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家高徒》 第一章 顿悟法理,法家弟子 第一章文气成胆,飞刀斩仙 司徒刑跪坐在书案前,毛笔在砚台中吸满墨水,显得格外的饱满圆润。悬腕提笔,横平竖直,一笔一画,距离都是一般无二。 他写的很慢,甚至还比不上一个刚刚学会写字的幼童,但是一笔一画,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给人一种铮铮铁骨,法度森严的感觉。 法者,天地之理也。 法者,万物之道也。 天无法,则不明,地无法,则不平,人无法,则不鸣。 。。。 随着司徒刑笔尖在白纸上滑动,一个个代表着秩序的文字透过纸张嵌在实木的桌面之上,一丝丝法理升腾,交织,最后变成一张看不见的法网将整个院落笼罩。 几万米的高空,一道白色的气柱陡燃从万里高空垂下,犹如银河倒灌。 星空中绵延不知几万里的白气,不是真的银河,而是古圣先贤的文气凝结。 儒家称之为文曲星气。 兵家称之为武曲星气, 帝王称之为黄道正气。 虽然表述不同,但是诸子百家弟子在突破阶位顿悟的时候,都有资格接受文气的洗礼。这是人类雄霸大陆最大的依仗。 灌顶的时间越长,获得的好处就越多。 司徒刑现在就处于这么一种顿悟的奇妙的状态之中。 文气不要命的倒灌而下,司徒刑的身体慢慢的变得丰盈有力起来,皮肤更是蒙上一层象牙一样的光泽。 伐筋洗髓,改善体质。 但是文气灌顶,最大的收获是精神层次。 法家的经义在司徒刑的脑海中闪现,仿佛有一个宽服高冠,面容清癯的老者,在缓缓的宣讲法家经义,很多晦涩的地方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随着文气的倒灌,法理慢慢的凝聚,形成一抹锋利异常闪着白光,非金非银,只有寸长,长着三对透明翅膀,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飞刀。 每一位法家弟子接受文气倒灌的时候,必定会以法理凝聚一柄法刀。 这是法家最可怕的武器。 随着法家弟子体悟的加深,法刀的威力也会逐步提升。 据说中古圣者将仁义道德镌刻法刀之上,可斩昏君,可斩佞臣。就连那高达千刃的高山,也会被法刀拦腰斩断。 司徒刑的法刀和其他人的有很大的不同,他的法刀多了三对透明的翅膀。随着翅膀的挥动,飞刀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银痕。 这把飞刀的造型,让人不由联想到封神演义中陆压道人的斩仙飞刀。 国无法,则不宁。 民无法,则不安。 家无法,则不兴。 。。。 随着司徒刑对法理体悟的加深,空中文气更加仿佛不要钱似的倒灌。在文气的滋养下,斩仙飞刀越来越锋利。 随着司徒刑顿悟的时间增长,空中的动静变得越来越大,从远处望去,文曲星力被一巨大的漏斗吸引掠夺,随着时间推移,漏斗的体积越来越大,掠夺的面积变得更大。 知北县书院 须发洁白的徐夫子看着空中的漏斗,满脸的纠结,仿佛便秘一般。因为漏斗的存在,知北县范围之内竟然在这一刻感受不到一丝文曲星的力量。 他刚才读到《论策》,有了一丝顿悟,但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因为漏斗瞬间抽干所有的文气,被硬生生的踢了出来。 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也笑不出来。要知道顿悟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但是看着空中银河倒挂。 徐夫子心中说不出的艳羡。 遥看瀑布挂前川,疑是银河落九天。 此情此景,也只有诗仙李大白的这两句诗词可以应景。 而且看文气下垂的规模还有时间,恐怕正在顿悟的人,必定是大儒以上的阶位,也只有这样的人顿悟的时候才能有这样的威能。 但是,您老这样的修为,不去圣山或者是稷下学宫文气鼎盛之地,在这里和我们这些后生晚辈抢什么资源? 当然,这样的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那可是大儒啊,一言兴国,一言丧邦。 至于说,找正在突破的这位大儒算账,他心中是想都不敢想的。 这个时候,除了徐夫子在注视空中文气,城中大户司徒家,吕家,韩家等家主,也都仰头看着星空。 虽然每个人心思各异,但是有一个共识,那就是管束家中子女,不要出去招惹是非,免得惹了不该惹的人,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城里有位爷惹不得,也不能惹。 至于说,找出这个人,所有家族都第一时间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位隐居在此,定然不想被世人俗世所扰。 如果司徒刑知道这几个家主还有徐夫子的想法,肯定会呵呵几声,然后说,你们想的实在是太多了。 法兴则吏清,吏清则民安。民安则国安,国安则隆。 法败则官浊,官浊则民乱,民乱则国乱,国乱则亡。 司徒刑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闹出偌大的动静,他的耳朵里只有笔尖划破白纸的唰唰声,一行行体悟,仿佛金石一般透过纸张镌刻在书桌之上。 随着司徒刑的书写,高空的文气仿佛是决堤的洪水,又好似不知源头的江河,浩荡绵延不知几万里。随着法理的完善,漏斗的面积再度扩大,就连知北县周边山区的文气也被瞬间抽干,也许是这种霸道的行为激怒了不知名的妖兽,不时有愤怒的兽吼传出。 知北县的府兵都手持武器,紧张的走上城头,防备妖兽袭城。 知北县的平人更是都关紧房门,全家躲在安全隐蔽的地方瑟瑟发抖,期盼愤怒妖兽不要进入县城。 好在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发生,妖兽愤怒的怒吼几声后,就快速的离开县城范围向深山远遁。 司徒刑物我两忘,根本没有听到妖兽的怒吼,能够写出这样的真知灼见,固然有头悬梁,锥刺股熟读《大乾律》的功劳,但是更多的则是因为,司徒刑是从二十一世纪那个法治社会穿越而来,并不是此地土著。公平公正的法律观念已经深入骨髓。 越来越多的文气倒灌,不论是斩仙飞刀,还是司徒刑的肉身都已经饱和。但是汹涌的文气没有一点想要停下的意思,越来越多的文气凝结,司徒刑文海经过大量的文气滋养,陡然形成一个仿若鹅软大小,晶莹剔透,光芒四射的文胆。 文胆是儒家修士的核心力量,只有拥有文胆才能借助诗词,文气的力量。 司徒刑天生感知不到文气,本以为今生注定和儒家无缘,但是没有想到这次法家顿悟时间如此之长,引起的文气倒灌,竟然硬生生的堆出一个文胆。 啪! 书桌因为承受不住法理的万钧重量从中央折断,司徒刑陡然惊醒。再想刚才的文章,脑子里竟然是一片混沌。不知道是不是用脑过度,身体精神竟然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道阻且长。” 司徒刑看着断裂成两半的书桌,一脸无奈的说道。不过刚才的悟道也并不是没有收获,文气灌顶,改善了他的体质,更让他触摸到了一丝法家的精髓,成为了一名法徒。 法家诞生时间很早,甚至早于儒家,但是法家理论完善的时间却很晚,法家体系的划分,共有法徒,法士,法尊,法王,法子五个等级。 司徒刑刚刚体悟法度之力,是一级法徒。 “天地人鬼,皆有法度。” “法者,一言可为天下师!” “天地人伦,皆是法!” 第二章 迟到的金手指,法眼望气 司徒刑躺在浴桶之中,神态有些轻松,又有一丝感慨,黑色臭烘烘的杂质被他搓掉,露出白皙如玉的肌肤。 看着空中,眼神有些幽幽。 十八年了,自己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整整十八年了。 司徒刑前世本是地球公民,机缘巧合穿越到这个类似中国古代百家争鸣时期的大乾王朝。 这里的儒生不再是百无一用,经过文气淬体,凝聚文胆,他们可以通过文气,文章,诗歌来进行御敌,儒家半圣文天祥曾凭一首《正气歌》,镇压异族百万妖兵。 兵家则是体修,通过挖掘自身的潜力,打破天地的束缚。武圣强者甚至可以凭借肉身的力量,翻江倒海,担山追日。 也许是因为穿越的缘故,司徒刑体质特殊,一直感受不到文气的存在。注定成了不了儒生,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司徒刑这位北郡司徒家的嫡系子孙,被发配到知北县这样偏远的地方。 而那位庶出的司徒朗则摇身一变,变成了司徒家的顺位继承人 司徒刑本来精研律法,未尝没有想要借助《大乾律》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想法。但是北郡名门望族司徒家的力量,其实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秀才能够抗衡的? 这也让司徒刑明白了一个道理,法是建立在拳头上的。 前世律法公正,那是因为有强大的国家力量做后盾。 没有力量的律法,就是一纸空文。 认识到这点的司徒刑开始疯狂锻炼身体,并且修行民间广为流传的《牛魔大力拳》等锻体法门。也许因为资质真的很一般,司徒刑耗尽十年功夫,也不过刚刚达到练皮的武徒境界。 但是没想到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竟然机缘巧合顿悟法家之力和儒家的文胆,儒法双修。 道家清净无为,以出世为乐,儒家和法家则以入世为己任,穷则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而兼济天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保龙庭,辅帝王。 所以法家和儒家是百家中和王朝关系最密切,最受倚重的。两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是又互相对立。 五百年前,秦帝政在位,吞八荒扫六合,独宠法家,弃儒家。以酷刑峻法威慑天下。收万民之兵铸造十二金人,妄图永镇天下龙脉,以立万世之基。 结果反遭龙气反噬,天下皆反,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儒家圣人董仲舒出世,斩法家巨头李斯于咸阳,从此儒道大昌,法家寂灭。 司徒刑狠狠的攥了一下拳头,领悟文胆之后,那么自己上世背诵的诗词典籍就有了用武之地,要知道上世的自己可有诗词达人,记忆狂魔的美誉。 但是,司徒刑骨子里还是法家,前世几十年的经历,法的概念已经渗入他的骨髓。 法者,理也。 人无法,不通。 地无法,不平。 天不法,不明。 “既然,此生有幸明悟法理,成为一级法徒,那么定要让法道大昌。” 司徒刑在自己心中暗暗的说道。 “法理如刀!” 只见空中陡然出现一把寒光四射,长有三对透明翅膀,样式怪异的飞刀。 “斩!” 随着司徒刑的话音落地,一道白线绕着几十步外的一棵大腿粗细的大树转了一圈,只见那棵大树陡然从腰折断。破口光滑,没有一丝毛糙,仿佛被真的神兵利器所伤一般。 “言出法随,斩仙飞刀!” 司徒刑狠狠的攥了一下拳头,掌握力量的感觉真好。仿佛是十分满意自己的名字,斩仙飞刀三对翅膀扇动的频率顿时快了几分。 大树倒地的声音很大,因为妖兽咆哮的缘故,但是却没有人敢出来查看。 一个穿着补丁衣服,有几分姿色的妇人拽着自家男人的胳膊,有些害怕的问道:“当家的,这是什么声音?是不是妖兽进城了。” 男人虽然也十分害怕,但仍然壮着胆气说道:“怎么可能,府兵可不是吃素的。什么样的妖兽敢来袭击县城?” “这也是我让你们都到县城居住的原因。” 司徒刑没有听到几人的对话,就算能够听到,他也没有心思去听。因为发现,自己的眼睛被文气灌顶,好像是发生了一些异变。 他的目光所及不仅更加的清晰,而且能够看到常人看不见的气运灵光。 金手指,定然是穿越的金手指! 没想到自己的金手指竟然是望气之法。司徒刑面色激动的喃喃道。 扛着一杆大旗,全身黑色,漂浮在空中,监察万民生计,善恶功过的夜游神,此时正好路过司徒刑的居所,无意间听到这仿若蚊蝇一般的喃喃声,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好似癫狂的司徒刑。 最后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怜悯的看了一眼,可惜了。在心中将司徒刑归于气血攻心,读书读傻了的酸秀才。 夜游神轻叹一声,化作一道青烟,继续监察其他区域。 沉浸在狂喜状态中的司徒刑,自然不会知道,就在刚才,有一个夜游神将他归于精神异常的范畴。 这也是鬼神昌盛世界的特殊性,头顶三尺有神灵,不再是虚妄。 而是确确实实的存在的,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神灵记录在案。是非功过,总有清算之时。 知北县虽然城池不大,人口也不是很多,但是众人的血气汇聚,一片片赤血勾连,阳刚异常,仿佛是火烧云,又好像是薄雾纱。 不成气候的妖兽,还有幽魂之类,一旦靠近,就会被气血点燃,烧成灰烬。 知北县万民气运虽然相差不多,但还有几处不同,官府衙门重地,更有官气升腾,化成大印,结成法网,守护整个城池。 文庙书院上空有白色的文气凝聚成一篇篇繁花锦绣,道德文章。 武庙军营上方铁血横空,血气仿佛烙铁一般灼热。 城隍土地庙上空各有一神,城隍身穿官服,头戴官帽,面如金色,一道道青气落下,让他的面容时隐时现,全身上下有万道神光,让人不敢逼视。 土地不论从衣着,还是身上的神光都要比城隍弱上不少,就连庙宇上的信仰之力也薄弱的很。 城隍不愧是知北县最强大的神灵,城池之主,神道之首。 正在吮吸万民信仰的城隍,仿佛是感觉到司徒刑的窥视,城隍的法眼如电。 吓得司徒刑急忙闭眼。 第三章 气运化鲤,前朝遗物 城隍摇晃了下脑袋,有些疑惑的观察了一会,也没有发现异常,有些自嘲的笑笑,继续享受万民的香火。 等城隍不再注意这里,司徒刑才敢再次睁开眼睛。 “好险。” 司徒刑心中有些侥幸的想到,没想到这位城隍神威如此之重,只是偷窥几眼,就有感触。 “仅仅是知北县这个边远小城的城隍都有如此威势,神道昌盛可见一斑。” 不敢窥视神道,对文院,武庙等上方宛若死物的文气武,司徒刑也没了兴趣。索性观察自身气运,打铁还得自身硬。 气运不足,在多的才华,再高的心气,最后也难免会英年早逝。 比如说诗雄王勃,年纪轻轻,诗词之中就有万千气象,被无数的人看好,认为他是百年以内最有可能冲击诗圣境界的人。 但是可惜,气运不足,被盛名所累,渡湖的时候,被龙族所嫉,斩杀在水中,英年早逝,让人扼腕叹息。 虽然人族也进行了报复,斩杀龙族的天骄,但是死了就死了,不论生前多么的才华横溢,死后不过是黄土一捧。 千年之后,谁还会记得,人族曾经有过一个叫王勃的天骄? 想到这里,司徒刑迫不及待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确切说是头顶的气运。天有天运,地有地运,人有人运,每个的吉凶祸福都和气运息息相关。 有的人能够位列三公,有的人贫贱一生,固然有能力的因素,但是更多的是气运所致。 气运旺盛则尊贵,气运衰败则贫贱。 司徒刑头顶有一股碗口粗细的青气升腾,在气运中有一尾有几分虚幻红色的鲤鱼正在摇头摆尾。 仿佛感觉到司徒刑的目光,红鲤竟然对着他微微点头。 气运化鲤。 气运浓郁到一定程度,根据格局不同,会变化出不同动物的形状。 比如文官,多鲤鱼,麋鹿,白鹤,以及超品的麒麟。武官则是,獐子,苍狼,老虎,狮子,倪俊等。 鲤鱼是文官的起始阶段。 如果没有大的造化,打破命格局限,最多也就是一个七品县尊的格局。 司徒刑看着自己的气运,不由苦笑,看来是自己想的太多,期望太高了。 自己并不是气运所钟的纪元之子。 司徒刑也明白,能有这样的气运,已经十分不错。他虽然出身名门望族,但是已经被放弃驱逐,享受的资源十分有限。 如果不是自己明理,凝聚法刀文胆,恐怕自己的气运会更低。 那是什么? 司徒刑面色有些诧异,只见黑暗中房屋一角竟然有一丝丝耀眼的金气升腾,凝聚成铜钱,元宝的形状。 金气升腾,地下定然埋藏有金银之物。 想到这里,司徒刑面色不由的一喜。寻来锄头等挖掘之物,土层并不是太硬,几乎没有废什么功夫,挖开了一个孔洞。 向下大约挖了三尺左右,司徒刑就感觉锄头碰到了坚硬之物。 小心翼翼拨开浮土,用蜡烛照亮。坑中之物也露出全貌。 黑漆漆,带着泥土味,不知道埋藏了多少年的陶罐。打开密封的罐口,散掉空气腐烂的味道。 司徒刑用烛光照射,只见里面放着打着年号,铸造工整的银锭,少说也得有几十两。 除了白银之外。里面还有上百枚开元铜钱。 开元是大虞的年号,按照时间推断,这个陶罐已经在地底埋藏了几百年。沧海桑田,世事变迁,陶罐的主人早就变成一堆白骨,子孙也不知道迁往何方?如果不是司徒刑机缘掌握了望气之法,这个陶罐恐怕还得深埋地底。 不知那年那月才是见光之日。 “钱是圣人毛,银是英雄胆。” 有了银子好办事,不论是买一些滋补之物,还是购买书籍充实自己,都是很好的。” 司徒刑有些欣喜的把白银取出,这些浮财对改善自己的生活,会有很大的帮助。 亚圣孟轲在《孟子·尽心上》曾云:“孟子自范之齐,望见齐王之子,喟然叹曰:居移气,养移体。大哉居乎!夫非尽人之子与?” 简单点说就是地位和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修养和涵养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素质。 司徒刑秀才试的时候,主持考试的座师傅举人批阅考卷之后,就曾私下告诫,宜养气。 傅举人说的委婉,其实就是说司徒刑虽有才华,但是满纸都是孤愤寒酸之气,不被人所喜。秀才试能够通过,完全是因为傅举人爱怜其才的缘故。 万宝司是知北县城规模最大的当铺,东西五间房,梅兰竹菊点缀其中,风吹过,淡淡的花香让人心情不由的愉悦起来。 当铺的墙壁上,挂着很多古今名人的诗词字画,字迹端庄,画风秀雅。 雅致,这是普通人对万宝司的第一印象,不像当铺,更像是文人墨客聚会之所。 但是只有当地人才知道,这里是整个知北县最藏污纳垢的,因为这里是知北县黑市所在,脏货,见不的光的物品只有在这里才能流通。 “老掌柜,晚生祖父曾官拜五品知府,父亲也是县令之尊。可惜家道中落,无以为继,只能变卖祖产。愧对先人。。。” 司徒刑担心有人询问铜钱来历,早就编好了一套说辞。这样和盘托出,朝奉并没有起疑,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烂船还有三两钉,何况曾经的官宦人家。给子孙留下一点遗泽是非常正常的。 “开元通宝,前朝之物,三十两纹银!” 朝奉确定完通宝的真假之后,按照行规,不问来历,不闻出处,以半价回收。 “老掌柜,给的价格也太低了吧?” 司徒刑面色有些难看,小声问道。 “看先生是读书人,我家老爷惜才,给你四十八两。” 老朝奉嘴巴欲张想要拒绝,但是他突然流露出倾听的神色,最后有些诧异的打量了一眼司徒刑。 心中暗道,这个书生倒是长的好相貌,虽然穿着破旧,一看就不是富贵出身,但是却有一股子说不出的精气神。 只有把书读到骨子里的人,才有这样的风采,怪不得老爷卖他一个脸面,卖个善缘,以八折价格进行收购。 “好!我卖了!” 司徒刑的脸上流露出纠结,不舍之色,但是最后还是咬咬牙,把手伸进了柜台。 拿到银两之后,司徒刑不忘向暗室方向拱手表示感谢。让在暗室内的商贾暗暗点头,这个书生不仅有才华,而且还懂得人情世故,难得,真是难得。 “老掌柜,我这个铜兽可是我家老爷子最喜欢的物件,是传家宝,据说里面有着大秘密,如果不是爷最近手头紧,肯定不会典当的。” 就在司徒刑包着银两想要离开的时候,一个流里流气,穿着光鲜,身上带着玉石的年轻人昂着头,下巴向天,看也不看其他人。 第四章 腹中藏宝,另有乾坤 司徒刑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眼,发现这位虽然穿着光鲜,盛气凌人。但是身上却没有那一种养尊处优,富贵雍容的气质。而且尽管掩饰的很好,但是司徒刑还是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菜色,还有愁苦之色。 这是久不食肉,营养不足的特征。 “二爷,如果没有记错,这是您在小号典当的第十三件传家之宝了吧?包家不愧是名门望族,传家之宝就是多。” 老朝奉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眼睛里充满了不屑,都已经靠典当度日了,还在这里装哪门子大爷? 包二爷祖上曾经出过一位先天武者,在知北县创下偌大的家业,死后更是获得朝廷荣恩,包家也就成了知北县的高门大户。 据说最风光的时候,知北县的产业有一半都姓包,包家因此也有包半城的美誉。 但是包家后人一代不如一代,包家也是江河日下,日薄西山,再也没有了高门大户的荣光。 到包二爷这一代更是不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没有几年功夫,就把偌大的家业败得一干二净。 现在更是靠着典当,蒙骗度日。 “这件真是传家之宝。我家老头活着的时候,经常拿出来把玩,要不能如何光滑黑亮么?” 包二爷被老朝奉挖苦挤兑,脸上露出讪讪,再无盛气凌人之色。 老朝奉白了包二爷一眼,要是信你的话那才有鬼。也没有多言,轻轻的打开青布包裹,露出里面的铜兽。 青铜浇灌铸造的麒麟,因为上了些年头,又是经常把玩的关系,青铜的表面被氧化,更是被磨得乌黑发亮。 整尊麒麟造型古朴,鳞甲分明,须发丝。 麒麟昂首挺胸,嘴巴大张,仿佛正在对天长吼。 看工艺的确是老物件,而且工艺精细,就算当年购买,也要花费不菲,保存到现在,品相如此完好,更是难得。 而且,定然是心爱之物,如果不是经常把玩,不会有如此厚的包浆。 老朝奉心中虽然有了合计,但是嘴上却说道。 “虽然看起来有些年头,但是做工却十分一般,不是精品。” “怎么可能不是精品,你看这个雕工,最是传神,看起来活灵活现的。你再看这鳞片,雕刻的非常精细。” 包二爷抱着铜兽,有些焦急的说道。 “二爷,这个铜兽你打算当多少?” 老朝奉听也不听包二爷解释,装作一脸不耐烦的问道。 “十两银子,这可是我爹生前最喜欢的铜器,里面说不得,就藏有秘密也不一定。” 包二没有发现老朝奉眼睛里的厌恶,或者是他根本不在意。伸出自己的手掌,有些神秘兮兮的说道。 “看在老主顾的份上,我给五两。” 老朝奉根本没有被包二爷的故事打动,在这行里,他已经听了太多,讲了太多的故事。包二爷想要给他讲故事,还嫩点。 “刚才外面可有人给我十两银子。” 包二爷毫不退让,咬定就要十两银子。 “那感情好,二爷可以多卖点。” 老朝奉看着包二爷,不屑的说道。 老朝奉笃定的认为,有人高价预定,只是包二爷提价的小手段。 司徒刑仿佛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讨价还价,收拾好银两快速的走出典当行。 但是他的心里却如同惊涛骇浪一般。 因为他发现,包二爷典当的铜兽里,有着一抹惊人的宝光。 在铜兽的腹部,有一枚红丸,发出赤红的光芒。 按照光芒强弱判断,铜兽腹内的丹丸价值是开元通宝的十倍以上。 兽中藏宝! 司徒刑两世为人,自然不是初出茅庐,毫无经验的新手。 虽然铜兽当中有宝物,但是司徒刑明智的没有贸然插嘴。 司徒刑知道,那样只会打草惊蛇,横生枝节。 毕竟老朝奉和包二爷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只能期盼,两人的交易最终没有达成。 在外面等了一会,也许是老天听到了司徒刑的愿望,包二爷捧着青布包袱,面色不愉,骂骂咧咧的从典当行里走了出来。 “兄台,你那尊青铜兽还出手么?” 司徒刑跟随了包二爷一会,主动上前问道。 “十两银子,少了一个子也不行。如果不是最近手头实在是紧张,爷说什么也会卖的。” 包二爷用眼睛斜着打量了一眼司徒刑,看他身上衣着普通,语气有些傲慢的说道。 “十两银子给你,铜兽给我,银货两讫。” 司徒刑没有在意包二爷的态度,从包裹里拿出十两银子,塞给包二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把手里的铜兽夺了过来。 “这..” 包二爷有些吃惊的看着衣着老旧的司徒刑,在看看手里的纹银,成色很新,上面还有官府的印记,自然不会作假。 轻轻垫了垫分量,虽然不知具体多少,但是肯定比十两只多不少。 包二爷的心中不由的起疑,难道铜兽之中还真的有什么秘密不成? 是不是卖便宜了? 就在他张嘴想要说话的时候。 司徒刑面色玩味的看着他,冷冷的说道: “银货两讫,这尊铜兽已经是我的了,你还想反悔不成?” “等等,这个铜兽是我先看上的,刚才只是身上的银子不够,回家取了点银两。” 突然一个穿着白衣的胖子喘着粗气,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就要夺司徒刑手里的铜兽。 司徒刑不由的面色一冷,不动声色的避开胖子的大手。怒声说道: “还是我先付银子的呢?现在银货两讫,铜兽是我的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强抢不成?” 那胖子见司徒刑面色冷峻,眼睛中不由流露出着急的神色,但是伸出去的手却缩了回来, “先生,这尊铜兽,我真的很是喜欢。如果先生愿意割爱,我愿意出二十两银子。” “只不过一倒手,你就赚了十两纹银。” 司徒刑的脸上不由流露出一丝冷笑,这个胖子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了解到铜兽真正的价值,所以才这样死缠烂打。 包二爷呆呆的看着两人争执,怎么可能不知道铜兽有玄机,不由的眼睛乱转,想要找个由头,要回铜兽。 “不卖!” 司徒刑已经知道铜兽的价值,自然不会被十两银子打动,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别说十两纹银,就是纹银百两,我也不会出手铜兽。” “先生,先生。。。” 那胖子见司徒刑不答应,而且转身想要离去。急忙上前拦住,声音有些阴测测的说道: “先生,今日就当给我麻五一个面子如何?来日麻五必有重谢。” 周围的人见司徒刑被麻五拦住,不由摇头,有些怜悯的看着司徒刑,这位相公今日定然要吃麻五的亏。 麻五是四周有名的混不吝,拉帮结派,有几分势力。据说在官府上面也有点关系,大家都要给几分颜面。 “你可是官府中人,有官职在身?” 司徒刑停住身形,冷冷的看着麻五问道。 “先生开玩笑了。。。” 麻五被司徒刑的目光盯得有些难受,他虽然买通了衙役,但也没有胆子,敢冒认官人,有些尴尬的说道。 “你可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 司徒刑气势在升,大声怒喝道。 “不是。。。” 麻五感觉自己仿佛被猛虎盯上一般,肝胆俱颤,有些讪讪的说道。 “你可有了不起的贵人扶,和朝中诸公私交莫逆?” 司徒刑怒目圆睁,气势再涨,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仪。 “没有!” 麻五头头皮发麻,被司徒刑问的脸上有些见汗,后背更是冷汗直流,嘴唇颤颤的说道。 第五章 千金难买,血源丹 “既然都不是,竟然也敢阻拦,可是认为吾手中的剑不够锋利?” 司徒刑面色冷峻,以手按住剑柄,眼睛里充满了厉色,声音更如同三九的北风,全身肌肉绷紧,气势升到最高,仿佛随时就要拔剑杀人一般。 按照大乾的规定,只有获得秀才以上功名者,才可以当街佩剑。 麻五面色苍白,神色恍惚。只感觉司徒刑面色威严,身上的气势一重接着一重,好似重重巨浪拍打暗礁,一重更比一重强。 随着司徒刑大声断喝,他的身体战栗,不由的倒退两步。 这也是司徒刑明悟法理的缘故,法家最早被称之为刑名之学,分为法,术,势三篇。 司徒刑借大乾王朝威严,攻其心,吓其胆。 别说麻五只是一个泼皮无赖,就是双手血腥,杀人无数的刽子手,也得心有惴惴。 “秀才老爷说笑了,麻五不敢!” 麻五被司徒刑的气势所摄,哪里还敢有其他的心思,低头喏喏的说道。 包二爷更是不堪,司徒刑逼问之下,只感觉头皮发麻,两股战战,哪里还敢找由头要回铜兽? “谅你也不敢。” 司徒刑冷哼一声,看也不看麻五一眼,抱着铜兽转身离去。 麻五看着司徒刑的背影,心有不甘,想要追赶,但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步伐不由的一滞。 周边的人见麻五吃瘪,不由幸灾乐祸的小声议论起来。 “麻五平时凶狠,原来也不过如此,竟然被人三言两语就吓得面色发白,屁滚尿流。” “那可是青衣佩剑的秀才老爷,未来的官家。那麻五又是什么东西。” “还是读书人有气节,有骨气,浩然正气,邪气不侵。” “就是。” 麻五有些恼怒,面色凶狠的瞪了一眼正在议论的众人,就像是沸水中被泼了一瓢凉水,议论之声陡然一肃。 “呸,就是你走的快,如果是前几年光景,爷定然让人打断你的狗腿,不过是一个青衣,有甚了不起。” 包二爷见司徒刑的身影消失,陡然来了精神,向旁边空地吐了一口浓痰,大声的骂道。 突然,众人眼中再次出现一抹青色,包二爷仿佛是被人捏住了脖子的公鸡,咒骂声戛然而止。 看着过路的秀才消失,众人这才用嘲笑的目光,看着色厉内茬的包二爷。 包二爷也不知道什么叫难堪,摸着自己怀里的银子,哼着小曲向勾栏之所走去。 司徒刑慢慢的走在路上,每到拐弯的地方都等待一会,或者突然转头向后张望。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又故意饶了几个圈子,从当铺到居住地方一刻钟的路程,竟然被他走了一个小时。 不能怪司徒刑如此小心,实在是财帛动人心。 一百多枚开元铜钱全部出手,这可是一笔巨资。还有一个价值更高的铜兽,由不得他不小心。当铺那种地方,鱼龙混杂,虽然他用秀才身份震慑了麻五,但是保不齐有人就动了什么歪念头。 又躲在隐蔽的地方观察了半个时辰,直到确定自己身后没有尾巴。 司徒刑这才径直回到自己的住所。 司徒刑将青铜麒麟放在桌子之上,借着蜡烛的光芒仔细打量起来,不论是嘴巴,还是尾巴,甚至就连身上的鳞片都没有放过。 但是仔细的揣摩了半个时辰,司徒刑也没有发现打开铜兽腹部的秘密机关。 如果不是有望气异能,司徒刑也会认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工艺品。 最后,他选择了最简单,也是最暴力的手法,那就是用利器将铜兽一分为二,剖腹取珠。 青铜兽虽然工艺比较老旧,但是铸造的材质却非常不错,非神兵利器不能伤。好在司徒刑本来也没打算用佩剑。 司徒刑虽然是法家,但是文气形成文胆之后,也可以借助诗词的力量。 司徒刑磨好墨,让毛笔吸满笔尖有些下垂,稍微思索了一下,就在纸张上一字一顿的写到: “宝剑不可得,相逢几许难。 今朝一度见,赤色照人寒。 匣里星文动,环边月影残。 自然神鬼伏,无事莫空弹。?” 司徒刑的文胆发出青光,纸张上的字迹升腾交织,一寸寸的文气冒出,直到五寸才停止,文气翻滚,陡然出现一柄白色雕着星文剑匣,剑匣中含着一口寒光四射的宝剑。 当司徒刑写到到最后的一句的瞬间,剑匣发出一阵好似龙吟一般的轻鸣,匣中的宝剑陡然出鞘,化作一抹赤红。 哧! 诗歌化作的赤色剑芒斩在青铜兽上,发出一阵刺耳的金铁之声。 也不知青铜兽具体是什么材质,但却是出奇的坚硬。无坚不摧的宝剑竟然没有将他斩碎,只是在上面留下一道白痕。 司徒刑有些诧异的把青铜兽捧起,仔细的观看。青黄色的兽身中,还有点点玄色,玄铁! 这个铜麒麟在锻造的时候,定然掺杂了玄铁,否则定然没有这么强的硬度。 玄铁是从天外陨石中提炼而出,本就难得。 又因能够锻造神兵利器,而越发的珍贵。 有人曾经说,一寸玄铁一寸金,寸金难买寸玄铁。 麒麟腹部所藏之物,必定是珍惜异常,否则麒麟在锻造的时候,不会掺入一丝玄铁。 司徒刑对麒麟腹中之物,期待陡然提高。 刀兵不能伤。 一般人,就算知道麒麟腹内有宝,也只能束手无策。 好在司徒刑还有别的手段。 斩! 只见白光一闪,斩仙飞刀绕着青铜麒麟旋转一圈。坚硬无比的麒麟在飞刀面前,却如同刚出炉的豆腐一样柔软。 啪! 司徒刑的手掌轻拍桌面。 刚才还品相十分完整的青铜麒麟陡然从中间一分为二,麒麟腹部露出一个层层包裹,带着血色,仿佛心脏一般正在跳动的丹丸,而随着丹丸一下一下的跳动,四周的红光也随之收缩膨胀。 血源丹! 司徒刑的看着龙眼大小的丹丸,眼睛里不由流露出狂喜的神色。 怪不得,麒麟中掺杂有玄铁。 血源丹是一种十分难得的丹药,由几十种十分珍贵的药材,以特殊手法熔炼而成。对增强人的气血,打通闭塞的经络有奇效。 最重要的是能够随机打通淤堵的穴窍,提升武者晋升先天的几率。 这种通窍的丹药,千金难求,万金难买。 第六章 阴人算计,剑斩修罗 包氏先祖,也就是那位先天武者机缘巧合获得一枚,秘而珍之。希望后人在丹药的辅助下,能够有人突破先天,延续包氏百年荣华。 但是事与愿违,包氏一代不如一代,最后竟然将装有血源丹的青铜兽典当折现,这么大的机缘白白便宜了外人。 如果地下有灵,不知道那位的包氏先天始祖会不会气的暴跳如雷?大骂不肖子孙。 司徒刑对这具肉十分在意。儒家虽然有文气,但是肉身孱弱,虽不会百病丛生,但也难脱生死大限。 当然儒家并不畏惧死亡,他们以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为最终目标。 只要完成其一,得到朝廷的敕封,就能死后封神,享千年香火祭祀。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鬼神当不得大儒一拜,世人都说德高鬼神钦。他们不知道的是,大儒死后,都会获得敕封,立地封神,而且神位的品阶远超一般鬼神。 但是在司徒刑看来,大儒法家未来的成就再大,没有一个强健的肉身,也是建在沙滩上的建筑,经不起任何风浪。 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不叫天才。 诗雄王勃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当时被人们誉为百年之内最有可能成就诗圣的。 但是,就因为没有一个强大的肉身,最终惨死在龙族之手,难脱早夭之劫。 如果王勃当年肉身强健,有搏龙之力,还会陨落么? 答案是否定的。 诗仙李太白也是先天气运不足,年轻时被盛名所累,曾经数次出仕,数次都遭贬黜。年近中年,还是一介白身,生活潦倒。 但是李太白和王勃最大不同在于,李太白不仅是一位诗圣,而且还是一位强大的剑仙。 据传说有鬼神戏弄李太白,从他方背来大山阻路,李太白大怒之下,曾一剑斩断过山川,从容而去。 别说是龙族,就是武圣,也难以要了他的性命。 同样是气运浅薄,王勃早夭,给后人留下的只是无穷的叹息。 而李太白则披荆斩棘,最终成为诗圣,光照千古,这就是就是有一具强悍肉身的好处。 儒家和法家好比后世游戏中的法师,虽然远战无敌,但是却是一个脆皮。如果被战士近身,只有被秒杀的结局。 咕! 想到这里,司徒刑没有任何犹豫,晶莹剔透仿佛红水晶的药丸被他瞬间吞入腹中。 轰! 炽热的药流在司徒刑的腹部肆虐。 司徒刑感觉自己仿佛吞下的不是丹药,而是一粒深水炸弹。 丹丸外面的薄膜被胃液融化后,瞬间释放出汹涌仿佛波浪一般的血气。 嘭! 嘭! 嘭! 司徒刑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是一颗永远不停顿的发动机,一股股炽热的血液被他压缩喷射。每一寸肌肉,皮肤都感受到了来自丹丸的热度,而且随着药力的释放,他全身的温度变得越来越高。皮肤也慢慢变得赤红,一个个毛孔全部张开,白色炽热的气体排出,没有多大一会整个人都被白气笼罩起来。 轰! 炽热的药力仿佛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又好似决堤的洪水,在司徒刑的身体内尽情的肆虐着。司徒刑好似一只被煮熟了的大虾,又好似一个被烧热的铁锭,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变得赤红,更有一股股热浪向四周扩散,屋内的空气都仿佛变得干燥了几分。 咔! 肆虐的药力肆虐到在胃部,仿佛被堤坝巨石挡住了去路。 轰! 轰! 轰! 药力洪峰仿佛被激怒一般,排山倒海一般的药力重重的撞击着。 咔! 司徒刑感觉体内传来一种玻璃破裂的声音,仿佛有什么被击碎打破,全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黑暗中竟然有一丝难得光明。 胃脘窍被打通了。 胃脘窍是一个隐藏的穴窍,位于胃部,主消化吸收,打开这个诀窍,司徒刑的消化吸收能力将会大增。 司徒刑竟然有一种能一口气吃下一头牛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胃脘被打通产生的一种错觉,但是他的食量的确会变得很大。 司徒刑全部身心都在感受来自身体的变化,一个纸人从门底的缝隙钻了进来。 纸人站立,在月光的照射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长大,最后变成一个身高丈二,周身青绿色皮肤,头上带角,口若血盆,容貌可怖的夜叉。他手里拿着一个半月形的刀轮,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锯齿,仿佛鲜血染红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血腥。 司徒刑虽然六触封闭,但是全身气血旺盛,在夜叉看来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火炉,不停的向空中释放源源不断的热量。 这种气血,被游魂等有着天生的克制,夜叉本能的感到一阵害怕。 “臭书生,你竟然敢抢夺五爷的机缘。只要喝干你全身的血,药效想来也不会损伤多少。” 看着如同烘炉一般的司徒刑,夜叉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厌恶和抵触,但是更多的却是贪婪。仿佛现在的司徒刑就是案板上的一块肉,随他任意拿捏。 “六触封闭,真是天助我也。” 见司徒刑现在正是全心推拿气血,吸收药效。夜叉的眼睛里不由流露出一种窃喜。湛蓝色的大嘴张开,露出仿佛锯齿一般的獠牙,就在他举起刀轮,手起刀落,就要把司徒刑一刀两断。 突然只听一声剑鸣,书桌上陡然飞出一把赤色的宝剑。 叮! 夜叉手里的齿轮高抬,和赤剑撞在一起。 “战诗。” 夜叉看着桌面上文气升腾的诗筏,有些诧异的说道。 啾! 赤剑发出龙吟一般的剑鸣,再次化作一道红线。 夜叉将手中的齿轮舞动,仿佛是一道道光幕,遮挡了几次,一个疏忽,遮挡不及,红线仿佛流水一般在他的身体上滑过,留下一道向外翻开,狰狞异常的伤口。 啾! 赤剑的速度越来越快,夜叉的身躯高大,但是在此处就显得有些笨拙。 夜叉全身被赤剑划出一道道伤口,眼睛有些焦急的看着空中乱飞的赤剑,他曾经数次想要用齿轮拍落,但是总是差上那么一丝。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啾! 宝剑再度出鞘,绕过夜叉手中的齿轮,赤红色的线围绕夜叉的脖子,仿佛丝绸一般柔滑,旋转了一圈后飞回剑匣。 “怎么可能。” 夜叉看着头颅下鲜红的痕迹,一脸的难以置信。 噗! 夜叉的脖颈处出现一道红线,硕大的头颅滚落在地,手持刀轮的身体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力量,嘭! 随着一声轻响,巨大的夜叉,消失于无形,最后变成一张寸长,头颅和身体分开的纸裁小人。 第七章 法家报仇,一日都晚 远在数里之外,跪坐在法坛前面的麻五,在夜叉被斩的时候,心口不由的一疼,面色陡然变得苍白起来。 嘭! 法桌上的法灯无风自灭,还有一直被供奉的,黑漆漆的夜叉木偶身上发出破裂之声,诡异的出现一道道裂痕。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分神被斩,没有信息传回,麻五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供桌。 怎么可能? 自己的法术竟然被人给破了。 夜叉索命,虽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但是常人根本没有可能招架。 司徒刑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秀才,获得龙气护佑十分有限,怎么可能避免? 难道是有高人出手? 还是说臭书生家里有镇宅之物? 麻五擦干口角的残血,强忍着精神受损引起的困倦,喃喃说道。 役使鬼神,固然能来去无踪,杀人于无形,但是也有诸多禁忌。 自古以来法不上贵人,天生气运雄厚,位高权重,被龙气眷顾之辈,万法不沾。 贸然行事,只会被龙气反噬所伤,如果施法者气运不足,少不得身死道消。 盛世龙气强盛,鬼神被龙气所忌,大多都会蛰伏,只有到乱世龙气衰败之时,他们才敢出来,妖言惑众,以乱世蛟龙为棋子,争夺天地正统大运。 血气旺盛,军气浓郁之所,这类地方气血炽热,煞气冲天,血气勾连形成肉眼可见的火烧云。就是天师真人到此,也只能退避三舍。 最后就是一些被法师,大儒加持过的镇物,对鬼神有着天生克制。 “臭书生,算你命大!” 因为法术反噬,被伤了神魂,麻五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反而更加头疼欲裂。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倒出几粒桐梓大小的药丸,吞下后,麻五闭着眼,脸上露出舒服的神色。停了一会,等脸色好看了不少,这才恨恨的说道。 “但是我就不信,你每一次都会这样幸运。” 司徒刑从入定中醒来,强忍着进食的欲望。 有些惊喜的感受着全身旺盛的气血。静静聆听,仿佛大江大河一般冲洗着每一寸肌肤。全身肌肉在气血的滋养下,散发着惊人的活性。 虽然没有测试,司徒刑感觉自己现在全身的力量会是以前的数倍。 不愧是千金难求的宝丹,一粒丹药,比司徒刑数年苦功。 突然司徒刑眼睛不由的一缩,因为他看到了门口断成两截的纸人,还有已经变的暗淡,仿佛耗干能量的宝剑诗。 “夜叉索命术!” 司徒刑的眼睛缩成了一个点,全身汗毛扎立,背后冷汗直流。 竟然有人御使鬼神前来偷袭,幸亏自己无意间写了一首宝剑诗,否则后果真是难以设想。 想到这里,不由的感觉自己尾骨阵阵发凉,太惊险了。 这也是司徒刑经验不足,有经验的武者都会选择隐蔽安全之所闭关,而且在闭关房屋的墙壁上也会写满各种符咒,用来躲避鬼神的偷袭。更有甚者还会请师长,好友护法。 “不管是谁,都是该杀!” 司徒刑眼睛闪过一丝杀气,如果不是宝剑诗恰巧有“自然神鬼伏,无事莫空弹”的诗句,恐怕自己还真遭了小人算计。 司徒刑不是佛家,不会慈悲为怀,也不是儒家,不懂得以德报怨,他是法家,以直报直,以怨报怨。 既然有人想要用道法算计自己,自然不能放过。 世人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在司徒刑看来,那纯粹是没有能力,自我安慰之语。 他也不是儒家的君子,是法家。 法家报仇,一日都晚。 此仇不报,念头不通达。 想到这里,司徒刑不由起身,走到书案近前,借着烛光,笔走龙蛇,默写了唐代苏拯的一首小诗。 猎犬行 猎犬未成行,狐兔无奈何。 猎犬今盈群,狐兔依旧多。 自尔初跳跃,人言多拏躩。 常指天外狼,立可口中嚼。 骨长毛衣重,烧残烟草薄。 狡兔何曾擒,时把家鸡捉。 食尽者饭翻,增养者恶壮。 可嗟猎犬壮复壮,不堪兔绝良弓丧。 随着笔锋落下,一个个文字凸显,最后结成一片文气。 汪! 汪! 汪! 一头头尖似梭,腰弯似弓,尾巴似箭的猎犬从文气中一跃而出,有些讨好的舔着司徒刑的手掌。 司徒刑用手指了指跌落在地上的纸人。 “去,把他给我找出来。” 猎犬乌黑的大眼睛中流露出一丝人性化的神采,用鼻子嗅了几下,就仿佛脱膛的子弹电射而出。 也幸亏司徒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否则还真跟不上猎犬。猎犬走走停停,在几个路口停顿一下,又快速奔跑起来。 司徒刑跟着猎犬在县城兜兜转转,走了几里路,来到一个黑漆漆没有灯光的院落。 猎犬非常人性化的看了一眼司徒刑,然后用前爪指了指房门后变成了一张诗筏。 “到了!” 司徒刑虽然听不懂狗吠之声,但是也能够理解猎犬的意思,目标就在这里。 将猎犬诗筏折叠放好,司徒刑面色冰冷的看着眼前黑漆漆的院落,三进的院子,左右带有厢房。虽然不算富贵人家,但也不是贫寒之辈。 “竟然有道法禁止,看来正主就在里面。” 就在司徒刑想要飞身而入的时候,斩仙飞刀陡然颤动一下。他的身形不由的一滞。 禁制! 此处墙面上竟然绘制有道法禁制,只要轻微触动,里面的人就会心有所感。 绕着围墙转了一圈,斩仙飞刀不停的颤动。 就在司徒刑打算强行闯入的时候,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斩仙飞刀不再颤动。 这里没有禁制,司徒刑的眼睛陡然的一亮。 一株生长百年的古树枝丫遮掩住一段墙壁,也因为这样,道禁才有了一丝缺口。 噌! 司徒刑的身体轻若飞燕,瞬间就跃过墙头,落地更好似三两棉花,没有一丝动静。 汪! 突然一头全身漆黑,牙爪锋利,好似牛犊一般的恶犬从地跃起,狠狠的咬向司徒刑的脖颈。 “好一头凶恶的畜生,斩!” 司徒刑眼睛怒睁,斩仙飞刀瞬间斩出,恶犬腾空的身体陡然被一分为二,赤红的鲜血,还有肠子等物流淌了一地。 恶犬落地发出一阵呜咽般的悲鸣,就再无动静。 正在内室疗伤的麻五听到恶犬的悲鸣呜咽声,内心不由的一颤,好似有祸事即将临头。 “围墙上的禁止并没有被触动,这是怎么回事?” 麻五心中不安,手持火把利刃向前院走去。 司徒刑躲在门后的阴影处,把自己的佩剑抽出,眼睛里时不时有凶光闪烁,如同一只织好网兜,静待猎物上门的蜘蛛。 麻五微胖的身体从月亮门走出,看到一刀两断的恶犬,面色不由大变。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腰间就是一疼。一个细长的剑尖瞬间刺破他的腰腹,狠狠的扎了进去。 噗! 长剑入体,但是却没有想象中的鲜血横飞,反而就像是刺透了一层纸。 麻五的脑袋诡异的扭转,看着手持长剑的司徒刑,脸上流露出阴测测的笑容,让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第八章 杀人放火,身死道消 噗! 司徒刑长剑如虹,瞬间斩断麻五的头颅,刚才还阴森怪笑的麻五瞬间变成了一张剪好的纸人。 “剪纸成兵。” “好一个狡猾的麻五。” 一根根仿佛来自地狱的白色骨矛,带着黑色的怨念从天而降,巨大的惯性,瞬间刺穿一切阻碍,坚硬的土地上只留下一根根黑漆漆的枪眼。散发着刺鼻的硫磺气息。 地狱骨矛! 如果不是司徒刑心血来潮,恐怕瞬间就会被骨矛射出筛子。 噗! 噗! 噗! 因为提前有了准备,司徒刑的身体左右摇摆,一根根骨矛擦着司徒刑的身体落下,他的鼻尖都能闻到地狱特有的硫磺气息。 麻五的眼睛有些阴郁,身体不由的慢慢后退。 “想跑,你不感觉有点晚么?” 司徒刑手持长剑高高跃起,对着墙角的阴影就是一斩。 刺啦! 明明是空无一物,但是司徒刑的长剑仿佛撕碎了一片看不见的屏障,又好似吹散了一片浓雾。 阴暗陡然消失,露出一个面色仓皇,衣衫不整的胖子。 不是麻五,又是何人? “你怎么可能看破黑暗屏障?” 麻五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刑。 “地狱骨矛,黑暗屏障,你是外域元气教的人。” 司徒刑的眼睛里流露一丝惊讶,但是被他很好的掩饰过去。 “司徒刑,你伪装的很好。沟通不了文气的废物,你骗过了所有的人,你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加入我们,教廷会给你想象不到的好处。你会获得元气大神的庇佑,财富,地位,女人都唾手可得。” 麻五看着一身青衣的司徒刑,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道。 “你才是高手,如果不是术法暴露了你的跟脚,谁又能想到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地痞麻五是元气教的细作。” 司徒刑看着一身肥肉,但是两眼却有精光闪烁的麻五,有些佩服又有些叹息的说道: “是不是我不答应你,就走不出这个院子?” “要么我说你是真正的聪明人。” “不是自己人,就是敌人。” 见司徒刑语气有些松动,有投靠的意思,麻五紧绷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下来,脸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 “司徒先生,你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一定会得到教宗大人的重用。到时候,教内地位肯定在我之上,还请司徒先生看在今日的情面上,帮衬帮衬。” “好说,好说。” 司徒刑仿佛被麻五说动,眼睛里流露出憧憬的神色。 看的麻五心中不由暗暗冷笑。这样的书生他已经见到很多,表面上仁义道德,骨子里却是男盗女娼。 司徒刑虽然名声不显,但总归也是有功名之人,虽然是一步闲棋,关键时刻,能够起到奇兵的作用也说不定。 噗! 司徒刑的眼睛中陡然恢复一丝清明,长剑瞬间刺穿麻五身上的布衣,露出一层白纸折成的护甲。异光一闪,司徒刑的长剑竟然没有贯穿。 “妖术。” 司徒刑咬着牙,把长剑抡圆,看向麻五的头颅。 “好一个假仁假义的书生。” 麻五身形倒退,有些惊惧的看着司徒刑手中的长剑,如果身上还穿了一层秘咒纸甲,必定会被一剑洞穿,身死道消。 “啾!” 司徒刑双手握住长剑,身子向前一窜,狠狠的向下斩落。 麻五有些狼狈的左右摇摆,但是司徒刑仿佛附骨之疽,手中的长剑更是挽着剑花,在他的四周浮现。 噗! 司徒刑的长剑斩断了走廊上的木栏杆。 麻五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时间,双手抓着栏杆,向上一纵,仿佛是一头发狂的野猪,向院门方向狂奔。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院门,麻五的嘴巴开始上翘,只要跨出院门,他就有把握逃脱司徒刑的追杀。 噗! 但是麻五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贯穿腰腹的长剑,一滴滴鲜血滴落,把脚底的白砂染红。 “好你个恶毒的秀才。” 麻五转头,看着做抛射状的司徒刑,不由恨声说道。 “麻五,大好男儿,岂能做外域走狗?” 司徒刑上前,抓着宝剑手上用力,不知道搅断了麻五的几根肠子。 “你会后悔的,我在下面等你,我们的势力比你想象的大的多。” 麻五嘴巴里都是血,堵住了他的气管,但是他眼睛里没有任何恐惧的神色,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疯狂。 “呱噪!” 司徒刑抽出宝剑,鲜血飞溅。又是一挥,麻五的头颅被一剑砍下,在土地上仿佛皮球一样滚出老远。没有头颅的躯干摔倒在地上,喷泉一样的鲜血浸湿地面。 “杀都杀了,有什么好后悔的。” 司徒刑将沾血的长剑在麻五的衣服上擦干净,又将麻五值钱之物打包,最后又找来引燃之物,将偌大的宅子点燃。 怕不能将三进院子彻底的烧毁。司徒刑寻来笔墨,在堂屋墙壁上写了一首杜甫的《火》。 楚山经月火,大旱则斯举。 旧俗烧蛟龙,惊惶致雷雨。 爆嵌魑魅泣,崩冻岚阴昈。 罗落沸百泓,根源皆万古。 青林一灰烬,云气无处所。 入夜殊赫然,新秋照牛女。 风吹巨焰作,河棹腾烟柱。 势俗焚昆仑,光弥焮洲渚。 腥至焦长蛇,声吼缠猛虎。 神物已高飞,不见石与土。 尔宁要谤讟,凭此近荧侮。 薄关长吏忧,甚昧至精主。 远迁谁扑灭,将恐及环堵。 流汗卧江亭,更深气如缕。 随着司徒刑最后一笔落下,只见一股火光直冲斗牛,本来是星星之火,瞬间变成了燎原之势。桌面大小的火球更是到处乱滚,不论是房屋,还是家具等物,全部都被引燃。 司徒刑看着麻五肥胖的身躯被烈火舔食,这才借着巷子的黑影远去。中途引得几个狗发出狂吠,但是他并不担心,只要他不停留,人们只会以为是更夫经过。 走水了! 走水了! 走水了! 火光冲天,木头燃烧爆裂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的刺耳,也把正在沉睡的众人惊起。 “快救火!” “救人!” “快泼水!” 房门打开,一个个光着膀子的汉子提着一桶桶清水冲出。 但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这点水对巨大的火场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反而被刺激的烈火变得更发猛烈。 “大家都让一下,白公子来了。” “白公子到了,大家都让让。” 就在大家感到绝望的时候,一个声音陡然响起。 周围人的眼睛里陡然亮起一丝希冀。 第九章 火场斗诗,知北新科案首白子聪 “白案首来了,大家都让一让。” “让一下,让一下,给白公子让开道路。” 几个小厮快步走过来,有些粗鲁的把看热闹的众人推搡开。 众人也不恼,随着小厮的推搡,自发的向两边分开,留出一条通道,前面的扭着脖子眼睛睁得老大,后面的人踮着脚尖,抻着脖子想要看一看白案首白公子的风采。 “白公子,白案首?” “没错,就是他,白家的公子,一岁能言,六岁能诗,十五岁就在秀才试中一鸣惊人,获得案首,今年即将参加郡里的举人试。” “白公子来了,再大的火也得熄灭。上次后山山林着火,那威势可比这个大多了,公门都没有办法。还不被白公子的一首小诗给熄灭了。” “我们家的孩子,要是能有白公子十分之一才华,哪怕百分之一,我也烧高香了。” “快拉到吧,那白公子是天上的文曲星,你家那是什么?” 白子聪一身白衣,因为年岁尚轻的关系,身量不是很高,但是却面如白玉,眼似黑漆,听着众人的议论声,他的嘴巴不由的微微上翘,露出一丝倨傲得意的笑容。 几个小厮趁着众人议论的功夫,不知道从哪家搬出一张书桌,笔,墨,纸,砚,笔洗,镇纸等所用之物一应俱全。 白子聪手持沾满墨汁,饱满欲滴的狼毫笔,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场沉思了一会。 就在笔尖墨汁即将滴落的时候,突然心有所感,面上流露出欣喜之色。 黑色的笔锋在白色的纸张上滑过,留下一道道墨色的印痕。横竖撇捺,在方寸之间组成一个个仿佛具有特殊魔力,横平竖直,环肥燕瘦的方块字。 渔歌子 西塞山前白鹭飞, 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 斜风细雨不须归。 白子聪的字很美,构架匀称,笔锋有力,他的诗也很美,众人仿佛看到有一个身穿蓑衣,头戴竹笠的渔翁正在西塞山前,白鹭横飞的水边垂钓。 斜风细雨,说不出的诗情画意。 一寸! 两寸! 三寸! 一道白色的文气从纸筏上升腾,十分容易的高过三寸,但是看文气还有余力,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停在四寸的位置。 文气四寸! 诗成闻县! 闻县诗! 白子聪这首诗虽然只是初作,但名声已经足够名扬一县。随着读诵,这首诗的名声扩散开,必定会达到闻郡。 别说是一个十五岁的秀才,就是很多皓首苦读,穷究一生的,也未必能够写出文气四寸的佳作。 这可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哗! 所有人都用崇敬的目光看着白子聪。 白子聪面色淡然从容,毫无喜色,仿佛做了一件随意不过的事情。但是手背上隆起的青筋,还有眼角遮掩不住的兴奋都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呼! 随着空中文气的聚集,狂风陡然卷起,一道道白色的雨线从天而降。 房上的青瓦,被雨滴润过,显得格外的油亮。就连路边的柳枝,也显得越发翠绿。看热闹的众人,也不躲,任凭细雨把自己身上淋湿。 “下雨了,下雨了!” “这场大火有救了!” 随着斜风细雨的降临,冲天的火焰陡然一滞,腾空的火苗瞬间被压了下去,众人的视线陡然一清,偌大的院子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只剩下几堵断垣残壁。 火总算是灭了,每一个人心中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只要把底火清理干净,避免死灰复燃,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上了年岁的,看着只剩下断垣残壁的庭院,不停的唏嘘。 水火无情,水火无情。 年纪尚轻,眼睛乱转,则在再想,断垣残壁中是否保存有金银等贵重之物。 白子聪的下巴上扬,手中的折扇打开,微微的晃动,面色倨傲的看着火场,眼睛里有一种掩藏不住的得意。 “白公子彩!” “白公子彩!” “白公子彩!” 一个又一个人自发的喝彩道,快乐是能够感染的,整个胡同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更有的人更是高兴的将手里的水瓢,木桶等扔上了天。 庭院中仅存的几堵断垣残壁上,司徒刑书写的长诗《火》陡然放出赤色的豪光。 楚山经月火,大旱则斯举。 旧俗烧蛟龙,惊惶致雷雨。 爆嵌魑魅泣,崩冻岚阴昈。 罗落沸百泓,根源皆万古。 青林一灰烬,云气无处所。 入夜殊赫然,新秋照牛女。 风吹巨焰作,河棹腾烟柱。 势俗焚昆仑,光弥焮洲渚。 腥至焦长蛇,声吼缠猛虎。 神物已高飞,不见石与土。 尔宁要谤讟,凭此近荧侮。 薄关长吏忧,甚昧至精主。 远迁谁扑灭,将恐及环堵。 流汗卧江亭,更深气如缕。 一丝丝红光,凝聚成一朵朵红色鲜艳的火苗,在空中摇曳着身姿。 轰! 仿佛是一个怪兽被彻底的激怒,残存的底火当中传来蛇鸣虎吼之声,一个个粗大的火星向四周飞溅开来。一条长长的火蛇蜿蜒爬行,所过之处无不重新变成火场。 “这。。。” 每一个人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不过眨眼功夫,火光再次直冲斗牛。 剩余的房屋因为主梁被烧成灰烬,开始一间间的倒塌,火星还有灰尘到处飞舞,看起来好似夜空下的萤火虫。 白子聪看着越发凶猛的火场,脸上的得意之色尽去。 他感觉自己的脸仿佛被人重重的抽过,说不出的火辣。 也不知是因为火焰烧烤的关系,还是因为气血翻滚,白子聪的脸庞陡然变得赤红,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羞怒。 淅淅沥沥的雨水还在滴落,但是燃烧的火焰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反而好似火上浇油,越烧越旺的迹象。 “这不是凡火。” 此时,就算在愚笨的人,也能看出这场火来的蹊跷,而且火势太猛,更有虎蛇嘶鸣之音传出,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妖术,定然是妖术。” “定然是有妖人进城了。” 几个年岁大的人,有些惊惧的看着火场,声音颤抖的喊道。 不被朝廷认可的术士,就是妖人。他们实战的法术就是妖术。 普通老百姓,对妖术妖人,是抱有抵触,恐惧心理的。 四周人听到老者的喊声,脸色也不由的大变,更有胆小的,提着手里的木桶就向家里跑去。 白子聪面色不变,他不是无知的乡野村夫。 自然能够分辨出妖术和文气。 他在这场大火中,感受到了文气特有的波动。 斜风细雨落下,火焰不但没有被扑灭,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对方诗词的等级要比自己的高。 但是这怎么可能? 白子聪面色狐疑,眼神更是惊疑不定。 他可是知北县的新科案首,座师学政傅举人之下,谁的诗词能够超过自己? 第十章 再战,五寸诗鸣郡 难道这首诗是傅举人所作? 这不不可能。 白子聪毫不犹豫的否定了这个想法。 傅举人虽然官职不高,但是主持过历届府试,桃李满天下,其中不乏身穿红袍在朝中为官的,谁人敢真的因为品级而轻视他。 麻五只生前不过是一个地痞无赖,以傅举人的地位,想要为难他,只需要和衙役言语几声就可,根本不需要如此麻烦。 难道是有人意外获得了大儒的墨宝? 可是哪个大儒墨宝不是千金难求,偶尔有真迹流出,也会被神都的豪门世族瓜分,当做传家之物珍藏。 知北县不过是一个边陲小城,怎么可能有大儒真迹? 就算知北县真的藏有大儒真迹,那也必定会视若拱璧之宝,怎么可能如此浪费。 在白子聪看来,别说这样知北县城这样边陲之地的三进院子,就是那北郡繁华之地十个这样大小的宅院,也不如一卷大儒手书珍贵。 白子聪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最大的可能是,北郡的某个豪族子弟游历至此,顺手而为。 再往深里想,这篇诗词,这何尝不是北郡豪族子弟对整个知北县儒生的挑战。 既然你要战,那便战! 安敢欺我知北无人乎。 想我白子聪一岁能言,六岁能诗,十五岁中力压群雄,成为新科案首。 就是北郡豪族的天才子弟,在家族资源倾斜之下,弱冠之年也不过如此。 想到这里,白子聪的眼睛里瞬间充满斗志,仿佛有一团火正在熊熊燃烧。 胸中一股壮志豪气好似巨龙一般翻滚翱翔,让白子聪有一种不吐不快之感。 “拿笔来!” 白子聪微微打开自己的衣襟,让风吹拂着胸膛,心情还是没有平复,直接上前,推搡开正在用镇纸铺平纸张的小厮,按住平滑的诗筏,这才大声喝道。 “诺!” 侍奉的小厮不敢多言,将润好的毛笔恭敬的递到白子聪手中。 “好!” 白子聪大喝一声,提起毛笔,挥毫泼墨,笔走龙蛇,毫无停顿,竟然是一气呵成。 一个个文字落于纸上,好似鼓槌敲打在鼓面之上,发出轰轰的响声。当最后一个字落在诗筏上,一个个字共振起来,仿佛是百面战鼓齐鸣,在这等卫士面前,就连汹涌的火焰都是一滞。 白子聪压抑不住心中的豪气,将手中的毛笔抛出,在空中划过一道碧绿的痕迹,引得围观之人疯抢。 “这是白公子用过的毛笔,必定沾有文气。” “都别和我抢,我家的娃正在读书。” “都别抢,这是我家少爷的毛笔,你们都别抢!” 几个小厮看毛笔被众人疯抢,有些心疼的喊道。 “哈哈!” 看着飞落被疯抢的狼毫笔,白子聪心中没有任何可惜的念头,反而有一种大丈夫当如是的豪迈。 一丝丝白色的文气在上方聚拢。 浣溪沙 漠漠清寒上小楼, 晓阴无赖似穷秋。 淡烟流水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 无边丝雨细如愁。 宝帘闲挂小银钩。 一寸,两寸,三寸,四寸,五寸! 鸣郡诗! 北郡范围之内,都会流传。 白子聪也会因此名声大噪。 五寸文气,白子聪目瞪口呆之后,脸上流露出狂喜的神色。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凭着心中的不甘,还有难以抒发的豪气,竟然写出五寸鸣郡佳作。 就算是来自北郡那种天才聚集的地方,也少有人能够写出五寸文气的佳作。 轰! 天空中陡然风起云涌,一声炸雷之后。无边的细雨从天而降,这一场雨比刚才的斜风细雨面积更大,密度更细,如果不是小厮乘机撑开纸伞,白衣的白子聪必定会被淋成落汤鸡,狼狈不堪。 白子聪有些赞赏的看了一眼,正撑着纸伞,脸上挂着讨好谄媚笑容的小厮后,就轻摇着纸扇,面色得意的看着满天的风雨。 那小厮被白子聪看了这一眼,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轻了三两,挺着胸脯,昂着脖子,一脸说不出的得意。 四周看热闹的人,被突然而至的暴雨袭击,全身瞬间湿透,头发被雨水一泡,一根根的打着绺,耷拉下来。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离去,他们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放在桌面上的诗筏。 老天爷,这可是五寸佳作,质差一寸就能达到鸣州。 要知道,六寸鸣州诗,会文钟自鸣,录入大乾王朝《文以载道》,刊行天下。 知北县城已经近百年,没有诞生过六寸佳作,文庙的文钟也沉寂了近百年。 虽然很可惜,没有成为六寸佳作。 五寸文气也是非常了不起的。 诗成鸣郡,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传播,最终会成为一首鸣州诗。 轰! 雷声越来越响,大雨倾泻而下,到后来更是好似瓢泼的一般。 但是燃烧的火焰只是轻轻的向下一压,然后发出爆裂之声,不仅没有如期熄灭,反而燃烧的更加猛烈。 一栋栋房屋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白子聪感觉自己的心也瞬间变成碎片。 怎么可能? 引发大火的诗词究竟是什么品级的? 五寸佳作都不能熄灭。 那可是五寸佳作啊。 就是在人烟稠密的北郡,能够写出五寸佳作的才子也是屈指可数,凤毛麟角。 五寸的佳作竟然压不住一场不知由来的大火。 难不成这把火是诗圣放的不成,谁能告诉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北郡的豪族子弟能够写出六寸以上的鸣州诗? 难道自己真的是坐井观天,小视天下英雄了? 如果司徒刑知道白子聪心中所想,肯定会大声说,叉叉的,老子的诗可不就是诗圣杜甫所作。 “嘭!” 又是一根主梁被燃烧成灰烬。没有主梁支撑的房屋如同被抽去筋骨,瞬间变成了一堆废墟。 白子聪的眼睛有些灰白,全身的精气神都仿佛被抽干了。 随着房屋的倒塌,白子聪感觉自己内心的支柱也倒塌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崩塌。 燕回楼是知北县最高档的酒楼,也许因为名字起的好,每天都有不少回头客,形成燕回。 知北县巡检胡庭玉喝的面色赤红,大马金刀的坐在大堂里,面前的桌子上放着腌制好的牛肉,烧鸡,还有几碟子小菜。 第十一章 大乾细作,三法司暗谍 掌柜的胡铁花拨拉着算盘,心里算着流水,时不时的在账簿上记上一两笔,突然斜着眼睛看了一眼。 掌柜的胡铁花拨拉着算盘,心里算着流水,时不时的在账簿上记上一两笔,突然斜着眼睛看了一眼。 他也是一个有眼力劲的,见胡庭玉喝到正酣,酒已经见底,急忙让小二搬了两坛子陈年佳酿送过去。 几个身穿甲胄的军士,因为不胜酒力歪斜在桌子上,嘴巴无意识的张合。 一身青色道袍,头上插着木簪的王老吉,啃了几口烧鸡,拍开泥坛的封口,淡淡的酒香飘出,让他不由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王老吉端起酒坛虚敬胡庭玉后,仰头就是一顿牛饮。 甘冽的白酒下肚,白酒入口柔,一线喉,但是下肚之后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霸道,一股子的热气升腾仿佛是一条巨龙在他的胸腹之中飞翔。 王老吉闭着嘴吧,任凭巨龙在自己的胸腹间翻云覆雨。 “没想到你个杂毛老道,倒是能喝。” 胡庭玉也抱着一个泥坛,歪着眼睛瞟了眼闭着嘴,面色赤红的王老吉,有些打趣的说道。 “一点也不像清修之人,倒像我等军营莽汉。” “这饿了大口吃肉,渴了大碗喝酒的日子有什么不好?只有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放眼前着荣华富贵不要,为了虚无缥缈仙道去深山老林里清修。” 王老吉嘴巴张开,白色的酒气仿佛利剑一般喷出老远,在空中久久不散。舌头有些发硬,醉眼迷离看了一眼胡庭玉,有些不屑的说道。 胡庭玉看着空中的酒气,眼角不由的一跳,吐气凝而不散,这王老吉好深的修为。 突然他的面色一滞,有些诧异的问道: “外面怎么这么亮?这一顿酒喝到天明了?” “军爷,不好了,城里着火了,听说是进来了妖人。” 掌柜的胡铁花看着外面的红光,脸上也流露出诧异的神色。差小二出去出门打听,一会,就见小二面色发白的跑了回来。 “妖人!” “大事不好了,城里进了妖人,正在用妖法焚城。” 正在喝酒的众人,脸色无不大变。有胆小的,扔下酒钱就跑了出去。剩下没走的,脸上或有惊色,或者流露出牵挂忧愁之色。还有人用眼睛的余光,偷偷打量胡庭玉的脸色,不管何等心思,众人再无心思喝酒,偌大的酒楼,死一般的寂静。 听到妖人这两个字,巡检胡庭玉的酒瞬间醒了大半,大乾立国三百载,对妖人一直是深恶痛绝,防备抓捕妖人一直是官府的重中之重,如果他的辖区出现妖人作乱,定然会让他在上官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甚至会影响升迁。 胡庭玉陡然站起身,一把抓住身形单薄的小二,仿佛拎小鸡一样把他单手提起,大声断喝。 “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休要胡言。这是大乾治下,朗朗乾坤,哪里有妖人敢在这里作祟?再敢胡说,老子剥了你的皮。” “军爷,小的可不敢胡说,外面的人都在这样说。” 小二看着胡庭玉凶神恶煞的表情,脸上流露出委屈恐惧的神色,喏喏的说道。 “好你个狗东西,还敢胡说。” 胡庭玉怒目圆睁,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你这个狗东西,这里是知北县城,哪个不开眼的妖人敢来此地放肆?让你胡说。” 掌柜胡铁花上前狠狠的给小二一巴掌,打的小二头昏眼花,这才有些讨好的说道: “胡爷,孩子还小,不懂事,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今天这桌算我们酒楼的。” “哼!” 胡庭玉深深的看了一会掌柜胡铁花,这才冷哼一声,将店小二掼了出去,重重的摔在桌子上。 掌柜的胡铁花不由的眼睛一跳,见小二没有大碍,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大家该喝酒的喝酒,该回家的回家,大乾鼎盛,国主圣明,哪里有什么妖人作祟?” “那是!“ “那是!” 剩下的几个酒客,虽然面色还有些难看,但是心神镇定了不少。 “起来,起来,都给老子起来。” “妖人。” 道士王老吉迷醉的眼睛也是大睁,顾不得胡庭玉,还有宿醉的士卒,扔下酒碗就向外面跑去。 等巡检胡庭玉,还有士卒都走出酒楼,剩余的几个酒客仿佛惊弓之鸟,扔下酒钱瞬间一哄而散。 店小二听没了动静,睁开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之后,从地上一跃而起,说不出的敏捷。 “已经和你说过多少次,你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不要随意显露武功。” 掌柜胡铁花斜了一眼,继续拨拉手里的算盘,头不抬眼不睁的说道。 “这个狗东西,要不是有任务在身,我一定做了他。” 店小二的眼睛冷冽,杀气腾腾的说道。 “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潜伏,在没有接到启动的命令之前,我们都是普通人。” “在我们这些人里面,数你的性子最活跃,这也是最令人放心不下的地方。” 胡铁花仿佛是一个真正的酒店掌柜,不紧不慢的打着算盘记着帐。 “头,我们要潜伏到什么时候?” 小二有些焦躁的问道。 “这么多年了,上面的人对咱们不管不问。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一个头。” “要么被启用,要么老死在这里。一入三法司,没有回头路。” 掌柜胡铁花停下笔,拿着账册,不过上面记得却不是什么流水,而是而是用密语记录的胡庭玉和王老吉的对话,其中细节之处更是一字不差。 “我们是大乾的耳目,为了大乾牺牲了青春,大乾也忘不了咱们,以后少不得荣华富贵,封妻荫子。” 胡铁花想到这么多年的潜伏,有的老兄弟已经撒手人寰,有的已经结婚生子,传了数代。还有的实在耐不住寂寞,隐姓埋名彻底的人间蒸发。心中不由的唏嘘万分,眼睛也有几分发红,但是想到最初的信念,他的心陡然变得坚硬起来,眼睛更是变得冰冷。 “头,赶紧做记录吧,现在的地方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一个个都是该杀。” 小二心里也有几分难受,小声嘟囔着。 胡铁花走到酒架近前,按顺时针转动其中一个酒坛,只听见前方方传来一阵阵齿轮咬合,机关启动的声音。 高大的酒架向两旁移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门户。 店小二又抱怨了几句,紧跟着胡铁花走了进去。酒架慢慢的合拢,再没有一丝痕迹。 第十二章 道法司插手,行云布雨 王老吉的速度很快,但是胡庭玉也不慢,两人差不多前后脚到了着火的宅院。 “官府办案,大家都让一让!” 一个炸雷一样的声音从众人背后传来,全身酒气的胡庭玉带着几个士卒,用刀鞘把众人拨开,有几个反应慢的,身上被狠狠的抽了几下,被打的抱头鼠窜。 剩下的人哪里还敢迟疑,哗啦啦的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可以几人通行的道路。 “巡检大人,这里的火压不住。” “这个火透着诡异,不见雨水还好,一沾雨水烧的更旺。” “妖术,定然是妖术。” 见胡庭玉到场,众人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说道。 “散了吧,都散了吧,不过是平常走水。哪里有什么妖法,更没有什么妖人。” 胡庭玉面色阴沉看了一眼在雨中燃烧的烈火,挥挥手,声音有些冰冷的说道。 “诺!” 得到胡庭玉指示的兵士,用刀鞘抽打推搡着。有几个闲汉还还想看会热闹,被几个士卒上前狠狠的暴打了一顿。剩下的人哪里还敢凑热闹,仿佛鸟兽一般瞬间走的干干净净。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巷子,陡然变得肃清起来。 白子聪在几个小厮的陪同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认为胡庭玉做错了什么,儒家固然是开民智,但也有愚民之策,有的事情还是控制在小范围内最好。 士卒见过他,自然知道他是知北县新科案首,倒也没有为难。 “妖术。” 身穿道袍,头插着木簪的王老吉,看着看着燃烧的大火,眼睛幽幽的说道。 “还真的有妖人胆敢在我知北县作乱不成?” 胡庭玉听到王老吉的话,脸上有些讶色然后陡然变得发青,目光中迸出惊人的杀气。 “我看他们是好日子过够了,真是该杀。” “虽然火焰炽烈,但是我感觉到了一丝地狱特有的气息,是域外元气教的地狱骨矛。” “域外元气教,乱我大乾之心不死,当真该杀。” 胡庭玉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心中仿佛也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恨不得带人立马平了域外元气教的总坛。 不过,这个只是胡庭玉内心的一个想法。 不说域外元气教和北方诸国之间的关系,本身也是高手如云,更有神秘莫测的妖术,别说胡庭玉只是一个武师境,就算是武道宗师也不敢轻探。 想要剿灭域外元气教,必须调动镇魔大军。倾全国之力,才有可能将其铲除。 “火焰不熄,不是因为妖术。而是文气助燃的缘故。” 白子聪丝毫没有顾忌王老吉的颜面,打脸道。 “真是老眼昏花,道法司的都是酒囊饭袋么?” 虽然王老吉统领知北县道法司,位列九品,是正经的官身。 但是白子聪并不惧他,反而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优越感。道士虽然具有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异能,但是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并不是很高。特别是大乾王朝,对宗门势力更是打压,有明文道士羽客不得立于朝堂之上。 所以,他的本心,下意识的认为儒生就是要比道人高一等。 王老吉被白子聪奚落,脸色陡然变得阴沉。 “白公子的意思,此事是儒生所为?” “不知白公子可有办法让烈火熄灭?” 胡庭玉有些诧异的看着白子聪,笑着问道。胡庭玉此问,也有些多此一举,如果白子聪有办法,烈火早就熄灭,怎么到现在还是火光冲天。 他这么问,完全就是打脸,你白子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更是新科案首,但是然并卵,某个不知名人物,随手写的一首小诗,你都没有办法,有什么好吹嘘的。 “此诗等级颇高,我也没有办法。” 白子聪自然也明白胡庭玉的心思,面色不由的大变,胸膛起伏几下,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最后有些羞赧无奈的说道。 王老吉见白子聪被打脸,眼角微微上挑,面色中带有一种难言的喜悦,就连气息都感觉顺畅了不少。 “老道虽然是方外之人,但是也听人云,百家公子一岁能言,六岁能诗,十五岁一举夺魁,成为新科状元。才华文章,知北县无人能及,但是今日看来,传言难免有误。。” 白子聪面色阴沉,感觉自己的脸庞被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嘴巴有些发苦,心里更是气恼,但是又没有办法反驳。索性一摊手,有些挑衅的说道: “我不行,你道家手段就能力挽狂澜不成?” “我有行云布雨两块令牌,可以瞬发风雨。” 王老吉从怀里掏出两块银色,刻着符文,神文敕书的令牌,有些得意的说道。 行云布雨本来是龙族的职责,但是大乾朝廷联合神道特制了一批行云布雨令牌,只要晃动令牌,就能通过王朝龙气,沟通天地,形成小范围降雨。 感觉职权被削弱的龙族,为此还对大乾发起了报复,有几个城池被洪水淹没,生灵涂炭。 但是行云布雨令牌最终还是被大乾朝廷强势的保存了下来。 每一个县城道法司,都有这样的令牌。 王老吉拿出一道令牌对着空中晃了几晃,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道白光直冲斗牛。刚才还满天星斗,瞬间就乌云密布,雷声大作起来。 “咔!” “咔!” “咔!” 几道银蛇点亮夜空,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形成一道道雨幕,打在地面上,冒起一片片云烟。 “没有用的。” 看着满天的云雨,白子聪的脸上升起一丝嘲讽。 “这样的凡水根本就熄灭不了文气点燃的火焰。” 果然,就在他的话音落地瞬间,燃烧的大火又发生了变化。 嗷! 嗷! 瓢泼一样的大雨倾泻而下,但是火焰虽然被压了下来,并没有和大家想的一样熄灭,反而顽强的打着卷,鲜红的火舌伺机吞噬一切。 “真人,这。。。” 几个想要趁机进入火场的士卒,被烈火浓烟逼了出来,脸上手上都变得黑漆漆的,头发也被烧焦不少。 “王真人的法术也不灵了,要我说,麻五是得罪上天,遭报应了。” “我看也是,要不怎么别人家不着火,单单就烧他家呢。” “不过道法司也够窝囊的,连这么点火都压不住,要是哪天县城失火怎么办?” “别瞎说,你没听王真人说么。这火是妖术所致。” 王老吉听着士卒的酸话,胡子不由的抖了几下,脸似锅灰。 “胡巡检,这不凡火,只有借助龙气镇压,方能熄灭。” 龙气是万民信仰凝聚,更是人道气运,万法不沾,自然也能破万法。神都人口过百万,龙气最是炽烈,别说非常法术,就是成就地仙,建立福地的真君,也不敢轻犯。 知北县虽然只是一个边陲之地,人口也是稀疏,但是毕竟是大乾管辖,自然有一丝龙气镇压。 只要调动大乾龙气,自然能够以力破巧,将这诡异的火焰镇压清除。 第十三章 狗肉滚三滚,神仙也跳墙 “恩!” 胡庭玉看着丝毫没有熄灭趋势的大火,自然明白王老吉说的有道理,这样的火焰只有借助大乾龙气才能够镇压。 大乾龙气是人道气运,万法不沾。 只有大乾的官员才能给调动。 他是正经官身,正九品巡检,身上有着朝廷的敕封,自然有资格调动知北县城内的龙气。 想到残存,遗留的证据可能被大火随时吞噬掉,胡庭玉没有犹豫,从腰里拿出一个雕琢着虎头,上书知北县巡检司衙门的青铜令牌。 只见在心里默默的祷告一段时间,将青铜令牌对着空中射了几下,一道看不见的赤气从令牌上腾空而起。 赤气仿佛是一把钥匙,升入空中后,笼罩在知北县上空的龙气法网好像是被激活的机械。瞬间苏醒了过来,赤色的龙气沸腾翻滚,空中仿佛真的有一条神龙正在翻云覆雨。 胡庭玉有些期盼的看着空中,只要龙气落下,不论是妖术,还是文气都会被扫荡一清。 按照自己的刑侦经验,定然能够还原事情的真相。 远在家中的司徒刑陡然感到心血一阵翻滚,斩仙飞刀也是不停的颤动,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有人在调动大乾知北县上空的龙气。” 司徒刑头顶的斩仙飞刀电射而出,落在知北县的法网当中,他依附在飞刀上的神念遁入笼罩全境的法网,仿佛他就是这一方天地的主宰,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逃脱他的眼睛。 当然,这只是一种错觉。 他只是暂时利用法家弟子的身份,获得了知北县龙气法网的一点权限。 可就是这一点权限,也足够他应付眼前的危机。 “想要借助龙气镇压,想法挺好。但是也得看自己同意不同意。” 按照司徒刑的想法,龙气法网就像后世的电脑程序,只是这个程序体型格外的庞大,而不论是大乾的皇帝官员,还是一个个法家弟子,就是这个法网的缔造者和程序员。 按照官职不同,每一个的的权限大小也有所不同,司徒刑虽然没有官身,但是他明悟了法理,是法家弟子,是法网的维护者,所以获得了一丝权限。 胡庭玉是九品巡检,正经的官身,所以有资格调动龙气。 但是根据实验发现,司徒刑的权限要比胡庭玉高上一点。 高的权限者,是有资格撤销驳回低权限者的请求的。 “驳回。” 司徒刑沟通知北县的法网后,下达了驳回的命令。 胡庭玉仰着头,看着空中翻滚的龙气,但是令他感到诧异的是,不论他怎么用令牌指引,甚至是最后写了文书,按了官印。 龙气一直都在空中盘旋,始终没有落下。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县尊出手,还是朝中的贵人正在此地。” 胡庭玉面色有些难看,眼睛不停的收缩,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龙气始终落不下来。 道士王老吉看着空中,也是一脸的诧异。 “这个事情处处透着诡异。” “难道是。。。” 两人同时想到了某种可能,互相看了一眼,口型开合无声的说道“法家弟子”。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两人瞬间面色变得煞白,再看火场,里面仿佛有凶神恶煞一般,哪里还敢多呆。 一个身穿更衣,手持铜锣的汉子,藏在树木的阴影中远远的观察这边的动静,见胡庭玉催动令牌之后,龙气始终没有落下,他的眼睛陡然收缩。 县尊和胡巡检不和,但是定然不会插手此事。 按照搜集的情报,县城近日也没有贵人落踏。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法家。 除了获得大乾朝廷敕封的官身,只有法家弟子才有这样的能力。 而且还是一个没有登录在案,刚刚诞生的法家弟子。 想到这种可能,更夫的脸上露出震惊和狂喜的神色,顾不得再看,步伐有些踉跄的向燕回楼方向跑去。 这次老子真的是立下大功了。 更夫进入酒楼一会,燕回楼就一反常态的提前打烊。 几个没有喝够,不满的酒客被小二和掌柜的胡铁花非常客气的礼送出去。 一只灰色的信鸽腾空而起,消失在茫茫空中 。。。。 司徒刑有些垂涎的看着眼前肥嫩的狗肉,上等健壮的黑狗,加上地道药材,精心烹饪三个时辰。 作料和药材的味道,完全融入狗肉,让一丝狗肉都变得顺滑弹牙。 光闻一下味道,就让人有一种垂涎三尺的感觉。 狗肉滚三滚,神仙也跳墙。 这个味道,不枉自己从麻五处把黑狗扛了回来。 看着不停翻滚的沸汤,司徒刑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轻轻磕碰几下,倒到手心里几颗桐梓大小的黑色药丸。 精元丹! 元气教特有的丹药,用外域特有的药材精心配伍炼制而成,对精神恢复滋养有着奇效。 麻五的夜叉被斩,就是靠此物恢复损伤的神魂。 司徒刑看一眼,没有任何犹豫的扔进滚烫的大锅,刚才还是白色的沸汤,因为丹丸的缘故,有了一丝黑色。 但是气味却变得更加清香,嗅上一口,都感觉神清气爽。 随着司徒刑家底渐丰,而且武道上的提高,打通了胃脘窍,消化吸收能力大增,普通的饮食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身体需求。 所以司徒刑对饮食越发的重视,每日都以肉食,辅助以丹药滋补。 有道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司徒刑的底蕴还是不足,肉食固然滋养,增长力气,但是却有很多杂质,日久天长会堵塞穴窍,增厚隔膜,从而让突破的难度大大增加。 如果真的是豪门世家,或者无上大教的弟子,他们吃的是地仙福地中用灵泉浇灌出来特有的灵米。 每一粒米都有手指长,在嘴里嚼碎后,没有任何的残渣。 对肉身最是滋养,就是普通人经常食用,也能百病不生,长命百岁。如果武者食用,可以去除身体的杂质,改善资质。 司徒刑用竹筷取出一块炖烂的狗肉,轻轻的撕咬,肉已经被炖的稀烂,没费什么力气,瞬间就扯下一大块。 “好吃!” 司徒刑只感觉暖洋洋的,仿佛全身毛孔都已经张开,说不出的慰贴。精神更是有一种放松舒服的感觉。 元气神教真是家大业大,连麻五这样的小喽啰,都随身携带“精元丹”这样的神丹妙药。 如果麻五地下有灵,一定会张开大骂,你才是“小喽啰”,你全家都是“小喽啰”。 你家麻五大爷是特使,身份尊贵着呢。 吃着狗肉,喝着美酒,司徒刑神清气爽的躺在椅子上,随手翻看着从麻五那里搜出来的财物典籍。 《地狱骨矛》,《黑暗屏障》 这两本有些微微泛黄的书上,记载了元气教的两门入门法术。 第十四章 虎蚌东珠 第十四 地狱骨矛和黑暗屏障。 地狱骨矛观想的是地狱之神哈迪斯,他手中握着用人仙脊椎骨打磨而成,象征着死亡的骨矛。任何被地狱骨矛刺伤的生灵,都会被哈迪斯关进地狱,遭受业火焚烧的苦楚。 麻五扔出骨矛后淡淡硫磺的味道,就是地狱的气息,根据传说,哈迪斯的地狱是建在地底岩浆之中,淡淡的硫磺味是岩浆特有的气息。 黑暗屏障,是借用黑暗之神的力量,建立一块完全没有光明的黑幕,从而躲避对手的目光。 如果不是司徒刑的眼睛经过异变,能够看到气运,还真会被麻五借助黑暗屏障躲过一劫。 仔细阅读一遍,但是司徒刑并没有贸然观想。 大乾立国以来,对宗教门派一直是打压的态度,不论是道士还是其他门派的修士,都被龙气所忌。 大乾立国几百年来,司徒刑从来没有听说宗门高手连中三元,更别说身着红袍,站立朝堂,手握权柄。 司徒刑是法家弟子,定然要在朝堂上立足。一旦被龙气所忌,就等于自断了前程,所以这两本书不论是多么精妙,司徒刑都不会动心。 因为不能修炼,看了一会,司徒刑就有些兴致缺缺,把两本在别人看来价值千金的典籍,随手一抛弃之如履。 “这是什么?” 一个看似非常普通,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皮肤所作的锦囊吸引了司徒刑的目光。 这个锦囊的材质看似普通,但是用手一摸,却骤显不同。 虎鲨皮! 司徒刑摸着略微有些发凉的布袋,看着上面特有的虎皮纹路,还有淡淡的鱼腥味。 司徒刑瞬间认出了这种皮料的出处。 东海中特有的一种生物,虎鲨。 虎鲨是深海中的一种生物,形似鲨鱼,吼叫之声却好似猛虎,而且身上却有老虎的纹路,因此得名虎鲨。 因为体积庞大,生性凶猛,而且都是成群活动,所以非常难以捕杀,内陆难得一见。 如果不是司徒刑这些年读书甚杂,恐怕也不认识此物。 虎鲨虽然凶猛,但是它们的皮却柔软坚韧,轻易不会损坏,更有不惧火烧,不怕水浸的优点。 虎鲨皮做的锦囊,因此深受达官贵人,富商名流的推崇。 一个虎鲨皮做的锦囊,在市面上售价就不下于十金,而且是有价无市。 仅仅就一个袋子就如此珍贵,那么袋子里的物品定然更是不简单。 看到虎鲨皮做的锦囊,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一亮。 心中的期待值也是提高不少。 轻轻的打开袋口,只见一道瑞光陡然射出,瑞光夺目,让人不敢久视。等光芒散尽,司徒刑这才发现,诺大的锦囊里,竟然只放一颗圆润无暇,仿佛鹅卵的宝珠。 那光彩夺目的瑞光,就是这颗珠子所散发的。 司徒刑将自己的手洗擦净,小心的将宝珠取出。 一离开布袋,珠子瞬间宝光四溢,如果不是司徒刑发现的早,急忙把它装回袋子。 说不得宝光会引来什么人物的觊觎。 “东珠!” “而且还是年岁过百的老蚌所结。” 司徒刑眼睛收缩,宝珠呈现大海的深蓝色,晶莹剔透,里面仿佛有海浪在不停的翻腾,一轮明月在波涛汹涌间若隐若现。 海上生明月,这是东珠的一个显著特点。 根据《奇物志》记载: 海外有蚌,名虎。 其形如蚌,其声如虎。 常年栖息于深海,形同类,难察其踪。非八月十五月圆之日,不离深海。 其内有珠,名为东珠。 乃蚌精华所凝,制成手链脖珠,日夜佩带,对神魂滋养有奇特的效果。 又有记载,海外有奇物,名虎蚌,外形似蚌,叫声如虎,故而得名虎蚌。虎蚌夜出沧海,日食朝霞,百年而成珠,可定精神,可养神魂。 简单说,就是这个虎蚌常年生存在千米深的海底,看起来和普通的河蚌也没有什么不同,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分辨捕捉。 只有八月十五,月亮最圆润的时候,虎蚌才会浮出水面,张开贝壳,吸收月亮的精华。常年吸收精华的虎蚌,会在体内凝聚一珠,名叫东珠。 这是他全身精华的凝聚,最是养人。 因为虎蚌稀少,而且非常难以捕捉,所以东珠的珍贵程度远远超过千金。 司徒刑手里的这颗东珠,是百年老蚌所结,不论是个头,还是效果,都要远超普通东珠。 东珠对读书人,最好不过。有此珠相助,学习效率会大大提高。 而且日夜佩带,更能安定神魂,念头通达。 “千金难求。” “真是千金难求。” “好东西!” “原来里面装是此物,怪不得用价值十金的虎鲨皮进行收藏。” “虎鲨皮是海洋中的霸主,更有一丝虎气,用来滋养东珠最好不过。” 司徒刑隔着布袋,感受着东珠特有的温度,但是兴奋过后,他的心中不由的升起淡淡的不安。 这位麻五先生的身份,肯定不是明面上这样简单。 否则,身边不会有东珠这样价值连城的宝物。 不过,杀都杀了。 司徒刑也没有任何后悔的意思。 就算真有什么麻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知北县某处道观 一个身穿文士服,头戴冠帽,面色如玉的贵公子和一个身穿道袍,仙风道骨的出家人正在对弈。 黑白两色的棋子好似两条长龙绞杀在一起,随着每一枚棋子的落下,局中形势随之发生变化。 道人面色有欣喜的看着棋局,只见白子已经将黑子围困在棋盘一隅,只要封死最后的气口,黑的大龙就会被屠掉。 贵公子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白皙如玉的手指捏着黑色的棋子,思考了一会,义无反顾的将黑子落下,堵住了自己的气口。 啪! 随着黑子的落下,一个个棋子被他自杀,棋盘上露出一大片空地,整个大盘发生了逆转,黑龙反转,龙头龙尾夹击白龙,白龙瞬间鳞甲破碎,落入颓势。 “公子真是奇思妙想,看似走了一招昏棋,但是却给自己赢得了空间,最终完成反杀。” “壮士断腕,真是令人佩服,老道不是对手。” 道人看了一眼局中形势,眼中流露出惊讶震惊的神色,没有任何迟疑的投子认输。 第十五 阴神出窍,穿梭阴阳 “棋奕之道只是小道尔,若要养命,提高自身运道,可以修文业,可以修兵业,可以修道业,可以修武业。” “修文业,可以获得文气洗礼。修武业,可以强健自身。修兵业,可以星力淬体。不论哪一业有cd可得到王朝龙气垂青。唯独这这琴,棋,书,画,都是奇淫技巧,既不能养命,又不能济道,最终只是分散精力,徒增坎坷。” 公子有些唏嘘的说道。 “可惜我明白这个道理实在是太晚了,按照我的天资,只要沉下心思,老实的磨砺几年,让自己的笔锋变得老道,未尝不能中举。可惜我卖弄文才,少年成名,多遭人忌,凭空多了波折,若是才高破诸煞,也能一举成名。可笑我还不专心文业,精益求精。反而将本就不多的心思放在他处,琴棋书画多有涉猎,最终耽误了文业。” “若年近中年,还不能中举。只能绝了仕途的心思,退居幕后,担任幕僚,依附于贵人,做那苍蝇附骥之举,方能突破青色命格。” 贵公子把手里的棋子扔掉,面色有些苦涩,又有些自嘲的说道。 “苍蝇附骥,捷则捷矣,难辞处后之羞;萝茑依松,高则高矣,未免仰攀之耻。 士君子之涉世,於人不可轻为喜怒,喜怒轻,则心腹肝胆皆为人所窥;於物不可重为爱憎,爱憎重,则意气精神悉为物所制。” “公子的话严重了,公子的文章已经有了七八分火候,只要静心雕琢,必定能一举成名。” 道人将棋盘上的棋子收拢,有些安慰的说道。 “当今大乾国运鼎盛,我等道派出身,被龙气所忌,按照的我气运,恐怕考上举人都难。更别说主政一方。” 贵公子看着正在收拾的棋局的道人,有些无奈的说道。 “公子有大才,教主甚是看重,早为公子准备妥当,花了大的代价向那外域元气教换得一枚百年东珠。凭借东珠之助,定然能让公子的念头通达,神思敏捷,一举成名。” 道人面色不变,一脸笃定的说道。 “这百年东珠,甚是难得,在《太平广记》中只有隐约记载,是难得的奇物,不仅能让人念头通达,思维敏捷,还有抵御杂念,心魔的奇效。一直未得曾见,如果有此物相助,吾中举的机会定然大增。” 想到即将到手的百年东珠,公子的脸上也流露出欣喜的神色,有些兴奋的说道。 “教主洪恩,弟子唯以死相效,待我高中之日,定然肝脑涂地以报教主厚恩。” “都是为了圣教,都是为了道统!” 道长碧清面色肃穆,眼中更是流露出一丝疯狂的神色。 “公子,公子,不好了!” 就在两人准备再手谈一局的时候,身穿青色道袍的小道士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志清,我平常怎么教育你的,怎么今日这般没有礼数?” 老道士面色不由的一沉,训斥道。 “是,师傅,志清知错了。” 小道士急忙定住身形,深吸几口气,肃声说道。 “究竟何事如此惊慌?” 公子白皙如玉的手指捏着黑子,双目紧盯棋盘,仿佛万物不流于心。 “外域元气教的使者麻五被人斩杀,府邸更是被焚成焦土。” 志清小声说道。 “麻五被斩杀。” 老道士神色大变,豁然站起身形,身前的棋盘被他扫落,黑白棋子撒的到处都是。 公子手里捏着黑色棋子,有些不渝的看了一眼碧清。 在他看来,碧清的心性修养还是不够,怪不得年近古稀,还是外门的一个执事,君子当泰山崩而面不改色。 此人可用,但是不可大用,公子在心中暗暗的说道。 “百年东珠可还在?” 老道士陡然盯着志清,目光如刀,森然的问道。 “麻五的院子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只剩下断壁残桓,哪里还有东西留下。” 志清咧了咧嘴,一脸的苦笑。 “该死。” “真是该死。” “不论是谁,抢夺圣教的宝物,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老道面色阴冷,目光如刀,仿佛一头要择人而噬的猛虎。他对面志清,被老道一瞪,感觉全身不由的一冷。 啪! 听到百年东珠被夺,前途受阻。 公子心不由的颤动了一下,也失去了以往的淡定,手中的黑子被陡然增大的力量捏碎,面目有些狰狞的怒道: “该死的,误我大事!” “那颗东珠一定要找到。” 老道见公子暴怒,不由的心惊,急忙进言道。 “公子休要着急,老道阴神有成,这就下到阴曹地府,寻那麻五鬼魂问个清楚。” 贵公子听老道的劝解,波动的心情有所平复,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自己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让众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常言道人死如灯灭,死无对证,但是这句话在这方鬼神显圣的世界是行不通的。 人死后灵魂会进入幽冥,归十殿阎罗管辖,也正因为此,有道行在身的人可以穿梭阴阳两界,或者是沟通神灵,托身言事。 老道是玉清道的骨干弟子,已经修成阴神,自然能够下的幽冥。 老道回到内室,让众人守住门户。 “法象天地,咒通阴阳。” 老道的阴神出窍,沟通阴阳,只见房屋里面陡然出现一个黑洞,再睁眼已经身处阴间。 阴间没有日月,所以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孤魂野鬼身穿寿衣,面色苍白,两眼空洞,在一股神秘力量的牵引下,仿佛是没有重量的纸片向前飘荡。 老道是修道之人,和他们自然不同,只见老道的头顶陡然出现一盏油灯,放出丈大的光芒。 不论是鬼魂野鬼,还是黑色的阴气,都被灯光挡在外面。 嗷! 突然一群面目狰狞的厉鬼,鼻子抽动,仿佛闻到了什么,最后赤红的眼睛贪婪的看着老道。 “生人,竟然是生人的气息。” 有几个厉鬼闻到生人的气息,发狂似的向老道士扑来。 “孽障,尔敢!” 老道面色大变,口中念咒。只见他头顶油灯中陡然射出一道火舌,几个厉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灯火瞬间烧成灰烬。 “这火焰燃烧的是众生信仰所化的天银,威力自是不凡,岂是尔等小小厉鬼能够抵挡。” 见几个厉鬼不停的在地上打滚,试图熄灭身上火焰。老道人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第十六章 天阳灯,纸扎的楼船 噗! 不论厉鬼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摆脱被焚烧的结局。 那灯火看似柔弱,但却好似附骨之疽,不论他们如何的挣扎,都无法将那一丝火焰熄灭,火焰依附在厉鬼身上,燃烧的越来越炽热,几个厉鬼最终被烧成焦炭,彻底的消失在阴间。 不过碧清老道并没有丝毫兴奋,反而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肉疼。 厉鬼是被焚烧殆尽,但是老道头顶的油灯,本来满满仿佛随时都会溢出的灯油,竟然凭空的蒸发了近乎三分之一,花生粒大小的火苗也缩小到只有豌豆大小,笼罩的范围一减再减,从开始的一丈缩减到现在的半丈,仔细看,不难发现就连灯光亮度也变得暗淡不少。 “真是该死。” 碧清老道仔细观察之后,脸上肉疼之色更重。 这盏灯是他的法灯,名为天阳灯,法灯不灭,外邪不侵。 天阳灯燃烧的可不是普通的灯油,而是从众生信仰中提炼的天银。 纵然以老道在教中的地位,一年也分不到多少。 老道又向前追了一段距离,厉鬼们知道他的厉害,没有再敢攻击,碧清老道心疼天银,自然不会主动招惹,两边相安无事,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碧清老道身形越过一个个两眼空洞的游魂,路上甚至见到了几队正在接引灵魂的鬼差,但是始终没有见到麻五的踪迹。 又深入百余里,碧清被一条宽几十里,水流发黄的大河挡住了去路。 “黄泉!” 碧清老道经常来鬼蜮,自然知道眼前大河的凶险。 别看这条河流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但却是暗藏杀机,里面有潜伏着很多冤死的,横死的,心中不甘厉鬼。 如果没有任何防护力量,瞬间就会被他们撕碎吞噬。 一个双眼空洞,面目呆滞的游魂,一点也没意识到潜在的危机,丝毫没有防范意识的向前飘荡。 当他飘荡到河流中心的时候,平静的水面陡然翻滚,一只只血色的骨手伸出。 抓着他瞬间消失在河水当中,速度之快,如果不是碧清老道看的真切,定然会以为只是眼花。 “哼!” 护送亡魂的鬼差看着被吞噬的游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样的事他早就司空见惯。 每年被黄泉吞噬的游魂不知道有多少。 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纸扎半尺长小船,轻轻的放在黄泉上。 说来也怪,黄泉水湍急,无物不溶,但是却不能撼动纸船半分,纸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大,不一会就变成了一条百米长,高达数丈,布满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不知道何种材质所作的楼船。 “上船拉!” 大船停靠在岸边,一个个游魂被鬼差押送到船舱当中。 碧清老道见船上空间甚是宽广,也跟着走了进去。鬼差看了一眼碧清,见他头顶有一盏巴掌大的油灯,射出万般光华,护住周身,别说是寻常鬼物,就连无孔不入的阴气都不能沾染,自然不是常人。 几个鬼差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见碧清也不似闹事之人,楼船上空间宽广,也不差碧清道人一个,索性就当没有见到。 大船在黄泉上行走的非常稳,不论是湍急的黄泉,还是不时探出水面的骨手,都不曾让它停顿半刻。 中途曾经有几个厉鬼想要袭击大船,但是楼船外面陡然升起一道半透明的光膜,厉鬼们一头撞在光膜上,瞬间都被弹飞。 无数的厉鬼,贪婪的看着楼船中的游魂,楼船中无以计数的游魂,对他们来说,不亚于一场饕餮盛宴。 黑压压的,不知道多少数目的恶鬼趴在光膜上,用尖锐的獠牙,不停的撕咬,试图将光膜咬碎。 几个鬼差看也不看一眼外面的厉鬼,毫不在意的聊着天,显然,他们对光膜的防御有着绝对的信心。 碧清有些好奇的看着聚集在一起外面黑压压,遮天蔽日的恶鬼。 他以前也渡过黄泉,不过是凭借天阳灯的守护。 坐鬼差的大船渡河,这也是头一次。 厉鬼的獠牙出奇的尖锐,好似一把把小凿子,在不停的撕咬,碧清对他们的撕咬可是记忆犹新,想起来就肉疼。 他们单体的撕咬并不是太强大,但是密密麻麻的厉鬼聚集在一起,产生的破坏力却是异常的惊人。每次过河,都会耗掉他一半的灯油。 说来也怪,那层光膜看似薄弱,却出奇的坚韧,厉鬼撕咬了近乎一盏茶时间,都没有让它损坏一丝一毫。 真是一件强大的运输型法器。 防御力更是惊人。 最少是三阶法器。 法器也是有等级的,碧清头顶的天阳灯虽然神异,但是只是二阶法器。 而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楼船,竟然可能是三阶之上,否则不会有这么强大的防御。 碧清有些艳羡的看着,法器难得,运输型的法器更是难得,只有底蕴深厚的豪门世族,或者根基浑厚的神灵,无上大教才有这样的法器。 但是碧清虽然艳羡,心中却不敢有一丝抢夺的心思。 这件法器,是城隍用来接引亡魂的,上面有着灵魂印记。如果他敢动一点歪心思,定然会被城隍轰成碎渣。 直到大船慢慢的靠岸,乌压压的厉鬼才放弃,悻悻的回到河中。土黄色的黄泉再次恢复平静,随着大船舱门的缓缓打开。 一个个亡魂在鬼差的押解下,排着长长的队伍依次走了下来。 碧清有天阳灯护持,根本不惧阴气,还有阴风,不用鬼差保护,在大船靠岸的瞬间,就一跃而下。 河对岸的厉鬼明显的少了,不存在成群结队捕杀游魂的现象,显然是被定期清理过,但是偶尔还是会有一两头漏网之鱼。 在荒芜的鬼蜮中又前行了百余里,杀死了几个试图攻击他的厉鬼。 仔细的搜索了半晌,也没有发现麻五的踪迹。 反而兜兜转转来到一座巨大的城池跟前。 碧清的面前出现了一座用黑色石头堆砌,开廓百余里的巨城,远远望去就仿佛是有蛮荒巨兽俯卧在平原之上。 一道仿佛通天神柱一般的神光直冲云霄,在神光当中有一个个人类,他们或老或少,或男或女,或者富贵或者贫穷,但是他们都非常虔诚的跪在地上。 “城隍老爷慈悲!” “城隍老爷慈悲!” “城隍老爷慈悲!” 一个个微小弱不可闻的声音汇聚,仿佛滴水聚成小溪,小溪汇成江河,随着声音的汇聚,一个巨大的声音响彻云霄。 “神光!” “这是众生信仰形成的神柱,代表的是城隍的权柄,当神柱被推倒的时候,也就是城隍陨落或者是陷入沉睡的时候。” “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来到了城隍的法界。” 看着巨大的城池,还有通天的神光,碧清眼睛里流露出了然的神色。 “此处归知北县城隍管辖,那麻五魂魄定然是被城隍捉了去。” 老道心中暗暗的说道。 第十七章 鬼将李射虎,长箭横空(为蒙泽麟加更) 世人只道死后归阴间天子阎罗所管辖。 但是不知,生人死后,必须先到城隍处报道,由城隍判定功过善恶,才能通过鬼门关,进入幽冥鬼界。 眼前的巨城是知北县城隍的法界,是众生信仰所化。 在阳间草庐大小的家族祠堂,在阴间就能显现出一座三进深广的宅院,庇佑历代宗族不被阴气恶鬼所扰。 知北县城隍是朝廷敕封的正神,享受国家祭祀,统领一县鬼神,他的法界自然雄伟广大,非常人可以想象。 “下面的道人,此处是知北城隍所辖,速速离去,休要在此徘徊。” 站在城墙之上的鬼兵也发现了道人,见道人头顶有一盏油灯,放出千般光华,阴气不能沾染,恶鬼不敢近身,定然是有修为在身的高人。 “我这里有城隍的令牌。” 道人从怀里取出一枚光华四射,上书知北城隍字样的令牌高举。 “是城隍的令牌,等着!” 城楼上的鬼兵验证令牌之后,巨大的城门被从里面缓缓的打开。 几个恶鬼游魂见城门洞开,想要趁机闯入,但是还没等他们的身形靠近大门,就被从天而降的流矢仿佛纸皮一般钉在地上,瞬间变成一道黑气,消失于无形。 啾! 金铁争鸣之声再次响起,一支长箭从天而降,一连射穿三个厉鬼,竟然还去势未减,划破天际,消失在黑漆漆的天幕当中。 看着消失的长箭,不论是碧清,还是其他鬼兵,厉鬼步伐都不由的一滞。 “李将军万胜!” “李将军万胜!” “李将军万胜!” 城隍方鬼兵士气大振,而试图冲关的厉鬼,游魂则是被吓得面如土色,两股战栗。 “非城隍信众,未得接引,不得入内,否则杀无赦!” 一个身形是寻常鬼卒数倍大小,肌肉绷起,身穿狮子铠甲,脚踏战靴,面有悲苦之色的白发鬼将,手里握着一张一人高,常人手臂粗不知何种巨兽骨骼所制成的巨弓,站在城头,声若炸雷的喝道。 看着城楼上的鬼将,碧清的眼睛不由收缩,一脸的难以置信。 因为他发现,那张看似普通的长弓竟然是用蛟龙的骨骼打磨而成,而弓弦竟然是一头成年蛟龙的龙筋。 怪不得鬼将每次拉弓,都有淡淡的龙吟声传出。 这位鬼将生前究竟是何人,竟然敢以蛟龙筋做弓弦。 这是。。。 不过令他感到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因为白发鬼将身上竟然有一丝丝黑气翻滚。 那些黑气时不时的化作龙形,对着白发鬼将做出咆哮状。 龙气每次咆哮撕咬,鬼将脸上的愁苦之色都会更浓。 龙气所忌! 只有被朝廷定为叛逆,被龙气所忌,才会如此。 剩下的游魂见鬼将凶猛,竟然一时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门慢慢的关闭。 啾! 白发鬼将把一人高的长弓拉成满月,退步深蹲,眼睛微眯盯着空中几个微不可见的黑点。 啾! 黑色长箭瞬间射出。 几百丈高空,一头展翅有一丈大小,好似金雕一般的鬼兽,脖子瞬间被洞穿,悲鸣一声,从空中跌落。 噗! 长箭去势不减,刺伤了更高空间的两头鬼兽之后,才露出疲势。 “一箭三雕!” 城墙上的鬼卒看着李射虎弯弓射箭之后,空中接连摔落的三头鬼兽,顿时发出震天的吼声。 “此处乃是城隍法界,没有城隍允许,任何人不得擅闯。” “就是空中也不行。” 白发鬼将放下手中的长弓,面色冰冷的说道。 碧清道人看着李射虎神乎其神的神射,心中不由的胆寒。 正在这时,有鬼兵上前引路,带着碧清道人向内城走去。 “那个将军甚是威武。” 碧清道人看着鬼兵,有些好奇的问道。 “看其箭术,生前不是无名之辈,为何沦落至此。” “李将军生前官拜中郎将,箭术独步天下,战功显赫,当时有李射虎的美誉。更因屠杀龙族,取其筋骨打造神弓,引起人龙两族的冲突,不被人主所喜,非功高当世,但终生未曾封侯。虽然抑郁而死后获得朝廷恩封,但是后人不肖,被俘投敌,罪及先人,李将军虽然早已故去,但也被朝廷斥责,销了神位,没了恩荣,如果不是城隍老爷惜才收留,恐怕早就龙气反噬,身死道消。。” 鬼兵看了一眼全身被黑气笼罩,被龙气所忌的李射虎,有些唏嘘的说道。 “真是可惜,如果不是被龙气所忌,此位李将军必定能成为一方鬼王,神灵。” 碧清看背着巨弓,身形有些萧索的李射虎,有些同情的说道。 “真是子孙不肖,祸及先人。” “谁说不是,只希望李将军后人能够中得举人,或者得贵人庇佑,得新朝龙气垂青,赦免前朝罪责,才能洗刷他身上的罪孽。” 鬼兵也是善谈,附和的说道。 城隍法界碧清老道不是第一次来,但是每次来都会感到暗暗称奇。这座巨城完全就是知北县城的放大版本,一个个民居规规矩矩的坐落,仿佛是棋盘上的棋子,阡陌纵横。 用黑石铺成的马路,宽大笔直,直通城隍办公的府衙。 一队队身穿铠甲,手持兵刃的鬼卒,有规律的巡逻,保证法界不被外面的厉鬼骚扰。 不过和阳间最大的不同是,城隍居住的地方有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神性的光芒把整座巨城照射的如同白昼一般。 在法界内,没有任何能够违背城隍的意愿,他就是无上的主宰。 只要他愿意,空中瞬间就会降下雷霆,将叛逆者撕成碎片。 所以,阴间的法界不需要太多的官员,因为城隍心念一动,就能知道事情的原委,没有人能够在他跟前隐瞒。 道人最先拜见的是文武判官,文武判官相当于县令身旁的主播和县尉,统管法界的文武二事,是城隍的左膀右臂,会代替他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 了解他的来意后,两人不敢做主,带着碧清老道直接来到城隍办公的大殿。 “玉清道碧清见过城隍!” 知北县城隍身穿官袍,头戴冠帽,腰缠玉带,面如黄金,头顶更有千般青气垂落,让他的脸变得时隐时现,端坐在书桌前正在批阅各种表文。 道士不敢托大,急忙上前见礼道。 第十八章 大乾硕鼠,宗门之祸 城隍知道碧清到来,但并没有放下手头的工作,用朱笔在一个个卷宗上写着评语。 牛大陆,生前与人和善,多有善功。 死后当往生福地。。。 “将此卷宗交由文武判官,着他们火速处理,不得延误。” 城隍写完之后,盖上官印,见整个卷宗散发着一种神性特有的光辉,这才向下一抛,声音威严的说道。 “诺!” 一个鬼兵跪倒在地,双手高捧着卷宗,行礼快速离去。 “大人,这是我教搜集万民香火锻炼的天银,对神魂最是滋补!” 道士等了一会,见城隍还是没有抬头的意思,有些肉疼的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里面有三十滴天银。 这天银是教派搜集万民信仰,经过提炼而成,一滴天银需要一万信仰才能提炼。 就算是玉清道统有地仙福地,信众过百万,每日也没有多少秘银产生。 这三十滴天银,是碧清老道一年的配额。 想到只有明年,教中才会有天银送来,碧清老道心中不由的一阵肉疼。 “哦!” 城隍看着碧清老道手里的天银,手里的笔一顿,眼睛里闪出一丝暖意。 “玉清道果真底蕴深厚,不愧是成就了地仙福地的道脉。” “玉清祖师踏入地仙境界已经百年,挪移地脉,栽种花草,圈养生灵,建立凡人城池,地仙福地已经成熟。只要再有机缘,领悟天道法则,必定能够成就洞天,踏足天仙境。” 碧清见城隍感叹,有些骄傲的说道。 “成就天仙,修成道果,不在三界内,不在五行中,非此方天地大劫,不会陨落。” “哪像我等,要受到天条约束,人道管辖,稍有不慎,就会被打落神位,丧失神格。” 城隍目光幽幽,有些羡慕的说道。 碧清见城隍陷入沉思,不敢打扰,恭敬的站在一旁。 “你来何事?” “我有一个师弟名叫麻五,前几日被人所杀,现归城隍管辖,希望能够见上一面,并且城隍多为照顾。” 道士碧清见城隍主动问询,急忙说道。 “文判,你去查一下,麻五此人可曾被羁押。如果在,就把他带上来。” 城隍十分自然的把瓷瓶收到怀里,转身吩咐道。 “诺!” 随侍在城隍身边的文判官退下,不大一会就见两眼呆滞,周身黑气的麻五被拖了上来。 “道兄,救我,道兄,救我!” 见到道士,麻五空洞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神光,面色激动的喊道。 “你肉身已经被斩杀,更被一把大火烧成灰烬,你让我如何救你?” 碧清道人看着麻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说道。 修道人肉身被杀,只有转世夺舍,比如传说中的八仙之首的铁拐李,就是肉身被毁,不得不重生成一个丑陋的瘸子。 宗门遇到这种情况,多是让弟子转生鬼仙,在洞天福地中修行。或者是付出大的代价,为其谋求一个神位,享受众生香火。 像麻五这样没有成就阴神的人,宗门是不可能付出那么多资源进行培养的,只能和城隍求情,让他在阴间少受点罪罚。 道士看着全身只有一点清光护持清明不灭的麻五,恨其不争的骂道: “让你潜心修炼,不要惹祸,就是不听,现在身陷阴曹,为之奈何。” 麻五也知道宗门的规矩,站在那里,不再喊请碧清老道救他之语,一脸的无助。 “是谁杀的你?” 道士训斥之后,见麻五面色难看,放缓语气问道。 “是一个秀才,叫司徒刑。” “道兄,公子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麻五想到自己被杀的经过,全身黑气更重,嚎叫道。 “恩,我会转告公子,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东珠现在何方?” 道士看着麻五认真的说道。 “我被司徒刑所杀,东珠一定落在他的手上。” 麻五的脸上流露出仇恨的神色。 “你说的,我已经记下了,会如实转告公子。” 碧清老道点头,表示明白。 文判官见两人事情谈完,吩咐左右将麻五带了下去。 “大人,麻五虽然是域外元气教教徒,但是和玉清道曾经有过香火情分,尚请尊神法外开恩,多多照顾。” 老道上前躬身,一脸谦卑的说道。 “此人不知生前做了何等罪孽,竟然被龙气所忌,就算送到鬼蜮,也定然不得超生,吾只能在法界中适当照顾。” 知北城隍摸了摸自己怀里的瓷瓶,有些试探的问道。 “我这个师弟不了事,竟然和茂才公发生冲突。以术法害人,最终被龙气所忌,身死道消。” 碧清老道见城隍眼睛中有一丝狐疑,苦笑一下急忙解释道。不过他的话真真假假,水分不少,就是城隍也一时不能分辨。 “春闱将近,龙气复苏,万千学子都被大乾龙气所庇,就连吾等神灵,也要多方照应,这时候竟然敢以术法伤人,当真不知死活。” 城隍看了一眼碧清老道,声音冷冽的说道。 “那是,那是,所以被龙气反噬,身死道消。” 碧清老道将头低下,仿佛应声虫一般答道。 “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处理。” 城隍看碧清老道如此模样,再也没有交谈的兴趣,低头开始翻阅文章。 道士得到城隍肯定的答复,心中有事,自然不想多留。 在文武判官的护送下出了法界,出了城隍法界,在天灯的护持下,化作一道流光还阳去了。 碧清老道的阴神归位,下垂的眼帘再次打开。 从窗户看出去,发现天色已经暗淡,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一个个小道士手脚麻利的将一盏盏点燃的灯笼用钩杆挂起,亭台楼阁,曲折的走廊,都被挂满灯笼,整个院子被照的好似白昼一般。 整个道观所挂明灯有一百零八盏,彻夜长明,耗费灯油近百升。 足够寻常百姓家一年的用度。 无怪有士人抨击和尚道士等宗门之人,不事生产,以众生为羊群,生活极度糜烂,挥霍更是无度,是大乾最大的硕鼠,理应革除。 否则日久,必有祸端。 乾帝盘建立镇魔大军,攻山伐庙,威慑宗门,未尝没有这个意思。 公子端坐在凉亭之中,石桌上放着一盏八角宫灯,灯光明亮,让整个凉亭须发可见,他正在兴趣盎然的看着一本古籍。听到碧清的脚步声,头没没回的问道。 “事情做的如何?” “已经询问清楚。” 碧清老道低声将麻五的话转述了一遍。 “好一个秀才公,好一个司徒刑,敢坏我大事,挡我前途,吾必杀之。” 被称作公子的年轻人,阴测测的说道。 “公子,春闱将近,大乾龙气抬头,百神注目,这时候用术法击杀有功名在身的人,容易被龙气反噬,麻五身死道消,没有龙气赦免,永世不得超脱就是前车之鉴。” 碧清老道看着暴怒的公子,面色有些为难的说道。 第十九章 暗算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公子的抬头看着碧清道士,脸上勃然之色尽去,陡然变得和煦,春风化雨一般,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公子,我们现在要的是东珠。” “据我所知,儒家,墨家,兵家在知北县会有一次血色试炼,我教在城中有些影响力,可以篡改榜单,引司徒刑入毂,秘境之中可没有龙气,也没有神灵监察,到时还不是任凭公子揉捏,杀了也就是杀了。” 道士碧清见公子迅速调整情绪,恢复以往的从容淡定,心中不由暗暗的心折,不愧是教主看重的才子。捋着自己的胡须,胸有成竹的说道。 “你看着安排吧,我只要结果。” 公子看碧清道士信心十足,也就不多问,捧起手中的古籍,凑在灯光下静心品读起来。 “是,公子。” 碧清见公子没有了谈性,低头轻声告退,眼睛中有神光不停的闪烁,显然正在谋划着什么。 劫气! 就在碧清老道谋划的时候,司徒刑陡然看见自己府邸上方有一片片黑色的云气翻滚,望之,有一种恐怖,怨恨的感觉。 再次以望气之法观之,司徒刑发现不仅是他自己头顶有劫气,整个知北县上空都被劫气笼罩。 司徒刑曾经在一本杂书《太平笔札》中,看到过关于劫气的记载,天有劫谓之天荒,地有劫谓之地老,神有劫谓之陨,人有劫谓之损。。。万般劫,皆有劫气起。劫气者,怨气,晦气,霉气之所生。 知北县虽然是一座边陲小城,但因为靠近外域,地理位置特殊,一直都有边军驻扎。 而且内有神灵镇压灵域,防备鬼神作祟,只要不是外域发动大规模的战争,丝毫冲突,对知北县根本没有影响。 怎么会有劫气聚集? 难道外域要对大乾发动战争不成?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些劫气竟然和自己的气运纠葛在一起。 自己也是应劫之人。 事关生死,由不得马虎。 司徒刑的望气之术运用到极致,只见全城都被劫气笼罩,但是劫气虽然浓郁,却没有化为黑云,定然不是屠城之劫。 而且看劫气凝聚的速度,三日后才是应劫之日。 心中有事的司徒刑早早的就走到大街上,凭借望气之能,司徒刑很快就找到全城劫气最重的地方,县衙! 看着劫气笼罩的县衙,司徒刑脸上怪异之色更重。 要知道县衙是大乾威严的象征,龙气最盛,别说是外道中人,就是武者也不敢冲击,怎么可能有如此重的劫气? 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事情,身上沾染劫气的竟然多是士卒还有身强体壮的江湖人,老人妇孺等反而没有应劫的迹象。 如果是兵祸,老人和妇孺因为年老体弱最容易应劫。 真是怪哉。 “都让一下,让一下,贴榜文了,贴榜文了。” 就在这时候,几个穿着皂衣的衙役,颐气指使的看了一眼四周,手持白色的榜文大声呼喝道。几个闲汉,还有一些就近的人瞬间围拢过来,目光炯炯的盯着衙役手中的布告。 衙役对这样的事情也早就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的刷好浆糊,双手平整的把榜单铺在墙上。 司徒刑看着那白色的榜单,眼睛不由自主的收缩了几下,因为他在榜文上看到更加强烈的劫气,而且自身的劫气也变得更重。 一张巨大的榜单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几十个姓名,大多都是军卒,或者是行走江湖,身强体壮之辈。 司徒刑在榜单的最后发现了自己的名字,也验证了他以前的推测。 此次劫气,就是由这种榜单引发。 “军爷,这次征兵是为什么,劳役还是要打仗了?” 有人忍不住的问道。 “这次不是劳役,也不是打仗,而是你们的运气。儒家,兵家,墨家的弟子要进行黑山秘境试炼,知北县壮男子亦可参加。听说那秘境中可有了不得的造化。就算没有那个福缘,手脚麻利点,被老爷们看重,那也是平步青云,家族荣光。” 衙役口才不错,说的四周几个壮汉都眼睛冒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司徒刑却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衙役说的那样简单,这次秘境探索,固然有造化,但是对普通人来说,也是莫大的危机,否则榜单上不会有这么重的劫气死气。 “榜上有名的人,都已经被记录在案,胆敢逃跑,严惩不贷。” 衙役声音清亮的读着榜单上的姓名,当他读到司徒刑名字的时候,明显的一顿,意有所指的大声喝道。 “按照规矩,有功名在身的人是不用服劳役,兵役的,上面为何会有我的名字?” 司徒刑分开众人,站在衙役面前,义正言辞的喝问道。 那衙役见司徒刑身上穿着青衣,自然知道他有功名在身,不是平常百姓,不敢暴力驱逐,心中本就有鬼,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这份名单是县尊大人亲拟,是官府的行文,你胆敢有异议不成?” 捕头严肃见衙役被司徒刑诘问住,不知如何作答,挺身而出,他担任知北县捕头多年,身上自然有一种威势,以势压人道。 “知北县人都说司徒刑品性敦厚,才思敏捷,我看你是目无王法的狂悖之徒。” “汝虽贵为知北县捕头,但是没有功名在身,只是一介白丁。吾虽无官身,但也是朝廷敕封的茂才。” 司徒刑眼睛微眯,声音淡雅,但却如同钢刀一般锋利。 “汝以何等身份评价于吾?” 知北捕头严肃被司徒刑的话语噎的说不出话来,嘴巴张合了几下,最终只能悻悻的闭上嘴巴。 在司徒刑排江倒海般的逼问下,气势不由的一弱。 司徒刑讲的一点也没有错,他虽然是知北县的捕头,统领几十个捕快,但是根本没有官身,更没有功名。 司徒刑虽然没有官身,但却有功名在身,只要高中,未来必定会主政一方。 如果不是得了贵人指示,哪里有胆量如此训斥得罪司徒刑的。 一想到让他篡改榜单的贵人,严肃感觉自己的底气又足了起来。 第二十章 阳谋 第二十章 周围闲汉有些惊讶的看着两人,眼里有着掩盖不住的好奇。 在他们眼中,司徒刑是有功名在身的贵人,严肃是知北县捕头,虽然不位高,但是权利很重。 这样的两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撕破脸皮,是非常罕见的。 虽然不敢上前围观,但是眼睛的余光就未曾离开两人的身体,耳朵更是支着,想要听得一言半语,当做以后闲聊的谈资。 “司徒刑,大乾虽然以仁孝治国,推崇儒生,但是有规定,只有举人以上功名才能免除劳役兵役。我知道你精通大乾律,你来告诉我,大乾律有哪一条规定,秀才可以不服劳役和兵役?哼!黑山秘境开放,名单上有你的名字,这是县尊的决定,也是对你的厚待,莫要不识好歹,后日午时到县衙报道。过时不到,以叛逃论处。” 知北捕头严肃不在言语上争锋,而是将一个铜牌扔给司徒刑,面色冷峻的说道。 “如果胆敢逃跑,城墙上挂着的人头就是你的榜样。” 司徒刑面色有些难看,有功名在身的人不用参加劳役还有兵役,这只是大乾地方官员和儒家之间的默契,属于潜规则,没有办法拿到桌面上来。 司徒刑看着白色的公文,红色的官印格外的刺目。 一丝丝代表官府威严的龙气升腾,化作一张无形的大网。 这张公文代表了朝廷的法度威严,有一种堂皇之势。 不论是司徒刑还是其他青壮都是这张网中的鱼。 使劲挣扎,只会被网兜缠的更紧,最后被官府龙气所忌。 知北捕头严肃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才敢如此嚣张。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任凭司徒刑有千般机智,也没有办法避免。 现在别说逃跑,就是过时不到,就会被军法处置,而且为了防备青壮逃脱,县衙在四个城门肯定早有布置。 到现在,司徒刑如果还不明白自己被人算计了,那他实在是太愚钝了。 严肃只是一个马前卒,小喽啰,究竟是何人,如此枉费心机的算计自己? 看着自己的名字有涂改的痕迹,还有知北县捕头严肃反常的态度,司徒刑的眼睛陡然收缩。 榜单上本来没有自己的名字,是被人强行加上的。 参加试炼,自己不一定死,但是逃跑,别说被抓住击杀。就算是侥幸成功,也会被官府通缉,龙气所忌,绝了仕途。 这样的后果是司徒刑不想看到,也是不能承受的。 好在自己有文胆,更有一个世界的文化底蕴。 突破法家,锻炼出了斩仙飞刀,杀人于无形。。 只要布置得当,说不定这次试炼是一次难得的造化。 “不过是走狗之徒。” 司徒刑看着转身离去的严肃,不屑的冷哼一声。 “小心兔死狗烹之日。” 知北县捕头严肃的身体不由的一滞,脸色变换几下,逃跑似的的向县衙走去。 司徒刑看着捕头严肃的背影,眼睛不由的闪过几丝幽光。 。。。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司徒刑孤家寡人一个,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将家里的事情托付给邻居照应。 因为银子颇丰,在银弹攻势面前,司徒刑轻易的准备好了兵刃,软甲,丹药,口粮等必备之物,见时间差不多,就跟随大部队到试炼的山谷集合。 知北县城不远处的山谷,众多身穿盔甲,手持兵刃的试炼者在衙役,捕快的带领下站成一个方阵,黑压压的一片。 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么多人其实也是有等级区分的。 很多身穿皮甲的军士众星捧一般保护着十多个面色倨傲,颐气指使的儒家弟子。 身穿将军亮银铠的兵家弟子,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枪的兵家子弟。 身穿布衣,头戴斗笠,骑着木马,木牛,木狼等各种机关兽的墨家子弟。 山谷之中不知何时用黄土垒砌了一座高台,高台之上搭了一个芦棚。 里面放着桌椅板凳,瓷器茶壶。 儒家带队的翰林,兵家的先天高手,还有墨家的机关师,还有作为地主的身穿官服县尊胡不为在此地休息。 “几位,知北地处边陲,气候恶劣,也正因为此,知北县的茶叶虽然不是名品,但是叶子肥厚,茶汤清亮,口齿回甘,最是耐泡。” 县尊胡不为看着儒家翰林杨凤仪,有些讨好的说道。 “好茶需要配合好水,按照《茶经》记载,露水为最,其次为泉水,再次为雪水,,最后为雨水,江河水,井水最差。我们现在泡茶的水,就是二八少女,用唇悬着叶子,采集的露水,最是难得。” “你们这些酸儒,就算喝个茶也是如此不爽利。” 身穿戎装的陈九宫,看了一眼端着茶杯闭目轻嗅,面露陶醉之色的杨凤仪,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有些粗鲁的说道。 “牛嚼牡丹,真是牛嚼牡丹,大煞风景。” 杨凤仪品茶被陈九宫打断,有些头疼的说道。 “这茶只有细细的品,方能品出其中滋味。” 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莫自行有些好笑的看着两人,他的手并没有端起茶杯,而是拿起随身的酒葫芦,痛饮了一口,有些嘿嘿的说道。 “老莫不好茶,也不知道茶叶的好坏,只好这杯中之物。” “老莫,这点咱俩一样。” 看着莫自行手中购得酒葫芦,闻着那淡淡的酒香,陈九宫的喉咙不由的动了几下,有些垂涎的说道。 “老莫,分我点如何?我肚子里的酒虫都被你勾出来了。” “老陈,这次的弟子质量不错,竟然有几个引煞入体,更是沟通了七杀星力。” 一个身穿儒服,手拿折扇的杨凤仪实在看不惯陈九宫的粗鄙,笑着打断道。 “你家弟子也不差,修成文胆,更是掌握了唇枪舌剑。” 陈九宫两眼紧盯着莫自行手中的酒葫芦,看也没看杨凤仪,笑着说道。 “你们这两个老家伙,就互相吹捧吧。” 身穿蓑衣,头戴草帽,仿佛是一个邻家老农的墨家传人莫自行笑着骂道。 儒家和兵家一文一武,深得朝廷信任,身居朝廷要害部门,位高权重,两家弟子也是最多。 墨家主张“兼爱非攻”,一直被朝廷所不喜,并且弟子多为匠人,人数稀少,论影响力要比两家差上不少。 如果不是墨家机关傀儡术独步天下,恐怕早就会被世人所遗忘。 第二十一 弱,就是罪! “前几年被你们儒家和兵家拔了头筹,这次必定是我们墨家为尊。” 莫自行想到试炼队伍中隐藏的王牌,信心满满的说道。 “试炼比的实力,吹大气没有用。” “我们儒家已经蝉联两次冠军了。” 杨凤仪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骑在机关兽上的墨家弟子,有些轻视的说道。 “呵呵。” 兵家的陈九宫没有言语,只是意味深长的呵呵一笑。 看两人明摆着的轻视,莫自行脸色的兴奋之色顿时一僵。 也不怪两人轻视,墨家信众主要以下层民众和匠人为主,匠人又因为特殊性,被国家所控制。这就造成墨家这些年发展缓慢,天才弟子更是稀少,势力孱弱已久。 而儒家和兵家则因为得到世俗王朝的支持,发展最是迅猛,门下弟子在朝廷中身居要职,天才核心弟子更是如同过江之鲫。 是百家中最强大的两个流派,如果说这次试炼中,墨家能够力压儒家和兵家夺得桂冠。 别说是杨凤仪和陈九宫不信,恐怕就是墨家弟子自己也是不信的。 莫自行被两人看轻,面色闪过一丝羞恼,但是随后化作说不出的苦涩,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墨家在朝廷有意的打压下,的确是没落了。 至于底下的士卒还有身穿麻衣的江湖客,不论是儒家的杨凤仪,还是墨家的莫自行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仿佛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衬托三家弟子。 实际上,也的确是如此。每一次试炼,三家弟子才是真正的主角,而密密麻麻的士卒,只是为王先驱的炮灰。 只有幸运的,才能熬到秘境结束,获得一些小的造化。 “那几个儒生是稷下学宫的,这次带队的是郑先生,已经修成文胆,掌握了唇枪舌剑。” 一个消息比较灵通的士兵卖弄道。 “兵家弟子来自边军,是真正见过血的精锐,带队是一个百夫长,铁马银枪段天涯已经沟通七杀星力,七杀枪法已经有了几分火候。” “墨家的来自机关城,人数最少,但是他们最是神秘,领队的是阴影刺客陈虚彦,具体能力不祥,但是肯定不会比儒家和兵家弟子弱。” 众人听到士兵的介绍,不由发出阵阵惊呼。本能的向三个阵营靠拢,希望可以获得高手的保护,让自己生存率提高。 殊不知,高高在上的三家弟子怎么可能在意这些普通人的伤亡。 三个门派的弟子听到士兵的介绍,脸上都流露出倨傲的神色,仿佛他们才是天之骄子,纪元主角。 县尊胡不为正襟危坐,只有一半屁股贴在椅子上,脸上始终挂着谦卑谄媚的笑容,静静的听着几人唇枪舌剑,时不时的点头附和。 杨凤仪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看着胡不为的奴才相,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 没有一丝文人的风骨,真是给儒家抹黑。 这样的人怎么做了知北县的主官,回去后少不得要参他一本。 胡不为眼角的余光扫过下方知北县士卒,眼睛飞快的闪过一丝不忍,但是很快又被冰冷所代替。 只要能讨的杨凤仪的欢心,让仕途上更进一步。些许伤亡,在他看来是值得的。 怪不得世人常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 几十条人命,在胡不为看来,只是些许人。。都是棋子,全是数字,衡量利弊之后,随时可以放弃。 知北县的士卒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县尊胡不为当做弃子。正在兴高采烈的议论着,在衙役等人刻意的引导下,仿佛秘境中有金山银山,轻易就能攫取大量的财富。 司徒刑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高台上的几人。 翰林杨凤仪,先天武者陈九宫,三阶机关师莫自行。 这三人是在场中实力最强大的,都有百人斩的能力,也是这次秘境的主事人。 混杂在众人里,司徒刑仿佛是水滴掉落海里,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不要让你的对手轻易看穿,给自己保留足够的底牌,关键时候可以保命。小心谨慎总是没有错的。 按照常理推断,加入三家阵营,获得高手保护,是最安全妥当的。 但是司徒刑这次是被人算计,被迫参加试炼。 算计者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肯定还会有其他手段。 除了自己,司徒刑都不相信,他有些狐疑警戒的看着四周的人群。 知北县捕头严肃看着刻意隐藏在人群中司徒刑,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以为这样就能活着走出秘境,真是妄想。 严肃隐晦的和几个身高体壮的士卒交流了一下眼神,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几个士卒看了一眼司徒刑,眼睛中流露出嗜血的神色。 杨凤仪,陈九宫等人没有注视下方的变化,在他们看来,这次试炼就是养蛊,物竞天择,只有最强大的人才有资格活着出来。 只有天才,才值得宗门下大力气培养。 “这次试炼的时间是一个月,你们要保存好自己的令牌,他会把你们带回来。” “切记,这次黑山秘境是血色试炼,允许相互攻击。只有最强的人才能活着走出来。” 看了一下天色,身穿儒服的杨凤仪站起身,和其他几位强者眼神沟通之后。 听到儒家老者说可以互相击杀抢夺,下面的人群发生不小的骚动,都用戒备的眼神看着四周的同泽,只有那几个儒家,兵家,墨家子弟神色不变,显然是对血色试炼的规则早就了解。 司徒刑面色如常,但是双拳已经紧握,这次试炼在他看来更像是养蛊,物竞天择,只有最强的才有资格存活。 “儿郎们,我等你们回来喝庆功酒!” 身穿将军铠,全身气血升腾的武将站起身看着底下的兵家弟子,声音如同洪钟大声喝道。 “活着回来,有我无敌!” 身穿蓑衣的墨家高手也站起来了。看着几个骑在机关兽上的墨家弟子,眼睛里流露出期盼的神色。 “兼爱非攻!” “物竞天择。” 杨凤仪看着下方儒家弟子,声音有些冷酷的说道。 “弱,就是罪。” 第二十二章 法者,公平也 “弱,就是罪。” 杨凤仪的话仿佛是一个大锤,狠狠的砸在司徒刑的心头。 司徒刑看着面无表情的杨凤仪,狠狠的攥着自己的拳头。 杨凤仪说的很直白,但也很现实。 只要够强,就能获得想要的一切,身份,地位,金钱,美人,只要你够强,一切都唾手可得。 司徒刑眼睛幽幽的看着。 刑不上大夫。 只要你足够强大,法对你来说就是一张空文。 因为不够强大,所以自己才会被人算计,不得不在秘境中搏命。 因为不够强大,杨凤仪等人才敢如此无视,活的仿佛是一只卑贱的蝼蚁。 只要大人物愿意,轻易就可以将他碾死。 一切都是因为弱,一切都是因为不够强大。 只要足够强大,就可以无视规则,肆意践踏法律。 只要足够强大,就可以高高在上,颐气指使,众生都会成为他们的羊群,任凭予夺。 真是一个黑白颠倒的世界。 既然如此,那还要法何用? 既然如此,那还要法家何用? 法,本来就是为了制约强者,保护弱者而存在的。 法家,作为法的传承者,自然有责任维护法的威严。 如果不够强大,自己不仅不能维护法家的威严,给没有办法保护弱者,制裁强者。 如果自己足够强大,一定会澄清环宇,还这个世界一个朗朗乾坤。 让这方世界强者不敢再肆意妄为,让这方世界的弱者不再仰人鼻息。 如果自己足够强大,一定要让法的威严深入人心,让弱者受到保护,强者受到制裁。 做为一名法家弟子,司徒刑咬着嘴唇,一种耻辱的情绪在他心中暗暗滋生。 也许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情,斩仙飞刀不停的颤抖着,凝聚出一丝丝法痕,司徒刑对法理的体悟更深入一层。 司徒刑在心中一字一顿的默默说道。 法者,公平也。 这五个字仿佛有千钧之重。 王子犯法,和庶民同罪。 司徒刑的目光深邃,一道肉眼看不到的赤气直冲云霄。 知北县上空的法网陡然颤动起来,一丝丝龙气激活,一条鳞爪分明的神龙,仿佛被激怒一般,在不停的仰天咆哮。 越来越多的赤气被凝聚,整个知北县的龙气都被聚集起来。 司徒刑有一种感觉,只要他愿意,暴怒翻滚的龙气定然会发出惊天一击。 就算杨凤仪是翰林境的高手,也定然不能躲避。 但是司徒刑还是将这种诱人的想法按了下去,杨凤仪只是特权阶级的一个典型代表。 杀了他并不能改变什么,反而会打草惊蛇,引来不可测的后果。 县尊胡不为怀里的官印不停的震颤,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谄媚和圆滑,有的只有恐惧和苍白。他虽然看不到龙气,但身为地方主官,对龙气最是敏感。 究竟是谁,在调动龙气的力量? 他究竟有什么样的意图。 最可怕的是,作为地方主官的他,竟然丧失了龙气的控制权。 任凭他如何命令,就好似石沉大海,龙气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感受着越来越狂暴的龙气,胡不为脸色越来越差。 杨凤仪的头微微的仰起,看着空中,因为惊惧,他的眼珠已经收缩成一个点。 在他的感知中,空中仿佛有一头洪荒巨兽正在盯着他,并随时可能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 因为恐惧,他的头皮有些发麻,尾骨处更是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司徒刑见杨凤仪已经警觉,强行按下心头的杀念。 愤怒的赤龙看了一眼司徒刑的方向,咆哮一声化作云烟消失于无形。 空中聚集的龙气也慢慢的在空中散掉,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杨凤仪有些惊惧的看着四周,但是不论他如何用神念观察,都没有发现丝毫的蛛丝马迹。 越是如此,他心中的惊惧越重。 随着龙气的散掉,县尊胡不为重新恢复了法网的控制权,心中不由的长长出了一口气。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脑袋,竟然早就湿漉漉一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心血来潮,头皮发麻的感觉,究竟是谁在算计自己?” 杨凤仪的眼睛里流露出狐疑的神色,眼睛的余光在陈九宫和莫自行的身上扫来扫去,甚至他连县尊胡不为也没有放过。 他虽然看不到龙气,但还是感受到了那种堂皇之势,这种气势,是龙气所独有的。 胡不为身为知北县主官,是有权利调动龙气的。 至于站在底下的司徒刑等人,被他下意识的忽略掉了,也正是这种忽略,让他错过抓住司徒刑的机会。 司徒刑站在那里,低着头,久久不敢看台上。 他不敢赌。 不敢赌杨凤仪会不会发现他身上的杀气。 “我们开始吧。” 陈九宫看杨凤仪脸色发白,神情更是不自然,但是也没有多想,大声的说道。 莫自行点了点头,面色郑重的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珏,杨凤仪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和陈九宫一样从怀里取出一块外型相似的玉珏。 当三块玉珏拼在一起,玉珏仿佛活了过来,如同血肉一般蠕动,形成一块完整的玉璧,根本看不出一丝拼接的痕迹。 “开始了!” 看着圆形中间有孔洞的玉璧,杨凤仪等人眼中流露出兴奋的光芒。 一点点的光慢慢的汇聚,光柱从玉璧的孔洞中射出,照射在山崖的石壁上,形成一个方圆大小的门户。 “秘境的门户已经打开,里面有机缘,也有危机,一切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看着越来越大的门户,杨凤仪等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三家弟子面色贪婪的看着洞开的门户。这一次对他们来说是一场血色试炼,更是一场饕餮盛宴。 这个秘境是儒家,兵家,墨家的先人无意间发现的,三块玉珏合一就是打开秘境的钥匙。经过多次的探索,秘境的资源已经被瓜分。 里面的造化对举人之上的高手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 现在更是沦为三家的新人试炼场,虽然有些残忍,但是只有活着出来的子弟,才有资格成长为强者。 “出发。” 三家弟子在长辈殷切的目光中依次走入秘境,至于司徒刑等人,又有人真的会在意他们的生死? 第二十三章 秘境 司徒刑混在士卒当中,跟随人流进入秘境。 秘境和外面的世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秘境中没有日月,但是白天却有一团火焰高悬在空中,释放源源不断的光和热。而到了晚上,秘境的上空则会出现一个银盘,发出清冷的光芒。 “天上的火球是一件高阶法器,名叫赤火珠,其中蕴含着无穷的太阳真火,可以源源不断的释放出热能。” 身穿白衣的郑世昌用手搭在眼帘之上,看着空中的火球解释道。 “大师兄,这个赤火珠就没有能量耗尽的时候么?” 旁边的弟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当然有,但是赤火珠蕴含的能量很强,这种释放程度,完全可以支撑百年。” 郑世昌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地仙陨落,福地破碎,得到妥善的养护,它的寿命甚至会达到千年。” “原来如此。” 司徒刑看了一眼夸夸而谈,好似众星捧月的郑世昌,没有任何犹豫向远处掠去。 和众人在一起,固然可以相互照应,但是目标也会变大。 而且,他的眼睛因为文气倒灌发生异变,可以看见常人看不见的气运。他发现众多士卒头顶漂浮着很多黑色的劫气,只有少数几个气运还算正常。 儒家弟子,兵家弟子,墨家弟子头上的劫气要少很多,但是他们的气运拧成一股,非常的排外。 任凭知北县士卒头顶的气运倾斜,也得不到一丝的回应。 按照司徒刑的推测,三家弟子在秘境中只会维护自家,根本不会照顾别人。 这种情况,就算留下,也只是做了辅兵和炮灰。 想到这里,司徒刑没有任何犹豫,找了一个劫气最少的方向,也是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快速狂奔,给众人留下一个淡淡背影。 “你说他是不是傻,在这样危险的地方竟然独自行动。” 一个士卒见司徒刑落单,不由有些震惊,一脸不屑的说道。 “就是,秘境之中危机四伏,大家只有齐心协力才能共渡难关。” 有士卒附和道。 “这里虽然有着机遇,但是更多的是危险。大家只有同舟共济,互相照应才能活着出去。我家少爷是北郡王家子弟王世充,家传飞鹤功已经练到小成,更有家族赐予的法器,各位只要和在下一路,必定能活着出去。。。” 家族子弟开始趁机卖弄自己的家世,招揽独行的武者。 “王少爷,我等愿意追随。” 几个独行侠上前大声喊道。 “在下北郡李家。。。” “在下北郡吴家。。。” 其他人见被王世充占了先机,急忙上前招揽道。 几个老兵看着司徒刑离开的方向,眼睛闪烁几下,但最终没有胆量,在这个危险四伏的地方独自行动。 儒家,兵家,墨家弟子不屑的看着几个世家子弟卖弄,他们同出一个门派,天然就是同盟,而且关系要比这种临时组成的同盟牢靠的多。 这些人以为结成联盟就能得到秘境内的宝藏,真是天真的很,三家强者进入秘境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些游散的弱者清除。 一个头戴斗笠,全身都包裹在黑袍中的墨家子弟,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司徒刑离去的方向。毫不掩饰的杀意,让四周的墨家弟子都感觉陡然浑身一凉。 “真是一个有趣的猎物。希望你不会死的太早,那样就太没趣了。” “陈师兄,有什么事情么?” 旁边的弟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陈虚彦没有说话,嘴巴列了一下,牵动脸上的伤疤,有一种说不出的狰狞。 好似死神的微笑。 旁人有些怜悯的看着司徒刑离去的方向,被陈师兄盯上,和被死神盯上没有什么区别。 可怜的家伙,肯定活着走不出秘境了。 所谓秘境,是洞天强者自己创造的洞天福地,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洞天强者陨落,福地里的资源和功法传承就成为让人垂涎三尺的秘境。 司徒刑探索的这个秘境存在了不知道几千年,里面的树木都合抱粗细,参天的树冠遮挡住空中的阳光,让整个秘境显得有几分幽暗。因为常年不见生人,秘境里的资源要比外面丰富的多,很多珍惜的药材随处可见。 因为有望气的能力,司徒刑更是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宝贝。 这些东西,对举人高手来说都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但是对练皮境界的司徒刑来说,却都是难得之物。 大乾的武道境界大致分为练皮,练肉,练脏,练骨,练髓。 练皮的武者只能算是刚刚踏入武道,有一头魔牛的力量。随着功力加深,周身肌肉得到有效的锻炼,有九牛之力。 再往后就是练脏,换血成为先天武者。 炼骨,全身骨头都被练成银汞之色,就是宗师武者。 练髓,全身骨髓都变成金黄色,这就是大宗师。 据说,后面还有一层境界,是武圣,体悟天地之力,可担山追日,移山倒海。 司徒刑虽然习武多年,但是只是刚刚踏足练皮境。 在这次试炼中,实力只能算是中等。和三家弟子比起来有不小的差距,而且很多妖兽可以轻易的将他撕碎。 所以,司徒刑说不出的谨慎。 就是这一份谨慎,让他躲过了不少危险。 嗷! 嗷! 几头体型高大,全身披着厚厚的甲胄,闪烁着土黄色光芒,张开的嘴巴中长着三尺多长,仿佛长刀一般锋利的牙齿,形似野猪的妖兽仰天怒吼着,有些发疯似的撞击着四周,一棵棵粗壮生长百年的大树被它轻易的撞倒,或者是被坚硬的獠牙连根拔起。 轰! 轰! 轰! 巨树倒塌,砸的地面一阵阵摇晃。 几头妖兽折腾了好大一会,将四周的树木推倒无数,最后才不甘的向远方冲去。 就在妖兽离开不大一会,松软潮湿的土壤一阵翻滚,一只白皙的手掌从土壤里陡然出。然后是一条胳膊,最后露出一个浑身沾满泥土的躯干。 呸! 呸! 司徒刑全身沾满泥垢,头发里都是泥土,有些晦气的吐着嘴巴里的泥土,使劲的吐了好几口,嘴里的土腥味才尽去。 “幸亏老子躲得快,差点几个妖兽包了饺子。” 第二十四 龟藏 司徒刑看着远去的劫气,有些得意的看着手里赤红,仿佛有火焰流动的果子。 为了它,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里还真是自己的福地。 火焰果,因为形似火焰而得名,食之,可以提高自身阳气,血气,有妖兽守护,极难采摘。 如果不是为了它,司徒刑也不会被几个妖兽追赶围杀。 妖兽虽然智慧不如人类,但是也不是无脑之辈,也懂得互相配合,如果不是有望气神通,提前进行规避,司徒刑必定会被几个愤怒的妖兽包了饺子。 这也是司徒刑在福地中最大的依仗。 有望气辅助,仿佛给他身上装了一个大功率的雷达,可以提前进行躲避,不论是妖兽还是试炼者,都很难发现他。 司徒刑也依靠这个,躲过了数次劫难,获得不小的造化。 司徒刑此时嘴里正在咀嚼着的,就是一支被数头强悍妖兽严密保护的补血灵药“血髓”。 红玛瑙一样的血髓吞入腹中,全身都暖暖的,周身的气血都旺盛了几分。血髓的外形类似于地球上的珊瑚,因为生长环境苛刻,是一种罕见的孢子菌类。 最是滋补气血,对武者来说是一种大补之物。 凭借着望气,秘境对司徒刑来说,就如同后花园一般,灵药生长的在隐蔽,妖兽在机警,也逃脱不了他的魔掌。 进来这几日,司徒刑彻底沦为嗑药狂魔,外面难得,价值千金,一般武者几年都难得吃一株的灵药被他零食来吃,如果不是身体早被文气改造过,胃脘穴窍被打通,光是那些药效就能把他的肉身撑破。 感觉肉身传来的饱胀感,司徒刑有些遗憾的吧嗒吧嗒嘴,把全身闪着微光,仿佛青玉雕琢一般的“通筋草”扔到背后的药篓里。 实在是太可惜了。。。司徒刑幽怨的看了一眼药篓,手臂粗的玄参,脸盆大小的金边灵芝,还有仿佛普通树皮一般的石斛。 吃了以后,肯定能提高他肉身的强度。 算了,不能再吃了,还是明天在吃你们吧。 司徒刑小心谨慎的向前移动,秘境里有让人垂涎的宝物,更有无处不在的杀机。 突然,司徒刑感觉周身一冷,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向旁边滚去。 嘭! 一个巨大的兽骨砸落在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因为巨大的冲击,让地里的土壤向两边翻开。 嗷! 一个狗头人身的妖兽咆哮着向司徒刑扑去。 嘭! 嘭! 司徒刑连着躲开妖兽的两次扑杀,发现妖兽的攻击并没有什么章法,多是凭借本能。 “牛魔顶角!” 司徒刑再次避开,脊柱弯曲,如同一个拉弯的长弓,双拳弹射,身后气血化形,仿佛是有一头魔牛,两根犄角狠狠的刺向妖兽的胸腔。 一牛之力。 牛魔大力拳是大乾王朝军中武学,比较常见,不禁民间修行。据说修行到高深处可以有九牛之力。这里的牛,可不是田间普通的黄牛,而是远古洪荒的魔牛,力大无穷。 文气倒灌,司徒刑的体质得到改善,牛魔大力拳也突破了第一层境界,获得了一牛之力,据司徒刑自己估计,按后世的标准,他单手的力量得有千斤。 嘭! 狗头人被两千斤巨力击飞。 “牛魔踏蹄!” 司徒刑的身体仿佛是装了弹簧,后发而先至,他的脚仿佛是一根粗壮的牛蹄,狠狠的踏向狗头人的胸腔。 咔嚓! 咔嚓! 骨骼破碎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的刺耳,狗头人破碎的不仅是胸骨,还有几个重要的脏器。 嗷! 狗头人悲鸣一声,凶残的眼睛里慢慢的没有了生命的光泽。 司徒刑担心狗头人装死,暴起发难,用石头把狗头砸碎,在才放下心搜刮一番。 “真穷!” “做妖兽做到你这种地步,真是活该被打死。” 司徒刑咧嘴不屑吐槽道,唯一的收获,就是那根不知道用什么妖兽的腿骨制成的骨棒。 突然,司徒刑面色大变,因为他看到远方有一团劫气正快速向他这里靠近。没有任何犹豫,司徒刑躲到旁边巨石的缝隙里,并且用植物做了遮掩,心跳减弱,全身气血流速减慢,全身气息收敛,仿佛是一只陷入冬眠的老龟。 老龟敛息术! 这是司徒刑在秘境无意获得的一门武技。在秘境刚被发现的时候,固然收获巨大,但是凶险也大,儒家翰林,兵家武师以上的高手,在秘境里陨落不知凡几。他们的武器,武技有的被师门发现带走,有的则散落在秘境各处。 这也是后辈弟子进入秘境中苦苦寻找的机缘。 司徒刑也是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儒家高手的遗骸,其他物品早就腐烂,只有这本《老龟敛息术》因为材质特殊,才完整的保存下来。 这本秘术没有任何攻击加成,但是却可以滋养精神,也可以和老龟冬眠一般,长时间不吃不喝收敛气息,躲避武者的感应。 “前面有一具妖兽尸体,附近有试炼者。” 一个斥候打扮的士卒发现狗头人尸体后大声汇报道。 司徒刑把自己的脑袋深伏在地上,不敢用目光观看。但是他并不妨碍他的听觉,反而因为视觉封闭的关系,他的听觉比以往要好上很多。 他听到了很多甲胄铁片摩擦的声音,听脚步声,来人不下于几十个。 能够发出这种声音的,一定是身穿铠甲的兵家子弟。 而且其中一人的步伐声音明显要沉重很多,听起来好似一头两足蛮牛踏在大地之上,甚至他听到了武者心脏收缩释放爆发出仿佛发动机一般的轰鸣声,气血流动仿佛溪水一般的涓涓声。 修行日深,武者全身皮肤会变得仿佛牛皮一样坚韧,血液也会变得沉重,传说中的神灵,更是一滴血能够压塌高山,灌满池塘。 “武师强者!” 司徒刑心中不由的一惊,只有练筋的武师强者,才会有这样的身体重量。 想到这里,司徒刑全身紧缩,封闭六识,就连全身的汗毛都封闭住,深恐被武师境强者捕捉到一丝气息。 因为气息全部被收敛,仿佛泥胎木塑,此时就算有人看到他,也会下意识的以为只是一截木头,一块磐石。 第二十五章 斗智 段天涯手持长枪看着狗头人的尸体,眼睛微眯,仔细的观察四周打斗的痕迹。战斗场景仿佛剧情回放一样在他的心头浮现。 追溯,这是段天涯在长期战斗中养成的一种本能。 这个不知名试炼者先是用牛魔顶角将狗头人击飞,然后用牛魔踏蹄一击必杀,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武道修为定然突破练皮境界,否则拳头上的力量定然超过千斤,否则不会将狗头人击飞。 但是,此人修为绝对不会达到武师境。 如果是武师境强者,只需要一拳,狗头人的身体就汹涌的拳劲打烂。根部不需要画蛇添足的一脚。 这个武者定然是三家弟子之外的武徒境,为什么段天涯这么笃定司徒刑不是儒家,兵家,墨家弟子呢?因为三家弟子拜入宗门之后,都会被传授进阶武艺,进行系统的培养。 他们根本不会用《牛魔大力拳》这种基础粗浅拳脚对敌。 这也是宗门弟子看不起散修的原因。在他们看来,散修的修行没有任何体系,更没有强大的底蕴做支撑,注定只能作为宗派弟子进阶的踏脚石。 段天涯看着地上的痕迹,眼神幽幽,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司徒刑对阵的过程已经被他猜出了七八。 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会,段天涯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恍然,运足力气,声音仿佛炸雷一般,大声喝道: “出来吧朋友,我已经看见你了!” 司徒刑趴在石头缝隙之中,被段天涯一吓,全身的肌肉陡然绷紧,尾椎的汗毛都是根根立起,本能的想要逃窜。 如果不是挂在脖子上的东珠陡然传来一丝凉意,司徒刑必定会窜出。看着手持长枪,严阵以待的段天涯,司徒刑的眼睛流露出后怕的神色。 “太可怕了,仅仅是一声断喝,如果不是有东珠安神,自己定然会自投罗网。好厉害的兵家神通。” 司徒刑不敢有丝毫异动,全身毛孔紧闭,仿佛枯木磐石一般,不让自己的一丝气息流露出去。 生恐被段天涯感触到什么。 段天涯静静的站在那里,全身毛孔都张开,仿佛雷达一般搜索着周围每一寸土地。 突然,他的眼睛陡然盯住司徒刑所在巨石,脸上流露出自信的笑容。 在他的感知中,此地有着细微的生命波动,如果不是他运用秘法仔细搜查,还真难以发现。 司徒刑虽然眼睛紧闭,但是触觉出奇的敏锐,就在段天涯盯着他的瞬间,他心中就有了感应。但是司徒刑并没有窜出,也没有妄动,而是将全身的气息更加的收缩,就连心跳都变得可有可无起来,仿佛是一头沉入深海的巨龟,将自己隐藏的更深。 段天涯看着毫不动静的巨石,在他的感知中,此处微弱的生命痕迹正在快速的减少,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狐疑的神色。 难道是自己判断错误,此处根本就没有人藏身? 啾! 就在段天涯思索的瞬间,一只灰色的身影迅速窜出。 “往哪里跑!” 段天涯下示意的长枪横扫。 噗! 段天涯尖锐的枪尖瞬间将黑影刺穿。 一只体型肥大的兔子被挂在银枪之上,鲜红的血液喷洒了一地,腿使劲的蹬了几下,瞬间毙命。 原来是一只兔子。 段天涯看着肥胖的兔子,脸上露出一丝莞尔。 “原来是一个兔子,今天晚餐有着落了。这个秘境妖兽不少,但是能够吃的真不多。” 几分钟后,见没有动静。段天涯身后的人笑着说道: “大师兄,那人定然不在此地,否则怎么可能扛得住师兄的《狮吼功》。” “就是!” 其他人附和道。 司徒刑趴在石头阴影处,听的真切。原来段天涯怒吼,用的是兵家神通《狮吼功》,怪不得让人有一种被狮子盯上,胆战心惊的感觉。 传闻兵家圣人张翼德曾经凭借此法,一声大吼,让河水倒流,吓破敌胆,更让百万敌军退避三舍。 幸亏自己有东珠这样定神的宝物,否则必定会被惊吓而出。就算不落荒而逃,也会露出破绽,司徒刑知道只要有细微的破绽,就会被段天涯发现。 “那个人已经离开,我们去围杀其他人。” 段天涯看着枪尖上挑着的兔子,饱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四周,大声说道。 “诺!” “诺!” 其他的士卒低声回道。 司徒刑的耳朵微动,再次听到甲胄碰撞的声音,大约一分钟后,甲胄声还有人声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但是,司徒刑并没有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因为他发现上空的劫气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有越聚越浓的趋势。 他一动也不动的趴在地上,仿佛是一节枯木,又好似一个石块,和四周的环境完美的融为一体。 一只小鸟扑棱棱的从天上落下,有些好奇的打量了趴在地上的司徒刑一眼。见没有什么危险,用鲜红的鸟喙整理了下鲜艳的羽毛再次飞起。 过了不大一会,小鸟嘴里衔着枯草再次飞回。 司徒刑苦笑不得的看着在自己巨石上筑**巢的小鸟,但是他并没有移动,也没有驱赶,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 啾! 羽毛鲜艳的小鸟高亢的歌唱着,枯树枝,干草,动物的毛发,这些看似非常普通常见的东西,被它灵巧的搭建成一个椭圆形鸟巢。 啾! 啾! 看着越来越完美的鸟巢,小鸟兴奋的歌唱着。 嘭! 身穿亮银甲,手持长枪的段天涯仿佛是一块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狠狠的撞击着地面。一道道黑色的裂痕,以他的双脚为圆心向四周延伸。 段天涯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司徒刑藏身的巨石。 正在筑巢的小鸟因为受到惊吓,扑棱棱的挥动翅膀,发出惊恐的叫声,仿佛是一支离弦的箭向高空飞去。 “呼!” 见到向空中飞射的小鸟,还有巨石上的鸟巢,段天涯心中不由的自嘲的摇了摇头。 自己真的是太多虑了。 击杀狗头人的试炼者真的早就离开了。 这种小鸟最是机警,如果巨石阴影处有人潜伏,它定然不会在这里筑巢。 第二十六章 斗勇 司徒刑心中大惊,真是凶险,这个段天涯也是狡猾,不愧是兵家传人。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行事正中有奇,让人防不胜防。 如果不是自己有望气的异能,并且十分凑巧有一只小鸟在巨石上筑巢,还真有可能被段天涯的回马枪堵个正着。 虽然是对手,但是司徒刑也不得不承认,段天涯是一名难得的将才。 段天涯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司徒刑真的离开后,段天涯的身体陡然下沉,腿部下弯,做出蹬腿的姿势。 嘭! 段天涯仿佛是一根装载了推动器的火箭瞬间拔地而起。 嘭! 大约过了几分钟,司徒刑贴在地上的耳朵,再次听到段天涯从高空坠落撞击地面的声音。 嘭! 嘭! 又是几声巨响,段天涯落地的声音越来越小,离司徒刑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确定段天涯是真的离开之后,司徒刑才长出一口气。 太凶险了,如果不是凭借望气提前发现危险,并且正好有小鸟在这里筑巢,自己肯定会被武师段天涯发现,并且活活打死。 武徒和武师虽然只有一个阶位的差别,但是战力却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一个武师可以轻松的战胜十个武徒的围攻。 司徒刑经过文气淬体,又得了很多滋补的药品,但是比武师境,不论是力量,还是反应速度都差了不少。 而且段天涯是兵家弟子,经过系统的训练,武技更是高超。 司徒刑和段天涯两人交战,根本没有半分胜算。 想到这里,司徒刑不由感激的看了一眼巨石上的鸟巢,没想到自己的恻隐之心,竟然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条性命。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司徒刑前世也听说过类似的故事。 嘭! 随着一声巨响,段天涯从天而降。兵家弟子瞬间围了上来,有些好奇的问道。 “大师兄,找到那个小老鼠了么?” 四周的兵家弟子看着全身气血沸腾,独自一人杀了回马枪的段天涯,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人已经离开。” 段天涯淡淡的说道。 “哦。” 听说没有人在那里,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几个兵家弟子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突然,段天涯的耳朵微微的颤动了几下,眼睛里顿时流露出嗜血的神色。 “有猎物,狩猎开始了。” 四周兵家弟子互相眼神交流一下,肾上腺分泌瞬间旺盛起来,默默的抽出枪套中的长枪,周身气血翻滚。 “王公子,这里的妖兽也太穷了。” 彭万里把自己的鬼头刀抬起,一个无头的妖兽趴伏在地上,炽热的鲜血仿佛喷泉一样涌出。 “不要着急,按照家族地图记载,我们前方有一个强大的妖兽冰霜巨狼,行动如风,更有控制冰雪的异能。但是他的皮毛冬暖夏凉,更能抵御严寒,在上层社会十分抢手,只要我们把它做掉,都能发一笔横财。” “我只要妖兽内核,皮毛归你们。” 王世充端坐在轿子上,四个武徒境站在娇子的四周充当轿夫。 王世充摇晃着折扇,面色倨傲的看着四周,仿佛这里不是危机重重的秘境,而是正在野外踏青一般。 “你们这些泼才,如果不是公子心善,你们哪里有这样的造化。” 一个书童打扮的年轻人站在轿子旁边,讨好的说道。 其他几人有些讨好的看着书童,书童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深得王世充信任,而且这个书童长的十分的俊俏,行为举止更是透着一种媚气,想到大家族都有蓄养**的习惯,四周的武士哪里敢把他当下人看待。 “全赖公子指点。” 想到即将到手的横财,武者们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脸上都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走,在杀一波。” 几人都拔出自己的兵刃,向前方冲去。 噗! 噗! 寒光四射的长刀飞舞。 几头妖兽,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做了刀下之鬼。 看着卖命拼杀的武者,王世充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伏之以威,诱之以利。 只有这样,这些武士才能卖力。 突然,他的眼睛陡然缩小,有些惊惧的看着空中,一个黑点以惊人的速度从天而降,不过瞬间就撞在地上。 “嘭!” 段天涯仿佛是一颗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一道道黑色的裂痕以他的脚为圆心向外延伸。他身体携带的飓风吹的草木低头,几头体型娇小的妖兽被巨大的冲击波瞬间撞飞,身体仿佛落叶一般在空中翻滚。 “这。。。” 几个武者看着从天而降的段天涯,还有被击飞的妖兽,瞬间有些愣神。 “七杀枪法” 段天涯在众人愣神的功夫,手里的长枪高举,空中陡然出现一颗星辰。 七杀星,象征着杀戮的力量。 兵家可以吸纳星辰的力量,从而爆发出震撼人心的杀伤。 银色的枪头狂点,仿佛是一朵朵雪白的梨花绽放。又好像是点点雪花飞舞。 噗! 噗! 噗! 噗! 一点点血痕出现在众多武者的脖颈之上,随后变成一个个巨大的血洞。 嘭! 嘭! 嘭! 尸体倒地的声音传出,也惊醒了众人。看着地上的尸体,剩下的武者畏惧的看着段天涯。心中充满了兔死狐悲之感。 “段天涯!” 手持折扇的王世充看着被杀倒地的武者,还有仿佛全身鲜血淋淋,好似杀神降世一般的段天涯,他的银牙紧咬,怒声哼道。 “哼!” 