我们回来的啊。”曼斯叹了一口气，现在理解了临别前瑶姬让亚纪转述的那句话。 最初听见云里雾里，可出来以后，还有两个圣女变成同一个人，很多事情忽然就想明白了。 三个人七嘴八舌分析了一阵，有路明非留下的思想知道，倒是得出了差不多的结论。 精神世界本质上还是瑶姬的梦境，所有的形象都是她潜意识的化身，他们在无意中满足了她的真正愿望，因此得以出来，至于她真正的愿望是什么，根据她的那番话来看，和她的两个姐妹有关系。 “现在最主要的是离开这里，有叶胜在勉强可以联系学院，得益于这个城市的毁灭，尼伯龙根出现了裂隙，但它不完全毁灭我们是出不去的，但完全毁灭我们又会死，这是个难题。” 曼斯指出了问题所在，之前就发现这个了，但当时最重要的是离开那里，而现在他们必须面对。 “还记得最后那个有着人类一面的龙王李熊启动大阵出现的纹路，纯粹由龙文汇聚而成，那个很可能就是炼金大阵的阵法图，要是解开了那个阵法图的秘密，我们就能想办法出去了。”亚纪细心的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叶胜耸耸肩：“我没有什么好办法，亚纪说的可能性最大，值得尝试一下，我只是有些其他的要说。” “之前精神世界出现的第五者——那个偷偷摸摸跟着我们的女人，我们这里还看不到她的影子，还有，亚纪得到的重要消息没有错误的话，那个蛋就是龙王的茧，就算汇报给校长，大概率是要带走的。” 第四者是路明非，三个人都没有提，这个有些诡异的学生用行动证明了立场，但另一个女人他们可不认识，还是当成危险目标对待好一些。 “这个没有问题，看——果然有信号，信号灯亮着！” 曼斯从谏如流，但他更关心另一件事情，拿着通讯器眉飞色舞，和精神世界里一样，灯从红色变成了绿色。 曼斯尝试联络船只：“呼叫‘摩尼亚赫’，呼叫‘摩尼亚赫’，我是曼斯，重复，呼叫‘摩尼亚赫’，呼叫‘摩尼亚赫’，收到请回复。” 一片电杂音，没有任何回应，信号太过微弱了，通讯器可以接受到，但用来联络显然太过异想天开了。 他们需要放大器，放大电信号，然后作为中转让他们与‘摩尼亚赫’号顺利联系上，这些叶胜都能做到。 “呃……拜托了。”曼斯教授把通讯器交到了叶胜手中。 “没问题。” 叶胜无奈地拿着通讯器坐在地上，准备释放言灵，您老还是不信邪啊。 他低声念诵起来，声音越来越沉浑，细小的金色焰火在眼里燃烧，身体微微颤抖着，数条蛇从大脑里释放出来，向高空游动，捕捉着电信号。 现在他的状态本来就是三个人里最差的，发动【真空之蛇】对身体还有大量的体能与能量消耗，这对他是不小的负担。 可现在没有办法了，反正用了不会立即死。 有了叶胜的蛇作为中转，这个尼伯龙根裂隙里微弱的电信号被顺利转接，可以进行对话了，通讯器的电杂音也转变成了清晰的人声。 “这里是‘摩尼亚赫’，呼叫曼斯小组，呼叫曼斯小组……收到请回复” 曼斯和亚纪对视一眼，激动起来，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听到外界的回应是这样的美妙。 “回复，这里是曼斯小组！” “啊！” 电话那头惊叫一声，有东西掉落的声音：“校长，曼斯教授他们回复了，与他们取的联络了。” 曼斯安静等待着，十几秒后，电话那头其他的声音消失了，一个低沉优雅的声音响起。 “很高兴你还活着，曼斯，失去你们的联络以后，这几天‘摩尼亚赫’一直在尝试联络，我知道有叶胜在，有机会是能联络到你们的。” 深吸一口气，曼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只能说还勉强活着，从一个荒诞的世界里逃了出来。我是曼斯，我，叶胜，亚纪都存活，正通过【真空之蛇】与你们联络。我们在失去与‘摩尼亚赫’号以后发生了……请回复。” 他隐去了路明非的存在，若是汇报上去这个学生无疑失去了正常的大学生活，在没有深思熟虑决定好之前，曼斯不决定暴露出来。 其余的她都说了出来，讲述了他们时光穿越，以奇妙的方式经历了两千年前的白帝城毁灭事件，一个与刻板印象不同的古代统治，还有龙王的隐秘与疯狂，莫名出现，现在依然对他们造成困扰的黑泥与悖论困境，还有突然出现尾随他们的神秘女人。 一幕幕的消息冲击太过强烈，电话那头沉默了，校长需要一点时间梳理这爆炸的消息，再对他们发出指令。 两分钟过后，校长第一次开口了。 “诺玛，封锁这次谈话记录，设定为最高权限才能解密，交谈结束后删除这次谈话记录。” “是。”温柔的电子音回应。 “曼斯，你们这次探索是有着重大意义的，取得了意料之外的巨大成功，你们居功至伟，其中的关键信息包裹王座上的龙王为双生子这条信息，以及龙王的茧。” 校长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 “准确来说这叫做骨殖瓶，或者叫卵，这就是几千年来龙王一直杀不死的秘密，每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死而复生。” “当龙王从漫长苏醒中醒来时，第一件事情就是制作自己的骨殖瓶并将其藏好，这样哪怕龙王死了，待合适的时机到来，他们依然会从里面苏醒，重新复活。” “伱们现在所在的祭坛上摆放的，就是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里面沉睡着两尊贵的龙王。” 曼斯神色肃然：“那我们应当带走它，对他进行研究。” 电话那边，校长点点头：“小心点儿，‘摩尼亚赫’号不是研究的地方，学院会召集人手对那个龙王留下的阵法图进行研究，尽可能在青铜城毁灭前带着蛋逃出来。” “是。” “还有一件事，那个闯入者，诺玛没有检测到任何入侵反应，她很可能是有着相关隐匿的言灵，随时警惕对方的行动，不要急着出手，等你们安全出来了再说。”校长善意提醒了一句。 “亚纪。” 一旁静静守护的亚纪颔首，向前走去，就要取下那枚暗金色的蛋。 从精神世界出来，这里的异常消散了不少，笼罩整个城市的歌声，跪在祭台前的黑影，都不见了。 它们……可能随着那个梦的醒来，一起消失了。 两千年不曾停歇的歌声，跪了两千年的影子，做了两千年的梦…… 这一切都是两千年前的事情了，梦境再逼真也与现实有差异，唯一能确定的是，那是一段凄凉悲惨的往事。 散去这些杂乱的思绪，亚纪来到祭台上，伸出双手，轻松抱起了这枚蛋。 不是很重，蛋周身光滑，看上去崭新如初，外表的材质显然不一般，亚纪回到了教授身边汇报。 “卵的回收任务已完成。” 曼斯正要说些什么放松一下，周围忽然出现了异变。 那是诡异的笑声，异常低沉，进入耳朵后却异常刺耳，简直是金属片在石头上摩擦。 “这是哪里来的声音？”曼斯痛苦地捂住耳朵。 “教授，看那边！”亚纪的惊呼一声，指了一个方向。 他们的背后，还没有被黑泥覆盖坍塌的地方，一片腐朽的屋落坍塌，一条浑身黑色的龙在地面爬行，长尾高速摆动，狰狞的上颚下是两根枯黄色的勾齿。目前正高速向他们移动，妖异的黄金瞳牢牢盯着祭台上亚纪手里拿着的蛋。 “是……是那条龙，公孙述，他怎么活下来的？”剧烈摇头，曼斯排除了这个错误的想法，“不，不对，应该是真正的公孙述，之前在青铜城外的龙侍，他进来了。” “是了，他是龙侍，是得到龙王首肯的，负责守卫龙王的卵，现在感应到卵的危险，是来守卫它的。”他想通了，当即大吼道。 “叶胜，停下来，快走。” 曼斯一把抓起叶胜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打断了他的言灵释放状态，三个人在下行的台阶上连滚带爬逃跑。 叶胜很快回过神来，黄金瞳熄灭，离开了教授的搀扶，这样三个人逃跑的速度快了不少。 但是，还不够！ 那条龙侍的移动速度比人类快得多，彼此之间的速度在快速缩减着。 …… 躲躲藏藏过了一个多小时，躲在角落里的叶胜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脸色难看地说道： “不行，那条龙好像能感应到这颗蛋再哪里，不然我们躲的地方他应该找不到才对。” 得益于之前那段经历，他们对青铜城的建筑结构还算了解，这里比较熟悉，目前躲在了一处偏远房屋内，可是那条十五米长的黑龙对他们躲藏的大概位置很清楚，长尾一甩就弄塌一大片房屋，然后躲在附近心惊肉跳的他们就不得不转移地盘。 可能躲藏的地方是有限的，祭台有台阶谁都能上去，城市中央肯定是不行的，目前只有没有被黑泥侵占的外面两层，生存空间在不断缩小。 曼斯思索了一下后道：“我们朝着目前的最外围那边移动，叶胜，武器还带着吧？” 就算那个大家伙看起来很强，但必须尝试着去杀死它，不然这样被逼下去只是死路一条。 “是，装备部给的炼金炸弹依然携带，其余武器也没有问题，随时可以作战。”叶胜低头清点以后回答。 “我也没有问题。”亚纪跟着回答。 因为这次只是定义为初次探索，除了必备的，没有携带重火力武器，否则提供足够的军火他们也不会逃跑了，在祭台上就会尝试杀死那条龙。 “好。”，曼斯的眼里闪着精光，“在这里设一个陷阱，起码也要重创那条龙，让他移动的速度慢下来。” “亚纪，这是你擅长的，叫给你了。” “是。” 数分钟后，三人后退躲在数十米远的地方，黝黑的枪管瞄准了陷阱，填充进的子弹底火都涂抹着高危标志，亚纪则伸出另一只手掌张开。 现在身份转变，他们成了猎人，尝试狩猎那条黑龙。 很快，那条龙游到了这里，它的叫声有些暴躁了，又笑又哭的声音尖锐，很难听，尖锐而矫健有力的长尾扫过了刚才曼斯他们躲藏的地方，梁柱折断屋顶坍塌下去。 毕竟两千年过去，这些普通的建筑都腐朽了，这些没有价值的东西并没有被细心保存。 “轰！” 剧烈的爆炸从废墟里产生，金属破片产生，附带着强烈的晃动，覆盖了周围十几米，黑龙被爆炸完全覆盖了，带起惨烈的鸣叫混杂在其中。 远处，亚纪眼底有金光闪过，手掌狠狠虚握，顿时，黑龙周围的空气团爆炸，那条龙身上破碎冒着白烟的伤口处，鲜血淋漓，叫的更加凄厉了。 看到这动静，曼斯毫不犹豫下令： “射击！” 一个个灿烂的火花宣传飞出，顶端是鲜艳的红色，带着尾部的焰火，三个人的枪声连绵不绝，统统没入了龙侍的体内。 十几秒过去，废墟里没了动静，那条龙也一动不动，看上去是死了。 刚才使用了装备部给的炼金炸弹，对龙族特攻，还有亚纪的言灵【阴雷】。 陷阱是亚纪的强项，她可以制作很多用空气团压缩而后接触制作爆炸，这种类似手榴弹的东西。 再加上这么多弹药的倾泻，不死也要脱层皮。 曼斯不敢大意：“补充弹药，向后撤退。” 第一百一十四章 柳暗花明 事实证明，他的谨慎是正确的，三人撤退以后，爆炸的大坑位置有炽热的龙炎喷发向他们原来埋伏的位置。 同时，一道长条黑影如箭矢般射向那里，撞出了一个大坑，发出沉重的重物落地声音。 定睛望去，那条黑龙身上确实有不少血洞，腹部还有一个半米左右的伤口，黑色的液体不停向下滴落。 但同时，那些枪械造成的伤口在快速愈合，似乎对这条龙侍是挠痒痒般，唯一造成的有效伤口是炼金炸弹，那玩意儿威力很猛，还有剧毒，以龙族的体魄来说愈合也是需要不少时间的，在这段时间里这个伤口就是他的最大破绽。 曼斯他们是做不到了，现在它们手里没有比这个更强的武器。 三个人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开始和龙侍兜圈子，寻找一些可以当陷洞的房屋，不断引诱龙侍，取得了不错的效果，熟悉了敌人的作风以后拉开了更长的距离，有亚纪不断制作一些不消耗弹药的手雷，让龙侍眼里压抑的暴虐更上一层楼。 但曼斯教授还是有些担心，他现在见识到了，为何说龙族是完美的生物，他们纵然是野性的代表，可他们同时也有着不逊色于人类的头脑，更不用说这个龙侍本身就是人类转化的。 面对三个人类不断的引诱，龙侍不再向刚开始一样莽撞，凭着强健的体魄冲上去，而是装死，诱敌深入，然后突然给予雷霆一击，叶胜差点上了当，好在被教授即使拉住了，而这个时候，龙侍在他面前从天而降，距离他们只有几米，【离垢净土】构成的屏障在不断破碎。 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他们被龙侍追上了，他们只好再次火力倾泻，同时用尽全力向后逃跑，最后跑到了被黑泥覆盖的幸存的第二层区域边缘。 曼斯板着脸，站在路旁注视前方说道： “再没有用逃跑的地方了。” 梦境里的黑泥经过了内部逻辑的合理化，杂糅以后看上去颇为神异，显的很不合常理，太过强大了，这在梦里不怎么觉得，但出来以后很容易就能察觉到这种漏洞。 要达到梦里抵抗龙王的强度，青铜城积蓄了两千年的地脉元素能量是足够的，但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利用，需要工具，渊博的知识还有一定的时间才能达到那样的效果。 现在能做到这些的人不多，作为正统炼金术师，副校长算另一个，路明非也许可以。 所以这里的黑泥只是白帝城内两千年积蓄的怨念与地脉的元素能量结合，导致这股能量不那么纯粹而已，再加上是本地诞生的，不会被诺顿的炼金大阵判定为敌人，因为路明非体内的黑泥与这可以算作‘恶’的怨念共鸣，有了黑泥的一些特征。 现在，这些外溢的黑泥铺满了道路，到处流淌，靠近这里就感觉精神内耗，莫名地烦躁，只能尽量保持连贯清晰的思维。 “梦境里被夸张了不少，这黑泥实际上应该是没有那么夸张的，但不知道实际接触后会怎么样，就目前来看精神攻击大于物理伤害。” 亚纪说完这句话，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可不做便觉得浑身难受，好像要死了一般。 不正常，这黑泥不对劲。 叶胜看了眼百米外正在寻找他们的黑龙，无奈说道：“可那条龙看起来不愿意接近黑泥，靠近这里他寻找我们踪迹的动作都慢了不少，而且我们也没有其他地方跑了。” 他们带着龙侍兜圈子绕了一大圈了，这里是最后的地方，累的气喘吁吁，可龙类的体力很好，那条黑龙现在还在欢快地拆房子，意思也很明显。 我把房子全拆了，看你们望那里躲？ 想到这里，叶胜气的破口大骂： “小家子气，不就带走一颗蛋吗，追着我们到处跑，和杀了他全家一样这么拼命！” 亚纪白了他一眼：“这里面沉睡的可是龙王，你说呢。” 叶胜不说话了，被黑泥影响，他也失了智了。 曼斯看着前方的黑泥，目光闪烁，缓缓说道： “待会儿额龙王发现这里的时候，最后没有办法就闯进黑泥，试着让黑泥把蛋毁了，不能让龙侍得到这颗蛋！” “何况，就算被黑泥污染死去，也比被龙类杀死要好。” 两个人正要答应，亚纪惊呼道：“他发现这里了。” 曼斯立刻转过身来，进入战斗状态： “发射！” 那条黑龙弄塌一面墙壁，发现了站在街道上黑泥旁边的他们，立刻就要冲上来，但长躯紧绷就要弹出来时，他迟疑了，低吼两声，妖异的黄金瞳里光晕流转。 要守护的目标在那里，同时，那些恶心的污秽事物也在那里。 黑泥可不看是那个种族，一视同仁，当初龙王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东西。 不用说，当然是冲上去，王的命令就是看守那颗卵。 不再迟疑，黑龙龙炎开路，身上也浮现青铜的光泽，有了这些保护后疾驰向前爬行，沿路响起一连串爆炸也没能动摇，三个人发射的子弹也在鳞甲上弹射跌落，被粗壮的长躯碾在身下。 亚纪低声道：“沿路铺设的【阴雷】没能造成有效伤害，它使用了一种不知名的言灵，为自己施加了防御。” 龙类的难缠就在这里，和混血种想必，可以使用单个以上言灵，到了近代，人类凭着智慧，科技发展抹平了这种差距，可他们现在处于尼伯龙根之中，一片亚空间，与人类社会隔绝，手中的武器有限。 曼斯的太阳穴上青筋暴起：“亲爱的学生们，不必节省了，把最后的子弹发射出去吧。” 他自己也亮起黄金瞳，低声吟唱起来，洪钟大吕的的巨声响起，繁奥森严，周身弥漫着特殊的气场。 那是常规状态下言灵激活的极限状态，一般来说是对自己的言灵有了很深研究以后，掌控程度加深，这样就可以用原来的言灵爆发出更强的力量，使用形式也会有所变化，之前曼斯使用言灵防御就是一种表现形式。 随着最后一个重音快速落下，叶胜与亚纪最后的子弹填充完毕发射出去，曼斯的言灵也释放了出来。 【离垢净土】 一个不可见而强劲的气场以曼斯为中心旋转扩张，空气震荡，前方无视了子弹射击的黑龙骤然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被阻止了前冲的劲头。 无形地空气墙壁快速包围了龙侍，让他陷入泥潭一般无法动弹，同时无处不在的压力向内挤压，他的鳞片承担着巨大的压力，很快如多诺米骨牌般，产生的裂隙从一处扩散到整体而后崩碎，一块接一块炸碎。 曼斯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两步站稳，黄金瞳底部有血红亮起，他嘶哑的喊出了一个单词。 “【siu!】” 刹那间，强压下沉，龙侍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身体骤然从宽度上挤压了三分之一，内脏被挤碎，骨头压断，这是比十大酷刑还要痛苦的伤害。 但是，曼斯撑不住了。 这种用力场压迫，把敌人碾碎成碎片的血腥方式无往不利，给曼斯带来了不少胜利，可现在第一个活下来的对手产生了，对手的身躯坚韧强悍，他的嘴角丝丝鲜血溢出。 矫健的龙躯反弹，恢复了原来的形状，虽然这也为龙侍带来了不少的伤害，但急速分裂的细胞正在快速愈合，他速度更快地冲了上来，要撕碎这个可恶的敌人。 “铛！” “铛！！” “铛！！！” “……” 听着构建的一层层力场防御被撞碎，曼斯脸色苍白地看着狰狞地龙首离自己三人越来越近，三个人脚步缓缓后退，一米之后就是黑泥覆盖的区域了。 不行！ 不行！！ 不能让这个龙侍得到卵，哪怕毁了也不能让对方得到，在校长提醒后，他们对这个卵的重要意义认知很清晰。 最后一层防御了，龙首表面的纹路，枯黄的勾齿清晰可见，曼斯心里决然。 “进去！！！” 不再迟疑，三个人脚后跟用力，然后跃起，奔向了身后的黑泥区域，只发出‘噗’的一声，很快沉入黑泥区域中没了动静。 下一秒，锋利的牙齿咬向他们原来站立的区域，扑了一个空，因为冲的太快随着惯性继续向前，鼻子碰到了黑泥，如触电般迅速后退。 龙侍怒吼着，在边缘狂躁地释放火焰灼烧那些黑泥，想要把那几个人闭出来。 然而，什么用都没有。 …… 落入黑泥后，叶胜诧异地睁开了眼睛。 他本以为会继续受到无处不在的精神污染，会失控也说不定，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要是濒临失控他就自杀。 但是，什么都没有，一片寂静，身上也没有粘上什么东西的感觉，如黑夜母亲庇佑的国度。 一个声音落在他的耳边：“别废话，拉着彼此的手跟我走。” 这声音听不出男女，但好像在那里听到过，他下意识地相信了，向旁边抓着。 是曼斯教授，那双宽大的双手，与此同时也有一只纤细，带着些温热的手握住了他，应该是亚纪的。 亚纪那边骤然传来一股拉力，叶胜被迫奔跑起来，拉着后面的那双手一起奔跑。 跑了五六分钟，平坦的地面开始上升，前面放慢了脚步，视野也慢慢恢复了。 他们踏上了一面通体由青铜构成的墙壁，在这片黑泥区域里幸存了下来，墙壁下方好像还有着什么东西，把它垫高了，出了黑泥流动的表面。 青铜城的区域不断缩小是他们还没有进入精神世界前不知道是谁开启了自毁开关，现在看来很可能是那条龙侍。 而后，那些构成炼金大阵的青铜柱倒了，这个尼伯龙根开始变的不稳定，没有了相应力量的维持，那些黑泥也失去了压制，摧毁着城里的一切，但这不包括青铜城的地基，龙王诺顿亲自打造的青铜城整体。 这个青铜墙壁原来很有可能是仓库一类的地方，放着剩余的材料之类，和青铜城的构成材料差不多，也可能是打造后多余的被放在了这里，因此得以在黑泥肆虐下幸存。 他们现在就站在这片凸出，不被黑泥侵扰的狭小地方，青铜墙壁出来的不多，只有差不多一米多一半的区域，三个人站下都很勉强，更不用说是四个人。 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女人，带着头盔看不清长相，刚才就是她拉着亚纪带路，把他们带到了这里，救下了他们。 能来这里的都不是傻子，叶胜活络的大脑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可能就是那个他们没有发现的尾随者。 不管她的目的如何，她现在的行为是实打实帮助他们的，叶胜由衷说道： “谢谢。” “哼。” 那个神秘女人显然心情不太好，冷哼了一声。 酒德麻衣看着这三个人完好无损站在这里，再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简直不敢相信是自己做出来的行为。 及时分离出来以后，随着梦境的结束，她也顺利地出来了，继续进行着自己的任务，全程记录曼斯小组三人。 这三个人是在死神名单上的，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做，按照老板的示意，是需要他们三个人全部或者其中之一死掉的。 可是，看到他们被那条龙侍步步紧逼，自己却救了他们。 哼，绝对不是因为酒德亚纪，只是因为那个路明非传授了有用的知识，作为回报罢了，自己是绝对不会出手帮他们的。 旁观就好，一直到记录他们的死亡。 酒德麻衣从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她很有主见，也许行雨来到现代，就是她这个样子。 正因为这个原因，她们两个人才能合得来。 这时，曼斯也想起来了，在这里精神状态不太好，他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恍然说道： “你从那个梦境里出来了，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呵。” 模糊的声线轻呵一声，这个神秘女人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从路明非这里学到了那个咒语，就当回报他的报酬吧，刚才也是用他的咒语救的你们，才可以在黑泥中行走。” “……” 又被路明非救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紧急集合 “不管怎么说，感谢您的救助，这位女士。” 曼斯优雅得体地向这个女人行了一礼，对方脸色果然好了不少。 “我对你们的帮助仅限于在黑泥区域行走，教授。” “我不会出手对付龙侍的。” 两句话，把曼斯接下来的算计赌死了，他脸色一愣，而后微笑道： “您多虑了，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然后他收起了笑容，不再和对方说话，转过来低声对叶胜说道： “现在继续和学院保持联系，看学院那里有没有什么希望。” 继而和亚纪小声道：“保持警惕，总感觉那个龙侍没有那么容易摆脱，另外，小心这个女人。” 他拍了拍亚纪的肩膀：“你们都是女人，彼此之间应该是很敏感的，要是她有敌意提醒我。” 两个人点点头，叶胜坐下来再次激活言灵，承当人肉转接器，只是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流下来，身体摇摇欲晃，全凭借着一股意志力，还有体内莫名涌出来的力量支撑着。 这不是一件好事。 亚纪装作警惕的样子，四处张望着，目光偶尔扫过那个神秘女人，心中升起几分怪异。 对方的身材很好，腿也很长，那张偏冷硬的战斗服装也掩饰不住那种惊艳，此刻怀抱双臂，冷冷站在青铜墙壁的边缘眺望远方，完全不在意他们的小动作。 很眼熟！ 亚纪总觉得那里看过。 想了想，她恍然了，她和对方的腿都很长，不过亚纪显得更稚嫩一点，没有对方那么完美。 亚纪十八岁刚入学的时候，在游泳课上叶胜总是嘲笑她的腿短，游泳也很慢，有时候说的话很让她生气。 “是不是日本人个子矮，都是小短腿啊。” “以后要是跟你一组，不会死在海里吧。” 但是亚纪在大学里成长的很快，一两年时间内就成长了不少，从一个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大学毕业的时候和叶胜游泳，双方速度不相上下。 那个时候她的腿就很修长了，但外表上看是不明显的。 也许她再过个三四年就和对方差不多了。 亚纪有个姐姐，比她大几岁，两个人从小是分开长大的，从亚纪的角度看，这个女人是很像她姐姐的。 不可能，没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亚纪摇了摇头，把脑子里这个荒诞的念头驱散，决定不再想这件事，继续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 刺耳的警报声四面八方响起，吵醒了正在浅睡的路明非，他茫然地打开房门张望，脚下还拖着拖鞋。 “怎么回事？” 他拍了拍墙壁，声音来自隐藏再墙壁里的扩音器。 诺玛的声音在整个校园里回荡，当然也包括诺顿馆。 “执行部临时召集，执行部临时召集，所有非特定岗位的a级或a级以上学生请立刻停下手里的事务，前往图书馆计算中心，重复一遍，执行部临时召集……” 周围那些楼层里有脚步声响起，那动静听起来整齐划一，像是在军营里。 “《紧急状态手册》没有读过么？”冷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路明非急忙回头看，诺诺从她的卧室里走出来靠着墙边，校服裙搭配一件白色t恤，一双白色高帮鞋。 “额……没怎么认真读过，领回来就放到一边了。”他有些惭愧地说着。 “学院从建立之日起，就随时准备应付各种和龙族相关的突发事件。现在的一级警报就表示有突发性事件，召集高阶学生去图书馆集合。” 苏茜也穿戴整齐出来了，给路明非解释道，或者说诺顿馆所有居住的人员都出来了，除了某一条懒狗。 其实也就是路明非，梁小茹，诺诺和苏茜。 “哦，也就是说现在需要我们去图书馆集合，可以不去么，芬格尔为什么不出来？”梁小茹有些好奇地问道。 诺诺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召集的是a级或a级以上的学生，芬格尔不在召唤的列表，但你们不行，教员和执行部专员里不止一个s级，但现在的在校学生就你们两个，不去的话会影响实习分的，不想和芬格尔一样的话最好去一趟。” 