看着端坐在四个壮汉抬着的竹轿上,一身白衣,摇着折扇,全身上下说不出骚包的王世充,段天涯不由的冷笑一声。 “不过是北郡小族子弟,到了这里还摆排场,真是取死。” 王世充见段天涯满脸不屑之色,心中怒气更重。 不由的双手使劲,重重按在竹轿之上,四个武徒境的大汉陡然感到竹轿上传来一阵千斤巨力,身体不由自主的下蹲。 “起!” 四人福灵心至,身体弹起,向上使劲。 王世充借助竹轿反弹的力量,整个人高高的弹起。 “白鹤抖翅!” 王世充手里折扇飞舞,因为速度实在太快,众人肉眼根本看不出全貌,只能看到空中的一道道白痕。 快,实在是太快了。 呼吸的功夫,王世充手中的折扇竟然出了六招。 好似一根根白羽飞落,又好似雪花飞舞,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妙。 “七杀枪法!” 段天涯的长枪也快到了极致,化作一道道银痕。 第二十八章 焚琴煮鹤 嘭! 嘭! 嘭! 嘭! 嘭! 嘭! 两人以快打快,不过是呼吸的功夫,枪头和折扇已经碰撞了六次。 自己肋间传来火辣辣的感觉,还有被刺穿的折扇,王世充知道,他究竟慢了一线,还是比不过段天涯。 “既然受伤,你今天就留下来吧。” 段天涯见王世充受伤,没有丝毫的怜悯,长枪一抖,好似一头翻滚的巨蟒。带着呼啸声,向王世充攻去。 啾! 王世充感受着腰间的疼痛,眼睛里流露出一狠辣癫狂之色。脚上用力,双臂张开,好似白鹤大张的羽翼。 白鹤冲霄! 王世充在空中盘旋,看起来好像是一头巨大,正在盘旋觅食的白鹤。 “上,他只是一个人,大家一起上,围死他。” 王世充的书童抓住机会大声乎喝道。其他几个武者听到书童的话语才如梦方醒,手持兵刃围拢上前。 段天涯眼睛紧盯着在上空盘旋,好似白鹤捕食,伺机发作的王世充,身形下蹲,膝盖向内,仿佛正在骑在奔跑的战马背上,又好似蹲在正在激流中的船上。 骑马蹲船! 这是兵家的基本功,可以提升修习者的耐力还有爆发力。 蓄力! 段天涯的气血不停的咆哮,气势不停的上升,仿佛他的体内有一头巨兽正在苏醒。只要给他一丝机会,段天涯就会毫不犹豫的将王世充用长枪撕成碎片。 突然正在盘旋的王世充眼睛陡然一眯,身形大张,仿佛是一头白鹤想要俯冲而下。 “七杀枪法。” 段天涯看着作势欲扑的王世充,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的冷笑,手掌中的长枪抖动,天地之间陡然出现一颗颗繁星。 “鹤舞!” 王世充的身体在空中陡然的停止。 他的双脚探出,好似一头全身白羽的仙鹤在空中闻乐起舞,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到让人感到心悸的弧线。 “这是什么声音,好美。” 王世充的手指微微颤抖,好似白鹤展翅,又好似玉手弄琴。 王世充的手指撕破空气,发出一阵阵好似琴音的靡靡之音。 叮咚! 叮咚! 四周的武士陡然听到一种美妙的琴音,这一道道琴音仿佛有着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人能够被心中欲望所掌控,最终长醉不醒。 段天涯被琴音入脑,神智不由的一昏。 “不好,遭算计了。” 长期的军旅生涯,让段天涯的心像铁石一样坚硬。在意识到被算计的瞬间,就清醒过来。手中的长枪狂点,在自己周身形成一道光幕。 噗! 噗! 噗! 段天涯的长枪和王世充的纸扇对撞,发出一阵阵脆响。 “我今天就要焚琴煮鹤!” 段天涯被王世充压制,不由的怒火冲天,手中长枪陡然燃烧起来,无穷的热量,让四周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 包围段天涯的武者仿佛得到了某种信号,刀剑带着寒光向段天涯的四周砍杀。 啾! 又是一声清亮的鹤鸣。 王世充双手拍打空气,浮力陡然大增,下冲的趋势陡然一滞,段天涯下意识的将长枪护在身前。 “鹤鸣九霄!” 王世充的眼睛里充满了暴戾,因为愤怒,就连脸庞看起来都有些变形。 王世充的双臂收拢,身体仿佛箭枝一般陡然拔高,在上升到顶点,接触到空中的云层,一只飞鸟恰巧从空中飞过,王世充的脚狠狠的踏在飞鸟的背上,借助微弱的反弹力,他的身体陡然反转。 头部向下,腿部向上,他的双手合拢,好似一个巨大的鸟喙。刺破空气,带着尖锐的啸声,从天而降。 噗! 噗! 剧烈的罡风被王世充的双手分开,吹的王世充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露出流线型的线条。 王世充的速度越来越快,因为速度太快,他的身上出现了一抹红色,仿佛整个人都燃烧了一般。 “好强的力量!” 段天涯脸上没有了轻松神色,双手死死的攥着长枪,身体下蹲,脚部十指弯曲,好似雄鹰的爪子,牢牢的抓在空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段天涯一只手抓住枪杆的尾部,一只手抓住枪头,以背部为触点,使劲的用力。银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曲,仿佛是一张被拉弯了的巨弓。 啪! 随着一声脆响,枪头仿佛蛇头一样被瞬间弹出。 超乎想象的速度,瞬间将空气撕碎。 嘭! 王世充的双手和段天涯的枪头狠狠的撞击在一起,就像火星撞击地球一般,释放出难以想象的能量。 巨大的冲击波不仅将四周的草木向四周倒伏,就是想要袭击段天涯的武士被这股力量一冲,步伐不由的一乱。 段天涯的被巨力撞击,身形不由的下沉,双脚更是深陷黑土之中,足足有一尺。巨大的力量还让土壤翻滚,好似被铁犁耕过一般,露出里面黑黝黝的肥沃。 王世充面色有些发白,面色说不出的狰狞和疯狂。 “再来!” 他的嘴巴开张无声的说道,一丝丝鲜血滴落,有一种说不出的壮烈。 王世充的身形再次拔高。甚至比刚才的高度还要高上不少。 段天涯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双手死死的攥住枪杆,心脏发出发动机一般的咆哮声,汹涌的血液在心脏的推动下,仿佛大江大河一般,一波强过一波,因为血液太过汹涌,手臂上的血管都突出,好似一条条青筋。 段天涯手中银色的长枪不停地颤动,发出阵阵龙吟一般的啸声。 王世充接下来的一击,必定会石破天惊! 所有的武士都屏住呼吸,生恐发出一点动静。 王世充的身体升到了最高点,但是他并没有反转身形,从高空俯冲。 而是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王世充以更快的速度向远方电射而去。 谁也没有想到,北郡名门望族王家的大公子,王世充在最后时刻竟然逃了。 就连段天涯也是一滞,显然这样的结果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老子裤子都脱了,你竟然说不来了。。。 段天涯看着远去的王世充,积蓄了全身的力量,竟然击打在棉花上面,这种心情,让段天涯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崩溃,就连气血也浮动起来。 “噗!” 段天涯强忍着吐血的冲动,有些恼怒的看似四周围攻的武士。 第二十八章 世之显宗,墨 嘭! 嘭! 嘭! 段天涯手中长枪翻转,仿佛是一条怪蟒,围着腰间旋转一周。 武士只感觉一股巨力传来,虎口瞬间崩裂,手中的刀剑在也握不住,瞬间被磕飞。 彭万里些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枪尖,一股股寒气让全身的汗毛炸立,皮肤上更是起了一个个小疙瘩。 “别轻举妄动,否则我怕手滑,一枪扎死你。” 段天涯看着彭万里等人,有些戏谑的说道。 “不敢,不敢。” 彭万里看着尖锐的枪头,后背感到一阵潮湿,有些讨好的说道。 “公子,等我!” 书童见王世充电射而去,顿时慌了手脚,在也不管被制住的武士,身形纵起,仿佛是一只猿猴在林间跳跃,向王世充离去的方向追去。 “想走,没有那么容易。” 段天涯的他的胯下仿佛有一匹看不见的千里良驹,长枪所指,带着重重幻影,向前方追去。 “公子,救我。” 书童的速度不慢,但是比段天涯来说,还是差了不少。眼见就要被段天涯追上,书童声音凄厉的大声喊道。 “废物,留你何用!” 王世充回头见书童快要被追上,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狠辣,折扇反转,一道精钢扇骨射出。 噗! 书童没想到王世充会暴起发难,在想躲避已经是来不及,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胸前喷涌而出的血花。 “为什么?” 随着血液的流失,他的眼睛也慢慢的没了神采。 段天涯有些恼怒的看着远去的王世充,书童倒地之后慢慢失去气息,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本想抓一个舌头,没想到王世充如此狠辣,连自己人都杀。 “外表仁义,实则寡恩而少义。” “此人不除,必成祸害。” 段天涯恨恨的说道。 “我们愿投降。” 看着陆续赶来的兵家弟子,被王世充抛弃的武者彭万里等人顿时心灰意冷,再也没有厮杀的动力,大声喊道。 “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敢围杀大师兄,真是胆子肥。” 后来的兵家弟子见这么多武者围攻段天涯,不由的大怒。上前给几个武者重重的就是几拳,几个本就有伤的武者,更是被打的吐血。 但是在场的武者却没有一个人敢抱怨,更不敢反抗。 一个段天涯就能击杀他们所有,更何况,还有十多个兵家子弟在场。 “朋友,看了这么久,也该现身了吧?” 段天涯长枪陡然反转方向,枪尖颤抖,仿佛有一朵朵梨花盛开。 众人大惊,不由的看向段天涯枪尖横指的地方,一颗参天巨树仿佛是一把大伞,遮拦住光芒,形成一片面积不小的阴影。 在阴影里,土壤相对潮湿,有几颗好似菌类的生物在顽强的生长着。 但是任凭他们如何观察,都没有发现有人隐藏的迹象。 “朋友,还不出来,打算让某家请你出来不成?” 段天涯的眉毛微微抖动,声音冰冷的说道。 “真是一出精彩的好戏,段天涯不愧是段天涯。” 就在众人以为段天涯即将动手的时候,静止的树影之中诡异的冒出一个全身漆黑,头戴斗笠的武者。 “阴影刺客陈虚彦!” 看着武者带着黑皮手套的右手,还有脸上明显的疤痕,段天涯古井不波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诧异。 “你不去指引保护墨家新人,到这里做什么?” 全身黑衣的战狼嘿嘿一笑,脸上仿佛蜈蚣一样的伤疤显得格外的狰狞。 “我不想和你发生冲突,我接了委托,有人出重金要我在这里碾死一个杂鱼。” 阴影刺客陈虚彦发现段天涯眼睛里的怀疑,急忙解释道。 “我不想和你发生冲突。” “真的么?” 段天涯看着陈虚彦,眼睛的怀疑之色并没有尽去。 “我虽然不想和你发生冲突,但是并不代表我们墨家惧怕你们兵家!” 阴影刺客陈虚彦举起自己被漆黑手套包裹的右手,眼睛里冒出一道诡异的红光,控制不住的杀气四溢,仿佛有无数的冤魂在杀戮中痛苦的嚎叫。 树林中栖息的飞鸟,仿佛遇到天敌一般,成群结队的扑楞着翅膀冲天而起。有些仓皇的向远处飞去。 “好强的杀气。” “纵然是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将军老兵,身上也未必有这样强的杀气,这个陈虚彦究竟杀死了多少生灵,才积攒了如此多的杀气?” 段天涯感受到了陈虚彦的杀意,身体不由的一僵,身体本能的做出防御的姿势。看向陈虚彦的目光,也变得狐疑幽幽。 陈虚彦看着摆出防御姿势的段天涯,眼睛赤红,有些贪婪的添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但是还在他还有几分理智,没有贸然和兵家发生冲突。 “杀!” 段天涯身后的一个师弟,被陈虚彦强大的杀意一激,本能的伸出长枪指着陈虚彦。 “不好!” 看着陈虚彦邪气的目光,段天涯本能的感觉有问题,下示意的将几个师弟护在身后。 “嘿嘿!” 陈虚彦看着段天涯等人,嘿嘿冷笑几声。手法非常隐蔽的扔出一个球形物体,圆球落地在上后,里面的机关瞬间被触发,陡然从中央裂开,分出八个莲瓣,五彩斑斓,仿佛是一朵娇艳的鲜花,说不出的妖艳。 几个兵家弟子有些好奇的看着慢慢绽放的花瓣,目光中流露出好奇思索的神色。 “快躲开,是墨家的暗器怒火佛莲。” 段天涯看着绽放的花瓣,脸上陡然大变,将长枪舞动成一道巨大的光轮,大声喝道。 嘭! 就在段天涯话音落地的瞬间,一声爆炸的声音响起,莲花瓣陡然被炸成无数的碎裂,仿佛无数的子弹瞬间攒射而出。 叮! 叮! 叮! 段天涯手中的长枪舞动到了极致,肉眼中根本看到枪身,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银色光轮。 一枚枚碎片都被段天涯的银枪击飞,但是其他人就没有这个能力了。有几个动作慢的,被碎片刺穿铠甲,顿时鲜血横飞。 “伤我同泽,我要让你死!” 段天涯看着被碎片击中,全身鲜血,不知死活的兵家子弟,眼眦迸裂,身体陡然加速,银枪刺破空气,带着爆裂音狠狠的刺向陈虚彦。 第二十九章 百足之虫,机关傀儡兽 段天涯的长枪快到了极致,人随枪走,一步迈出,就是七八丈的距离,百丈距离,不过眨眼。 段天涯长枪端的笔直,好似高耸在船头之上的撞角,将万丈波涛击碎分开,因为高速刺破空气,枪头发出尖锐的啸声。 陈虚彦看着高速冲击的段天涯,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冷笑。 “嗤!” 陈虚彦背后的黑色宝剑出鞘,空中陡然形成一道道半月形冷冽的剑弧。 噗! 噗! 段天涯无视空中的剑弧,仿佛是一头蛮牛直愣愣的向陈虚彦撞了过去。 段天涯去势不减,银白色的剑弧被他的长枪一个个撞破,最终消失于无形,但是也因为有剑弧的阻挡,段天涯的速度也明显的降了下来。 陈虚彦看着速度减慢的段天涯冷冷的笑了一声,将自己的黑色斗篷对着段天涯方向一抖,一阵机关运动的声音传出,一个个短小闪烁着寒光的箭枝,仿佛飞蝗一般遮天蔽日攒射而出。 站在后方为段天涯压阵的兵家弟子看着满天的暗器,不由的暗暗心惊,大骂卑鄙,恨不得群起而攻之。 看着遮天蔽日,仿佛飞蝗的暗器,段天涯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凝重的神色。 轰! 段天涯腿上用力,身体仿佛是一支火箭,瞬间冲天而起,凭借巨大的惯性。段天涯的身躯在达到顶端之后,向前开始抛落。 “裂地枪。” 段天涯在空中双手抓住枪尾,借助巨大的惯性,好像是一头巨蟒的尾巴,狠狠的向地面抽去。 陈虚彦看着段天涯击碎云朵,撕裂空气的长枪,战斗的本能告诉他不能硬接,陡然电射后退。 轰! 就在陈虚彦后退的瞬间,段天涯的长枪仿佛是巨蛇的尾巴,狠狠的抽打在地面之上,磨盘大的岩石瞬间被击成碎末,仿佛子弹一样向四周攒射, 本来有些突起的地面更是被巨大的力量抽出一个深坑,更撕裂大地,露出一道道黑色的痕迹。 陈虚彦看着地上的深坑,还有延伸的裂痕,眼睛不由的收缩。 段天涯的破坏力实在是太惊人了,如果刚才他托大没有躲避,必然会被击伤。 “杀!” 段天涯的长枪指天,空中陡然出现一颗星斗。 星力落下,段天涯的枪尖上,仿佛是一明星,随着枪尖的颤动,而摇曳。 “杀!” “杀!” 段天涯的长枪划破空间,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星痕,看起来好似流星的尾巴,说不出的漂亮。 “七杀枪法!” 七道枪影封住四周的空间。陈虚彦仿佛被困在一个看不见的牢笼当中。 “哼!” 陈虚彦冷哼一声,一个椭圆形的黑球被抛出,爆破声之后,一股白色的烟雾瞬间遮挡住众人的视线。 段天涯并没有冲动,而是有些警戒的看着浓烟,等烟雾散尽,陈虚彦竟然消失于无形。 “逃跑了?” “怎么可能?这个家伙能够飞天遁地不成?” 段天涯身后的兵家子弟看两人战斗的时候,竟然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真是一个狡猾的家伙,而且这个家伙身上的零碎也太多了吧?” “就是,他的披风简直就是一个百宝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放进去的。” “这就是墨家,你永远不知道,对手下一步会做什么。” “以后和墨家对战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他们身上的机关。” “墨家最厉害的是机关术,当然,他们的剑术也是非常出色的。当代墨家矩子,就是一位剑术大家,据说已经成就半步剑仙,杀人于无形,取敌将首级好似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真的假的?” 有兵家弟子难以置信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 段天涯没有被兵家子弟的议论分神,反而异常仔细的看着地上的痕迹。 按照他对陈虚彦的了解,那就是一条毒蛇,特别善于隐藏自己,只要有人大意,他瞬间就会发动致命的一击。 而且在陈虚彦站立的地方,他发现了土层翻动的痕迹。 飞天遁地对常人来说只是神话,但是对拥有机关兽辅助的墨家弟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陈虚彦定然是利用机关傀儡兽,钻到了地下。 噗! 段天涯身旁树木阴影中土壤中陡然翻滚,一个仿佛蜈蚣足部的钢刀探出,狠狠的刺向他的肋部。 叮! 段天涯手中长枪翻滚,挡住陡然冒出的钢刀。 咔! 咔! 咔! 随着一阵阵机关交合的声音,一头身长十丈的机关蜈蚣从地底钻出。 机械蜈蚣头顶的鄂牙开合,好似一把巨大的剪刀,狠狠的剪向段天涯的腰间。如果被剪实,就算段天涯有盔甲护身,也会被一剪两半。 “真是好畜生!” 段天涯面色发冷,握住枪尾,将长枪抡圆,手中的长枪从上向下狠狠的砸落。 嘭! 枪头砸在机械蜈蚣的头部,巨大的力量让机械蜈蚣的身体陡然砸向地面。 咔! 机械蜈蚣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身体陡然竖起,狠狠的向段天涯扑去。 段天涯不敢硬接,身体陡然向一侧兔跳。 机械蜈蚣扑了一个空,但是他的尾巴却十分灵活的卷起,尾翼好像两把尖刀,狠狠的扎向段天涯的腹部。 嘭! 段天涯用长枪格挡,身形被一股巨力撞飞。他的脚死死的抓住大地,留下一道道长长的痕迹。 “大师兄,我们来帮你。” 兵家弟子见段天涯落入下风,抽出长枪攻击机械蜈蚣的关节处。 但是这个机械蜈蚣却出奇的灵活,攻击他的头部,他的尾巴会抽过来。攻击他的尾部,头部会转头撕咬。 如果攻击他的中间部位,头部和尾部会共同攻击。 兵家弟子虽然人数众多,但是一时竟然拿这个机械蜈蚣没有好的办法。 “一字长蛇阵,斩其头,断其尾巴,钉住腰。” 段天涯见兵家弟子落了下风,急忙大声喊道。 “诺!” 兵家弟子得到指挥,顿时互相配合起来。 两杆长枪互相配合,头部,尾部,腰部同时进攻,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机械蜈蚣瞬间落入了困境。 第三十章 无法之地 兵家弟子两两配合,攻头,断尾,叉腰。 刚才还凶焰滔天的机械蜈蚣,瞬间仿佛被打到七寸的长蛇。 隐藏在机械蜈蚣头部,正在操作机械傀儡的陈虚彦,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焦急的神色。 见兵家弟子在段天涯的遥控指挥之下,竟然结成战阵,顿时不再犹豫,巨大的机械蜈蚣身体抬起,狠狠的砸向地面。 巨大的双锷开启,坚硬的土壤瞬间被刺穿,身后百余旁足互相配合。 机械蜈蚣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电钻,瞬间钻入土壤内部。 等兵家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隐隐看到机械蜈蚣的后半身。 “想跑,没有那么容易。” 段天涯也打出了真火,身形陡然跃起,手中长枪对着机械蜈蚣的后半身狠狠的劈下。 。。。 司徒刑在段天涯在次离开后,并没有贸然离开,因为他发现四周到处都是劫气,更是隐隐能听到刀兵交战的声音。应该是段天涯部和其他试炼者发生了冲突。 更听到了段天涯包含愤怒的吼声,还有机械蜈蚣特有的嘶鸣声。 今夜注定要是一个流血夜。不知道多少人见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阳,但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司徒刑不想搀和三家的冲突,索性就静静的趴在那,仿佛是一头老龟,静静的消化“血髓”。一丝丝药力被释放,转换成一丝丝气血,缓慢的滋润着他的五脏六腑。 司徒刑的呼吸声若有若无,到最后更是微小到细不可闻,就连体温也下降了不少,夜间有动物路过此地,都以为这里趴着的只是一节枯木,一块磐石。 更有一头两眼冒着绿光的夜狼,独自离开族群后,在司徒刑所在的巨石旁,抬腿撒了一泡气味浓郁的黄汤,用来标注自己的领地。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射下,夜间的动物都隐藏起来。 五彩斑斓的小鸟在空中,树梢上唱着跳着。 司徒刑的眼睛慢慢的睁开,有些慵懒,好似老龟一般活动了几下身体,等全身气血畅通之后,司徒刑才慢慢的站起身形。 漫天的劫气已经消散,厮杀声也杳不可闻。 用望气之法,寻找到一个劫气最少的方位,司徒刑再次踏上旅程。 自从遇到突破武师境界的段天涯后,知道两者的差距之后,司徒刑越发的谨慎。 中间也击杀了几个试图抢夺他的试炼者,但是他一点也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越来越紧迫的感觉。对于秘境试炼的规则,司徒刑越发的了解,这里没有正义,也没有邪恶,弱者被淘汰,只有强者才能活下来。 随着试炼时间进行大半,整个秘境到处都充斥着杀戮的气息。 “终于找到你了。” 彭万里全身衣服被鲜血染红,手里的鬼头刀上更有鲜血不停的滴落。看着眼前好似闲田信步的司徒刑,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欣喜的神色。 他身后的两个武士看到司徒刑,脸上顿时浮现出狰狞的笑容。 听到彭万里的笑声,司徒刑的头陡然抬起,仿佛刚发现三人,脸上流露出慌张的神色。 “你们想要做什么?我可是很厉害的。” 司徒刑双手成牛角状,面色发白,有些色厉内茬的喊道。 彭万里三人看着司徒刑的慌张的变现,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陡然升起一丝笑容,最后更是放肆的笑了起来。 “你千不该万不该得罪了严捕头,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彭万里面色,阴沉面色狰狞的说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袭杀有功名之人,就不怕国法制裁么?” 司徒刑用手指着三人,面色有些苍白的怒声喝道。 “秀才,某家本来就是江洋大盗,做的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没本买卖。说到这里,我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某家现在还呆在死牢里,等候秋后问斩。” 彭万里有些病态的看着司徒刑,仿佛司徒刑越仓皇,越无助,他的内心就会越发的满足。 外面高高在上,需要仰视的秀才老爷,在这里不过是一个他随意宰杀的羔羊。 这种身份的转变,竟然让他的心理有着一种病态的快感。 “哈哈!” 彭万里身后的两个老兵,从腰间抽出铁尺,露出残忍的笑容。 他们面色狰狞看着司徒刑,他们竟然不想马上击杀他,而是想要慢慢的羞辱,戏弄,犹如猫戏老鼠一般。 “铁尺,你们是公门中人。” 司徒刑看着两个老兵手中制式铁尺,有些意外的说道。 “好一个蛇鼠一窝,。” “好一个大胆的严肃。” “竟然敢为了一己私利,私自释放囚徒,更利用公器,买凶杀人。出去之后,我定然要敲响登闻鼓。” “定然将他绳之以法。” 司徒刑面色严肃,威严的喝道。吓得彭万里等人心中不由一滞,身形更是不由自主的微微后退。 但是想到这是黑山秘境,无法之地。他们的胆气陡然又壮了起来。 “秀才老爷,你是没有机会了。” 两个老兵见身份被识破,也不再掩饰,有些不屑的冷笑说道。 “这个黑山秘境,没有龙气,更没有诸神垂青,就算是死了,也入不得轮回。是真正的无法之地,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真是好大的狗胆,吾必斩杀汝等!” 司徒刑死死的盯了三人一眼,仿佛要把每一个人都印在心中,毫不犹豫的转身向后方激射。 “哪里跑。” 彭万里和两个衙役怒吼一声,抽出兵刃,死死的咬在司徒刑后面。 “杀!” 彭万里上前窜了两步,手中的鬼头刀对着司徒刑的后背斜着劈落。 司徒刑的后脑勺仿佛长了眼睛一般,身在在飞速前进中陡然一扭,竟然巧之又巧的避开,彭万里的鬼头刀贴着他的衣服滑落。 “杀!” 彭万里的手臂一扭,鬼头刀变劈为刺,狠狠的扎向司徒刑的后心。 司徒刑的身体仿佛被什么绊了一下,步伐不由的踉跄两步,也正是因为这几步踉跄,彭万里的鬼头刀竟然又落在空处。 彭万里有些诧异的看着司徒刑步伐慌张,行动笨拙,好似一个初通武艺的儒生,但是他每每都能躲过必杀一击,心里不由的升起一丝丝狐疑。 第三十一章 做局 司徒刑听着身后清晰的呼吸声,知道彭万里和他之间的距离在不停的缩小,但是他的神情并没有任何的慌张,反而有一种智珠在握的感觉。 司徒刑看着眼前不远处劫气浓郁的地方,还有身后紧追不舍的三人,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计谋得逞的笑容。 啪! 司徒刑在奔跑中竟然一脚踏空,身体摔倒在地,巨大的惯性让他的身体瞬间变成了滚地葫芦,不停的翻滚。 “真是天要亡你。” 彭万里看着摔倒在地,头巾掉落,全身狼狈不堪的司徒刑,心中不由的狂喜。 身体高高跃起,手起刀落,长刀对着司徒刑凌空劈落。 一刀两半! 生死两难! 摔倒在地上的司徒刑并没有束手就擒,而是在地上不停的翻滚,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司徒刑翻滚的中心竟然是一棵碗口粗细,枝叶垂落,看起来绿意盎然的藤类植物。 呼! 呼! 两个衙役手中的铁尺从空中砸落,司徒刑双手使劲,身体仿佛弹簧,又好似跳蛇,瞬间向后窜出一段距离。 两把铁尺砸落在地上,顿时土石乱飞,出现两个凹陷。 拨草寻蛇! 彭万里的鬼头刀贴着地面横扫。 司徒刑双手用力,身体陡然跃起地面一尺。 彭万里的长刀堪堪贴着他的衣服扫了过去。 咔! 彭万里的鬼头刀,在司徒刑戏谑的眼神中狠狠的砍在藤类植物的主干上,但是那看似娇弱的枝干,并没有和彭万里预期的那样,被销成两截。 反而有一种出奇的坚韧。 彭万里只感觉自己的鬼头刀好似砍到了败革之上,有一种不受力的感觉。 彭万里的全力一击,只在藤类植物身上留下一道不算太深的伤口,一丝丝绿色的汁液从伤口处淌下。 绿色的藤类植物仿若活人,也能感觉到疼痛,被击伤后,枝干树叶不停的颤动,发出莎啦啦的声音。枝干更是诡异的扭曲抽搐着,仿佛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疼痛。 司徒刑面色诡异的看着彭万里等人,冷冷的一笑,身形仿佛是离弦的箭,看了一眼藤类植物,有些逃难似的陡然向着远方电射而去。 “刚才他是装的?” 彭万里有些面色呆滞。他身后的两个衙役,看着一骑绝尘的司徒刑,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有这样的身手,他为什么要跑。” “不好!” 看着已经消失的司徒刑,彭万里仿佛想到什么,有些惊惧的看着四周。 轰! 轰! 轰! 一根根粗壮的树根破开地面,电射而出,仿佛是一条条巨大的触手。 “这是什么鬼?” 两个衙役用手中铁尺拨打着树根,还有碧绿色的藤条。 彭万里手中的鬼头刀挥落,一截藤条被斩断在地,那截藤条落地后仿佛是小蛇一样扭曲着身体。 彭万里上前又是一刀,将藤条切碎,这才没了动静。 让人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 “大家快后退,植物不能移动,只要走出他的根系范围,我们就安全了。” 看着越来越多的根系,还有藤条,彭万里大吼一声,用鬼头刀拨打着藤条,向后方移动。 两个衙役背靠背,手中铁尺挥舞,听到彭万里的话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开始后退。 嘭! 嘭! 藤类植物也发现了几人的意图,一根根粗壮好似蟒蛇的根系从地而出,翻滚着狠狠的抽打着地面。 地面的土壤仿佛被铁犁耕过一般,一些低矮的植物也遭了池鱼之殃,被粗壮的根系打翻在地。 彭万里等人面色凝重的看着四周,根系遮天蔽日,封锁四周,根本不给他们逃跑的空间。 “快想办法,否则今天我们都要做这个植物的养料。该死的司徒刑,他定然是故意的。” 衙役格挡了一根粗壮的根系的偷袭,巨力让他的虎口开裂,一丝丝鲜血滴落。就连手中的铁尺也有些拿捏不住,有些焦急的吼道。 “木类植物都害怕火焰,此地干燥,枯木野草不少。只要我们引燃,也许能够有一线生机。” 彭万里也是狼狈,身上的衣服被藤条撕成一片片,好似乞丐装,斩断了一根藤条,有些力竭的说道。 “藤条根系无穷无尽,如果不逃出去,我们都会力竭而死。” “你们俩掩护我。” 衙役也知道彭万里说的有道理,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大声喊道。 “好!” 彭万里手持鬼头刀站在前方,好似一尊门神,不论是树根还是藤条都被他的长刀斩断。另一名衙役手持铁尺护在后方。 “快点,这个畜生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看着攻击越来越凶猛的藤类植物,彭万里的嘴里已经见血,有些焦急的喊道。 另外一名衙役更是不堪,一根手臂被藤条抽到,露出白色的骨茬,软绵绵的挂在肩膀上,显然是已经断了。 如果不是强烈的求生欲望,恐怕那名衙役早就被藤条,树根撕成碎片。 “好了!” 看着弱小的火苗点燃了枯草,形成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衙役的嘴角升起一丝大难不死,兴奋的的笑容。 藤类植物也仿佛感觉到了烈火的炎热,藤条和树根的攻击就是一滞,并且发出一种诡异的颤抖,好似十分畏惧一般。 “果然有效,让火焰更猛一些。” 彭万里看着收缩的藤条,有些兴奋的喊道。 衙役没有回答,只是用脚把火焰踢的哪里都是,枯草和干木瞬间被引燃,在微风的吹拂下,火焰越来越大,一些弱小的植物瞬间被火焰烤焦。 藤条有些惧怕的颤抖,更用藤条拍打着地面,试图用土将火焰熄灭。 但彭万里等人岂能让他如愿,用枯草做成火把,向四周不停的飞射。火把落地后,瞬间将四周点燃,形成一大片火场。 藤类植物的根系和藤条不停的拍打四周火焰,但是还是有火焰燃烧起来。 甚至有的火焰直接落在藤类植物的枝干上,说来也怪,看似绿油油,充满水分的藤类植物油性出奇的大。 一点火焰点燃枝干,竟然在油性的助燃下,瞬间变成一个大大的火把。 火焰沿着枝干不停的向上燃烧,任凭藤类植物如何的翻滚,都没有办法熄灭。 “烧死你。” 看着被点燃,因为疼痛疯狂舞动,好似火炬的藤类植物。点火的衙役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 但是,他的笑容很快就僵硬了,因为他感觉心口一疼,胸口不知何时竟然探出一节刀头。 第三十二章 虎兜出于押,龟玉毁于匣中 衙役红色的鲜血喷射而出。 为什么? 衙役困难的扭转脖子,看着面色狰狞的彭万里,鲜血已经堵住了他的气管,只能无声的张合。 “汝等不死,吾怎么可能真正的自由。” 彭万里面色冷酷,将鬼头刀抽出,衙役的鲜血仿佛喷泉一样激射。 “你。。” 另外一个衙役见彭万里暴起发难,不由的面色大变,眼睛闪过一丝犹豫,瞬间又变的果决。 没有在意同伴的生死,断臂衙役转身向司徒刑离去方向掠去。 “哼!” 彭万里嘴角冷冷的一笑,没有任何犹豫的大步追了上去。 断臂衙役听着后方的风声,眼睛里不由的闪现出焦急的神色。论武道,自己本来就不是彭万里的对手。 更何况,现在一只臂膀被藤条所伤,根本用不上力气。 “杀!” 彭万里眼睛里闪烁着凶光,两步并作一步,追上前搂头盖脑就是一刀。 叮! 断臂衙役手中铁尺上扬,鬼头刀撞击在铁尺上,冒出一串火花。 巨大的力量,让衙役的虎口开裂,面色不由的一白。 “杀!” 彭万里得势不饶人,斜着又是一刀。 嘭! 鬼头刀再次挥舞。 衙役的脸色更加苍白,手掌更是开始发抖,铁尺都有些拿捏不住。 “死!” 彭万里身形跃起,狠狠的一刀劈下。 断臂衙役十分狼狈的翻滚,才没有被一刀切成两半,但是铁尺早被丢到一边。 “你不能杀我,严捕头不会放过你的,司徒刑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断臂衙役面色绝望的看着彭万里,大声焦急的吼道。 “我和司徒刑无冤无仇,追杀他,只是应付严捕头的权宜之计,哪里算的上心腹之患。” 彭万里一脸不屑的看着断臂衙役,有些冷冷的说道。 “倒是你,你不死,我心真是不安。” “你,你,你不能这样做,严捕头是不会放过你的。” 断臂衙役有些惊惧的用腿蹬着地面,身体扭动,在地上蛇行,试图和彭万里拉开一丝距离。 “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你不知道江湖上有一门手艺,叫易容术么?” 彭万里不屑的冷笑一声,有些怜悯的看着断臂衙役。嘴角上翘,冷冷的说道。 “现在,你该安心上路了。” “不要!” 断臂衙役的脚在地上踢打着,扬起一大片沙土,试图影响彭万里的视线。而他的身体则是有些狼狈的向后翻滚。 单臂按在地上,借助反弹的力量向前窜出。 哧! 彭万里的鬼头刀横扫,划破断臂衙役的衣衫,露出一个白色狰狞翻开,仿佛婴儿嘴巴一样的伤口,鲜血瞬间涌出,将后背全部染红。 “嗷!” 断臂衙役顾不得看背后的伤势,咬着牙,迸发出全身的力量,拼命的向前狂奔。 “杀!” 彭万里的鬼头刀飞出,刺穿衙役的皂衣,从后背贯穿整个身体,在胸口露出一节刀身,鲜血一滴滴的摔落在地上,激起一片粉尘。 “你竟然敢杀官差,严捕头是不会放过你的。” 断臂衙役扑到在地,咕咕的鲜血冒出,染红了一大片土地。 “不过是一个没有品阶的衙役,你算什么狗屁官。” 彭万里看着死不瞑目的衙役,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抽出了带血的钢刀,在衙役的衣服上蹭了蹭,有些不屑的说道。 “打家劫舍,袭杀官差,你的罪孽,真是罄竹难书,该杀。” “虎兜出于押,龟玉毁于匣中,是谁之过也?” 司徒刑站在远处的土丘上,看着正在处理尸首的彭万里,不由想到《论语中》的一句话,虽然是儒家典籍,但是在司徒刑看来,其中也有几分法理。 猛虎跑出笼子,宝玉在盒子里损坏,是谁的错误呢? 这是看守,还有保护者的问题。 这个彭万里固然该杀,但是释放他的捕头严肃更是该杀。 彭万里也仿佛感觉到了司徒刑的存在,微弓的腰陡然挺直,抬起头,眯着眼睛,有些狐疑的看着远处的土丘。 有人窥视。 敌意! 做为独脚大盗,彭万里的直觉非常灵敏,也正是凭借这种直觉,让他躲过了官府数次围捕。 “难道司徒刑还没有离开?” 彭万里看着小土丘,心中有些惊疑。 “还是说严肃还安排了后手。” “究竟是谁?” 看着全身浴血,杀气腾腾的彭万里,司徒刑转身消失在阴影之中。 就如同《论语》所说,猛虎跑出笼子,不是猛虎的责任,而是看守的问题。 现在还不是诛杀彭万里的时候。 彭万里有些诧异的看着远处的土丘,那种令他感到心悸的感觉竟然消失于无形,过了一盏茶时间,土丘处都没有动静。 他这才壮着胆子挪了过去。 土丘面积很小,不过方圆几丈,而且没有树木遮挡阻碍,一眼就能通观全局。 司徒刑早就离开,他自然没有见到。 但是他还是在阴影处发现了一双脚印。 他本来有些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 司徒刑手里抓着一根哨棒,拨开前面的枯草。 偶尔有一两条颜色斑斓的毒蛇,被他瞬间击碎脑袋。 担心毒蛇运动神经没有死绝,暴起伤人,司徒刑用木棒的顶端,将蛇头按入沙土当中。 一身黑衣的陈虚彦站在高达千刃的断崖之上,极高远眺,看到悬崖下方,如惊弓之鸟的司徒刑,嘴角升起残忍嗜血的笑容。 “劫气,好浓郁的劫气。” 司徒刑的身体陡然一僵,他的眼睛里出现了黑漆漆的劫气,而且这股劫气死死的缠绕在他的身上,任凭他如何躲闪,都没有办法摆脱。 “生死大劫!” 司徒刑看了一眼远处高达千刃的悬崖顶部,隐隐能够看到一个人的身影。 劫气正是来自此人。 司徒刑没有任何犹豫,他的身体陡然射出,仿佛是一只灵巧的猿猴,在树木之中窜纵跳跃。 “好灵敏的嗅觉,可惜。。。” 看着仿佛羚羊一样,仓皇逃窜的司徒刑,陈虚彦冷笑一声,竟然从悬崖上一跃而下,身上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黑色的斗篷,瞬间一片片张开,形成两个巨大的羽翼,在气流的推动下,好像是一个黑色的蝙蝠,从高空滑行而下。 第三十三章 墨家黑科技,雄鹰搏兔 “这是什么鬼,又是墨家黑科技。” 司徒刑看着高空滑翔的陈虚彦,暗暗的吐槽道。墨家在这个世界,简直是开了强力外挂,就没有他们造不出来的。 如果不是不用电,也没有现代科技的痕迹,司徒刑真要怀疑,墨家始祖公输盘也是从地球穿越来的。 “杂鱼,你跑不掉的。” 陈虚彦的羽翼大张,借助着山谷的风力,像是一只雄鹰翱翔在空中。 猛烈的山风吹过,让陈虚彦的眼睛只能微眯,但是看着和司徒刑之间的距离越来近,他的嘴角露出冷酷的神色。 “这样跑不是办法。” “跑的再快,也没跑不过羽翼。” 司徒刑虽然在狂奔,但是时不时用余光观察,看着两者之间的距离在不停的缩减,他的头脑仿佛是一台巨大的计算机,更是一时一刻也没有停下。 陈虚彦借助气流翱翔,速度要远远快于自己。 想要摆脱对方的纠缠,只有两种办法,要么加快自己的速度,要么降低对方的速度,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司徒刑的手伸到身后的背篓中,毫不犹豫的取出一株翠绿色好似玉雕的空竹。 用嘴巴野蛮的咬破竹壁似的外壳,叼着使劲吮吸,一股股好似玉液的流质灌入他的嘴巴,在口腔中化作一丝丝带着玉色的气体,滋养着五脏六腑,迸发出惊人的力量。 司徒刑的身体好似瞬间被加满油的汽车,全身气血陡然沸腾起来。移动陡然加快,和陈虚彦的距离也被拉开不少。 陈虚彦在空中俯视,看着司徒刑借助药物提升自身的速度,嘴角陡然升起不屑的冷笑。 人力终究有穷尽的时候,而他在空中借助气流滑翔。 根本没有什么力量消耗,此消彼长之下,司徒刑会被他活活的拖死,累死。 想到这里,他反而不急着拉进距离,远远的吊在司徒刑身后。 等他速度有所降低的时候,陡然加速,给司徒刑制造压迫感。 咔嚓! 司徒刑牙齿不停的咀嚼,又一棵血髓被他咬成碎片。 红色好似玛瑙的酱汁顺着喉咙滑落,胃部的穴窍张合,一道道气血升腾起来,司徒刑有些疲态的身体又重新恢复了活力。 “哼!” 陈虚彦调节羽翼,让自己的速度再次加快,仿佛是一条毒蛇,紧紧咬在司徒刑的身后。 嘭! 司徒刑跃起,踢在路边的石壁上,身形好似山羊跃岩一般在山壁上斜着奔跑了一段距离。腿部用力凭借着反弹的力量迅速改向。 陈虚彦没想到司徒刑会突然改向,他滑行的速度很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司徒刑向树林中飞奔,并且凭借树荫的遮挡消失在林海。 “以为这样就能脱身?真是天真!” 陈虚彦调整羽翼,在空中划出一个美丽的弧线,仿佛是一头雄鹰翱翔在树林之上。 啾! 啾! 啾! 树林中的小鸟以为有猎食者出现,叽叽喳喳的乱作一团。 猴子,兔子等小型动物,也都急忙躲到隐蔽之处,警戒的看着空中。 司徒刑躲避在两个巨石缝隙当中,用枯草,树叶做了一个简易的伪装,陈虚彦在空中观察不是很仔细,只是一扫而过,一时也发现不了他的身形。 陈虚彦控制着滑翔翼在空中旋转了几圈,都没有发现司徒刑的踪迹,不由的心中烦躁。 但是树林面积很大,可以藏身的地方太多,因为速度太快,他又没有办法仔细搜查。 喳! 喳! 几只麻雀从树林中窜出,不知是不是被吓到,还是想要挑战空中霸主的地位,几只麻雀直愣愣的向陈虚彦撞过来。 陈虚彦面色微变,双手控制羽翼陡然拔高,才躲过飞鸟的撞击。 为了躲避飞鸟,陈虚彦的羽翼倾斜,身形看起来有些狼狈。 飞鸟的速度不快,而且重量也不是很大。但是轻微的撞击,就有可能造成滑翔翼失衡,从而酿成跌落的后果。 重新滑翔了一会,才重新恢复稳定。 他有些惊惧的看着下方的树林,这个地方鸟虫很多,滑翔翼很容易被飞鸟撞到。 躲在暗处的司徒刑看到被飞鸟所扰的陈虚彦,心中不由的一动,眼睛中流露出欣喜的神色。在有些湿润的地上,用手指一笔一划的写到: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冲天一搏气如虹,踏浪凌波入海中。 未有虎狮声震耳,却能潇洒比鲲鹏。 莫怪雄鹰志气高,长空万里领风骚。 健翎绕日摩天去,利爪生烟踏海涛 凛凛生威风,扶遥上太空。 盘旋九万里,万物一览中。” 随着司徒刑最后一个笔画落下,一道白色的文气从地上升腾起来。 一寸! 两寸! 三寸! 四寸! 五寸! 六寸! 整整六寸,六寸佳作,就算是当朝的翰林,大儒也不能一蹴而就。但是文气还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 七寸! 八寸! 整整八寸,地面上的文气才有枯竭的迹象。 “天怎么黑了。” 陈虚彦有些诧异的看着空中,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现在竟然诡异的暗了下来。 “什么把天空给遮住了。” 陈虚彦发现空中有一个巨大的翅膀,遮住了阳光。也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啾! 一个张着巨大羽翼,全身长满金羽,仿佛金铸一般的猛禽亢鸣一声,陡然从高空俯冲,锋利好似匕首一般的利爪狠狠的抓了下来。 可惜,我的文气等级还是太低了,更不是纯粹的儒家,只能借用儒家的力量。 如果是儒圣召唤出的大鹏鸟,光翅膀就能绵延九万里。 可以撕裂虎豹,吞噬蛟龙。 大鹏鸟扇动翅膀的力量,就能在陆地上形成一场风暴。 看着空中的金羽铜冠的大鹏鸟,司徒刑有些遗憾的想到。 “什么东西。” 陈虚彦看着空中的猛禽,急忙调整羽翼,让自己的高度拔高,右手抬起,几根泛着寒光的短箭被机簧攒射而出。 空中的猛禽虽然个头很大,但是却不笨拙,轻易的躲了过去,再次扑来。 司徒刑没有关注空中的搏斗,大鹏鸟虽然外表凶悍,但是毕竟等级太低,根本阻挡不了多长时间。身形不停,快速向远方攒射。 第三十四章 山林毒龙 事实也正如司徒刑预料的那样。 撕! 陈虚彦身后的羽翼乃是墨家巧手打造,能够借助山谷的气流在空中滑翔。他的操纵也是熟练,但是和大鹏鸟这种空中霸主比起来就要显得笨拙不少。 任凭他如何躲避,大鹏鸟都如影随形。 刺啦! 大鹏鸟的利爪撕破陈虚彦身上的羽翼。 陈虚彦的身形失去平衡,陡然剧烈摇晃起来,仿佛陨石一样从高空跌落。 啾! 大鹏鸟兴奋的亢鸣一声,双爪前探,高空俯冲电射。 陈虚彦的眼睛里陡然闪出一丝得逞的笑容,只见他双手陡然伸出,抓住大鹏鸟的利爪,狠狠的一撕。 嘭! 刚刚还威风八面的大鹏鸟瞬间被巨力撕成两半,悲鸣一声,化成云烟消失于无形。司徒刑写在地上的诗词也瞬间崩塌。 仿佛被飓风吹过一般,露出黑黝黝的地面。 “小杂鱼,以为这样就能逃脱么?” 陈虚彦身体在空中翻滚,在将要摔落地面的时候,陡然一个前翻卸掉力气,好似一根没有任何重量的羽毛,双脚稳稳踏在地面上。 看着司徒刑逃跑的方向,陈虚彦冷冷的一笑,把身上的纽扣解开,把破碎的羽翼随意的扔在一旁。 陈虚彦从怀里取出一个破损的机关球,狠狠的摔在地上,随着一阵机关扭转的声音,一头身长百丈,有百余根副足,但是尾巴处有明显伤痕的机械蜈蚣陡然出现在空地之中。 看着机械蜈蚣尾巴处的断茬,陈虚彦的脸不由的抽搐了几下,心中不由的杀意更盛,眼睛更是冒出诡异的红光。 冰冷的杀气更是让树林中的鸟兽仓皇的向四周逃命。 机械蜈蚣的头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包着兽皮的操作舱,里面有几个实木把手,是整个机械傀儡的控制核心。 在把手的下方的空间是核心反应炉,里面放着一颗能量结晶,通过反应炉的燃烧为整个机械傀儡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 坚硬实木做成的舱门缓缓的关闭,陈虚彦熟练的操作着把手,机械蜈蚣的两个眼睛陡然射出一道红光。 整个身体瞬间被激活,百足爬行,速度出奇的快。 “又追来了。” 听着身后传来傀儡兽运动时,关节之间的碰撞声。司徒刑的速度陡然提高,试图再次拉开距离。 陈虚彦悠闲的跨坐在机关兽身上,嘴角挂着淡淡的冷笑。 “人力有时尽,跑的再快,也有疲惫的时候。而机关兽则不然,只要核心燃烧炉中的能量不绝,它就能不知疲惫的永远跑下去。” 陈虚彦能够想到,司徒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他没有办法不跑,不跑直面陈虚彦,就是以鸡蛋碰石头。 “跑吧,小杂鱼。” “一想到你绝望的神色,我就感到难言的兴奋。” 陈虚彦看着仓皇逃命,惶惶不可终日的司徒刑,竟然产生一种猫戏耗子的快感。 “不能在这样了。” 司徒刑从背篓里胡乱扯出一根灵药,看也不看就塞进嘴里,强劲的药力瞬间爆发,也让他移动的速度再次加快。 但是他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必须想办法改变这种颓势。 想到这里,司徒刑奔跑的方向陡然一变,向森林深处跑去。 “又是老套路。” “想借助树木的遮挡,逃避机关傀儡兽的追击么?这次我可不是在空中,而是驾驶着机关傀儡兽。” 端坐在机关傀儡兽内部的陈虚彦看到司徒刑的动作,嘴角上扬,不屑的冷笑道。 嘭! 机关蜈蚣的嘴巴大张,尖锐的獠牙开合,就像是锋利的剪刀,一棵棵巨大的树木被他瞬间咬断。 机械蜈蚣爬过的地方,不论是杂草青竹,还是粗壮的树木都是倒伏一片,留下一片狼藉。 轰! 轰! 轰! 巨大树木倒塌的声音,在寂静的森林中显得格外刺耳。 司徒刑看着速度不减的机关傀儡兽,面色微微一变,但是他并没有改变方向,而是仍然直直的向前冲去。 因为他发现前方有浓郁的劫气,按照经验,此地必定是强大妖兽的领地。 就在马上就要进入劫气范围的瞬间,司徒刑的身体高高跃起,抓着空中的藤条,仿佛猿猴一样在空中荡起了秋千。 呼! 呼! 司徒刑的耳边挂着风声,速度再次加快。他眼睛的余光发现下方隐蔽处,一头模样好似虎豹一样的妖兽,正趴在石头上呼呼大睡,而它的旁边是一些泛着白光的动物骨骸。 正在沉睡的妖兽,听着空中的风声,有些慵懒的睁开眼睛瞄了一眼司徒刑,也许因为已经吃饱的缘故,它并没有起身追击。 而是换了一个姿势,用舌头舔着自己的爪牙。 看着气势惊人的妖兽,还有即将到来,横冲直撞的机关蜈蚣,司徒刑的嘴角不由升起一丝期待的笑容。 希望,他会喜欢这个礼物。 轰! 轰! 陈虚彦的机关傀儡兽仿佛是一台巨大的推土机,任何阻挡他的物体都被他切断,推倒。 嗷! 巨大的轰鸣声惊醒了正在舔食爪牙的妖兽,耳朵警觉的树立起来。身体更是轻巧的落在树冠之上,悄无声息的打量着四周。 陈虚彦并不知道此地是妖兽领地,机械蜈蚣的牙齿都是用特殊合金打造,出奇的锋利。不论是大树,还是巨石,都瞬间被他咬碎。 轰! 又是一棵大树被机械蜈蚣野蛮的咬断,巨大的树冠摔倒在地,扬起一大片尘土。 几个还不会飞的雏鸟从窝里跌落出来,有些可怜的叫着。两只色彩斑斓的小鸟焦急的在空中挥动着翅膀。 用鸟喙捉击着机械蜈蚣的头部,试图阻止机械蜈蚣的前进,但是它们实在是太弱小了,它们的行为好似螳螂挡车。 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啾! 看着即将被机械蜈蚣碾碎的鸟巢,两只小鸟有些焦急的用头,狠狠的撞击着机械蜈蚣。 陈虚彦眼睛放着赤光,面目狰狞的操纵着机械蜈蚣,他早就发现跌落在地上的雏鸟,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反而控制着机械蜈蚣故意的向鸟巢碾压过去。 噗! 噗! 噗! 机械蜈蚣好似一条毒龙,在树林里肆意的破坏着。它的身体由多个骨节组成,所以可以自由的伸展。 第三十五章 法家神通,律令:囚! 两只小鸟有些绝望的看着即将被压碎的鸟巢,向机械蜈蚣重重的撞了过去。 噗! 体型不大的小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重重的撞在机械蜈蚣的头部,但是他们实在是太过弱小,就好像鸡蛋撞击石头之上,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他们脆弱的头颅瞬间破碎。 黄鸟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鸟巢方向,眼睛中慢慢的没了神采。 看着保护雏鸟而死的黄鸟,司徒刑的心不由的悸动了一下,有一种说不明白的东西在他的体内正在汹涌的燃烧。 机械蜈蚣咆哮着,头颅高高的抬起,重重的向鸟巢砸去。 巨大的阴影陡然将上空笼罩,雏鸟有些惊恐的看着上方身体高高抬起,好像是恶龙一般的机械蜈蚣。 陈虚彦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红光,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看着惊恐的雏鸟,他的内心有一种变态的满足。 轰! 机械蜈蚣抬起的身体重重的砸下,眼看雏鸟就要被砸成一片肉饼。 呼! 司徒刑看着即将被砸碎的鸟巢,眼中犹豫之色尽去,暗暗的叹息一声。 坚定的抓着绿色的藤条,好似人猿泰山一般,带着呼啸风声从天而降,白皙如玉的手掌顺势向前一捞。 嘭! 机械蜈蚣高高抬起的上半身狠狠的砸落,斜躺在地上的巨树被拦腰砸断,就连地面也为之颤动。 “杂鱼,你竟然还敢回来,真是让人感到可笑。” 端坐在机械蜈蚣中的陈虚彦,看着地上消失的鸟巢,看着捧着鸟巢夺命狂奔的司徒刑,他的嘴角陡然升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这种怜悯,是会死人的。” 咔! 咔! 咔! 陈虚彦推动把手,机械蜈蚣扭转身体,百足快速的滑行。 “又追来了。” 司徒刑听着背后树木到地的声音,精神再度紧张起来。 “杂鱼,我一定要把你撕成碎片。” 陈虚彦眼睛冒着诡异的红光,身上的黑气仿若实质一般,仿佛有无数的生灵正在地狱中哀嚎。浓烈的煞气,让四周的蚊虫都为之一静。 “真是该死。这得屠杀多少生灵,才会有如此重的煞气。” 司徒刑精通望气之术,自然能看到黑气,还有痛苦的灵魂,心中怒道。 咔! 机械蜈蚣的尾巴击打在地上,反弹的力量让他的身体陡然电射而出,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条巨大的跳蛇。 看着仿佛近在咫尺的司徒刑,陈虚彦的眼睛里流露出嗜血的目光。 “你这次必定躲不过去了。” “律令,囚!” 司徒刑看着爆射而来的机械蜈蚣,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能伸出手指,调动法家的力量,怒声喝道。 随着司徒刑怒喝落地,一个巨大的黑色牢笼从天而降。一根根成人手臂粗的黑色栅栏中蕴含着强大的秩序法则之力。 法家神通,律令囚! 借助龙气,法家的秩序之力,凝聚出一个巨大的囚笼。 “法家!” 看着凭空而降的囚笼,陈虚彦操纵机械蜈蚣,好似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但是那个囚笼不知是何等材料制成,任凭他用尽力气,都无法将囚笼撞碎。 陈虚彦看着一身儒服的司徒刑,有些难以置信的大声吼道。 “该死的,你竟然是法家弟子。” “法家弟子稀少,最是珍贵,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边陲之地。” 司徒刑眼睛幽幽的看着有些癫狂的陈虚彦,斩仙飞刀蠢蠢蠕动,但是看着越来越虚幻的牢笼,他的心中长叹一声,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无奈。 秘境之中根本没有大乾龙气,司徒刑的法家之力成为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根本不可能长时间的困住陈虚彦。 咔嚓! 机械蜈蚣乱转,无意中碰触到囚笼,刚才还是坚如金刚,牢不可破的囚笼,仿佛玻璃一样,瞬间破碎一地。 “无法之地,无法之地。” 看着破碎的牢笼,还有远遁的司徒刑,陈虚彦仿佛想明白了什么,面目有些癫狂的吼道。 “原来是无法之地。” “这里没有法则之力,是法家的禁区。” 巨大的机械蜈蚣再次发动,这次他除掉司徒刑之心更重,陈虚彦是不会放任司徒刑成长起来的。 要知道,法家是诸子百家的噩梦。 秦王政和法家巨头李斯共同发动的焚书坑儒,不仅儒家损失惨重,其他流派也多有损伤,更有流派因此断绝。 诸子百家只是一个量词,先秦时代可不止百家。 一堆白色不知名的动物骨骼,被机械蜈蚣的触脚碾成碎屑。 隐藏在树冠上的好像大猫的妖兽看着被碾碎的动物骨骼,感觉领地遭到侵犯,不由的怒吼一声,电射而出,锐利的爪牙撕裂空间。 “好畜生!” 陈虚彦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机械蜈蚣的头颅被妖兽击中,巨大的力量,让机械蜈蚣的身体不由的一斜。 差一点就栽倒在地。 “真是该死。” 陈虚彦端坐在座位之上,身体有些狼狈。机械蜈蚣在他的操作下,张开巨大的上鄂,仿佛是一条毒蛇,狠狠的向妖兽咬去。 嘭! 嘭! 嘭! 一人一**锋,四周的一切都被巨力摧毁。 。。。 司徒刑将鸟巢雏鸟安置好后,就利用地势,还有望气的异能,和陈虚彦捉起了迷藏。 司徒刑故意在劫气浓郁的地方出没,几天的功夫,陈虚彦在司徒刑刻意的引导下,已经和四五个实力强大的妖兽发生了冲突。 就是陈虚彦在迟钝,也反应过来。 眼前的杂鱼有古怪,仿佛能够预知危险。并且利用这种优势,让自己和强大的妖兽发生冲突。 因为担心遇到未知的危险,也担心被司徒刑和其他试炼者坐收渔翁之利,陈虚彦跟踪的速度不由降了下来。 司徒刑也获得了一个难得的休整时间,利用这个空暇,他身后药篓中的存货也变得日益丰盈。 “咿。竟然在这里还有一个好东西。” 司徒刑小声咦了一声,看四周没有危险,司徒刑快速的来到一块巨大的岩石下方。 也许是山体剥落,也许是地壳运动。 这块岩石不知道在此地耸立了多久,厚厚的落叶覆盖,腐烂,形成一层黑黝黝的土壤。风吹种子落,各种各样的植物在腐殖层上扎根生长,形成茂密的植被。 司徒刑小心的,不着痕迹的绕到岩石的背面,找到一个视线死角,松软的土壤瞬间被他拨开,向下挖了大多有一丈多深。 第三十六章 遁藏 司徒刑的整个身体都陷入地底,就在快要碰触到积水层的时候,司徒刑的手摸到岩石的底部,司徒刑眼睛中流露出欣喜的神色,再次转向,就像是一个土拨鼠,向岩石的底部挖去。又挖了几尺,他的手碰触到了硬物。 “找到了!” 司徒刑攥着的手心中,有一丝金黄色闪烁。好在他性格谨慎,洞口上方早有树枝,还有落叶等做了遮盖,才没有金光泄露出去。 “金书玉册!” 看着手里的金光,司徒刑的眼睛陡然大睁,心跳瞬间加速,难以置信的说道。竹简纸张会随着时间而腐化,无上宗门珍贵典籍,无上秘法,都是以金书玉册呈录。 “离开这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让人知道自己得到金书玉册,整个秘境的人都会截杀他,就算他活着走出秘境,那三位高手也会冒着得罪大乾王朝的风险断然出手,自己必定会十死无生。 金书玉册,无上秘典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司徒刑的眼睛陡然变得清明起来。用衣服包裹之后,确保没有任何金光外漏,没有任何犹豫的冲出洞穴,向着远方电射而去。 担心陈虚彦根据足迹跟踪,司徒刑有意识的换了好几个方向,最后还抱着一根原木随着河水漂流了好长一段距离。 嗷! 就在司徒刑小心前进的时候,一头全身布满冰霜的巨狼正在和机械蜈蚣对峙。 陈虚彦的神色有些疲惫,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这是他碰倒的第十头,还是第十一头妖兽。 真是该死的,如果司徒刑让自己抓住,一定要用最残忍的手段将他杀死,一定要让他哀嚎七天七夜。 陈虚彦心中恨恨的说道。 机械蜈蚣也没有最开始的神俊,周身布满了各种伤痕。 “咔!” 机械蜈蚣的嘴巴大张,不停的开合。两侧的刀足也在不停的摇摆,试图利用气势吓跑冰霜巨狼。 嗷! 妖兽的领地意识非常强,虽然对机械蜈蚣这种未知生物有所迟疑,但是冰霜巨狼还是毫不犹豫的发动了攻击。 嗷! 冰霜巨狼嘴巴大张,一道寒气好似光柱一般喷射而出。寒气所过之处,都凝成冰霜,白色覆盖大地。 机械蜈蚣虽然没有生命,不惧怕寒冷,但是冰霜布满关节,也影响了他的行动,速度不由的慢了下来。 陈虚彦蜷缩在皮毛座椅上,全身被寒气入侵,血气也有些凝固,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发青。 但是,他并没有放弃。 手快速的推动控制杆,机械蜈蚣陡然抬起前身,仿佛是一只重锤,狠狠的砸向冰霜巨狼。 冰霜巨狼灵活的躲避,陡然向前一扑,张开大嘴狠狠的咬向机械蜈蚣的尾部。 。。。 最后才选择了一个没有劫气的隐蔽山洞藏身。 司徒刑离开半个时辰,端坐在机械蜈蚣中的陈虚彦再度出现,不过和刚开始的意气风发不同,现在的机械蜈蚣看起来有些凄凉。 机关傀儡兽身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还有几个明显的爪痕,机关兽头部不知道被什么妖兽袭击,一道裂痕贯穿上下,差一点就裂成两半。 本就有伤的尾部彻底的断裂,就连刀足也断了不少。 机关兽凄惨,陈虚彦的状态也强不那里去,黑色的衣服破破烂烂彻底的变成了乞丐服。头上的斗笠早不知道遗落何处。肩膀的位置,有明显包扎过的痕迹,还有着一丝淡淡的渗血。 “小杂鱼,我一定要亲手捏碎你全身的骨骼。” 看着司徒刑挖出来的巨坑,陈虚彦一脸愤怒的吼道。 司徒刑点燃篝火,一只羚羊被炭火烤的金黄,一滴滴油脂滴下,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想到那几头散发着惊人劫气妖兽。 司徒刑的嘴角升起了戏谑的笑容。自己今天可以在这里安稳的睡一觉了。 轰! 轰! 轰! 吃饱喝足之后,几块一人高的巨石被司徒刑抱着放在洞口,本来就不大的洞口顿时被塞得严严实实,担心有光线透出,司徒刑用碎布小心的把缝隙封好。 还是感觉不托底,司徒刑用毛笔在山洞石壁上写了几行小诗, 寻隐者不遇 松下问童子, 言师采药去。 只在此山中, 云深不知处。 一寸寸的文气升起,山谷之中陡然出现一片片云气,看起来好似仙境。 这层云雾看似很薄,但是却让人有一种不知所处的感觉,云气越来越厚,就连山风出来,也没有丝毫的消散。 几只回巢的雄鹰在空中盘旋鸣叫,因为突然冒出的云雾,他们已经迷失了方向,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巢穴。 司徒刑所在的山洞,消失在云环雾绕之中,再也寻不得一丝痕迹。 都做完这些,司徒刑这才小心的将金书取出,借助微弱的篝火光芒阅读起来。 金书上烙印的是一条不知几万里,全身充满道韵的巨蛇,呈之字形盘在空中,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道字。 巨蛇是如此的伟大,仿佛是天地的王者,纪元的主宰。不论是漫天神灵,还是圣贤,在他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司徒刑看着之字形的巨蛇,甚至有一种看到大道化身的感觉。 这条巨蛇定然是最接近于道的存在。 一个时辰之后,司徒刑才从观想状态中清醒,巨蛇的形态完全烙印在他的脑海当中,只要闭上眼睛,巨蛇的形态就会活灵活现的出现在脑海里。 根据金书上文字记载,天蛇是上古的纪元之子,大道的化身,不老不死不灭。 中古百家争鸣,新的纪元之子诞生,天蛇才彻底消失在时间长河。 而最后一个见过天蛇的人,则是中古圣人老冉,根据《中古纪元书》记载,老冉在青羊宫观天蛇而悟道,后西出函谷,紫气绵延三千里。 后孔丘见老冉,曰:老冉好似神龙大道化身,见首不见尾。 《天蛇吞息观想法》则是上古大教天蛇教教主偶然得见天蛇,被天蛇的伟大所震撼,根据心中体悟攥写的法门。 也是天蛇教的根本法,是大道之基,非教主不能修行。 第三十七章 天蛇往事 司徒刑目光幽幽,他的神魂仿佛回到了“宗师多如狗,人仙满地走”的中古时代。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强横一时的天蛇教,被秦王政和中古门派联手杀上山门,天蛇圣山被围困,无数身上绣着长蛇的弟子结成阵势,调动地脉,高耸入云的山峰在阵法的催动下,凝聚成一个个高达数百丈的巨人,好似营盘一样巨大的铁拳挥舞。 一个个营盘砸碎,无数的士兵被砸成肉泥,鲜血染红大地。 秦国的大军结成阵势,军气如霜,血气如虹,就连天地的云彩都被点燃。无比浓烈的军气腾空,凝聚成一头背着龟壳,头似神龙的玄武。 每一个士卒身上都披上一层虚幻的铠甲,无论是防御,还是战力,都提升不少。 打通诸身穴窍,气血好似碧玉的武圣,在军气的加持下,拳可碎山,就连阴神强者都会被他们一声怒吼震成碎片。 轰! 气血化碧的武圣脚踩虚空,一拳挥出,天上气血,军气陡然凝聚出一个个无比巨大的拳头。 一个个巨大的拳头在空中对撞。 巨大的冲击力吹飞营盘,一个个士卒在撞击中七窍流血,死于非命。但是好似蚂蚁,源源不断的士卒毅然顶替牺牲袍泽的位置,好像潮水一般,永远没有尽头。 大秦士卒伤亡惨重,天蛇教的弟子损失虽然没有大秦士卒那么惨重,但是时不时的会有弟子头颅爆炸而死。 “大帅,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士卒损失实在是太大了,给老秦人留下一些种子吧。” 一个全身浴血的将士跪在帅营跟前,头颅伏在地上,眼睛流出血泪,声音有些哽咽的吼道。 身材高大,须发皆白的白起手里拿着令旗,听到将士的哀求,想到外面七窍流血的士卒,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不忍。但当他想到秦国的未来,他的眼睛陡然变得冷酷,好像是一台杀人机器,在也没有一丝温情。 “上,不要吝惜士卒,都给我压上去,宗教的每一个弟子都宝贵无比。” “每死亡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 “大秦子弟,虽死犹存!” 白起毫不犹豫的将手中令旗扔下,声音铿锵的吼道。 “谁再敢提退兵,乱我军心,必斩不饶。” “诺!” “诺!” “诺!” 得到死命的大秦将士跪倒在地,站起身时,眼睛已经赤红。 诸子百家的宗师,一言可为天下师,浩然正气升腾,好似空中的银河倒垂,汹涌的文气在空中凝聚成一篇篇道德文章。 文气凝聚到极致,空中竟然有几个隐隐的身影,那是诸子的投影。 当世的仅存的几个鸿儒,正趴在书案上挥毫泼墨,一篇篇战诗被激发,变成无穷的流矢飞射。 更有的战诗化作勇士,冰河,雄鹰等。 道家的天仙,成就洞天的真君,洞天大开,高山举着神国升到天际,数以万计,百万计的信徒日夜祈祷,凝练成一滴滴珍贵的天银。数以万计的天银,好像不要钱一般被瞬间燃烧,释放出无穷的神光。 但是即便如此,洞天真君也没有一丝心疼感觉,反而恨神灯还不够明亮。 一身白衣,美貌无双,好似谪落凡间的仙子,天蛇教的当代教主巫月站在圣山之巅,面色悲戚的看着。 一个个精英弟子爆头而死,这种损失让她有痛彻心扉。 这些都是天蛇教的精华。 “变阵!” 强忍着悲痛,巫月给旁边的护法说道。 “诺!” 随着插在山顶上的旗帜的挥动,一个个山川所化的巨人跑动起来,大地轰鸣,日月无光。淡淡的云气随着巨人的奔跑扩散开来。 不论是大秦军营还是诸子百家,都被这看似淡淡的云气分割,好似棋盘上的棋子,分割在阡陌纵横之间。 “杀!” “杀!” “杀!” 天蛇圣山前的山谷变成了一个血肉磨坊,无数的人在这里被碾成血肉,鲜血汇聚成河流,死尸堆积成高山。 但是,巫月并没有一丝高兴,因为大秦的士卒还有百家背靠帝国,就算损耗再大,也会得到源源不断的补给。 而天蛇教在不同,损失是不可逆的。 “赶山!” 就在两方战事焦灼的时候,一声充满煌煌天威的声音陡然响起。 一根巨大,绘制咒文的鞭子从天而降,不论是奔跑的巨人,还是静止的群山,都被这一鞭子所震慑。 啪! 啪! 啪! 三声鞭响,高山化作的巨人陡然崩溃,几百名盘坐在地上天蛇弟子受到反噬,头颅陡然爆裂。 无头的尸体,堆满了山谷。 如此惨象,看的巫月不由的睚眦崩裂,流下一丝丝血泪。 “秦帝政!” “大王万胜!” “赳赳老秦!” 和巫月的心神俱战不同,秦军阵营发出响彻天地的欢呼,老将白起心中不由暗暗的长出了一口气。 “大局定矣。” “秦王政,你还是来了。宏图霸业对你真的就那么重要么?” 巫月声音沙哑,心情沉重的说道。 “巫月,只要你跟随孤回宫,孤保证这里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头戴流觞,身穿黑色龙袍,眼睛里仿佛有日月轮回,大地升降的亲王政,看着白衣似雪的巫月,眼睛里难得流露出一丝温柔。 “陛下,万万不可。” 几个皓首老臣有些担忧的看着秦王政,想要上前觐见。 儒家和道家等人,也都下意识的停止进攻,想要听秦王政如何安排。 “如果我说不呢?” 巫月有些心碎的看着冷酷霸道的秦王政,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秦王政听闻巫月不愿意跟随他回宫,眼睛不由的一滞,一丝哀伤心痛浮现。但是很快就被冷酷所代替。 “孤将会屠天蛇教满门,并且从此世界上将再无关于天蛇教,还有教主巫月一言半语的记载。” “李斯,还不出手!” “诺!” 隐藏在众人之后,身穿宽服,头戴高冠的李斯,手指轻点,一抹刀光跨越空间和时间,陡然斩下。 天蛇教的几个武圣长老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刀两半。 第三十八章 南疆拜月 “法家李斯!” 看着被斩成两半的长老,剩下的长老弟子顿时有一种兔死狐悲,有些畏惧痛恨的看着那个面色苍白,带着冷峻的中年人。 这就是闻名天下的法家巨头李斯。 法家,一言可为天下法。 在诸子百家中地位最是特殊,号称同阶无敌。 如果不是法家传人太少,条件也太过苛刻,必定要体悟法理,而且必须获得人主垂青,掌握权柄才能号令龙气,集结法度。 否则法家必定会超越儒家,成为当世第一大宗。 “呵呵!” “李斯,你也要灭我?” 天人修为的巫月面色发白,惨笑一声,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李斯被巫月直勾勾的看着,想到以前的情谊,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忍,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巫月,你这是何苦,大王对你一往情深,只要你归顺。必定让你成为六宫之主。” “你这是何苦。。。” 李斯本就心怀愧疚,说到最后,难免有几分唏嘘伤怀。 天人之姿的巫月并没有讲话,只是怔怔的看着四周,山门破碎,山川挪移,无数的弟子陨落。本来声势浩大的宗门毁于一旦。 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朵白色的花朵,一片片花瓣凋落,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花骨 随着最后一片花瓣落下,巫月的眼中也没有了生气。 巫月的手慢慢的抬起,仿佛无骨一般扭动。 她竟然在两军对垒之间翩翩起舞,好似一个美丽的精灵,让无数人为之心折。 就连面色冷酷的秦王政脸上也难得的流露出温情,怀念,心疼的神色。 “不好,她在献祭,快阻止她,她将自己献祭给了诸天鬼神。” 经验丰富的天仙有些恐惧的看着空中积聚的劫气,上古神灵接受了巫月的献祭。一股惊天伟力从天而降。 时间仿佛倒转,一个个死去天蛇精英身上的伤口重新愈合,并且重新站立起来。 “逆转时空!” “快跑!” 而百家阵营则恰恰相反,时间更加无情的流失,一个个士卒瞬间走过了几十年的光阴,变得老迈不堪。最后化成一堆黄土。 就连生命力惊人的武圣,也熬不住时间的流失,变得垂垂老矣,在也没有刚才的气势。 儒家鸿儒,大儒等人不修肉身,本就阳寿不多,被瞬间抽干,变成一堆枯骨。 就连中古最强的帝王政,乌黑的头上也多了几丝白发。巫月的献祭,竟然给他凭空燃烧了二百年的时光。 巫月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睛流露出一丝不舍,化作点点白光,消失在天地之间。 天人修为的天蛇教主,以一人之力打破天地束缚,逆转时空,坑杀上百武圣。 更让中古几个教主一夜白头,耗费百年光阴。 天人修为的天蛇教主最终化成一道流光,彻底消失在这方世界。 而教中精锐,则在诸位长老的护持下登上早已经准备好的法船,趁着洞天大乱,各方势力搜刮资源的瞬间向南疆逃去,为天蛇教留下一丝香火。 “大长老,还有很多弟子没有上船啊!” 几个弟子看着快速飞驰的法船,有些哽咽的说道。 “他们可都是教中精华。” “来不及了。” “天蛇教没了。” 大长老巫行云痛苦的闭上眼睛,看着巫月陨落的地方,声音悲戚的说道。 “今日世上再无天蛇教,只有拜月教。” “诺!” 众多弟子跪在船上,对着巫月陨落的地方叩首。 “世上再无天蛇,只有拜月!” 不愿意逃跑的教中强者如数陨落,洞天福地破碎,大地破裂,露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缝隙,火山喷发,将四周一切都化为岩浆。 “吾乃太上教主,汝等如愿归降,必定会获得吾的庇护!” 一个巨大的阴阳太极图定住开裂的大地和岩浆,一个宏大的声音传遍整个洞天。 “我愿意归顺。” 一个中年弟子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善!” 那个宏大的声音欣喜的说道。一道光芒闪烁,中年弟子被瞬间接引而去。 “我愿意归顺。”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本还犹豫的弟子,在这些人的带动下,都跪了下来。 “吾乃兵家兵主,汝等如愿归降,必定获得吾的庇佑!” 一个巨大的青铜战车出现在洞天之中,不论是罡风还是岩浆,都不能靠近分毫。一身戎装的白起,手持战戈站在青铜战车之上,威风凛凛 “吾乃墨家矩子,汝等如愿归降,必定获得吾的庇佑!” 一座巨大的城池投影出现在洞天之中,无数的机关傀儡兽仰天长啸,气势惊人。 一个又一个弟子跪倒在地,被接引而去,当然也有忠贞之辈,都被无情的镇压,或者是烈焰焚身而死。 精英弟子不是逃亡,就是被其他教派瓜分,教中典籍资源被掠夺一空。 获得天蛇教的资源底蕴,秦王政编纂武经,厉兵秣马,终于吞八荒,扫六合,成为一代始皇。 如果不是他妄图锻造十二金人,永镇地脉,绝了天下蛟龙的出路,也不会导致天下皆反。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又是连年战乱,民不聊生。 秦都被攻破,阿房宫被毁之一炬。 无数的珍宝典籍彻底消失,天蛇教镇派之宝的金书《天蛇吞息观想法》不知所踪,无数的人试图寻找,最后都没有结果,这也是中古最大的谜团之一。 原来,诸子百家在围攻天蛇教战役中受到重创,特别是儒家,硕果仅存的几位鸿儒,还有中坚力量的大儒都被巫月逆转时空,耗尽寿元而亡。 所以秦王政才能够那么容易的一统天下,镇压百家。 至于后面的焚书坑儒,纯粹是秦王政消除巫月和天蛇教存在的痕迹,正如他所言,不让一字一句流传于世。 帝王口含天宪,一言九鼎。秦王政又是帝王中的帝王,自然没有人胆敢违背他的意志。 原来这才是焚书坑儒的真相,想到这里,司徒刑不由的有些唏嘘。 而谁又能想到,就连中古帝王都垂涎的金书,竟然被埋在一个不知名的洞天秘境中。 第三十九章 阴魂不散 天蛇吞息观想法共分为六层境界,修炼到第一层境界,就能获得一条远古巨蟒的力量。 远古巨蟒的力量可远古魔牛强太大,大约有十头魔牛的力气。 第一层,一条远古巨蟒,相当于十头远古魔牛,相当于武师的力量。 第二层,两条远古巨蟒,二十头远古魔牛,而且会进行换血,对应先天武者的力量。 第三层,四条远古巨蟒的力量,四十头远古魔牛,宗师武者。 第四层,八条远古巨蟒的力量,八十头远古魔牛,武圣强者。 第五层,十六条远古巨蟒的力量,一百六十头远古魔牛,人仙。 第六层,三十二条远古巨蟒的力量,三百二十条远古魔牛的力量,破碎虚空。 按照大乾的修炼体系划分,武者最高境界是武圣,武圣以后的道路已经断绝。 人仙,破碎虚空,古籍中只有只言片语的记载。 按照金书记载,天蛇吞息修炼到第五层人仙境界,一口气就能吹碎山峦,万里之遥也就是一念之间。 已经完全脱离了武道体系,更像是传说中的仙人的手段。 至于第六层的破碎境界,则更是可怕,打碎天地的束缚,成就不死不灭的永恒。 就连天蛇教最强大的教主,也只是达到了第五层境界。 第六层境界,一直只是一个设想。 直到,老冉孔丘这两位中古纪元之子诞生,才将设想变成了现实。 肉身成圣,镇压诸天,不死不灭。 篝火已经熄灭,因为洞口被封住的关系,热量并没有流失太多。山洞里并不是太冷,一个拳头大小的蜘蛛吐着丝,在洞口编制了一张巨大的蛛网。 夜蛾等飞虫落在上面,奋力的挣扎着,让整个蛛网不停的颤动。 司徒刑没有理会,按照金书上刻画的姿势蜷缩在地上,仿佛是一头吞天巨蟒,又好似一个巨大的道字。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司徒刑全身的肌肉和筋骨,随着他的一呼一吸,发出阵阵有规律的颤动。 随着他的一呼一吸,他的血液仿佛是江河一般,在粗壮的血管里发出阵阵咆哮声。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徒刑被阵阵饥饿感惊醒,他将药篓里剩下的灵药全部都吃完之后,肚子里才有了一丝饱胀感。 司徒刑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强大的胃部,将所有的灵药碾碎,分解,小肠开始吸收,一丝丝血气开始升腾,新鲜的血液从骨髓中分泌而出。 司徒刑感觉现在分泌的血液,明显比以前的沉重很多,颜色也变得更加的新鲜。 如果是以前,司徒刑贸然吞下这么多灵药,在药效的刺激下,肯定会气血翻腾,血管暴起。但是现在,司徒刑的面色只是微微一红。 摸着舒服了的肚子,司徒刑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突然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看起来裤子竟然有一些变短。 啪! 啪! 啪! 司徒刑狠狠的攥着拳头,竟然发出气爆的声音。 天蛇吞息第一层,司徒刑获得了一条远古吞天巨蟒的的力量,他虽然没有达到武师的境界,但是现在不论反应,力量,还是耐力都不亚于武师。 这也预示,司徒刑具有跨级挑战的能力。 篝火早已经熄灭,整个洞窟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这样的环境根本给司徒刑造不成一点不适。 因为他的眼睛泛着幽光,黑暗的洞窟竟然毛发可见。 “这个金书不能留。” 仔细回想,默诵,一一对照,没有发现任何错漏之后,记载有《天蛇吞息法》的金书被司徒刑揉成一个金丸吞咽而下。 司徒刑肉身强悍,金丸柔软,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太难消化的物质。从此之后,上古大教天蛇教的传承之物天蛇金书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司徒刑没有任何可惜的感觉,安全第一,只有活着才有资格说其他的。 又仔细检查一遍,发现没有任何遗漏之后。司徒刑才将堵塞出口的布条撕扯下来,让久违的阳光射入洞窟。 虽然向往光明,但是司徒刑并没有马上打开封印的巨石,而是通过巨石之间的缝隙看向远方。 仔细观察后,司徒刑才慢慢的挪开巨石。 新鲜的空气铺面而来,司徒刑的精神不由的一振。 轰! 轰! 轰! 突然桌面一样大小的石块从天而降,撞击在山体裸露的岩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个高达十丈,全身被铁皮包裹的机关投石车正在疯狂的投掷巨石。 陈虚彦全身带伤,背后的宝剑早不知道扔到哪里,右手的兽皮手套也不知所踪,露出银色机械手臂。 陈虚彦看着看着云雾缭绕的山谷,有些恨恨的想到。 因为司徒刑刻意引导,机械蜈蚣累遭重创,最后在妖兽疯狂的攻击下已经变成碎片。 如果不是借助核心反应炉自爆,陈虚彦真有可能被妖兽活活撕碎。 想到这里,陈虚彦心中对司徒刑的恨意仿佛是烈火一般。面色陡然变得赤红,全身黑气翻滚,好似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使者。 他敢肯定,司徒刑此时定然藏在山谷之中。 但是云雾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也干扰了他的感知。 好在,他也不是没有办法,这就有了刚才的一幕,巨大的墨家投石车将一块块巨大的青石抛射,进行地毯式轰炸。 “真是阴魂不散。” 司徒刑看着被巨石抛射撞击,不停摇晃的山壁,还有远处疯狂投掷的机关车,不由的头疼道。 一块块磨盘大小的石块被机关抛射。仿佛是流星一样从天而降,落在山壁地面上,都砸出一个深大的坑陷。 山谷中的野兽,动物惊惧的看着从天而降的巨石,哀嚎着四处乱窜,或者是躲避在隐蔽之处。但就是这样,还是有几只狐狸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成肉泥。 嗷! 一条野狼狼狈的躲避着,它身后不远处被巨石砸成深坑。一丝丝白色的泉水,从深坑中涌出,很快就湿润了一片,如果是往常,必定会有无数的动物聚集饮水,但是现在,却没有一个动物胆敢靠近半分。 第四十章 你若战,那便战! “杂鱼,你只会跑么?可敢出来和我一战。” 陈虚彦看着没有动静的山谷,不由怒声吼道。他的声音在山谷的折射反弹下,显得非常的宏大,好似雷音一般。 “你若战,那便战。” 感受着身体内强大的力量,还有蠢蠢欲动的战意,司徒刑的眼睛陡然射出一道寒光。 墨家的最高首领是矩子,但是却由两股势力掌控,分别是墨家和公输家。 墨家的祖师是墨翟,精于机关之术,剑法盖世,门下弟子多为匠人。师徒传承,薪火相传。 公输家的祖师是鲁班,鬼斧神工,所著《鲁班经》是墨家机关术最高典籍,但公输家注重血缘,非本家子弟不得传授,传人较少。 这两个势力代表了大乾王朝机关傀儡术的巅峰,研究出不知道多少令人瞠目结舌的黑科技。 号称永不陷落巨大的移动战斗堡垒机关城是他们的大本营,这是墨家和公输家智慧的结晶。 墨家子弟研究方向不同,称呼也各不同,一般被分为天,地,人三墨。 天墨指是天象级机关傀儡兽,以阴阳为炭,天地为炉,日月为药,据说这种天象级机关兽可以劈山碎城,战力比拟武圣。但是消耗也是惊人,需要以星核作为燃料,现在墨家还在正常运转的天象级机关兽,只有那一座号称永不陷落的战斗堡垒机关城。 地墨指的是地上机关傀儡术,各种战斗型机关傀儡兽,还有辅助性的机关傀儡兽,他们的战斗力不如天象级机关兽惊人,但是普通的晶石能源就能维持运转。 人墨指的人体机关傀儡术,在墨家中这一类人数量最少,但是性格最是偏执,也最是难缠。他们将人体和机关术,或者异兽进行融合,从而形成全新的生命形态。 陈虚彦用机械手臂替代了以前的血肉之躯,不用问,肯定是以偏激难缠著称的人墨。 啪! 司徒刑使劲踏在青石上,脚底好似装了弹簧,身体仿佛是一个跳蛇,瞬间弹跳起来。 白皙的拳头仿佛是出膛的炮弹,撕碎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狠狠的砸向陈虚彦的胸膛。 他身后气血凝聚,拳意显现,一头身形巨大远古巨蟒虚影,带着莽荒的气息,仰天长啸。 司徒刑向来是一个害怕的麻烦的人,所以,他喜欢把麻烦扼杀在原始状态。 人墨性格偏激,喜欢报复,那么只要把他变成死人就好了。 陈虚彦有些发愣,他没有想到司徒刑来势如此之快,更没有想到司徒刑会一言不发,就下死手。 这不符合规矩,不是应该言语交锋之后,再拳脚相加么? 好在,他也不是刚出茅庐之辈,战斗经验丰富,愣神之后,不惊反喜。 “九幽鬼爪!” 陈虚彦的机械手臂击碎空气,发出爆裂的声音。他的手指弯曲,带着九幽的森森鬼气,无数的冤魂在痛苦的嚎叫。在他的背后,拳意凝聚成一个身形高大,黑气缭绕的恶魔。一双白骨巨手出奇的扎眼。 嘭! 两人的拳头对撞。 巨大的力量让陈虚彦脚下的土地下沉开裂。仿佛是一张张恶魔巨嘴,想要择人而噬。 陈虚彦有些诧异的看着司徒刑,他没有想到司徒刑拳头上的力气会如此之重。 十牛之力! 武师境才具有的力量。 司徒刑竟然突破武师境了? 他看着脚下的裂痕,眼睛收缩,有些难以置信的想到。 嗷! 嗷! 嗷! 一个个白色的灵魂从陈虚彦的惨白的拳头中冒出,诡异的叫声让人瞬间不寒而栗。 司徒刑的心神被鬼魂所摄,眼睛不由的一滞,这是九幽鬼爪的精神攻击。不仅能够撕裂虎豹,还能把敌人拉入鬼蜮幻境。 陈虚彦看着两眼无神的司徒刑,脸上不由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啪! 陈虚彦的机械手狠狠的向司徒刑的头顶抓去,如果抓实,司徒刑必定会脑浆奔流。 啪! 就在陈虚彦认为猫抓耗子的游戏即将结束的时候,司徒刑一个手掌陡然抬起,格挡住陈虚彦下落的骨爪。另一个手掌趁势狠狠的拍在陈虚彦的胸口。 嘭! 陈虚彦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被大象撞到一般,巨力传来,脚不由的离开地面,身体更好似风中的浮萍,瞬间被拍飞。 陈虚彦的眼睛里闪现出疑惑之色,他实在想不明白司徒刑究竟是怎么摆脱鬼蜮幻境的。 就算司徒刑达到了武师境,也绝没有可能摆脱鬼手营造的精神幻境。 “牛魔踏蹄!” 司徒刑有些后怕的看了一眼挂在脖颈上的东珠,如果不是随身携带这个异宝,今日自己必定会陷入幻境。 他的身体仿佛炮弹一样射出,后发而先至,单脚下压,仿佛是一头巨大的魔牛伸出了他巨大坚硬的蹄子。 陈虚彦看着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的牛蹄,瞳孔不由的收缩成针尖大小。他的双臂交叉,仿佛是一个大大的十字。 “嘭!” 陈虚彦被司徒刑的腿踢中,整个人仿佛炮弹一样飞出。 但是司徒刑并没有放松的神色,因为他知道,刚才的打击被陈虚彦双臂格挡,根本没有攻击到要害。 “啪!” “啪!” “啪!” 司徒刑的身形快速靠近,拳头仿佛狂风暴雨一般砸落。 陈虚彦也收敛心神,两个手臂快速移动,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拳头碰撞产生的气流,吹得山间白雾不停的翻滚。 从外面看,仿佛有两个怪兽正在白雾中厮杀翻滚,白云浓雾随着他们的拳脚四处飞散。 嘭! 一块磨盘大的石头被陈虚彦的机械手臂击中,瞬间四分五裂。 司徒刑的小腿,仿佛是一根粗壮快捷的铁鞭,狠狠的扫在一棵粗壮的榕树上,巨大的力量让树冠剧烈摇晃,绿色的树叶掉落一地。 嘭! 两人的拳头在一起剧烈的碰撞,巨力传来,两人都忍不住倒退五步,坚硬的土地上留下一个个深邃的踏痕。 陈虚彦的面色说不出的冷峻,巨大的力量撞击,让他气血翻滚,五脏移位,说不出的难受。 而对面的司徒刑却和他恰恰相反,面色红润,周身热气升腾,最主要的是,脸上竟然带着享受的神色。 “真是一个变态!” 陈虚彦看着司徒刑流露出享受的神色,心中暗暗吐槽道。 司徒刑发现,和陈虚彦对战,是一种难得的磨砺,身体内积存的药力源源不断的变成力量,不论是力量,反应速度,还是对敌经验,都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受强烈战斗的刺激,他的气血在不停的燃烧,身体仿佛是一头永远不知道疲惫的机器。 战斗! 战斗! 战斗! 只有战斗才能释放他内心的炽热。 而陈虚彦的体能随着战斗在不停的消耗,此消彼长之下,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再来!” 司徒刑感受着身体内气血的流动,力量的增长,不由眼前一亮。双臂如锤,狠狠的砸向陈虚彦。 第四十一章 鏖战 陈虚彦看着状若疯魔,拳如流星的司徒刑,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震惊和惧怕的神色。 司徒刑的武技越来越纯熟,招式还偶尔打破常规,如同羚羊挂角,让人无迹可寻。 司徒刑已经完全掌控了战斗节奏,陈虚彦只感觉自己的压力越来越大,这样下去战败只是时间问题。 他竟然将我当做磨刀石,通过战斗磨砺自己的武技。 他凭什么,他怎么敢! 陈虚彦的瞳孔收缩,看着战力越来越强的司徒刑,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暴虐。 “嗷!” 陈虚彦怒吼一声,全身血气沸腾,旺盛到极致,面色赤红,眼睛如血,眉梢尾端更有一滴滴血珠滚落。他的头顶,更好似开了锅的沸水,一丝丝热气升腾,聚拢成柱。 在微风之中不停的摇曳,背后气血凝聚,隐隐有一头恶魔正在狰狞的笑着。 陈虚彦不由的感觉自己精神大振,不论力量还是反应速度都瞬间提升了不少。 “爆!” 司徒刑全身肌肉绷紧,身上的衣服被肌肉撑碎,一片片飞落,仿佛蝴蝶一般落入四周。露出棱角分明,健壮的好似钢铁铸造的上半身。背后气血凝聚,一头巨蛇昂起头,对天长嘶。 啪! 司徒刑双眼流露出兴奋的神色,双拳紧握,手掌捏爆空气,发出鞭炮爆炸一般清脆的响声。 “再来!” 两人目光交错,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电流在空中对撞,形成一个巨大的力场,不论是草木,碎石,都被这种力量掀开。露出光秃秃,仿佛被清扫过的地面。 嘭! 嘭! 嘭! 没有言语,两人有些发疯似的挥动着拳头。手臂碰撞,不停的发出金铁之音,令人感到胆寒。 山谷中的野兽都夹着尾巴,趴伏在地上,畏惧的低着头,不停的小声呜咽。 随着拳头的碰撞,声音竟然诡异越来越弱,到最后更是好似鞭炮闷响,弱不可闻。 但是陈虚彦和司徒刑脸上的神色却越发的紧绷,声音变小,不是他们撞击的力量变小,而是他们撞击的力量太大,产生的声音已经超过了某种极限。 大音若希! 司徒刑的眼睛微微眯着,脚下成弓形,身体后撤,腰身下压,脊柱弯曲,好似一条活过来,随时想要飞天而起的神龙。 全身的力量都积聚在拳头之上。 噗! 司徒刑的拳头打破空气,产生的声音却很小,小到就连对面陈虚彦都听不到。 和前面的刚猛相比,司徒刑现在的拳头很慢,看着好似小孩的拳头一样柔弱。 但是陈虚彦眼睛却收缩成了一条直线,全身毛孔都大张开,一丝丝白气射出,留下一道道痕迹,看上去好似刚揭开锅的蒸笼。 “噗!” 陈虚彦脚底死死扒在地上,脚趾仿佛鹰爪一般,全身的力量精神凝聚成一拳。 噗! 两人的拳头对撞。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只是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但是相距两人十米左右的一块巨石,好像被装上了炸药,陡然粉碎四射。 嘭! 嘭! 嘭! 这一次司徒刑倒退了五步,而陈虚彦倒退了七步。 陈虚彦的脚印也要比司徒刑深上半寸,并且四周隐隐有开裂的痕迹。他用青铜和秘银打造的机械手臂,在刚才的对撞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仿佛随时都要被打爆一般。 并且,他周身气血翻滚,嘴巴里有淡淡的腥味,这是内脏受伤的表现。 牛魔顶角! 司徒刑仿佛是一头愤怒的魔牛,巨大的牛角闪烁着寒光,顶向天空,仿佛要把苍天刺穿。 《牛魔大力拳》虽然是一个基础拳法,但是配合司徒刑的速度和巨力,发挥出令人难以想象的破坏力。 嘭! 陈虚彦有一种被锁定的感觉,这一招他躲不过去,也不能躲,只能硬抗。 虽然不愿,但是陈虚彦只能和司徒刑再次硬碰硬。 陈虚彦机械手臂被巨力撞击,再次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一根铆钉陡然崩飞,裸露出里面机关弹簧。 司徒刑的成长实在是太快了,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对自己形成了压制,如果继续,自己今天肯定会被活活的打死在这里。 “该死!这个小子怎么不知道疲倦,战斗到现在,力量速度不仅没有降低,反而越来越强。” “真是一个怪胎。” 陈虚彦看着崩裂分解的机械手臂,心里暗暗骂道。 嘭! 嘭! 嘭! 司徒刑体内仿佛有一个汹涌燃烧的熔炉,一股股热流随着血液布满全身,全身皮肤赤红,一股股热气被从毛孔中排出。 气血燃烧,给司徒刑带来了无穷的动力,他好像是一台不知道疲惫的机械,双拳越发凶猛,好像一个个流星,带着耀眼的光和热。 没有了机械手臂的陈虚彦更是不堪,左右躲闪根本无济于事。 在仿佛风暴一般的拳头面前,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量用自己的手臂来进行格挡。 嘭! 嘭! 嘭! 久防之下,必有闪失。 司徒刑的拳头仿佛雨点一样砸向陈虚彦的身躯。 嘭! 嘭! 嘭! 司徒刑拳头仿佛狂风骤雨一般落下。陈虚彦的身体被强大的力量瞬间击飞,一个个拳头好似炮弹一样落在他的身上,黑色的衣服瞬间被撕成碎片,全身骨骼也被打的多处错位断裂。 陈虚彦的嘴巴中涌出黑色的鲜血,还有黑色的血块随着鲜血流出。那是内脏破碎的表现。 “呵呵。。。” 陈虚彦肺部被伤,呼吸不畅,只能通过快速的起伏给自己提供足够的氧气,看起来像是一个破旧的风箱。 他的嘴巴大张,仿佛是一条即将干死的鱼,有些自嘲,又有些疯狂的笑着。 一丝丝鲜血随着他的狂笑,喷涌而出,染红地面。 司徒刑有些戒备的看着陈虚彦,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陈虚彦这种宗门天才弟子,定然有保命手段。 在没有确定陈虚彦彻底死亡之前,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是你逼我的。” 陈虚彦看着司徒刑,神色疯狂,脖子上青筋崩出,歇斯底里的吼道。 “是你逼我的,我不想的。” “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司徒刑看着歇斯底里的陈虚彦,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警觉的观察着四周。 第四十二章 魔念,危局 “共生契约建立,不要忘记我们以前的约定。” 陈虚彦擦干嘴角的鲜血,感受着身体的虚弱,眼睛中闪过一丝决然,随着话语落地,他的瞳孔陡然变得银白,狰狞的脸上更是长出一些黑色的纹路,说不出的诡异。 全身上下四万八千个毛孔更有黑气冒出,形成一根黑色的气柱,气柱中有无数的灵魂,无数的人脸浮现,或老或少,或男或女,脸上充满痛苦之色。 “真是一个废物,竟然只屠杀了三个村落,两千多口人,怪不得会被人打成死狗。” 陈虚彦站起身,抹了抹嘴边的五脏碎块,声音有些诡异邪恶的说道。 “你不是陈虚彦,你究竟是谁?” 听着那充满邪恶的声音,司徒刑全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漆黑如墨的怨气,魔气,让他本能的感到厌恶。 “蝼蚁,你还没有资格知道尊者的名字。” “天蛇虚影,上古天蛇教的镇派典籍,天蛇吞息功,真是尊者的造化。” “谁又能想到,令中古无数大能趋之若鹜的金书,竟然藏在这个荒芜之地。” 陈虚彦的身体站立,泰然自若的整理好破碎的衣服,看着司徒刑,仿佛是一个未开采的金矿,脸上充满了贪婪之色。 说话的功夫,他身上骨骼肌肉诡异的蠕动,被司徒刑打断的骨头,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连接生长。 “卑微的人类,只要你把金书献给我,本尊就放你离开。” 陈虚彦颐气指使的看着司徒刑,仿佛他是家里圈养的奴仆,任凭予夺。 司徒刑心中不由的一惊,心中仿佛有雷霆炸响。 金书玉册是他最大的秘密,重要性可想而知。没想到竟然被这个未知的存在一眼看出。 自己还是大意了。在金书玉册的事情上,自认为做的小心谨慎,天衣无缝。 但是却忽略了拳意凝聚的天蛇虚影,在有心人看来,真好似黑夜中的火把,大海上的灯塔,根本没有任何秘密而言。 这里幸亏是秘境,地广人稀,更没有大能关注,如果自己在外面贸然使用,被有心人注意,恐怕将会迎来无穷尽的追杀。 司徒刑在心中暗暗说道。 “什么金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虚彦你真是罪大恶极,竟然为了修炼魔功,屠杀三个村落二千余口,真是该杀。” 司徒刑面色不变,好似根本没有听懂,怒发冲冠,声音冷冽的喝问道。 “汝眼中,可有朝廷,可知法度森严?今日誓必斩汝!” 陈虚彦看着表情肃穆,一脸威严,作腔作势的司徒刑,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的笑容。 “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搜魂夺魄,本尊有的是手段。” “这里是无法之地,龙气不兴,法度不明,你又何必虚张声势。” “只要你臣服本尊,本尊会赐予你想象不到的力量。” “藏头露尾,不人不鬼的东西,竟然也敢称作本尊。” 司徒刑面色不变,用拳头回答了陈虚彦的问题。他的两个拳头好像炮弹,又好像流星一般,背后气血凝聚成一头全身长满鳞甲,眸似铜铃,头上的角旋转扭曲,带着螺旋纹路的魔牛。 “牛魔顶角。” 司徒刑仿佛化身为一头全身长满鳞甲的魔牛,两只拳头就是尖锐无双的牛角,狠狠的向陈虚彦的腰腹挑去。 “有两下力气,可惜拳法太过简陋粗糙。” 陈虚彦眼睛幽幽,看着司徒刑的拳头撕碎空气,脸上流露出一丝轻蔑,嘲讽的说道。 “九幽鬼爪!” 同样九幽鬼爪,却有着天壤之别。 陈虚彦的拳法只得其形。 而这个自称本尊,未知的存在,却是真正的掌握了其中的精髓。 只见陈虚彦的手掌在空中划过,仿佛是一把利刃,撕碎了空间,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黑痕,就好似被打碎了的玻璃,裂痕满满。 通过裂痕的缝隙,司徒刑看到了另外一个未知的空间。 一个个大乾治下村民打扮,男女老少的灵魂,在业火当中炙烤,正在承受着不可承受的痛苦,绝望嚎叫着。 在业火的最中央,有一座用人骨堆砌的地狱大门,随着骨门的打开,象征着贪婪,欲望,杀戮的恶魔化作一道道黑烟,从空间缝隙中钻了出来,他们目光赤红,狰狞的笑着。 嘭! 两人的拳头碰撞。 司徒刑的神智幻觉丛生,感觉自己仿佛堕落到无间地狱,到处都是赤红着双眼的恶魔。 嘎嘎! 地狱中的恶魔难听的笑着,化作一道道黑影,围绕在司徒刑四周,仿佛是附骨之疽,司徒刑脖子中的东珠发出一丝丝温润的感觉,让他神智变得安定。 司徒刑虽然知道这是幻觉,但是少不得受其影响。 嘭! 就在司徒刑发怔的瞬间,陈虚彦的鬼爪重重的拍在他的身上,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赤红的鲜血瞬间涌出。 “真是该死!” 因为痛苦,全身被鲜血染红的司徒刑从幻境中醒来,眼睛也恢复了清明。 “你为了修炼魔功,屠杀苍生,内心就没有丝毫不安么?” “不过是一些蝼蚁,死了就是死了。” 陈虚彦看着胸口被抓伤,不停有血液流出,试图通过手臂支撑而站立的司徒刑,一脸不屑的冷笑道。 “收起你那些廉价的同情心吧,否则你会死的更惨。” “我只恨心还是不够歹毒,杀的不够多,否则岂能被你这个蝼蚁所伤。” 陈虚彦揉着自己正在恢复的胸口,面色阴沉,声音冷冽的低声吼道。 “司徒刑,今日你必定要死在我的魔爪之下。” “没有人能够凌驾律法之上。” “律令,囚!” 司徒刑看着毫不在意的陈虚彦,不由的怒火攻心,手指轻点。法家神通发动,一个巨大的牢笼瞬间从天而降,将陈虚彦罩在其中。 一根根手臂粗的栅栏,蕴含着强大的秩序之力。 陈虚彦看着从天而降的律法牢笼,并没有躲避的意思,任凭牢笼将他关在里面。 他的面上没有丝毫担心,反而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黑色的囚笼,嘴巴时不时发出啧啧之声。 第四十三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法家神通,秩序之力,不愧是诸子百家中最为神秘,也是战力最强的宗门。如果是在外面那方世界,人道龙气任凭你调度,本尊只有一缕神念降临。大意之下,还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可惜,这里是无法之地,没有人道龙气,你的法家神通好比那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又能奈我何?” 有些不屑的看着被秩序之力笼罩的牢笼,陈虚彦嘴角慢慢的升起一丝笑容,最后更是放肆的大声笑了出来。 陈虚彦笑的很大声,癫狂放肆,甚至连眼泪都渗出眼眶。随着张狂的大笑,他的手指伸出,看似随意的指点,而律法牢笼竟然好似正承受着万钧之力,黑色栅栏,发出嘎吱嘎吱痛苦的响声。 “如果我愿意,只要轻轻的一点,就能将这个牢笼打碎。” “司徒刑,你是黔驴技穷了么?” 看着只要加上一根稻草,就随时会崩溃的律法牢笼,陈虚彦嘴角上扬,邪魅的一笑。 司徒刑挣扎着站了起来,用手捂着伤口,让血液流失的速度变慢一些。他的头脑也会恢复了一丝清明。 因为此方世界没有人道龙气,更没有秩序之力让他调动。 法家神通威力大减,陈虚彦才敢如此的放肆。 如果是在外面的那方世界,如果陈虚彦被律法牢笼困住,司徒刑必定要用飞刀斩其头颅。 冷静! 冷静! 冷静! 司徒刑在自己心中暗暗的说道,随着催眠似的话语,他的心神竟然真的冷静下来。 眼睛缓缓的闭上,好似一潭静谧的潭水,四周的一切都映照在心。 等他再度睁开之时,眼睛里充满公平,正义,以及耿正不阿的堂皇气象。 “陈虚彦,汝身为武者,不思保境安民,报效朝廷。汝竟然为了一己私利,投靠魔族,做出屠杀平民这种猪狗不如之事,按照大乾律令,当诛!” 司徒刑面色肃穆,腹腔共鸣,声若雷鸣宣判道。 “司徒刑,别傻了,这里是无法之地,根本就没有大乾龙气。” 陈虚彦看着堂皇气象的司徒刑,眼中有些狐疑惊惧。 但是想到无法之地的特点,瞬间就释然。 现在的司徒刑,在他想来,就是一个装腔作势的小丑,说不出的可笑。 “这里是无法之地,没有秩序。这里是洞天福地,不归大乾管辖,更没有龙气。所以你才敢如此的放肆。” 司徒刑脸色肃穆,身体笔直,好似标枪一样初立在那,声音如雷,更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威严。 本肆无忌惮,状若疯癫的陈虚彦内心不由的一滞,本能的感到恐惧。 “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里虽然是洞天福地,但也是大乾管辖治下!” 司徒刑一字一顿的说道,他的声音仿佛触动了某种法则,出奇的宏大,在山谷之中不停的回荡。 山谷中所有的野兽都跪倒在地上,向着西北方向,以头触地,仿佛是在拜见王者。 就连山谷中的顽石,都神奇的摇晃着,好似正在点着头。 万兽朝拜,顽石点头! 看着山谷野兽,还有点头的顽石,陈虚彦面色不由的有些难看。 “斩仙飞刀,给我斩!” 长着三对翅膀的斩仙飞刀划破空间,留下一道白痕。 陈虚彦下意识的用机械手臂护住自己的头颅和要害部位。 但是斩仙飞刀根本就没有落下斩杀他,而是飞到空中,对着暗不见天日的苍穹斩落。 吱! 斩仙飞刀银色的刀身滑行,好像是在黑色的布幔上划开一道口子。 外界七彩的阳光,还有新鲜的空气顺着这道口子倒灌而入,在有些灰暗的秘境中,看上去好似北极的星光,又好像倒垂的银河,说不出的震撼。 一丝丝龙气落入秘境之中,兴奋的发出一声声龙吟。 龙气化作一条碗口粗,身长过丈,马头鹿角,身披鱼鳞,仿若长蛇的赤龙,有些亲昵的缠绕在司徒刑身体四周,远远看去,司徒刑身上就像是披了一根柔软的丝绸。 龙气所眷,万法不沾。 司徒刑能够感觉到,龙气对他比以前亲近不少,以后调动大乾龙气会更加的得心应手。就连自己法网的权柄也随着提升不少。 想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句话让王道龙气获益匪浅,故而才会流露出如此亲近的姿态。 段天涯,郑世昌等历练弟子有些震惊的看着空中裂开的缝隙,阳光聚成光柱射下,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神圣美感。 “这是怎么回事?” “秘境要破碎了吗?” “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龙气进入秘境,每一个心中都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仿佛身上突然间多了一个看不见的隐形的枷锁。 就连不拘小节,形骸放浪的段天涯都不由的身体一直,做事再也不敢像以前那么荒唐。 在秘境之外的杨凤仪,陈九宫,莫自行等人看着好似一个巨大的漏斗,不停吞噬的口子,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秘境怎么会突然间破裂,而且和外界贯穿!” 按照宗门推算,这个秘境寿命至少还有百年时光,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秘境提前破碎。 “这件事,究竟是喜,还是忧愁。” 杨凤仪,陈九宫等人眼睛无声的交流一下,心中都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知北县县尊胡不为面色有些发苦的看着秘境,怀里的官印在不停的颤动,不论是龙气还是法网,他都无法感触。 又是那种感觉,自己的权柄又被人掠夺了。 而且这一次更加的彻底。 “现在,你还敢说这里是无法之地么?” 感受着久违的秩序之力,还有澎湃的大乾龙气,司徒刑的脸上鲜活起来。而陈虚彦的则是面如死灰。 他有些不死心的攻击着律法囚笼,但是刚才还不堪一击的囚笼,现在仿若金刚铸成,不论他如何攻击,都无法撼动半分。 “没有用的。律法牢笼代表的是大乾法度,是秩序之力凝聚,凭你的修为根本无法撼动。” 司徒刑从怀里取出药瓶,涂抹在伤口之上,看着癫狂攻击律法牢笼的陈虚彦,不屑的摇头说道。 第四十四章 诛杀! “大乾治下,墨家子弟陈虚彦,上不思报效国家,下不思安抚黎民。投靠异族,倒行逆施,屠杀苍生两千余口,罪大恶极,罪在不赦。” “按《大乾律》,当施以斩刑!” 看着被困在牢笼中,面色仓皇的陈虚彦,司徒刑站直腰杆,以某个特定的频率,大声的宣判道。 嗷! 司徒刑的话语刚落地,大乾龙气所化的赤龙怒目圆睁,发出阵阵愤怒的咆哮。 化作一条赤色的绳索,将陈虚彦捆绑。 绳之以法! 陈虚彦的身体陡然被一种力量制住,不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更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探出白皙的脖子。 仿佛是一头待宰的羔羊。 陈虚彦牙关紧咬,青筋暴起,一脸屈辱的看着司徒刑脚上的青靴。而他的头顶上空,赤气翻腾,陡然出现一柄寒光闪闪,重达千斤的刑刀。 “这是法家神通,绳之以法,象征了律法的威严,只要人道昌盛,大乾治下,就是武道宗师,也要被压制。” “当今大乾立国三百载,圣人在世,政通人和,乃是难得的盛世,龙气最烈。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武师境,怎么可能挣脱?” 司徒刑看着不停挣扎的陈虚彦,面色淡然的说道。 “我是墨家弟子,你不能杀我!” 陈虚彦挣脱几下,赤色绳子不仅没有松动,反而越勒越紧。全身骨头都嘎吱作响,好像马上就要散架一般。 “我是墨家弟子,是宗门天才,你没有权利审判我。”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宗门弟子,也要遵守大乾法度,这是规矩。” 司徒刑面色不变,冷冷的说道。 “不杀汝,怎么对的起枉死的三个村子两千口,你在屠杀他们的时候,可曾想到今日?” “我祖父是墨家的长老,是四阶机关师,你若杀我,必定会被墨家视为仇敌!” 陈虚彦感受着司徒刑仿若实质的杀气,大声吼道。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司徒刑的眼睛没有任何波动,悬挂在陈虚彦头顶的法刀缓缓的落下。 这也是司徒刑刻意为之,要知道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他要让陈虚彦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只有这样才能对的起枉死的两千多口。 “不!” “不,你不能这样!” 陈虚彦的脑袋低垂,看不到缓缓下落的铡刀,但是他能感受到死亡的临近。这种等待死亡,却没有丝毫办法的感觉,让他内心充满了崩溃。 “只有宗门才能审判我。” “司徒刑,你不过是一介秀才,就算是大乾官员也不敢审判我,能够审判我的只有宗门。” “我要求你将我移交给宗门执法队。” 陈虚彦抓住救命稻草,声音急促的说道。 “宗门执法!” “哼!” 司徒刑脸上挂着冷笑,不屑的冷哼一声。大乾朝廷和宗门形成默契,宗门弟子在世俗犯法,会被统一转交给宗门。 由宗门执法队,根据罪责轻重进行处罚。 将陈虚彦交给宗门执法队,以陈虚彦的背景,绝对是放虎归山。 宗门对他屠杀村民的问题,只会是高高的举起,轻轻的放下。 这种不合理的制度,让司徒刑想到了大清王朝末期列强横行的年代,洋人在大清的土地上犯罪,但是却要被引渡回国,接受本国法律审判。 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不了了之。 大乾虽然国力昌盛,但是宗门力量太过强大,已经凌驾王法之上。 朝中很多有良知的大臣冒死上书,呼吁朝廷限制宗门的发展,以免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但乾帝盘也有他的苦衷,宗门的势力遍布朝野,根深蒂固,贸然发动,只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司徒刑昔日也分析过朝廷局势。 大乾的开国皇帝,将领多是宗门出身,起事之初,也多得宗门扶持。也正是这个原因,很多重要的岗位都被宗门弟子把持。 大乾立国之后,太祖坐稳江山,也试图减弱宗门的影响力,但是宗门势力早已经遍布朝堂。就连军中将领也多宗门出身,盘根错节,早就成了气候。 开国太祖都没有办法驱逐宗门力量,后面的几任皇帝更是不堪。宗门势力最大的时候,甚至能够影响太子人选。 直到乾帝盘登基,成为大乾中兴之主,组建镇魔军,监视天下宗门,并以铁血冷酷的手段攻山伐庙,才恢复了些皇道威严。 也正因为此,宗门和大乾之间的矛盾也愈发的激烈。 “今日不论是谁也救不了你,汝必死!” 司徒刑不为陈虚彦言语所动,眼睛里闪烁着寒光,高空铡刀落下的速度陡然加快了不少。 陈虚彦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绝望的惨淡,还有一丝疯狂。他被缚住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块赤红色的晶石。 “这是墨家机关傀儡兽的能量核心赤晶石,它爆炸产生的能量,可以轻易的撕碎先天武者的躯体。” 司徒刑看着陈虚彦手里散发着红光的赤晶石,瞳孔收缩,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晶石是一种高能结晶体,常被墨家用来做核心反应炉的能量。 根据结晶体颜色,被分为白晶石,赤晶石,蓝晶石,黄晶石,已经等级最高的金晶石。 赤晶石是第二等的晶石,爆炸的威力足足能够摧毁一个几百人居住的村落。 看着一脸戒备,身形快速向后移动的司徒刑。陈虚彦的脸上不由升起一丝不屑,在铺天盖地的爆炸面前,就是先天强者也会被撕碎,何况他司徒刑只是一个拥有武师力量的武徒。 “就算死,我也不要死在你的手中。” 陈虚彦面色疯狂,手掌使劲捏着赤晶石,一丝丝红色的能量波动从他指缝间渗出。把他整个人都染成了红色。 “今日吾必斩汝,斩仙飞刀,斩!” 司徒刑面色冷峻,一道白芒从司徒刑的头顶飞出,在陈虚彦的脖子上转了一圈,头颅没有了支撑,瞬间跌落在地上,赤红的鲜血冲出三尺,仿佛是喷泉一般,到死的时候他眼里还有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第四十五章 九幽 陈虚彦实在想不明白,司徒刑究竟哪里来的胆子,竟然在知道他的身份背景后,还敢斩杀他。 没有头颅的身体摔倒在地上,赤晶石赤红的光芒慢慢的在收缩。 司徒刑这才走上前,用力把陈虚彦的双手掰开,不再炽热的赤晶石就仿佛是一颗普通的石头。 确定没有爆炸的危险之后,司徒刑这才敢将赤晶石拿在手中把玩,又有谁能够想到,就这块看似普通的石头,释放的能量,竟然可以把一个村落炸成深坑。 “芥子腰带,墨家不愧是能工巧匠,也是大乾最富有的宗门。” 看着陈虚彦腰上仿佛魔晶雕成的腰带,司徒刑的脸上不由流露出振奋的神色。 墨家的祖师是墨子和公输盘,秘传的《鬼斧神工》最是巧妙,锻造装备,冶炼法器的本领独步天下。 陈虚彦身为宗门天才弟子,又有很深的背景,同一般弟子相比,自然能够获得更多资源倾斜。 芥子腰带,是墨家利用空间石,结合特殊的工艺,做出一个便携式的空间模型,每一个在市场都是有价无市,一根难求。 陈虚彦的腰带是空间最小的,只有一个立方,但是就这样,在黑市上也能够卖出千金的高价。 “这个陈虚彦的来历真是不简单。” “其祖父在宗门必定是实权长老。” 司徒刑随手翻看着战利品,越看面色越严肃。最后甚至感觉有些烫手,不是收获不好,而是太好了。 纹银千两,宝珠两颗。 九幽鬼手的秘籍,墨家剑法的秘籍,最关键是,还有一个通透的水晶瓶,里面有一条赤红色的蛟龙在不停的游动翻滚。 再仔细看,里面哪里是什么蛟龙,而是一颗血红色的宝丹。 丹药到达一定等级之后,丹气会变成走兽,飞禽,等级在高,甚至能够凝聚成人形,具有自我意识,和正常人一样修行。 这颗丹药凝聚成蛟龙,药性自然非比寻常。 换血破障丹! 这颗丹药虽据司徒刑所知,这种破障换血丹只有一个用处,那就是帮助武者提前换血,增加突破先天武者的几率。但就算是远古大派的嫡传弟子,都未必有幸吃上一颗。 按照陈虚彦的能力,根本没有资格拥有这样的宝丹,那么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陈虚彦的祖父在宗门内必定掌握实权。 虽然都是宗门长老,级别相当。 掌握实权的长老和务虚挂名长老,不论是权利还是影响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自己好像惹上大麻烦了。” 看着身首异处的陈虚彦,司徒刑不由的苦笑一下,但是很快他的神色又恢复了坚毅。 杀都杀了,有什么好后悔的。 而且就算在让他选择一次,他还会毫不犹豫的斩杀陈虚彦,维护律法的威严。 捏着代表陈虚彦身份的令牌,随手敲打着掌心。 陈虚彦死亡在秘境,在外界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定然会有人进行搜查报复。 按照自己的实力,如果被陈虚彦背后的人盯上,定然难逃身死道消之劫。 司徒刑用望气之法观察,发现身份令牌,还有空间腰带上都有黑色仿若实质的劫气,墨家手段神秘莫测,里面隐藏了追踪之术也说不定。 其他物品上没有劫气,想来只要自己小心,定然不会引起麻烦。 “东西再好,也没有安全重要,毕竟人没了,就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想到这里,司徒刑眼中的贪婪之色尽去,只剩下无尽的清明。没有任何犹豫的将令牌还有墨玉腰带扔到一边,好似弃履。 “雁尽书难寄,愁多梦不成。 愿随孤月影,流照伏波营。” 将陈虚彦的尸首埋到地里深处,并用巨石做了掩藏。又仔细观察一番,没有发现什么漏洞。 司徒刑才将一首《闺怨》被写在土地之上,文气凝聚成一只灰白色的鸿雁,弯曲着脖子,用鸟喙整理着自己的翎羽。更时不时用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司徒刑,有一种说不出的机灵。 “去吧。” 司徒刑把空间腰带和令牌挂在鸿雁的爪子之上,用手抚摸着鸿雁的脖颈,羽翼。待鸿雁眯着眼,流露出享受神色之后,才淡淡的说道。 啾! 鸿雁轻鸣,在司徒刑的注视中扑棱着翅膀,双脚使劲,仿佛是离弦的箭,瞬间窜出。 啾! 脚上拴着墨玉空间腰带的鸿雁在山谷的上方盘旋了一遭,轻鸣几声之后向远方电射,不大一会就成了一个不大的黑点,最后更是彻底不见。 陈虚彦的尸体被掩埋,战斗的痕迹也被消除,云雾飘起,被打开的洞窟重新闭上,一切都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九幽鬼爪的密卷材质非常特殊,竟然是以先天武者的人皮为纸,血液为墨,以怨恨,诅咒,绝望,残忍为文字。 “好一个邪门霸道的爪法。” 司徒刑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心里不由的升起一丝忌惮。 九幽鬼爪据说传自于鬼蜮,练法更是邪恶,需要亲手虐杀生灵,提取痛苦的灵魂。 恶念,杀念,绝望的力量越强,爪法的威力也就越强。 就在司徒刑观看白骨巨手的时候,一段段文字陡然游走,丝丝黑气凝聚,最终变成一只长有肉呼呼翅膀,头有犄角的小恶魔。 司徒刑有些诧异震惊的看着,黑色的小恶魔出现后先是慢慢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有些贪婪的舔食着空气中的血煞之气。 人皮书黑气中的邪恶,杀戮,诱惑,堕落等仿佛是找到了归宿,不停的向黑色恶魔涌去,小恶魔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丰盈起来。 “又一任主人陨落了。” “只屠杀了三个凡人的村落,真是一个废物,活该被杀死。” 小恶魔露出尖锐的牙齿,有些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又是一个可口的猎物,没有人能够抗拒来自力量的诱惑。” “陈虚彦修炼魔功,屠戮苍生是因为受到你的诱惑,你才是罪魁祸首!” 司徒刑看着肆无忌惮的小恶魔,面色冰冷的怒声呵斥道。 “陈虚彦固然该杀,你这个邪物更是该死!” 司徒刑的手掌陡然伸出,将肉呼呼的小恶魔紧紧攥在手中,五指用力,狠狠的一捏。 噗! 肉翼小恶魔被巨大的力量瞬间捏碎,变成一团游离不定的黑烟。 不过这团黑烟并没有立即消散,而是好似流星一般顺势一扑,司徒刑抬起手掌,下意识的想要格挡。 第四十六章 心魔 但是这团黑烟,好像有灵智一般,瞬间从中央分开,轻巧的避开司徒刑的手掌后再度合成一团,狠狠的扑在司徒刑的脸上。 下意识的用双手捂着脸颊,试图将黑烟抓出。但是那烟雾好似水滴落在沙丘之上,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司徒刑瞳孔收缩,眼睛充满了恐惧和震惊之色。 他虽然不知道黑烟的来历,但是想来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突然,一阵说不出的剧痛传来,司徒刑只感觉有人钻进了他的脑子,正在拿着凿子凿着,瞬间头疼欲裂,痛到极致,整个人甚至顾不得形象,蜷缩着身子在地上打滚起来。 就连篝火都被他踢飞,火星子到处乱窜,也幸亏是在山洞,没有引燃之物,否则说不得要出现山林火灾。 “心魔!” 司徒刑因为疼痛,面色发白,冷汗更是沾湿衣衫,但是脑中却知道了小恶魔的跟脚。 魔界有魔头名为心魔,此魔不善战斗,体质脆弱,但却最是诡异,最善蛊惑人心,一旦被缠上,就好比附骨之疽,很难摆脱。 “嘻嘻!” 司徒刑眉宇之间的印堂,陡然探出一个细长,好似肉瘤的凸起,在肉瘤的顶端竟然眉毛,眼睛,嘴巴齐全。 鬼脸扭着头,看着在地上不停翻滚的司徒刑,嘴巴张开,发出一阵阵诡异的笑声。 “杀!” “杀!” “杀!” “只有杀戮才能让你舒服。” 司徒刑强忍头疼欲裂,还有心头快压抑不住的杀念,盘坐起身,挺直腰板。生如洪钟大吕,一字一顿的朗诵道: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 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 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 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 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 阴房阗鬼火,春院閟天黑。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 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如此再寒暑,百沴自辟易。 嗟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 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 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正气歌,这首诗词是文天祥所著,浩然正气,白邪不侵。 随着司徒刑的嘴巴张合,一丝丝白色的文气凝聚,化作一个个巨大的字体,天地正气凝聚,倒垂而下,仿佛九天银河倒挂一般。 司徒刑的肉身被浩然正气洗礼,一丝丝黑色的杀念被排除体外。 探出司徒刑印堂的肉瘤,有些恐惧的看了一眼空中,陡然缩回,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还没等司徒刑高兴,他的心神就被强行拉到了一个未知的空间。 “这是在哪里?我不是被心魔所困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战场之上。” 司徒刑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他的身上穿着穿大乾特有的将级铠甲,手持滴血长刀,十几个身穿皮毛,被割破喉咙的异族尸体散落在四周。 十几手持长枪,大刀的亲卫围绕保护。 更远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大乾士卒正在和身穿兽皮的外域勇士交战,刀和剑的碰撞溅出点点星光。 不时有人被刀剑割破喉咙,刺破胸腹。鲜红的血液喷射,仿佛是一个个小型喷泉。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下官掩护你撤退。” 几个老兵看了一眼场中的形势,几队身穿兽皮的异族士兵,互为犄角,对他们已经形成包围之势,己方阵营后方也隐隐有厮杀之声传来,丝毫不见援军的影子,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的喊道。 司徒刑没有理会,而是上前用手摸着异族身上的刀伤,眼睛幽幽,他的眼睛里仿佛有一个人影正在快速的舞动长刀。 湛蓝的刀锋划过,一个个异族被割破喉咙,饮恨在长刀之下。 刑刀十二式! 司徒刑虽然没有修行刀法,但是一法通百法明。 等他的眼睛再度睁开,通过这些刀痕,对这具肉身自身的武功,竟然通暁七八分。 “铮!” 看着再度冲上来的异族士兵,司徒刑挂在腰间的长刀陡然出鞘,发出一声清脆的刀鸣,湛蓝色的刀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劈破空气,刺穿苍穹。 司徒刑的长刀出奇的锋利,长矛被瞬间切断,手持长矛的异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刀气刺破喉咙。 噗! 长刀上挑,异族胸前的皮甲被切开,他胸口的肌肉被刀锋划过,露出牛肉一般的纹理。炽热的鲜血仿佛不要钱一般向四周喷射。 “杀!” 几个异族见同胞被杀,手持长矛,眼睛赤红的围拢过来。一根根长矛还是毒龙一般,角度刁钻。 “斩!” 司徒刑嘴角升起一丝冷酷的笑容,手中长刀好似一抹秋水,带着摄人的寒气,清风扫落叶,在空中留下一道道寒光。 噗! 噗! 噗! 司徒刑的长刀下垂,一丝丝鲜血滴落,几个异族的脖子上陡然出现一道血痕。 嘭! 几个异族头颅落地,身体不由自主的扑到,鲜血喷射,染红大地。 如果是其他场合,定然能威慑住其他人。但是战场上的士兵早就麻木,看也不看一眼,根本没有恐惧之色,而是在将官的指挥下,眼睛赤红的继续围杀。 “这里有一个将官。” 一个皮帽上插着翎毛的异族百夫长巴图鲁正好看到仿若杀神的司徒刑,不惊反喜,招呼了几十个武士就向司徒刑所在的高地冲来。 “保护将军。” 身穿大乾铠甲的士卒发现这一情况,大声呼喊道。 “勇士们,冲锋!” 几个外域士卒在手持长枪的百夫长带领下,再次发起冲锋。他们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却出奇的精锐,就像是一个凿子,要把司徒刑身前的卫兵凿穿。 第四十七章 汝之绝境,吾之富贵 护卫在司徒刑四周的侍卫也冲了上去,两个方阵瞬间冲撞在一起。 身穿制式铠甲的侍卫和身穿毛皮的异族战士捉对厮杀起来。 噗! 一个侍卫长刀竖劈,将一个外域士卒劈成两半,眼睛里流露出振奋之色。 一把长枪仿佛毒蛇,斜刺过来,瞬间洞穿他的是肺部,大量的鲜血从口鼻处喷涌。 “去死!” 头戴翎羽的百夫长巴图鲁双臂用力,侍卫的身体陡然被挑了起来,仿佛是被串在竹签上的冰糖葫芦。 “哈哈!” “真是孱弱。” 侍卫的身体仿佛麻袋一样,被瞬间被挑飞,一个躲避不及的士卒被重重的砸倒。还没等他起身,外域特有的弯刀已经落下。 “死!” “你们都该死!” 看着一个个卫兵因为保护自己,而被敌人虐杀。司徒刑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难言的杀意。 杀! 杀! 杀! 司徒刑手持长刀,身体陡然窜出,蔚蓝色的刀痕划过,在空中留下一个大写的z字,一个个异族武士不是被斩落头颅,就是被划破胸腹,内脏横流而死。 随着杀戮,司徒刑四周,竟然形成一块不小的空地。 但是异族武士好像潮水一般,仿佛永远都杀不尽。 一个战士被斩杀,马上就会有新的战士替补位置。 巴图鲁并没有莽撞的冲过来,和司徒刑决一死战,而是像一条毒蛇,又像一匹头狼,隐藏在士卒背后,时刻用蛮语指挥战斗。 一个个士卒互相配合,进退有序,刀枪配合,绽放出惊人的战力,仿佛罗织了一张巨网,将司徒刑困在其中。 又像是一个配合默契的狼群,通过添油战术,不停的消耗司徒刑的体力。 司徒刑看着仿佛潮水一般,永无止境的敌人,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苦笑。 敌人超乎想象的狡猾难缠,就好像是狼群狩猎一般,团队协作,通过不停的添油战术,把猎物的体能消耗殆尽。 他虽然知道巴图鲁的想法,但是却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只能通过手里的钢刀不停的厮杀,希望可以打开一个缺口,逃出敌人的包围。 杀! 司徒刑的身形陡然前突,通过战场的生死磨砺,司徒刑的刀法升华了不少,已经放弃华丽的招式,只保留简洁,快速,有效,一连八刀,刀刀致命。 “杀!” 异族士兵并没有被司徒刑的凶狠所慑,反而被激发出骨子里的狼性,更加的疯狂,紧紧的吊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互相配合,成合围之势。 司徒刑趁着这个功夫,以长刀拄地,喘着粗气,脸上尽是疲惫之色,手中的长刀因为杀人太多,全身已经被鲜血浸透,血腥味冲鼻,刀锋已经倒卷,早就没有最初的锋利。 “不要让他有丝毫休息的时间,给我围上去,如有违抗,军法处置。” 看着露出疲态,试图休息恢复力气的司徒刑,巴图鲁眼睛中流露出欣喜的神色,没有任何犹豫的大声吼道。一个个异族士兵,看着仿佛杀神一般的司徒刑,虽然有些惧怕,但是更害怕军法,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杀! 看着再次冲上来的异族士兵,司徒刑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无奈,使劲的吞咽了一口唾液,滋润了一下干燥的口腔。变被动为主动,身体跃起,双手持刀狠狠的劈下。 一个异族战士躲避不及,被从中劈成两半,五脏鲜血流了一地。 杀! 司徒刑的长刀顺着长矛上挑,刀尖划过士卒的肚子,留下一道长长狰狞的伤口,肠子等物顿时流了一地。 那个士卒有些绝望的用手抓着自己的肠子,试图塞回去,最终只是徒劳。 杀! 杀! 杀! 一个个士卒被斩落,但是司徒刑的体力也被消耗了七七八八,出刀的速度越来越慢。 噗! 一根长枪擦过司徒刑的腰肋之间,尖锐的枪头刺破衣衫,在他的腰间开了一条小口,虽然不深,但是非常的疼痛。 因为疼痛,司徒刑的眉毛不由的一皱。 这是司徒刑战斗到现在,第一次受伤。 嗷! 司徒刑的长刀掷出,卷了刀刃的长刀,瞬间将手持长枪的士兵贯穿,钉死在地上。 杀! 司徒刑夺过一把长枪,好似一头暴怒的独狼,疯狂的舞动。 猩红的枪头,一时间不知划破了多少喉咙。 还有几个士卒被枪身打断腿上的胫骨,抱着腿,在地上痛苦的打滚哀嚎。 嘿! 又是一个士卒被司徒刑的长枪挑飞,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麻袋重重的摔在地上。口鼻之间有猩红的鲜血溢出,眼见是活不成。 异族伤亡惨重,司徒刑自己也不好过。这些士兵骨子里有一种狼性,根本不惧怕死亡。 在围攻之下,司徒刑身体多处受伤,血流不止,力气更是去了七八,四周的敌人面色狰狞的围着他,眼睛中都带着绿光,仿佛是一头头饥饿已久的野狼。 “将军!” 身穿大乾制式铠甲的士卒试图救援,但是还没等他们接近,就被凶狠的巴图鲁用长矛刺死。 司徒刑这次真的是孤立无援,陷入绝地。 心魔隐藏在空中,眼睛幽幽,看着一个个大乾士卒倒下,就连身为主将的司徒刑都被敌人围困,正在做困兽之斗。嘴角不由升起一丝计谋得逞的笑容。 他就是要让司徒刑经历这种困境。 “只有人真正到了绝望的时候,才会将灵魂出卖给恶魔。” “噗!” 司徒刑将长枪掷出,刺穿一个异族武士的身体后去势不减,接连贯穿两三个人的躯体,才停了下来。 司徒刑身体前倾,拳头仿佛铁锤一般砸出。 一个士卒瞬间胸前肋骨被砸断,五脏崩裂而死。 再次以巧劲扭断了一个试图偷袭他的异族士卒脖子,异族武士的脑袋瞬间耷拉下来。 四周难得的露出一块空地,司徒刑也获得了一丝休息时间。 但是他身上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厮杀,再次崩裂,赤红的鲜血染红衣衫。看起来说不出的狼狈。 因为大量缺血,司徒刑的视线有些模糊,如果不是有强大的毅力做支撑,恐怕他就死在乱军之中。 “真是让人敬佩,但是不知你还能支撑多久?” “不要用弓箭,抓活的。” 巴图鲁藏在士卒身后,看着体力不支,摇摇欲坠的司徒刑,突然看见几个异族武士正在张弓搭箭,不由急声大吼道。 那几个武士看了一眼巴图鲁,将手中弓箭放下,巴图鲁还不放心,用蛮语大声吼了几句,大体意思是,对方已经筋疲力尽,一定要活捉。 围困司徒刑的士卒得到命令,刀枪不再攻击要害部位。但就是这样,司徒刑身上伤口还是在不停的增加,鲜血如注。 真是元气大神庇佑! 看着陷入绝境的司徒刑,巴图鲁心中暗暗得意的说道。 汝之绝境,吾之富贵。 斩杀敌方主将固然大功,但是活捉敌方主将,更能换来泼天富贵。 真是人心不同,想法各异。 第四十八章 诡变,杀戮 “用绊马索!” 巴图鲁看着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的司徒刑,大声吼道。 “喳!” “喳!” “喳!” “喳!” 几个身材高大,整体胖了一圈的士卒越出众人,将一根根粗大的绳索打好结,做好扣,在空中抡圆,轻轻的一松手,绳索撑开,在空中变成一个大大的圆圈,倒扣而下。 司徒刑看着从天而降的绳索,身体本能的想要躲避,但是他体力消耗太巨,躲过了两个绳索,还是被套住了腿脚。 巴图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拽着绳子的士卒,双手用力,使劲的一拉。 司徒刑腿死死的钉在地上,试图站稳。但是他实在是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身体就瞬间失去平衡,有些狼狈的摔倒在地。 巴图鲁看着狼狈摔倒的司徒刑,眼睛里流露出狂喜的神色,高高跃起,仿佛是一头来自草原的雄鹰。 从高空扑下,双手抓住司徒刑的腰带,凭借巨力,瞬间将司徒刑举过头顶,重重的摔下。 嘭! 司徒刑的身体仿佛是陨石一样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全身骨头都好似散架一般,全身上下就连一个指头都动不了,头脑更是一阵阵昏沉。 就在司徒刑绝望的时候,他的脑子里竟然诡异的出现了一套招式狠毒的武功。 九幽鬼爪! 心魔挥动着自己肉呼呼的翅膀,隐藏在天际,看着躺在地上,面色绝望的司徒刑,眼睛里流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司徒刑躺在地上,虽然知道这是心魔洒下的诱饵,但是他并没有抗拒,而是静静的体悟脑海里的九幽鬼爪,眼睛里不时有人影闪现。 几个身穿毛皮的异族武士,面色狰狞的看着司徒刑,身体跃起,壮硕的体型遮住了阳光,留下一块不小的阴影。 杀! 司徒刑看着扑过来的士卒,腿上用力,陡然翻身而起,他的手掌显得有些苍白,仿佛幽灵一般,说不出的诡异。 噗! 一个外域士兵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刑的手掌,一颗红色仿佛桃子一般的心脏正在有力的跳动着。 而他的胸腔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一个大洞。鲜血仿佛不要钱一般涌出。 “杀!” 司徒刑的手成爪型,狠狠的抓着一个异域士兵的头颅。不论是裘皮的帽子,还是坚硬的头骨,在司徒刑的手爪面前都仿佛豆腐一样柔软。 噗! 随着一声轻响,士卒的脑袋上多了五个窟窿眼,脑浆混合着血液流了一地。 “杀!” 司徒刑仿若鬼魅,双爪在空中翻飞,只要是遇到他的士卒,不是被抓破头颅而死,就是被掏出了心脏。 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掌和铠甲,每走一步,地上都留下一个深红色的血印,司徒刑仿佛是一尊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魔。 “力量!” “我感受到了力量。” 司徒刑的手爪每杀死一个人,都会吸收一滴精血,而且他们的灵魂也会被九幽鬼爪囚禁。 随着杀戮盛宴的开启,司徒刑的力量和速度都大幅度提高,身上的伤口更是诡异的收缩,他仿佛是一台机器,永远不知道疲惫一般。 “拉倒他!” 巴图鲁见司徒刑好似回光返照一般站起,并且身法诡异,招式狠毒。几个士卒更是被他掏心而死。不由的急声说道。 手持绳索,体型壮硕的士卒,身体下压,中心后移,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将司徒刑重新拖倒在地。 但是司徒刑的双脚好像扎根土地之上,任凭他们面色赤红,喘着粗气,就像蜻蜓撼柱一般,根本没有办法让司徒刑移动半分。 “杀!” “杀!” “杀!” 司徒刑身形向前,几个士卒陡然感觉一股巨力传来。任凭他们用脚蹬着地,向后拼命的拽着,也没有办法阻止司徒刑的移动。 战场顿时出现诡异的一幕,司徒刑仿佛是一头蛮牛,不知疲惫的横冲直撞,而他的背后则吊在几个士卒,正在拼命的撕扯绳索,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卒加入,形成一条长长的人龙。 司徒刑感受着绳索上的力量越来越强,夺过一把钢刀,斩断拴住腿部的绳索,这才结束了这一场好似闹剧的较力。 没有了牵绊的司徒刑,移动速度陡然增快,身穿被血液染红的铠甲,司徒刑仿佛是一尊死神,不停的收割着性命。 噗! 百夫长巴图鲁面色灰败,藏在人群之后。 全身被鲜血染红的司徒刑,强大的不像是人类。 一个个士卒被他杀死,他的体力没有任何的下降,反而隐隐有着不少的提升。 添油战术已经丧失了意义。 士卒不要命的围攻,除了徒增伤亡,没有任何好处。 “射箭!” “用重箭,抛射!” 巴图鲁看着好似狂暴的司徒刑,在也没有活捉的打算,毫不顾忌正在围困司徒刑的士卒,冷酷的说道。 “喳!” “喳!” “喳!” 几个善射的士卒,取下背后牛角弓,从箭筒中取出重箭,慢慢的拉开用马鬃做的弓弦,发出嘎吱嘎吱响声。 重箭是一种特制羽箭,箭头要比一般的长箭重的多,更有倒刺,不仅具有破甲的能力,而且还能造成流血不止的效果。 只要被射中,就算不算要害部位,也会造成血流不止。 是战场上的大杀器,每年死在异族重箭之下的大乾士卒不知凡几。 因为司徒刑杀伤力太大,巴图鲁顾不得其他,让士卒用重箭抛射。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司徒刑。 在一支支重箭,无差别攻击之下。围攻司徒刑的士卒瞬间死了一片,后背被贯穿,羽箭不停的颤抖。 几个伤势不重的士卒,转过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巴图鲁所在。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没有死在司徒刑的爪下,最后竟然是被同泽偷袭而死。 他们用蛮语,大声的叱问着,几个弓箭手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手上的准头,也差了不少。 司徒刑看着从天而降的飞羽,身体仿佛是一道鬼影,快速的移动着,速度之快,就连羽箭都追不上。 “原来,你藏在这里!” 顺着受伤士卒的视线,司徒刑轻易的发现了头上插着着羽毛的巴图鲁,脸上有些玩味,又有些戏谑。 第四十九章 人性本恶 看着司徒刑的目光,巴图鲁的脸色不由的大变,顾不得周身士卒,陡然转身向大本营方向逃去。 司徒刑鬼魅的一笑,身体好似羽箭一般陡然射出。 巴图鲁脸色灰败的看着司徒刑远去的背影,赤红的影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拉的老长,老长。。。 他的肚子上的伤口陡然崩裂,肠子脏器都滑落在外面。 “强,实在是太强了。” 不论是异域的士卒,还是将官,都一脸绝望的看着正在疯狂杀戮的司徒刑,士气已经降到了最低。 心魔隐藏在云端,看着下方好似血肉磨盘一样的战场,眼睛里流露兴奋的神色。 他有些享受的舔着自己的嘴唇,贪婪的吮吸着战场上空的死气,血气,以及绝望,愤怒等负面情绪。 不过半个时辰,司徒刑已经杀死了几百个士卒。而真正让异族人感到绝望的是,司徒刑的体力不但没有因为杀戮而耗损,反而有越战越强。 因为他杀戮的速度已经明显的加快。 噗! 噗! 噗! 几个身穿兽皮的士卒,一脸绝望的用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炽热的鲜血还是和喷泉一样到处溅射。 噗! 噗! 噗! 几颗红色心脏被司徒刑黑漆漆的手掌捏碎,一丝丝精血被他吸收。 鲜红的血液,让他本来就血腥的铠甲变得更加的鲜红。 司徒刑仿佛妖魔一样游荡在战场上,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四周瞬间就会一静。 “杀戮已经足够了,是该来一点贪婪了。” 心魔肉呼呼的翅膀挥动着,两个细小的胳膊抱在胸前,仿佛正在看一幕史诗大剧,自言自语的说道。 “斩杀敌将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一个武士,站在王旗之下,在众多武士的护卫下,将象征王权的金牌高高举过头顶,声音洪亮的大声吼道。 “大王有令,擒杀对方敌将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大王有令,擒杀对方敌将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大王有令,擒杀对方敌将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随着王令的下达,一道代表王者命令的赤色气运陡然降下,异族军队本来有所萎靡的士气陡然变得高昂起来,散乱的军气重新汇聚成一头苍狼,对天长啸。 一丝丝伟力从天而降,武士们的士气陡然大振。 “赏千金,封万户!” 士兵和将官的眼中,都流露出贪婪的神色,他们的脸色赤红,鼻孔大张,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仿佛是一头头斗牛。 就连刚被俘虏,还穿着大乾制式铠甲,面色悲苦的降卒,看向司徒刑的眼神里,也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人心本恶,财帛动人心。 司徒刑静静的站在那里,感受着空气中诡异的气氛,眼神不变。 在功名利禄面前,就是昔日的袍泽,也有可能反目成仇。 “大王有令,击杀敌方将领者,不论身份,哪怕是大乾将官,赏千金,封万户侯!” 站在王旗之下的武士,捧出一个卷轴,声音洪亮,一字一顿的吼道。军气在王气的崔动下,变得更为炽烈。 “世袭罔替!” 本就楚楚欲动的异族武士,听到最后几个字,眼睛陡然变红,仿佛刚被打了鸡血一般,心中再无畏惧,咆哮着冲出,生恐被别人抢先一般。 就连大乾本方阵营,有的士卒看向司徒刑的目光也发生了惊人的变化,更有甚者,更是抽出兵刃,悄悄的绕到司徒刑背后。 司徒刑感受着四周微妙的变化,体悟着人心浮动,心中不由的冷笑。 这就是人心,这就是人性。 人心本就贪婪,否则也不会有人心不足蛇吞象之语。 永远不要去考验人心,也不要去考验人性。 因为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眼前的场景就是最好的例子,为了高官厚禄,异族武士可以忘记生死,拼命搏杀。 为了高官厚禄,就连大乾的士卒,也可以抛弃袍泽,为虎作伥。 如果是奉行“人本善”儒家在此,必定会痛心疾首,大喊“人心不古,小人如鬼”,甚至对自己的信仰都会有所动摇。 但是司徒刑却不会,因为他本就是法家,奉行“性本恶”,反而感觉人性本就如此。 这是劣根性。 法家对于人性的论点,完全推翻了儒家的“人之初,性本善”。 而是遵循了荀子的“人之初,性本恶”思想。 到了韩非子时候,更是在性本恶基础上加以延伸。提出: 医善吮人之伤,含人之血,非骨肉之亲也,利所加也。故舆人成舆,则欲人之富贵;匠人成棺,则欲人之夭死也。故舆人仁而匠人贼也,人不贵则舆不售,人不死则棺不买,情非憎人也,利在人之死也。故后妃、夫人太子之党成而欲君之死也,君不死则势不重,情非憎君也,利在君之死也。(《韩非子·备内》) 医生原已吸吮病人的伤口,口含病人的污血,不是因为有骨肉之亲,而是因为利益所在。 同样车匠造好车子,就希望别人富裕;棺材匠做好棺材,就希望别人早死。 这并不是车匠仁慈而棺材匠狠毒:别人不富裕,车子就卖不掉;别人不死,棺材就没人买。甚至是亲如一家的人也如此,一旦后妃、太子结称一个利益集团就会希望君主早死,如果君主不死,自己权势就不大。 这些并非因为憎恨君主,而是因为只有君主死亡他们才能进一步获得最大利益。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高官厚禄之下,必有勇夫。这就是人心,人性本恶,故而需要严刑峻法来束缚。 司徒刑看着眼睛赤红,被欲望所掌控的众人,心中对法的理解更加的深入。 “民之性,饥而求食,劳而求佚,苦而索乐,辱则求荣,此民之情也。” “人生有好恶,故民可治也;人情者有好恶,故赏罚可用。” 想到精彩之处,司徒刑的嘴角不由升起淡淡的微笑。 “妖孽,吃某一刀!” 就在司徒刑体悟法家经义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粗壮,身穿白虎皮,头戴王冠的勇士,手持弯刀的异域武士从天而降。白色的刀锋狂卷而至,仿佛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第五十章 白虎星命,达尔巴 “白虎刀法!” 刀气纵横,好像是一头猛虎,带着腥风血雨而至。几个躲避不及的大乾亲卫,被刀锋撕成碎片。 “九幽鬼爪!” 司徒刑因为杀戮而变得赤红的眼睛微微一动,一个白骨组成的巨手陡然从地狱中爬出,带着绝望,杀戮,血腥,鬼气森森的出现在战场之上,无数的灵魂被禁锢着,发出刺耳绝望的嚎叫声。 嗷! 白色的刀气吸收了战场上的杀戮之气,陡然形成一头巨大的白额吊睛虎。 “西方白虎庚金气,主杀!” “白虎勇士达尔巴,是白虎勇士达尔巴,这个大乾恶魔定然不是他的对手!” 异域士卒见到身穿白虎皮,头戴王冠的达尔巴出现,陡然爆发出阵阵喝彩声,本来衰落到极致的士气,竟然开始慢慢的回升。 达尔巴是异域白虎城的城主,其母怀孕的时候梦到白虎临怀,达尔巴出生之时,更是整个部落都听到了老虎的啸声。 达尔巴生来比常人强壮,五岁的时候就能搬动百斤重物,七岁的时候更是独立赤手击杀部落外的一头食人野狼。 十岁的时候拜草原上有名的刀客黑格尔为师,三年后用自己打造的长刀于山巅之上,击杀了壮年的黑格尔。 被部落人尊为第一刀客。 十八岁,一人一刀,毫发无损的砍杀来犯的沙匪一百一十七口,轰动整个草原,也被当时的草原共主敕封为白虎城城主,替部族戍卫西疆。 现在的达尔巴正是壮年,不论是力量,还是刀法越发的可怕。 嘭! 来自地狱的骨手和代表杀戮的白虎撞到一起。 巨大的冲击波,瞬间撕碎了四周所有的一切,百丈范围之内,不论是大乾卫士,还是异域勇士,都瞬间被化为碎屑。 “斩!” “斩!” “斩!” 达尔巴手里的宝刀化为点点寒光,一刀九斩,好似一道道霹雳,有一种摄人心神的力量。 “啾!” “啾!” “啾!” 司徒刑的双手说不出的诡异,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幽灵,总能从众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伸出。 嘭! 嘭! 嘭! 长刀和手掌碰撞,达尔巴的眼睛里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欣喜,手掌再坚固,终究是血肉之躯,怎么会抵挡住宝刀的锋利。 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司徒刑的手掌经过无穷的杀戮。精血的滋养,现在已经变得和精铁一样坚硬,根本不惧刀兵。 刀和手掌的碰撞,激起一片片火光。 久战不下,司徒刑的脸上流露出焦急的神色,口腔中发出一阵阵令人感到恐惧,仿佛是索命修罗的嘶吼。 见司徒刑被达尔巴拖住,异族心中的恐惧大减。无数的士卒在高官厚禄的诱惑下,不顾对面的大乾士卒,赤红着眼,向司徒刑围杀。 大乾士卒看着疯狂围攻司徒刑的众人,眼神中微妙之色更重。 有几个禁不住诱惑的士卒,竟然脱下制式铠甲,手持兵刃加入战团。 异族方面并没有趁机杀戮,竟然默认了他们的这种行为。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越来越多的大乾士卒经不住诱惑,放弃了自己的底线,和敌人共同围杀自己的袍泽。 心魔肉肉的身体浮在黑云之上,兴奋的舞动着自己的拳头。 这就是是人心! 这就是欲望的力量,没有人能够抗拒! “嗷!” 司徒刑看着越来越多的大乾士卒,被欲望所控制,抛弃信念,不由的身体后仰,手爪向天,露出狂怒癫狂的神色。 噗! 噗! 噗! 司徒刑的身体变成一道道血影,向四面八方冲去,凡是在他前进路上的士卒,不论敌人,还是大乾士卒都会被他撕成碎片。 “疯了,他已经入魔。” 现在的司徒刑已经被杀戮意识所支配,他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不停的杀戮,不停的变强,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的杀戮。 只有足够的强大,强大到让敌人感到绝望,才能终止这一场闹剧。 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杀念,彻底的沦为杀戮工具了么? 心魔看着疯狂杀戮的司徒刑,有些欣喜的说道。 “血,鲜血,我要鲜血,我要收割绝望的灵魂。” 司徒刑的双手已经变得漆黑,一个个绝望的灵魂在他的手掌上痛苦的嚎叫着。再厚的铠甲,在他的双手面前,也好似纸张一样脆弱。 司徒刑甚至有一种感觉,如果他屠戮的苍生够多,完全可以撕破大地苍穹。 “强大的感觉,真的让人迷醉。” 司徒刑的眼睛冒着邪异的红光,脸上更是流露出迷醉的笑容。 “该死,你的对手是我。” 看着疯狂杀戮的司徒刑,达尔巴面色有些赤红,大声怒吼道。他的速度很快,但是司徒刑的速度更快。 一道道血色的影子,在战场上窜纵跳跃,只要是出现在他视线中的士卒,都会被他黑漆漆的手掌掠夺性命,囚禁灵魂。 “强大,我更加的强大了。” 一滴滴精血滋养着手掌,一个个痛苦的灵魂刺激着他的精神,司徒刑感受着来自身体的欢呼,脸上不由流露出迷醉的神色。 “你的对手是我,你这个恶魔!” 手持宝刀的达尔巴再次出现在司徒刑的面前,不过这一次司徒刑没有躲避,而是流露出残忍贪婪的神色。 “白虎星力!” 达尔巴感受到来自司徒刑的威胁,全身气血陡然燃烧,一股血气冲天而起。天空中更是有数个明星亮起,象征着杀戮的白虎星宿陡然射下。 气血和星光合为一体,达尔巴的身体陡然增高增大,全身肌肉隆起,仿佛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命应星宿,只有拥有星宿命格的将领,才能通过兵家神通借用星宿之力对战,这是兵家最高神通。 “白虎命格!” 看着空中放着豪光的星宿之力,司徒刑的嘴角翘起,眼睛里流露出疯狂贪婪的神色。 “就算你是紫薇命格,也得成为我的养料。” “白虎降世!” 达尔巴全身的气血燃烧,白虎星力下降,两者力量融合之后,达尔巴的身体化为一头面目狰狞,全身雪白的巨虎,带着惊天的煞气,向司徒刑狠狠的扑了过去。 “地狱骨手!” 司徒刑也开始拼命,全身的气血燃烧,形成一根血色的气柱,仿佛是一把利剑直冲天际。 刚才还是阳光普照的战场陡然变得阴暗萧瑟起来,一座由无数骨骸组成,雕刻着恶魔图案的青铜巨门出现在战场上空。 第五十一章 魔临人间 “该死,你这个疯子,竟然打开了地狱之门。” 达尔巴有些恐惧的看着空中的青铜巨门,无数的恶魔在空中飞舞,用他们充满诱惑的声音吟唱着属于黑暗的赞歌。 “白虎咆哮!” 达尔巴化身的白虎陡然张开巨嘴,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声波向白骨巨门冲去,一个个娇小的恶魔瞬间被巨大的声波撕成碎片,变成一缕缕黑气消失在战场上。但是,随着巨门的开启,越来越多的魔头降临大地,无数的士卒被他们迷惑,拔出手中的刀兵,向着昔日的袍泽狠狠的砍去。 本来有些熄灭的战火再次燃起,而且更加的炽热。 “白虎咆哮!” 环形的音波向四周扩散,一个个被恶魔附身的士卒陡然化成碎屑,黑色的魔气重新回归天地。 “没有用的,当白骨王座降落大地,整个世间都会变成魔的游乐场,所有的人都会沦为魔民。” 看着面目焦急的达尔巴,司徒刑发出一阵阵尖锐的笑声,有些癫狂的说道。 “你已经入魔,你就是魔!” 达尔巴用手指着司徒刑,面色愤怒的大声吼道。 “地狱之门正在打开,属于黑暗的力量将会统治大地,我的力量正在增强,我是这里唯一的主宰!” 司徒刑有些贪婪的吮吸着从天而降的魔气,他的九幽鬼爪已经进化成了终极形态遮天魔手,无穷的魔气在他身体内升腾。 无数的魔头在他的周围大声唱着黑暗赞歌,仿佛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万物的神明。 “叮咚,游戏结束了!” 司徒刑的脸上流露出残忍满足的神***气森森的手掌伸出,一个遮天蔽日的魔掌陡然出现在天空之上。 毁灭吧,一切! 轰! 巨大的魔掌从空中砸下,不论是士卒,还是将官,在这遮天蔽日的魔掌面前就仿佛是蝼蚁一般。 噗! 噗! 噗! 巨大的压力传来,一个个士卒的身体陡然爆裂,变成一堆堆肉泥。 “为什么会这样。” 达尔巴全身笼罩在星光之中,双手持刀,拼命的向司徒刑的遮天魔手,一道道带着白虎星力的白刃砍在遮天魔手上,击打的魔气一阵阵翻腾。 但是也仅限于此,在遮天魔手的碾压下,达尔巴的刀光撞的粉碎,宝刀变成碎屑,最后就连他的身体也被巨大的力量撕碎。 只剩下一个白色,冒着青光,有着白虎图案的命格。 “白虎命格!” 司徒刑面色流露出贪婪的神色,大手一挥,白虎命格就被他捞在手中。 白虎星宿,位于天穹之西,是西方庚金之主,主杀戮,主讼狱,是兵家和法家必争的几个星主。 “白虎命格是我的了。” 司徒刑仰天长笑,巨大的笑声让整个空间都不停的震颤。 咔吧! 咔吧! 咔吧! 象征杀戮的白虎命格,被司徒刑咬碎吞噬,游离在战场上的杀戮之气仿佛遇到了王者,陡然变得温顺起来。 白虎星座更射下乳白色的星力,滋养着司徒刑的身躯和神魄。 “无敌于世的白虎勇士已经战死。” “这个世界上,究竟还有没有人能够制伏这头杀戮的魔王。” 不论是大乾卫士,还是异族的王公,都面色绝望的看着仿若灭世魔王一般的司徒刑。一个个魔头在空中飞舞着,抢食撕扯着亡者的灵魂。 轰! 轰! 轰! 被气血,灵魂滋养的青铜巨门,在众人绝望的眼神中完全洞开,一个巨大的眼睛透过青铜巨门,满意的看着地面上的杀戮盛宴,他目光所视的地方,不论是高山,还是城池。都因为承受不住重量,而崩溃消散,黑色的魔气仿佛银河倒挂一样汹涌而下。 无数死去的士卒,在魔气的滋养下变成了一具具没有意识,只知道杀戮的魔尸。 还有很多活着的士卒,被魔头诱惑,堕落成了全身黑漆漆,长满骨刺的魔民。 “黑暗已经降临,魔将重新统治这一方天地。” 司徒刑端坐在白骨王座之上,手里端着一个用水晶头骨雕琢的杯子,一滴滴鲜血从骨杯眼窝里滴落,一个个长着翅膀的恶魔在王座下方飞舞着,争相吞噬滴落的血液,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血腥。 头顶长着犄角,背后有着短小肉翅,以及尾巴的人皮书恶魔心魔,在司徒刑四周不停的飞舞着,他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他的外貌和普通的魔头没有任何区别。有人想要把他从亿万魔头大军当中找出来,不异于大海捞针。 心魔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司徒刑,和那些抢食血液的低等恶魔不同。心魔大人有着更远大的目标,那就是让司徒刑彻底迷失在对力量的渴求当中。 最后彻底变成力量的奴隶。 他坚信,没有人能够抗拒来自力量的诱惑。 “杀戮吧,杀戮吧,杀戮会让你变得更加的强大。” “杀掉那些微不足道的蝼蚁,你将获得前所未有的能量。” “把自己的灵魂献祭给伟大的心魔大人,你会获得想要的一切。” 心魔在司徒刑的头顶飞舞着,充满诱惑的声音响起,他坚信,没有人能够拒绝欲望的诱惑。 不论是陈虚彦,还是他以前的主人,最后都变成了欲望的奴隶。 “力量,我要力量。” “我要更强大的力量,我要让魔重返人间。” 司徒刑被心魔蛊惑,两眼呆滞的从白骨王座上站起,滔天的魔气遮天蔽日,无数的魔头,魔民发出兴奋的吼声。 人族的联军在这股力量面前节节败退,血腥铺满了大地,象征地狱的黄泉花在血液中绽放。 “只要签了他,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不论是人族,还是高高在上的天神,都会被你驱逐。” 头上长角,背后有着短小肉翅,尖形尾巴的心魔扇动着自己的翅膀,将一张用魔族文字书写的契约放在司徒刑的面前。 “签了它,你就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主宰。” “签了它!” “签了它!” “签了它,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心魔扇动着翅膀,吃力的抱着一个比他身体还要粗壮,武圣指骨化作仿佛青玉雕琢一般的骨笔,一滴滴金黄色的武圣血液落在白骨构成的王座之上。 无数的小魔头啪嗒着自己肉嘟嘟的翅膀,争夺这一丝金黄的血液吞食。 “签了它!” 司徒刑双目发直的看着心魔手中的契约,仿佛是一个牵线木偶,手掌不由的伸出,慢慢的抓心魔手里的骨笔。 心魔看着被欲望所控制的司徒刑,眼睛里流露出兴奋的神色,还有隐藏不住的得意。 第五十二章 书界传闻(第三更) 嘭! 司徒刑的眼睛里陡然恢复清明神色,心魔内心不由的一惊。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那双在他看来巨大,充满魔气的手掌,直接越过青玉骨笔,抓住了他幼小娇嫩的身躯。 “怎么可能?” 长着恶魔头角,肉呼呼翅膀,还有尖形尾巴的心魔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怎么可能摆脱欲望的控制。欲望是人类的本能,怎么可能有人摆脱欲望的控制?” “你很聪明,也很谨慎,甚至不到最后一刻,你都没有流露出真身,但是最后还是我赢了。” 司徒刑张开自己的嘴巴,露出一颗圆形的宝珠,宝珠散发出一丝丝淡淡的青光照亮他的口腔和咽喉。 “东珠!” 小魔头心魔一脸绝望的看着司徒刑嘴巴里的东珠。东珠具有安定神魂,驱除杂念的效果,这一粒东珠让司徒刑神魂保持最后一丝清明。 也正是这一粒东珠,让司徒刑绝地反击,彻底抓住形态无常的小恶魔心魔。 “一切都结束了!” 司徒刑的巨手陡然合拢,巨大的力量把小恶魔心魔瞬间捏成一团。 嘭! 心魔陡然变成一团黑烟,脱离司徒刑的手掌后再次凝聚成型。 心魔嘴角上翘,看着司徒刑的目光充满了不屑,有些得意的笑着。 “没有用的,吾乃万民欲望所化,无形无质,根本是杀不死的。” “你最终会被我困死在这里,和他们一样,变成欲望的奴隶。” “是么?” 司徒刑冷冷的一笑,一根绳索从他的袖子里陡然射出。 心魔有些诧异的看着身体四周赤色的绳索,面色越发的沉重。因为他发现,不论他如何的挣扎,竟然都没有挣脱。 嘭! 心魔再次化成黑烟,但是当他再次凝聚成型的时候,那根法绳还是紧紧的箍在他的身上。 “这怎么可能?” 心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再次变成一团黑烟。 司徒刑端坐在骨座之上,有些戏谑的看着不停变成黑烟凝聚的心魔。 “这怎么可能?” “这根绳子,我为什么挣脱不开。” 心魔面色发白,看着如影随形的法绳,有些绝望的说道。 “心猿意马最难降服,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人生有好恶,故民可治也。” “人情有好恶,故赏罚可用。” “人心多恶,唯有峻法可降!” “这根绳子就是酷刑峻法的象征,你是挣脱不开的。” 司徒刑俯视心魔,声音洪亮的呵斥道。 “汝蛊惑众生,玩弄人心,当被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赤气升腾,法网震颤,司徒刑的话仿佛具有无上的权威。心魔恐惧的看着空中,一柄象征着人道威严的法刀陡然斩落。 嘭! 心魔再次变成浓烟,但是这次他却没有凝聚。而是彻底变成一缕缕黑气。 就在心魔死亡的瞬间,整个杀戮空间陡然颤动起来,一道道裂痕撕裂天空和大地,无数的建筑仿佛被推倒的多米勒骨牌,瞬间变成一堆堆废墟,无数的生灵在哀嚎中被碾成碎片,化成一丝丝纯粹的黑气。 司徒刑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杀戮空间。 司徒刑双眼睁开,有些惊惧的看着眼前泛着黑气的人皮书,实在是太邪恶了,居然能够引诱主人入魔。 怪不得陈虚彦会入魔,成为欲望的奴隶,以杀人屠村为乐。 “真是该死。” 司徒刑有些厌恶的看着人皮书,这就是一部魔书。 司徒刑把人皮书拿在手中,毫不犹豫的将它扔向燃烧的篝火。 啾! 啾! 即落入火焰中的人皮书,去势陡然一滞,立在火焰的上方。 仿佛见到天敌一般,一团团黑气凝聚成一个头上长着尖角,背后有着肉呼呼翅膀和尖形尾巴的小恶魔心魔,不过他的颜色比刚才要淡上很多,仿佛随时都要消散一般。 “你竟然还没有死,果真有古怪。” 看着托着人皮书飞舞,想要尽量远离火堆的心魔,司徒刑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惊讶。 “别烧我,我可以给你无穷的力量,让你无敌于天下。” 心魔看着司徒刑一脸惊恐的大声尖叫道。 “看来,你还没有吸取刚才的教训。竟然这时候还想要诱惑我。” 司徒刑看也不看人皮化作的鬼怪,一脸不屑,手掌前探,就要将心魔捏碎。 “我跟随过非常多的主人,他们每一个都是魔道天骄,我知道他们的藏宝之地。” 心魔见司徒刑动了杀心,不敢在绕弯子,急忙大声喊道。 “那些只是被你奴役的,丧失本我的可怜人,哪里算的上魔道天骄。” 司徒刑捏着心魔,走到火堆前,腾空的火焰舔食着人皮书,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一脸不屑的说道。 心魔恐惧的看着熊熊火焰,惊恐的说道。 “你不要烧我,我可以给你指明通往书界的道路,那里有无穷无尽的秘籍。” “在哪里?” 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一滞,手上的力量不由的一轻。 书籍是知识的载体,在写书的时候,书写者会有一些念头附加在上面。 书写的人实力越强,附加念头的能力就会越大。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往往会诞生出强大的意识,书籍种类不同,他们的外貌也各不相同,男性武者书写的书籍,多会变化为强大的武者。女性书写的书籍,多是窈窕淑女。还有一些异类书写的,就会变成妖兽,鬼怪的各种形态。 人们常称呼他们为书灵,或者是书仙。 就如同眼前的九幽鬼爪人皮书,书写他的人定然是鬼蜮中的大人物,否则不会有恶魔的形态,而且具有诱惑人心的异能。 这些诞生了灵智的书籍,为了躲避外界的追捕,共同建立了一个属于书灵的洞天,称之为书界。 书有书界,药有药界,宝器有宝界。 书界和药界,宝界是大乾世界最神秘的三个洞天,而且每一界都有武圣天仙强者镇压。 书界的王者是大义经王,据说是中古第一圣人孔丘晚年所著,书成之日,日月无光,天地鬼神哭泣。 第五十三章 魔尊(第四更) 也因为如此,此书一直被孔圣秘而藏之。他踏破虚空,亘古长存之后,这本经书才诞生了意识,并且凭借前期的积累直接度过雷劫,成就洞天。 药界的尊者是万古丹王,来头更大,据说是中古圣人老冉以天地为炉,阴阳为炭,日月星辰为药,以武火炼制七七四十九年,又以文火炼制七七四十九年。丹成之日,天地有三千里赤气升腾,更有无数的魔王,妖主前来夺丹。 都被老冉反手镇压,炼化成灰。 老冉晋升中古圣人,独身探索时空长河,消失在典籍当中。 这颗万古丹王诞生灵智后,借助老冉的底蕴福德,度过六次雷劫,成为洞天真君,自统药界。 器界的至尊是人皇笔,他诞生于上古洪荒,要远远早于大义经王和万古丹王。 据传说,他是人界第一只笔,仓颉用他书写出天地间第一个文字。 也因为造字功德,人皇笔诞生灵智,成为天地间洞天主宰,统帅天地万宝。 这三界,其实就是三个洞天,但因为路径隐秘,而且有天仙坐镇,非大机缘,大福德人不能进入,但是一旦进入就会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 据说白莲剑派的始祖长眉道人,就是因为机缘巧合进入了宝界,并且获得两把神剑的认可,才一步登天,成为天下闻名的白莲剑仙。 现在白莲剑派后山的圣地万剑山,就是两把神剑从宝界中移出的一座山峰。 “此话当真?” “书界虽然自称一界,但是可大可小,如同芥子微尘,游走大千世界,行踪不定。” “你怎么可能知道书界所在?” 想到三个洞天的来历,就连司徒刑的心不由一颤,眼里难掩流露出一丝渴求,声音有些干涩,质疑的问道。 “自然当真,人皮书是魔尊重楼以武圣指骨为笔,血液为墨,先天武者的人皮为纸,配合魔界欲念,杀念,贪念,恶念等万劫罪恶书写而成。书成之日,天地悲戚,经过天雷劫,阴风劫,天火劫等诸多劫难才诞生了灵智。” “如此伟大的心魔大人怎么会接不到书界的邀请呢?” 感觉司徒刑已经放下杀意,略显肥胖的心魔有些得意的扇动着自己肉呼呼的翅膀,骄傲的大声喊道。 “以武圣的指骨做笔,武圣黄金血液为墨,先天武者不破人皮为纸张,这位魔尊重楼真是好大的气魄,好大的手笔。” 这一次司徒刑的脸上真的流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只是通过一个小小的细节,管中窥豹,就知道魔尊的强大。 “武圣算的了什么,魔尊是魔界至尊,武圣根本承受不住他的一个目光。小爷如果不是落难,怎么会流落到这个鸟不拉屎的人间界。” 心魔小魔头吃力的抱着人皮书,使劲的挥舞着肉呼呼的翅膀,想要离火焰远一些。 “地狱之门背后那个巨大的眼睛,就是魔尊重楼的目光?” 想到杀戮空间中,因为承受不住那道目光而崩溃消散的高山,城市,司徒刑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那个目光,只是魔尊重楼的一个留影,如果是他本人,整个空间都会因为他的目光而崩溃。” 心魔挥舞着肉呼呼的翅膀,用稚嫩的声音兴奋的喊道。 “一个眼神,就能够压垮空间。” “那本人得多么强大啊。” 司徒刑眼睛呆滞,喃喃的说道。 “我得用多少年,才能成长到那样的高度?” “切,就你还想成长为魔尊重楼那样的高度?” “别做春秋大梦了。” 小恶魔身后的尖形尾巴不停的摇晃,看着明显走神的司徒刑,一脸不屑的啐道。 “魔界,也是一个巨大的洞天么?” 司徒刑没有在意心魔的态度,有些好奇的问道。 “福地初成只是一片荒芜,地仙抽取大地脉络,山水精华,移植植物,圈养生灵,繁衍生息。最后建立城邦,道场,最终成为一方小世界,修为达到天仙,可以将让福地脱离地面,升到天上去,最终成为洞天。” “但是,这些福地还是洞天,都是不稳定的,必须地仙或者天仙用本源力量镇压,如果地仙或者天仙陨落,福地洞天也会随之消亡。咱们现在所在的秘境,以前就是一位天仙的洞天。” “而魔界则不会,他是一个完全独立在人间界之外的界面,不仅面积是洞天的百倍千倍万倍,更拥有自己的法则,不论魔尊交替陨灭,魔界都不会发生任何的破损。” 捧着人皮书的小魔头,用看土包子的眼神看着司徒刑。一脸的不屑。 “在你们看来,天仙是无上的存在,但是在魔界,天仙洞天高手,只是刚刚起步。” “我决定了,先给自己定一个小小的目标,那就是成为魔尊重楼那样的人。” 司徒刑站起身,一脸热血的大声喊道。 噗! 正在挥舞翅膀,努力托着人皮书的小恶魔听闻司徒刑的目标,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神情怪异,陡然喷出一口漆黑的魔气,整个人的精神都变得颓废了不少。