一行人风风火火朝图书馆走着，路明非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实习分？大四之后不是才有吗？” “那是一般的学校，在这所学院里，始终有一项实习分挂在你们名下，有义务为执行部服务。” “一般去是干什么啊，难道真的有龙苏醒要我们屠杀吗？” 听到梁小茹的问题，路明非沉默了，这个突发任务……他大概能猜到是关于什么的，可能和三峡有关联。 一边，苏茜和诺诺随口说着。 “一般没什么大事，就是简单帮帮忙。” “不过有时候也说不定，需要换装，有一次就是飞机直接飞到了撒哈拉沙漠的中央，在那里发现了一头地龙，强大的次代种，围攻杀了他。” “啊？这么重要的事情学生真的能帮到忙吗？” “相信自己。” 诺诺鼓励着梁小茹：“凯撒与楚子航也会去，像凯撒现在可能激动地直搓手，恨不能直觉大战一场呢。” “啊？！” 打了一个激灵，路明非如被点醒了什么，笑眯眯看向两位学姐。 …… 虽然路明非没有去过图书馆，好在身边有人带路，他们风驰电掣地冲进图书馆，又七拐八转来到了计算中心。 这里其他人已经来迟了，其他人都来了，左边凯撒带领着学生会的骄兵悍将，正如诺诺说的那样，他激动地浑身哆嗦，满脸都是一副肩负整个世界的重任之类的神情，其他人满脸肃然，卡塞尔学院的校服看上去颇有军装的质感。 楚子航来的最早，他坐在右边，前呼后拥也坐满了狮心会的成员，和左边可谓是澄澈分明。 评分高的学生几乎都被学生会与狮心会他们挖走了，只有仅剩的几位，如奇兰，还有在3e考试中遇到的那个俄妹，她坐在最前排的角落里。 到这里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诺诺去了学生会那边，苏茜回到了狮心会，还是路明非与梁小茹两人。 他也没有在意，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拉着梁小茹一起坐下，百无聊赖地等待着。 古德里安教授与曼施坦因教授是这里的主持者，但随着拖着小车的施耐德教授走过来，众人都安静了，被黑色面罩遮蔽一般的狰狞面孔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能帮得上忙的人都在这里了。” 这里汇聚的就是学生目前能募集到的全部精锐了。 施耐德教授点点头。 “各位学生，我们有突发事件需要各位的帮助，时间非常有限。”施耐德的声音沙哑，如两柄铁锯对磨。 “我们在中国的行动遇到了一些麻烦，此时此刻，三位执行部专员陷在了一处龙族遗迹中，他们携带着重要资料，但是因为遗迹独特的构造，机关触发了，他们陷入了一种悖论困境中，他们的时间只有不到半天时间了，我们必须为他们尽快找到出路。” 中国……悖论……困境……果然是叶胜他们，路明非心中凛然，对这次召集这些精英们要做什么，大概有个心理准备了。 这位施耐德教授据说是执行部负责人，造型这么拉风，是个狠人啊，千万不能得罪。 “诺玛。” 施耐德教授的声音落地，一边的柚木书架向两侧移开，露出和屋顶相连的巨型屏幕。 巨大的三维立体图像出现在屏幕上缓缓转动，青铜的城市，高耸的青铜柱，坍塌的房屋，还有不断向内收缩的泥状物。 同时，执行部负责人在一边也讲解，详细介绍现在的情况。 “青铜之城，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宫殿或者墓地，是有着两千年历史的遗迹，有可能是真正的白帝城，我们的专员就被困在这里面了。” 施耐德道：“诺顿作为巅峰的炼金术师，在这个城市里设定了自毁程序，而现在他被触发了，根据描述，整个青铜城根据中心的大阵分为十个区域，每八个小时坍塌一层，到了现在已经八层了，还有仅仅剩余的两层。” “那些自毁的区域会涌出来类似黑泥状的神秘物品，除去对物理层面的伤害，它威胁最大的是精神污染，会不自觉勾起生灵‘恶’的一面，或者说‘本我’欲望的一面，等所有层数毁灭的时候，也就是今天晚上地凌晨十二点，如果那个时候三位执行部专员还没有出来，学院将蒙受巨大损失，还有三位专员的性命。” “除此之外，我们还观测到了有龙王的侍从，一头强大的次代种苏醒，正在这个城市里追杀他们；还有特别提醒的是，这个陵墓是尼伯龙根，在这三位专员进入后就失去了联系，得益于自毁程序的启动，两个空间之间有了裂隙可以联系。” “这也造就了一种情况，在没有外面参与的情况下，今晚十二点过后尼伯龙根毁灭，自然就能出来了，但是那个时候他们也会随着尼伯龙根的毁灭而死亡，若是要他们活下来，就必须在尼伯龙根毁灭前找到出路。” 最后，施耐德教授诚恳道：“我想你们之中的一些人会认为这是一场考核，无稽之谈，世界上不可能存在这种造物，我无法向诸位解释它出现的原因，但我以人格担保，这是一场真正的生死较量，是时间与空间的双重危机，我们必须为我们的同伴找到生的希望。” 奇兰举手提问：“那么远在大洋彼岸的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他们呢？” 三位执行部专员在亚空间里与世隔绝，而他们在地球的另一头，隔着遥远的距离，怎么看都难以援助。 施耐德回答了学生的疑惑，他招了招手，屏幕上顿时加载出了一张巨大的图片，那是一颗开枝散叶的大树，令人眼花缭乱，每片叶子每个枝条都是不同的细节。 “这是龙文，信息量极大的图形文字，而且是从来没有出现的龙文，唯一有效的信息是，它是构成那座青铜城的炼金大阵的详细内容，可以视作是一座炼金大阵详解，蕴含了青铜城运行的原理，解读出他就能找到生存的希望。” “这是非常困难的任务，但哪怕是一丝丝希望我们也不能放弃，像我们这样的解读者在世界各地都有，诺玛已经在全世界各地寻求帮助。” 终于说完了，凯撒与楚子航脸上都流露出明显的失望神情，显然他们期待的不是解读神秘的龙文，而是去到撒哈拉沙漠与地龙大战一场。 也许，他们更想去到青铜城与那头龙族次代种战斗，这座学院里的学生都是一些满脑子屠龙的疯子，追求着新鲜与刺激。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需要再几个小时内解读出一篇完整的龙文，而且还是蕴含了深奥炼金学知识的阵法图，是这样么？”楚子航道，言语里多有难以置信。 路明非眼里绕着小圈圈，不太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在那里，他听不懂，看在场大部分人都很认同的样子。 好在梁小茹最近勤奋好学，对这些东西了解了不少，发现了师父听不懂，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说明了情况。 世界上最后一个能完全懂龙文，掌握龙文语法的人是那个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他留下了三十六篇翻译的龙文以及一本笔记，在那之后人类凭借那个笔记，每十五年左右翻译出一篇龙文。 这种极度复杂的龙文，光是翻译出来还不够，要懂得炼金学相关知识，在龙王诺顿设立的大阵上寻找出一条生路。 要十五年才能解读出来的龙文，让他们这些学生翻译，这比让小学生在一节课内证明哥德巴赫猜想还要困难。 凯撒艰难地摇摇头：“这不可能做到。” 施耐德教授冷冷道：“如果不是三位专员逃脱出一个艰难的困境，我们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这张图片只是增加了零点零几分的可能性，但只要还有一丝可能，我们就会坚持到最后。” “如果陷入困境的是各位，学院同样会努力到最后一秒。” 这番话带着鼓动人心的力量，学生们纷纷开始工作，掏出各自的学生卡在面前的卡槽上划过。 而施耐德教授，则来到计算中心门外，默默等待着。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可能的条件 没过多久，一个举着酒瓶子摇摇晃晃，穿着牛仔靴子的老头走过来了，和过来等候的施耐德打着招呼。 “嘿，施耐德。” “副校长，您来了。”施耐德微微侧身，让开进去的道路。 这位大人物并不在召集的列表上，他有着拒绝的权利，任何人都不敢说什么，但他还是来了。 这位的到来是个好事，卡塞尔学院炼金术成就最高的大人物，施耐德特地恳求，假如有人能顺利翻译出来龙文，这位可以帮忙找找龙王的阵法漏洞，看有没有出路。 这当然没有问题，副校长豪爽地答应了，他进门的时候低声询问道：“校长在三峡回不来吗？” “啊……这……” 施耐德迟疑道：“校长很重视那里，亲自坐镇，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回不来的。” “我明白了。” 副校长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而后进去了，施耐德头皮有些发麻，他明白了什么，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呆滞片刻，施耐德恍然想起来了，这厮是副校长，校长不在的时候这家伙是权利最大的。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啊！ 副校长那老流氓的德行，鬼知道要干什么离谱的事情……不行，要通知校长事情完了干净回来。 施耐德拿出手机，思索着如何向校长汇报这件事情。 另一边，副校长越过众学生们，直接来到后方曼施坦因与古德里安教授这里，激动地上来和曼施坦因拥抱着，老迈的身躯下一身腱子肉勒的曼施坦因喘不过气来。 “哈哈，儿子，老爹来看你了，有没有想我。” 翻了个白眼，曼施坦因推开父亲，无奈说道：“爸爸，我们前几天才见过面。” “这不是表示亲近么，我看书里写的，父子之间的互动要亲密才能促进感情。” 挠挠头，副校长不在废话，拉了一张椅子坐下：“这篇龙文，一点进度都没有么？” “实际上两天前我们就得到了曼斯小组上传的这篇龙文，传达给各位教授们努力，但时间毕竟太短了，现在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把学院里这些血统高的年轻人召集到一起，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提到正事，曼施坦因就正着脸，看上去是在场众人中最靠谱的一个。 古德里安也忧心忡忡地问道：“副校长，难道真的只能用十年时间来解读，一点其他的办法都没有吗？” 他不认识叶胜他们，不过这家伙一直人善心软，这么多年一直是曼施坦因护着他，现在也是单纯担心三位执行部专员牺牲。 “啊……” 副校长又喝了一口酒，把酒瓶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睁大双眼道：“这里哪有副校长？校长走了副校长就是校长！” 风纪委员会主席在一边默默闭上了眼睛，权当自己听不见。 “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虽然无法解读这篇龙文，但三峡那边不是传递出最重要的消息了吗，这是一张阵法图，就算不懂，也可以试着模仿，找到其中的漏洞，现在重要的不是解读这篇龙文，而是找到逃生的通道。” “这……好像确实是个办法。” 曼施坦因与古德里安对视一眼，这个主意意外很靠谱的样子。 曼施坦因当即道：“可以让诺玛来做这件事情，进行场景模拟。” 副校长轻轻摇了摇头：“单纯让诺玛模拟是没有作用的，先不说算力够不够的问题，必须要高阶血统的人来手动模拟才可以，与龙文共鸣。” 这是因为单纯的计算机只是得其形而不得其意，唯有与龙文共鸣，真正虚拟构建一个与远在青铜城一模一样的阵法，然后一次次模拟出阵法自毁的情况，最后总结出逃生的办法。 曼施坦因狐疑道：“这里都是高阶血统的学生，难道不够吗？” “不够，如果要达到这种需求的话，纯血龙族差不多就可以了吧。” 副校长轻描淡写地说着，没有管身边两个教授地反应，注视着角落里那个黑眸年轻人的身影。 一级警报召集，这种情况作为s级的学生是必须来的，所以，他就乐呵呵过来了，看看路明非这学生要怎么做。 至于解读龙文？ 那种累死人的活堂堂副校长怎么可能主动凑过来！ 等那些牛马辛辛苦苦解读出来，看现成的译文就好了，能坐享其成为什么要努力？ 他说的这种办法只是理论上存在，这种办法就是穷举法，超级计算机模拟出所有的可能性，找到可行的一条，还要足够的龙文共鸣，保证和青铜城的阵法大差不差。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用十年解读出来。 如果真的有人用其他办法找出路来，那家伙大概率不是人类。 …… 回到开始的时候，路明非跟着其他学生的动作，拿出磁卡在卡槽上划过。 桌面翻过，一面液晶屏幕升起，随着开机的系统引导页面亮起，3d的少女形象浮现，赤足而立，素白长裙，长发纷飞。 “s级新生路明非，很高兴为你服务，这是你第一次登陆学院内部系统，请配置你的喜好。” “你就是诺玛啊，通用配置就好。”路明非有些无所谓，不过对诺玛的形象有些惊讶，他还以为是一个大妈呢。 “我是eva，，你可以把我看做诺玛的版本之一。” 女孩微笑着：“初始配置已完成。” 页面是通用的电脑页面，是个小学生都知道如何操作，路明非很满意，他对一些复杂的程序还是不太明白的。 “速度这么快？！” 一旁的梁小茹惊呼着，师徒两人是差不多的，眨眼的功夫就加载完成了。 强人工智能只是笑笑不说话。 电脑上，曼斯小组拍摄的图案呈高清状态，神秘的参天巨木，每一根树枝都扭曲如龙蛇，每一根树梢都挂着神秘的果实，有不同的符号代表着他们，果实之间纠缠着不知为何物的细线。 它像是生命之树，但远比那复杂，似乎蕴含了古往今来的一切真理。 这就是龙文，一个小小的线条就能蕴含大量的知识，可以说是现存的最为神秘的文字。 路明非看的有点火热与失落，龙文在这个时代绝对是蕴含神秘最多的文字，可惜没有走出魔术侧的发展，而是偏向于言出法随的言灵，还有炼金术。 好在路明非自己现在就正研究这方面，让言灵与魔术结合，让失去了神秘的魔术可以借助言灵的力量发挥出原有的光辉。 这是具有重大意义的事情，假若成功，魔术说不定可以摆脱神秘传播的限制。 现在可能是魔术流传的很少，并没有魔术威力减弱的现象。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要想办法解读出这篇龙文，把叶胜他们救出来。 走了那么多的路，倒在黎明前就太可惜了啊。 路明非比起其他学生的优势是，他亲自看过那个大阵运转。 如何解读呢……路明非沉思着。 龙文……龙文解读的原则是血统高的混血种与之共鸣，就能看懂其中的意思。 也就是说，一个高阶混血种是必不可少的……是这样的么？ 他看了眼自己，又看看梁小茹，觉得这个问题应该不算事。 两个s级还不够，开什么玩笑呢。 感受到师父的目光，愁眉苦脸的梁小茹歪着脑袋仰头看过去： “师父有什么办法吗？” 她接触到这些东西不久，相关知识的匮乏让她只能干坐着，没有一个具体的方向去研究。 看看人家凯撒，身边聚集了各路好汉，打电话摇学院外一些知识渊博的家臣，亦或是自己认识这方面的人才，各自提出一种方向或者可能性，视进展而集中人手，可谓是优选优育，不是豪门贵族，大家子弟，压根用不出这种办法。 这些教授也没什么意见，他们把学生们叫过来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学院从来不会在意手段，只要结果达成就好。 至于楚子航，他这边就更加不当人了。 狮心会作为老牌兄弟会，在卡塞尔学院的历史与建校史一般悠久，昂热校长就是初代狮心会的成员，因此底蕴极其深厚，人才也是最多的，无论是知识上的人才，还是血统上的人才，现在除去和学生会差不多的操作，他们更多的是学生自己翻译龙文，有时去图书馆翻阅典籍，跑前跑后，那个叫兰斯洛特的学生抱着电脑敲敲打打，楚子航俨然对他委以大任，自己也在一旁辅助。 这让路明非对凯撒与楚子航有了不同的认知，凯撒是什么都要顶级。找最渊博的人才为他服务，而楚子航就是知人善用，不觉得自己身为会长不会这些是丢脸的行为，能够在合适的情况让合适的人来处理事情。 至于奇兰和俄妹，他们也没有觉得自己势单力薄就混数，也很认真的查阅资料，和传过来图案对比，看能不能解读出什么意思。 路明非缓缓摇头，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诉了梁小茹，而后对着两个社团的人叹息： “狮心会与学生会都是强大的兄弟会，社团，内部有无数的人才可以使用，从从各种办法中挑选出来一个合适的。” 梁小茹认真问道：“师父是因为我们阿瓦隆社团的人数少而叹息吗？” “不是，而是因为其他社团人数众多，可以选择多个方案来挑选好的那一个，而我们只有两个人，只能选择一个办法，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想要成功，可能性太低了。” “那为什么不选择正确的那个呢？”梁小茹问道，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我一直相信师父，想要做什么事都可以成功。” 路明非眼神呆滞，千百年来，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一种莫名的情绪逸散而出，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他不曾长大的时候，一直都在别人的庇护下，后来独当一面的时候，被人视作敌人，伙伴等等，也曾教导过别人，却从来没有人这样无条件地，近乎盲目地崇拜般相信他。 一般这种情况发生在类似于父子之间，幼时对长辈的盲目崇拜。 现在这种类似的信任建立起来，也是路明非与梁小茹两人的家庭背景与经历不同，各种巧合下构成…… ……咳咳，一定是巧合…… 路明非心里平定下来，压下对叶胜他们的担忧，和梁小茹商量着。 她并不笨，路明非经历了许多事情，看待问题有时候比较死板，梁小茹就是作为这方面的补充。 “所以，我们要赶上他们两大社团的进度，不至于浪费宝贵的这几个小时，那就绝对不能走错误的方向。” “高血统与龙文共鸣，知晓其中的意思这一点是没有问题的……” 蓦然，梁小茹突然询问道：“我们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现在的目的是为青铜城中的那三位专员找出一条生路，难道必须要译出龙文吗？” 路明非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是不用的。” “那我们能不能只是知其然，不用搞懂他的具体意思，只要达到我们的目的就可以了。” 她却是提出了和副校长相同的思路，由此可见，天才之间不用沟通，正确的道路总是相似的。 路明非眼睛一亮：“继续说！” “你知道模具吗，只要把铁水倒入其中，等到冷却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形状，我们构建一个和青铜城类似的阵法，而后模拟其自毁的过程，多次观测几遍，设置对照组，得到的结果应该会对我们很有力。” 梁小茹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了，模拟得越逼真，得出的结果越可靠，那从最后产生的结果就可以倒推，找到离开青铜城的办法。 从理论上来说，这个想法很值得实践一番，这是凯撒团队与楚子航团队不曾考虑的角度。 “小茹，你是个天才！” 被夸了一句，梁小茹也笑眯眯的，很是得意自己天马行空般的想法，下一瞬，路明非话锋一转。 “不过里面困难也很多，肯定有其他人想过这个办法，但没有一个人落石，有两个问题。” “第一，如何在不能解读龙文的情况下模拟出和青铜城相似的阵法；第二，如果要模拟，那一定是耗时耗力的工程，压缩时间就需要付出更强的算力，从哪里找这么强的算力。” 路明非的冷静分析，让梁小茹从美梦中醒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推演，可能性 “那怎么办……” 梁小茹趴在桌子上时不时摇头，看着液晶显示屏上的龙文，只觉得一阵头大。 过了一阵后，她猛地抬起头，张着亮晶晶的双眼看向路明非。 “师父既然说出来，一定是有办法的吧？” 路明非点点头，洋洋得意地小声说道： “在下不才，那个青铜城的阵法运行正好是旁观过的，稍微想想办法，虽然无法完全解读龙文，但提取记忆模拟一个大差不差的阵法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是，你人在美国是怎么和中国的执行部任务扯上关系的？！！ 做梦过去………… 梁小茹瞪大的双眼慢慢平静下来，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 这两天师父可是一直在床上昏睡的。 她若有所思地询问道：“那第二个呢，穷举出所有的可能性需要相当大的计算量，一个人这么断时间根本办不到？” 路明非指了指屏幕上的女孩：“呐，人办不到的可以借助机器嘛，人工智能的算力可比人类的高多了。” 白裙赤足的女孩微笑道：“我可以提供力所能及的所有帮助。” “对哦。” 梁小茹有些懊恼地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 “没关系，你这个办法很好，实际动手能力只要多处理一些事情就好了，多想想自己能做到什么，去利用自己的长处。” “不要忘了，你是混血种，同时还是一名魔术师。” 这和大部分人学会理论后的状态一样，想法很好，但缺乏相应的经验，需要的是磨炼。 随口安慰了一句，路明非准备试试这个办法了，顺带来一个现场教学。 “eva，拜托你了，接下来需要你的帮助。” “没问题，作为s级新生，你有很高的权限。”她也很好奇路明非会怎么做。 “首先，需要用雷电魔术的一门基础，唤雷术。” “雷电，隶属于木星领域，神话中对应的主神是宙斯，传闻他是雷电的化身，基础的唤雷术是从身体提取能量来制造雷电，新手中最省力的方式是利用已经产生的电，可以大大节省魔力——人体在进行生理活动的时候会产生电流，科学上称呼为生物电流，怎么样，有没有理解魔术的本质，比如说电鳗就是可以自主放电的，这也可以归为它们的‘超能力’。” 梁小茹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魔力充足的唤雷术可以用来伤敌自保，放低能量则可以用来做一些实用的事情，如充电，照明，生火的作用，而用极少量的魔力，大量生物电流实用的唤雷术可以起到传递信息的作用，比如现在我需要把我脑海里那个阵法的相关信息传递出来。” 路明非闭上眼睛，右手比作剑指按在太阳穴上，开始处理自身记忆。 剥离不必要的信息，只留下那个炼金阵法运行的画面，这是为了省时省力，也是为了安全，别让这所学院一些老家伙找自己麻烦，路明非现在还不愿意面对他们。 这种剥离自己记忆的魔术也可以归类进入梦魇魔术的范畴，需要较为熟练才可以做到，失误的话还会对记忆产生不可逆的印象，所以这一点他准备以后再讲。 剥离……转化……电流……信息传递…… 睁开双眼，右手食指上闪烁着微微的电芒，路明非微微一笑，将食指放在了usb接口上。 “请注意接收，eva。” 屏幕上蓝光闪烁，进度条慢慢滚动着，读取这庞大的信息量，那个虚拟形象也已经隐去。 “正在读取中……1%……10%……30%……” “读取失败……” 十几分钟过去，零星的雪花闪过，进度条死死卡在了30%上，正当路明非与梁小茹屏住呼吸焦急盯着进度条的时候，eva的声音及时响起。 “算力不足，检测到您有s级权限，请再次刷卡解锁权限调取算力。” 路明非扭过头来：“小茹，帮我刷一下，卡在我右边的兜里，我拿起来不方便。” 很快，磁卡在卡槽里划过，，屏幕上的画面开始变化了。 【确认身份：路明非】 【权限：s级】 【算力调取……正在匹配中……】 三五秒过去，屏幕上骤然开始不一样了，那个进度条和坐上火箭一般飞蹿，如果说原来是乌龟慢爬，现在就是坐上了跑车，绝对不是一个量级的。 诺玛的处理器是非常强大的，所有的计算方式都是以云计算的方式完成的，在分别发到不同的终端，不过刚开始路明非用的是通用设置，权限是很低的，事实上只要他想就可以获取强大的算力。 在这个计算中心的学生们，人均a级或a级以上，权限从来都不是个问题。 不过，路明非传递过来的信息太过庞大了，即使是eva，处理起来也只能分为不同部分去计算。 “读取成功……好庞大的信息量。” 屏幕黑了，几秒之后再次亮起，一副巨大的三维模型图缓缓刷新出来，那个虚拟形象的少女一副累死了的表情。 “能者多劳嘛。”路明非微笑，而后转动鼠标查看。 模型上方，那颗繁奥的树木在模型上方放置，下面则复刻了青铜城的建筑，城墙……青铜柱……纹路……拼接方式……从外形上，路明非看不出一点问题。 “就是这个样子嘛？”梁小茹好奇地凑上去看了两眼。 “差不多就是这样，但不知道实际上运行起来可不可行。” “接下来，就是尝试与龙文共鸣，然后推演了。” 路明非收回手指，停下了魔力的运转，转而激活另一套‘系统’。 【黄金瞳】 一息之内，睁眼闭眼之间，璀璨的黄金瞳亮起，屏幕上开枝散叶的树木也出现了特别的变化。 那些不同的枝条动了起来，如有生命般上下蠕动，舒展开的线条与模型下面的青铜城一一对应，时而耳畔听到阵阵嘶吼，亦或是想通了平日里鸡毛蒜皮小事是怎么发生的。 零碎的知识，处于一种没什么用的‘灵光一闪’状态中。 路明非感觉自己貌似看懂了那颗巨树，但想要说出来的时候，脑海里却一片空空。 还是无法完全解读。 不过没关系，不用完全看懂龙文，现在这种状态够用。 第一次模拟，开始。 鼠标移动到最中心的青铜柱祭台上轻轻点击一下，流光在青铜柱之间流转闪烁，它们像是不同的机件被组装到一起运行，是一个有生命的造物。 随着指令的下达，自毁程序启动，上方龙文变化成的线条一条条落下来，下面的模型拆解着，青铜柱倒塌，再现了路明非记忆中青铜城自毁的过程。 不过黑泥eva为了方便区别辨认，渲染了不同的颜色，从外观看上去，像是水银一样。 不过想想也没有什么问题，二者都是液态的表现形式。 不过电脑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风扇呼呼地转着，加载过渡了。 因为是模拟，崩溃的速度非常快，十几秒就崩塌了一大半，路明非仔细观察着里面的变化，阵法断层引起的不同反应，但这个事后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其中一个青铜柱倒塌以后原地还留着一个青铜柱，那片区域的黑泥也凝固了。 出bug了。 这里还算好的，另外一些区域，黑泥的冲击下连带着下面的阵法纹路也改变了轨迹，周围的建筑变形，直接成了刺猬头。 最严重的一颗柱子被拉的扁平，远远超过了原来的比例大小，覆盖了半座青铜城。 上方活跃着的纹路蜷缩了，退回原来的线条状。 啊……这…… 怎么回事？ 路明非呆若木鸡地看着屏幕上一团糟的画面，大脑停止了运转。 风扇越转越快，呼啦啦地转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终于，屏幕黑了，荧光下只剩下一条信息。 “报错……运行错误……” “哎……” 耳畔，机械运转的声音，其他人小声说话的声音都渐渐远去，路明非无力地单手扶额，慢慢闭上了眼睛。 失败了。 方法可行，确实可以模拟推演，情况也如自己预想的一样，操作流程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推演的过程中失败了，eva推演的原来越离谱，到了最后模型崩溃了。 为什么呢？ 不是算力的问题，虽然外在表现看上去是过载了，但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一开始就会出问题，那么庞大的青铜城模型也不会成功。 总结数据……推演可能性……寻找出答案…… 路明非总感觉答案离自己很近了，只有一步之遥，如窗户纸般薄。 但这一步也无比漫长，他完全不知道失败的原因，如果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永远都想不明白。 他痛苦地摇着头。 “哥哥，在想什么呢？” 骤然睁开双眼，毫不犹豫地滑动椅子后移，路明非谨慎地打量着面前。 亦如上次，没有任何察觉，路鸣泽穿着白色衬衣坐在他旁边，最上面的领口被解开，他的面前摆着一本厚厚的书籍，正在被展开阅读。 整个计算中心，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任何人。 又被他拉入梦境了。 神出鬼没。 路明非皱着眉头：“你过来做什么？” 不急不缓地翻过一页，看完了完整的段落，路鸣泽才慢悠悠转过头看向路明非。 “你回来了，所以我也回来了，我们的赌约还没有结束，不是么？” 两个人的瞳孔都是金色，纯净剔透，路明非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身墨绿色校服看上去颇为精神，最为显着的是这双眼睛，冷漠，森严，古奥，如上古的君王。 两个人看上去颇为相似，像是同一个人，一个年幼，还是个孩子，另一个则长大了，是个青年。 “是，赌约还在进行中，现在是伱占优。”路明非点点头，旋即反问道：“我现在已经无法干涉那里了，但你的人，第五个入侵者还在，你只要静静等待结果就可以了吧？” “我这不是舍不得看哥哥你输嘛，虽然你讨厌我，带来莫名其妙的东西坑弟弟，害我好不容易甩掉了那脏东西，但我还是爱你的，我们是兄弟啊。” “……” 听着路鸣泽满嘴跑火车的话，路明非很想吐槽，但青铜城的经历让他有些不同的想法，他按捺住自己跃跃欲试想打对面这家伙的心，若无其事问道：“所以你想帮我？” 赌约已经立下，从对方之前的行为来看，也是朝着胜利这个方向努力的，让他调过头来帮助自己的敌人，疯了才会这么干。 “对，不过也不能说帮你啦，只是履行约定里的内容，你有一次言灵权限的体验卡。” 路鸣泽打了一个响指，羊皮纸从控制突然出现落在路明非手里，上面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 是有这项附加要求。 路鸣泽微笑道：“你现在想要胜利，需要从这篇龙文中为叶胜他们找出逃生的办法，你的这个办法只是理论上可行的，但实际上不可能做到。” 他摇了摇头：“本来第一道门槛就能拦下你，看不懂那篇龙文是无法搭建相似的阵法的，这算你取巧躲了过去，但下一个门槛还是成功拦住了你，因为你推演的可能性，那繁杂的数据和庞大的计算量，已经越过了数学，达到了涉及超凡力量的程度。” “你的这种行为，已经涉及命运了啊。”，路鸣泽笑嘻嘻地说着，“这个世界里，命运的力量只属于一位至尊，黑王尼德霍格。” 【万龙之祖，黑王尼德霍格，他以命运统治整个世界，他预言了未来，在诸神的黄昏，复活归来的他将报复整个世界】 随着路鸣泽的讲述，恍惚间，路明非响起了这句话。 “没有那位至尊的权柄，你尝试多少次都会崩溃的，不会成功，放弃吧，哥哥。”他冷冷地说着，敲击在路明非的心里。 “但没关系，你有你自己的力量，真正的力量。” “你有一次使用自己真正言灵的机会，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自己潜力多大呢，说不定……你能看懂那篇龙文？” “至尊何必隐藏自己的獠牙，和绵羊生活在一起，你天生就有权与力，生死在就握在你手里。” “来吧，唤醒……真正的自己！”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断枪，寻找 魔鬼的低语，仿佛有着神秘的力量，引导着人释放内心的野望。 我……使用言灵，真的有这么强大吗？ 路明非迟疑了。 不对…… 不对。 不对！ 猛地一咬脸侧两颊的肉，疼痛感让他从蛊惑中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了不对劲。 面对突如其来的好事，最好多想想为什么，警惕它。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弟弟和自己立下赌约，又设置这样的先决条件，偏偏在自己遇到麻烦的时候冒出来……他没有想赢的欲望吗？ 他看上去很想让自己去使用这次体验言灵力量的机会？ 路鸣泽伸出双手：“来吧，只要击掌，那些拦在你路上的都将消失，你就能救出来叶胜他们了。” 金色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路明非看到了自己纠结的面孔，迅速地眨着眼睛。 自己眼前赫然悬浮着那参天巨树，两双金色瞳孔的交相辉映下，龙文化作最简单移动的符号漂浮在那里，只要路明非愿意，他就能看懂。 “我别无所求，你只要答应就好。”小魔鬼高高昂起头，淡然说着。 蓦然，路明非想通了，他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免费的才是洪水猛兽啊，不行，我不能答应你。”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呢？” 路鸣泽正要开口，路明非打断了，继续自语道：“我不敢答应，总觉得答应了，有什么东西就无法停止了，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道德经》 关键时刻，他止住了滑向深渊的步伐，重新爬了上来。 随着话音落地，路明非看到路鸣泽脸上惊愕与恼怒交替，最后他平静了下来，眼底的金光暗淡，那些龙文也消失不见了。 异常消失以后，他看上去倒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了，黑发黑眸，骇人的威慑荡然无存，这在环境的衬托下甚至有点可爱。 爱好读书的乖孩子。 深深看了路明非一眼，路鸣泽无奈叹息道：“看来你是真这样想的，好吧。” “是否使用是你的自由，不过契约已成，我也无法更改，你依然有使用一次言灵的机会，这个可以一直留着，等到伱愿意只用的那一天。” “那么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呢……” 路鸣泽消失不见了，空荡荡的计算中心只有路明非一个人。 他勾起嘴唇笑着：“那是我的事情。” “不过，谢谢你的提醒了。” 声音越来越轻，眼皮越来越沉重，直到耳边再次嘈杂起来。 “师父，师父？” 周围到处都是学生，时不时有激烈地讨论声，后方几个教授聚集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其中一个醉醺醺的人影有些眼熟。 守夜人？！ 梁小茹轻轻推搡着路明非的胳膊，指着电脑，有些沮丧地说道：“师父，好像不行，电脑莫名崩了。” “哦，小茹啊，我已经知道为什么了。” 路明非回过神来，颇为自信地说道：“重新来，这次一定会成功。” 他与路鸣泽的会面结束后，醒来却发现不到一秒，时间似乎停滞了。 重启，再次加载，屏幕上白裙少女再次出现，路明非询问道： “eva，不是因为算力问题崩溃的吧？” 最好还是确认一遍。 少女颔首道：“计算机运行没有任何问题，状态佳。” 在梁小茹狐疑的眼光中，路明非大手一挥，唤雷术发动，再次传输数据：“重新模拟一次。” “这次加入新的变量。” ………… 公孙嘶吼着，妖异的黄金瞳死死盯着黑泥的区域，想要找出那些人类所在的位置。 那是王沉睡前最后交给自己的任务，守护好卵，不容有失。 这被他视作自己的生命。 曾经的名字什么的，虽然还记得，但不想用了，好像是叫公孙述。 自己已经不是人类的帝王了，而是王的侍从，王平日只称呼前两个字。 青铜城的自毁程序启动许久了，不停地坍塌，他也没有在意，他的程序里只有【守护卵】这一项。 他有着王的许可，可以自由进出尼伯龙根，只要再最后的关头出去就可以了。 那些盗贼进入黑泥中已经许久了，不能这个样子，要用别的办法！ 龙类的智慧并不比人类低，很快他就想到一个办法，掉头在倒塌的废墟里寻找着。 循着记忆寻找，在一片残垣断壁下，长尾扫过这片区域的垃圾，公孙看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一柄断枪，表面被一层漆黑覆盖，看上去平平无奇。 龙炎烘烤，附着物化作灰尘消散，断枪在焰火里显露着真正的英姿。 枪头锋利，尖端附着金芒点点始终不曾退去，枪杆通体如水银般流转，没有任何一处人工锻造的痕迹，是大自然最完美的造物。 然而，断口处有一处凹痕，让这种完美有了遗憾，凹痕下有些许崩裂的倒刺。 它看上去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绷断的。 公孙当然知道，白帝城破的那天，王与汉军的首领决战，这就是那个首领的武器，它被王所毁去，弃置在此地。 它现在远没有当初那么神异，力量被削弱了太多，不过公孙找到它，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它当初是真正伤到王的，内部还有气息留存，巧妙利用它，可以用来寻找相同的气息。 不过，这是专门针对龙族锻造的武器，对自身会有很大的损害。 公孙没有在意，长尾卷起长枪，尾巴上冒着浓浓白烟，迅速腐蚀着他的血肉，同时周边也倒裹向断枪。 背部，两道巨大的伤口自行崩裂，鲜血四处飞溅，有什么东西要孕育出来。 极端的痛苦，龙侍的脸上覆着铁面看不清楚，只剩下冷漠妖异的金光，牢牢盯着远方。 ………… “怎么样？” 睁开眼睛，叶胜平静地向曼斯教授摇摇头。 龙文解读举步维艰，作为卡塞尔学院出来的人，他们很清楚其中的难度。 说是一线希望，实际上与溺水的人抓着稻草想爬上来也差不了多少。 “还有三个小时，校长说已经动员学院内的教授学生们，让他们一起来解读，有消息会立刻传过来的，要求我们及时保持联络。” “呵，听起来你们学院也没什么招了。”后面的酒德麻衣摇摇头，“看来要和你们一起死去了么！” “不一定。” 叶胜淡淡道：“距离完全毁灭还有三小时，只要三小时内我们得到答案，就能脱离这里。” 到了现在，作为压力最大的人，他的情绪反而压制了下去，强迫自己以一种纯理性的方式去思考。 “但愿像你想的这么好。”酒德麻衣没有可以嘲讽的意思，只是显然不对这种缥缈的希望报以期待。 比起那些，她更愿意相信拿在自己手中的武器。 突然，负责警戒的亚纪急声道：“西北方向天空有生物飞行，状态不明……是那条龙？！！” 众人急忙抬头看去，遥远的天边有一个生物直勾勾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飞行，随着距离的拉近很容易看清了这只生物的构造。 矫健的龙躯，荆棘骨刺丛生的长背，铁面龙首，还有……翅膀！！ 巨大的双翼展开，骨架支起了整体框架，之间以薄膜覆盖，但和蝙蝠那种有着差异，双翼上亦有黑色鳞片覆盖，两侧有锋利骨刃覆盖。 原来只能爬行的龙侍，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为了追击他们，进化出了需要的器官！ 看到这一幕，两名学生深深理解了教授所说的，龙族有很强的可塑性。 