眼睛有些古怪的看着司徒刑,满心的无奈。 “书界的路径在哪里?” 司徒刑看着神色萎靡的心魔,没有任何怜悯的追问道。 “书界的路径就在。。。” 心魔仿佛真的被伤了元气,体型变得透明,仿佛随时都要散开一般,声音更是断断续续,有些虚弱的说道。 “在哪里?” 心魔的声音很小,司徒刑并没有听的真切,追问道。 “书界的路径就在。。。” 心魔眼睑开始下垂,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更是好似蚊鸣。 司徒刑眼睛里闪过一丝焦急,不由的把脑袋伸过去,耳朵大张,贴在心魔的嘴边,想要听的更加清晰一些。 小恶魔看着身体距离他越来越近,面色贪婪的司徒刑,嘴角不可见扯动一下,尖锐的牙齿闪烁着寒光,眼睛里更是闪过一丝狡黠。 “书界的路径就在。。。” 司徒刑眼神上瞟,见到心魔得意的神色,眼睛陡然一变,再无浑浑噩噩之色。有的只是无比的冷酷。 他巨大的手掌瞬间下压,仿佛是一个巨大的五指山重重的落下。 第五十四章 民心似铁,官法如炉 沉浸在自得中,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的心魔,仿佛是一个乒乓球,被司徒刑的手掌瞬间拍进火堆。 “民心似铁,官法如炉!” 司徒刑面色严肃的大声喝道,一道道龙气垂下变成一个三足青铜色,兽首火炉。铜炉之上,浮雕了一篇篇朝廷律例,秩序之力化作一根根锁链,延伸到虚空之中,看不见首尾。 司徒刑知道,只要是大乾治下,都被官法所辖。 紧闭的铜炉盖子之上,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怪兽,或蹲或坐,嘴巴大张,肆意的吞吐着火焰。 这些火焰和凡火不同,竟然隐隐有一种浩大堂皇之势。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律法威严隐藏在其中。 炽热的火焰在铜炉中燃烧,红光冲天,仿佛无物不能焚毁。 黑气组成的心魔却仿佛遇到了天敌,全身的肌肤都被点燃,任凭他如何拍打翅膀,都逃脱了不了火焰的侵蚀。 “心魔,你是欲望,怨念,憎恨,欺骗,血腥,杀念等一切负面情绪的结合,我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防备你呢?希望这熊熊烈火可以洗尽你身上的罪孽。” 司徒刑看着变成火人的心魔,心中没有任何怜悯。 如果不是自己机缘巧合,获得了东珠这颗清心异宝,恐怕人世间又要诞生一个嗜血魔头。 “这怎么可能,区区凡火,怎么可能点燃我。” 心魔惊惧的看着四周熊熊的火焰,试图撞碎火炉逃脱。但是律法所化的火炉,雕刻的官法陡然浮现,变成一根根锁链,心魔看着锁链纵横,竟然好似遇到了天敌,发出尖锐的啸声。 “这是什么力量,竟然对我有着天生的克制!” 心魔看着秩序锁链,还有熊熊燃烧的火焰,有些恐惧的喊道。 “这是官法,这是秩序。民心似铁,官法如炉。汝是万民信念中的贪婪欲望所化,正该被这官法烘炉所熔。” 司徒刑看着在火焰中不停挣扎的心魔,没有任何的怜悯。 “我不甘心,还没有回到魔界。” 心魔嘶吼着,试图挣扎,但是代表了官法,人道龙气的火焰仿佛是附骨之疽。 心魔在火焰中越来越虚弱,肉呼呼的翅膀,尖形的尾巴都被烧成灰烬,最后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司徒刑,彻底的变成一股浊气,消散在天地之间。 司徒刑眼光幽幽,这个魔头果真狡诈,惧怕火焰竟然是他的疑兵之计。 如果不自己担心魔头翻盘,又恰好是法家,懂得“民心似铁,官法如炉”的道理,最后少不得要被算计一番。 人皮书用先天武者的人皮所书,也许因为材质特殊,在熊熊的烈火中竟然没有焚毁。 但是随着心魔的死亡,人皮书上面的文字变得平淡无奇,再也没有那种摄人心神的力量。 把在火焰中没有任何损伤的人皮书取出,用布袋包裹好,司徒刑弃之如筚履,看也没有在看一眼。 心魔虽然被烈火焚烧,但是司徒刑一点也没有掉以轻心,打算回去后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将这本人皮书束之高阁,避免它流落民间,引发没必要的杀戮。 心魔营造的杀戮空间中,经过无数的杀戮,鲜血染红铠甲,白骨铺平道路,他早厌倦了杀戮。 但是在那里,司徒刑也不是没有所得,他已经将九幽鬼爪成功的推演成更高级的遮天魔手,虽然那撕碎天地的力量没有传承,但是经验眼界是实打实的。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九幽鬼爪在司徒刑面前没有任何秘密。 “遮天魔手!” 这是司徒刑在杀戮空间最大的收获,想到遮天魔手的威力,司徒刑心中就是一片火热,此功不仅威力九幽鬼爪无法相提并论,而且还不用生灵的血肉灵魂练功。 司徒刑按照自己的体悟,摆出遮天魔手的姿势,气血在心脏的推动下,冲击滋润着手爪上一个个穴窍。 司徒刑能够明确感受到,手指,手掌的强度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加强,力量还有硬度都有了不小的提高。 如果假以时日温养锻炼,随着自己境界的提高,遮天魔手定然能够发挥出惊人的杀伤,只要突破肉身境界,周身诀窍打通,成为不漏之身的人仙,完全有可能达到杀戮空间中一掌遮天蔽日的威势。 司徒刑在杀戮空间能够提前体会到人仙的境界,不得不说是他的一种幸运。 因为这种幸运,不论是想法还是眼界,司徒刑都有了很大的改变。 这种经验,是万金难求的。 “换血破障丹。” 司徒刑拿出用青玉雕琢,颜色透明的药瓶,里面有一颗浑圆赤色的药丸在上下翻滚。一丝丝紫气凝聚成蛟龙的形状,游走在光滑的瓶壁上,时不时发出阵阵龙吟。 “丹药化形,如果在诞生灵智,已经有资格进入药界。” 结合心魔讲解的三界传闻,司徒刑对丹药的了解更进一步。这枚丹药的药气凝聚成蛟龙的姿态,那么主药定然是一头蛟龙血液。 要知道,蛟龙虽然也是妖兽的一种,但是不论是力量还是智慧,都不是普通妖兽能够比拟的。血脉纯净的蛟龙,经过雷劫之后,更是能够变成遨游九天的龙神。 龙神掌管行云布雨之责,论地位尊贵远在一般神灵之上。就连人王也得给予礼遇。封其为龙王,掌管四海,年年祭祀,民间信徒更众。 也正因为如此,蛟龙的血液尤为难得,恐怕就是太上等远古大派,也没有多少库存。 而且丹气形成的蛟龙灵性十足,翻滚腾跃都和真正的蛟龙没有什么区别,说明炼制这颗丹药的人定然是难得的明师。 只有医家传人,才能有这样的手段。 这颗丹药定然是陈家老祖,为了增加陈虚彦突破先天武者的几率,花了很大的代价才为他求来,但是陈家老祖怎么也没有想到,陈虚彦竟然这么不争气,在这次新人试炼中被斩杀,白白便宜了司徒刑。 “既然烫手,那就吃掉好了。” 看着透明玉瓶中的蛟龙上下翻滚游动,淡淡的药香通过鼻窍,直冲肺腑,司徒刑的喉咙不由自主的微微动了动,使了很大的力气才吞咽下几口甘甜的唾液。 因为药香的缘故,他发现全身的细胞竟然都变得活跃不少。 真是造化,只是闻一闻,就抵得上司徒刑数日苦工。 轻轻的打开玉石瓶塞,一股淡淡的药香从瓶口中溢出,并且从洞窟的缝隙中飘出老远。 第五十五章 换血破障 司徒刑看着仿佛丝绸一般柔滑的丹气飘荡而出,还有隐隐传来野兽的啸声,心中不由的一惊。 大手伸出想要阻挡,但是香气如水,根本不是手掌能够捕捉。最后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小心谨慎应付接下来的问题。 一头体型高大,仿佛牛犊子一般,全身布满冰晶的冰霜巨狼,刚猎杀了一头魔牛,正在贪婪啃食撕咬着,突然一股诱人的药香传来。 巨狼的眼睛陡然放出一道电光,咆哮一声,看也不看刚才对他来说还是无上美味的魔牛,向司徒刑所在的山谷电射而去。 啾! 一头有成人那么高大,全身被雷电包裹的妖兽闪电雕在空中盘旋,高亢的嘶鸣,让地上的动物本能的感到恐惧。没有任何猎物都摆脱不了闪电雕那敏锐的鹰眼,还有那比钢钩还要尖锐的爪子。 一道闪电落下,一头野狼被电晕。就在闪电雕即将落下的时候。一阵似有似无的药香传来。闪电雕看也不看地上的猎物一眼,全身电流迸射,仿佛发疯一样向司徒刑所在的山谷电射。 嗷! 一头手持刚叉的黑熊闻到那让人销魂的药香,巨大的身躯陡然加速,仿佛是一辆人肉坦克,不论是几人合抱的巨树,还是蜿蜒曲折的藤蔓,都被黑熊暴力折断摧毁,留下一路狼藉。 轰! 轰! 轰! 几个体型巨大,仿佛小山一般的妖兽经过,无数的树木被连根拔起。 不过要说,最为疯狂的还是蛇类,碗口粗的鳞甲蛇密密麻麻的一片,到后来聚成巨大的蛇球。他们吐信嘶吼的声音,吓飞无数的飞鸟。 无数的妖兽被丹药的香味所吸引,聚集在山谷。 真是该死! 司徒刑透过岩石缝隙,看着外面越聚越多的妖兽,心中不由暗暗的骂道。 还是大意了。 野兽的嗅觉是人类的数倍,数十倍。 丹气的香味,让周围数里的野兽妖兽暴动。 好在,山谷的薄雾还没有散去,就算嗅觉灵敏的野兽,也一时间找不到司徒刑所在的山洞。 司徒刑小心的用碎布条把洞窟缝隙封死,还是有些不放心,借助龙气,在洞窟施加了一个法家的“威慑”技能。 洞窟石块上,仿佛有一道淡淡的龙纹,散发着龙族特有的威势。就算有野兽能够寻到此处,也会被人道龙气威慑。 将这些都做好之后,司徒刑才小心的打开药瓶。 吼! 随着玉石瓶盖全部打开,丹气形成的蛟龙发出一声欢畅的龙吟,顺着瓶壁蜿蜒盘旋而出。更加浓郁的药香,从洞窟缝隙里传出。 山谷中的妖兽仿佛癫狂一般,不停的嘶吼,举起巨大的石头,狠狠的砸向洞窟石壁。 鳞甲蛇听到蛟龙的嘶吼,更仿佛遇到王者一般,高高的头颅低下,不停的吐着信子,贪婪的吮吸空气一点点丹药的香味, “想跑,没有那么容易。” 司徒刑看着丹气化成的蛟龙四个爪下,腾起一丝丝紫色的云烟,身形蜿蜒盘旋,仿佛离弦的箭枝一般向洞窟外电射。 “遮天魔手!” 司徒刑的手掌伸出,空中仿佛出现一个巨大的魔手,向前轻轻一捞,后发而先至,风驰电掣的蛟龙,看起来仿佛主动撞向司徒刑的手掌一般。 “吞噬。” 看着在掌心不停挣扎的蛟龙,司徒刑没有任何犹豫,就把丹气所化的蛟龙扔进了自己的嘴巴。 嘭! 牙齿落下,蛟龙瞬间被咬成两节,丹气所化的蛟龙悲鸣一声,化成一团紫色的药气,随着唾液进入司徒刑的胸腔,滋润着他的五脏六腑。 “爽!” 得到药气滋养的五脏,活力明显的增加,而且还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宝光,这是五脏得到锻炼的变现。 如果是武道宗师,五脏会仿佛玉石一般晶莹剔透,更有淡淡的云烟生成,形成五气朝元的异象。 司徒刑还没有突破武师,还停留在锻炼皮膜的阶段,五脏自然不会晶莹剔透,仿若玉石,更没有日照香炉生紫烟的异象。 这次也是机缘巧合,五脏得到丹气的滋养,很多黑色的杂质毒素被排除体外,就连周身气血也明显的旺盛不少。 仅仅丹药溢出的丹气就让自己有这么大的收获,如果是丹药,收获定然惊人。 司徒刑的眼睛里流露出期盼的神色。 嗷! 就在司徒刑拿出换血破障丹的瞬间,更加浓郁的香气的凝聚成云,越来越多的野兽闻到了药丸的香气,发疯似的向山谷袭来。 山谷里面的妖兽,因为距离近的关系,更是不堪,一个个妖兽眼睛赤红,嘴巴大张,白色的唾液垂下,仿佛癫狂一样在云雾中乱转,在本能的驱使下,任何敢阻挡他们道路的生物,都会被他们撕成血肉碎片。 全身挂着冰晶的冰霜巨狼,张开嘴巴吐出清寒的白气,一条条鳞甲蛇躲避不及,瞬间被冻成冰雕。 疯了! 野兽和妖兽被丹药扰乱神智。无比的疯狂。 闪电雕仿佛泄愤似的从空中扔下一个个圆形的电球,黑熊手中巨大的铁叉成了最好的避雷针,一个个电球仿佛长了眼睛,顿时被吸引过来。 黑熊柔顺光滑的皮毛,被电球点燃,变得坑坑洼洼。 仿佛小山一般的妖兽,发疯似的到处乱撞,巨大的岩石被他们当做石子抛飞。很多妖兽被从天而降的岩石活活砸成肉泥。 司徒刑可不知道外面妖兽暴动,他全部的心思都被手里仿佛宝石一般的药丸所吸引。 咔嚓! 仿若水晶的换血破障丹被司徒刑的牙齿轻易的咬碎,一丝丝赤红色,带着清香仿佛玉质的丹液一落到司徒刑的口腔内,就瞬间气化,变成一股股紫色的药气,好似丹霞一样炽烈,又好似锦缎一样柔滑的药气通过咽喉,十二重楼,汇聚于气海丹田。 司徒刑全身蜷缩,仿佛是一条吞天巨蟒,吞噬了大量的食物,正蛇盘在那里消化。 蛇类是所有动物中最贪婪,也是最能吃的。所以自古都有,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谚语。 第五十六章 汇聚 蛇类在吞噬大量食物之后,都会通过特殊的运动来加快消化吸收。 而吞天巨蟒又是所有蛇类中的异类,吞天二字就形容它们的贪婪,连天都想吃掉,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吃的呢? 它们的食量也可见一斑。 天蛇敛息功中也有这样的姿势,通过模仿吞天巨蟒的动作,可以帮助习练者最大限度的吸收药力,食物中的精华。 轰! 赤红色的药气被瞬间点燃,释放出惊人的热力。 汹涌的药力,在司徒刑的身体内横冲直撞,一丝丝陈旧灰暗的血液被从毛孔中挤出,一丝丝新生鲜红充满活力的血液从骨髓里生成。 换血! 司徒刑全身抽搐,曲身侧卧,身上的青衫被血液染红,就连地上也变得赤红。 “嗷!” 一种难以言表的气息在山谷中飘荡,山谷中妖兽彻底的丧失理智,不停的在薄雾中乱转。 全身挂满冰晶的冰霜巨狼,身体上挂着几个冻僵的鳞甲蛇,有些虚弱的趴在地上,它的身前,几十条碗口粗的鳞甲蛇身体僵硬,仿佛是没有生机硬邦邦的枯木。 雄伟粗壮的黑熊怪,冒着青烟,全身散发着一阵阵皮毛燃烧的恶臭。他巨大的铁叉上插着一个全身被电光包裹的猛禽。 嗷! 巨大仿佛小山一般的兽,全身布满了一道道伤痕,绿色的血液浸湿了土地。而在它的四周,则是一片肉泥。 经过刚才的战斗,遮挡洞窟云雾已经变得稀薄,如果不是洞窟巨石之上,有一丝龙族的威压,恐怕几个妖兽早就撞击石块,击碎洞门。 不过,妖兽们想不到的是,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树林,还有几双眼睛时刻关注着他们。 “师兄,这些妖兽都疯了么?” 身穿儒服,腰跨宝剑的陆大有看着横尸遍野,血肉横飞,好似修罗场一般的山谷,吞咽了一口唾液,定了定心神,面色有些苍白的问道。 “此地必定有天才地宝,所以妖兽们才会如此的疯狂。只有最强大的妖兽,才有资格享用。” 陆大有询问的男人面如冠玉,身材修长,正是有着君子之风的儒家领队郑世昌,他看着血腥异常仿佛修罗场一般的山谷,不但不惊反而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狂喜。 “现在几个妖兽都已经身受重伤,我们是不是要。。” 陆大有看着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全身带伤的妖兽,眼里流露出一丝狠辣,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再等等!” “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要稳得住,等这几个妖兽力竭之时,还不是任我等揉捏。” 郑世昌看着决斗正凶的妖兽,并没有打算立即出手,而是用书籍拍打着好似白玉一般的手掌,笃定的说道。 “而且此地甚是古怪,苍穹破碎,龙气下垂,吾总有不安的预感,还是应当谨慎。” “师兄高见!” 陆大有弯腰,心悦诚服的说道。 在他不远处的山坡阴暗处,段天涯带着几个全身披着铠甲,周身煞气缠绕的兵家传人目视山谷,当他看到苍穹中的裂痕,瞳孔不由的收缩。 一道巨大的裂痕,就像是一只镶嵌在空中的眼睛,监察四周,一丝丝大乾特有的龙气倒灌而下。 越靠近山谷,段天涯身上被束缚的感觉愈发的强烈。仿佛是身上多了一道看不见的枷锁,不论言论还是行事,都不敢和以前那样肆无忌惮。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有一种心血来潮的感觉,这里难道有莫大的危险?” 段天涯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山谷。身体绷紧,手紧紧的攥住银枪。 “究竟是什么,让自己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 “秘境不是无法之地么?” “怎么会有被束缚的感觉?” 司徒刑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他现在全部心思都在丹药的吸收上,全身换血之后,剩余的药力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锥子,狠狠的刺向司徒刑身体内某一处坚韧的肉膜。 只要突破这次肉膜,司徒刑就会突破武徒,踏入另一层境界,成为一名练筋武师。 噗! 药力冲击肉膜,因为修行天蛇吞息功的关系,司徒刑身体内的肉膜强度出乎意料的坚韧。 仿佛大江大河一般奔涌的药力,第一次撞击,竟然没有刺穿肉膜。 汹涌的药力仿佛被激怒一般,更加强大的药力仿佛海浪一般涌去。 轰! 司徒刑体内的肉膜震荡,露出一丝丝裂痕,但是并没有被击碎。 轰! 更强大的药力涌来,肉膜上的裂痕变得巨大,一丝丝本源的力量从中溢出。 就在现在,感受着已经明显松动破裂的肉膜,司徒刑眼睛里流露出希冀的神色,调动全身的气血狠狠的向肉膜撞去。 噗! 随着一声轻响,困扰司徒刑多年的肉膜,在炽热的药力和气血的共同冲击下,彻底瓦解。 汹涌的气血和药力进入一个全新的脉络,筋脉! 残余的药力,炽热的精血,滋润着每一根筋脉,不论是韧性,还是要强度,都有了质的提升。 他的力量和速度,比突破之前,都提高了数倍。 没有突破之前,司徒刑就曾活活打死身为武师的陈虚彦,突破后,他更是有一种感觉,只需要三招,陈虚彦必定饮恨。 最关键的是筋长一寸,寿长十年。 司徒刑突破武师,进入练筋阶段,阳寿也有所增长,按照对自己身体的了解,如果不出现意外损伤,现在的这具肉身可以在驻世百年。 如果突破换血的先天境界,寿命将会延长至二百岁。 当然,也有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司徒刑发现自己的肉身过于强大,肉膜的强度也要远大于同阶,自己想要突破换血境界,必须有更高阶丹药辅助。 破障换血丹是以蛟龙之血为原料,大医亲自熬制配伍,珍惜异常,就连远古大派的嫡系,王公大臣都难得一见,更何况更加难得的高阶丹药。 想到这里,司徒刑不由的苦笑连连。 嗷! 嗷! 嗷! 仿佛感受到司徒刑再次变强,不可与之为敌的气息,三头妖兽怒吼一声,非常有默契的向后倒退。 第五十七章 截胡 “这怎么可能,这三头妖兽,这是要离开,他们不需要天材地宝了么?” 看着全身带伤的妖兽,竟然停下攻击,非常有默契的慢慢退出山谷,陆大脸上带着惊色,有诧异的问道。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天才地宝已经凋零,失去了价值或者是被另外一个更加强大的妖兽吞食。” “他们自认为差距太大,不是那个妖兽的对手,才会自动放弃。” 郑世昌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可惜的神色。 如果自己刚才不犹豫,悍然出手将这几头妖兽斩杀,是不是就有机会摘取灵药? “师兄,那我们怎么办?” 听说天材地宝已经消失,陆大有的眼睛里也流露出难掩的失落。 “杀!趁着这几头妖兽身负重伤,杀死他们。” 郑世昌没有任何的犹豫,一脸冷酷的说道。 “是!” 郑世昌身后几个穿着儒服的年轻人抽出随身宝剑,低声应道。 这方世界的儒家,虽然是以诗词御敌,但是经过文气灌顶,罚筋洗髓,不论力量还是身体反应能力,综合素质要远超常人。 他们腰间的宝剑可不是装饰,而是真正的杀人利器。 “汉甸初收羽,燕城忽解围。 影随流水急,光带落星飞。 夏列三成范,尧成九日辉。 断蛟云梦泽,希为识忘归。” 郑世昌站在树荫之下,以指头为笔,凌空疾书,随着文字形成,一道道文气陡然升腾,在空中聚成文章。 一枝枝流矢好似流星,带着炽热的光从天而降。 嘭! 嘭! 嘭! 流矢坠地,形成一个个炽热的坑陷。 冰霜巨狼,黑熊怪,还有体型巨大的妖兽恐惧的看着空中,他们不停的奔跑,试图躲避从天而降的流矢。 但是,在仿佛雨幕一般的流矢面前,他们几个就好似不设防的靶子。 噗! 噗! 噗! 星光缠绕,从天而降的流矢,轻易的撕碎他们的皮毛,斩断他们的经络。 嗷! 冰霜巨狼有些恐惧的对天嚎叫,蓝白色的冰晶从脚步升起,快速的覆盖全身。冰霜巨狼在阳光的照射下,好似水晶雕成一般。 流矢的威力虽然惊人,但是冰晶的仿佛也不差,凭借冰晶的保护,冰霜巨狼撞飞几个挡路的野兽,眼看就要冲出山谷。 “杀!” 一身铠甲,手持银枪的段天涯从天而降,沉重的身体好似一块陨石砸落,地面以他脚为圆心开裂。 “七杀枪法!” 空中陡然出现一颗明亮的星辰,源源不断的星力落下,段天涯的枪尖在星力的灌溉下,更仿佛是一颗闪烁的星辰。 噗! 噗! 噗! 噗! 噗! 噗! 噗! 段天涯的枪很快,众人只看到一点点星光闪烁。 冰霜巨狼有些绝望的低着头,它的身体上陡然绽放出七个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血点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七个血洞。 蔚蓝色的妖血不要命的涌出,落在地上,结成一层厚厚的冰霜。 嗷! 冰霜巨狼最后悲鸣一声,陡然倒地。身上的冰晶瞬间破碎,露出白色的皮毛。 “段天涯!” 看着倒地而亡的冰霜巨狼,郑世昌面色有些苍白,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 “你这样截胡,不符合规矩。” “郑先生,不用感谢,我们三家是盟友,理应守望共助。” 段天涯微微一笑,仿佛没有听懂,露出洁白的牙齿,看着郑世昌的方向,一脸真诚的喊道。 “你们几个,还不把这头冰霜巨狼的尸体扛走。冰霜巨狼天生有操纵寒气的能力,它的皮毛,清凉无比,更能够抵御炽热,深受达官贵人,大家闺秀喜欢,价值千金。” 看着还没回过神来,有些发呆的兵家新人,段天涯上前狠狠了踢了一脚,压低声音喝道。 “诺!” 几个兵家新人本在心中腹诽,大师兄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竟然公开抢儒家弟子的猎物。 真是有些不当人子。如果是我等,定然不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情。 但是当他们听闻冰霜巨狼皮毛的价格之后,眼睛不由的一亮,刚才心中的腹诽豪言瞬间被抛到脑后。 有些兴奋的上前,围城一个圆圈,将狼尸紧紧的护在身后,一脸戒备的看着儒家众人。 “大师兄放心,没有人能够抢走咱们的战利品。” 郑世昌看着三言两语将战利品据为己有,用戒备眼神看着他的兵家新人,脑门不由的跳了几下。 真是有什么样的大师兄,就会有什么样的师弟。 兵家弟子,从上到下,就是一窝土匪,怪不得夫子曾云:兵匪,兵匪! 穿上铠甲是兵,脱了铠甲就是匪。 “郑大先生,你不会和新人抢夺战利品吧?那样可真是不要脸皮,失了大义。” 段天涯见几个新人将冰霜巨狼的尸体护在当中,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言语挤兑的说道。 “真是岂有此意,真是不可理喻!” 郑世昌嘴巴欲张,但是看着段天涯那无赖的脸庞,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总算体会到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段天涯嘿嘿冷笑,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儒家弟子,最在乎面皮,自己以大义挤兑拿捏,就算郑世昌心中再有不甘,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嗷! 体型壮硕的黑熊,见冰霜巨狼被杀,心中顿时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用青铜三叉不停的拨打,一支支箭枝被磕飞,但还是被几个箭枝洞穿胳膊,大腿等非要害部位。 受伤之后的黑熊,陡然暴怒发狂,双目赤红,全身肌肉隆起,充满爆炸性的力量。行动速度更是陡然变快。 “嗷!” 大量吸气后导致黑熊胸脯鼓起,随着嘴巴大张,巨大的声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扩散,不论是花草还是小的石块,都被音波震成粉末。 “师兄,那头发狂的熊怪向着我们这个方向来了。” 感受着黑熊滔天的煞气,一个新入门的兵家弟子有些胆怯的说道。 “不过是一头小熊,有什么好害怕的。” 段天涯看了一眼怯懦的新人,不屑的撇了撇嘴,在心里暗暗给他打上一个不堪重用的标签,这也预示着这个新人除非以后立下什么大功,否则在兵家上升之路已断。 第五十八章 被围 “七杀枪!” 段天涯单手持枪,身体后拉,脊椎弯曲,好似一张立着的长弓。 七杀星的光芒落下,银色的长枪陡然变得耀眼。 段天涯冷静的看着暴怒的黑熊怪,等它前进到自己百丈范围之内,段天涯的身体仿佛是一根巨大的弹簧,陡然回弹。 “射!” 长枪带着银光,化作一条蛟龙,张牙舞爪,怒目圆睁的向黑熊怪巨大的身躯撞去。 黑熊怪有些恐惧的看着一抹银光逼近,他试图扭转身躯。 但是那一抹银光看似很慢,但是速度却出奇的快,还没等他的身体做出反应,就已经刺破他的皮肤。 噗! 长枪瞬间刺穿黑熊怪的身体,尖锐的枪尖裸露在他的背后,猩红的鲜血一滴滴滴落。 嗷! 黑熊怪用最后的力气,把青铜三叉向着段天涯的方向抛飞,身体仿佛是一座倒塌的城墙,跌落在灰尘当中。 “强弩之末!” 段天涯看也没看,黑熊怪最后抛飞的青铜叉,身体化作一道银光,瞬间出现在黑熊怪的身前。单手抓着枪杆,使劲的一拽。 青铜三叉从高空落在地上,发出轰鸣之音,更是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几个兵家弟子有些后怕,咂舌的看着眼前的深坑, 银色的长枪发出阵阵轻鸣,一道炽热的鲜血从黑熊怪的体内喷出,仿佛喷泉一般。 “段天涯,你个龟儿子,竟然抢怪!” 见段天涯杀了两头妖兽,郑世昌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咬牙切齿的咒骂道。 看段天涯还有猎杀第三头妖兽的想法,郑世昌在也按耐不住,拔出腰间的宝剑低声喝道: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一股股文气涌出,郑世昌仿佛化身为一个行侠仗义,仗剑天涯的剑客。一粒粒寒霜在剑刃上凝聚,就连四周的温度都明显的降低了不少。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随着最后两句轻语,郑世昌身形陡然射出,仿佛是一条银线,在空中曲折徘徊。 “杀!” 郑世昌双手握剑,身形陡然加速,在临近巨大妖兽的瞬间,剑匣中的宝剑陡然出鞘,好似一道银光,又好似一道闪电。 让人下意识的闭上双眼,等众人再度把眼睛睁开的时候,只见郑世昌身体前倾,宝剑向后朝天。 巨大的妖兽仿佛呆傻一般站在那里,静静的不动。 “怎么回事?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大有有些茫然的看着,其他人也一脸的呆傻。 段天涯眼睛收缩,郑世昌在战诗的加持下,爆发出令人感到心悸的战斗力。 轰! 巨大妖兽的头颅从中断裂,断口好似镜面一般光滑,更让人感到震惊的是,妖兽的脖子里竟然没有一丝血液射出。 凝血成霜! 血液还没有喷出,就被寒气冻结,从而形成镜子一样光滑的断面。 “师兄,好样的!” “凝血成霜,唯我郑大先生。” 刚才气势有些低沉压抑的儒家弟子,陡然爆发出一阵阵喝彩。 “段天涯,你太过分了。” 看着段天涯枪尖上挂着的熊掌,还有两颗圆滚滚的熊胆,郑世昌的心就在滴血。 “郑大,我们可是盟友,我怎么可能看着你们吃亏,而袖手旁观呢?” 段天涯看着面色赤红的郑世昌,眼睛一转,有些无赖的说道。 “段天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吃亏了?” 郑世昌被段天涯的无耻惊到,伸出手指,嘴巴颤抖的吼道。 “好吧,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洞窟中,还有一个更加强大的家伙。” 段天涯用手指了指薄雾包围的洞窟,脸色陡然变得阴晴不定。 “你刚才的凝血成霜虽然惊艳,但是按照你的身体,还能使用几次?” 郑世昌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到其他地方,面色有些惊疑不定。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贴身肉搏并不是儒家的强项,刚才之所以爆发出这样惊人的战力,全是因为被战诗加持的缘故。 按照自己的文气储备,还是肉身的强度,最多能在发出两次这种级别的攻击。 想要面对未知的强大,还是要依靠兵家的力量。 “哼!” 想到这里,段天涯在郑世昌眼中也不是那么的可恶。 “你们兵家负责正面抵挡,我们儒家在后面进行压制。所有的收获,一家一半。” “好!” 段天涯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答应,兵家锻炼肉身,擅长近身肉搏。儒家肉身孱弱,擅长以文气战诗进行远程对敌。 这样的分配最是合理。 “这薄雾有些古怪,能够误导感知,你们用战诗把它吹散!” 段天涯没有立即带人冲锋,而是让郑世昌先把薄雾吹散。 “好!” 郑世昌自然也发现了薄雾的蹊跷,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答应下来。 “长江悲已滞, 万里念将归。 况属高风晚, 山山黄叶飞。” 郑世昌以手指弹着剑身,发出阵阵轻音,仿佛九天神龙长吟,说不出的清越,和着剑鸣,大声唱道。 段天涯听着郑世昌的吟唱,不由暗暗的点头,君子有六德,君子有六艺,六艺之中就包含了“乐!” 郑世昌以“乐”技发动诗词的力量,绝对会事半功倍。 一股股文气升腾,在空中形成一道道风痕,猛烈的狂风吹的山川呼号,树木凋零,薄雾更仿佛遇到天敌一般,慢慢的消散在空气当中。 噗! 司徒刑写在石壁上的诗词陡然破裂,崩碎。 “这个郑大先生,倒也不是酒囊饭袋之徒。” 司徒刑全身血液奔涌,血液在心脏的推动下,发出咆哮之音,仿佛蛰伏在地上的蛟龙,随时都能冲天而起。 洗经伐髓,换血破障! 司徒刑感受着自己新诞生纯净的血液,还有澎湃的力量,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段天涯,看你们的了。” 郑世昌见薄雾被吹散,身体倒退,大声笑着说道。 “结阵!” 段天涯长枪指天,大声断喝道。 “盾阵!” “诺!” “诺!” “诺!” 随着段天涯的大声呼喝,一个个兵家弟子有序的围成一团,最外围的高举着一人高,拳头厚的的盾牌。 第五十九章 碾压 盾牌不知何种材质制成,竟然出奇的沉重。手持盾牌的士卒身体不由下蹲,重心下移,中间的士卒将盾牌平举过头顶,遮住头顶空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城堡。 “军气!” 司徒刑看着外方结成阵势,被盾牌护的严严实实的兵家子弟,有些诧异的说道。 士卒方阵上空有赤色的军气凝聚,在升腾的军气当中,有一头巨大的玄武在里面时隐时现。 “不愧是兵家精锐,虽然只有几十人,竟然堪比数千大军,军气宁而不散,显现异象,真是了不得。” 感受到来自阵势的加成,士卒和兵家众人的士气陡然大增,在段天涯的带领下,向洞窟扑去。 站在远处的儒家弟子看着进退有据,配合有序的兵家弟子,也不由的在心中暗暗点头。 有这样的精锐在手,怪不得段天涯底气十足。 “冲锋!” 阵势张开,一丝丝军气垂下,段天涯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增强了不少。这就是战阵的优势,战阵中人数越多,主将被赋予的力量会越强。 “来的好!” 司徒刑看着全身大了一号,气势如虹的段天涯,丝毫没有畏惧,反而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正好通过段天涯还有兵家子弟,来检验自己的修为究竟达到了什么层次。 轰! 碎石封住的洞窟陡然炸裂,一枚枚人头大小的石头,仿佛流星一样狠狠的砸落。 “起阵!” 段天涯睚眦崩裂,手中银枪电射,把一颗颗飞石击碎。后面的兵家传人将手中的盾牌高举,人头大小的石头重重的砸在盾阵之上,让士卒的身体不由的倒退一步,脸色不由的一红。 不过他很快就挺直了身体,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仿佛根本就没有受伤一般。 司徒刑的瞳孔收缩,有些诧异的看着,因为他发现在石块击打在盾牌上的瞬间,战阵上空的玄武陡然嘶鸣,将巨大的力量分摊到战阵中的每一个人身上。 石块上的力量被巧妙的化解。 “好一精妙的战阵!” “竟然能够将攻击分摊!” “除非自己的攻击超过战阵的承受范围,否则兵家弟子很难受伤。” 嘭! 为了试验兵家战阵的承受,更大的石块被司徒刑扔出。 “欺人太甚!” 看着更大的飞石,段天涯眼睛收缩,身形陡然向前,手中银枪直刺。 嘭! 枪头撞在飞石上,飞石仿佛没有硬度,瞬间被刺穿。 嘭! 嘭! 嘭! 几块体型巨大的飞石撞在兵家的阵势之上,巨大的力量,让兵家弟子集体后退了几步,脸上也有一种病态的潮红。 但是,不论是阵势,还是军气都没有涣散的迹象。反而有所凝聚。 看的段天涯不由的暗暗点头。 “短枪,投掷!” 段天涯身后的兵家弟子,从腰间扯出一根根泛着寒光的短枪,随着段天涯的口令,仿佛流矢飞羽一般向洞内攒射。 “遮天魔手!” 司徒刑看着攒射,带着寒光的短枪,嘴角不由升起一丝淡淡倨傲的笑容。 一个磨盘大小,魔气森森,骨节分明的手掌陡然出现在短枪前方,魔手看似随意的向前一捞,一根根让人心寒的短枪,瞬间被魔手包裹。 “还给你们!” 一枝枝短枪,以更快的速度向回反射,段天涯人把兵器狂舞,异常狼狈的躲闪,才没有被自己的短枪所伤。 其他兵家弟子则高举盾牌,如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叮! 叮! 短矛撞击在盾牌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嗷!” 段天涯想到自己刚才的狼狈,顿时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面色赤红,怒吼一声,手中长枪仿佛是一条恶龙,翻滚着向洞窟冲去。 “天刑十二式!” 天刑十二式是司徒刑在杀戮空间中获得的传承,招式大开大合,是一门难得的沙场武学。 见段天涯直冲过来,嘴角升起一丝冷笑。以手为刀,向前横劈。一道道刀气凌空,仿佛要劈开天地。 七杀枪法! 段天涯看着直面而来的刀气,瞳孔不由的收缩,不敢大意,手中长枪仿佛雄鸡点头一般。 嘭! 嘭! 嘭! 嘭! 嘭! 嘭! 嘭! 一道道刀光段天涯的银枪在空中不停的撞击。 众人有些诧异的看着交战的两人,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黑衣人,以手做刀,竟然和段天涯斗了个不分上下。 “爽!” 随着战斗的进行,司徒刑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爽利。 “杀!” 司徒刑的身体诡异的向前滑动一步,手掌如刀狠狠的斩向段天涯的头颅。 “大好头颅,某来斩之!” “杀!” 段天涯也被激起了凶性,手中长枪仿佛活了过来。全身更是沐浴在星光当中,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力。 嘭! 白色的刀气和银枪撞在一起。 段天涯只感觉一股巨力传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五步。而司徒刑却仿佛磐石一般,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 司徒刑看着身形倒退的段天涯,眼睛里有一种难掩的喜色。 吞食换血破障丹之后,强大的药力不仅打通了他淤堵的经络,让他正式晋升武师境,更让他的力量和反应远超同阶。 在刚才的战斗中,司徒刑感觉自己根本没有用出全力。 “好强!” 段天涯看着脸颊隐藏微丝不动的司徒刑,瞳孔不由的收缩。 “嘿嘿!” 司徒刑冷笑几声,身形仿佛离弦的箭,在众人茫然的眼光中电射而出,在山壁上几个跳跃就彻底消失不见。 “段天涯,你傻了啊,为什么要让他跑了?” 一身白衣的郑世昌,一脸气呼呼的走到段天涯的身前,抱怨道。 噗! 段天涯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一滴滴汗珠滚落,他的嘴巴紧闭,试图压下翻滚的气血,但是郑世昌的责难,让他心神波动,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都显得萎颓了几分。 “嚯,以肉身强悍著称的兵家弟子段天涯竟然被同阶被打得吐血。” “那人得多强?” 郑世昌有些惊吓的倒退一步,段天涯虽然腹黑猥琐,但是实力却是实打实的武师高手。得到军阵加持,同阶少有人能敌,竟然被人瞬间打得吐血,不由的他不震惊。 第六十章 这个锅,我们不背! “我有一个感觉,那人并没有尽全力。” 段天涯有手掌摸了摸嘴角的鲜血,看着司徒刑离开的方向,眼睛里有着隐藏不住骇色,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的说道。” “青年一代,能够打的铁马银枪段天涯吐血的人可真不多。难道是墨家的阴影刺客陈虚彦?” 郑世昌不知道听没有听到段天涯的呢喃,脑子里快速浮现一个个青年高手,和司徒刑的背影对比后,又被他逐一否定。 “不是陈虚彦,他是藏在阴暗处的一条毒蛇,没有这种铁弓硬马的功夫。” 段天涯虽然没有见到司徒刑的面容,但是毫不犹豫的否定了陈虚彦的可能。 “我想也是,陈虚彦的战力和你不过是伯仲之间,不可能七掌打的你吐血。” 郑世昌点头,对段天涯的分析表示认可。 段天涯有些头疼的看着摇头晃脑的郑世昌,这位郑大先生以后定然会把段天涯被人七掌打吐血的事情挂在嘴边,让路人皆知,显然是报复他黄雀在后,抢儒家战利品的仇。 “兵家和儒家的人都在这里,难道墨家这次除了陈虚彦,还有隐藏的底牌?” 郑世昌摸着自己的下巴,喃喃的问道。 “某家怎么知道,墨家那些人向来神神秘秘的。” 段天涯按着胸口,拄着银枪,一脸郁闷的说道。真是流年不利,阴沟翻船。 “不过,这人虽然以手代刀,刀法大开大合,杀气惊人,但是刚开始的掌法却和陈虚彦那厮倒是有几分相似。。。” 段天涯回忆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你确定?” 郑世昌眼睛一亮,用书籍拍着自己的手掌,一丝灵感陡然出现。 “虽然给人的感觉区别很大,但是的确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段天涯闭上眼睛,思考了半晌,确定的点了点头。 “这个人的掌法和陈虚彦九幽鬼爪的确是一脉相承。” “也就是说,这个人真的有可能是墨家隐藏的底牌,陈虚彦在明,不知道的高手在暗。一明一暗,相互辅助,怪不得墨家使者那么强的自信。” 郑世昌眼睛里闪现出一丝了然的神色。 “段天涯,咱们结盟吧,不结盟我们俩都不是神秘人的对手,最后肯定会被墨家吃掉,全军覆没。” “好,我迟早要把他打得吐血。” 段天涯想到在新人面前,被神秘人打得吐血,面色不由的难看,恶狠狠的说道。 如果墨家的人知道,就因为这件事,儒家和兵家才结成联盟,枪口对外。 肯定会大声喊冤,这个锅,我们不背。 但是,这个锅不是他们说不背就不背的,下定决心结盟的兵家和儒家,是不会在意墨家的想法的,在精于兵法的段天涯统一指挥下,发挥出令人感到震惊的战斗力。 不论是墨家弟子,还是北郡的家族子弟,都被他们轻易的碾杀。 。。。 司徒刑全身气血燃烧,两头远古巨蟒的虚影在他背后浮现,不论是体型庞大的妖兽,还是遮天蔽日的巨树,都经不住他的一拳一脚。 “虽然刚刚突破武师,但是我有信心对战武师巅峰。” 今天和段天涯对战,让司徒刑对自己的力量和速度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天蛇吞息功》锻炼筋骨肉身,提供远超常阶的力量和速度。 配合《遮天魔手》招式的凶残霸道,司徒刑的战力堪称同阶无敌。 突然,司徒刑好像想到了什么,身后的巨蛇虚影慢慢的隐去,陡然出现了九头魔牛! 九牛之力! 这是外界对武师境的评判标准。 司徒刑感受着全身汹涌的力量,面色有些阴险戏谑。 以两条吞天巨蟒的力量伪装十牛武师境,实在是太容易了。战斗中,陡然爆发出越阶的力量,对手想要不吃亏都难。 司徒刑极目远眺,望气查看,四周已经没有劫气。 这也表明,按照他现在的战斗力,只要不是大意被算计围杀,四周的三家弟子,还有妖兽根本不能对他形成威胁。 啪! 司徒刑的身体陡然电射而出。仿佛是一道青烟,在山壁上跳跃奔跑。 一个骑着机关傀儡兽的墨家子弟正在和一头金刚巨猿进行搏斗。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一声好似炸雷一般的断喝。 “杀!”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个巨大的拳头陡然在他身前放大。 嘭! 墨家弟子仿佛是被一辆急速行驶的货车撞到,身体不由自主的被抛飞。全身骨骼更是发出令人牙酸的崩坏声。 嘭! 嘭! 嘭! 断裂的骨骼仿佛是尖锐的匕首,狠狠的扎进肺脏,肝脏之中,造成肝肺破裂。 墨家弟子看着眼前黑影,意识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段天涯面色冰冷的将染血的长枪抽出,看也没有看一眼那倒地的尸体。 “啾!” 一身白衣的郑世昌从空中落下,长剑如霜,带着无边的寒气,将大地树木都冻住,水气凝聚成冰霜。 几个躲避不及的江湖游侠,瞬间寒气入骨,脸色煞白,嘴唇青紫。 “杀!” “杀!” “杀!” 身穿儒服和铠甲的弟子从后方涌出,那些江湖游侠本来就不是对手,更何况,现在被寒气所伤,全身僵硬,根本没有办法发挥全力。 噗! 噗! 兵刃入体,几个江湖游侠一脸绝望。 兵家和儒家在这两大高手的带领下,仿佛蚁群一般,不论是什么样的猎物,他们都有信心打败。 除了,那个以手为刀,将段天涯打到吐血的神秘人。 说起那个神秘人,不仅段天涯,郑世昌在满世界找他,就连墨家弟子也在找他。 段天涯找神秘人,是为了报仇雪恨。 郑世昌找神秘人,想要铲除潜在危险。 而墨家找神秘人,则纯粹是被杀怕了,儒家和兵家联手,对没有大师兄保护的墨家子弟来说不亚于一场灭顶之灾。 就算陈虚彦在这里,面对段天涯和郑世昌的围攻,也力所不逮。 只有找到那位神秘的师兄,才能摆脱眼前的绝境。 毕竟那位师兄不仅能摆脱儒家和兵家的围杀,还能将兵家大弟子段天涯打到吐血。 只论战力,要比陈虚彦强上太多。 如果取得这位师兄的庇护,想来儒家和兵家也不敢放肆。 三家弟子都在疯狂的找司徒刑,就差将秘境翻过来。 而此时的司徒刑则紧紧的缀在一个面色发黄,体型佝偻,全身病痨的中年汉子身后,亦步亦趋,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 第六十一章 法网难逃 那个病痨汉子,刚开始还时不时回头一脸戒备的看着司徒刑,但是久而久之,见司徒刑只是远远的缀着。 病痨汉子也想过驱赶,但是司徒刑仿佛游鱼一样滑不留手。 不论设伏,还是追杀,都没有办法奏效。 最后索性听之任之,看也不看司徒刑一眼。 病痨汉子身体仿佛是一条长蛇,腿勾着树藤从空中倒垂而下,两个手大张,就像是鳄鱼张开大嘴,两个手指扣住兵家弟子的头颅后使劲的一扭。 只听骨头发出咔吧脆响之后,兵家的头颅就像是被打断了骨头的长蛇,顿时变得软绵绵。 “真是难得的造化!” 兵家弟子身上的储物袋,值钱之物被病痨汉子搜走。 他有些贪婪的看着,心中暗暗的得意,古语有云,修桥补路路边骨,杀人放火金腰带。 三家弟子可要比外面的土财主富有的多。 只要在做几票,自己就可以金盆洗手了。 “这位兄弟,咱们素不相识,你这样跟着某家这么久,到底有何所图。” 病痨汉子将银票等物收好,见司徒刑还和往常一样,不紧不慢的缀着,眼睛直勾勾的逼视,怒喝道。 “我们素不相识?” “彭万里!” “你的易容术真是巧夺天工,可惜。。。” 司徒刑展颜一笑,嘴角上翘,戏虐的说道。 病痨汉子见司徒刑点出他的跟脚,下意识的想要点头答应,但是想到自己天衣无缝的易容术,他又硬生生的止住了点头的冲动。 “彭万里!” “彭万里!” “独行大盗彭万里,以为易容换装我就认不出你了么?” 司徒刑看着换了一个模样,脸上没有任何反应的彭万里,嘴角挂着冷笑,有些嘲讽的说道。 “小哥,某家不是彭万里,你认错人了吧。” 彭万里看着站在眼前脸上带着冷笑的司徒刑。但是心中还有几分侥幸,面色有些生硬的说道。 “某家是病大虫索超。” 司徒刑看着彭万里堪称影帝级的表演,眼睛如刀,笑而不语。 彭万里的易容术的确很高超,本来是一个黑色面庞体型壮硕,充满凶煞之气的汉子。 硬生生的变成了一个面色枯黄,身体消瘦,全身病痨之气的病鬼。 改变不可谓不大。 如果不是司徒刑有望气异能,还真被骗了过去。 “世人都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是世人不知道,不论一个人的外表如何千变万化,但是他骨子里的东西都是不变的。” “彭万里,你虽然改变了外貌,更是将招牌兵器鬼头刀换成了长剑。” “但是,你的贪婪本性还是没有丝毫改变,根本骗过我的眼睛。” 司徒刑看着彭万里手中的盔甲,还有躺在地上,衣不遮体的士卒,有些嘲笑的说道。 “杀人越货,寸草不留。也只能你寸草不留彭万里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你。。。” 见骗不过司徒刑,彭万里也不再唯唯诺诺,本来有些佝偻的身躯陡然挺直,混浊的眸子里陡然变得锐利,充满了煞气。 “司徒刑,虽然咱们有过冲突,但是某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咱们本来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 “彭万里,汝本是独行大盗,做的是杀人越货的买卖。被捕后,投靠严肃,做为爪牙,身上沾满了鲜血。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今日必定让你和你身后的人遭个报应,否则如何能体现出国法的威严。” 司徒刑见彭万里面色悲愤,大声质问。面色陡然变得冷清,朗声说道。 他是法家,和龙气关系紧密,一言一行,都会触动法网,随着他的宣判,一丝丝龙气凝聚成一篇檄文。巨大的法网从天而降。 一声听不见的炸雷在彭万里心中响起,让他的面色不由的苍白几分,身形更是不由的倒退几步。 “该死!” “你竟然是朝廷鹰犬,公门中人。” 彭万里看着面色冷峻,正气盎然的司徒刑,心中不安越来越盛,上前一步,先出手为强,对着司徒刑的头颅就是一剑。 他这一剑看似普通,但是却不简单,是彭万里以刀招变剑招,蕴含了七个变化。 一刀七斩! 斩斩掉头! 据说练到极致,可以一刀斩落空中七只飞燕! 故而在江湖上有,一刀落七燕的美誉。 江湖上,不知道多少英雄好汉因为大意,栽在这一刀之上。 彭万里为了掩藏身份,弃刀用剑,固然没有刀的刚猛,却也多了几分剑的飘逸。 招数变得更加诡异多变,让人摸不着头脑。 彭万里能够横行一时,固然有狡猾的成分,手上的武功也是不弱。 但是,可惜他撞到了司徒刑。司徒刑在幻境中,最擅长的就是刑刀十二式,杀伐果决,非常人能比。 后来更是有幸,获得人仙经验,对刀法早就烂熟于心。 彭万里的招数固然诡异,但是却逃脱不了他的眼睛。 “哼!” “刀非刀,剑非剑!” “差点被你骗了,你擅长的根本不是刀法,而是刀剑合一。可惜,你所得传承不完整,否则按照你的武学修为,必定会领悟刀就是刀,剑就是剑的妙义。” 司徒刑看着刀光闪烁,不由的冷哼一声。彭万里的招式虽然精妙,但是在他的眼中却充满了漏洞。 这个彭万里的刀法传承必定不完整,否则不会有如此多的漏洞。 “你是谁?” “你怎么可能知道。” 司徒刑的话好似一把钢刀插进彭万里的心田,让他瞳孔收缩,就连心神出现不小的破绽,下意识的说道。 “好好的剑法,可惜所托非人,可惜了。” 看着心神被扰,招法中破绽更多,不由惋惜的摇头。 “杀!” 彭万里被司徒刑的言语所激,手腕旋转,剑法陡然一变,好似长刀一般大力斜劈。空着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长刀。 沉重的长刀,却异常的轻盈,好似宝剑一般直刺。 正如司徒刑刚才所说的口诀一般,剑不是剑,刀不是刀。 和传统武学有着很大的区别,有一种给说不出的怪异别扭,但是却有一种出其不意,让一般人难以应付。 第六十二章 参差不齐,阴阳乱刃 长剑有刀的沉重,重刀则尽显剑的飘逸。 两者看似混乱,但是却乱中有法。 如果只是一个,虽然诡异,但是并不是难解。 但是刀剑合璧之后,剑法补充刀路,刀路补充剑法,好似一张编织的大网,出奇的严密。 司徒刑有些欣赏的看着,真是奇思妙想,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匪夷所思,如果不是在幻境里对刀法的了解深入骨髓,他还真没有办法破解。 以前真是有些小觑天下英雄了。 发明这套刀法剑法的人,在武学上必定有很高的造诣。 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阴阳乱刃,参差不齐的影子,可惜,彭万里根本没有得到完整的传承,未得神髓。 “阴阳乱刃!” 彭万里的刀剑乱舞,一道道寒光交织。 司徒刑面色不变,身形仿佛鬼魅一般进退,彭万里的刀剑虽然犀利,但是和司徒刑总是差之毫厘。 “咔!” 刀剑合击,锋利的寒光闪过。一棵大腿粗细的树木被拦腰斩断,而司徒刑的身体却好似一片风中落叶。 不论彭万里如何出刀,刀尖总是差一线,怎么也碰触不到司徒刑的身体。 “杀!” 彭万里的长刀直刺,长剑横劈。 看着彭万里招式重复,司徒眼睛里浮现出了然的神色,这个彭万里只得了一十八招的传承。想到这里,司徒刑身形旋转,避开刀剑,身体不退反进,手掌如刀,从彭万里刀锋中切入。 司徒刑一只手掌好似利剑直刺,另外一个手掌则像重刀横劈。 一正一奇,参差不齐,正是阴阳乱刃的精髓! 彭万里瞳孔收缩,一脸难以置信,好像见到鬼一般。 司徒刑手上的功夫,竟然如同沉浸十几年一般。 “怎么可能?” “你怎么可能会这套剑法?” 噗! 司徒刑嘴角挂着冷笑,没有回答,身体旋转,手掌似刀非刀,似剑非剑,手掌狠狠的砍在彭万里的手腕之上。 彭万里只感觉一阵巨力传来,手中的长刀再也拿捏不住。 司徒刑的身体陡然一转,绕到彭万里的身后,一个手刀砍另一条手臂之上。 咔嚓! 只听一声脆响,彭万里的手臂顿时被打折,软塌塌的挂在肩膀之上。 彭万里等人围杀司徒刑的时候,其中一个衙役手臂被打断。彭万里借此机会翻盘,独杀两个公门中人。 现在他自己的手腕和手臂都被司徒刑打断,不得不说是一饮一啄都是天定。 “这门刀法,还有一重变化,那就是见刀是刀,见剑是剑!” 司徒刑冷笑一声,手掌如刀,如剑,一长一短,正中有奇,奇中含正。 既有剑法的堂皇之势,又有刀的偏锋之险。 彭万里竟然有一种不可匹敌之感。 你怎么可能会。。。 彭万里恐惧的看着司徒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司徒刑的手掌再次落下,顿时人事不省。 黑山秘境上空的圆形通道再次打开,也预示着一个月血色试炼结束。 儒家,墨家,兵家三家的强者杨凤仪,陈九宫,莫自行,目光炯炯的注视着通道。 一身白银将军铠,手持银枪的段天涯最先跃出圆门,随后一个个周身被煞气缠绕的兵家子弟列队走出。 兵家虽然比进去的时候,人员锐减不少,但是出来的每一个人身上都多了一种铁血。 一身铠甲,全身气血升腾,仿佛洪荒巨兽一般的陈九宫站起身,满意的点了点头,递给段天涯一个奖赏鼓励的眼神。 “诺!” 段天涯低头拱手,眼睛里有一种难言的喜色。 一缕白衫,手持折扇,仿佛谪仙一般的郑世昌带领儒家弟子也从圆门中走出。 儒家强者杨凤仪虽然没有站立起身,但是他的眼睛眯着,不停的抚摸自己的胡须,显然对儒家子弟在秘境中的收获很是满意。 一身渔翁打扮的墨家强者莫自行,用手指轻轻的弹着手中的长剑,淡淡的轻音和着音律,说不出的风轻云淡。 轰! 轰! 轰! 墨家出场的动静最大,几头体型巨大的机关傀儡兽从圆门中探出身形,一个个哭丧着脸的墨家子弟端坐在机关傀儡兽的上方。 因为儒家和兵家联合起来,又没有陈虚彦的保护,墨家这次损失很大,不少亲朋都惨死在秘境当中。 故而面色中都带着悲色。 看着为数不多,各个带伤的墨家子弟,莫自行的脸陡然微微的一沉,眉毛也立了起来,眼睛好似两把尖锐的匕首。 “嘿嘿!” “嘿嘿!” 得到弟子汇报的杨凤仪和陈九宫,自然明白怎么回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不着痕迹的将两家子弟护在身后。 “血色试炼,生死有命。老莫,你说是也不是?” 杨凤仪摇晃着折扇,笑着问道。 “我兵家也损失不少种子,但是玉不琢不成器。” 体型高大,仿佛远古巨兽一般的陈九宫也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陈虚彦呢?他是怎么照顾新人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莫自行看着损失惨重的墨家弟子,不由的火气上升,有些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 “大师兄进入秘境后就和我们分开,因为没有大师兄的庇护,很多弟子都惨死在秘境当中。” 想到陈虚彦的不负责任,还有惨死的弟子,剩下的墨家弟子脸上都挂着悲愤怨恨之色。 “回到宗门后,吾定然禀告长老,治他之罪。” 莫自行满脸的怒容,冷声说道。 杨凤仪和陈九宫隐晦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陈虚彦可是墨家重点培养的青年一代,如果能折损在这里,那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莫自行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眼睛好似两根匕首,直勾勾的盯着圆形的门户。他在等陈虚彦出来。 一身青衣的司徒刑从圆门中走出,他的手里还倒提着一个双手被缚,脸色枯黄的病痨汉子。 “这。。。” 不论是杨凤仪,陈九宫,还是胡不为等人,还是三家弟子都一脸诧异的看着司徒刑。 司徒刑面色如常,但是全身煞气腾腾,眼睛却仿佛匕首一般,让人不敢对视。本就有鬼的严肃,看着杀气腾腾的司徒刑,心中更是惴惴,嘴巴有些发干。 第六十三章 喝问 “彭万里真是废物。” 捕头严肃眼睛偷瞄,发现那个面色枯瘦的人,并不是彭万里,也不是两个差人,心中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敢问大人,按照大乾律,官府中以李代桃僵之法,私自释放死囚。该如何处理?” 司徒刑直接走到胡不为近前,躬身施礼之后,大声问道。 县尊胡不为面色不有的一僵,杨凤仪等人眼睛不由的一缩。严肃本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难道彭万里等人手脚不干净,被司徒刑抓住了把柄? 没有人证物证,只要自己咬定青山不松口,相比就是司徒刑也没有办法治自己的罪责。 想到这里,严肃心中有了对策,脸上表情也慢慢的松弛。 官身通匪,私放囚徒,不论是哪一条在大乾都属于重罪。 难道眼前的书生,有胡不为通匪的证据? 看了看好似烂泥一般的病痨汉子,众人再看向胡不为的眼神,就有了几分说不明的变化。 “你这个书生,休要胡说。” 感受到几人目光的转变,胡不为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形,面色阴沉的怒声呵斥道。 严肃听到通匪,私放囚犯等罪名,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是整个人还是如同雷击,双股战栗,白净的脸上瞬间渗出白汗。 “按照大乾律,当诛!” 胡不为的眼睛在司徒刑的脸上转了几圈,警告味十足,这才冷冷的说道。 “如果诬告,按照大乾律,当反坐。” “学生知北县丙申年秀才试第二十九名,座师知北县学政傅举人,恳请老大人今日为学生做一个见证!” 司徒刑没有接胡不为的话茬,而是对着杨凤仪拱手施礼,朗声说道。司徒刑此举也是拉虎皮做大旗。 大乾科举制度中,有三师,蒙师,恩师,座师。 蒙师是启蒙之师,启蒙最难,故而恩情最重。古语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恩师,则是深造之师,恩情次之。 座师,多是否则科举阅卷之官。既无启蒙之恩,又无再造之德,恩情最轻,关系最浅。 “原来是傅举人的弟子,怪不得有此风采。” 杨凤仪看着躬身施礼的司徒刑,不由的一愣,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面色和煦的说道。 “说起来,我和你座师还是同年,我们都是甲子年的进士。” “你有什么要说的,尽管大胆的讲,老夫等人给你做个见证。” “谢老大人!” 司徒刑见杨凤仪应承下来,兵家,儒家,墨家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这才起身大声说道。 “我今日要状告,知北县捕头严肃,官身通匪,更为了一己之私,释放死囚彭万里,导致三家弟子枉死秘境。” 轰! 刚才还抱着看戏态度的三家弟子,陡然炸锅。眼睛睁得老大,死死的盯着司徒刑。 “你血口喷人!” 严肃听到司徒刑的控诉,身体不由的一软,差点站不住身形。但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硬撑着说道。 杨凤仪,陈九宫等人都是老油条,哪里看不出严肃的色厉内茬。眼神之中,不由的多了些玩味,还有一些说不明道不白的情绪。 “你可有证据?” “严捕头虽然没有官身,但是担任知北县捕头多年,兢兢业业。不能轻侮,如果诬告,本官定然要上报学政,革掉你的功名。” 胡不为豁然站起,看着司徒刑,面色冰冷的说道。功名对儒生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寒窗苦读就位了一举成名。这个威胁不可谓不重。 “大人明鉴,此人就是彭万里!” 司徒刑用脚踢了踢昏迷不醒的彭万里,昂首说道。 “怎么可能?彭万里为祸一方,早就开刀问斩,而且此人面色枯黄,全身病痨,怎么可能是彭万里!” 胡不为面色大变,瞳孔收缩,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 “这个就要问我们的严肃,严捕头了!” 司徒刑面色冷峻,眼神玩味的看着严肃。 严肃见众人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心中不由暗暗的叫苦。脸脸色煞白,更有白汗滴下,嘴巴张了几下,都没有发出声音。 “严肃,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黄河不死心。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 司徒刑用法家神通震慑怒声喝道。知北县的法网震动,龙气升腾,司徒刑全身上下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仪。 看的胡不为,杨凤仪等人都暗暗点头。 本就心神失守,患得患失的严肃,竟然被司徒刑的一喝吓破了胆,面色发白,一时间头脑发昏,身体本能的转身就跑。 “好一个正气盎然的书生!” “好一声直指人心的怒喝!” 杨凤仪看着格局气度都要远超常人的司徒刑,有些赞赏的说道。 “最后这一喝,倒也兵家的《狮吼功》有些相似,都能震慑敌胆。” 陈九宫有些震惊的看着司徒刑。听完杨凤仪的感慨,陈九宫只将这一切归咎于儒家的浩然之气。 心正则胆气壮! 那捕头严肃,心中有鬼,在司徒刑喝问之下,自露马脚。不是没有人将司徒刑和法家联系在一起,但是最后都下意识的否定了这个想法。 先秦灭亡之后,法家势微,弟子稀少,大多在帝都等龙气沸腾之地。知北县只是一个边陲小邑,怎么可能有法家弟子? “这个知北县,藏污纳垢,真是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杨凤仪看着眼前的闹剧,不由的摇头,再看面色有些发白,惊慌失色,毫无作为的胡不为,有些失望的想到。 这个胡不为不仅没有儒家的风骨,更没有治世的手段。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此人没有一个合格。 倒是书生司徒刑仪表堂堂,有勇有谋,面临上官而不谄媚,有读书人的骨气,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果真该杀!” 莫自行放在膝上的宝剑陡然出鞘,只见一道寒芒闪过,众人下示意的闭上双眼。等再睁开,严肃已经跪倒在地上,鲜血仿佛不要钱一般喷涌而出,眼见就是活不成了。 “可惜。” 司徒刑看着气息微弱的严肃,心中不免有些可惜。如果严肃不死,借着这条线索,说不得还能挖出更深层的信息。 第六十四章 三阶青铜机关兽 可惜木已成舟,严肃的死,掐断了所有的线索,也给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句号。【零↑九△小↓說△網】 莫自行用布擦干宝剑上的血迹,面无表情的盘膝而坐,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老莫,你实在是太冲动了。” 陈九宫看着地上的尸首,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捕头,死了就死了。” 莫自行因为秘境的事情心情有些不爽,语气也是不愉。 胡不为面色难看,但是看着跪倒在地上,气息皆无的严肃,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有一种长出一口气的感觉。 事情到此为止。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三家弟子看着地上的尸首,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倒是司徒刑最是镇定,不顾其他人的反应,在胡不为等人好奇的目光中取来清水麻布,轻轻的擦拭着彭万里的脸颊,只见一块块油彩染料脱落,病痨汉子,不大一会竟然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看的胡不为等人暗暗心惊,真不知道司徒刑究竟是如何发现破绽的。 “哈哈,本大少果然是洪福齐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几个来自北郡的家族子弟,在家丁和武者的护卫下走出圆门,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劫后余生的表情。 不过一想到口袋里的收获,脸上瞬间就有了笑容。 “哈哈,本大少又回来了。” 啾! 一声尖锐的鹤鸣过后,北郡王家大少王世充身形仿佛是一头俊美的灰鹤,从圆门中一跃而出,在空中轻轻的盘旋几周之后,才好似羽毛一般缓缓的落下。 “见鬼,这个死胖子怎么又提升了。” 其他几个大少看着王世充有些骚包的出场方式,心中暗暗的骂道。 王世充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看着其他人。在秘境中,他的运道不错,发现了一个前人的洞府,并且获得了几枚比较难得的丹药。 借助丹药的力量,王世充破开壁障,成为武师高手,家传的《飞鹤功》自然水涨船高,达到水不过膝,一羽不加的境界。 “陈虚彦,你怎么还没有出来。” 看着圆门中走出的人数越来越少,莫自行脸上不由的流露出焦急的神色。 “我不信,你能在这里陨落。你可是武师境高手,而且还有很多宗门给予的傀儡兽护卫。” “老莫,我们理解你的心情,虚彦那个孩子可惜了,但是时间要到了。【零↑九△小↓說△網】” 陈九宫看着莫自行眼睛赤红,神色激动,仿佛是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急忙上前说道。 杨凤仪看似在随意的摇摆着自己的折扇,但是全身肌肉绷紧,手更是扣着几张防御性质的诗筏。 好在莫自行并没有丧失理智,但是他的眼睛还是没有离开圆门,他坚信,按照陈虚彦的实力,一定能够活着走出秘境。 “哎!” 看着还不死心的莫自行,陈九宫叹息一声返回兵家阵营,安抚受伤的兵家子弟情绪。 “老莫!” 杨凤仪看着黯然神伤的莫自行,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毕竟是一个天才的陨落,设身处地,自己恐怕也会如此吧。 “老莫,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就不是天才,只能说他没有这个运势。” “你不懂,谁都可以陨落,唯独陈虚彦不能陨落。” 看着慢慢合拢的圆门,莫自行最后的一丝希望断绝,他的眼睛陡然变红,仿佛是一头被伤害的孤狼,全身充满了戾气。 看着莫自行充满杀气的双眼在段天涯和郑世昌的身上不停的扫射,在他心中,陈虚彦的陨落,和这两人脱不了关系。 杨凤仪和陈九宫陡然紧张起来,全身肌肉紧绷。 陈九宫抽出腰间赤红的长刀,赤色的刀气不停的吞吐,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感觉。 杨凤仪手里陡然出现几张写好的诗筏,浓郁的文气在空中凝聚成城墙,刀兵的形状。 两人非常有默契互为犄角,仿佛是母鸡保护鸡雏一般,把两家弟子护在身后。 “老莫,你这样做,可不符合规矩。” “你们墨家很强,但是我们儒家和兵家也不是泥捏的。” “你不能因为自家天才陨落,就迁怒别人子弟。” “陈虚彦是墨家长老陈紫风的嫡孙,地级机关傀儡兽巨神兵的战斗力媲美大宗师高手,他陨落在这里,就连我也难逃责罚。” 莫自行的脸色有些灰败,苦涩的看着紧紧关闭的圆门。 “机关傀儡兽巨神兵操纵者陈紫风的嫡孙。” 杨凤仪和陈九宫对视一眼,快速的交流一个眼神,他们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战力媲美宗师的墨家机关傀儡兽发疯报复,想想就让人感到胆寒,希望不是自己的弟子下的黑手。 “竟然胆敢袭杀宗门天才,今日必定要让汝死无葬身之地。” 莫自行眼睛如刀,杀气腾腾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人。试图要找出杀死陈虚彦的凶手,但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众人虽然被他盯得心底发毛,但却没有神色慌张之辈。 “以为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么?” 莫自行眼睛发红,嘴角挂着冷笑,一个巨大,被青铜铸造的,形似狮虎,背部长着两个流线型翅膀的机关傀儡兽被莫自行召唤出来。他的机关傀儡兽比普通墨家弟子的体积更大,核心反应炉中的能源更加的洁净。 强大的动力通过齿轮的旋转,输送到机关傀儡兽的每一个关节。 咔! 咔! 咔! 随着关节撞击的声音响起,巨大的机关傀儡兽慢慢的站起身形。两个蓝宝石锻造的眼睛射出阵阵蓝光。 “青铜飞虎机关傀儡兽!” 杨凤仪和陈九宫对视一眼,有些诧异的说道。 三阶青铜机关傀儡兽,论战力已经下于先天武者,而且因为是机械的缘故,机关傀儡兽没有恐惧情绪,不惧怕受伤,战力会更加的惊人。 啾! 莫自行的身形陡然窜起,青铜机关傀儡兽的胸口裂开,露出一个体型巨大的操作舱。 “三阶机关傀儡兽,可是比拟先天武者的存在。” 看着高大威猛的青铜飞虎机关傀儡兽,墨家的新丁,眼睛里流出艳羡的神色。 第六十五章 背锅 墨家的强大,不在于肉身,陈虚彦那种人墨,在墨家只能算是异类。 真正的墨家子弟战力凭借的是机关傀儡兽。 人兽合一,才是墨家最强大的状态。 “虚彦的储物腰带,还有令牌上提前被安装了追踪装置,我一定要把你找出来。” 端坐在控制椅上的莫自行,按下了一个按钮。青铜飞虎仿若巨石一般的头颅缓缓的垂下,蓝宝石眼睛陡然射出一道蔚蓝色的光线。 随着机关傀儡兽旋转脑袋,蔚蓝色的光线扫视站立在场中的每一个人。 司徒刑捏着拳头,虽然知道莫自行肯定发现不了,但是还是难掩的紧张。 青铜飞虎蓝光最先扫射的,就是兵家的段天涯和儒家的郑世昌。虽然杨凤仪和陈九宫面色对于莫自行刻意针对,有些阴沉。 但是他们也不想去招惹,因为陈虚彦陨落,明显已经丧失理智的莫自行。 蓝光在两人身上足足停留了半分钟,没有任何发现。 蔚蓝色的射线这才离开他们的身体,开始逐一扫射儒家和兵家其他的弟子。 杨凤仪和陈九宫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总算不用和莫自行以命相搏了。 “没有!”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莫自行冷冷的看着一个个人,被蓝光照射扫描,然后又被排除嫌疑。【零↑九△小↓說△網】 大半个时辰没有任何的线索,心中不由的有些焦急起来。 当蔚蓝色的光芒照射在司徒刑身上的时候,青铜飞虎明显一滞,莫自行也发现了异常,精神集中起来。 但是大约半分钟后,飞虎的脑袋左转,继续扫射其他。 莫自行有些失望的坐下,脸上仿佛挂满了冰霜。 看着青铜飞虎的头颅转向其他方向,司徒刑的心才彻底的放了下来。刚才青铜飞虎头颅一滞的瞬间,他以为自己被机关兽发现,忍不住的全身紧张,汗毛扎立。 如果不是没有见到劫气聚集,恐怕司徒刑会忍不住提前出手。 倒是他身旁的王家大少王世充全身劫气弥漫,仿若黑丝的劫气在空中形成刀斧之形,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按照司徒刑对劫气的理解,这样浓郁的劫气,定然是生死大劫。处理不当,甚至有可能导致一个家族的覆灭。 想到这里,司徒刑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几步,离王世充保持足够的距离。 王世充不知道这些,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收获。 一想到获得这些资源,自己在家族的地位又会上升不少。 要知道大家族不是只有一个子嗣,想要获得更多的资源,更高的地位,必须靠自己来争取。 这次秘境探索,定然会为他加分不少。 想到这里,王世充的脸上不由流露出一种迷醉满足的笑容。 咔! 青铜机关傀儡兽的脑袋轻转,蓝色的光线落在北郡王家大少爷王世充身上。 突然,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息陡然升起,在蓝色的光芒中显得格外刺目。 “是你,竟然是你暗算了虚彦。” 莫自行看着这一丝丝黑色,眼睛陡然圆睁,座下的机关兽更是发出愤怒的咆哮声。 “把你的储物袋交出来。” 两个墨家弟子快速向前,一左一右控制住了王世充,并且强行将他的储物袋掳走。 “我是北郡王氏子孙,你们不能这样。” 王世充心在滴血,看着两个墨家子弟粗鲁的打开他的储物袋,他仿佛听到了储物袋破裂的声音。 里面的东西被随意的倾泻而出,很快落了一地。 青铜机关兽蓝色的目光在这些物品上扫射。 通筋草十根! 没有发现痕迹,没有问题! 活血丹! 低阶丹药,没有问题! 养神丸! 低阶丹药,没有问题! 金刚剑! 低阶兵器,没有问题! 一个个选项被排除,但是莫自行没有焦躁,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肯定就在王世充的身上。 至于北郡王家,不过是一个地方士族,在墨家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不过是一个强壮一点的蝼蚁。 又算的了什么? 银票一搭! 没有问题! 墨玉储物腰带一根! 蓝色的光芒照射在墨黑色,晶莹剔透的储物腰带之上。 蓝光被墨玉折射,显得格外的晶莹,漂亮。 几个同是家族子弟的人,神色微动,显然是看上了这根墨玉储物腰带。 想着以后有机会,定然要到王家大少那里淘换回来。 突然,一丝丝黑色的气息升起,仿佛是一条毒蛇在日光下起舞。 司徒刑看到那根熟悉的腰带,心中不由的了然,幸亏自己没有贪心留下,否则今日就是自己的生死大劫。 也真不知道这个王家大少真不知是洪福齐天,还是衰神转世,藏得那么隐秘的腰带都能被他找到。 “这是虚彦的腰带,上面有他的印记,杀他的人,果真是你。” 莫自行的眼睛陡然变得赤红,声音有些沙哑生硬。 “杀!” 青铜飞虎机关傀儡兽陡然向前,巨大的虎口张开,露出利剑一般的牙齿。 看着张开嘴巴,发出怒吼的机关傀儡兽,王世充有些茫然。虽然不知道莫自行为什么发狂攻击自己。 但是他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主。 啾! 王世充挣开墨家子弟的擒拿,手臂仿佛仙鹤翅膀一样挥舞,身体仿佛离弦的箭枝,瞬间向高空攒射。 不过呼吸之间,体型肥胖的王氏大少,在众人的眼睛里一个淡淡的黑影。 “好快的速度,王氏的《飞鹤功》名不虚传!” 就连禁锢他的墨家子弟,也不得不在心里暗暗的说道。 “想跑,哪里有那么容易。” 机关傀儡兽青铜飞虎核心反应炉发出阵阵轰鸣声。身后的翅膀快速扇动,两条粗壮的后腿用力一蹬。 机关傀儡兽仿佛是一道青色的光芒,陡然电射而出。 “杀死大宗师机关傀儡师的嫡孙,北郡王家能够庇佑你不成?” 莫自行不远不近的缀在王世充的身后,心中不由暗暗的冷笑。 “北郡王家完了。” 看着其他的墨家子弟都上了自己的机关傀儡兽,紧随在莫自行的身后,浩浩荡荡向北郡方向杀去,杨凤仪有些无奈的说道。 第六十六章 武道司衙门 司徒刑没有管墨家和北郡王家的交锋,因为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论是墨家还是北郡王家都是庞然大物。 贸然卷入,只会让自己粉身碎骨。试炼的人群散去,一些家族公子带着奴仆,还有参加完试炼的武者,前呼后拥的向酒肆之地走去。 司徒刑拒绝了杨凤仪还有豪门子弟的邀请,独自一个人去了武道司。 “老杨,你在想什么?” 陈九宫举着酒葫芦,使劲灌了一口,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个儒生不简单。” 杨凤仪看着司徒刑的背影,眼睛微眯,脑子里回想刚才的一幕幕,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不过是一个秀才,就算今年春闱考上进士,获得敕封,也不过是一个地方小吏。” 陈九宫畅饮一通,斜着眼,有些不屑的说道。 “他这样的,我一只手就能捏死。” “我说的是心胸格局,而且他身上还有一种难言的威严气度,总仿佛在哪里曾经见过一般。” 杨凤仪揉捏着自己的眉头,眼睛里流露出思索的神色。 “金鳞岂是池中之物,一朝风雨化作龙。” “什么金鳞,什么龙,我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让金樽空对月。【零↑九△小↓說△網】” “老杨,大好男儿就应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那茶寡淡无味,而且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嘬,那不是爷们该喝的。” 陈九宫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酒葫芦,有些粗鲁挑衅的说道。 杨凤仪闻着陈九宫身上的酒气,看着他粗鲁的神色,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被陈九宫这么一打岔,司徒刑的事情也被他抛到了脑后。 “哼!有勇无谋的之辈,究竟难成大器。” 杨凤仪冷哼一声,甩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面色发黑的转身离去。见他离去,儒家弟子也都紧随其后,稀稀拉拉很快就走了一个干干净净。 “真是无趣!” 陈九宫见杨凤仪面色不渝的转身离开,自讨了一个没趣,也没有心情留下,带着兵家子弟呼啸而去。 胡不为面色谄媚的躬身站立,直到两方都消失不见,才面色僵硬的站起身,心中将严肃骂了个狗血淋头,真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连带着司徒刑也被记恨上。 如果不是司徒刑多事,自己怎么可能在杨凤仪心中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要知道杨凤仪虽然不是官身,但是朝中故友众多,具有很大的能量。这也是他不停的谄媚讨好,就如同孔雀开屏,本想展示光鲜亮丽的一面,但是没想到最先露出来的却是屁股。 阻人前途,如同杀人父母。 想到这里,胡不为心中对司徒刑的不满愈发的强烈。 。。。 司徒刑并不知道,他自己已经上了县尊胡不为的黑名单,就算知道,他也只是会嘿嘿一笑,有功名在身,可是特权阶级,见官不跪。 就算胡不为心中再是不满,也轻易动他不得。 司徒刑是法家传人,龙气法网的亲近程度,还在胡不为之上。 根本不会蜷缩在知北小城,更不会在乎一城一地之得失。 武道司是大乾王朝比较特殊的一个部门,突破武师修为的武者,都可以在武道司认证,通过后姓名登记备案,获得大乾武试的资格,大乾朝廷也会每月给予一定的俸禄。 当然,司徒刑去武道司认证不是为了一个月几两银子的俸禄,而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 按照《大乾律》规定,没有举人功名的人,是没有资格吞并拥有百亩土地的。司徒刑虽然已经获得秀才功名,但是仍然屯田百亩的资格。 按照《大乾律》规定,在武道司得到认证的强者,都有资格屯田百亩,建立祠堂,祭祀先祖。 经过武道司的认证之后,就完全可以绕开这个规定。 武道司因为不是职权衙门,所以并不在县衙附近,而是被安排在一个相对偏僻安静的巷子里。不过虽然位置比较偏,不代表武道司衙门不重要。 武道司衙门的建筑很有威势,朱红色高大的门楼雕梁画栋,门楼之上还有各种异兽,看起来出奇的稳重威严。 在门楼的两旁静静的耸立着两头巨大,重达千斤的青铜狮子。 左边的青铜狮子脚下踩着绣球,嘴巴大开,仿佛是在愤怒的咆哮。右边的青铜狮子脚下踏着一只幼狮,闭着嘴巴,歪着头,仿佛正在听四周的动静。 狮子的后方是两扇巨大,朱红的实木大门,配以明黄色的铜钮扣,狮子吞环装饰,狮子纽扣雕刻的十分精细,眼睛威严灵活,仿佛马上就会活过来一般。 武道司最显眼的,也是最彰显气势的,还是据说是大乾开国皇帝亲笔所书的对联。 武功开一朝国运 文教启百代群蒙 司徒刑的法眼大开,只见一丝丝纯正赤色的龙气盘踞升腾,化作威严矫健,性情刚烈的一条赤龙。 龙气随着国家运势的强盛衰弱,也会随时发生改变的。 开国龙气最盛,最炽烈,就是地仙,天仙强者也不敢硬抗。 灭国龙气最弱,最灰败,对天下威慑之力大减,这也是为什么乱世多妖孽的原因所在。 对联正上方是一块巨大的横匾,不知道出自哪位武道大家亲手所书。 武道司三个大字初看十分普通,但是看的越久,越给人一种人道不止,武道不息的韵味。 “好一个武道司。” 看着光明正大,气势非凡的武道司,司徒刑不由暗暗的点头。 大乾开国帝王是马上打得天下。 坐稳江山之后,对武道传承最是重视,收缴天下武道典籍,锁于禁宫之中。 武库之中,不仅有天下各大门派的典籍,秘法,更有武圣典籍《江山社稷拳》,更有只有人王才能修炼,镇压万邦的《天子龙拳》 《江河社稷拳》据说练到极致,将江山社稷万民之力融为一拳,一拳定江山。 《天子龙拳》更是神秘,和《天子望气术》并称人王禁典,非天下共主,非人王不能修炼,汲取国运为拳,镇压八方。 第六十七章 考核 国运强,则拳壮。【零↑九△小↓說△網】国运衰,则拳弱。 开国之时,国运鼎沸,大乾太祖曾一人一拳,镇压无上道派。 武库有如此多的重典,自然会遭贼人觊觎,因此武库的防守堪称铜墙铁壁,除了重重道法禁制,还有先天武者,武道宗师担任的密卫把守。配合墨家当代矩子亲手设计的多种机关埋伏,就是拳碎山河的武圣强者也只能望而却步。 昔年,曾有一尊外域武道宗师和人仙真人连抉,在诸多武道宗师的配合下想要强取武库,结果尚未突破内门,就被重重禁制轰成碎片。 外域武圣的人皮至今还被挂在武库外面,外域武道宗师的门派,也被大乾王朝的军队攻山伐庙,强势镇压。 也正是这个原因,不论是兵家的武道宗师,还是道家的人仙真人,虽然对武库垂涎,但是没人敢越雷池一步。 据皇室内部传闻,担任武库最深处护卫工作的,是一位前朝肉身成圣,年岁超过三百岁的武道圣人。 在这位武道圣人的镇压下,能够有能力突破武库防御的,全天下也不过一掌之数。 只有皇室子弟,还有立下大功的重臣,获得皇帝允许之后,持信物才有资格进入武库。 “嘎吱!” 武道司的大门看似普通,好似木质,但是手触到之后,司徒刑才发现武道司的大门出奇的沉重。 司徒刑走上台阶之后,双臂用力,那两扇重达千斤的大门才被一点点推开。露出里面曲折的走廊,宽广的练武场地,还有一个圆形,好似宝石一般的小湖,点点荷花绽放,一丝丝幽香浮动。 几株巨大的垂柳扎根在湖水当中,柳枝好似绿色的丝绦倒垂,在风中舞动说不出的幽静。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真是没有想到,看似严肃沉重的武道司衙门,里面竟然有这么明媚的景色。 这是武道司的第一重考验,千斤重门。 没有武道修为的人,根本没有办法推动。 “武道司重地,来人止步!” 司徒刑腿刚迈进武道司大门,一个穿着黑色劲装,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就站在他的面前。 “后生司徒刑,业已突破武师境,特来武道司备案。” 司徒刑看着壮汉,没有任何的惊慌之色,双手抱拳朗声说道。 “你随我来!” 武道司的官员没有为难司徒刑,带着他走过青石铺成的小路,转过几个曲折的回廊,来到一个青石铺成的练武场。 几个光着膀子,露出全身腱子肉的少年正在推拉石锁,打熬力气。 还有几个正在对战,拳**加,好不热闹。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司徒刑现在是武师境,更在杀戮空间达到过人仙高度,司徒刑的眼光独到,甚至远超一般宗师,大宗师高手。 这几个少年动作非常端正,显然是经过专人指点,但是却没有一种武者特有的气势。 简单说,就是没有经历过实战的花架子。 见武道司官员到来,正在打熬力气的小伙,还有对练的武者都自觉的站在一旁,让出练武场 练武场面积很大,少说有几百个平方,在练武场的两侧摆放着兵器架子,刀,剑,棍,斧等常见的兵器摆放的规规矩矩。 司徒刑还在角落里看到了狼牙棒,流星锤,峨眉刺等少见的奇门兵器。 “第二个测试是速度反应力。” 武道司官员指着练武场旁边的一个个铁架,每一个铁架上都倒垂着圆球,密密麻麻,少说得有一百多枚。 “一百息内,只要你通过球阵不被击中,就算过关。” 武道官员启动机关,一个个小球开始抛物线往复运动,形成一张密集的网络。 “嚯,有人闯关。这个球阵考验的反应力,达不到武师修为,根本没有通过的可能。” 几个少年见武道官员打开机关,都凑上前看着热闹。 “你别看这些小球摆动速度不快,其实每一个都是精心设计的。武师境也不一定就能通过。上一次一个以力量称雄的武师,就被这些小球搞得特别狼狈。”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人,他有十牛之力,全身坚硬如铁,但是反应速度奇慢,最终被打了一身包。” “这个人瘦瘦弱弱的,一点也没有武师的气势,能够通过么?” “别说话,静静的看热闹。” 见武道官员板着脸,警告的眼神,几个少年赶紧闭上嘴巴。 司徒刑不以为意的笑笑,突破武师之后耳聪目明,只要他愿意,十丈范围之内,就连蚊虫怕打翅膀的声音他都能听到。 少年们虽然有意压低声音,但是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耳朵。 “开始!” 武道官员见少年们停止议论,从怀里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沙漏,倒置过来,一粒粒仿佛黄金的沙子落下,这才大声喝道。 司徒刑的身体仿佛离弦之箭,瞬间就冲入球阵。 呼! 一个涂满白色颜料的拳头大小的木球带着风声,从高处砸来。只要被它碰到,司徒刑的身上肯定会留下白色的痕迹,也预示着考验结束。 司徒刑的身体向左一侧,很轻易的过去,身体更是趁机向前一步。 呼! 呼! 两个白球从上而下,一左一右直击打司徒刑的腹部。 司徒刑的身体一扭,擦着两个小球,险之又险的闪了过去。身体已经到了第三个铁架的下方。 小球从左右前三个方向以更快的速度滑落。 司徒刑刚想躲避,突然他敏锐的听到后方还有动静。刚刚躲避过的小球,达到高点,在绳索的撕扯下,开始向对面的高点运动。 不是三个,是四个! 球阵的设计者真是独出心裁,将一切都考虑进去了。 司徒刑不退反进,在众人以为他马上就要撞上白球的时候,他的身体陡然后仰,腰马下压,屈膝,借助惯性向前滑行。 前方沾满颜料的小球擦着司徒刑的鼻尖而过。和后面呼啸而来的小球互相碰撞,再次反弹而回。 还来! 司徒刑双手拍地,反弹的力量让他的身体陡然向前窜出一截。然后快速的扭转身体,硬生生的有躲开几个小球。 第六十八章 大乾武师 “好快的速度,好快的反应。” 看着司徒刑的身体左扭右摆,一个个小球擦着他的衣服,紧贴着他的身体,但是却不能碰到他丝毫。 外面的少年的脸上再也没有奚落之色,都张大嘴巴,一脸的崇拜。 就连一直板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武道司官员,眼睛中也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暖色。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虽然未窥全貌,但是仅凭这两句诗,就足以流传千古。 文才艳艳,又有过人的武功。 这个儒生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六个球!” 看着四面八方都被封死,司徒刑的身体仿佛是一只灵猴,说不出的灵巧,或左或右,或上或下,一个个小球都被他躲了过去。 最后一个小球最是惊险,司徒刑陡然一个鱼跃,身体紧贴着左右而来的小球冲去球阵。 啪啪啪! 不论是围观的少年,还是络腮胡的武官都被司徒刑精彩的表演折服,兴奋的拍着巴掌。 “你通过了。” 武道司官员上前一步,一脸喜色的说道。 “厉害!” 几个少年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司徒刑,司徒刑消瘦的身躯仿佛有金光射出,崇拜强者是少年的心性,不论哪一个世界都是如此。【零↑九△小↓說△網】 “最后一个测试,是破坏。” “你擅长什么?” 武道司官员看了一眼司徒刑,面无表情的问道。 “后生擅长拳脚!” 司徒刑急忙回道。 “你可以选择兵器架上的武器,也可以凭借拳脚功夫。” “只要你能在乌金石上留下一寸印痕,就算你过关。” “你有三次机会。” 武道司官员听闻司徒刑练得是拳脚,并没有太过惊讶,在大乾掌上功夫到了一定境界,可以不惧刀枪,大乾太祖弓马娴熟,但是最引以为傲的还是拳脚功夫。 在争龙之战的时候,大乾太祖武曾经凭借天子龙拳,一拳轰塌都城百丈城墙,甚至引发地龙翻身,城内象征皇权的宫殿陡然倒塌。 被当时人视为天命所归的象征,前朝民心尽失,不论是将官还是士卒都无心防守。最后更是开城门,迎王师。 根据《大乾史》记载,武王寅时做饭,卯时攻城,一拳毁城池,两拳亡社稷。王师所在,万民跟随,无往不利。 有了天命的大义,才有了后面的太祖武另立新都,黄袍加身。 就算坐稳江山之后,太祖携一国之气运,天子龙拳更是镇压四方,威服海内。 不论是太上道等上古大教,还是儒墨等中古流派都尊王命,收敛羽翼,封山百年,如果不是提前布下暗子,道派的力量渗透到了王朝每一个角落。 导致太祖投鼠忌器,天下又会是另一番局面。 受开国太祖影响,在大乾修行拳脚功夫的少年如同过江之鲫。各种拳术宗师更是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 指着练武场中央一块色泽乌黑的石头按照有关规定照本宣科道。 乌金石,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石头,他们非金非铁,更没有冶炼的价值,但是硬度却出奇的高。武师以下的武者,除非借用神兵利器,否则很难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丝印痕。 武师强者,可以凭借肉身的强度,或者是兵器的锋利,在乌金石上留下一寸以上的印痕。 也正是因为这个特性,乌金石被各大门派用来做试金石。 大乾太祖开国之后,明确规定,凡在乌金石留痕过寸者,才能被尊为武师。 司徒刑拒绝了武道司官员让他选择兵器的好意,赤手握拳走到乌金石面前。 几个少年见司徒刑前面的表现,但是如此托大,打算以血肉之躯,硬撼乌金石。 他们的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不着痕迹的冷笑。 这块乌金石的硬度,他们是亲自试验过的,手持刀剑拼尽全力,也只是在上面留下一道白痕。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按照他们的测量,拿到白痕甚至没有二分。 司徒刑不凭借任何兵器,凭一双肉手想要在坚硬的乌金石上留下超过一寸的印痕。 在他们看来,不异于痴人说梦。 “嘭!” 司徒刑不知道少年们的想法,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没有突破肉膜,进军武师境的人,永远体会不到武师的强大。 夏蝉不可语冰。 司徒刑活动了几下拳头,让全身的肌肉,筋络都活跃起来。 第一拳他并没有出全力,只有试探性的用了一半力气,拳头砸在乌金石表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乌金石的表面出现了一个拳头的痕迹。 “八分!” 武道司官员对此早有预料,用手中的尺子测量一下,冷冷的说道。 司徒刑的眼睛陡然一亮,又加了几分力气。 嘭! 乌金石上的拳痕加深了几分,武道司官员拿着尺子认真的测量了几次,确保无误后,记录道。 司徒刑,年岁十九,拳脚一寸一分,通过! “年轻人,恭喜你通过武师认证,从今日起,你正式成为大乾王朝武师,希望你在武道上有着更远大的发展,为大乾,为人类的发展做出贡献。” 武道司官员见司徒刑真的通过了认证,有些赞赏的说道。 司徒刑跟随武道司官员填写了各项信息,获得了一个写有编号的令牌。 这是通过武师认证的标志。 一道象征王朝气运,龙形的紫气,陡然从天而降,他头顶气运所化的锦鲤陡然跃起,吞食之后,锦鲤全身的鳞片变得更大,更亮。在青色的气运柱中欢快的游动着,有一种难言的喜悦。 这就是王朝龙气加持,随着功名官职的提升,王朝赐予的气运只会越来越强。如果能够得到朝廷封赏,裂土封王,强大的气运甚至能推动锦鲤够跃过龙门,蜕去鱼身,成为九天之上的蛟龙。 但是成也气运,败也气运。 朝廷封赏,终究不是本身力量。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伴君如伴虎,恩宠加身,一言既可夺之。 这也是异姓封王,位高权重者多不得善终的主要原因。 第六十九章 流觞诗会 司徒刑没有想那么远,他现在想的是怎么利用这几个权柄,提升自己的气运。 凭借这个令牌,司徒刑获得了几个不错的特权。 其中最让他重视的,就是获得了并购土地,建立庄园,豢养门客的权利,凭借这些优势,只要他愿意,司徒刑完全可以成为知北县地方上的一方强豪。 大乾立国之后,为了防止土地被大规模兼并,出现豪族并起,诸侯割据,威胁中央集权的局面。 大乾太祖颁布《大乾律》,对每个人能够拥有土地规模,按照爵位进行了明确划分,没有功名的人是没有资格获得土地并购权的。 司徒刑有秀才功名,又获得武道司承认,这有资格并购二百亩良田,如果想要再多的土地。除非司徒刑考的举人功名,或者是成为先天武者。 第二则是,建立祠堂,获得赐额,祭祀先人得到国家承认,不属于淫祀。 大乾王朝重礼数。 礼数,首先是定名分,定尺度,以正人心。 正祀和淫祀,是很重要的一个部分。 朝廷正祀划分为:淫祀,赐额,赐爵,官方祀典。 赐额是合法,允许存在,但是不纳入国家体系,道门诸真就是这样的体系。 赐爵,是国家恩典,但是未必纳入官方祀典,如果不纳入,就是一次性的恩典。 官方祀典是国家年年给予祭祀,分享龙气。 诸神祠应旌封者,无爵号者赐庙额,以赐庙额者加封爵,初封男子伯,次封侯公,再封王,生有爵位者封其本。女神封夫人,在封妃。 司徒刑通过武道司的考核,获得了武师认证,获得赐额,先人只要没有悖逆重罪,都会获得龙气赦免,建立的祠堂也将脱离淫祀范围,而且随着司徒刑以后功名提高,先人也会获得各种恩封殊荣。 按照大乾体制,只要获得三品官职,不仅先人就会获得朝廷恩封,死后也会获得恩荣,成为一方神灵。 担任一品官职,更会获得朝廷的追谥,成为高品阶的大神。 如果获子嗣中有人获得伯爵以上爵位,先人更能享受国家公祀,在阴间开府建衙,成为一方鬼王。 将各种手续都交接完毕,司徒刑在少年羡慕的目光中走出武道司衙门,他手里有不少浮财,又得到了朝廷敕封,正好购买土地,圈养下人,扩大宅院。 司徒刑的想法和做法,也许和乡下土财主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最是养望。 养望,养的是人望。 有了足够的人望,自然能够获得龙气垂青,朝廷敕封,从而改变自己的命格。 比如说乡里推举的孝廉,因为德行被乡邻认可,获得推举。 不需要经过朝廷科举制度,就可以出仕做官。 司徒刑身为法家,科举之路比普通的儒生要困难不少,必须要才高破诸煞才能一举成名,所以前期积累足够的人望是必不可少的。 而积累人望最好的办法,除了诗词练达,传唱天下之外。在就是购买土地。 不过购买土地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司徒刑亲自出面,在酒掌柜帮忙下,很快就找来几个专门从事土地交易买卖的商人。 司徒刑根据望气,选了一个看着精干,气运最浓厚的,将剩下的工作都托付给他。在司徒刑看来,于其把时间耽搁在这种琐碎小事上,还不如抓紧时间温习功课,通过春闱,获得举人学位才是正途。 “司徒兄,原来你在这里逍遥。座师傅先生举行流觞诗会,就差你一个。” 司徒刑还没走出酒楼,就和几个秀才打扮的书生迎面碰到。 说话的秀才是知北县主簿公子李承泽,少学文,通过童生试,秀才试,正在埋首故纸堆,准备举人试,没想到在这个地方遇到。 司徒刑和李承泽虽然同拜在知北学政举人傅谏言座下,有着同年同窗之谊。 但是因为家境悬殊,司徒刑更无有文胆,两人一直不是很亲近。 “司徒兄,这次不打算又不参加吧?” 其中一个秀才有些轻视的问道。 “既然是傅先生举办的流觞诗会,自然要参加。” 既然决定要通过科举出仕,这种文人聚会自然避免不了。而且傅学政虽然和自己没有多少往来,但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座师,如果不去参加,少不得被扣上不尊师重道的帽子。 “那是最好不过,司徒兄大才,必定能够在诗会上一鸣惊人。” 李承泽没想到司徒刑竟然会参加流觞诗会,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是司徒刑还是从他的眼睛里发现了一丝惊讶。 “同去,同去。” 既然被称作流觞诗会,自然是在有水的地方举行。傅举人一直以雅人自居,诗会选址自然讲究。 在风雅僻静之处,文人墨客按秩序安坐于潺潺流波之曲水边。一人置盛满酒的杯子于上流使其顺流而下。酒杯置于某人面前即取而饮之,再趁微醉或啸吟或援翰,做出诗来。 一代书圣王羲之,就曾经在兰亭流觞曲水之际,挥毫写就万世圣书《兰亭集序》,王羲之也凭此,一步封圣,光耀千古。 后人为了纪念王羲之,每到春暖之时,都会举行流觞诗会。更时不时有文气冲霄,佳作面世,其中上佳之作,更会被刊载《文以载道》之上,流传诸国。 司徒刑因为很少参加诗会,所以认识的人不多,没有几人上前打招呼。 这也随了他的愿,独自找一个偏僻的角落,盘膝坐在水边。听着旁边的秀才或者引经据典,或者互相吹捧,互相驳斥,听到妙处,抄起流水上的酒盏,痛饮一杯,念头通达,全身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通透。 穿着宽服,头戴高冠,颇有魏晋遗风的傅举人满脸严肃的端坐上首,白子聪,李承泽等得意门生围绕左右。 见众人已经就位,傅举人站起身形,清声说道: “大乾昌盛,圣人有道,方有今日文风鼎盛。知北县各界贤达,文子墨客皆聚于此。” “斯是盛会,铭记县志。” 傅举人见众人的眼睛全都聚在他的身上,这才大声宣布流觞诗会正式开始。 第七十章 妙人 “彩!” “彩!” “彩!” 不论是面色清癯身穿儒服的秀才,还是大腹便便身穿丝绸的商贾都站起身,大声喝彩道。 丝竹之音适时响起,一个个容貌秀丽,身材婀娜,穿着得体的侍女端着食物器皿依次进场,这些侍女不仅身形婀娜多姿,声音更是吴腔软语,在举人士子之间穿梭,一杯杯美酒从上游投放。 司徒刑看着这些侍女虽然地位卑微,刻意逢迎,但是言行举止却是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教育,并非普通风尘女子可比。 官妓! 大乾王朝会将罪臣之子流放,罪臣之女贬为奴籍,沦为官妓。 一个个秀才自然也能发现侍女的不同,都放开矜持,推杯换盏起来。 喝到高兴之处,更有人即兴赋诗,希望能够博得佳人一笑。 如果能够让侍女自荐枕席,在发生一点风流韵事,就再好不过。 因为侍女们的加入,整个诗会的气氛陡然变得轻松起来。 司徒刑知道这些都只是开胃菜,诗会中的斗诗环节才是高潮。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文人相轻,武人相重。 傅举人端坐在上首,才子多情,士子风流,和秀丽侍女调情,在他看来这都不是什么问题,反而是一种情趣。 “司徒兄,可让我好找。” 一个穿着文士衫,脸上堆着肉,胖乎乎好像是一个圆球,见人张嘴便笑的黄子澄,径直走到司徒刑身边盘膝坐下,有些自来熟的拿起司徒刑文案上的酒杯开怀畅饮起来。 司徒刑旁边的秀才见黄子澄端坐在文案之后,毫不犹豫的站起身形,仿佛是羞于与他为伍一般。 黄子澄也不气恼,反而向那边挪了挪,肥胖的大腿盘膝跌坐,身体前倾,让自己坐起来更加舒服。 “你这厮,不去狎妓,莫不是乱花渐欲迷人眼,迷失了路径,反而来了诗会。” 司徒刑看着黄子澄,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但是嘴上却丝毫不饶人,奚落道。 黄子澄是知北县中的一朵奇葩,也是一个妙人,书香门第,其父辈更是有名的大儒,但是他获得秀才学位后,竟然不思进取,天天流连于勾栏之所,每日做诗词文章,只为搏红颜一笑。 很多士子视他为斯文败类,文坛耻辱,数次联名上书学政,要割了他的功名。 司徒刑对他倒没有多少敌意,反而认为他颇有另一个时空杜牧的风采。杜牧曾在十年一觉扬州梦,迁怀中写道: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杜牧也曾经流连勾栏之所,因其文才出众,不少清官花魁自荐枕席,从而赢得薄幸之名。 黄子澄虽无杜牧之才,却有杜牧之志。更是将司徒刑引为平生知己,经常带着美酒到他那小酌几杯。 “乱花渐欲迷人眼,果真是好诗,虽然只是半阙,已经足见不俗,知我者,司徒兄也。” 黄子澄小眼迷离,仔细咀嚼了一会,摇头晃脑,有些陶醉的说道。 “司徒兄,真是大才。可否把其他几阙赐下,也让子澄先睹为快。” “把你肥乎乎的大手拿开。” 司徒刑拍掉黄子澄伸过来的胖手,有些嫌弃的说道。 “嘿嘿。” 黄子澄不以为杵,腆着脸,有些讨好的笑着。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只是想到这一句。” 司徒刑不想出尽风头,有些藏拙的说道。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黄子澄眼睛陡然一亮,砸吧砸吧嘴,有些兴奋的连着痛饮三杯,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全身上下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通透。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旁边的侍女听闻,眼睛有些迷离的看着司徒刑。直到不小心将美酒溢出酒樽,这才陡然惊醒,看着司徒刑似笑非笑的表情,脸瞬间如同蒙上红布一般。 “小姐芳名?” 司徒刑心中玩性高涨,神色有些轻佻的问道。 那侍女没想到司徒刑如此大胆,脸色红霞更重,低着头用苍蝇蚊之音小声说道。 “夭夭。” “夭夭。。。” 司徒刑用手指沾着酒水,在条案上写完后,小声问道,可是这两个字。 侍女也识字,见司徒刑的字横平竖直,别有一番风骨,不由害羞点头。眼睛中欣喜之色更重。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真是好名,真是好名。” 司徒刑端起前方酒樽,一口饮干,有些赞叹的说道。 侍女脸颊赤红,双手托腮,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滚烫。看的黄子澄暗暗发笑。 “真是好诗,好诗。” 叫做夭夭的侍女有些害羞的低垂着头,小心的给司徒刑填满酒樽,最后更是丝毫不顾及其他人,立在司徒刑身侧。 “知北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黄兄浪迹花丛,才是真正赢得青楼薄幸名。” 司徒刑有些调笑的说道。 胖乎乎的黄子澄也不在意司徒刑的调笑,放下酒盏,用肉呼呼的手掌随意的摸了一把嘴上的酒水。脸上露出享受的神色,又有些神秘的凑到司徒刑近前小声说道: “知我者,司徒兄也,孔圣人曾曰,食色性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一边去。” 司徒刑有些好笑的推了黄子澄一把。 “不过这里的酒水真是不错!” 司徒刑端起酒盏,品了一口,眼睛陡然一亮,对黄子澄小声说道。 “那是自然,这些酒可是十年陈酿,一般场合根本喝不到。” 黄子澄暗暗的给司徒刑树了一个大拇指,两人看着四周高谈阔论,吟诗作赋的众人,非常默契的拿起桌前的酒盏,又痛饮一杯。 司徒刑盘坐在末席,偏远的角落向来不引人注意,耳根难得的清净。 黄子澄名声更差,也不想被人发现,自然求之不得。 拒绝了侍女的服侍,司徒刑和黄子澄两人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等其他人注意到他们,流水上的酒水已经少了多半。 司徒刑一杯接着一杯的畅饮,诗会刚进行一半,就有些微酣。索性敞开自己的衣衫,让清凉的风吹拂。 黄子澄头上冒出微汗,也有样学样,不停的扇动衣衫,试图让自己变得凉快一些。 第七十一章 司徒半阙 和两人同席的士子向旁边挪了挪,有些鄙夷的看着司徒刑。 “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司徒刑看也不看那个酸儒一眼,自顾取酒,流觞诗会上的酒都是四方酒楼的陈年佳酿,上等酒水,酒质清澈,口感柔顺,被河水冷却之后,更有一种河水的冷冽。 夭夭面色发红,羞涩的为司徒刑斟酒,因为洞藏的缘故,酒水呈琥珀色,粘稠的酒浆,好似丝绸一般一丝丝挂在杯壁之上,说不出的漂亮。 “好酒!” 喝到兴处,司徒刑吐出一口酒气,忍不住大声喝道。 “司徒兄真乃妙人,子澄此行不虚。” 黄子澄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微眯着眼睛,脸上露出回味之色。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司徒刑举起手中的酒樽,美酒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有些微醉的吟诵道。 “下一阙是什么?” 黄子澄和夭夭一脸期盼的看着司徒刑。等他吟唱下半阙。 但是司徒刑说完上半阙后,竟然开始饮酒,一点也没有将诗词补全的意识。 黄子澄看着打着节拍,自娱自乐的司徒刑,表情难受的好似便秘一般,但是也知道这种事情没有办法强求,只能愤愤的喝了一大碗酒水。心中的烦躁难受才略微减轻。 “司徒半阙!” “司徒半阙!” “司徒半阙!” 看着自娱自乐,神色安泰的司徒刑,黄子澄有些愤愤的小声嘟囔道。 看着好像小孩子斗气一般的黄子澄,夭夭不由的掩嘴轻笑。这位黄公子虽然做事有些荒唐,但是却要比那些掉在书袋里,整天之乎者也的酸秀才可爱的多。 “真不知道你整天都在担心什么。” 黄子澄摸了一下嘴巴边上的酒渍,有些悻悻的说道。 司徒刑正在打节拍的手指陡然一滞,闭着的眼睛睁开,看起来格外的深邃。 黄子澄志不在科举,故而有的事情还欠缺考虑。 声名固然能够养望,但是也会让人心生妒忌,忌惮,给自己的仕途平添波折,荆棘遍地。 神童为什么大多伤仲永,王安石曾作《伤仲永》一文叹息,但是在司徒刑看来,固然有教育的因素,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少年成名,被名望所累,导致命格被损。 “金溪民方仲永,世隶耕。仲永生五年,未尝识书具,忽啼求之。父异焉,借旁近与之,即书诗四句,并自为其名。其诗以养父母、收族为意,传一乡秀才观之。自是指物作诗立就,其文理皆有可观者。邑人奇之,稍稍宾客其父,或以钱币乞之。父利其然也,日扳仲永环谒于邑人,不使学。 余闻之也久。明道中,从先人还家,于舅家见之,十二三矣。令作诗,不能称前时之闻。又七年,还自扬州,复到舅家问焉,曰“泯然众人矣。” 王子曰:仲永之通悟,受之天也。其受之天也,贤于材人远矣。卒之为众人,则其受于人者不至也。彼其受之天也,如此其贤也,不受之人,且为众人;今夫不受之天,固众人,又不受之人,得为众人而已耶?” 司徒刑闭目斜倚在夭夭柔软的身上,低声诵道。 “这次你竟然没有只讲半阙。司徒半阙有些名不副实了。” 黄子澄有些调侃的说道。 但是他细细品味,竟然发现这一个小短文中竟然蕴含哲理,言之有物,不觉痴迷进去。目光幽幽,再也不复刚才的疲赖之象。 一身白衣刘子谦在青衫扎堆的文会上,显得格外的刺目,很多士子都有些鄙夷的看着他。 但是刘子谦这人脸皮极厚,不以为耻,反而腆着脸,仿佛家仆一般跟在白子聪,李承泽等家族子弟等人身后,弓着腰,竖着耳朵,脸上时刻挂着谄媚的笑容。 白子聪和李承泽等人吟诗作赋,他在旁边时不时的拍手叫好,脸上更是流露出享受的神色。 “小人前几日,偶得一诗句,请几位才子扶正。” 腆着脸,笑了半天,脸部的肌肉都有些酸痛,刘子谦才抓住一个机会,有些希冀的说道。 白子聪是本届的文魁,李承泽是知北县主簿之子,如果诗作得到二人肯定,对刘子谦的名声会有不小的帮助。借助二人之势,未尝没有下届问鼎的可能。 “真是小人行径,斯文扫地。” “犬儒!” 在座的秀才见刘子谦在权贵面前,毫无读书人的气节,卑躬屈膝,状如家仆,心中不由暗暗的不喜,有的人脸上更是露出厌恶之色。 有脾气急躁的人,更是想要站起身怒声呵斥,被旁边的人急忙拉住,这个刘子谦不过是摇尾之犬,不足为虑。 但是打狗尚要看主人,白子聪和李承泽,一个是少年得志,本届文魁,一个官宦子弟,非常人可以招惹。 刘子谦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敢如此下作。 “兄乃大才,弟不如也!” 突然一个声音压过所有人的声音,整个诗会也是突然一静,不论是傅举人还是在座的商贾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 只见司徒刑神色泰然的盘膝坐在书案之前,黄子澄一脸郑重的站起身,躬身行礼。 就连白子聪和李承泽的目光也被黄子澄吸引过去,哪里还有心思听刘子谦读诗。 看着一脸恭敬佩服的黄子澄,还有敞着怀,举杯痛饮,放浪形骸,颇有魏晋之风的司徒刑,刘子谦不由的升起一阵无名之火,故意的,司徒刑一定是故意的。否则怎么会如此凑巧? 挡人前途,如同杀人父母。 想到这里,刘子谦脸上谄媚之色尽去,本来弓着的身子挺直了起来,倨傲说道: “吾道是谁如此放肆,原来是司徒年兄。” “列位同年可能有所不知,这位司徒同年,十岁通过童生试,十五岁得秀才,是远近闻名的才子。可否以手中酒为题,现场赋诗一首。” 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一眯,看似把司徒刑捧得很高,实际上却是一种捧杀。 但是这个说话的士子他并不认识,更没有交集。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敌意。 “此人是谁?” 司徒刑转头看着黄子澄,有些惊讶诧异的问道。 刘子谦洋洋得意的脸不由的一僵,在众人嘲笑的目光中瞬间变得通红,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羞辱一般。 第七十二章 诘问 “这位刘子谦同年,前几年府试因为差一个名次而名落孙山,现在还是一介白身。” 黄子澄看着刘子谦尴尬的表情。脸上紧绷憋着笑容,司徒刑不愧是妙人。不温不火,软绵绵的一句话,胜似千言万语,能让刘子谦憋出内伤。 刘子谦听到黄子澄的话语,脸上愤恨尴尬之色更重。看向司徒刑的眼神也越发的不善。 “他名落孙山与我何干?” 司徒刑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的刘子谦,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位同年怎么这么大的怨气。 傅举人这时也发现了场中的情况,放下酒杯,看着刘子谦身上的白衣,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不悦。 刘子谦他没有印象,但是司徒刑他还是记得,文章写的不错,有理有据,有举人之才。 但是文章也有一股子幽怨,穷酸之气。和当今盛世不符,有考官想要罢黜,是自己惜才,最终许了他的功名。 还曾经单独点拨过他,让他养气。没想到今日得见,好似脱胎换骨,心中说不出的欢喜。 黄子澄见司徒刑面色不像是作伪,小声嘀咕道:“上次是座师傅举人力排众议,亲笔点的司徒兄。” 司徒刑眼睛中闪过了然的神色,原来里面还有这样的故事。 因为傅举人亲点自己为秀才乙等第十五名,也就是最后秀才的最后一名。 自然会绝了刘子谦的希望,这也不难理解,刘子谦为什么对司徒刑有如此重的怨念了。 傅举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脸色明显的冷了下来。 刘子谦如此放肆,定然是认为自己在亲点司徒刑为秀才,是徇私舞弊。 “着实不当人子。” 傅举人在心中暗暗的说道。 “司徒兄,汝不是惧怕了吧?” 刘子谦见司徒刑并没有应战,以为是他惧怕,不由形骸更加放肆。 看的傅举人,李承泽,白子聪,就连其他秀才都不由暗暗的皱眉,不是他们和司徒刑关系莫逆,见不得刘子谦攻讦。 而是刘子谦一身白衣攻击功名在身的司徒刑,这种行为是在挑战士大夫阶级的威严,他们是阶级的受益者,自然要维护阶级的威严。 傅举人没有立即发话,而是用考究的目光看着司徒刑。他想看看司徒刑如何自处。 行科举固然需要文章通达,也需要人情达练。 不懂人情世故的书呆子是没有办法在朝堂上立足的。 故而傅举人面色不变的坐在那里,仿佛根本没有被眼前的事情所扰,但是眼睛的余光却一时也没有离开场中众人。 “刘子谦,刘子谦,原来如此。” 这时候司徒刑也从黄子澄处了解事情的始末,本来因为饮酒有些涣散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身形坐直,放浪形骸的姿态尽去,全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气度,看的众人不由暗暗心折。 “上次不取之后,刘子谦闭门苦读,在经史诗词方面进步很大,是这次府试夺冠的热门人物。” “欲府试夺冠,也就是说他现在并没有功名在身?” 司徒刑看着沐猴而冠的刘子谦,眼睛不由的闪过一丝冷光。 “是!” 黄子澄看着静静端坐在那的司徒刑,竟然有一种老虎盘卧的错觉。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莫名的神色。 “那他有何本事,竟然敢如此嚣张?” 司徒刑看着面目嚣张的,大声质问的刘子谦,淡淡的问道。 “白李走狗,借其势尔。” 黄子澄仿佛对知北县大小事宜都了如指掌,看着激扬文字的刘子谦有些轻蔑的说道。 “卑躬屈膝,卖妻求荣之辈,着实不当人子。” “这等隐秘之事,你如何知晓?” 司徒刑心中一惊,有些诧异的看着黄子澄。 “勾栏之处虽然藏污纳垢,但也是消息最是灵通之地。” 黄子澄眼光幽幽。 司徒刑心中波澜,整个知北县都小看了眼前这位。能够考取功名的,哪个也不是易于之辈。 “汝称呼吾为年兄,不知汝是大乾哪一届取士,榜上名次几何?座师又是何人?” 司徒刑目光幽幽,看着一身白衣的刘子谦,一脸的轻蔑。 “你。。。” 刘子谦看着司徒刑轻蔑的眼神,心中不由的暗怒。自从抱上白子聪和李承泽的大腿之后,他一直以谋主自居。恃才傲物,平常人根本入不得他眼。 更因为有献妻求荣之功,李承泽对他也多番照顾,就算不齿他的行为,但是知北县的人多少都得给他几分颜面。 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 久而久之,刘子谦也以有功名之人自居。 但是今天司徒刑撕开了他心中的遮羞布,把伤口暴露在众人之下。 “后学末进刘子谦尚未录取,尚无座师。” 虽然感觉耻辱,刘子谦也不敢在这种场合冒认功名,只能低着头,但是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丝阴霾,心中对司徒刑的愤恨更重。 “吾乃大乾乙榜秀才,座师傅学政。汝既然没有取士,又有何资格称呼吾为年兄?你真是好大的狗胆!” 司徒刑对着坐在上首的傅举人拱手,一脸感激仰慕的神色。看的傅举人不由暗暗点头,在看向白衣的刘子谦,更显得扎眼,心中厌恶更重。 “汝既无功名,父辈可有官身,还是功勋之后,世家子弟?” 司徒刑虽然没有看到刘子谦眼中的阴霾,但是他这次不打算轻易放过刘子谦。 “非!” 刘子谦被司徒刑问的哑口无言,心中暗骂,如果老子的父辈是官身,秀才还能轮到你?但是上有傅学政,他更不敢胡说,只能低声回道。 “汝非功勋之后,世家子弟,那么定然是权贵的亲属,在朝堂中有了不得的关系?” 司徒刑看刘子谦气势已失,上前一步,大声问道。 “无,大人说笑了!” 刘子谦脸上在也没有倨傲之色,一丝丝白毛汗冒出,有些讪讪的说道。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他对司徒刑的称呼已经不由的发生了改变。 他不过是知北县的一个落第童生,依靠溜须拍马,厚颜无耻博得几分颜面的小人物,怎么可能认识朝中的贵人。 “难道汝是座师傅学政的弟子,承蒙其教化?” 司徒刑面色和煦,有些惊讶的问道。 第七十三章 借势 “晚生福薄,无缘聆听傅学政教诲,更未进入傅学政门楣。” 刘子谦偷偷用眼睛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端坐上首的傅举人,儒家讲究纲常。对师徒关系更是重视,不夸张的说,师徒不是父子胜似父子,是荣辱一共的。 子不教,师之惰。 按照大乾律令,学生犯错,老师也要跟着受罚。 纵然给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里冒认师门,低眉顺眼有些讪讪的说道。 “晚生福薄,无缘聆听傅学政教诲,更未进入傅学政门楣。” “汝参加诗会,可有邀约?” 司徒刑看着面色仓皇,眼睛里有求饶神色的刘子谦,丝毫不为所动,他不是沽名钓誉的楚霸王,自然不会做出那种放虎归山,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刘子谦就是一条毒蛇,不把他彻底打死,时刻要防备他的暗算反扑。 “无!” 刘子谦既非功名在身,又不是有名的商贾豪族,怎么可能获得邀请,他能够进入诗会,全是因为李承泽的关系。 “汝既非官身,又无功名,非座师弟子,更不认识朝中诸贵,还没有邀约,尔有何资格参加这座师举办流觞诗会?” 司徒刑陡然站起身形,须发皆张,声若炸雷一般大声怒喝道。 刘子谦面色仓皇的站在那里,一脸的白汗,见众人鄙夷的神色,更是手足无措,求救似的看着白子聪和李承泽。 傅举人的眼睛里流露出满意的神色,有理有据,言语如刀,将私人矛盾上升到阶级立场,深得厚黑学三昧。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朝廷那个尔虞我诈的环境中生存。 没想到不过年许,司徒刑竟然脱胎换骨,彻底丢掉穷酸落魄之气,真是孺子可教也。 白子聪和李承泽现在哪里顾得了刘子谦,眼观鼻,鼻观心,好似木雕石塑,更仿佛根本没有发现刘子谦的求助。 傅举人看司徒刑身上已经没有没有一丝暮气,穷酸气,反而虎踞龙盘,气度格局都是惊人,越看越是满意,不由的轻轻颔首,眼中尽是满意之色。 司徒刑如果中得举人,在官场上有所作为,自己当日对他的提点,必定能够成为一段士林佳话。 “这里是流觞诗会,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吾乃茂才,圣人子弟,天子门生,着青衣佩文剑,表率乡里,宣扬圣人教化。此乃圣训,又是朝廷法度,汝又是何人,又是何人给汝的胆量,竟然敢在此地挑衅与吾等士族?” “汝藐视朝廷法度,轻视孔圣圣训,真是好大的狗胆!” 司徒刑面色阴沉,怒声说道,最后一声断喝更是运用了法家的震慑,诗会上空龙气陡然沸腾,代表了国家法度的巨网凭空落下。 文庙中的孔丘圣像陡然射出一道白光,象征着文道的诸子在白光中显现。 法家弟子最善借势,他用了移花接木的手段,将孔圣,朝廷法度搬出,瞬间将两人的矛盾,上升到了士族阶级和平民阶级矛盾。 在司徒刑的刻意引导下,在场秀才看向刘子谦的眼神都发生了微妙变化。 “你!” 刘子谦被司徒刑的气势所夺,面目呆滞,最后一声断喝更好似在他耳边响起一声炸雷,肝胆俱碎,身形不由的倒退,一个没有站稳,跌倒在地,就连头上的文士巾掉落都没有发现。 看着一身狼狈的刘子谦,还有沉默不言的李承泽。 曾经被刘子谦仗势欺过的文人,无不抚掌大笑,眼睛里充满了戏谑。 “真是斯文扫地,一身犬骨。” “不过是一介白衣,安敢如此放肆!” 黄子澄一脚踹开眼前的文案,抽出腰间的长剑,一剑劈掉桌角,站起身形怒声喝道。 “岂有此理,汝安敢如此放肆,眼中可有圣人,可有王法?” “岂有此理,不过是一个白丁,竟然敢妄图攻讦青衣,真是岂有此理。” “汝不过是卑贱的商贾之子,安敢如此放肆。” 其他秀才受到几人的引导,也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个群情激愤,仿佛被羞辱的人正是自己一般。这也是兔死狐悲,如果不把这股歪风邪气压下去,以后白丁谁还敬畏秀才身上的青衣。 文人的力量是强大的,更何况知北县所有功名之人都聚集在在一起,这一股力量凝聚在一起,就是县尊也得畏惧三分。 只见众人看不见的文气聚成一个铁拳,对着刘子谦的头顶气运狠狠的砸了下去。 刘子谦头顶本就不厚的气运被瞬间打散。还没有凝聚的命格更是破碎成无数的碎片。 刘子谦耳边听到一声命格破碎的声音,隐隐的感觉自身出现了大问题,面色越发的灰败。 傅举人没有看神色狼狈的刘子谦,刘子谦借了白李二人的势,行事霸道,知北县无人敢惹,他早就有耳闻。 但就是如此,刘子谦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蝼蚁。刘子谦身上的功名,他一言就能夺之。 “好一个“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此句让人有一种醍醐灌顶,如沐春风之感,不知是哪位大家所作,可惜不得窥全貌,憾之。司徒可有完整的诗词?” 傅举人越看司徒刑,越是感觉满意,有些激动的问道。 “此文并非大家所作,而是弟子有感而发,请座师扶正。” 司徒刑躬身行礼,一脸恭敬的说道。 刘子谦不由心中暗暗长出一口气,这次真的是犯了众怒,只要不被傅学政注意到就好,他现在恨不得自己是一个透明人,如果地上有一个地缝,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可惜他不知道,他被龙气文气所伤,运势最是低迷,怎么可能逃脱惩罚。 傅举人现在对司徒刑是一百个满意,怎么可能忘了他的存在。 “刘子谦行为不端,不守礼法,当剥夺童生学位,非圣皇大赦天下,不得考取功名!” 傅举人看着手足失措,毫无读书人风度的刘子谦,心中厌恶更重,不由面色冷峻,声音如刀的喝道。 “左右,摘了他的文巾,架出去。” “诺!” 傅举人是一地学政,自然有卫士随从,两个体型高大的军士走上前,因为刘子谦文巾已经掉落,所以不用摘掉。一左一右架着瘦弱的刘子谦就向外面走去。 “学政大人,学生再也不敢了,不要剥夺我的功名啊。” 刘子谦这时才反应过来,声音凄厉,边挣扎边大声喊道。 “现在还敢胡说,老夫何时有过你这个学生。” “拖出去。” 傅举人被气的面色发青,大声喝道。 第七十四章 诗成鸣州 “白公子,李公子,看在以往子谦为你们当牛做马的份上,帮我和学政大人求求情。。。” 绝望的刘子谦转头看着坐在上首的白子聪和李承泽,眼里再次燃起希望,声音凄厉的哀求道。 白子聪和李承泽怎么可能为了他惹怒傅学政,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李公子,看在慧娘的份上,你也要拉我一把。” 刘子谦见两人不为所动,心中顿时感到阵阵绝望,有些疯狂的喊道。 黄子澄听刘子谦提到发妻慧娘,不由的轻笑一声,脸上不屑鄙夷之色更浓。 显然这件风流韵事知北县并不是只有黄子澄一人知道,不少人面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刘子谦卖妻求荣,真是无耻。 而这位仪表堂堂,年轻有为的主簿公子李承泽,竟然有恶趣味,好人妻,也让很多人对他重新刷新了认知。 “疯狗,疯狗,真是疯狗。” 李承泽感受到众人玩味的目光,面色有些发白,眼睛里掩饰不住的羞怒和恐惧,站起身形指着刘子谦,大声怒喝道。 “将他给我拖出去,不要污了老夫耳朵。” 傅举人看着眼前的闹剧,也有一种颜面扫地的感觉。心中对李承泽的好感也是大减。须发怒张,大声喝道。 两个卫士见老大人发怒,哪里还敢敷衍,双手使劲,像拖死狗一样把刘子谦拖了出去。 任凭刘子谦如何挣扎,最后终究避免不了身败名裂,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傅举人看着李承泽的表现,以他的智慧,怎么可能想不明白,心中不由暗暗的失望。 看着傅举人失望的眼神,失去学政的支持,他的仕途会变得暗淡,想到这里心中仿若刀割一般,毁人前程,如同杀人父母,对造成这一切的司徒刑和刘子谦怨恨愈重。 就连那个被养在别院,颇受他宠爱的慧娘,也因为此事被记恨上。 司徒刑目光幽幽的看着刘子谦头顶的气运,本就涣散的气运,因为得罪了傅学政还有李承泽,不仅彻底的消散,而且还有一丝丝黑色的劫气升腾。 看着眼睛阴郁的李承泽,还有毫无察觉,眼睛呆滞空洞的刘子谦,司徒刑心中不由替他的人生感到悲哀。 这样的心性,这样的谋略,还敢以谋主自居,着实可笑。 最可笑的是,事到如今,他还没有搞清状况。李承泽现在是自身难保,怎么可能冒着得罪傅举人的风险替他求情? “纸上谈兵之辈,不堪重用!” 看着眼睛呆滞,被像死狗一样拖走的刘子谦,司徒刑在心中给他暗暗贴上标签。 见傅举人重新坐在主位,众人也跟着跪坐在文案前,因为是诗会,笔墨纸砚随处可见。 司徒刑也没有客气,捏过侍女润好的狼毫笔,在光滑的纸张上,字迹工整的写到。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随着司徒刑的笔墨落下,一寸寸的文气在众人的注视中陡然升起。 一寸! 两寸! 三寸! 四寸! 五寸! 到达五寸之后,文气仿佛到达了某种极限,不再上升,众人有些遗憾的摇着头,还有一丝隐藏的说不出的窃喜。 文气达到六寸之后,文钟自响,鸣州。 这样的文章,铁定会被《文以载道》刊登,名扬诸国。 知北县已经百余年没有出过,傅举人有些遗憾的看着五寸文气,就差一点。 如果能够达到六寸文气,这次诗会必定会被传唱天下。 作为诗会的组织者,傅举人也会获得不少名望。可惜了。。。 司徒刑仿佛正在思考,眯着眼又好似假寐,但是他手中的毛笔一直没有放下。 难道,这篇文章还没有结束? 想到一种可能,众人的心不由的又提了起来。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仿佛有一种巨大的阻力,让司徒刑最后几个字写的非常缓慢,甚至犹蚁爬,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抱怨,更不敢惊动。 不论是傅举人,还是其他的士子都抻着脖子,试图让自己更靠近一点。 司徒刑手中的笔仿若千钧,每一个字落下,身前的文案都发出一种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一般。 “字若千钧!” “一字千斤!” “只有书法文章到达了一定境界,才会出现这种异象。” “惟吾德馨!”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司徒刑身前诗筏仿佛有千钧之重,书案再也不堪重负,彻底的崩塌。 “涨了!” “涨了!” “涨了!” “真的涨了!” 本来已经停滞的文气,竟然再次拔高。 五寸半! 五寸八分! 六寸! 六寸五分! 六寸八分! 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陋室铭》的文气腾空六寸八分,才堪堪止住。 “真的过六寸了!” 看着空中的文气,傅举人眼睛有些湿润,多少年了,知北县没有诞生鸣州的诗文了? 没想到,司徒刑厚积薄发,竟然能够写出如此诗文。 想到这里,傅举人不由暗暗的庆幸,当年如果不是恻隐之心发作,恐怕真要和如此大才失之交臂。 知北县文庙,高高的钟楼之上,一丈多高,五人合抱的巨钟,钟身以青铜为原料,整体铸造而成,钟身之上更雕着圣人教化,古今文训。 每当有知北县子弟成人,都会被长者带到此地,为他束发戴冠,并告知圣训。 一代又一代人的传承,巨钟已经融入了知北县人的血脉当中。 可以说这一口巨钟是知北县精神的寄托,文化的象征。 就算战乱灾荒年,十室九空,老百姓更是易子而食,也没有人打他的主意。 庙祝和往常一样用干净的白布擦拭着钟身,眼睛里不由流露出缅怀的神色。 为了将这一口巨钟安装到钟楼之上,知北县当时发动了全县的男丁,筑土成丘,洒水成冰,又以滚木,巨钟被运到土丘之上,又将整个土山一点点的移走。 前后整整用了大半年光景,知北县才有了几日悬挂在钟楼之上的巨钟。 第七十五章 孔圣震动,百圣齐诵 嗡! 嗡! 嗡! 嗡! 嗡! 嗡! 在庙祝震惊的眼神中,久未发声的知北县文庙巨钟,在没人撞击的情况下,自己鸣叫起来,浑厚的钟声传遍整个知北县城。 一声! 两声! 三声! 四声! 五声! 六声! 整整六声,在没有人撞击的情况下,知北县城的文钟发出六声钟鸣! 但是这种事情并没有停止,知北县临近的县城文钟也跟着自鸣起来,到最后就连州府北郡的文钟也发出浑厚的钟声。 整个北郡都被钟声笼罩,就算在愚钝的人也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鸣州诗,鸣州诗,知北县有人写出了鸣州诗!” 庙祝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难以置信过后,将手中的抹布扔到一边,有些发疯似的冲去文庙,兴奋的大声呼喝道。 空中的文气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反而灿若朝霞,每一个知北县人都仰着脖子,抬头望天,天上的云锦变成纸张形状,浮现出一个个巨大的文字。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司徒刑的最后一句堪称点睛之笔,借用孔圣的威仪,把整个诗的格局和意境都拔高了好几个档次。 文庙中的孔圣神像受到诗词所激,自己震动起来,发出嗡嗡之音。一丝丝白色的文气升空,在白气当中隐隐有一个个身穿儒服,带着头巾,面色古朴的儒圣大声朗诵。 孔子曰:何陋之有! 孔子曰:何陋之有! 孔子曰:何陋之有! 这句话仿佛契合了某种法则,声音出奇的宏大,不仅知北县的人能够听到,就连整个北郡都笼罩在圣音之中。 “孔圣震动,百圣齐诵!” 真是百年难得的盛况,真有文章诗词符合深谙孔圣之道,获得孔圣认同,才会出现这种奇观。 众人在看向司徒刑的目光已经截然不同,本来还有几个想要以“诋毁圣贤”为名发难的儒生,现在都死死的闭着嘴巴,因为心情波动太大,一个个都脸色憋的赤红。 “鸣州,竟然真的鸣州!” 傅举人仰头看天,在天成字,这是鸣州诗独有的气象,嘴唇哆嗦着,一滴滴浊泪控制不住的从眼角滑落。 “这是我知北县百年前所未有之盛事。” “当贺!” “彩!” “彩!” “彩!” 一个个儒生都站起身形,对着司徒刑伸出大拇指,面色激动的喝道。 彩! 彩! 彩! 有的书生不顾形象的端起案上的酒杯,仿佛贩夫走卒一般大口的牛饮,一丝丝酒水顺着嘴边滑落,打湿衣襟,如果以前定然会有人说他这样的行为不符合礼法,但是现在却没有人指摘。 因为每一个儒生都神色亢奋。更有甚者抱着肩膀,互相拍打。 黄子澄看着呆若木鸡的众人,又看了看散发着文气,仿如玉雕一般的诗稿,鸣州诗的原稿,这可是难得的传家之物,就算北郡的豪族都未必拥有一块。 想到这里他的眼珠不由的转了转。胖乎乎的身体仿佛脱兔一般,瞬间蹭了过去。 可是他那肥胖的大手还没有捞到诗稿,一个黑黝黝的戒尺就砸了下来。黄子澄的胖手不由的一滞。 也就是这一滞,他的手和诗稿的距离变成了咫尺天涯。 “真是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傅举人手持戒尺,怒目圆睁,看着试图检漏的黄子澄,不由的怒气勃发,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黄子澄见自己的行为被傅举人发现,傅举人更是将《陋室铭》原稿视为己有,怒目圆睁的看着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笑着,但是那胖乎乎的手却根本没有缩回去的意思。 “这个流觞诗会是老夫主持,司徒刑更是老夫的学生,诗会上他所作的诗稿自然应该归老夫所有。” 傅举人紧盯着诗稿,戒尺轻轻挥动,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傅举人身旁的秀才,听闻傅举人近乎无赖的话,都下意识的抬头看天,或者是以纸扇遮着脸庞。 真是斯文扫地,不当人子。 不过,如果有机会,自己肯定也不会放过,毕竟这可是鸣州诗的原稿。 日夜欣赏,受文气滋养,必有所得。 更何况,这首《陋室铭》,一看就是修身的经典,对后人的启蒙,也大有好处。 为了鸣州诗,丢点面子又算的了什么? 就算传到儒林文坛,那也是一段佳话,偷诗不算偷。 如果不是地位不够,距离太远,自己恐怕也会忍不住伸手。 黄子澄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傅举人,虽然没有反驳,但是那眼神,还有肉呼呼的手,都表明了他的态度。 就算你这个老匹夫说下大天来,也别想将这首鸣州诗占为己有。 白子聪面色灰败,在写出鸣州诗的司徒刑面前,他还有什么颜面以知北文魁自居? 恐怕用不了半日,司徒刑写出鸣州诗的事情就会传遍知北县,这知北县文魁的称号就要拱手让给别人。 想到这里,他脸上灰白之色更浓。 仿佛有一块巨石,压的他根本喘不过气。 胸口更是传来隐隐痛,口腔内也多了一种淡淡的血腥味。 白子聪看着四周疯狂的学子,还有仿佛斗牛一般的傅举人和黄子澄,苦笑一声,有些灰溜溜,身形踉跄的从侧门走出。 和诗会刚开始时繁星环绕截然不同,现在经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白子聪提前离场。 就算有几个人发现,也是仅仅扫视一眼,就把眼睛重新放在场中。 “黄家的小子,老夫和汝父是世交,汝确定要和老夫抢这幅诗稿?” 傅举人双目如刀,恶狠狠的盯着黄子澄。 “我爹在这里也会这样做。” “如果我爹在这里,只会速度更快。” 黄子澄面对傅举人的威胁,面不改色,胖乎乎的大手缩回的意思。 “孺子不可教也。” “孺子不可教也。” 傅举人看着针锋相对的黄子澄,心中不由暗骂,但是却没有丝毫办法。 第七十六章 半路杀出 看着大眼瞪小眼,针锋相对的两人,司徒刑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自己好像才是正主,怎么此时却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 “好诗,好字,本神却之不恭了。” 就在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时候,虚空中陡然出现一个圆洞,仿若白玉的手掌陡然伸出,重若千钧的文稿在他手中仿佛稻草,根本没有重量一般。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给老夫留下!” 傅举人见诗稿被抢,怒声喝道。 随着他的怒喝,他头顶的文气陡然聚集变成一根黝黑的戒尺对着白玉一般的手掌打了下来。 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微眯,他在傅举人戒尺上感受到一丝丝戒律之力。 啪! 戒尺狠狠的砸在玉手之上,留下一道乌黑的痕迹,玉手明显的一顿,而且司徒刑也听到了一声疼痛的闷哼。但是玉手并没有因为疼痛松开,而是以更快的速度缩回。 “傅老头,脾气怎么还是这么的大,小心气大伤身。” 冷哼之后,圆洞内传来一声轻笑。司徒刑隐隐看到,一个身穿大红色朝服,脚踏黑底朝靴,头戴官帽,面如金箔,头顶有青气倒垂,面容若隐若现的神灵。 司徒刑瞳孔收缩,一脸的难以置信。 竟然有鬼神敢在县城的流觞诗会上,冒天下之大不为,在龙气法网,还有大儒儒生的眼皮子底下强抢文稿。 不说傅举人身为一方学政,文气积累雄厚,就是大乾龙气法网象征着一国的威严,也不是一般鬼神能够抗拒的。 “真是不知死活。” 司徒刑心中暗暗的冷笑道。 “放肆!” “大胆!” “该杀!” “休要放肆!” 其他儒生看着被抢走的文稿,不由的勃然大怒,随着他们的呵斥,一丝丝文气化成刀剑棍斧的形状向神灵斩去。 司徒刑眼睛幽幽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儒生们不论位格还有文气积累都差上不少,所以文气化作的刀兵要显得透明虚化不少。 但是架不住数量惊人。 “哼!” 看着满天的刀兵,隐藏在圆洞内的神灵不由的冷哼一声,白玉一般的手掌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方金色的官印。 刺目的神光,还有赤色的龙气变成一团云霞,不论是文气所化的刀兵,还是傅举人的戒尺都被这团看似柔软的云霞所阻挡,再也没有办法落下。 “神气,龙气,这尊神灵必定是获得朝廷敕封的正神。否则不会有龙气护体。” “就是不知是哪位神灵敢冒着得罪知北县文坛的风险强抢文稿?” 司徒刑看着赤色的龙气,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杜城隍,留下文稿!” “否则,老夫带人封了你的庙宇,砸了你的神像。” 看着刀兵戒尺被官印化作的云霞所挡,司徒刑亲笔所书的《陋室铭》文稿被夺,傅举人的面色陡然变得赤红,顾不得形象,仿若泼妇一般指着圆洞内的城隍,大声威胁喝骂道。 “竟然是知北县神道的主宰,也只有获得大乾王朝敕封公祀的城隍。城隍是大乾王朝统一敕封,统领一县鬼神,官阶比阳世的县令还高,怪不得此神不惧大乾龙气!” 司徒刑听到傅举人的声音,心中暗暗说道。 “哼!” 杜城隍对傅举人的威胁丝毫不放在心上,他生前可是朝廷三品大员,半步大儒,死后获得圣上追封为知北县城隍尊位,享男爵气运。 庙宇岂是傅举人说封就封,说砸就砸的? 也怪不得杜城隍根本不将傅举人的威胁放在心上。 “真是气煞老夫。老夫定然要告知朝中御史,在人王面前参你一本,削了你的爵位。” 看着不为所动的杜城隍,傅举人顿时被气的的面色黑如锅底,眼睛崩裂,咬牙切齿的说道。 “嘿嘿!” 看着面色发黑,眼角崩裂的傅举人,杜城隍不由的冷哼几声,神道虽然在人道的管辖之下,但是神道自古以来在民间都有很大的影响力,拥有无数的信众。 他们本身的力量也十分强大,掌握着丰收,雷霆,雨露等诸多权柄。 所以不论人主还是朝臣,为了社稷稳定,轻易不会斩杀贬斥神灵。以免引起神道自危,反噬人道。 古往今来朝廷更替,固然有气运衰败,天灾人祸接踵而至,但是和神道的推波助澜也有不小的联系。 就算为了安抚神道。 只要城隍不犯忤逆不赦等重罪,就算傅举人上书,杜城隍也只会被象征性的申斥。根本不会伤到根本。 “文灿兄,把小儿的文稿留下。” “以大欺小,可不是长辈所为。” 一个巨大,有常人手臂粗细,沾满墨汁,被星光缠绕的毛笔陡然从天而降,狠狠的砸向圆洞。 咔! 刚才还坚固无比的圆洞陡然出现一道道裂痕,也因为圆洞的破碎,杜城隍那约隐约现的身躯大半暴露在众人眼中。 黄子澄听到声音,看到熟悉的毛笔之后,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黄兄,以众欺寡,有失厚道。” “不只是你们人多。” 杜城隍看着破碎的圆洞,还有成犄角之势,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黄傅二人,面色微微的有些难看,冷冷的说道。 “李射虎,现在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啪!” 众人耳边好似响起了一声炸雷,两支飞箭从破碎的圆洞中陡然射出。 嘭! 嘭! 傅举人的戒尺,黄文峰的毛笔和箭矢撞在一起,两人被巨大的力量撞击,身形不由的倒退。 圆洞内,一个身穿铠甲,皓首老将放下蛟龙筋做成的巨弓,一脸的淡然不屑。仿佛刚才的神射对他来说只是随手为之。 黄文峰和傅举人两人手脚发凉,瞳孔收缩成针孔大小,惊惧的看着全身肌肉隆起,皓首白发,手持蛟龙弓箭,鬼气冲天的李射虎。 “阴司中竟然有此猛将。” “此鬼将生前定然修为深厚,有万夫不当之勇。” 再看鬼将身上不时化作龙形咆哮撕咬的黑色劫气,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心中陡然同时想到了四个字。 第七十七 章 争徒 叛将反王! 只有叛将反王这等忤逆之臣,才会被朝廷严厉惩处,诛灭之后,还被龙气所忌,在阴间也不得安宁,永世不得超生。 就算革旧鼎新,王朝交替,大赦天下,平冤昭雪,这类反王叛将也不会得到新朝的特赦救赎。 叛将反王想要减轻自身的罪孽,免除龙气反噬之苦。 除非他们后人中有新朝权贵,进士及第,获得新朝的福荫,新朝龙气落到阴间,才能赦免他的罪过。 免除被龙气反噬之苦。 李射虎面色愁苦的看了一眼空中的黑气龙气,如果是他不是被龙气反噬所累,全盛之时,就算武道宗师也挡不住他的一箭。 但是现在,因为龙气反噬的消耗,他的箭矢仅仅是让两人两个战力媲美先天武者的儒家翰林倒退,差距不知凡几。 如果付举人和黄文峰知道他心中所想,真不知会如何做想。 先天武者在李射虎眼里竟然如同小鱼小虾一般。他全盛之时究竟有多么强大,可想而知。不愧是为了弓弦怒而屠龙的猛人。 杜城隍爷见两人被击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司徒刑,嘴巴开合,好似无声的说了几句什么,最后化作一团云烟,投入法界,彻底消失不见。 李射虎眼睛微眯,斜了黄文峰等人一眼,也许是错觉。 司徒刑感觉李射虎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时间最长。见众人没有任何阻拦,这才拨转马头,在众多鬼兵的护卫下返回法界。 司徒刑隐隐看到圆洞中有一个开阔数百里的巨城,无数的鬼卒在鬼将的带领下,将巨石仿佛雨点一般投下,全身冒着黑气眼睛通红的厉鬼,被瞬间砸成肉泥,最终化成黑气消失于无形。还有无数的鬼民在神灵的保护下生活,等待轮回。 但是司徒刑知道,他看到的景象虽然震撼,但是却只是城隍法界的冰山一角。 “真是混蛋!” “这个杜城隍竟然敢抢小儿的文宝,这个官司就算打到御前,老夫也要参他一本。” 黄文峰身穿儒服,头戴儒冠,面色如玉,丹凤眼,三缕场髯,年轻时定然是一代英俊风流人物,就算现在,也依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在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面容和黄子澄竟然有着几分难言的神似。 “法器!” 司徒刑看着黄文峰手中闪烁着星光,好似有无数星辰环绕的毛笔,心中不由的羡慕的说道。 这还是他今生第一次见到法器。 法器,是儒家,法家,道家等流派传人,以金银铜铁,或者良材美玉为基,辅以真理法度,经历雷劫磨砺,方能成型,具有种种神异。 强大的法器不仅能够诞生自己的灵智,更能镇压教派国家气运。 比如说宝界的王者人皇笔,不仅是天地间的第一支毛笔,更跟随过仓颉,黄帝等上古圣者,见识过文字诞生,逐鹿之战。 人道功德临身,能够获得他的王朝必定会百劫不灭,万劫不消。 大乾王朝的镇国之宝是一枚传国玉玺,虽然比人皇笔差上不少,但也是一尊了不得的宝物。 这枚玉玺本是先秦之物,得日月精华,凤凰点化,更有当世大家以鬼神之力雕刻有篆书天命所归四个大字。 这枚玉玺,不仅可以镇压个人,教派气运,更能镇压大乾气运。 大乾立国三百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气运如同烹油一般鼎沸,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它的功劳。 黄子澄见黄文峰到来,瞬间没了刚才的洒脱不羁,好像是老鼠见到了猫一般,恭恭敬敬,规规矩矩身体笔直,好似一棵青松的站在一边。 还是那句话,真是一物降一物! 黄子澄敢不要读书人的名声,流连勾栏之地。 黄子澄敢不顾礼法,在诗会上喝的大醉淋漓,和司徒刑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黄子澄敢不要功名,为了一篇诗稿,和主政一方的傅举人针锋相对。 但是,当他见到黄文峰的时候,全身的勇气和洒脱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有的只是拘禁和不安。 “傅兄,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黄文峰看都没看黄子澄一眼,看着傅举人拱手笑道。 “不好,非常不好!” 傅举人心情不爽,脸色冰冷,看也没看黄文峰,只是有些肉疼的看着杜城隍消失的地方。 那可是鸣州修身诗的原稿,可以当做传家之物,竟然被那杜城隍在自己眼皮底下偷走。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就有一种滴血的感觉。 还有那个不知名白发鬼将,一箭将自己和黄文峰逼退,最令人感到震惊的是,那员鬼将竟然还是一名前朝余孽。 这个事情定然不能息事宁人,杜城隍一定要给自己一个说法。 否则就算拼着不要这张老脸,也要狠狠的告杜城隍一个刁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黄文峰在傅举人那里碰了一个软钉子,也不生气,毫不在意的笑笑,一双丹凤眼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司徒刑。 司徒刑虽然年岁不大,但是面如冠玉,目似漆墨,蜂腰猿臂,站在那里,好似一棵挺拔的青松,全身上下有一种难言的气度。 “不愧是谢家玉树!” 黄文峰不由在心中暗暗赞道。 “真是一块难得璞玉,如果能得良师指点,必定能成为一代文宗。” “吾多次听子澄提起过汝,说来咱们也不是二次旁人。” 黄文峰满意的点头点头,微笑说道。 “要是从子澄那里论起,汝得喊吾一声世叔。” “司徒刑见过世叔。” 司徒刑也是一点就透的人物,而且和黄家拉上关系,扯上虎皮也没有坏处。所以司徒刑没有任何犹豫的躬身拜道。 “如果学问上有不解之处,尽管来问老夫。” 黄文峰看着没有任何犹豫拜倒的司徒刑,眼睛满意之色更浓,机会都是给有准备人准备的。 司徒刑不仅有才华,而且善于把握机会。 “黄文峰,此子是老夫弟子,休要惦记。” 傅举人见黄文峰眼神幽幽,暗道不好,急忙上前,仿佛母鸡护雏一般,把司徒刑护在身后。 “只是座师,又不是入室弟子,又不是衣钵弟子。” 黄文峰面色不变,毫不为杵,淡淡的说道。 第七十八章 毛发 第七十八 “只要不是汝的入室弟子,衣钵弟子,吾不在乎。” 黄文峰看着面色黝黑的傅举人,一脸轻松,丝毫不介意的说道。 “你!” 傅举人被黄文峰气的面色赤红,恨不得一拳打碎黄文峰的门牙,但是内心也不得不承认黄文峰说的有道理。 司徒刑并不算自己的入室弟子,更不是衣钵弟子,就算转投黄文峰的门下,也不会有人讲什么。 “这是道儒一脉的掌教黄文峰,他们这一脉传承于陈抟,邵子,崇尚黄老之学,主张儒家和道家思想的融合,闲云野鹤,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立言,立功,立德三不朽。” 傅举人见黄文峰对司徒刑有兴趣,急忙上前怒声呵斥道。 司徒刑听闻黄文峰的道儒一脉,竟然不出仕,不立朝,不由暗暗的摇头,儒家不依人王不兴,不出仕的儒家,怎么可能真正的实现立言,立功,立德? 更何况,他虽然有文胆,身穿儒服,但是骨子里还是重法治,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法家。 法家比儒家对人王的依赖性更强。只有借助人王的力量,才能行革鼎之道,又怎么可能不出仕呢? “吾虽非官身,但是朝中诸多故友。” “汝个腐儒,安敢诳语欺吾?” “吾道虽然崇尚不出仕,但却有山中宰相之美誉,不论是人主还是朝廷诸公,多有问计,朝为田舍郎,暮为天子臣。” 黄文峰见司徒刑眼睛中流露出犹豫之色,不由面色大变,怒声呵斥道。 “汝就是个杂毛。” 傅举人面不改色,怒声回道。 “老夫朝中就无挚友,师长不成?” 黄子澄看着两人怒目而视,对着司徒刑调皮的眨了眨眼,并且撅噘嘴,一脸的戏虐。 突然,他发现断裂的桌面上竟然有着清晰的字迹,正是司徒刑手书的《陋室铭》。 “力透纸背,入木三分,司徒刑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真是了不得。” 黄子澄心中不由的暗惊,这块木板虽然比不得原稿,但也是难得之物。再也顾不得正在吵架的两个老小孩,小小翼翼的把木板抱在怀里,仿若珍宝一般。 黄文峰眼角余光看到黄子澄的动作,眼睛里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就连脸上也不自然的流露出一丝得色。 傅举人看着黄文峰的表情,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的漆黑。 “小混蛋,给我放下!” 等傅举人发现回头,黄子澄已经抱着木板躲在黄文峰的身后,仿佛是一只偷鸡的狐狸,脸上说不出的得意。 “汝这老匹夫,气煞老夫。” 傅举人看着黄子澄手中刻有陋室铭的木板,还有黄文峰一脸得意防备的神色,就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阵发堵。 “子澄常言,和汝是好友,有时间可以到吾宅做客。吾家中虽贫,但是有藏书千卷,更历代大儒墨宝真迹。” 黄文峰见傅举人面色发赤,想要发飙,急忙拉着黄子澄匆匆离去。 “司徒,老夫家中也有藏书千卷,你尽可随意翻看。” 见黄文峰远去,傅举人生冷的面色陡然变得温和起来,柔风细雨的说道。 四周的学生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傅举人,这还是以严谨治学,铁面而著称的傅学政么? “谢座师!” 司徒刑急忙行礼,表示感谢。 “休要听那黄文峰之言,老老实实做学问才是正途。” 傅举人看着温文尔雅的司徒刑,有些满意的说道。生恐他被黄文峰蛊惑,有些叮咛的说道。 “学生明白!” 司徒刑也是极有主见的人,儒道一流仅仅不出仕一条,就绝了他大半心思。毕竟司徒刑是法家传人,对权势渴求要远大于一般儒家弟子。 “恩,你明白就好!” “开席,不要被那个老杂毛坏了性质。今日司徒写成鸣州诗,载入《文以载道》,我等能够亲眼目睹,是我等的幸事,也是知北县的幸事。” “老夫提议,为了此事,大家满饮此杯!” 傅举人回到主座之后,并没有立即坐下,而是端起酒樽,声音激动的说道。 彩! 彩! 彩! 所有的秀才还有商贾都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大声的喝彩祝贺道。 司徒刑不敢托大,急忙站起身,端着酒杯向傅举人和诸多学子一一回礼,不论高低贵贱,但求每一人都招呼到。 免得因为一时不慎,落了别人的面子。最终导致结怨。 傅举人满意的看着司徒刑,如此年纪在这种场合还能保持不骄不躁,真的是非常难得。 就在他打算宣布诗会进入下一环节的时候,眼睛无意间扫到烤肉上,面色不由的变得阴沉起来。 原来在烤熟的牛肉上竟然有一根长长的毛发,格外的扎眼。 正在侍奉的侍女见到那根黑色的毛发,用手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是脸上却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今天负责烤肉的人是谁?竟然敢如此无礼。这是打算噎死老夫不成?” 傅举人身形暴起,将条案上的烤肉打落,怒声问道。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将那个厨师给我压上来,本公子要亲自审问!” 李承泽见傅举人面色赤红,眼睛里有着难掩的怒色,急忙上前讨好说道。 “诺!” “诺!” 两个下人低头答应后,迅速的向后厨跑去。不大一会就扭着一个身穿麻衣,吓得全身发抖的汉子来到场中。 “抬起头来,吾来问你,今日牛肉可是汝烤制?” 傅举人面色阴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汉子,大声质问道。 “回大人,正是小人烤制。” 那麻衣汉子见到傅举人的双眸,被傅举人的威严所慑,好似老鼠看到猫,全身哆嗦着说道。 “吾来问你,这烤肉可曾假借于人?” 傅举人再次声音冰冷的问道。 “未曾!” 麻衣汉子身体伏的更低,全身汗如雨下,哆哆嗦嗦的说道。 “竟然是你亲手烤制,又不曾假借于别人之手,那你告诉我这根毛发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要噎死老夫?” 傅举人面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带着几分狰狞大声吼道。 第七十九章 三宗罪 “小人真的不知,大人饶命啊!” “小人真的不知,大人。。。” “大人,您就放过小的吧!” 麻衣汉子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佝偻的趴在地上,仿佛是一只没有脊椎的软体动物,声嘶力竭的大声哀求道。 “大胆,竟然敢谋害学政大人,左右,给我拖出去杖刑三十。” 李承泽看傅举人面色难看,极力想要挽回形象,主动站出人群有些讨好的大声呵斥道。 “真是岂有此理,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竟然如此马虎。”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其他的儒生见傅举人受辱,也都义愤填膺的大声说道。 麻衣汉子本就惊惧,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更是害怕,全身颤抖,看起来竟然好似衰糠一般。 “司徒,这件事你如何看?” 傅举人并没有立即做出决定,而是有些考校的看着司徒刑,面色和煦笑着问道。 李承泽的手攥的发白,有些嫉妒的看着司徒刑。 这一切本来应该是自己的。 该死的刘子谦,该死的司徒刑,这笔账迟早要和你们清算。 李承泽在心中暗暗的发誓道。 “学生认为这人该死!” 司徒刑走出人群,躬身行礼之后,面色肃穆的说道。 麻衣汉子听到司徒刑的话,面色更加的灰败,眼睛中充满了绝望。如果不是两个甲士押着他。他定然要起身质问司徒刑,究竟有何冤仇,竟然想要如此害他。 轰! 刚才还算安静的人群仿佛被扔进了一颗深水炸弹,瞬间被引爆开。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罪不至死! 真是歹毒!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胡龙画虎难画骨。 没想到司徒刑长的一表人才,满脸正气,却是那投机取巧趋炎附势之辈,可惜了大好的才华。 “司徒刑,汝的心肠怎么如此歹毒。这厨师虽然有过错,但是罪不至死,按照大乾律最多杖刑二十。。”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汝为了一己之私,竟然罔顾大乾国法,陷老大人于不义,真乃不忠不孝之徒。” 李承泽挺直腰板,怒声呵斥道。 其他儒生虽然没有讲什么,但是表情中已经透露了他们的想法,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是和李承泽站在一起的。 傅举人有些狐疑的看着司徒刑,希望能够他能够解释一二。 司徒刑面色不变,拱手向傅举人行礼之后,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朗声说道: “跪在地上的厨师挺好了,你有三宗死罪!” “如果你有一条认为不合理,不该杀。我愿意承受诬陷之罪。” 傅举人有些震惊的看着司徒刑,其他儒生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诬陷,在大乾律令中可是重罪。 会承受同样的惩罚,也就是说,如果今日司徒刑的理由不能让大家心服口服的话,就要承受被斩首的惩罚。 李承泽眼睛里流露出狂喜的神色,真是不知死活。 司徒刑,司徒刑,既然你不想活,那么就别怪我心狠。 只要司徒刑诬告之罪成立,定然要借助父亲的权势将他弄死在牢狱之中。 “请公子直言,吾究竟有何罪过,竟然会背负三宗死罪。” 跪在地上的厨师知道必死,心中反而没有了畏惧,昂起头,一脸不服气的吼道。 “咳咳!” “老夫偶感风寒,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结束吧。” 傅举人清清嗓子,咳嗽几声,有些性质缺缺的说道。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这是傅举人在保护司徒刑。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但也不敢忤逆学政。 毕竟学政掌握评卷科举的权利,对儒生求取功名来说是无上大杀器。 所以没有儒生敢轻易得罪当地学政。 “老大人,我不服!” 李承泽好不容易抓住司徒刑的把柄,就算傅举人张口,他也不想轻易放过。 傅举人面色清冷,静静的看着李承泽,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李承泽顿时感到一股压力铺面而来。如果不是他有自己的骄傲,还有父辈作为靠山,恐怕瞬间就会被傅举人的气势压倒。但就是这样,李承泽的脸色也比刚才苍白了几分,嘴巴发干,强忍着心跳加快,李承泽一字一顿的说道。 “老大人,司徒刑轻言杀戮,不处理,公理何在?学生不服!” “老师,学生有话讲。” 看着悲情博取众人同情的李承泽,司徒刑躬身说道。 “讲!” 傅举人冷冷的看了李承泽一会,见其他人脸上多同情愤慨之色,不好再强行压下,免得惹出更大的事端。 “老师,此人有三宗罪,当杀!” “你将厨刀磨得锋利异常,能够轻易的切断骨头,但是却没有办法切碎一根毛发。” “这是你的第一宗罪,该杀!” “你可心服?” 司徒刑面色严肃,大声喝问道。 趴伏在地上的厨师本想本能的反驳,但是听到司徒刑的喝问之后,他的面色竟然说不出的诡异。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诡异之中还带着一缕喜色。 “我认罪!这的确是小的错,该杀!” “你将火炉的炭火烧的通红,能够将牛肉烤熟,但是却没有办法烧毁一根毛发!” “这是你的第二宗罪,该杀!” “你可心服?” 司徒刑面色冷酷的喝问道。 “小的心服!” 麻衣汉子脸上喜色更浓,以头触地,声音颤抖,大声说道。 “小的真是该杀!” “你将细小好似蝼蚁的骨头残渣剔除,但是眼睛却没有看到这么大的毛发。” “这是你的第三宗罪,该杀!” “你可心服?” “小的心服,这三宗罪,小的确实该死!” 麻衣汉子趴在地上,以头触地,心悦诚服的大声说道。 李承泽和众多儒生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傅举人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看向司徒刑的眼睛中却有掩藏不住的满意。 “公子,小的犯了三宗大罪,真是该杀!” 麻衣汉子跪在地上,神色坦然的看着司徒刑。 “你可曾和谁结怨?” 傅举人到现在再不明白司徒刑三个该杀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实在太愚钝了。 面色如水的看着麻衣汉子,低声问道。 第八十章 狗血 “吾和侍卫李某有宿怨。今日正是李某当值。” 麻衣汉子挺直腰板,思索瞬间,笃定的说道。 “将李某给我押解来。” 傅举人听到后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诺!” 两个披甲之士再次离开,不大一会,身穿劲装,身体强壮,带着新伤的李某就被两个甲士押了过来。 “回老大人,在押解过程中,李某试图反抗,故而发生冲突。” 两个甲士将李某按倒在地,有些不忿的说道。 傅举人看着跪倒在地上的侍卫,事情已经非常的清楚。如果不是心中有鬼,这个他抗拒执法,更不会反抗。 “真是你这个混蛋,竟然敢陷害我。” “你忘了落难之时,是谁搭救的你。当年如果不是我好心,你早就饿死在路边,成为了一堆枯骨。” 麻衣汉子见侍卫李某被倒剪双手,按到在地上,虽然心中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感觉心头发颤,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我,现在更是要处心积虑的害我?” 被倒剪双手的侍卫脸上流露出愧疚,怀念的神色,但是仿佛想到了什么,眼里的温情很快就被冰冷所代替。 “你不死,我如何能够和绣娘双宿双飞。” “你。。。” 麻衣汉子的身体如同被雷击一般,本来还神情激动的脸庞瞬间变得额僵硬,怔怔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嘴唇哆嗦,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司徒刑有些同情的看了麻衣汉子一眼,虽然只是短短的只言片语,但他还是整理出了事件的脉络。 麻衣汉子对侍卫有救命之恩,但兄弟二人却最终因为一个叫绣娘的女人反目成仇,相爱到相杀,在言情剧中都是烂大街的。 真是狗血,没有任何新鲜可言。 但是在“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男权思想严重的大乾,却是一件了不得事情。 “真是贱人!” “娼妇!” “应该浸猪笼。” “七出之罪!” “狗男女。” “男盗女娼。” “真是给家门蒙羞。” 司徒刑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其他儒生自然也品出了滋味。有些可怜的看着麻衣汉子,面红耳赤,有的更是撸起袖子,抽出随身宝剑,恨不得将这一对奸夫**全部斩落剑下,如果不是旁人拦着,流觞诗会上还真有可能发生血光。 麻衣汉子见众人如此恶毒的辱骂自己的妻子,嘴巴开合,有心解释一二,但是最后只能化作重重无奈的叹息。 “大丈夫何患无妻。” “此女生性淫荡,并非良配,而且犯了七出之罪。只要你告到衙门,大人必定会为你做主。” 有儒生见麻衣汉子可怜,小声劝解道。 “如果不会书写状纸,我可以给你代笔,做你的状师。” 因为古代人识字的不多,经常请人代笔书信,代笔诉状等,久而久之,很多儒生就做了状师,经常替乡人打官司。 世人说起古代封建制度都认为全都是糟粕,都是压迫压榨女性,司徒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在大乾生活的岁月,让他从一个全新的角度重新进行观察定位。 封建社会的制度也不全是糟粕,如果真的如同现代人所想的那般,古代女性早就死光了。也就没有了人类的繁衍生息。 至少在司徒刑看来,古代封建社会的婚姻制度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 古代妇女只有犯了七出之罪,才能被夫家休掉。 “七出三不出”,是古代中国有关女人被休之问题的。《礼记·大戴礼》云:“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盗窃,去。”是为“七出”,也就是说,七条中占了一条,男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休女人了。《礼记·大戴礼》还云:“妇有三不去,有所娶无所归,不去;与更三年丧,不去;前贫后富,不去。”是谓“三不出”,也就是女人在三种情况下不得被休。“七出三不出”作为一种道德礼教,最终形成于汉代;唐代时,变成了法律。《唐律疏义》《元典章》和《清律》都把它纳入了法律条款中。 所谓的“三不出”比较简单,也就是女人在三种情况下不得被休。第一种情况,娶的时候娘家有人,但是后来娘家没人了;第二种情况,在婆家守过三年丧期的;第三种情况,娶的时候婆家穷,娶过来后婆家变富了。 在司徒刑看来,糟糠之妻不下堂,就体现了封建婚姻制度的人性化,对女性提供了足够的保护。 这就是精华。 在开放自由民主的现代,有多少人同困苦,不能共富贵,抛妻弃子屡见不鲜。 这种事情在古代是不允许发生的。 先贫而后富,不能出。 就凭这一条,就说明封建制度固然有糟粕,但也有精华,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 这个世界上不缺乏美,缺的是发现美的眼睛。 。。。 