似乎是看到了他们，天空中飞行的龙侍朝着他们冲过来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曼斯反应了过来，立刻喊道：“那头龙好像发现了我们，女士，我们现在需要立刻转移阵地。” 酒德麻衣也迅速反应过来：“你们互相拉着手进入范围，跟着我走。” “此身潜行于阴影。” “观世间悲欢。” “光明不显。” “愿负此地之恶——抑无常妄念！” 在路明非协助下使用的咒语再次使用了出来，现在是她独立催动的，一个漆黑如墨的圈从她脚下蔓延扩大范围，直到能把所有人罩住，她拉着亚纪的手催促道： “下去。” 四个人再次踏入黑泥，一层灰色光罩笼罩了他们，与周围的黑泥格格不入，形成了一层保护层。 几人完全踏入了黑泥流中，身形被完全遮蔽，上方看不到任何踪迹。 几秒后，愤怒的龙炎从天而降，龙侍在天空盘旋着不肯离去。 黑泥波动，溅起一片涟漪，有一半落在了青铜墙壁上。 火焰渐渐熄灭，青铜墙壁完好如初，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躲在远处的酒德麻衣心底陡然一惊，既是为这条龙侍的难缠程度，也是为青铜墙壁的材质。 不愧是经诺顿之手锻造的材料，真耐烧啊。 他们在底下躲避到了百米之外，出了龙侍的攻击范围，视情况而定。 保护圈内，牢牢抓着同伴手的亚纪有些不解：“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叶胜打量着那条龙的尾部，那里多了一个锋利的凸起，周围的鳞片缝隙里渗出血迹来，看上去有些不协调，闪着些许银白色光芒。 收回了凝视的目光，他摇摇头道：“不知道，也许是我们太过显眼了，又许久不曾更换过位置，空中的视野总是更加广阔，找过来也不奇怪。” 酒德麻衣也赞同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我们快走吧，有这些黑泥遮蔽，那头龙找不过来。” 他们潜入黑泥后，龙侍显然丢失了目标，此刻正无能狂怒，一阵阵刺耳的鸣叫。 过了一阵，龙侍不再原地盘旋，骤然飞向了远方，看上去是要去其他地方寻找他们了。 “还好。” 几个人放下心来，转过身向着龙侍相反的方向行走，酒德麻衣随口说着： “现在露头已经不安全了，就在下面待着躲一阵吧，我撑个三小时还是没有问题的。” “嗯……” “趴下！” 猝然，叶胜大呼一声，推到了其余三人，几个人齐齐被推到在地上，酒德麻衣差点维持不住护罩。 酒德麻衣猛地回头看去，叶胜手持青铜剑对峙着一处凸起，凸起出被锋芒切开，露出了里面腐烂的血肉与银白色的锋芒。 锋芒后面是一片长尾，长尾后面有着白骨状的长条，一直蔓延向上空，天空上漂浮着一条黑龙，死死盯着他们。 或者说，盯着亚纪旁边那颗暗金色的蛋。 曼斯心中大骇，这条龙的尾巴还有伸缩功能，悄悄从远方折返也没能发现，一点动静都没有，悄悄跟在后面向他们发起了攻击，目标直指。 是叶胜及时发现了，阻挡了这次偷袭。 他们还是大意了，尽可能高估了龙类的智慧，但还是吃了大亏。 他们会伪装，使用战术，偷袭，和人类一样无耻。 叶胜大喝一声，强忍着右臂的剧痛，青铜剑上挑，一剑把龙侍的尾巴劈飞，而后无力地垂下手臂。 “走！” “走走走！” 其他几个人也不是呆站着的废物，迅速站起来拉着叶胜的手就跑，叶胜跑不动，曼斯就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 现在不是恋战的时候，作战环境对他们不利。 龙侍也不装了，发出婴儿般的讥笑声，笼罩着他们的脑袋，翅膀猛地飞过，停在了他们的前方，他们跑了快一公里的路程就是他扇动几次翅膀的事。 他改造升级了一番，现在能感应到叶胜一行人的踪迹。 逃不掉了。 酒德麻衣急刹车，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眼里冒出来几分杀意。 一直纠缠不放，就只能放手一搏了！ “教授，亚纪，试着攻击他的尾巴。” 叶胜颤抖着把胳膊从曼斯肩膀上放下，用更稳定的左手掏出枪，同时解释道： “他唯一有问题的身体构造就是尾巴，和其他部位不同，好像会对它造成伤害。” 几枚红光从黑泥地下闪过，迎面撞上龙侍喷发的火焰穿透，朝着龙侍的尾巴发射而去。 眼看就要撞上的时候，第二层火光阻挡住了子弹的去势，纷纷掉落下来。 龙侍拟人化的眼神浮现几分不屑，就要再次发动攻击。 这个时候，亚纪手掌轻轻一握。 【爆！】 龙侍尾巴周围响起几声巨响，声音此起彼伏，鳞甲下的血肉被炸翻，凸起周围攀附的血肉掉落。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演 就在教授发起攻击的时候，亚纪借助掩护用【阴雷】制造空气手雷，对尾部造成了有效伤害。 血肉剥离以后，能看清凸起下埋的是什么东西了，一个银白色的枪头光晕流转，无时无刻都在对龙侍造成伤害，但他强行把这把武器埋入尾部，以自我伤害的方式强行使用这把武器。 叶胜曾经见过，龙王【烛】就是被这把枪杀死的。 原来如此。 伤口被炸开，龙侍的身躯开始剧烈抖动弯曲起来，在天空中如无头苍蝇般四处飞舞，曼斯呆呆地看着： “这条龙怎么了？” “也许是中毒过度抽风了。”叶胜笑了笑，催促着酒德麻衣：“现在跑吧，短时间内他应该是追不上来了。” 他们借助这位临时的‘同伴’撑起的护罩，在黑泥中如鱼得水，自由穿梭着位置，离因为痛苦扭曲的龙侍越来越远。 几次变化方位，不得不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他们终于停了下来，酒德麻衣依然在一边旁观，俨然不参与他们之中。 曼斯安抚好腹部的‘钥匙’，询问道： “怎么回事？” 叶胜坐下来，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汗水，平下胸口的气息后才解释了起来。 “那头龙很狡诈，但开始的表现并不像，我直觉这里面可能有什么问题，所以及时发现了他的偷袭，并针对他的尾部有了一些猜想，你们的攻击和他的表现验证了我的猜想。” “那把枪，我们在精神世界里是见过的，杀死那头小龙王的就是那把枪的主人，虽然我们没有经历白帝城最后的决战，但想来诺顿和这把枪的主人是有过厮杀的，这把枪牢牢记住了死敌的气息，那头龙就是凭借这个找到了我们。” “类似指南针一样的效果么？” 曼斯教授想了想说道：“但现在我们摆脱那条龙的追踪了。” 叶胜摇摇头：“刚才的攻击只是削弱了那条龙对那个枪头的掌控，他需要时间来再次掌控，黑泥遮蔽了我们的位置，我们才能有缓口气机会，以这条龙对卵的重视程度，他不会放弃的。” “他恢复过来会重新找到我们的。” “那我们就趁着这些时间多休息一下吧，叶胜，在联系学院试试，保持消息畅通。” “教授！” 亚纪担忧地说道：“先给叶胜处理一下伤口再联系吧。” 这么高强度的消耗身体，铁打的人也遭不住，而且刚才叶胜抵挡那条龙偷袭的时候，右臂被划伤了。 她用身上的衣物扯下来简单包扎了一下，起码不让伤口继续裸露在空气中。 酒德麻衣默默转过身去，心底叹了口气。 时间越来越短了。 ………… 【读取成功】 屏幕上，三维模型再次刷新出来，随着鼠标的转动，每一丝纹路都是那么逼真，与记忆别无两样，路明非满意点点头，结束了魔术式。 “然后呢？” 原来梁小茹对自己想的办法还是很期待的，可计算运行了一半就崩溃了，现在师父信誓旦旦要再试一遍，哪怕再信任，也难免有种荒唐的感觉。 路明非看着梁小茹，缓缓开口说道： “我已经明白了失败的原因，原因就是——我们太接近成功了，但还差了一点点。” “额……我听不懂。” 梁小茹努力去思考这句话，想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越绕越糊涂，索性直接问了。 “就是说，我们的办法理论上是成立的，但我们模拟所收集的数据太接近‘真实’了，这让单纯的数据堆砌变成了类似预言未来的行为，导致了这次失败。” 路明非举例道：“就像是你想飞天，如果没有科学的思考，左脚踩右脚是没办法飞上去的，这种是纯粹的失败，就像是别人拿到我们的办法，缺少相关数据却执意用这个办法，是注定不行的。” “而我们就是仔细思考了鸟儿是如何飞行的，发现是因为他们有一双翅膀，所以给自己也打造了一双翅膀试图飞上去，结果当然是失败，可这不代表我们的思路是错误的，我们只是缺乏相关的力量，如身体和鸟儿一样轻，或者打造一个‘铁鸟’来飞行。” 他轻声笑着：“这还要感谢一个家伙的提醒，不然我自己想到这回事，可能今天晚上就过去了。” 梁小茹捏了捏额头前的头发，绕成一个圈再放下，疑惑地问道：“那就是说，我们缺乏一股力量，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又要从哪里找呢？” 路明非指着自己的眼睛： “就在这里，名为‘天演’，推算未来的力量。” “魔眼——未来视。” 魔眼……梁小茹记得路明非给她说过，是一种新奇的能力，没想到现在就能接触到了。 今天，路明非决定揭出这层神秘，给弟子讲述起来。 “魔眼——是魔术师的附属器官，眼球内部有特殊的魔术回路，可以形成各种神奇的魔术干涉外界，这种魔术是只要看到就可以生效的，所以魔眼也是魔术师的一大杀器。” “在另一个魔力充沛的地方，普通人也是有可能天生拥有魔眼的，魔术师则可以人造一些低级魔眼。” “魔眼还可以人造吗？”梁小茹有些被勾起好奇心了。 “可以的，人造的方向大致有这几类，‘幻觉’、‘灼烧’、‘束缚’、‘厄运’等等，不过高端魔眼，那些效果更加独特的魔眼是无法人造的，只能是天然诞生，或者有某种特殊经历觉醒。” “比如师父你的未来视？” “这样啊。” 他有些理解了，‘未来’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比起现实随处可见的火焰之类的，是要更加稀奇的。 “对。” 路明非摸摸她的头，微笑说道：“我观看未来的方式不是绝对的，而是收集信息进行观测对未来做出的推演。” “怎么样，是不是听起来和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相似？” 梁小茹一愣，有些恍然道：“你是要用魔眼来帮助演算，一个外置处理器，‘推演未来’，这就是我们缺乏的力量。” 见她理解了，路明非欣慰地点点头。 这就是他直接拒绝了魔鬼的帮助的原因，有其他的选择才有底气说那些话。 要是普通人，虽然害怕，但他恐怕只能选择去答应了。 而且，抛去其他原因，这也是一个机会，用魔术解决学院的烦恼，就可以初步将魔术宣扬出去，对零号事务所也是一次很好的宣传机会。 路明非闭上双眼，模模糊糊着。 【转化】、【调取】、【激活】。 魔术回路激发，双眼里储存的魔力流转，经过肩部，手臂，停留在手指上蓄势待发。 再次睁眼，不再是那双黄金瞳，而是特殊的，大海般的蔚蓝，微风从指尖滑过，心旷神怡地清爽。 只是看到，心里就能明白——这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漂亮的眼睛。 师父的魔眼原来是这样子的……梁小茹第一次看到魔眼的样子，这眼睛让人印象深刻。 路明非再次将右手食指放在借口上，指尖泛着淡淡的蓝光，淡淡下达了指令。 “开始推演。” 【正在推演中……】 自毁程序再次启动，对青铜城自毁的第二次模拟开始了，坍塌……黑泥……震动……断裂……，中央处理器指示灯闪烁，一行又一行代码生成再被记录。 指尖的蓝色光晕化成微弱的生物电流，与计算机交接，顺着魔术回路带回一行行代码，路明非伸出中指搭在另一个接口，染上印记的信息流再次回到计算机。 咔！ 至此，计算机，信息流，路明非三位一体，形成了一个闭合的回路，数据流传的原来越快，而屏幕上的演算也在以眼花缭乱的速度变化。 这是路明非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主动使用魔眼的力量，不过他没有直接观测，而是选择让计算机去演算，他则提供额外的帮助，让eva对未来的演算不至于崩溃。 当然，因为魔眼的支援，也会让算力提升微不足道的‘亿’点点。 ‘未来视’本身就可以视为人肉超级计算机，这计算都有内部独特的魔力回路构造完成，将演算的能力借出去，自然有相应的提升。 【推演完成，已找到一处异常。】 屏幕上，第二次推演完成了，一张对青铜城阵法的局部截图放大，呈现在了路明非面前。 路明非勾起了嘴唇。 “三……三秒？！” 结果显示出来，梁小茹瞪目结舌，距离计算开始不到几秒的功夫，屏幕上的画面和坏掉一样飞速闪烁，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内容。 然后，三秒后，画面停了下来，显示已经推演完成，还找到了异常。 如果原来是蜗牛爬，现在就是给蜗牛插上了超音速飞机，一路滚滚向前，瞬息在眼前消失，追不上屁股的那种。 “没什么意外，继续，开始第三次推演，一直重复下去。” “我们需要对照组，为远在中国的专员们找到其中的生路。” 路明非表面一脸淡定地再次发布指令，蔚蓝的双眼牢牢盯着屏幕。 推演的速度是三秒一次，我需要推演多少次，才能找到解救你的办法呢？ 叶胜！！！ 时间一分分流逝过去。 …… 夜晚十点三十七分。 图书馆计算中心灯火通明，在坐的学生们依然坚守岗位，破译这篇论文，早已有侍者贴心进来，为这些精英学生们送上咖啡。 这会让他们保持清晰地头脑。 巨型屏幕下方，曼施坦因教授与古德里安教授等待着学生们提交结果，他们两个都很紧张。 时间所剩无几，就剩下一个多小时了。 但是，进展依然缓慢，龙文还没有破译出来。 龙文对人类来说不是不可解读的，但那还是需要体内的龙族血统。 而这篇龙文，破译的难度显然超乎了想像，是值得用十年的吗，漫长时间去破解的。 可他们的伙伴危在旦夕，就要火烧眉头了。 楚子航还在和狮心会的学生们一起奋战，而凯撒也脱掉了外衣，挽起衬衣的袖子皱眉阅读古籍。 很努力。 但他们的进度还远远无法抵达彻底解读这篇龙文的地步。 “曼施坦因……” “嗯？” 曼施坦因教授抬头看向旁边坐着的同伴，古德里安躬着脑袋，愁眉苦脸的样子。 古德里安苦涩地说着：“没有任何进展，不会……我是说，我也不希望这样，但是有可能……” “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曼斯，叶胜，酒德亚纪。 曼斯是一个对学生很严格，但也是很优秀的教授，叶胜与酒德亚纪在学院里也是万众瞩目的人物，他们是天之骄子，肆意享受着自己的人生。 但现在，他们很有可能要死在冰冷冷的亡灵之城了。 卡塞尔学院一向自诩精英教育，面对任何事情都是手到擒来，但冰冷冷的现实给他们上了一课。 他们不是万能的。 这对现在这些所谓的‘精英’们来说，是一场惨重的‘滑铁卢’。 屏幕上，截止现在提交结果为零，不出意外的话，到结束位置不会有任何变化。 曼施坦因没办法安慰他，只能拍拍好友的肩膀，低声道：“把旁边的咖啡喝了吧，恢复点精神，这咖啡贵的，再不喝就凉了。” 古德里安默默端起昂贵的咖啡，大口大口牛饮着。 他自己年少经历了颇多苦难，但并没有扭曲成不好的样子，也许是曼施坦因后来总是保护他的原因，他是有些单纯的善良的，可以为不熟识的同伴面临危机而痛苦，揪心。 也可以说是一种愚蠢的善良。 就在这个时候，诺玛的声音响起，计算中心的每个人都听到了。 “收到你提交的计算结果，谢谢你路明非。” 巨型屏幕开始切换，展示这位学生提交的结果。 空气里死一般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扭过头看向后面。 一个黑发年轻人坐在座位上，笑呵呵地和大家打着招呼。 “大家辛苦了，没想到是我第一个提交呢。” 温柔的海风，沉静的海面。 蔚蓝的眸子死死刻在他们脑海里，难以忘记。 第一百二十章 衔尾蛇与人体炼成 这最后的一个多小时内，路明非终于将答案推演出来了。 次数是六千余次。 这就是那一线生机所在。 一遍又一遍相似的结果，只有细微的差异，分析，归纳，总结，总算不负所托。 环顾四周，路明非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诺诺，苏茜，凯撒，楚子航……还有一些是自由一日打过招呼的，看着脸熟，他们不可避免的将目光投过来，难以置信，怀疑…… 更多的是生面孔，一些老生们，他们低声询问着周围的伙伴，想知道这个解读出龙文的家伙是何方神圣。 震惊过后，这些人齐齐看向巨型屏幕，他们对路明非的样子兴趣没有他提交的结果大。 屏幕上是一份三维模型图，一份线稿图，以及一份局部放大图。 三维模型是一个城市被缩小的样子，无数的青铜柱子林立，因为要放大其他两份图的原因，这份图案被缩小了不少。 线稿图像一个毛线球一样，复杂的线条交织在一起，还有不同的颜色标注说明，数个关键节点将它们排列成一个奇妙的顺序。 而第三份图案，则是将那些关键节点用线条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副蛇咬住自己尾巴的图案，放大的正是被咬住的尾部。 屏幕下方，几个教授看到这份提交结果，尤其是看到最后的衔尾蛇图案后，神色肃穆起来，商讨过后，曼施坦因教授抬起头，出声道： “路明非，感谢你的协助，对于这份计算结果我们需要你的协助，请跟我来。” “好的。” 这是必然的，这样一个单纯的计算结果是没有办法直接用的，不可避免需要路明非的协助。 正要起座，邻座上飘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师父……” 梁小茹现在对魔术与言灵也算有清晰的认知了，自家师父显然不是用正常手段解决的，要是学院的教授们武力胁迫什么的，那就糟了。 一些看过的电影画面在脑海里闪过，她有些担心。 微弱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路明非站起来，转身向着前台走去了，跟着教授们从计算中心出去，显然要单独聊聊。 她看着那背影逐渐消失，提着的心慢慢松弛了下来。 路明非跟着曼施坦因教书出了计算中心的门，计算中心外面就是图书馆，书架旁边就是看书用的长桌与凳子。 但意外的是，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副校长，绰号守夜人，他还是那副乱糟糟醉鬼的模样，只有他一个人是坐下来的，右手滑动鼠标在笔记本上滑动，边上，施耐德教授，古德里安教授，以及刚刚过来的曼施坦因教授都站在副校长的后面。 路明非想起来了，刚来到计算中心演算的时候，不是很明亮的灯光下，确实看到后面有一个醉醺醺的人影，原来就是副校长。 不过想想也就不奇怪了，副校长是学院炼金造诣最高的人，而诺顿留下的难题又是炼金术相关的，他过来很正常。 “坐下来。” 副校长眼睛一直看着电脑，直到路明非走过来才抬头随意说着，对电脑内的东西很是痴迷。 什么东西这么痴迷啊？ 走进一看，电脑上放着的正是自己解读的答案。 那没事了。 路明非没有客气，坐在了副校长旁边，背后三个形色各异的教授当背景，当真别是一番滋味。 黑色面罩下，施耐德教授打量着这个学生，他之前关注过路明非，在3e考试前的夜晚，同样在图书馆，和自己旁边这两个家伙。 如今看来，这个学生与自己的想像有所差入，更加另类一些，看上去是个有秘密的学生，他的眼睛很特别。 最重要的是，这个学生是有点能力的。 而古德里安教授的心思一样就能看出来了，简直开心坏了，一脸得意，与有荣焉的模样。 副校长敲了敲桌面，把笔记本电脑移到两个人中央，好让所有人都看清： “路明非，根据你提交的计算结果来看，这似乎不是一份解读龙文的破译文章，而是一份炼金阵法图以及一份炼金标志，可以解释一下吗？” “当然。” “这是我与助手梁小茹充分考虑到诉求与现实后做出的一次尝试……” 他很快把两个人的思路与尝试说了出来，需要的地方详细，不需要的地方就粗略跳过，比如魔术什么的。 副校长当然明白，曼施坦因教授大概也能猜到点儿，两人都一脸淡然的模样，只有古德里安教授一脸茫然，听得云里雾里，他连忙看向好友，结果曼施坦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只好看向施耐德，但人家戴着一个黑色面罩，剩下半张脸也是狰狞，实在看不出来什么。 不过虽然讲的有些绕，几个教授还是听明白了，就是副校长之前提的那种可能性，被路明非做成了，他没有破译龙文，而是找到了从尼伯龙根里脱困的办法，就是那个衔尾蛇图案。 这个办法凯撒楚子航也是想到过的，但他们没有办法进行，选择了其他的方式，没想到这个s级的新生做成了。 路明非说完，古德里安教授就一脸欣慰的模样，爽朗地笑道： “哈哈，不愧是我们的s级，我就知道明非你可以的，英雄出少年啊。” “……” 怎么听这句话都有些掩耳盗铃的感觉……路明非尴尬的想扣地缝，全都暴露了啊，教授！ 施耐德没有理会古德里安，他也没听懂，直接询问路明非：“你是怎么做到的，副校长也和我们说过这个办法，但血统浓度就拦住了我们，对青铜之城的数据采集也不够，无法完成相应的三维模型制作……” 他的言下之意是，这里聚集的都是高浓度血统的混血种，他们尚且做不到，还有青铜城的三维模型，你又是怎么办到的？ 过来来了！ 路明非精神一震，他就等这么一问呢，笑呵呵说道： “这里和我的家传有一些关系，各位教授请等我卖一个关子，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我提交答案的正确性，看能不能救下中国的专员吧。” 施耐德微微颔首，没有再继续追问。 这个时候，副校长大致看完了提交结果。 “你的计算结果没有问题，路明非，青铜城的三维模型图，一份复原的炼金阵法图，节点是正确的，但有些构造是相互矛盾的，这应该是计算中慢慢总结出来的吧？” 路明非使劲点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他苦着脸道：“即使eva承担了99.99%的运算，但庞大的计算数据与总结确认也将我累坏了，副校长你知道我的，一个刚刚入学的新生，对炼金术了解只有一个皮毛，这些阵法也看不懂，只是把计算结果汇总，形成了这样一副炼金阵法图，我也很头大。” “根据最后推演的结果，青铜城自毁以后，是有一处不稳定的地方幸存的，最后汇总的就是这个衔尾蛇图案。” “这是正常的。”副校长感慨道：“如果伱画出来一副完美的炼金阵法图，我会召集所有人当场把你拿下，因为这就不是你的这个办法范畴了，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巨龙拿着满分答案伪造成六十分及格。” “衔尾蛇，在炼金学里是一个重要的意义，反应了人的心理与精神，它代表了某一种第五元素——精神。” “看到你的这份计算结果，我才明白了这个青铜城的运行原理大致是怎样的。” 这位受人尊崇的炼金学大师肯定道：“路明非，你的计算结果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这就是那三位专员的希望所在。” “？！！” 古德里安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么正经的话能从副校长嘴里说出来，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出现。 你这比我夸的还过啊。 这不礼貌！ “啊？我没有听懂。” 副校长这么肯定让路明非也有些迷惘了，他这是真听不懂。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副校长给这位炼金术初学者讲道： “衔尾蛇象征了【无限】【一切】，在古代，它被炼金师们普遍认为从‘自我摧毁’转化为‘循环模式’的含义，在循环中不断同化，在最后达到永生的目的。” “因为它一方面在摧毁自己，一方面又在给予自己生机，不断孕育着自己，从而得到生命，因此这个标志内部蕴含了一个原则——生与死。” “你推演的阵法之所以有彼此矛盾的地方，因为实际上不断运转的时候阵法的效果是颠倒的，出现了冲突也补气管，但是其中的节点是没有错误的，而他们勾勒的标志衔尾蛇，则代表了这个阵法的本质。” 【毁灭既是新生】 没有看到副校长开口，这句话如同真理，直接作用在路明非的意识里，让他一阵怔然。 在中国有句话——法不传六耳，也许就是用在现在这种情况。 不可言说，唯有彼此知晓这上古神秘。 路明非的意识蔓延的更深，他直接想到了那个龙王的卵，那个尊贵的生物在两千年前死去，留下了新生的自我。 这与衔尾蛇的标志相对应。 留下人间的躯壳所做的事情，是否也被那真正的本尊利用呢？ 路明非摇摇头。 太阳底下无鲜事，过去的往事没有必要去深究了。 路明非一副被点拨，大彻大悟，赞叹的模样：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青铜城在不断毁灭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新生，这就与自毁程序出现矛盾了，所以推演出来的是一个‘衔尾蛇’图案。” 说话留一半，小孩子不要抢长辈的风头。 施耐德也恍然道：“所以这个矛盾就是他们三个逃出来的契机，副校长，这是您擅长的，您能根据这个找出办法让叶胜他们出来吗？” 施耐德作为执行部负责人，内心很有一颗搞学术的心，奈何事情太多，他也学艺不精是个半吊子，经过副校长这样解释才听懂。 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两人可没有这样，他们两个有着一个真正渊博的教授应该有的知识储备，看到路明非提交的计算结果，心里大概就有底了。 副校长脸色变了变，现在是危难关头，平时的风格有所收敛，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此刻很是为难。 “办法有是有，但……这是一种失传的邪恶炼金术，我也是偶然学到，你们真的要我说出来吗？” 施耐德，曼施坦因，古德里安三个人面面相觑，而后曼施坦因犹豫不决地问道： “听你这么说不是什么好办法，有其他办法吗？” 副校长很光棍，很理直气壮地摇摇头，斩钉截铁说道： “没有！” 感觉被耍了，施耐德教授恼怒起来，大声说道： “那您还问什么呢，直接说吧，这个办法是什么？” 