刘子谦面色煞白,仓皇好似流浪之犬。 虽然被赶出诗会,但是他并没有离去。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李承泽能够看在慧娘和往日的情分上,替自己在傅学政面前美言几句,保住府试的资格。 如果司徒刑知道,肯定会嗤笑一声,此时最想要他性命的,恐怕就是他口中的李承泽李公子吧。 竟然还敢奢望李承泽赌上自己的前途替他美言。 当看到诗会上文气冲天,文钟自鸣,众人传唱司徒刑所作《陋室铭》的时候,刘子谦的脸色陡然变得灰白,炽热的鲜血再也压抑不住,喷射而出浸湿胸膛。 刘子谦眼睛空洞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走在街上,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完了。就算李公子为自己进言,傅学政也不会收回成命了。 “司徒刑,汝坏吾功名,吾恨不得食汝之肉,喝汝之血。” “恨!” “恨!” “恨!” 刘子谦用拳头狠狠的砸在地面上,血肉模糊都无知觉,眼里恨意更是用三江之水都不能洗尽。 “汝真的想要报复司徒刑?” “汝畏死乎?” “吾不畏死。” 刘子谦陡然感觉脑袋一沉,在昏睡过去之前,在昏迷之前,他隐隐只看到青色道袍一角。 第八十一章 重罚 儒生们一个个群情激愤,侍卫被扭送到衙门之后,众人的心情还是没有平复。 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高谈阔论或窃窃私语,愤慨之情溢于言表。 夭夭轻轻的啐了一口,用娇小的玉足踢着地上的土,有些厌恶的看着侍卫离去的方向。 “真是不知廉耻,狗男女。” 说完这句话,她突然又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最是轻贱,脸色突然变得煞白,紧咬着嘴唇才没有让自己哭出来。可就是这样,她的肩膀也控制不住的抖动起来。 “身份卑微不可怕,别人轻贱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自轻自贱。” 司徒刑伸出大手,捏着夭夭的玉手,轻声细语的的说道。 “只要你不自轻自贱,总会有出头之日。” “瓦块尚有翻身日,何况人乎?” 夭夭有些痴痴的看着司徒刑,一时竟然相对无言。 “公子,那个侍卫也就罢了,绣娘只是一介弱女子,众位大人为何要。。。” 夭夭咬着自己的嘴唇,对这种私通行径虽然愤恨,但是对那素未谋面的绣娘,不知为何她竟然有几分同情。看司徒刑并没有参与谈论,脸色也是平静,有些喏喏的问道。 “侍卫监禁,绣娘被乡人驱逐,生不回乡,死不入坟,你可是认为此事处理的过重,有失公允?” 司徒刑眼神幽幽,知道夭夭的的想法肃声问道。 在古代那个环境里,对一个没有生产能力的弱女子来说,被驱逐出境,没有家人乡邻的照顾,生活会异常的艰辛,最终难脱流落风尘或者是被贩卖杀害。 所以说这个刑法不能说不重。 “夭夭不敢!” 司徒刑体会法家经义养望之后,威严日重,只是轻轻的一瞥,就让夭夭有一种心头发颤的感觉。 “汝通儒家典籍,崇尚仁义,有此想法也并无错误,但是吾却认为此事如此处理最是得当。” “人心本恶,只有轻罪重罚,才能震慑旁人,免得重蹈覆辙。” 司徒刑眼睛幽幽的说道。仿佛是为了回应司徒刑的观点,知北县上空的法网低垂,一丝丝法度交织,说不出的威严,众人不由感到心头一紧,好似身上枷锁更重。再也不敢向以前那么放肆。 几个正在眉目传情,郎情妾意的男女,法网低垂之后,陡然感觉心头一疼,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正在包裹束缚他们。 让他们不敢越雷池一步。 心中惴惴,在相望,竟然再也没刚才的情趣。 。。。 “大人苦心,夭夭愚钝。” 夭夭低垂着头,心中虽然还是不忍,但是也明白,司徒刑的话是正确的。 司徒刑说的复杂,其实说白了就是四个字杀鸡儆猴。 通过绣娘和侍卫这只鸡,来震慑知北县其他男女心中的那只猴子。国法威严,休要轻犯。 整个诗会上都流淌着一种叫做愤怒的情绪,众人哪里还有心思讨论诗文? 傅举人见这种情况,也不愿意多呆,早早的就离席。只是在离开之前,特意嘱咐司徒刑有暇定要到他府上做客。 如果想要请教学问,随时都可以。 看着面色和煦的傅举人,还有时不时点头的司徒刑,妒火中烧,李承泽感觉自己的心中仿佛有无数的蚂蚁在乱爬,说不出的憋闷难受。 如果不是顾忌傅举人,还有在场的儒生商贾,他真想大吼几声舒缓心中的抑郁之气。 而此时,不论他心中多么的抑郁,也只能强行压下,整个人看起来都阴郁无比,几个儒生把他身边走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感到一阵阵寒气扑来。 司徒刑没有在意李承泽的反应,在傅举人中途离场后,他当之不让的成了全场焦点,不论是同年儒生,还是县里的商贾,都找机会和他攀谈,试图拉上一丝丝关系。 司徒刑也来者不拒,但和善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倨傲。既不让人感觉他难以亲近,又保持着足够的距离,他仿佛沉浸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尺度拿捏的异常准确。 看的其他儒生和商贾心中不由暗暗的称奇。 司徒刑深谙酒桌文化,能推则推,能少喝绝不多喝,但就是如此,也架不住诗会上人多,推杯换盏,司徒刑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杯酒。如果不是夭夭中途替他挡了几轮酒,恐怕他只能被人送回家中。 看着成为全场焦点的司徒刑,门前冷落的李承泽眼睛赤红,心中妒忌之情更重。 “公子,要不要小的找人教训教训他?” 有小厮上前一脸讨好的说道。 李承泽眼睛阴郁的看着司徒刑,时不时有凶光闪烁,不知道正在琢磨什么。 诗会结束的之后,司徒刑婉言谢绝了夭夭的邀请,和几个儒生形骸放浪的走在知北县的大街之上。 在众人虚伪或者是真心的祝福下,回到了自己的陋室,没想到用树枝柳条编织的院门外竟然有人等候。 金万三见司徒刑回来,身上带着酒气,但是神智还是清醒,有些讨好谄媚的上前,躬身行礼,笑着讨喜的说道: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今日老爷一鸣惊人,来日必定能够金榜题名。” “真是机灵,老爷重重有赏。” 司徒刑的脸上绷紧,但是眼睛中还是流露出一丝喜色,笑着说道。 “谢司徒老爷赏。” 金万三听到有赏银可拿,脸上的虚假的笑容竟然多了几分真诚。 司徒刑也没有打算计较。 今日他诗成鸣州,一文成名,别说知北县本地,就连北郡,也有人在不停的传唱陋室铭。 真是应了杜甫的那两句诗,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 以后这样的人和事情会越来越多,如果事事计较,最后只会落到无人可用的尴尬境地。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宅院,土地的事情有着落了?” 司徒刑打开房门,请商人金万三走进屋内,不顾茶几上的茶水冰冷,胡乱喝了几口凉茶,口中的干渴减轻不少,感觉神智清醒一些这才开口问道。 第八十二章 庭院 “老爷,城东有一块合适的土地,宅主也愿意出售。” 金万三等司徒刑喝完茶水,神智清醒之后,才有些讨好巴结的说道。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势力,现在整个知北县,不,整个北郡,谁不知道司徒老爷是文曲星下凡,诗会一鸣惊人,写出鸣州诗词。将来必定会获得举人文位,受到朝廷的重用。 如果做事入了司徒老爷的眼,提携一二,绝对是破瓦翻身,前途似锦。 所以对司徒刑的事情,他格外上心,找到合适的地块之后,第一时间就来到司徒刑的住处,又在院门外足足站了一个时辰。 心中不敢有任何不满,为何?名望也! 这也是司徒刑想要养望的原因。 只有有足够的名望,不仅能够获得朝廷的敕封,还能获得万民的认同拥护。 司徒刑看了一眼金万三,对他心中所想,司徒刑心中如同明镜一般,但是他并认为金万三做错了什么。 金万三因为是商人的缘故,为人处世圆滑,而且因为格局眼界的关系,还带有一丝小老百姓特有的市侩。 所以,金万三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不足为奇。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自己现在有了一定的名望,自然会有很多人靠拢,或者是提前投资。这是常理,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司徒刑的目光扫过,金万三顿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不由的收起小心思,认真的介绍道: “土地面积够大,房舍情况也不错,不用修缮,就能直接入住。就是远离县城,容易被妖兽侵扰。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卖家的价格出奇的便宜。” 司徒刑看过金万三的气运,青色气运,更凝聚成一锭锭金元宝,日后定然富甲一方。这样的人自然有常人不具备的能力。 猫有猫道,鼠有鼠路,金万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寻得不错的土地卖家,也是不易。 如果金万三能力,品格上佳,可以将他招募为食客,加以培养,定然能够独当一面。自己很多不方面操作的事情,也可以让他出面周旋。 蓄士,圈养门客的想法,司徒刑早就有之,昔孟尝君,门客三千,虽然多是鸡鸣狗盗之徒,但是也助其脱难。 自己有望气之能,定然能提前发现人才,加以培养,定然能明珠破土。 获得良才辅佐,气运反哺之下,对自己的命格也有很大的裨益。 金万三的能力不一般,而且在商业方面有很高的天赋,值得拉拢培养。 金万三不知道司徒刑心中所想,见司徒刑陡然止住话头,眼睛幽幽,还以为他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呢?心中不由惴惴。 “这块地面积多大,有何建筑?” 司徒刑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看的说道。 金万三用眼睛的余光偷着打量司徒刑,见他脸上没有任何不渝之色,这才将心放下。房屋图纸,周边地图等金万三都准备的十分齐全,让司徒刑足不出户就能对田地,房舍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能拥有这等华宅,自然不是常人,为何会被区区妖兽侵扰?” 司徒刑看了一会,有些好奇的问道。 “回老爷,这里的主人曾经官拜八品侍郎,也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可惜福薄,家中没有男丁,唯一的女儿也远嫁他方,侍郎老爷去世后,家道也就落败了。” 金万三对这个房子深入了解过,自然张嘴就来。 “房屋依山傍水,主家曾重金请阴阳家堪舆,风水格局上佳,配以风水阵法,吞纳山水灵气,滋养自身,更无疫病之忧。” “三水汇流之地,土地肥沃,而且因为妖兽的关系,少开垦,地力足,在这里耕种,必定连年丰收。” “看着不错,明日咱俩一起去实地观看。这是赏你的!” 司徒刑看着图纸,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但是具体如何,还是要实地观看之后再做决定。随手打赏了金万三一块碎银子。 “谢司徒老爷赏。” 手里得有三四两重的碎银子,金万三脸上的笑容,不由多了几分真实。 “用心做,银子少不了你的。” 司徒刑挥手让金***下,自己则坐在油灯前面温习。 第二日,天还没有大亮,金万三就恭敬的站在司徒刑的院门外。 司徒刑也没矫情,在金万三的带领下来到县城内最大的一家车马行,虽然武道昌隆,先天武者可以腾空而立,修者度过阴神,成就人仙之后更是飞天遁地,千里之外,须臾即至。墨家也有木牛流马,不食草料,不知疲惫,日行千里。 但是百姓出行,最多用的马车,牛车。 马车是小车,速度虽然快,但是颠簸,牛车是大车,速度慢,但是坐着舒服。 马匹为战略物资,十分珍贵,很少用来运输。所以士大夫,百姓出行,多会选择牛车。 司徒刑对牛车的价格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好在有金万三,他上前和车行老板交涉了一会,最终以五十个铜钱的价格,雇佣了一辆铺着干草,被褥,看起来十分干净的牛车,还有一个满脸沟壑,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老茧,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车把式。 司徒刑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车把式也知道,车上端坐的是贵人,攥着鞭子的手很稳,宽敞的牛车非常的平稳,根本没有颠簸的感觉。 车轱辘压着车辙,很快就出了泥土路,上了一条青石铺成的繁华。 城中的街道都是青石铺成,两旁店铺林立,各种吆喝之声不绝于耳,车把式仿佛十分享受这种吆喝,时不时的用眼睛的余光打量店里耸动的人头。 “真是盛世。” “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大乾已经立朝三百载,一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真是小民福气。” 司徒刑有些感慨的说道。 “老爷说的是,只要能吃饱,能穿暖,我等小民就知足了。” 车把式点头应道。 “听说东南沿海倭寇一直在闹,只是希望这样的太平光景在长一些。” 老把式仿佛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的说道。 第八十三章 驱逐 “你个老梆子,赶好你的车,胡说个甚,当今天子圣明,天下怎么会有不太平?” 金万三见车把式絮絮叨叨,担心扰了司徒刑的兴致,低声怒斥道。 老把式被训斥,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鞭子,没有答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车上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好在司徒刑平日也不是多话之人,在城里就看着两旁的店铺和人流。出了城,道路两旁就是绿油油的庄稼地,还时不时有飞鸟,野兔等,倒也不寂寞。 “你个破鞋,滚出知北县。” “娼妇,你就应该浸猪笼。” “败坏门风的贱人。” 一群妇人围拢在一起,不停的用指指点点,大声怒骂道。有过激者更是将鸡蛋,烂菜叶抛出。一个双十年华,身穿白素的绣娘全身沾满了污秽物,面色灰败,蓬头垢面,全无往日姿色,双眼空洞的坐在驴车之上,仿佛是没有灵魂的木偶。而赶车之人,正是和司徒刑有过一面之缘的麻衣汉子。 麻衣汉子时不时回头,眼睛里流露出不忍之色。 “真是活该,竟然敢偷情,这是大人们慈悲,要我说就应该将这样的女人浸猪笼。” 金万三看着身形狼狈的绣娘,没有丝毫的同情,狠狠的吐了一口浓痰,愤恨的骂道。 “娼妇,娼妇,娼妇。” “驱逐出县,永世不得返乡,这次的判罚有些重了。” 老把式看着全身都是污秽的绣娘,吧嗒吧嗒嘴,有些悻悻的说道。 “你个老梆子,莫非看上那个娼妇了不成?” 金万三面色有些不渝的看着老把式,言语刻薄的说道。 “你这个后生,你这是说啥子来。” “如果犯了七出之罪,判他们和离就是,把一个弱女子赶到外地,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亲眷照顾,你让她杂活哩。要我说,这官老爷是把这女子往死里逼。” 老把式面色赤红,嘴唇颤动,声音有些大的吼道。 司徒刑跪坐在牛车之上,没有参与两人的话题,眼神幽幽,不知道正在琢磨什么。 “娼妇。” “败坏门风。” “祖宗蒙羞。” “奸夫*************司徒刑看着全身沾满烂菜叶,碎鸡蛋,眼睛里没有任何光泽的绣娘,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恻隐之色。 “我们去南城门外。” 司徒刑轻轻闭上眼睛,淡淡的说道。 “老爷,你搞错了,我们要去的庄子在东城门外。” 老把式有些诧异的问道。 “去南城门外。” 司徒刑眼睛没有睁开,没有进行过多的解释,声音清冷的说道。 “诺!” 老把式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见司徒刑面色清冷的端坐在那,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威势。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拉车的黄牛很温顺,车把式轻轻的挥动鞭子,老牛就顺势转了一个弯,拉着牛车,顺着田间小路斜插过去。 小路因为有杂草田埂,很是颠簸,就算有稻草和被褥,也不是很舒服。 老把式怕司徒刑受不了这个苦,有些担心的扭头看了一眼司徒刑,但是他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 司徒刑经过文气洗礼,身体素质要远超旁人。更何况他还是武师境,如果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司徒刑虽然坐在那里,但是他的身体好似风中的细柳,随着牛车的颠簸,左右轻微摆动,这点颠簸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见司徒刑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老把式这才放下心来。 “这些土地,有些干了。” 看着田地里的幼苗,叶面有些干枯发卷,司徒刑让车把式停下牛车,自己到地了看了一会,因为缺水,有的土地更是已经开裂。 “从开春到现在,就没有下过雨。今年的光景不好,哎!” 老把式看着艳阳高照,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面色忧愁的说道。 “其他郡县情况如何?” 司徒刑有些好奇的问道。 “回老爷的话,其他郡县旱情虽然没有知北严重,但是旱情已显。” 车行负责南来北往,信息最是灵通,有一些情况,询问他们最合适不过。 司徒刑端坐在牛车之上,虽然不从事农事,但他对这方世界的认识可要在众人之上,大乾是一个神道昌盛的位面,不仅有风伯雨师,河流,湖泊更有龙王。 龙王的职责,就是行云布雨。 知北县今年大旱,定然和龙王脱离不了干系。 按照道理说不能,龙王都是朝廷敕封的,大乾的神道也是依附在人道之下,如果有旱情,朝廷发一道文书,自然有龙王奉令行云布雨,普降甘霖,这也是大乾三百年风调雨顺的原因。 如果有龙王胆敢不奉诏,定然难逃剐龙台上走一遭。 大乾太宗在位之时,曾有泾河龙王因意气之争,不顾人王旨意,擅自篡改诏书中的下雨时辰刻度。 被朝廷言官魏征发现,上奏天子。 天子大怒,命魏征梦中斩龙,天下神道为之胆寒。 在无神灵胆敢矫旨不遵。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竟然出现大范围干旱,司徒刑本能的感觉这个事情有些不简单。 车轱辘在干涸的土地上压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车辙。老把式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经验丰富的车把式能够从车辙深度判断出牛车上所拉物体的重量。 按照他的经验,只有载重超过千斤的牛车才会在土地上留下这么深的印痕。 但是,邪门的是,今天他的牛车只拉了两个客人,而且看他们体型也不是很健硕,更没有随身携带兵器之类的重物,怎么可能有这么深的车辙?难道是土地松软的关系? 司徒刑发现了车把式眼中的疑惑,轻轻的提气,将全身的重量上移。本来吃重的牛车顿时变得轻便起来。 老把式看着地上重新恢复浅浅的车辙,有些自嘲的笑笑。原来是路况的原因,真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这里,老把式扬起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打了一个漂亮的鞭花,鞭头击碎空气发出清脆的响声。 让众人因为困乏而萎靡的精神不由的一振。 第八十四章 银票 牛车从田间小路横插过去,虽然难走,但是走的是捷径,速度快了不少。没用多长时间,牛车就从田垄间的绿纱帐里钻了出来。 在河岸边又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知北县用青砖堆砌的南城门已经隐隐可见。 “吁!” “吁!” 老把式扯着牛车缰绳,嘴里轻轻的打着号子。老黄牛早就通人性,将牛车缓缓的停泊在一株一人合抱粗壮的大柳树树荫之下。 阳光透过树冠,落在地上,显得格外的斑驳。清风吹过,下垂的柳枝仿佛南国佳人的细腰随风摇摆,说不出的美丽。 几只不知名的小鸟站在树梢之上,叽叽喳喳的叫着,静谧中多了一丝灵动。 金万三看了一眼闭眼假寐的司徒刑,有些厌恶的挥手,树梢上的黄雀受到惊吓,扑楞拍打着着翅膀窜上云霄,隐隐有几只白色绒羽落下,被风一吹,不知飘到哪里。 本在享受的司徒刑眉头微皱,心中有些不悦,但是他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更没有指责金万三什么。 老把式将牛缰绳缠在大柳树之上,就近拔了一些新鲜碧绿的蒿草,放在老黄牛的嘴边,任它咀嚼。 看着吃的正香的老黄牛,老把式有些欣喜的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黄牛的脸颊。老黄牛也十分享受这种爱抚,伸出粗厚长满倒钩舌头,轻轻的舔着老把式粗糙的手掌。 咕噜! 咕噜! 咕噜! 轮毂和车轴之间摩擦,发出一阵阵令人感到牙酸的声响。 远远的,只见一人牵着一头毛驴,毛驴拉着一辆破旧仿佛随时都能散架的木车。 走的近前,老把式和金万三才发现,牵驴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那位麻衣汉子,绣娘目光呆滞的斜倚在驴车之上,脸色说不出的苍白。 “难道司徒老爷要等的人就是他?” 两人心中不由暗暗的合计道。 “恩人。” 在老把式看见麻衣汉子的时候,麻衣汉子也看到了大柳树下的几人。本以为是几个过路的商客。 但当他看到司徒刑的时候,脸上顿时流露出感激之色,没有任何犹豫的上前跪倒在地,给司徒刑叩了几个头,才站起身激动的说道。 “如果不是恩人仗义执言,我鲍牙必定会遭贼人暗害,生死不知。” 司徒刑缓缓睁开眼睛,也许因为闭目养神的关系,他的眼睛出奇的明亮。看了一眼一脸感激的鲍牙,他将目光落在神情呆滞,好似木偶一般的绣娘身上。 “你可曾怨恨?” “大人,您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小的岂能不知好歹。” 鲍牙脸色发白,急忙摆着手,急速辩解道。 “我问的不是汝。绣娘,我识破了汝情郎的诡计,更让汝身败名裂,永世不得返乡,可曾怨恨?” 司徒刑没有看鲍牙,而是眼睛死死的盯着蓬头垢面,全身臭烘烘的绣娘。 “大人,绣娘神智有些不清,她怎么可能怨恨大人。” 鲍牙看着眼睛毫无光泽,面目呆滞,好像行尸走肉一般的绣娘,眼睛里流露出难过的神色,声音哽咽的说道。 “我没有问你,绣娘你对今日的处罚可曾怨恨不满?” 司徒刑目光如刀,逼视绣娘空洞无神的眼睛。在他的逼视下,绣娘下意思的躲闪,眼睛中竟然有了一丝情绪。 “你是否认为判罚过重?” 司徒刑言语如刀,直指人心,绣娘呆滞的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 “怨,还是不怨?” 司徒刑声音宏大,仿佛是有一种特殊的魔力。 “奴家不敢!” 绣娘空洞的眼神中有了一丝神采,目光复杂的看了司徒刑一眼,跪倒在车上,脑袋低垂,喏喏的说道。 “不敢,那还是有怨。” 司徒刑腰板挺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绣娘的眼睛,声音好似三九寒风,瞬间不寒而栗。 “小的用性命和大人保证,绣娘必定不会怨恨大人。” 鲍牙急忙上前,扯着绣娘的衣袖,有些焦急的说道。 “绣娘,你快告诉大人,你心中没有怨。” 绣娘看着面色仓皇焦急的鲍牙,她的眼睛里流露出犹豫挣扎之色。嘴巴颤抖,想要说点什么,但是那话语就像是被堵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汝是不是认为这次判罚过重?” 司徒刑仿佛没有看到绣娘眼里的犹豫和彷徨,看着碧绿的柳条,自顾的说道。 绣娘眼中的神采更重,想到今生再无机会返乡,更无机会见到白发苍苍的高堂,不由的悲从心起。眼睛中有泪光闪烁。 “人心本恶,不施以重刑,不足以驯服。” “轻罪重判,也是无奈之举。” 司徒刑静静看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惆怅的说道。 绣娘听着司徒刑无奈的叹息声,仿佛如同雷击一般,心中的怨恨不知为何,竟然少了许多。 “这是一百两银子,你收着,到北郡后可以盘个宅院,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司徒刑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不由分说的塞到鲍牙的手里,郑重的说道。 “恩人,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你对我家有大恩,哪能再要你的银两。” 鲍牙看着手中的白两银票,急忙摆手,一脸焦急的说道。 “休要多言。” 司徒刑眼神坚定的把银票塞进鲍牙的手中,异常认真的说道: “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有了这个银票,至少能让你和绣娘过的舒服一些,不至于没有片瓦遮头,流落异乡。” “这。。。” 见鲍牙还想推辞,司徒刑声音清冷说道: “汝总想到绣娘这个弱女子陪你露宿街头吧?” 司徒刑这句话好像是一把钢刀瞬间插入鲍牙的心脏,又好像点中了他的死穴,鲍牙的眼睛余光在绣娘娇弱的身子上滑过,想到想到没有片瓦遮身,流落异乡的苦楚,他的心不由的一缩,就连推让银票的手也是一滞。 绣娘见鲍牙因为自己犹豫,急忙上前说道: “奴家本是农家女,日夜耕作,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身子哪里有城里千金小姐那样子金贵。” 第八十五章 法理人情 “拿着吧,你有好手艺,在北郡开个酒楼,只要好好做,定然能够糊口,也能让绣娘衣食无忧,不必风餐露宿。” 司徒刑没有将银票收回,一脸诚恳的说道。 鲍牙还在犹豫,但是眼睛已经柔和,明显的心动,司徒刑紧接着说道:“我信得过你的手艺,这一百两纹银就当我入股。” “鲍牙以鲍氏历代祖先之灵起誓,今日愿做大人帐下走狗,如有违背,天人共诛,请大人给酒楼赐名。” 鲍牙看着司徒刑真诚的眼神,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没有任何犹豫,跪倒在地,以头触地,撕下一片衣襟,咬破手指写了卖身契,面色肃穆好似宣誓一般的说道。 绣娘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眼睛圆睁,有泪花浮动,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鲍牙的祖上本是御厨,后来因得罪权贵而被发配边疆。固然如此,鲍氏子孙的骨子里都流淌着骄傲的血液。 以追求烹饪之道为己任,不为奴,不为婢,宁可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 司徒刑看着鲍牙手中的契约。眼中也充满了震惊之色,奴籍在大乾地位最是低贱,奴仆是家主的私人财产,就算被打死,官府也不会追究。 司徒刑是法家弟子,对法则之力最是敏感,他能感受到契约上浓浓的规则之力。 他知道,只要契约在手,利用法家神通,鲍牙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 司徒刑急忙上前伸手,想要将鲍牙从地上拉起来。但是鲍牙的态度要比他想象的坚决。两条腿好像牢牢的长在地上。 “请大人收留,鲍牙定然不负大人所托。” 鲍牙的态度很清楚,这是要卖身为奴,替司徒刑打理酒楼生意。 司徒刑本想劝鲍牙打消想法,但是实在拗不过他,抬头望天,看着天山云卷云舒,竟然想到了一副非常应景的对联。 味美招来云外客。 酒香引出洞中仙。 “酒楼的名字就叫仙客来。” 司徒刑斟酌之后,声音肯定的说道。 “味美招来云外客,酒香引出洞中仙。” “真是好对,好对!” 鲍牙咀嚼了一会,眼睛里流露出奇光,一脸赞叹的说道。 “谢大人赐名!” 瘦弱的黑驴拉着破旧的木车,在嘎吱嘎吱的响声中越走越远。 一直低头未曾言语的绣娘,心中仿佛放下了什么,突然扭头展颜一笑。 司徒刑眼中的阴郁尽去,斩仙飞刀不再颤动。司徒刑不是圣人也不是圣母,虽然只是一个弱女子,但如果绣娘最后还是放不下怨恨。 为了不留隐患,司徒刑肯定会出手斩杀。 合抱粗的柳树,枝干张开,好似一把大伞,为来往行人遮阳挡雨,换来一丝难得的清凉干爽。 行脚的商人,过路的旅人,都喜欢坐在这棵大柳树休憩片刻。 司徒刑坐在牛车的芦苇秸秆之上,看着鲍牙和绣娘的背影彻底消失,思索半晌,将手中用鲜血写成的契约书撕成碎片,扔在风中,这才若有所失的叹息一声。 “大人,你这。。。” 金万三看着风中的契约碎屑,有些震惊难以理解的看着司徒刑。 “大人仁慈。” 老把式低头,衷心的说道。 “遇到大人,是他们的福分。” “从法理的角度,重判绣娘,驱除出境,终身不得返乡。以刑法束缚人性,准备县风气为之一靖,这是对的。但是从人情方面来说,驱除一个孤女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谋生,可能面临被贩卖,杀害,流落风尘等,是为不仁,是错误的。” “以重刑明法典是为法,送她百两纹银,让她能够生存下去,是为情,这就是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 司徒刑眼神幽幽,淡淡的说道。 “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 金万三如同雷击,心中仿佛想明白了什么,想要抓住这一丝灵感,但又好似什么都不明白。 虽然他没有想明白什么,但是心中对司徒刑的敬重之情更重。 。。。 车轮再次启动,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车辙。 司徒刑身体笔直的端坐在牛车之上,养气之后的司徒刑,不论眼界和格局都提升不少,身上有一种难言的气度。 没有别比较就没有差距。 金万三虽然略有资产,气质非凡,但是和司徒刑比起来,却要差上不少。 他跪坐的姿势看起来有几分拘谨,带有小家子气的感觉。 两人同时跪坐在那里,好似富豪和乞丐,显现出的气度却截然不同。 金万三用眼睛的余光偷摸的打量司徒刑几眼,竟然有一种自惭形愧的感觉。 “啪!” 老把式摇晃着鞭子,打着鞭花,发出清脆的响声。吃饱喝足的老黄牛力气明显的大了不少,车轮转动的速度也跟着提升。 牛车从南城门入城,通过青色石路,穿过人烟鼎沸的市场,走过几个幽静曲折的巷子,等司徒刑在抬头,牛车已经到了东城门。 几个士卒有些松散的站在那,随意的检查着过往车辆和人群。 几个挑着担子走南闯北的货郎正在讨好的笑着,不停的说着好话,想要士卒高抬贵手,放他们进城。 穿着铠甲,手持红缨枪的士卒仰着头,一脸的爱答不理。 还有几个挎着腰刀的士卒在随意的翻拣货郎的担子,针头线脑,面具玩具,调料食盐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看到自己中意的就往腰间塞。 看的货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眼角更是直跳。 “呸!这帮兵痞,吃人不吐骨头。” 司徒刑的牛车在众人的后面,所以一时检查不到。看着前面兵痞欺压良民,老把式心有戚戚,使劲的吐了一口浓痰,小声咒骂道。本想多骂几句,但是他突然想到端坐在马车上的司徒刑也是贵人,面色微变陡然收住,显得特别的突兀。 司徒刑只是笑笑,示意老把式将牛车赶到车门。 前面几个商贩,见有牛车从后方驶来,直愣愣的岔道最前方,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显得十分反感,更有脾气暴躁的想要咒骂几句。 但是当他们看清司徒刑身上的青衫时,瞬间如同被掐住脖子一般,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第八十六章 阴阳 “停下,停下。” 见牛车直愣愣的冲到关卡,正在趁机搜刮的士卒紧张的按着兵器,聚在一起,大声呼喝道。 “瞎了你们的狗眼,车上坐着的是茂才公,《陋室铭》传唱州郡的司徒大人,你们有几个胆子敢阻拦?” 得到司徒刑示意的下,金万三清了清嗓子,怒声呵斥道。 “原来是司徒大人当面。” 几个士卒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显然也听说过司徒刑的名字,眼睛中流露出崇敬的神色。不敢阻拦,主动上前搬开栅栏,请司徒刑的车辆先过。 司徒刑端坐在牛车上,目光幽幽的看着带头的士卒,让人捉摸不明白。 就在士卒背后冒汗,嘴巴发干的时候,他才淡淡的说道: “国无农不稳,民无商不富。” “这些商人背井离乡,风餐露宿,忍常人所不能忍,无非为了一日三餐。还请几位军爷高抬贵手。” 司徒刑的话很温和,但是却让几个士卒额头背后见汗,面露讪讪之色。 “放行,马上就放行。” 关闭的城门被缓缓的打开,挑着担子的商贾,背着干柴的樵夫,挎着篮子的老妇人依次从大门通过。 等所有人都走完之后,司徒刑端坐的牛车才缓缓的通过城门。 “呸,害老子一天白忙。” 一个士卒吐了一口浓痰,有些抱怨的骂道。 “啪!” 一只大手狠狠的打在他的后脑,让他不由趔趄几步。 “哪个王八蛋。。。” 他的话还没落地,几只拳头瞬间落下。 。。。。 “竟然敢在背后说司徒老爷的坏话,那可是知北县百年难出的人物,文曲星下凡。” “就是,得罪神灵就不好了。” “司徒老爷刚才和我说话了,以后有吹嘘的了。” “呸!” 一口浓痰落下,几个士卒有些厌恶的看了倒地的士卒一眼,互相勾肩搭背离去。 “老爷,前面的山谷就是目的地。” 金万三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色,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司徒刑极目远眺,只见山谷之中郁郁葱葱,到处都是充满生机的嫩绿,三条河流交汇在一起,好像是三条水龙蜿蜒伸展,说不出的漂亮。 因为河流交汇的缘故,这里的土壤出奇的肥沃,黑黝黝的,好似能够一把攥出油。 这里的草木因为土壤肥沃,水气充足,长势更是喜人。巨大的树冠好似一把把巨伞撑开,遮挡住毒辣的阳光。 一人高的野草蓬松,时不时可以见到野兔等从里面飞窜。 “真是一个好地方。” 老把式有些艳羡的看着黑土地,这里的土地可比城池四周肥沃的多,有这样的土地,只要舍得下力气。定然能够丰收,年景要好过的多。 老黄牛低着头,贪婪的咀嚼着鲜嫩多汁的牧草。它的尾巴摇摆,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苍蝇拍,几个苍蝇躲闪不及,被巨大的尾巴扫中,瞬间被拍飞。 司徒刑站在牛车之上,极目远眺。 只见一道青色气柱直冲云霄,这是地气旺盛的一种表现。 在气柱最中央,有一方青玉雕琢的官印,镇压着气运,不论地运如何吞吐,都不能散溢半分。 府邸后方的山川高大,气势浑厚,左右有山梁环抱,蜿蜒有情,更河流依山而行,汇聚于明堂之前,行成一方半月形的池塘。 得到水气滋润,草木出奇的嫩绿,让人看着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山庄的主体建筑营造在一块高起,好似平台的突出之地,采光足,土质干燥更不怕水涝,为了配合四周的环境,庄园整体设计也比较有趣,仿佛是一头趴在潭水边饮水的麋鹿。 在丹红色的大门左右各有一杆旗杆,形似麋鹿的两只树角。 因鹿有禄的谐音,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官运的象征。 阴阳家又在地形的基础上因势利导,将庄园建造成鹿形状,更布置了布了镇压气运的法阵。 宅院前任主人侍郎曾找阴阳家堪舆,并且布置过法阵,定然所言不虚。 阴阳家是诸子百家中比较特殊的存在,在司徒刑前世,阴阳家因为“五德学说”的缘故,并不得统治阶级重视。 到最后更是沦为“阴阳先生”,“炼丹术士”的尴尬境界。 但是这方世界则不同,阴阳家共分为两支,一支善卜,一支善堪舆。 有占卜吉凶,追溯过去,推算未来的能力,据说阴阳家的当代家主就是卜门宗主,他不仅是人王的座上客,更掌管占星台这件上古法器,能够借用漫天星斗的力量,战力直追武圣强者。 当然,阴阳家最可怕的不是他们的战斗力,而是他们能够通过命运的轨迹,推算出未来的趋势,从而有针对性的设置种种陷阱,让他的对手防不胜防。 而堪舆宗门的家主则比较神秘,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历代都以青乌先生为号,尊称“地仙”。也正因为如此,堪舆家弟子,又被人成为地家传人。 地家传人,他们或混迹市井,或者依附权贵,或者隐居山林,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都具有“打动山川,扭转乾坤。”的能力。 吉凶祸福都在他们一念之间。 更能根据山川走势,日月星宿结成阵势,镇压气运,提升福禄。 也正因为此,不论是高官巨贾,还是平民百姓,都对他们恭敬有加,重金延请,小心伺候,不敢有丝毫的轻易得罪。 司徒刑看着庭院布置错落有致,和四周山川融为一体,山川灵气,日月精华在阵法的作用下慢慢的凝聚在宅子四周,从而福荫宅主人,从而提升他的气运。 “真是一个好地方!” 司徒刑满意的点头。看向金万三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金万三最擅长察言观色,见司徒刑对这个宅院十分满意,心中紧绷着的弦瞬间放松不少。 司徒刑和金万三下车后,围着宅院转了一圈,山川走势,建筑风格等都了然于胸。 老把式把牛车拴在树上,割了一些青草,让黄牛美美的吃上一顿。 毕竟这里的青草肥美多汁,口感和营养都要比城里干枯的黄草好上不少。 但是他的余光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两人,有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司徒刑和金万三,耳朵直愣着,要听到一言半语,回去后也是难得的谈资。 第八十七章 宅邸 “老爷,你看这个地方如何?” 金万三从下车,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见司徒刑,见他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心中不由长出了一口气,有些讨喜的问道。 “不错,这个府邸保存比较完好,只要简单的修缮,就能入住。” 司徒刑不由的轻轻点头。 “老爷,这个地方偏僻,时常有野兽,妖兽出没,为了老爷的安全,最好再购买一些奴仆杂役,家丁护院。” 金万三见司徒刑满意,笑着建议道。 “这是自然。” 司徒刑微微一笑,示意金万三上前叫门。 啪! 啪! 啪! 丹红色的大门上,镶嵌了一个尊面目狰狞的异兽,异兽嘴巴大张,一个赤红色的铜环从它的口中穿过。 底座中空,设计非常的巧妙,铜环撞击之上,就像是鼓槌落在鼓面之上,声音格外的清脆,在空谷山林中传出老远。 “来了,来了。” 不大一会,司徒刑就听到院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只见一个驼背,满脸皱纹的老者有些吃力的将厚重的木门推开。 “去告诉老夫人,买主来了。” 金万三对这个老者很是熟悉,没有任何客套,开门见山的说道。 “老夫人已经知道,两位跟我来。” 老者抬头打量了司徒刑一眼,见他穿着还有气度都是非凡,不像是穷苦之人,这才点头说道。 司徒刑微微点头,在老者的带领下走在青石铺成的小路之上,沿途都种植了很多花草,但是因为管理不善显得有几分凌乱。 “老爷过世后,主母只是一个妇道人家,精力有限,所以院子久未修缮。” 老者看司徒刑眉宇之间有些不悦,急忙解释道。 “恩。” 司徒刑轻轻点头,表示理解。金万三看着花园中的草木凌乱,花朵凋零,心中暗暗盘算,打算再压一下价格。 曲折的走廊跨过小湖,显得格外幽静典雅,但是因为没有人气的关系,现在看来倒有几分冷清和阴森。 “这个走廊,凉亭都是用上好的原木搭建,因为邻水最是消暑,我家老爷生前最喜欢在这里吟诗作赋。” 驼背老人看着摆放有青石桌,石凳,但却空无一人的凉亭,有些伤感的说道。 司徒刑看着凉亭赤柱上挂着一对妙联,忍不住轻声读诵出来,水惟善下能成海,山不争高自极天。 这幅对联显然是出自宅主之手,字体方正圆润秀丽,仿佛盘玩已久的玉石,刚给人一种温润的感觉。 但是并不为司徒刑所喜,他感觉这幅字太过圆润,没有一丝棱角,充满了暮气。 “好联,好字,这位大人虽未谋面,但想看其诗词,定然是不争的性子。” 司徒刑读完咀嚼一会,心中虽然有些不喜,但还是赞叹的说道。 “我家老爷生前性子极好,与人为善。虽然立在朝中,但是素来不与人结怨。” 驼背奴仆见司徒刑赞扬家主,倍感荣耀,有些兴奋的说道。 司徒刑微笑点头,但是心中却不以为然,从这幅对联就能看出这位老大人是一位敦厚长者,性情温和。否则下人在其离世之后,也不会如此维护推崇。 但是,这位老大人的性格适合做一个隐居山林的贤达,而不适合屹立朝堂之上。 素来与人亲厚,不与人结怨,何尝不是没有自己的政见,没有自己的朋党。 这样的人在朝堂之上是不会有大作为的。 这也是他少年进士及第后,数十年光阴,只熬到八品侍郎的主要原因。 “可惜了,如果没有出仕,在乡野隐居,这位老大人恐怕会更加的自在。” 司徒刑在心中暗暗的说道。 转过了走廊凉亭,又过了一重院子,司徒刑和金万三被带到了大厅。下人们听到消息,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两人。三五成群,或者在树荫处,或者是走廊阴影中窃窃私语。 看的司徒刑不由暗暗皱眉,这些下人真是太没用规矩了,常言说的好,没用规矩不成方圆。 下人们竟然敢如此散漫,和主母的管理有直接关系。 司徒刑在心中对那位素未谋面的老妇人评价再次降低不少。 大厅的窗户都是用上好的黄梨木雕琢了各种图案,更刷上了一层红漆,显得十分的高档。 虽然经历过风雨,但是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走形腐烂。 看的司徒刑心中不时的点头,这位老大人虽然寄情于山水,但是对这片基业真没少下功夫。 只要保养得当,不走水失火,这片宅子屹立百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一头银发的老夫人穿着大红凤鸟鸞服,这是朝廷给她的恩赏,九品诰命夫人。 她手里拄着兽头拐杖,端坐在大厅正中央的太师椅上,左右有两个侍女服侍,面前的茶碗里冒着渺渺的清香。 但是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有些留恋的看着大厅中的一草一木。 “后生司徒刑见过老夫人,愿老夫人安康。” 司徒刑见老夫人身上有诰命,不敢失礼,上前一步笑着说道。 老夫人看着英姿勃发,器宇轩昂的司徒刑,眼睛不由的一阵失神。四十年前,她家老爷也是如此的气度。 只有把书读到了骨子里的人,才能有如此的精气神。 可惜,老爷不喜朝廷中的尔虞我诈,将心寄托于山水之间。 虽然没有大的成就,但也获得了一个善终。 这也是不幸中大幸。 老夫人眼睛中流露出缅怀的神色。 司徒刑没有打扰,只是在那静静的站着,大约过了茶盏功夫,老夫人才回过神来。看着站立的司徒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吩咐侍女搬来椅子,上了茗茶,开始和司徒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诗词,还有文章。司徒刑也不着急,这位老夫人和普通的乡野村妇不同,对文章诗词都有很深的造诣。 很多观点,都让司徒刑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越聊,老夫人心中越是惊讶,这个司徒公子真是不简单,小小年龄不仅诗词歌赋有很深的造诣,而且在为人处世方面也是辛辣老道。 而且,最令老夫人感到震惊的是,司徒刑此人看似温文尔雅,但柔中带刚,软中带硬,杀伐果决,就好似深藏在剑鞘中的绝世宝剑。 出鞘之日,必定会血流成河。 此子如果不夭折,必定能够屹立朝堂。 老夫人看着低眉垂目,谦卑好学的司徒刑,心中暗暗说道。 第八十八章 蓄奴 第八十八章 老夫人和司徒刑聊的十分投机。 司徒刑为了照顾老夫人的颜面,刻意的没有提银钱交易之事。 毕竟是书香门第,虽然家道中落,但是颜面还是要要的。 老夫人见司徒刑不主动提及,自然不会提及。 两人眼神交流,达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金万三和老管家两人告退,到旁边的厢房中商议。 两人具体商量什么,自然不用言表,也不用司徒刑和老夫人操心。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金万三和老管家再次出现在大厅之中。金万三好似一只战胜的公鸡昂首挺胸,而老管家则面色苦涩,看起来有几分不渝。 但是不论是司徒刑还是老夫人都没有在意,微笑着点头,算是认可了这桩交易。 司徒刑见老夫人将他面前的茶倒满,知道这是主人送客之礼,笑着站起身,和老夫人告退而去,说不出的洒脱。 老夫人看着起身离去的司徒刑,心中暗暗的心惊,此子不仅胸有丘壑,学富五车。而且还有一股子杀性,有一种难得的大勇。 老夫人仿佛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丝血风腥雨的影子。 朝廷从此多事亦,老夫人有些感慨的说道。 “老爷,这个宅子以千两纹银成交。” 金万三紧跟着司徒刑,走出宅院之后,有些邀功的上前说道。 司徒刑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这个价格要比他预期少的多,多少有些趁火打劫的味道。 也难怪老管家眼睛阴郁,面色不善。 不过司徒刑也没有讲什么,既然让金万三全权做主,他就不会插手。 这也算是他给金万三的一个考验。 就算金万三成交的价格高于市场价格,司徒刑也不会说什么。 他在秘境中他收获颇丰,也不在乎这点开销。 既然满意,司徒刑也不是拖拉的人,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让金万三和老管家交割了地契,房契,算是正式把宅院,土地买下。又从怀里单独掏出一锭五两大小的银块,随手扔给金万三。 算是给他的奖励,有些鼓励赞赏的说道: “事情做的不错,这是老爷赏给你的。” “谢老爷赏!” 金万三捏着手中的银块,轻轻的掂量了几下,成色很好的官银,很少的火耗,足足抵得上他半个月的忙活。这位司徒老爷不仅诗词文章写得好,而且难得的大方。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陡然放光,笑着说道。 远远看着的老把式,看见金万三手里的银子,不由的眼睛睁大,咽了咽唾沫,眼里都是艳羡。 这个老爷真是大方,光赏钱就足够普通人家一家老小生活半年的了。 “老爷,老夫人已经收拾好行装,今天就能搬离宅院。” 金万三想到怀里的银子,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生动。 “这个事情不着急。” “奴仆的的事情,你还是要上心。” 司徒刑淡淡的说道。 “老爷您就把心放肚里,我金万三办事,您就瞧好吧!” 金万三的眼睛眯着,一脸自信的喊道。见司徒刑有返回的意思,急忙上前虚引道: “爷,您这边请,赶车的,准备回去。” 金万三伸手虚引着司徒刑,说话的功夫,老把式已经把拴在桩子上的牛鼻绳解开,把上车的踏凳放好。 司徒刑在金万三的搀扶下,上了牛车。 “驾!” 老把式轻挥皮鞭,在空中发出炸雷一样的脆响。 黄牛摇晃着身体向前迈蹄,车轮旋转,压着车辙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因为路程熟悉,回去的时间缩短了不少,很快就到了县城。 过了东城门,就好似换了一个世界。 郁郁葱葱的田野彻底的消失,商贩的吆喝声,人烟鼎沸的声音混着热浪扑面而来。 习惯了乡野的僻静,陡然听到如此多的吵杂之音,司徒刑本能的感到一阵烦躁。 这也是为什么贤达喜欢隐居乡野的原因。 老把式的眼睛滴溜溜乱转,看着路边的卤肉使劲的咽了咽口水,这一次买卖油水很多,定然要切他半斤卤肉,喝点烧酒,祭拜下自己的五脏庙。 “就在这下车吧。” 司徒刑有些厌恶的看着四周杂乱的人群。 从怀里掏出十多个铜子,打算和老把式结清剩余车资。 “爷,我把两位送到北市吧!” 老把式腆着脸,讨好的看着司徒刑,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罢了,直接去北市吧!” 看着脸上布满沟壑,神色紧张的老把式,司徒刑不由的轻笑,无非是想要多讨点赏钱。 司徒刑懒得点破他的小心思,想到车把式赶车的技术真的不错,一路照顾也算尽心,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爷,您就瞧好吧!” 老把式一脸喜色挥舞鞭子,牛车再次移动。 “爷,北市是知北最大的奴仆市场,年轻力壮的小伙,端庄秀丽的丫鬟,这里应有尽有,据说偶尔还能看到几个低阶妖族。” 金万三凑在司徒刑身旁,小声为他介绍道。 “妖族?” 司徒刑有些诧异的问道。 “妖族虽然被明令禁止买卖,但是知北县是大乾的边陲之地,和妖族更是时有冲突。这些被贩卖的妖族,就是战争中的俘虏。因为男的身体强壮,女的秀丽,向来比较抢手。” 金万三小声说道。 老把式赶了一辈子车,手上有劲,抓的缰绳很稳,而且牛车进入县城后,有专门的车轨,行走起来更是平稳舒服,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牛车就进入了北市。 一个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奴仆,头上插着草跪在路的两边,他们的身上会站着一个或者几个商人。 “老爷,想看看奴仆么?” “最好的婢女,条好盘亮,能生养!” “武徒,武徒强者,身体强壮,能干活,能护院。” 见有贵客临门,奴隶商人不停的吆喝,试图吸引金主,让司徒刑停下脚步。 还有几个认识金万三的奴隶商人,主动上前拦住去路,卖力的推销自己的奴隶。 司徒刑看了一眼,这些奴仆都身形枯瘦,双目呆滞,偶尔有一两个体型健壮,看着有几分气势的奴仆,但是都岁数偏大,全身布满暗伤,根本不符合司徒刑心中所想。 第八十九章 奴隶 “老爷,可是没有满意的么?” 金万三察言观色能力很强,见司徒刑脸色有些不满,悄悄上前一步隔开几个体型粗壮言行粗鄙的奴隶主,小声问道。 “恩!” 司徒刑看着两边眼神空洞,心神已失的奴仆,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些奴仆都是下等货色,真正好的奴仆,是那些罪官子女,战场军官,还有异族。” 金万三将围上来的奴隶主驱散,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我认识其中一个很大的奴隶主,不论是罪官子女,还是战场军官,甚至是异族的勇士都应有尽有。爷如果信得过我,我们可以去他那里看看。只是价格上有些。。。” 金万三看着司徒刑,压低声音,眼神飘忽有些故作神秘,又有些为难的说道。 “只要能让我满意,银钱不是问题。” 司徒刑看着故作为难的金万三,毫不在意,一脸土豪,财大气粗的说道。 “好嘞!” 金万三只感觉自己被金元宝砸中,眼睛里冒出的都是金光,一脸欢喜的答道,主动挪到老把式身旁,帮他指着道路。 老把式扯着缰绳,挥舞着鞭子,老黄牛在他的指挥下穿梭在大街小巷之内。 牛车三拐四拐就远离了大路,进了幽深狭窄曲折的巷子,因为房屋之间距离太窄,阳光不能直射,巷子看起来十分的阴暗。老把式下示意的紧了紧身上的麻衣,让自己暖和一些。 又转了几个弯,如果仔细观察不难发现,牛车的路径并不是直线,而是在绕弯子。 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金万三的眼睛越来越亮,牛车最终进了一个阴暗狭长的胡同。牛车越走越偏僻,四周人烟渐渐的稀少,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老把式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四周,下意识用余光询问了一下司徒刑。 司徒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正在闭目假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面无表情,让人想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爷,奴隶商人大多会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所以老巢会非常的隐蔽,没有熟人带领根本找不到。” 金万三怕司徒刑有别的想法,急忙小声解释道。 “无妨。” 司徒刑下垂的眼帘动都没动一下,毫不在意的说道。 他是袖揣青蛇胆气粗,别人眼中的龙潭虎穴,但是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堆土鸡瓦狗,不值得一提。 “前面干什么的?” 就在牛车即将拐弯的时候,从巷子的两头窜出几个穿着粗布,全身肌肉隆起,手持兵刃的壮汉。警惕的打量着车上的众人,仿佛有一个应对不当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我是金万三,这次有大买卖找四爷。” 金万三知道规矩,急忙从车上下来,非常隐晦的作了一个手势,清了清自己的桑子,笑着说道。 “既然认识四爷,那就是自己人,请!” 壮汉没有立即答话,而是等后面放哨的人给他一个安全的眼神,这才笑着说道。 “老乡,就送到这里吧,你回去吧,记住,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小心给自己惹祸。” 司徒刑这才睁开眼睛,看也不看四周的壮汉一眼,在怀里随意抓了一把铜子扔给车把式,小声叮嘱道。 车把式接过铜钱,轻轻的一颠,就知道少说也有三十枚,比车钱多的多,本来紧张发白的脸色瞬间变得生动起来。 “晓得了,晓得了。” “爷。。。” 这些壮汉一个个脸上长着横肉,看起来的穷凶极恶,而且手上有老茧,身上有明刀疤,显然不是正经来路。车把式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妨事,记住我说的话,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出去不要乱讲话,否则容易招惹祸端。” 司徒刑看了看四周一脸凶相的壮汉,轻蔑的撇撇嘴,毫不在意的说道。 “还是这位大人识得大体,知道规矩。老梆子,这里你从来没有来过,也从来没有见过我们,更什么都没有听到。不要给自己家人招惹祸端。” 带头的汉子咧嘴一笑,脸上的伤疤格外的狰狞。眼神凶巴巴的瞪了老把式一眼,威胁的说道。 老把式只是一个老实巴交有点滑头的车夫,哪里见过这种阵势,顿时被面色发白,嘴唇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表示记住了。 司徒刑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渝的看了这几人一眼。 这几人身上都有黑色的怨气,显然是手下有过人命。 “休要耍横欺人,不过是一老迈车夫,你吓唬他作甚。” 领头的汉子被司徒刑训斥,明显的一愣神,脸上有几分挂不住。眼露凶光,就想要威吓教训司徒刑一番。 “管好自己的嘴巴,小心给自己惹灾。” 司徒刑的眼神冰冷,那壮汉顿时有一种被远古巨兽盯上的感觉,全身汗毛扎立,一丝丝白毛汗被排出,瞬间湿透。好似一条被打断脊椎的野狗,再也没有往日的威风。 见壮汉体若衰糠,眼睛中有着难掩的恐惧,司徒刑不屑的冷笑一声,把目光移走。 “四爷是这一块最大的奴隶主,也是一个手眼通天的主。只要有银子,就连妖族的俊男秀女都能搞得到。” 金万三见司徒刑在凶神恶煞一般的大汉环绕之下,面不更色,谈笑自如。不由的暗暗心折,要知道,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差一点就被眼前的阵仗吓尿裤子。 两人在几个大汉的带领下,在小巷子里又绕了不知道多久,最后才在一个非常普通的院落前站住。 “爷,您别看这个院落普通,里面可是别有洞天,面积大着咧。” 金万三担心司徒刑看不上,小声说道。 司徒刑和金万三被请进了宅院,里面果真如同金万三所说,面积大着呢。 转过一个普通的影壁,里面豁然开朗起来,不仅有亭台楼阁,还有假山飞瀑,湖泊上方有曲折的回廊连接。 一个个年轻俊美的奴仆,婢女在专人的带领下,正在学习各种礼仪规矩。 还有一些身强体壮的奴仆,正光着身子,在教头的带领下打熬力气,锻炼筋骨。一滴滴滚烫的热汗从脊背,胸腹滑落,摔在地上湿了一片。 这些奴仆的质量,比北市的强了不止一筹,看的司徒刑不由的暗暗点头。 第九十章 贪狼杨寿 转过一个院落,走过一个半圆形的月亮门,又在曲折的走廊里绕了几圈,壮汉这才把他领到一个装修典雅,雕梁画栋的堂屋。 这个堂屋是整个院落的核心,知北县最大的奴隶商人帮派龙头龙科多平时就在这里办公。 这位龙科多,龙四爷在常人眼中可是一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坊间更有传闻,知北县白天归县尊管辖,到了夜晚就是四爷的天下。 体型富态,头戴员外帽的龙科多正坐在太师椅上翻看着账簿,几个小厮打扮的下人站在身后。 还有两个面容姣好,身材修长的侍女轻柔的挥舞着扇子。 金万三面色恭敬的给龙科多行了一个礼,有些讨好的笑着说道:“四爷好!” 龙科多没有起身,只是用斜了金万三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龙科多早年只是一个讨江湖的,因为身体好,敢打敢拼,不怕死,聚拢了一帮苦出身,跟着人混了帮派。又因为排行老四,讨江湖的都喊他四儿,或者是龙四。 时光流逝,随着他在帮派里的地位越来越高,称呼也四儿变成了四哥,几年前接任龙头之后,所有人见他都得尊称一声四爷。 “四爷,这位是《陋室铭》司徒老爷,想要在这里买一些奴仆。” 金万三见龙科多把头埋在账本之中,怕怠慢了司徒刑,急忙小声介绍道。 刚才还是风轻云淡,稳坐钓鱼台的四爷顿时面色大变,就算他势力再大,也不过是一介白身,地位低下,他敢在金万三面前摆架子,那是因为金万三不过是商贾之徒,但是司徒刑是正儿八经读书人,还是有功名在身的,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怠慢,急忙起身抱拳有些文绉绉的说道。 “龙科多见过司徒先生,先生光临,让这里蓬荜生辉” “幸会!” 司徒刑看了龙科多一眼,神态傲慢,下巴微点,算是打过招呼。。 至于说,四爷不四爷的,在司徒刑看来只是一个笑话。龙科多虽然势大,号称知北县最大的奴隶商人,别人当他是一个人人物,但是在司徒刑看来他不过是县衙圈养的狼犬。如果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县里的贵人想要收拾他不过是抚掌之间。 “不知道司徒先生打算要什么样的奴仆?” 能够成为龙头,掌握奴隶贸易,固然有官府在背后支持,但是龙科多也不是常人,他一脸谦卑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刚才的颐气指使。 “身体强健的武者,如果在军队待过,带过兵,见过血更好。” 司徒刑很自然的端坐在上首,也就是龙科多刚才坐着的位置。仿佛主人一样打量着四周,见龙科多的脸上没有任何尴尬和不满之色,心中不由暗暗的点头。 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 怪不得他能和官府达成默契,成为龙头,掌控知北县的奴隶市场。 “嚯,还真巧了,昨天我这里刚来了这样一位爷。” 龙科多眼睛一转,使劲的一拍自己的大腿,大声笑着说道: “这位本来是大乾边军中的校级军官,一身本事没的说,不论是行军打仗,还是武艺都是好样的。” “只因为脾气太臭,得罪了人,被同僚算计,吃了败仗。朝廷怪罪,这才被削了职,入了奴籍。” “哦!” 司徒刑有些感兴趣的看着龙科多。 “喊来看看。” “这位爷的身价可是不菲,有几位大人都想要把他收到麾下。” 龙科多眼睛一转,有些试探的说道。 司徒刑没有说话,嘿嘿冷笑几声,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也不气恼,随手从怀里掏出一把大额银票放在桌子。 “好嘞。” 看着桌子上的银票,龙科多的眼睛陡然一亮,转头吩咐几句。 “这位爷虽然是落了毛的凤凰,入了奴籍,但是脾气却是不小,爷还是要当心些。” 龙科多见司徒刑品着茗茶,一脸的淡然,主动上前小声提醒道。 “无妨。” 司徒刑斜了龙科多一眼,毫不在意的说道。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一个身高过丈,全身肌肉隆起,怀里抱着一口宝刀,好似雄狮一样强壮的汉子走进屋子。 因为体型实在太过壮硕,屋子里的光线瞬间一暗。 “何事?” 杨寿头发有些松散,一缕缕长发垂下,正好遮着他的脸颊。看也不看司徒刑和龙科多,语气冰冷好似钢刀。 龙科多看着面色倨傲的杨寿,本能的感到一阵恐惧,面色更是说不出的古怪,看起来好似便秘一般。 感受到铺面而来的煞气,司徒刑的眼睛微眯,眼睛里更是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杨寿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司徒刑还是从他下垂头发缝隙中看到了一丝青色的痕迹。 墨刑! 也叫黥面,就是在犯人的脸上刺字,然后在涂以墨炭,表示犯罪的标志,以后再也擦洗不掉。 刑徒,只有刑徒的脸上才会被刺青。这块刺青会跟随他一生,将会是他耻辱的象征。 杨寿以乱发遮面,真实的原因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脸上的刺青。 司徒刑以望气之法看之,只见杨寿头顶气运成青色,更有一尊白狼仰天长啸。 贪狼入命! 按照命格来说,杨寿未来的作为甚至在原来的司徒刑之上。 司徒刑的眼帘下垂,好似老神在在,但是眼睛里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喜色。 贪狼星主,而且武学境界并不是很高,如果获得兵家秘法资源,修为肯定会一日千里。 如不早亡,必定会能成为武道宗师,甚至是武圣一般的存在。 有这样的人辅佐,未来的道路会少很多障碍。自身的气运也定然会提升不少。 “司徒老爷想要聘请一名护院。” 龙科多有些发憷的看了一眼杨寿,默默的说道。 “没兴趣,不去!” 杨寿面色冰冷,看也不看龙科多和司徒刑,转身就要离开。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司徒刑看着想要转身离去的杨寿,不由站起身形,声音洪亮的说道。 “将军就想如此自甘堕落,蹉跎一生不成?” 杨寿的身体陡然一僵,锐利冷酷的眼睛里陡然多了一丝暖色,但是好似想到了什么,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苍凉悲怆: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如果不是某家贪功冒进,也不会中了敌人埋伏,以致跟随某家的大好儿郎埋骨他乡。”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说到其中悲伤之处,杨寿脸上的悲色更浓,虎目中更隐隐有泪光闪烁。 第九十一章 归心 91 看着面色悲怆的杨寿,司徒刑能够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自责和悲伤。 但是,他并不认为,这是杨寿自我堕落,不能自拔的理由。 “往事不可追,将军可想为儿郎们报仇?” “报仇?某家现在不过是一个奴仆,又有什么能力为儿郎们报仇。” 杨寿的瞳孔慢慢的有了焦距,但想到自身的处境,不由咧了咧嘴,一丝苦涩爬上脸颊,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胜败兵家事不期, 包羞忍辱是男儿。” 司徒刑微微一笑,走上前在杨寿的耳边轻声朗诵了半阙七言小诗,如果黄子澄在这里一定又会大喊司徒半阙。 “胜败兵家事不期, 包羞忍辱是男儿。” “包羞忍辱是男儿。” “包羞忍辱是男儿。” 随着读诵,杨寿仿佛想明白了什么,眼睛越来越亮,心中仿佛有一团寂灭的火焰被重新点燃,全身上下释放出令人感到夺目的光辉。 他头顶青色的气运越发的浓郁,白色的贪狼对天长啸,一颗斗大的星辰挂在空中,一丝丝星光垂下,滋润着他的命格。 天人交感。 重新找回自我的杨寿,气运和虚空中的贪狼星发生共振,才形成了眼前的奇特景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金万三和龙科多仿佛听到一声凄厉的狼嚎。等他们竖起耳朵想要听真切些的时候,一切都归于平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兵家子弟杨寿,拜见家主!” 杨寿仿佛是一把出鞘的宝剑,眉宇之间有一种难掩的锋芒。但是这样英雄盖世的人物却衷心的跪倒在司徒刑面前。 “哈哈,我今日得将军,犹如昔日高祖得韩信!” 司徒刑也没有矫情,急忙伸手将杨寿从地上搀扶起来,嘴角上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把杨将军的契约拿来。” 司徒刑眼睛余光看到龙科多,不由的大声喝道。 “这。。。” 见司徒刑真的能将杨寿折服,龙科多的嘴巴大张,眼睛中更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最奇怪的是他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喜色,反而有说不出的沮丧和弄巧成拙之感。 他没有想到,司徒刑竟然真的能够将杨寿降服。 现在司徒刑让他将杨寿的契约取出。龙科多有被架在火上炙烤的感觉,不由的感到左右为难,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司徒老爷,杨将军早已经被大人物预定,小的不敢不从。要不您再看看其他勇士,我可以出售给您一位异域的百夫长,身体强壮,力大无穷,弓马娴熟。” 虽然知道这样说得罪司徒刑,但是想到那位大人物的权势,龙科多不由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上前一步躬身声音有些发涩的说道。 “你想毁诺?言而无信,可不是大丈夫所为。大人物你得罪不起,你认为我好欺辱不成?” 司徒刑没有接龙科多的话茬,眼睛好似两把尖刀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 龙科多只感觉自己被一头洪荒巨兽盯上,全身上下都有一种战栗惊惧之感。以胆大不要命出名的龙四爷在司徒刑的注视下,两条大腿竟然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杨寿眼睛微眯,看着司徒刑的目光再次发生变化。如果说刚才是感激,那么现在就是找到了同类。 他在司徒刑的身上闻到了铁血的味道,还有无边的杀戮。 司徒刑之所以有这种气质,完全得益于心魔所创建的杀戮空间。司徒刑化身大乾将军,亲身经历过生死战场,骨子里自然而然的具备了这种铁血之气。 “竟然敢戏弄于我,真是好大的狗胆。” 司徒刑面色阴沉,眼睛冰冷,龙科多竟然有一种置身冰天雪地的感觉,全身忍不住的哆嗦了几下。 “你是认为我不敢杀你?还是认为我的剑不够锋利?” 司徒刑的手缓慢的放在剑鞘之上,龙科多看着剑鞘中露出的一丝寒芒,全身战栗更重。生死之间的直觉告诉他,司徒刑是认真的,只要他一个回答不当,司徒刑手中的宝剑必定出鞘。 “小的不敢。” 龙科多看着司徒刑手中的长剑,眼睛中流露出挣扎的神色,最后还是求生的本能战胜了对大人物的恐惧。 “既然不敢,那就速速办理。” 司徒刑看着面色苍白的龙科多,不屑的冷笑一声。 “大人,北郡的大人赏识杨将军,准备将他招致麾下。” 龙科多看了面无表情的杨寿,转头看向司徒刑,试图陈述厉害,让他改变想法。 啪! 司徒刑的剑鞘狠狠的抽在龙科多的嘴上,一颗洁白的牙齿被拍飞,赤红的鲜血瞬间从龙科多的嘴角涌出。 “真是呱噪。” 司徒刑站起身,在如刀的目光逼视下,不论是龙科多还是他手下的奴仆,都感觉阵阵胆寒,就连堂屋的温度都好像瞬间下降了不少。 “我再说一遍,杨将军我要定了。谁再敢呱噪,这就是下场。” 龙科多用手捂着自己的腮帮子,眼神阴郁,但是当他看到司徒刑冰冷眼神的时候,顿时感觉有一股寒气从尾椎升起,全身皮肤瞬间布满了鸡皮疙瘩。 心中刚有的一点勇气,瞬间被兜头浇灭,剩下的只是浓浓的恐惧。 杨寿抱着宝刀站在厅堂中央,一脸不屑的看着惊慌失措的龙科多,还有面色发白的家奴。 他用手捂着鼻子厌恶的看了角落里的几个奴仆,他们的裆部明显有浸湿的痕迹,地上还有一些黄色痕迹。 杨寿认得他们,正是跟随教头训练的那几个壮汉。 “真是一群废物,徒有其形,没有其神,胆气如此衰败,上了战场都是逃兵。” 在司徒刑的铁血手腕下,手续办理的十分顺利,不过盏茶功夫,杨寿的契约就出现在司徒刑的手上。 司徒刑的目光落在契约之上,他能够明显感觉到秩序特有的波动,一根根锁链穿过空间将杨寿捆绑的严严实实。 而锁链的另外一头则在契约之上,不论是谁得到了这张契约,都能够号令指使杨寿。 “这张契约真是原件,并不是伪造的。” 不过司徒刑并没有收起来,而是不屑的冷笑一声,就当着杨寿的面把契约撕成碎片。 还恐怕撕碎的不够彻底,最后更是找来火盆,取了易燃之物,用火折子点燃,等到全部彻底化为灰烬。 感受着属于秩序特有的波动彻底消失,杨寿身上的看不见的锁链一根根的崩裂,身心彻底恢复自由,司徒刑这才满意的站起身形。豪迈中带着不屑的说道: “杨将军这等英雄豪杰,岂能被这一张废纸束缚。” 第九十二章 紫薇金斗 就在杨寿心中下定决心的瞬间,他头顶看不见的气运陡然分出一团青光,直愣愣的飞向司徒刑。 “啪!” 司徒刑头顶的气运锦鲤两眼不由的一亮,陡然跃起,嘴巴大张,将那一团气运吞食之后,周身的丹红色更甚。 和杨寿主仆名分确定之后,司徒刑和杨寿之间有了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联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司徒刑的气运受到损伤,杨寿也会连带着受到损害。 如果司徒刑气运大涨,杨寿的气运也会水涨船高。 也许因为名分的关系,杨寿气运的涨跌对司徒刑的影响却要小上不少。 好一个杨寿,好一个贪狼星主。 自己只刚刚得到他的效忠,就得到他的气运反哺。 按照现在的气运,参加科举,一朝成名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千里之外的北郡,一身白衣,手持折扇的,好似谪仙一般的石崇坚坐在凉亭之中,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的棋盘。 而和对弈的则是满身贵气,眉宇之间有紫气升腾,看起来气度惊人的北郡节度使的公子张玉阶。 “大乾现在虽然如日中天,盘帝更是难得的圣君,但是可惜大乾国祚将尽,盘帝的一切努力都改变不了大局,而毕竟宗门也在蓄势待发,只要一点火星,天下就会揭竿起义,群雄并起。到时候,内有公子钳制北郡,外有宗门呼应,就算不成就大事也能雄踞一方。” 石崇坚将白子落下,整个棋盘发生天地巨变,在他眼中王朝更替不过在反手,充满自信的说道。 “玉阶得崇坚辅佐,真乃三生幸事。苟富贵,勿相忘。” 张玉阶面色激动,感激的拉着石崇坚的手,他被石崇坚所描绘的景象所打动,心中更是有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在熊熊燃烧。 “可惜,公子虽然是紫薇星主,有人王之命,但是底蕴还是有浅薄,不过坚已经为公子物色命格气运俱佳的良臣猛将,只要公子获得他们的效忠,必定能够羽翼丰满,气运大增。” 石崇坚面色淡然,轻摇折扇,指点江山,纵论朝堂,说不出的轻松写意。 “我得崇坚,真是如同高祖得子房。” “如果不是令师为玉阶封印隐藏了命格,必定早被朝廷所害,哪里能有今日之富贵?” 张玉阶看着羽扇纶巾,好似谪仙的石崇坚,一脸的感激,语气真诚的说道。 “公子过奖了,崇坚不过是一介布衣,哪里能够比的了子房先生。” “公子是紫薇星主,命格贵重,就算没有我们师徒,就算遇到劫难,也是会遇难成祥的。” 石崇坚嘴上说的谦虚,但是眼里却有一种难掩的得意。 “崇坚之才,在吾看来只在子房先生之上。” 张玉阶一脸真诚的说道。 “能得先生出山,乃玉阶之福。” 石崇坚眼睛微眯,摇晃羽扇。虽然极力克制,但是眼睛里还时不时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突然,得意洋洋的石崇坚陡然面色大变,顾不得旁边的张玉阶,取出一个紫金色斗状的器物,只见一个个白色的星辰,好似有一股看不见的伟力让他们凭空浮在大斗之中,更在这股伟力的推动下,围绕着中央一颗紫色的星辰旋转,说不出的神秘。围绕在紫色星辰旋转的一颗星辰陡然放出白光,在石崇坚和张玉阶震惊的目光中化作一道流星,射出金斗,彻底的消失于无形。 “先生,这是何故?” 张玉阶一脸的惊色,喏喏的说道。 “怎么可能?” “我这个紫薇金斗乃是上古神器,里面共有一斗星辰应运而生,可以打尽天下英才。公子生来就是紫薇星主,统领群星,命格尊贵,天生比别人具有优势。” “刚才逃逸的是贪狼星主,师傅以《紫微斗数》推算出他的信息后,针对性的布置了很多后手,让他屡遭波折,被军中排挤,沦为奴仆,命格气运降到最低,就是为了让公子给其恩惠,从而降服他。获得他真心辅佐,只是想不到,今日他竟然被别人降服,也彻底逃逸出紫薇金斗的束缚,让师傅的心血彻底付之东流,所有的布置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天下大事都在紫薇斗数之内,怎么可能有人超脱?” 石崇坚面色苦涩,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天机反噬,定然是天机反噬,我等窥测天机,试图改朝换代,定然会被命运所弃,否则贪狼怎么可能逃脱师傅的布置?” 石崇坚仿佛想到了什么,口中念念有词,眼睛死死的盯着紫薇金斗,一粒粒星辰好似瞬间被激活,在金斗中划过,留下一道道星痕。 如果仔细观察,不能发现竟然是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 “没有,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预测不出贪狼星主的取向?” 石崇坚看着紫薇金斗,脸色有些灰败,眼睛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的说道。 “天机反噬,定然是天机反噬。” “逃逸就逃逸了,天下群星何其多,这个贪狼星主可是有什么特异之处,竟然让先生如此重视?” 张玉阶不是很了解,有些无所谓的说道。 “这个贪狼星主是杀戮主星,定是良将,而且和破军,七杀的嗜杀不同,贪狼星主虽掌杀戮,但却多慈多智,加以培养,必是帅才。” 石崇坚面色越发苦涩,眼睛中的可惜之色也更加浓郁。 “请公子拨给崇坚一队黑石军,崇坚必定要去看个明白,否则崇坚心中甚是不安。。” 石崇坚低头躬身,语气坚定的说道。 “请公子放心,不论是谁抢了公子的良将,崇坚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好,我给先生一队黑石军。” 张玉阶看石崇坚去意己决,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仿佛想到了什么,下巴上挑,张玉阶面色自傲的说道: “崇坚尽管放手去做,如果寻到,尽管诛杀他满门,在这北郡,本公子不惧与任何人为敌。” 黑石军数量稀少,但却是北郡最精锐的部队,个个都是武徒强者,以一敌十,这是也是张家父子将来天下争龙最大的依仗,每一个都是珍贵异常,轻易不会动用。 能够给石崇坚一队黑石军,可见他在张玉阶心中的重要。 。。。 第九十三章 考核 将为兵之胆,将强强一窝,将熊熊一窝,将领的能力如何,直接关系一个队伍的战斗力。 现在有了贪狼星主杨寿这员猛将,司徒刑的心思去了大半。 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没有精兵,就算是杨寿这员猛将也不会有太大作为。 “再准备几十名身强体壮,练过武的家丁,我有大用。” “稍等!” 龙科多见事情已经成定局,根本没有他反悔的余地,而且司徒刑财物颇丰,出手大方,自然不愿意现在横生波折,恶了主顾。 在下人耳边轻声吩咐几声,不大一会就听院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几十名上身裸露,肌肉隆起,身强体壮的家丁组成长队,迈着整齐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的跑了过来。 看的整齐划一的队伍,龙科多用眼角斜了一眼杨寿,眉宇带笑,心中暗暗想到。 “想来,军中精锐也不过如此吧?” 杨寿好似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目光冷冽的看着眼前的壮汉。脸上无悲无喜,根本让人看不出他真实的感情。 有道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司徒刑也有心想看看杨寿的练兵之法,索性把士卒选拔,全权委托给杨寿。 “诺!” 杨寿没有推让,痛快的答应下来,他刚才还有些为难,担心司徒刑不通兵事,购买的士卒,不符合他的要求,犹豫是否想要进言。 但是没有想到,司徒刑给予了他超乎想象的信任,就连选拔士卒这样的大事,都全权委托给了他。 “只要和我对视能够超过三十息,就算通过!” 杨寿的头发下垂,遮挡着面部的青印,但是全身上下却有一种刺骨的寒气,真有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兵,身上才会有这样的煞气。 胆子小的人,哪怕只看一眼,都会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龙科多和金万三面露诧异的看着,这样儿戏的选拔,真是令人大开眼界。金万三下意识的看了司徒刑一眼,希望他能够阻止这场闹剧。 但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司徒刑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一脸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根本没有阻止杨寿胡闹的意思。 龙科多则是面色古怪,虽然他不通兵事,但为了带好队伍,也请教过行伍之人,了解过几个大宗之法。像杨寿如此选拔,真是为所未闻,再看着仿佛标枪一般挺拔的杨寿,眼睛里就隐隐有不屑之色。 原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五息,淘汰!” 一个体格壮硕,肌肉隆起的汉子,见前面的人被轻易的淘汰,不由流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真是软蛋,竟然不过五息就全身汗如雨出。 目光对视,比凶狠谁不会啊?如果是自己来,定然能够轻易通过考核。 但是他很快就知道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他本来认为这个考核对他来说只是走走形式,根本不会有任何难度。 但是当他和杨寿目光对视之后,才真正了解到其中的困难。 杨寿的眼睛好似两把匕首,具有刺穿人心的效果,全身的杀气聚而不散,仿佛是一头来自远古的巨兽,让人有一种胆战心惊之感,不过五息,他就两股战栗。 十息过后,他的裆部已经隐隐有了几分湿气。 杨寿嘴角升起一丝不屑的笑容,真是天真的可爱,比凶狠,就是看谁把眼睛睁得大么?如果真是这样,大乾边疆和邻国就没必要连年征战了,只需要比比将士的眼睛大小就可以了。 “将军,我的身体强壮,近身搏斗,可以以一敌三。” 被淘汰的士卒有些不甘心,露出自己全身坚硬的肌肉,试图让杨寿改变想法。 杨寿面色不变,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 这样的士卒即使身体再强壮,没有胆气,上了战场也会当逃兵或者是叛徒,淘汰。杨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坚硬: “十息,淘汰!” 一个个士卒在杨寿目光逼视下,面色煞白,冷汗直流,更有的被当场吓得大小便失禁,丑态百出,被杨寿直接淘汰掉。 “三息,淘汰!” 杨寿的眉头皱着,因为眼前的士卒竟然被他身上的煞气,吓得小便失禁,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尿骚味。 又是一个,这些士兵的素质真差。 这样的士卒上了战场,被煞气一激,恐怕瞬间会丧失理性,或者到处乱冲扰乱大军,或者是两股发抖,倒在地上装死。 根本不会形成战力,还会累赘大军,这样的人杨寿说什么也不会招进自己的队伍。 司徒刑看着大小便失禁,全身抽搐,丧失意识的士卒,摸着自己的鼻子,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龙科多。 刚才心中还满是不屑的龙科多只感觉被人在脸上狠狠的打了几巴掌,面色看起来有些阴沉,随手招来一人吩咐几句,不大一会昏迷的几个士卒被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又有几个仆役用清水冲干净地面,臭气瞬间减轻不少。但就这样龙科多看向地面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厌恶,心中暗想这里的地面是不是要重新换上一换? 过了一会,又一批几十个壮丁被拉了过来。 “二十息,淘汰!” 杨寿身上的煞气仿若实质,仿佛寒冰一样刺骨,没有见过血的家丁被他盯上,就有一种被洪荒猛兽盯上的感觉,头皮本能的发紧,全身皮肤长出一片片疙瘩,尽管他们提前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杨寿的杀气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抵御的,就算他们用了紧咬牙关,或者是分散注意力等取巧之法,但是在杨寿面前都没有任何作用,他们只比第一波的人多支撑了几息,或者全身颤抖,或者神智错乱,或者是屎尿横流,各种丑态百出,看的龙科多眉毛一阵阵上挑,恨不得将这些丢人现眼的东西都扔进河里。 “五息,淘汰!” “十五息,淘汰!” “二十息,淘汰!” 随着杨寿冷酷的声音响起,一个个壮汉被人拖走,几个家仆手持清水,打扫擦拭地面,后面的人自动补上。 “三十息,通过!” 一个身形略显消瘦,脸色有几分苍白的少年,在杨寿的狼眼逼视下,虽然全身冒汗,但是丝毫没有退缩,直到杨寿冷酷的声音再度响起。 “三十息,通过!” 杨寿选拔士兵,淘汰率堪称恐怖,龙科连着多换了三批人,大约一百人,最后实在无人可调,一共才有十个人通过考验。 “这十个人我全要了!” 司徒刑笑着抚掌,直接站起身,把银票往龙科多手里一塞,语气霸道,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说道。 “这!” 龙科多也不是傻子,被杨寿以这种堪称变态手段选出的士卒,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想到这里心中难免有些不舍。 但是他看到杨寿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神,全身不由的一僵,到嘴的话不得不咽了回去。他也算想明白了,北郡的那人大人肯定是得罪了,如果再得罪了司徒刑和杨寿,那才真是自寻死路。 第九十四章 家规 “他们就是你的兵,有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我会给你如数准备。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给练出一队精兵。” 司徒刑满意的看着精气神明显异于常人的士卒,转头看着杨寿一脸郑重的说道。 “诺。” 杨寿低着头,眼睛里流露出感动和兴奋的神色。 龙科多看着手中厚厚的银票,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他虽然掌控帮派,垄断努力交易,日进斗金,看似盈利颇多,但是上下打点,左右逢源,开销也是不少。 像司徒刑这样大方,出手阔绰的主顾,他一年也见不了几个。自然不敢怠慢,本来心中因为杨寿而产生的一点点不悦,也在银票面前变得烟消云散。 他现在恨不得司徒刑天天都来光顾。 司徒刑文章练达,但是对蓄奴等后宅之事懂得并不是太多,杨寿只知练兵习武,更是如此。 好在有金万三在旁辅佐。他的眼睛甚是毒辣老道,一个个身体强壮,神色机灵的丫鬟小厮被选中。 司徒刑身后的队伍也越来越长,一张张银票被交接,龙科多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真诚。 司徒刑又在龙科多那里买了足够多的家丁丫鬟,又从车行雇了几辆马车,在老把式的带领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新买的府邸。 惹得不少好事人围观打趣,很快知北县的人都知道,写出《陋室铭》大才子司徒刑搬离旧宅。在城东侍郎府邸温习诗书,全心准备府试。 黄子澄等和司徒刑相熟的,得知司徒刑喜迁新居,都派人送来贺礼,唯恐司徒刑人手不够,都派出得力人手,来帮助司徒刑打扫卫生,整理内务。 等司徒刑到达府邸的时候,老侍郎的遗孀,那位九品诰命老夫人早就在丫鬟小厮的陪同下驾车远去,只留下一座孤零零的空宅。 本就阴气重的府邸,看起来更加的阴森。 好在司徒刑人手足够,又有黄子澄等人帮忙,在丫鬟小厮,还有护院武士齐心协力之下,府邸很快就被打扫出来。 不仅是野草,枯败之木被拔出,清扫干劲,就连漂浮在湖水上的落叶都被清理,黑色的淤泥被翻在花丛中,滋养着草木,明年的花草必定越发的旺盛。 大厅,书房,还有卧室等被擦了一遍又一遍,在阳光照射下,原木雕琢的板凳有一种瓷质的油光。 清水泼洒在地面之上,不仅让整个环境看起来多了几分清爽,更减少了诸多灰尘。让空气闻起来更加的清新。 府邸初建,一切都没有章法。不论司徒刑还是杨寿对经营府邸都没有经验。 好在金万三这人八面玲珑,尤其擅长经营打理。又有黄子澄等府中老人帮衬,不过几日功夫,司徒刑的府邸竟然被打理的有模有样起来。 但是司徒刑知道,这些都是表面功夫。只有建立自己独特的家规,形成门风,才是真正的成功。 因为外宅事物繁杂,杨寿虽然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但是他最擅长排兵布阵,沙场杀敌。 将他困在府中,那是明显的大材小用,明珠暗投。 司徒刑肯定不会做那种有眼无珠的蠢事。他自己对这些更是没有兴趣,他现在最大的目标,也重中之重的是在府试上一举夺魁。 从而获得龙气垂青,气运加身,最终获得官身。 最后司徒刑索性高薪聘请金万三,将所有的事情都托付给他。 金万三也不负众望,将外府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和杨寿,一个掌管外宅,有一个打理内宅,司徒徐获得这一文一武的辅佐,新生的司徒家瞬间变得蒸蒸日上,不论是士卒还是丫鬟身上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活力。 “老爷,按照你的吩咐,祠堂已经建好,就等神位入主。” “辛苦了,一会去领十两银子。” 司徒刑听闻祠堂建好,端着茶碗的手一顿,眼睛里流露出狂喜的神色,只要神主入了祠堂,就能福荫后人,对自己的气运定然会有很大的补益。 “谢老爷赏!” 金万三听到赏银,顿时变得眉开眼笑,就连脸上的疲惫之色也变淡不少。 司徒刑虽然很少插手府邸内的正常事物,但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处事公平公正,不偏不倚,不论是金万三还是其他的仆役都暗暗的心折。 也因为这个原因,不论是金万三还是府邸中的小厮杂役,做事都非常用心,人心渐渐变得安定。 “你还有什么事情?” 见金万三汇报完还没有退下的意思,司徒刑放下手中的书籍,有些诧异的问道。 “家主,这里有几份请柬,都是要邀请家主参加诗会的。” 金万三拿出几个请柬,询问道。 “都给我推了。” 司徒刑接过来,随意的翻看了一下,发现都是一些私人性质的邀请,不由兴致缺缺的摇了摇头,毫不犹豫的推辞道。 司徒刑一篇鸣州诗《陋室铭》名震北郡,无数的达官贵人对他趋之若鹜,以邀请他参加诗会为荣。 司徒刑也懂得饥饿营销,将所有的请柬都以备考为名拒绝。但是邀请的人不见丝毫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金万三因为是司徒刑的外府管家,和知北县的高门大户多有往来,身份地位也跟着提升不少。至少走到哪里,没有人再叫他商贾之徒。 “府中诸多事情已经步入正轨,赏赐固然能够收拢人心,但是却没有形成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 司徒刑眼睛看着远处的云脚,眼神幽幽的说道。 “家主说的是。” 金万三低头躬身站在那里,低声应道。 “一斗米的恩人,一旦米的仇人。给予太多,有害无益。” 司徒刑眼神幽幽。 金万三有一种如芒在背之感,心中暗暗的反省。自己是不是得意忘形,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把这个找人刻成碑文,立在大厅显眼处。此乃司徒家家规,虽非国法律令,但我司徒氏子孙,还有司徒家仆役,必须遵守,否则轻则训斥,重则驱逐。” 司徒刑将一张写好的纸筏交给金万三,上面是借鉴了前世江南郑氏家范,结合现实的实情,综合考虑,用来弥补大乾律令不足而编纂的家规家法。 第九十五章 法家秩序 金万三看着手中的字迹工整,铁画银钩仿佛有着法度威严的家规,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缩,心中更是掀起惊天骇浪。 千年的王朝,万年的世家。 人世间王朝不断的更替,但是世家却能屹立万年。 世家能够经久不衰,人才辈出,除了良好的教育之外,就是因为有完善的家规。引导规范族人的行为。 虽然没有看到过其他家族的家规族法,但是金万三敢肯定,定然没有司徒刑编纂的完善。 看了一眼正在读书,全力备考的司徒刑,金万三眼中充满了敬畏。 只要司徒刑不早亡,必定能成为一方巨头,司徒家也必定会成为名门望族。 想到这里,金万三不由暗暗为自己投靠司徒刑的决定而感到得意。 司徒刑的眼睛落在书本上,但是脑袋却在想别的事情。因为亲身编写家规家法,让他对法家的理解上又进了一步。 法与时转则治,治与世宜则有功。 随着体悟的加深,司徒刑眼神幽幽,斩仙飞刀颤动鸣叫,一丝丝法理凝聚,虚空中有看不见的锁链在交织。 两日后,一块一丈高,用上好石材雕刻,重若千钧的石碑,被几个武士抬入司徒府,最终按照司徒刑的意思,被放在正厅之外,最显眼的位置。 石碑上的文字,是完全拓印自司徒刑亲笔所书的《司徒家范》,一笔一划,以丹漆描红,好似金钩银划,说不出的气度森严。 为了防止石碑被风吹雨淋而褪色,在石碑的外面更是计划要修建一座凉亭。 随着碑文落地,整个司徒府都仿佛摇晃了一下,一条条代表秩序的锁链从碑文中射出,结成网状,将整个宅院罩住。 不论是掌管外宅的金万三,带领武士的杨寿,还是其他奴仆,不由的都感觉心中一重,仿佛是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约束他们。 司徒刑站在大厅门口,望着空中的法网,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窃喜。 法网初成,他对法家的理解更进一步,只要获进士业位,定然能够突破一级法徒,成为二级法士。 金万三逢人便笑,更掌握家里的财政大权,所以在司徒府中人缘非常不错,也有不少嫡系。司徒刑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司徒府虽然初立,但是也有几十口人丁。 在司徒刑看来,下人拉帮结派只是迟早,也是必然之事。只要金万三负起管家的责任,不欺下媚上,他不打算追究。 金万三也是玲珑之人,知道司徒刑重视家规家法,担心下人不识字,金万三亲力亲为,为大家朗读讲解三日,确保每一人都听懂理解之后,这才停下。 对于这一点,司徒刑感到非常的满意。 杨寿冷面,不善于表达,也没有金万三的油滑,但是他和士卒们食同锅,睡同寝。 很快就获得了武士们的效忠。 也是在司徒府中,唯一能够和金万三抗衡的势力。 司徒刑将赋予了杨寿监督的权利,只要有族人下人违反家规,就会被缉拿惩戒。 金万三和杨寿两人,同时为司徒刑服务,但是又互相钳制,不会做大,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这也是司徒刑刻意为之。 “第一条立祠堂一所,以奉先世神主,出入必告。正至朔望必参,俗节必荐时物。四时祭祀,其仪式并遵《文公家礼》。然各用仲月望日行事,事毕更行会拜之礼。 第二条时祭之外,不得妄祀徼福。凡遇忌辰,孝子当用素衣致祭。不作佛事,象钱寓马亦并绝之。是日不得饮酒、食肉、听乐,夜则出宿于外。 第三条祠堂所以报本,宗子严洒扫扃钥之事,所有祭器服不许他用。祭器服,如深衣、席褥、盘盏、碗碟、椅桌、盥盆之类。 第四条祭祀务在孝敬,以尽报本之诚。其或行礼不恭,离席自便,与夫跛倚、欠伸、哕噫、嚏咳,一切失容之事,督过议罚。督过不言,众则罚之。 第五条拨常稔之田一百五十亩,世远逐增,别蓄其租,专充祭祀之费。其田券印“义门司徒氏祭田”六字,字号步亩亦当勒石祠堂之左,俾子孙永远保守。有言质鬻者以不孝论。 第六条子孙入祠堂者,当正衣冠,即如祖考在上,不得嬉笑、对语、疾步。晨昏皆当致恭而退。” 。。。 法都是好法,但是能不能真正的被落实,监督执行是关键。 俗话说经是好经,被和尚念歪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呢?在司徒刑看来,还是监督不到位。 因为监督不严,执行不力而胎死腹中的事情并不少见。 比如说王安石的《青苗法》,本来是有益于民生的,结果被下级官员层层剥削,横征暴财,反而造成百姓民生艰难。 因正因为此最后更是不得不废除,王安石也因此被贬斥。 司徒刑正是借鉴此事,才将监督之责赋予杨寿。 杨寿是兵家子弟,恪守原则,在执行方面,的确是最佳人选。 有几个偷盗主家财物的家奴,被杨寿抓住,不顾其他人的求情,按照家规打了二十大板,并且将他放逐。 树立了家法的威严,刹住了一些歪风陋习,司徒府门风为之一靖。 司徒刑感受一种秩序之力正在府宅上空成型,在强大的,代表国家威严的法网之下,慢慢的出现一张面积小上很多,却能互相补充的副网。 而他作为家法的制定者,以及执行者,更是具备了某种特权,只要他想要,随时可以调动此股秩序之力。 长着翅膀的斩仙飞刀,雪白的刀身上,仿佛烙印一般,被铭刻了很多细小的法文。 司徒刑能够感觉到斩仙飞刀传来的喜悦,因为法则的淬炼,飞刀变得更加的坚固锋利。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随着司徒府的壮大,家法的深入人心,他可以借用的秩序之力,会更加的强大。 这就是法家的优势所在,最接近规则之力。借用规则之力对敌,哪怕只是一介白身,只要体悟出法家种子,就能借助法则之力。 只要法则之力够强大,完全可以做到越级杀敌。 而且真正有成就的,都是参与变法或者是制定法律的,比如说中古法家巨头商鞅,亲自主持了秦国的变法,虽然最后作法自毙,但是人亡法存,并且凭借此法死后封神,成为神界一方巨头,享受万载。 “仅仅是制定家规,就让我获益如此之多。如果我有机会参与国家大法的制定和修改,岂不是能够成为法家巨头,享国祚气运。怪不得法家弟子必须出仕,只有辅佐人主,才有这样的机缘。” 第九十六章 惩奴 司徒刑静静的感受着,想到这里,司徒刑对科举之事更加的上心,毕竟在大乾,想要做官,除了推举之外,就是在科举中取的好的名次,获得举人业位,从而获得大乾龙气垂青,正式成为大乾官僚体制中的一员。 大乾的律令之力,在司徒刑看来,就像是后世的网络程序,而法家弟子就是程序维护的管理员。 随着在大乾龙气垂青,地位的提高,管理员手里的权限也会随之提升。 但是程序的最终权限,永远掌握在程序的制定者还有帝国的主宰手中。 司徒刑现在还是秀才业位,属于大乾官僚体系中最低级的存在,借用法网的能量有限,想要获得法网更高的权限,通过科举,获得业位,最终入朝为官。 按照司徒刑的预计,成为大乾王朝正式官员之后,他的法家等级也会从一级法徒升为二级法士。 “司徒老爷,我不服!” 司徒刑正在看书,时不时的用毛笔在书本上写上自己的见解,注释。 外面陡然传来争吵声,司徒刑放下书稿,有些诧异的走到大厅。 只见杨寿面色漆黑的站在大厅当中,一个年岁尚轻,但是面有油滑之色的奴仆跪倒在地上,正在大声的喊冤。 不少奴仆围在大厅周围,或者同情,或者愤恨,虽然没敢进入大厅,但是眼睛的余光一直注视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司徒刑脸上没有悲喜,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是一座大山,压在众人的心中。就连正在喊冤的奴仆,脸色也不由的一滞。语气和表情都收敛不少。 “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如此吵闹?” 司徒刑看也没看那个奴仆,看着杨寿,淡淡的问道。 “回禀家主,这个奴仆偷窃主家财物,被现场抓住,人赃并获,按照家法规定,理应杖刑二十,驱逐出府。” 杨寿见司徒刑面色阴沉,有几分不渝之色,急忙拱手回道。 家规制定,规矩之力笼罩府宅。司徒刑对法家体悟加深,威严日重,别说普通的仆役,就连他有时候面对司徒刑的时候,心里都有惴惴之感。 “人赃俱获,按照家规,理应如此。汝可有话说?” 司徒刑面沉如水的看着跪倒在地的奴仆。 毛小六看着司徒刑冰冷的眼神,不由的咽了几口唾沫,才压下心中的恐惧,这才战战兢兢的说道:“回禀司徒老爷,我是偷窃了主家财物,但是只偷了一枚铜币,而且也是第一次行窃,罪不至此,请老爷开恩。” “就是,只不过是一个铜币,杨将军实在是太较真了。” “就是,一个铜币,怎么能算是偷窃呢?” “一个铜钱,判处杖刑二十,驱逐出府,实在是太严厉了。” “真是让人心寒。。。” 外面的家丁看着跪倒在地的毛小六,陡然升起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偷摸小声议论道。 杨寿听着外面的议论声,脸色不由变得更加难看,毛小六也听到了外面的议论声,眼里闪过一丝庆幸,心中畏惧之情大减。 “不过是一枚铜钱,就要判处二十杖刑,驱逐出府,实在是太严苛了。” “真是如此么?” 司徒刑端坐在上首,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议论声。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外面的奴仆见家主没有反对,胆子愈发的大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就连厅堂内的杨寿等人也能耳闻。 “是的,老爷!” 毛小六得到同僚声援,又见司徒刑脸上没有厌恶反感的神色,壮着胆子说道。 “真是大胆!府宅中还有无规矩,是谁给尔等这么大的胆子?” 司徒刑面色陡然变得阴冷,音调虽然不高,但是却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毛小六只感觉心脏被人狠狠的攥了一把,再也不敢如刚才一般放肆,就连外面的奴仆也是心中惴惴: “一日一钱,千日千钱,水滴石穿,绳锯木断。“ “小恶不罚,必出大祸!” “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 见众人声音一静,司徒刑的声音再度响起,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听在众人的耳中,却如同炸雷一般,有一种说不出威严。 “水滴石穿,绳锯木断。” 随着司徒刑话音落地,众人的心中十分自然的出现了一副画面,一根根石笋倒挂在洞窟上方,石笋的尖部,有一滴水慢慢的滴落。在水滴下方,是一个坚硬,仿若铁石的磐石,柔软的水滴落在磐石之上,瞬间飞溅四射。 日久天长,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月,坚硬的石头,被柔软的水滴磨平,洞穿,石头平面上出现成一个深邃,不知所长的黑洞。 “呼!” 众人有些心惊的看着眼前的画面,谁能够想到,最柔软的水滴,竟然能够洞穿最坚硬的磐石。 呼! 真是可怕! 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 “这个毛小六,被打的还真不冤枉。” 想到这里,众人对毛小六的同情之心尽去。 毛小六也想到了那一幕,被吓得面色苍白,两只眼睛发直,司徒刑仿佛是一座高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一心的鬼蜮伎俩,在司徒刑威严之下,竟然都不敢使出。更不敢为自己进行狡辩。 “你还有什么话说。” 司徒刑看也不看,继续冷声问道。 “奴才无话可说!” 毛小六面上带着虚汗,欲要张嘴辩驳,但是又发现无话可说,最后只能低头认罪。 “既然无话可说,触发了家法,就要受罚。杨寿,你今日亲自行刑。” 随着毛小六认罪,外面刚才为毛小六求情的奴仆,脸上都露出不好意思,悔悟的神色。司徒刑低声吩咐道。 “诺!” 杨寿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低头答应道。 武士早就摩拳擦掌,准备好。司徒刑刚吩咐完,两个武士就上前将毛小六按到在地上,杨寿手持刑杖,在众人注视之下,对着毛小六的臀部狠狠的打了下去。 随着刑杖落下,毛小六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前面他还能紧咬牙关死死的忍住,到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嘶嚎起来。 杨寿不会因为他痛苦嘶嚎就手软,浑圆的木棍重重的落下,没有几下他的后背就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有几个胆小的奴仆都转过头,再也不敢再看一眼。 围观的奴仆眼中或者是流露出不忍,不安,愤恨,或者害怕的神色,但是不论是丫鬟还是小厮,心中对家规家法都有了足够的敬畏,轻易不敢碰触。 司徒刑静静的端坐在主位之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以酷刑震慑人心,这也是司徒刑最想看到的。 一丝丝秩序之力在虚空中交织,更加的稳固牢靠。 第九十七章 族祠 二十刑杖很快就被打完,毛小六的后背青肿,还时不时有鲜血渗出,说不出的可怖。 四周奴仆无不心中惊惧,再无人敢以身试法 司徒刑看了一眼,不由暗暗的点头。 轻罪重罚,威慑人心。 杨寿行刑很有分寸,毛小六的伤势看着可怕,但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及筋骨,只要静养几日,等伤口结痂就能正常行动。 毛小六被几个奴仆从板凳上搀扶起来,强忍着疼痛站起身形。 向司徒刑行礼,谢过主家恩典,又向杨寿行礼,谢过手下留情之恩。 看的司徒刑不由暗暗的点头,这个毛小六也不是一无是处。 如果杨寿心胸狭小,歹毒心狠,二十刑杖足可以打断他的脊椎,或者是用暗劲震伤他的内脏,让他最后吐血而死。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所以很多犯人都会花重金买通衙役,只求他们行刑的时候手下留情。 见司徒刑和杨寿微微点头之后,毛小六这才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和他素来交好的几人,看着他萧索蹒跚的背影,还有面无表情,威严日重的司徒刑,想要为他求情。但是嘴巴开合几下,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能化作无奈的一声叹息。 “今日之事,引以为戒。国法高悬,家法无情。” 杨寿面色冷峻的看着四周的奴仆,声音冷冽,目光所视,不论奴仆还是丫鬟都下意识的低头,竟然无人敢和他对视。 “诺!” “诺!” “诺!” 有了毛小六这个前车之鉴,奴仆们心中哪里还敢抱有侥幸的念头。在杨寿的眼睛逼视,都低下头大声回道。 金万三看着一身粗布,背后带伤,神态拘谨的毛小六,无奈的叹息一声。 “金爷,让您失望了。” 毛小六强忍着背后的疼痛,脸色尴尬,有些讪讪的说道。 “按照府里的规矩,被辞退遣散的都有五两银子安家费。” 金万三从怀里掏出一封银子,交给毛小六,语重心长的说道。 “如果你不想再当下人,做那伺候人的营生,可以用这些银钱做点小买卖。攥上几年,再讨一房媳妇,小日子也会过的和美。” “金爷。。。” 毛小六脸色发红,手里拿着银子,期期艾艾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拿着吧,这是老爷仁义,不愿意看你们流落街头。” 金万三伸手对着主厅方向作揖,感慨的说道。 “这样仁义厚道的主家真不多见。” “金爷,小的以前是被鬼迷了心窍,才能做出那样混账的事情。我真的知道错了,您能不能替小的在老爷那求求情。” 毛小六盯着手里的银子,脸上流露出悔恨的神色,看着金万三眼睛里流露出希冀的神色,小声哀求道。 “家法难违。” 金万三看着可怜巴巴的毛小六,心中多少有些不落忍。 但是想到耸立在院内铁画银钩描着朱漆,法度森严的石碑,家法铮铮,岂容违背。 心中的一点不忍瞬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小六,不是金爷不帮你,而是家法无情啊。” 毛小六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心中的一点念想尽去,只剩下一脸的苦涩。嘴巴张合,但却是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般,竟然发不出一丝声音。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看着寂寥的毛小六,金万三无奈的叹息一声,喃喃的说道。 毛小六顺便如同被雷击一般,身体陡然发僵。 是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司徒府的角门慢慢的打开一条缝隙,毛小六背着一个粗布包袱,一瘸一拐的走出司徒府,几个和他相熟的家丁站在角门处向他挥手,祝他一路顺风。 等毛小六走了一段距离,再回过头,打开的角门早已经关上,丫鬟仆役也没了踪影。 毛小六内心不由的抽搐一下,顿时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被就萧索的背影变得更加的孤单。 看着紧闭的朱漆大门,还有高悬在门楣之上的司徒字样,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做出盗窃主家财物的事情。 “但愿老爷早日高中,光大门楣。” 虽然知道,司徒刑肯定看不到,就算看到也不会在乎。 但是,毛小六还是跪在大门前叩了几个头。内心默默的向漫天神灵祈祷。 司徒刑虽然惩罚了他,但是不仅给他纹银谋生,更让他明白了做人的道理。 所以他的心中对司徒刑不仅没有怨恨,反而有着浓浓的感激。 从大门缝隙中,看着毛小六萧索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和他同时来的杂役,都是一脸的唏嘘。 但是却没有一个对他的遭遇表示不满。 就连平时和他私交莫逆的,也不认为司徒刑和杨寿的处置有什么问题。 “水滴石穿,绳锯木断。” “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 这两句话被众人刻在石碑之上,防微杜渐的理念更是被他们记在心里。 没有人再胆敢以身试法。府邸内的风气也为之一正。 司徒刑静静的坐在大厅之中,奴仆们小心谨慎的围绕在四周,他能感觉到众人心中对家法的畏惧。但是,他并不认为着有什么不好。 法家,本来就是刑名之术,严刑峻法威慑人心。 对家规国法保持敬畏之心,在司徒刑看来并不是坏事。 人们对国法家规一旦没了敬畏之心,那就是动荡的源头,混乱的开始。也意味着乱世的降临。 经过毛小六事件,司徒府的仆役,对家法的认知度大幅度提高,更是有了敬畏之心。 不论为人还是做事,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司徒刑对此不由暗暗的点头,如此家风,何愁家门不兴? “老爷,根据道法司的王真人推算,明日就是良辰吉日,最利于神主归位。” 金万三现在全心辅佐司徒刑,自然会把他吩咐的事情做到极致,就连每一丝细节都给做的非常完美。 这也是司徒刑最看重他的地方,心细如发,所有事情都想在司徒刑前面。 为了让祠堂落成,神主归位更加完美,金万三花了重金,特意请道法司的王真人进行择日。 “既然明日是良辰吉日,那就明日恭请神位归位。” 司徒刑正在翻动书页的手指,陡然一滞,这么多日的谋划,总算到了收获的时候。只要家族神主灵位顺利归位,得到朝廷赐额,香火祭祀,祠堂在阴间会形成一座三进院子大小的灵界。不论是司徒刑已经亡故的先父,还是三代祖宗,只要没有逆反大罪,都会被龙气所赦,在灵界中享受祭祀。 而司徒刑也会获得祖宗气运加持,从而突破命格限制,在郡试中一举成名,获得龙气垂青,从而鲤鱼跃龙门。 想到这里,司徒刑不由的用满意的看了一眼金万三。 金万三收到司徒刑满意的眼神,脸上不由的流露出一丝窃喜。 得到司徒刑的首肯,在金万三亲力亲为之下,整个司徒府都好似一台高速运转的机械。整个府邸都知道家族祠堂即将落成,为了迎接神主归位,不仅宅院被重新修缮,奴仆也都得到了主家的恩惠赏银,不仅改善了伙食,更给发了新的衣服,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上笑容,一脸的喜气。 第九十八 祭祀 因为有事,司徒刑早早的的起床,在丫鬟仆役的服侍下,用清水沐浴净面,洗尽全身的污垢之后,这才穿上祭祀专用的礼服。又在青铜镜前面正好衣冠,仔细打量一番,见没有任何失礼不当之处,这才轻轻的推开房门。 青色的儒服配上高高的博冠,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肃穆威严。 不怒而自威。 不论是路上遇到的奴仆还丫鬟,都心如惴惴,不敢直视。 家里的奴仆也知道今日是主家大事,自然不敢偷懒,早早的就起身,用笤帚打扫院内的枯枝败叶,担心尘土飞扬,恶了神灵,更用净水洒地,黄沙铺道。 金万三身为外宅总管,自然更加的忙碌,他仿佛是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脚不沾地。 族祠是司徒家祭祀先人的地方,被安排在后院幽静之处,整个祠堂都是用青石垒砌而成,朱红色的大门两旁放着两尊石狮,说不出的庄严。 在廊前耸立着很多大腿粗细的红色的木柱,好似肉嘟嘟的粉红色的手指,又好似擎天玉柱一般,木柱上方则是拼接的木质结构。 整个建筑雕龙画凤,飞檐斗拱,说不出的美丽精妙。 看的司徒刑不由暗暗点头,心中对金万三越发的满意。 金万三不知道司徒刑已经到来,正指挥着奴仆在族祠四周拉上红布,插上彩旗,更吆喝着几个人将供桌等物摆放整齐。 最后更是抬来一尊青铜色雕刻看铭文,三足双耳的香炉。 这尊香炉可是很有讲究的,圆盖方身,三足两耳,分别代表了天圆地方,阴阳三才。 可见祭祀有多么的重要。 所以,有人说,国之大事,唯祭和兵。 在国家里能够称的上大事的,只有祭祀和战争这两件事。 当然战争和祭祀也脱离不了关系,因为每次战争发动之前,国家也会公祭鬼神,祈求战争胜利。 在一个家族里,祭祀也是一件了不得大事。祭祀祖先,不仅能够获得先祖庇佑,更重要是能够将孝道家风进行传承。 在司徒刑看来,祭祀是礼法的一种体现。 “轻点,轻点,都小心一点,向左移动一点,一定不要磕碰。” 几个奴仆用碗口粗的绳子把香炉捆绑牢固,打上活结,五六个人团团围绕在四周,在金万三的吆喝声中慢慢的站起,青铜香炉的三足也慢慢的离开了地面。 因为香炉实在是太重,几人肩膀上的扁担已经被压弯,发出嘎吱嘎吱之声,仿佛随时都会折断一般。 因为太过沉重,家丁身体重心不由自主的下沉,腿脚弯曲,佝偻着身体,抬着香炉一点点的向前蹭。 “诺!” 几个仆役不敢大声应答,唯恐泄了力气,嘴巴紧闭,面色赤红,有些闷声闷气的说道。 金万三也不着恼,眼睛紧紧的盯着青铜香炉,生恐出现一丝纰漏。 “嘿呦,嘿呦!” “嘿呦,嘿呦!” “嘿呦,嘿呦!” 几个仆役扛着扁担,身体下蹲,在号子声中一寸又一寸的向前挪动。 重达千斤,体型巨大的双耳香炉慢慢的被放在祠堂的正前方。 嘭! 随着最后一次调整之后,重达千钧的香炉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被轻轻的放下,但就是如此,众人都明显感觉地面为之一颤。 呼! 金万三看着安全落地的香炉,内心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不知什么时候他的额头已经一片光亮,手心更是见汗。 “老爷,吉时已到,可以祭祀了。” 金万三刚喘了一口气,见司徒刑早已经等候多时,急忙上前小声说道。 “恩!” 司徒刑抬头望天,见太阳已经升到最高,地上的日晷只有一点淡淡的影子。这才轻轻点头。 “仪式开始,恭迎神主归位。” 得到司徒刑的首肯,一个经常主持主持祭祀的老人扯着嗓子,大声吼道。 “大乾鼎盛,圣人有道,神道有灵,庇佑苍生。大乾北郡司徒府列位先人,长享祭祀,万古长存。” 司徒刑捧着一块用红布包裹的神位,在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中慢慢的向族祠走去。 杨寿,金万三等人自发护卫在他的两侧。 “长享祭祀,万古长存。” “司徒府君,神道有灵。” 分列在两旁的仆役在老人的带领下,大声的唱喏道。 司徒刑走的很快,不过须臾之间就来进了族祠。 轻轻的将神位安放在神龛之上,在众人的注视中。司徒刑从怀里取出一张黄纸,上面写着朝廷赐予的恩封。 “上谕,北郡司徒氏忠厚传家,多出贤良。特允许四时祭拜,冥土有应。” 司徒刑面色肃穆,一字一顿的诵道,随着他的朗诵,有了这道敕书,司徒家的族祠就脱离了淫祀的范围。 不仅不会被官府打击,而且还会获得龙气的护佑。 司徒刑的声音清越,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空中的法网陡然震颤,一丝丝龙气翻滚。 只见一道赤色的龙气陡然从天而降,黑漆漆的冥土中陡然见了一丝光亮,龙气化成一道土陇,土陇之上出现一座青石堆砌的宅院。 在宅院大门上空,有一个门楣发出耀眼的金光。 四周的黑气,阴气在金光的照射下,瞬间蒸发了不少。 在金光的照射下,一个身穿青衣,面色清癯,和司徒刑模样有着几分相似的鬼神周身黑色的怨气陡然一清,身上更不知何时多了一件赤红色的官袍,连忙向空中龙气拱手拜谢。 这个青衣鬼神不是别人,正是司徒刑的亡父。大乾龙气赐封,不仅免了他以前的罪责,还让他获得官身,灵力大增。 “礼成。” 随着老人的话音落地,鞭炮声陡然响起,酒水,肉食,还有蔬菜,瓜果被下人仿佛流水一般送到神案前方。 这些都是用来祭祀先人的。 手臂粗的高香被点燃插在香炉之中,一丝丝青烟升腾。 一身朱红色官衣的司徒先父趴在烟雾之上,有些贪婪的吃着贡品,吸着香火,全身的灵光越发的璀璨。 他的眼光幽幽,脸上写满了欢喜之色。再看向仿佛青松一般挺拔的司徒刑,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果司徒刑再获得朝廷的功名,获得朝廷的敕封,作为先人也会获得种种好处。 想到这里,司徒先人没有任何犹豫,大手一挥,一道青色的气运陡然从天而降,和司徒刑的气运练成一片,这是来自家族气运的庇佑。 司徒刑气运所化的锦鲤得到家族气运之助,更加的灵活,时不时兴奋的跳跃起来。 “家族气运反哺。” “不枉费自己花费这么多的心思。” 感受着自身气运的提高,司徒刑眼底有着难言的喜色。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奴仆见司徒刑面有喜色,一个个都讨喜的说道。 司徒刑心情大好,出手自然大方,命金万三给每人都发了几枚铜钱,算是打赏。高兴的奴仆工作越发的卖力。 府后山之上,道人碧清目光幽幽的看着司徒府,他看到了司徒家族祠冥土的建立,还有龙气的下垂。更看到了司徒氏获得朝廷的赐额,身穿官衣,摆脱淫祀范畴。 但是,他眼里的杀气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而愈发的浓烈。 司徒刑有大气运在身,否则也不会一二再再而三的坏了公子好事,现在更是得到朝廷赐额,先人得到超脱,今日一定要将他斩杀,日久必定生变。 第九十九章 贼至 司徒刑亡父得到祭祀,摆脱罪籍,有了感应。 但碧清并不感到担忧,阴世不能干扰阳间,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别说司徒先父刚刚获得敕封,灵力并不是很强。 就算是享受祭祀千年的大神,也不敢轻易干涉阳间,否则必定会被人道气运反噬。 “如果你在城里好好的待着,做你的风流才子,我尚且没有办法,但是来着荒郊野岭开府,那就不要怪老道无情。” 看着静静趴伏在那里,好似一头巨兽的司徒府,碧清道人的眼中都流露出嗜血的光芒。 “此子屡次坏了公子好事,在城中有衙役兵卒守卫,更有人道气运加持,我等一直没有机会下手,今日机会难得,必定要将其斩杀。” “杜三,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件事是公子吩咐的,必定要做的漂亮。” 须发洁白,一身青色道袍的碧清站在远处的高山上,从高空俯视司徒府的一切,眼睛阴郁的说道。 “诺!” 被称作杜三粗壮汉子摸着自己手头的长刀,下意识的点头答道。但是随即反应过来,眼里露出犹豫之色。 “道爷,司徒刑的诗词天下传唱,素有文名,又是学政傅举人的学生,深的器重。如果在这里被斩杀,朝廷必定震怒,到时候不仅兄弟们要亡命天涯,龙气反噬之下,恐怕就连道爷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身穿黑衣,体型壮硕的杜三看着下方的府邸,还有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下人,心中有些担忧的说道。 “司徒刑虽然有几分浮名,但是终究不是官身。而且跟县尊胡不为关系恶劣,只要公子上下打点,定然不会有什么大的干系。” “至于傅举人,你难道没听说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道理么?” “别说他只是知北县的学政,就算他是北郡的学政,又有什么权利干涉地方政务?” 碧清眼睛幽幽的看着杜三,在他全身有冷汗冒出,有些坚持不住的时候,面色有些阴郁的说道。 “莫不是你想要违抗公子的命令,还是说有了什么别的心思?” “属下的命是公子救下的,如果不是公子抬举,属下也不会成为黑虎帮的魁首。只要道爷和公子有命,属下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杜三面色有些发白,嘴唇发干,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有一种被洪荒巨兽盯上的感觉。 他有一种直觉,刚才碧清老道已经对他起了杀心。 想到这里,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强压下心头的惊惧,面色有些讪讪的说道。 “那样最好。” 碧清看着刻意讨好的杜三,撇了撇嘴,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屑。 “如果有人胆敢惹公子不高兴,是要死人的。” 碧清表情阴鸷的看着杜三,真是人心易变,昔日不过是一介走狗,做帮主日久,竟然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碧清的话好似三九的寒风,想到公子的冷酷手段,杜三不由自主的全身哆嗦了几下。 “属下不敢。” 杜三将头颅压的老低,仿佛想到了什么,双股战栗,一脸恐惧的说道。 “不敢最好,否则。。。” 碧清老道面色阴鸷,声音如同寒冰一样,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让人瞬间不寒而栗。 杜老三面色发白,在碧清老道的逼视下,眼睛里充满了畏惧,身体更是仿佛衰糠一般。 。。。 日头很快就西斜,最后的一丝余热也在夜色中消失殆尽。 斗大的星斗挂在空中,射下一丝丝光柱,让树林看起来格外的斑驳。几棵上了年岁的老树,枝丫蔓延,树干怪异扭曲,在星光下好似千年老妖,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司徒府早早的就点上了灯笼,用红绸做的灯笼十分的精致,挂在门楣两侧,说不出的光亮。 山间谷地的夜风很大,可以吹得草木唰唰作响,可以将拳头大小的石块吹的到处乱飞,但是却吹不灭那黄豆大小的灯心。 这样的灯笼,因为不怕风吹,当地人给它起了一个外号,叫做“气死风灯”。 司徒府门前挂的,就是这样的“气死风灯”。 火红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洒下一丝丝温暖的光芒,把朱红色的大门照的锃明瓦亮。 几个家丁提着灯笼,在花园走廊等地认真的巡视着,时不时敲锣提醒用火安全。 杨寿带着几个兵卒在院墙上来回走动,防备有野兽袭击宅院,一切都看起来都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杜三带着几十个帮派人员埋伏在山丘之上,隐藏在树荫草丛之中,借着微弱的星光,仔细的观察着司徒府中的一举一动。 初春的晚上还很是寒冷,趴在地上没有多久,身体就被寒气侵入,说不出的僵硬难受。 但是他们却不敢生火,只能时不时的灌上一口烈酒,让自己的身子暖和一些。 “真想生火烤一烤,全身都冻僵了。” “这鬼天气,真是贼冷,在这样下去,恐怕一会不是砍人,而是被人砍。。” 一个手持长矛的帮众,哈了一口白气,搓了搓自己的手掌,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从藏身之处站起,有些骂骂咧咧的说道。见有人站起,也有人跟随,站起身活动手脚,让气血变得更加畅通。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仿佛传染一般,几十个身体强壮的武者从藏身之地走出,活动着全身的筋骨,嘴巴里不干不净的嘟囔着。 “老大,我们直接杀过去就是。这个庄子里不过十个护院,兄弟们过去一刀一个。” “就是,这样真是不爽利。” 几个帮众见杜老三没有吱声,有些抱怨的说道。 “老子的球都要冻掉了。” “这次回去,老子定然要去飘香院好好的乐呵乐呵。” 杜老三看着一脸抱怨,到处活动的众人,面色陡然变冷。有些阴仄仄的说道: “都给老子趴好,如果谁误了大事,老子杀他全家。” 刚才还骂骂咧咧的众人瞬间好像被掐住脖子,有些惊惧的看着眼睛发红的杜老三,心中虽然有埋怨,但是却在再也不敢到处乱窜。 好不容易压下众人,杜老三有些烦躁的站起身,从空中俯视看着灯火通明的司徒府,心中暗暗的发狠。 等老子攻进去,一定要杀个痛快,一个不留,否则对不起今晚遭的罪。 第一百零零章 埋伏 100 杨寿带着几个士卒在墙头上巡逻,火把被寒风吹的倒卷,火星乱窜,差点烧到头发。 但是士卒并没有一人躲避,也没有慌乱,而是强忍着迎面而来的灼热,面不改色的继续巡逻。 看的杨寿暗暗点头。经过这些时日的训练,这些士卒总算有了几分强兵的样子。 因为担心墙下阴影处有埋伏,士卒时不时用绳索吊着灯笼放下。 柔和的灯烛光芒,虽然没有日光炽烈,但也足以照亮下方阴影。 “都打起精神,这里远离城池,小心野兽贼人袭击。” 杨寿抬头看了一眼清冷的月亮,手放在腰间按着冰凉的宝刀,声音清越的说道。 “诺!” “诺!” “诺!” 几个跟随巡逻的士卒大声答应道。 为了防备野兽妖兽袭击,侍郎在这个宅院防御上下了不少功夫,很多部位甚至借鉴了军队碉堡的工艺,不仅有三尺厚能够让士卒在顶上通行的外墙,而且在四个角落都建有隐蔽的暗堡。 士卒不仅可以在暗堡中观察外面动静,而且还可以借助孔洞向外面射箭,投掷短矛射杀敌人。 杜老三眼睛阴郁的看着下方,还别说,经过长时间的观察,还真让他看出了一点门道。 司徒府的士卒以五人为一伍,被杨寿分成了两拨,互相交叉,对司徒府进行无死角巡逻。一旦有人试图攻击,就会被发现。 两个队伍会快速的合二为一,借助地利,还有暗堡进行守卫。 但是,士卒人员太少。杜老三不相信,这些士卒能够不知疲惫,仿佛机械一般永远不间断的交叉巡逻。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一分一秒的度过。巡逻的队伍仿佛也感到疲惫,一伍下了城头,过了大约半个时辰。 另一伍上来换岗。不过他们巡逻,而是停在墙头阴影处。 天空慢慢有了几分光亮,帮众又抱怨骚动了几次,但是都被杜老三许以威利,强行压了下去。看着墙头上的士卒没有丝毫疲惫离去的意思。 杜老三的耐心也被消耗殆尽。顾不得其他,豁然站起身,活动了几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等身体气血畅通之后,这才给身后的帮众打了几个隐蔽的手势,嘴里叼着刀,带着人趁着黑向司徒府摸去。 杜老三的动作十分的小心,黑漆漆的天空,还有随处可见的树木阴影也给他提供了不小的便利。 楼上的士卒仿佛太过疲惫,根本没有刚才的机警。 就连杜老三等人摸到墙下阴影处,都没有任何觉察。 杜老三看着站立在墙头上的士卒,眼睛里流露出嗜血的光芒。 噌! 噌! 噌! 噌! 随着杜老三的手势,几个身穿麻衣的武徒仿佛狸猫一般的灵巧,瞬间从阴影中窜出。高大数丈的城墙,在他们面前更如同平地一般。 这几个武者是帮派中的精锐,都是练皮的武徒,身手灵敏远超常人。 “杀!” “杀!” “杀!” 寒冷的刀锋斜刺而出,站在城楼上的士卒瞬间被划破喉咙,没有发出一声声响。 但是冲上城楼的武眼里却没有欣喜之色,反而有着几分疑惑。 有古怪。 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要顺利的多。 但是他们的钢刀并没有割破喉咙的畅快之感,反而有一种砍在草木败革之上的阻塞。 而且士卒被砍杀,竟然到死,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这是十分不正常的现象。 “是草人。” “不好,我们中计了。” 几个武徒借助城墙上的灯光,仔细辨认,这才发现,被他们砍翻在地的,哪里是司徒家的护院,分明是一具具稻草扎成,穿着皮甲的草人。 杀! 一道银白色的刀光闪过,一个武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刀两半。内脏混着血液瞬间洒满城头,说不出的可怖。 “杀!” 几根长矛从城头隐蔽之处刺出,一个靠近城楼的武士下意识的想要躲闪,但是几杆长枪封住了他的前后左右,任凭他武艺高强也被瞬间洞穿。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身上不停有鲜血冒出的伤口,还有身体瘦弱的士卒,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后竟然会被普通人斩杀。 “前进,有我无敌!” 杨寿看着一个武徒被士卒斩杀,有些兴奋的大声吼道。 “有我无敌!” 士卒被杨寿感染,五个人为一组,按照平常训练,互相配合,同进同退,长矛狠狠的向前刺杀。 “有我无敌,杀!” 五根长枪好似五条毒龙,从不同的角度刺来,黑衣武徒虽然反应敏捷,但也手忙脚乱。 “前进,杀!” 杨寿看也不看,冷冷的说道。 五个士卒毅然的向前一步,长枪再次刺出。 “前进,杀!” 城头上的士卒在杨寿的命令下,机械般的前进刺杀。这样的套路虽然古板,但却有着意想不到的奇效。 冲到城墙上的武徒强者,竟然大多数伤在众人看似简单的刺杀之上。 “怎么可能?” “我可是武徒境强者,怎么可能被几个普通人刺伤。” 一个武徒看着胸口不停冒出鲜血的伤口,一脸的难以置信。 “杀!” 看着一个个武徒被众人联手刺伤,刺杀,士卒们的士气不由的大涨,不论是步伐还是刺杀力度都提升不少。 本来就疲于应付的黑衣人,瞬间又被刺伤几个。 “不好,我们中埋伏了。” 看着城头上跌落的尸体,杜老三本能的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啪! 啪! 啪! 几个圆形的陶瓷罐从天而降,瞬间碎成粉末。黑色的油脂迸溅流淌的哪里都是。有一个倒霉的帮众被从天而降的陶罐砸中脑袋,身体直挺挺的摔倒在地,瞬间昏死过去。 “是黑油。” 闻着刺鼻的味道,杜老三的脸色大变,有些惊惧的看着地上黑黝黝的液体。其他帮众拼命的向后倒退,试图离开黑油笼罩的范围。 至于那个为陶罐砸晕的倒霉蛋,早被众人抛到脑后。 呼! 呼! 呼! 一个又一个点燃火把被从城头上撇下,好似一朵朵美丽的火流星,黑色的油脂被瞬间点燃,赤红色的火焰仿佛是小蛇一般在地上蜿蜒爬行。 所过之处,不论是油脂还是草木都被他瞬间点燃。赤红色火焰,黑色的浓烟的火在寒风中摇摆,将下面照射的仿佛白昼一般。 杜老三和帮众虽然没有被烈火灼烧,但是身形却完全暴露在火光之中,变成了移动的箭靶,形势瞬间发生逆转。 第一百零一章 金汁 101 油罐落地之后,点燃四周的草木,一股股黑色浓烟好似毒龙一般在空中交缠,不论是城墙还是士卒都隐没在浓烟当中。 “有埋伏,我们中埋伏了。” 黑虎帮众的浓烟被熏得火辣辣的疼。 他们的视线被浓烟遮挡,根本看不清城墙上有多少伏兵。 “杀!” “杀!” “杀!” 巨大的喊杀之声从城墙上传来,伴随着杀声还有战鼓的轰鸣声,战马的嘶鸣声,铁甲的摩擦之声。 更有大部队调动时,所产生的脚步声。 “被埋伏了。” 黑虎帮众听着城楼上的声响,一个个顿时面色大变,惊惧的转身向四周逃窜。 啾! 啾! 啾! 箭枝刺破空气,发出尖锐的鸣叫。 有几个倒霉的帮众躲避不及,瞬间被流矢伤到大腿,或者是胳膊等处,好在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他们的惨叫声,痛苦的呻吟声。 “我们被包围了。” “四周都是官兵,兄弟们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越来越多的匪徒顾不得进攻的命令,眼睛发红的向四周突围,胆敢有人阻挡,都是他们的敌人。 匪徒的叫喊声,兵器的碰撞声,痛苦的呻吟声,还有流矢划破空气的爆鸣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汇聚在一起。 杨寿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下面四散逃命的匪徒,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 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射!” “射!” “射!” 在伍长的指挥下,城墙上的士卒以五人为一组拉开长弓,对着下方混乱的人群攒射。 长箭从高空抛射,在重力的作用下,速度极快,而且特质的箭头粗大沉重,还有倒钩,不论是皮甲,还是铁甲都不能阻挡。 更何况,黑虎帮众穿的都是普通的麻衣,全身上下根本没有一片护甲。 噗! 噗! 箭枝轻易的撕碎麻衣,斜着插进帮众的胸膛,鲜血仿佛不要钱一般向外喷射,很快就染红了身下的大地。 “再射!” 士卒的眼睛里只有命令,没有怜悯,在伍长的统一指挥下,再次拉开长弓。 噗! 噗! 噗! 箭枝入肉的声音格外的沉闷,也刺激着每一个匪徒的内心,他们都恨不得爹妈多生几条腿,有些恐惧的向四周乱窜。 “究竟是那个混蛋泄露了消息,让对方早有准备。” 杜老三第一时间后退,在几个匪徒的保护下躲在大树阴影中,看着从天而降的流矢,还有时不时被流矢射中,倒地不起的帮众,心中有些狐疑的想到。 “难道是碧清老道?” 但是他很快就推翻了这个假设,此事是碧清老道主持,他完全没有必要做出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 “帮主,我们快撤吧,对方早有准备,兄弟们损失惨重。” 一个帮众慌不择路的跑到杜老三近前,有些焦急的说道。 杜老三看着满脸慌张之色的帮众,眼睛里不由的一冷。 长刀出鞘,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瞬间斩这名帮众的头颅斩落,赤红的鲜血喷出三尺,把四周染红一片。 “谁在言后退,这就是下场。” “都不要慌,对方流矢数量不是很多,他们人数定然不多,都给我压上去。” 杜老三的长刀滴血,一脸狰狞的吼道。 慌乱的帮众在杜老三的镇压下也恢复了理智,自发的退到箭枝射不到的地方。 这才发现,倒伏在地上的帮众竟然大多是死于刀剑之下,只有寥寥的七八人是被箭矢所伤。 显然,刚才的混乱,为了自救,很多人对着自己的同泽背后下了黑手。 杜老三看着被刀剑杀死的帮众,面色发黑,眼睛仿佛钩子一般落在剩下的匪徒身上。 剩下的匪徒也知道理亏,看着自己兵刃上的血迹,一个个的都耷拉着头。 “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杜老三心中暗暗的骂娘。但是此时又不能和他们翻脸,只能耐着性子说道: “看箭矢的数量,对方不过十余人。只要我们一拥而上,定然能够攻占城墙。” “司徒府是出了名的富裕,这次所得,我分文不取,都归弟兄们所有。” “上,他们人数不多。” “上!” 剩下的匪徒看着空中稀稀拉拉的箭矢,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上当了。 这是杨寿的疑兵之计。 故意用火光浓烟干扰匪徒的视线,让他们没有办法看清城墙上的虚实。 城墙之上士卒趁乱发出巨大的响声,攒射弓箭,给匪徒造成有大股官兵设伏的假象。 慌乱之中,黑虎帮众根本无法判断城头上究竟有多少士卒,只能下意识的四处逃窜。 这么多人,竟然被对方十人击退,而且还造成了不少的损伤。 想明白这一切,不论是杜三还是黑虎帮众都感觉脸上一阵阵的发烫。 “他们没有多少人,都跟我冲!” 杜老三挥舞着长刀,一马当先向城墙冲去,本来萎靡的士气在杜三的鼓舞下,竟然瞬间高昂起来。 “射!” 杨寿见对方识破自己的计谋,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诧之色。 他面色冷峻,眼神冷酷的看着,等匪徒靠近城墙,进入箭矢的范围之后,这才手掌下按。 一根根箭矢从高空抛落,因为匪徒已经摆脱混乱状态,心理上又有了足够的准备,这次箭雨并没有取得太大战果。 除了一个匪徒因为太过倒霉在躲闪的过程中,被地上的兵刃划伤了脚之外,竟然没有一个匪徒受伤。 但是这阵箭雨也成功的拖住了他们的脚步。给后面的阻击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一个个黑虎帮众借助树木的阴影,避开从天而降的箭雨,成功的靠近高墙,他们的手指仿佛铁钩一般牢牢在钉在墙上,腰腹用力,身体瞬间上拉。 “哼!” 杨寿看着好似壁虎一般紧紧贴在墙面上的黑虎帮众,不由的冷哼一声。 “金汁浇灌。” “诺!” “诺!” 两个士卒放下手中的长弓,面色古怪的从阴暗处抬出一口烧红的大锅,金黄色的液体正在不停的翻滚冒泡,白色的热气随着夜风飘荡,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恶臭。 那两个士卒屏住呼吸,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扭着头,闭着眼,在其他士卒的指挥下将大锅倒扣。 第一百零二章 鬼兵 102 一股股金黄色滚烫带着恶臭的液体,好像是九天银河一般从天倒灌,正借助墙体缝隙凸出,好似壁虎一般努力向上攀爬的匪徒瞬间被兜头浇了个正着。炽热液体瞬间烫伤他们的皮肤,赤红色肌肉暴露在空气当中,隐隐可见牛肉一般的纹路。 啊! 一个匪徒脸部被金汁飞溅到,眼睛瞬间被烫瞎,脸上的皮肤更因为炽热,一层接着一层的脱落。 他因为承受不住剧痛,下意识的想要用手抚摸。没了手掌的支撑,他的身体仿佛自由落体一样从空中摔落,重重的砸在地面上,黑色的鲜血从他口鼻中渗出,很快就聚成一摊,眼见是活不成了。 侥幸活下来的匪徒,全身的皮肤被重度烫伤,表面有一个个巨大的水泡状凸起,用手轻轻一碰触,就仿佛鞭炮一样炸裂开,红黄色的混合液体到处飞溅。 但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令人感到恐惧的是,金汁名字听起来十分的文雅贵气,但却是用人畜粪便,尿液等用大火熬制而成,不仅滚烫炽热,里面而且有非常多的病菌。 伤口被感染的几率会非常大,再没有消炎药的古代,这种伤势根本没有办法治疗,只能痛苦的等死。 看着在地上痛苦打滚,生不不如死的伤员,其他人心中刚刚燃起的一点勇气瞬间消失殆尽。 任凭杜老三如何的呵斥怒骂,匪徒们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恐被炽热的金汁灼伤皮肤。 不是他们胆小怕死,而是这个金汁实在是太过恶毒。 浇在人身上,不仅全身皮肤都会被烫伤溃烂,最后更会因为感染,看自己全身一点点化脓腐烂而死。 这样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所以被金汁烫伤的人绝大多数都会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而自我了结或者请别人斩落自己的头颅。 可以说,金汁就是古代的生化武器,而且还是没救的那种。 “汝可敢一战?” 杜老三看着底下人惧战的神色,有心强行命令他们不计伤亡攻城。又怕引起哗变,没有他法,只能以长刀指着城头上站立杨寿,大声叫骂。 “哼!” 杨寿看着站在城头之上,看着下方士气低落,好似随时都能崩盘溃逃的匪徒,冷哼一声,眼底不由的流露出不屑之色。 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如果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只要是战鼓声响起,别说这点金汁,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士卒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前进搏命。 看着站在城墙下,不停谩骂试图激怒杨寿的杜老三,杨寿的嘴角不屑之色更浓。 真是可笑。 两军对垒不是街头群殴。 为将者,固然要勇武。但是也要有理智,岂能因为一两句谩骂就头脑发热? “射!” 杨寿的嘴角挂上一丝冷笑,手掌轻按,士卒拉开长弓,一支支箭枝攒射。 噗! 噗! 噗! 一支支长箭滑落,杜老三有些狼狈的躲避。看着越来越低迷的士气,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焦急的神色。 但是,城头上的将领出奇的狡猾。远用弓箭,近用长矛。杜老三连着指挥了几次冲锋,都没有攻上城头,反而损失了几个好手。 “真是废物。” 碧清老道披头散发站在山巅之上,目光炯炯的俯瞰,自然能够发现杜老三的进退维谷,不由恨恨的骂道。 “好在道爷我早有准备。鬼兵借道,生人回避,遇到的任何生灵都会被他们榨干生气,虽然只有半个时辰,但是足以将司徒府变成一片废墟。” “虽然以鬼兵攻城,乃是阴间干扰阳间,会被神灵发现,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碧清老道眼神阴郁残忍,从怀里掏出一面破碎,好似有血液燃烧的旗帜,还有一面青铜色,充满历史斑驳的大鼓。 这面旗帜是战场上的战旗,士卒战死之后英灵不散,被碧清收拢以各种手段祭炼,化为护法道兵。 道兵虽然祭练精妙,但是毕竟是鬼兵,以阴世干扰阳间,一旦被神灵发现,必定遭受被大乾龙气反噬。 如果气运不足,说不得要身死道消。 大乾世界,神道依附人道,半个时辰后巡夜的鬼神就会巡查此地。 所以,他只有半个时辰施法。 嘭! 嘭! 嘭! 苍凉的鼓声从山上传来,漆黑的乌云遮住明月,山岗之上的树木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团肉眼可见的黑气翻滚着向山下扑去。 隐隐可见一面血红的战旗下无数全身甲胄破碎,缺肢少腿,眼睛里冒着红光的鬼兵。 嗷! 嗷! 嗷! 一头野狼躲避不及,撞在鬼兵黑气当中,身体仿佛是被刺破的气球,瞬间变得干瘪,就连身上的毛发也一瞬间失去了光泽,仿佛是一具死亡日久的干尸。 啾! 啾! 啾! 满山的生灵感受到浓郁的阴气,顾不得夜黑,惊恐的向四散逃逸,躲避不及被阴气卷入的动物,瞬间都变成干尸,再也没有生命的气息。 杜老三有些诧异的看着树林,野狼,野猪,还有野兔等动物从山林中窜出,仓皇的越过众人,逃命似的向远方逃窜。 “这是怎么了。” 突然,杜老三的瞳孔陡然收缩,一脸的惊惧神色。因为他看到一团黑雾席卷而来,其中隐隐有一面血红色的旗帜飘扬,在战旗之下有无数眼睛赤红的鬼兵正在仰天嘶吼咆哮。 “鬼兵借道,生人回避。” “鬼兵借道,生人回避。” “鬼兵借道,生人回避。” “是鬼兵!” “怪不得树林里的动物逃命似的迁徙。” 杜老三瞳孔收缩,全身颤抖,顾不得其他人,脚下用力,身形有些狼狈的向动物离去的方向电射。 这是什么东西? 黑虎帮众有些诧异的看着盘旋翻滚黑气,还有其中隐隐可见的战旗飘动,一个个面目狰狞,眼睛发着红光的鬼卒在战旗下挥舞刀兵。 鬼啊! 反应过来的人不顾空中落下的流矢,发狂似的向反方向跑去。但是总有几个反应慢的,黑色的雾气向前一包,瞬间将他们吞没。等雾气再度散开的时候,几具被吸干了精血,体态干枯的尸骸斜斜的躺在地上。 “鬼兵借道,定然是鬼兵借道。” 剩下的徒众脸上挂满了惊恐的神色,不要命的向前方狂奔。 第一百零三章 兵家手段 “妖法!” 杨寿站在城墙之上,眼睛冰冷的看着下方的混乱,脸上写满了厌恶神色。 随着吞噬生命的曾多,黑雾的颜色越来越深邃,破损的战旗仿佛是被鲜血染红一般,无数的鬼兵在战旗的带领下挥舞着长刀,收割着鲜活的生命。 “救我!” “救我!” 被金汁烫伤的,还有被流矢射中四肢,没有办法移动的徒众,脸色绝望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黑雾,杜老三和其他帮众早被吓破胆子,哪里会管他们的死活。 伤员惊惧的看着黑雾临近,他们有些癫狂的用手中的钢刀砍杀,但是诡异的是,鬼兵好似无形之物,刀兵没有任何阻碍的穿过他们的身体,根本不能让他们损伤。 怎么可能? 有几个匪徒不信邪的来回砍杀,但是鬼兵没有肉身,普通的兵器根本没有办法给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听着下方匪徒临死前凄惨痛苦的的叫声,城头上的士卒面色也有些发白,心中惴惴,竟然一时不敢用眼睛看下面的惨状。 “黑狗血和朱砂混合搅拌。” 杨寿看着因为恐惧而脸色有些发白的士卒,大声喝道。 “诺!” “诺!” 两个士卒快速的跑下城墙,不大一就提着两个大木桶跑了上来。鲜红色的黑狗血和朱砂混合在一起,在火光下,反射着着淡淡的红光。 “当今天下,神道显圣,鬼物横行,我们兵家岂能没有制约手段?” 想想也是,在鬼神显圣的世界,如果人道没有手段镇压鬼神,岂不是要沦为神道附属? 看着越来越近的黑雾,赤红色的战旗,还有密密麻麻的鬼卒已经清晰可见。杨寿脸上没有任何的惊惧之色,反而挂着一丝冷笑。 以鬼神手段来干涉阳世,真是不知死活,就不怕被龙气所忌,人神共诛么? 黑雾吞噬了几条生命之后,有点意犹未尽的打了一个饱嗝,翻滚着向城头扑来。 “大乾治下,朗朗乾坤,岂容尔等鬼物放肆。” 随着杨寿怒目圆睁,全身气血升腾,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火炉,刚才还是寒冷异常的空间竟然出现了一丝难得的温暖,士卒被杨寿这么一激,被消磨的胆气竟然旺盛起来。 “杀!” “杀!” “杀!” 士卒站直身躯,全身肌肉隆起,随着手中的长矛突刺怒声高喊。 他们周身气血燃烧起来,一丝丝血气从头顶升腾,虽然没有杨寿那么明显,但是十多人的气血在空中勾连,也凝聚成一缕缕薄雾。 一丝丝温暖的气息在城头上浮动,黑色的雾气更是被气血推开,寒冷瞬间消减不少。 “杀!” “杀!” “杀!” 见到有效,士卒的胆气大振,五人成伍,十人成列,结成军阵,首尾相应。 全身的气血更加的旺盛,胆气更壮。 一丝丝赤霞在空中飘荡,仿佛燃烧的血液一般,炽热,光明,正大。 鬼兵有些厌恶的看着空中飘荡的薄雾,这一丝薄雾虽然稀薄,但是却是士卒身上的气血煞气凝聚而成,出奇的炽热。 也就是司徒府人口稀疏,而且士卒成军时间不长,周身煞气没有凝聚。 如果是大的都城,人口众多之地。 或者是久经沙场的军营,血气杀气冲天,加以指挥,就会凝聚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异兽,镇压四方。 别说只是区区鬼卒,就算是修为深厚的神灵也不敢轻易靠近。 嘭! 嘭! 嘭! 碧清老道站在山巅之上,头发早就散开,赤足散发,有些癫狂的捶打着古老的鼓面。巨大的鼓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这个鼓声仿佛有什么特殊的魔力,夜鸟惊恐的乱飞,一根根翎羽脱落,野兽仿佛受到什么不可承受的惊吓,惊惧的四处乱窜。 一群黄色,体型肥硕的野山羊在头羊的带领下,顾不得瘦弱的羊羔,拼命的在山涧跳跃奔跑。 头羊因为恐惧导致判断错误,惊慌失措之下竟然跃下山崖,活活的摔死。其他的羊不知道前方是悬崖,竟然接二连三的全部跃下山崖,全部摔死在山谷之中。 “杀!” 碧清老道的口鼻之间隐隐有血迹渗出,人道反噬,驾驭鬼神干扰阳世,必定遭到人道气运反噬。 司徒刑不仅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更获得了大乾武师令牌,得龙气垂青,人道气运自然要比常人浓郁。 碧清老道驾驭鬼神,冲击司徒府宅,试图击杀司徒刑,自然会被人道气运所伤。这也是他口鼻出血的原因。 “司徒刑,你尚且不是官身,也不是气运雄厚之辈。今日就算冒着恶了龙气的危险,老道也要把你斩杀在这里。” 碧清老道擦也不擦口鼻中的鲜血,眼睛里流露出狠辣决然之色,双拳毫不迟疑重重的落下。 嘭! 嘭! 嘭! 鼓声能够指挥鬼兵,更能激发鬼兵的凶性。鬼兵在战鼓的催促下,结成团重重的向城头撞去。 噗! 黑雾和赤红色的气血碰撞,发出吱吱,好似积雪溶化声音。一丝丝黑色的雾气被炽热的气血点燃,瞬间被蒸发殆尽。 “如果是大城人口稠密之地,气血勾连好似火烧。别说这一点鬼兵,就是再来十倍也是添油。” “但是可惜此地是深山,府宅中人口不过几十,这点血气又能阻挡多久?” 看着稀薄的血气,碧清的嘴上升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嘭!” “嘭!” 战鼓再度响起,黑云和血气之间的较量也分出了胜负。 士卒腰板挺拔的站在城头上,紧紧的握住长枪,毫不畏惧的看着黑云中的鬼兵。但是,他们的气血被阴气消磨,身上多少还是能感到几分寒意。 “把箭枝放到黑狗血之内浸泡。” “诺!” “诺!” 箭枝被浸泡在黑狗血当中,不论是箭杆还是箭头已经隐隐见红,杨寿这才让他们取出,又用小刀在箭杆之上刻画了几个特殊的符号。一道赤光在箭枝上游走几圈,最后才消失不见。 杨寿提着一柄铁胎弓,张弓搭箭,面色凝重的看着下方。其他士卒心中更是紧张,额头已经隐隐见汗。 第一百零四章 终出手 嘭! 凶残的鬼兵聚拢在一起,好似一个黑球重重的撞在城墙之上,士卒血气杀气形成的光晕不由一阵阵摇晃。 血气摇晃,黑色的阴气也不是毫无损伤,漆黑如墨的阴气被血气燃烧蒸发不少,颜色明显有些变淡。 碧清老道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肉疼,但是现在不是痛惜的时候。 嘭! 嘭! 嘭! 青铜战鼓的声音越发的高亢,鬼兵眼中的红光更甚。黑色的阴气发狂似的撞击血气,每一次撞击都发出吱吱之声。 固然每一次撞击,阴气鬼兵都被血气燃烧不少。 但是血气在累次撞击消耗之下越发的稀薄,看起来渐渐接近透明之色。 看着越发稀薄,好似随时都会破碎崩裂的血气,每一个士卒的眼睛里都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如果不是有军纪束缚,还有对杨寿的信任,恐怕这些士卒早就脱下军装,扔下兵刃,转身逃之夭夭。 看着越来越近的鬼兵,杨寿眼睛微眯,铁胎弓更是被拉成满月,胳膊上的血管暴起,,好似一条条虬龙,全身气血更是旺盛到了极致。头顶热气升腾,好似白色的烟雾,眉毛发梢隐隐有红色的血珠渗出。 赤红色的箭枝仿佛被赋予了某种特殊的力量,通体赤红,隐隐有一种灼热之感。 就像是一条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随时会发出致命一击。 就在黑雾离城头只有百步之遥,血气即将被阴气消磨殆尽的时候,杨寿微眯的眼睛陡然睁开,手指松开,长箭瞬间刺破空气,化作一道赤色的流星。 噗! 长箭射穿领头鬼卒的胸膛,箭杆上那道奇怪的符号陡然亮起,化作一朵红色火焰。 刀枪难伤,无形无质的鬼卒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膛,那一朵看似柔弱,随时都会熄灭的火焰竟然出奇的坚韧。任凭他如何拍打,都无法让它熄灭。 轰! 火苗落在鬼兵身上遇到黑色的阴气,就仿佛火焰落入汽油,瞬间暴燃。 长长的火焰向上翻滚,舔食着一切,任凭鬼兵如何嘶吼挣扎打滚,都没有办法让火焰熄灭一丝,很快就将他变成一个巨大的火把,最后彻底的化为灰烬。 彩! 彩! 彩! 彩! 看着被红色火焰烧成灰烬的鬼兵,城墙上的士卒都发出喝彩之声,心中的恐惧瞬间不翼而飞。胆气再壮,本来有些摇摇欲坠的血气,竟然奇迹般的稳固起来。 原来,鬼兵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们也是能够被杀死的。 啾! 啾! 啾! 一支支被赤色的箭枝攒射,一个个鬼卒被点燃击杀。 就连那一面看起来鲜艳欲滴的战旗,都被多枝流矢射中。箭枝在旗面上留下一个个漆黑的圆洞,让本来就残破的战旗,看起来越发的破旧不堪。 轰! 轰! 轰! 碧清面色发白,一丝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滑落,他用手按着胸口,强忍着疼痛。 这是鬼兵被射杀引起的道法反噬。但是他却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液,拼命的捶打着青铜鼓面, 鬼兵听到战鼓声,越发的疯狂,根本不惧伤亡,一个个鬼兵身体重叠依附在一起,好似黑色的蚁团,翻滚着,所过之处都被生机掠夺,变成一片荒芜。 以阳破阴,用黑狗血泼! 看着密密麻麻好似蚂蚁一般的鬼兵,杨寿果断的命令士卒放弃射箭,而是用混合着朱砂的黑狗血直接向城墙上泼洒。 黑狗血和朱砂都是纯阳之物,适量服用,对阳人来说还有保健治病的效果。 但是对阴气生灵来说,威力却好比硫酸。 赤红的黑狗血被倾泻在城墙之上,一缕缕的顺着城墙向下蔓延,留下一道道挂痕,远远看去,好像在城墙上铺设了一张巨网。 城墙的岩石被黑狗血朱砂浸泡,竟然在阴气重发出炽热的红光。一丝丝黑色的阴气好似白雪遇到骄阳,被瞬间熔化蒸发。 凝聚成黑云,好似蚂蚁一样的鬼卒惊恐的看着泛着红光的城墙,眼睛里流露出畏惧退缩的神色。 黑狗血和朱砂乃是纯阳之物,只要沾到一点,鬼兵身上就有黑烟冒出,看起来就好似是被泼洒了浓硫酸的猪肉,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恶臭。 噗! 碧清老道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精神有些萎靡的看着下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司徒府中会有兵家传人,而且凑巧的杨寿竟然懂得军队破邪之法。 “真是可恨。” 碧清老道顾不得擦拭,眼睛幽幽的看着下方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的司徒府。 但是,更加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还在后面。 “大乾立国三百载,国泰民安,是为大治。人道昌盛,神道兴盛,昔太祖曾有谕:神道不得干政,阴不得干阳,否则必遭龙气反噬,大乾追杀。” 司徒刑身穿象征身份的青色的儒服,头戴博冠,面容清癯,手持用竹简记载的《大乾律令》,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下方不停翻滚的黑雾,还有被吸干精血而亡的人畜,面色严肃,声音清越,一字一顿的说道。 轰! 随着他的声音落地,笼罩在知北县上空的龙气陡然惊醒,千里无云的天空中陡然传来一声炸雷。 杨寿等人有些诧异的看着空中,他们有些疑惑,千里无云,晴空万里,怎么可能有雷霆落下?莫不是国生妖孽,天地示警? 碧清老道面色古怪的看着空中,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司徒刑没有抬头,这声雷声不是示警,也不是国有妖孽,而是龙气复苏。 雷声惊蛰,这是大乾龙气复苏的表现。 “嗷!” 人道气运化作一条身体蜿蜒,麟角分明的神龙。 神龙厌恶的看着黑漆漆的阴气,龙眼怒张,无声的咆哮,一缕缕人烟升腾,血气勾连,黑气仿佛是遇到了天敌,不停的萎缩后退。 龙气是人道气运所化,而阴气则是鬼蜮特有,对鬼蜮生灵有养护之能,对人来说,却是穿肠毒药,人只要吸上一丝,轻则病体沉珂,重则毙命。 对人道损耗巨大,两者天生的对立,所以他有一种本能的厌恶。 “按《大乾律》,神道不得干政,阴不得扰阳。如有违背,必遭大乾龙气反噬,天人共诛。” 司徒刑将手中的《大乾律》摊开,一字一顿的诵道。 象征大乾法度威严的巨网从空而降,大乾律令化作一个个斗大的文字,在法网中飞腾。 滋! 滋! 法网中蕴含的秩序之力,落在阴气之上,仿佛是一个烧红的烙铁落在白雪之上,一丝丝的阴气瞬间被冲散蒸发。 本就汹涌咆哮的龙气更加的炽烈,咆哮一声化作赤光落下。黑色的雾气遇到人道龙气,好似阳春白雪,瞬间被溶化于无形。 第一百零五章 律令,诛杀! “龙气反噬,怎么可能如此剧烈?” 碧清老道口鼻冒血,看着下方以肉眼速度可见消失的阴气,他的眼睛里充满震惊。 “知北县乃是边陲之地,大乾龙气稀薄。否则宗派弟子,外域神灵也不敢在此频频活动,发展信众。此地更是偏僻,人烟稀少,就算神灵也不会过多关注,按照我的推算最少有个时辰空隙。现在不过一刻,人道气运怎么可能如此的炽烈蓬勃?” 本来十分浓郁的阴气,好似被泼上了硫酸,又好像暴露在骄阳下的白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化,变得稀薄。 形貌可怖,手持长刀,好似凶神恶煞一般的鬼兵在龙气面前更是不堪,仿佛是一堆猪肉被扔进了硫酸炉,瞬间被烧焦消融,彻底的消失于无形。 “不!” 看着道兵被龙气吞噬,碧清不由的面色大变,因为惊惧,他的瞳孔都收缩成了一条看不见的直线。 嘭! 炽热勃发的龙气扭转身姿,龙眼怒睁,撞击正黑气的中心。无数的鬼兵好似保龄球一般,被重重的撞飞。 有倒霉鬼兵直接落在象征大乾法度威严的法网之上,好似碰触到高压电网一般,瞬间被灼成黑炭。 噗! 噗! 噗! 碧清道人只感觉自己的胸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重重的捶打几拳,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倒退,赤红的鲜血从嘴巴里不要命的涌出,很快就染红了他的胡须胸膛。 碧清老道强忍着彻骨的剧痛,从怀里掏出几粒桐梓大小的药丸,抓起一把,数也没数就吞噬下去。 强劲的药力释放,让他身上的疼痛减轻不少。这才有心思看着下方,不论是鬼兵还是阴气,在龙气秋风扫落叶的攻势之下,都岌岌可危。 但是碧清老道却没有任何好的办法,他虽然自负,而且道法也很是高强,但是却没有狂妄的认为能够抗衡大乾龙气。 他现在只是期望,大乾龙气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但是,他的愿意显然要落空了。 嗷! 人道龙气抽丝剥茧,发现了一丝碧清的痕迹,赤色的龙气摇头摆尾的飞起,在空中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对着碧清隐身的方向重重的抽了过去。 啪! 碧清道人好像听到头顶传来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仿佛有一种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正在强行剥离。 他头顶青色的气运顿时如同被拳击一般,不停的摇曳,颓败流失,好像是风中的烛火,有一种马上就要崩塌的感觉。 碧清道人面色苍白,眼睛中有掩饰不住的惊惧。 天有天运,天运尽,则天荒。 地有地运,地运尽,则地老。 人有人运,人运尽,则寿终。 他自幼入得道籍,修成阴神,从而获得教中高层赏识,被委以重任,更有无数信徒供养,有着一般人想象不到的权势。 气运自然要比常人浓郁,甚至比低阶的朝廷官员还要强上几分。 但是,这点气运和象征国家的龙气相比,却是渺小不堪,微不足道了。 噗! 一盏金色的油灯陡然点燃,射出光芒,不仅挡住了龙气的镇压,更定住即将溃散的气运。 碧清惊惧的看着空中灯油干涸,布满裂痕,好像随时都会破碎的神灯,眼睛里流露出肉疼的神色,就刚才那一下,不仅消耗了他数年的积累的天银。 而且他温养了几十年的法灯已经濒临破碎,除非有天才地宝温养数十载,才有恢复的可能。 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不是他的气运有法灯镇压护佑,恐怕龙气这一下就能击散他的气运,让他身死道消,沉沦罪土,永世不得超生。 粗重的喘息几声,碧清道人的脸色这才稍微有点恢复。 真是可恨! 看着坚如磐石的司徒府,碧清眼中的愤恨之色更浓。 “道人,你以阴干阳,神道干政,此乃不赦之罪,当诛!” 司徒刑眼神幽幽,仿佛能够看到一身狼狈的碧清老道,面色严肃,声音洪亮的宣判道。 轰! 法网大张,一丝丝秩序之力在其中交织,两条丝线之间的距离虽然疏朗,但是却给人一种疏而不漏之感。 碧清老道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自己好像就是那网中的鱼,案板上的肉,随时任人宰割。 “究竟是怎么回事?” 碧清老道有些狐疑的看着四周,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自处。 “律令,诛杀!” 司徒刑目光幽幽,声音冰冷,但是却出奇的宏大,好似九天之上的神灵怒吼,又好似人间帝王下旨。 漫天的龙气陡然凝聚成一道宽大好似刀斧的法刀,瞬间从天而降。 碧清老道一脸惊惧的看着空中,脸色越发的苍白,看起来好似死人一般。 那刀斧下落看似十分缓慢,实则极快。 不过瞬息功夫,就离碧清老道的脖颈不过数尺。只要落下,碧清老道必定被法刀枭首。 这就是法家的强大之处,只要有龙气法网的地方,就是他的主场。不仅攻击的手段五花八门, 甚至不需要见到本尊就能调动龙气,律令的力量。进行致命一击。 “想要杀我,没有那么容易!” 看着越来越近的刀斧,碧清老道快速的回溯了自己的一生,有爱,有恨,有对,有错,有幸福,但是更多的却是遗憾和缅怀。 突然,碧清老道的眼中流露出疯狂执着之色。 “我刚刚成就鬼仙,道业未成,不能死在这里。” 嘭! 那盏本就残破不堪的法灯瞬间爆炸,巨大的力量瞬间摧毁四周的一切。不论是参天的大树,还是重达千钧的巨石,都顶不住法灯自爆迸发出的惊人力量,只抵抗瞬间就被变成一堆碎屑。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干扰,但是足以令巨大的刀斧失去准头,巨大的刀斧蹭着碧清老道的头皮落下,一丝丝花白的头发被切断落在碧清老道一旁,露出一个锃明瓦亮的头颅。 碧清老道不知道是因为惊惧还是因为愤怒,整张脸瞬间潮红,嘴唇不停的颤抖。 轰! 龙气所化的刀斧落在黑色的土地上,留下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坑陷。 一丝丝白色的液体从坑陷中渗出,很快就汇聚成一滩白光。 地下水! 假以时日,这里必定会形成一条小溪,或者是湖泊,也将会变成野生动物的乐园栖息地。 噗! 碧清老道顽强的挺着腰板,但是他的脸色却出奇的潮红,好似高烧不退,有着一种病态。 