路明非平静的脸上突然抽笑一声，赶忙捂住嘴，然后又笑，再捂住，非常困难地控制面部表情。 还是那个熟悉的副校长啊。 “咳咳，那我说了。” 副校长咳嗽两声，脸上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很好奇诠释了什么叫人老成精。 “那就是利用炼金术中的禁忌——人体炼成，来打破‘衔尾蛇’，也就是诺顿这个尼伯龙根的封锁。” 为了防止这些无知的，满脑子肌肉的武夫听不懂，他好心补充道：“炼金术有三大禁忌，分别是人体炼成，炼成黄金，以及红色石头。” “人体炼成象征着【人死不能复生】的秩序，打破了‘衔尾蛇’【循环】【生与死】的规则。” “在随便一个节点处，用自己的血刻下衔尾蛇的标志，就可以了，这个标志会把这个刻画者生命慢慢吸收，打开一个缺口，其他人可以从那个缺口出来。” “那刻画者呢？”古德里安教授急忙问道。 “当然活不了。”副校长慢悠悠说道：“人体炼成可是炼金术的禁忌啊，唯有刻画者是无法离开的，等他死去的时候，那个缺口就会关闭。” “毕竟是青铜与火之王的尼伯龙根，他要是在的话，这个办法也没有用，幸好现在它的主人没有回来。” “所以——谁去死？” 图书馆内一片寂静。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终是宿命 倒计时三十七分钟。 青铜城。 肆虐的黑泥洋流在地面上横冲直撞，屋顶的瓦片，横梁……建筑的残骸在黑泥中上下沉浮，偶尔有彼此相撞的情况发生，如碎纸般互相拼得粉碎。 远处的天边传来巨兽的咆哮，或某个地方火光冲天，很快暗淡下来。 曼斯教授一行人背靠着青铜城墙坐下休息，一个薄薄的灰色光罩为他们在黑泥下提供一块庇护之地，得以幸存下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色。 叶胜盘膝坐在地上，不断释放出蛇，来回传递着外界的讯息。 那条龙侍有了寻找到他们的办法，靠着‘指南针’引导方向后，处境就变得愈加艰难起来，不断东躲xz，他们比下水道的老鼠好不了多少。 好在，那个‘指南针’对龙侍同样是有剧毒的，几次险之又险地靠着引发断裂枪头的毒性让他发狂，成功逃亡了下来。 与之相对的，弹药是一点都没有了，多亏了亚纪，才有了远程火力支撑，不然就要打近身战了。 这个神秘女子严格遵守她所说的，让他们不受黑泥的侵扰，从不参与对龙侍的战斗。 他们一路从苏醒的中心祭台一路逃亡，来到了城墙边缘，开始的地方，剩下能去的地方很狭隘，龙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追过来。 但是也没关系了，他们剩下的时间也只有那么点了，在那里都无所谓，带着这种心态，来到了这里。 没有人提出异议，也许大家想法都差不多。 此刻，一条新的讯息被蛇带来，叶胜的身体一阵哆嗦，十几秒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对众人大声道： “校长发来信息，学院的人找到从青铜城出去的办法了！” “啊？！！” 曼斯，亚纪，连酒德麻衣也不例外，眼里闪过几分惊喜，麻木的脸上有了笑颜。 “太好了，出去的办法是什么？”曼斯教授急忙追问着。 叶胜掏出青铜剑拉长，在地面上刻画了一个衔尾蛇图案。 “就是这个，从我们上传的那副龙文图案里解读出来的青铜城运行规则，想要出去的话，需要在任意一个关键节点，也就是之前青铜柱耸立的地方刻画，用血液刻下‘衔尾蛇’，让青铜城的阵法出现自我矛盾，从而出现一个外出的缺口。” “我们的时间很紧迫，教授，还剩下多少时间？”叶胜急切问道。 曼斯看了一眼机械手表道：“距离最终时间还剩下三十五分钟。” “我们赶紧出发吧，最近的关键节点！” 酒德麻衣主动在前面带路，有了希望，小队里的每个人都打了鸡血般，每一个人都振奋精神，叶胜走路的步伐也稳健了许多。 比如，开始主动考虑出去后会暴露在海水里，检查了潜水服确认没有破损，还有氧气也有剩余，足够上潜回到‘摩尼亚赫’号。 真好啊，终于可以出去了！ 走在三号较为落后的位置，静静注视前面那只牵住自己的纤细手掌，叶胜不禁微微笑着。 这三天，从时间维度上很短，可从思维上来说又无比的漫长，几个人的精神时刻处于紧绷的状态，出去以后势必需要好好放松一下才行。 亚纪…… 心里万般不舍，想要把眼前的背影记下，永远刻在灵魂里，叶胜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叶胜说的没有半分谎言，学院确实找到了出去的办法，由‘摩尼亚赫’号转述，最终被叶胜接收，不过……他说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这个出去的办法是以献祭刻画者的性命为前提的，用鲜血刻画‘衔尾蛇’标志，唯有刻画者自己无法出去。 据说是副校长找出的办法，一个炼金术里的禁忌‘人体炼成’，倒是无愧于他在炼金术方面的盛名。 这里的人都明白解读龙文有多么困难，他们出去的希望很渺茫，几乎不可能，是曼斯教授一直鼓励着他们。 所以知道真的可以出去的时候，大家是那么惊喜。 所以这种开心的时候，就不要破坏气氛说坏消息了。 叶胜不打算说出来。 自己完成这些就好了，和他们开一个玩笑，真期待啊，直到真相后他们惊愕的脸色，一定很好玩……他如此畅想着。 不过自己是看不到了，倒是有些遗憾。 据说学院那边是很困惑这个办法的，是施耐德教授做主告诉了校长，校长没有迟疑，立刻转述给他们。 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做出那些愚蠢的事情，比如纠结于到底谁去死，然后自相残杀，这种三流的剧情。 而叶胜也确实没有让校长失望，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就决定要亲自去做这件事情。 得知这个办法，叶胜只觉得啼笑皆非，想放声地大笑。 真是奇妙，兜兜转转，他们走了很远，最后回到了原点。 即使留恋花丛，天空亦是你的宿命。 叶胜看到了未来的一角，知道自己会死在青铜城，做了很多反抗的尝试，让事情的发生出现了变化，但谁能想到呢，最后却依然避不开这个结局。 他明悟了，这个人，一定是自己，必定是自己，当仁不让！ 这个时候，叶胜忽然明白了，路明非给自己的魔术礼装，这柄青铜剑，为何叫胆怯之剑这种名字。 有了这把剑，自己还会有着幸存的念头，抱有一丝希望，想要活下去，而想要活下去，自然会对死亡有着恐惧，不用自己可以，天然就符合这柄剑的发动条件。 若是没有它，只抱着一腔死志，固然惨烈，却也过于沉重，甚是无趣，它如同一抹温柔，给惨淡的结局许诺了未来，一个希望的未来。 只是亚纪……叶胜很担心，所以他在精神世界里留了一个赌约，一个没有悬念的赌约。 不知不觉中，他变得忘不掉亚纪了，各种情感，愤怒，开心，哀伤，怜爱……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待这个女孩的，用爱情来形容他们，显得太过片面单薄了。 他们是彼此的依靠与坚持下去的动力，早已离不开对方。 “到了。” 酒德麻衣停下了脚步，冰冷冷地说着，打断了叶胜的思绪。 这段短暂的接触，他们也算熟悉了这个女人，她说话就是这个样子，没有敌视他们的意思。 额……好吧，也许是敌人，但现在不是彼此斗争的时候，需要的是先合作，从这个恶劣的环境里活下来再说。 他们现在来到了距离城门最近的一处关键节点，也就是原来的青铜柱所在的位置。 现在这里只剩下地基留下的痕迹了，青铜柱子自毁程序倾倒，早被黑泥冲刷不知道跑那里去，留下的痕迹很显眼，还是比较容易确认的。 城市内的阵法早已完成，脱离了形体的束缚，不过位置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叶胜点点头，转头对酒德麻衣道：“麻烦撑的大一点，刻画图案占据的地方比较大。” “好。” 酒德麻衣伸出左手推动，灰色光罩的范围骤然变大，横向朝着两边扩散，推着黑泥不断远离，足足留下了十米的空间，众人的头顶霍然开朗，而她看上去也没有任何累的意思。 她从来没有参与过战斗，一路上唯一的消耗也仅仅是开保护，状态比三人小组要好的多。 有了足够的空间，叶胜手指割开一道伤口，在地面上用血液勾勒，很快地，一副蛇咬着自己尾巴的图案就在青铜柱地基旁边刻画成功了，叶胜擦擦汗，直起腰站起来。 这个标志完成的一刹那，红色的图案鲜活起来，蛇的眼里汇聚出一点金芒，在这副画里游动起来，蛇头猛地一张，想要咬断自己的尾巴，随后头部的形状模糊了，而尾巴依然留存。 “滋……” 地面被鲜血腐蚀，衔尾蛇图案又红转黑，响起什么被绷断的声音，一个一米左右的漆黑洞口霍然打开，看不到尽头。 出口打开了。 “咳……咳咳！” 叶胜跪到在地上，打开洞口的时候，强烈的虚弱感突然袭来，让他有些站不住脚了。 “叶胜！” 亚纪急忙把他扶起来，可看到他的手后一愣：“你的手……？” 叶胜刻画图案的手上缠绕着一道黑色气流，把他与刚刚打开的洞口连接在一起，不停抽取着叶胜的生命力。 “哦，这个啊，不要紧的，我要维系洞口的稳定，最后一个走，你们先离开吧。”他对着亚纪摇摇头。 亚纪迟疑地看着他的眼睛：“真的？” 叶胜拍拍胸脯：“当然是真的……” 腰间一阵炙热，他拿出来一看，是青铜剑。 此刻这把剑如同感应到了主人的生命在不断流逝，出现了不同常日里的变化，剑落在手里恢复了正常的大小，叶胜与亚纪眼睁睁看着血色纹路变化，形成了一朵花的模样，血色纹路也变成了紫色。 略微感应，叶胜明白了这柄剑出现变化的原因，因为激活了使用条件，这把剑展露出了它的真正姿态。 它感到了主人正在‘死去’。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边，传来几声难听的噪音，在场的众人不用看，就明白，是那条龙找到他们的位置了。 巨大的双翼铺展开来，正以俯冲的姿态冲过来，妖异的黄金瞳死死盯着亚纪脚边放着的卵。 曼斯教授急忙催促着：“亚纪先走，我们跟在后面，快走！” 酒德麻衣就站在洞口旁边，随时都能跳下去。 亚纪担忧地看着叶胜，从她的角度能很清晰地看到那条龙从一个黑点直到靠近他们，但她没有第一时间动，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了她，让脚步难以移动。 她不敢动，好像只要一动，就会永远失去眼前这个男孩。 叶胜不对劲，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叶胜听见呼喊没有惊慌，可看到亚纪那双明亮的双眼，他动摇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占据了他的脑海，他大声喊道： “等等！” 他上前两步，狠狠抱住亚纪，巨大的力道勒的亚纪有些疼。 亚纪简直要哭出来了，嘴也变的笨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反手抱住叶胜，带着沙哑喊着：“叶……叶胜……” “不要……不要……” 一旁的曼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放肆拥抱的年轻人，抓狂地揪着头发，他快要骂娘了，那头龙马上就杀过来了，你两干什么呢？ “你……你们……？” 酒德麻衣也惊讶了，连伪装在一时失态下忘了，露出了原声。 酒德亚纪，叶胜，你们在干什么？！！ 听上去是个女人，是一个美妙的嗓音。 好在这种慌乱的关头，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感受着这个温暖的躯体在自己怀里，还有后面那双搂着自己的手，叶胜只觉得找到了活着的实感。 他嘴巴对在亚纪旁边张合，那句话牢牢留在也亚纪脑海里。 说完以后，他看着怀里女孩的眼睛：“记住了么？” 亚纪怔然点了点头。 天边的呼啸愈发猛烈，后面的阴影快要追了上来，铺天盖地的杀机席卷，一点锋芒在背。 叶胜开心地笑了起来，嘴角再次流露出那种很讨厌，有时候却让人忘记一切烦恼的笑，他轻轻笑着。 “我有话想对你说很久了。” “我爱伱。” 他做了一件可能会被执行部惩罚的事情，狠狠贴在亚纪的嘴唇上。 亚纪呆住了。 “笨蛋，相信我，赶快出去吧。” 他一把推倒亚纪，连带着旁边的卵一同落入漆黑的洞口，还贴心地调整好了角度，确保出去不会受伤。 “其实一点都不傻啊。” 叶胜猛地回头，反手抽剑向前俯冲，手中的剑斩出一道匹练，紫水晶般的澄澈通透，高贵神秘，迎向从天而降的银白锋芒。 他稳稳挡住了那道攻击。 生长的骨刺穿破了身上的衣服，细密的灰色鳞片覆盖了脸部，肩膀，脚环等等，澎湃的力量在体内流动，赤金色的熔岩在眼底流动，细小的竖瞳骤然变圆，赫然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另一个厉鬼。 这个厉鬼与天边的另一个厉鬼凝视。 男孩最后的声音传来：“教授，你们走吧。” “我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