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碧清老道的气血更加的衰败,但是好在空中的龙气还有法网的力量已经被消耗了不少,看积蓄情况,短时间不会再次落下。 第一百零六章 妖术 法灯破灭,碧清老道没了依仗,自然不敢在这里久留,身形有些踉跄的向深山走去。 突然一道银白色的刀光陡然亮起。 碧清老道只感觉尾椎一阵发寒,身体陡然向前一扑,顾不得地上的泥泞,有些狼狈的在地上翻滚,青色的道袍上沾满黄泥,说不出的狼狈。 噗! 白色的刀光贴着他的衣角划过,旁边的一棵大树陡然从中间折断,切口平滑,没有一丝毛糙,好似被打磨过一般。 看的碧清瞳孔不由一阵阵收缩,后背瞬间冷汗淋漓。 “好险!” “真的好险!” 这一刀来的十分突兀,而且招式狠辣,如果不是本能的预知危险,顺势向前一扑,恐怕已经做了那刀下之鬼。 司徒刑捧着长刀,静静的站在那,看着全身沾满黄泥,头发更是缺了一半的碧清,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真是狼狈啊。。。 “司徒刑!” 碧清老道看着前方断成两段的大树,不由的感到一阵后怕,身上的冷汗更多。但是当他看到司徒刑脸上那似笑非笑,嘲讽的笑容,只感觉自己的心狠狠的抽搐一下,压抑不住的怒火熊熊的燃烧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怒声吼道。 “你这个贼子,真是狠毒。” “杀!” 司徒刑面色冷峻,眼睛里的杀意仿佛寒冰。根本没有打算和碧清老道多言,杀人就是杀人,讲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长刀横斩,白光再闪。 碧清老道看着空中的刀光,脚下平移。他的步伐很有玄机,乃是道家秘传的九宫步伐。据说是上古人王大禹治水时,有神龟出洛水,背有神图,大禹观而得道,因为神图出自洛水,故而又被称为洛书。 后被道家高人借鉴,创立九宫步,虽然没有传说中的神奇莫测,但也能另身体忽左忽右,忽前忽后,让人眼花缭乱,难以捉摸。 “杀!” 司徒刑眼睛微闭,不去关注碧清老道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步伐,刀随人走,刀锋好似附骨之疽紧紧的贴着碧清老道的身体。 碧清道人身体扭转,不停的变换方位,但是不论他怎么变化方位,司徒刑的长刀都好似长了眼睛,瞬间出现在他的身后。 因为体力的剧烈消耗,碧清老道面色有些发白。速度不可避免的有些下降。 噗! 司徒刑手中的长刀斜斜的刺了过去。锋利的刀尖轻易的撩破刺穿他的外衫,在他两根肋骨之间柔软的部位,狠狠的刺了进去。 司徒刑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狠辣,这个位置没有骨骼保护,最是柔软,而且还有心肺等重要器官。 只要刺入,碧清老道就算修成鬼仙,肉身也必死无疑。 司徒刑明白这个道理,碧清老道何尝不知道。他虽然修成鬼仙,死后能够进入门派福地,或者是在门派的资助下立地封神,成为一方小神,或者是转世重修,只要破开胎中之谜,就有机会重头开始。 但是,世间是一个大苦海,肉身才是度过苦海的舟。 肉身被斩,这一世修行之路就会彻底的断绝。来世再入修行,那时候的他还是现在的他么? 所以由不得碧清老道不拼命。 “金甲术!” 碧清老道紧咬牙根,喷出一口炽热的心血,怒声说道。 就在即将刺入他的肉身之时,碧清道人身上的道袍陡然闪过一道白光,凭空出现一套金色虚幻的铠甲。 司徒刑的长刀不由的一滞,仿佛被某一种特殊的力量阻挡,竟然没有办法前进半分。 碧清老道只感觉一股巨力传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踉跄几步,五脏六腑仿佛崩裂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噗! 碧清老道伤上加伤,被丹药强行压制下去的伤势又被牵动,气血翻滚倒流,碧清老道再也压制不住,又喷出了一口黑色的鲜血。 “哼!” 看着身体萎靡,气色灰败,嘴角挂着鲜血的碧清老道,仿佛随时都会撒手西去的碧清老道。司徒刑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冷笑,眼神出奇的冷漠。 碧清老道看似狼狈虚弱,但毕竟是成就鬼仙的强者,如果不是被龙气反噬,司徒刑还真没有留下他的把握。 “司徒刑,你想要赶尽杀绝不成?” 看着手持长刀,严阵以待,周身杀气腾腾的司徒刑。 感受着自己身体的衰败,法力的枯竭,碧清老道眼睛里第一次有了退缩,强行咽下一口鲜血有些愤恨的怒声说道。 “只要你这次放过我,再交出东珠,我定然会禀告公子,为你说情,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如何?” “真是不知所谓。” 看着碧清老道神色中还有几分倨傲,司徒刑脸上不屑之色更浓。 “你来杀我,自然也要有被杀的准备。” “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竟然还敢如此大言不惭,真是不知所谓。” “究竟是什么给你这么大的底气,让你笃定的认为,我一定会屈服和解?” 司徒刑眼光幽幽,脸上不屑之色更浓,在和碧清老道说话的瞬间长刀如电,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度 碧清老道神色慌张,一脸的惊惧看着空中密密麻麻的刀网,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 “蔓藤捆绑术!” “泥塘身陷术!” 司徒刑脚下的泥土陡然变得松软下陷,两条大腿仿佛深陷泥泞之中,身旁的两根藤条仿佛瞬间有了生命,好似两条毒蛇,弯曲着缠向司徒刑的大腿。要将他固定在泥潭之中。 “真是该死!” “妖术!” 司徒刑眼睛一冷。看着踉跄逃跑的碧清老道,手中长刀电闪,青色的藤条瞬间被切成多段,一段段藤条落在地上好像是被斩断的长蛇,蚯蚓,在地上不停的扭动,说不出的诡异。 司徒刑顾不得观看,双足用力,仿佛是拔葱一般,身体瞬间腾空而起。 “司徒刑,你逼人太甚,如果不是被龙气反噬,全身道法十不存一,你安能如此欺我?” 见司徒刑再次追来,碧清老道脸上恐惧之色更浓,但是嘴上仍然愤愤不平的说道。 “只要你肯放过我,老道对道主发誓,必定不再为难于你。否则,不论上天入地,你都摆脱不论公子的追杀。” “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你都到了如此地步,竟然还敢威胁于我?” 司徒刑脚步如电,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手中长刀横斩斜抹,竖劈回旋,碧清老道头发披散,身上道袍已经破碎,青色的道袍变成一缕缕的长条,哪里还有一分仙风道骨,反而更像是一个行乞之人。 第一百零七章 逃脱 不过,碧清道人现在顾不得那么多。 形象固然重要,但是和身家性命相比,却是不值得一提小事。 他现在只想早点摆脱司徒刑的追杀。 如果这次侥幸逃脱性命,他必定调动一切资源,雄狮搏兔,对司徒刑发动雷霆一击。 这次就是大意了,低估了司徒刑的实力,轻敌之下,才会有此劫难。 如果苍鹰搏兔,用尽全力,怎么可能如此狼狈不堪。 司徒刑,吾必杀之。 碧清老道再次跃起,堪堪躲过刀锋,心中愤恨的想到。 “杀!” 司徒刑的长刀再次向前一递,刀尖划过碧清老道的身躯,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深可见骨,好似婴儿嘴巴似不停开合的伤口。 赤红的鲜血瞬间涌出,染红碧清老道的衣衫。 碧清老道因为剧烈疼痛不由的闷哼一声,但是奔跑速度不仅没有降低,,反而加快不少。 司徒刑不想让碧清老道这么快的绝望,更担心碧清老道狗急跳墙,采取以伤换伤,或者是同归于尽的法术,所以逼迫也不是太紧。 两人一前一后,追追赶赶,竟然不知不觉的跑出数里。碧清道人毕竟年老体衰,又被龙气反噬,全身实力十不存一,现在更被司徒刑长刀斩伤,气血损耗大半。 只所以没有被司徒刑斩杀,纯粹是恐惧激发了潜力,还有一丝运气成分在内。 他的全身也都被刀锋所伤,赤红色的鲜血染红道袍,浸湿靴子,好像刚从血里捞出来一般,之所以没有昏迷过去,全凭一股子求生意志。 司徒刑看着身形踉跄,仿佛随时都可能跌倒的碧清,眼睛里不由的升起一丝戏虐,已经报复的快感。 碧清老道面色绝望,眼睛中隐隐有后悔之色。 苍鹰搏兔尚用全力,这次他实在是太过大意,否则焉能被司徒刑如此逼迫,更是深陷险境,命悬一线。 如果,这次他能够脱身,定然要重新谋划,力求一击毙命。 两人的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水流跌宕的轰鸣声,而且随着两人的靠近,轰鸣声越发的响亮。 有水! 碧清老道本来已经绝望的眼中陡然出现了一丝希冀。 前方必定有大河通过,只要能够潜入河中,就算司徒刑本事冲天,也难以寻得他的踪迹。 想到这里,碧清老道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决断,双手没有任何犹豫的快速在身体上的几个穴位重重的按了几下,他本来苍白如同白纸的脸色竟然诡异的变红,一丝丝气血升腾,已经枯竭的体力,竟然瞬间充沛了不少,步伐也因此加快不少。 司徒刑看油尽灯枯,却诡异加速不少的碧清老道,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诧异之色,这怎么可能?按照碧清老道现在的身体状况,除非他立即兵解转世,否则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而现在他的体力竟然诡异的恢复了不少,定然是用了某种刺激性的法术。 碧清老道这是真的拼命了。 这种短时间透支身体潜能的办法,各门各派都有记载,但是因为副作用太大,不到性命攸关的关键时刻,没有人会轻易动用。 碧清老道现在的状态,就是如此,利用穴位的刺激,让身体短时间内恢复,但是后遗症爆发的时候,他的身体会损耗更加严重,甚至瞬间垮掉,被活活的消耗而死。 碧清老道这是在搏命! 不成功则成仁! “杀!” 司徒刑的脸色也隐隐有些潮红,全身气血翻腾奔涌,脚步重重的踏在湿润的土地上,留下一个个深邃的脚印,身体的移动速度也是瞬间提升不少,面色有些狠辣的说道。 “求仁得仁,今天我就送你去兵解转世。” “闪光术!” 碧清老道感受到刺骨的寒气,大喝一声,瞬发法术,只见凭空出现一道刺目的白光。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明亮。 司徒刑的眼睛被强光照射,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睛,因为视线受到影响的关系,碧清老道的身影竟然有几分模糊,他只能凭着感觉挥出长刀。 噗! 长刀上传来砍中肉体特有的触觉,但是司徒刑的脸上却没有喜色,反而有着说不出的懊恼。 因为他知道,这一刀并没有削掉碧清老道的首级,更没有刺中要害部位。 而依照碧清老道的狡猾老练,这一个微小,看似微不足道的疏忽,就有可能被他抓住造成翻盘。 如果不是自己想要保留足够多的底牌,怕有心人通过战斗的痕迹发现自己是法家的秘密,完全可以凭借斩仙飞刀取其首级。 司徒刑的眼睛再度恢复光明,碧清老道果然如同所料一般,已经彻底的消失,地上只留下了一摊温热的鲜血,还有河边几枚凌乱的脚印。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着奔流不息的大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一切都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打蛇不死,必遭其害。 这次真是大意了。 碧清老道下次反扑,必定会更加的狠毒难防。 不过,这些的前提是,碧清老道能够从湍急的河水中生还,毕竟他年老体弱,身受重伤,有因为遭受龙气反噬,道法的力量十不存一。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从湍急危险的河水中逃生,也不是一件易事。 。。。 知北县王家是方圆数百里的大户,也是最大的粮商,有五六个大型粮仓,灾荒之年,就连官仓都经常到那调度粮食应急。 王家家主王满仓和往常一样坐在大厅中,眉眼堆笑的逗着刚买的八哥,听他学舌,说着各种讨喜的吉利话,下人们见主子心情愉悦,也都跟着高兴,,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十分麻利的打扫着厅堂。期望能够入得老爷眼,获得几个铜钱的奖赏,或者是换一个清闲的营生。 但是这一切祥和,都被一封十分突兀的拜帖打乱。 “丙申年秀才司徒刑拜见!” 李家也是知北县的大户,以商队为营生,走南闯北的贩卖,据说和北郡的大人物有着姻亲,就连县尊也得给几分颜面。 但是今日李家老太爷的脸色就没有开朗过,坐在大厅中央,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眼神幽幽的看着一封拜帖。 城西的胡家是一个暴发户,因为根基浅薄,不知礼仪,一直被知北县大户人家所诟病。但是胡家却出了一位巡检胡庭玉。常言道,县官不如现管。胡庭玉在知北县的权柄很大,很少有人敢得罪,胡家的地位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但是今日的胡家家主脸上却挂满了愤怒之色,眼睛深处更有隐藏着一丝不易被发现的恐惧。 他仔细琢磨半晌之后,这才站起身,将桌面上的拜帖揣在袖子中,在家丁的陪同下去了巡检司衙门。 。。。 一百零八章 知北 “闹匪了,闹匪了。”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的刺耳,几只土狗被瞬间惊醒,不停的对着城东方向狂吠。受这几只土狗的影响,整个城池里的家狗接二连三的发出狂吠之声。 夜色似亮非亮,还有几分黑暗,靠近城东,正在睡梦中的人被陡然惊醒,一盏盏昏黄的油灯驱散黑暗,寂静中慢慢有了人声,仿佛是一副油墨画,瞬间活了过来。 听闻城里正在闹匪,大多数人下意识的躲在被窝中瑟瑟发抖,或者是用门栓等结实之物顶住门户,生恐遭受池鱼之殃。 为什么这么讲呢? 因为匪徒进城的目的就是为了钱财粮草,所以多会对城中大户,或者是富裕人家下手,而平民百姓则很少会遭到洗劫。 所以只要关好门户,别发出太大的声音,一般是不会受到伤害的。 更有人跪倒在自己神案面前,不停的磕头祈祷,希望神明能够护佑。如果在现世,对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人,大家定然是嗤之以鼻。 但是在神道显圣的大大乾,这种事情却是再正常不过。 信徒为神灵提供信仰和虔诚,而神灵则有护佑信徒不被侵扰的义务。一丝丝肉眼可见的神光从神像上飞起,落在信徒的门户之上,化作一个歪歪曲曲诡异的符号。 信徒看着门户获得神灵加持,心中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恭敬的谢过神恩,这才重新上榻睡觉。 这样自扫门前雪,休管别人瓦上霜想法的人不少。 但是也有例外,几个体型彪悍,全身肌肉隆起,好似小豹子一般的男人,顾不得被窝外的寒气湿重,穿上裤子,光着膀子提着哨棒,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出去。 其他人虽然反应慢上一些,但是不大一会,街上竟然有几十个壮丁,配合着城头的士卒,街上的巡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整个知北县都被从睡梦中惊醒,身体强壮的男丁顾不得检查衣冠,衣服搭肩,手持棍棒之物就走上街头,妇孺等老弱则被反复叮嘱,让他们关好门户,藏在隐蔽安全之处。但是还有很多人架不住好奇,通过自己家的窗户缝隙,偷偷的打量外面的一举一动。 “闹匪了,哪里闹匪了。” 几十个手持棍棒的壮汉聚在一起,互相有了依靠,胆气瞬间壮了不少,抓住大声呼喊的人,有些焦急的问道。 “这里可是县城,有兵卒护卫,怎么可能闹匪。你如果胡说,不要怪我把你扭送到官府。” “就是,如果胆敢胡说,你肯定要挨上一顿板子。” “大乾盛世,哪里有什么匪徒。我看你定然是在造谣。” 也不怪众人紧张,匪徒是重罪,大乾对此更是深恶痛绝。 在历代刑法基础上,加重量刑。有“轻秦律之所轻,重秦律之所重”的特点,对强盗罪的量刑重于秦律。对没抢到钱的,《大乾律》也要处流刑;对抢到钱的,《大乾律》规定一律处以斩刑。 也许有的人会说,这不合理。强盗固然可恨,但是大乾法律判决实在太重,是严刑峻法,是不可取的。 事实上不仅是大乾,就是古代,对强盗也是重判重罚。 古代,抢劫罪叫“强盗罪”,被公认为最严重的一种侵犯财产罪,历朝历代都是严打的。 当时虽无“强盗罪”的罪名,但处罚却是免不了的,《秦简·法律答问》载:“群盗赦为庶人,将盗囚刑罪以上,亡,以故罪论,斩左趾为城旦。”斩左脚、在脸上刺字涂墨并服筑城苦役等是秦朝处罚强盗犯的方法。 唐朝:抢谁都同罪未得手也坐牢 在以往的法律中,奴婢是视同财产,而不被作为人来看待的。在唐代,强盗犯即使是抢了被视为财产的奴仆,奴仆一样有了良人的“身份”,在对强盗犯的量刑上,是与抢劫杀、伤良人同等的。 中唐以后,量刑有所加重,不再以抢到财物的多寡来作为量刑的标准,只要犯了强盗罪,处罚就将很严重,不少被处以死刑。 在《唐律》的基础上,宋朝还另颁布了一系列严惩强盗罪的特别刑事法规,如《窝藏重法》、《重法》、《盗贼重法》等。宋朝不仅对强盗犯处以重刑,对包庇强盗者,处罚也不轻,重者可能被处斩,家中其他成员也会受到相应的处罚,比如被发配到偏远地区等。犯强盗罪者,受到的处罚就更重了,本人处斩,没收家产,妻子儿女均被送千里或五百里外州军编管。到宋哲宗时,宋朝的大半地区都成为了重法地。元代时,对犯强盗罪者处罚不轻,曾有这样的规定:除非对强盗,不得施以酷刑。由此可以看出,强盗罪依然是最为严重的,处罚当然不会低。 可以说,强盗是官府和老百姓最深恶痛绝的。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城门附近的士兵自然不会听不到,五人成伍,十人成队,不论是正在巡逻的,还是在城门处站岗的,都被瞬间紧急集合起来,在什长,伍长等低阶军官的带领下,有序的封锁住城门,占据城头,暗堡有利的地形。 更派人快马加鞭,将这里的情况如实的报告给巡检司衙门各位大人,请他们予以定夺。 “真是闹匪了,你们可不能把我送到官府,城东司徒家被土匪袭击,死尸堆满了牛车。” 那汉子听人说要把他送到衙门,眼睛里流露出惊惧的神色,急忙大声分辨道。 “什么!” “城东司徒家,可是写出鸣州诗《陋室铭》的司徒老爷家?” 众人面色瞬间大变,眼睛发呆,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这可如何是好,那可是我们知北县百年出不了一个天才。” “悲乎,真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 “老天,痛杀我等!” 几个上过几天族学,能够识文断字,平常以文人自居的乡民听闻司徒府遭匪,瞬间面色发白,表情悲戚,捶胸痛哭道。 其他的人虽然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但是脸上也都有悲色。 毕竟司徒刑弱冠之年就写出鸣州诗,是知北县的骄傲。 “正是那位,我也是刚从那边回来,血流一地,到处都是尸首,吓得我都尿了裤子,现在还是湿的。” 生恐大家不相信他,只能自曝其短,想到自己当时看的场景,面色恐惧的说道。 众人下意识的看了他的裤裆一眼,看着阴湿的痕迹,瞬间面色变得古怪的后退一步。 那汉子见众人厌恶古怪的表情,脸上不由的发红,流露出羞赧的神色。 第一百零九章 该杀 巡检胡庭玉得到士卒禀报后,顾不得穿着甲胄,提着长枪就带着十多个厢兵浩浩荡荡的向东城门杀去 “真是该死。大乾鼎盛,法度森严,在知北县这等民风淳朴之地,竟然还敢有人通盗,真是不知死活。” 想到这里,胡庭玉眼睛异常冰冷,全身都被一种煞气笼罩,仿佛是一把即将饱饮人血的妖刀。 真是不知道死活! 当今可不是乱世,反王并起的年代早就过去。 大乾已经立国三百载,国力鼎盛,百姓思定,气运如同油烹一般。 在这种环境下,任何蛟龙都没有出头之日,最后都会被乾帝盘以怀柔之策,慢慢的磨掉自身气运,失去逐鹿天下的资格。 历代以来,真龙起于草莽。 大乾太祖就是草莽出身。 太祖登基后,担心草莽之中再孕育蛟龙,破开金锁,走脱蛟龙。 故而太祖对草莽打压力度远超历代。 不仅大范围的剿匪,凡有从匪者,如数诛杀,更罪及三族,子女不是被流放就是在监禁。 人头京观,随处可见,杀得天下竟然无有敢从匪者。 太祖临御龙归天之前,尚担心草莽死灰复燃,影响后世子孙的万年基业。更亲自数次下旨,更修改《大乾律》,将从匪定为重罪,各级官员但有隐匿不报者,株连。 因为太祖出身的缘故,大乾各级官员对盗匪的打击最为严厉,只要确定从匪,不仅自身要被枭首示众,就连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大乾固然有匪徒,但是却无大匪。 “巡检大人到!” 身穿猩红色斗篷的胡庭玉,整个脸颊都藏在毡帽之下,但是全身上下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阴翳。 这种阴翳仿佛会传染一般,所有的士卒都全身紧绷,身体挺直,好似标枪一般刺向空中。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巡检大人暴怒即将杀人的前兆。 “闹匪,匪徒在哪里?” “我看是有的人太平日子过久了,不想活了。” 巡检胡庭玉眼睛猩红,声音冷冽,靠近他的几个人瞬间有一种全身血液被冰冻的感觉。 离他稍远的,则感觉全身被鸡毛拂过,陡然起了一层疙瘩。 “大人,大人,匪徒攻击了城东司徒府,死尸躺了一地。” “城东司徒府!” 巡检胡庭玉的瞳孔陡然一缩,身上杀意瞬间比刚才浓郁了数倍。咬着牙齿,挤出足以让春水结冰的声音。 “好,很好,不仅从匪,而且还攻击有功名在身的秀才。真是好大的胆子。” “就是不知道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本大人的刀硬。” “闹匪了,匪徒在哪里?” 一身儒服的傅举人手持长剑,在几个儒生的陪同下来到城门口,正好和胡庭玉等人撞个正着。 眼睛私下打量一圈,没有发现匪徒的身影,这才有些好奇的问道。 巡检胡庭玉对于傅举人的到来并不感到奇怪,儒生除了有文胆,能够用唇枪舌战,诗词杀人之外,大多有武艺傍身。 儒家讲忠君爱国。 按照大乾律,儒生举人享受朝廷的禀生待遇,但是也有守土安民职责。 知北县被匪徒所袭击,于情于理,傅举人等人都得过来。 “老大人,并非县城受到匪兵劫,而是城东的司徒府遭了匪。” 巡检胡庭玉急忙回道。 “城东,司徒府!” 傅举人的眼睛陡然一滞,然后瞬间像是打开的万花筒,震惊,担忧,难以置信,愤怒,杀意等诸多情绪相互交杂。 本来对匪徒袭城傅举人并不放在心上。他官职虽然不高,但是却是清流,和朝中诸公私交深厚。 自然知道朝廷对匪徒的态度,更知道在朝廷累年镇压打击之下,草莽的力量已经衰弱到极致。大乾境内根本就没有大的匪首,就算偶尔有几个占山为王的荤人,但也大多是活不下去的百姓。 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勇气去攻击县城,而且就算真有人不知死活。 那么厢兵和府兵瞬间就会将他们镇压。 所以,带儒家弟子前来支援,更多是一种姿态,也是一种流于形式的工作。 但是,当他听说被攻击的不是县城,而是位于城东的司徒府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了。 “老大人,司徒先生可是我们知北县百年难出的俊杰。天妒英才啊,天妒英才啊!” 那几个以读书人自居的乡民,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做出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声音悲戚的大声狂呼。 傅举人看着这几个言行举止中透露着粗鄙,动作表情矫揉造作的乡人,眉头不由微微皱起,心中感到一阵厌恶。 “你等是什么人?何人座下弟子,那年获得功名?”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丝毫印象,傅举人有些诧异的问道。 “这。。。” 捶胸顿足,悲痛欲死,满口之乎者也的几人脸上的表情顿时的一僵,在傅举人的逼视下,有些讪讪的低下头,一脸的尴尬之色。 “我等曾在族学中学过蒙学,但是我等一直都歆慕圣人教化。。。” 傅举人面色有些,有些诧异的看一眼几人。围在四周的人,眼睛中也流露出恍然鄙夷的神色。 有不少人看着狼狈的几人,嘴巴大张,眼睛中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但是随即眼中又流露出被欺骗,愤怒的情绪。 原来这几位竟然是滥竽充数之人。 以前凭借识文断字,以孔圣门人自居,借助百姓对儒家弟子的敬畏,没少做欺男霸女的勾当。 没想到他们竟然想要通过司徒刑的事情,和傅举人攀上一丝关系。 但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表演实在是太浮夸滑稽了,瞬间就被傅举人识破。 “将这几个照样撞骗,辱没我儒家名声的骗子拉下去。” 看着那几个面色苍白,全身哆嗦,好似被水泡过,汗臭味冲鼻的酸儒,傅举人瞬间失去了和他们在讲话的欲望。 给身边的人轻声交代几句,就有甲士上前,扭着几人的臂膀,像是拖死狗一般拉走。 曾经被几人狐假虎威欺负敲诈过的农户,不由在心中暗暗拍手,大声叫好。 “该,真是活该!” “这样的人,就应该重重的判决,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辱百姓。” “真是该杀。” 傅举人像是被人碰触到逆鳞,眼睛发冷,声音冷冽的说道。被拖走的几人,听到傅举人那包含杀意的话语,只感觉心胆具颤,裆部一阵湿热。 众人不由自主的用手捂着口鼻,更有人刻意的看着最早报信汉子的裆部,眼睛乱跳,眉毛轻耸,一脸的戏虐。 只看的那汉子脸上羞赧之色更浓,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下去。 第一百一十章 裹挟民意 110 嘎吱! 嘎吱! 嘎吱! 城东门外传来一阵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 司徒刑身穿青衣,腰跨宝剑,眼帘下垂,面无表情端坐在牛车之上。 十多名全身煞气腾腾,眼睛有些发红,好像要择人而噬,形似魔兵的甲士护卫在他的前后左右。 只要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新兵初见血,杀人的后遗症,等过段时间,心中的暴虐消失,就会恢复正常。 一辆更加巨大的牛车亦步亦趋的跟在在十多个甲士之后。 上面横七竖八的放着几十具尸体,这些尸体有被箭镞射杀的,也有被刀兵砍杀的,更有摔死烫死的。 不论隐藏在城头上的士卒,还是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壮汉,看着牛车上面容可怖的尸首,一个个都张大嘴巴,胆子小的更是流露出恐惧之色。 更有甚者,一时间竟然大小便失禁,骚臭味冲鼻。 “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闹匪了,闹匪了,真的有匪徒夜袭司徒家。幸亏司徒家墙高人多,才没有被攻破。” “真的假的,这可是多少年没发生的事情。” “还能骗你不成,牛车上都是死尸,少说也有得有十几个。” “也就是司徒家,如果是平民百姓,遇到这种事情,哪里还有活路?” 傅举人站在城头,看着安然无恙的司徒刑,心中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有些僵硬的脸颊慢慢变得松弛。 胡庭玉心中也是长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关注更多的则是牛车上的尸首。 “司徒年纪轻轻,但是允文允武,今日斩杀匪徒,护一方安定,老夫定然要上奏朝廷,为你请功。” 傅举人面上带笑,有些兴奋,若有所指的说道。 “我辈深受朝廷恩泽,自然要为人主分忧,此乃君臣之道也。” “这是自然。” “我等自然要为朝廷鞠躬尽瘁,方不负圣人教诲。” 傅举人身后的儒生,低头弯腰,有些受教的说道。 司徒刑看着头花花白,面容清癯的傅举人站在路边,正用期许的眼神注视着他。急忙从牛车上跳下,上前一步弯腰行礼,给傅举人长长的做了一个稽。 “夜深寒重,老师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没事,老夫身体硬朗着呢。保境安民,此乃大丈夫所为。为师以有你这样的弟子为荣。” 看着谦虚有礼,神情真挚的司徒刑,傅举人的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慰贴,仿佛是猪八戒吃了人参果,全身四万八千个毛孔都透着舒爽。 胡庭玉没有管司徒刑和傅举人的寒暄,他的眼睛就从来没有离开过牛车。确切说是牛车上的尸体。 皮肤紧密,骨节粗大,手掌和手指上都有老茧,对于这些老茧,胡庭玉看的越发仔细,甚至将一些紧握着的拳头使劲强行的掰开。 也许有人会说,务农的,做工的,只要不是富贵人家养尊处优的,日久天长,手上都会生出老茧,有什么稀奇的呢? 但是,在胡庭玉这种经验丰富的人面前,手上的老茧能够透露出很多信息。 至少能够证明,这些人生前都不是务农,或者做工的,而是长期舞枪弄棒的,这种人要么是行伍之人。 要么就是打家劫舍的匪徒。 “没想到在知北县,竟然真的盘踞着这么一群强梁。” 胡庭玉看着车上的尸首,眼睛越发的冰冷。手掌下意识的抚摸着长枪,仿佛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随着拉着尸体的牛车在县城中缓慢移动,一传十,十传百,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不大一会功夫,全县城的人都知道了。 司徒刑也不阻止众人围观,反而有几分纵容默许,等牛车到达县衙的时候,后面围观的百姓已经超过百人。 傅举人对司徒刑的作为有几分不理解,在他的心中,这种事情尽量要控制在小的范围内。 让百姓知道的太多,除了造成恐慌之外,没有任何益处。 而司徒刑的纵容,明显是反其道而行之。 不过出于对司徒刑的信任,也有锻炼他的想法,傅举人但是他并没有出言反对,而是默许了司徒刑的做法。 胡庭玉眼睛有些发冷,他掌管巡检司衙门,见多了尔虞我诈,是天生的阴谋论者。 他从司徒刑不同寻常的举动中,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只是不知道谁会因为这件事倒霉? 谁又会在这件事中获得利益呢? 事情好像越发的有意思了。 胡庭玉用余光打量了一眼面色淡然,仿佛魏晋名士的司徒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心中竟然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大幕即将拉开。。。。就是不知司徒刑想要唱一出什么样的大戏。 县尊胡不为早早就得到消息,但是他并没有让人立即打开衙门,而是面色古怪的端坐在那里,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桌面,显然有些犹豫不决。 “县尊可是为闹匪的事情忧心?” 师爷胡学智是一个落地的秀才,有几分谋略。又因为两人有一些远亲,所以关系要比一般主仆亲厚不少。 这时候,也只有胡学智敢上前询问。 “正是此事。” 胡不为看了一眼胡学智,揉了揉自己的脑门,有些头疼的说道。 “这个司徒刑,真是灾星转世。上次严捕头的事情本官已经被训责,如果再爆出匪徒袭城,治安堪忧的丑闻,再被有心人攻讦,恐怕老爷头顶上的乌纱就要换人了。” “老爷可以避而不见,我出去对司徒刑讲老爷骤感风寒,需要静养。” “石子落入湖中,自然会生出一圈圈的涟漪,但是再过一会,湖面还是光滑如镜。。” 胡学智捻了捻自己下巴上的鼠须,眼神一转,若有所指的说道。 “避而不闻,以退为进。” 胡不为也不是愚钝之人,否则也不会担任一县主官,瞬间明白了胡学智的意思。 既然不好处理,那就搁置一段时间,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去,自然也就没有人再去关心,到时候想怎么处理,还不是他的一句? “我听衙役汇报,随同司徒刑前来的,不仅有傅学政,胡巡检,更有诸多学子,上百布衣,而且此事在知北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恐怕不出一日,全城百姓都会知晓此事。” “如果不处理,很难服众,恐生民怨。” 胡不为面色阴沉,眼睛里隐隐有怒火升腾。 “裹挟民意,这是裹挟民意。”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举重若轻 “该死,司徒刑定然是故意如此,裹挟民意,要挟本官,真是该杀。” 胡不为想到外面黑压压的人群,眼睛里怒火更加炽热,有些愤恨的说道。 “如此年龄就有如此的心机,如果再历练几年,那还了得?” “定然要找个机会夺了他的功名,剥了他的青衣,让他永远没有机会踏足官场。” 胡学智听着胡不为愤恨的抱怨,理智的没有插嘴。 司徒刑可不是一名普通的秀才,一首《陋室铭》传唱天下,以名养望,命格定然由白转青,踏足官场只是时间问题。又得傅学政器重,功名利禄岂是胡不为能够一言可以夺之? 就算胡不为侥幸能够成功,也必定会得罪傅学政,以强权迫害文人,必定会被天下学子唾弃,士林所忌惮。 在胡学智看来,这样做是下下策,无疑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非智者所为。 胡不为也不是愚钝之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小声嘟囔几句后,有些无聊的收住嘴。眼神幽幽的看着书案,显然是一时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如果本官手下,有苏秦,张仪之辈就好了。” 胡不为绞尽脑汁,也没有想破局之法。 司徒刑用的乃是阳谋,堂堂正正,却比任何鬼蜮伎俩都高明。岂是他仓促之间能够破局的。 也许只有苏秦张仪之辈,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才能够破此危局吧。 胡不为叹了一口气,莫名有些感慨的说道。 苏秦张仪是先秦名士,两人同在纵横家鬼谷子门下学习,一个擅长纵,一个擅长横。 一个身兼六国相印,聚集六国强兵攻到函谷关,逼迫秦国主动霸占,签订条约。 一个奉王命,出咸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用计谋将六国联盟分崩瓦解。 这两人虽然学术观点相左,而且互相敌对,但是两人都是一时俞亮。 “大人尽管放心,学生虽无苏秦张仪之才,但是也有三寸不烂之舌。学生必定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让那司徒刑知难而退。” 胡学智被胡不为话语所激,脸色有些发红,嘴唇紧抿,眼睛圆睁,射出不服输的神色。 “学智,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你,关键时刻只有你能靠的住。” 胡不为神色激动,轻轻的拍打胡学智的臂膀,一脸感慨的说道。 “学生必定为大人效死。” 胡学智被胡不为情绪所感染,眼睛中流露出感动的神色,激动的大声说道。 “壮哉!” “壮哉!” “壮哉!” 胡学智端起案牍上的青铜酒樽,痛饮一杯美酒,擦也不擦胡须上的酒水,面色赤红,神情豪迈,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县衙。 胡不为眼睛冰冷的看着胡学智雄赳赳气昂昂的消失在月亮门当中,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 司徒刑在众人的拥簇下来到县衙。 县衙还如以前一般巍峨,青石堆砌,尽显历史的沧桑,朱漆大门,浑圆的大鼓,还有石头雕刻的狮子狰狞霸道。 真是世事无常。 司徒刑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竟然有一种恍如昨世之感。 “哎!” 司徒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感触抛却,眼睛重新恢复了清明冷静。 “司徒先生,县尊大人今日偶感风寒,不处理政务,如果。。。” 县衙的角门打开,翘着山羊胡,穿着一身灰色布衣的胡学智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司徒刑和傅学政等人,有些讪讪的说道。 “县尊大人真的是偶感风寒?” 司徒刑盯着胡学智的眼睛,声音冷冽,一字一顿的质问道。 “这是自然。” 胡学智脸上的表情不由一僵,表情有些不自然,眼神躲闪的说道。 “哦,知道了。” 司徒刑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淡淡的应答了一声。 胡学智来之前想了司徒刑无数种反应,或者愤怒,或者激昂,并且针对各种回答都做了足够的准备。 他有信心,不论司徒刑如何反应,他都能够从容应付,让他无功而返。 “司徒先生,县里政务繁忙。县尊爱民如此,事必躬亲,亲力亲为,故而因劳成疾。郎中说必须静心修养,不宜过度操劳。县尊是一县之父母,我等子民自然应该为他分忧。此乃孝道也。。。” 胡学智嘴巴大张,露出喉咙,欲学那苏秦张仪,以三寸不烂之舌,力挽狂澜。 傅学政和胡庭玉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真是不要脸皮。 大乾崇尚忠孝,君主视天下百姓为子民。天下子民视他为君父。 上有所好,下有效。 地方官员,也慢慢的以父母官自居,以治下百姓为子民。 但是虽然一直在讲父母官。很多官员也以父母官自居,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却不会有官员真的把自己当做百姓的衣食父母。 胡学智如此不要脸皮,竟然以孝道压制司徒刑,真是让人不齿。 不过也不得不说胡学智老道,司徒刑一个应付不当,就会被扣上一顶忤逆不孝的大帽,要知道清誉对官员是十分重要的,如果操行有亏,甚至会影响到司徒刑以后的仕途。 真是狠毒! 傅举人瞳孔收缩,面色中隐隐有怒气升腾。 司徒刑面色不变,眼神幽幽的看着胡学智,就在他神情有些尴尬的时候,才淡淡的说道。 “哦,知道了!” 胡学智有些得意仰着头,他的话语看似软绵绵,但是却暗含杀机,只要司徒刑一个应付不当,就会被他抓住把柄,就算不能给司徒刑知罪,也要让他疲于应付。 县尊胡不为眼前的危机自然就会迎刃而解。 “围魏救赵!” 胡学智的处事手段,其中竟然有几分兵家《三十六计》影子。 但是胡学智想了无数种可能,或者激烈,或者阴柔,或者借助傅举人的权势,并且一一设计了应对方案。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司徒刑最终的反应竟然如此的淡然。 举重若轻! 真是举重若轻,胡学智的诸般算计,竟然被司徒刑轻轻的一推,瞬间化为无形。 本想说话瞬间被堵在喉咙里,胡学智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胸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憋闷之感。 最后只能咳嗽几声,表情古怪的看着司徒刑。 “胡师爷,还有什么事情么?” 司徒刑脸色被憋的通红,好似煮熟的大虾一般的胡学智,有些明知故问的说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升堂 112 “司徒先生,县里政务繁忙。县尊爱民如此,事必躬亲,亲力亲为,故而因劳成疾。郎中说必须静心修养,不宜过度操劳。。。。” 胡学智见司徒刑面色没有任何变化,显然是不为他的说辞所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再好,只好把刚才的话再度重复一遍。 “哦,知道了。” 司徒刑也没有厌烦,听完后看着胡学智,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 胡学智看着一脸认真,仿佛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有意思的司徒刑,顿时有一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心中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憋闷。 傅举人和胡庭玉都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司徒刑做事处事,还真是剑走偏锋,出人意料。本以为两人针尖对麦芒会有一场雄辩,结果谁知道竟然如此的虎头蛇尾。 但是,他俩琢磨一下,竟然发现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胡学智满腹经纶,一肚子的坏水,竟然被轻飘飘的几个字化解于无形。 胡庭玉看着眼睛赤红,神色抑郁的胡学智,还有面色淡然的司徒刑,心中不由暗暗的竖起大拇指。 怪不得老人一直讲,轻易不要得罪文人,兵家杀人靠的是斧兵,是有形的,是可以规避的。 而文人杀人靠的言语,靠的是文字,是软刀子割肉,是无形的,更加的残忍,更加的可怕。 就是以傅举人的老道,对司徒刑也不免心中暗暗佩服。 举轻若重易,举重若轻难。 司徒刑如此年龄,就能够体会到举重若轻的道理,未来的成绩必定不可限量。 胡学智面色发白,眼睛潮红,有些不服气的看着司徒刑,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昂扬斗志,好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恨不得马上和司徒刑雄辩几十回合。 但是司徒刑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智者不与愚者辩。” 司徒刑仿佛没有看到胡学智眼中的斗志,更不被他言语所激,语气冷静淡然,没有一丝火气的说道。 “你。。” 胡学智脸色顿时僵硬起来,脸上好像是刚被人抽了一耳光,竟然有一种火辣辣的疼痛。 智者不和愚者辩。 常日以智者自居的胡学智,怎么也想不到,司徒刑竟然敢如此的羞辱他。 司徒刑,你竟然敢如此羞辱我,老夫定然不与你干休。 胡学智眼神幽幽,时不时有厉色闪过。 就在胡学智发愣的瞬间,司徒刑已经绕过他,来到用上等牛皮蒙面的震天鼓的近前。 “没有鼓槌,就算你到了近前,又能如何?” 胡学智不由的冷冷的笑了一声,看着没有鼓槌陪伴,显得有些孤零零的震天鼓,眼睛里的得意之色更加的浓郁。 司徒刑就算你鬼精似狐,也想不到我会提前让人将鼓槌藏起来。 没有实木的鼓槌,你又怎么可能敲的响震天鼓? 司徒刑面色呆滞,眼睛无神的看着空荡荡的震天鼓,实木所作的鼓槌竟然不翼而飞。 “真是不当人子,竟然敢如此的龌龊。” 傅举人看着没有鼓槌的震天鼓,白色的胡须瞬间翘了起来,一脸生气的大声怒骂道。 巡检胡庭玉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却冷哼一声,看向县衙的眼神越发的不屑。 “真以为没有鼓槌,我就敲不响震天鼓?” “真是天真的可爱。” 司徒刑不屑的冷哼一声,双拳紧握,两只胳膊好似两根巨大的鼓槌,重重的砸在柔软,但却有巨大反弹力的牛皮鼓面上。 “不要!” 胡学智的瞳孔陡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拳头重重的敲打在鼓面之上,发出一声惊天巨响。不仅四周能够清晰可闻,就连城东门,城西门等角落之处,也能听到余音渺渺。 嘭! 嘭! 嘭! 司徒刑嘴角挂着冷笑,双臂挥舞,牛皮做的大鼓发出震天巨响。 “这面大鼓,在没有鼓槌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发出如此巨大的响声?” “难道司徒刑的双臂上竟然有千钧之力?” 胡学智眼睛瞳孔收缩,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刑的双臂。如果再仔细看,不难发现,胡学智的眼底深处竟然有着一丝丝十分隐晦的惧怕。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胡学智对司徒刑的确产生了畏惧心理。 坐在衙门内石凳之上的胡不为听到外面传来震天鼓声,有些颓然的叹了一口气。 县衙大门左右,各有一面巨鼓。 一名震天鼓。 百姓有冤屈,需要县尊做主,可以敲响震天鼓。 大乾太祖是草莽出身,对百姓疾苦最是了解。而且他深知道,民怨积累过多,必定会沸腾,民心似水,能够载舟亦能覆舟。 所以针对民心,就应该如同治水,堵不如疏。 为了疏,大乾太祖在衙门的左右放置了两面巨鼓。 震天和登闻。 并有严令,震天鼓响,县尊必须升堂。 如果县令不受理,或者不满意,苦主有权利敲响县衙左边的登闻鼓。 登闻鼓响,州府必须介入调查。 如果县令判罚有问题,州府有权重新判决。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司徒刑裹挟民意,自己何尝不可以从民意入手? 想到这里,胡不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他仿佛已经抓到了事情的节点。只要在加以琢磨,必定能解决眼前的乱局。 震天鼓响起,胡不为没了躲闪的空间,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站起身,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在两班衙役的陪同下来到大堂。 胡不为正了正自己头顶的乌纱帽,见两班衙役手持水火棍,神色肃穆的站立在两侧,这才面色严肃的慢慢的坐下。 “升堂!” 师爷胡学智不在,衙役上堂站立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班头。 班头也是有些茫然,但是他经验老道,自然知道这时不是冷场的时候,请示胡不为之后,这才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大声喊道。 威武! 两班衙役听到熟悉的词汇,本能的大声回道。 嘭! 嘭! 嘭! 衙役手中的水火棍重重的杵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带司徒刑。” 胡不为身穿官服,头戴冠帽,神色清冷的端坐在明镜高悬匾额之下,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司徒刑站在大堂之外,目光幽幽的看着,县衙是大乾政权的象征,也是龙气最为浓郁之地。 赤色的龙气出奇的活跃,一方青铜色的官印镇压诸天,仿佛是饕餮一般吞吐气运。 身穿皂衣的衙役忙忙碌碌,就在胡不为端坐在官椅之上的一瞬间,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强权威慑 “带司徒刑。” “带司徒刑。” “带司徒刑。” 两班衙役嘴巴大张,声音此起彼伏,一个接着一个好似接龙一般大声喊道。 “带司徒刑!” 并且用水火棍不停的敲打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如果平民百姓到此,必定会被气势所迫,吓得腿脚发软,心中胆怯。 未曾开口,气势先矮上三分。 这也是衙门常用的震慑手段,名曰:杀威棒! 司徒刑面色幽幽的看了一眼空中。 官府上空的龙气和煞气,凝聚在一起,好像是一个巨拳。又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榔头,在司徒刑诧异的眼神中,重重的砸落。 司徒刑头顶的气运仿佛是升腾的火焰被骤然压下一般,气运竟然诡异的降低不少。 “镇压气运!” “威慑敌胆!” 司徒刑的瞳孔陡然收缩,身形不由的一滞,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说道。 镇压气运和威慑敌胆,可以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恐惧和畏惧心理,导致发挥失常或者是自曝其短,最终被官府所钳制。 好在司徒刑可不是一个平民百姓,而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气运中的那根青色的气运却如同青松一般挺拔,直直的冲上天际。 因为同根同源,就连官府的煞气龙气都不能让他弯曲。 司徒刑的眼睛里流露出玩味的笑容,官府以煞气,龙气镇压百姓气运,让他们不由自主的产生畏惧的情绪。 真是民心似铁,官法如炉。 这明显是法家的思想。 先秦灭亡,法家巨头李斯被董仲舒斩落在咸阳。 这也预示着法家的没落,儒家的兴起。但是法家的思想早就渗透在社会的每一个角落,也有人将法家称为帝王之具。 李斯固然陨落了,法家也被儒家所取代。但是法家的思想并没有断绝,而是好像一棵小草,顽强的生存着。 法家的核心就是势,术,法! 势,本质是强权威慑,没有强权的法家,是没有能力改变制度的。 威慑,那就是敬畏,也是威严。一个帝王或者官员没有威严,是没有办法做到令出如山,言出法随的。 据司徒刑所知,历史上擅长法家权势之道的帝王不再少数。 曹操就最擅长此道,为了树立自己的权威。他编了一个故事,说自己睡觉的时候爱杀人,让人不要在他睡觉的时候接近他。 他的一个侍妾看到他睡觉的时候被子落到地上,就来给他盖被子。果然被他起来杀掉。 曹操醒来之后,还故作不知。 隋文帝也乐于此道,为了考察大臣是否廉洁,他给他们设置了一系列的圈套,安排人给大臣行贿,结果很多人中了圈套,最终被隋文帝处死。 当然将法家推到极致的还是先秦。 秦始皇之前秦朝有个国王叫秦襄王,有一次生病了,有些百姓向神灵祈祷他的健康。 等到他病愈的时候,百姓们杀牛宰羊来感谢神灵。秦襄王听说之后,不但没有奖励这些百姓,反而责罚了他们和当地的地方官。大臣们很奇怪,他说:百姓之所以为我所用,是惧怕我的权势,而不是因为我爱他们。如果他们现在这样做,说明我已经放弃了权势而与他们讲仁爱了。这样很危险,他们就不怕我了。所以我要责罚他们,以绝爱民之道,立法势的权威。”“爱臣太亲,必危其身。” 听听,这是什么逻辑!用现代话说,势讲的是领导的职务权威。很多国家机关、公司单位的领导人一定要做出跟下边人等级分明的样子,其实本质道理来源于此。他们认为领导就是要让下属怕的。势的核心是“独断独揽”,所有现在企业领导的“一把手”思维,或者说是“天才+1000个助手”的思维,本质上是“势”的影响。 也真因为此,法家弟子多酷吏。也正因为此,法家被儒家一直诟病攻讦。 好在司徒刑有功名在身,见官而不跪,那一丝如同青松,压而不弯就是功名赋予的气运命格。 司徒刑冷冷的一笑,看也没看两旁装腔作势,面目凶恶的衙役,挺直腰板,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县尊有令,此案情太过重大,私下进行审问,平民百姓不得旁听。” 就在百姓也想进入衙门旁听的时候,几个身体粗壮的衙役用手中的水火棍交叉,封住大门。面色冷峻的说道。 “为什么不让我们旁听?” 金万三想要强行进入,被两个衙役用水火棍叉住,全身动弹不得,面色有些赤红,焦急的大声喊道。 “我等世代生活在知北县,更是匪徒侵扰的苦主,为何不能旁听?” “是啊,我等都世代都在知北县。为何不允许我等旁听。” 其他的民众被衙役阻挡,也是一脸的不满,见金万三带头,跟着起哄声援说道。 “县尊大人有令,闲杂人等不得旁听。你们围在衙门四周,这是想要造反不成?” 衙役班头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冷哼一声,摸着腰间的长刀,面色阴郁的说道。 金万三脸上的神情不由的一僵,瞳孔收缩,有些畏惧的看着班头腰间的长刀。他出身底层,对衙役等官府众人最是害怕。 虽然不相信班头敢以谋反罪斩杀众人,但是想来一顿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 发现金万三眼睛里的畏惧退缩,班头腰板挺得更直,气势更强。扬了扬手中的腰刀,衙役面色有些嚣张的怒声吼道: “还不快滚,想要本大人亲自动手不成?” “哼,不过是一个走卒,没品没级,竟然也敢以大人自居,也敢如此嚣张,我就问一句,你这个狗东西借了谁的势?” 站在金万三身后的杨寿,看着装腔作势,狐假虎威的衙役,不由嗤笑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 “你又是何人?” 衙役看着全身煞气萦绕,好似魔神一般的杨寿。心中有些惊惧的问道。 “官府办案,休要插言,否则定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这样的猪狗人物,也能够代表官府?” 杨寿面色不变,有些颐气指使的看了一眼衙役,有些自傲的说道。 “某家以前官居七品中郎将,就是你家县尊见了某,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将军。你又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和我如此讲话?” 衙役看着全身被煞气萦绕,脸色倨傲的杨寿,心中不由的一突,气势不由的一滞。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跋扈。 反而好像是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老狗,说不出的萧索。 第一百一十四章 知北家主 杨寿抱着怀中的宝刀,不屑的冷笑一声。 但是他理智的并没有越过衙役的封锁,他敢嗤笑衙役,将衙役称呼为猪狗之辈,但是他却不敢冲击官府。 官府县衙代表的是大乾威严,冲击官府危害程度不亚于杀官造反。 就算大乾朝廷为了维护体制威严,也必定会进行严惩。 别说杨寿现在已经被发配,沦为奴籍,就算他是正七品游击将军中郎将的时候,也不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老夫身为知北县的学政,可否有资格旁听。” 傅举人面色有些黝黑,看了一眼衙役,面色有些冷峻的哼道。 衙役自然认识傅举人,脸上流露出尴尬为难之色,但是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有胆子为难傅学政。 毕竟傅学政不仅是进士及第,更身居要职,在知北县举足轻重。 这个衙役真没有胆量往死里得罪傅学政。 “哼!” 傅学政轻轻的甩了下自己的袖子,冷哼一声,迈着方步,每一步都好似被尺子量过一般,不紧不慢好似闲庭信步一般的踱了进去。 看的胡庭玉不由暗暗的点头,傅学政的修身功夫真是了得。泰山崩而面不改色,这种紧急时刻,还能保持这种心境。 真是难得。 “你敢阻我不成?” 胡庭玉扭过头,冷笑一声,语气冰冷,好似冰碴子一般淡淡的问道。 “不敢!” 衙役看着胡庭玉那煞气森森的笑容,只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升起,全身上下竟然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哪里真的上前阻挡,理智的让在一旁,露出一个仅供一人通行的道路。 胡庭玉的嘴角上翘,嗤然一笑,有些不屑的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衙役班头面色有些发苦,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仿佛是刚被人抽打过一般。但是他并不敢怨恨,因为不论是傅学政,还是巡检胡庭玉,对他来说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而且他的年岁也已经不在年轻,所以更没有站起大声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勇气。 不过,显然,今天并不是他的幸运日! 在胡庭玉大摇大摆的走入大堂之后,几辆用蓝布包着小棚的牛车,仿佛约好一般,从不同的路径,竟然不分先后同时抵达衙门。 看着随意停靠在路边,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牛车。 衙役的眼睛里仿佛有一丝看不见的怒火在熊熊燃烧,傅学政和胡巡检那都是官场中人,不是誉满文坛的清流,就是手握重兵,谈笑杀人的武将。 自己惹不起。 但是你们这些布衣百姓,有什么依仗,竟然也敢不把本老爷放在眼里,真是胆子长毛,翻了天了。 想到这里,衙役班头的眼睛越发的冰冷,挎着腰刀,神色阴郁的走了过去。 车夫熟练的从马车上跳下,用手挑开蓝布帘子。 机灵的小厮跪倒趴在地上,一个身穿绸缎,外表富态,神色中充满威严的中年人伸出他穿着平底官靴的脚,重重的踩踏在小厮的后背上。 因为重量的关系,小厮的身体不由的向下一趴。眼睛里更是有痛苦的神色一闪而逝,但是他的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能够为老爷当牛做马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王家,是王家的家主王满仓,本县最大的地主,家里有良田千倾,更有数个大型的粮仓。每当旱涝之年,官府都要到他家借粮。” 看着这位体型富态,好似弥勒佛一般的王满仓,有熟识顿时惊呼道。 “这位王家家主轻易不会出门,不知道今日是为什么前来?” 突然他的眼睛陡然大睁,瞳孔收缩,看着一位穿着布衣,面容清癯,须发有些斑白的老人,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 李家家主! 李家做的是南来北往走货贩货的营生,靠的除了资金周转上下打点之外,还要有强大的武力威慑。 而这位看似年迈的李家家主就是李家的定海神针,先天境界的武道高手,如果没有意外,定然能够寿长过百。 只要有他在一日,李家的富贵就不会断绝。 也真是因为如此,李家老太爷轻易不会离府。 紧随其后的则是胡家家主胡御道,说起这位胡家家主,虽然没有王家的根基深厚,也没有李家的武道昌隆。 但是胡家,一个建立不过几十年,新兴的家族能够和两个老牌家族并驾齐驱,胡庭玉也成为知北县三驾马车之一,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胡御道,因为是一个粗鄙的屠夫,而且切肉功夫十分精湛,往往只需要一刀,不论多寡,竟然分毫不差。 久而久之,就有了一刀的诨号。本来的名字反而没有几个人能够记得。 胡一刀这个人不仅性情豪迈,善交朋友,更有着不错的运道。竟然偶然之中,结识了现在正在北郡做司马的王仁美,因为胡一刀性情豪爽,而且善于逢迎,王仁美竟然不顾身份,将他引以为知己。 正是因为有王仁美的照顾,胡一刀慢慢的有了一定的势力。最后更是成为知北县最大,最有影响力的几个富商之一。 年老后的胡一刀,认为一刀两个字实在俗气,就请私塾先生改名为御道,乃是恪守道义之意。 “御道晚来一步,恕罪恕罪。” 胡御道因为是屠户出身,身体要远比常人健硕,就算因为年龄的关系,肌肉有些萎缩。胡御道的体型,还是惊人,健壮的仿佛是牛犊一般。 “胡家家主也到了,我们还是一起进去吧。” 李家家主最是年老,也是武道中人,最讨厌的就是繁文缛节。而这位胡家家主,因为出身粗鄙的关系,对文人墨客最是崇敬。 所以不论做事,还是讲话,都要刻意的模仿,为此还闹出不少的笑话。 胡家发迹之后,购买了相邻的院落,进行了扩建改造。 按照胡御道的要求,在宅院的中央建造了两栋木楼,一栋用来安置后院的女眷。另一栋则是用来他未出门女儿的闺房。 这本来没有什么,但是在为两栋楼命名的时候,却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不知道是胡御道为了图省事,还是文化水平太低。 胡御道竟然再思索片刻之后,根据木楼的整体颜色,大小,将两栋木楼命名为“大青楼”,“小青楼”。 当时参加落成典礼的宾客无不莞尔,更有甚者偷偷的大笑起来。 每一个人看向胡御道的眼神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将自己后宅女眷还有未出阁女儿的闺房,命名为“青楼”,这不是给自己头上戴绿帽子,主动当活王八么? 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也正是因为此事,整个知北县的人对胡御道的风评都是不佳。认为他就是一个不学无术之徒,能够有今天的成就,纯粹是贵人提携,还有生了一个好儿子胡庭玉。 第一百一十五章 恰逢其会 衙役看着眼前的三位,有些讪讪的停住脚步,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硬生生的噎了回去。看着四周人嘲笑的表情,他的脸色不由的赤红,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也有几分古怪。 王家,李家,胡家是知北县有名的三个大户,产业遍布乡野,经过几十年的经营,关系更是盘根错杂,一呼百应。 就算胡不为身为一县之尊,对三人也是多有忌惮,多少得给几分颜面。 他不过是一个无品无级的班头,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胆子去呵斥? 所以他只能一脸讪讪,尴尬的笑着,顾不得四周人的嘘声,将这几位全都请了进去。 “真怂!” 杨寿用白眼斜了一眼,有些不屑的说道。 “狗腿!” 金万三心中的畏惧之情大减,跟着说道。 衙役的脸色不由的一僵,眼睛里有怒火翻滚,有心翻脸,但是想到杨寿周身宁而不散的煞气,还有那一口被白布包裹,透着寒意的宝刀,刚有的一点勇气瞬间化为乌有。 他只能硬着头皮,脸色僵硬的站在那里,仿佛是一个木头人,对众人的奚落充耳不闻。 司徒刑听着外面的吵闹声,眼睛中流露出一丝隐晦的得意。 王家,李家,胡家是他早早安排的后手,也是他最后的援兵,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了请这三位出山,司徒刑早早的就发去名帖,并且陈述厉害关系。 好在,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胡不为身穿青色的官袍,面色阴沉的端坐在大堂之上。 傅举人,胡庭玉面色淡然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三人品字形端坐,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山字,看着面容严肃,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 分列两旁的衙役被三人的气场所摄,都不敢抬头,更不敢出声,就连呼吸都出奇的柔弱,仿佛生恐惊扰贵人一般。 司徒刑身穿青衣,面色如常的站在大堂之上。 “司徒刑,你的状子,本大人接了,自会派衙役去搜罗证据,给死者伤者一个交代。” 胡不为眼神幽幽的看了司徒刑一会,这才淡淡的说道。 司徒刑看着神色淡然的县尊胡不为,心里不由的升起一丝冷笑。 这个胡不为虽然昏庸无能,却深谙官场之道。更是将踢皮球的艺术发挥的淋漓尽致。 轻描淡写的将这件事踢给衙役,看似符合规矩,但是却是一个拖字诀。 只要拖过一段时间,再有新的事件爆发,百姓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度自然会降低。 没有民意支持的司徒刑,不过是一没有官身的儒生,就算知道里面有猫腻,又能为之奈何? 如果司徒刑追的紧,大不了抛出几只替罪羊,这件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这让司徒刑不由的想到后世的一个段子,豹子办了个澡堂子,包给狐狸,狐狸包给松鼠,松鼠雇几只蚂蚁搓澡接客。 有一天,狮子去洗澡,掉脸盆里淹死了…… 虎大王震怒,派警察调查情况,骂了狐狸,打了松鼠,最后,抓了8只蚂蚁…… 因为他们,竟然没搓澡证!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这也是法家重势的原因,没有权势,谁听你的? “胡大人真是好重的官威。” 傅举人面色黝黑的冷哼一声,有些不忿的说道。 “人证物证俱在,事实清晰,还有什么好调查的?” “老大人有所不知。。。” 胡不为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之色,眼睛乱转,嘴巴微张,但是任凭他巧舌如簧,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才能服众,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老大人有所不知,胡大人是怕闹匪之事被人报到上峰,从而影响到他的前程。所以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胡庭玉讥笑一声,有些揶揄的说道。 “胡大人,庭玉说的可对?” “你。。。” 胡不为被胡庭玉揭破心中所想,脸上顿时一僵,有些恼羞成怒的用手指指着胡庭玉的鼻梁,大声吼道: “胡庭玉,你不过是一个九品巡检,要被本官节制,安敢如此放肆!” “还有没有上下尊卑,还有没有规矩!” “巡检司衙门也有保境安民之责,知北县闹匪,本官会被问责,你能脱得了干系不成?” “大人说的是。” 胡庭玉看着恼羞成怒的胡不为,也不害怕,似笑非笑有些敷衍的说道。 “你!” 胡不为被胡庭玉漫不经心的表情彻底的激怒。好像是一头暴怒的雄狮,不顾形象的豁然站起,用手指轻点胡庭玉的脸庞,因为太过生气,一时竟然讲不出话来,鼻翼不停的扩张,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胡庭玉被胡不为用手指指着鼻子,脸上并没有恼怒之色,反而一脸郑重的单膝跪倒,诚恳的说道。 “庭玉的确有安民之责,境内有匪徒,的确是庭玉之过。但请大人下令,庭玉愿意带三千铁甲,剿灭匪徒,还知北县一个安宁。” 看着慷慨激昂,形象伟岸的胡庭玉,胡不为的内心不由的一塞,脸色越发的难看。因为太过激动,手指竟然无意识的颤抖。 傅举人捋着自己的山羊胡,眼睛里流露出狐疑玩味的神色,县尊胡不为和巡检胡庭玉的关系,可要远比外界想象中复杂的多。 否则,胡庭玉也不会今日借机发难。 这件事如果闹大,胡庭玉固然会受到斥责,但是他只要剿匪得力,最坏的结果是功过相抵,不褒不贬。 而胡不为则不同,除了治理乡邻之外,还要肩负起保境安民之责。 因为是主官,自然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而且胡不为还有一个很大的弱点,那就是他是文官,不谙军事,根本没有权利插手剿匪事宜。就算剿匪有功绩,他也分润不去不了多少。 所以综合分析,这件事爆发,胡不为是损失最大的。故而,他千方百计的想要把这件事压下。 。。。 “有趣,有趣,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谁又能想到,胡不为和胡庭玉身为同族,关系竟然恶化到这种程度。” 傅举人眼神幽幽,心中再不停的合计。胡不为流年不利,捕头严肃私放囚犯的事情还未定案,又有匪徒袭城。 今日之事又被胡庭玉恰逢其会,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哪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第一百一十六章 儒法之争 这么说来,司徒刑还真是气运雄厚之辈。 俗话说,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忙断肠。 在傅学政看来,司徒刑就是那种不用忙的有福之人。 想要在朝堂上立足,固然要才华横溢,只有才高才能破开诸煞。但是也需要一定的气运。 才华横溢,满腔抱负,但或者被贬斥发配,或者是战死沙场,或者是被人构害,最终难以善终者,大多数是气运不足之辈。 傅学政年轻时曾遇阴阳家的传人,以重金请他代为批命,阴阳家弟子直言他天生气运不足,后天又不知道养命。 故而此生只有清名,而无富贵。 傅学政虽然对表面称是,恭恭敬敬的谢过。但是内心对此种言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就连对百家之一的阴阳家,印象也变得奇差无比。 怪不得阴阳家传人稀少,原来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 他固执的认为,在朝中立足,靠的不是气运,而是才华和上宠。 傅学政年轻时的确是才华横溢,文章辞藻华丽,言之有物。 乡试,府试都是一路高歌,连中两元。所写的文章,也曾经被人传唱一时。 但是,傅学政终究是气运不足。 但是到了最关键的会试,却因为风寒导致发挥失常,名落孙山。 借助以前的名望,堪堪得了一个举人。 后来遭遇更是蹉跎,昔日故友都遇到贵人提拔,现在已经身着红袍,手握权柄屹立朝堂之上。 而傅学政一生没有机缘,只能纵情于山水,搏一个清名。止步于正八品,做了一名没有实权的学政。 如果当时自己得到贵人赏识,这么可能偏居一隅。 傅学政眼神幽幽,仿佛回到了青葱岁月,以往的人和事仿佛走马灯一般在他的眼前一一浮现,最后都化作一脸的唏嘘。 年老之后,喜欢回忆。越是回忆,傅学政越发感到惊奇。 傅学政竟然惊奇的发现,当年阴阳家所卜,不论是官职,还是品阶,竟然无一不错。最令他感到震惊的是,就连这些年所得禀米数量竟然都分毫不差。 真是万般皆天定,半分不由人的感慨。 傅举人看了一眼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司徒刑,心中有些艳羡嫉妒的想到。 如果这一切不是运气,而是都被计划好的,那么司徒刑的心机实在是可怕。 傅举人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缩成一条直线,全身汗毛炸起,后背瞬间冷汗淋漓。 他眼神古怪的看着司徒刑,仿佛他是一头隐藏在深渊中的巨兽,心中竟然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随即他有些可笑的摇头。这怎么可能呢? 司徒刑年龄不过弱冠,怎么可能有那么强的心机。 而且,县尊胡不为和巡检胡庭玉面和心不合,在知北县是非常隐秘的事情。 别说司徒刑是一个闭门苦读,两耳不闻窗外事,全力应付即将到来会试的读书人。 就算是自己官居学政,和胡不为等人多有走动,都不知道胡庭玉和胡不为的关系恶劣如斯。 司徒刑更没有可能知道如此隐秘之事。 定然是运道太好,才恰逢其会。 最后,傅学政实在没有办法解释,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于虚无缥缈的气运。 司徒刑气运雄厚,才华也是横溢,一篇《陋室铭》传唱天下,来日必定高中。 如果再有几分处事手腕,定然能够立足朝堂,少不得披红挂紫。 朝中高阶官员的朝服是红色和紫色居多,所以披红挂紫也有位高权重之意。 想到这里,傅举人再看向司徒刑的眼神变得柔和不少。 傅举人看向胡不为的眼睛闪烁,嘴巴微张,显然对于这件事并不打算再做壁上观。 。。。 司徒刑老神在在,智珠在握的看着胡不为和胡庭玉互相指责,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非常隐晦的得意。 没错,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巡检胡庭玉不是恰逢其会的出现在东城门,而是早就得了司徒刑的消息,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司徒刑固然是一个闭门苦读的秀才,对知北县的事情知之甚少。 但是司徒刑却有一个耳目灵通的损友,黄子澄! 这位不爱读书,不喜功名,喜好在勾栏妓院厮混,以为清倌写词为乐,颇有几分“赢得青楼薄幸名”杜牧的风采。 黄子澄的作为虽然被士林中人所鄙夷,攻讦,认为他有辱斯文,败坏了读书人的形象。甚至有人提议傅学政革了他的功名,剥了他的青衫。 但是黄子澄身居勾栏藏污纳秽之地,耳目最是灵通,对知北县所有的大事小情,都如数家珍,了如指掌。 其中不乏很多陈年旧事。 胡不为和胡庭玉的矛盾其实很简单,没有什么横刀夺爱之类的狗血剧情。 无外乎,县尊胡不为昏庸,但是权利欲望却出奇的重,任人唯亲,,到处安插亲信。 不仅将衙门的权利死死的握在手中,并且凭借手中钳制胡庭玉的权利,将亲信安插到到巡检司衙门,试图利用亲信朋党架空胡庭玉。 胡庭玉虽然行伍出身,没有读过多少书,但却明白任人唯才的道理,是军中将领,都是他从微末之时就发掘培养,整个巡检司衙门被他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怎么可能被胡不为安排的人架空? 反而趁机,以违反军令为由头。重重的惩罚胡不为的亲信,让在军中威望大跌,只能灰溜溜的离去。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胡庭玉将胡不为彻底的得罪。 胡不为凭借职权之便,经常苛责打压胡庭玉,虽然没有让他丢官罢职,但也是颜面大失。 积累之下,两人心中的不满最终化为彼此怨恨。 “任人唯亲,真乃小人行径!” 胡庭玉仿佛想到了什么,看向胡不为的眼睛顿时一冷,心中充满了不屑。 胡不为看着胡庭玉不屑的眼神,心中也是怒火也是高涨,恨不得将胡庭玉罢官发配,踢出知北县的官场,永世不能返回。 司徒刑冷静的看着仿佛斗牛的两人,胡庭玉和胡不为的矛盾,说白了就是用人理念的不同。 胡不为任人唯亲,所以在衙门里到处安插亲信,这些亲信形成朋党,结成巨大的网络反过来支持胡不为。 而胡庭玉则任才为亲,不结党,不营私,和士卒同心同德,在军中拥有很高的声望,也让他的上官对他赞赏有加。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着两人,在他看来两人的矛盾就是用人理念之争。也是儒家和法家的理念之争。 儒家重视伦理,故而用人唯亲。 法家重视才干,故而用人唯才。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势已成 用人唯亲和用人唯贤。 是胡庭玉和胡不为之争,也是法家和儒家之争。 儒家认为法家粗鄙,残暴。 而法家则认为儒家不切实际。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法家和儒家是当世两大宗,早就融入社会的每一个角落,无数的人在潜移默化中受到影响。 儒家主张“为国以礼”,重视道德教化在国家治理中的首要地位;法家主张“以法治国”,强调把法律作为治国的重要手段。儒法两家在治国方略的分歧,导致儒法思想的激烈冲突,这就是思想史上著名的儒法之争。 这种争论古来就有,其中最出名,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周公旦和姜子牙的一段对话。 周灭商后,姜子牙被封在齐国,周公被封在鲁国。 《淮南子·齐俗训》上有一段二人受封后的对话。 姜子牙问周公:“何以治鲁?” 周公道:“尊尊亲亲。” 意思是尊崇地位高的人,亲近自己的亲属宗族。 姜子牙闻言道:“鲁从此弱矣!” 周公又问姜子牙:“何以治齐?” 姜子牙答道:“举贤而上功。” 意思是任用有才能的人,奖励有功劳的人。 周公道:“后世必有劫杀之君。” 意思是这么做,会出现大权独揽的臣子,臣子大权独揽,最终会弑君自立。 果然,齐国日益强大,但经24代便被田氏取而代之;鲁国日益弱小,但没有臣子篡位(其实鲁国并非没有篡位之事,只不过篡位弑君的都是周公的宗族后代罢了),至32代才亡。 司徒刑是法家,最崇尚用人唯才的理念,所以和胡庭玉见面之后,竟然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 也正因为此,胡庭玉才会恰好的出现在城东门。又恰好的和傅举人一起出现在县衙。 “哼!” 胡不为言语上不是胡庭玉的对手,一时间有些语塞。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僵硬冰冷,眼神倔强的看着胡庭玉。 显然,在这件事上,胡不为根本没有妥协的打算。 傅举人也是一脸的头疼,任凭两人如何游说,陈述利害。胡不为都是面色阴沉,不发一言。一时间,气氛竟然有一种诡异的沉闷。 司徒刑也是一脸的抑郁,胡不为为了头顶的官帽,已经不要脸皮,任凭你如何言语犀利,引经据典,他都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气氛诡异的沉闷。 随着时间的流矢,一直老神在在,智珠在握的司徒刑内心也有了一丝焦躁。 胡不为要比他想象的更加难缠。 以退为进,不发一言,虽然有些无赖,但的确是最好的应对手段。 现场已经进入了僵局。 但是司徒刑知道,时间拖延越久,对他越发的不利。 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司徒刑明白这个道理,胡不为自然也明白。不论拖延,还是沉默不语,都都是策略,而且还深得兵法“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精髓。 避其锋芒,以逸待劳! 看着说的口干舌燥,精神明显大不如前的傅举人,胡不为的眼底闪过一丝十分隐晦的得色。 能够担任一县主官的,岂能是简单人物? 胡庭玉的眼睛中流露出焦急之色,他是久经沙场之人,尤其擅长计谋。岂能看不出众人已经落入胡不为的毂中。 但是,胡不为的计策却是高明。 以不变应万变,就算胡庭玉知道中计,但也没办法反制。只能看着局势变得越来越糟糕。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衙门大堂被关闭的中门再次从外面被人推开。 胡不为刚才还是沉稳的脸色不由的一变,眼睛中也有几分焦急和无奈。 而胡庭玉却恰恰相反,看着走在最前面的李家家主还有身体肥胖,好似肉山一般的胡御道,他眼睛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嘴角更是升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这一丝笑容好似会传染一般,傅举人和司徒刑的眼睛里也都流露出兴奋之色。 刚才还沉闷压抑的空气竟然瞬间一轻。 “李建康,王满仓,胡御道,见过县尊大人。” 头花雪白的李家家主李建康拱手行礼,其他两位家主也跟着拱手行礼,异口同声的大声说道。 “原来是三位家主到了。请坐,上座!” 胡不为眼神幽幽的看着穿着绸缎的三位家主,仿佛要把他们看穿一般。 三位家主没有畏惧,也没有回避,眼睛直视胡不为的眼睛,淡淡的说道。 “我等前来,是为了闹匪之事,请大人秉公处理,还知北县一个安宁。我等治下之民,无不感恩戴德。” 胡不为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当看到同进同退的三家家主。 他的内心不由的一揪,再也没有刚才的从容淡定。 看着态度谦卑,但是却铁骨铮铮,声音震耳欲聋的李家家主,胡不为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无奈。 他有些颓丧的叹气一声,仿佛全身精气神被瞬间掏空,有几分委顿的斜靠在官椅之上。 就像是一只被扎破的皮球,再也没有刚才和胡庭玉对垒的气势。 大势已去,为之奈何。 胡不为的嘴巴上扯,尽量的挤出一个笑容,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也许有人会感到诧异。李家,王家,胡家最多算是知北县的大户,富裕人家,虽然奴仆如云,谷物如山。 百年经营,在知北县关系错综复杂,根支错节,在常人眼中是庞然大物。但是对掌握一县权柄的胡不为来说,并不算什么。 破家的知县,灭门的府尹。可不是讲讲而已。 在古代,官员代天子以牧万民,身份地位特殊,具有天然的优势。 县尊胡不为之所以看到这三人,就神情委顿,再也没有争雄的心思。那是因为胡不为比常人都看的要远,他在三位家主身上看到了一种大势。 大乾立国三百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民心思定。 在这种大势面前,就算胡不为执掌一县权柄,贵为县尊,也没有办法和这种大势抗衡。 “匪徒侵扰乡邻,罪在不赦,当诛杀以正法典。” 胡不为看了一眼胡庭玉,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果决,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兹为人巡检胡庭玉全权负责剿匪事宜。” “谢大人!” 司徒刑见胡不为十分光棍的服软,也没有得势不饶人。强行压抑住眼中的喜色,拱手行礼后一脸真诚的说道。 “诺,下官领命!” 胡庭玉十分诧异的看了一眼胡不为,单膝跪倒领命。 心中对胡不为的果决感到赞赏,事不可为就果断放弃,怪不得胡不为能够执一县之权柄。 第一百一十八章 抓奸 等胡庭玉再次站起的时候,他的眼睛中已经没有了温度,有的只是肃杀。 傅举人看着,不由的全身哆嗦一下,心中有些怜悯的想到:知北县从此多事亦,不知有多少人会受到牵连,又有多少人会人头落地? 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慈悲心发作的时候。 乱世当用重典,现在虽然不是乱世,但是却有着一丝不同寻常。往常年景,都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怎么可能有匪徒袭城这样的事情发生? 司徒刑的眼睛也变得冰冷,不论于公还是于私,他都不能容忍这帮匪徒逍遥法外。 “大人,请将外面围观的民众进入大堂。” 胡不为以为司徒刑存心羞辱,面色不由的一僵,傅举人等人的脸上也流露出诧异之色。 “大人,外面百姓聚集,固然有奔走呼号之辈,但大多只是好奇围观,而匪徒担心官府追查,必定派细作隐藏在人群当中。” “大人,这些人中必定有匪徒细作,只要寻得,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匪徒巢穴。” 司徒刑仿佛未见,躬身行礼后,声音清越的说道。 “此事本官心中也有计较,但是匪徒外表和常人无异,如何能够区分?总不能严刑拷打,屈打成招吧?” 见司徒刑不是存心羞辱,脸上表情松弛了不少,有些为难的说道。 “请大人尽管放心,刑自有妙计。” 司徒刑的嘴巴紧闭,眼睛中流露出睿智的光芒,胸有成竹的说道。 “既然如此,本官准了!” “今日之事,你尽可放手去做。” 胡不为眼神幽幽的看了司徒刑一会,见他一脸的胸有成竹,这才点头允诺道。 “诺!” 司徒刑面色紧绷,有些期许的看着县尊胡不为,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悬着的心这才落下。也就在胡不为话音落地的瞬间,司徒刑仿佛是获得了某种授权,一道赤色的龙气从天而降,司徒刑感觉他和法网更加的契合。 就连他的眼界和心境,都有了不少的提升。 “难道这就是后世所说的屁股决定脑袋?自己获得了授权,暂时接管了县尊胡不为的权利,所以不仅龙气的亲和度提升了不少,就连法网的权限也随之提升。” 司徒刑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喜色,胡不为等人看不到龙气法网的变化,只以为他是兴奋所致,也都没有多想。 “县尊大人请。” 司徒刑获得龙气加持,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自信,全身的气势竟然丝毫不弱于胡不为。看的傅举人和胡庭玉暗暗称奇。 要知道儒家最善于“养气”。 儒家养气之说,源于孟子。 孔曰成仁,倡导礼仪,生于天地,有礼有节;孟曰取义,倡气节,一气贯心,临变而不夺其节。 孔门之儒雅而达,孟子则务求其大。梭巡至董生,振其纲。再至朱子,重其理。 儒之大者,一身正气,浩然天地。虽不欲名,而名之千古。 但是,养气功夫乃是日积月累,不可一蹴而就。 就是傅举人,也是读书破万卷,经义通达之后,又了十几年的磨砺,才有了今日之格局气度。 而司徒刑不过是弱冠之年,又并非世家出身,竟然有此格局气度,真是让人暗暗称奇,只能说是生而知之,贤者转生。 在大乾,贤者转生之事并不少见。 道家阴神强者,或者儒家贤达寿元耗尽之后,又不愿意立地封神,成为鬼仙,就会在同门的护持下进行转生。 转生也是危险重重,不仅前世所有的力量法力都会消散,更要面对胎中之谜。 只有度过胎中之谜,才能找回前世的记忆。 “司徒刑谢过大人。” 司徒刑拱手向胡不为拱手行礼后,起身走到胡不为的身旁,站在高台之上,俯视下方。 “开衙门!” 司徒刑清越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衙役因为早就得到胡不为的吩咐,没有任何犹豫的将衙门两扇厚重的大门左右分开。 嘎吱! 嘎吱! 嘎吱! 随着一阵阵摩擦声传来,县衙高大的木门在百姓诧异的目光中缓缓的打开。 几个百姓好奇的垫着脚,伸着脖子,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一身皂衣的捕快,挎着腰刀,有些粗鲁的将人群分开。等走到人群中央,这才大声说道。 “县尊大人审案,知北县百姓皆可旁听。” “县尊大人审案,知北县百姓皆可旁听。” “县尊大人审案,知北县百姓皆可旁听。” 衙役的话音刚刚落地,刚才还十分安静的百姓瞬间仿佛滚沸的开水,不停的翻腾。 “什么案子,什么案子。” 来晚的百姓垫着脚,有些好奇的问道。 “县尊大人审案,可以旁听,实在是太好了。” “这次是劫匪案。有劫匪攻城,听说司徒先生掌握了铁证,要将所有的匪徒一网打尽。” “劫匪?这怎么可能?” 后来的百姓睁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怎么不可能,劫匪的人头堆满了马车。” 。。。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眉飞色舞的时候,其中几个百姓的神色明显有些沉重,眼睛里也有狐疑之色。 就在他们考虑是不是要离去的时候。 周围的百姓仿佛潮水一般涌入县衙,他们的身体就好像是大海上的浪花,不由自主的被推了进去。 胡不为端坐在官椅之上,身穿官袍,头戴乌纱,嘴唇紧抿,面色冷峻。 司徒刑立在胡不为的身前,脸似冠玉,眸似点漆,说不出的俊朗。但是此时他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关衙!” 司徒刑静静的等了一会,见所有的百姓都进了县衙大堂之后,这才声音清冷的说道。 “诺!” 得到吩咐的几个衙役将厚重的大门一点点的被关上,手臂粗的火把一个接着一个的被点燃,火焰燃烧时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更时不时有火星飞舞,看起来好似萤火虫一样美丽。 但是没有人在意眼前的美丽,他们有些担心惊惧的看着慢慢关闭的大门,还有面色僵硬凶狠的衙役。 随着大门的关闭,阳光的消失,黑暗降临,火光下的大堂显得有些昏暗,更透着几分阴森。 司徒刑面色冷峻的站在高台之上,眼神幽幽的看着下方。 在众人看不见的空间,一根根白色的气柱升腾,这些都是百姓的气运。这些气运凝聚在一起,和官府的龙气纠缠融合。 民心所向!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入毂 大乾立国三百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现在虽然天下大旱,宗门也有几分异动的苗头,但是天下民心思定。 乾帝盘是一位难得的圣主,更是中兴之主。天子龙拳被他推演到最高层次,一拳可崩山河,一拳可碎日月。 就算强如神道,儒家,道家等古老传承,也只能在暗处谋划,等待时机。 其他实力稍弱的世家,豪族更是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这其中固然有乾帝盘镇压八荒的伟力,更多的则是因为大乾现在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司徒刑目光幽幽,看着空中的几股气运交杂,背向官府,嘴角不由的升起几丝冷笑。司徒刑眼睛冰冷的看了那几人一眼,仿佛是要把这几人的容貌全部印在脑中。 “真是好大的狗胆。” 就在刘老四等人以为自己被人出卖,下意识的全身绷紧,肌肉隆起的时候。司徒刑的眼睛挪到他处,仿佛刚才的直视只是无意所为。 就在他们心中长出一口气,认为危机已经度过的时候,司徒刑的声音再度响起。 “各位父老都知道,最近有一股胆大包天的劫匪,竟然敢公然袭击有功名在身的秀才。” “这是对国法的亵渎,是对黎民的荼毒。” “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 “不严惩不足以正国法。” “余身为大乾的茂才,也是被袭击庄园的主人,于情于理,都要将这一帮匪徒绳之以法,还知北县一个朗朗乾坤。” 司徒刑身体挺拔,声音清越,好似金石。说完上面这一段话后,环顾四周,只见刚才还心有恐惧的众人,或三四人,或者五六人,开始小声的交头接耳,聚少成多,现场顿时变得嘈杂,严肃的气氛也为之一乱。 “秀才公说的对,这些劫匪就是该杀!” “杀!杀!杀!” “全部都该杀头,不用酷刑,不能震慑。” “真是该死,幸亏司徒老爷家里墙高人丁多,否则又要酿成一桩灭门血案。” “肃静!” “威武!” 早就得到指示的衙役,用手中的水火棍重重的捣在地面之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嘴巴大张,齐声吼道。 啪! 衙役挥动棍棒,狠狠的打在一个乱动百姓的臀部。瞬间留下一道红痕,被打的百姓下意识想要大声喊叫,但是看到衙役那凶狠的眼神,心中不由的一突,恐惧的闭上嘴巴,只敢发出一丝丝闷哼。 如狼似虎! 司徒刑看着手持棍棒,粗鲁推搡,大声呵斥的衙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浮现出这四个字。这些衙役膘肥体壮,执法粗鲁,稍有不顺心就棍棒交加。 百姓必定惧之如虎,避之如蛇蝎。 和后世的某管有的一拼。 但是他并没有阻止,秩序的建立,除了有教化,还必须有刑法。 只有教化没有刑法,只会导致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也是法家一直提倡的,让人百姓畏如虎。只有这样,才能维护法律的威严。 现场的百姓,被衙役的气势所慑。心中胆怯,看着面目凶横,好似虎豹的衙役,都紧紧的闭上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恐遭受无妄之灾。 “恩!” 衙役凶狠的扫视,所有的百姓都好似鹌鹑一般低着头。根本没有敢妄动,也没有人敢乱言。这才停下脚步,满意的放下手中棍棒。 司徒刑也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赏的看了一眼衙役。 他不是儒家,不讲爱民。反而非常赞赏衙役这种简单粗暴却十分有效的手段。 “匪徒狡猾似狐。但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经过我和县尊等几位大人推断,匪徒担心官府围剿,必定派人藏身在人群之中。” 司徒刑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 端坐在上首,好似木偶一般,不动不言的胡不为,脸色微动,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司徒刑。他没有想到,司徒刑竟然将功劳分润给他一些。 傅举人有些满意赞赏的看了一眼司徒刑,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得的笑容,居功不自傲,此子不早夭,必定能够屹立朝堂,主政一方。 “什么,真是大胆,竟然敢藏身此地。” “不可能吧。。。。” “真是大胆!”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仿佛是潮水一般向四周扩散,而且每一个人都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四周,仿佛每一个人身上都有着洗不掉的嫌疑。 这次衙役没有阻止,只是松散围绕在四周,手按在腰刀之上,如果有人胆敢强行离去。必定会被他们砍杀。 刘老四混在人群当中,眼睛咕噜噜的乱转,心中更是百转千回。衙役的围拢看似松散,却是外松内紧。 如果胆敢冲击,必定会被隐藏在暗处的弓弩手射杀。而且还有武道修为深不可测的李家家主,巡检司胡庭玉在场。 心中衡量一下,他发现强行突击,没有一分胜算。想明白这些之后,他的身体下意识的向不起眼的角落里挪移。 他就像是一滴水落入了大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有几个人看了刘老四所在的方向,见到一个非常隐晦的手势之后,本来全身紧绷着的力气陡然卸掉,借助人群的移动,隐藏在角落阴影处,一脸无辜,老实巴交的看着四周。 如果不是司徒刑有望气之能,还真会被这几个人欺骗过去。 司徒刑从高台上走下,目光冰冷的注视着人群。几个和他目光交错的人,都感到身体一寒,下意识的低下头。 再也不敢和他对视。 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强忍着心中的胆怯,瞪大眼睛,想要直视司徒刑的眼睛。但是他们很快全身被冷汗湿透,瞳孔收缩,全心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司徒刑淡淡一笑,也不以为杵。 司徒刑暂代县尊之职,和大乾龙气亲和度大大提升,而且他还是法家,尤擅强权威慑。全身上下有一种难言的威势,仿佛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又好像一条蛰伏的蛟龙。 一般人望之,顿时有一种胆怯恐惧之感。 司徒刑走到刘老四面前,面色冷淡的看着。刘老四本能的佝偻着身躯,一脸的恐惧,好似乡间没有见识的老农,有些讨好的说道: “小的见过大人。小人是做手艺的。” 司徒刑看着刘老四脸上讨好谄媚的笑容,嘴角不由的上翘,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 第一百二十零章 酷吏 “大人。” 刘老四见司徒刑嘴角挂笑,虽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身体佝偻的更加厉害,头都仿佛要贴到地面之上。脸上更是挂着谦卑和讨好的笑容,双手无意识的搓动着。 四周的人看着拮据紧张,不知所措的刘老四,眼睛中都带着嘲讽之色。 司徒大人可是文曲星转世,只要和他多讲几句话,定然能够沾染一丝文气。 如果家中有正在考学的童生,定然能高中秀才。如果命中有造化,能够一举成名也说不定。 当然,如果能求得司徒大人的文宝,就更好不过了。据说,就连傅学政都欲求而可得。 这个刘老四真是少见寡闻,大好的机会在眼前,竟然不知把握,只知道憨笑。 真是朽木不可雕! 几个和刘老四关系好的,不停的给他使眼色,希望他能机灵一点。但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刘老四仿佛被吓呆了一般,傻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一脸讨好的笑着。 “嘿嘿!” 司徒刑看着一脸痴傻的刘老四,有些好笑的附和几声,脸上的冰色变淡不少。 众人不由的长出一口气,心头仿佛有一块巨石被人搬开,瞬间轻松不少。 就在刘老四以为成功蒙混过关的时候,司徒刑突然冷哼一声。眼睛瞬间冰冷,声音更是如同冰碴一般寒冷: “带走,如有反抗,杖毙!” “诺!” 紧跟在他身后的两个身体粗壮的衙役,虽然心中有些诧异,看向刘老四的眼睛中也带有几分狐疑。 但是就算心中有再多的疑问,衙役也会毫不犹豫的上前。 执法如山! 两个公门中人,熟练的将刘老四倒剪双手,扭倒在地,面部更是被死死的按住。 几个壮汉下意识的想要上前,但是看到刘老四非常隐晦的眼色后脚下步伐不由的一停。 “大人,冤枉啊!” 刘老四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十分隐晦的惊色,但是脸上表情十分委屈和害怕,仿佛没有见识的乡间老农一样,全身哆嗦,手足乱舞,脸上更是眼泪鼻涕横流,说不出凄凉和可怜。 “大人,我真的是一个手艺人。不是匪徒。。。你真的抓错人了。” “是啊,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个刘老四我认识,的确是做手艺的。” 几个乡人见着刘老四痛哭流涕,眼睛里流露出恻隐之色,有些不忍的说道。 “是啊!” “是啊!” 又有几人帮腔道。 “我等愿意为他做保,他真的不是匪徒。” “愿意为他做保?” 司徒刑看着几个身穿粗布的乡人,面色有些古怪的说道: “你们可知,按照《大乾律》,一旦被证实,被保者有罪,为人做保者都会被连坐。” “你们真的想要替他做保?” “你等真的认识他?” 司徒刑眼神诡异的看着几人,嘴角升起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阴仄仄的问道。 “这个。。” 那几个乡人出来为刘老四讲话,纯粹同情弱者,是一时义愤,听司徒刑说,会有连坐之忧,心中不由的犹豫起来。 司徒刑看着那几人眼中的犹豫和惧怕,不由冷冷的一笑。真是一群不知真相的吃瓜群众。 不过这里可不是天朝,而是大乾,可以连坐。 “手艺人,杀人的手艺吧?” 司徒刑掰开刘老四的手掌,露出关节处明显的老茧,他身后的衙役眼睛不由自主的收缩,只有经常舞刀弄棒的人,手上才会有这样的老茧。 刘老四一定在隐瞒着什么。 其他几个乡人脸色也是的一僵,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刘老四,仿佛他身上有一层浓雾,面目也变得模糊起来。再也不敢说担保,无辜等语。 刘老四看着司徒刑笃定的眼神,心中不由暗暗的一叹,又有一些好奇,他究竟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你还是不招?” 看看刘老四眼神变得明亮,司徒刑的身体仿佛是一块寒冰,就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凝固,声音冷冽的问道。 “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 刘老四有些恐惧带着哭腔的说道。 “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见黄河不死心!” “拉下去重刑拷问,让他招出同党!” 司徒刑面色阴郁,眼睛冰冷的说道。 “诺!” 刘老四被两个衙役架走,不大一会众人就听到皮鞭声,还有刘老四的惨叫。 啪! 啪! 啪! 皮鞭落下,发出清脆的声音,全身都不由的一寒,有些恐惧的看着端坐在上首,面色如同寒冰的司徒刑。 几个躲在角落里的汉子,眼睛中更是流露出愤恨担心的神色。 “大人,已经昏过去了。” 一个衙役低着头走到司徒刑面前,以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泼醒了,继续打!” “一定要让招出同党!” 司徒面色不变,声音冷酷的说道。 “诺!” 得到指令的衙役再次离开,不大一会,众人就听到凉水泼面的声音,还有刘老四痛苦的声音声。 恐怖的鞭声再次响起,刘老四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弱,仿佛是风中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大人,不能再用刑了。” 衙役有些担忧的看着司徒刑,心有不忍的说道: “他快扛不住了。。。。” “招了么?” 司徒刑面色没有任何变化,眼皮轻抬,淡淡的问道。 “尚未!” 衙役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继续行刑!” 司徒刑面色冰冷,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冷冷的说道。 “这。。。” 衙役脸色微变,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坐在最上首的县尊胡不为一眼。胡不为脸色稍微有些僵硬,眼睛中也有几分不忍之色。但是最后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此事,本官已经托付给司徒公子,你等只需执行即可。” “诺!” 衙役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忍,再次转头离去。 “酷吏!” “没想到,司徒公子竟然是一个酷吏!” 众人看着面色冷淡,谈笑自如的司徒刑,心中不由暗骂。 “酷吏!” 啪! 啪! 啪! 重重的皮鞭声再度响起,刘老四的呻吟声已经弱不可闻,众人的心不由的一揪。心中竟然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再看向司徒刑的眼神,也变得有几分恐惧和古怪。 “大人,大人,他招了,他终于招了!” 一个衙役一脸兴奋的冲去,有些激动的大声吼道。 听着衙役的喊声,隐藏在角落中的几个壮汉不由的面色大变,仿佛惊弓之鸟一般冲出,有些疯狂的向县衙出口杀去。 还有几人,竟然联手杀向高台,显然想要控制一两位贵人,让衙役士卒投鼠忌器。 巡检胡庭玉豁然站起,一脸的狰狞,傅举人紧绷的脸皮瞬间变得松弛。 司徒刑看着神色狰狞,好似下山猛虎的壮汉,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不屑。 真是愚蠢!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王者之政,莫急于盗匪! 看着抽出兵刃的匪徒,人群受到惊扰,仿佛受惊的麋鹿瞬间四散而逃,这次捕快也不再阻拦,任凭他们离去。 匪徒看着四散而逃的民众,本有心阻拦当做肉票人质,但是想到高台之上端坐几人,非贵即富,才是知北县的权利核心。 只要控制一二,不仅能够逃离大堂,就算要求释放被捕的刘老四也不是没有可能。 “放他们走,全力攻击高台!” 匪徒首领想到这里,大声的呼喊道。其他匪徒得到指令,不再阻拦民众。在衙役和匪徒的默契之下,民众仿佛潮水一般涌出,露出一块诺大的空地。 手持扑刀,水火棍的衙役和手持短兵的匪徒隔着空地对峙,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肃杀之气萦绕。让每一个人的心都变得冰冷沉重。 “杀了这个酷吏,为刘四哥报仇!” 一个汉子看着站在高台上,面色冷酷的司徒刑。眼睛发红,咬牙切齿的说道。 另一个房间,刘老四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椅子上,一个衙役戏虐的看着他,时不时用皮鞭抽打一块巨大的猪肉,发出好似行刑一般啪啪的闷响。 而另外一人则配合的发出种种惨叫之声。 刘老四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由的眼睛大睁,因为太过用力,眼角崩开,流出一丝丝的鲜血,最后化成一道道血泪。 “刘老四,你的兄弟挺够义气,就是不知一会能够活下来几个?” 衙役看着嘴巴被布团塞满的刘老四,脸上挂满血泪的刘老四,有些佩服又有些唏嘘的说道。 “大乾治下,国泰民安,你等好好的百姓不做,非要从匪,真是祸及家人。。。” “嗯嗯!” 刘老四嘴巴布条塞住,试图发出一丝声响,但是最后只发出嗯嗯一般,让人捉摸不透的声音。 但衙役最终还是读懂了他的意思。 “你是想说卑鄙?这是司徒大人的计谋,要怪,也只能怪你们太笨!” 衙役看着一脸不服气,愤怒的刘老四,有些不屑的嗤笑一声,这才满心崇敬说道。 “司徒大人,真乃神人也。不过是一个小计谋,就让你们一个个自投罗网。” 刘老四被刺激,不停的挣扎,但是经过特殊炮制的牛皮出奇的坚韧,不论他如何用力,都没有办法挣脱半分。 。。。 “缴械投降,尔等还有一丝活路!” 胡不为从官椅上站起来,面无表情看着下方,声音冷冽的说道。 “否则犯上作乱,从匪者,全部诛杀,祸及子孙!” “犯上作乱者,杀!” “从匪者,杀!” 胡庭玉也从座椅上站起,抽出腰间的长刀,眼睛猩红,全身都被煞气笼罩,声音如雷的大声吼道。 “杀!” “杀!” 身穿大乾制式铠甲的士卒按照平时训练结成战阵,互相照应,此时被胡庭玉的怒吼所激,迸发出无比强大的勇气,双手紧握朴刀,全身气血凝聚,在空中形成一道道赤霞。 在赤霞的当中,有一尊异兽正在对天长啸。 军气! 这一支军队,必定是强兵! 司徒刑看着空中的血气连成云锦,在兵家神通的催动下化作铁血军气,心中不由暗暗的赞道。 这个巡检胡庭玉,不仅懂得用人之道,练兵也是一把好手。 “杀!” 匪徒看着四周的兵士,衙役,陷入必死之局,反而更激出他们的凶性,眼睛绿油油的,仿佛是一头头受伤的野兽,更加的凶狠残暴,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保护大人!” 几个身体强壮的衙役护在胡不为等人的身前。组成一堵人墙,眼睛冰冷,长刀出鞘,警觉的看着四周。 胡不为面色冷峻,眼睛中仿佛有炽热的火光在熊熊燃烧! 竟然敢如此嚣张,真是不当人子,该杀! 傅举人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混乱,刀兵而感到畏惧,反而隐隐有着几分不屑。 他周身文气翻滚,凝聚成刀兵,箭簇,只要匪徒胆敢越雷霆一步,刀兵箭簇就会由虚化实。 “王者之政,莫急于盗匪!” 司徒刑面色冷峻,周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他的声音更仿佛触动了天地间的某种规则,瞬间变得的宏大,好似雷霆一般。 王者之政,莫急于盗匪! 王者之政,莫急于盗匪! 王者之政,莫急于盗匪! 司徒刑的说的这句话出自李锂的《法经》,意思是国家王道最需要迫切解决的事情就是盗贼。 《法经》是春秋末期李悝制定的中国封建社会的第一部系统的法典。《法经》有六篇:《盗法》、《贼法》、《囚法》、《捕法》、《杂法》、《具法》。李悝认为,“王者之政莫急于盗贼”,因此将《盗法》、《贼法》列于篇首。从整体上看,《法经》是一部“诸法合体”而以刑为主的法典。 《盗法》是涉及公私财产受到侵犯的法律;《贼法》是有关危及政权稳定和人身安全的法律;《囚法》是有关审判、断狱的法律;《捕法》是有关追捕罪犯的法律;《杂法》是有关处罚狡诈、越城、赌博、贪污、**等行为的法律;《具法》是规定定罪量刑的通例与原则的法律,相当于现代刑法典的总则部分。其他五篇为“罪名之制”,相当于现代刑法典的分则部分。 空中赤色的龙气仿佛被煮沸的滚油,不停的翻滚。一个个赤色的枷锁瞬间从天而降。这些枷锁仿佛有眼睛一般,瞬间落在匪徒的身上。 正在困兽犹斗的匪徒,身体不由的一滞,身上仿佛背着千钧重物,不论动作还是反应都瞬间一慢。 “这是怎么回事?” 匪徒看着站在高台之上的司徒刑,瞳孔不由的收缩,眼睛里流露出恐惧神色。 “这怎么可能?” “你是魔鬼!” 言出法随,胡不为,傅举人等人瞳孔也是收缩,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刑。他们虽然看不到龙气,也看不到枷锁,但是他们能够感受到法则的震动。 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到,司徒刑的一句话竟然能够触动规则,让龙气沸腾,法网垂下。 “杀!” 看着仿佛背负千钧重物,手脚变得迟钝的匪徒,胡庭玉没有任何犹豫的大声吼道。 “杀!” 士卒得到军阵的加持,全身气血翻滚沸腾,仿佛是下山的猛虎,怒吼着冲出。而匪徒则因为枷锁的关系,全身实力十不存一,此消彼长之下。 本来势均力敌的战斗,竟然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八方震动(4000字章节) 一个个匪徒身上仿佛都背负着一个无形的枷锁,动作变得缓慢吃力,就连速度也降低不少。 而官兵则恰恰相反,一个个在军阵龙气的加持下,变得龙精虎猛。 司徒刑的这个技能,有些像后世游戏的辅助技能,集体减速。 但是显然更具有针对性,威力更加强大。 噗! 衙役的水火棍重重的击打在匪徒的后背上,只听见咔嚓一声。匪徒的脊椎骨被瞬间打断,没了脊椎的支撑,那个匪徒仿佛是一个没有脊椎的软体动物,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 全身更是不停的抽搐,嘴眼歪斜,口鼻处更隐隐有白沫鲜血渗出,眼见是活不成了。 “老八!” 旁边的一个匪徒看到此情景,眼睛瞬间变得通红,有些疯狂的怒劈几刀。他对面的衙役一时不防,竟然被逼退几步。身上也被刀锋划过,见了红挂了彩。 但是,这样的事情只是偶然,根本影响不了大局。 匪徒们落入精心编织的口袋,就如同案板上的肉,根本没有翻身的余地。 “大局已定。” 司徒刑看着一个个匪徒被砍杀,或者是砍伤,鲜红炽热的血液喷出,染红地面。到处都是痛苦的呻吟声,还有绝望的嘶吼声,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恻隐,但是很快就被冷酷所取代。 “胡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 “我会让撬开他们的嘴巴。知北县太平太久了,竟然有人忘了朝廷的威严。” 胡庭玉眼睛猩红,全身上下早都被鲜血浸染,就刚才一瞬间,已经有数人被他砍杀。 一滴滴鲜血顺着刀身上的血槽流下,仿佛雨滴一般摔落,在地上留下一点点红痕,面目狰狞有些残忍的说道。 “杀!” “不投降,不招供的全部杀光,老子可没有时间和他们玩刑讯逼供的游戏!” “诺!” 士卒们大声喊道,他们仿佛是一个个杀人的机器,互相配合,如同杀鸡宰鹅一般,异常熟练的收割着一条条人命。 “你们真狠毒。” 匪徒们被士卒逼到一个狭窄的角落,互相背靠在一起,惊惧的看着全身沾满鲜血的士卒,声音嘶哑的吼道。 “投降不杀!” “否则统统杀光!” 胡庭玉面色冷酷,全身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仿佛是地狱中钻出来的修罗。让人望之,瞬间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剩下匪徒一脸绝望的看着满地的尸首,还有手持弓弩的士卒,这么狭窄的空间,面对这么多弓弩,别说他们只是武徒境。 就算是武师境也不敢说能够全身而退。 “本官再说一遍,投降不死。” “否则,今日你们都要做刀下之鬼。” 胡庭玉面色冷酷,眼睛如刀,周身气势狂暴,好似一头狰狞的野兽,随时就要择人而噬。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弓弩手早就做好准备,眼睛冰冷的看着匪徒,只等胡庭玉一声令下就万箭齐发。 几个全身带伤的匪徒,面色苍白,绝望的看着整齐划一的弓弩手,还有随时待命的长枪手。还有站在他们前方,手持长刀,全身被鲜血染红,好似鬼神一样强大的男人! “我投降!” 一个匪徒心神被慑,有些恐惧的扔下手中的短兵,仓皇的大声喊道。 “叛徒!” 匪首见有人投降,心中不由的愤恨,挥刀就要将他人头斩落。 但他的长刀刚抬起,就见几支弓弩瞬间攒射,封锁住他的周身。 噗! 噗! 噗! 匪首将手中的长刀挥舞,将一支支飞箭格挡。但是最后还是有三支飞箭刺破他身上的麻衣,贯穿他的胸腹,尖锐带着倒钩的箭头瞬间刺破他的内脏,造成大量的出血。 匪首的脸色顿时变得赤红,好似根本没有受伤一般,怒吼着挥刀斩下。 叮! 胡庭玉手中的长刀陡然出鞘,两把长刀交错,发出令人感到牙酸的响声。 投降的匪徒脸色变得煞白,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 寒冷的刀锋离他的面部,只有一公分的距离,如果不是胡庭玉出刀,他早就匪首斩落头颅。 “哎!” 匪首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匪徒,重重的叹息一声。炽热的血液仿佛喷泉一般从他的伤口处攒射。 他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四周,最后仿佛是一个破碎的麻袋,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回光返照!” 胡庭玉看着瞬间被染成血人的匪首,喃喃的说道。 “我投降!” “我投降!” 匪首阵亡,击碎了匪徒心中最后一丝幻想,眼睛里都流露出绝望,瞬间没有了精气神,将手中的兵刃抛出,一个个好似鹌鹑一般老实的趴在地上。好似木头人一般,任凭衙役上前倒剪双手,用绳索捆绑。 “万胜!” “万胜!” “万胜!” 看着匪徒倒背双手,被一根绳子捆绑在一起,好似一串长长的小鱼。所有的士卒和衙役都激动的大声吼道。 “万胜!” 胡庭玉被这个气氛所感染,也是面色赤红,兴奋的大声喊道。 胡不为看着兴奋的士卒,心中固然有喜,但是更多的却是忧愁。 他和胡庭玉只负责军伍不同,他是知北县的主官。 在自己的辖区内,有匪徒袭击县城,并且堂而皇之的在县衙重地杀官。 这可是造反的重罪! 不仅是匪徒还有他们的家人要被重判处死,就连地方的主官也会跟着被问责! 轻则训斥,重则罢免! 想到这里,胡不为心中的怨气更浓,不过这些怨气不是针对司徒刑,而是对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 “给州府行文,给阴司城隍行文,让他们配合。我要问出幕后的指使者,还有他们帮派所在,我要让他们明白什么才是法度威严!” 胡不为面色发青,周身仿佛冰块一般,靠近他的衙役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但是他的眼睛却是猩红,仿佛是一头被激怒的恶狼。 这件事终究还是闹大了,而且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 必定压不住,也没有办法压下来。 因为匪徒不仅袭城,而且在衙门内和官府发生激斗。 事情的性质已经再度升级。 冲击官府,视同造反。 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别说他是一个区区七品,就算州府衙门也没有办法压下。 恐怕明日北郡震动,就会有言官将此事上报天子,中枢震怒,天威难测。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将此事处理到尽善尽美,然后在行文上做做文字功夫,希望可以减轻责罚。 “诺!” 师爷胡学智面色有些发白,看着受伤的官差,他有些吃力的吞咽了一口唾液。 这些挨千刀的匪徒,竟然敢在县衙重地堂而皇之的袭击官差,这可是谋反大罪,不仅他们要被夷灭三族,就连当地的官员也要跟着受牵连! 这件事必定震动北郡,县尊胡不为也要跟着遭殃。 真是祸事! 听到县尊胡不为的吩咐,脑子没有反应,下意识的答应道。 “行文阴司!” 胡学智陡然反应过来,瞳孔陡然收缩,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县尊胡不为。 要知道,大乾虽然神道显圣,但是太祖有严令,神道不得干政。也就是说,神道只有监察之责,而无惩处之权。 而且神灵降世,被规则所不许,更易被大乾龙气排斥。越高级的神灵,受到的排斥之力越巨,降世的难度愈高。 也正是这个原因,大神很难降临,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和阳间发生交集的。 乡野的神婆巫汉,沟通的多是一些不入流的小神,野神。神力有限,神通有限。 久而久之,阴司城隍和阳世官府虽然共存,但是却没有任何交集。 县衙虽然有行文阴司的权利,但是很少有县尊会真的给阴司行文。但是,只要给阴司行文,必定说明辖区出现了泼天大案! “速办!” 县尊胡不为见胡学智正在发呆,不由的怒声说道。 “诺!” 胡学智不由的一激灵,急忙走到文案前,用狼毫笔吸满墨汁。在纸张上快速行文,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有记述。最后请求阴司出兵,共同剿灭匪徒妖人。 胡不为看了一眼,没有发现问题,这才从印盒中取出青铜铸成,象征着官府权利的宝印。 嘭! 胡不为双手托印,重重的按下。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着,他发现十分普通的一张行文,因为官府大印的关系,竟然有赤色的龙气盘绕。 傅举人有些吃惊的看着胡不为,以前他只认为胡不为昏庸无能,没有想到他也有如此杀伐果断的一面。 “给阴司投书!” 胡不为手指死死的抓住文案,因为供血不足,变得有些发白。但是他的眼睛变得越发冷酷果决。 “这。。。” 师爷胡学智捧着行文的手不由的一顿。下意识的犹豫了一下,要知道投书之后,这件事情会被神道以最快的速度上报的州郡,甚至是神都中枢。 就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不仅州郡会派人调查追责,就连神都也有可能派下钦差督察。 “这样的大事,岂能是我们几人能够压的下的!” “投书吧!” 胡学智能够想到这些,胡不为何尝不明白。 上报之后,身为一方主官的他,必定会被上峰斥责,甚至有可能被罢官。但是,这件事影响实在是太过恶劣。 又有傅举人,司徒刑等人,还有数百百姓亲眼目睹,岂是他能够随意遮掩? 既然如此,还不如痛快的上书请罪,也许上峰会看在他认罪态度诚恳的份上,给他网开一面。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 胡不为用手摸了摸自己头顶上的乌纱帽,眼睛中流露出颓废无奈的神色,身体仿佛没有骨头一般瘫倒在椅子上。 也许,明日,这顶乌纱就会换了主人! 真是雷霆雨落皆是天恩,荣华富贵一言夺之! 这也是为官者的悲哀! 看似手握权柄,威风赫赫,但是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再大的权势,再强的气运,终究也抵不过一张皇宫的中旨! 司徒刑看着仿佛瞬间苍老十岁的胡不为,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慨。 外力终究是镜中花水中月。 过分依赖外力的结果,就是将自己的生死交给他人。 法家大多不得善终,固然有法家自身的因素,但是更多的则是因为法家的气运和权利都来自君主。 简在帝心,气运昌隆。 但君心易变,故而生死难测。 想到这里,司徒刑的脸色也变得灰暗,心中暗暗的叹息一声。强如商君,李斯之辈,最终都陨落,不得善终。何况,其他人乎? “诺!” 胡学智不知道县尊胡不为心中的百转千回,低头答应一声,走到大堂香炉前,以火折将行文点燃。眼神幽幽的看着纸张一点点被烈火吞噬,变成一片片飞灰。 看了一眼仿佛瞬间被抽干精气神的胡不为,心中不由暗暗的叹息一声。 真是多事之秋,知北县从此乱矣。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着盖有公章的行文被焚毁,一片片黑灰落在香炉中。 头戴冠帽,身穿大红色官袍,全身都被神光笼罩的杜城隍,正手持朱笔,端坐在大殿之上,他面前案牍之上放满了文书。 一个文书被从中打开,上面一个个黑黝黝的文字仿佛有某种魔力,好像磁铁一样吸引着杜城隍的眼睛。 文武二判恭敬的站在左右,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恐惹来城隍的雷霆之怒。 “驱使鬼兵,袭击生人,究竟何人所为,可有眉目?” 沉默了半晌,杜城隍才抬起头,声音有些冷冽的问道。 “玉清道,碧清!” 文武二判对视一眼,不敢隐瞒,小声说道。 “真是好大的胆子,他就不怕朝廷大军攻山伐庙,灭了他的道统。” 杜城隍有些愤怒的拍打着文案,赤色的墨汁落下,砸在文书之上,留下一道深红色痕迹,好似有人血浮动,吓的两个侍女脸色脸色苍白,心中惴惴。 轰! 就在城隍发怒,神域人心惶惶的时候。一道赤色的龙气陡然破开结界,好似一道赤色的流星,击碎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看着迎面而来的龙气,还有其中包裹的行文,杜城隍的脸色陡然大变,瞳孔更是因为震惊收缩成针尖大小。 第一百二十三章 神战(3000字) 文武二判面色惊惧的看着手持行文的杜城隍,只见他面色赤红,因为愤怒,就连头发胡须都被染成血色,眼睛中的火焰仿佛实质,文案上的卷宗竟然凭空自燃起来,金色的火苗吞噬着周边的一切。 两个侍女有些惊惧的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文武二判低垂着头,眼睛中神光闪烁,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 杜城隍全身神光升腾,化为一道光柱,里面隐隐有大地开裂,火山喷发,乌云翻滚,海啸袭城等种种天灾异象。 “神尊,究竟何事让您如此动怒?” 一身文官打扮的文判官看着全身神力涌动,好像定时炸弹一般,随时可能爆炸的杜城隍,硬着头皮上前问道。 “乱臣贼子,当诛!” “妖人当道,当诛!” 压抑已久的杜城隍,再也忍不住,怒声喝道。白色的光柱陡然变得赤红,一丝丝涟漪以光柱为圆心向四周震荡。 看起来仿佛是龙卷风的风眼。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龙卷风暴烈,推屋拔树,无所不摧。 但是他最安,全最平静的地方就是位于核心的风眼。 现在也是如此,杜城隍的身体周围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但是神域其他区域则是雷霆万钧。 轰! 神域的上空陡然变得赤红,仿佛有无数的火烧云。 巨大的,好似长矛的雷霆落下,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冒着黑烟的深坑。 轰! 轰! 雷霆一个接着一个落下。 神域震动,大地开裂,就连城隍神域所化的城墙上也出现了一道道黑黝黝的裂口,好像是一张张巨嘴,无情的吞噬着一切。 还有沉寂已久的火山,再没有征兆的情况突然喷涌,炽热冒着热气的岩浆从高处流下,沿途不论是厉鬼,还是鬼兵,都瞬间被气化升腾,彻底的消失在天地之间。 轰! 不知从哪里出来的海水,掀起几层楼高的浪头,肆无忌惮的推进。高大的城墙,在他的面前显得那么的渺小。 就好似积木搭建,瞬间就被推平。 雷霆,岩浆,海啸肆虐! 末日降临! 整个神域此时看起来好似是人间地狱一般。 无数的生灵恐惧的看着空中好似银蛇一般的雷霆,趴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不停的祈祷,试图平息杜城隍心中的怒火。 城隍老爷发怒了! 他的怒火,导致神域震动,末日降临,无数的生灵遭受池鱼之殃。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一封来自知北县衙门的行文。 当杜城隍看到行文的时候,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无边的愤怒化作雷霆万钧,连带着神域也发生巨变。 这就是神灵的伟力,在他自己开辟的神域当中,他就是天,他就是地,他就是万物的主宰。 是天道,是耶和华,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只要不陨落,他的神光就永远会照耀在神域之上。 神域中所有的神灵,都是他的羊群,要为他提供虔诚的信仰。一旦有违背,一个念头就能灭杀。 甚至他的情绪,都能直接影响到神域的气候轮转。 只要他高兴,就会春暖花开,万物欣欣向荣。 只要他生气,就会冰雪交加,寒冬降临。 而当神灵真的动了真火,暴跳如雷的时候,就会有雷天万钧,火山喷发,海啸席卷,天灾人祸,形同灭世。 “城隍息怒,城隍息怒!” 看着神域中大地开裂,城墙破碎,无数的房屋倒塌,无数的生灵在痛苦的哀嚎,好似人间地狱。 文武二判官急忙上前,有些哀求的说道。 “尊神息怒,尊神息怒。” 杜城隍的情绪稳定不少,看着被毁坏殆尽的神域,眼睛中也流露出一丝后悔。 只见他头顶的神光陡然升起,空中血红的火烧云尽数退去,好似银蛇的雷霆,炽热能够焚烧一切的岩浆,地面开裂的口子,几层楼高的浪头都没了踪影,破碎的城墙,受损的房屋在神光中瞬间恢复原样,一切都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但是,被吞噬掉的生灵,彻底的消失了。 他们的生命印记已经彻底的被抹杀,就连神灵都没有办法将他们复活。 杜城隍心痛的看着,这个神域是他的根本,是他一点一点从无到有建造出来的。可以说,就像是他的孩子。 今日,遭受重创,心中可能不难受。 看着空中乌云又有聚集的倾向,杜城隍理智的将这种难受压在心底。 “文武二判,点齐阴兵,随本官前去征讨叛逆!” 杜城隍的声音不大,但是却仿佛如同天神一般,在整个神域内回荡。不论身处神域何处的鬼民都能清晰的听到。 “诺!” “诺!” “诺!” 无数的鬼兵单膝跪倒在地,以头点地,低声应道。等他们再站起身,都是全身黑气弥漫,眼睛变得猩红,好似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索命使者。 无数的阴兵全身披挂整齐,手持兵刃,在鬼将的带领下集合,组成长长的队伍。 无边的黑气翻滚,一面面军旗被竖起,一面面战鼓被重重的捶响。 轰! 轰! 轰! 一个个身高几丈,全身肌肉隆起,好似小山一样壮硕的鬼将站在巨鼓近前,用常人腰部粗细的鼓槌重重的敲打。 巨大的鼓声不仅让城隍神域为之震颤,无数像蚂蚁一般的阴兵在将领的带领下汇聚成小溪,又从小溪汇聚成河流,最后好似沧海一般,无边无垠。 更传出城隍神域,在鬼蜮中不停的回荡。 正在喝酒作乐的门神,听到巨大的鼓声,面色陡然大变,身体暴起,面前的放满酒食的长案,被他的衣甲掀翻,无数常人难以享受的美酒佳肴洒落一地。淡淡的酒香弥久不散,好似有一根看不见的羽毛不停撩拨着众人的心田。 如果是以前,定然有低阶鬼神垂涎三尺的看着。恨不得扑上去享受一般。 但是此时,众多鬼神都面色凝重的看着城隍神域的方向,只见在巨大的神光当中有一杆血色的战旗正在迎风飘扬。 “战!” 门神须发皆张,好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抽出腰间的铜锏,怒声吼道。 “战!” 无数的低阶鬼神被门神的战意所感染,都站起身形,抽出随身的兵刃,仰天怒吼。 轰! 轰! 轰! 无数的神域中传来战鼓的轰鸣声。无数的鬼神怒吼着,一杆杆战旗竖起,一队队鬼兵在各自神灵的带领下向城隍的神域汇聚。 “碧清道人驾驭阴兵,干扰阳世,滋扰百姓,此乃不赦重罪,吾等受阳世官府所请,兵发玉清道知北县分坛,如有反抗,夷灭!” 百神之首的知北县城隍,穿着一身朱红色的官袍,头戴黑色的镶嵌有美玉的官帽,手中恭恭敬敬的捧着一封行文。 一丝丝代表大乾正统的赤气萦绕在表文之上,时不时的化作龙形,发出一声声龙吟。 “杀!” “杀!” “杀!” 一个个神灵站在战车之上,高举起手中的兵刃,怒声喝道。 无数的鬼卒响应,仿佛山崩海啸一般。 嘭! 一声巨响传来,只见空中陡然出现一颗赤红,摇曳着尾巴,好似流星的物体,带着堂皇之势穿破阴间屏障。 好似一个烧红的烙铁,陡然被扎进雪堆。发出吱吱的响声,黑色的阴气,鬼气,瞬间被溶化殆尽。 几个厉鬼正好出现在赤气前行的路线上,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好似龙卷一般的赤气卷入旋转,瞬间被撕成碎片,彻底化为虚无。 无数的厉鬼,鬼兵面色惊惧的看着空中,他们能够感受到一种来自本能的恐惧。更有甚者,已经跪倒在地,身若衰糠,不停的瑟瑟发抖。 “这是什么?” 别说是鬼兵,就算是低阶神灵,也都是面色恐惧的看着空中,心中惴惴。 只有杜城隍面色如常的看着,赤色的流星离众人越来越近,速度也越来越慢。 慢慢的出现了一丝轮廓,竟然是一封被大乾龙气包裹的行文。 也只有大乾龙气,才能够破开人神壁障,堂皇之势,让众多鬼物心生畏惧。不过这一封行文上的龙气,明显要比胡不为的多上不少。 显然,写这封行文的人,官职要远在县尊胡不为之上。 “这是来自北郡的行文。本神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上报了北郡诸公。” 杜城隍看着空中越来越近的赤气,眼睛里显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声音洪亮,好似雷霆一般大声说道。 本来有些骚动的鬼兵,顿时变得安静下来。静静的矗立在那里。 李射虎一身黑气,面色愁苦的站在那里,身上的黑气时不时化作孽龙,对着他咆哮撕咬。 龙气所忌! 李射虎脸上的悲苦之色愈发的浓郁,身上更隐隐有着死气沉淀。眼神更是呆滞死寂,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勾起他的兴趣。 如果没有新机遇,也许数十年之后,这位前朝名将,飞将军,就会彻底的陨落,永世不得超生。 突然,他眼睛激动的看着空中仿佛流星,又好似龙卷一般的赤气,这是新朝的龙气。 炽热浓郁! 虽然不如开国龙气的刚强猛烈,但也是难得的盛世。 只要获得新朝龙气的赦免,他定然可以免除每日的龙气反噬之苦。 想到这里,他那本来死寂枯萎,好似一潭死水,没有任何生机的眸子,好像是被重新点燃的火焰,瞬间绽放出夺目的神光。 第一百二十四章 攻山伐庙 “战!” 李射虎全身鬼气升腾,蛟龙筋制成的巨弓发出龙吟之声,战意如刀,破开重重阴气,冲霄而起。 “战!” “战!” 其他鬼神虽然不需要新朝龙气洗刷自身罪孽,但是如果能够在攻山伐庙中立下功绩,定然会获得朝廷敕封奖赏,神位格局也会获得相应提升,这对他们来说也是难得的机缘。 故而每一个鬼神都全身神光都不停的闪烁,战意冲霄,刀兵争鸣! 杜城隍身穿朱袍,站在神光四溢的青铜战车之上,四匹洁白,好似白玉雕琢的骨马并排在战车之前,它们的每一个眼窝处都有一抹绿油油的火焰在不停的燃烧。 骨马更时不时打着响鼻,发出一阵阵好似龙吟的马嘶之声。 在车辕两侧各有一手持兵戈,身体高大的鬼将守护。 看着战意冲霄的鬼神,杜城隍神色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轻的伸出手,将手里的神印对着行文摇晃了几下。 只见那道鬼神辟易的龙气,仿佛倦鸟归巢一般,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射向杜城隍。 “北郡郡守有令,攻山伐庙,夷平玉清!” 杜城隍站在战车之上,一脸恭敬的将行文捧在手心,看着下方的鬼神阴兵,面色冷峻的吼道。 “诺!” “诺!” “诺!” 看着杜城隍手中赤气浓郁,时不时有赤气化为蛟龙嘶吼的北郡行文。 每一个神灵都低下自己的高傲的头颅,弓着身体行礼。品阶低的鬼神,或者是鬼兵更是直接跪倒,以头触地。 这些鬼神拜的不是杜城隍,也是不是那一纸行文,而是其背后所代表的大乾龙庭,也是千万年来的人道气运。 “大军开拔!” 北郡的行文到达,为杜城隍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那就是名分,也可以说是大义。 有了这份文书,杜城隍的讨伐,那就是师出有名。他所率领的军队那也是讨逆军,是正义之师,是威武之师。 大义在身,才能无往而不利。 有道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所以大义,在古代战争中是非常重要的。没有大义在身,不仅没有友军支援,就连自身士卒的士气也会大跌。 如果遇到败仗,很有可能引起哗变。 杜城隍抽出随身的宝剑竖举,面目严肃,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远方。 “出征!” 四匹好似白玉雕琢的骨马拉着青铜战车缓缓的前行,无数的鬼卒拥簇在车架的四周,保护着站立在车辕之上的杜城隍。巨大的青铜车轮碾过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车辙,车辙之中更是隐隐有蓝色,仿佛精灵一般的火焰在升腾舞动。 其他的神灵也都高居在战车之上,面色冷峻的看着前方,无数的鬼兵护卫在他们的前后左右。形成一个个方阵。 。。。。 知北县城郊北山之上,有着几百年历史的玉清观耸立在山巅向阳之处。古色古香的建筑,和青山绿水有一种说不出的协调。 仿佛,它本来就应该耸立在这里。 显然,这座道观设计建造定然出自高人之手。 一个窗户都被木条封死,门上挂着厚厚布帘的房间。 不仅终日不见阳光,而且每日早晚都会有气味浓烈刺鼻,烹煎的草药特有的味道传出。 偶尔有几个香客想要好奇的一探终究,都会被观内的道士礼貌的制止。这样的举动不仅没有打消众人的好奇心,反而好似猫爪挠心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渐渐的坊间就有传言,此地是道观炼丹之所。碧清观的观主碧清老道正在此地闭关,修炼外丹之法。 传闻愈演愈烈,竟然每日都有人在道观门外求丹。道观数次辟谣,都没有起到理想的效果。 最后只能期待谣言能够止于智者。 而被众人视为活神仙,正在修炼外丹的碧清道人此时却面色枯黄,全身扎满绷带,布条之下隐隐可见暗红色血液渗出。 他仿佛活死人一般躺在木床之上,一动也不动。每日以吮吸流食勉强维持生命。 也就是玉清道家大业大,库存有各种上了年份的人参,灵芝等。 如果没有这些灵药续命,就算碧清老道求生欲望再坚强,也只能兵解转生。 道人兵解之后,无非三个去处。 或者是去宗门福地,在祖师的护持下,成就鬼仙,护持后辈道学。 或者是谋求一尊低阶神位,享受众生香火,但是要受到神道人道管辖,稍有差池就有可能被打落神坛。 或者是转生他方,只要破开胎中之谜,再得到门派中人接引,自然能够再度踏上道途。但是再度踏上道途的人,还是现在的他么? 好在,有大量的灵药续命,碧清老道还没有到油尽灯枯之时。 可就是如此,他也已经昏迷了数日。 日渐憔悴,形如枯木,状若死尸。 一个身材矮小,面容尚有童稚的道士,贪睡的斜倚在板凳之上,脑袋歪着,一点一点的正在打着酣睡,一丝丝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留下一道晶莹的痕迹。 “疼煞我也!” 躺在木床之上的碧清老道面色陡然变得狰狞,手掌死死的抓住床单,失声痛呼道。 “师傅,你醒过来了!太好了!” 身材矮小,正在大瞌睡的小道士被碧清的痛呼声惊醒,看着碧清缓慢睁开充满血丝的双眼,有些兴奋的喊道。 “快,快,快去请公子过来,我有要事禀告!” 碧清强忍着大量失血引起的眩晕感,紧紧抓住小道士的手腕有些焦急的说道。 “郎中已经来过,帮你号过脉。你因为外伤大量失血,生机受损。又在冰冷的河水中漂浮,导致寒气入体,伤了内脏,定然需要安心静养,否则必定会损伤阳寿。” 小道士看着碧清枯黄的脸色,有些为难的说道。 “休要管我,速去请公子!” 碧清道人眼睛的焦急之色更浓,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头脑中的眩晕之感越发的强烈。碧清老道使劲用牙齿咬着舌头,才没有再次昏厥过去。 “诺!” 看着碧清发疯似的咬着自己的舌头,鲜血从嘴角滑落,小道士仿佛被吓傻一般,眼睛直勾勾,有些呆滞的答应道。 “速去!” 碧清老道见小道士脸色苍白,仿佛木头人一般杵在那里。焦急的张开嘴巴,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牙齿,并且喷涌而出,浸湿了他的胸膛。 “诺!” 小道士这才反应过来,面色煞白,惊惧的看了一眼满嘴血污的碧清老道,有些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不大一会,正在闭目养神,试图让自己恢复一丝体力的碧清道人就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一身蜀缎锦袍,面如冠玉,摇着纸扇的公子在小道士的带领下几步并作一步迈入门槛。 看着虽然身体虚弱,但是神智却很清醒的碧清老道,心中不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有些庆幸又有些亲近的说道: “该死的司徒刑,险些让我折损一员大将!” “道长,你现在身体虚弱,需要静养,外面的事情让他们操心就行。” “碧清愧不敢当,辜负公子所托。” 碧清见公子脸上不似作伪,眼睛中不由的流露一丝感动,有些羞赧愧疚的说道。 “这件事怪不得你。” 公子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得到表情瞬间古怪起来。 “公子,司徒刑那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碧清老道强忍着周身伤口火辣辣的疼痛,还有脑袋中的眩晕,在小道士的搀扶下,斜倚在床头。看到公子脸上古怪的表情,他的眼睛不由的一滞,有些焦急的问道。 “的确是发生了很多事情。” 公子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向碧清老道做了介绍。 “什么,杜老三的人竟然在知北县县衙袭击官差!” “这可是谋反重罪。” 碧清老道瞳孔陡然收缩,一脸难以置信的惊呼道。 “这事情怪不得杜老三,是那司徒刑实在是太过狡猾。” 公子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印堂,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 “杜老三和黑虎帮是保不住了,可惜数年的心血瞬间付之东流。” 碧清老道眼神幽幽,脸上挂着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笑容。 “不仅仅是杜老三,我们在城中的势力都受到牵连,数个隐藏在暗处的据点被官兵查封,可谓是损失惨重。” 公子咧嘴一笑,但是眼睛里的无奈和苦涩却好像是永远化不开的坚冰。 “教中已经发来密函,诸位长老对知北县的损失,大为恼火,并且对你我进行申斥。” “真是该死!” 碧清老道眼睛怒火升腾,握起拳头,重重的砸了一下床头,恨声说道。 “这个司徒刑真是本公子克星不成?难道他就是教主口中的劫数?” 公子站起身形,有些烦躁的挥舞了几下折扇,小声嘟囔着说道。 “公子才高八斗,又有教中资源培育,未来不可限量。而那司徒刑固然有几分才华,但是不过是一个北郡家族的弃子,又有什么资格和公子争锋?” 碧清老道见公子因为连连受挫而导致心气浮躁,急忙进言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军围城 “春闱将近,天下龙气沸腾,司徒刑身为本届考生,自然被龙气所眷,道法难伤,这次是老道大意了,才遭了龙气反噬。” “如果不是如此,司徒刑不过是一只蝼蚁,覆手可灭!” 碧清老道强撑着身体,面色倨傲说道。 “等我伤好之后,定然斩下他的头颅,灭掉他的满门。” “道长此言在理!” 公子点头,笑着说道。 “是我多虑了,再强壮的蝼蚁也只是一只蝼蚁。” “方丈,不好了。” “道观外面聚集了大量的官兵,他们声称奉了上峰的命令,要将道观夷为平地!” 一个面色煞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中年道士跌跌撞撞进来,有些惊惧的说道。 “什么!” 刚才还老神在在的碧清老道面色豁然大变,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这里是玉清道所属的产业,怎么可能有官兵围剿?” “该死,定然是那杜老三出卖了我们!” 公子眼睛阴郁,用纸扇重重的拍打了一下手掌,恼怒愤恨的说道。 “来了多少官兵?” “带头之人又是何人?” 碧清老道强打着精神,怒声问道。 “方丈,外面官兵黑压压的一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但是最少也得有几百人。” “带头的是知北县的巡检胡庭玉。隐隐在中军,还有胡不为,傅举人等人的身影。” 那中年道人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这才一五一十的说道。 “知北县只有几百人的驻军,这是倾巢而出。真是看得起老道。。。” 碧清老道面色铁青,眼睛中闪烁着凶光,仿佛是一头随时择人而噬的苍狼。 “方丈,官兵来势汹汹,而且还携带有撞车,耧车等攻城器械,就算弟子卖命,恐怕也抵挡不了多久。” 中年道士面色难看,有些喏喏的说道。 “你怕了,难道想要放弃祖师辛苦打下的基业不成?” 碧清老道的眼睛一翻,看着神色有些仓皇的中年道者,面色怪异的问道。 “弟子不敢!” 中年道者见碧清老道面色怪异,眼睛隐隐有凶色,急忙跪倒在地,大声答道。 “哼!” “谅你不敢!” 刚才的惊怒,消耗了碧清老道不少的心神,他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声音低沉的说道: “道观的根本不在于这些建筑,也不是束发修行的道士,而在于阴地。只要阴地不陷落,就算道观遭受刀兵之劫,也终究会有重建的一日。” “吩咐下去,门内核心弟子,有天赋的弟子通过暗道逃生!” “诺!” 中年道士紧绷的面庞陡然放松,眼睛里非常隐晦的流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其他弟子呢?” “他们为门派祖师尽忠的时候到了。” 碧清老道的眼睛没有睁开,面色淡然冷漠的说道。 “诺!” 看着面色淡然冷漠的碧清老道,中年道士只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阵发凉。 那可是上百个徒众,竟然被一言弃之。 他能想象到这些人的下场,不是被官兵斩杀当场,就是被当做妖人囚禁,下场必定凄惨。 中年道士的脚步声渐渐不可闻,碧清老道紧闭的眼睛这才睁开,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这才幽幽的叹息一声。 “公子是否认为老道太过心狠?” “官兵来的太过突然,老道根本没有准备。没有他们在前面抵挡,核心弟子根本没有办法转移。” “不是老道不慈悲,而是为了玉清道的未来,只能狠心舍弃他们了。” 碧清老道不顾别人反应,自问自答,不知是说给公子听,还是说给其他人听,还是最终说给自己听。 但是不论他说给谁听,那些道士被当做弃子抛弃的事实都不会改变。 。。。 玉清观前方是一大片空地,平日观中的道士都在此处习武,打熬身体。或者是召集四方信众,在此处开坛讲经。 但是此时,这块空地却站满了甲兵。 身穿皮甲,手持朴刀的长刀兵站在军阵的最前方,他们由军中精锐组成,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凿子,能够破开一切防御。 他们的身后则是端着丈八长枪的矛兵,这两个兵种相互配合,进可攻,远可守。 而在这两支兵种的后方,则是一百控弦之士。 一百弓弩兵,是胡庭玉的后手,也是他的大杀器。 要知道大乾对弓弩的控制堪称严苛,没有功名者,私藏弓弩超过十件,就会被定为重罪。 也只有正规的官府军队,才能够拥有弓弩兵。 胡不为,傅举人,司徒刑等人站在战阵的中心,四周更有手持盾牌的士卒护卫遮挡,他们面色冷峻的看着道观方向。 军士头顶一片片气血连成云霞,好似红日初升,有一种说不出的炽热。在这炽热当中,铁血的军气不停的翻滚,化作一头好似老虎的异兽。 面目狰狞,虎视眈眈的看着道观方向。 胡庭玉身穿由一片片铁片缀成,看上去仿佛布满鱼鳞一般的铠甲,手持长枪,身形笔直的站在两辕战车之上。他头顶上的气血仿佛狼烟一般笔直,在战阵的加持下,全身的力量速度都有了大幅度提高。 眼神幽幽的看着大门紧闭,好似没有人烟的玉清观。眼睛中不时流露出狰狞之色。 他知道,这些都是假象。玉清观的道士尚武,每人都有不错的身手。他们绝对不会因为朝廷大军到来就束手就擒。 而且,观中道士多会妖术,能够呼风唤雨,驾驭鬼神。 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现在之所以没有反应,那是因为他们都隐藏在角落阴暗之处,潜行的毒蛇,更加的危险。 胡庭玉在观察道观反应,心有顾忌,道观中人何尝不是如此? 胡不为坐镇中宫,手里恭敬的捧着北郡行文,一丝丝赤色的龙气缠绕,好似朝霞一般蓬勃,又好似大日一般炽烈。 法不上贵人! 在这股浓郁的龙气还有军气面前,他们的法术都没有办法施展。 “杀!” 有一个道士面色狰狞,全身黑气弥漫,看着静静站在那里的强军,有些不信邪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只见一个面目狰狞,全身滴血,手持刀轮的修罗陡然飞出。 阴神! 这是道士几十年修炼出的修罗阴神,最是弑杀。而且无形无质,来无影去无踪,这些年死在修罗刀轮之下的生灵不下百余。 所以这头修罗才能如此的凶狠,嗜血。 修罗阴神狰狞看了四周的道士一眼,眼睛中流露嗜血的神色,好似是饿极的独狼。 看到其他人心中不由的一紧。下意识的抓紧手中的法器,护好自己的全身。 好在这头修罗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怪笑一声,好似秃鹫一般在空中盘旋一圈后,好似流星一般向前方的军阵坠去。 “真是该死。” 司徒刑眼神幽幽,看着全身充满血煞之气的修罗,脸色陡然变得冷酷肃杀。 真是该杀! “坤位,一百步,射!” 道法司的王老吉的眼睛发着幽光,手指着西南方向,大声说道。 “诺!” 几个特殊打扮的弓弩手,在王老吉的指挥下,将一支支颜色赤红,好似涂有鲜血的箭枝抛射。 兹! 兹! 兹! 嗜血修罗有些狼狈的左躲右闪,心有余悸的看着自己身上冒着黑烟的伤口,还有插在地上涂有朱砂黑狗血的箭枝。 就在刚才,他躲避的速度慢了一丝,被一支流矢剐蹭了一下。 箭枝上的黑狗血和朱砂,仿佛硫酸一般,腐蚀他的身体,冒出黑色难闻的气体。 藏在暗处,时时关注的道士,脸上也流露出惊恐之色。黑狗血和朱砂,对刚刚突破阴神境的人来说,不亚于穿肠毒药。 只有成就鬼仙,经历雷劫,身体由阴转阳之后,对这种纯阳之物的畏惧才会大大减少。 嗷! 嗜血修罗畏惧的看着位于战阵中心的神射手,还有他们箭筒中赤红色的飞羽,下意识的就要返回。 不过他的这种畏惧之情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战阵中勾连成云,仿佛火焰一般炽热的气血,仿佛活过来一般,瞬间就是向前就是一扑。修罗阴神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强大的气血点燃。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眼光中,彻底的变为飞灰。 “真是不知死活。军阵乃是血气,煞气最旺盛的地方,此地中央又供奉的北郡行文,龙气炽热,就算鬼仙也不冲撞。不过是一个刚刚踏足阴神境的小道士,竟然也敢闯阵。” 王老吉看着修罗被气血点燃,化为飞灰,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冷笑。 嘭! 位于道观当中,盘坐在地上,好似沉睡的道士头颅陡然爆炸。尸体僵硬的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剩下的道士一脸惊惧的看着战争,,仿佛里面隐藏着一只洪荒巨兽,说不出的狰狞可怕。 “为什么会这样?” “这怎么可能,那气血究竟是被何人催动,为何会突然活了过来,倒卷而至?” 剩下的道士看着被炽热气血烧成飞灰的阴神,面面相觑,眼睛中写满了惊讶之色,一脸的难以置信。 第一百二十六章 巷战 “道门败类,叛徒!” “为了荣华富贵,投靠官府,甘当鹰犬。真是我辈耻辱,道门败类!” 看着戴着束发,穿着道袍,一身道人打扮脸上挂着得意之色的王老吉。 道士们顿时被气炸了肺,恨恨的咒骂道。眼睛中更流露出鄙夷仇恨之色。 “呸!” “如果异地相处,我定让你生死两难!” “败类,我等恨不得拆你的骨,扒你的皮。” 正在对面战阵中得意洋洋的王老吉,听闻对面传来的怒骂声,只气的脸色黝黑,眉毛耸动。但是又不敢离开战阵的保护,只能恨恨的冷哼一声,心中暗暗的发狠。 “那军阵中的气血,煞气勾连,好似火烧。乃是纯阳之物。而我等阴神尚未经历雷劫淬炼,以阴转阳。乃是极阴之物。阴阳二极互相排斥,又互相吸引。故而那气血会突然裹挟过来。” 一个年岁大点的道士,看着空中勾连好似朝霞的气血,叹息一声,无奈的说道。 “那我等阴神,面对这等气血龙气,岂不是束手无策?” 其他道士脸上不由的一僵,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除非能够成就鬼仙,度过雷劫洗礼,仿佛祖师一般念头由阴转阳,成就洞天福地。才真的能够摆脱气血龙气困扰。” “但就是如此,地仙和天仙境也不愿意正面朝廷军队。” 老道士叹息一声,眼神有些幽幽的看着外面的战阵,喃喃的说道。 “朝廷大军,鬼神辟易。攻山伐庙,无有能及。以前老道只当夸大,今日看来,朝廷鼎盛,非一人一派可以撼动!” “实在是太可怕了。” “在这等力量面前,我等好似蝼蚁一般!” 有道士看着空中炽热,好似云锦的气血,还有升腾婉转,堂皇正大的龙气,忍不住心中的震撼。 其他道士虽然没有附和,但是脸上的神色却越发的苦涩。 这这种力量面前,他们已经丧失了胆气。如果不是道门组织严密,恐怕他们早就不顾道观逃生去了。 “法不上贵人,只要不用法术,是不会被龙气反噬的。” 年老的道士抽出随身的宝剑,湛蓝色的剑锋,好似秋水一般。四周的温度竟然诡异的一降,剑身之上更隐隐有白色的冰晶雪花。 “真是一把神兵利器!” 四周的道士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剑鸣,周身温度不由的一冷,有些艳羡的看着老道手中的湛蓝色的神兵。 “我等身受道门大恩,今日当以死报效!” 老道士将剑背着身后,眼睛中闪烁着凶光,看起来不像是清修之徒,更像是京都游侠儿,声音悲壮的吼道。 “诺!” “诺!” “诺!” “累受道门大恩,今日必定以死报效。” “累受道门大恩,今日必定以死报效!” 其他道士也被激起心中的血性,抽出随身的兵刃,声音悲壮苍凉的附和道。 “抛石!” 胡庭玉站在战车之上,看着隐藏在青山绿水之中,充满古朴韵味的青石道观,眼睛中没有任何的波澜。 他的面色冷峻,好似坚冰,听着道观内传来的啸声,眼睛里不由的闪过一丝凶光。胡庭玉将手中的长枪举过头顶,怒声吼道。 “诺!” “诺!” “诺!” 随着几声应答,一辆辆高大的独臂抛石机,被十多个士卒缓缓的推了出来。调整好抛射轨迹之后,仿佛独臂巨人一样矗立在那里。 一个身体强壮的士卒吃力的抱着一颗百余斤重的石块,缓缓的放在抛射架上。 独臂因为重量的关系的慢慢下垂,机械上积蓄的力量越来越强大。 道观内的道士,面色苍白,有些绝望的看着巨大的抛石机,巨石抛射到空中,在重力的作用下,破坏力非常的惊人。 只要被磕着,碰着一下,轻则骨折重伤,重则砸成肉泥,当场毙命。 “射!” 胡庭玉可顾不得那么多,手中的长枪落下,只见巨石一块块被抛飞,带着呼啸声,好似流星一般从高空砸落。 嘭! 巨大的石块落在大殿之上,琉璃瓦瞬间被砸碎。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里面的神像,供桌等,更是一片狼藉。 供桌上的长明灯被打翻在地,黑色的灯油被点燃,布幔,丝绦等物被火苗点燃,整个大殿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黑色的烟气,仿佛毒龙一般在空中盘旋,整个道观内都充斥着一种焦糊的味道。 “走水了!” “走水了!” “走水了!” 大火很快就蔓延到整个大殿,赤红色火苗腾空,将四周的建筑照射的须发可见。 如果是平常,道士定然会如同被捅了蜂巢的马蜂,群起而攻之。或者是担水倒瓮,用来灭火。 但是现在,他们只想多长出几条腿,赶快逃离这个空间。 因为冲天的火光,给投石车提供了指引,越来越多的石块落下,几个倒霉的道士被砸,瞬间变成了一潭肉泥。 看着空中越来越多的黑影,道士们不敢停留。仿佛是流浪之犬,仓皇的抱头鼠窜。或者是躲在自认为隐蔽安全之处,一颗颗重达百斤的石头从天而降,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深坑。 还有的撞击在青石地面上,仿佛中心开花的西瓜,瞬间向四周迸射。 啪! 啪! 用上好木材,精心雕刻各种花纹,上面蒙着白纸的窗棂,被飞溅的碎石击破。露出里面黝黑的大殿。 好像是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张开嘴,露出了残缺不齐的牙齿,说不出的难看。 轰! 又是一声巨响,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正好落在大殿的主梁之上。 雄伟的大殿仿佛被人抽掉了脊椎骨,瞬间倒塌,溅起了一地的灰尘。就连四周的空气也变得灰蒙蒙的,能见度变得极低。 “杀!” 看着大门洞开,出奇混乱的玉清观,胡庭玉的嘴角不由的上翘,冷冽不屑的一笑。 不能施展妖法的道人,就是被拔了牙齿的老虎。在正规军队面前,如同白纸一般脆弱。 “进攻!” “一个不留!” “诺!” “诺!” “诺!” 身穿铠甲的士卒大声回道,眼睛中流露出嗜血之色。 嘭! 嘭! 嘭! 鼓车上,一人高的牛皮大鼓被重重的擂响。 “嘭!” “嘭!” “嘭!” 朴刀兵用长刀敲击着手中的盾牌,发出砰砰之声。步伐整齐划一,好似巨浪一般向前推进,有哦一种说不出的震撼。 侥幸未死的道士,面色苍白的看着眼前好似洪水猛兽一般的士卒。 以前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蝼蚁的士兵,积聚起来,迸发出难以想象的伟力。 “杀!” “杀!” “杀!” 道士们中也有擅长兵道的,在他的统一指挥下,所有的道士化整为零,隐藏在道观中的每一个角落。 借助地形,或者偷袭,或者强杀,和士卒进行巷战。 胡庭玉面色冷酷的站在战车之上,眼睛微眯,听着传令兵汇报伤亡数据。眼中时不时流露出心痛的神色。 道士们论军阵配合,正面作战,定然比不了军伍之人。但是,他们狡猾的利用了地利,或者两三人,或者一两人。 或者偷袭,或者凭借武艺高强强杀。 给士卒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每次听到伤亡汇报,胡庭玉都有一种心头滴血的感觉。 但是,他并没有传令撤退,反而眼睛赤红,仿佛一无所有的赌徒,将更多的军士投入战场。 “将军,这样添油,只会造成没必要的伤亡。” 司徒刑看着眼睛赤红的胡庭玉,还有战场上的形势,有些规劝的说道。 “不惜代价,哪怕战到一兵一卒,玉清观必须被铲除,这是上峰的严令!” 胡庭玉的眼睛微微有些闪烁,面色有些僵硬难受,但最后还是冷峻的说道。 “军令如山,某也没有办法。” “传令,格杀勿论,不留活口!” 想到今日士兵的伤亡,胡庭玉脸上露出肉疼之色。眼睛中凶光闪烁,怒声说道。 “诺!” “不留活口!” “格杀勿论!” 巨大的伤亡,不仅让胡庭玉肉疼,就连士卒也有些癫狂,眼睛猩红,一脸的嗜血。更时不时有虐杀之事发生。 看的司徒刑眉头皱起,但是他也明白,厮杀到现在,不论是士卒还是道士,都已经杀红了眼。 都已经丧失人性,剩下的只是杀戮的本能。 “杀!” 手持湛蓝色宝剑的老道仿佛猿猴一般,在废墟之中跳跃。 一个士卒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喉咙,身体僵硬的摔倒在地上,伤口却没有鲜血涌出,因为那里有一道白色的冰霜。 老道看着倒伏在四周的尸体,以及杀红眼的士卒和道士,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 几个中年道士聚拢在他的四周,隐隐以他为首,借助地形,老道好似也精通兵法,或者埋伏,或者偷袭,竟然斩杀了十多名士卒。 其他道士见老道指挥得当,也加入进来,不大一会功夫。老道麾下竟然有几十人之众。 “道乙,我们还有没有机会杀出去?” 一个中年汉子用残缺的刀锋斩杀了一名士卒,有些疲惫的摸了一把汗,希冀的看着老道问道。 第一百二十七 阴世福地 “哎!” “围三缺一,是兵法中常用的计谋。我们现在凭借地势,尚且能够周旋一二,如果出了道观,瞬间就会被箭矢射程刺猬。” 被称作道乙的老道,看了眼身体带伤的道士,有些无奈的说道。 “难道我们就要在这里等死不成?” 其他道士面色大变,一脸的癫狂。 “在我们被留下的时候,结局已经注定。” 道乙看着湛蓝色宝剑上的冰霜,眼睛幽幽的说道。 其他的道士身体不由的一僵,全身精气神仿佛瞬间被掏空。有些颓废的斜倚在青石之上,一脸的苦涩。 “道门对我等有大恩,自然要以死报效。” “善!” 手持三尺青锋的道乙,点头称善。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着战场上的风云变幻。对面的道士显然已经有了死志,仿佛是附骨之疽,利用地势,紧紧的吊在士卒的身后。 “真是岂有此理!” 司徒刑看着士卒再度出现伤亡,面色不由变得冷峻。将衣冠整理整洁,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面色严肃的走出军阵。看着只剩下残垣断壁的道观,声音清越的说道: “王者之兵,胜而不骄,败而不怨。” 这句话出自《商君书》,意思是胜利了不要骄傲,失败了不要气馁。 轰! 仿佛了验证司徒刑口中的王者之兵。 胡不为手中的行文卷轴陡然射出赤色的光芒,而且越聚越多,最后竟然化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龙柱。 一头赤色,身体细长的神龙盘踞在龙柱之上,愤怒的咆哮着。 看的隐藏在道观内的道士,内心不由的一阵发憷。 大乾龙气化形! 道乙一脸惊惧的看着空中,他怎么也想不到。大乾龙气竟然能够凝聚化形,由虚转实。 面对这样炽烈的龙气,别说是他们,就算是鬼仙修为的碧清老道,全身实力也要被压制。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龙气如此炽烈?” “王者之兵,胜而不骄,败而不怨!” “王者之兵,胜而不骄,败而不怨!” “王者之兵,胜而不骄,败而不怨!” 一个更加宏大的声音从天穹上落下,知北县上空的龙气不停的沸腾,好似刚被煮沸的滚油。一道道赤气好似丝绦一般垂下。 每一个士卒都感觉自己的肉体上的疲惫瞬间消失,而且全身有用不完的力气。 “我等是堂堂正正的王者之兵,大义在身,岂能被宵小所阻?” 胡庭玉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司徒刑,这才挺直腰板,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吼道。 “王者之兵!” “王者之兵!” “王者之兵!” 一个个士卒听到胡庭玉的吼声,下意识的挺直腰板,跟随着怒声吼道。 “杀!” “杀!” 因为有这股新生力量的加入,战场的局势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傅举人和胡不为看着站在战阵前方博服高冠,面容严峻,好似具备无穷的威严的司徒刑。眼睛中闪过复杂的神色,羡慕,嫉妒,还有震惊,这些情绪最后都化为幽幽的一叹。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十年。 司徒刑全身紧绷,等傅举人和胡不为的眼睛挪开,身体才瞬间松软,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胡不为和傅举人因为妒忌,心中竟然真的升起了打压他的心思, 才高遭人嫉,凭空起波澜。 好在他近期一直努力提升自己的气运,又因为现在有龙气加持。这个念头只是在他们的心中一闪,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气运真是一个好东西!” 司徒刑眼神幽幽,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的说道。 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刚才胡不为和傅举人的眼神,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好在他还是有几分运道,才没有招来两人联手打压。 但是如今想来,还是有几分后怕。 碧清老道在几十个青壮道士的护持下,逃入地底密道,免于巨石临身之劫。 虽然是在地底深处,但是他能够清晰听到外面巨石落下的呼啸声,以及建筑崩塌的轰鸣声,还有被碎石击中,痛苦的嚎叫声。 “玉清道在知北县数百年的辛苦经营,瞬间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碧清老道的眼睛不由的变得赤红,面色更是狰狞: “司徒刑,我必杀你!” “大殿倒了,玉清观彻底毁于战火!” 其他道士听着巨石从空中落下的呼啸声,已经主殿崩塌的声音,顿时面色都如同考妣。眼睛里有着难掩的忧伤。 “都打起精神,你们是道观中的精锐,也是道观的未来。我们还没有失败,真正的战场并不在这里。” 因为强行下床,撕扯到身体上的伤口,一丝丝鲜血从绷带中渗出。但是现在碧清老道顾不得那些,看着神情低落,全身暮气的青年道士,大声鼓舞道。 “只要阴地还在,只要祖师还在,我们就能卷土重来。” “诺!” “诺!” “诺!” 情绪低落的道士,被碧清的话鼓舞,眼睛中又重新恢复了神采。 阴地中的祖师是碧清一脉所供奉,法力高强,据说和玉清祖师同辈。虽然没有机缘成就地仙,建立福地。 但也死后成就鬼仙,开辟了阴地,享受几百年的祭祀,气运悠长。 有这么一位祖师照拂,重新建立根基,只是时间问题。 碧清老道在两个青年道士的搀扶下,眼神幽幽的看着脚底,仿佛要把大地看穿。 。。。。 阴世之中。 四匹仿佛白玉雕琢,眼窝处有绿火闪烁的骨马,拉着一辆宽广,青铜铸成的战场,在无数神灵鬼兵的护卫下,缓缓的前行。 青铜战车行进的速度看似很慢,但是瞬间就来到了玉清观阴世的入口。 只见一座青峰之上,有一座高大,开廓数百里,好似一座巨城的道宫屹立在其上。 这是玉清观在阴间的显现的福地。 在阳间,一间茅庐大小的祠堂,在阴间会显现出一座三进的院子。 玉清观是玉清道的产业,在知北县已经经营了几百年,经过累次加盖,玉清观开廓广大,有八九重院子,鼎盛之时,光道士就有数百人。 信徒更是无数,香火鼎盛,所以阴世福地也出奇的宏伟,建筑面积竟然是阳世庙基的百倍千倍之大。 只论面积,竟然不在城隍神域之下。 道宫不仅面积宏伟,建筑高大,就连在道宫中居住修行的人也要比阳世的高大不少。看起来是好似一个巨人之国。 无数束发,全身闪着着青光,比常高大几倍的道士阴神在道宫之中进进出出,或者盘膝修行,或者开坛讲法,说不出的热闹。 这些道士,都是这几百年间在玉清观兵解的前辈高人,他们没有选择去转世,也没有成为一方小神。而是选择在阴世福地,祖师照料下,成就了一名鬼仙。 虽然前路已经断绝,但是却可以享鬼寿千载。 无数的仙鹤,灵鹿在福地中随意的奔跑,飞翔。 这些灵兽大多是在道门下,听经日久,渐渐有了灵性。死后一点灵识不灭,从而被接引到阴世福地。 在道宫的最中央,也是最核心的区域,是一座异常高大的主殿。一根根高达数百丈,数丈方圆的石柱支撑着苍穹,正常身高的人走到石柱面前,看起来仿佛蝼蚁一般渺小。 身穿阴阳道袍,手持玉如意的玉机子端坐在巨大宝座之上。头顶上有一道道青气垂下,遮住他的面容。 这些青气是道门的气运。 道门兴盛,则气运昌隆。如果道门衰败,身为祖师的他也会受到牵连。 他的法身竟然出奇的雄伟高大,巨大无比的主殿,竟然只能堪堪容纳他的身躯。 大殿之中,除了玉机子之外,还有其他道家的鬼仙。 他们虽然身体也算高大,但是却仅仅只达到了玉机子身体一半的高度,甚至有的人更加矮小,看起来好似袖珍人一般,说不出的可笑。 但是杜城隍等人却不会如此想,能够进入大殿的,都是鬼仙以上的修为。道家善于藏养之术,自身精气神都是非常的旺盛,在大殿中完全释放,显现出的法身都要高达数丈,甚至是几十丈。 而显现出十分矮小,那是因为玉机子的法身实在是太过高大了,足足有数百丈之高。也正是因为这个关系,福地中的主殿才会如此的高大。 在主殿外面的道士,修为不足,自身的精气神亏损严重,自然法身也小上不少。看起来,好似蝼蚁一般。 但是,也要比常人高大数倍,所以整个阴世福地,看起来好似是一个巨人之国。 杜城隍等鬼神,瞳孔不由的收缩,有的更是在倒吸冷气。 玉机子的身体没有那么雄伟,之所以有这种塞满空间的感觉,那是因为他精气神异常的饱满。 人有三宝,精气神! 天有三宝,日月星! 玉机子虽然没有机缘证得地仙,但是自身修行却十分的刻苦,生前已经达到鬼仙巅峰,全身精气神已经被打磨到接近圆满,凝而不散,仿佛山川一般沉重,又好似大海一般宽广。 故而在阴世之中才有这么高大,好似山川一般的法身。 “道门真是鼎盛,不过是玉清道的一个分坛,只有几百年光景,福地就有如此气象。如果是玉清道的地仙福地,又会是何种光景?怪不得玉清道敢谋划人道,想在未来的乱世中谋得一份利益。” 杜城隍眼睛复杂的看着玉清观在阴世形成的福地,语气有些复杂的说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手遮天 “这个阴世福地虽然雄伟广大,但究竟只是虚幻。如果是地仙境,就会挪移大地气脉,担山逐日,移植花草树木,捕捉灵兽,甚至是迁徙黎民,建立自己的城邦,或者是国家。” “地仙在建立福地的过程中,会触摸到天地的法则,从而领悟大道之源。再有一定的机缘,就能福地提升,高于天齐,成就天仙业位,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只要天不荒地不老,他就不会陨落,享受万世逍遥。福地也彻底由虚转阳,变成洞天。” 身材高大,头发有些花白的李射虎眼睛微眯,看着高大宏伟的阴世福地,有些艳羡的说道。 “此言不假!” 杜城隍微微颔首,认同的说道。 “古往今来,道门多才俊,建立福地者如同过江之鲫,但是成就洞天者,不过寥寥数人。” “无一不是道门巨头,光耀千古。” 李射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之色,最后幽幽叹息一声说道。 “玉清道提前布局,插手争龙之事,何尝不是想要借助龙庭气运更进一步,将福地升为洞天,成为不朽的存在。” “不管是何原因,胆敢以阴扰阳,公然违背圣喻,就是该杀!” 杜城隍的眼睛里的感慨之色尽去,陡然变得冷酷,声音冷冽宏大的说道。 “只要诸将用命,朝廷必有封赏。” “诺!” “诺!” “诺!” 不论是李射虎,还是其他鬼神被杜城隍的威势所慑,都低下头颅,大声说道。 “有上谕,玉清观初代始祖显化道德真人玉机子接旨。” 杜城隍眼睛冷冽的看着玉清观的阴世道宫,双手恭敬的捧着北郡发来的行文,一脸严肃的大声吼道。 “有上谕,玉清观初代始祖显化道德真人玉机子接旨。” “有上谕,玉清观初代始祖显化道德真人玉机子接旨。” “有上谕,玉清观初代始祖显化道德真人玉机子接旨。” 其他鬼神大声附和,唱喏。巨大的声音让道宫震颤,群道心颤。 显化道德真人是玉机子驾鹤西归后,大乾朝廷给他的追封。道门虽然清静无为,但是也喜有龙气垂青。 故而,道门真人真君故去之前,多会到朝廷讨要一个封赏。 当然,这个封号里面也是大有讲究,鬼仙封真人,地仙封真君,天仙封天师! 六个字的封号是比较常见,如果功德再大,朝廷会酌情给予八个字,或者是十个字的封号,但是这种八个字或者十个字的封号多用于册封真君,很少有真人能够获得。 毕竟封号的位阶越高,字数越长,朝廷赐予损耗的气运就会越剧。 如同《道德经》所说,国之利器,不可示于人。 如果轻易许之,甚至有可能动摇国本。 这样的事情。历史上不是没有先例,前朝曾有一位人王,生性聪慧,为求长生,炼丹打坐,运转日月。 后得道门蛊惑算计,不过朝中重臣反对,执意敕封自己为天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昭灵统元证应玉虚总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 三十三字的封号,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且是帝君,位阶之高,还在真君之上。 前朝的龙气也因为这个敕封,伤及国本,气运金龙悲鸣,数百年的国祚一夜蒸发。 也正因为这个教训,后代帝王对敕封十分的谨慎,没有大功于朝廷,是不会得到敕封的。 玉机子端坐在主殿之中,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外面旗帜鲜明的鬼兵,还有炽热刚烈的龙气。最后只能幽幽的一叹。 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杜城隍,老道是玉清道的初代弟子,知北县玉清观的祖师,道号玉机子。并非显化道德真人。” 玉机子的声音很是苍老,但却仿佛是空谷钟声,又好似万物萌发,竟然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道韵。 “真是好大的胆子。玉机子你累受皇恩,更被敕封显化道德真人,受到龙气庇护。” “忘恩负义,犯上作乱,其罪当诛!” 杜城隍见玉机子竟然不承认朝廷的封号,心中不由的大怒,声若雷霆一般怒斥道。 “老道先是道门的玉机子,再是朝廷的显化道德真人。” 玉机子看着全身神光爆射,里面隐隐有火山喷发,大地沉沦,海啸袭城,雷霆万钧之灭世之象,知道他已经怒极。 想到朝廷的封赏,还有道门的恩德,眼睛中也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但是最后还是神智坚定的说道。 “宁顽不灵!” 杜城隍的眼睛里隐隐有着火光射出,面色铁青,声音冷冽的说道。 “竟然如此,就不要怪本官不顾颜面。” “奉上谕,玉清观犯上作乱,罪在不赦。玉机子教徒无方,罪责难逃,特剥夺显化道德真人封号。” 随着杜城隍的声音落地,他手中捧着的卷轴陡然射出一道赤色的龙气。 轰! 玉机子面色复杂的看着一道赤色的龙气从他身体内被强行剥离,强忍着心中的不舍,若有所失的叹息一声。 宏伟巨大,光洁如新,每日都沐浴在光辉之中的道宫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败落。 “奉上令,玉清观图谋不轨,犯上作乱。祸及先人,攻山伐庙,阴世福地,夷为平地。” 杜城隍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恭敬的打开,面色冰冷严肃的唱喏道。 轰! 轰! 轰! 知北县上空的龙气陡然变得炽烈沸腾起来,整个天空都变成了赤色,仿佛有无数的火焰在天上熊熊燃烧。 无数的人好奇的走上街头,抬头望天,不知所以。 而阴世之中却迎来惊天巨变。众多鬼神,道家鬼仙听到一声巨大愤怒的龙吟之后,无数的雷霆陡然从天而降。 青色的道宫不知何时升起一道透明的光膜,雷霆落在上面,好像雨点击打在水面上,惊起一圈圈涟漪。 轰! 轰! 轰! 龙气仿佛被激怒,雷霆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粗。水桶粗细的雷电已经随处可见。青色的光膜也没有了最初的从容。 虽然没有破损,但是已经隐隐能够听到吱呀的呻吟声。 红色的云气凝聚,一圈圈的旋转,最核心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源源不断的龙气从黑洞内喷涌而出,又好似有一个巨大的眼睛,正冷漠无情的注视着一切。 无数的雷霆火焰从赤云中落下,黑色的阴气被瞬间蒸发,留下一片片空白。 道宫中的道人和灵兽,有些惊惧的看着空中,生恐被至刚至阳的龙气所伤。 “龙气反噬。” “乾帝盘有道,国力鼎盛,龙气最是炽烈,虽然不如开国之时刚猛,但也是难得。” “如果不是为了道门的未来,老道还真想看看,这方世界究竟能被治理成何种模样。” “一入道门,身不由己。” 玉机子抬头,眼神幽幽的看着空中的龙气,脸上时不时划过复杂之色,最后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 轰! 一只擎天巨手陡然探出,漫天的雷霆竟然被他一手抓住捏碎。就连空中的龙气也被他搅动,四散开来。 整个天空也随之一暗,仿佛有一只大手遮住了天空。 不论是龙气,还是青气都不在落下。 杜城隍面色惊惧的看着空中。龙气不落,他们的实力受损不少。好在,玉机子的一手遮天,不仅遮挡住了龙气,也阻碍了道门气运的落下。 那手掌好似白玉雕琢,手掌纹理清晰,纵横交错,好似沟渎河流。每一根手指出奇红嫩,好似擎天玉柱一般。 “一手遮天!” “道门真是谋划已久,竟然催动福地内的底蕴,发动一手遮天。” 杜城隍一脸的难以置信之后,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 其他鬼神也是发出一阵不安的骚动,以往他们讨伐野神淫祀,只要祭出龙气这个大杀器,都会无往而不利。 没有想到,道门竟然早就有准备,一手遮天,遮挡住龙气的垂下。 好在,此法固然能够短时间阻隔龙气,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道宫也失去了道门气运的支撑。 本就显得落败的道宫,现在看上去更加的落寞,青色光柱照耀的区域也缩减不少,漆黑的阴气和怨气趁机侵入。 很多建筑,被黑暗吞噬,最终彻底化为虚无。 而且黑暗之中还有很多鬼兽,靠近黑暗区域的道人,稍有不慎就会被拉入黑暗,只留下一声凄厉的惨叫。 玉机子没有回答杜城隍的喝问,而是有些心痛的看着被黑暗吞噬的建筑,以及被鬼兽撕咬的道人。 这个阴世福地是他数百年经营,才有了眼前的规模。 也是他的大道之基,今日受损,不由的他不难过。本来十分淡然的眼中也隐隐有怒火升腾。 “杀!” “攻山伐庙!” “夷平道宫!” “鸡犬不留!” 杜城隍见玉机子不回答,也知道此事不能善了。索性不再浪费口舌,抽出随身的宝剑,指着前方怒声喝道。 “诺!” “诺!” “诺!” 无数的鬼神低头答道,等他们再抬起头,眼睛已经变得赤红,全身都被仿若实质的杀意笼罩。 轰! 轰! 轰! 比阳世更加巨大的鼓车,被重重的捶响。巨大的声波传遍阴世的每一个角落,中立的鬼神隐藏在暗处,悄悄的观察着这场关系道统存亡的旷世之战。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交战 乱世之中,神道倾轧十分平常。 乱世,固然是宗门的盛世,但也劫气冲霄,是一个巨大的血肉磨坊,不知道多少神灵,大能陨落,天地悲戚,鬼神哀嚎。 但是在太平盛世,神道战争却是罕见。 就算玉机子这种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也只是在宗门的典籍上,看到过一星半点的记载。 其他鬼神年岁更轻,哪里有机会经历? 故而鼓车一响,不仅是知北县的鬼神悄悄的观察,就连他方的大能,神灵也都十分隐晦的降下神念。 “杀!” 李射虎身形暴涨,好似一个参天巨人,全身肌肉隆起,看起来仿佛小山一般,他单腿弓步,双臂用力,身体重心随之后移下垂,手中的长弓更是被他拉成了满月。发出一阵阵嘎吱嘎吱令人感到心酸的声音,龙骨融合天外精金锻造而成的长弓,竟然好似马上就要崩断一般。 一道绿光凝聚在巨弓之上,变成一头头生双角,马头蛇身,张牙舞爪,好似要择人而噬的蛟龙。 啾! 长箭横空射出,绿色的光柱不仅洞穿光膜,而且还去势未尽,刺穿几个道士,轰塌了几座宫殿。 众人呆呆的看着被洞穿的光膜,还有倒塌的宫殿,过了许久,耳边这才传来长箭破空的声音。就连空中暗中关注的大能眼睛都不由的一缩,心中战栗,更不要说其他人。 流矢的速度竟然比音波还快。 真是神乎其神,技近乎于道! 玉机子面色凝重的看着被洞穿的光膜,还有手持长弓,昂首而立的李射虎。心中隐隐有一种威胁之感。仿佛自己会陨落在他的长弓之下。 常人的预感时有不准。 但是玉机子成就鬼仙之后,全身精气神都得到升华,触觉最是灵敏,不借用占卜耆草等外物,也能十感九应。 好在李射虎被龙气所忌,全身实力不足全盛之时的十分之一。 射出这样狂暴的流矢,对他的身体也是不小的负担。看似有些力竭的站在那里,并没有再次张弓。 玉机子心中不由的长出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惧和不安,心中有些侥幸。 幸亏李射虎被龙气反噬,全身实力十不存一。 否则只需要张弓搭箭几次,玉机子精心培育几百年的阴世福地就会被击碎,彻底化为飞灰。 而作为福地祖师的玉机子也会随着福地的破碎而陨落。 “万胜!” “万胜!” “万胜!” 鬼兵看着被洞穿的光膜,还有只剩下残肢断臂的道士,接连轰塌的大殿,都兴奋的大声高喊,士气顿时变得高昂起来。 “军心可用!” “杀!” 杜城隍见三军士气大涨,而对面则因为光膜被射穿,大殿倒塌,士气有些低迷。此长彼消之下,趁机发动总攻。 “诺!” “诺!” “诺!” 巨大的鼓车再次被擂响,一个个鬼兵在鬼神的带领下,仿佛是黑色的蚂蚁,又像是潮汐洪流,密密麻麻的向道宫方向压去。 “杀!” “杀!” “杀!” 道宫之中也涌出无数身穿黄衣,头戴黄巾,身体强壮,全身闪烁着黄光,好似牛犊一般的武士。 黄巾力士! 这些武士都是道门中秘密培育的护法神兵,号“黄巾力士”。 降妖除魔,力大无穷,往往只听命于高一级的仙官。数量不详,多寡和驱使者法力有直接关系。 玉机子是鬼仙境大圆满,全身精气神更是充沛,有山岳之重,海川之广,又有背后福地做依托。 培育的黄巾力士自然好似沧海之粟,不计其数,看起来数量竟然不亚于杜城隍所携带的鬼兵。 “妖孽,竟然敢攻击道宫,真是当诛!” 黄巾力士看着蜂拥而至,好似潮汐一般的鬼卒,不由怒声喝道。抽出随身降魔宝杖,居高临下抡的浑圆,向下就是重重的一砸。 轰! 一个鬼兵被砸了个正着,他下意识的想要用手中的长刀格挡。但是降魔宝杖势大力沉,长刀在它面前仿佛木棒一样轻飘,瞬间被击碎,同时被击碎的还有鬼兵的身体。 嘭! 嘭! 嘭! 黄巾力士居高临下,手中的降魔宝杖不停的砸落,如同打地鼠一般,每一次砸落都会有一个或者是数个鬼兵被砸成肉泥,最终化成一缕黑气,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 但是黑色的鬼兵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任凭他们如何砸落。都不见丝毫的减少,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黄巾力士在战斗中也慢慢暴露出他自己的弱点。 身体高大,力量强悍,但是灵敏略显不足。 被围住,固然能够挥舞宝杖砸死数个,或者更多的鬼兵,但是面对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长刀,就算是黄巾力士肉体强悍,也难逃被切割分尸的下场。 杜城隍和玉机子都眼神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鬼蜮好似一个血肉磨坊,无边的鬼卒和黄巾力士冲撞在一起。 到处都是厮杀之声,到处都是血雨腥风。 但是不论是杜城隍还是玉机子,都没有丝毫插手的意思。 因为他们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双方的精锐都没有尽出。 神道战争比的就是耐心,拼的更是底蕴。 等两人上场的时候,也就是这场战役需要分出胜负之时。 轰! 轰! 轰! 一个个鬼兵被击中,化身黑气,彻底的消散在天地之间。 一个个黄巾力士仰天怒吼一声,无奈的跌倒,全身隆起的肌肉好似被此刺破的气球,瞬间的变得干瘪。 “河神,你带领水妖,攻打黄巾力士的左翼。” “门神,你的属下最是精锐,你带人攻打右翼,直插中宫。” 头发花白,全身有黑色龙气咆哮的李射虎端坐中军大帐,看着战事的变化,随时做出调整。 “诺!” “诺!” 头上顶着水藻,身上穿着荷叶,长着鱼鳃,面目有几分丑陋,好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身上挂着一条河流虚影的河神。 身穿金盔金甲,手拿金鞭,全身肌肉隆起,好似雄狮一般健壮的门神。最奇特的是他全身皮肤都好像是被刷上了一层金粉,在光线下显得格外耀眼。 长着鱼鳃的河神和脸庞威武的门神低头行礼之后,面色坚毅的接过李射虎手中的令牌,这才低头倒退出中军大帐。 不大一会,众人只听到两声炮响。 河神和门神率领徒众,从左右两侧冲出,斜斜的直插黄巾力士的中军大营。 轰! 河神带领水族最先冲杀而出,他身上的河流虚影陡然倒灌,化作一个个数人高的浪头拍落。 十几个黄巾力士还没等作出反应,就被汹涌的河水卷走。 而水妖等部众则恰恰相反,在浪花中如同龙归大海,虎上深山,说不出的惬意自在。 尖锐的鱼叉刺出,在河水中挣扎的黄巾力士瞬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变得干瘪起来。 轰! 轰! 轰! 河神见战术有效,急忙催动法力,一个个浪头从空落下,砸的黄巾力士连连后退。 阳世知北县清河流域,几个乡人打扮的妇女河边青石上,用木棒捶打洗涤衣服。不时发出说笑之声。 突然河流中心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是一张饕餮巨嘴,疯狂的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河水更是以肉眼可见的快速减少。 “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乡人村妇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因为太过吃惊,放在水边装着洗干净衣物的木盆被河水飘走,都没有发现。 等他们再回过神时,那个圆滚滚的木盆已经临近河流中央巨大的漩涡处,再想找回已经来不及。 “我的衣服!” 丢失衣服的农妇有些懊恼的看着河流中央巨大的漩涡,但却没有勇气下河。 “河神老爷发怒了!” “赶紧去河神庙祭拜!” “河神老爷发怒了!” 众人顾不得懊恼的农妇,一脸惊惧的向岸边的一个小庙奔去。 希望通过他们的祭拜,能够让河水熄灭滔天怒火。 河神乃是知北县的水中之神,姓虞名墨,据说祖上是前朝大虞的王族,为躲避战乱来到知北县。 虞墨出生之时,虞氏在知北县已经传了数代。因为经营有道,颇有家资,有名的高门大户。 虞墨生性淳朴,素有善名,在乡野有着很高的名望。县志记载,乡人多敬。 后有贼军作乱,以长刀架颈,命他诓开城门。虞墨誓死不从,并大骂贼首作乱犯上,实乃取死之道。 贼军恼恨,不顾乡人阻拦,将虞墨绑缚投入河中。贼军数日便被剿灭,贼首也被车裂,正应了虞墨的预言。 但是虞墨早被溺死在河中,令人扼腕叹息。 乡人敬重虞墨忠义,自发划船寻找数日,终不见其尸体。乡人甚是怪异,又有人夜梦虞墨,自云已经成神,掌管百里水域,只要乡民祭拜,自会获得庇佑,风调雨顺。 起初,乡人不以为意,但是一连数日都梦到虞墨。不由心中大为惊奇,联名告到官府。 当时的知北县县尊敬佩虞墨的忠义,上报朝廷,敕封他为河神,立为正祀,建立庙宇神位,掌管知北县境内大小河流,享受万民信仰。 第一百三十章 画家画道 起初虞墨的神像是一位身穿青衫,面容儒雅的书生。随着时间的变迁,沧海桑田,历经战乱,饥荒,神庙毁了又建立,建立了又毁灭。 虞墨的神像在累次变迁中,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的形象再也不是那位身穿青衫,面容儒雅的青年。 而是一个身穿荷叶,头顶水藻,身上有部分鱼类特征,并且终日全身水淋淋的,好似刚才河里捞出来一般,面容有些丑陋的壮汉。 虞墨也从沉睡中醒来。 不过虞墨对面容的变化好似毫无所觉。仿佛他本来就是如此模样,丝毫没有身形丑陋怪异,而自惭形愧。更没有用法力恢复以前的容貌。 真是让人诧异不已。 不过这也说明,神道的确是依附人道,神灵固然是朝廷敕封,道门敕封,保留生前一部分意识。但是日久必定被众生意愿所同化。 虞墨的名字和真实的外貌,现在已经少有人记得,就算是乡野中年龄最大的老者,也只是隐隐记得一点传说。 称呼他为鱼墨,认为他是墨鱼成道,所以他的神像之上也长有鱼鳃,背鳍。 如果真的要了解虞墨的生平。 也许只有在知北县的县志,或者是在神庙外面的碑文才有那么一鳞半爪的记载。 不过乡人也不关心这个,更多人习惯的称呼他为河神老爷,或者是水神。每当土地干旱之时,就会自发的去河神庙敲锣打鼓,敬献祭品,祈求降雨。 数次灵验之后,庙宇香火越发的旺盛。 身穿金甲,头戴金色头盔,手持金鞭,就连全身皮肤都是金色,看起来好似一尊金人的门神率领部众从黄巾力士的右翼凿入。 门神率领的部众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出奇的精锐。门神手里的金鞭落下,好几个黄巾力士的头颅仿佛西瓜一样从中央破碎炸裂,雄伟的身体好似破麻袋一样重重的摔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其他身穿铠甲,一身军伍打扮的徒众虽然没有门神的神勇,但也钢鞭,长矛从不落空。 噗! 噗! 噗! 一个个黄巾力士好似成熟,被割倒的麦子,瞬间倒伏在道路的两旁。 门神这只小队,也不和周围的黄巾力士做过多的纠缠,而好似一把尖刀,直插黄巾力士的中宫心脏。 门神在大乾信仰中十分普遍,传说大乾太宗在位时,有泾河龙王矫旨不遵,擅改行云布雨的时辰,还有下雨的点数,太宗大怒,命令言官魏征,梦中斩之。 泾河龙王心中不服,化作鬼龙,数次骚扰宫禁,深夜喊冤,扰人王休息。 太宗两员大将,武圣修为的秦叔宝和尉迟敬德,深夜站立护卫在宫门之外。那鬼龙见两人头顶气血好似狼烟升腾,凝而不散,风吹不动。 全身气血在血管内更是如同大江大河一般奔腾,发出轰隆之音,隔着数里都能耳闻。 泾河龙王知道二人是武道圣者,能够担山逐日,铸山煮海,再也不敢放肆,当日皇宫竟然风平浪静,没有一丝异动。 太宗翌日心情大悦,又恐二人操劳过度。特请百圣山,有着画圣美誉的画家传人吴道子根据两人的形态神情,挥毫泼墨,绘制了两幅巨型人物画像。 当时吴道子的画技已经达到极致巅峰,技近乎道,下笔如有神,画成鬼神惊。再进一步,就能以画入道。 这里的道,可不是现在的道家,也不是后世的道教,而是真正的天地之道。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体悟出某种法则之力。 成为天不荒地不老,他不陨,接近不朽的存在。 为什么说只是接近不朽呢?因为在这方世界,或者他方世界,哪怕是在司徒刑穿越以前的现代时空。 天地都是有寿命的,只是动则几百万年,几千万年,甚至是几百亿年,虽然寿命悠久,但是终究有数。 有数就有尽头! 天地都有尽头,何况人乎? 后人不明白天地有数之理,以不朽称之。也称呼百圣,天仙境等大能为不朽。此乃,谬赞! 不过从这段轶事中也能看出,大乾太宗年间人道的鼎盛。就连无限接近大道,以画入圣的吴道子都被太宗一旨宣之,驱之如走狗。 当今宗门尾大不掉,对朝廷畏惧之心大减。 别说吴道子那等画圣一般的人物,就是地仙境的祖师,都可能听调不听宣。 这是人道的没落,也是朝廷威严的衰败,更是气数使然。 大乾立国三百载,固然有盘帝圣君临朝,气运更是如同油烹一般,最是兴盛。但是盛极则衰,是天道使然。 大乾国祚不久,天下宗门乱象已显。 据传闻,当日吴道子所画,惟妙惟肖,好似真人一般。 两位将军站在各自的画像之前,众人竟然一时难分真假,这让太宗还有满朝重臣,都瞠目结舌。对画圣吴道子的画技更是大加赞赏。 但是画圣吴道子,这幅画在大殿之上并没有彻底完成,因为他心中犹豫,迟迟不敢为武士像点睛。 有过绘画经验的人都知道,不论是鸟兽,还是人物,线条勾勒,形态仪表都相对简单,最难的就是那点睛之笔。 也是最考验画家笔力的。 一幅画像有没有精气神,灵动不灵动,关键就在于点睛的一笔。 点的好,画像上的人物,好似活过来一般,活灵活现。 点的不好,画像上的人神情呆滞死板,充满匠气,没有独特的韵味。 就算画技再精湛,也只能算是一名画匠,而不是画家! 吴道子的画技已经近乎于道,自然不会出现笔力不足。 但是吴道子手里捉着毛笔,看着眼睛空洞的武士像,想要重重的一点。 但是他感觉自己总是把握不住那一丝神髓,眼睛中不时闪过犹豫之色。 吴道子在画像前驻足近半个时辰,始终没有落笔,最后更是在众人诧异的神色中,扔掉手中毛笔,幽幽长叹。 吴道子离开皇宫后,吃在军营,住在军营,和两位将军寸步不移。细心观察,用心揣摩,眼睛越发的坚定。 三日后,吴道子眼睛中没有任何犹豫,只剩下坚定。他的手很稳,笔锋没有任何犹豫的落下。 两个武将图空洞的眼睛中,瞬间多了一点漆墨。 威严,凶悍,杀气腾腾,仿佛是两个刚刚经历战阵百十场,全身染血不言归的将领,以及还有一丝隐藏的慈悲沧桑。 “活了!” 不知道是不是众人的错觉,在吴道子笔锋落下的瞬间,两尊武士像的眼睛竟然诡异的眨动几下。 等众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之后,再看。 众人诡异的发现,武士图上竟然空无一物。那两尊让人胆寒,以秦叔宝,尉迟敬德为素材,全身凶煞之气萦绕仿佛活物的武士竟然不翼而飞。 更加诡异的是,他们再次出现,竟然是在皇宫大门之上,活灵活现,全身上下煞气萦绕,仿佛是两尊门神,一左一右的守护着皇宫。 而自从有了这两尊门神,皇宫再也没有发生邪魅之事。 神画! 吴道子的这两幅武将图,竟然机缘巧合突破了灵画的界限,成为了更高一级的神画。 太宗听闻,龙颜大悦,御笔亲书画圣二字赠与吴道子。 并敕封秦叔宝和尉迟敬德二人为门神,死后公祭。而民间百姓得知之后,多请民间画师临摹。悬挂在府宅门楣之下。 虽然没有画圣吴道子的韵味,但是也能够震慑宵小之辈,镇宅护院。 久而久之,门神的信仰遍布大乾南北,分身无数,信仰区域分布之广,非一般神灵能及。 吴道子也因为这次经历,触摸到画道精髓,闭关数月后,站在云霞山之上,一画开天地,破碎虚空,建立画界。 只要是灵画,都能进入。 而知北县的这尊门神,来历更是神奇。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但是肯定是太宗朝之后,知北县还不是一座县城,只有几十户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着几亩薄田糊口度日。 在知北旁边的黑山上有着很多鬼魅妖物,其中最凶残的就是黑山君。 黑山君不仅时常下山骚扰百姓,袭击牲畜,还让本就不大的小村为他提供血食,稍有不从,就大肆破坏。 生民无不恐惧,心中期盼有神灵救赎。 也不知是哪一天,有一个外乡来的跛足乞丐路过知北。在村中休息一晚。正好遇到黑山君下山逞威,欺压凌辱百姓。 看到民众的愁苦,还有黑山君的霸道凶残,他心中暗暗发誓要为知北百姓做点什么。 当天夜里,这个乞丐一夜未睡,用烧火剩下的木炭,在木板上认真的描绘着。等天亮之时,他将全村老少都喊道自己借宿的房间。 告诉他们,这是门神,专门保护百姓不被妖邪所欺辱。 只要众志成城,为门神老爷塑造金身,恭请他降下法身,定然能够金鞭打妖孽,铜甲护苍生,让百姓不被黑山君欺辱。 因担心不能取信于众,乞丐又讲了几个或真或假门神显灵救助苍生的故事。他这些年行乞,走南闯北,口才也是不错,不少人都被他说动,眼睛里有了跃跃欲试的神色。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后手尽出 百姓被黑山君欺辱日久,虽然对乞丐的故事还有几分怀疑,但是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哪里还顾得那么多。 而且这个乞丐见多识广,故事典故信手拈来,封闭的乡人哪里有这样的见识,心中竟然有着佩服。 乡民自发行动起来,男女老幼取黄土为胚,按照乞丐用木炭画的武士,一点点的揉捏。 经过三天的辛勤,他们竟然真的捏造出了一尊手持金鞭,全身甲胄,威武不凡,和秦叔宝有着七八分神似的门神泥塑。 乡人眼中无不流露出激动,振奋,还有希望的神色。 希望门神老爷真的能够如同故事中所说那么的神奇,护佑这一方土地平安。 说来也巧,第四日黑山君又从山岗下来。黑云再次笼罩知北,所有的乡民都紧闭门户,躲在房屋内瑟瑟发抖。 就连童稚的孩提也都止住哭声,生恐招惹来灾祸。 内心祈祷,希望门神老爷能够保佑他们不被妖邪所伤。 就在众人内心有些绝望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一员武将怒喝的声音。 到了晚上午夜时分,各种声音才彻底消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众人一夜也没有听到黑山君的咆哮声。 等天放大亮,村民们壮着胆子,走到神像前方,一个个都面色大变,五味陈杂,有的更是瞬间眼睛大睁,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更有人一脸的兴奋,两掌相击,嘴角上扬,流露出振奋人心的笑容。 只见一头白额吊睛大虎身体僵硬的趴在那里,头顶有一道鞭痕,脑浆鲜血流淌了一地。 祸害一方,法力高强的黑山君竟然被打死了! 每一个人眼睛都睁得浑圆,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 更有甚者,疑似身处梦中,用手指掐着臂膀上的嫩肉使劲的旋转,感觉到那揪心的疼痛,这才裂开大嘴,尽情的笑道: “疼,不是做梦,黑山君真的被人打死了!” “拨云见日,拨云见日啊!” “究竟是哪位英雄打死了这个恶魔?” 众人肆意的大笑庆祝着,还有人想到这几年所受的折磨,惨死的亲人,一时间情绪失控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但是却没有人在意他们的失礼,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想要大笑大哭大醉一场。更有人一直不敢眨眼,生恐一切都是幻觉。 “门神,定然是门神!” 乞丐仔细的观察着黑山君头上的伤口,越看越像门神手中的钢鞭。他又凑到神像面前观看,在金鞭前端,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丝腥臭的血痕。 “门神显灵了!” 其他人听到乞丐的惊呼,也都围拢过来。 黑山君被门神打死了! 知北的百姓过上了好日子,但是他们并没有忘记给他们带来好日子的门神,集资在村里盖了一座门神庙,并且凑钱给泥塑刷上了一层金粉。为门神重塑了金身。 这也是门神全身上下都金灿灿,仿佛铜浇金铸一般的原因。 “剑士营,刀客营出击!” 玉机子俯视全场,见李射虎派出两支奇兵,好似两把尖刀直插中军。黄巾力士的军阵已经隐隐有几分乱象。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诺!” “诺!” 两个体型彪悍,好似铁塔一般,手持刀剑的道士躬身称诺。倒退出大殿之后,招呼自己的部众,从左右两侧冲出,直奔河神和门神的部众。 剑士营和刀客营是玉清道中两个特殊的存在。 他们虽然也在道籍,但却受困资质,在道途上难有日进。 后被门派组织起来,授以刀剑搏击之术,更以兵营之法日夜操练,自成一营,成果显著。 “真是该死!” 看着对方阵营大开,杀出两队身穿道袍,手持刀剑的武士,只见他们进退有据,配合娴熟,竟然不亚于朝廷正规的军队。 杜城隍不由的面色大变,愤愤怒骂道。 玉清道的道人刀剑上的功夫要远超普通士卒,又按照兵营之法训练,杀伤力自然惊人。 但是兵营训练之法,乃是大宗之法,方便简单易学,却是大乾朝廷的禁脔,禁止民间训练。玉清道如此做,显然没有将朝廷放在眼里。 “杀!” “杀!” 刀客营和剑士营的加入,稳住了黄巾力士的阵脚,局势重新开始变得焦灼。道宫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血肉磨坊,双方不停的派出神灵或者是道者出战,无数的鬼兵和黄巾力士倒地。 杜城隍面色僵硬的看着,心中虽然痛惜,但却没有停手的意思。 他在等,等阳世的战斗分出胜负! 只要玉清观陷落,定然能够影响到阴世。战局将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杜城隍知道这些,成就鬼仙几百年的玉机子又怎么会不晓得。随着时间的延长,他眼中的焦急色越发的浓郁。 他知道,按照大乾不动则已,一动惊人的作风,阳世道观定然会被朝廷大军围剿。 一旦道观陷落,神像落入朝廷手中,阴世必定会有所损伤。想到这里,玉机子眼睛红流露出一丝狠辣之色。 生活在道宫外围的道士一批批的被他派出。他自己更是从宝座上站起,身体仿佛是一座高峨的雄山,全身精气神升腾,在头顶凝聚成三花。 围绕在四周的鬼仙,也都全身精气神升腾,凝聚成三花,但是他们的三花要比玉机子的小上不少,而且看起来十分的虚幻。 杜城隍全身神光升腾,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光柱,里面隐隐有匠人,官员,兵士,农人,士子,妇人等虔诚祈祷,又有百业耕作的景象。 而他身后的诸神,也根据自己权柄不同,或者化为火焰,或者变为石头,显现出种种异象。 双方好似输红眼的赌徒,把自己的身家全部压上,妄图一把翻本。 “杀!” “杀!” 那些体型高大的道士,生前都是阴神以上的修为,后又在福地成就鬼仙,虽然和玉机子的实力有着天壤之别。但是面对鬼兵,却爆发出惊人的杀伤。 “大泥塘术!” “烈火焚烧术!” 大地陡然的下陷,数十个鬼兵的双足深陷其中。还没等他们挣扎出,一团赤色的火焰瞬间降临,将他们烧成黑炭。 “休得放肆!” 知北县的鬼神见状不由的大怒。或者驱使巨石砸落,数个黄金力士被天下掉落的巨石砸到,瞬间变成一潭肉泥。 或者化身巨树,树根藤蔓仿佛蟒蛇一般陡然从地底窜出。 几个黄巾力士被藤蔓捆绑拉入地底,被活活的勒死。 “杀!” “杀!” 双方精锐投入战场,战斗变得更加残酷起来,每时每刻都鬼兵和黄巾力士死亡,就连阴神期的道士,还有草头神,在激烈的对撞中,也出现了少量伤亡。 和阴间的添油焦灼不同,阳世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得到“王者之兵”加持的士卒士气高昂,爆发出惊人的战力,而对面的道士则被龙气压制,士气下降的力量。只能龟缩在仅存的大殿,或者是断壁残垣间,借助地势和士卒进行周旋,但是随着大军的推进。他们可以借助的地形越来越少,最后被围在最后的一个大殿当中。 道乙满脸疲惫,全身带伤,用长剑拄地,勉强的挺直身体,有些苦笑的说道: “真到了我等为道门尽忠之时。” “诺!” “诺!” “诺!” 和以前一呼百应不同,现在能够回答他的不过几人。其他人不是战死,就是趁乱逃跑。 看着衰败的道观,还有绝望的道士,心中不由幽幽长叹一声,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胡庭玉面色冷酷的看着大殿,这是玉清观最后的一重大殿,因为位置比较隐蔽,没有被抛石机所伤。 剩下的几个道人逃了进去,试图借助大殿,来躲避流矢箭雨。 因为地方狭小,士卒没有办法展开,强攻几次竟然都没有占到便宜,这让胡庭玉心中不由的恼火。 “用火攻!” 胡庭玉看着木制结构的大殿,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狠辣,冷冷的说道。 “诺!” “诺!” “诺!” 几个士卒大声答应道,不大一会,十几个点燃的火把被高高的抛起,或者是落在大殿的穹顶之上,或者是从窗户落入内部。 道乙等人虽然竭力拍打,试图阻止大殿被引燃。但是大殿之内多布幔,经卷等引火之物,整个大殿又是木制结构。 火舌顺着布幔向上翻卷,木制结构的大殿瞬间被点燃,最可怕的是大殿内弥漫着浓烟,就算道乙等人已经有湿布蒙住口鼻,但是仍然有些呼吸困难,头脑发昏。 “我们怎么办?” “在这等死不成?” 其他几个道士脸上都是黑灰,眼睛被烟火熏的赤红,不停的流泪,有些绝望的问道。 道乙看着仿佛毒龙一般在空中翻滚的浓烟,还有四处蔓延的火舌,脸上不由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有些绝望的用长剑指着前方。 “对!杀出去!” “杀他个鱼死网破。” 其他几人眼睛里也流露出绝望疯狂之色,大声吼道。 胡庭玉面色冷酷的站在军阵之前,他身后有几十名弓弩手成半圆形围拢。听着大殿内道士疯狂的喊声。 胡庭玉的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不屑。 “困兽犹斗!” “鱼肯定会死,但是网绝对破不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宗门罪孽 杀戮从白天持续到了晚上,知北玉清观大部分建筑都被抛石砸中,或者是遭了兵劫,变得破破烂烂,更有的直接被打翻在地的灯火点燃,火舌随着布幔,经文等易燃之物到处乱窜,有些贪婪的舔食着大殿中的木材。 浑圆的主梁,都是上好的红木所造,在上梁之前也进行了防火处理。平常火焰很难将它点燃。 但是却是玉清观几百年,前所未有的浩劫。在熊熊烈火中,主梁化为一堆焦炭,没有支撑的大殿陡然倒塌。 神像,道藏,法器等物都被深埋地底。 玉清观数百年的积累,被瞬间付之一炬。 主殿被一个接着一个的点燃,火光直冲斗牛,更是映红了半边天空。就连在知北县城中也能清晰可见。 城内的人有些惊惧的走上街头,震惊的看着玉清观方向。更有人面色大变立即返家,等再出来之时,手中已经拿着木桶。玉清观是玉机子建立,但是在知北县已经繁衍了数代,长达几百年的经营,香火鼎盛,有无数的信众。 见到玉清观失火,很多信众下意识的想要上山。 不过,县衙的差人还有城门的官兵早就得到吩咐,知北县城进行宵禁,所有人只需进城,不许出城。 “怎么不许我们出城!” 几个手持木桶,身穿麻衣的汉子眼睛焦急的看着冲天的火光,有些不忿的看着城门士兵,怒声说道。 “县尊大人有令,今夜实行宵禁,任何人不得出城,否则以从匪论处!” 士兵身穿铠甲,手持利刃面色僵硬,有些警觉的看着四周,冷冷的说道。 “玉清观发生火灾了,我们是出去救火的。军爷你就行行好,神灵会护佑你的。” 一个略微有些年老的妇人和蔼的说道。 “县尊大人有令,谁也不能出城。” 士兵见老妇人面色和善,口吻也变软了不少,但还是态度坚决的说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面色坚硬,眼睛中流露着紧张神色的士兵,还有已经出鞘,让人感到胆寒的兵器。在愚钝的也从空气中闻到了肃杀的味道。 “这是怎么了。” “军爷,能不能透露一点。” 一个体态肥胖,大腹便便,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有些讨好的凑到士兵身旁,笑着说道。 “退回去。否则以冲击城门论处!” 士兵看了一眼脸上挂着假笑的中年人,有些厌恶的骂道。 中年人有些悻悻的摸着自己的鼻子,倒退回去,心中虽然不满,但是却不敢再越雷霆一步。 “唐老夫人到!” 随着一声吆喝,众人下意识的向两旁让开,露出一个仅供马车通行的道路。 唐家也是知北县有名的大户。唐老夫人是当代家主的母亲,已经年过古稀,但是最是心慈,经常帮助贫困百姓,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在知北县拥有很高的民望。 “玉清观失火走水。火光直冲斗牛,老婆子要带着家丁前去灭火,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马车停下之后,唐老夫人从车厢中探出头,满头华发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光亮,一脸和气的说道。 “唐老夫人,县尊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城,否则以通匪论,请不要让小的为难。” 站在城门口的军士眼睛中流露出为难犹豫之色。唐老夫人他自然认识,而且以前还受到唐家恩惠。下意识的就想要打开城门,但是想到上官的严令,心中不由的哆嗦一下,背后的汗毛更是根根炸立。 “连唐老夫人都允许出城,看来真的是出了大事!” 其他人有些震惊,惊惧的看着守门的士兵,以及慢慢围过来的衙役。 唐老夫人脸上也带着惊讶之色,她也没想到,士卒竟然不让她出城,要知道,唐家在城中是名门望族,自然会有着一些隐性的特权。比如说,随意出入城门。 。。。 道观铺路用的青石,都是从千里之外玉山运来,每一块都是四四方方,质地细腻,虽然没有玉石的温润细腻,但是摸着竟然有几分玉石的手感。 如果在梅雨天气,被细雨冲刷浸润的青石,会显得格外的碧绿青翠。赤足走在上面,说不出的温润。 也因此深受达官贵人追捧。 就算在原产地,每一块的价值都在三两纹银之上。足够一个三口之家一月的开销。 因为产量稀少,售价昂贵。 就算是北郡达官贵人的府邸,也少有人用此物当做路基。 玉清观只是玉清道的一个分坛,竟然用此物做路基,宗门的富有,穷奢极欲可见一斑。 “宗门不从事生产,却穷奢极侈,真是大乾最大的硕鼠!” 几具尸体倒伏在路边,鲜红的血液覆盖路面,留下一层厚厚的血污,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刺目。 傅举人和胡不为看着地上的泥泞,还有路面上的血污,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眉头微微皱起。 迟迟不愿意落足,仿佛生恐被泥泞血污浸湿他们青色干净的官靴。 胡庭玉看了两人一眼,眼睛中十分隐晦的闪过有一丝不屑,心中嘲讽的想到。 贵足不落贱地,真是大老爷做派。 司徒刑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眼睛如刀的看着地上的带着血污的青石。瞳孔不停的收缩,心中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在他看来,这些血不是道士的,也不是兵士的,而是百姓的。 宗门势大,而且最善蛊惑人心。 他们不从事生产,依靠众生供养,生活却是穷奢极侈。 仿佛是一座大山压在百姓的头上,压榨剥削黎民,让百姓苦不堪言。 “真是该杀!” 司徒刑眼睛幽幽,心中杀气萦绕。在他看来,现在的宗门势力太过庞大,如果北魏的佛教,僧人不事生产,不服兵役,只靠国家供养,仿佛是寄生虫一般。 而且仿佛滚雪球一般,人数会越来越庞大,最终将这个国家吃穷吃垮,带入深渊。 大乾的现状也是如此,而且更加的严峻。因为宗门中有武道圣者,天仙大能镇压气运,门下宗师,地仙多如走狗,先天武者,鬼仙不计其数。 他们联合起来的力量,就算朝廷也不能抗衡,只能退避三舍。 不论政权交替,还是王朝往复,他们端坐钓鱼台,笑傲苍穹。 故而大乾有一句谚语:没有千年的王朝,却有万年的宗门。 固然有所夸张,但由此可见宗门气运如何的绵长? “司徒先生也恐这血污沾满青靴?” 见司徒刑眼神幽幽,久久未动,胡庭玉的脸上升起一丝不屑和嗤笑,有些讥讽的说道。 “我让小的们取来清水,将地上的血污擦净如何?这地上铺设的可是价值万贯的青玉石,浸水只后最是温润,寒冬赤足在上也不会感到寒冷。” “这青石表面固然有血污,但是这青石之中的血污更重。” 司徒刑没有在意胡庭玉的讥讽,眼神幽幽的说道。 胡庭玉的表情不由的一僵,眼睛中流露出狐疑之色。 “这青玉石开采不易,每一块都价值百贯银钱,从千里之外运到此处,价格自然倍增。再运到这山梁之上,人工物力所废更巨。这些道士每日不是练武打熬身体,就是诵经温养阴神。根本不从事生产,如此财富从何处而来?不过是盘剥黎民,压榨信徒!” “这每一块青石中,都有着百姓的血泪,承载着无数的怨气。” “故而,地上的血污虽然污浊,但是不及这青石百一!” 胡庭玉看着眼前的青石,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身形更是不由的倒退几步,像是逃跑似的远远的离开青石。 仿佛里面有着化不开的血污,洗不尽的罪孽。 “哎!”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司徒刑幽幽的叹息一声,抬足落下,踏着污泥血污,面色从容的向前大步前行。只留下面如雷击的胡庭玉。 还有那两位用手遮挡着鼻子,一脸厌恶看着到处血污焦土,恨不得早点结束的老先生。 “司徒刑,你也是有功名在身之人,有资格宣读郡府行文,把这个带进去宣读。” 胡不为看着脚底下的泥泞和血污,眼中厌恶之色更浓。 看司徒刑面色淡然的踏足在血污之上,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惊讶。竟然鬼使神差将一直捧在手中代表大乾上谕的表文交出。 “诺!” 司徒刑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诧异,但还是毫不犹豫的伸出双手将北郡行文捧了过来。就在行文落入他双手的一瞬间,司徒刑就感觉空中有一股强大的气运陡然降落。 一丝丝赤气化作龙形,护卫在他的四周。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胡不为怅然所失的看着在胡庭玉保护下转身离去的司徒刑,眼睛中流露诧异后悔的神色,但是司徒刑已经转身离开,只能幽幽的叹息一声,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从他的体内强行剥离。 “这么强的龙气。” 司徒刑的眼睛中流露出经诧之色。这个行文,定然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所书,否则不会携带如此浓郁的龙气。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龙气并不会归他所有,只是暂时被他借用。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上使 133 但是当他捧着行文的时候,他代表的就是上使,代表行文主人的意志和威严,如果有鬼神胆敢侵犯,必定会遭到龙气的反噬,更会交恶那位大人物。 司徒刑面目威严的捧着行文,腰板挺的笔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度。每一步伸出,都不偏不倚,仿佛用尺子进行精准测量过一般。 “恭迎上使!” 胡庭玉眼睛古怪的看了一眼交出行文的胡不为。陡然面色绷紧,手掌搭在长刀之上,紧随捧着行文的司徒刑其后,亦步亦趋,仿佛跟班护卫一般。 司徒刑先是一怔,但是很快就调解过来,眼睛直视前方,看也不看胡庭玉一眼,继续前行,仿佛胡庭玉本该如此。 士卒们面色古怪的看着胡庭玉,刚才胡不为手捧行文,也没见他如此用心,司徒刑手捧行文,他就给予如此高的规格,这是有意打脸啊。 虽然心中腹诽,但是士卒还是展现出优良的军事素养,以最快的速度列队,高举刀兵,仿佛依仗,齐刷刷的跟在司徒刑身后,衬托的司徒刑越发的高大威严。 傅举人面色古怪的看着胡不为。 胡不为面色铁青,手指更是发白,已经怒极,眼睛中更是不时流露出一道道凶光,如果目光能够杀人,想来司徒刑和胡庭玉都会被乱刃分尸而死。 司徒刑面色不改的走在正前方。这一刻不论是胡庭玉,还是胡不为,甚至傅举人,都沦为配角,身份地位都在他之下。 因为当司徒刑捧住行文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份已经发生转变。从一个普通的读书人转变为北郡上使,地位尊贵,还在县尊胡不为之上。 故而,胡庭玉才会面色紧绷的紧随其后,用心保护,更命令三军组成依仗。 也许有人会讲,用不用这么夸张,不过是宣读一篇行文,有必要搞出这么大的阵势么? 真有必要。 见圣旨如同面君。 如果是圣旨,携带宣读圣旨之人就是天使。 地位更是最贵,就是封疆大吏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 因为天使宣旨意之前代表了帝王的威严,受大乾龙气庇佑,气运悠长,敢有冒犯者,必定会遭受大乾龙气的强烈反击。 正因为此,就是地仙强者也不敢侵犯。 司徒刑手中的行文不是人王所书,气运自然要差上不少,但就是这样,也不是等闲鬼神敢侵扰的。 按照司徒刑的估计,有此行文护体,就是鬼仙到此,应该也讨不得好。 唯一可虑者,就是刀兵之劫。别说是司徒刑,就是帝王,被龙气所钟,也害怕刺王杀驾! 司徒刑的身份也不是永恒。 当他宣读完行文,完成使命之后,龙气眷顾自然会离开他的身体。 就在他心思百转的时候,一个伏在路边,全身鲜血淋淋,仿佛已经僵硬多时的尸体,陡然窜起。蔚蓝色的剑锋带着刺骨的冰寒,仿佛蓄势已久的毒蛇直刺司徒刑的咽喉,顿时让他瞬间有一种尾椎炸立,不寒而栗之感。 看着即将临身的宝剑,司徒刑面色不变,好似毫无察觉的继续前行。 “大胆!” 胡庭玉看到路边的一个尸体暴起行刺,面色不由的大变,手中长刀出鞘,斜抹上挑,后发而先至。 叮! 长刀和湛蓝色的宝剑交错,发出刺耳的鸣叫。 因为长刀的阻挡,道乙的剑势不由的一滞。手腕旋转,湛蓝色的宝剑黏在长刀之上,一搂起一荡,胡庭玉的长刀竟然竟然传来一股巨力,再也拿捏不住。而老道的身体顺势向前一窜,单掌竖起,狠狠的砸向司徒刑的头顶。 道乙看着脸色微变,却没有躲避的司徒刑,心中不由的闪过一丝得意。只要刺杀了上使,定然能够逆转乾坤。 而且他有自信,只要这一掌落下,就算司徒刑的头颅是铜浇铁铸也会被砸扁。 胡庭玉面色大变,身体前凑,想要用自己的后背替司徒刑挡下这一掌。站在远处的胡不为也是面色苍白,如丧考妣。不过他的眼中除了害怕愤怒之外,还有一丝隐藏很好的庆幸。 庆幸是司徒刑代自己去宣读行文,否则现在遇刺的人就是自己了。 这些道人真是猖狂,也是狡猾,竟然装作死尸躺在路旁。真是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哼!” 看着以身体替司徒刑抵挡的胡庭玉,道乙不由的冷哼一声,手掌一翻,竟然好似游鱼一般。变拍为推,从胡庭玉的肋下穿过,按向司徒刑的心脏。 “真是歹毒,招招都是要害。” 司徒刑看着道乙老道的手掌即将临身,不由的面色大变,但是他没有格挡,更没有慌乱,而是昂首挺胸,气度威严,好似慷然赴死一般。 “你要做直臣,老道就成全你!” 道乙的眼中流露出一道道凶光,手掌速度陡然增快。 就在众人心中已经绝望之时,一声幽幽很轻微的叹息陡然响起。 哎! 这一声叹息仿佛有某种特殊的魔力,就连时间的流逝都瞬间变得缓慢。道乙一脸惊惧,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脸上更是冷汗淋淋,佛装上弹簧一般瞬间后撤。 “既然我已经出手,你可能逃脱么?” 不知何时,青石小路上竟然站着一位撑着白色纸伞,身穿白衣,背上背着剑匣,面容儒雅但却带着病态苍白的中年男人。 他习惯性的用手帕捂着嘴巴,轻轻的咳嗽着。他咳嗽的那么厉害,仿佛随时都会把自己的心脏咳出来一般。 但是道乙站在那里,脚下却没有敢移动半分。脸上的惊惧之色,没有因为时间的流矢而减弱,反而越来越浓。到最后眼睛里只剩下浓浓的绝望和不甘。 “碧清不愧是能谋善断,临走之时,竟然留下你行这等刺王杀驾之事。” “如果不是我在此地,说不得你已经得手。” 一身病态的中年男子咳嗽了好大一会,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吴起,你怎么可能离开中都?并且出现在这个边陲蛮夷之地。” 道乙的眼睛睁得老大,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 吴起,大乾三法司的当代行走, 三法司是大乾最特殊的一个部门。据说最早成立于先秦,开派祖师是法家巨头商君,只听命于人王。 是人王隐藏在黑暗中的一把利刃,惩处叛国,贪腐,不忠不义之徒,有先斩后奏之权。 到了秦帝政的时候,三法司的权势更是达到了巅峰。 全国官吏,六国遗老,诸子百家,甚至是平民百姓都在他们严密的监视之下,生杀予夺,都在他们一念之间。 也正是因为这种高压,让百家对先秦越发不满,最终诸子百家代天选帝,共伐暴秦。 先秦固然强大,秦帝政更是千古一帝,但是他还是低谷了诸子百家,天下宗门的力量。 两方底蕴尽出,在咸阳大战百日,天仙,武道圣者陨落不知凡几,造成百家元气大伤,很多传承断绝。 先秦朝中重臣白起,王剪,蒙毅等也尽数为秦帝尽忠,更有雄兵百万战死沙场,一时关中人家,门前无不飘白。 就在两方焦灼,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时候。 百家中的纵横家鬼谷子传人盖聂,卫庄,用纵横之法,鼓动秦朝公子胡亥叛乱,宦官赵高,重臣李斯等都有参与。 导致秦国力大弱,百家趁机攻入咸阳。 秦帝政也百家围攻之下,御龙升天。强横一时,天下侧目的强秦一夜之间,分崩瓦解。 强秦虽亡,但是三法司并没有消失。 任凭王朝更替,每一代帝王登基之后,都会获得三法司的效忠。只不过三法司的权利,比先秦的时候要大大缩水,但是就算如此,不论官员还是百家,都对三法司有着本能的排斥和畏惧。 而吴起是当代三法司的行走,身份地位更是特殊。 道乙也是在中都的时候无意见过一次,但却牢牢的记住。生恐无意间冒犯,没想到今日竟然要和他直面,心中不由的充满了苦涩,眼神更是绝望。 “袭击上使,你的罪虽然比不得刺王杀驾夷灭九族,但也是不赦重罪。你要自己动手,还是让我动手?” 吴起咳嗽几声之后,眼神幽幽的看着道乙,面色认真的看着。 道乙面色不由大变,湛蓝色的长剑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虚影,仿佛是一条条毒蛇,让人有一种防不胜防之感。 而他本人则看也不看一眼,身形则瞬间暴退。 “真要如此么?” 吴起静静的咳嗽着,背后的剑匣陡然打开,一柄光亮照人的长剑瞬间出鞘。 众人只看到一道寒光闪过。 手持湛蓝色长剑的道乙,眉心陡然出现一朵梅花,至死他的眼中还有着惊色和疯狂。 嘭! 过了好大一会,道乙的尸体重重栽倒在地上,赤红的鲜血从梅花状的伤口中流出。 众人这才从震惊中清醒,眼神带着恐惧的看着那个撑着白色纸伞,好似病痨鬼一般的中年男人。 危险! 危险! 危险! 这是所有人的本能反应,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危险。 如果可以,一定要有多远躲多远。 道乙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可惜他的运气实是太差了,在知北县这种边陲之地,竟然都能够遇到。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丈夫当如是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着吴起,这个男人虽然在不停的咳嗽,脸上也有病色,但气运却异常的浓郁,天生位格不凡,头顶气柱已经全部变红,说不出的高贵。 这还是司徒刑自重生以来见过气运最雄厚的人,就连杨凤仪,陈九宫,莫自行等都比他差上不少。 更不用说胡不为,傅举人之辈。 他甚至有一种直觉,如果吴起只需要轻轻一言,就能罢免胡不为。 恐怕,他的权势不在起草行文那位大人之下。 在红色的气柱之中,更有一头鹰视狼顾的异兽。 这位大人,看着儒雅,但恐怕早就满手血腥,也是心很毒辣之人。 看着那头异兽,司徒刑心中暗暗的说道。 那头异兽仿佛也发现了司徒刑的窥视,转头冰冷注视。 司徒刑只感觉心如雷击,背后的汗毛陡然炸立。 危险! 他头顶气柱中的鲤鱼更是不堪,软绵绵的趴着,更隐隐有一种臣服之意。 嗷! 就在这时,司徒刑手中的行文陡然射出一道龙气,隔绝了鹰视狼顾异兽的目光,这也让司徒刑心中不由的一松。 司徒刑面色不变的站在那里,但是他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湿透,眼睛有些后怕的看了一眼吴起的头顶。 吴起的脸色有些古怪,就在刚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对司徒刑竟然有着一丝莫名的敌意。 “你真的不惧生死?” 吴起将心中莫名其妙的念头甩掉,看着司徒刑有些好奇的问道。 “惧!” 司徒刑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你很实诚,那为何不躲?” 吴起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和玩味,有些好奇的问道。 “臣更惧失节。生死事小,失节事大!” 司徒刑挺直腰板,一脸严肃的说道。他虽然身有功名,但却不是官员,本没有资格称臣,但是现在是上使。地位特殊,故而称臣也不算逾制。 “好一个生死事小,失节事大!” 吴起脸上流露出激动的潮红,看着司徒刑的眼神越发的满意。有些兴奋的说道: “如果朝中诸臣,都有此操守,文官不爱财,武将不惧死,何愁我大乾不兴。” “你很好!” 说完吴起感觉有些失言,理智的闭上嘴巴,眼神幽幽的看了司徒刑一会,就在他全身毛骨悚然之时,才淡淡的说道。 士卒有些羡慕敬佩的看着司徒刑,要知道那位可是来自神都的贵人,竟然能够得到他的肯定,真是不易。 想到最后,竟然有一种心有荣焉之感,毕竟司徒刑也是知北县的一员。他获得了荣耀,也就是知北县获得荣耀。 但是知北县县尊胡不为却不这么想,他躲在人群后面,眼睛不停的闪烁,有些嫉妒又有些艳羡的看着。 这可是从神都出来的大人物,能够得到他的一句夸赞,身上就等于多了一层保护,以后的仕途定然能够顺畅不少。 但这些本应该属于自己的荣耀,却被司徒刑这个狗贼窃取。 越是如此想,胡不为心中就是越生气。看向司徒刑的眼神也变得越发的不善。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或者是以身代之。 司徒刑面色不变,但是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就在刚才,一道赤色的气运陡然从天而降,他气运中的锦鲤兴奋的跃起,一口吞下,全身鳞片光鲜,看起来更加的灵活。 而司徒刑白色带青的气运,也因为这一句夸奖,青丝的数量陡然增加十余根。 从半青半白的状态,变为大半都是青色。 按照他的估计,这次所得气运竟然不亚于建立府邸时所带来的人望。 这就是大人物的权势么? 生死富贵,一言予夺。 自己精心谋划数月,历经千辛万苦,所获得气运,竟然比不得一言之功。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但是他心中很快又升起更强大的信念。 就如同项羽当年见到始皇东巡,被其威严权势所感染,大呼:大丈夫当如是! 司徒刑心中也在不停的感慨。 大丈夫当如是! 大丈夫当如是! 大丈夫当如是! 司徒刑现在的心态也是如此。 胡不为再也顾不得地上的泥泞和石路上的血污,一路小跑到吴起的近期,弓着腰一脸的谄媚。 “下官是知北县县令,大人定然是舟车劳顿。驿站太过简陋寒酸,客栈又是吵闹恼人,如果大人不弃,下官这就命令下人打扫府邸,恭迎大人下榻。” 看着一脸谄媚,前倨后恭的胡不为。 吴起不由的嗤笑一声。 胡不为尴尬的站在那里,脸上带着讪讪之色。 司徒刑因为有使命在身,只能对吴起点头,表示感谢,好在吴起也是体制中人,明白司徒刑的处境。 微微一笑,身体向外一侧,让开路径。 司徒刑面色严肃的捧着行文,在胡庭玉和士卒的护卫下,浩浩荡荡的向玉清观最大的中殿走去。 这座大殿位于玉清观建筑群的最中央,也是最核心的建筑,里面不仅供奉着道家神灵,而且还有玉机子等祖师的神位,每日都会被信徒祭拜,是阴地的根本。如若平日,此地有数十名道士,或明或暗的守护。闲杂人等轻易靠近不得,但是今日,他却仿佛被剥光了衣服的处女,蓬户洞开,让人肆意妄为。 “打开大殿正门,恭迎行文!” 司徒刑看着已经有些残破不堪的大殿,声音冷冽的说道。 显然,在刚才的战斗中,这座大殿也没幸免遇难,遭受了兵火之劫。不过好在,这座大殿的结构异常坚固,虽然被巨石砸中数次,但是却没有倒塌的危险。 大殿的正前方有三扇朱漆大门。中间一扇最大,左右两侧的要小上不少。 这里面也蕴含了礼制。 中门最大,也叫正门。只有迎接贵宾或者是上使的时候才会打开,平时道士香客只允许走左右两个角门。 司徒刑现在是上使,代表是北郡的意志,自然要从中门进入,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等级的威严。 “诺!” 司徒刑懂这个道理,胡庭玉自然也明白。没有任何犹豫的低头诺道。 “行文到,开中门,迎接上使!” “行文到,开中门,迎接上使!” “行文到,开中门,迎接上使!” 前方的士卒好似接龙一般大声吼道。当最后一个士卒的声音落地,一直紧闭的大门陡然洞开,露出里面有些破败的神坛。 神坛上方端坐着一尊身穿日月道袍,头上梳着发髻的道士,看其模样和阴间玉机子竟然有七八分神似。 在神像之前,有一个神位,上书:玉清观初代始祖显化道德真人玉机子之神位。 在神位的前方,还供奉着一团明黄色的圣旨,上面隐隐有龙气浮动,显然是先帝册封之物。 司徒刑手捧行文,在左右的护卫下,跨过高大的门槛。面色冷峻的看着高大的神像,已经用上好香木雕琢的神位。 “上谕:知北县玉清观初代始祖显化道德真人玉机子,因授徒无方,德行有亏,大逆不道。特剥夺显化道德真人封号。” 司徒刑面色坚毅,展开行文,声音清越,一字一顿的诵道。 就在他声音落地的瞬间,供奉在神案上,本就龙气不多的圣旨竟然无火自燃起来,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彻底的化成一团黑灰。 司徒刑具有望气异能,看到比众人更多。他发现圣旨上的龙气竟然瞬间四散,本来还有着灵光的神像瞬间变得暗淡不少。 正在阴间和杜城隍对峙的玉机子突然面色大变,他背后的道宫就在刚才,又陡然倒塌不少。黑气的鬼气,阴气无情的吞噬着一切。 “玉机子,阳世大军已经平叛,你的徒子徒孙不是死就是逃,你就等着被捣毁神坛,身死道消吧。” 杜城隍看着凭空倒塌的宫殿,眼睛中陡然射出一丝喜色。 “哼!” 玉机子面色僵硬,冷哼一声,不顾倒塌的宫殿,还有被鬼兽吞噬的道士,精气神三花陡然绽放,全身精气神好似潮汐一般翻滚。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他巨大的手掌陡然向空中一捞。 “大胆,竟然敢袭击特使!” “你真是不想活了!” 杜城隍看着玉机子略显疯狂的眼睛,脸色陡然大变,声音急促的说道。 嗷! 盘踞在行文中的龙气,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陡然怒吼一声,化作一条赤光落下。 暗淡无光的阴世,陡然出现一条张牙舞爪的神龙,他愤怒的咆哮一声,重重的撞在玉机子的能够覆盖苍穹的手掌之上。 轰! 天地为之震颤! 强大的冲击就连阳世也受到影响,整个大殿诡异的摇晃起来,不时有瓦块之物落下,仿佛要随时倒塌一般。 士卒们惊惧的看着空中,生恐被倒塌的房屋掩埋。 看着不停摇晃,好似随时倒塌的大殿,胡庭玉也有些心惊,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司徒刑,请他做主。 “无妨,这尊恶神已经没了手段,狗急跳墙而已。” 司徒刑面色不变,看也不看一眼摇晃的大殿,声音清越的继续朗声读道: “上谕:玉清观从匪作乱,此乃不赦重罪。祸及先人,特命滋捣毁神像,查封庙产,打落神坛,定为淫祀,官府黎民皆不可祭祀!”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先秦篆书 司徒刑面色冷峻,声若炸雷。 空中一丝丝的龙气陡然降下,凝聚成一个巨大赤红仿若鲜血古篆文,诛! 众人都下意识的抬头,他们虽看不到悬浮在空中的古篆文,但是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无穷的杀意,仿佛天地都因为这个古篆文的出现而变得萧索。 “古篆文!” 看着悬在空中的文字。司徒刑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随后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又紧接着流露出一丝果然。 先秦扫六合,吞八荒,建立中央集权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统一文字。将六国原有的文字废弃,在老秦文字的基础上,由法家巨头李斯推陈出新,建立了一套全新的文字体系。 这就是篆书的来历。 因为蕴含了法家的思想,故而篆书不论是字形,还是字义,都是最接近法的文字,最接近道的文字。 这里的道不是道家,也不是后世的道教,而是规则! 古篆文因为最接近天地法则,有着独特的韵味。 所以一经推出就被法家和各级官吏所推崇,就连人王批阅奏折,颁布圣旨,都用篆文书写。篆文因此成为最早的官方文字。民间受到朝廷的影响,也多有学习者。 先秦灭亡之后,诸子百家为了消除先秦和法家在民间的影响。 颁布政令废除篆书,并且组织博学之士,以百家之力另造文字。 这种文字虽然没有篆书的韵味,但是极其简单,百姓易学易记,又有朝廷大力推广,很快就取代了以前的文字。 时光流逝,王朝往复,董圣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口号之后,借助人王的气运,儒家在朝野中的影响越来越大。 其他百家被儒家压制,实力大减,不是慢慢消亡,就是隐世不出。 但是不论儒家还是百家对法家和篆书的打压都是不遗余力,因为他们担心,更是畏惧! 他们害怕这个世界上再出现一个强秦。 再多出一个商鞅,李斯! 大量的古卷被焚毁,大量历史真相被掩盖。越来越多的人作古,对篆书有所了解的人越来越少。 篆书已经很少有人认识,更不要说书写。 但是法家就如同一棵野草,坚韧的存在着。任凭百家如何打压,他们都仿佛竹节一般,坚强挺拔! 因为历代君主都知道,教化靠儒,治国依法。 只单纯依靠儒家,是治理不好国家的。这也是,儒家和百家数次想要断绝法家传承而不能的主要原因。 因为历代人王都不愿意,也不敢让法家灭绝。 他们实在不敢想象,没有法家制约的国家会混乱成什么样子。 儒家诸圣也明白这个道理,在此事上和历代人王竟然出奇的默契,那就是可以打压,但却不能让他断绝传承。 司徒刑能够认识篆书,还要感谢诸圣和人王的默契。 否则只要在发动一次焚书坑儒,将法家存在的一切文字记录全部销毁,只需百年,天地间将没有人再记得法家。 更不要说这种十分生僻罕见的文字。 司徒刑少年时期,沉迷刑法,故而经常观摩古本,才偶然从古本的字里行间得知,天地之间还有一种先秦文字,叫做篆书。 是法家巨头李斯观察天地之理,结合先秦法令而写成,里面更有法家的传承。 诛! 巨大的文字从空中落下,砸在道观大殿之上。 阳世中还没有反应,阴世中已经翻天覆地,被巨手所阻的龙气陡然长吟,怒气勃发,玉机子的道宫仿佛多米勒骨牌似的一间间的倒塌。 一个个道士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黑暗吞没。到处都是惨叫声,以及痛苦的呻吟声,还有鬼兽咀嚼道士尸骨的嘎吱声音。 “真是该死。” 玉机子面色苍白,眼睛中也有了恐慌之色。他数百年经营,才有了今日的光景。没想到今日却要毁于一旦。 “龙气怎么可能如此炽烈?” “为什么只手遮天阻挡不了龙气的下落?” “大乾三百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当今圣人更是先贤转世,治理有方,国家气运如同油烹火烧一般,你等道人累受皇恩,竟然为了一己私欲,妄图将天下从盛世变为乱世,其心真是当诛!” 杜城隍看着面色苍白,眼中明显有惶恐之色的玉机子,嗤笑一声满脸不屑的说道。 “乾帝盘的确是难得的雄主,但是大乾国祚将尽,现在的繁华不过是镜中花是,水中月,终究是虚幻。只需要有人轻轻的一推,就会分崩离析。大厦将倾,岂是你等能够挽回?” 玉机子看着脸色难看的杜城隍,有些嚣张又有些癫狂的说道。 “真是大胆,今日,我必斩你!” 杜城隍眼睛闪烁,心中气极,头顶神光显现出高山,江海,城池,人烟等诸多景象,最后变成一个巨大的手掌,对着玉机子重重的拍落。 “哼!” 玉机子全身的精气神沸腾起来,身形再度拔高,好似一个巨大的山岳。杜城隍的手掌虽然巨大,但是和玉机子的比起来,还要小上不少。 嘭! 两人的手掌交错,巨大的力量让大地震颤,好似山崩地裂一般。一座座宫殿被两人战斗的余波波及,瞬间化成一堆废墟。 不论是知北县诸神还是玉清观的道士,都恐惧的四处躲避,这两人碰撞的四周,空间都出现一道道很黑色的裂痕,好像一个个巨兽张开的大嘴,疯狂的吞噬着四周的一切,不论是黄巾力士,还是鬼兵,只要被吸入,就会瞬间被撕成碎片。 轰! 又是一座宫殿被战斗波及,上面青色的光芒闪烁之下后,瞬间变成废墟,黑色的阴气趁机侵蚀。 。。。 “捣毁!” 司徒刑宣读完行文,脸色冷峻的看着端坐在高台之上的神像,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诺!” 得到命令的士卒,低头应答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的上前,举起沉重的铁锤就要砸落。 轰! 仿佛是感应到什么,大殿又是一晃。神像上方更是寸许肉眼可见的豪光射出。众人在神光中,还隐隐看到了地狱,火海,刀山等可怖景象。 仿佛他们的行为已经触怒神灵,即将遭受不可想象的惩罚。 “神灵发怒了!” 不知道那个士卒心神震颤之下小声嘟囔了一句,他的声音很小,但是在安静的空间中却显得格外的刺耳。 其他士卒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看向神像的眼睛里明显的多了几分恐惧和动摇。如果不是怕军纪严惩,恐怕有的人已经跪倒在地,祈求神灵的饶恕。 正要挥动铁锤的士卒也看到了种种异象,更听到了那声嘟囔,动作下意识的一滞。眼中也闪过一丝犹豫。 大乾是神道显圣的世界,虽然太祖有谕旨,神道不得干政。 但是各种神迹不绝,在偏远地区,大乾龙气薄弱之地,更有神灵降下真身。 也正因为此,世人对神灵的敬畏和信仰已经深入骨髓。 就算是大乾的士卒,从小在这种环境中成长,耳濡目染之下,也不能免俗。 司徒刑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眼神冰冷的瞪了一眼传来声响的方向,那个多嘴的士卒也知道自己惹了大祸。面色顿时苍白,嘴巴微张,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木木的站在那里,任凭冷汗爬上脸颊。 “砸!” 司徒刑转过头看着手持铁锤的士卒,语气冰冷的命令道。 “不砸,以抗命论处!” “诺!” 士卒当看到司徒刑那冰冷的眼神,顿时有一种如坠冰窟之感,只能低头诺道。 “你真的敢抗命不成?” 胡庭玉看着士卒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宽大粗糙的手掌下意识按在刀柄之上,眼睛中煞气翻滚,声音异常冰冷的说道。 看着全身煞气萦绕,眼中隐隐有凶光闪烁的胡庭玉,士卒只感觉后背汗毛顿时根根倒立,冷汗瞬间浸湿衣物。 他有一种直觉,只要再犹豫半刻,胡庭玉就会不顾袍泽之情,用长刀斩落他的头颅。 以正军法! 以安军心! 想到这里,他那里还敢犹豫,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铁锤抡圆,好似发疯一般重重的砸在神像之上。 嘭! 铁锤落下,神像之上瞬间被砸出一个巨大的豁口,一丝丝裂痕顺着豁口四射,看起来好似一个巨大的蛛网。 一丝丝神光顿时变得暗淡起来,不少的地方更是不停的闪烁,就好似马上要熄灭的蜡烛。 嘭! 又是一锤,神像手臂被砸断,掉落一大块五彩的泥胎。 神像越发的破败,上面的神光更加的暗淡,而众人一直担心的灾难和惩罚,至始至终都没有降临。 这两锤不仅砸碎了神像,还砸掉了世人对神灵的畏惧,士卒的眼中再也没有犹豫畏惧之色,反而隐隐有着几分说不出的兴奋。 “泼秽物!” 神像接连遭受重创,神光变得暗淡,好似随时就要熄灭一般,司徒刑的眼中这才流露出一丝满意,微微点头说道。 “诺!” “诺!” 几个壮汉提着几桶夜香,强忍着刺鼻的恶臭,泼到破碎不堪的神像之上。粪便,秽物从高处慢慢的流下,说不出的腥臭恶心。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刹那千年 在众人恶心厌恶的目光中,粪便等污秽之物,被涂满了神像,就连供桌香炉等也没有放过。 胡不为有些厌恶的捂着鼻子,一脸的恶心。傅举人脸色古怪的看了一眼神像,借机走到庭院中,有些放松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这个司徒刑做事,真是出人意表。 吴起直接就没有进入大殿,站在院落中,打着伞,眼睛盯着一朵桃花,眼神幽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空气中的恶臭弥漫,但是司徒刑仿佛未觉,脸上尽然隐隐有着一丝喜色。因为他发现残存的神光仿佛遇到了天敌,在不停的退缩,当粪便污秽之物全部涂满的时候,那一丝神光仿佛有些不甘心似的闪烁几下,最终难免被污染。 咔! 司徒刑隐隐听到神像中传来一阵好似玻璃破碎的异响。 等他想要听的真切一些的时候,神像内再无任何声音传出。 司徒刑用眼睛余光扫射胡庭玉等人,发现他们正在用手掌捂着口鼻,看其表情,好似根本没有听到那一阵异响。 想来是自己太过紧张! 司徒刑有些自嘲的笑笑,将这个念头抛出脑外。 正站在庭院内欣赏桃花的吴起,若有所觉的看了一眼大殿方向。眉毛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 “封起来!” “任何官民都不得祭祀,否则以淫祀论处!” 司徒刑站在大殿之外,看着破败不堪,涂满各种污秽,没有半分神光的神像,面色冷峻的说道。 “诺!” “诺!” “诺!” 几个士卒低头应诺,用木条将大殿的门窗封死,又十字形贴好就写好盖有官印的封条。 司徒刑看着手脚麻利的士卒,还有坚固的木条,暗暗的点头。 将大殿彻底的封住,并贴上封条,可以防止有人兽意外传入。更能防止被其他妖孽鬼神鸠占鹊巢。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先例,很多妖孽鬼神鸠占鹊巢,借助道观或者是神像戏弄愚弄百姓,搜刮信仰,索要血食。 封条之上有着官府县衙的大印,自然会有着一丝龙气。对道行不深的鬼神都有威慑作用,让他们不敢轻犯。 。。。 轰! 轰! 轰! 就在神像被推倒,大殿被封住一瞬间。阴间道宫上空陡然出现无数的乌云,银色的闪电一个接着一个落下。 玉机子有些狼狈的躲避,那些闪电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全部都落在的身边。 在闪电落下的同时,始终笼罩在道宫上的青光陡然消失,青色的宫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败落,一丝丝黑气从地底冒出,好似蛇虫一般爬上宫殿台阶,墙壁,以及大殿的穹顶。黑色的气息越来越多,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看起来好似一个巨大的蛛网。 青色宫殿仿佛瞬间历经千年沧桑,大殿内的浑圆结实的木柱,器皿瞬间变得腐朽,青石堆砌的墙壁也开始风化崩落开裂。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座大殿竟然崩塌,最终化作一堆黄土。 一个道人面色震惊的看着瞬间经历千年沧桑,最终承受不住岁月而崩塌的大殿,心中久久不不能平静。 但是他没有注意的是,他的脚面上也沾染了一丝黑气。 那一丝黑气仿佛是附骨之疽,越来越的黑气从地底冒出,仿佛丝线一般包裹着他的脚面,更是和藤蔓一般,快速的旋绕攀附起来。 等道人发现,那些黑色的丝线已经过了他的腰部。 “啊!” 道人一脸恐惧的大声喊道,他从腰部以下皮肤开始快速的松弛,紧随就是筋肉萎缩无礼,眨眼功夫他就好似走过了无数的岁月,身体上都是时间的痕迹,最终化作累累白骨,在风中变成了一堆白色的粉末。 “太可怕了!” 不仅是玉机子,就连杜城隍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些黑气真是太可怕了。 刹那千年! 这是时光的力量,不论是天地人鬼神,都摆脱不掉这种力量的作用。 神灵的寿命很长,只要不陨落,可以静观沧海桑田,王朝变迁。 但是,这并不是说神灵的寿命是无限的,天地都有其数,何况是神灵。 沾染上这些黑气,刹那千年,杜城隍也不敢说自己究竟能够坚持多久。 “这些是罪孽,是怨气!” 感受着黑气中的怨念和罪孽,杜城隍看着地面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道宫的光鲜背后,究竟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罪孽? 以前因为有道门气运镇压,黑气一直引而不发。 现在玉机子的神像被捣毁,位格被剥夺,再也没有龙气镇压,积累数百年的怨气这才如同火山喷涌一般瞬间爆发出来。 一丝丝黑气从地底升腾,仿佛毒蛇一般四处乱爬。所过之处,无不腐朽损坏。高大的宫殿仿佛再也经受不住时间的流矢,瞬间变得灰白暗淡,最后更是崩塌成一堆黄土。 一个个身材高大的黄巾力士,被黑气缠住,身上的肌肉瞬间变得干瘪,头发也变得花白,最后原地只剩下一堆黄土,就连他们曾经用过的兵刃也在时光的作用下,变得生锈毁坏。 “玉机子,你们宗门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竟然积累了如此多的罪孽?” 看着漆黑如墨,好似毒蛇一般乱窜的怨气。杜城隍有些惊惧倒退身形。 随着怨气越聚愈多,本来十分宏伟的道宫,现在已经风化倒塌大半,更有无数的黄巾力士和道士化为一堆堆白骨,就连他们曾经使用过的兵器也承受不住时光的力量,慢慢的生锈变钝,不复以往的光鲜。 只有核心区域因为被玉机子头顶的神光笼罩才没有风化倒塌,剩下的道人和黄巾力士聚在一起,一脸惊惧的看着外面漆黑如墨的怨气。 杜城隍带着鬼兵,还有诸神在高处远远的看着,也幸亏他们身上有朝廷颁发的行文,如果不是有龙气镇压。 他们也很难走出黑气的包围。 黑色的怨气围绕在中央大殿四周,仿佛藤蔓,又好似毒蛇一般攀爬在道宫的石壁之上,一丝丝青色的气息闪烁,仿佛是一个绝缘地带,将黑气和石壁强行分离开。 但是黑气的怨气在青色的神光上,如同蛇虫一般蠕动爬过,好似烧红的烙铁放在猪肉上,它爬过的地方不停的发出滋滋响声。 那怨气好似大河决堤,就算玉机子修为达到鬼仙圆满,精气神好似江河一般宽广,山川一般厚重,也没有办法长时间抵挡。 玉机子看着神光笼罩的范围越来少,按照这种趋势,中央大殿被黑气占领只是时间问题。 不论是他,还是大殿内的其他人,都会在时光的作用下慢慢的老去,最终因为鬼寿耗尽而魂飞魄散。 他数百年的心血,即将付诸东流。 他不甘心! 他还没有成就地仙! 他还没有建立一座真正意义上的道家福地! 往事涌上,玉机子心中百转,眼中流露出强烈的不甘。 只有如此了。 看着围绕在他四周的道士,玉机子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心痛不舍,但是最后都化为狠辣。他的面色变得赤红,头顶的三花好似昙花一般,以众人想象不到的速度陡然的绽放,精气神三宝陡然从三花这种涌出,好像流水一般在空中纠缠摩擦。 天有三宝,日月星。 人有三宝,精气神。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 三宝在空中互相交尾摩擦,发出一丝丝星火。 看起来好似空中的繁星,说不出的美丽。 但是靠近玉机子的道士都瞬间面色大变,逃命似的四处逃窜。避之如蛇蝎,好似生恐沾染上这星星点点的火焰。 “真是胆小!” 几个知北县的鬼神,站在高处,看着仓皇如同丧家之犬的道士,撇着嘴一脸不屑的说道。 恰巧此时,一点星火恰巧落在他的不远处。 “这样的星火,只需要一口气就能吹灭,这些道士真是废物。” 全身长着厚厚的树皮,头顶树冠的树神,看着空中好似萤火虫一般的星火,有些开玩笑的吹了一口。 “小心!” 杜城隍不由的面色大变,神力变成大手,向前快速的一捞,试图将树神抓出,但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丝。 轰! 那一点好似蚊虫大小的星火,竟然迎风暴涨。瞬间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在树神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一条条火舌迎风倒卷。 树神只感觉身上一热,一丝丝火焰仿佛流水一般覆盖在他的面部,躯干之上。 “水来!” 头顶水藻,身穿荷叶,身上倒挂河流虚影的水神虞墨,伸出手指轻轻的一点,空中陡然出现一条河流,滔滔的河水仿佛是九天上的银河,瞬间倒灌而下,变成一个巨大的瀑布。 轰! 河水重重的砸落在树神的躯干之上。 但是诡异的是,那火焰不仅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就连清澈的河水都被点燃。 “这怎么可能?” 河神虞墨一脸震惊的看着汹涌燃烧的火焰。 连河水都没有办法让它熄灭!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树神身上的火焰越来越炽热猛烈,他绝望的嚎叫,更在在地上痛苦的打着滚,一丝丝火焰从他的体表窜出,将大地烧的焦黑。 就连那黑色的怨气也被灼烧掉不少。 第一百三十七章 烈火焚城 火焰燃烧的速度很快,更是顺着树神的口鼻诀窍进入他的身体内部。他的身体表面更是出现一点点光斑,这些光斑颜色异常的明亮。 看上去,竟然有几分晃眼。 “唉!” 杜城隍无奈的叹息一声,其他鬼神有些惊惧的倒退,深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轰! 火焰再次迸发,仿佛爆炸一般,一点点光斑都射出老长的火焰,贪婪的翻卷着,青色树神再也经受不住烈火的煅烧,变成了一段黑漆漆的焦炭。 风吹过来,一丝丝黑色的粉末四散开来,很快就没有一丝痕迹。 阳世之中,大杨树庄是知北县下属的一个小村落,只有百余户人家。因为村头有一棵生长了几百年,枝繁叶茂的杨树,而得名。 这棵大杨树不仅是他们村名的由来,也是他们村庄的守护神。 每年重大节日,或者是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有祭祀树神,祈求他保护村庄,让百姓不被妖邪所侵犯。 这棵神树也的确灵异,每当夜晚,它就会发出碧绿色的幽光,覆盖整个村落,仿佛是一把巨型的伞盖,保护人们不被妖孽,鬼怪的侵扰。 可就是这天,神树身上碧绿色的幽光陡然熄灭,鲜嫩的叶子变得干枯,就连经历数百年风霜,坚韧无比,刀枪难伤的老树皮也开始一大片一大片的脱落。 树根等处,更是隐隐有烈火焚烧过的痕迹。 “树神陨落了!” “树神陨落了!” “树神陨落了!” 大杨树村的村民有些惊惧的看着快速发黄凋零的树叶,还有好似被烈火焚烧过一般的树干。 出大事了! 真的出大事了! 大杨树村地理位置十分偏僻,人口也是稀少。所以四周有着很多的妖邪,鬼物,以前因为有树神的庇护,才没有被侵扰。 现在树神陨落,妖邪定然会卷土重来。 四周黑暗中的生灵也感受到了树神的陨落,看着大杨树村上空稀薄的血气,眼睛中不由的都流露出贪婪凶狠之色。 和大杨树村有着相同经历的,还有洗石村! 这个村落人口更加稀少,而且大多人都是石匠,因为经常在河中清洗石头,故而得名洗石村。 洗石村村心供奉了一块巨石。 这块巨石少说得有几千斤中,石头上面有着神秘的纹路,据老人说是远古人的壁画。里面记载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官府也曾经派人前来托印,据说已经送到北郡,供大人们阅读。 这尊石头的来历也十分有趣,传说在很久很久之前,洗石村的先人被四周的妖物侵扰,乡人合计之后,打算在村心建立一座道观,供奉神灵,从而获得庇佑。 就在工程完成大半,想要恭请神像进入神座的时候。 山上突然滚下一块巨石,而且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神座之上。 乡人无不感到惊奇。 当时的老者,认为这是天意,故而开始供奉。 这块巨石,也很有灵性。自从供奉它那日开始,方圆十里都没有鬼物,异兽出现,,乡人感念它的恩德。 都称呼他为石头神! 但是今日,洗石村中央的大石头,陡然开裂,密密麻麻的裂痕贯穿石头全身。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早睡的村民。 他们赤脚,披着衣服走到村心,嘴巴大张,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大石头神。 因为,就在刚才,他们村落供奉了几百年的神石,竟然陡然破碎,变成了一堆碎石。 “天塌了,大石头神陨落了!” 杜城隍有些心痛的看着自己的手下,玉机子那边固然损失惨重,道宫被摧毁,鬼仙死伤无数,可以说是元气大伤。 但是他这边也有数个神灵陨落,无数的鬼兵化为飞灰。 惨胜! 太惨烈了! 正在偷偷观察的鬼神,还有异方大能,看着双方仅剩不多,而且人人带伤的人马,再想到刚开始时的铺天盖地,旌旗招展,心中也不免有些惴惴。 神战实在是太惨烈了。 轻易不可开启。 一个不当心,就会有劫气缠身,陨落之忧。 随着时间的推移,玉机子的神光越来越微弱,一丝丝黑气萦绕在青光之外,好似春蚕咀嚼桑叶一般,不停的腐蚀着残存不多的神光。 当神光完全被洞穿之时,也就是玉机子等人陨落之日。 “怎么办?” “这可如何是好?” 头顶三花的道门鬼仙,有些惊惧的聚拢在一起,仿佛只有团体的力量才能够让他们感受到一丝丝安全。 玉机子面色灰败,他能感受到神光的消失。 按照这个速度,也许用不了一个时辰,他们就都会陨落在此地。 “只能这样了!” 玉机子的看着四周越来越浓郁的黑雾,心中绝望,突然他想到了刚才的一幕,青色的树神倒地,炽热的火焰席卷一切,就连黑色的罪孽也没有逃脱。 被彻底的燃烧成虚无。 怨蘖害怕火焰! 仿佛抓住了什么,他的眼睛陡然一亮。 有救了! 轰! 轰! 轰! 急于保命的玉机子,再也顾不得身旁道士和基业,头顶精气神三花摩擦,越来越多的火星被迸出。 四周的黄巾力士躲避不及,被火星落在身上。 那蚊蝇大小的火星,仿佛获得了燃料,瞬间爆发。 汹涌的火焰翻滚喷射,好似火球一般到处滚动。 不仅是黄巾力士被烈火烧成灰烬,就连周围的道士也有躲避不及,瞬间被点燃的。 “祖师,不要啊!” 头顶也有三花,精气神交融的鬼仙道士,见玉机子脸上挂着疯癫之色,头顶三花摩擦,不时向四周喷射星火。 心中大为惊惧,不停的哀嚎着。 但是,此时的玉机子岂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轰! 越来越多的火焰燃烧,整个道宫都陷入一片火海,到处都是哀嚎求饶之声。 但是玉机子的眼睛却越来越亮,黑色的怨气在烈火中,竟然真能够被净化。 “疯了!” 杜城隍看着玉机子四周,被点燃好似移动火把的黄巾力士,还有修成三花四散逃窜,不停哀嚎的鬼仙道士,瞳孔不由的收缩。 这火可不是凡火,而是道家的三昧真火,无物不燃,凡水难灭。就算他也不愿意沾染,这个玉机子真是疯了。 竟然在喷出如此多的真火,要知道火焰可没有灵智,不分敌我,所过之处无物不焚。 而且,受损最为严重的还是他阴间福地。 不论是宫殿还是山川,都会被焚烧崩塌,彻底的化为虚无。就算玉机子这次侥幸存活下来,几百年的基业也会彻底的毁于一旦。 “撤退,撤退!” 各路鬼神看着烈焰滔天的道宫,惊惧的指挥手下鬼卒倒退,但是烈火来的太过迅猛,而且焚烧的速度要远超众人想象。 汹涌的火焰仿佛潮汐,有好似海浪拍打礁石海岸。 任凭他们如何疯狂的奔逃,都难以彻底的摆脱,时不时的有鬼兵被火焰卷入,彻底的化为虚无。 当杜城隍等人逃到安全之地,心有余悸的看着后方。 整个道宫已经彻底的被烈火所焚烧,现在只剩下一片废墟。 看着好似炽热的火海,每一个鬼神眼中都流露出心有余悸的心神。 刚才奔逃之中,竟然有超过三分之一的鬼神和鬼兵被烈火所焚,彻底的葬身火海。 “该死!” “这个老道就是一个疯子。” “竟然纵火烧了自己的道宫!” 杜城隍脸色难看的站在车架之上,刚才的奔逃实在是狼狈,就连他的亲卫也损失不少。青铜色的战车也在混乱掉了一个车轮,战车差点栽倒,如果不是手下将领卖命,以手托着车轮,扛着青铜战车,跟随马车快速前行。 说不得自己也会陷落在这无垠的火海之中。 而且,手下鬼神损失惨重,近乎三分之一的鬼神陷落。 除了以前陨落的树神,石头神,又有十余个神灵被烈火焚烧而死。 看着仅剩的门神,河神,土地神等。 杜城隍感觉自己脑袋一阵发胀。 陨落的鬼神大多是守护灵,没有他们的镇压守护,邪灵必定趁机侵扰黎民,引发阳世骚乱。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想到玉清道的损失,他的脸色才变得好看一些。 自己固然损失惨重,但是玉清道的损失更加惊人,甚至说是毁灭性的。 无数的宫殿化为虚无,而且还有大量的鬼仙,黄巾力士或者战死沙场,或者怨念吞噬,或者是葬身火海。 玉清道这次损失,沉重的超乎想象。 黄巾力士只是外门护法,可以随时培育。 但是这些道门鬼仙,每一个都是宗门耗费很大的心血,耗时几十年或者是数百年,才培育而出的。 他们是门中的精锐,也是中流砥柱。 一个宗门能否兴盛,固然要有天仙,地仙大能镇压气运,但是精锐弟子也同样的重要。 天仙大能,地仙大能终究有陨落的一天。 只要有足够的资源和机缘,精英弟子经过成长也有资格问鼎地仙,天仙位格。 只有足够多的精英弟子作为储备,才能让宗门避免出现青黄不接的尴尬局面。 今日瞬间陨落这么多道门鬼仙,就算玉清道家大业大,估计也会感到肉痛。 第一百三十八章 飞火流星 “围起来,所有人都围起来,只要有从火场出来的就格杀勿论!” 李射虎看着队形松散,软塌塌躺在地上,脸上都挂着劫后余生表情喘着粗细的鬼卒,面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声音有愤怒的吼道。。 “诺!” “诺!” “诺!” 一个个鬼卒被李射虎气势所慑,激灵的站起,快速移动起来,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队,在伍长和队长的带领下,成扇形包围火场。 手持长刀的鬼卒站在最前方,他的后面是长矛兵,再后面是张弓搭箭的弓弩兵。 各兵种相互配合,进退有据,仿佛是一张弹性的巨网,不论是遇到什么样的对手都能收缩自如。 轰! 火海中仿佛被人投入了一颗深海炸弹,炽热的火焰仿佛流星一般到处乱飞。 鬼兵和神灵有些惊惧的看着,生恐被火焰灼伤。 “后退,后退!” 扑面而来的热浪出奇的炽热,就连身上的须发瞬间都变得枯焦。鬼兵只是站了一会,就有些受不住,倒退百余步之后才重新在空气中感觉到一丝凉意。 “射虎将军太过谨慎了。” “这火焰无物不焚,就是铁人也会被化成钢水,怎么可能有人生还?” 水神虞墨摸了摸脑袋上的汗水,把荷叶当做芭蕉扇给自己扇了几下,但是空气早被烤的灼热干燥,怎么会有一丝凉爽? 看着已经变成赤红的道宫,还有时不时爆裂四射的火苗。虞墨有些抱怨的嘟囔道。 他是水神,适合栖息在潮湿冰冷的环境里。 这种干燥灼热的环境,让他全身燥热,说不出的难受,恨不得马上转身离开。 “这个老道真狠,玉石俱焚。临死前,还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别说了,别说了,再扰乱军心,小心军法处置!” 旁边的一个神灵打断他的嘟囔,好心的规劝道。 水神虞墨小心的看了一眼手持巨弓的李射虎,见他没有关注这里,也没有听到他的抱怨,这才放心的长出了一口气。 李射虎眼睛警觉的看着四周,他有一种预感。 其他道人也许会被烈火焚身,但是玉机子绝对不会葬身火海。 他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但是他对这种直觉非常的信任。 在阳世的时候,他凭借这种直觉,避开过数次死劫。 轰! 轰! 轰! 高温的火海中仿佛埋藏了无数的炸药,时不时有火焰爆裂开来,一丝丝流火在空中划过,美若流星。 但是却没有人,也没有心情欣赏这一份美丽。 杜城隍表情僵硬的看着爆裂的火海,眼睛中有着掩藏不住的喜色。玉清观阴间道宫被彻底焚毁,玉机子陨落。 漂亮的完成行文,想来上峰定然会嘉奖。 赏赐自然不会少,其他神灵心思大多也是如此。 只有李射虎眼睛的狐疑,凝重之色越来越浓,他至始至终都不相信玉机子会陨落在火海当中,三昧真火固然无物不焚。但是玉机子有办法能够逃脱也说不定。 “李将军,不用如此紧张。这三昧真火无物不焚,那玉机子纵然有通天本领,也没有办法逃离火海!” 一身金粉的门神看着李射虎身体绷的挺直,一脸凝重严肃的看着火海,有些打趣的说道。 “就是,李将军,我等立下如此大功,朝廷必定有赏赐下来。有了新朝龙气庇护,想来李将军也能免除龙气反噬之苦。” 其他几个鬼神大声附和道。 杜城隍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那上挑的嘴角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射虎不仅没有放松的感觉,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仿佛就要有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他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长弓,因为用力太大的关系,手臂上的血管都一根根暴起,看起来好似虬龙一般。 轰! 一声巨响传来,不论是杜城隍还是其他神灵都惊讶的抬起头。 刚才还是风平浪静的火海,仿佛被人激怒一般陡然爆裂翻滚起来,无数的火焰腾空好似烟火一般爆裂,化作一道道火流星。 赤红的流焰,拖着长长的尾巴,在空中不停的摇曳。 黑色的阴气如同夜空一般,一颗颗流焰,仿佛流星一般耀眼明亮。 “真是漂亮!” 看着空中的流焰,水神虞墨眼睛流露出艳羡的神色,下意识的说道。 嘭! 又是一个火焰升腾,在空中爆裂,或作数个大小不一的流焰,向四周飞溅。 赤红色的焰火照亮了黑暗的阴气。 众人极尽目力,虽然只是惊魂一瞥,但总算看清楚一丝。 在道宫毁灭的断壁残垣之间,有着数目巨大,堪称恐怖的鬼兽正在疯狂的啃食,到处可见森森白骨。 它们对突如其来的亮光多少有些不适应,有些惊恐仓皇的躲进黑暗。 等众人想再看清楚点的时候,焰火已经熄灭。 残垣断壁的道宫重新归于黑暗。 “真是可怕!” 想到在黑暗之中,有着数不清的鬼兽正在贪婪的盯着众人,大家顿时有一种头皮发麻之感、 那些莫名其妙失踪的黄巾力士,还有道人,就是被他们拖进黑暗的。 而听到的那些奇怪的声音,就是它们在用嘴巴咀嚼道人和黄巾力士的尸骸。 真是一群可怕的家伙,就连鬼仙在黑暗阴气中面对他们,也都好似婴儿一般脆弱。 也许只有地仙,或者天仙才有能力将他们击杀逼退。 好在,这些鬼兽已经适应了黑暗,天生畏惧光明。 轰! 又是一个好似气泡的火焰腾空爆裂。 一丝丝火流星落下,一头头鬼兽顾不得没有吃完的尸骸,有些恐惧的躲进黑暗角落。 众人心中不由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幸亏。。。。 否则,众人真有可能被疯狂饥的鬼兽撕成碎片。 轰! 一头全身冒着火焰,好似高山一般的巨人从火海中站起,火海中的火焰仿佛朝拜王者,瞬间低矮了不少。 李射虎的瞳孔陡然收缩,嘴巴大张,一脸的难以置信。 玉机子! 火焰巨人虽然只有上半身,没有下半身,但是李射虎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也印证了他的直觉,玉机子果真没有陨落。 火焰巨人快速的前行,在他的身旁无数的火焰爆裂,红色火流星一个接着一个的飞溅而出,看起来好似一场唯美的流星雨。 隐藏在黑暗中的鬼兽看着空中接连不断的火流星,有些惊惧的怒吼一声,露出尖锐的牙齿,摆出攻击的姿势。 轰! 一个巨大燃烧着火焰的手掌从天而降,几十头鬼兽被拍成一团肉泥。还有十多头鬼兽被到处乱飞的火焰点燃,瞬间变成飞灰。 在火焰飞舞中,一个个残破的宫殿露出全貌。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一丝丝黑色的怨气,阴气仿佛藤类植物一般攀附在上面,光洁如新的大殿墙壁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裂痕,几根巨大的庭柱斜斜的倒在那里,叠加交叉,在几根石柱的中央,有一个不小的空间。 几十头鬼兽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巢穴,或卧着,或者站立,见有人用目光打量他们,每一头鬼兽都警觉的站起身形,龇着牙,一脸的凶相。 在宫殿与宫殿之间的缝隙,或侧卧或者平躺着一个个人类的骷髅,在他们的身旁摔落着一把把兵刃。 还有的尸骸,手中还紧紧的握着兵器,显然是战斗到最后一刻。 这些人都是被鬼兽拉入黑暗的道士,或者是黄巾力士。 在黑暗中,他们都成了鬼兽的猎物和口粮。 在这些骨骸的旁边,或蹲着或趴着,一头头好似野狼大小的鬼兽,他们眼睛通红,有些贪婪的咀嚼舔食着骨骼的血肉。 “真是该死!” 火焰巨人看着陈旧破败的大殿,还有一具具鲜红色骨骸,眼睛里流露出心痛的神色,巨大的手掌再次落下。几十头形如野狼的鬼兽和鲜红的骨骸被炽热瞬间化为飞灰。 “这怎么可能?” 杜城隍看着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喷射火焰,好似火焰王者的巨人,一脸的难以置信。 “玉机子,你怎么可能没有死?” 火焰巨人听到了杜城隍惊讶的喊声,巨大的头颅慢慢的转动,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杜城隍以及他手下的鬼卒。 在杜城隍震惊的目光中,火焰巨人的嘴巴上扯,流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轰! 轰! 火焰巨人仿佛被激怒一般,发疯似的拍打着火海,一丝丝焰火被拍飞,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快躲开!” 杜城隍看着火焰巨人发怒,背后的神光陡然化成一个大手,狠狠的向前一捞。 虽然,杜城隍遮挡住了绝大数的流火,但还有不少的火焰从空中落下。 这些火焰十分的强悍,不论是山石,还是土地,竟然无物不焚。十多个鬼兵被流火灼伤,全身散发着恶臭,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滚。 见杜城隍遮挡住大多流火,火焰巨人有些愤怒的仰天长啸,双臂交替捶打着胸膛,发出好似雷鸣一般的响声。 “长刀队后撤,弓弩队上前,重箭抛射!” 李射虎面色冷峻,眼睛冰冷的看着好似山川一般的火焰巨人,怒声说道。 “诺!” “诺!” 随着两声答诺,鬼兵的军阵瞬间发生改变,手持长刀的鬼兵整齐的后撤,而位于后军的弓弩手则张弓搭箭,快速压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死 李射虎眼睛冰冷的观察着四周的一切,玉机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不仅没有被烈火焚身而死,而且全身还被火焰包裹,威能更胜从前。 但是他的智商却存在着很大的问题,行为做事都毫无章法,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遵循本能的童蒙。 汹涌的火焰在不停的焚烧,热气仿佛浪花一样,一浪高过一浪的推向岸边。 高温酷热,以及可能存在的危险,让以杜城隍为首的神灵不停的后退。 但是李射虎和他手下的士兵却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任凭热浪临身,全身湿透。 白色汗水爬上他们的脸颊,但是却没有一个士卒私自擦拭。 他们仿佛木头人一般,根本没有感觉,根本不知酷热。 “强兵!” “只有真正的强兵才有这样的风采。” 杜城隍不由暗暗点头,李射虎生前不愧是名将。 训练出的士卒,不论是战力还是精气神都要远超同阶。 只可惜他生不逢时,不为人王所喜,故而终生没有封侯。 死后又被后人牵连,被龙气所忌,这才落到今日境地。 如果不是这么蹉跎,按照他的实力恐怕早就成为一方大神。 此次立功之后,定然要为他向朝廷讨个封赏,免除他的龙气反噬之苦。 李射虎面色冷峻的盯着,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动容,直到玉机子离他只有百步之遥的时候,他的手掌才重重的落下。 “抛射!” 啾! 啾! 啾! 弓弦炸响,飞羽在空中划过一个个美丽的圆弧,好似流星一般从天而降。 嗷! 火焰巨人伸出巨大的手掌,好似拍苍蝇一般在空中乱舞。 一支支流矢被他的手掌碰到,瞬间被炽热点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化,最后变成一缕缕黑炭。 就算偶尔有几个漏网之鱼,但还没碰到巨人的身躯就被外面熊熊烈火引燃。 就连青铜做成的箭头,都被烈火烧的赤红。 没有坚持多久,赤红的箭头就好似阳光下的冰淇淋,又好似盛满晨露的芭蕉叶,渗出一滴滴液体。 铜汁从箭头上滑落,又从高空跌落。 但是还没等这些铜汁落在地上,又被高温再次升腾成气体。 嗷! 飞羽没有伤到火焰巨人,但却成功的激怒了他。火焰巨人愤怒的咆哮着,并用拳头仿佛黑猩猩一般重重的击打着自己的胸膛之上。 发出阵阵好似雷鸣一般的巨响。 看着暴怒的火焰巨人,李射虎的眼睛不由的一滞,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哪里透着怪异。 究竟哪里怪异,他也一时说不清楚。 轰! 地面上陡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手印,在手印当中,有无数的火焰在熊熊的燃烧着。 火焰巨人抬起自己的手掌,看着惊恐后退的神灵和鬼兵,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他的脸上竟然流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后退!” “再射!” 李射虎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畏惧,看也不看冒着浓烟的深坑,有些冷酷的说道。 “诺!” 士卒对李射虎的风格早就了解,没有任何犹豫的后撤到第二代防线。 一支支流矢仿佛密密麻麻的蝗虫,在空中发出嗡嗡的鸣叫。火焰巨人笨拙的舞动手掌,一根根流矢被他像是拍苍蝇一般打飞。 “镇压!” 杜城隍的神光陡然亮起,一方巨大的官印从天而降,挟着官道神道的威严,仿佛山峦一般重重的砸落。 轰! 火焰巨人有些好奇的看着空中的官印,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这也让杜城隍的眼睛里微不可查的流露出一丝欣喜。 轰! 火焰巨人的头颅被官印重重的砸中,巨大的重量,让他的脑袋一偏,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后仰,手臂大张,将胸膛心脏等要害全部露在外面。 “杀!” 其他神灵趁机扔出自己的法器,他们的法器虽然不如杜城隍的霸道,但是胜在数量众多,而且属性效果混乱。 累加起来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嘭! 嘭! 嘭! 五花八门的法器一件接着一件的砸在火焰巨人的胸膛,更留下一道道深深的伤口,好似婴儿的嘴巴在不停的张合。 火焰巨人伤口之中更流出一种好似岩浆的血液。 “他受伤了,大家再来一次!” 见火焰巨人受伤,每一个神灵眼中都流露出欣喜之色。 嗷! 火焰巨人的伤口流淌出岩浆一般的血液,空气越发的炽热,好似整个空间都要被点燃一般。 “射!” 李射虎眼神冷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因为火焰巨人的强大而沮丧,也没有因为他的受伤而得意。 他仿佛是一头独狼,冷静精确的计算着弓弩兵和火焰巨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发动攻击的最佳时机。 刚才火焰巨人接连受到重创,特别是官印的那一下,让他的神智有些不清。 李射虎作为一名良将,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啾! 啾! 啾! 一支支羽箭再度腾空,划过一个美丽的弧线,重重的插落在火焰巨人的胸膛上。 兹! 兹! 兹! 箭雨还没有落下,就有不少被高温碳化。 只有偶尔几支侥幸的落在火焰巨人的皮肤上,但是他皮肤的温度更加的炽热,就连青铜锻造的箭头都耐不住如此高温而溶化气化。 火焰巨人感受着好似蚊虫叮咬一般的疼痛,紧闭着的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不屑。再也懒得用手去拨拉箭枝,就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任凭弓弩攒射。 “啪!” 又是一声弓响。 这一声弓响声音出奇的小,如果不是他的听觉是常人的数倍,还真难以听到。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火焰巨人的心中竟然涌现出一种强烈不安,仿佛他不躲避,就会有陨落的危险。 火焰巨人下意识的扭转自己的身体,更用胳膊遮挡住自己的要害。 但是箭枝的速度要比他的想象中快的多。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支好似蛟龙的箭枝就直愣愣的插在他的胸口。 火焰巨人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明亮炽热的岩浆好似不要钱一般不停的喷涌。 眼神中更是流露出委屈害怕可怜等诸多神色。而且眼角更是流下炽热的,好似眼泪一般的岩浆! 火焰巨人竟然流泪了! 他竟然被打哭了! 众人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李射虎看着好似婴儿一般啼哭的火焰巨人,心中的疑惑更浓。 轰! 火焰巨人仿佛是倾倒的大厦,身体重重的摔倒在火海当中,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都为之震颤。 但是众人的脸上并没有丝毫轻松的神色,因为火焰巨人好似婴孩一般在火海中打着滚,不停的哭泣着,火海中古代火焰更是不停的摇晃着,好似一双母亲的大手在不停的抚摸安慰自己的孩子。 轰! 平静的火海陡然喷涌出一根巨大的火柱。 众人被强光所伤,下意识的把眼睛闭上,等他们再度睁开之时,那头火焰巨人已经再次从火海中站起。 而且不论是被箭枝洞穿的伤口,还是被法器所伤的伤口,竟然全部都诡异的消失。 仿佛他从来没有受过伤害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这头火焰巨人拥有不死之身?” “只要他的双足踏足在火焰之中,就永远不可能被杀死。” 群神想到传说中的不死之身,脸色顿时变得怪异精彩起来,眼睛中还隐隐有着惊惧之色。就连杜城隍托着官印的手掌都有着几分颤栗。 “难道他真的有不死之身?真是非人力所能为?” 李射虎眼睛死死的盯着火焰巨人,还别说,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不同。 不知是不是喷涌出来的岩浆太多,就连火焰巨人看起来比刚才低矮不少,而且身上火焰的颜色也明显的变淡。 “大家不要害怕!” “他也是能被杀死的!” “他的体型,还有火焰的颜色已经比刚才矮小暗淡了不少。” “这个怪物不是真正的不死!” “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一定能够将他杀死。” 李射虎的眼睛陡然一亮,有些兴奋的大声喊道。 “杀!” 得到李射虎的提醒,杜城隍的眼睛也是一亮。手中巨大的印章再次砸落,不过这次火焰巨人要聪明不少。 不再用头颅去硬抗,而是潜入火海当中,仿佛真的害怕,任凭杜城隍如何叫骂都不冒头。 轰! 杜城隍有些泄愤的用官印狠狠的砸向火海,火焰瞬间腾空,化作火柱,一丝丝流火更是四处飞舞。 不过火焰巨人并没有露出痕迹。他的身体很大,但是火海就是他的诞生之地,任凭杜城隍如何扰乱火海。 火焰巨人都好似没有觉察一般。 “真是没有骨气!” 看着贪生怕死的火焰巨人,还有异常平静的火海,杜城隍有些不忿的说道。 “玉机子,你就是个缩头乌龟。” “末将以为,这个玉机子已经没有了神智,他的所有行为都是一种本能支配。” 李射虎眼神幽幽,若有所指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谁,那个火焰巨人是玉机子所化,但是却不是玉机子?” 杜城隍也不是愚笨之人,瞬间就明白了李射虎话里含义,有些震惊的问道。 第一百四十章 锥立囊中 “难道这尊巨人,难道是机缘巧合刚刚诞生的精灵?” “这样的精灵,心中没有善恶,全凭本能行事。” 正在观察的鬼神,心中也是波涛汹涌,今天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波三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突然,空中陡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火球,李射虎没有任何犹豫的将杜城隍推倒一旁,大声吼道。 “躲开!” 其他神灵看到空中的火球,又得到李射虎的示警,自然不会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仿佛受惊的麋鹿顿时向四周逃窜。 轰! 巨大的火球落在地面之上,瞬间仿佛开了花的西瓜,炽热的火焰好似蛇虫一般在地上乱爬,只要是他们经过的地方瞬间会变成火海。 几个倒霉的鬼兵被火焰点燃,瞬间变成一堆焦炭。 火焰巨人见火焰起到效果,双手再度伸入火海当中。好似一个贪玩的孩子,从火海里再次揉捏出一个巨大的火焰。 杜城隍的瞳孔不由的收缩,本来十分清明的眼睛中也多了几丝阴霾。 轰! 又是一声巨响,大地都为之震颤。 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狠狠砸在军阵之中。又有几十个鬼卒被烈火焚烧。 看着被烈火烧成飞灰的鬼卒,还有全身沾满烟火气息,好似黑炭的鬼神,杜城隍的眼睛豁然充血。 恨不得用大印将火焰巨人砸扁。 但是那火焰巨人异常的狡猾,潜伏在汹涌的火海当中,根本轻易不露出痕迹。 “轰!” 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破声。 炽热的火焰好似海浪一般被推向岸边,几个鬼卒躲避不及,瞬间被卷入化成飞灰。 “给我射!” “狠狠的砸!” 杜城隍看着士气低落,满脸恐惧仿佛随时可能哗变溃逃的鬼兵,心中不由的大怒,有些竭嘶底里的喊道。 “他不出来,我们就逼她出来!” “诺!” “诺!” “诺!” 一片片的箭雨落在火海当中,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火海上空的温度出奇的高,这些箭枝还没有落下,就被高温炽热瞬间碳化。 而主神的法器,神通固然能够落下,砸起一团团火焰。 但他们能够影响的范围实在是太小。 就好似在大海中扔下一颗颗小石子,固然能惊起一丝丝波澜,但是很快就会消失于无形。 轰! 杜城隍的官印仿佛小山一般落下,火海震荡,一根根火柱直冲云霄。拳头大的火焰,仿佛流星一般都到处乱窜,落在已经腐朽的宫殿之上,瞬间点燃。 赤红色的火光驱散黑暗,让阴森之地重新有了一丝温暖。 但是杜城隍心中并没有半分欢喜,因为火焰巨人仿佛石沉大海,任凭他如何轰击火海,都没有办法反应。 “这厮虽然智慧不高,但是却有很强的直觉。他感觉到了外面的危险,所以潜伏在火海的深处。” “他本来就是火海中诞生的,就好似火海的孩子。” “有火海的庇护,我等根本没有办法将他杀死。” 李射虎张开巨弓,长箭仿佛长刀一样破开火海,汹涌的火焰在外力的作用下,向两旁分开露出里面黑漆漆的焦土。 但是火焰很快又重新合拢,岩浆,黑色的焦土又重新被汹涌的火焰遮盖。 李射虎又射了几箭,根本没有发现火焰巨人的踪迹,有些气馁的说道。 “一定要找到他。” “不过初生就有如此威能,如果成长起来,岂是我等能够钳制?” “而且此物,我已经隐隐知道了他的来历。” “其名旱魃,乃是尸身在特殊情况下转变而成,传说第一位旱魃是上古人王黄帝的女儿,其外貌丑陋,但是却有大神通,曾经帮助人王讨伐过蚩尤。但是她所过之地,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被黄帝放逐。” “这个旱魃是玉机子的精气神所化,虽然没有上古旱魃那么凶悍,但是任其成长,必定会为祸一方。” 杜城隍站在火海旁,感受着空气的灼热以及干燥,面色凝重,一脸担忧的说道。 “为了天下苍生,我等必须诛杀他!” 隐藏在暗处的鬼神,以及他方大能,心中也是波涛汹涌,难以平抑。 旱魃! 这两个字有着太多的故事。 灾荒! 干旱! 瘟疫! 战争! 。。。 轰! 轰! 轰! 听闻在火海中刚诞生的精灵是旱魃,其他鬼神不敢在偷懒,有些发疯似的用法器攻击火海,试图将旱魃逼出。 但是火海面积实在巨大,而且火焰是无形之物,被法器贯穿之后,瞬间又能恢复如初。 “引来阳世江河之水,倒灌此地。” “只要能诛杀旱魃,就算是耗尽知北县境内河流,湖泊之水,也在所不惜。” 杜城隍低垂着的头颅豁然抬起,眼睛中闪过一丝厉色,声音坚定的说道。 水神虞墨被杜城隍点名,心中不由的一惊,等听完杜城隍的吩咐,面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有些惊慌的摆着手掌,惊恐的喊道: “尊神,不能啊。今年本就大旱,如果在抽干阳世河流湖泊之水,定然会赤地千里,颗粒无俗。” “我等身为神灵,自然应当为万民谋福祉。” 杜城隍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他生前是朝廷大员,最是惜民,死后被朝廷敕封,身为百神之首,统领知北县神道。 但是,不论是阳世为官,还是阴世为神,他的信念都未曾变过,那就是为国尽忠,为民尽责。 知北县这些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固然是大乾气运鼎盛,天子有道。 但和他的鞠躬尽瘁也是分不开的。 “我知道!” 杜城隍的眼睛里流露一丝痛苦的神色,声音低沉的说道。 “那您为什么还。。。” 水神虞墨看着神色痛苦,脸色有些发青的杜城隍,有些难以理解的问道。 “一家哭好过百家哭,一县哭好过百县哭!” “杜某无能,不能守护黎民。今日之后,必定上书朝廷,自请惩处!” 杜城隍面色黯然,一脸的憔悴,就连背后的神光看起来也暗淡了几分。 “我等可以上书天朝,请他们派来天兵。” 其他神灵有些试探的说道。 “来不及了,这旱魃不是死物。而且生性最是小心,这次被惊吓之后,必定会另寻一地沉睡,等他再次醒来,恐怕就是苍生大劫。” 看着波澜不惊的火海,杜城隍面容苦涩的说道。 “为了天下苍生,我们只能这样做。而且当今圣上有道,国力强盛。知北县遭灾,朝廷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杜城隍仿佛想到了什么,语气笃定的说道。 “城隍说的对,朝廷必定会拨放救灾银两,帮助百姓度过灾害之年。” “就是,乾帝盘素来仁厚,而且,知北县所受灾害,非是天灾,而是人祸。更应该被补偿。” 其他鬼神想通此节,心中担忧顿减。有些兴奋的说道。 “河神虞墨听令,着你调动知北县江河之水,倒灌火海,速速执行,不得有误!” 杜城隍见说服了众多鬼神,面色顿时一板,高举起象征神权的官印,大声说道。 “诺!” 河神虞墨本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当他看到杜城隍古板僵硬的表情,还有放出万道霞光的神印。理智的闭上嘴巴。 轰! 轰! 轰! 随着水神虞墨施法,灰蒙蒙的天空中仿佛被打开一道口子,清澈的河水好似九天银河,瞬间从天而降。 汹涌的火海中升腾翻滚的火苗瞬间一滞。 炽热的水蒸气瞬间升腾而起,整个天地仿佛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桑拿房。 杜城隍等承受不住这种湿热,理智的退到后方,只留下神情黯然的水神虞墨。 阳世之中。 知北县内的河流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露出有些黑暗泥泞的河道。 正在趁着夜色浇水的老农,看着快速的下降的河流,本来以为眼花,但是当揉过眼睛之后。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刚才还有着涓涓细流的小河,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露出了黝黑的河底。 一条条白色的小鱼,在黝黑的淤泥中不停的跳跃,试图找到一点湿润。 “我的老天,这是怎么了!” “这是不让俺们活了啊!” “一定是被梦魇了。这怎么可能呢?” 老农有些不相信的扑到岸边,试图用手舀水,但是他的手掌怎么可能碰触到干枯的河流呢? 。。。 司徒刑捧着行文,在胡庭玉和士卒的护卫下,面色严肃的迈方步踱出玉清观,全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仪气度。 就连神都来的吴起也在心中暗暗点头,此子不凡,将来必成大器! 胡庭玉等人更是暗暗心折,已经隐隐有以司徒刑马首是瞻的架势。 傅举人一脸欣慰的摸着的胡须,眼神中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唯独只有胡不为面色阴郁,嘴巴有些发苦,心中暗暗自责悔恨,怎么就把使节的差事交给司徒刑了呢? 真是糊涂失策! 但是木已成舟,追悔莫及。 “夫贤士之出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未立见!” 傅举人见胡不为脸色古怪,又看了看着众星捧月一般的司徒刑,心中顿然明了。有些调侃的说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史家青史 胡不为本就古怪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神愤怒的看着一脸戏虐的傅举人,心中暗暗骂道: “皓首匹夫!老而不死是为贼!” 夫贤士之出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未立见! 这句话出自史家圣人司马公所著的《史记平原君虞卿列传》,意思是人才就像是锥子放在布袋当中,迟早是会出头。 这也是鼓励有才能的人不要急躁,要安心等待时机,总会有机会让你发挥。 傅举人在这里引用史家圣人的名句,就是要告诉胡不为,司徒刑是一个有才干的人,就如同锐利的锥子放在布袋里,出头只是时间问题。 不是他胡不为能够阻挡的! 胡不为被傅举人揶揄,眼睛里闪过一丝丝阴霾,但是却没有办法去反驳。 史家也是百家之一,虽然人数不多,都是史官,虽然不是大权在握,但就帝王也要对他们也得礼让三分。 因为他们掌握着上古神器“青史”,任何人的姓名只要被镌刻在青史之上,就会名垂千古。 是非功过,皆由后人评说。 正是这个原因,历代人王对史家都颇为仁厚。 大乾太宗,更是对史家推崇到了极致,曾有明言。 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 以史为鉴,可以明得失! 故而大乾对史家比历代更加的优渥,除了司马氏薪火相传以外,还有班固凭借《汉书》一书封圣,其妹班昭虽然没有著书封圣,但也是史学大家。 班氏一族,既司马家以外,成为第二个史家世家。 要知道,世家可不是乱封的,只有家族中出过圣人,才能被称作世家。 董圣之后,儒家大兴。权倾朝野,人才辈出。 从孔圣人开始,有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人。又有亚圣孟轲,关西孔圣杨雄,圣人后裔孔颖达等各领风骚数十年。 但是能够称作世家的,不过是孔家,孟家,董家,朱家等寥寥几家。 其他各家能被称作世家的更是稀少。 史家历代人数最少,而且以强项,不畏死而著称。 固然地位特殊,得到人王礼遇,但也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就算史家圣人司马公,也曾因为强项得罪人王,而被判处宫刑。就算后来成就圣人位格,光耀千古,那也终究不是完人,白玉微瑕。 更不用说他人,史家因为言论获罪被杀者不知凡几,特别是大争之世,更是如此。 故而史家能有司马家,班家两个世家传承,已经是非常的难得。 纵然胡不为胆子再大,也不敢背后非议圣人。 所以,他只能面色阴沉的站在那里,有阴郁的眼光看着司徒刑。心中有些愤恨骂道: “不过是小人得志尔!” 司徒刑在胡庭玉的陪同护卫下,双手捧着行文放在供桌的架子上,面色肃穆的朗声说道: “后学司徒刑不负大人所托,缴令!” 司徒刑说完之后,又对着供桌上的行文连着行了三个大礼,这才头颅微抬,有些期盼的看着。 只要上峰收回行文,就意味着司徒刑使命的结束。卸任使节之后,龙气自然离体,他的命格也会从上使变为普通人。 上使固然看起来威风,但是也给自己带伤了一个紧箍咒。 因为上使代表了上官,故而一举一动都要格外小心。 诚惶诚恐,如履薄冰,唯恐失礼遭人攻讦。 更恐言行不当,有辱官声,恼了上官,绝了前程。 辞去上使之职,固然让他没了威仪,损失了气运。 但是也让司徒刑恢复了自由,不必被上使身份所禁锢。 况且那气运本就并非是他所有,强行取之,必有祸患。 “准!” 众人耐心的等了半刻钟,静止不同的行文陡然颤动起来,纸面上更是浮现出一个形体匀称,笔锋老道的“准”字。 “谢大人!” 司徒刑眼中流露出欣喜之色,躬身行礼说道。 就在那个准字浮现的瞬间,司徒刑只听到一声欢悦的龙吟。他身上赤色代表上使身份的龙气陡然散开。 而那道完成使命的行文,更是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无火自燃,瞬间变成一堆飞灰。 就在行文燃烧成灰烬的一瞬间,司徒刑的眼睛微不可查的波动几下,因为他竟然看到了一道赤色的光点陡然飞出。这个光点在他的头顶旋转几匝之后,这才缓缓的落下。 这个光点看似微不可查,但是却有着难以想象的威能。 仿佛是一把钥匙,又好似一把钥匙。 随着它的落下,司徒刑头顶的气运仿佛受到刺激一般,不停的翻滚,而其中的锦鲤更欢悦的跳跃起来。嘴巴大张,有些急不可耐的将那光点瞬间吞入。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站在那,看着自己头顶已经完全变成青色的气运,他感觉自己的气运已经到了某个节点,或者是到了某个瓶颈。 只要再有临门一脚,或者是得到一丝机缘,就能蜕凡脱俗,由民而官。 而这一丝机缘,就是春闱! 民望,才干,气运都已经足够,那么司徒刑只要静静的等待,只要在春闱中获得一个好的名词,或者是得到天子的青睐。 就能完成“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华丽转变。 气运中的锦鲤仿佛是感受到了司徒刑心中的想法,有些兴奋的弯曲身体,尾巴狠狠的抽打在青色气运之上。 借助反弹的力量,气运锦鲤高高的跃起。 “鲤鱼跃龙门!” 司徒刑想到前世关于鲤鱼跃龙门的故事,传说中黄河之上有一座石头雕琢的龙门,只要能够跳过去的锦鲤,就会脱胎换骨,成为九天之上的真龙。 故而每年,都有数不清的锦鲤会逆流而上,到达位于黄河之上的石门山,想要凭借自身的力量越过高耸入云的龙门。 龙门高寒,只有偶尔几个幸运的鲤鱼才能越过。 绝大数的鲤鱼在逆流的途中,不是被天敌吃掉,就是活活的累死,或者是从龙门之上摔落,跌死。 但是鲤鱼还是一代接着一代,前仆后继的去跳跃龙门。 因为他们坚信,跃过龙门之后,就能化为遨游九天之上的神龙。 前世的司徒刑,对这样的故事向来嗤之以鼻,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龙门,怎么可能有神龙? 但是直到今天,司徒刑才真正体悟到故事的精髓。 这是古人借物喻事。 那些鲤鱼用来比喻天下寒窗苦读的士子,而那龙门就是开榜取士的春闱。 只有学子在春闱中一举成名,获得钦点,才有资格脱胎换骨,由民而仕。 这和故事多么的吻合? 司徒刑前世虽然没有经历过春闱,但是也经历过高考。在他看来,高考就是另类的“春闱”。也是另类的龙门。 莘莘学子就是前仆后继的鲤鱼。 “定然可以的。” 司徒刑想到即将面临的春闱,心中暗暗的给自己鼓劲。按照他现在的积累还有气运,定然能够在春闱中高中,定然能够脱胎换骨,定然能够成为大乾士族中的一员。 。。。 “大人舟车劳顿,下官略备酒席,不成敬意,还望大人不要推脱。” 胡不为腆着脸,一脸谄媚的站在吴起身旁,有些讨好的说道。 “你可知我在神都哪个衙门供职?” 一身白衣,撑着白色纸伞,面色稍微有些蜡黄的吴起有些好笑看着胡不为,有些玩味问道。 “下官不知。” 胡不为腆着脸,有些溜须的说道: “想来大人在神都定然身居要职,不是中枢,也是三省!” 中枢是世人对天子近臣的美誉。而三省,则分别代表中书省,尚书省,门下省,除了帝君所代表的中枢之外。 三省是神都权利最大的要害部门,除了起草诏书,审核诏书,执行法令之外,还具有临机独断之权。 “虽不中,但不远矣。” 吴起用手帕捂嘴,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胡不为,眼神幽幽的说道。 “不过,我想胡大人是不愿意和本官交朋友的。” “大人位居高位,下官怎么敢和大人交朋友,在知北县,只要大人有需要,请尽管吩咐,下官必定全力以赴。” 胡不为被吴起盯上,瞬间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身体弓着,仿佛家奴狗腿一般,哪里还有一县之尊的威仪。 看的胡庭玉,傅举人看着卑躬屈膝,好似奴仆的胡不为,眼中都流露出反感无奈之色。 傅举人心中更是长长叹息。 这胡不为也是两榜进士,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怎么品行如此不堪? 就这样的人竟然也能主政一方,身为万民父母。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 想到这里,傅举人的眼睛里不由的多了一丝阴霾。 士卒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生恐给自己惹来祸端,但是眼中时不时闪过失望鄙夷之色。 司徒刑面色不变,站的笔直好似青松一般挺拔。 他心中没有失望,也没有怀疑。 胡不为这样的人,他在后世见得多了。溜须拍马,迎来送往,投机取巧,还别说这样的人,市场还真不小。 就算今日斩掉胡不为,但是会有千千万万个胡不为站起来。 这不是圣人教诲出了问题,也不是体制的关系。 历朝历代,这样的人都如同过江之鲫,从未断绝。 说到底,还是人性本恶。 第一百四十二章 医不三世,不服其药 贪婪是人的本性,故而贪腐历代难绝。 要想彻底的根除贪腐,除了教化,还要用刑法。 想到这里,司徒刑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他竟然感觉肩头一重,更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历史使命感。 撑着白纸伞,面色有几分病态蜡黄的吴起,用手帕捂住口鼻,轻轻的咳嗽了几声。胡不为也适时停住话语,有些谄媚的弯腰站在那里。 看起来,不像是一县之尊,也不像是一个有风骨的读书人,而是一条摇尾乞怜的野狗。 “大人是否偶感风寒,为何一直咳嗽?本县有名医张逢春,是医家的弟子,虽然不能活死人医白骨,但也是妙手回春,手到病除。” “故而,在县中得了一个雅号叫“回春手”!” “下官回城后,就请他为大人医治,定然让大人早日康复。” 看咳嗽有些严重的吴起,胡不为急忙讨好的说道。 “名医回春手张回春?” 吴起喃喃的咀嚼了几遍,有些考校的问道。 “胡大人可通《礼记》?” “大人,下官虽然愚钝,但也是甲子年的两榜进士。” 胡不为眼睛一亮,有些骄傲的说道。 “不读礼,不以言。这是孔圣教诲,下官自然不敢忘。” 吴起看了一眼胡不为,轻轻的颔首,继续说道: “《礼记》中曾有言,医不三世,不服其药。不知这位名医张回春是否能“医不三世”。” 胡庭玉听到吴起的询问,眼睛流露出惊讶之色,有些不满的小声嘟囔道。 “神都来的贵人就是讲究,找个郎中都要三代传承的。咱们知北县是边陲之地,医家弟子本就稀少,世传的只有城西的王家,不过他家时代都是做狗皮膏药的。” “总不能让贵人贴狗皮膏药吧?” 想到吴起全身贴满膏药的样子,胡庭玉扑哧一下就笑了起来,唯恐旁边的傅举人没有反应,他还乐不可支的用手指挫着。 “你这个匹夫。” 傅举人一边躲避着胡庭玉乱挫的手指,一边哭笑不得的看着胡庭玉。 “医不三世,哪里是三代传承的意思。” ““医不三世,不服其药”的真正含义,三世者,一曰《黄帝针灸》,二曰《神农本草》,三曰《素女脉诀》又云《夫子脉诀》。若不习此三世书者,不得服其药。” “这才是吴大人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样啊。” 胡庭玉有些尴尬的用手挠着头,脸上挂着讪讪的笑容,小声嘟囔道。 “原来是这样啊。” “我还以为神都的贵人身子金贵。。。。” “还敢胡说!” 傅举人小心的看了一眼吴起方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 胡庭玉被傅举人训斥,有些讪讪的说道。 “这个。。。想来是可以吧?” 胡不为现在也有如坐针毡之感。只能含糊其辞的答道。 “别说知北县这等边陲之地,就算神都,能够通三世的医家也不是太多。” 吴起见胡不为脸上流露出讪讪之色,嗤笑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 “还是大人博学,下官差点被这等欺世盗名之徒蒙骗。等回到县城,下官这就整治查处,让黎民少受庸医之苦。” “大人,邻县还有一位大医司马头陀。他的医术要远远高于李春风这等欺世盗名之徒。明日下官就差衙役为大人请来。” 胡不为眼睛一转,有些讨好的低声说道。 “大医?这等边陲之地竟然有大医?” 吴起眼睛一亮,有些惊讶的问道。 医家是百家之一,传自上古人王黄帝,《黄帝内经》更是无上宝典,练成之后不仅能延寿几百载,更能驾驭五蕴六邪,伤人于无形。 更有传闻,此书的最高境界,能够肉身成圣,成为上古人王那般不老不灭,近乎不朽的存在。 黄帝之后,医家又有华佗,扁鹊,张仲景,孙思邈等神医出世,将医家的声望推倒最高。 医家不喜入朝做官,也不愿意治世。 但是医家在朝野中的影响力却非常大,大到甚至可以和儒家相提并论的地步。 朝野之中更有明言,不为良相,就为良医。 要知道,良相可是大多数儒家的追求。 良医的地位能够和他相提并论,这也说明了大家对医家的认可。 医家根据医术不同,分为良医,明医,大医,天医,神医等几个境界。 在医家能够达到神医者历代不过数人,如扁鹊,华佗,孙思邈,张仲景等,算是当代神医。 这样的人向来可遇不可求。 就算遇到,也未必有缘结识,在司徒刑看来,这种人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天医是仅次于神医的存在,但是他们的行踪不会那么样的居无定所,仙踪渺渺。而是会固定在某个区域内行医。 按照司徒刑的了解,天医的很多案例堪称神奇,如果只论技法恐怕已经不在神医之下,所差别者是在医道上的境界。 大医,名医,良医的层次要比神医和天医差上不少,但也是十分难得。 特别是大医,是承前启后的重要分水岭。 能够成就大医的,无不是天才艳艳之辈,只要在经过一定的积累,最主要的是要有足够的机缘,定然能够突破天医。 成为近乎于神的医道大家。 “这位大医医术很高,更有仁心,带着弟子四处游医,免费为百姓诊治,很多人感念他们的恩德,都给他树立长生牌位,尊称他为大道公。” 胡不为显然对这位大医十分了解,见吴起眼中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滔滔不绝的说道。 吴起轻轻的颔首,眼神幽幽,医家因为其特殊性,最容易积累功德获得百姓的信仰,历代神医都是因为功德圆满而直接飞升。并且在民间留下一个个美丽的传说。 比如说太宗年间的孙思邈。 孙思邈因为擅长炼丹制药,故而被当世尊称为药王。他所著的《千金方》,据说每一个药方都是千金难换,因为活人无数,故而他在民间拥有很高的威望。 太宗听到药王传说,倍感新奇,故而派人去求延寿之药。 药王以医家医病,不医命为由拒绝了太宗的使臣。 太宗心中虽然不渝,但是并没有降罪,反而亲自到药王所住的黄鹤楼。希望可以用真诚打动药王。 但是没有想到这位药王正好功德圆满,白日飞升。 据说当地,有彩霞万道,赤气千里,更有一头神俊,好似成人大小的黄鹤从天而降,载着药王孙思邈白日飞升。 后人为了纪念这一段轶事,有些赞美又有些感慨的说道。 “故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留黄鹤楼。” 此事也是太宗的一大幸事,也是一大憾事。 幸事是,能够见证神医功德圆满,白日飞升,这是千年难遇之的祥瑞。 憾事是,如果他能早早放下人王的架子亲自拜访药王孙思邈,也许能以真诚打动他,留下一两枚丹丸也说不定。 可惜无缘得见神医。。。。 吴起咳嗽一声,有些遗憾的想到,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大乾立国三百载,苍生亿万,至今也只有孙思邈一人成就神医业位。 其难度可想而知。 立国三百载以来,见过孙思邈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这样一想,吴起也就不觉得遗憾了。 “大人,这位大道公,虽然医术比不得天医和神医,但也已经非常的精湛,如果不是他生性仁厚,不忍见百姓受苦,定然早被招到神都,职掌太医。” 胡不为见吴起眼睛里的兴趣不减,笑着说道。 “哦,这位大道公先生的医术竟然如此精湛?” 吴起注意力被吸引,咳嗽减轻不少,笑着问道。 太医,是朝廷给医家的荣誉,也是对医家医术的一种最高褒奖。 只有医术最精湛的,才会被人王敕封为太医,在太医院内就职,为神都内的皇室成员,还有朝廷大臣服务。 吴起没有想到,在这偏僻蛮荒之地,竟然巧遇一位太医高手。 故而眼睛里流露出兴趣盎然的神色。 “是的,这位大道公师承名门,最善丹方。不论多么复杂的病症,三帖药下去,少有不好的。” 胡不为见吴起感兴趣,极力吹捧道。 医家根据医疗手法不同,有汤药,针灸,火齐等诸多手段。 《扁鹊见蔡桓公》中有了一个详细论断,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 每位医者根据传承不同,所擅长者又各有不同。 吴起听完胡不为的介绍,眼神闪烁,过了许久才幽幽的问道。 “不知道他和医家大弟子李春风谁的医术最高?” “这!” 胡不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好在吴起也没打算让他回答: “在神都之时,本官因为意气和医家当代大弟子李春风发生冲突!” “他挨了我一记碎骨指,本官也硬受了他一掌。” “他的掌力中蕴含着五劳七伤的力量,本官五脏六腑都受到损伤,如果不是修为深厚,恐怕早就因为五劳七伤病发而死。” “不过,那李春风也不好受,我的碎骨指阴寒无比,能够冻结他的血液,没有纯阳之物,他每日必定要忍受寒冰之苦。。” 吴起眼睛微眯,邪魅的一笑,眼睛冰冷有些得意的说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祸事矣 看着吴起邪魅的笑容,胡不为竟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那位医家当代大弟子李春风想来也是受创不轻。 不过医家多灵丹妙药,岐黄圣手,想来恢复程度要强上不少。 “咳咳!” 吴起也自知失言,咳嗽几声用来掩盖情绪中的波动。 “五劳七伤,想来这位司马先生会有良方吧。” 听闻吴起的咳嗽是被医家弟子李春风所伤,胡不为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司徒刑面色淡然,但是眼中神光却在不停的闪烁。 医家,五劳七伤掌! 这一个个名词,仿佛有某种魔力一般,吸引着他的思绪。 医家,政治上军事上作为不大,主要的建树是在医疗民生方面。但是,不论是儒家,还是兵家,墨家等都在极力的拉拢医家。 因为医家不仅掌握着强大的医术,活死人,生白骨,而且拥有很高的人望。历代神医,天医者,都从众过万。登高一呼,全城响应。 正是因为这种特殊性,朝廷对医家也很是忌惮。 建立太医署,固然有给予医家褒奖,也为皇家重臣服务的意思。但是还有更深层次的想法,那就是让大医离开民间。 没有民望的大医,天医,就如同离开了水的鱼,对朝廷的威胁性大大的降低。 负面的就是没有民望功德,医家的进阶之路断绝。 这也是大乾立国三百载以来,只有孙思邈一人成就神医位格的原因之一。 医家的前辈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很多人拒绝了朝廷高官厚禄,以及气运位格的诱惑。深入民间,体察悲苦。 不仅医术得到锻炼,更收获了大量的民望。 医家在这些良医,大医的极力倡导下,开始慢慢的走出皇宫高墙,重新在民间开始扎根发芽,散发出更加旺盛的生命力。 。。。 “到时再说吧。” 吴起看出胡不为的窘迫,还有眼中的不自信,心中的希望顿时去了大半。有些兴致缺缺的说道。 “诺!” 看着兴致不高的吴起,胡不为面色顿时变得苦涩,心中腹诽吴起的不近人情,更有一种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出发!” 就在吴起和胡不为说话的当空,胡庭玉已经集结好队伍,抬起几挺软轿,浩浩荡荡的向县城方向开拔。 司徒刑因为有功名在身,而且胡庭玉对他颇有好感。特意也给他准备了一顶用青竹做成的软轿。 司徒刑见傅举人和胡不为等人都上了软轿,也不想搞特立独行,有些慵懒的斜躺在轿子之上。 这种轿子,因为有足够的韧性,最适合走山路。 两个士卒站在轿子的两头,他们用肩膀扛着轿子,随着山路的高低起伏,轿子会上下的颤动,那种感觉有点像是儿时的荡秋千。 虽然看起来有几分危险,但是却出奇的舒服。 司徒刑担任使节,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精神异常的疲惫。斜躺在轿子上没有多大一会,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抬轿子的士卒见司徒刑有了几分睡意,用眼神沟通了一下,尽量的放轻脚步,让轿子的颤动变得轻微。 胡不为斜躺在竹轿之上,本有心和吴起搭话,卖弄几分才学。 但是吴起自从医家之事后,情绪竟然有几分低落,也不想在搭理胡不为。面色冷峻的端坐在竹轿之上,一脸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让胡不为心中不由暗暗的腹诽,真是神都来的大人物,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堪称一绝。 但是想及吴起的背景和能量,他瞬间将所有的不满统统抛掉。一脸谄媚,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真是奴才!” 胡庭玉眼睛中流露出一丝不屑,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骂道。 “真是丢知北县人的脸面。” 夜深露重,吴起咳嗽的越发厉害,在吴起的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中,几顶软轿在众多士卒的护卫中慢慢的下山。 “咦。这水不对!” 胡庭玉在前方带队,在路径一条由山中小溪汇聚而成河流的时候,他的脸色不由微微的一变。有些惊讶的说道。 “哪里不对,怎么了?” 胡不为被惊醒,下意识的收缩自己的身体,有些惊恐的问道。 “县尊,这条河流是山中小溪水汇聚而成,来时溪水深可过膝,可是现在,水面紧紧能够盖住脚踝。” 胡庭玉从软轿上翻身跳下,趴在河边仔细的观察了一会,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定然是上游截留。” 胡不为打了一个哈欠,斜了胡庭玉一眼,有些不悦的说道。 “上游数百里都是山脉,根本没有人烟。怎么可能有筑坝蓄水!” 胡庭玉没有任何犹豫的否定道。 “也许是野兽,也许是妖兽也说不定。” 胡不为感觉被胡庭玉落了面子,有些无赖的说道。 司徒刑被两人的吵闹声惊醒,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就睁开眼睛,而是仔细的倾听了一会,将事情的缘由搞清楚以后。 司徒刑也从软轿上跳下,身体趴伏在河流岸边仔细观察。 他发现,小河水位暴跌,不仅是胡庭玉感觉困惑,就连河流中的很多生物,也很困惑。鱼类,虾类因为河水突然暴跌,被留在河床之上。 幸亏是夜晚,空气也是潮湿,这些鱼虾之类才没有因为缺水而死。 “这水位是突然下降的。” “否则河床上不会有如此多的鱼虾。” “定然不是上游拦截,如果是拦截的话,水流会缓缓的减少。” 司徒刑抓了把潮湿的河泥,感受着其中的水分饱和度,理智的分析之后,一脸冷静的说道。 “那你说,这些水究竟是去了哪里?” 胡不为被胡庭玉和司徒刑联手顶撞,脸上有些挂不住,目光如刀死死盯着司徒刑大声质问道。 司徒刑眼神幽幽,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个河流水位下降的有些匪夷所思,一时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山有山神,地有地神,河有河神,只要我们请出河神,一问便知。” 傅举人担心司徒刑吃亏,笑着出来圆场道。 “前面有人,注意警戒!” 斜躺在软轿上的胡庭玉突然面色微变,声音有些预警道。 “诺!” “喏!” “诺!” 士卒顿时面色大变,紧张的抓着刀兵,更有甚者已经把长刀出鞘,一脸的杀意。 深夜在荒山野岭出没的,不是妖邪就是歹人。也不怪他们如此紧张。 “前面是什么人?” 胡庭玉从软轿上跳下,龙行虎步的向前,非常有威势的大声喝问道。 “速速回话,否则刀兵无情,休要埋怨。” “大人,大人,小的们是附近的乡民,都是良民,不是匪徒。” 对面的人看到铠甲鲜明,煞气腾腾,人数众多的甲士,顿时有些惊慌,急忙大声喊道。更有的人跪倒在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恐给自己招惹来杀身之祸。 “深更半夜,你等不在家休息,准备明日的劳作,来这深山老林做甚?” 胡庭玉看这些人身着朴素,而且手里所持不过是棍棒,木叉,铁锹等农作之物,心中警觉之心不由的大减。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大人,不是小的们多事,而是在河流突然断流,事情来的蹊跷,故而才到山中查看。” 为首的乡民壮着胆子,有些苦涩的说道。 “是啊,大人!” “我等都是老实巴交的乡民,靠着几亩薄田度日,这河水断流,让我等如何生活?” “这事情来的诡异,定然有妖邪做祟。” 乡人们想到断流的清水河,心中苦闷,不由自主的上前七嘴八舌的诉苦。 “大人,你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看着面上挂着悲苦,情绪有些激动的乡民,胡庭玉不由的一愣神。如果是匪徒或者是妖邪,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抽出长刀。 但是对这些悲苦的百姓,他却一时没有办法。 好在,软轿上的并非他一人。 “县尊大人正在此地,知北县的子民,你们可以去胡大人处诉说,想来他定然能帮尔等解决。” 胡庭玉眼睛一转,祸水东引,有些狡猾的说道。 “县尊大人在此地,实在是太好了。我等小民有救了!” 乡民不知道胡庭玉的想法,听闻县尊大人自此,心中顿时大喜,有些兴奋的喊道。 “县尊大人一定要为小民做主,河流干枯,没有水灌溉,今年的粮食必定会颗粒无收。” “是县尊大人,求你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 “县尊大人,我等有状子要告!” 乡民一个接着一个的跪倒在地,乌压压的一片。 胡不为面色有些难看,下意识的用眼角余光偷看吴起,在他心中,吴起可是神都来的大人物,这样的场面被他看到,定然会有损自己的形象。 吴起看着跪倒在地,面有愁苦之色的百姓,这也不假寐,眼神炯炯的看着。 司徒刑和傅举人等也从软轿上下来,面色凝重的看着河流。 真是祸事! 乡人以种田为业,现在突然河流干枯,没有水灌溉良田,现在不知是只有一条河流断流,还是全部的河流都出了问题,如果是后者知北县要出大事了。 司徒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傅举人,傅举人也正在看他,两人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震惊和担忧。 第一百四十四章 难民 听着乡人的哭诉,胡不为的眼睛微不可查的跳动了一下,脸色也顿时变得煞白难看起来。 他固然任人唯亲,被人被在后背指指点点,也有人在背后说他昏庸无能,只知道溜须拍马,大搞裙带关系。 但是胡不为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否则也不会脱颖而出,成为两榜进士。 农民没有水来灌溉庄稼,就意味着会粮食减产或者是绝产。 知北县又地地处边陲,本就贫苦,很多乡民家里都没有余量。这种情况之下,民心注定不稳。如果再有别有用心的挑唆,真有可能引发民变。 到时候,别说自己的前程,恐怕就是颈上人头都未必能够保得住。 “是上游有人筑坝拦水,还是有妖兽作乱?好好的河流怎么可能说枯竭就枯竭?” 胡不为咽了一口唾液,润了下嗓子,这才用干涩沙哑的声音问道。 “我等刚才已经入山查看过,没有人筑坝拦水,更没有妖兽出没的痕迹。而且不仅是这条河流,就连附近的几个蓄水之地也都变得干涸。” 乡人看了一眼胡不为,满脸苦涩的说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所有的水都陡然消失!” 胡不为面色僵硬,仿佛有些神不守舍,大约过了半刻钟,胡不为才如梦方醒,有些焦急的追问道: “其他地方呢?其他地方的河流有没有干涸?其他地方的蓄水之地有没有干涸?” “这个小人不知,但是想来。。。。” 那乡人被胡不为吓住,嘴唇发抖,有些喏喏的说道。 “大人,你可要救救我们啊!” “没有水,我们的庄稼就会被烈日暴晒,颗粒无收。到时候别说没有粮食交给朝廷赋税,恐怕就连吃饭都会成大问题。” “真是一个荒年!” 百姓不关心外面的河流是不是干涸了。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地里的粮食,以及明日的口粮。 胡不为被众人吵得脑仁发疼,但是他知道,这些麻烦只是刚刚开始。更大的麻烦还在后头,现在一定要以稳定为主,否则一个处理不好,就不仅仅是罢官免职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胡不为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晕倒过去,永远不要醒过来,这样他就不用面对这些棘手的问题了。 司徒刑看着面色愁苦的百姓,还有左右为难的胡不为,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现在只能寄望断流只是一时。 队伍在继续前行,不过每一个人的心都是沉甸甸的。 农是社会的最底层,但却是整个国家的基石。 国无农不稳,家无商不富。 这两句话就说明了农的重要性,土地的重要性。 如果因为河水断流,而导致粮食歉收或者是颗粒无收,那么知北县必定会动荡。 不知道会出多少乱子。 “要出大事了。” 胡不为看着慢慢离开的民众,还有因为干涸,裸露出黑色河床的河流,最后才幽幽的叹息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 知北县真要出大事了! 等民众散开之后,胡不为再次登上软轿,不过这次他再无刚才的轻松,而是一脸的凝聚。 手指下意识的敲打着竹轿,试图整理出一个思绪。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大麻烦还在后面。 知北县城门。 知北县位于大乾边陲,也是兵家必争之地,故而城墙建设的格外高大,士卒站在高大数十丈的城墙之上,极目远眺,能够看出数十里。 这也是为了提前预警,防止被贼兵偷袭。 虽然是夜晚,但是知北县的守军还是不敢大意,因为城中精锐大多被胡庭玉带走,只留下几队士兵。 城内最是空虚。 因为担心被人偷城,所以知北县四门大关,更落了千斤闸,任何人宵禁期间不得出入。 就是如此,每一个士卒也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站在城楼之上,举着火把,极目远眺,生恐有遗漏之处。 鲍狗子是一名伍长,不过大家都习惯性的叫他兵头。 因为伍长虽然是大乾最基础,底层的军官,但是权限很小,而且所享受的待遇也仅仅比普通士卒高上一点。 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称呼伍长为兵头。 鲍狗子就是这么一个兵头,如果他能得到上官赏识,在熬个一两年,就能再提升一步,由伍长变成队长。 不论是待遇还是权利都会大大提升。 到时候在托人讨上一房媳妇,生上几个娃娃。人生也就圆满了。 想到这里,鲍狗子不由的傻傻一笑。 “头,不好了!” “前面好像有动静!” 旁边一个正在观察的士卒突然压低声音,小声示警道。 “有动静?” 沉浸在美梦中的鲍狗子瞬间被惊醒,借助地上火把的亮度远眺,只见黑暗中隐隐有人头攒动,虽然不知道具体数目,但是少说也得有几百人。 鲍狗子的心陡然一沉,给旁边的人隐晦的打了几个手势,让人给巡逻的队长,还有其他小队报告,他自己则是趴在城头上,一脸凝重的看着。 “他爹,我们真的去县城?” 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坐在牛车之上,她的怀里有两个孩子正在打着盹,脑袋一点一点的。 “不去县城我们能怎么办?大石头神陨落了,我们不能在深山生活了。” “否则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沦为妖物野兽的腹中之物。” 体格粗壮,好似铁塔一般的石坚强走在牛车前面,手里拽着缰绳,无奈的叹息一声。 “就算咱们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着想。” “山中的妖物鬼魅是很凶残的,以前是因为有大石头神,我们才没有遭受骚扰。” “现在大石头神已经陨落,我们只能寻求官府的庇护。” 妇人知道男人说的有道理,闭上嘴巴,用手轻轻的拍打正在熟睡的孩子。 “其他村子的神灵也陨落了么?” 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妇人有些感慨的说道。 “我刚才听老爹说,大杨树村的大杨树神,李家村的山君,还有王家凹长蛇神都已经陨落了,他们还咱们一样都是逃难的。” 老爹认为路上人多也能多个照应,免得被野兽和鬼物骚扰。 其他村子的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人数越来越多。 看着其他几个村的人,或者推着木车,上面放着粮食和家当,或者和他一般赶着牛车,拖家带口。 石坚强小声解释道。 伍长鲍狗子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下方身穿布衣,拖家带口的百姓,心中不由的长长松了一口气。 不是贼寇就好! 现在可是知北县最空虚的时候,如果被人偷城,后果将会难以预料。 一个个满脸带着风尘之色,拖家带口的乡人跪坐在城门旁,时不时抬头和站在城头上的士兵哀求。 “军爷,你就行行好。我等真是良民,居住在离这几十里的大杨树村。今日不知道为什么,村中的守护灵大杨树神突然陨落。没有神灵保护,我们怎么可能是四周妖邪的对手,故而连夜逃难至此,希望军爷行个方便,让我等进城。” 一个年岁略长的乡民被推举出来,抬头看着城头,有些哀求的说道。 “就是,我等是洗石村的百姓。我们村的守护灵大石头神,也不知为何突然陨落,我们村本就靠近深山,妖兽鬼物众多,因为担心安全,这才逃难至此。” 身材粗壮,好似铁塔的洗石村村长也越过众人,大声说道。 “我们村的守护灵也陨落了。” “就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其他逃难的百姓被说中伤心事,有的人竟然哽咽起来。 “已经入夜,城门落锁,而且今夜宵禁,县尊有明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进出。” 站在城头的士卒看着下方衣冠不整,满脸风尘的乡民,鲍狗子面色有些为难的看着队长。 “县尊大人有明令,今夜宵禁,任何人不得出入。” “军爷,现在夜深露重,又有野兽鬼魅。还请军爷行行好,放我等入城。” 乡民见士卒不愿意开城门,一脸的不甘心,大声哀求道。 “军爷,如果来了野兽,还有鬼魅,我等岂不是要成为他们的果腹之物,” “你等不用担心,这里十分安全。城头有床弩,任何胆敢靠近的野兽都会被无情射杀。” “你们完全可以放心的在这里休息。” “只要明日天一亮,城门就会打开,到时候各位再进城,或者投奔亲朋,或者去客栈住宿。” 那队长也不是心狠之人,但又不能违背县尊的命令。而且现在城内空虚,夜黑星稀,下面情况难明。 如果贸然打开城门,又有歹人妖邪趁机混入,后果将不堪设想。 纵然他百死也难辞其罪,故而他没有打开城门,也不能打开城门。 但是考虑到下方百姓饥寒,队长命令士卒用吊篮放下一些食物清水,还有衣物,被褥等抗寒之物。 下面的百姓,在村长里正族老的组织下,也自发的行动起来,以村子为单位,用枯枝落叶点起篝火,十多个人聚拢在一起取暖。 还有青壮被组织在一起,手持棍棒等,不停的巡视四周,而老弱病残等被安排在营地最中央,这里不仅有篝火,十分的温暖。 而且在重重保护之中,也不容易遭受野兽的袭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残局 轰! 轰! 轰! 滔滔的河水仿佛九天之上的银河不停的跌落,刚才还汹涌波涛的火海范围缩小了将近一半,地上露出黑色的石头,一丝丝河水,被滚烫的时候炙烤,升腾起白色的蒸汽。 这些石头都是岩浆冷却后形成的火山岩,最是坚硬,就算刀兵砍上去也只能留下一道白痕。 看着只剩下一半大小的火海,只要继续浇灌,火海熄灭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不论是杜城隍还是河神虞墨的脸上都没有轻松之色,因为就刚才这么一会,他们就抽干了知北县内几条河流。 大片农田将因为没有河水灌溉而减产,绝产。无数的百姓会受此影响,甚至会出现“易子相食,卖儿卖女”的惨状。 想到这里虞墨的心不由的一抖,九天之上跌落的水瞬间消失。而阳间那不停下降的水位也顿时戛然而止。 “再来!” 杜城隍的手死死的攥着大印,瞳孔有些充血,仿佛是一个压上全部身家的赌徒,脸色说不出的癫狂。 “大人,不能再来了啊,境内水气断绝,知北县百姓必定土地荒芜,粮食绝产。到时候,人王必定追究,小神固然被重罚,但就算尊神也逃不了干系。” 水神虞墨躬身行礼,有些哀求的说道。 “不这样做,你还有什么办法?旱魃出世,天下大乱,到时更多的百姓要遭殃。” “两害相较,取其轻!” 杜城隍痛苦的闭上眼睛,有些无奈的呢喃道。 “尊神,我们可以先以旨意封杀福地,再动员万民掘凿生气行乎之地,以改地气之道。” 水神虞墨思索半天,有些试探性的说道。 杜城隍的眼神一滞,脸上流露出意外之色。他没有想到,水神虞墨竟然能够提出这么有水平的建议,真有一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之感。 “此法可行是可行,但是我等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啊!” 杜城隍顿时感觉眼前一亮,但是很快他的眼神又重新变得暗淡起来,有些无奈的说道。 大乾立国以来,对神道既是拉拢又是防备,大乾太祖曾经有诏书:神道不得干政,否则神人共诛! 所以神灵固然地位崇敬,但是在官府当中影响力实在是有限。 水神虞墨的建议固然是好,但是杜城隍却没有那么的权利,发动万民,移山倒海,凿穿地脉。 “我等是没有这个权利,但是神尊莫要忘了,这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不是我们神道,而是万民,阳世官府理应配合才是。” 水神虞墨脸色一暗,但是很快他的眼睛里又重新燃烧起希望。 “本神这就给北郡上书,希望他们能够调度官府的力量,发动万民,移山倒海,凿穿地脉。” “希望此寮能够给我等足够的时间。” “也希望北郡诸公能够批准。” 杜城隍看着时不时翻滚的火海,有些期盼的说道。 轰! 火海再次翻腾一下,仿佛有庞然大物想要站起。看的杜城隍的心不由的一揪。 好在,火焰翻滚后又重新恢复平静。 。。。。 石坚强等人拿着泥碗,拖着女儿,站在人们的身后。 他的前方早来的人早就站成了一条长龙。在长龙的尽头是几口底下烧着柴火的大锅,烧开的水不停的翻滚,一阵阵清香从大锅中飘出。 众人都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液,眼睛有些发绿的看着。 “都不要挤,每个人都有份。” “县尊老爷仁慈,担心你们挨饿,特命人打开官仓,施舍粮食。” 胡不为一脸头疼的站在城墙之上。 自诩聪慧过人的胡学智师爷也是一脸的纠结,本就不多的山羊胡,一会功夫就被他拔掉了好几根。 “师爷,可有办法安排这些黎民?” 胡不为看着下方安营扎寨,显然打算长期居住的流民,有些担忧的说道。 “县尊,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返回原籍。” 胡学智被胡不为问道,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这个本官知道,问题是让他们怎么返回原籍?” 胡不为看着有些局促的胡学智,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 胡学智也知道自己讲了一句废话,只能讪讪的笑笑,退到一旁,静等县尊大人吩咐。 “报,大人,按照小的们观测,知北县内的水位已经不再下降。大喜啊!” 一个身穿皂衣的捕快小碎步的跑上城头,一脸激动的说道。 “全赖大人福威,全县黎民无不感恩戴德。” 胡不为的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有些乱糟糟,正在分食的流民,但是眼睛里的阴霾却随之减轻不少。 真是万幸! 如果两件事情同时爆发,胡不为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的过来。 “从官仓中再调度一些粮食过来,一定要安抚住他们。另外着胡庭玉率领军士清剿妖孽,务必让这些百姓回到原籍。” 胡不为站在城头观看了半晌,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他也知道,官府围剿只是一时,终究治标不治本,但是眼下,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 只能寄望于神道。再三请胡学智起草公文,给阴司杜城隍行书,请他发出阴兵协助官府清理妖孽。 但是他的公文都仿佛石沉大海,根本没有丝毫回应。 这个事情也让胡不为心中惴惴,他总有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他有预感这个事情还没有结束,迟早还会有更大的乱子爆发。 知北县,傅举人府邸 司徒刑回城之后没有去县衙,也没有回家,而是被傅举人拉到了他的府邸。 傅举人的府邸离县衙不远,走出不几步就是大路,在走过一个巷子就是市场,每日南来的北往的,说不出的繁华热闹。 但是当司徒刑真的踏入傅举人的府邸之后,竟然没有听到一丝的喧嚣,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清新和宁静,门里门外截然是两个世界。 “闹中取静!” “老师真是好福气,竟然寻得此宝地。” 司徒刑看着入目的郁郁葱葱,还有已经成片,修长碧绿的竹林,有些艳羡的说道。 傅举人对司徒刑的夸奖很是受用,笑着引导他走上一条石径。 整条石径都是用鹅卵石,在竹林中曲曲折折的射向远方,石径也让竹林看起来格外的幽深,虽然不是深山,但是却给人有一种云深不归处之感。 “真是妙啊!” 看着随风而动的竹林,还有静静好似卧龙的石径,动和静,阴和阳,两者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统一。 就算用最苛刻的目光去审视,也不得不说这个设计虽然看似简单,但却是独具匠心。 “老师真是好福气,在此居住定然能够修身养性,延年益寿。” 司徒刑看着茂林修竹,由衷的赞叹道。 “竹子乃是花中四君子之一,最有气节。故而我独爱竹,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食无肉使人瘦,居无竹使人俗。” 傅举人呵呵一笑,引导司徒刑踏着石径向竹林深处走去。 傅举人的宅院面积不小,足足有四进院落,但是房间并不是太多,因此下人也不是很多。 司徒刑和傅举人走了好大一会,才看见一个身穿麻衣,年岁苍老的下人正在用扫帚清理竹子的落叶。 不大一会就扫了好大的一堆。 “这竹子虽然好,但就是喜落叶。只是辛苦了我的这些下人。” 傅举人也看到那一大堆落叶,已经辛苦操劳的佣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下人恭敬的站在路旁,等司徒刑和傅举人通过后,这才再次拿起扫帚,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偷偷的打量了司徒刑一眼。 傅举人虽然品阶不高,但是为人却很清高。就如同竹子一般,最看重气节。 有着一股子宁折不弯的执拗,故而傅举人虽然担任知北县学政多年,朋友并不是很多,真正带回家的知己更是寥寥无几。 在他的印象中,就是知北县案首白子聪,主簿大人公子李承泽都没有这个殊荣。 司徒刑能够获得傅举人的青睐,并且邀请他到自己的府邸做客,这足以说明傅举人对他的重视。 这样的人,飞黄腾达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以后有机会遇到,定然要结点善缘。 司徒刑不知道下人心中的想法,就算知道,也不会有任何反应,这样的人虽然有投机取巧的嫌疑,但也是人之常情。 他随着傅举人顺着石径又转了几个曲折,最终停在一个用青竹搭建而成的亭子近前。竹亭之内摆着一个石头雕刻的石桌,还有两个石凳。 因为经常使用的关系,石头表面被磨的无比光滑,甚至能够倒映出人的影子。 石桌之上摆着一副棋盘,显然刚刚有人在这里对弈过,黑子白子狼牙交错,好像是两头巨兽在方寸之地厮杀,竟然是一个没有分出胜负的残局。 傅举人看到桌面上的残局,先是眼睛一滞,显然他也没有料到这么早就有人在此对弈。 但是当他的眼睛余光看到竹林中有一抹红色闪过,眼中又流露出了然之色。 司徒刑对棋奕之道本没有太多了解,但是穿越后,难免附庸风雅陪人手谈几局,时有胜负。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博弈 傅举人相邀,司徒刑也没有客气,坐在傅举人的对面仔细的观看起来。 棋盘是用上等木料雕琢而成,横竖均匀,而且有着厚厚的包浆,一看就是主人的心爱之物,经常把玩。 而且棋盘上隐隐透着一股幽香,让人闻之,醒神开窍。 司徒刑因为玉清观的事情一夜未睡,本有几分困乏。但是轻轻的嗅了几口之后,竟然瞬间清醒不少。 “这棋盘竟然是用一整块醒神木雕琢而成!” 司徒刑用手指轻轻的触摸,感受着木质特有的纹理,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艳羡。 醒神木是一种特殊的木材,因为能够提醒神脑,故而深受文人墨客推崇。坊间更有传言: 寸金难买寸木。 虽然此说法有些夸大,但也也能说明醒神木的价值。 司徒刑以前也见过醒神木,但那些都因为受制于木料,不得不雕琢成随身香囊,或者是小的挂件。 可就是如此,也都是珍贵无比。非富贵人家不能享用。 而这个棋盘,不论大小,还是品相,都不是那些小物件能够比拟的。说是价值千金,也丝毫不为过。 像品相这么完整,司徒刑是头一次见到。 雕琢这块棋盘的人必定是痴迷棋道之人,否则定然不会把如此珍贵的木料做成棋盘。 棋子不知用什么材质制成,但是形体圆润,用手触之,仿佛二八少女的肌肤,隐隐有温润之感。 司徒刑虽然不知道棋子是用何种材料制成,但是棋盘都如此贵重,那么棋子的材质定然也不是平常之物。 “这棋子是清心石所制成,能够让人清心寡欲。” 傅举人见司徒刑盯着手中的棋子,眼睛流露出迷惑的神色,笑着介绍道。 “原来是清心石!” 司徒刑的眼睛中顿时流露恍然之色。 按照《奇物志》中记载,清心石产于深海之渊,具有清人心神之奇效。 因为此物太少,故而市面难得一见。 就算有人获得,也大多会打磨成配饰,或者是镶嵌于冠帽。 用清心石打磨成棋子,司徒刑是想所未想。 “真是暴殄天物!” 司徒刑看着一颗颗圆润的棋子,心中有些愤愤的说道。 “这些东西终究只是外物,当你见的多了,也就释然了。” 傅举人端坐在石凳之上,目光炯炯的看着棋局,若有所指的说道。 “老夫以前就曾给你说,你的学问已经足够,但是为什么累次不中?那是因为你的文章中充满了孤愤偏激之语,心酸愁苦之声,和当今盛世不符。故而累次不取。” “但是终究还是有所不足。” “老师教训的是!” 司徒刑微微低头,面目严肃的听傅举人的教诲。 司徒刑也明白自己的缺点,前世的他出生普通家庭,后来虽然有所成就,但也最多算是小富即安。更谈不上什么上层社会。 今世,他出生在北郡豪族,但是因为父母早丧,被人剥夺了继承人资格,并且发配到边陲之地。心中悲苦,哪里有什么雍容之气? 也就是最近屡次获得气运,重新树立信心,这才有几分气势格局。但是比从小锦衣玉食,奴仆如云的富贵人比起来,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傅举人现在能够对他耳提面命,显然是真他当做了学生来培养。 “这也怪不得你,你的出身我也派人了解过。” “知北县司徒家的嫡系子孙,前任家主司徒铭的独子。司徒铭早亡,那时你也年幼,又不能感受文气,故而族老行了废长立幼之举。” “又将你发配边疆,不管不问,否则你这些年也不会过的如此辛苦,更被人欺辱。” “故而,有些悲愤之情也能理解。” 傅举人眼神幽幽的看着司徒刑,仿佛是一个天桥的说书先生,金口银舌,故事典故信手拈来来。 “圣人有语,废长立幼,祸乱之始。更与礼法不合,故而你心有怨言,这也纯属正常。” “如果来日,你有所成就,自然可以拨乱反正,北郡司徒家更是唾手可得。” “老爷,您的茶!”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穿翠绿,腰身婀娜的侍女托着一个枣红色的茶托走了上来,轻轻的将两个骨刺的茶碗放在傅举人和司徒刑的面前。 又取出湿热的手巾,请两人洁手之后,这才转身离去。 傅举人也因为被人打断,没了谈性,示意司徒刑手谈几局。 “下棋,下棋。” 司徒刑微微一笑,面色如常的看着眼前的残棋。 虽然棋道不精,但是司徒刑也下了不少残局。但是没有一个残局,如此的怪异。 似是非是。 看似简单,却是仔细琢磨,又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变化,让你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但是越是琢磨,又让你越是迷惑,绞尽脑汁,最后你会发现,竟然又回到了原点,一切又要重新开始。 这哪里是棋局,简直就是一个连环扣。 一环扣着一环,环环相扣,扣扣相连,思索半天,司徒刑竟然有一种狮子咬天无从下口的感觉。 傅举人也不着急,静静的喝着清茶,眼神幽幽。 “小姐,那位司徒公子俊俏的很,唇红齿白,而且身上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看的婢子心都仿佛小鹿一般,砰砰乱跳!” 身穿绿衣服的侍女转过假山之后,看着一个身着红衣年轻貌美的女子,有些调笑打趣的说道: “我看老爷对他甚是看重,也许今日的师生,就是明日的翁婿。” “呸!” “你这个不害羞的丫头,我看是你思春了吧?” 被称作小姐的女子啐了一口,翻了一个白眼。但脸上却如同蒙了一层红布,本来就细腻柔滑好似凝脂的皮肤看起来越发的娇艳。 就连同为女子的小婢内心也不由的一颤。有些怔怔的说道: “小姐,你越发的撩人了,如果被外面的登徒子看到,还不把人魂给勾走了。” “如果小婢是男儿身,恐怕也会如此吧?” “你这个小婢,整日就知道胡说。” 看着两眼怔怔的婢女,小姐狠狠的一跺脚,有些娇憨的骂道。 “父亲也是,那幅残局我已经琢磨数日,都没有办法解开。司徒公子年岁不过双十,就算从小浸染棋道,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解开。” “就是,要是吓跑了小姐的如意郎君可怎么办。” 小婢在后面笑着打趣道。 “你这丫头,还敢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小姐仿佛被人说中了心思,脸上顿时赤红,有些羞恼的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指。 “小姐,我再也不敢胡说了。” “这也不说小姐每日都要读上一遍《陋室铭》。” 身着绿色衣服的婢女一脸娇笑的躲避,嘴里讨饶道。 “你这个小婢,竟然还敢。。” 小姐羞赧的跺了跺脚,双手捂着发烫的脸颊,逃跑似的向绣楼跑去。 绿衣服小婢本想跟随,但是眼睛一转却停住了脚步,藏在假山阴影处,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心的观察着司徒刑的一举一动,眼中隐隐有爱慕之色。 。。。 司徒刑端坐在石凳之上,眼睛瞳孔隐隐有几分充血。看起来好像几天几夜没有休息一般,全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就在刚才的一会,他在内心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但是又被他一一否定。 死局! 这是必死之局。 但是,如果是必死之局,傅举人必定不会拿来考校自己。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被疏忽了。 司徒刑的脑袋就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念头不停的碰撞,迸发出一丝丝火花。 如果不是有醒神木和清醒石温养精神,恐怕他早就因为精神不济而放弃了。 傅举人看着举着棋子,眼睛里充满犹豫,迟迟不能落子的司徒刑,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了然。也不催促,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喝着茶。 又过了大半刻,司徒刑的眼睛已经隐隐充血,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布满了一条条的血丝。头顶更是见汗,就连他捏着棋子的手背上,也有一根根的血管凸出。 他的眼睛中还是充满了犹豫之色。 数次想要落子,但是又数次停下。 “既然没有办法落子,那就停下。”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固然大勇,但并非智者之所为。” 傅举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有些开导的说道。 “啪!” 但是,司徒刑的手却重重的落下。 那一枚被汗水浸透的棋子稳稳的落在棋盘的纵横之间,发出清脆的响声,也让傅举人后面的教诲被堵在胸膛,没有办法宣之于口。 傅举人看着如释重负的司徒刑,眼睛流露出一丝非常隐晦的失望之色。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莽夫也! 真是枉费自己的一片苦心。 “老师,此残局学生已经破开。” 司徒刑用温热的手帕擦了一把头上的虚汗,有些兴奋的说道。 傅举人心中失望,本不想观看,但是架不住颜面,只能将视线转到棋盘之上的阡陌纵横。 “这是!” 傅举人的瞳孔陡然收缩,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刑的落子。 一枚由清心石雕刻的棋子稳稳的落在棋盘一个角落。 第一百四十七章 烂柯山上烂柯仙 傅举人面色大变,瞳孔收缩,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司徒刑竟然如同一个根本不懂棋道的人,异常可笑的用自己的棋子,堵住了自己的棋眼。 也正是这一颗棋子。 司徒刑的一条大龙竟然被活活的憋死。 自己屠杀掉自己的一条大龙。 在傅举人看来是难以理解,也是非常可笑的。 只要粗通棋奕的人都不会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蠢事。 而且司徒刑明显棋奕不俗。做出这种事情,在傅举人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 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没法判断司徒刑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司徒刑微微一笑,没有管傅举人满脸的诧异,伸出白皙光滑的手指,将被斩掉大龙的白子一颗颗的吃掉,露出好大一块空地。 傅举人面色呆滞的看着,等司徒刑将所有的棋子都放到棋盒之中,他才有一种如梦方醒之感。 而棋盘上的形势,也发生了一种十分戏剧性,堪称诡异的转变。 司徒刑斩掉自己的大龙之后,在棋盘上露出足够多的空间,反而让本就复杂难明的局势,竟然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 “置之死地而后生!” 傅举人面色大变,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兵书有云,兵在精而不在多。” 司徒刑看着大盘被激活,白子已经隐隐有翻身转制的迹象,眼睛里流露一丝非常隐晦的得色。 “这些棋子抛弃之后,整个棋路都活了。” 傅举人看着棋盘上的局势久久不语,两条大龙还是相互纠缠,但是局势已经发生了逆转,而且这种趋势会随着司徒刑的落子而变得越发明显。 奇思妙想,剑走偏锋! 傅举人的脸上流露出感慨之色。大约过了一刻钟,他在回过神来,而且傅举人没有任何犹豫的将自己手中的黑子扔到棋盘之上。 浑圆的黑子撞击在棋盘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投子认输! 隐藏在暗处的小婢,看傅举人投子认输,顿时一脸的震惊,嘴巴张的老大。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再三确认之后,这才扭转身体,摇晃着好似银盘浑圆饱满的翘臀,一蹦一跳的好似一阵风冲向小姐的绣楼。 傅蔷薇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女训》,但是她今天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最后索性将书本放在一旁,从书本中找出那一页写着《陋室铭》的诗筏。 怔怔的看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抹绯红悄悄的爬上了她的脸颊。 傅蔷薇听到楼梯的响声,顿时有一种被别人撞破秘密的羞涩,急匆匆的将诗筏藏在书页之中,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见上来的是丫鬟绿儿这才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心还是在碰碰的乱跳,好似马上就要跳出来一般。 “小姐,司徒公子可真是了不得。不仅诗词写的好,就连棋也下的好,竟然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破了小姐的那个连环残局,最后就连老爷也不得不投子认输。” 绿儿上楼后,没有发现傅蔷薇的异样,有些叽叽喳喳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 傅蔷薇顾不得心中羞涩,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那个连环残局,看着简单,却蕴含了数个连环,一个套着一个,最容易让人顾此失彼。” “就连烂柯山的沉浸棋道几十年的师兄们,也少有人能够解开。” “司徒刑年龄不过双十,在棋道上怎么可能有如此高深的造诣。” “小婢最早也是不信,站在那又确认再三。的确是老爷投子认输了。” 小婢绿儿被傅蔷薇怀疑,用手绞着衣角,眼泪汪汪,一脸委屈的说道。 “真是受不了你这个婢女,那你与我说说,司徒公子是如何破局的?” 傅蔷薇看着不停抽动鼻子,眼睛里蕴含着泪花。仿佛随时都可能哭泣的小婢,有些无奈的说道。 “小婢隔着比较远,看的不是很真切。” 小婢绿儿见傅蔷薇不是真的生气,瞬间破涕为笑,看的傅蔷薇心中不由暗暗摇头,这个鬼精灵。 就在绿儿向傅蔷薇绘声绘色形容司徒刑破局的过程时,傅举人也在和司徒刑进行长谈。 “这个棋局并没老夫所摆,而是出自小女蔷薇之手。” 傅举人捋着花白的胡须,一脸得意的说道: “小女蔷薇在棋道上很有天赋,四岁学棋,到十岁时,在知北县已经少有对手。也正因为此等天赋,被我的老友烂柯山的棋王收为衣钵弟子。” “屈指一算,已经有六七个春秋。” “烂柯山!” 司徒刑眼睛收缩,一脸的震惊,忍不住追问道。 “可是棋道圣地烂柯山?” “那是自然,大乾还有第二个烂柯山不成?” 傅举人见司徒刑还有几分不信,吹胡子瞪眼好似顽童一般说道。 “自然是那个棋道圣地烂柯山。” “我傅举人的女儿天资聪慧,如果修行儒道,也会有不俗的造诣。如果不是棋王天天缠着老夫,蔷薇又酷爱棋道,老夫怎么可能把小女送进深山之中。” 司徒刑的眼睛微眯,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烂柯山是棋道圣地,传说中有一樵夫酷爱棋奕之道。 有一日在砍柴途中,路遇两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对弈。 他出于好奇,就将柴火,斧头放在一边,静静的观看。 两位老者也不驱赶他,反而在他感觉饥渴难耐的时候就给他一只桃子充饥。 两位老者的棋奕之道,堪称出神入化。 樵夫仿佛看到了棋奕之道的最高境界,顿悟出先发制人之理。 两位老者的棋越下越高深,也越来越慢。太阳下山再度升起,又下山再度升起,几人都仿若未觉。 反而棋盘仿佛磁石做成一般,三个人六只眼睛都被牢牢的吸牢。 就这样日出日落,春去秋来,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寒暑。 等这个棋局结束的时候,樵夫已经满头白发,从壮年步入了晚年。 他捆绑的柴火和斧头,因为时间的关系已经腐烂。 那两个对弈之人,乃是一对酷爱棋道的大能,感觉对不住樵夫,就传授给他修行之法。 那个樵夫将两位仙人对弈的棋谱整理出来,起名《烂柯棋谱》,并且力邀天下棋奕名家到烂柯山共同破局。 但是仙人的棋局其实那么好破解的? 全天下的棋奕名家汇聚了十之七八,但是任凭他们绞尽脑汁,最后仍然没有人能够破解。 故而《烂柯棋谱》被世人尊为第一棋谱,而两个对弈的仙人,也被称为烂柯仙,更被奉为棋道祖师! 因为烂柯仙人,烂柯棋谱的关系,烂柯山也被世人尊为棋道圣地。 当年的棋道名家中很多人早就厌倦了俗世,烂柯山又是山明水秀,而且还有棋道胜迹,最后索性就隐居在烂柯山。 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种种原因,隐居烂柯山的棋道名家越来越多,由当年观仙人下棋的樵夫出面,建立了一个以棋道为主的修行门派。 烂柯山! 烂柯山虽然是一个棋奕修心为主的门派,但是他们传承自仙人的《烂柯心法》甚是奇妙,配合《奕剑术》,如同棋奕之道,能料敌于先。 正因为这个特点,烂柯山虽然是棋道圣地,但也没有敢轻辱。后又经过历代祖师推演,烂柯山的武功神通越来越多。 更凭借《呕血谱》,围困住数十个意图冒犯烂柯山的先天武者,并让他们呕血,从而名声大噪。 傅举人的女儿能够拜入烂柯山修行,真是非常难得的机缘。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加的优秀。” 看着身体挺得笔直,眉宇之间有着森严法度,说不出威严的司徒刑,傅举人有些感慨的说道。 “如同我前面所讲,你现在不论学问,还是处事都没有问题,所欠缺者,不过是一种雍容气度。” “而这种气度并非天生所有,需要刻意的去培养。” “我这里有几份当朝翰林的手札,你拿去好好研究。只要能体会一二,就能让你受益匪浅。” 傅举人从袖子中取出一份手札,异常珍惜的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毅然递给了司徒刑。 “当朝翰林!” 司徒刑看着那一份有些老旧的手札,眼睛里的神光不由的闪烁了几下。 当朝翰林,可是了不起的存在。那可是真正的中枢,是乾帝盘的智囊团。官职品阶虽然不高,但是却和乾帝盘日夜相处,简在帝心。 只要在翰林的职位上熬个几年,放出去都是封疆大吏。 故而,很多人都将翰林院视为升官最快的捷径。但是翰林院可不是那么好进的,除了学问要好之外。还要有足够的才干。 更要善谋略,非一般人能够担任。 司徒刑就曾经听说过这样一个传说。 大乾盘帝二十三年,外域摩罗国派使节入神都。除了带来了大量的贡品之外,还有一封摩罗国国主亲笔所书的国书。 也不知摩罗国国主是否有意为难乾帝盘,整篇国书竟然全部都是用摩罗文所写。 摩罗国只是一个小国,又距离大乾有万里之遥,故而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人认识摩罗文字。 感觉丢失面子的乾帝盘大为震怒,一连贬斥了好几个负责外交的官员。 直到有一位年轻的翰林挺身而出。 第一百四十八章 拨云见日 这位翰林不是别人,正是现在的当朝首辅,统领三省的洪半壁。 当时的洪半壁只是一位品阶不高的翰林院行走,因为平常对外域诸国多有研究,故而通暁摩罗国文字。 据说当时,洪半壁用三寸不烂之舌,将摩罗国使者说的哑口无言。 因为保全了国体,也给乾帝盘赢得了面子,故而乾帝盘下谕旨,将洪半壁提拔为外交使节。 洪半壁的确有过人的才干,乾帝盘交代的几件事情都被他处理的异常圆满。 也正因此,乾帝盘累次破格提拔,最后更是将他委任为当朝首辅,总领三省。权势之大,仅在乾帝盘之下。 因为洪半壁出身翰林院,让翰林院又蒙上一层传奇的色彩。 “你的字虽然法度森然,但是却太过峥嵘,容易为人所不喜。” “你以手札为字帖,每日练习,必有所得。” 傅举人见司徒刑了解翰林的过往,也就不再赘言。 “诺!” “学生谨记!” 司徒刑知道傅举人这是为他着想。 峥嵘二字是傅举人有涵养,其实直白点说就是棱角分明,锋芒太露,也就是刺头! 朝中的大人讲究的是中庸之道,讲究的是“和光同尘”,怎么可能喜欢刺头? 故而,傅举人十分隐晦的提醒他,要注意自己的笔迹,不要锋芒太露。免得因为字体的原因,导致考官对他不喜。 “学生定然每日勤加练习。” 司徒刑低眉顺眼,一脸的恭敬。 “不知老师还有什么吩咐,学生谨记。” 司徒刑见傅举人谈性未减,趁机询问道。 傅举人脸色不由的一滞,眼神幽幽思索了半晌,这才说道: “昨日之事你也见到,知北县乱象已生,而且离会试只有两个多月时间,你近日就动身,去北郡备考吧。” 司徒刑听傅举人如此说,心中不由的一突,傅举人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却隐含了太多的东西。 傅举人认为知北县必定动乱,担心影响到自己,才让自己早早的去北郡。 要知道,北郡和知北县虽然路途遥远,但是利用墨家的机关车,只需要数日既能抵达,如果乘坐飞艇,时间只会更短。 “老师可是担心玉清道趁机作乱?” 司徒刑看着傅举人有些诧异的问道。 傅举人看着棋盘眼神幽幽的说道,“知北县地处边陲,人烟稀少,龙气稀薄。” “这也是玉清道敢这里搅风搅雨的原因,如果是内地大城,人口数十万,龙气炽热,只要一封公文,就能封了玉清道的福地。哪用如此麻烦?” 傅举人喝了一口香茗,一脸不屑的说道。 “玉清道虽然善于蛊惑人心,但是在朝廷大军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所以,玉清道只敢隐藏在暗处,仿佛臭虫一般,做那龌龊之事。” 司徒刑眼睛微眯,做出倾听之状。傅举人沉吟了半晌,司徒刑也不着急,只是恭恭敬敬的在那里坐着。 “真正的问题是,大乾国祚将尽,地气转移,龙蛇起陆,乱局已显。知北县地处边陲,是交通外域的走廊。故而,首当其冲。” “天下大旱,地力衰竭,就是最好的明证。” “大乾国祚将尽?立代立国,国祚五百年者,六百年者,八百年者多如牛毛,大乾太祖虽然起于草莽,但也是赤龙转世,气运浓郁,定都之后更是龙气勃发,后又经历数代大治,民心思定,少说也得有六百年江山,这才不过三百年,怎么可能国祚将尽?” 司徒刑面色大变,眼睛收缩,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大乾太祖出身乡野,自幼贫寒。前朝灭绝,太祖趁机起事,机缘巧合,龙气勃发之下,竟然打下如此大的江山。” “但不可否认的是,太祖从起事,到登基,其中都有百家宗门的身影。” “如果没有百家宗门辅助,太祖很有可能死于争龙之战。毕竟,天下蛟龙并非只有太祖一人,比太祖气运深厚者不是没有。” 傅举人眼神幽幽,说出当今大乾的一段隐秘。 “百家宗门帮助太祖夺取江山,也并不是没有所求!” “他们求的是朝廷的册封。太祖市井出身,史官记载,太祖起于市井,颇有豪侠之风。其实就是一个偷鸡摸狗的无赖,因为机缘巧合,有了今日的成就。哪里懂得气运之说,也正因为如此才被宗门算计,一连册封十几个真君,气运损耗严重,国运萎靡,六百年国祚更是凭空蒸发了三百载!” 傅举人面色有些阴沉的说道: “太祖出身贫寒,不了解这些有情可原,但是他手下的谋士多是豪门宗族出身,怎么可能不了解?” 司徒刑有些难以理解的说道。 “所以,太祖登基之后,杀了很多功臣。就连当时的第一谋士刘善长都被毒死,很多人都说这是太祖诛杀功臣,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其实,这是太祖在报复!” “毕竟是三百年国祚。” 司徒刑眼神幽幽,傅举人的话让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这些宗门真是肆无忌惮,竟然敢用阴谋诡计算计真龙,谋得新朝气运。 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们竟然真的谋划成功了。 怪不得大乾太祖登基之后,大开杀戒,借着几个案子,将当年的从龙之臣斩杀大半。更是极力打压宗门势力,并且亲自带领兵马夷平了几个宗门。 司徒刑以前看到这段史实,心中还有疑惑。当时太祖已经坐稳龙庭,这些从龙之臣不是病退,就是远离权利核心。在他看来,太祖诛杀他们除了给世人留下一个刻薄寡恩的印象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也正是这个原因,大乾历代帝王和宗门的关系都降到了冰点,如果不是宗门势力太过强大,说不得几位强势的人王也要学秦王政吊打诸天。 乾帝盘登基之后,不仅改善民生,惩治贪腐,还建立了一支特殊的军队,镇魔军! 这只军队不护卫神都,也不戍边,在武道圣人卫壁的带领下,攻山伐庙,威慑天下宗门。 天下宗门一时间哗然,各种反对之声不绝于耳。更有人试图刺杀卫壁,来瓦解镇魔军。 司徒刑以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瞬间都有一种拨云见日之感。 任何事情都有因果,不知道历史原因,司徒刑总有一种模模糊糊之感。傅举人的一席话,无意间给他补齐了这个短板。 司徒刑对天下的局势的判断变得更加的清晰。 宗门和大乾必定会有一战,这一战将决定天下走势。 大乾胜利,凭借大胜的余威,可以震慑天下,更主要的是掠夺宗门气运,延长本就不多的国祚。 宗门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提前投资蛟龙,搅动天下局势,让乾帝盘疲于应付。 可笑,现在很多人竟然想要借助宗门的力量,在朝廷中立足。殊不知,这已经犯了大忌。乾帝盘现在处理宗门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让宗门的力量越发的强大? 想明白这些。司徒刑背后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幸亏自己没有修行域外法门,也没有投在黄文峰的门下,进行儒道双修。 不出意外,朝廷必定会清洗,任何和宗门有关系的,不是被株连,就是被贬斥,远离权利核心。 “真是秀才不出门,就知天下事。” 傅举人见司徒刑眼睛里流露出了然的神色,有些高兴的赞叹道。 “老师过誉了!” 司徒刑不敢得意,仿佛是一个小学生,正襟危坐在那,一脸谦卑的说道。 “你哪里都好,就是规矩太多,太过谨慎。” 傅举人看着正襟危坐的司徒刑,叹了一口气,有些教诲的说道。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岁,就会知道,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 “谨遵老师教诲,学生回去就收拾行装。” “那老师你呢?” 司徒刑看着头发霜白的傅举人,眼睛里闪过一丝迟疑,小声的问道。 “老夫虽然已经年逾古稀,但也不是谁想拿捏就拿捏的。” “就算知北县出现动荡,老夫想走,谁又能奈我何?” 傅举人嗤笑一声,有些倨傲的说道。 “你尽管去吧,就算老夫不敌,还有黄文峰,我俩互为犄角,就算武道宗师到此也得铩羽而归。” 黄文峰是黄子澄的父亲,手持法器星辰狼毫笔,一身儒道修为深不可测。和傅举人是至交,两人联手。 正如傅举人所说,就算是武道宗师亲至,也只能铩羽而归。 “老师保重。” 司徒刑站起身形,真心诚意的给傅举人行了一礼,感激的说道。 “休要做这等小儿女姿态,老夫说的是最坏情况,大乾立国不过三百载,还没有糜烂到骨子里。乾帝盘素有大志,又有朝中诸公辅佐。” “就算宗门想要为祸苍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期望你来日高中,鲤跃龙门,脱离凡胎,到时候老夫在老友面前也多几分颜面。” 傅举人看着司徒刑行礼,心中有些怅然,捋了捋袍袖,故作洒脱的说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法家接引 “老师教诲,学生定然谨记。” 司徒刑看着须发有些花白的傅举人,心中唏嘘。他和这位傅学政虽然有师生之名,却一直没有师生之实。 今日傅举人将他喊至府上,细心指点,殷切嘱咐。 让他的心不由的感到一阵阵温暖,司徒刑非常郑重的给傅举人行了一个大礼。 这次傅举人没有躲避,坐在那安安稳稳的受了司徒刑一礼。眼睛中流露出欣慰之色。 。。。 书案上摊开一张白纸,司徒刑正在挥毫泼墨。 而在他的背后是一张高山流水图,不知是哪位名家所作,但是画工非常的精湛,看上一眼都仿佛能够听到流水之音。 面前的书案是用上好的实木制成,而且看起来也有些年头,表面都已经氧化发黑,透着红亮。在桌面上放着一张摊开的白纸,上面还有未干的墨迹。 而在白纸旁边放着的是翰林手札。 忽然一阵风刮来,敞开的窗户陡然闭上。 司徒刑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到窗户近前,看着外面有些阴霾的天气,还有隐隐有些发红的月亮,不由的叹息一声。 “山雨欲来风满楼。” “好诗,好诗!” 正在出神之时,突然听到一阵轻轻的掌声。司徒刑的身体不由的一僵,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惊惧之色。 不过随即被他很好的掩饰过去。 一身白衣的吴起,正端坐在主位之上,手里拿着司徒刑刚写好的字帖。不时发出啧啧之声。而那把寸步不离的雨伞被他收拢放在身边。 “吴大人,不请自来,可不是君子所为。” 司徒刑走到吴起的对面坐下,有些抱怨的说道。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进来的?” 吴起见司徒刑眼里没有任何惊奇之色,忍不住问道。 “按照大人的身手,除了皇宫大内,还有吴大人不能去的地方么?” 司徒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若有所指的说道。 “你比胡不为那厮聪明的多,本官没有看错你。” 吴起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反而有些欣赏的说道。 “本官供职三法司,监控天下官员,宗门。但有贪赃枉法者,三品之下有权先斩后奏。他竟然想和本官做朋友,这不嫌命长么?” 吴起也没有客气,随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脸不屑的说道。 “你以前的字就是极好,锋芒毕露,铁骨铮铮,现在的字反而多了些圆润和雍容,但是却丧失了自我,画虎不成反类犬。” “大人见过学生以前的字?” 司徒刑对于吴起的批评,脸上没有丝毫恼怒,反而有些好奇的问道。 “自然,你说的对。除了皇宫大内,没有任何秘密能够瞒得过我的耳目。” 吴起轻轻咳嗽了一声,面色有些倨傲的说道。 “本官调阅了你的卷宗,发现你这几个月来境遇变化很大。不仅学问有了很大提高,就连处事风格,字迹笔锋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本官甚至一度怀疑你被人夺舍。” “直到前几日,本官才发现了原因。” 吴起的话音很轻,但是却仿佛炸雷一般,让司徒刑的身体不由的一僵。 “不用紧张,我们是一类人。” 吴起的嘴角慢慢升起一丝笑容,而且这一丝笑容越来越大。眼睛中更是流露出温暖,兴奋之色。 司徒刑愣愣的看着吴起,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竟然有一种见到了同类的喜悦。 司徒刑有这种感觉,吴起自然也有。 “难道。。。” 司徒刑看着一脸亲切的吴起,心中狐疑,难道这个人也是从地球穿越过来的。 不过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到嘴边的话又被他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没错,正如你所想的那般,本官和你一样,也是法家弟子。” 吴起满脸严肃的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发着幽光的令牌,只见上面用篆书写着一个大大的法字。 司徒刑的眼睛中陡然出现一丝迷离,以令牌为中心,有一道道好似蛛网一般的秩序链条延伸到无穷无尽虚空之中。 “法牌!” 司徒刑看着那一枚雕琢着虎头龙纹的令牌,古井不波的眼睛中终于有了波动,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没错,你果然是法家弟子!” 吴起看着神情有些激动的司徒刑,有些得意的说道。 “每一个法家弟子经过认证之后,都会获得一枚象征身份的法牌。” “按照入门时间,你需要喊本官一声师兄。” “法家末学司徒刑拜见师兄!” 司徒刑确认法牌真伪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的躬身施礼,恭敬的说道。 “好,好,好,在这边陲之地,竟然能发现你这个法家遗贤。也不枉费本官最近几日,在这边陲莽荒之地吃的苦,遭的罪。” 吴起看着一脸恭顺的司徒刑,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司徒刑看着吴起脸上的笑容,眼睛中不由的闪过一丝狐疑。这位吴大人显然在神都位高权重,竟然为了自己跑到这个蛮荒边陲之地。 显然有些不符合常理。 “法家虽然得人皇器重,但是因为先秦的关系,被诸子百家联合抵制。这些年来,实力已经跌落到低谷。法家弟子更是稀少,故而每发现一个法家弟子,宗门都异常重视,派出门内强者接引。” 吴起不知是不是发现了司徒刑眼中的狐疑,或者是单纯的为他讲解法家现状。 “法家竟然衰败至如此地步?” 司徒刑一脸的诧异,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怎么不至于,自从法家巨头李斯被董仲舒斩于咸阳,法家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在历代人王和诸子百家刻意打压之下,法家也从一个整体,被切割成了法,势,术三个流派,各有各的首领。” “令不出同门,让本来就严峻的形势更加雪上加霜。” 吴起眼神幽幽,一脸苦笑的说道。 “法家诸公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司徒刑眼睛睁得老大,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怎么可能不知,但这是人王和百家共同的默契,法家不能灭绝,但也不能壮大。为之奈何?” 吴起的眼睛仿佛有化不开的苦涩,一脸无奈的说道。 “百家打压法家,可以理解。毕竟咸阳一战,法家虽然战败,巨头陨落,但是百家精锐损失殆尽。” “故而,百家畏惧法家强大,更怕在法家的辅佐下,再出现一个强大的先秦。” “要知道先秦时代,百家是仰人鼻息的。如果不是秦王政试图铸造十二金人,永镇地运,国祚不衰,绝了天下蛟龙的出路,也不会造成天下皆反。” “学生想不明白,人王为什么要刻意打压法家。要知道,法家可是治世之道,先秦的强大已经足以证明法家的优秀。” 司徒刑想到那个金戈铁马的年代,眼睛不由的迷离起来,喃喃的说道。 “你知道商君么?” 吴起没有正面回答司徒刑的问题。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 “怎么可能不知道,法家巨头,正因为商君的变法,才有了以后的强秦。毫不客气的说,如果没有商君,也就不会有以后吊打诸天的先秦。” 司徒刑看了一眼吴起,毫不掩饰心中的崇敬之情,笑着说道。 “那你可知,商君是如何陨落的?” 吴起能够理解司徒刑的心情,商君在法家心中,那是不朽的存在。就是他将铸造了先秦,也就是他让法家踏上巅峰,笑傲百家。 “因为变法得罪了关中保守势力,他们联合百家反扑,商君被车裂而死。但是法并没有因为商君的死亡而消亡。也正是因为变法的成功,先秦才日益强大起来,最后吞八荒扫六合,成为让百家畏惧的强秦。” 司徒刑虽然心中狐疑,但还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商君是法家巨头,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又有法网等国之利器。岂是几个关中遗老,百家废柴能够诛杀的?” 吴起站起身,眼中隐隐有着悲愤之色,但是嘴巴却是不饶人,有些鄙夷的说道。 “既然他们无法撼动商君,那是如何陨落的?” 司徒刑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好奇的问道。 “真正想要商君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的秦国国君秦穆公!” 吴起满脸严肃,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正是因为秦穆公的支持,商君才能一展胸中所学。商君也以死相效,报答秦穆公的知遇之恩。” “君臣相宜,在当时是一段佳话。” “怎么可能是秦穆公诛杀商君?” 司徒刑顿时如同雷击一般,沉默了半晌,才有些喏喏的说道。 “没有道理啊!” “商君是法家巨头,也是当代的宗主,更是法网的缔造者,战力更举世无双,他的存在,只会让秦国越发的强大。秦穆公没有道理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你学的是对的。商君是法家巨头,更有法网之助,战力举世无双,就连儒家的亚圣,武道圣人,还有天仙大能,也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最关键的是,商君念旧重情,誓死报效秦穆公的知遇之恩。” “按照道理说,秦穆公是没有理由除掉商君的。” “但是。。。” 吴起有着不错的口才,将故事讲得活灵活现,他用余光观察,发现司徒刑双眼迷离,显然是被故事所吸引,故意停顿了一下,有些吊胃口的说道。 第一百五十章 商君之谜 正在用心倾听的司徒刑面色不由的一滞,眼色古怪的看着吴起。心中暗暗骂道,断章狗! “吴大人,您这样讲故事,容易被人说断章狗哦!” 司徒刑眼神幽幽,有些开玩笑的说道。 “什么,断章狗是什么意思?是狗的一个品种么?” 吴起脸上表情一僵,有些发愣的问道。 “没有什么,只是学生家乡的一些土语,是非常棒的意思。我们继续上面的话题吧?” 司徒刑也自知失言,不再和吴起在这个事情上纠缠。 吴起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司徒刑,见他正襟危坐,一脸的坦然,只能继续说道: “但是商君被诛杀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历史上记载的那么简单。而是因为商君主持秦国变法之后,对法的体悟已经超越了先人。正是因为这种体悟,让他的实力已经强大到足以影响到皇权。” “故而,秦穆公才会联合百家暗算商君。” “这怎么可能?” 司徒刑眼睛收缩,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威胁到皇权的统治?” “人间帝王是天道之子,气运所钟,是人道龙气的主宰。万法不侵,就连天仙大能也不不敢以法术谋害人王,否则必定会被龙气反噬。和道家出世不同,法家和儒家讲究入世,和人王朝廷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甚至因为龙气的关系,要永远要受制于人王,外运终究不可凭,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富贵荣华,一言予夺。” “因为变法被斩杀的先辈还少么?” “如果秦穆公想要诛杀商君,只需要一道旨意就能剥夺他的权势,再一道旨意,商君就得自尽以报答君恩。虽然我等不是儒家,但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按照当时的情况,只要商君不想造反,就只能自尽以谢天下!” “商君可能造反么?” 司徒刑眼睛中流露出一丝丝难以置信的神色,直勾勾的盯着吴起。 “商君固然是前无古人,但是说他能够威胁到皇权,学生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本官也是不信,但是事实上的确是如此!” 吴起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一脸严肃,眼神幽幽的说道。 “事实就是,商君的确是死于秦穆公和百家联手之下。” 司徒刑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眼睛有几分游离,显然正在快速思考判断吴起话语的可信度。 “后来据门中长辈推测,商君的境界应该是有了新的突破,对法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在这种力量面前,就算君主也没有办法抗衡。甚至,只要商君原因,甚至可以随时罢黜君主,另立新君。” “故而,秦穆公感到了恐惧,这才联合诸子百家,共同谋算了商君。” “嘶!” 司徒刑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凌驾于君主之上的力量,怪不得秦穆公会不顾君臣之谊,以阴谋手段暗害商君。 这样,一切也就说的通了。 “这种力量是。。。” 司徒刑的眼睛里陡然射出一道摄人的神采,有些希冀的问道。 “我也是不知!” “商君陨落后,法家也跟着遭受浩劫。很多传承都已经断绝,法家先辈也曾经试图恢复商君的传承,但是他们都失败了。” “而且比较有趣的是,每一位试图解开这个秘密的法家先辈,都莫名奇妙的消失,或者是意外的陨落。” “这个话题仿佛是一个不能碰触的禁忌。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敢去研究了。” 吴起苦笑一声,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玩味。若有所指的说道。 “你是说,有一股势力在不停的监控着法家,只要有人碰触到秘密,就被处理掉?” 司徒刑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那你今天告诉我这么多,就不怕被人做掉?” “呵呵。。” 吴起眼睛微眯,有些不屑的摇头说道。 “我倒是希望他们出来。这样我就会凭着手中青芒,斩掉他们的狗头。” “这种情况直到有一个人出现,才有所改变。” 吴起喝了一口茶汤,有些慢慢悠悠的说道。 “谁?” 正在吹着茶沫的司徒刑手上的动作不由的一滞,一脸震惊好奇的问道。心中却在不停的吐槽,断章狗! “李斯!” 吴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明亮的茶汤,淡淡的茶香弥漫在他的口腔之中,精神不由的一振,这才幽幽的说道。 “李斯是商君之后的法家巨头,更是法家集大成者韩非子的师弟,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但是此人善于隐忍,更会自污,就连雄才大略的秦王政都被他骗过。” “按照司马公的《史记》记载,诸子百家和六国遗臣围攻咸阳,大战九天九夜,一直未能分出胜负。后来派纵横家盖聂,卫庄潜入咸阳,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法家巨头李斯和内廷总管赵高造反。” “秦王政背腹受敌,这才败亡。” 司徒刑暗暗点头这一段史料他也读过,甚至可以说是倒背如流。每当想到先秦的强大,还有法家的强大,他都有一种热血沸腾之感。 “事实上,司马公记载的内容是正确的,但是却不知道其中的细节。” “盖聂,卫庄固然是能言善辩之辈,但是李斯也不是常人。他在先秦身兼多职,位高权重。” “盖聂和卫庄,仅仅依靠三寸不烂之舌,是绝对没有办法说动李斯的。” 吴起坐在那里,眼神幽幽,仿佛回到了那个英才辈出的大争之世,有些艳羡的说道。 “他们付出了代价!” 司徒刑眼神一亮,异常笃定的说道。 “没错,百家付出了代价,而且是李斯没有办法拒绝的代价。” 吴起身体挺直,异常肯定的说道。 “究竟是什么,竟然是李斯没有办法拒绝的。他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功名利禄金银美女,都不会让他动心。” “否则,秦王政也不会放心的将后方交给李斯。” 司徒刑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之色,他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诱惑,能够让李斯做出这等背主之事,甘愿承受那万载骂名。 “因为百家付出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商君最后的秘密隐藏在阿房宫内。” “只要获得了那个秘密,身为法家宗主的李斯就能再进一步,成为媲美不朽的存在。” 吴起眼睛中陡然射出一道神光,因为太过激动,脸庞都有些微微泛红,一字一顿的说道。 “嘶!” 司徒刑的瞳孔陡然收缩,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怪不得身居高位的李斯竟然会背主投敌。在背后给秦王政狠狠的来了一刀。 如果是自己当时身处李斯的位置,会不会因为这个事情而动摇呢? 也许不会吧。。。 司徒刑也有些不确定的想到。 “李斯最后获得了那个秘密么?” 司徒刑的眼睛再次亮起,直勾勾的逼视着吴起,迫切的问道。 “本官也不知道!” “也许因为是惧怕再出现一位商君,百家背弃了诺言,在咸阳之外设下埋伏,围攻李斯。”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李斯被董仲舒斩于咸阳,法家也一落千丈。” “现在你应该能够明白,为什么历代人王既要重用法家,有要削弱法家的原因了吧?” 吴起端起桌子上的茶碗,喝了一大口,让自己的嗓子变得湿润一些,声音有些萧索的说道。 “因为他们害怕,害怕法家找到商君的传承,从而威胁到皇家的统治!” “正是因为这种害怕,三法司从一个整体被拆分成了法,势,术三个部分。这也是三法司名字的由来,由于各自为政,不能统一,法家的整体实力大跌。” “这也是人王有意而为之。” “真是该死!” 司徒刑有些愤恨的将茶碗扔在桌子之上,茶碗盖和茶碗分离,清亮的茶汤和弯曲好似蛇身的茶叶撒了一桌面。 “完整的法家太过强大,人王和百家都心有顾忌。” “所以,法家注定要被打压,最终分裂。” “法家先辈也知道这个道理,故而只能蛰伏,等待时机。” 吴起的嘴角升起一丝淡雅的笑容,有些安慰的说道。 司徒刑静静的坐在那里,吴起的说的对。这是人王和诸子百家之间的默契,在这种力量面前,法家除了默默的承受,没有任何好的办法。 法家先贤还有现在的弟子都在心中暗暗的期望,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挣破枷锁。 但是,人王和诸子百家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么? 答案是一定的! 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法家先贤莫名其妙的失踪,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仁人志士惨死于屠刀之下。 如果,不是法家太过重要。 人王会屠尽法家一门也说不定! 也许有人会为法家抱不平,何其无辜? 但是,在朕即天下的时代,天子口含天宪,他讲的话就是圣旨,他的命令就是法律。 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的人,都是十恶不赦之徒。 简单说,就是: 对君王有益的事情都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 对君王有害的事情都是错的,对的也是错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势字门传承 如果按照这个理论来看,法家的存在有可能动摇君王统治的根基,没有斩尽杀绝,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那些失踪的法家前辈,都是被当代人王和诸子百家击杀或者是秘密处决。 吴起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一脸阴沉的坐在那里。不停的咳嗽,也许因为心情的关系,司徒刑感觉他咳嗽的更加剧烈了,看起来仿佛要把心脏从胸膛中咳出来一般。 但是他眼睛却异常的冰冷,更时不时有幽光闪过,一丝丝煞气萦绕,好似一头随时要择人而噬的猛虎。 但是最后却仿佛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那里幽幽的一叹。 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历代法家先贤都没有办法解决,他又能为之奈何? 法家入世,对龙气,朝廷法度的依赖性要远远高于其他宗门。 惹怒了人王,恶了龙气,只会落得作法自毙的下场。 吴起嘴角升起一丝苦涩的笑容,眼睛中的无奈好似坚冰,怎么也化不开。 法家现在好似进了一个死胡同,进退维谷,异常的尴尬。 也许只有他成长起来以后,才会有办法解决吧? 吴起艳羡又有些希冀的看了一眼司徒刑,心中暗暗的想到。 “那大人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又是如何确定学生就是大人要找的法家传人呢?” 司徒刑沉默了半晌,将所有的信息都消化之后,最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法家固然没落,但是三法司的暗谍遍布整个大乾,知北县处于大乾和外域的交接处,地理位置最是特殊,故而暗谍数量更多。在你刚突破的时候,文气漫天,暗谍就有所觉察。” “但是当时的威势太大,暗谍以为是一位大儒突破。为了自身安全考虑,就没有调查,这也导致和你失之交臂。” 吴起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说道。突然他声音一顿,有些迟疑的问道,“按照卷宗记载,当时文气漫天遍野,好似银河倒垂。就连域外的妖物都被惊动,声音凄厉,惶惶不可终日。但是本官观你境界并不是太高,这是为何?” “大人可曾听说过百漏之体?” 司徒刑面色一僵,眼睛中的苦涩好似化不开的坚冰,最后才一脸无奈的说道。 “百漏之体!” 吴起看着司徒刑的瞳孔陡然收缩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但是随即又流露出了然之色。 “怪不得按照卷宗记载,几个月之前,你还是一个没法感受到文气的废物。否则也不会被偏房和族老联手赶出北郡。” “如果百漏之体,就说的通了。” 武道修为突破练髓境之后,就会成为武道圣人,伸手投足之间就有莫大威能。别说是山川,日月,就连一些脆弱的空间也能被他们打破,形成黑洞。 但是在武圣之上,还有人仙。 人仙的境界就是“不漏之体”,全身毛孔全部收缩封禁,一丝一毫的气血都不会流矢。从而保证他们寿元千载。 而和“不漏之体”相对应的就是“百漏之体”,如果说不漏之体是一个没有丝毫缝隙的水囊,那么“百漏之体”就是一个周身充满裂痕,窟窿眼,不论如何灌水都会被瞬间全部流干。 也正是因为这种特性,司徒刑十八年未曾凝聚文胆,也无法感受到空中的文气。 “足够多的文气,让我堵住了全身毛孔,从而凝聚了文胆。” 司徒刑仿佛被回忆所萦绕,眼神幽幽的说道。 “怪不得,如果是常人,被那么强大的文气灌顶,就算不成就大儒,也会成就翰林业位。怎么可能只是凝聚文胆?” 吴起看着司徒刑也是一脸的唏嘘。要知道,顿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司徒刑是幸运的,因为他的顿悟,聚集了大量的文气灌顶,从而打破了百漏之体的弊端。 司徒刑也是不幸的,因为百漏之体的缘故,让他错失一个一步登天的机缘。 “大人又是如何发现学生的呢?” 司徒刑洒脱的一笑,毫不在意的问道。 “麻五是外域元气教的密使,他和玉清道之间的交易。他们之间的自认为隐秘,岂不知,三法司暗谍早就渗入他们的组织。” “故而,麻五一到知北县就被死死的盯住。” 吴起面色冷峻,眼中时不时闪过冷芒,有些不屑的说道。 “因为学生动用了知北县法网的力量,所以被暗谍发现了蛛丝马迹?” 司徒刑眼睛闪烁,异常笃定的说道。 “然也!”” “所以本官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好在并不算太迟。” 吴起面色不变,没有流露出任何吃惊之色。 按照司徒刑的智慧,推理出事情的原委并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司徒刑没有立即说话,而是闭上眼睛,将整个事情的前后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 麻五家纵火的时候,胡庭玉调动大乾龙气,一力破十会,用来熄灭熊熊烈火。那时候自己的确是利用了法家的能力。在法网中,驳回了胡庭玉的请求。虽然做的隐秘,但是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也就是在哪个时候,被三法司的暗谍发现了踪迹。 三法司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一切上报个总部。因为历史的缘故,法家对新生的弟子又异常的重视,所以才派吴起这位神都贵人亲自出马。 这样一切也都说的通了! 想到这里,司徒刑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的疑惑也去了大半。 “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后,本官调阅了你的资料,发现你在“势”的方向进步不小听取门内长老意见,故而决定将你编在势字宗门。” “势字门,重视强权威慑,在朝廷之中多是高官。” 吴起见司徒刑没有意见,从怀里掏出一枚虎头龙纹的令牌,塞给司徒刑后笑着说道。 “有他们照顾,你的仕途定然会平坦不少。” “谢大人!” 司徒刑的眼睛里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吴起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为司徒刑介绍法家的现状,还有势字门的具体信息。 “法家虽然没落,但是却掌握着三法司,庙堂虽高,江湖虽远,但是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瞒过我们的耳目,只要贪赃枉法之辈,本官皆有先斩后奏之权。” 吴起挺着胸,一脸倨傲的说道。 “也正因为如此,大乾官员,百家宗门,对三法司是又恨又怕。” “赋予你们如此大的权力,人王就不担心矫枉过正?乾帝盘雄才大略,不会发现不论这个问题,必定会设立类似机构进行反制监督吧?” 司徒刑面色不变,三法司的设置,在他看来更像是明朝的锦衣卫。天子近臣,对帝王直接负责,监视天下。 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没有监督的权利是可怕的,最终会形成滥权,就算三法司是法家弟子主导,也难免会出现矫枉过正,屈打成招的情况,最后更会成为某些人手中的刀,更会成为驱除异己的工具。 吴起脸上的兴奋之色陡然一僵,仿佛是被踩到尾巴的野猫,全身的毛发都炸立起来。 他眼神冰冷的直视司徒刑,司徒刑没有任何的躲闪,一脸的坦然。 吴起见司徒刑面色不变,眼睛也没有任何躲闪。他的脸上闪过狐疑,佩服,吃惊,忌惮等诸多神色,最后都化为幽幽一叹: “司徒师弟,你实在是太聪明了。聪明的让人感到害怕,多智近妖。” “如果你不是本官的师弟,本官恐怕都会忍不住出手把你斩杀。” “你说的没错!乾帝盘有感三法司权利太大,担心公器私用,特意建立了一个类似的机构,取名黑石,意思是黑暗基石,具体人数未知,但是他们存在的目的,除了要监视天下以外,还要和三法司互相制约。” 吴起的眼睛中流露出迷离之色,好像是陷入了回忆。 “黑石成立之初,并没有引起三法司太过重视。毕竟他们不过是初建,不论人员还是装备,和存在几百年的三法司相比,还是太过稚嫩。” “但是黑石后面的表现,却给三法司诸位大人好好的上了一课。” “三法司有几个据点,行贿受贿,私放逃犯,没想到却被黑石抓住了把柄,人王大怒,狠狠的斥责了三法司办事不力。” “并且重重的处置了那几个据点。三法司人手损失不少,颜面大跌。这还是这么多年,三法司头一次遭受重创。” “三法司的几位宗主这才重视起来,但是那黑石,真如其名,隐藏在黑暗之中,行踪出奇的诡异,仿佛就好似根本不存在一般。任凭三法司布控天下,竟然一时也找不出他们的行踪。反而黑石仿佛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狠狠的暗算了三法司几回,在人王那里丢了不少颜面。” “也因为如此,三法司手中的权利被分润出去不少。” 吴起重重的啐了一口,面色凶狠,煞气盎然的说道。 “凭借本官的只言片语,你竟然就能够推测出如此多的信息,真是令人感到心折,也让人感到害怕。” “但是聪明之人,往往容易机关算尽,反而误了性命。” 第一百五十二章 抽丝剥茧 司徒刑面色淡然的坐在那里,仿佛吴起说的人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三法司布控天下,真的所有地方都有你们的耳目么?” “那是自然。” 吴起站起身。一脸倨傲的说道。 “不管是宗门,还是权贵,他们都在三法司的监控之下。权力之大,超乎你的想象。” “如果不是如此,乾帝也不会拆分三法司之后,又成立黑石,来制约。” 司徒刑脸色古怪,眼神幽幽,有些缓慢的说道: “那黄宫大内呢?” 刚才还一脸倨傲的吴起,面色突然大变,眼中更是有凶光闪烁,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怒视端坐在高坐之上的司徒刑。 “休要胡言!” “皇宫大内也是宫禁之所,也是天子坐卧之居,百神护佑,龙气鼎盛。” “我等又不是大逆不道之辈,岂敢监视?” 司徒刑被吴起怒声呵斥,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丝毫变化。轻轻的吹了吹茶叶,露出清黄色的茶汤,这才淡淡说道: “所以,黑石聚散无形,你们永远也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 吴起顿时仿佛被雷击一般,瞳孔收缩,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刑。 “黑石竟然是阉人。” “这怎么可能呢?” “乾帝盘怎么可能如此重用阉人?他就不怕这些人学赵高,嫪毐阴人干政么?” 司徒刑看着外面不停摇晃的树木,还有阴沉的天空,脸上挂着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色,有些喃喃的说道: “咱们这位帝君可是上古先贤转世,心智手腕都是一流。这么可能不知道重用阴人的坏处?” “但是这些阴人才是真正的天子家奴,和你们相比,他们才是近臣。” “他们因为身体残缺,对权势金钱的程度要远超旁人,这也是以前阴人之祸的原因。” “正因为身体残缺,不得民心,故而这些人永远不会反叛作乱,更没有办法登上九五。” “还有什么人比他们更加合适呢?” 吴起被司徒刑说的眼神游离,心中打鼓,虽然不愿意宣之于口,但他心中也不得不承认司徒刑讲的有道理。 外臣的权利越大,越容易被人王猜忌。 而内臣则不同。就算获得再大权利也不会被人王所忌,因为人王知道,内廷的权利来自于人王的恩宠,就像是建立在沙滩上的房屋,一阵风就可能让他倒塌。 司徒刑慢悠悠的喝着茶,看着外面的风雨,眼神出奇的平淡,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着急。 “你倒真是淡定。黑石深得人王宠信,是我们三法司的心腹之患,不铲除,我等必定会背腹受敌。” 受司徒刑情绪影响,吴起的表情也恢复了平静。但是仍然有些担忧的说道。 “哼哼!” 司徒刑将手中的茶碗放在桌案之上,睁大眼睛看着斗志激昂的吴起,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一般,嗤笑几声,这才冷冷的说道。 “铲除黑石?” “你难不成想要调查出黑石所在,然后一人一剑杀上门去。一剑一个,将黑石所有的成员都斩杀干净?” 吴起看着脸上流露出讥讽之色的司徒刑,脸色不由变得僵硬起来,眼睛更是阴郁。心中暗暗发誓,如果司徒刑不给他一个解释,就算冒着触犯门规的危险,他也要教训司徒刑一番。 “难道不是么?就算黑石是阉人,是人王亲信,但黑石屡次算计我等。如果被发现踪迹,岂能饶过他们?” 吴起面色阴冷,眼睛越发的阴郁,声音仿佛数九的寒风,顿时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司徒刑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冷冷的看着吴起。直到他脸色有些难看之时,才淡淡的说道。 “大人难道就不好奇,黑石为什么聚散无形,就连三法司的网络都没有办法寻得踪迹?大人难道就不好奇,号称无孔不入的三法司竟然能够被人一夜之间渗透?是对手太过强大,还是三法司故意而为之。” “大人难道真的不好奇,为什么三法司的几位大人,在吃了如此大亏之后,不仅没有报复,反而都三缄其口。” 司徒刑的话好似连珠炮,又好似海浪,一浪高过一浪的拍来。他每一句话落地,吴起的脸色都变得凝重一些,到最后更是好似阴云密布的天空,说不出的压抑。 “吴大人,您是聪明人,怎么可能想不到。” “就算你找得到他们的踪迹,等大人到达的时候,恐怕也造就人去楼空了。” 司徒刑眼神幽幽,智珠在握的说。 “几位大人也明白其中的诀窍,只是您和几位大人不说罢了。” 吴起看着一脸不屑冷笑的司徒刑,脸上的神色不由的一僵,但是正如司徒刑所说,这个黑石从地缝中钻出来的一般。不论是三法司的卷宗,还是其他衙门的密奏,都没有任何记录。 而且这个新诞生的组织,有着难以想象的力量,竟然能够渗透以严密著称的三法司。 这在吴起看来,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那是因为黑石身居皇宫大内,我们的网络没有办法覆盖。” 吴起站起身,眼神冰冷的说道。 “如果他们出了皇宫,本官就算掘地三尺,也会他们挖出来。” “大人,事已至此,何必自欺欺人?” 司徒刑眼神幽幽,嗤笑一声说道。 吴起的面色顿然一僵,木然的站在那,眼神不停的闪烁。 司徒刑所说的可能,他何尝没有想过? 黑石仿佛被三法司了如指掌,进出如同无人之地。 不仅是他在怀疑,就连几位大人也在怀疑。 三法司早就被渗透了。只有内部人员,才能做到如此的了无痕迹。 “谨言!” “你虽然没有加入三法司,但也是法家弟子,岂能无故怀疑同僚?” “背后中伤非议,按照门规是要被惩处的。” 吴起的脸色豁然大变,仿佛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陡然站起粗大的手掌更是按在剑柄之上。 司徒刑看着吴起瞳孔有些充血的眼睛,他一点也不怀疑,只要他再刺激一下,吴起就会暴起杀人。 “呵呵!” 司徒刑理智的闭上嘴巴,没有再试图激怒吴起。 慢悠悠的给自己和吴起斟了一杯茶水,眼神幽幽的看着窗户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地之间被一层水幕遮挡。 好似牛毛一般的细雨,随着斜风飘落在青瓦之上。让瓦片看起来出奇的黑亮。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看着好似牛毛一般的细雨,司徒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陡然想起诗圣杜甫的那首春雨。 春雨贵如油,这场雨来的正是时候。 想来那些因为雨水而愁眉不展的农民,多少会松上一口气。 身穿白衣的吴起走到窗户边,感受着空气中的湿润清爽,他的情绪也安定了不少。看着眼神幽幽,怔怔出神的司徒刑,吴起的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苦笑。 “我们已经仔细的排查了每一个人,至今没有发现问题。” 司徒刑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吴起,这才笑着问道: “原来你们也认为门中出了内奸。” “这么可能不怀疑,黑石对三法司实在是太了解,而且很多手段都是如出一辙。几位大人也一直在怀疑,是不是有三法司人叛变。” 吴起的眼神幽幽,有些苦笑的说道。 “事实上证明,是我们太过敏感了。也许一切都是巧合。” “当有太多的巧合交织在一起的时候,那么这注定不会是巧合。” 司徒刑抬头看天,明月藏在乌云当中,只露出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就如同眼前的事情,错综复杂,让人一时理不出情绪。 “司徒刑,你多智近妖,但是也不要怀疑各位同僚的能力。为了证明这个事情,三法司从上到下进行梳理,发现了不少问题,也杀了关了不少人。但是的确不存在投靠黑石的情况。” 见司徒刑对结果不满意,吴起的眼睛里隐隐有了几分怒色。 司徒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着手中的茶碗,眼神幽幽的思考了半晌,才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有些阴森的说道: “吴大人,如果是死人投靠了黑石呢?” 吴起的眼睛陡然收缩,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手脚更是变得冰凉,仿佛有一股寒气从他的脚底升起。 “死人,死人怎么可能投靠黑石?” “大乾太祖有命令,神道不得干政,那个神灵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让已经故去的三法司成员还阳。” “更让他们训练黑石的成员。” “再说,就算你说的这种情况成立,故去之后,固然可以记得前世的内容,但是记忆肯定会有所损伤。” 看着一脸惊惧和不信的吴起,司徒刑面色淡然,轻轻的摇晃了下自己的手掌,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吴大人,我可从来没有说是神灵干政。” “我说的是死人,是在历次冲突行动中战死的人。” 吴起听明白了司徒刑的话,也有些好笑的摇头,脸上爬上一丝自嘲。自己最近实在是太紧张了。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死。而且还暗中投靠了黑石?” 吴起面色凝重的看着司徒刑,一字一顿的说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攀高枝 “对!” “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战死,而是假死脱身。” “现在这些人摇身一变,就变成了黑石。” “这样也就能说通,为什么他们对三法司的情况了如指掌。为什么他们的行事风格和三法司如出一辙。” 司徒刑轻轻的一拍手掌,异常肯定的说道。 “嘶!” 吴起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眼睛中不时有神光闪烁。最后他面色凝重的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 “你说的这个情况实在是太重要了,本官必须禀报指挥使大人。” 司徒刑脸上的表情顿时也变得严肃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绷紧,重重的点了点头。 三法司有法,势,术三个宗门构成,大乾立国之后,裁撤了法家巨头,分别设立法指挥使,势指挥使,以及术指挥使。 三位指挥使都是朝廷二品大员,位高权重,互不统属,直接向人王乾帝盘负责。 而吴起要汇报的这位,就是三大指挥使之一的势指挥使。 就算司徒刑在恃才傲物,也不敢在这位面前端架子。 “诺!” 司徒刑毫不犹豫的站起身,面色严肃的答道。 吴起面色严肃的战立,手中的令牌陡然射出一道光幕,在光幕中出现一个古色古香的厅堂。 一身朱红色官袍,头戴朝天冠,手持毛笔挺身而立的中年男子有些诧异的抬头。 司徒刑也看到了这位大人的全貌,只见他面容坚毅,两眼深邃,里面仿佛着有着日月的升腾,沧海的涨落,以及山川的跌宕起伏。 司徒刑的神智不由自主的被其中规定波澜壮阔所吸引,神色有些木然的站在那里,好似一个没有灵魂的驱壳。 “哼!” 突然一声冷哼传来,司徒刑的心脏顿时如同被大锤击中,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退几步。但也正是因为这一声冷哼,司徒刑从迷茫幻境中清醒过来。 “好可怕的力量,仅仅是一个眼神,就差点让自己信念崩溃。” “这位势指挥使大人究竟有么多强大?恐怕没有达到武圣,也相差不远。” 司徒刑低垂着头,眼睛里流露出惊惧的神色,背后更是瞬间湿透,一丝丝冰冷的汗珠浸湿他的衣服。 吴起低垂着头,见司徒刑面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眼睛里更是有着说不明的惊惧。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有一种说不出的狼狈。 “任你多智近妖,在势指挥使面前也得狼狈不堪。” 他的眼睛竟然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本来以为被司徒刑嘲讽引起的那么一点不快,也瞬间化为无形。 “吴起,有什么事情汇报?” 势指挥使的目光穿过光幕,落在吴起身上。司徒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起的身形明显的一矮,仿佛正在承受着千钧重力一般。 “大人,司徒刑有几点推论,和我们以前对黑石的观点不谋而合。” “司徒刑,你来向大人汇报。” 吴起身体下弯,低垂着头,眼睛中流露出一种非常不自然的神色。 “诺!” 司徒刑心中还没有琢磨明白,就感觉一股异常沉重观点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这道目光仿佛有着千钧重力。 就算司徒刑已经突破武师境界,全身力量超过千钧,但也感觉有着几分吃力。 全身肌肉在这股重力的作用下,不由自主的紧绷,全身的血液在强大的心脏推动下,发出一阵阵咆哮声。 因为气血太过旺盛,司徒刑的面庞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赤红,还有一丝丝白色的汗珠滑落。 “好沉重的目光!” 就在司徒刑全身汗如雨下,面色有些苍白的时候,那道目光才挪到他处。司徒刑也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 以前心魔说,魔尊重楼的一个目光能够压垮一个小型的洞天。 司徒刑本是不信。 目光无形无质,就算重楼的力量再过强大,怎么可能用目光压垮洞天呢? 但是司徒刑今天内心却动摇了。 因为势指挥使的一个目光让他感受到了千钧重压。 目光也是有重量的。 “大人,学生根据分析得出结论。。。” 司徒刑弯腰站在那里,异常恭敬的汇报着。他讲的很慢,生恐势指挥使因为方言的关系不能全部听清。 势指挥使也没有催促,随着司徒刑的讲述,势指挥使的面色越来越严肃。 到最后更仿佛是外面的天色,出奇的阴沉,眼睛里已经隐隐有肃杀之色。 “真是该死。” “速查五年以内战死,失踪的,级别暂时定在百户以上。” “着各路山神土地,调阅卷宗,一定要确定战死之人阴神是否到达阴世,,是否已经转世。” “如果有鬼神胆敢不配合,打落神坛,攻山伐庙。” 势指挥使话音刚落地,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武者陡然出现,跪倒在地,领命之后又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于无形。 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看着如同一台机械高速运转,齿轮和齿轮之间咬合严密的三法司。司徒刑眼睛不由的收缩,后背更是冷汗淋漓。 “真是可怕!” 三法司实在是太可怕了,玄幻世界,具有异能,能够驱使鬼神的三法司,要比历史上的锦衣卫可怕的多。怪不得满朝文武都畏之如虎。 “司徒刑,你做的很好!” 势指挥使看着一脸谦卑,弓着身体的司徒刑,眼睛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件事落实,给你记大功一件!” 吴起看着躬身的司徒刑,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艳羡。 大功,可是非常难立的。他在三法司供职十余年,只有剿灭前朝余孽的时候,因为恰巧斩落了对方一员重要成员,才被破格记录了一个大功。 如同司徒刑这般,刚加入三法司就立下大功,别说是他,就算在三法司的历史上也十分的罕见。 “学生,学生,学生谢过大人!” 司徒刑的脸上仿佛是开了杂货铺,异常的精彩。震惊,难以相信,狂喜,各种神色交织在一起,语无伦次,有些激动感到说道。 在大乾的记功标准中,斩落敌方偏将。会被记一个小功,三个小功才能被记一个大功。 大功的难度可想而知,自己尚未加入三法司就被记一个大功,不得不说是侥天之幸。 “对局势竟然能够了如指掌,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而且还侥幸的凝聚了文胆,在文坛也略有薄名。” “法家弟子司徒刑听令!” 势指挥使见司徒刑脸上流露狂喜之色,神色激动语无伦次,心中不仅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有一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司徒刑表现出的智慧,让他感到心惊。 只要培养打磨几年,必定能绽放出惊人的光芒。 他可以容忍司徒刑贪财! 他可以容忍司徒刑贪恋权势! 甚至他可以容忍司徒刑贪恋美色! 但是他不能容忍司徒刑无欲无求! 无欲无求的人最可怕。 无欲无求,那是因为他所图甚大。大到三法司付不起这个代价。 势指挥使的眼睛里隐隐有杀气浮动。 好在司徒刑并不是。。。 否则,真要忍痛做一回诸葛亮在街亭斩马谡! 轻轻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势指挥使眼睛里的亮色越来越重,最后已经隐隐有着几分兴奋之色。 “法家后学,司徒刑谨遵大人令谕!” 司徒刑的面色也陡然的变得异常严肃,眼睛里隐隐有精光冒出,躬身低声说道。 “你现在的位置十分特殊,放弃委实可惜。特命你以儒家学子的身份潜伏,并且进入朝堂。等待新的命令。” “有什么新的情况,你和本官直接联系。” 势指挥使再次权衡之后,异常严肃的说道。 “诺!” 司徒刑心中一惊。眼神不停的闪烁,心中个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潜伏。 无间道。 黎明之前。 司徒刑本能的想到前世看的几部电视剧。 余则成,翠屏,刘新杰等一个个鲜活的荧幕形象在他的眼前浮动。 吴起面色古怪的看着司徒刑,眼睛里更时不时闪现出艳羡的神色。 一步登天! 这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 和指挥使大人直接联系,只要司徒刑稍微做出一点成绩,被提拔重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件事如果说出去,不知有多少人会艳羡。 司徒刑运势昌隆,真是攀上高枝了。 “销毁关于司徒刑所有的卷宗,任何知情的人都下达封口令,如果胆敢有人泄露,夷灭三族!” 势指挥使没有管司徒刑的情绪波动,转头用异常的冰冷的目光盯着吴起,从牙缝中用异常冷冽的声音说道。 “诺!” 吴起的心不由的一突,再也不敢胡思乱想,躬身行礼之后,异常严肃的说道。 “请指挥使大人放心,若有丝毫泄露,属下愿提头来见。” “君无戏言!” “本官授予你应变之权,不论是谁,但有不从者,诛!” 势指挥使看着全身煞气萦绕,好似出笼猛虎一般的吴起,眼睛里流露一丝满意之色,这才点头说道。 “诺!” 吴起全身战栗,眼神中放出炽热的光线,仿佛战场之上的士卒,双腿并拢,给指挥使大人行了一个军礼这才大声的答诺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敲打 咳! 咳! 咳! 也许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吴起再次忍不住咳嗽起来。但是这次他却不敢用手帕捂着嘴,而是异常辛苦的忍着。 但是喉咙异常的发痒,让他的表情顿时看起来有几分古怪。 司徒刑看着表情古怪,脸色赤红的吴起,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同情。 想要咳嗽,但却不敢咳,喉咙里仿佛有一个羽毛,在不停的来回撩拨,酥痒到了骨髓,就是铁汉也难以招架。 “哎!” “和李春风的决斗,你有些冲动了。他的五劳七伤掌岂是那么好挨的?五劳七伤,蕴含了李春风在行医中积攒的病气,伤人于无形。现在病气在肺,如果不及时治疗,就会由肺部转到肾,再发展就会变成署疫。到时候,非药石可救。完成任务后赶紧回来,本官为你约了太医院。” 看着面色有些发红,憋的异常辛苦的吴起,势指挥使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担忧,有些责备的说道。 “诺!” “属下无事!” 吴起低头看着地面,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感动,因为这一丝感动,就连心中的杀气也减弱不少。 “医家固然能妙手回春,拔出病气,但也以病气伤人,让人积重难返。” 势指挥使看了一眼满脸病态的吴起,眼神幽幽,好似回忆一般说道: “大乾盘帝十二年,太子太傅杜公巡视江南,途中和医家传人发生冲突。身中五劳七伤掌,因救治不力,暑疫发作殁。盘帝大悲,在上书房亲笔所书,卿之不幸,朕之不幸八个大字。” “满朝文武,无不哗然。就连太医院的几位大人也受了牵连。” “吴起,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不要让悲剧重演。” “诺!” 吴起眼中感动之色更浓,低着头肃声说道。 就在两人心中各有波动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陡然出现在势指挥使的旁边,递上一个折子,小声的耳语之句之后,又瞬间消失,仿佛从来都没出现过一般。 势指挥使快速的翻动手札,眼睛慢慢变得冰冷起来,脸色也变得越发的难看,最后更是将纸扎重重的扔在桌面之上,一脸的暴怒。 “真是该死!” “黑石竟然几年前就谋划,你们竟然没有一丝察觉。都是干什么吃的。” “看来安逸的日子过的真是太久了,世人都已经忘记了三法司的可怕。” “以为叛逃到黑石,就会得到他们的庇护,从而逍遥自在的活下去。” “真是天真!” 势指挥使全身的气势仿佛是一座巨大的火山陡然喷发。巨大的力量不仅让桌面上的纸张到处飞舞,外面更隐隐有风雷之声传来。 三法司的成员有些恐惧的看着空中,刚才还是晴朗无比的天空,陡然变得阴沉黑暗,更有一条条赤色的电蛇在不停的飞舞。 “指挥使大人发怒了!” 真正让他们感到恐惧的不是钳云低垂,也不是电闪雷鸣,而是势指挥使大人的暴怒。 势指挥使虽然威严,但是却很少发怒。 但是每一次发怒,都会横尸遍野。 流血漂橹了! 几个年老的千户偷偷的交流了一个眼神,心中有着难掩的惊惧。 上次指挥使大人如此生气,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 当时的济州地方官员互相勾结,贪赃枉法,短短几年时间就刮地三尺,导致治下百姓流离失所,易子相食。 根本线报,说当时路有枯骨,饿殍遍野,惨状无法言表。 三法司密探行事职责,密报朝廷。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失密,被疯狂的官员报复,逮捕凌迟而死。 指挥使大人知晓后,也和今日一般暴怒,亲自出手,将济州上至郡守,下到小吏,大小官员三百余人,全部斩杀。 他们的家仆,亲眷更是直接被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返乡。 这件事,被朝堂触动很大,人人自危。 三省官员更是联名上书,弹劾三法司滥用职权。 据说弹劾的奏折,堆起来有数人高。 因为济州官员竟然一时无可用者。整个济州竟然一夜瘫痪,如果不是朝廷反应迅速,空降了大量的官员,还真不知要出什么大的乱子。 乾帝盘大为震怒,迫于朝中压力重重的惩处了势指挥使,命令他面壁思过,十年不得踏出神都半步。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数年,但是现在想起那个流血之夜,就算是三法司的老人见惯了生死,也不由的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不知朝廷中究竟出了什么样事情,竟然让指挥使大人如此的暴怒? “名单上的人,全部列入三法司必杀名单。” “一入三法司,生是三法司的人,死是三法司的鬼。” “叛逃者,虽远必诛!” 势指挥使的眼睛中隐隐有着刀锋,剑芒,兵锋烟火等,声音异常冷冽的说道。 “诺!” 在黑影中陡然出现几个武士,双手捧住手札,眼睛里涌现出惊人的杀机之后,低头大声应诺道。 虽然隔着万里之遥,但是司徒刑还是能感受到那惊人的杀气。 这些黑衣武士,定然是从尸骸中爬出,精锐的中精锐。 “司徒刑,三法司秉承商君的理念,有功则要赏,有错就要罚。” “你立下如此大功,不可不赏。” “按照你的功劳,赏一个千户也不为过。” 势指挥使站在书案之前,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眼神幽幽细细琢磨了一会。 “但是,你身份特殊。而且陡然身居高位,是祸非福。” 司徒刑低头站在那里,低着头,眼睛里面也不停的闪烁。 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势指挥使说的有道理。一介布衣,陡然升任位高权重的千户。定然难以服众,如果再出点乱子,真是是祸非福。 势指挥使的眼睛中也流露出左右为难之色。司徒刑的功劳很大,挖出了一大批害群之马,更让局势发生了逆转,从我明敌暗,变成了敌明我暗! 按照势指挥使的本心,这样的功劳,就算赏他一个百户,千户也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司徒刑此人素有才干。又凝聚了文胆,在文坛之中也有声名。 如果再潜心栽培打磨,定然能够在朝堂上崭露头角,甚至是身居高位。 这对法家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如果说三法司一直是法家的禁脔。 那么朝堂就是儒家的天下,三省中枢的高官大多来自儒家,他们以乡党,师生,亲情为纽带,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络。 其他各家的人,很难进入他们的圈子。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法家数次派人进入朝堂,都在乾帝的默许下,被他们联手赶出中枢,发配到偏远之地。 可以说,朝堂是法家力量最薄弱,也是最想进入的。 毕竟那里才是政治权利的核心。三法司固然位高权重,但是格局要差上不少。 司徒刑机缘巧合的凝聚了文胆,更拜在傅举人的座下,要知道那位傅举人虽然官职不高,但却交友广泛。 朝中好几个大员都是他的至交好友。 只要司徒刑进入朝堂,必定会得到他们的帮助,从而崭露头角。 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也正因为如此,势指挥使才会如此的犹豫。 他不想给司徒刑身上过早打上法家的痕迹。 但是如果如此大功不赏,以后谁还为法家卖命? “你可知,法家弟子为什么可以屹立朝堂,但是却都无法掌握权柄,更别说披红挂紫,成为当朝首辅?” 势指挥使幽幽叹息一声,有些考校的问道。 “儒家势大,他们以师生,乡党,同门为纽扣,权倾朝野。” 司徒刑躬身,脸色肃穆的说道: “学生认为,朋党之祸是大乾痹症。大乾想要中兴,必须要沥青政事。” 势指挥使看着锋芒毕露,眼睛闪着光芒的司徒刑,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也是一心想要报效朝廷,改革吏治。 但一次一次碰壁告诉了他一个残酷的真相。 那就是王大于法,朕即天下。 所有的人都乾帝盘的棋子,荣华富贵一言予夺。 有了这个认识之后,他就变成了今日的独臣,不结党不营私,尽心尽力的完成乾帝盘的每一个吩咐。 这才有了今日的法家三大巨头之一的势指挥使。 “还是年轻啊!” 势指挥使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有回忆,有艳羡,也有悲哀,最后都化作幽幽一叹。 “固然儒家势大,但这也是乾帝盘有意而为之。” “这怎么可能?” 司徒刑眼睛大睁,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势指挥使。 “乾帝盘为什么要这么做?” 势指挥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厉色,有些教诲又有些敲打的说道。 “君心如海,不可测,也没有人敢测。” “勿要自作聪明,免得招来杨修之祸。” 司徒刑顿时如同雷击一般,表情木然的站在那里,嘴巴喏喏,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杨修是魏武帝曹操手下谋士,素来聪慧,深得信任。但是此人却自恃聪明,屡次揣摩武帝心思,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一盒酥”,“鸡肋”事件,也因此最终被杀。 世人都说杨修死在自己的聪明之上,其实不然,杨修是死在揣摩君心。 揣摩君心者,诛! “你太聪明,休要学那杨修!” 第一百五十五章 商君书 势指挥使的话很重,敲打的意味也很明显。 但是司徒刑却没有反驳。 他站在那里,思前想后,一时间冷汗淋漓,后背的锦袍都被汗水浸透,眼睛中更流露出惊惧后怕之色。 和小说,游戏中的npc不同,大乾世界的每一个人物都异常的丰满,他们也有自己的故事,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如果认为凭借重生的优势就可以肆意妄为,真是大错特错。 别说乾帝盘这等雄才伟略的霸主,就眼前势指挥使就有无数的办法让他彻底消失。 而且,司徒刑发现,他最近的确是有些自恃聪明,上位者的心思岂是那么好揣摩的? 曹操为什么要杀杨修? 要知道曹操是出了名的惜才。手下能人辈出,就连不发一言的徐庶都被他重用。 岂能容不下一个杨修? 杨修天资聪慧,计谋一流。但是他还是被曹操杀了。 那因为他太放肆了,揣摩上位者的心思,犯了大忌。 自己刚才夸夸其谈,暗暗揣摩乾帝盘的心思,何尝不是犯了忌讳? “你这样说明还有救?” 势指挥使看着全身被冷汗湿透,就连头发都被汗水浸湿的司徒刑,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不由的轻轻点头。 “守拙也是一种人生智慧。” “刚不可久。” “诗雄王勃少年成名,诗词天下无双,被人称为既李太白之后,最有可能成为诗圣的人。” “可惜他不懂的守拙的道理,锋芒毕露,一剑劈开生死路。但是最后又如何?还不是因为才高被人嫉,淹死在洞庭湖中。” 势指挥使眼睛幽幽有些教诲的说道。 “你要记住,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就不是天才。” “诺!” 司徒刑低头,眼神幽幽,沉默的答道。 “那个龙族真是该死,竟然谋害我们人族的少年天骄。” 吴起想到诗雄王勃的陨落,有些愤恨的说道。 “等我突破武道宗师,定然要去寻他们的晦气。” “你真以为事情就那么简单?王勃渡水和龙族子孙引发冲突。最终被斩落在洞庭?” 势指挥使看着一脸愤怒的吴起,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有些喃喃的问道。 “不是这般,那又是如何?” 吴起脸上流露出迷茫懵懂的神色,下意识追问道。 势指挥使没有回答他,但是他的脸上的却流露出古怪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里面隐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诗雄王勃是被自己人暗害的?” “因为他的才华太高,锋芒毕露,引起了他人的嫉妒和忌惮,所以趁着他没有成长起来暗下黑手。” “暗害他的人,今日地位定然不低,甚至已经成就文宗,或者是亚圣,否则指挥使大人也不会欲言又止。” “这就是文人相轻么?” 司徒刑眼神幽幽,势指挥使虽然没有明言,但是他也能推测出几分事情的真相。 势指挥使是要借助王勃的例子警告他,不要自恃聪明,要韬光养晦,免得引来杀身之祸。 “学生感激大人指点!” 司徒刑想通之后,异常郑重的给势指挥使行了一个大礼,满脸感激的说道。 “司徒刑,有过罚,有功就要赏。这是法家一贯的宗旨,赏罚分明。今日你立下大功,虽然情况特殊,但是不能不赏。” 势指挥使看着受教的司徒刑,还有一脸茫然的吴起,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欣慰。沉吟半晌,这才说道。 “司徒刑上前,受赏!” “诺!” “法家后学司徒刑受赏!” 司徒刑脸色不由一滞随后流露出狂喜的神色,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之后,有些期盼的看着势指挥使。 “赏司徒刑法家典籍《商君书》一部!” 势指挥使眼神幽幽,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但是最后还是伸出了自己仿佛白玉一般的手指。 司徒刑只见一个白点从势指挥使的手指上飞出,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光膜,仿佛子弹一般撞入他的识海。 “商君书!” 吴起眼睛顿时睁得老大,就连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商君书,是法家大能商鞅所著,甚至有人认为他在法家的地位不再《韩非子》之下。 《商君书》的文体多样。议论体有《农战》、《开塞》、《划策》等十数篇,或先综合后分析,或先分析后综合,兼用归纳演绎,首尾呼应。 有时也运用比喻、排比、对比、借代等修辞手法。《徕民》篇运用了“齐人有东郭敞者”的寓言,以增强说理的效果和形像性。 说明体有《垦令》、《靳令》、《境内》等篇,是对秦政令的诠释。辩难体有《更法》,通过人物对话相互驳辩来阐述中心论点。 就连史家圣人司马迁都将他录入《史记.商君列传》,用以表明商鞅的主张。 其地位和价值,可想一般。 这本书因为其特殊性,在三法司内部拥有很特殊的地位。 据吴起所知,就算是三法司内部的青年才俊,多立大功,得到这种殊荣的,也不过是凤毛麟角。 司徒刑刚加入法家,势指挥使就赏赐下此物,由不得他不心惊,由不得他不羡慕。 但是他却不敢质疑势指挥使的决定。 因为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指挥使大人对司徒刑非常的看好,不仅委托重任,而且想要重点培养。 这时候提出异议,不仅拨了指挥使大人的颜面,更恶了司徒刑这位未来的新贵。 “訾粟而税,则上壹而民平。上壹,则信;信,则臣不敢为邪。民平,则慎;慎,则难变。上信而官不敢为邪,民慎而难变,则下不非上,中不苦官。 下不非上,中不苦官,则壮民疾农不变。壮民疾农不变,则少民学之不休。 少民学之不休,则草必垦矣。 无以外权爵任与官,则民不贵学问,又不贱农。民不贵学,则愚;愚,则无外交;无外交别则国安不殆。民不贱农,则勉农而不偷。国家不殆,勉农而不偷,则草必垦矣。 禄厚而税多,食口众者,败农者也。则以其食口之数贱而重使之,则辟淫游惰之民无所于食。民无所于食,则必农;农,则草必垦矣。 使商无得籴,农无得粜。农无得粜,则窳惰之农勉疾。商不得籴,则多岁不加乐。多岁不加乐,则饥岁无裕利。无裕利,则商怯;商怯,则欲农。 窳惰之农勉疾,商欲农,则草必垦矣。” 司徒刑的心头涌现出一段段文字,又仿佛有一位博冠清癯的老者正在大声的朗读。每一个文字,每一个语句都有着一种难言的韵味。仿佛天地都在震动,龙气更是沸腾,仿佛是烧开的滚油,不停的翻滚着。 一丝丝赤色的气运下垂,时不时有龙气的气运发出一声声低沉的龙吟,让司徒刑本就肃穆的脸颊变得更具有威严。 吴起面色古怪的看着司徒刑,虽然他知道司徒刑天赋异禀,才华横溢,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司徒刑会在势指挥使的眼皮子底下进入顿悟状态。 势指挥使眼睛也流露出一丝诧异,不过他很快大手一挥,一个赤色的光罩笼罩在四周。 也将龙气的变化,古怪的韵律都遮挡住。 几道强横的神识快速的在空中扫过,好在势指挥使已经提前做了处理。这几个神识只是在司徒刑所在的房屋上一停之后,就快速的向远方射去。 “真险!” 吴起感觉到那几股强横的神识离去,心中不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有些后怕的说道。 “好强的神识,定然都是先天以上的高手,或者是即将成为地仙的存在。” “知北县只不过是一座小城,却有这么多隐藏的高手,水真是深的很。” 知北县虽然只是一座小城,但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向来龙蛇混杂。就算有几个先天高手隐居在此,他也不会感到惊讶。 势指挥使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司徒刑。 司徒刑仿佛是一个未经雕琢的璞玉。在他的打磨下,正一点点的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这种成就感无法用言语去表述,但是他看向司徒刑的目光却越来越和善。 司徒刑不知道外面龙气的变化,还有数道强横神识的降临。他正沉浸在的心神世界。 一个个文字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又好似有着无上的智慧。司徒刑每读一遍,心中对法的体悟就提升一分。 他着魔似的不停的默读。 开卷有益! 这才是真正的开卷有益。 司徒刑现在的状态,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手不释卷。 以前,司徒刑以为这个成语是古人的一种夸大。直到今日他才体会到其中的妙处。 他仿佛是一个吸毒上瘾的伪君子,有些着魔的不停的读诵着《商君书》。 真知灼见! 真是真知灼见! 以前很多迷茫的地方,都因为商君书的关系变得清晰起来。 随着朗读的继续,一丝丝秩序之力在空中凝聚。最后变成一道道锁链向八方纵横交织。 这些秩序之力并没有消失,而是在不停的凝聚,仿佛在孕育着什么。 司徒刑也不着急,不停的诵读着,一丝丝秩序之力从高空垂下,因为秩序之力的缘故,孕育的速度变快了不少。 第一百五十六章 法器:开垦令 《商君书》是商鞅主张的体现,也是法家思想的升华。 通过朗诵商君书,司徒刑对商鞅的一些主张有了深入的了解。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通过阅读朗诵商君书,全盘接收了商君对法家的体悟。 以前一些迷茫的地方,现在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随着体悟的加深,心中也有一段段文字浮现。 商鞅之法,良法也。 今试一披吾国四千余年之纪载,而求其利国福民伟大之政治家,商鞅不首屈一指乎? 。。。 司徒刑无喜无悲的站在那里,眼睛深邃,如果仔细观察,定然能发现一道道锁链在纵横交织。 随时时间的推移,秩序之力的凝聚,还有龙气的下垂。 孕育的速度越来越快,隐隐已经有了一个轮廓。 那是一个面青铜色古朴的令牌。 令牌是青铜色,令牌的上方是一个虎头,虎头之下更赤色龙纹缠绕,象征铁血,也象征着霸道。 在令牌的正面,镂刻着两个透着神秘的篆书。 开垦! 开垦令! 法器! 如同黄文峰那支带着星光的巨笔,又好似碧清老道头顶的神灯,这一块令牌是司徒刑法家经义的凝聚。 司徒刑的神识静静的感触着这块古朴,带着龙纹的令牌。法器仿若活物,感受到司徒刑的神识,竟然传来一阵喜悦的情绪。 司徒刑的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心中浮现出一段段文字。 开垦令! 法家经义凝聚而成,农为国之本,消耗一定的龙气,能够将荒芜的土地变为良田。 “开垦令!” “竟然是开垦令!” 看着悬浮在气运中,镇压八方的令牌,司徒刑的眼睛里陡然射出一道欣喜的光芒。 这枚令牌上有着很强的秩序之力,还有大乾的龙气,具有号令山林之神的权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司徒刑感觉他和脚下的土地,远处的山川都有某种隐隐的联系,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地底奔涌,好似大江大河一般。 “地气!” “这是地气的力量!” 司徒刑静静的感受着那种奔涌,心中暗暗的说道。 奔涌的定然的地气,地气如水,又似走珠,贯穿山川。阴阳家之一的堪舆家就是根据地气的停聚,而寻龙点穴。 但是开垦令固然能够让和山川地脉变得亲和,但更最重要的作用还是开垦。 大乾世界,神道昌盛,山有山神,地有地神。只有祭祀神灵之后,农民获得他们的首肯,才能将山地,荒地开垦为良田。 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开垦土地之时,乡间多会邀请巫师,或者是神婆通灵,祭祀各路鬼神。 或者是请农家之人,用农家的神通,开辟田地。 农家尊崇上古神农氏,精通五谷之术,奉行“地泽万物,神农不死,将相王侯,宁有种乎”的信条。 农家弟子遍布天下,游侠隐士辈出。农家弟子多正直侠义之士,却行踪莫测,长隐于田野市集之中,不求闻达于诸侯,是诸子百家中弟子数量最庞大的一派。 农家弟子大多出身贫民,这一点与反秦联盟的代表门派墨家非常接近,因此在反秦联盟未来的行动中实际上是可以争取的朋友,而非敌人。 但是有了这一枚开垦令,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只要司徒刑激发令牌上的力量就能号令山川之神。 势指挥使看着闭目思索的司徒刑,眼睛中流露出满意之色。轻轻的点头之后,身形慢慢的变得虚幻。 见势指挥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光幕之中,吴起弯曲的身体慢慢的绷直,脸上的谦卑之色尽去,重重的咳嗽几声,顿时感觉舒服不少。 看着静心体悟《商君书》的司徒刑,吴起的眼睛里流露出羡慕,还有一丝被掩饰很好的嫉妒。幽幽的叹息一声,吴起走到窗户边,看着从天而落的牛毛细雨。眼神怔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大人,还没有走?” 司徒刑紧闭的眼睛陡然睁开,有些诧异的问道。 “你还真是小心,早就清醒了,竟然能忍到现在?” 吴起轻轻的咳嗽了几声,嘴角升起一丝不屑,有些嘲讽的说道。 “都是法家弟子,本官自然不会暗害于你。” “大人教诲的是!” “学生谨慎惯了,让大人见笑了。” 司徒刑笑着行礼,但是眼睛中的防备之色却没有减弱半分。 “真是小心谨慎,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指挥使大人才会对你如此看重。” 吴起看着司徒刑,眼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艳羡。 “碧清老道并没有离开知北县,他现在正在隐秘之处养伤。” “这个情报算是我这个师兄给你的见面礼。捣毁巢穴的小功,会给你增色不少。” 吴起看着司徒刑,心中略有有些不喜,这个师弟看似精明,知人善用,但是却太过多疑,有点像是魏武帝曹操,除了自己,谁也不信任。 但是他心中又不得不承认,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尔虞我诈的官场立足。恐怕这也是指挥使大人看好他的一个主要原因。 “谢吴大人。” 司徒刑想到碧清老道,眼神顿时变得深邃起来。 剿灭碧清,让知北县玉清道的传承彻底的断绝,威慑了其他宵小,按照打理说应当是大功一件。 但是司徒刑只能得到一个小功,为什么? 说白了还是实力不够! 官场或者说社会,讲的是规矩,也是实力。 同样一条命,百姓捐钱捐命捐子孙,士卒牺牲自己,不过值十两银子抚恤。人反而习以为常,不肯捐命反而要遭到逼视,谓之刁民。 校尉县令要有此壮举,就谓之忠烈,朝廷就得褒奖。 要说知府,别说是捐命,就能勤劳些,办事不差,或者稍微清廉些,就已经卓有功勋于国家。 要是总督宰辅公侯,无需真正廉,能,功,勤,单单一个忠就足深得帝心名垂青史。 就算论功劳,也有区别。 司徒刑读史书的时候,曾经有过这么一段记载,大乾太祖争龙之时,曾经被困孤城,形如危卵,异常危险。 有一个大头兵,因为出身山野,对乡间之路异常熟悉,自告奋勇,保护太祖突围。 在突围途中,更为太祖挡了两刀,正因为这个士卒的勇武,太祖才没有陨落。 这才有了现在的大乾。 按照道理说,功莫大于救驾! 如果是总督宰辅,凭借此功都能封王。 但是因为这个士卒的身份太过于卑微,不仅没有获得封赏,当时人们竟然一致建议太祖将他处死。 后来还是太祖心善,将这个士卒保了下来。 就是如此,这位士卒战死之时,不过九品。 也幸亏司徒刑有功名在身,不同于白身,这才有了一个小功。 不过司徒刑并不埋怨。也不感觉功劳太小。 从公的角度来说,诛杀碧清老道,给玉清观之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从私的角度来说,碧清老道和他有大仇,如同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不知什么时候就有可能反噬。 于公于私,这个碧清老道都是他必杀之人。 “他不死,我心不安。” 看着全身煞气萦绕,锋芒毕露,好似宝剑出鞘一般的司徒刑,吴起的嘴角慢慢的升起一丝笑容,这一丝笑容越来越大。 “杀伐果决,这才我辈中人。” 。。。。 夜越发的阴沉,月亮好似一弯银钩挂在天空,牛毛细雨在寒风中飞舞,在雨水的冲刷下,树木花草变得愈发的明亮。 一个青石堆砌的庄园,仿佛是一头沉睡的猛兽,静静的趴伏在山野起伏之间。 夜已经深沉,仅有几个房屋有灯光射出,碧清老道面色苍白的坐在太师椅上,一脸的疲态。 几个年轻的道士小心的站在他的身旁,时不时用眼睛的余光偷偷打量他的表情,生恐激怒遭受池鱼之殃。 “祖师福地还没有消息传来?” 碧清老道的手指快速的击打着桌面,有些烦躁的问道。 “方丈,还没有。祖师一直没有回复。” 旁边的一个小道士硬着头皮说道。 “那就再去联系,一定要得到准确消息。福地祖师是我派根本,定然不能有事。” 也许因为一直没有休息的缘故,碧清老道的眼睛看起来有几分猩红,说不出的可怖。 小道士被他这么一吓,面色顿时变得苍白。唯唯诺诺的倒退而出,因为心神不守,更差点被门槛绊倒。 这让本就郁闷的碧清老道愈发的发燥。 “方丈,法术的根基来自福地祖师的加持,近日来,弟子们的法术威力大减,想来祖师福地可能出现了问题。” 中年道士见碧清神情暴虐,仿佛是一头暴怒的猛虎,虽然心中胆寒,但也不得硬着头皮进言“福地祖师乃是威能无双,是地仙大圆满的强者,怎么可能陨落?”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赶紧联系上祖师,知道福地的具体情况。” 碧清老道眼睛圆睁,全身气血翻滚,有些歇斯底里的说道。 “诺!” 中年道士见碧清情绪激动,不敢过分刺激,急忙答道。 一个头竹笠,身穿蓑衣,仿佛是一个垂钓的老翁,又好像古诗中形容的蓑衣客。慢慢的出现在宅门之外,一个巡夜的道士下意识的呼喊道。 “谁!” 蓑衣客的脸庞被斗笠遮挡,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是道士还是看到了他嘴角那一丝冷酷的笑容。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念头通达 道人看着来人嘴角那冷冽的笑容,本能的感到不好。嘴巴大张,就要高呼。 嗤! 但是他的声音还没有发出,喉管就被硬生生的切断。 鲜血混合着气泡堵塞了他的喉管,他的嘴巴不停的开合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道人的眼睛大睁,恐惧的看着司徒刑,全身更是不停的抽搐,很快就没了动静。 “何苦呢。。。” 司徒刑的眼睛异常的冷酷,看也不看倒地的道士,木屐踏着地上的流水,仿如无人之境。 “敌袭!” “有敌袭!” 两个道装打扮的剑客,见司徒刑大摇大摆毫不顾忌的走来,急忙高呼示警。 见整个院落中不时有灯烛亮起,还有起床的嘈杂之音,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拔剑向前。 “杀!” 两人都是剑道老手,而且见过血,抛弃了花俏的套路,出剑迅速,简单直接却非常有效果。 如果常人定然难以躲避。 但是司徒刑可不是常人! “绳之以法!” 一根赤色的绳子陡然出现在道人的腰间,两人瞬间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出剑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 高手搏命。 一瞬就能决定生死。 噗! 噗! 在啊两人震惊难以想象的眼神中,司徒刑好似秋水一般的长刀,切开雨幕,更划开了他们的胸膛。 炽热的鲜血仿佛流水一样喷涌,染红了地面。 两人的眼睛慢慢变得暗淡,身体仿佛两截枯木摔倒在地上,砸起一片水渍。 “有人杀进了了。” “真是该死!” “杀!” 几个道士从两旁的厢房中窜出,成扇状围杀过来。 这也是军伍之法,几人配合,互为犄角,就算武功比他们高数倍,也会被围死。 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 特别在军阵之中,被围杀的大将不再少数。 武圣赵子龙当年能够在大军中连着斩杀数十大将,并杀了个七进七出。固然是他武道修为通天,最关键的是魏武帝曹操惜才。 不愿意让他陨落在战阵之中,命令士卒要活捉他。 如果不是这样,就算他武道修为再是精湛,最后也难逃力竭战死。 这些道士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想要凭借人多牵制住司徒刑。 但是他们却想错了,司徒刑没有赵子龙那样的神武,但是他却是法家弟子。 具有赵子龙不具备的神通。 “绳之以法!” 几根赤色的绳索陡然落下,司徒刑的长刀出鞘,行云流水一般破开雨幕,更轻易的将他们的头颅斩落。 赤色的鲜血好似喷泉一般,不停的喷涌。浓郁的血腥味让司徒刑下意识的皱眉。 “该死,这里不是说非常隐蔽么?官府是怎么摸上来的?” 碧清老道满眼的血丝,有些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方丈,我们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我们还是撤离吧?” 有几个年轻道士听着外面的喊杀之声,面色惨白,仿佛惊弓之鸟一般。 “怕什么,听外面的声音,必定不是大批人马杀来。” 碧清老道恢复冷静之后坐在太师椅上,一脸轻松的说道。 “外面的刀客和剑士,足以应付。” “道长,来人武功实在太高,而且还会妖法,兄弟们有些抵挡不住了。” 就在碧清的话音刚落,一个手持宝剑的道士,用手掌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冲进大厅,脸色异常苦涩的说道。 “真是废物,几十个人竟然拦不住一个人。” 看着胸口有鲜血冒出,脸色煞白的剑客,碧清老道豁然而起,愤怒的斥责道。 司徒刑面色冰冷,身体前驱几步,手掌中的长刀仿佛秋水一般,一个个道士斜倒在青石路面两旁,赤红色的鲜血染红了地面,也让雨水变得赤红。 司徒刑仿佛是一台不知疲惫的机器,不停的收割着人命。也幸亏他在杀戮空间早就适应了这种杀戮,如果是常人,见到这种血腥,必定会胃肠不舒服。 轻则呕吐,重则五脏翻腾。 司徒刑的心早就被磨练的如同磐石一般,不仅没有任何不舒服,反而有一种念头通达的感觉。 碧清的逃脱,已经成为司徒刑心中的一种执念。 随着道士的倒地,这种执念正一点点的散去。 “屠夫!” “刽子手!” 看着司徒刑面色淡然的将长刀垂地,一丝丝炽热的鲜血被冷雨冲刷干净,刀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幽蓝。 剩下道士因为心中的恐惧,不由的倒退几步,看着伏倒在路边,再也没有动静的袍泽。他们有些恐惧的咒骂道。 司徒刑看着歇斯底里,眼睛中已经有了畏惧的道士,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 在弱小面前,他们是豺狼! 在强大面前,他们就是土鸡瓦狗! 司徒刑全身的蓑衣早被就被斜斜的细雨打湿,一滴滴雨水滑落,跌落在地上,泛出一丝丝涟漪。 雨水血水混合在一起,将整个路面染红。 司徒刑毫不在意的前行,木屐踏在地面上,血水和雨水向四周飞溅。 这些道士好似被杀破了胆子,竟然没有一人胆敢上前阻挠。司徒刑也不赶尽杀绝,好似未见。 “束缚术!” 就在这时,一个道士陡然发难,只见他手指快速结成法印,低声说道。 司徒刑只感觉一股巨力传来,身体竟然有一种被束缚住的感觉。 其他道士的眼中顿时流露出狂喜之色,按照以前的排练,长剑和弯刀切开雨幕,对着司徒刑的头颅直直的落下。 “不知死活!” 司徒刑的眼睛里陡然寒光一闪,手中的长刀陡然出鞘,众人只见到寒光闪过。 那几个围攻的道士,眉宇之间都多了一道好似竖纹的红痕。 “这怎么可能?” 施法的道士因为和司徒刑距离最远,反而没有受到伤害,他看着面无表情,生龙活虎的司徒刑,一脸的诧异和难以置信。 “你怎么可能摆脱束缚术!” “就算你武功精湛,怎么可能摆脱道术。” “没听说过法不加贵人么?” 司徒刑的嘴角升起一丝冷笑,身形陡然向前一窜。手掌中的长刀好似幽灵一般。 施法道士有些狼狈的躲避,但是他的身手比刀客们要差上不少。怎么可能躲得过司徒刑的索命。 蔚蓝色的刀锋割破他的喉管,还没等他发出声音,心脏就被利刃刺穿。道士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不停有鲜血涌出的胸口,嘴巴无声的开合: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司徒刑怎么可能不受道法所影响? 法不上贵人,司徒刑不过是一介秀才,算什么贵人? 就算现在春闱将近,龙气抬头。司徒刑受到龙气的垂青,那也不可能丝毫不受道术影响。 怎么他的速度慢上那么一丝,刀剑就会齐下,将他砍成肉泥。 这也是道士和司徒刑最大的区别。 道士们不停的输,不停的有人倒下。 但是只要他们赢一次,就能转败为胜。 而司徒刑则和他们恰恰相反,只要输一场,就可能万劫不复。 这也是碧清老道异常的淡定的原因,就算司徒刑武功再是高强,在五人,十人,几十人的围攻下,总会露出漏洞。 只要有一个疏忽,结局就会被改下。 但是他错估了一点,那就是司徒刑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还精通法家神通。 以“绳之以法”将道士束缚,再以长刀切破他们的喉管。 迅捷异常。 等他派出精通道术之人的时候,道人已经死伤大半。 “司徒刑,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独身闯来。”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碧清老道在小道士的搀扶下来到前院,看着倒地死伤大半的道士,还有身穿蓑衣,长刀指地,鲜血不停滴落的司徒刑。面色陡然变得更加的苍白,眼睛中更有火焰熊熊燃烧,声音愤慨的说道。 “苟延残喘之辈,也敢出此狂言?” 司徒刑轻蔑的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碧清老道,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 “该死!” 碧清老道顾不得伤重未愈,推开搀扶他的道童,双手结印,低声喝道: “束缚!” 只见一道青色的能量陡然出现在司徒刑的四周,但是还没等这股能量落下,司徒刑身体内就射出一道赤光。 噗! 好似绳索一般的能量在赤光下陡然崩碎。 “怎么可能?” 看着丝毫不受影响,满脸冷笑的司徒刑,碧清老道嘴巴大张,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 “这怎么可能?” “你怀中定然有权贵之物,否则不会如此。” 突然碧清老道想到了某种可能,脸色陡然变得煞白,嘴唇不停的哆嗦。 “哼!” 司徒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碧清老道的推测。 “杀!” 司徒刑的身体陡然向前,蔚蓝色的刀锋好似燕子一般破开空气,发出尖锐之音。 几个想要趁机围杀的道士,被司徒刑分而击之。剩下的道士见道术对司徒刑没有用处,也都学聪明不少。 他们利用军伍之法,同进同退,互为犄角,虽然没有办法将司徒刑击杀,但也拖住了他的脚步。 “方丈,我们撤离吧?” 中年道士看着好似猛虎一般的司徒刑,肝胆俱裂,有些心寒的说道。 一百五十八章 法场刑刀 “撤?我们还能撤到哪里去?” 碧清老道的脸色十分的古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看着一个个倒下的道士,碧清老道心中在不停的滴血,这些道士都是观中的精锐,也是未来的种子。 没想到在这里,被司徒刑好似猪狗一般宰杀。 想到这里,胸中的气血再也压抑不住,碧清道人只感觉自己胸口不由的一阵沉痛,一口炽热的鲜血这也忍不住,从口腔喷涌出来。 “道观被攻破,福地祖师没有联系,就连仅存的精锐也损失大半。” “我们还有能撤么?” 中年道士看着倒伏在路边的青年道士,心中也不由的一疼。这些人都是道门的精华,也是未来的种子。 现在却被司徒刑斩杀殆尽。 他和碧清就算能够活着逃回玉清道,恐怕也会受到重罚。 “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今日,杀了司徒刑,我们活。” “杀不死司徒刑,我们都要死!” 碧清道人眼睛猩红,面目狰狞的吼道。 “杀!” 自知没了退路的中年道人,脸上的维诺之色尽去,眼睛猩红,好似一头困兽。 其他道人被杀气所激,出剑也越发的狠辣。 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一凝。 “我三岁练剑,十三岁凝聚剑心,二十三岁剑道大成,在江湖上少有一败。因为歆慕宗门长生之法,才拜在玉清道门下,为宗门培养剑士。” 中年道人手中的长剑缓缓的出鞘,一抹蔚蓝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刺目。 “你的武艺在江湖上也是难得的好手。” “但是今日我必定要让三尺青锋,斩下你的头颅。” “真是呱噪!” 司徒刑看也不看自傲臭屁的中年道人,手掌中的长刀反转,斜挑而上,直刺道人的腰肋。 “杀!” 中年道人有些无趣。更有些说不出的恼怒,手中的长剑好似毒蛇一般刺出。 噗! 噗! 噗! 两人的出手非常的快,长刀和宝剑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虚影。 “杀!” 其他的道士也被激发出凶性,身体在地上滚动,手中的长剑直直的刺向司徒刑的腰腹。几人的配合异常的娴熟,仿佛已经演练过数百次一般。 中年道人看着被团团围住的司徒刑,眼睛不由的流露出一丝喜色。 司徒刑看着即将临身的刀兵,不由的冷哼一声。 “绳之以法!” 只见那几位青年道士的身形不由的一顿,就连中年道士也感觉自己身体被一种看不到的能量束缚,变得迟钝不少。 法术! 他的心不由的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但是高手相争,就在一线。 一线之差,就能决出胜负,更能分出生死。 他的身体还没有移动,司徒刑的长刀已经下垂,仿佛根本就没有动过一般,但是一丝丝鲜红的血液从刀尖上滴落,在雨幕中显得格外的刺目。 “这怎么可能?” 中年道士眼睛收缩,有些恐惧的看着刀尖上鲜红的血液,他知道,那些血是他的。因为司徒刑的刀锋太过锋利,反而没有疼痛的感觉。 一丝红痕从的印堂下垂,穿过鼻梁,下巴,喉管,直达胸腹。 因为司徒刑的长刀太过锐利,一时竟然没有血液渗出。 嘭! 中年道士眼睛大睁,仿佛朽木一般摔倒。赤红的鲜血随着雨水流淌了一地。 “杀!” “杀!” “杀!” 其他的道士见中年道士被杀,心中不由的惴惴,但是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出剑。 “杀!” 司徒刑的长刀横扫,将几人手中的长剑格挡开,也不恋战,仿佛是一头灵巧的猿猴,或进或退,一沾就走。 剩下的道士虽然人多,但是却很难缠住他。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的道士在长刀上受伤,或者是直接被斩落头颅。 雨越下越大,身穿斗笠蓑衣的司徒刑,在雨幕的掩护下如鱼得水。而身穿道袍的剑客,则全身湿透,冰冷的雨水一滴滴的垂下,让他们全身都饥寒所笼罩,就连动作也难免的一滞。 一个又一个道士被司徒刑的长刀夺走了性命。 但是他们却不敢停下。 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他们现在缴械投降,最好的结果也在大牢中度过惨生。 玉清道在谋划乱世蛟龙的那一天开始。 他们就没有了退路。 福地已经被人打破,祖师和阳世失去了联系。 就算他们想要封山,也是不可能。 既然都是要死,为什么不搏一把? 想明白这一切,道士们怎么可能退去。 他们只期望能够将司徒刑斩杀,获得宗门的谅解和庇护。 “杀!” 司徒刑异常冷酷的用长刀击碎道士的头颅,白色脑浆迸溅的到处都是。 碧清道人眼睛猩红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全身的伤口因为情绪激动而一个个崩裂,鲜红的鲜血染红了道袍。看起来好似血人一般。 “闪光术!” 碧清老道手掌微抬,一道白光陡然射出。强光刺目,司徒刑下意识的闭眼后退。 其他几个道士哪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好似附骨之疽,长剑划破他的蓑衣,就连内衣也被刺穿。 好在司徒刑下意识的扭转身体,才没有被重创。 伤口崩裂,好似婴儿的嘴巴不停的开合,感受着刺骨的疼痛,司徒刑的眼睛更冷。 “他受伤了,速度定然会慢下来,大家并肩上,定然能够斩杀此僚。” 几个道士看着司徒刑被鲜血染红感到蓑衣,有些兴奋的大神喊道。 “杀!” “杀!” “杀!” 受此刺激的道士,顾不得心中的恐惧,好似疯癫一般涌出。 “尔等身为大乾子民,竟然从贼,按照大乾律,当斩!” “尔等身为大乾子民,竟然从贼,按照大乾律,当斩!” “尔等身为大乾子民,竟然从贼,按照大乾律,当斩!” 司徒刑面色冷峻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话语仿佛触动了某种规则,变得异常的宏大,好似天地神灵在宣判一般。空中的法网陡然被激活,一丝丝龙气下垂。 碧清老道眼睛收缩,有些恐惧的看着空中,他全身的法力被龙气压制到了最低,任凭他如何念咒,都没有丝毫反应。 “这是什么力量?” 其他道士更是不堪,全身法力瞬间被封住。 他们感到一种堂皇之势从天降,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露出白皙的脖颈,好似跪在法场上等待刽子手行刑的犯人。 “不要杀我!” “我们知道错了。” “我们再也不敢了。” 看着一脸绝望,痛哭流涕的道士。司徒刑不屑的嗤笑一声,在心中说了一句后世非常经典的话: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当然如果是在这里,就要讲,如果道歉有用,要捕快干什么? 破! 也有道人不甘心被斩杀,运用法术想要破开束缚。 但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法场和绳索都是龙气所化,象征着大乾律法的威严。 岂是他们能够随意挣脱的? “从匪谋反,乃是不赦重罪。” “斩杀!” 司徒刑的表情充满了庄严,声音充满了肃穆。 只见空中的龙气翻滚起来,好似被众人的罪行所激怒,不时发出阵阵怒吼,更有一把把寒光闪烁的刑刀悬挂在空中。 好似随时都会落下。 而道士们全身都被法绳束缚住,面色绝望的看着空中,歇斯底里的挣扎嘶吼。 碧清老道全身也被法绳束缚,这根红色的绳索也不知是何物所制,竟然出奇的坚韧,碧清老道想了数个办法都没有挣脱。 反而浪费了不少法力,本就被压制的厉害的法力,变得更加捉襟见肘。 “法家!” “你竟然是法家弟子。” “老道早就该想到的,怪不得龙气反噬如此的强烈,因为你是法家弟子,受龙气法网所眷顾。” “怪不得,原来你根本不是儒家弟子,而是法家传人。” “一切都说的通了。” 碧清看着空中高悬的刑刀,脸上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有震惊,有难以置信,也有一丝了然通达。 “可惜你明悟的太迟了。” “当今天下国泰民安,民心更是思定。” “任何从贼作乱之人,注定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不仅是尔等,就连尔等宗门,也会受到株连,被朝廷大军所踏平。”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着碧清老道,有些惋惜的说道。 “身为大乾子民,为何从贼。” “碧清先是道门的碧清,后是大乾的子民。宗门对我等有大恩,岂能不报?” 碧清老道冷哼一声,有些不忿的说道: “大乾国祚将尽,这是天数。非人力可以挽回,乾帝盘听从谗言,打压宗门。试图借运延长国祚,吾等岂能坐以待毙?” “成王败寇,多说无益。” “只要你放他们走。老道随你处置就是。” 看着被绳索捆绑,跪在地上,露出脖颈,仿佛待宰羔羊一般,随时都可能被斩杀的道士,碧清的眼睛流露出心痛的神色,异常坚定的说道。 “吾为刀俎,汝为鱼肉。” “如果你是我,今天可能放他们走么?” 司徒刑见碧清道人心意已决,也不再劝说,眼睛一凝,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司徒刑,老道和你拼了!” 碧清老道受此刺激,眼睛陡然变得猩红,抽出随身的宝剑,毫无章法,好似疯子一般扑了上来。 一百五十九章 碧清道人陨! 碧清老道被司徒刑的话所激,眼睛陡然变得猩红,满脸狰狞的抽出随身的宝剑,毫无章法,好似疯子一般扑了上来。 看着毫无章法,好似村中泼皮打架一般的碧清道人,司徒刑的嘴角陡然升起一丝冷笑,木屐踏在路面上,流水飞溅,身体自然的前倾,手中的长刀陡然出鞘。 噗! 众人只感觉眼前寒光一闪。 两人的身形快速的交错,刀剑轻鸣,显得格外的刺耳。 风轻轻的吹着,一丝丝细雨斜飞,打湿了两人身上的衣物,一丝丝血水顺着刀锋滴落。 碧清老道披头散发,双手持剑,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他的剑尖上有着一丝血迹凝聚在一起,化作一滴血珠重重的跌落。 噗! 血滴砸在水面之上,惊起一圈圈涟漪。 看着慢慢消失的涟漪。碧清老道的嘴角慢慢的上翘,流露出一个欣喜的神色。 “司徒刑,尔固然强大,但是就好似这水滴一般,只会在水面上留下一圈圈涟漪,但是最后都是徒劳的。” “玉清道的强大,岂是尔一介布衣能够了解的?” 司徒刑眼神冰冷的看着胸口,那里有一道剑痕。 两人交错之间,碧清老道竟然瞬间出剑,而且不论技巧还是速度都要远在诸人之上。 司徒刑猝不及防之下,被长剑劈中胸部。 碧清老道的嘴角升起一丝满足的笑容。 但是他的表很快就僵硬了,因为他的胸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伤口,内脏顺着伤口流出,说不出的血腥。 司徒刑将身上的蓑衣拨开,露出里面坚韧的皮甲。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穿了皮甲,司徒刑真有可能饮恨长剑之下。 这位碧清道人真是隐忍,不仅是司徒刑,就连道观内的道士都被他骗过了。 他不仅擅长法术,就连身手也在诸多道人之上。 这从道士们惊讶的眼神中能找到答案,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位身体瘦弱,不通武艺,仿佛被一阵风就能刮倒的老道,竟然在剑道上有着如此高深的修为。 甚至比剑道教头中年道士还高。 根据司徒刑估计,那位号称三岁练剑的中年道士,生死想搏,在碧清老道的剑下撑不住十个回合。 如果偷袭,碧清老道只需要一剑,就能斩下他的头颅。 疯癫,没有章法,好似村头泼皮扭打,只是为了降低司徒刑的警觉性,从而发动一击必杀。 他成功了,司徒刑的确是被他的伪装骗过了。 在刚才的瞬间,碧清老道以伤换伤,以命搏命,不顾司徒刑的长刀,手中的长剑仿佛毒蛇一般出鞘。 其速度还在中年道士之上。 但是,他错估了司徒刑的谨慎。 司徒刑担心这次行动出现意外,不仅携带了王旗令牌,不惧法术所伤。更在蓑衣下面穿了皮甲。 保护住要害部位,也正正因皮甲的存在,碧清的长剑才没有破开他的胸腹。 “呵呵!” 司徒刑听着碧清道人倒地的声音,嘴角不由的上翘,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真是该死。” 好似枯木的碧清道人头顶打开。阴神出窍,他的身躯好似真人,但是看起来却有些飘渺虚幻。 碧清道人阴神一离开肉身,就感觉四周好似熔炉一般炽热,更有黑色的怨气煞气缠绕。吓得他赶紧点燃天灯,顾不得天银的消耗。 这才最终稳住神魂。 “真是可怕!” 碧清道人的阴神有些后怕的看着四周升腾的血气,如果不是他刚才用天灯稳住阴神。他的阴神就会被此地浓郁的血气冲散,或者煞气缠绕污染。 司徒刑持刀而立,周身的血气和煞气升腾,好似一个巨大的熔炉。碧清道人别说想要靠近,就是望上一眼都隐隐有一种被灼伤的感觉。 这也是阴神畏惧武者和兵营的主要原因,武者和兵营的血气勾连,好似朝霞,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做,只凭借那强横的血气,也能将阴神灼伤。 “恩!” 司徒刑脑袋轻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盯着碧清阴神所在的地方,嘴角慢慢升起一丝邪魅的笑容。 碧清老道本能的感到一阵不好。 但是还没等他想明白,司徒刑的胸腔陡然吸气,在气压的作用下,司徒刑的胸腔快速的膨胀,看起来好似一个巨大的气囊,又好似一个涨了肚子的青蛙。 “嗡!” “嗡!” “嗡!” 就在胸腔被气体灌满的瞬间,司徒刑的嘴巴陡然大张,挤压好似爆炸一般的气体陡然迸射而出。 司徒刑的胸腔腹腔和口腔形成巨大的共鸣,发出一个好似龙吟又好似虎啸的声音。 那声音很大,因为碧清道人被斩杀而愣神的道士被陡然惊醒,但是他们却没有了刚才的凶狠,反而像是被打断了脊梁的野狗。 看着司徒刑眼神中充满了退却和畏惧。 碧清老道眼睛大张,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因为那一波高过一波的声浪,好似锤头一般敲碎了他全身的念头。 啪! 啪! 啪! 一丝丝听不见的破裂声好似连珠弹一般不停的响起,碧清有些绝望的看着自己的身躯一点点的被裂痕布满,最后好似风化了的岩石一般,瞬间的崩塌。 司徒刑担心碧清老道死的不够彻底,用望气之法观察了片刻,直到碧清的气息彻底的消失在天地之间,这才停下怒吼。 。。。 玉清道福地 一座规模更加宏大的道宫横卧在高山之上。 地仙修为的玉清道人端坐在大殿之中,他的身躯足有几百丈之高,嘴巴大张,好似饕餮一般不停的吞吐着气运和香火。 一只只丹顶白羽的灵鹤在空中飞舞,时不时发出高亢的鹤鸣。 和玉清观福地不同,这里的灵鹤都是真实的生灵。 地仙境和鬼仙境大圆满,最大的区别就是能调动山川地脉,将外界存在的山川河流挪移到自己的福地,从而让自己的福地慢慢的由虚变实。 世人都知道愚公移山的故事。 愚公每次出门都被王屋太行二山所阻碍,故而下定决心要将大山搬走,并且立下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的誓言。 终究感动了天帝,派巨灵神将两座山川搬走。 在这方世界也有类似的传说,不过派出巨灵神的不是天帝,而是一位地仙境的强者。 他将两座大山挪移到他的福地当中。 就连那个叫做愚公的人,还有他的村落也被地仙挪移到他的福地,一代代繁衍生息,竟然产生了一个叫做愚公的族群。 正是因为这种力量的存在,福地中才会有真正的灵鹤灵鹿, 在道宫之下,还有数个人类的城邦。这些人都是道门的后裔,或者是道门山脚的村落,被道门施展手段,或者蛊惑或者强制,从山脚搬到了福地当中,皈依宗门,从此不再归大乾教化。 啪! 玉清道宗门福地中有一个屋子,专门用来存放道士的命牌。 如果他们出现了意外,命牌就会破碎,门派就会得到示警。或者派出鬼神接应,或者是派出同门报仇。 以往这里是最清闲,也是最没有事情可做的。因为修道之人大多寿命悠长,就算遇到对手,也有诸多保命手段。 就算陨落,也可以遁入祖师福地。求得祖师庇佑。 故而此地一直都十分平静。 但是最近几日,玉清道上至祖师,下到道童面色都有着几分古怪。因为道士的命牌竟然接二连三的破碎。 就连玉清观的祖师玉机子的命牌也变得黯淡无光,好似随时都能熄灭一般。 现在,就连知北玉清观当代方丈碧清道人的命牌也陡然炸裂。 梳着双稽的道童,看着碧清道人破裂的命牌,嘴巴下垂,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 “玉清道人陨!” “玉清道人陨!” “玉清道人陨!” 第一百六十章 世外桃源 玉清道人端坐在大厅中央,目光如电的注视着自己的福地。 在他的庇佑下,有数个城池。 这里土地非常的平整,而且出奇的肥沃,黑黝黝的,仿佛一把都攥出油,在光照之下,竟然隐隐有着一丝灵光。 几条大河贯穿平原,最后交汇在山峦之下,形成一个泛着波光的湖泊。 在湖泊附近被开辟出很多方正好似格子窗户一般的农田,从山顶向下俯视,这些农田好似一张张平整洁白的宣纸,说不出的美丽壮观。 一个个古铜色皮肤,面带沟壑的农民,斜背着一个外形好似鱼篓的竹篓,在道人的监督下,将一粒粒成人手掌长,拇指粗,闪着象牙光芒的米粒播撒在早就挖好的坑中,又小心的将土壤返填。 灵田象牙米。 这是福地特有的灵米,这种米好似肉糜一般坚韧,不仅可以为武者提供大量的气血,而且消化之后,没有任何的残渣。 但是这种米生长的条件异常苛刻,就算玉清道人的福地已经建立几百年。规模不断的扩大,现在只论占地面积,已经不下于一个州郡。 但是能够生产这种灵米的,也只有靠近湖水的几块灵田。 也因为如此,这个灵米才会异常的珍贵。 除了教中的高层,鬼仙,先天武者以外,只有被重点培养的弟子才有资格食用。 故而,在农民种植,收获的时候,都会有专门的道士进行监督,任何人胆敢私藏象牙米,都会受到严惩。 成人手掌长,拇指粗,好似象牙一般的灵米落入灵田中,被灵水灌溉之后,就开始疯狂生长。 一片嫩芽钻出厚厚的土壤,在众人的注视中快速的生长。 一片叶子! 两片叶子! 根茎更是不停的拔高。 不过须臾功夫,一粒种子就长成了几尺高的秧苗,并且开始快速的抽秧,长出一粒粒异常饱满的米粒。 “真是神奇。” 老农对这样的事情虽然早就司空见惯,但是心中还是发出无声的感慨。 这一块是整个福地灵气最浓郁的地方,灵田之上种植着很多高大,粗壮,稻穗足足有一尺多长,好似象牙一般洁白的稻米。 有的象牙米已经成熟,水稻变得枯黄,巨大的稻穗在重力的作用下耷拉着,一粒粒泛着白光的稻米时刻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几头神俊的仙鹤被浓郁的香味所吸引,在空中盘旋,垂涎欲滴的看着黄灿灿的稻穗,恨不得马上就高空俯冲下来。 好在道人们早就有准备,不停的挥舞着浮尘。或者发出怒吼,那些仙鹤也开了灵智,知道道人是福地的主人。 玉清道人这位地仙祖师,就是唯一的神灵。 不敢再放肆,只能悻悻的在空中盘旋几周,仿佛利剑一般窜出。 道人见仙鹤远处,这才将目光放在灵田之上。 已经成熟,好似象牙一般的灵米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轻轻的嗅上一口,道人都感觉自己神智清醒不少。更有一丝丝杂质被排除体外。 经常食用,定然能够洗筋伐髓,但是这种灵米,只有宗门的高层还有天才弟子才能够享用。 他们虽然也是道门弟子,但是每年只能分到几粒米,打打牙祭。 强忍着想要将象牙米吞入腹中的冲动,道人们异常珍重的将一粒粒象牙米装在乾坤袋中,并且做了详细的记录。 并且给没有成熟的象牙米也做记号。 将所有的事情做完之后,几个道人才对着老农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赏赐几个铜子,高兴的老农连连感谢。 这里是玉清道的地仙福地,自然以道门为尊。 每一个新生命的诞生,资质好的会被道宫收养,培养成道人。资质略差的,则会被当做羊群圈养,为玉清道提供资源和信仰。 道人都居住在高山之上的道宫之中,他们生来就是高人一等,不需要从事生产,每日只需要修炼法术,或者是学习经文,或者是完成宗门的任务。 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资源。 而普通人则生活在山脚的城池之中。 这些城池建造的很大,青色的石墙出奇的坚固,而且内城外城分明,城门瓮城等一应俱全,但是这些城池的建造风格虽然和大乾的相似,但是却显得更加的古老,仿佛是前朝,或者是更加久远的风格。 无数身穿前朝服饰的百姓走上街头,或者购买,或者叫卖,还有很多人在不停的游玩嬉闹,显得喜气洋洋。 几个年老的坐在路边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看着几个年幼,扎着小辫的孩子跌跌撞撞的在人群中乱窜。 时不时传来清脆的笑声。 被他们撞到的人也不生气,一脸微笑的看着充满童蒙,充满活力的孩提。 更有人流露出回忆缅怀的神色,也许是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也许是想到了家中的子女。 还有几个身穿华服,一看就是富裕人家出身的小姐买了几串冰糖葫芦,递给那些玩闹的孩子。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和和谐。 百姓在这里繁衍生息,已经传至数代,或者数十代,不知大虞,也不知大乾,让人不由的想到《桃花源记》。 这里没有官府,也没有法律。也没有繁重的劳役,更没有战争盗匪。 如果司徒刑在此,定然忍不住背诵陶渊明先生的《桃花源记》。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 此地虽无夹河数百步的桃花林,但是此地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真是一个难得的世外桃源。 坐在宝座之上,人间的繁华尽收眼底。看着下方熙熙攘攘,好似蚁群的百姓,玉清道人感觉好似神灵一般伟大。 这一刻他就是天地的主宰。 所以他每天都喜欢静静的坐在这里,将整个福地都尽收眼底。但是他今天,心情却出奇的糟糕。 就连人世间的繁华也让他提不起一丝兴趣。 因为知北县玉清观被官府攻陷,玉机子的福地沉沦,精英尽丧,就连阳世的碧清道人也被斩杀。 这对玉清道来说一个不小的打击。 如果不妥善处理,有可能招惹来更大的祸端。 大乾王朝虽然已显暮气,但是虎死威犹在。想到可能遭受的报复,玉清道人就是一阵阵的头疼。 如果不将此事解决,早算玉清道全部收缩在福地之中,恐怕也难以避免被攻山伐庙。 “格王回话了么?” 想了许久,玉清道人才幽幽的问道。 “回禀祖师,送去的礼物格王已经如数收下,朝堂之上他必定会为祖师周旋。” 一个面色白皙的道士走出,躬身行礼之后,声音低沉的说道。 “这样最好,也不枉费道门在他的身上的投资。” 玉清道人听说格王已经答应帮忙周旋,心中大石总算落地。 “不过。。。” “还有什么事情么?” 玉清道人见那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些好奇的问道。 “格王对福地的象牙灵米赞不绝口,希望宗门可以为他提供更多的象牙灵米。” 道士见祖师询问,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他要增加多少?” 玉清道人强压着心中怒火,冷声问道。 “以前的数量上增加两倍。” 道士一脸的纠结,但还是如实说道。 “哼!” 玉清道人不由的冷哼一声,眼中也有冷色浮现。 好一个格王,竟然敢趁机要挟。这些象牙米何等的珍贵,就连宗门中也不是没人都能食用,格王竟然狮子大张嘴,又要了一份的份额。 这怎么可能? “老道如果不同意呢?” 碧清眼睛如电,死死盯着那个中年道士,仿佛要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他的内心世界。 “格王最近事忙,恐怠慢宗门之事。” 中年道人面色苍白,心中惴惴,但是格王的吩咐又不能不转述,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玉清道人闭上眼睛,仿佛是一座即将喷涌的火山,给人无穷的压迫感。 中年道人心中惴惴,生恐遭受那池鱼之殃。不过玉清道人比他想象的要沉着稳重的多。 “转告格王,下个月开始,象牙灵米的数量会提升。” “诺!” 道人见祖师没有发怒,这才将心放在肚子里,有些献功的说道。 “启禀祖师,格王已经调查清楚。攻破知北县玉清观的不是旁人,正是知北县的学子司徒刑。” 道士见玉清道人询问,不再犹豫,急忙说道。 “司徒刑?” “还是一个即将春闱的学子。” 玉清道人眼睛微眯。白玉一般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椅背,思索了半晌这才说道。 “现在大乾春闱将近,龙气沸腾,人王数次下旨,让各地官员鬼神照拂科举的学子。” “以法术击杀,必定会遭到龙气反噬。” “而且玉清道现在应该蛰伏,不宜和大乾再发生冲突。” “传令下去!” 玉清道人声音清越的说道。 “诺!” “诺!” “诺!” 两旁的道人都跪倒在地,大声应诺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法道威严 161 “命令门中刀剑营精锐尽出,定要将司徒刑斩杀。” 玉清道人站起身,声音仿若雷霆一般吼道。 “诺!” “诺!” “诺!” 数十个手持朴刀,长剑的道士才地上站起,眼睛瞬间变得冷酷。 看着一个个低头告退,在各自首领带领下远去的刀剑营精锐,玉清老道眼神幽幽,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三百年前的大争之世。那时候的大乾太祖只是十八路反王之一。 有无数惊才艳艳的天才横空出世,好像是天上的星斗,散发出夺目的光辉,就连亘古宗门在这些人面前都有些黯然失色。 但是随着气运流转,这些天才一个个不是陨落就是归隐。 最后主宰这方天空的,还是宗门。 司徒刑的才情固然有几分惊艳,但是和那些气运所钟的蛟龙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就连蛟龙都最后被宗门设计,变成了大劫的殉葬品。 司徒刑又有什么资格和宗门对抗? 所以他并不担心司徒刑能够绝处逢生,真正让他感到担心的是大乾朝廷。 “宗门也不能过度轻信格王的承诺,宗门中的种子全部进入福地。危急必要之时,玉清道封山三十年,避其锋芒,静等大乾国祚耗尽,天下龙蛇起陆。” “祖师,没有必要如此吧?” 道士嘴巴微张,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几百年前,那时候大虞还没有灭亡。吾被恩师接引到宗门,和吾同门的,有权贵高官之子,也有惊才艳艳之辈。” “汝可知,为何最后吾成就了地仙,做了掌门?” 玉清道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眼睛流露迷离之色,回忆般的说道。 “定然是掌门机遇非凡,惊才艳艳,获得上代掌门青睐。” 道人被玉清问住,有些讪讪的说道。 “那是因为吾够谨慎,所以活的时间最久。不论是多么惊才艳艳,陨落之后也是一堆黄土。” “道业贵专!” “正如荀子《劝学》中所说: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此文虽然是儒学经典,但是对吾等道业也有借鉴。” “老祖有今日之成就,就这两个字,一个是慎,一个是专。汝等要谨记。” “诺!” “诺!” “诺!” 那中年道士脸上流露出开悟的神色,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其他道人也都低头称诺。表示听从老祖的教诲。 。。。 司徒刑看着倒在地上,彻底没有生息,神魂俱灭的碧清道人,还有一个个被法绳束缚,垂头丧气,眼神空洞的道人。 “法道威严,没有人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宗门也不可以!” 司徒刑用脚踩着碧清老道的头颅,直视他死不瞑目的双眼,面色庄严声音肃穆,一字一顿的说道。 “法道威严,没有人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宗门也不可以!” “法道威严,没有人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宗门也不可以!” 司徒刑转过头颅,看着跪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好似死灰的道士,一字一顿的说道。 空中的龙气不停的翻滚,化作一道巨网落下,跪倒在地上的道士,只感觉心头不由的一沉,好似他们已经深陷在一张看不见,好似深渊和苍穹一般广大的巨网之中。 就像是被蛛网缠绕的昆虫,任凭他们如何挣扎都会无济于事,反而越挣扎,这张巨网就会包裹的越紧,直到将他们活活的勒死。 看着眼睛中流露出恐惧和悔恨神色,即将接受法律制裁的道人,司徒刑心中的抑郁之情大减,就连念头也通达了不少,一丝丝的黑气被排出,但是这些黑气好似附骨之疽,竟然有慢慢凝聚的趋势缠绕,但是还没等它们再次凝聚就被空中的龙气冲散,蒸腾挥发。 司徒刑斩杀碧清老道,惩处这些道士,固然有私仇,但是更多的却是维护法律威严。 故而才有今日的念头通达,龙气加身。 将身上的蓑衣还有皮甲脱掉,看着皮甲上那一道清晰,平整的剑痕,司徒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尾椎炸起,背后更是瞬间被冷汗湿透。 太凶险了! 只要在前进几公分,碧清道人的长剑就会刺穿他的心房,从而造成大量出血而亡。 清洗伤口之后,忍着痛撒上金疮药,伤口上传来一丝丝难得的清凉。疼痛之感大减,司徒刑的脸色慢慢变得松弛下来。 伤口并不是很深,没有伤到动脉和筋骨,而且剑身上也没有毒药,涂上伤药,几天后就能够结痂。 “大人!” 司徒刑刚刚处理好伤口,宅院那本就残破不堪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倒,高大的木门好似一座巨山一样倾斜倒塌。 几个跪在大门附近的道士被高大重达千钧的木门砸了个正着。 全身的骨骼粉碎,肋骨更是插入心肺等重要器官,嘴角和鼻孔窜出黑色的血液,全身抽搐,眼见是活不成了。 看着被压在大门下方,身体扁平,好似纸人的道人,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一跳。 士卒可不管这些,他们都抽出随身的兵器,在将官的带领下,仿佛洪水一般涌入。 本来还有几分生命气息的道士,被这么多身穿铠甲好似铁人的士卒践踏,全身仅存的骨骼也被瞬间踩碎。 看起来好似一张纸,又好似无脊椎动物一般,软塌塌的趴在那里。一丝丝鲜血慢慢的凝固,就连土壤都被染成了黑色。 司徒刑的眼睛中不由的闪过一丝不忍,但是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眼睛冰冷的从地上站起,好似一头雄狮,又好似战神一般,拄刀而立。 几队身穿铠甲,手持朴刀,长枪的士卒在队正的带领下,从洞开的大门中涌入。 一个个士卒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火把高举,火焰崩裂发出噼啪之音,好似一个个音符在空中飘荡。 松木包裹碎布之后,在油脂中浸泡数日,松木本就油性极大,又被油脂浸泡,油性更大,也会更加的耐燃。 这种火把一旦被点燃,不仅能照亮四周方圆数米。 而且耐燃性很好,一个火把能够燃烧半个时辰以上。也正是因为这些优点,军队夜间行动,多会采用火把照明。 火把一个接连一个,火焰勾连火焰,看起来好似一条长长的火龙,蜿蜒伸展,张牙舞爪,在黑漆漆的夜色中说不出的壮观。 “搜查每一个死角,不要放跑一个!” 胡庭玉看着拄刀而立,好似战神的司徒刑,不由的在心中暗暗的竖起一个大拇指。但是想到可能存在的漏网之鱼,他的脸色陡然变得冷酷起来。 “胆敢反抗者,斩杀!” “诺!” “诺!” “诺!” 士卒大声应诺之后,三五成群互相配合,好似一张大网,又好似一个犁头,搜查出奇的严密,就差将整个院落都倒翻过来。 铠甲上的铁片摩擦,发出铿锵之音。火把的光亮把整个院落都照亮,没有一丝死角。几个藏在阴暗角落,或者是藏在密道之中,试图蒙混过关的道士,被火把一照,瞬间被揪了出来。 有一两个道士自持武艺高强,想要突破士卒的封锁。但是他们显然小瞧了军伍之法的厉害。 五六个手持长矛的士卒成扇形包围之后,在伍长的统一指挥下,将长矛统一的刺出。 任凭他的武艺高强,也没有办法防范,好似被扎破的水囊,全身血液迸射而出。 跪倒在地上的道士听着耳边传来的刀兵碰撞的声音,还有被刺道士临死前发出的惨叫,全身不由的汗毛倒立,身体发抖。 更有甚者,因为惧怕全身汗流浃背,好似刚从河中捞出来一般。 “为道门尽忠的时候到了。” 一个身体被逼到院落死角的道士,眼睛顿时变得猩红好似困兽一般发出阵阵嘶吼。 看着面前手持长枪,面色冷峻的士卒,癫狂的大吼一声,不过直刺而来的长枪,面色凶狠的对着眼前的士卒劈下。 以命搏命! 但是士卒们岂能让他如意,只见阵势陡然一变,从扇形瞬间变成了一朵旋转的六瓣梅花。 长枪兵从主角变成了辅兵。 手持朴刀的士卒互相交错,快速的移动,刀锋交错,好似一个巨大不停旋转的刀轮。 噗! 噗! 噗! 就在道士眼花缭乱之时,一柄柄长刀刺破他的道袍,切开了他的胸腹,肠子和五脏瞬间流出。 “呵呵!” 道士试图张开嘴巴说点什么,但是血液瞬间倒流进他的气管,他发出几声类似呵呵的声音之后,挣扎几下之后,他的眼睛最终慢慢的失去了光芒。 第一百六十二章 既生瑜,何生亮? 162 知北县和北郡之间,有高山,有河流,也有郁郁葱葱的树林,但是不论高山还是河流,还是树林都被一条弯弯曲曲的官道贯穿。 这条官道是大乾耗费大量的人工物力,历时三年才修建而成,不仅平整,而且路基还铺设了青石。 不仅可以避免被雨水,溪水冲毁,而且还能承受住重货车的往复碾压。虽然是晚上,还可见很多趁着夜色赶路的行人。 轰! 轰! 轰! 一辆双车辕都挂着灯笼,外型古怪,长着巨大的头角,好似蛮牛一般的墨家机关车碾压着青石路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轰鸣前行。 听着这巨大的动静,行人无不侧目躲闪生恐被高速行驶的机关车撞到。 机关车的造型实在是太过怪异了,车头好似一个巨大的牛头,两根长长的牛角好似撞针一般抵住前方。 任何人和物被他撞到,都会被它用长又坚硬的犄角野蛮的撞成碎片。 两个脸盆大小的牛眼射出一道红光,仿佛车灯一般明亮,前面的道路被照射的毫发可见。 两个手持长剑的道士站在机关车的车辕上,仿佛是两尊木头人,忠诚的护卫着后面的车厢。在这两个道士的身后是一个控制室,里面除了有数个木头雕刻的控制把手之外,还有一个用青铜反复锻打而成的核心反应炉。 负责控制机关车的道士眼睛微眯,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的道路。时不时的拉上一个把手,将反应炉中汹涌的热气释放。 核心反应炉中的晶石燃烧到赤红,一丝丝能量通过复杂的齿轮结构传递到机关车的每一个部位。 吭哧! 吭哧! 吭哧! 机关车发出好似蒸汽车一般的鸣叫,比人还高的车轮快速的转动,机关车好似风驰电掣一般在官道山上轰鸣。 “好快的机关车!” “如果我等有这样的机关车,何必如此辛苦?” 几个背着书箱,趁着夜间清凉徒步赶路的书生,看着风驰电掣而过,只留下一个背影的墨家机关车,有些艳羡的说道。 “这样的机关车哪个不是价值万贯,岂是尔等穷书生能够买的起的。” 一个斜躺在牛车上商贾打扮的中年人不由的嗤笑一声,有些讽刺的说道。 “你这个商贾,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之人,难道没有听说过莫欺少年穷?” 书生被羞辱,脸色陡然变得赤红,挺着腰板,扭着脖子,一脸不服气的说道。 “就算尔等鲤鱼跃过龙门,获得人王钦点,下放到地方成为七品县尊,但是月俸不过十两。除掉口粮,下人开支,迎来送往,又能剩下几两?” “这辆墨家机关车少说价值千金,也就是万两白银。” 那个商贾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少年书生,从布袋中取出常用的算盘,在众人眼花缭乱的目光中,噼里啪啦的拨弄了一会,最后语气笃定的说道: “书生,如果尔不贪不占,最少需要一百年时光才能买的起。” “你!” “刘氏一门数代皆以务农为生,吾自幼目睹百姓苦楚,自然不会贪,也不会占。” 那年轻书生脸色臊的通红,使劲喘着粗气,好似暴怒的公牛,恼怒的看着商贾。 那商贾也不惧怕,也不生气,懒洋洋的斜躺在牛车之上,看着星空也一脸的玩味和缅怀。 十几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热血,但是现实教会自己成长。今日自己言语羞辱刺激书生,何尝不是一种妒忌。。。 “刘兄,不要和商贾之流一般见识。我等可是读书种子,圣人苗裔,更是当今圣上的天子门生。” “只要通过春闱,就能蜕凡脱俗,鲤鱼跃龙门。” 刘书生被同伴说的热血沸腾,兴奋的站起,双手打着拍子,大声的吟唱了一首诗仙李太白的长诗: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 高歌取醉欲***起舞落日争光辉。 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刘书生虽然身材矮小,还有几分瘦弱,但是声音却异常浑厚。也许是情之所至,这一首李太白的《南陵别儿童入京》,着实被他读出了味道。 就连刚才未发一言,面色冷淡的几个书生也都被诗词所感染,热血沸腾起来,一脸的振奋。 “仰天长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好一个知北刘新洲。这种诗真被读出了韵味。” “太白公的诗词好似大江大河,滔滔不绝。又好似高山峻岭,让人高不可攀。” 众人兴奋的议论道。 “刘兄才华横溢,来日必定高中。今日之事,必定成为佳话。” “那是自然,刘兄的才华是公认的。” “知北县人杰地灵,刘兄来日必定金榜题名,独占鳌头。” 刘新洲不停的拱手表示感谢,因为太过于兴奋,脸庞都隐隐有些红色。 今日被商贾言语所激,他心中好似有一团气在不停的澎湃。到最后更是有一种不吐不快之感,才有了大声朗诵之举。 但是,就连他也没有想到,今日的情绪,竟然和太白公当年有几分相似。故而,才被他读出了几分韵味。 “金榜题名,独占鳌头!” 躺在牛车上的商贾面色有些发白,眼睛里也有几分惊色,但是嘴巴上仍然有些不服输的说道: “不说北郡才子遍地,就说知北一县,就有写出鸣州诗《陋室铭》的司徒刑。” “按照尔等才华,如何能够独占鳌头?不过是痴人说梦。” 刚才还热闹异常的众人,听到这司徒刑这个熟悉的名字,心头不由的一颤,对他们来说,司徒刑好似高山一般,难以逾越。 和他处在同一个时代是幸运的,因为知北县百年未曾敲响的文钟,再度焕发光彩。司徒刑出自知北县,就连他们也脸有荣焉。 但是,他们也是不幸的,司徒刑仿佛是一座大山,压在他们的头顶,让每一个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大家彼此苦涩的对视了一眼,喧闹之景一去不返。 既生瑜,何生亮? 刘新洲看着好似被打断筋骨的众人,心中幽幽的叹息道。 司徒刑,你真是如此的强大么? 。。。 机关车内部空间出奇的大,不仅有休息的卧室,有控制机关车的操作室,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书房。 公子跪坐在书房,一个八角宫灯被挂在车顶之上,散发出柔和并不刺目的光芒。 在书案之上,放着一个小巧玲珑,雕刻着莲花缠枝纹,有着厚厚包浆,充满历史气息的青铜香炉,一缕缕青烟从浑圆的孔洞中钻出,好似一个舞者在空中不停的扭动,又好似数条灵蛇在空中蜿蜒,说不出的柔美和飘渺。 但是公子并没有欣赏这份美妙,而是面色冷峻的看着眼前的竹简。 孔子适郑,与弟子相失,孔子独立郭东门。郑人或谓子贡曰:“东门有人,其颡似尧,其项类皋陶,其肩类子产,然自要以下不及禹三寸。累累若丧家之狗。”子贡以实告孔子。孔子欣然笑曰:“形状,末也。而谓似丧家之狗,然哉!然哉!” 这段话是形容孔子当年际遇的。 一次孔子到了郑国与弟子走散,孔子呆在城墙东门旁发呆,郑国有人对子贡说:“东门边有个人,他的前额像尧,他的脖子像皋陶,他的肩部像子产,不过自腰部以下和大禹差三寸。看他劳累的样子就像一条“丧家之狗”。子贡把这段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孔子。孔子很坦然地笑着说:“把我的外表说成这样,实在是夸过头了。不过说我像条无家可归的狗,确实是这样!确实是这样啊!” 以前公子没读到此处,都感到诧异。实在是难以理解,究竟是何等际遇,才能让孔丘圣人自喻丧家之犬。 今日败走麦城,出逃北郡。 着实让他体会到了丧家之犬的狼狈。 “公子,宗门刚才传来消息,清幽小筑被官兵围剿,精锐尽失,碧清道人已经陨。” “宗门大为震怒,命令公子即可返回北郡,知北县之事,宗门另有安排。” 紧闭着房门被人拉开,一个面目清秀的小道士,声音沉重的说道。 公子的面色不由的一滞,心头仿佛被重锤击打一般,说不出的震惊和难受。 “这怎么可能?” “清幽小筑异常隐秘,官兵是如何找到那里?” 公子一脸的难以置信,有些喏喏的问道。 “宗门也倍感诧异,但是清幽小筑的确被攻破,宗门在知北县的势力被连根拔起。” “长老对此事大为震怒,已经派出刀剑营精锐,定然要将司徒刑格杀。教主担心公子安全,请公子速速返回门派。” 小道士见公子眼神恢复清明之后,继续说道。 “诺!” 公子面色复杂的看着小道士,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他内心明白,现在不论说什么都有些为时过晚,最后只能化作无奈的一叹。 “谨遵长老令谕,我这就收拾东西,返回宗门。” 面目清秀的道士见公子面色不似作伪,这才微微的颔首,这才转身离去。 看着关上的房门,绷直身体的公子,好似撒了气的气球,又好似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身体顿时变得委顿,神色幽幽的说道: “司徒刑,既生瑜何生亮?”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异域飞艇 “难道你真是教主口中的劫数?” “大乾立国三百载,国祚将近,大劫降临,不知又有几人能够超脱?” 公子看着眼前的竹简,闻着幽幽的沉香,不由轻轻的一叹。 回想和司徒刑交手的数次,都是他在占着绝对上风,认为胜券在握之时,司徒刑每次都能如有神助一般诡异翻盘。 在黑山秘境之中,墨家的武师境强者,阴影刺客陈虚彦亲自出手,竟然被司徒刑利用地形还有秘境中的妖兽,兜兜转转中消耗大量的体力,最后更是被突破境界的司徒刑用拳头活活的打死。 秘境之外,在三家先天强者,弟子环视之下,斩杀陈虚彦的司徒刑本应必死,但是竟然诡异的安然无恙,而北郡王家却被暴怒的墨家连根拔起。就连先天境界的老祖,也被青铜机关兽撕成了碎片。 知北县阴神境强者碧清道人亲自出手,结果却伤在龙气反噬之下。宗门争龙之事也因此暴露,被朝廷雷霆一击,不仅宗门被毁,就连祖师福地也被攻破。 就到刚才,藏在隐秘之地,本应没人知晓的碧清道人,竟然被诡异暴露行踪,被司徒刑带领官兵围杀。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一切看似合情合理,但是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操纵着一切。 让一次次的偶然最终变成了必然。 最终让司徒刑借助官府的力量,将宗门在知北县的势力全部连根拔起。 想到这里,公子不由的升起毛骨悚然之感。 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究竟是有这么一个隐藏的势力,策划操纵着一切。 还是命运无常。 如果是命运,那就太可怕了。 不论是纪元之子,天命所归的真龙,还是亘古存在的道门,都摆脱不了命运的摆布。 公子有些恐惧的看着空中,仿佛空中有着一根根丝线,而地上的生灵就是被丝线捆绑的木偶,站在舞台上木然的说着设计好的台词,过着设计好的人生。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虚空中有无数的眼睛,用欣赏审视的目光盯着他们。 也许只有天仙以上的大能,才能够彻底摆脱命运的束缚吧? 公子眼神幽幽,思绪万千,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的说道。 这样大的损失,就算是他,一时也没有办法和宗门交代。 被宗门召回,看似是一种保护,但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如果他不重新作出成绩,获得宗门的信任,恐怕此生将很难在担当大任。 莫非,此子真有大运?轻易不能斩杀! 但如果放任他成长,几年以后,必定会成为宗门的心腹之患。 。。。 北郡城北柳府。 这座府邸建造的非常雄伟,高大气派的门楼飞檐斗拱,更有两尊青石狮子护卫左右。两扇上了油漆的大门说不出的威严。 不过这座府邸最显眼的还是高悬在上的匾额。 进士及第! 在大乾,只有通过科举,高中进士的人家才有资格悬挂这个牌匾。 只要有了这样的一块牌匾,不论是在衙门当差的,还是流窜的匪徒,都轻易不敢放肆。 柳举人已经年过五旬,本来黑黝黝的头发早就斑白。因为早年举人出身的缘故,他在北郡颇受官府照顾,不仅有良田千倾,更圈养了诸多奴仆。 虽然不是鼎食之家,但也是知北县有名的高门大户。每一个经过柳府门前的人都下意识的放缓脚步,仿佛生恐惊到贵人一般。 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位累受朝廷大恩的举人,竟然是玉清道掌控北郡的坛主。 柳府的家主柳文定端坐在书房中,两眼怔怔,他的面前是一个熄灭的火盆,里面隐隐有几片焦黑。 “司徒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儒生,竟然将宗门在知北县所有的布置全部连根拔起。就连知北县玉清观的碧清老道也被斩杀。” “不仅有谋略,而且杀伐果断,按照情报推测,他的武道修为定然已经突破了武师境。否则,不可能正面斩杀碧清道人。” 柳文定豁然起身,提起狼毫笔,将情报中和司徒刑有过联系的人都写在宣纸之上。 座师知北县学政傅举人。 相交知北巡检司胡庭玉。 至交好友大儒黄文峰之子黄子澄。 家奴前六品中郎将兵家传人杨寿。 知北县县尊胡不为。 知北县玉清观方丈碧清老道。 。。。 一个个人名被他写在宣纸之上,最后密密麻麻不下数十个,写了整整一张纸。 就算柳文定心里早有准备,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司徒刑真是善于经营,不过短短两三个月时间,竟然交织出一张囊括知北县各行各业的关系网。 也怪不得公子和碧清老道在他手下吃了大亏。 柳文定定住心神,仔细整理起来,他用线条将每一个人名和司徒刑连接在一起,标注上敌友,已经作古的人则会被打上叉号。 这样一梳理,由人及事,最后还真被他琢磨出几分味道。 “司徒刑,任凭尔才高八斗,也想不到老夫会从此处破局。” 柳文定用毛笔将纸张上的一个名字圈出,眼睛冰冷,嘴角升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 一艘巨大,有数十个房间,被巨大气球吊在空中的墨家飞艇漂浮在知北县的上空,在飞艇的两旁是好似蜈蚣旁足一般的船桨,几十个船工在底仓,在号子声中使劲的摇晃,船桨分开气流,拍碎棉花糖一般的云朵。正是因为他们的奴隶,飞艇在飓风中才能保持平稳,更能如意的变换航线。 广场上站满了看热闹的民众,他们也不害怕,都仰着头,看着空中遮挡阳光,被巨大气球漂浮在空中的三桅大船。 “墨家的外域飞艇。” “多少年没有这么大的飞艇停泊了。” “这可是从外域来的飞艇,上面有外域的商人,还有外域的物品。以前是直接去北郡的,今年因为是三年一度的春闱,有很多秀才老爷会去北郡会试,所以才有飞艇在这里停泊。” “这个飞艇定然坐起来很舒服,如果能够坐上一次,俺就算死了值了。” “别白日做梦了,你知道这个飞艇票多少银子么?一个人需要十两纹银,足够我们家一年的开销了。” “也只有商贾还有贵人们才能够乘坐。” 。。。。 民众看着天上的飞艇,好似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抵达目标上空,抛锚,放下软梯。” 墨家弟子李如意从空中俯瞰,看到那熟悉的城池之后,心中不由的长松了一口气。飞艇已经度过了荒芜危险的外域,进入了大乾境内。 这也预示着,这一次原型将会给他带来数百金的收益。 想到外域诡异多变,堪称恶劣的天气,还有凶残霸道,领地意识很强的异兽,他全身不由的一阵哆嗦,感到阵阵后怕。 谢天谢地,总算进入大乾的领域。 李如意长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而船上身穿皮甲,脸上被阳光直射有些脱皮,肤色异常黝黑的护卫和身穿身穿白袍,金发碧眼的胡商早就开启来自异域的琥珀美酒,觥筹交错,大肆庆祝。 庆祝他们远离了危险,更加庆祝即将到来的丰收。 外域和大乾虽然交界,但是中间不仅有海洋,沙漠阻挡,更有数不清的妖兽,每次贸易都是异常艰辛,很多商队不是迷失在沙漠中,就是被海浪吞噬,更有的成了妖兽的腹中之物。 但是每一次贸易成功,就意味着数倍,乃至十倍以上的利润。 也正因为如此,才有无数的商贾冒着生命危险穿梭大乾和外域之间。 “感恩元气大神,在您无所不能的庇佑下,我们终于抵达了大乾这个富饶的国度。” 一个年老,全身挂着珠宝,拄着权杖的胡商跪倒在地上,有些感激的向着外域的方向祈祷。 “你能安全到这里,最应该感谢的是浴血奋战的护卫,而不是那个虚无缥缈的元气神。下方是大乾的国土,你们的神灵没有权利管辖这里。” 一个喝的有些醉醺醺的护卫,看着跪倒在地不停祈祷的胡商,嗤笑一声,满脸不屑的说道。 “元气神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万能的真主,大乾也沐浴在神的光辉之下,大乾的子民也是他的子民。” 年老的胡商仿佛遭受到莫大的侮辱,神情异常激动的说道。 “你再给我说一遍,你信不信我把你从飞艇上扔下去。” “这里是大乾,不是你们外域。你家的真主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染指。” 身穿皮甲的护卫也被激怒,伸出好似铁柱子一般粗壮结实的胳膊将年老的胡商好似鸡仔一般倒提而起。几个来自异域,手持弯刀的武士见年老胡商被攻击,不由的脸色大变,毫不犹豫的抽出好似新月一般的弯刀。 身穿皮甲的大乾护卫也下意识的抽出朴刀,一脸警戒的看着对面身穿白袍,金发碧眼的异域武士。 “住手!” “住手!” 李如意急忙大声吼道。再也顾不得感慨,急冲冲的跑到两波即将冲突的武士中间,比划手势推开众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异域风情 “你们想要干什么?” “不要忘了,我们现在正站在大乾的上空。” “这是一个有着古老文明,又异常强大的帝国,如果有人胆敢在这里闹事,我必定会将他从飞艇上扔下去。” “我说的是任何人!” 墨家弟子李如意眼睛如刀的看着身穿皮甲的护卫,还有身穿白袍的老者,声音有些低沉生硬的说道。 喝醉酒的护卫见事情闹大,差点引发不可收拾的械斗,酒瞬间清醒了大半,心中有些惴惴,下意识的松开了那位异域老者。 来自异域,身穿白袍,手持弯刀的武士急忙上前,成扇形将老者护卫在中央,碧蓝色的眼睛中充满了怒意和煞气。 只要老者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用大马士革锻造的钢刀砍下对面人的头颅。 这位老者显然在异域也是一位非常有身份的人,面色阴沉,碧蓝色的眼睛蕴含着无穷的愤怒,粗大枯瘦的手掌更是死死的攥着那根顶端镶嵌着宝石,象征着权利和统治的权杖。 如果不是在大乾,这位老者会毫不犹豫的下令武士将众人斩杀。 李如意面色阴郁的看着身穿白袍,手里攥着权杖的老者,眼睛越发的冰冷,声音阴仄仄的说道: “我再提醒你一次,这里是大乾的国土,如果有人胆敢不守规矩,那就是冒犯大乾的威严。” “宝树,这位先生说的对,这里是大乾的国土,我们是来自外域的客人,理应遵守主人的规矩。” 一个身穿白袍,头戴纱巾,带着足金打造的紫金花头冠,金发碧眼,皮肤好似牛奶一样白皙,五官精致,身材婀娜的贵女在几个侍女的陪同下来到甲板,看着面色冰冷的老者,有些训斥的说道。 刚才还桀骜不驯,一脸阴郁的老者陡然面色大变,一脸恭敬的向贵女行礼,谦卑的低头。其他异域武士行礼之后,跟更是一脸的狂热。 “李先生,给您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贵女颐气指使的扫视了一眼四周,见所有的武士都将弯刀收起,这才一脸抱歉的说道。 李如意看着全身挂满黄金宝石,全身贵气逼人,身材婀娜,好似美神维纳斯的少女,眼睛中不由闪过一丝炽热。 但是他很快就理智的将这一丝念头掐灭。 这位少女的身份十分的尊贵,根本不是他这种人能觊觎的。 “先生们,你们来自哪里?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或者是做过什么伟大的功绩,这些在这里统统的都不重要。” “你们一定要记住,这里是大乾帝国。是整片大陆文明最繁荣,力量最强大的王朝,如果胆敢有人冒犯。” “你们一定会被抓进监牢,或者是被直接处死。” “请你们一定记住,这里不再是外域,而是大乾。那个强大无比的帝国,如果有人胆敢冒犯他的威严,就会被愤怒的人群撕成碎片。” 李如意站直身体,脸色异常庄严严肃,又无比自豪的大声说道。 来自大乾的护卫还有随从都下意识的站直身躯,眼睛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相信我,在大乾,就必须遵守大乾的法令,没有人拥有特权。。。否则。。” 李如意的表情陡然变得阴森,用手掌在脖子上重重的一划。 被称作宝树的老者,还有身穿白纱,好似天女的少女,看着全身洋溢着自豪的船员和护卫,眼睛不由自主的收缩。 好强的凝聚力,好强的荣誉感。 也许正是这样的凝聚力和荣誉感,才让这个帝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成为外域诸国心目中的梦魇。 “现在开始说轻松点的话题。” “三日后飞艇会再次起锚。” “各位在这里尽情的享乐三天。” “三天后,我们将会有很多新的客人,和我们共同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头,好样的。” “我已经闻到了美酒的香味。” “知北县的姑娘们,大爷我来了。” “万岁!” “万岁!” 一个个身体强壮,手持刀剑的壮汉在李如意的话结束后,都兴奋的大叫起来。更有的人撕开自己的衣襟,露出浓密的胸毛,好似发情一般,双拳不停的捶打着。 发出砰砰的响声,那个身上点缀着金链,宝石的少女也不羞涩,乌溜溜的眼睛扫射一圈,一脸鄙夷的冷哼一声。 几个明显有着异域血统,身穿异域服饰的胡商兴奋的俯视下方的县城,时不时的用手指指点点,叽叽喳喳的用外域语言交流沟通。显然是准备在城中大赚一笔。 巨大重达千钧的铁锚被抛下,在土地上砸出一个不小的坑陷。好在民众对这样的事情早就有经验,才没有造成伤亡。 成人手臂粗的铁链被拉紧,悬挂在气囊下方的飞艇被固定住,好似长出根系的浮萍,就算狂风吹过也无法让他移动半分。 一个长长的软梯被一节节的放下。 一个个身穿皮甲的大乾护卫,还有身穿外域服饰的武士没有任何犹豫,手脚并用,好似一条条游鱼,顺着软梯快速的下落。 “下来了,下来了。” 下面的人群看着上空出现一个个黑点,有些兴奋的喊道。 “姑娘们,金主们下来了。” 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好似半老徐娘一般的妇人,用尖锐的嗓子兴奋的说道。 “都给老娘用出全身气力,把看家本事使出啦。一定要这些大爷伺候好。” “唯!” “唯!” 十多个脸上抹着厚厚脂粉,全身喷洒着廉价香料的姑娘站成一排,好似货物一般,任凭众人指指点点。 “这个老鸨,真是会做生意。” 车马行的老板看着花枝招展的姑娘,再看看自己身后苍老枯瘦的车把式,有些吃味的说道。 “老板,咱们也不差,提前再这里候着。” “并且大车,小车,软轿一应俱全,只要他们需要代脚,就一定会选择咱们。” 老把式嘿嘿一笑,有些得意的说道。 。。。 嘭! 嘭! 嘭! 几个性子急,而且最自己实力有绝对自信的武士直接从高空一跃而下,仿佛自由落体一般,破开空气,带着呼啸的风声重重的砸落在地上。 轰! 轰! 轰! 坚硬的地面被巨大的冲击力砸碎,一条条好似黑丝蛛网的裂痕以他们的脚面为中心向四周延伸。 “赞美元气大神,这里真是一个富庶,遍地黄金的国度。” 金发碧眼的武士从深坑中跃出,有些兴奋的看着四周。不时用异域预语言发出兴奋的吼声。 站在广场上的人也不害怕,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些来自外域的武士。 几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更是主动凑了上去,不时发出几声刻意虚假的娇笑。那些武士也不在意,一个个眼睛陡然亮起,有些贪婪的看着姑娘们婀娜的身段。 燕归楼的二楼,所有的窗户都被打开。靠近窗户的座位上坐满了人。 司徒刑坐在那里,面前的桌面上被摆放了几碟小菜,红嫩爽滑的酱牛肉,碧绿清脆的芽菜,还有一个雕琢精美,好似飞天神女的鲜嫩的竹笋,当然最后还有一壶已经被烫好的佳酿。 不过司徒刑并没有动筷,轻轻的摇晃折扇,身体有些慵懒的靠在椅子之上。眼睛微眯,说不出的享受。 看着空中体型巨大,喷绘了很多异域图案,带着几分魔幻色彩的飞艇,心中不由暗暗的吐槽。 日行千里的机关车,高大威猛的机关兽,能够滑翔的羽翼,还有被气囊吊在空中的飞艇。。。 还有什么是他们不能造的? 黑科技! 这些绝对都是黑科技。 司徒刑甚至怀疑,墨家的始祖公输班或者是墨翟也是穿越过来的。 或者是如同主神小说一般,能够行走大千位面。 难道破碎虚空之后,真的可以穿梭无穷位面? 想到某种可能。司徒刑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这些外域人长的真是奇怪。金发碧眼高鼻梁,不过要比昆仑奴漂亮多了。” “刘员外,家里还圈养的昆仑奴?” “这昆仑奴虽然肤色漆黑,好似黑炭。但是却耐力奇佳,别有一番韵味,其中妙处不足向外人道也。” 一个穿着员外扇,体型有几分肥胖的商贾一脸猥琐的说道。 其他人眼睛中都流露出领会之色,发出嘿嘿的淫笑之声。 “这次定然要买一个外域侍女。” 被称作刘员外的商贾看着从天而降的外域武士,有些兴奋的舔着嘴唇,大声说道。 “刘兄,这些金发碧眼的外域人,可不比昆仑奴。就算有人出售,价格也都是十金之上,着实有些。。。” 其他几个想到高昂的价格,脸上都流露出为难之色。 “我们几个可以共同出资。。。” “每家一个月。。。。至于先后嘛!” 其他几人眼睛不由的一亮,兴奋的不停点头,显然对这个提议非常的赞同。 司徒刑看着几个不时发出淫笑,扰人清静的商贾,眉头不由的皱起。 真是粗鄙不堪,斯文扫地。 不过还没等出声呵斥,燕归楼房门紧闭的包厢之内就传来一声不满的冷哼。 这一声冷哼声音不大,但是在商贾耳中不亚于惊雷。 刚才还一脸兴奋猥琐的,高谈阔论的商贾脸色陡然变得煞白,拱手弯腰低头,一脸惊惧和讨好的向着包厢方向行礼。 第一百六十五章 对赌 司徒刑面色诧异的抬头,只见那个包厢紧闭,两个身穿青衣,头戴毡帽的小厮站在门外,昂首挺胸,一脸的倨傲。 下人都是如此,想来主人定是不凡,怪不得那几个富商被一言喝止,面色讪讪。 包厢的房门是用上好的红木制成,请能工巧匠用镂空工艺,结合了阴刻等手法,雕刻有福禄寿喜,麻姑献寿等诸多图案,精细华美,价值不菲。 司徒刑透过包厢房门之间的缝隙,隐隐可以看到一位身穿绫罗书生杉的公子背对着房门,手持金樽自酌自饮,说不出的潇洒惬意。 但是,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个背影,司徒刑总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那几个商人行礼之后,见包厢内的人也没有在出声,在两个小厮不屑讥讽的眼神中,有些讪讪的后退。 就在众人感到尴尬,鸦雀无声之时,燕归楼的楼梯再次传来踩踏之声。 一个穿着绸缎大腹便便,金发碧眼,棕色络腮胡的异域商人在几个手持弯刀的武士护卫下登上二楼。 看着雕琢精美的包间,还有用上好实木雕刻的栏杆,眼睛中不由流露出艳羡的神色。 不过是一个边陲之地的酒肆就能如此奢华,到了北郡等地,又是何等的繁华? 怪不得其他商人都说大乾遍地是黄金。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陡然射出绿光,好似饥饿已久的恶狼。 他的目光贪婪,大乾商人的目光何尝不是如此,外域特有的宝石,香料,银器,侍女奴仆等在大乾非常的抢手。 因为知北县地处边陲,靠近外域,两地交流频繁,这里的人没少尝到甜头。 那几个胖胖的商人目光猥琐贪婪的盯着几个肤白貌美的侍女,仿佛是要把她们身上的薄纱全部剥光,按在地上狠狠蹂躏一番。 那几个侍女也不害怕羞涩,反而有些挑衅勾引的晃动自己的前胸,顿时乳浪翻腾。看的那几个商人不由的一阵眼晕,恨不得马上就出高价将这几个舞娘买下。 “外域女子就是豪放。” 几个商人对视一眼,十分隐晦的点头。显然是同意了前面的交易。 “宝石商人!” 身穿华服,金发碧眼长着络腮胡的异域商人见众人的视线已经成功被他吸引,有些得意的拍了拍手掌,武士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走上二楼。 因为箱子实在太过沉重,实木做成的楼梯都发出嘎吱嘎吱痛苦的呻吟声,看的众人不由的一阵心惊。生恐楼梯承受不住而轰然倒塌。 好在到最后也没有发生那可怕的一幕。 异域商人有些满意的看着缓缓落地的铜箱子,从怀中掏出一串青铜制成,圆头长把,和大乾造型截然不同的钥匙,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慢慢的深入黑黝黝的锁孔之中。 咔吧! 随着一声脆响,青铜铸造的大锁被打开,黄色的箱子也被武士掀开。 众人子不由的感到一阵光华夺目,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住眼睛。等他们适应之后,只见在木箱子里放着周身银色风格充满异域色彩的酒壶,浑圆的银盘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还有很多白银做成,异常精美的器皿。 但是真正让商人疯狂的是那一块块宝石,红宝石,祖母绿,绿宝石,黑宝石,各色的宝石点缀在银器之间,显得格外的耀眼。 大乾的商人好似蜜蜂一般一拥而上,围着外域商人不停的叽叽喳喳。 “各位,不要着急,这些银器和珠宝都会在此地出售。” “黄金,白银,官府的银票都可以。” 这个商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大乾,故而对银票非常了解,只要官府发行的银票,而不要私票,就避免出现死账呆账问题。 几个拿着私票,试图蒙混过关的商人,脸色不由微微一变,有些讪讪的将手缩回,从另外一个袖子中取出几张盖着官府印鉴的公票。 “酒具都是能工巧匠用纯银打造,每一个都是精美异常,价值不菲,其中最精美的几件,更是皇宫内流出的精品。” 金发碧眼,棕色胡须的异域商人小心的捧出一个造型精美,镶嵌红色宝石,用金丝银线勾勒有异域风情图案,细把高脚闪烁着银光的酒壶,兴奋的大声介绍道。 “这样精美的酒壶,就算在外域,也只有贵族和皇宫才有资格享用。” 外域商人担心众人不相信,将酒壶倒转,那个壶盖竟然仿佛被黏住一般,没有丝毫活动跌落的迹象。 “这个酒壶是大工匠亲手打造,每一个细节都是严丝合缝,别说倒转壶盖不会跌落,就算灌满了酒水,倒置也不会渗出。” “最重要的是,这个酒壶通身都是用白银铸造,镶嵌的更是上等宝石,价值自然不菲。” “真是不错!” “此物设计精美,通体浑若一体,更是难得。” 大乾的商人暗暗眼神交流。 “谁知道白银里面掺杂没有掺杂铜铁之物?” 就在众人想要叫价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外域商人的脸色不由的一僵,大乾的商人眼中也流露出犹豫之色。这句话虽然有抬杠的嫌疑,但是这种情况也不得不考虑。 不说外域,就是大乾,也有不少工匠在打造金银器皿的时候,借助工作之利偷偷的藏金。 “是啊,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其他的商人仔细琢磨之后,心中也有了几分动摇。 “元气大神在上,这把银壶可是皇宫中流出的精品,怎么可能掺杂了铜铁等低贱之物。” 外域商人见大家内心动摇,有些着急的上前解释道。 他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说,商人们心中的怀疑不由的更重,都用狐疑的眼神盯着他。 “这把银壶异常精美,如果野蛮的破开,为实有些暴殄天物。” “大乾乃是天朝上国,能人异士无数,如果有人能够在不破坏的情况下证明银壶真伪。” “我愿意拱手相让,不取分文。” “如果没有人能够证明,那么大乾需要原价购买此壶。” “大乾的男儿不会不敢赌吧?” 大胡子外域商人眼睛转了一圈,看着眼睛中有着犹豫的大乾商人,有些挑衅激将的说道。 “岂有此理!” “我等岂能被外域人嘲笑?” “欺我大乾无人乎?” 众人被大胡子所激,站起身有些愤怒的大声吼道。吓得外域武士急忙上前,挡在人群之前。 大乾的商人非常隐晦的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感觉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但是破开后的酒壶,不论真伪都彻底的毁了,又感觉着实可惜。 “你们可以请老银匠或者是机关之士过来鉴定,如果能够证明酒壶中掺杂了铜铁之物,我们的赌约依然有效。” 大胡子商人看着众人虽然表情愤怒,但是都在交头接耳,小声议论,或者是表情木讷,竟然没有人应战,有些讥讽的笑着说道。 “不会真的是大乾无人敢应战吧?” “你这个胡商,休要狂言。” “我大乾人杰地灵,能人辈出,岂能看不破一个小小的酒壶?” “把城东的老银匠喊来,他做了一辈子的银器,也许能够分辨一二。” 一个大乾商人被胡商言语所激,面色陡然变得赤红,喊过随身的仆人,大声吩咐道。 “诺!” 下人急忙点头,飞快的跑下楼梯,赶着马车向城东飞驰而去。 其他商人虽然没有出头,但是心中也早有怨气,还有争强斗胜的心思。 这位商人能够想到,其他商人自然也有相熟的银匠,很快就有数个奴仆离场,好似火烧屁股一般驾车远离。 下面的民众都有些好奇的驻足围观,当听说外域商人和大乾商人对赌,民众无不哗然,男女老少都站在楼下,抻着脖子,一脸的好奇。 更有甚者从远处单独赶来,为大乾驻足助威。 也有银匠带着工具,自告奋勇,主动请缨,要为大乾商人鉴定银器的真伪。 酒楼下不时传来喝彩之声。 一个个银匠自信满满的登上楼梯。 但是,人们注定要失望了。 这个外域酒具不仅做的异常的精美,而且壶盖,壶身浑然一体,丝毫看不出锻造挤压连接的痕迹,仿佛天然形成一般,任凭银匠们如何审视,敲打,都找不出任何锻打掺杂的痕迹。 看着面色越发苍白的银匠,胡商的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的得意。 这可是帝国巧手,费时半年制成,不论是花纹还是内壁,都是上乘之作。 岂是几个乡下银匠能够甄别? 几个年轻的银匠面色赤红,有些讪讪的退下。 大乾民众的心跌更是落到谷底之中。 就连先前自信满满的商人,眼睛中也都有了几分悔意和退色。 而正在这时,被众人付以重任的老银匠也在几个年轻人的搀扶下走上楼梯。 “掐丝法!” 老银匠第一眼就看到绒面桌布上的那个,金丝缠绕,好似莲花,整体透着优雅精美异常的酒壶,有些混浊的眼睛不由的一亮,有些兴奋的说道。 “没想到老朽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如此精美的银器。” 第一百六十六章 捧杀 “老银匠,你认得这个工艺?” 大乾商人们眼睛不由的一亮,有些兴奋的问道。 外域商人则脸色一僵,眼睛里隐隐有着担忧之色。 “这是外域特有的工艺,老银匠也是偶尔见过一两次。” “将金银或其他金属细丝,按照墨样花纹的曲屈转折,掐成图案,粘焊在器物上,谓之掐丝。这种工艺最早发源自外域,后流传到大乾。但这个酒壶上的花纹图案栩栩如生,充满异域色彩,定然是大工匠亲手所作。而且,看器物外型,异常的优雅,壶盖和壶身更是浑然一体。就算在外域,此等酒壶也是难得之物。想来是宫中,或者是贵族所有。” 老银匠眼睛发亮,有些贪婪的摩挲着壶壁,指着其中精妙之处,兴奋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这把酒壶是皇宫中流出的物品。就算在外域也是价值连城。” 外域商人面带喜色,不停的点头,有些兴奋的说道。 “做这把酒壶的人,可不是普通的匠人,技术精湛,曾经为我们的国王陛下做过头顶王冠。” 众多商人眼睛不由的一亮。他们虽然没有去过外域,但是也知道,外域的君主头顶带有金冠。 那顶王冠是权利的象征,更是一件了不得法器。 能够为国王锻造金冠的匠人,都是手艺达到了极高的水平。 这样的人制造的酒壶,哪怕是前期的作品,价值也要远超常人。 有几个商人,眼中更流露出意动的神色。 “那这个酒壶究竟是不是纯银打造?” 请老银匠来的商人对这把酒壶也十分的看好,有些焦急的问道。 “这个。。。” 老银匠收起脸上的兴奋,将酒壶放在手中,用苍老粗糙的手掌不停的摩挲,更时不时用手指敲打壶壁,用耳朵仔细倾听壶身特有的回音。 但是,他的表情越来越犹豫,眼神也越来越古怪。 到最后更是幽幽的一叹,将那把通体白银金边掐丝镶嵌宝石酒壶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之上。 “老银匠,结果如何?” 众人一脸焦急的追问道。 “实在是愧对大家,这件银器做工实在太过精致,手艺更是炉火纯青。老朽也一时难以辨别。” 老银匠拱手,一脸苦笑的说道。 “那就是说这件银器是真品?” 在众人外面的商人高声问道。 “这个。。。” “这件银器,不知为何给老朽一种古怪之感。究竟是为什么,老朽也是不知。” 老银匠想到刚才的感觉,脸色越发古怪,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这件银器,老朽也说不好。” “你是城中手艺最好的银匠,你都看不准,又有何人能够看得准?” 其他商人有些泄气的说道。 外域商人看着众人眼睛里的游离和退却,眼睛里不由的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神色。 不破开壶壁,来鉴别酒壶的真伪。 在他看来是非常困难,几乎不可能有人做到。 在外域,只有智慧塔上的贤者才能够破解这个难题。 这些大乾人固然有几分智慧,但是和智慧塔上的贤者相比,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这有何难?”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紧闭房门的包厢中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 司徒刑面色古怪的看着包厢,这个声音他十分的熟悉,怪不得看背影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其他商人面色则是大喜,不停的对着包厢拱手表示感谢。 紧闭的包厢被打开,一身锦袍,腰上挂着美玉的李承泽轻轻摇动折扇,颐气指使,好似养在深闺妇人之手的富家公子。 “好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 “不愧是知北县第一公子。” 不论认识还是不认识的,都在心中暗暗的叫了一声好。 司徒刑面目有些古怪。眼睛里更流露出一丝狐疑之色。 这还是那个喜好人妻的主簿公子么? 在流觞诗会上,因为刘子谦的事情而颜面扫地,据说回家后就被主簿禁足。 难得真的是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李公子!” “李公子!” “李公子!” 商人们见李承泽从包厢中走出,脸上挂着谄媚,笑着上前打招呼道。 “李公子风采更胜往昔。” “李公子不愧是我知北县第一公子,格局气度常人能及。” 李承泽下巴上挑,脸上挂着淡淡的倨傲的笑容,既不和人亲近,又不拒人千里之外。突然,他的眼睛不由的一凝。 司徒刑面色淡然的坐在那里,端着酒杯,轻轻的嗅着,淡淡的酒香好似羽毛一般轻轻撩拨着他的鼻腔。 让他的脸上不由的流露出陶醉之色。 其他人也发现了李承泽的异样,声音不由下意思的一低。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司徒刑,只见他身穿青衣,头顶书生帽,一副乡间学子常见的打扮。并没有出彩之处,而且他坐在大堂,菜品酒水也不是很丰,想来并不是大家富贵出身。 “原来是一个穷书生!” “这人是谁啊,竟然敢如此的倨傲,见到李公子都不起身?” “真是不知道死活。竟然敢在李公子面前摆谱。” “有好戏看了。。。” “定然是外乡人,或者乡下的土包子。” 商人们心中瞬间衡量,小声议论道。 更有甚者,为了向李承泽表忠心,已经对司徒刑怒目而视,好似拴着铁链的家犬,只要主人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出去使劲的撕咬。 李承泽没有发话,只是轻轻的摇晃着纸扇,脸上流露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色。 “原来司徒兄也在此处喝酒,倒是承泽怠慢了。”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发怒之时,李承泽竟然微微一笑,异常热忱的说道。 “诸位可能有所不知,我这位年兄可是了不得,知北县有名的才子,座师傅举人的得意门生,写出鸣州诗《陋室铭》的司徒刑。” “今年春闱定然高中,以后再见,我等可要喊一声司徒大人了。” “原来是司徒公子!” “陋室铭一出,天下无词。” “现在是鸣州,来日必定镇国。” 刚才恶言相向的商人面色不由的微变,扯着嘴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些讨好的说道。 司徒刑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端着酒杯的手不由的一滞,眼神深邃的看着李承泽。 “司徒公子,我家小女对公子甚是仰慕,如果公子有暇,不妨到我家做客。” “司徒公子才艺无双,将来必成大器。” “这还用你说,司徒公子来日必定高中。” 司徒刑面色淡然,静静的坐在那里,他有一种直觉,李承泽的话必定是先扬后抑。其他人见司徒刑面色冷淡,没有任何攀谈的意思,脸上都带有几分讪讪之色。 但是他们心中却不敢怨恨,反而感觉本应如此。 司徒刑是知北县有名的才子,并且和县里的贵人交往甚密。更有传言,学政傅举人和巡检胡庭玉对司徒刑甚是看重。 司徒刑就是一条隐在深渊中的蛟龙,一有机会定然会升腾九天之上。 如果现在和他攀上几分交情,以后定然会获得非常丰厚的回报。 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先例。 杂家祖师吕不韦,就是前期投资了秦国质子子楚,才有了后期的滔天权势。 这也是奇货可居的由来。 司徒刑虽然不是子楚那种蛟龙,也算不上奇货可居,但未来未必不能位高权重。 所以这些商人才不要自己的脸面,围拢在司徒刑四周,不停的攀谈,想要攀上几分关系。 李承泽看着刚才还对自己一脸谄媚的商人,现在却好似家**仆,众星捧月一般围着司徒刑。 真是人心不古。 不过,这也不能怪商人势力,因为商人趋利,这是他们的本性。 心中不由的有几分吃味,看向司徒刑的眼睛也越发的冰冷。 既生瑜,何生亮? “各位,请安静一下。” “这个酒器虽然精美,手工也是难得。” “但是定然难不住我们的司徒公子。” 司徒刑眼神幽幽,心中暗道,果然! 捧杀! 这位李公子,还真是眦睚必报。 因为流觞诗会上,刘子谦的事情落了他的面子,更让他颜面扫地。 “司徒公子,你才智无双,定然要帮帮我们。” “这个银器固然不值多少银子,但是大乾的颜面不能丢啊。” “是啊,司徒公子。” “司徒公子,不能让外域人看了笑话啊!” 。。。 “司徒公子在楼上,他定然有办法。” “司徒公子加油!” “司徒公子,司徒公子!” 听着楼下众人发出整齐的喊声。司徒刑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诧异,但是当他看到李承泽眼中的戏虐还有缺了一个的小厮。 心中不由明白了几分。 定然是李承泽暗地里让小厮到楼下大肆宣扬。才弄的人尽皆知,更将司徒刑给架到了了火上。 让他进退维谷。 李承泽真是狠毒,这是捧杀。 司徒刑能够鉴别真伪,固然可以获得大家的崇敬,获得大量的人望。 但是如果没有鉴别出来,期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对司徒刑的声望也会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司徒八斗 “呵呵。。。” 司徒刑眼睛不由的一凝,有些玩味的看着李承泽。 李承泽的心不由的一突,有一种计谋被看穿之感。但是掩饰的很好,好似外面的一切和他都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司徒刑有些轻蔑的笑笑,陡然站起身形,几步来到银壶近前。 那外域商人也从别处知道了司徒刑的身份,故而没有上前阻拦。 “银壶本就珍贵,再勾勒上金丝,镶嵌上宝石,仿佛是一位婀娜多姿的美女,光彩夺目。” 七彩的阳光在银壶的折射下,显得异常的美丽,就连司徒刑也好似被这一份美丽所征服,有些呢喃的说道。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众人无不大为惊讶,这是出自《诗经》中的一段话,意思是说窈窕淑女体修长,披风罩在锦衣上;齐侯女儿多娇贵,嫁给卫侯到吾乡。她和太子同胞生,也是邢侯小姨妹,谭公是她亲姐丈。双手白嫩如春荑,肤如凝脂细又腻;脖颈粉白如蝤蛴,齿如瓜子白又齐;额头方正蛾眉细,笑靥醉人真美丽,秋波流动蕴情意。窈窕淑女身材高,驻马停车在城郊;四匹雄马多矫健,马辔两边红绸飘,鸟羽饰车好上朝;诸位大夫该早退,别让国君太操劳。黄河之水声势大,奔腾向北哗啦啦;撒开鱼网呼呼响,鳣鲔跳跃泼剌剌,芦荻稠密又挺拔。陪嫁女子服饰美,媵臣英武又高大。 这是描写齐侯女儿娇贵漂亮的,但是司徒刑却非常巧妙借用这段话来隐喻这把银壶的美丽。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妙啊!” 细细咀嚼,众人眼前竟然出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绝世美女。 那几个谈论异域侍女的商人更是不堪,一脸的猪哥相,再看那些婀娜多姿,形态诱人的侍女,竟然如同爵蜡,没了刚才的冲动。 司徒刑不愧是司徒刑,仅仅几句小短句就描写出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描写放在此处根本不显得突兀,司徒刑以美女借喻酒壶之美,让这一把酒壶凭空添了几分传奇色彩。 李承泽怔怔的站在那里,眼睛中流露出回味之色。 他刚才仿佛真的看到一个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绝世美女站在他面前翩翩起舞。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金发碧眼络腮胡的外域商人,一脸诧异的看着众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能自拔,更有人互相抱着,脸上露出猪哥,陶醉之色。 更有甚至,已经将手伸入对方的怀里。 “咳咳!” 司徒刑看着现场的情况越来越失控,不由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沉浸自己幻想世界中的众人陡然清醒过来。 那几个互相抱着,更伸出手掌的商人,脸上不由的流露出尴尬讪讪之色。 “如果说知北县的文气有十斗,司徒刑之才,足有八斗。” “司徒八斗!” “司徒八斗!” “司徒八斗!” 也不知道是何人第一个如此叫,众人无不齐声叫好,大吼司徒八斗之名。外面的民众,都垫着脚后跟,伸着脖子,一脸好奇的看着。 燕归楼的小二急匆匆的走下来,仿佛天桥说书的艺人,站在人群前方绘声绘色的为众人描述酒楼中发生的故事。 更是将司徒刑引用《诗经》中的诗歌背诵出来,请大家品鉴。 他的口齿很清楚,逻辑也很完善,但是却少了司徒刑的抑扬顿挫,还有蕴含在其中的韵味。 故而众人感受不到那种,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美女婀娜。 但是这并不妨碍大家对司徒刑的崇敬。 “司徒八斗!” “司徒八斗!” “司徒八斗!” 众人有些兴奋的喊道。 在众人的身后有一辆挂着青布帘子的马车。一个穿着青衫戴着毡帽的小厮从布帘后面探出脑袋,有些好奇兴奋的看着喝彩的人群。 如果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个小厮的皮肤竟然如同凝脂一般白皙,根本不像男子,反而有几分女子的婀娜。 “小姐,他们正在夸司徒公子呢!” 穿着青衫,坐在棋盘之后,打扮好似男子傅蔷薇不由的翻了个白眼斜了绿儿一眼。 侍女也知道说错话,笑着改嘴说道: “少爷,司徒公子真是多才。本来,只是非常普通的一段诗词,被他读来,竟然感觉真的有那么一位绝世佳人。” “不过,要我说,那是他没有见过公子,否则哪里会遥想齐侯女。我家小姐那才真的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侍女绿儿一脸的轻飘,有些调戏的摸着傅蔷薇的玉手。只羞得傅蔷薇面色赤红,有些不依的敲打着绿儿,最后两人更是嬉闹在一起,不时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 几个闲汉路过,眼睛不由的一直,脸上更是露出垂涎之色。 看着青色的车棚,几人隐晦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些淫邪的伸出自己手掌。 傅蔷薇和侍女绿儿好似根本没有察觉,还在车厢内嬉闹。 嘭! 嘭! 嘭! 就在闲汉的手即将碰触到车棚上垂下的帷幔之时,他的眼前陡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拳头。 嘭! 几个面色冷峻的年轻人陡然从人群中走出,相互交流了一个眼神之后,扛着几个闲汉很快就消失在深巷之中。 “真是不知死活,竟然连烂柯山的人都敢动。” 。。。 司徒刑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他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两个相同大小的陶罐。 陶罐里被装满了水,仿佛只需要轻轻的添加一丝就会满溢而出。 但是司徒刑还是不满意,正在聚精会神的观察,生恐两个陶罐内的水多寡出现一丝偏颇。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生恐干扰到司徒刑。 司徒刑的手很稳,没有因为被众目所视而感到紧张,他甚至隐隐有着一丝兴奋。他感觉,这一刻,他就是大乾的阿基米德。 随着最后一滴水落下,两个陶罐内的水线已经用肉眼看不出区别。 司徒刑这才站起身,环顾四周,声音清越的说道: “冲少聪察,生五六岁,智意所及,有若成人之智。时孙权尝致大象,太祖欲知其斤重,访之群下,咸莫能出其理。冲曰:“置象大船之上,而刻其水痕所至,称物以载之,则校可知矣。”太祖大悦,即施行焉。” 商人们顿时交头接耳起来,这个故事他们早就听过。有一次,吴国孙权送给曹操一只大象,曹操十分高兴。大象运到许昌那天,曹操带领文武百官和小儿子曹冲,一同去看。 曹操的人都没有见过大象。这大象又高又大,光说腿就有大殿的柱子那么粗,人走近去比一比,还够不到它的肚子。 曹操对大家说:“这只大象真是大,可是到底有多重呢?你们哪个有办法称它一称?”嘿!这么大个家伙,可怎么称呢!大臣们都纷纷议论开了。 一个说:“只有造一杆顶大的秤来称。” 而另一个说:“这可要造多大一杆秤呀!再说,大象是活的,也没办法称呀!我看只有把它宰了,切成块儿称。” 他的话刚说完,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人说:“你这个办法可不行啊,为了称重量,就把大象活活地宰了,不可惜吗?” 大臣们想了许多办法,一个个都行不通。可真叫人为难呀。 这时,从人群里走出一个小孩,对曹操说:“父亲,我有个法儿,可以称大象。” 曹操一看,正是他最心爱的儿子曹冲,就笑着说:“你小小年纪,有什么法子?你倒说说,看有没有道理。” 曹冲趴在曹操耳边,轻声地讲了起来。曹操一听连连叫好,吩咐左右立刻准备称象,然后对大臣们说:“走!咱们到河边看称象去!” 众大臣跟随曹操来到河边。河里停着一只大船,曹冲叫人把象牵到船上,等船身稳定了,在船舷上齐水面的地方,刻了一条道道。再叫人把象牵到岸上来,把大大小小的石头,一块一块地往船上装,船身就一点儿一点儿往下沉。等船身沉到刚才刻的那条道道和水面一样齐了,曹冲就叫人停止装石头。 大臣们睁大了眼睛,起先还摸不清是怎么回事,看到这里不由得连声称赞:“好办法!好办法!”现在谁都明白,只要把船里的石头都称一下,把重量加起来,就知道象有多重了。 曹操自然更加高兴了。他眯起眼睛看着儿子,又得意洋洋地望望大臣们,好像心里在说:“你们还不如我的这个小儿子聪明呢!” 但是这些,和怎么鉴别银壶的真伪又有什么关系呢? “哈哈,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在我们外域,这样的人肯定会成为贤者。” 外域商人还是第一次听说曹冲称象的故事,笑着赞美道: “他说的对,怎么可能为了称重,就把大象杀了呢?” “一样的道理,怎么可能为了鉴别银器的真伪,就把银器毁了呢?” 众人虽然知道这是外域商人的借题发挥,但是仍然有些语塞,竟然一时不知如何回他。 这么一件精美的银器毁掉,着实可惜。 “谁说一定要将银器毁掉,才能鉴别出真假?” 司徒刑微微一笑,眼睛中流露智慧的光芒,胸有成竹的说道。 看着司徒刑自信的目光,不知为何外域商人心中不由的一突,眼神里也多了一丝难掩的慌乱。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外域贤者 “司徒先生,曹冲的故事我们都听说过。” “可是和现在我们遇到的问题又有什么联系呢?” 一个商人壮着胆子问道。 “就是!” 其他商人嘴上不敢说什么,但是心中也是有些不耐。 “在外域也有一位贤者,他的名字叫阿基米德!” 司徒刑微微一笑,也不着急,淡淡的说道。 “不知道这位商人先生,有没有听说过贤者阿基米德?” 外域商人的脸色不由的大变,眼睛中也流露出震惊狐疑之色。 智慧塔上的贤者,是外域智慧最高的人,他们不仅聪明,更掌握着难以想象的权利和力量。其地位不亚于大乾的圣人。 阿基米德更是其中最为出名的几位。 他的故事,更是广为流传,就连稚子都是耳熟能详。 他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贤者阿基米德? 但是,司徒刑不过是初出茅庐,也没有去过外域。他怎么可能知道贤者阿基米德,还有阿基米德和皇冠的故事? 定然有诈! 想到这里,外域商人的脸色慢慢的变得平静,有些崇敬的说道: “贤者阿基米德是我们外域的贤者,居住在高高的智慧塔上,常人根本难得一见,但是他头顶的智慧光却能够照耀千万里。” 对外域有所了解的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外域的贤者头顶都有智慧光环,他的智慧越大,光环笼罩的范围就会越大。 阿基米德的智慧光能够照射万里,说明他的智慧已经非常惊人,只要有适当的机会,甚至可以立地封神。 外域的神可不是大乾的神灵,在外域神灵掌握法则的力量,是最高的主宰。就连国王都得听从神的旨意。 君权神授! “传说外域的国王,想制一顶与泰尔的王冠一模一样的纯金王冠,便召见一位高明的首饰匠,向他说明了旨意,并如数让他称走了黄金。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首饰匠如期将王冠交来,外表金碧辉煌,确实与泰尔的王冠完全相同,重量也恰如取走的黄金。国王按照自己原先的许诺,给了首饰匠重重的奖励。” “但是那个首饰匠的举止行动像个骗子,被取去的黄金会不会偷换下来而掺进了别的金属?面对这个金色的王冠,国王的心一下子冷了!但是不把王冠熔化,又怎能判定黄金中是否掺了假?这么美丽辉煌的王冠,又怎么舍得再熔化?国王被这个难解的疑团日夜缠绕,寝食不安,终于卧病不起。 最后,他召见了阿基米德。阿基米德是当时最著名的智者。国王把这个难题交给了他:必须检验王冠是不是纯金制造,却又不准损坏王冠的一丝一毫。阿基米德苦思冥想,把所有想到的办法,都作了尝试,然而仍不能揭开王冠的秘密。他忘记了饮食、睡眠,忘记了洗澡、治病,痴痴迷迷,连梦中都叨念着:“王冠、国王、首饰匠、银子、金子”。几个星期以后,阿基米德蓬头垢面,妻子把他赶进了浴室里。当阿基米德浸入水中之后,突然感到自己的体重减轻了,只要轻轻用力,身体就能浮起,此时,他满脑袋的仍是王冠、国王、首饰匠、金子、银子。身体一会儿沉下,一会儿浮上,浴盆的水位也一会儿升,一会儿降。” “然后呢?” 大乾的众人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有些好奇的问道。 而外域商人的面色则瞬间变得煞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刑,现在他已经确定,司徒刑是真的听说过这个故事。 “阿基米德经过试验后,来到了王宫,他把两斤重的王冠和两斤重的纯金,分别放进两个装满水的瓶子里,结果发现放王冠的瓶子里溢出来的水要多一些。这就说明两斤重的王冠比两斤纯金的体积要大,而纯金的密度非常大,同等质量的纯金体积比较小,所以阿基米德证明了金匠的确在赫农王的王冠里掺进了其他金属。”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重现阿基米德实验,我们需要一块和这个银壶同样重量的纯银银锭。” 司徒刑见众人都理解实验之后,大声说道。 “这个没有问题。” 老银匠兴奋大声说道。 “我们也可以帮忙!” 其他的银匠都拿出自己的工具,仔细的称量,不大一会,他们就找出一块相同质量的银锭。 大家聚精会神的看着司徒刑,银壶被一点点的放到盛满水的容器之中。一丝丝水被排出,从陶罐的外壁流到提前准备的器皿当中。 司徒刑没有立即收集,将准备好的银锭也慢慢的放入另外一个器皿。 一丝丝水被排出。 看着明显比例不同的水溢出,司徒刑的嘴角慢慢的升起一丝了然的笑容。他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外域商人,仿佛正在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外域商人看着水位明显有差异的两个容器,心中不免惴惴,仿佛有一把大锤正在敲打他的心脏。 “这个银壶中掺杂了其他金属。” “我就说手感不对!” “外域之人也喜欢弄虚作假?” “他们黑着呢?” 其他人看着外域商人僵硬的脸色,哪里能不明白事情的原委,看着溢出体积不同的水量,一脸震惊的说道。 “这个不需要破开验证了吧?” 司徒刑盯着外域商人的眼睛,笑着问道。 “自然不用,司徒先生真是博学,竟然能够知道贤者阿基米德的故事。” 外域商人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尴尬的说道。 “当然,这位智者可是一位狂人,他曾经说过,给他一个支点,他可以将整个世界翘起来。” “可惜,他的话犯了诸神的忌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没有点燃神火,成为规则的掌控者。” 司徒刑眼神幽幽,有些感慨的说道。 “所有的荣耀尽归于诸神,就算贤者是最接近神的存在,也要听从神的旨意。任何人胆敢挑战神的权威,都会被处死。” 异域商人看着天空,他仿佛看到了高坐在宝座之上的诸神,以及他们所象征的威严,不由惊惧的说道。 “以前也有一位贤者,叫做哥白尼。他的智慧之光,不下于阿基米德贤者。他善于观察星体的运行,从而掌握了一部分星空的法则。”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得罪了掌握星体的神灵,从而被处以火刑。” “火刑!” “在我们大乾,先天武者的皮肤都好比老牛,一丝丝火焰根本没有办法将他们灼伤。你们异域的贤者肉身实在是太脆弱了。” 大乾的商人有些嘲讽的说道。 “就是,接近于神的贤者竟然会被火焰烧死,真是笑话。” “那火可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取自太阳神阿波罗神座上的太阳火。就算是大乾的武圣,也会被活活的烧死。” 见有人质疑,外域商人有些焦急的说道。 “那可是神火,就是神灵也会被灼烧的火焰。在传说中,人间的第一丝火焰,就是普罗米修斯从太阳神那里盗取的。” “也正因为他的善良,外域才有了火焰,才有了文明。” 众人听着外域的传说,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文明,心中竟然都有一种萌动,那就是深入的去了解这个文明。 “普罗米修斯又是谁?他为什么可以盗取太阳神的火焰?” 有商人好奇的问道。 “传说外域本没有火种,那时人类的生活非常困苦。没有火烧烤食物,只好吃生的东西,没有火来照明,就只好在那无边的黑暗中,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晚…… 众神之王元气神同意把火种给人类,但是他要求人类必须用一头牛来做献祭。 普罗米修斯想出一个妙计。给元气神献祭的时候,普罗米修斯给元气神的牛被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是生的牛肉,但没有牛皮;第二部分是皮包着骨头,但是浇上了香香的牛油。元气神一眼就识破了普罗米修斯的言外之意,生气的说:“我拒绝把最重要的东西给人类,那就是火!” 。。。 司徒刑没有听外域商人的故事,万神之王是宙斯还是元气神,和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外域的火种是怎么降临人间的,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这里是大乾! 这里所有的一切,天上地下的主宰都是人王。 哪怕是神灵,也得遵从人王的旨意。 否则,一道旨意就能将他打落神坛。朝廷的镇魔大军更能攻山伐庙,因为阳奉阴违,被斩杀的神灵可不止泾河龙王一个。 上古时期的战神刑天,因为违背了上古人王黄帝的旨意,被斩掉了头颅。只能以乳为眼睛,脐为嘴巴。 还有上古时期就存在的大神,无支祈阻碍人王大禹治水,大禹大怒,以息壤将他镇压在黄河之底,万年不能超脱。 司徒刑身为法家弟子,有足够的自信,就算外域的神王,踏足大乾的土地,也要受到大乾朝廷法度,规则的制约,甚至有陨落的可能,故而外域神灵的真身很少踏足大乾。最多派信徒,或者是降下一丝分身。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他的眼睛流露出一丝迷离,望气功能打开,外域商人的宝箱中射出璀璨的宝光,但是其中宝气最强的,竟然是一块毫不起眼的原石。 第一百六十九章 商家弟子 这一块璞玉外表看起来十分的普通,甚至有几分丑陋,褶皱的外皮在风霜的作用下已经有些脱落,能隐隐看到其中一丝的润色。 和其他玉石原石一样,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出彩之处。 但是在司徒刑的眼中,却有着耀眼的宝光。 一丝丝宝光凝聚成带状,缓缓缠绕在璞玉四周,好似赤龙,又好似灵蛇,看起来非常的灵动。 石中玉,而且是品相非常好,价值惊人的玉石。 世人常说,神仙难断寸玉。但是,司徒刑的望气异能,让他能够清楚的看出隐藏在山石中的最终价值。 看着炽烈的宝光。 司徒刑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更有着一丝被掩饰的很好,非常隐晦的兴奋。他看似毫不在意的打量宝箱内的玉石,还有堪称精品的银器。 嘴里时不时发出啧啧之声,仿佛对这些物品都十分的感兴趣。 其他商人也是差不多,不停的用手抚摸着精美的银器,或者是兴奋的挑选心仪的玉石。 外域商人见怪不怪,一脸微笑的站在那里,并且时不时的为大家进行细致的讲解。玉石的原产地,加工的技艺,已经蕴含的故事。说到动情之处,时不时脸上露出幸福之色或者是流下悲伤的眼泪。 仿佛每一个银器,每一个玉石的背后,都有一个美丽或者是悲伤的传说。 但是商人们可都是老江湖,怎么可能被外域商人的真真假假的故事所打动,眼睛中都流露出玩味之色。 “我们只看东西,不谈故事。” 外域商人丝毫没有把戏被拆穿的尴尬,反而一脸兴奋的和众人谈起价格。 看的司徒刑不由暗暗的摇头,不论是哪一个时空,商人和政客的嘴,都是最没有可信度的。他们为了利益,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把公的说成母的。 “这块玉石产自我故乡,我的祖父是一位勇敢的骑士,为了振兴家族,也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敢,他在蔷薇女公爵的带领下英勇善战,数次死里逃生。” “这块玉一直跟随着他,是他勇气的见证。” “大家看到这个伤痕了么?像不像箭矢?” “没错,这块玉在关键的时候庇佑了我的祖父。一支流矢正好撞在上面,也正因为这块玉石,我祖父才没有战死在沙场好。” 外域商人脸上忧伤,眼睛有些微微发红,手背青筋更是突出,死死攥着手里的那块玉石。有些感慨的说道。 “二两黄金!” 一个大乾商人仿佛被其中的故事所感动,声音有些颤抖的说的说道。 “先生,这是我们家族骑士精神的象征,代表勇敢和不屈。” 外域商人脸上大变,仿佛受到了某种侮辱,有些生气的吼道。 “五两黄金。” 来自大乾的商人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外域商人的咆哮。 “这块玉虽然玉质并不是很好,雕工不是很精湛,但是他经历过战场的洗礼,是勇气的象征,更救了我祖父的性命,对我的家族来说,是无价之宝。” 外域商人直视大乾商人的眼睛,语气冰冷,一字一顿的说道。 “先生,请不要侮辱我们家族。否则你会后悔的!” 来自外域,身穿白袍,手持弯刀的武士见老板发怒,不由的围拢过来,更有冲动的已经抽出弯刀。 现场的气氛不由的一凝,商人们看着闪烁着寒光的刀剑,脸上无不微微色变。有胆小怕事的更是躲到了桌椅的后面,生恐被误伤,或者是直接就跑下楼梯,发出尖锐的叫声。 看着闪着寒光,更有着血液腐蚀的斑驳之象的弯刀,李承泽仿佛已经闻到了弯刀上特有的血腥味,这把兵刃绝对是见过血,杀过人的凶器。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不由的一凝,虽然不相信外域人胆敢在这里闹事。但还是下意识的倒退两步。 两个小厮非常自然的上前,互为犄角,将他护卫在身后。 看着大乾商人面带恐惧,丑态百出,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得意。 天朝上国,不外乎如是。 司徒刑面目不变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后退,眼睛里更没有畏惧,腰杆反而挺得更直,仿佛标枪一般。看着装腔作势还有面露杀机的武士,不由的冷哼一声,脸色庄严的肃声说道: “这里是大乾,来自外域的客人,不论你来自哪里,有着何等尊贵的身份,你都要遵守大乾的法律,否则,你将会遭受最严厉的惩处。” 司徒刑上前一步,丝毫不畏惧开锋的屠刀,眼睛直视,面色庄严,声音洪亮,好似炸雷,更携带着堂皇之势,空中的龙气相应,发出一阵阵众人听不到的龙吟。 轰! 外域商人只感觉心脏被重锤击打一般,不由的一突,在司徒刑重满正义,重满威严的拷问下。身体不由的后退两步。 其他武士更是不堪,虽然手中拿着兵器,但是却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全身汗毛倒立,背后顿时冷汗淋漓。 他们甚至有一种感觉,只要他们胆敢越过雷池一步,就会遭受毁灭性打击。 这种预感,是他们在战场上生死之间磨砺出来的,最是准确。正是因为有这种预感,他们这些人才能数次死里逃脱。 故而,他们不敢赌! 看着一个个武士都将弯刀归鞘,脸上也没有了狰狞之色,现场的气氛顿时有些轻松起来。 大乾商人都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陡然,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众人的心不由的跟着一揪。 “十两黄金!” 那个大乾商人脸上青筋鼓起,眼睛有些赤红,看着外域商人,恶狠狠的说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已经说了,这是他们家族的信物,是不可能出售的。” “是啊,老杜,不要冲动!” “外域的人生性野蛮,不通教化。” “老杜,你这个人就是太执着了。” 。。。 一个个商人看着喘着粗气,面色赤红,好似愤怒公牛一般商人,不由的心中大惊,赶紧上前劝解道。 就连李承泽的眉头也不由的一皱,这个人也真够轴的。就在众人暗暗皱眉,充满担忧之时。 那个外域商人的脸上竟然流露出明媚的神色,有些欢喜的点头,大声喝道: “成交!” 啪! 啪! 啪! 众人只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短路,更有一幅幅看不见的眼镜跌落在地上,变成碎片。 说的骑士精神呢? 说好的传家宝呢? 说好的勇气象征呢? 说好的家族信物呢? 刚才还信誓旦旦,更因为这块玉佩差点刀兵相见。 但是一转身,就被他卖给了一位大乾商人。 不是自己太单纯,而实在是套路深。 看着两人欢天喜地交割,众人心中不由暗暗的吐槽道。 就连外域商人背后的武士也是一脸的茫然。仿佛有萧瑟的落叶在他们心中飘落。 说好的信任呢? 人和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 李承泽看着身体笔直,好似标枪,面目威严临危不惧的司徒刑,在看看躲在小厮背后的自己,心中不由的涌出一丝恼怒。 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羞耻。 就连商人都被他迁怒,恨不得将所有的人都扔进知北县的大牢,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其他的商人虽然见李承泽目光阴郁,但是也没有太过在意。 他们固然是商人,地位卑下。 但是他们更是商家子弟。 商家也是诸子百家之一,商圣范蠡,大秦相国吕不韦,太祖国丈吕太公等,都是商家的杰出代表。 商家虽然不参与朝政,也不出仕,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在朝廷中的真的没有一点影响力。 能够被称的上大商的人,都是数代经营,势力早就攀枝错节,遍布朝野。 他们虽然不是大商,但是抱团在一起,产生的能量也是非常可怕的。 别说李承泽的父亲只是一个县里的主簿,就算是一个封疆大吏,想要重挫这么多商家,也是非常困难的。 因为商家之人,大多是流动经营。 如果当前的形势对他们不是太有利,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到另外的地方开始新的发展。 但是他们离去,对当地的商业会带来重大的破坏。各行各业都会出现萧条,并且短时间内不会恢复。 所以当官的会打商人的秋风,但是都各自保持着默契,恪守底线,不敢将他们逼得太紧。 就怕引起强烈反弹,从而出现商家逃离的恶果。 商家也明白,鱼和水的关系。也会给官府颜面,不论是纳捐还是赋税,都会如数上交。 正因为有这种默契和底线,大乾的商业出奇的繁荣。 大乾的官府和商家之间的关系,堪称蜜月期。 所以,别说李承泽只是一个小官吏的公子,就算他是封疆大吏,也不会冒着天下大不为去封杀报复商家。 “这块玉多少钱?”、 司徒刑见众人已经开始交易,这才慢悠悠的走上前,端起银器观看,或者是拿起原石把玩,看似毫不在意般从犄角里,把那块外型丑陋好似布满褶皱的原石抠出。 又从别处寻来几块玉石,相互比较,眼睛中神色游离,好似没有意识般随口问道。 第一百七十章 玉碎 “这个银盘也是皇宫内的精品,我们的国王陛下曾经用这个银盘招待过智慧塔上的贤者。” 外域的玉石商正在眉飞色舞的向众人介绍一个银盘。抬头瞄了一眼司徒刑手中的原石,没有在意的说道。 “十两黄金,我要了!” 就在司徒刑考虑时不时装作犹豫一下的时候,李承泽快步上前,看着司徒刑手中的玉石,眼睛中流露出挑衅之色,冷声说道。 正在交易的众人,神色不由的一变,看着明显是赌气搅局的李承泽,眼睛中都流露出诧异,还有厌恶之色。 就连正在滔滔不绝介绍的外域商人眼睛里也流露玩味的之色。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意气之争。 只要司徒刑忍不住还价,这个原石的价格就会不断的飙升。 最后甚至会远超物品的本来价值,爆出一个天价也不是没有可能。 “按照我们外域的规矩,两人相争,价高者得。” 外域商人顾不得他吹嘘的天花乱坠,出自皇宫,给被贤者使用过的银盘,有些挑唆的说道: “两位都是青年翘楚,这个原石低价十两黄金,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两。” 司徒刑看着充满挑衅神色的李承泽,脸上不由的升起一丝冷笑,攥着有些粗糙的原石,嘴巴微张淡淡的说道: “十两黄金,我要了!” 外域商人的脸色一滞,有些诧异的问道。 “司徒先生,李先生已经出价十两,按照外域的规矩,你必须加价!” “这里不是外域,是大乾,自然要按照大乾的规矩来。” 司徒刑毫不在意的瞄了一眼外域商人,面色威严霸道,不容拒绝的说道。 外域商人的眼睛不由的一凝,脸上表情不由的一僵。 大乾商人看着司徒刑威严的目光,心中不由的一突,竟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但是心中不由暗暗的为他点赞。 在大乾就必须按照大乾的规矩来。虽然说的霸道,但是却让人有一种热血沸腾之感。 两相对比,李承泽刚才的表现就要失分不少。 怪不得,傅举人将司徒刑视为衣钵传人,更是主动为他奔走呼号。 此等人才,就好比是锥立囊中,出头只是时日问题。 “在大乾,自然要按照大乾的规矩来。司徒刑,这块玉石,本公子看上了,让给吾如何?” 李承泽也恢复了冷静,眼睛如刀的看着司徒刑,有些近乎逼迫的说道。 “呵呵!” 司徒刑根本没有在意李承泽的压迫,风轻云淡好似毫不在意的呵呵一笑,也让李承泽有一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两位可以竞价,这个办法十分公平的。” 外域商人还是有些不死心,进言道。 “十两黄金!” 司徒刑看着李承泽的眼睛,没有任何退缩。语气冰冷的说道: “李兄,你真的打算和我硬撼到底?” “司徒年兄言重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还请司徒兄高抬贵手。” 李承泽说的轻松,但是他的脸色却出奇的凝重,声音更是干涩,没有任何温度可言。 看着近乎无赖搅局的李承泽,众人的眉头不由的轻皱,心中更是暗暗的鄙夷。 司徒刑名声不显的时候。 李承泽和案首白子聪并称知北双璧,据说为人温文尔雅,学问也是一流,经常被傅举人称赞。 更有人说,李承泽诗书文章的才华,虽然比不得白子聪,但也是两榜之才。再得父辈气运的余荫,府试必中。 只要在神都熬个几年,随着文章学问提升,定然能够为官一方。 故而很多人提前投到李承泽门下,比如刘子谦之流,正是趁着这个机会献妻求荣。 但是今天看来,真是眼见不如闻名。 李承泽不论是才华,还是气度都要差司徒刑不是一筹。 。。。 “司徒公子,彩!” “司徒公子,彩!” “司徒公子,彩!” 外面的人得知司徒刑竟然通过排水法证明了银器的真伪,不由的大为振奋。高声喝道,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就连雕花的窗户都被震的发颤,糊在上面的白纸更是因为颤动而发出唰唰之声。 “司徒公子,好样的。” “司徒公子,是最聪明的。” “我就知道,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得住他。” 坐在青布车棚中,穿着男装毡帽,好似小厮的绿儿兴奋的挥舞着自己的粉拳,细声尖叫道。 “你这个丫头,就不能安稳一些。” “如果被老爷看到,定然要用板子打你的手心。” 傅蔷薇有些好笑的看着乱跳乱叫的绿儿,嘴上虽是斥责,但是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崇拜。 “绿儿,司徒公子懂得真多。外域居住在智慧塔上的贤人,地位智慧不再本朝大儒之下。” “听外域商人介绍,这位叫做阿基米德的贤人智慧要远超一般贤人,是无限接近圣人的存在。他的名字虽然在外域如雷贯耳,但是我们大乾真没有他的传闻。” “更何况,贤人测量皇冠真假的事情,涉及皇室威严。定然是被重重保密。” “司徒公子是怎么知道的呢?” “老爷不是常说,秀才不出门,就知天下事么?” “是不是司徒公子能掐会算?” 绿儿睁着自己圆溜溜的眼睛,有手托着自己的脸颊,有些好奇的说道。 “让你多读点书,你就是不听。” “这句话出自《老子》,道德经第四十七章[原文]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 “意思是,不出门户,就能够推知天下的事理;不望窗外,就可以认识日月星辰运行的自然规律。他向外奔逐得越远,他所知道的道理就越少。所以,有“道”的圣人不出行却能够推知事理,不窥见而能明了“天道”,不妄为而可以有所成就 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指的是秀才博学多才,具有洞察世事变迁和预测未来的能力。过去,读书人不多,人们出门不多,见识少,对读书人很尊敬,把读书人的话当真理。事实上,读书也比一般的人懂得更多的道理,因而,愿意把天下事托付给读书人,也说产生了这句名言。” 傅蔷薇用手轻轻的敲了一下绿儿的额头,有些教训的说道。 “小姐,你懂得真多。” “论学问,很多有功名的人都比不得你。” “如果朝廷允许女子科举,小姐必定能够一举成名。” 绿儿有些怔怔,满心的崇拜,竟然鬼使神差的说道: “要绿儿说,知北县能够配的上小姐的,也只有司徒公子一人,其他人都是粗鄙无能之辈。” 傅蔷薇听到绿儿好似呢喃的声音,脸色不由的变得赤红,好似蒙上了一个红纱。有些扭捏的转动自己的身体,但是并没有反驳。 想到司徒刑英俊的相貌,还有满腹的经纶,最主要是骨子里的那种刚强,傅蔷薇不由的痴了。 。。。 在酒楼之上,司徒刑和李承泽对面而立,眼睛对视,他们两人中间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气流在不停的冲击。 这股气流虽然不大,但是却有一种意想不到的强大,更有一种众人说不出的冰冷情绪在流淌。 不论是大乾的商人,酒楼掌柜,跑腿的打杂。还是外域的商人,都下意识的后退,避开两人正面冲突的战场。 “李兄,真要如此?” 司徒刑眼睛微眯,声音好似三九寒冬一般,手掌更是攥紧,指甲插进皮肤,一丝丝鲜血滴落。 “司徒年兄,君子不夺人所爱!” 李承泽的眼睛也是收缩,他被司徒刑身上的气势所压,出奇的难受,如果不是从小到大的骄傲支撑着他,恐怕他早就退出争执。 “既然如此。。。” 司徒刑冷峻的脸色陡然缓和,好似冰山融化,又好似寒冬远去,暖春逼近。 众人只感觉压在心中的大石瞬间被搬开不少,就连呼吸也变得顺畅。 这位司徒公子,出身一般,年岁也不是很大,但是却日益威严,就算豪族出身的李承泽在他的面前也要逊色不少。 不过也有不少人感到暗暗可惜。。。 终究最后还是司徒刑让步了! 如果他再坚持一会,说不得李承泽就会被他的气势彻底的压倒。 可惜了。。。 李承泽全身的肌肉不由的一松,嘴角慢慢的升起一丝隐晦的笑容。 司徒刑,卑微之徒就是卑微之徒。 不论你如何的挣扎,如何的努力,终究没有办法跳过那道隔阂。 明日,整个知北县就会知道,谁才是知北县年轻一代的翘楚! 一想到这里,李承泽就激动的全身发抖。 他感觉,曾经被司徒刑践踏过的东西正一点点的回来。 而且,司徒刑以后也会他死死的踏在脚底,成为他进身的阶梯。 啪! 突然,一声非常突兀,好似瓷器破碎的的声音响起。 李承泽下意识的抬头,他的脸色陡然变得古怪起来,眼睛更是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 其他人更是嘴巴大张,眼睛圆睁,面色怔怔的看着前方。 “你怎么敢如此!” 李承泽伸出颤动的手指,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刑。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口诛笔伐 来自异域的玉石,被司徒刑毫不怜惜扔在地上,因为巨大力量撞击的关系。玉石表面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痕。 就好像绝世美女的脸上被划出一道口子,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和难看。 李承泽看着摔断的美玉,脸色不由的大变。 仿佛有人重重在他的脸上打了一巴掌。脸颊有一种说不出的疼痛和火辣。 四周的人也是面色大变,眼睛中都流露出可惜之色。这块美玉,可是价值十两黄金。但是对司徒刑这样一摔,价值必定大损。 年轻,还是年轻啊! 冲动,还是冲动啊! 只是可惜了这方美玉因为两人意气之争而损坏。 “太可惜了。” “实在是太可惜了。” 几个爱惜美玉的商人有些心疼的说道。 外域商人表情有些发僵,愣愣的看着断成两截的玉石。一时不知如何处置。 李承泽看着地上碎成两半的玉石,更从众人眼中看到了那一丝怜悯,心中不由的恼怒,对司徒刑的恨意也越发的强烈。 眼神也愈发的冰冷,就连空气都开始变得凝重。 “司徒刑,你竟然敢如此放肆。” “你认为我不敢将你投入大牢么?” 司徒刑看着被摔成两半的玉石,还有面色扭曲的李承泽,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可有可无的冷笑。 “我为什么不敢这样做?” “现在玉石已经破碎,我们俩都不需要争了。” “避免同室操戈,想来座师也会非常的欣慰。” “要知道,我们的座师最厌恶的就是弟子同室操戈。” 司徒刑丝毫没有被李承泽的威胁所惊到,眼睛冰冷的直视,软中带硬,绵里带针的说道。 李承泽的眼神不由的一凝,气势也是一滞。 好似被司徒刑点到了穴位,又好似好似被扎破了的气球,刚才还气势汹汹。瞬间就又变了一副模样,脸色变得和煦起来。 众人看着李承泽脸上的不自然,还有那强挤出来的笑容,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不屑和讥讽。 这一丝不屑和讥讽,让李承泽的内心更加的愤怒,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耻辱感。 但是他并不敢立即翻脸,因为他知道,司徒刑说的对。 傅举人最终人伦,对父子反目,同室操戈之事,最是厌恶。 李承泽虽然霸道,但是也明白,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否则就算他父亲是知北县的主簿,也不能嚣张到今日。 傅学政掌管知北县的科甲,更能一言决定儒生的功名。 而傅学政是儒家弟子,最重纲常,对同室操戈之事更是厌恶至极。 李承泽如果执意针对司徒刑,必定会恶了傅举人。 对李承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这也是司徒刑底气所在。 “司徒年兄,承泽只是和你开个小小的玩笑,没有想到你竟然还当真了。” 李承泽面色尴尬难看,看起来好似便秘一般,但是为了以后的前途,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愉快,有些讪讪的说道 外域商人有些震惊的看着地上破成两截的玉石,他想到了无数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司徒刑会将玉石摔碎。 “这是十两黄金的银票,官票!” 司徒刑从怀里取出十两黄金的银票,直塞外域商人怀中。有些调笑的问道: “李兄,现在还要这块玉石么?” 李承泽面色异常的难看,眼睛死死的盯着司徒刑半晌,仿佛要把他刻在自己的心中。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忍不住发怒之时,这才重重的冷哼一声。 使劲摔了自己的衣袖,不过两个小厮转身而去。 两个小厮见主子被侮辱,不由的大怒。站在司徒刑面前,眼睛冰冷的看着司徒刑,仿佛忠犬一般龇牙之后,这才亦步亦趋的紧跟在他的身后。 司徒刑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李承泽眼中的愤怒,还有小厮的威胁。眼神幽幽的说道: “不过是狗仗人势尔,不足为虑!” 众人的面色不由变得怪异起来,司徒刑虽然简单,却是充满了玄机。 狗仗人势! 是说奴仆仗着李承泽的势? 还是说李承泽仗着父辈的权势? 这个狗究竟是奴仆,还是李承泽,或者两者都是? 在大乾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就是读书人,他们不仅地位尊贵,是天子门生,如果机缘具足,还能鲤跃龙门。 更因为读书人天生就是一张利嘴,口诛笔伐,杀人不用刀。 只凭一支毛笔,几张薄纸。就能够让人遗臭万年,永世不得翻身。 “头尖身细白如银, 论秤没有半毫分。 眼睛长在屁股上, 只认衣衫不认人!” 司徒刑看着渐渐远去的主仆三人,眼神幽幽,有些感慨的作诗道。 一寸,两寸,三寸! 这首好似打油诗一般的诗歌,竟然在空中升起三寸文气。 众人无不大惊! 但是随之而来的则是面目古怪。 “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 这首诗短小精干,看似在描写绣花针,其实却是在嘲讽! 嘲讽李承泽和奴仆的狗仗人势。 嘲讽世人的有眼无珠。 特别是最后两句更是点睛之笔,让众人心中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之感。 怪不得看似随意打油,竟然有三寸文气。 “司徒八斗!” “司徒八斗!” “知北县文气有十斗,司徒刑一人独占八斗。” 正在步行的李承泽步伐不由的一滞,当他听到司徒刑新作,特别是“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之时,面色不由变得古怪煞白,眼睛中流露出惊惧愤怒之色,司徒刑你怎么敢! 司徒刑不仅敢,而作的做的很绝。 随着这首诗词的广为流传,李承泽必定会成为大家口中的笑柄。 严重了甚至会影响到考官,人王对他的印象,从而影响仕途升迁。 太狠了! 司徒刑真是杀人不见血! 想到这里,李承泽的心口不由的疼痛,嘴角竟然有一丝鲜血溢出。 “公子!” 小厮看着陡然吐血,气色微眯的李承泽,急忙上前搀扶,有些担忧问道。 李承泽困难的扭转过头颅,看着高大巍峨的酒楼,他仿佛看到了司徒刑得意的笑容,还有其他人脸上的嘲讽。 金发碧眼棕色胡须的异域商人,看着拂袖而去的李承泽,还有自己怀里的十两金子,脸上不由的升起一丝苦笑。 。。。。 酒楼外的人听着口齿清晰,好似天桥说书先生一般抑扬顿挫的讲述李承泽刁难,司徒刑怒摔宝玉。 众人无不发出叹息之声。 太可惜了! 那可是价值十金的美玉,就因为意气之争,被摔成两半。 当小二说完司徒刑的新作后,每一个百姓面色都变得诡异古怪起来。有的人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现场一片混乱。 就连正在维持秩序的胡庭玉等人也是引俊不止。 “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 这位司徒公子的嘴巴真是够损的,这也是大家都不愿意得罪文人的原因。 文人骂人通篇不带脏字,但是却能让你遗臭万年。 以后恐怕大家在朗诵这首诗词的时候,就会想到今日的场景。 李承泽的刁难,还有奴役的狗仗人势,都会被人提及。名望被污,这位李公子的功业必定会受损,如果严重,还有可能牵连到他父亲主簿大人身上。 毕竟子不教,父之过! 而且,李承泽所仗之势,也来自主簿。 “小姐,司徒公子脾气可真是不小。” 小厮打扮的绿儿钻进车厢,有些震惊的说道。 “价值十金的美玉,那可是价值十两黄金的玉石啊!” “外面的人都替司徒公子感到可惜呢。认为他实在是太冲动了。” “那个李承泽也不是什么好人,故意出来搅局。” 傅蔷薇看着立场鲜明站在司徒刑这一方的绿儿,眼神幽幽,有些震惊狐疑的说道: “司徒公子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否则也不会解开棋王残局,怎么可能冲动做出这种事情。” “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小姐,里面能有什么隐情?” 绿儿捧着自己的脸颊,眼睛冒光,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也是不知,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定然没有如此简单。” 傅蔷薇一时语塞,但仍然一脸笃定的说道。 “小姐,你对司徒公子就这么大的信心?” 绿儿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棋道最能反应出一个人的品性。” “我仔细研究过司徒刑的棋路。发现他这个人,坚韧不拔,谋定后动。” “他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别说是李承泽给他施压,恐怕就是父亲给他压力,他也会抗争到底。” 傅蔷薇眼神幽幽,仿佛在她的脑海中有一副巨大的棋盘,一粒粒黑白分明的棋子阡陌纵横。 “可是小姐,司徒公子最后虽然手段比较激烈,但还是放弃了啊。” 绿儿有些诧异的说道。 “所以我才感觉诧异。” “里面必定有隐情。” 傅蔷薇眼神中隐藏着狐疑,喃喃的说道。 “不过司徒刑最后的那一首诗真是大快人心。” “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说的不是绣花针么?但是不知为什么,心中竟然有一种难言的舒畅。” 绿儿有些兴奋的说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诛人诛心 头尖身细白如银, 论称没有半毫分。 眼睛长在屁股上, 只认衣衫不认人。 正在拨弄棋子的傅蔷薇不由的一愣,细细琢磨之后,还真是形象,特别是最后一句“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服不认人”描写的更是入骨三分。她的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莞尔之色,嘴角更是升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不过,她的心中多少替李承泽有些悲哀。 此诗一出,李承泽就是被钉死在耻辱柱上。 每当有人朗诵的时候,他就名字就会不可避免的和诗词一起被人提及。 随着诗词影响力的增大,就算北郡或者神都的贵人迟早也会耳闻。 对他声望和仕途都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 司徒刑好似透明人一样,斜斜的依靠在太师椅上,眼神幽幽的看着天空,巨大的飞艇就停在上方。 长长的软梯好似长蛇一般垂落,几个身强体壮的武士背着背篓,弓着腰,小心翼翼的向上攀爬。 “司徒公子,外域的飞艇固然迅捷,但是携带物品并不太多,所以每次停靠,都会补充淡水和食物。” 一位大乾商人有些讨好的解释道。 司徒刑没有答话,不置可否的恩了一声。 那人自觉无趣,有些尴尬的笑笑,低头倒退而去。 司徒刑的手掌放在袍袖之中,放着一张诗筏。上面写着的正是刚才那首状似打油的小诗。 这首诗,不是战诗,不能化出刀剑,也不能变成冰河铁马。 但是经过文气洗礼,却有一个非常难得的功能,那就是移形换影,移花接木,可以让对方对自己的衣衫所迷惑。 “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服不认人。” 应当是这一句诗词,赋予了它这种能力。 关键时刻是可以保命的。 故而司徒刑异常珍重的将诗筏叠好,放在袖中,以备不时之需。 茶楼酒肆车站码头向来是消息最灵通之地。 燕归楼老掌柜的和往常一般在柜台后面扒拉着算盘,有一搭没一搭的记着账本。 小二忙前忙后,笑着迎来送往,不时提嗓吆喝。 三五个人或者聚拢在一起,或者分散在左右,图个清静,自酌自饮。 “你们听说了么?” 一个有些富态的商人喝了一口香茗,润了下自己的嗓子,有些炫耀的说道。 “听说什么?” 其他人都下意识的放下手中的竹筷,有些好奇的问道。 “司徒公子那块玉。” 见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他才慢悠悠,有些得意的说道: “出手了!” “这算什么稀罕事。” “马老板,你也是走南闯北的人。自然明白,有卖的自然会有买的道理。” 其他不由的嗤笑一声,面色有些古怪的说道。 “卖掉玉石不算稀罕事,但是,司徒公子的那块碎玉卖了一百两黄金!” 被称作马老板的人早就预料到别人会如此问,故而慢悠悠的说道: “那就算稀罕事了。”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 “马老板,还没有喝酒呢,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众人眼睛中都流露惊讶之色,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摇晃脑袋,表示不信。 要知道,司徒刑那块玉石,就算完整之时,也不过价值十两黄金。 为了和李承泽争锋,司徒刑亲手将玉石打算,不论是美观度还是价值都是大打折扣。 这样的玉石怎么可能卖到一百两黄金的高价。 在他们想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块玉石当时就是在这里交易的。” “难道各位老板都看走眼了,被司徒公子捡了个大漏不成?” 其中一个商人喝了一口酒,一脸不服气的说道。 “还真别说,真被司徒公子捡了一个大漏。” “城西的王玉匠大家都知道吧,要说手艺在咱们知北县那是一绝。” “司徒公子的管家金万三携带着玉石找到他,请他进行修补。经过王玉匠鉴定,那块玉石是难得的血玉。” “如果没有瑕疵,最少能值二百两黄金。” “王玉匠巧手修补之后,那块玉石被城中的一个大户买走。” “你们知道城中的那个大户是谁么?” 马老板见众人被他的故事吸引,更有的人抻着脖子,一脸的好奇,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好你个老马,关键时刻卖关子。” “掌柜的,给他切一盘熟牛肉,上一坛子上好的水酒,算到我的账上。” 一个商人看着老马卖关子,好笑的用手指点了他几下,这才笑着说道。 “好嘞!” 不用掌柜的吩咐,小二就开始忙碌起来。 切的肥瘦适中的酱牛肉,散发着酒香的水酒,都被放在桌子之上。被称作老马的商人,脸上流露出垂涎之色。 这才大声说道: “是城北的窦家,窦家老爷子爱玉如命,故而得了一个雅号叫做玉痴。” “也只有此老,才会舍得花这么大的价钱买这块玉。” “那块玉真的被卖了百两黄金。” 其他人面色有些怔怔,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那还有假,城北窦家。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被称作老马的商人喝了一口酒,用衣袖擦了下嘴巴,眼神发飘的说道。 “城北窦家,那可是世代的玉器世家,他们不是咱们知北县最富有的,但是要说对玉器的精通,窦家说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说第一。” 其他人面色怔怔,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么说,司徒公子真的是捡了一个大漏。” “可惜了,这么的好的美玉,却是有残次的。如果不是被摔坏,这块玉石的价格恐怕会更高。” 一位商人眼睛中流露出迷离之色,有些艳羡的说道。 “如果司徒公子当时不将这块玉石摔碎,那么他可能得到么?” 旁边一个年轻的公子摇晃着折扇,感受着微微清风,嗤笑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 众人面色不由的一愣,眼神幽幽。 过了半晌,才有人叹息一声,有些感慨的说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 “我们这些年岁一大半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后生看的透彻。” 。。。 城北李府是主簿大人的私宅,高大的门楼,还有紧闭的朱漆大门,大门两侧还有两员身穿甲胄的士卒站岗,无不显示家主的身份。 李承泽面色苍白,一身酒气的躺在胡床之上,目光空洞,瞳孔没有焦点,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如果不是胸口还有一丝微微的浮动。 恐怕在四周服侍的小厮,丫鬟早就要请郎中过府。 胡床之旁放着很多空了的酒壶,还有酒坛子倒扣在地,还有的酒坛跌碎,酒水洒落一地,说不出的狼藉。 主簿夫人看着好似刚刚大病一场,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年轻人的朝气,全身透着一种暮气和绝望的李承泽,心中不由如同刀割一般。 诛人诛心! 司徒刑的一首打油诗,没有将李承泽的肉身击垮,但是却诛杀了他的心灵。 把他的骄傲,他的志向,他的未来,统统的抹杀。 现在的李承泽,就是一个活着的行尸走肉,哪里还有一分知北县第一衙内的风采? “儿啊,振作一点。” “你要相信你父亲,他可是知北县的主簿,虽然官位不高,但也是替天子守卫边疆,权利远非内陆一般主簿可比。” 李承泽困恼的扭过自己的脑袋,看着眼睛已经有些发红的主簿夫人,不由惨然的一笑,有些绝望的沉吟道: “云峰满目放春晴,历历银勾指下生。 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一丝丝文气升腾,一寸,两寸,三寸! 李承泽心如死灰,对未来充满了绝望,竟然暗合心境,写出了一首难得的佳作。 如果是常日,李承泽必定会欣喜若狂,三寸文气的诗词,已经非常难得。再加以时日,必定会成为四寸的出县佳作。 “不会的,不会的。。。” “你还年轻,你的路还很长。” “你还有你父亲,你还有座师傅学政,他们都会支持你的。” “实在不行,我带你去和司徒刑道歉,你们都是傅学政门下,是有同门之宜,只要和他好好说说,他定然不会赶尽杀绝。” 主簿夫人看着两眼空洞,没有焦距,好似行尸走肉一般的李承泽,不由的大为悲呦。 “没有用的。。。。” 李承泽面色变得惨白,眼睛有些明亮,但是很快又重新归于寂灭,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上次流觞诗会,慧娘的事情让傅先生颜面大失,他已经心中对我有了芥蒂。” “这次为了意气之争,我主动刁难司徒刑,同门相残,让别人看了笑话。” “傅先生心中的不满必定更深。” “而且就算傅先生出面,又有什么用呢?司徒刑的一首小诗,借物言志,辛辣刁钻。” “现在知北县,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儿子名声已污,就算参加科举,又能走多远。。。” 主簿夫人自然不是无知的村妇,看着瘦了一圈,神智消沉,和以前判若两人的李承泽,悲从心起,几滴清泪垂落。 诛人诛心! 从精神层面上,让对手彻底的垮掉,丧失信念,这才是文人的可怕之处。 第一百七十三章 撩,撩,撩! 这才是读书人的可怕之处。 李承泽心神受损,信念被夺。整个人看起来好似行尸走肉,如何能够去参加科举? 就算勉强去了,正如他自己所说,一个名声被污的人,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儿啊,你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你随意树敌。更不要得罪读书人,你为什么总是不听?” “现在知道读书人的厉害了吧?” “他们口诛笔伐,杀人不见血。” “早年你父亲曾经吃过文人的亏,故而每次都是耳提面命。” “诛人诛心!” “孔夫子当年诛少正卯的故事给你讲过多遍。” “你为什么总是不听?” 主簿夫人语音低沉,看着没有一丝朝气的李承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说道。 李承泽面色有些惨淡,扯了扯自己的嘴巴,艰难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哪里能想到读书人会如此的厉害。” “少爷,不好了,少爷,不好了。” 就在李承泽和主簿夫人互诉衷肠之时,一个家丁有些莽莽撞撞的跑了进来。 “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 主簿夫人眼睛一凝,面色有阴沉的问道。 “还有没有规矩了?” “夫人!” 那个小厮有些畏惧的站在那里,脸色有些发白,喏喏的说道。 “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慌张?” 李承泽抬起头,有些木然的问道。 “公子,现在人们都在疯传,司徒刑摔碎的玉石,被他以百两黄金的高价卖给了玉痴窦家!” 那小厮得到同意后,有些震惊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 李承泽的眼睛不由的一凝,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一定是司徒刑放出的假消息,那块玉已经被摔碎,怎么可能卖出如此高的天价。” “城北的窦家已经确认。” “司徒刑的买下的玉石是难得的血玉,虽然有残损,但是经过高手修补,价值并没有损伤太多。” “绝对值一百两黄金!” “现在整个知北县都在疯传这件事。” 小厮见李承泽有些不相信,急忙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全都讲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 李承泽的心头如同被锤子重击一般,身体不由的倒退几步,脸色越发的苍白,看起来好似被抽干了精气神,说不出的萎靡。 “这怎么可能。。。” “难道,司徒刑至始至终都是在演戏?” “我竟然至始至终都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间!” 突然,他仿佛好像想到了什么,抓住小厮的两条胳膊,急急问道。 “外面的人如何评价吾?” 小厮被李承泽抓住胳膊,神情不由的一滞,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喜色的说道: “乡人对公子评价颇高,称公子是知北县的周瑜,周大都督!” “现在外面,很多人都在吟周都督的诗。”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李承泽小声喃喃的念着苏老泉的赤壁怀古,本来面上还有几分喜色。但是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眼色也越发的古怪。到最后更是被气的喷出一口炽热的鲜血。 “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人们这是讽刺我有眼无珠,同室操戈,损了名声,又错把宝玉当石头。真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既生瑜,何生亮?” “知北县既然有了我李承泽,为何一定要有司徒刑?” 噗! 李承泽再次吐出一口炽热的鲜血。身体精神陡然变得委顿起来。 郎中! 郎中! 快喊郎中,少爷被气的吐血了! 。。。 高空万里之上,一个巨大的气囊吊着一艘巨大的飞艇,在热气和符咒的双重作用下,刺穿云海,劈开罡风,看似缓慢,实则迅捷的前进。 司徒刑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痒的鼻子,下意识看了一眼云雾缭绕的下方。 究竟是谁,在背后念叨自己? “司徒先生不是第一次坐飞艇?” 身穿薄纱,全身挂满金饰,肤白貌美的贵女举着一杯异域美酒,来到司徒刑近前,有些好奇的问道。 “知北县只是一个偏僻小城,余也是第一次乘坐飞艇。” 司徒刑看着宽大的甲板,宽大的云帆,还有好似船长一般,正在操控舵盘的李如意,有些惊讶的说道。 “但是我看先生,并没有太多震惊之色。” “想来是玛雅多虑了。” 全身戴满金饰,富贵气冲天的玛雅,展颜一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司徒刑托着酒杯,扶着栏杆,远眺远处的云海,一片片云朵结成高山,被风一吹,云朵好似沙漠上的砂砾一样滚动。 “真美!” “这样的美景,让我想到了故乡的沙丘。” 因为喝酒的缘故,玛雅的脸色有些酡红,看起来异常的妖艳,看着变幻无常的云海,她眼神幽幽,有些思念的说道。 司徒刑喝了一口美酒,知北县身处大乾边塞,和外域贸易频繁。 自然喝过这种颜色鲜红,好似人血的葡萄美酒。 但是玛雅端来的却更加的甘醇,想来定然是难得的美酒。 “可惜。。。” 看着手中的青铜酒樽,司徒刑的脸上不由流露出失落可惜之色。 “司徒先生,这个酒樽可有不妥之处?” 玛雅出身王室,自然长了一颗玲珑剔透之心,见司徒刑流露出迟疑可惜之色,急急追问道。 “这酒是美酒,可惜却没有用对酒具。” 司徒刑再次抿了一口好似人血的酒水,一脸可惜的说道。 “凭空失色不少。” “愿闻其详。” 身穿粉红色纱衣,身上挂着金饰的玛雅也不生气,有些好奇的问道。 司徒刑举起手中的酒樽,看着其中好似人血一般的酒水,胸有成竹,气势恢宏,神色自傲的说道: “要说这天下最会喝酒的,还是大乾。 白酒,少了芳冽之气,最好是用犀角杯盛之而饮,那就醇美无比,须知玉杯增酒之色,犀角杯增酒之香。汾酒,有诗云:‘玉碗盛来琥珀光。’可见玉碗玉杯,能增酒色。饮外域的葡萄酒嘛,当然要用夜光杯了。古人诗云:‘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要知葡萄美酒作艳红之色,我辈须眉男儿饮之,未免豪气不足。葡萄美酒盛入夜光杯之后,酒色便与鲜血一般无异,饮酒有如饮血。岳武穆词云:‘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岂不壮哉!高粱美酒,乃是最古之酒。夏禹时仪狄作酒,禹饮而甘之,那便是高粱酒,饮这高粱酒,须用青铜酒爵,始有古意。上佳米酒,其味虽美,失之于甘,略稍淡薄,当用大斗饮之,方显气概。百草美酒,乃采集百草,浸入美酒,故酒气清香,如行春郊,令人未饮先醉。饮这百草酒须用古藤杯。百年古藤雕而成杯,以饮百草酒则大增芳香之气。 梨花酒呢?那该当用翡翠杯。‘红袖织绫夸柿叶,青旗沽酒趁梨花。’你想酒家卖这梨花酒,挂的是滴翠也似的青旗,映得那梨花酒分外精神,饮这梨花酒,自然也当是翡翠杯。 玉露酒,当用琉璃杯。玉露酒中有如珠细泡,盛在透明的琉璃杯中而饮,方可见其佳处。” 司徒刑说到兴处,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说不出的洒脱和豪迈。其他人被他的气势所摄,心中不由暗暗叫好。 “喝酒竟然有如此多的讲究?” 玛雅表情有些木然,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精气饱满,气势惊人的司徒刑也是感到几分目眩,对他所说的酒水酒具更是好奇。 白酒! 汾酒! 葡萄酒! 高粱美酒! 米酒! 百草酒! 玉露酒! 外域哪里有如此多的酒水? 她心中对大乾的富庶,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不愧是天朝上国,大陆的中心。 “这艘船上,士子不下数十人,贵女为何对学生另眼相看?” 司徒刑也饮了一些酒水,眼睛直勾勾的盯住玛雅的脸颊,有些大胆挑逗的说道。 “如果我说,是因为你长的足够英俊,你相信么?” 玛雅没有立即回答司徒刑的问题,反而用柔嫩的手掌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司徒刑健壮的胸脯,有些挑逗的说道。 司徒刑的身体不由的一僵,瞬间起了一身鸡皮。就连呼吸也不由的变粗了几分。 “贵女开玩笑了。” “真想要知道?” 玛雅见司徒刑脸色有些紧张,心中不知为何,竟然升起一丝恶趣味,眼睛一转,咬着自己鲜红的嘴唇,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一脸的诱惑撩拨的说道。 “想!” 司徒刑看着虽然蒙着白纱,看不清五官,但是曲线动人,只感觉自己的心不由来的一颤。好似小鹿撞撞一般。肾上腺更是有一种叫做雄性激素的元素在不停的分泌。 不论司徒刑还是玛雅都感觉到了一种暧昧的气息。 第一百七十四章 蛮荒巫族 好在司徒刑平日表情就十分的严肃,喜怒不形于色。 玛雅仔细观察半晌,也没有看出他的表情变化。有些泄气的说道: “想要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司徒刑看着明媚动人,全身贵气的玛雅,面色有些木讷的问道。 “我还有没有想好,等本公主想好再说!” 玛雅看着司徒刑有些木讷的神情,不由的发出阵阵银铃一般的笑声,好似林间的小鹿,蹦蹦跳跳的离去。 司徒刑看着玛雅婀娜,曲线诱人的背影,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九天之上风力猛烈,飞艇在强风的推动下,好似脱缰的野马,以惊人的速度乘风破浪。 几只体型硕大的苍鹰在空中盘旋,两个翅膀张开,足足有数米之长。它们有些好奇的围在飞艇周围,时不时发出一声高亢的鹰鸣。 好在飞艇之上早有准备,一个武士从甲板的阴暗处拖出一头被宰杀洗净放干鲜血,掏空内脏的肥猪。 噗! 尖刀轻易的刺穿肥腻的脂肪,在司徒刑诧异的眼神中,几块有篮球大的肉块被切了下来。 “去吧!” 手持尖刀的武士,好似喂养家禽一般,将手中的肉块抛出。 那几头雄鹰的锐利的眼睛中陡然闪过一丝寒光,羽翼收拢,好似箭矢一般陡然俯冲。 “这些苍鹰,只要不饿,就不会攻击飞艇。” 武士见司徒刑有些好奇的看着他,扬了扬手里的猪肉,笑着说道。 那些雄鹰也果然如武士所说,抓到下落的猪肉之后,远远的向巢穴飞去,再也没有过来骚扰。 倒是几只体型比较小的鹰隼,因为没有抢到美食,有些愤怒的鸣叫着。 风帆鼓动起来,飞艇的速度出奇的快,眨眼功夫,飞艇已经越过数重高山,就算那些鹰隼想要在追也是来不及。 只能和抢到食物的鹰隼发生争夺,或者盘旋在高空,试图寻找到新的猎物。 司徒刑趴在栏杆之上,迎着强风,俯视地面,只见山丘高耸,河流宛如银带,又好似银龙一般蜿蜒曲折,翻山越岭。 在山岗之上,有一个个古朴的寨子,寨里的建筑十分的简陋,大多是用木头简易搭建。一缕缕炊烟升腾,在空中看的异常清楚。 寨子里的男女,有些好奇的看着空中,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 有友善的面露微笑,或者不停的摇摆着手臂。 心存畏惧敌意的,则躲在寨子的碉楼中,或者是手持长矛,做出挑衅威慑之状。 “这些生活在山川之间的是巫人,他们在远古时代也拥有过自己的文明,他们的首领蚩尤也是一位非常强大的武者。” “就连当时的人王黄帝也对他非常的忌惮,屡次派人给他送去封赏。” “但是后来蚩尤作乱,黄帝与他大战,并且将他斩杀于逐鹿。巫族迁徙到深山之中,也慢慢的变得没落。” 飞艇有人进行适时讲解道。 “因为巫族生性封闭,生活环境也是恶劣。所以很少有人真正到达深山之中,外面的人习惯的称这里为蛮荒之地。” “这么密闭恶劣的环境,又有非常多的野兽和妖兽,他们是如何生存的?” 有人好奇的问道。 “这里的环境虽然恶劣,但是巫族也有他们的智慧。 眼前的刺墙就是他们为了抵御野兽而修建的。” 讲解的人指着一段完全由砖石堆砌而成,而且还有很多尖锐突刺,高大结实好似城墙的建筑笑着说道。 “这些尖锐的木棒被建在城墙之中,可以防止有野兽仗着皮糙肉厚撞击城墙。你们看到尖刺顶端那些干涸了的血迹么?那些血液都是野兽受伤后留下的。” “这段城墙,用来阻挡没有智慧的野兽是足够了,如果碰到有智慧的妖兽呢?” 有人不服气的说道。 “巫族他们的文明虽然不是很发达,也不会借用文气的力量。但是他们却能获得妖兽的保护。” “他们将强大的妖兽视为神灵。” “前面那个高大的妖兽,就是附近山寨的保护神!” 那个负责讲解的人看着眼前好似小山一般的妖兽,有些兴奋的说道。 众人隐隐可见高大好似猩猩一般的蛮兽撞断参天的大树或者是在地上踩踏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我的天呐,他的身体可真巨大。” “在他面前,我感觉自己渺小的如同蚂蚁一般。” “他的脚掌真大,我感觉城池都能被他一脚踩碎。” “我的天呐,那是他的牙齿么,我怎么感觉像是铡刀。” 站在甲板上的众人,看着好似小山一般的蛮兽,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头蛮兽,当地人称呼他为大尊,他是方圆一百里的守护神。” 站在甲板上仿佛导游一般的老年人,看着大尊那高大巍峨的身躯,一脸崇敬的说道。 “正是因为他的存在,这里才能有人烟。” “否则仅仅凭借那些粗陋的防御工事,是根本没有办法阻挡妖兽袭城的。” 被称作大尊的蛮兽,四肢趴伏在地上,比房梁还要粗壮的胳膊随意的折断一根树木,巨大的嘴巴张开,吃着上面最柔嫩的树叶。 突然,一条有常人大腿粗细,足足有几十米长的巨蟒陡然从高高的树冠上弹出,粗壮的身体好似绳索一般缠绕在大尊的脖子之上。 “我的天!” “太可怕了!” “步步杀机!” 站在甲板上的人,看着比水桶还粗,足足有几十米的巨蟒,心中本能的感到恐惧,也对蛮荒之地的危险有了一个客观的认识。 “大尊会被这条巨蛇杀死吗?” 几个商人看着被巨蟒缠绕,正在地上打滚的大尊,有些担忧的问道。 “这怎么可能?” “大尊可是方圆百里内最强大的蛮兽,也是这里的王者,这条巨蟒竟然胆敢缠绕他的脖颈。” “他肯定会被愤怒的大尊撕成碎片。” 就在众人议论的时候,下面的战斗又有了新的变化。粗壮的蟒蛇被大尊抓住狠狠的摔在岩石之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大尊那好似巨石一般的拳头已经重重的落下。 轰! 蟒蛇的头颅被重重的砸烂,水桶一般的身体无意识的抽动着,显然已经丧失了生命。 嗷! 仿佛是发现了空中的飞艇,蛮兽的身体仿佛子弹一般弹射而起,两个巨大的手掌平伸对击! “快,快提升高度!” “大尊已经被激怒了,现在他的会攻击一切他认为有危险。” 年老的武士看着不停捶打胸膛,发出怒吼的大尊有些惊慌的说道。 “我的天那,这是什么!” 看着越来越近的蛮兽,还有巨大的手掌,飞艇上的人面色不由的大变,有些震惊的吼道。 “哼!” 掌握着船舵的墨家弟子李如意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提升高度!” “诺!” “喏!” 随着两声应答,飞艇上方的气囊快速的充气。 飞艇的高度也瞬间提升了不少。 轰! 好似黑猩猩的蛮兽,巨大的手掌碰撞。发出好似雷鸣一般巨大的响声。 嗷! 看着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的飞艇,好似黑猩猩的蛮兽有些发怒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脯,发出好似雷音一般的轰鸣,巨大的手掌陡然伸出。把地上一棵参天大树连根拔起。 呼! 呼! 呼! 蛮兽的身体旋转,粗壮的树木旋转几周之后,带着呼啸的风声好似流星一般被抛出。 “又来了,我的天!” 看着越来越近,还有越来越大的翠绿色的树冠,还有粗壮的树干。飞艇上的商人眼睛不由的收缩,嘴巴更是大张。 司徒刑的眼睛也是不由的收缩,手掌已经按在宝剑之上。心中有了决定,只要大尊真的威胁到飞艇的安全,他定然会出手将他斩杀。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一个头戴书生巾,面色有几分病态苍白的儒生陡然站起,声音异常清越的吟道。 书生的话音刚刚落地,一丝丝文气陡然升腾起来。整个飞艇好似瞬间进入了一团柔软的白云,有好似飞进云雾之中。 众人的眼中出现了一副奇异的景象。 一位身穿青衣,面容青瞿的文人,脚踏轻舟,在山川猿啼声中好似飞箭一般,两旁的万重高山不停的倒退! 飞艇鼓着的云帆陡然加速,好似流矢一般飞射而出。 巨大的树冠堪堪擦着飞艇成抛物线向下跌落,十几秒之后,巨大的树冠重重的砸落在山峦之上。 巨大的力量让山石破碎,泥土翻开,露出里面黑色的土壤。 几个正在附近觅食的野兽,惊惧的四散逃跑。 一只只颜色各异的飞鸟冲上天空,羽翼张开,一根根羽毛凌乱的落下。 敖! 看着渐渐远去的飞艇,好似猩猩的蛮兽愤怒的咆哮着。 生活在寨子里的人,有些恐惧的跪倒在地上,寨子里的巫师更是在不停的跳舞,试图安抚蛮兽的情绪。 因为飞艇陡然加速,几个没有站稳的商人,仿佛倒地葫芦一般在甲板上乱滚,酒水洒落一地,更沾湿他们的衣服。 司徒刑的手掌紧紧的抓住栏杆,身体才没有被陡然的加速晃倒。 虽然青年儒生掩藏的很好,但是司徒刑还是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戏虐,他定然是故意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坐井观天 175 飞艇在诗词的催动下,速度陡然提升,好似一支流矢,瞬间划破天际。 飞艇前面伸出好似牛角一般的撞针,刺破空气,发出阵阵爆鸣。 司徒刑的双手死死的攥着栏杆才没有出糗。 那儒生也发现了司徒刑的目光,也没有回避,有些倨傲的冷冷一笑。 司徒刑没有搭理他,因为他发现了更广阔的世界。 在万尺高空俯瞰大地,固然能够看到高山峻岭,河流大川,还有山寨城池,但是司徒刑却看到的却更广阔。 司徒刑眼神迷离的看着空中,一丝丝地气升腾,在空中凝聚成山峦之形,一丝丝水气升腾在空中凝聚成河流之状。 人烟稠密的城池,一丝丝血气升腾,好似火烧云一般勾连,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其中的炽热。 读书人聚集的书院,则有白色的文气腾空,化作一篇篇锦绣文章。 不过,最让他感到震惊的,在空中他看到了一道道象征着秩序的锁链交织成一张大网。 一道道法令经纬交织,形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 这张法网很大,大到不论和山峦还是河流,不论是山寨还是城池,都被他一网覆之。这张巨网的缝隙很大,看起来非常的稀疏,每一个网眼都有山峦那么巨大。 但是司徒刑知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司徒刑以前在知北县看到的头顶法网只是冰山有一角。 现在的他才是跳出了井口的那只青蛙。 “坐井观天!” “坐井观天!” “以前真是坐井观天了。” 司徒刑看着浩瀚无垠,好似没有尽头的法网,不由的感慨道。 想到法网的浩瀚,些许烦恼有算的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不论是心胸还是格局,都提升了不少。 以前有人说,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人的胸怀。 司徒刑可以不在意挑衅,但是其他人却没有这么大的胸襟。也没有这么好的涵养。 “混蛋!” 手持舵盘稳住身体的李如意看着倒地的宾客,还有洒落一地的酒水,眼神顿时变得阴沉。有手指着儒生的鼻梁怒声骂道: “你就是一个混蛋,你定然是故意的!” 不过那个儒生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也不是第一次被李如意辱骂,满脸不屑的嗤笑一声。看也不看李如意一眼,仿佛是一只骄傲的公鸡,有些孤傲的向船舱走去。 只留给人们一个消瘦倔强的背影。 他有他的骄傲! 这种骄傲某种程度上比他的性命都要重要。 正因为这种被人难以理解的孤傲,支撑着他,鞭策着他,才没有让他被残酷的现实所击倒。 “这个穷酸……” “活该他被人看不起,活该他被人退亲。。。” 商人们显然也多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从甲板上起身,小声的嘟囔道。 “都少说点吧!” “又不是第一次如此。” “当时,就不应该心软让他登船,我也是见他可怜,而且凝聚了文胆,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才让他上船,谁知道他竟然如此的孤傲!” 看着书生的孤寂的背影,李如意重重的啐了一口,脸色难看的骂道。 “就算我瞎了眼,等到北郡后,定然将他赶下飞艇。” “哎!” 其他人重重的叹息一声,有些同情的说道: “他本来是大户家的少爷,从小天资聪慧,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可惜后来家道中落,就连从小定亲,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也悔婚。” “这才性情大变。”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着,家道中落,被退亲,这个剧情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好像听过看过。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赶紧收拾清洗甲板吧!” “一会贵人们就要出来了,看到这么狼藉的场面不好。” 其他人心中尽管也是不忿,但是看着被酒水浸泡得的甲板,有些苦笑的说道。 “哼!” 李如意冷哼一声,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指挥武士还有船员用净水清洗甲板。 脏水被他们随意的泼洒,好在这里地广人稀,下方更是一望无垠的森林,倒也不担心有人误伤。 就算偶尔有野兽和妖兽被脏水淋中,也会以为是天上恰巧飘过一朵带着雨水的云。 李如意等人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将甲板擦洗干净。看着光亮如初的甲板,几个武士有些疲惫的斜靠在一起,互相吹嘘过去的传奇的经历。 司徒刑静静的站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话,眼睛里却流露出幽幽的神色。 这位秀才家境以前富裕,但是现在并不是很好,这点从李如意的谈话,而且那儒生衣服浆洗的已经有些发白,显然是手头拮据。 这位书生一身的傲骨,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故而有些看不起李如意等商贾之流。 让李如意等人吃了不少苦头。如果不是他凝聚文胆,又恰巧能够提升飞艇的速度,恐怕早就被扔了下去。 有学问,但是棱角分明,脾气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这位书生是一个典型的理想主义者。但是时间就像是流水,会把人的一切棱角都磨平的。 这个道理,也是司徒刑吃亏之后才懂得。 人可以有傲骨,但是绝对不能有傲气。 眼前的书生傲气如此之重,科举之路必定波折。 不是司徒刑能掐会算,而是这样性格的人,文章必定也是傲气冲天,怎么可能被考官所喜欢? 为了证实自己的推测,司徒刑更是用望气异能看了书生的气运。 果真如同所想一般,这个书生的气运虽然核心有变青的趋势,但是边缘地带还是纯白之色。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机遇,这一次春闱必定不会高中。 “哎!” 司徒刑有些可惜的叹息一声。 不是司徒刑圣母。而是司徒刑在他的身上隐隐看到了以前的影子,如果自己没有明法理,想来现在也是这班吧? 如果不改变必定屡第不中,性格也会变的嫉世忿俗起来。 想到这里,司徒刑的背后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心底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庆幸。 第一百七十六章 北郡雄城 北郡文院 春闱将近,天下才子汇聚文院。 几个身穿青衣的儒生围坐在一起,轻轻的摇晃着扇子。一脸的自得。 石桌之上放着一把茶壶,公平杯内的茶汤清透明亮,淡淡的茶香顺着鼻子直冲脑髓。 其中一个面色白皙的秀才举着手中的文稿,充满感情抑扬顿挫的念着。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其他人闭着眼睛,随着朗读有节奏的摇头晃脑,脸上更是流露出享受受益之色。 “真是佳文!” “我的文胆好像变得纯粹了不少。” “多少年难得一闻的佳文。” “不错!” “我的文胆也变得纯粹透亮了不少。” 过了许久,那几个儒生才意犹未尽的睁开眼睛,眼神中流露出喜色,高兴的说道。 “司马兄,这是哪位大儒的佳作,让我等受益匪浅!” “就是,此文对修身养性极好,如果推广开,仅凭能够雕琢文人的文胆这一条,就功莫大焉。更何况,如果用来启蒙,定然会有更多的人凝聚文胆。” 其中一个身形有点微旁的儒生站起身,真心诚意的对着朗诵的儒者行了一礼,一脸感慨的说道。 “这人不是大儒。” 被称作司马的儒生看着众人眼中的崇敬,面色有些古怪的说道。 “不是大儒,难道是鸿儒宗师所作?” 众人见司马面色古怪,也没有多想,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非!” 司马儒生再次摇头叹息。 “总不会是亚圣所书吧?” “不过此文短小却是精干,内容更是发人深思,说是出自亚圣之手,也未必没有可能。只是不知是圣山上的哪位所作?” 司马见众人说的越来越远,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满脸严肃的说道: “此篇雄文,非圣山上的亚圣所书,也不是鸿儒宗师所写,而是出自知北县的一介秀才司徒刑之手。” “秀才位格,这怎么可能?” 众人嘴巴不由的大张,一脸的难以置信。 “的确是司徒刑所书,而且这位司徒刑还年岁不满二十。” 司马见众人面露惊色,再次爆了一个猛料。 “这,这怎么可能。。。。” 众人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司马。 “更难以置信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不知是不是有人刻意为之,整个北郡都在议论《陋室铭》,都在议论司徒刑,司徒刑几个月时间的所作所为更是被人编成故事,写成评书。 司徒刑的名声大涨,成为人人口中的谢家玉树,千里良驹,更有人言:生子当如司徒刑! 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 司徒朗,司徒家族不可避免的就成为了人们口中的笑柄,有眼无珠,错把珍珠当砂砾! 更有人私下议论,庶出的司徒朗得位不正,理应让贤。 司徒家族的当代家主司徒朗面色阴沉的坐在华庭之中,下人们都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生恐触怒家主。 司徒朗的手边有一张被撕碎了诗筏,从缝隙中,隐隐可以看到几个文字。 “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诸立嫡违法者,徒一年。即嫡妻年五十以上无子者,得立庶以长。不以长者亦如之。” “立嫡孙。无嫡孙,以次立嫡子同母弟。无母弟立庶子。无庶子立嫡孙同母弟。无母弟立庶孙。曾玄以下准此。” 。。。 看着一个个文字,司徒朗有一种锥心之痛。也撕开了他隐藏已久的伤疤,他的思绪也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当时他还是一个年轻人,而司徒家的家主则是他的父亲司徒铭。 “我不服!” “我不服气!” “论学识,我与远在大哥之上,我为家族做的贡献也远在大哥之上,凭什么他继任家主?” 司徒朗看着白发苍苍,一脸暮色的父亲,有些不服气的吼道。 “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老家主司徒铭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幼子,过了许久,才幽幽的叹息说道。 “这是大宗之法,也是祖宗之法。不可违背!” “凭什么,就凭他有一个好的出身,就凭他是嫡母所生。” “凭什么。。。。” 那一夜司徒朗好似疯了一般冲出宅院,在大雨中站立一夜。等他回来,以前那个开朗,有朝气的司徒朗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开始变得阴沉,开始变得精于算计,他要用自己的能力向父亲证明,他的决定是错误的。 可惜,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老家主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终究没有熬过冬天。而司徒明也如愿的当上了北郡司徒家的家主。 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恐怕他现在还是那个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庶出。 “你不应该回来的。” “真不应该回来的。” 司徒朗面色阴沉的坐在那里,有些喃喃的说道。 “没有人能够夺走我的一切,哪怕你是我的侄子也不可以。” 。。。 飞艇的速度很快,不时有山川河流在下方略过,第三日的时候,飞艇已经跨过万里,来到北郡附近, 从高空眺望,北郡的影子已经隐隐可见。 不论是参加府试的考生,还是从外域来的商人都涌上甲板,有些好奇震惊的看着看着。 北郡整个城池开廓广大,绵延数十里,高大的官府,低矮的民居,连绵在一起,屋脊好似长龙蜿蜒起伏。像是一头猛兽趴伏在地上,说不出的气势惊人。 也许因为是边陲重镇的关系,北郡的城墙修的格外的高大,足足有百丈。而且都是用青石泥土混杂了铜汁浇灌而成,刀兵难伤,长枪难入。 传说,在垒土筑城的时候,当时的大都督命士卒以长枪直刺,入墙一尺,斩杀铸造的工匠。 入墙没有一尺,斩杀士卒。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知北县的城墙是鲜血染红,出奇的坚固。 “据此雄城,就算百万士卒也别想轻撼。” 第一百七十七章 北郡贡院 司徒刑站在空中俯视,只见一道道气血连绵勾连在一起,异常的炽烈,远远的望去,竟然有一种炽热燃烧之感。 司徒刑有肉身遮挡,才没有被气血灼伤。 如果是没有肉身的鬼神贸然在此,定然会被汹涌炽热的血气点燃灼烧。 这就是人口密集的好处,根本不惧怕鬼神侵扰。 最少也有十余万人在此居住,否则北郡上空的气血不会如此的炽烈。 不过最让司徒刑瞩目,还是文院! 文院是供奉历代先贤文圣的地方,也是国家文运的象征。 文院也是天下士子科考的地方,北郡虽然是边陲之地,但是文风鼎盛,现在春闱将近,学子更是众多。 他们大多居住在文院附近,或者谈论学问,或者是温习功课,时不时有佳作面世,一丝丝文气垂下。 文院中的文气更是仿佛冷水煎油一般,沸腾冲霄。 一丝丝白色的文气凝聚成一个个文字,一篇篇文章,如果仔细倾听,还能听到一个个声音在大声的朗诵道德。 这是诸圣之音,科举将近,天下文气沸腾,就连诸圣也的灵识也开始苏醒。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妖邪,就是神灵也不敢轻易妄动,生恐被诸圣惩戒。 但是现在还不是文气最鼎盛之时,当文院打开,儒生进入龙门之后。大乾人王将会降下圣旨,将整个文院封锁。 文昌帝君也会亲临文院上空,神目如电,任何鬼神胆敢破坏大乾的春闱,都会遭受龙气和百神的合力追杀。 恐怕就连圣山上的大能也会出手。 故而春闱期间,任何鬼神都不敢放肆。 阴间如此,阳世戒严有过之而无不及。科举是大乾的立国之本,任何人胆敢心怀叵测,都会遭到大乾通缉追杀。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曾经有一位海外大能,仗着自己天仙修为,拥有洞天福地,用大神通击碎了贡院的法阵,击伤了护卫的诸神,在众目睽睽之下击杀了和他有仇怨的数名考生。 这件事在当时造成了很大的轰动。 毕竟,强闯贡院,在百神瞩目中用术法击杀考生。 不论是否事出有因,都是对大乾朝廷的挑衅。更是动摇国本之举。 整个大乾就像是一个被捅了的马蜂窝,无数的高手被召集派出,其中还包含了几位硕果仅存的武道圣人。 朝廷不仅派出大量高手追杀,更给诸子百家下了诏书。必要将那名海外天仙斩杀在大乾国土以内。 那位天仙大能也知道自己招惹了难以想象的麻烦,顾不得伤势,拼命的向海外逃窜。 大乾之东,有数万里海疆,有数不清星罗棋布的小岛,更有数不清的修仙门派。更有龙王等海族 诸子百家在儒家的带领下,出动了无数高手,配合朝廷三法司六扇门的高手设下了天罗地网。 想想也是,儒家子弟可是科举制度的最大受益者。由不得他们不卖命。 那位大能虽然成就天仙,拥有自己的洞天,手段尽出,但是在强大的国家机器,和亘古存在的宗门面前又算的了什么。 最终被斩杀在天涯,也从那以后,任何人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扰乱考场。春闱也是大乾国内最安定的时期。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着如同水煎油烹一般的文院,看了好久,这才按下心中的渴望。 穿着一身浆洗发白青衫的高有才也在看着文院,他眼睛里的渴望更加的浓郁,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只要他通过府试,就能获得官身,彻底的改变自己的命运。 他要让看不起他的人感到后悔。 想到因家贫而被人退亲,他心就如同刀割一般,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屈辱感。 只要自己能够高中。。。 高有才看着雄伟的城墙,还有光亮的文院,狠狠的攥着拳头,心中暗暗的大声吼道。 “一定要高中!” “一定要高中!” 不仅仅是司徒刑和高有才,飞艇上的其他人士子也都在暗暗为自己鼓劲。 飞艇慢慢的降低高度,司徒刑也再次踏足北郡。 上次离开之时,他不过是一个稚子。再返回已经是青年,心中难免有些感慨。 不过,经过傅举人的开导,他心中的怨恨已经减轻不少。也不想和那个腐朽的家族产生什么联系。 “少爷!” 一辆马车早就停靠在那里,一个青衣小厮有些恭敬的替司徒刑打开车门。 这两马车和小厮都是车马行提前准备的。 司徒刑手头银两足够,自然不会委屈自己,提前已经做了诸般布置,所以才有人提前在这里恭候迎接。 司徒刑轻轻点头,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登上车马。 “驾!” 骏马小碎步的跑了起来,司徒刑依靠在柔软的椅背之上,从敞开的窗户中看着外面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高有才看着穿着得体,在小厮伺候下高居马车之上的司徒刑,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羡慕,但是很快他就重重的啐了一口: “为富不仁之辈,吾辈羞于为伍!” 司徒刑不知道众人心理变化,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 仇富之人,自古有之。又有何奇之有。 “少爷,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赶车的小厮有些好奇的问道。 “牙行,官牙!” 司徒刑眼神中恢复了神采,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诺!” 小厮对北郡非常的熟悉,自然不会不知道牙行在哪里。牙行是大乾一个特殊的行业,更像是后世的中介。 大到房屋奴仆,小到文具器皿,只要你能出的起价钱,牙行都能为寻来。 当然,牙行也有官牙和私牙之分。 官牙是在衙门备案,手续比较正规,而且很少出现坑害客人的现象,但是手续费要比私牙高不少。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了私牙的存在。 私牙的手续费要便宜,但是私牙的信誉没有保障。 司徒刑不差银两,自然不会去招惹私牙的麻烦。 马车在北郡的大街小巷穿梭,连着穿过几个巷子,才在一个门脸很大的店铺前面停了下来。 “公子,这个牙行是北郡最大的牙行,童叟无欺,就是费用有点高。” 小厮看着大门敞开的牙行,转头小声说道。 “王婆,贵人来了,一定要好好招待!” 赶车的小厮麻利的从车上跳下,人还没到门前就开始大声招呼。 “来了,来了……老婆子就说今天喜鹊怎么不停的叫,原来是贵人临门。” 一个四十多岁,穿着粗布袄,脚踏布鞋,看起来有几分老态的王婆满脸堆笑的迎了出来,见面未语人先笑。 司徒刑看着门脸,还有收拾干净整齐的厅堂,不由暗暗的点头。 这个小厮没有欺骗自己,这里的确是官牙。如果是私牙,定然不会如此干净整齐。 而且那王婆虽然看起来市侩,但是却很有干练,一看就不是野路子。 “不知贵人有什么需求?” 司徒刑在观察打量王婆,王婆何尝不也是在打量司徒刑。 司徒刑虽然穿的简单,也没有多余的饰物,但是他人站在那里,就有一种难言的气度。 王婆也是阅人无数,自然不敢随意待之。 “晚生即将参加今年的科举,本想在客栈居住,但是又怕那里吵杂,所以想在你这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屋出售!” 司徒刑也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的说道。 “贵人想的周到。” 王婆听司徒刑想要购置房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有些兴奋的说道:“客栈吵杂,怎么可能利于温习。” “还是贵人想的周到。” “不过,这个北郡是边陲重镇,居之不易……” 王婆眼睛一转,有些故作为难的说道。 司徒刑看着王婆脸上做作的笑容,不由的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看也不看随手扔给王婆,笑着说道。 “银钱之事,不用担心,事成以后另有重谢!” 王婆看着那份量很足,成色很新的官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挚,仿佛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公子真是贵人,老婆子一定为贵人寻得满意之所。” “不知贵人对住宅有什么要求?” 王婆从桌子上取过纸和笔,面色认真的说道。 “我只是客居,面积不需要太大,但是环境需要幽静,不能影响我温书。” 司徒刑琢磨了一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王婆将纸张上的墨迹吹干。小心翼翼么折好,这才从后面拿出一大摞文档。 …… “公子,我们还去哪里?” 司徒刑斜着躺在椅子上,眼睑下垂,听着马蹄敲打在青石路面上发出清脆的敲打声。 仿佛是雨打枇杷,又好似鲤鱼出水,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妙。 司徒刑隐隐竟然体会到了某种韵律。马蹄每一次落下,他的心都有一种震颤,他不愿睁开眼睛,只想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但是这条路怎么可能没有尽头呢? 在一个拐弯处,小厮拉紧缰绳,控制住马车的趋势,有些好奇的问道。 “去王侍郎的府邸!” 司徒刑慢慢睁开眼睛,眼神幽幽的说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言官侍郎 “好嘞!爷您坐好了!” 赶车的小厮一愣,北郡王侍郎,虽然官职不高,权利也不是很大,但却是言官。奏折可以直达天听,故而地位十分特殊。 北郡的官员轻易不愿意得罪这位王侍郎。 王侍郎也是一位聪明人,不论是总督府还是郡王,都不愿意深交,是一位独臣。 这位爷能够去王侍郎府上,定然也是手眼通天的主。想到这里,他的腰板不由的挺得笔直,有些谄媚的看了一眼司徒刑。见司徒刑坐稳之后,这才摇晃鞭子,鞭稍击破空气,发出清脆的响声,马蹄踏在青石路面上,发出清脆,好似泉水叮咚一般的响声。 路人听到马蹄声和马脖子上的铃铛声,都下意识的躲到一边。等马车过去之后,又好似潮水一般聚集。 人声,车马声,叫卖声,各种声音混杂,说不出的热闹。 “这一块是北郡的最繁华的地段,外域商人在这里和大乾商人交易,外域的宝石,香料,美酒等运输到大乾,而大乾的茶叶,丝绸,陶瓷等也会被贩卖到外域。” 小厮见司徒刑对这里感兴趣,笑着介绍道。 “往来的商人多么?” 司徒刑眼睛里流露感兴趣的神色,笑着问道。 “大乾和外域关系一直十分紧张,为了担心细作渗透,大乾的通关十分的严格,只有一部分有官方背景的商人能够往来。” 小厮见司徒刑感兴趣,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官方背景的商人,是官商么?” 司徒刑眼睛一凝,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皇商!” “这些商大多来自北郡郡王府,或者是其他郡王的府中,也只有皇商才能获得通关批文。” 小厮谨慎的看了一眼四周,见没有旁人,这才小声说道。 “这不是与民争利么?” 司徒刑看着外面穿着华丽,大腹便便的商人,面色有些不渝的说道。 “谁说不是,但是谁敢管,又有谁能管?” “前任总督因为这件事给乾帝盘上了奏折,但是奏折还没到中枢就被人截了下来,总督最后也郡王找到由头罢免。” “继任的总督哪里敢惹这个麻烦。” 小厮自知失言,讪讪的笑笑,有些无奈的说道。 司徒刑没有接话,只是眼神幽幽的看着外面。对于小厮的话,他也没有全信。北郡总督那可是封疆大吏,他的奏折有秘密渠道直达乾帝的案前,被人截留,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也没有人敢去截留总督的奏折,除非他早有反心。 而且郡王固然尊贵,但是一方总督的权柄也不弱。 某种程度上说,总督的权利要大于郡王,毕竟郡王只是一个封号,闲职。 而总督才是北郡的百官之首。 郡王罢免总督之语,不过是一个笑谈。 但是,小厮的话证明了一点,那就是总督府和郡王府关系不佳。 也许,自己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小厮见司徒刑没有言语,识趣的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专心的赶着马车。北郡的路要比知北县的路宽阔不少,路面基石更加的坚硬工整,所以马车的速度出奇的快,不过茶盏功夫就到了一个青石堆砌的院落近前。 “老爷,这就是王侍郎的府邸!” 小厮用鞭子指着门楣上王府的字样,笑着说道。 司徒刑微微点头,在大乾阶级地位分明,在府邸营造上也是有规矩的。 这个府邸大门之上铆着黄铜做的圆钉,上面更有进士及第的匾额,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你在这里等我!” 司徒刑也没有客气,低声吩咐道。 “喏!” 小厮点头称喏,将马车停到一边,偷偷的用眼光打量。 侍郎府后花园 走廊曲折,花海茂密,在凉亭假山之间有一处妙处,只见一丝丝青藤攀爬在石壁之上,显得格外的古朴幽深。 一个身材魁梧,面色发红的中年人正坐在石凳之上,闭着眼睛怔怔的发呆。 他的对面放着一架瑶琴,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伸出芊芊玉手形态优雅的拨弄着琴弦,叮咚之音好似流水,又好似天籁。 管家手持名帖漫步走入后花园,看老爷正在闭目品味。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为难之色。 “来福,有什么事情么?”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闭目听曲的中年人陡然睁开双眼,声音沉稳的问道。 “老爷,外面有一个叫司徒刑的后生送来名帖。” 管家打扮的老人见老爷询问,急忙简单扼要的说道。 “老夫是侍郎,但是并不负责科考。” “这个后生拜访老夫作甚?” 王侍郎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诧异,有些疑惑的问道。 “小的不知!” 老管家也是一脸的茫然。 “想来又是一个趋炎附势之徒,打发他走就是。不要扰了老夫的兴致。” 王侍郎随意的翻看了一下名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诺!” 老管家点头承诺,转身就要出去打发司徒刑。但是突然他的脚步一滞,好似想到了什么,急忙转身说道。 “老爷,这位公子自称是知北县学政傅举人的弟子,奉师命前来拜访。” 正闭目准备听曲的王侍郎陡然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色。但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笑着说道: “原来是故人子弟。” “你出去将他迎进来,老夫在这里接待他。” “诺!” 老管家知道老爷交友广阔,文坛中人,更是多挚友。也没有多想,点头转身离去。 司徒刑静静的站在王侍郎的门前,也不着急。 赶车的小厮面色有些古怪的探到跟前: “老爷,这位侍郎脾气出名的古怪,从来不和人交往,市面上都说这位大人是独臣。” “上次郭北县的县尊提着礼物前来拜访,在门外站了半个时辰。这位大人愣是没有让他进屋。” “还有北郡司马家公子,因为调戏良家妇女,被这位大人狠狠的参了一本。” “司马大人担心影响不好,让司马公子负荆请罪,这位侍郎大人竟然不顾同僚的颜面,让司马公子在外面跪了整整两个时辰。听说走的时候,腿脚都有些浮肿。。。” “还有那位偏将牛不二。。。。” 司徒刑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就在小厮还想再说的时候,紧闭的大门陡然洞开,一身青衣的老管家笑着从里面迎了出来。 “公子,我家大人有请。。。” 小厮眼睛睁圆,嘴巴张开,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 第一百七十九章 门下行走 司徒刑紧跟着老管家的脚步,亦步亦趋,转过了几个院落,走过曲曲折折的走廊,还有清凉的湖心凉亭,终于来到后花园,也是王侍郎听曲的地方。 “晚生司徒刑见过大人。” 司徒刑见王侍郎端坐在石凳之上,眼帘下垂,手指轻轻的敲打着石桌,好似正在回味。 不敢大意,急忙上前行礼说道。 王侍郎没有立即应答,司徒刑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站在那里。过了好大一会,王侍郎才好似刚从曲调中清醒。有些感慨的说道: “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司徒刑惊讶的看了一眼面容有些羞涩潮红的琴师,绕梁三日,对琴师来说是一个非常高的评价。 传说战国时期,有一位叫韩娥的女子来到齐国,因为一路饥饿,断粮已好几日了,于是在齐国临淄城西南门卖唱求食。 她美妙而婉转的歌声深深地打动了听众的心弦,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三天以后,人们还听到她的歌声的余音在房梁间缭绕,人们都说韩娥之歌“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韩娥投宿一家旅店,因为贫困,韩娥遭到了旅店主人的侮辱,韩娥伤心透了,“曼声哀哭”而去。声音是那么悲凉,凡是听到她歌声的人都觉得好像沉浸在哀怨里。一时间,“老幼悲愁,垂泪相对,三日不食”,旅店主人只好又把她请回来唱一首欢乐愉快的歌曲。韩娥“复为曼声长歌”,众人闻之“喜跃抃舞,弗能自禁”,气氛顿时欢悦起来,把此前的悲愁全忘了。其歌声之动人,乃至于此。 因此后世就有了“余音绕梁”、“绕梁三日”的成语典故,以形容美妙的歌声和音乐的魅力。 从此以后,琴师歌者到了一定的水准,人们便会以“绕梁三日”来夸赞,当然,这并不是音乐的最高境界。 孔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 据说,音乐造诣达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就连圣人也能被他们影响。 “侍郎大人过赞了。” 那个年轻的琴师得到侍郎的褒奖,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谦虚的点头之后,慢慢的起身后退。在奴仆的带领下,从月亮门走出。 “司徒贤侄到了!” 王侍郎这才好似刚发现司徒刑一般,脸上带着亲昵笑着说道。 “晚生司徒刑见过大人。” 司徒刑好似没有发觉侍郎大人的冷淡和敲打,笑着躬身说道。 “吾和傅学政是故交,你是他的弟子,自然要照顾。” 王侍郎静静的坐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吹着茶沫,淡淡的说道。 “大人,这是家师给您的信筏!” 司徒刑看看眼神飘忽,语气虚假的王侍郎,心中不由的暗暗腹诽。 “哦!” 王侍郎净过手后,将信封打开,慢慢的阅读起来。大约看了一半,他竟然抬起头诧异惊讶的看了一眼司徒刑。 过了半晌,王侍郎才幽幽的说道: “原来你就是写出《陋室铭》司徒八斗!” “知北县人言,知北县文气有十斗,尔一人独占八斗。老友傅举人在信中也为你极力美言。” “你的事情我应下了,总督府和州郡王府,老夫都有些关系。可以为你谋一个门下行走的差事,不知你打算在哪里述职?” “谢大人引荐,学生想在总督府历练。” 司徒刑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有些兴奋的低声说道。 王侍郎显然没有想到司徒刑竟然选择在总督府历练,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有些奇怪的问道: “当今州郡王是圣上幼子,更是嫡出,深得人王喜爱,在私下场合不只一次说,此子类朕!” “更有传闻,乾帝盘不止一次有废长立幼的打算。更有无数的朝臣上书,弹劾太子,希望乾帝另立明主。” “就算已经就番,名分已定,这位郡王的权势也是滔天,不仅位格尊贵,更统辖十万大军,是名副其实的大将军王。” “你竟然不想在他的麾下效力?” 司徒刑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嗤然一笑。 “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诸立嫡违法者,徒一年。即嫡妻年五十以上无子者,得立庶以长。不以长者亦如之。” “立嫡孙。无嫡孙,以次立嫡子同母弟。无母弟立庶子。无庶子立嫡孙同母弟。无母弟立庶孙。曾玄以下准此。” “当今太子和州郡王是一奶同胞,更是皇后嫡子。” “太子占据名分,就掌握了大义。只要他不忤逆谋反,或者是失了帝心,又有何人能够动摇他的位置?” “现在州郡王如此强势,所仗者,不过是皇后的宠溺。但是涉及国之根本,乾帝盘岂能容许妇人干政?” 王侍郎怔怔的坐在那里,过了许久,眼神中才有神光射出。最终一脸感慨的说道: “朝中诸公竟然没有一个孺子看的明白。” “你说的没错。储君之位,乃是国之根本,岂容动摇?” “而且太子仁厚,在朝中素有美誉。就连先皇在世之时,也曾多次嘉奖。” 司徒刑低着头,脸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看着地面,他说了很多。但是也有未尽之言。 乾帝盘是一代雄主,更是一代霸主。 性格强势,不容别人忤逆。 朝中诸公权柄大减,更是战战兢兢,生恐一个不小心就激怒乾帝,从而被一言贬之。 这位人王幼子,州郡王,虽然未曾谋面。 但是乾帝盘能够说出此子类我之语,性格必定也是强势霸道。 战战兢兢几十年的朝臣,怎么可能在允许这么一位霸道的君主登基。 而且,礼法乃是维护阶级统治的纲常。 只要太子不做出违逆之事,就算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朝堂上的大臣也要力保。 乾帝盘是一代明君,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这也是他让幼子就番的原因。 大乾为了维护自身的统治,也为了避免群龙夺嫡的事情发生,郡王在成年之后,都会被发配到自己的属地。 远离神都,远离权利中心。 州郡王当年仗着年幼,又最得皇后欢心。以病体孱弱为由,赖在神都不出。朝廷中顿时多了不少风言风语。 更有投机之辈,投在郡王的门下,甘当门下走狗,纠结党羽,上书中书省,请求让州郡王留在神都修养,以尽人子孝道! 为了配合此事,皇后也多次到皇极殿面见圣君,自称病体沉珂。 当然这些只是托词,真实原因就是州郡王对大宝之位觊觎。 想要以孝道为名,趁机留在神都。 太子岂能让他如意? 第一百八十章 连升客栈 181 太子太傅李玄机联合朝中老臣,以亲王成年离京乃是祖制为由,请人王下圣旨,让成亲王速速离京。 中书省等重臣也趁机上书,据说当时请求成亲王离京的折子足足有一人高 成亲王也没有坐以待毙。进宫面见太后和皇后,哭诉封地路途遥远,唯恐不能尽人子之孝。 两宫太后被成亲王的纯孝所感动,以后宫之尊下了懿旨,留成亲王在京,以尽人子孝道。 乾帝盘以仁孝治理天下,自然不好公然违背太后懿旨。 就在众人以为朝中会出现二龙夺嫡之时,太子妃诞下龙孙。 乾帝盘大为欢喜,更将龙孙接到宫中,悉心抚养。 人王乾帝盘更下了一道中旨,成亲王不遵祖制,削掉亲王头衔,改封郡王,即日启程,火速就番。 成郡王虽然心中不满,但是也不敢不遵守圣旨。两宫太后,见乾帝盘心意已决,也不好再说什么。 朝中重臣,见成亲王被削掉爵位,心中也明白了乾帝盘的心思。 。。。 “此事需要上下打点,学生有些浮财,定然不让大人为难。” 司徒刑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放在石桌之上,淡淡的说道。 王侍郎眼睛里流露差异之色,这些银票少说也得有三五张,而且票面都是百两。不过他也没有推辞,正如司徒刑所说,上下打点,少不得开销。 不过心中对司徒刑的印象却好上了不少,懂得人情世故,不是一个只知道诗词歌赋,风花雪月的书呆子。 有了傅举人的资源,只要再有几分运道,就算不能披红挂紫,位列朝堂,但也能够主政一方。 “恩,只要三五日,必有消息。” 王侍郎眼睛中多了几分亲近,不再绕圈子,点头说道。 “谢大人栽培!” 司徒刑眼睛里也多了一丝喜色,笑着说道。 到成郡王府或者总督府谋得幕僚或者客卿之类,是傅举人为他设计的道路。 司徒刑虽然出身豪族,但是自幼孤苦,所以文章中有一种难言的萧索悲愤,虽然后有改善,但是还是缺了几分雍容。 到总督府和成郡王府当差,就为了让司徒刑去体会那种气度。从而提升自己的眼界和格局。 王侍郎改变了对司徒刑的看法,有心结个善缘。和司徒刑谈论起诗词文章。 王侍郎能够担任言官,文章自然不差,而且因为养气的缘故,文章中带着一股子雍容。虽然比不得傅举人所给的翰林文章,但也是少有的佳作。 一个有心指点,一个虚心好学。 等司徒刑从侍郎府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发暗。 小厮见司徒刑从侍郎府走出,急忙迎上,不仅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眼睛言语中多了一些说不出的敬畏。 司徒刑也不点破,吩咐小厮送他到城中的客栈,连升号! 春闱期间,客栈大多住满,特别是一些老店,或者是名字寓意比较好的,更是如此。 比如说这个连升号,取名寓意就是连连高升之意,故而深受学子的垂青,据说就连很多到北郡公办的官员也喜欢在此居住。 而且已经有数位学子在此高中,其中一人更是中了状元。 还留下了一个状元及的面的故事。很多学子都希望可以瞻仰状元风采,更能沾得一丝文气贵气。 也正因为此,每当春闱之时,连升号一房难求。 好在司徒刑早有预定,这才让小厮直奔连升号。 “好咧!” 小厮清脆的应了一声,车轮转动,马车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因为临近傍晚,路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马车行驶的很快,也很稳。司徒刑斜靠在椅子上,闭目沉思。 王侍郎给他讲了很多春闱的诀窍,更指点了他的文章,让他有很多地方都有豁然开朗之感。 对经义,诗词的理解又更进一步。 大约过了一刻钟,司徒刑感觉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四周的人声也渐渐的鼎沸,偶尔还能听到儒生吟诗。 司徒刑有些好奇的从窗户看出去,只见几个身穿青衫的儒生站在一棵粗壮,枝丫繁茂的桂树下,那棵桂树也十分的奇特,枝丫之上竟然有无数的红布条好似丝绦一般垂落。 “公子,这棵桂树可是出了名的灵验,前来赶考的都喜欢在桂树下流连,期盼自己能够折桂高中。” 司徒刑眼神幽幽,嘴角升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这棵桂树经过常年的祭拜,的确有了几分灵性,但是说他能够影响春闱。司徒刑说没什么也是不相信的。 春闱开科取士,乃是国家之根本。龙气沸腾,百神瞩目。 就连那些享受祭祀千年的大神都不敢伸手,这么一棵不过百年的精灵,竟然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干扰春闱? 答案是肯定的! 不敢! 如果这棵桂树胆敢干扰春闱,根本不用神灵动手,仅仅是大乾龙气反噬,也能招来雷电,将他劈为朽木。 几个儒生仿佛感觉到了司徒刑的目光,转头看着马车,只见一个面如冠玉,穿着青衣的公子慵懒的斜靠在座椅之上,目光幽幽,竟然说不出的深邃。 “这位公子是哪位?” “好强的气势!而且周身隐隐有道德文章,这是将文章读到骨子里的表现,今年春闱,金榜之上,必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在众人身后,一个身穿道袍,头顶扎着道稽的中年人豁然站起,有些惊讶的叹道。 其他人眼睛中也流露出惊讶之色,直勾勾的盯着远去的马车,仿佛要将司徒刑的容貌印在心中。 那个道人想来在当地有很高的名望,其他人对他的话,竟然丝毫不怀疑。 那几个高谈阔论的儒生,面色陡然变得古怪起来。 他们都是郡县有名的才子,心高气傲,自负这次定然能够中举,金榜题名。 听闻桂树下,有一道人,最擅占卜,十不错一。 三人这才结伴而来,图的是讨个口彩。 道士卜算之后,只是伸出一根手指,不论他们如何询问,道士都是闭口不言。 没想到,只是远远打量一眼,道士对车上之人竟然有如此高的评价。 由不得他们不心惊,由不得他们不妒忌。 第一百八十一章 鲤跃龙门 初春的晚上还是有些寒冷,司徒刑因为练武的关系,气血旺盛,不怕寒气所侵。但是小厮则不是同。寒潮袭来,他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让自己变得暖和一些。 路上偶尔见到几个行人,其中竟然还有人穿着厚厚的棉衣。 看着道路两旁嫩绿的柳枝,还有因为寒冷,面色有些发白的小厮,司徒刑有些感触的吟道: “柳梢绿小眉如印,乍暖还寒犹未定。” 小厮听到司徒刑的吟唱,闭着眼睛,脸上竟然流露出享受之色。 “你上过私塾,懂诗词?” 司徒刑看小厮的表情有异,有些诧异的问道。 “贵人,小的是贱命,父母早亡自幼贫寒,哪里有钱上私塾。” “只是接送的贵人多了,听的多了,慢慢的开了点窍。。。” 小厮表情一僵,眼睛中流露出愁苦之色,声音惆怅的说道。 司徒刑见小厮表情真挚,眼睛隐隐还有着不甘。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大乾固然安定富庶,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读书。 能够进入私塾的大多是权贵子弟,宗门精英,或者是乡间豪族,寒门子弟大多目不识丁。 以前为官是推举制,任人唯亲,朝堂之上屹立的,多是宗门豪族,或者是和他们有裙带关系的亲眷。 这也就造成了富贵者越来越富贵,贫贱者越来越贫贱。 宗门豪族林立,官位大多世袭,真正的成为了家天下。就连人王的旨意,有时都出不了神都。 后人王听取了法家的意见,痛定思痛,建立了新的推举制度,那就是科举。 不拘一格降人才! 不论出身,只论才干。 自从科举,科举兴起之后,寒门子弟才有资格出仕为官。 故而,寒门子弟异常的珍惜科举的机会,因为这是他们踏足官场唯一的机会。其残酷不亚于后世的高考,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司徒刑眼神幽幽,心有所触,一脸感慨的说道: “俗说鱼跃龙门,过而为龙,唯鲤或然。” 小厮面色一僵,眼睛中流露出茫然之色。看的司徒刑不由莞尔。 “我的意思是说,这此春闱,八方考生齐聚,才子如同过江之鲫,就如同那黄河上的鲤鱼逆流而上,在河的尽头,有一座高大的龙门。只要跳过去的鲤鱼,就会化作神龙。而跳不过去的,只能等待下次机会。” 小厮眼神怔怔,流露出思考的神色,过了半晌,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有些赞叹的说道: “贵人这个比喻实在是太形象了!” “这春闱可不就是鲤鱼跃龙门。” “只要金榜题名,就会获得朝廷的恩赏,或者去神都,或在地方为官。” “自此以后户籍都在官,不再民,在我等小民看来,可不是高高在上的神龙?” “可惜小的福薄,如果小的是读书人,说什么也要搏上一搏。” 司徒刑看着小厮紧紧的握着皮鞭,手上青筋鼓起,一脸的不甘心,不由幽幽的一叹。这个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公平,如如果不是自己明悟法理,成为法家子弟。 恐怕此时,自己也在那怨天尤人。。。 “刚才那几个儒生身后的道人是谁?” 司徒刑见气氛有些沉闷,笑着转移话题道、 “公子说的可是那个身穿道袍,头上别着木簪之人?” 小厮的思绪果真被司徒刑引导,有些诧异的问道。 “正是!” 司徒刑没有隐瞒,点头说道。 “那位道长,可是一位奇人,可是有本事的人,城里的人都叫他戴真人,求神问卜无一不精。每当科举之时,都有很多儒生到他处问卜,竟然无一不中。” 小厮有些兴奋的说道。 “公子如果有暇,不妨寻他一卜!” “这人戴真人有何神奇之处,竟然让你等如此推崇?” 司徒刑见小厮一脸的推崇,笑着问道。 “贵人相询,那小的就斗胆绕嘴几句。这位戴真人,可不是普通人,本家姓戴,是一位正经的两榜进士,学究天人。 戴真人从小聪颖超人,十五岁进学馆,在岳麓书院从师于鸿胪卿罗典,凡经史百家无不谙通,对星相占筮之学也颇有造诣。 他曾自负地说:“我的经师是罗先生,但在术数方面,不知谁能做我的老师?” 听说江南有一高人精通六壬奇门,真人提着礼品前去求拜,二人一见如故,高人把自己的全部秘诀传授给戴真人。 仅半年,戴真人就熟谙了高人的占术。学成归来后,一次真人去参加乡试,同一旅舍的一位考生,所带的盘缠被盗。 考生吵嚷着要店主赔偿,闹的不可开交。 真人占卜一封,对考生说:“你的银子总共是若干两,偷盗的人穿着青色衣服,手里拿着一包鱼肉在前面行走,后面跟着一位穿白色衣服的人,肩上扛着一捆重物。你于某时在驿步门外等候,就能抓获盗贼。” 那个考生半信半疑地来到驿步门,果然抓住了小偷。 曾有一次,真人晚上正在家中陪母亲说话,突然心中一动,预感到将有小偷进门。 他悄悄挖了一块井底的烂泥,涂抹在厨灶门上,然后画了一道咒符贴在上面。 小偷进来之后,顿时迷了方向,找不到逃路,只好束手就擒。” “但是不知为何戴真人没有立足官场,而是做了一个束发道士。当时,很多人为此感到可惜。。” 小厮扭头,看着渐渐远去的桂树,眼睛中流露出可惜之色。 “做道士逍遥自在,修那长生大道难道不好么?而且朝廷中也有道官,获封真人,品阶位同八品,如果能够获封真君,那可是三品大员的待遇!” 司徒刑笑笑,有些考校的问道。 “小的不知道,就是感觉读书考状元才是正途。” “束发之辈,都是妖人。。。” 小厮被问的哑口无言,有些悻悻的说道。 司徒刑哑然失笑,轻轻的摇头。也不过小厮如此想,这也和朝廷的法度教化有关系,乾帝盘登基后,着重打压宗门势力。 怎么可能对民间舆论听之任之。故而,民间有这等想法,一点也不为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投宿 “倒也是个妙人!” 司徒刑眼神幽幽,嘴角升起一丝莞尔的笑容。 端坐在桂树下的戴真人好似有所感,抬起头眼神幽幽的看着头顶的桂枝。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朝风雨化作龙。。。没想到在北郡还能见到这等妙人。” 宗门术法向来被大乾龙气所忌,故而这位戴真人不是不想踏足官场,而是不敢,龙气反噬可不是儿戏。就连李射虎那种鬼神,都在反噬之下差点陨落。 戴尚文的修为在高,和李射虎巅峰时期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想到这里,司徒刑不由的庆幸,庆幸自己当年忍受住了术法的诱惑,否则今日自己也必定会被龙气所忌。 说不得世间又要少了一个儒生,多了一个束发之徒。 赶车的小厮有些好奇的竖起耳朵,但是司徒刑适时止住话头,小厮心中好似猫爪一般,有一种说不出难受和郁闷。 “驾!” “驾!” 小厮手中的长鞭挥舞,鞭稍好似灵蛇一般抽打在骏马的臀部。马匹吃痛,速度顿时快了不少。 马蹄踩踏在青石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挂在马颈上的铜铃不停的摇晃,红色的璎珞在淳风中更是不停的飘荡。 司徒刑眼睛微闭,好似睡着一般,头颅更是随着马车的颠簸一点一点的。 小厮下意识的让马车速度慢了一些,也减少不少颠簸。 马车很稳,茶盏功夫,司徒刑已经隐隐能够看到连升老店的招牌,连升老店不愧是老字号,不论招牌还是酒旗都做的十分考究。 上好黄花梨雕刻的招牌,天然的纹路凝聚着时间的沉淀,历史的沧桑,厚厚的包浆更增添了一丝古朴。 连升老店! 四个明显出自名家之手的大字骨骼清奇,笔锋刚健,更有一种出奇的厚重感,每一个字都仿若千钧,就连司徒刑这种挑剔的人,都不由的暗暗点头。 青色干净的酒旗,在春风里飘荡,和四周的绿意盎然融为一体,说不出的自然,仿佛它本来就是春天的精灵。 两串“气死风”灯笼被栏杆高高的挂起,柔和的灯光虽然没有太阳那么的炽烈,但也将四周照的毫发可见。 几辆青布车整齐的停放在那里,一个身穿粗布的小二正在精心的准备草料,时不时有饥渴的牲口探过头来。 那个小二也不生气,将准备好的草料放在石槽之中。 见到司徒刑乘坐的马车快要进入客栈,一个年轻机灵的小二端着一个下马凳,满脸堆笑着迎了上来。 “客官,连升老店到了,到了连升老店,年年高升!” 司徒刑看着讨口彩的小二,眼睛里不由的闪过一丝笑意,就在他翻身准备下车的时候,小二再次唱喏道: “状元及第喽!” 司徒刑眼睛升起一丝玩味,真是有趣,下车落地就是状元及第。 果真是奇思妙想。 怪不得这个连升老店能够几十年屹立不倒,历经数代经营,还这么兴隆。 “贵人,连升老店到了!” “这个连升老店,可是不简单,已经出过数位举人,而且这里还住过一位状元。” “连升老店的牌匾就是状元亲笔所书,所以历年考生都喜欢在这里居住,希望能够沾上一丝贵气。” 小厮看着灯火通明的客栈,笑着说道。 “哦!” 司徒刑轻轻点头,小厮说的这个事情他也有耳闻。没有让小二招呼,在院内转了一圈,舒展了一下筋骨。 连升老店经过数代经营,已经颇有规模,客房,酒肆,牲口房,下人房等连在一起,还有歌姬,青楼,食楼等,整体建筑呈凹字形。 很多身穿青衣的儒生端坐在酒肆之中,或者饮酒作赋,或者是挥毫泼墨。当然也有生性风流的,在勾栏之所做着不可言状之事。 司徒刑还未到客栈门前,就有不下数个打扮妖艳,穿着暴露的女子给他抛来媚眼。其中一个竟然是金发碧眼,肤如白雪的外域姑娘。 “这里竟然有外域姑娘?” 司徒刑看着打扮暴露,动作撩人,好似一团烈火的外域女子,有些诧异的问道。 “客官,北郡乃是边陲重镇,又是通往外域的走廊,自然会有很多外域人逗留至此。” 小二见司徒刑眼睛里隐隐有着抗拒和厌恶,笑着说道。 “如果客官不喜,打发她们离去就是。” 那几个姑娘也是有眼力劲的,见司徒刑对风花雪月之事没有兴趣,也没有甩脸子,满脸微笑的低头退下。 看那娴静的样子,和刚才判若两人,如果不知道的定然会以为是大家闺秀。 在庭院之中,种着翠柏,还有梅兰竹菊花中君子,青色鹅卵石铺成的路面,脚踏上去非常的舒服。 不过,最吸引司徒刑的还是门前贴着的两幅年画。 一童子执戟,造形古拙简朴,身披状元红的衣服,色彩对比强烈而淳厚。 天空中龙与凤送这名童子执戟)落地,龙凤所衔的对联也是极尽祝福“凤凰金宝地,喜生状元门“,给及第童子以中状元祝愿。 “好一个状元及第!” 司徒刑看着色彩鲜艳,栩栩如生的年画,不由的暗暗点头。这个店家也是揣摩了儒生的心理。 此画不仅含有“童子及第”的美好寓意,而且还没有官气,不落俗套。 怪不得连升老号能够如此兴隆。 “客官真是高人,这幅年画悬挂已经有些时日,但是能够认出他来历的,却真是不多。” 身穿粗布衣服的小二见司徒刑认出年画的来历,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不露痕迹的吹捧道。 就在两人讲话的瞬间,客栈的大门被从里面推开,昏黄但是却很明亮的灯光瞬间照了出来。 司徒刑下意识的抬头,司徒刑眼睛微眯,不落痕迹的打量着连升老店的内部装潢和摆设。 古色古香的家具,高大厚实的八仙桌,配上四腿太师椅,显得格外的端庄大气。在东北角是一个丈宽的楼梯,直通二楼,楼梯的扶手之上雕着精美的花纹。 一切看起来,都和普通的客栈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司徒刑的瞳孔却不由自主的收缩。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简单 司徒刑的眼睛慢慢的适应了陡然射出的强光,一股热气更是扑面而来,和外面的冷清不同,大厅内出奇的热闹。 很多穿着青衫的秀才聚在一起,或者面色清淡的自酌自饮,或者是呼朋引伴,觥筹交错。不过最令人司徒刑感到诧异,也是不解的是,在这些青衣儒生当中,竟然有一个须发洁白的老道正在目光炯炯的看相。 这也是司徒刑瞳孔收缩的原因,太过于怪异。 甚至说,有一种非常强的违和感。 房门打开,外面清冷干净的空气涌入,里面的儒生也都下意识的抬头,气氛也是一滞,当看到司徒刑身上的青衫之后,眼睛流露过一丝诧异之后,这才低下脑袋,各顾各的。刚才有些冷清的大堂瞬间又重新热闹起来。 司徒刑嘴角升起一丝笑容,在小二的带领下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忙了一天真有饥饿,而且他是练武之人,身体消化能力强悍。 “店里的特色来几个,还有来一壶清酒。” 司徒刑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毫不在意的扔给小二,笑着说道。 “好咧,客官请稍等,美酒佳肴马上就来。” 小二看着那块碎银,足足有三两重,而且成色很好,不由的眉开眼笑,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诚不少,有些谄媚的说道。 其他人见司徒刑出手阔绰,出身必定不凡,眼神中不由的多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更有几人端起酒杯就要起身攀谈。 就在这时,一声突兀的响声让众人不由自主的侧目。 “圣人曾云,子不语怪力乱神。” “小生承蒙诸圣教诲,行的是孔孟之道。尔等休要妖言惑众,说不得要将你们告到到官府。” 一个身穿青衫,头上戴着文生巾,面色有些枯黄,但是眼睛里却有精光闪烁的儒生有些厌烦的看着对面的道士,怒声呵斥道。 对面的道士被儒生呵斥,也不生气,面色淡然。 颇有唾面自干的气度。 “你七岁丧父,十岁母亲改嫁邻村。是你舅舅把你抚养成人,并且供你读书,十八岁迎娶了表妹,成亲的第二年,你才高中秀才。现在已经三十有二,膝下无子。” 道士微微一笑,轻轻的吹了吹眼前的茶汤,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些你怎么可能知道?” “你竟然派人调查过我?真是处心积虑!” 黄脸书生面色僵硬,眼睛中更是有着难言的惊恐之色。 “老道已经说了,老道擅长的是相面之法。” 老道士仿佛没有看到黄脸书生的恐惧,微微一笑说道。 “老道还知,你并非没有子嗣。” 老道眼睛如刀,直勾勾的盯着黄脸儒生的眼睛,语气笃定的说道: “你和外人有染,有过一个儿子!” 黄脸儒生只感觉自己的心头大震,好似有人用重锤敲击一般,脸色也随之大变。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别说是常人,就连他的妻子都不知道他曾经有过那么荒唐的过去。 这个道人仅凭相术就能知道如此隐私之事,着实让人心惊。 “道长真乃高人也。” “刚才是学生鲁莽了!” 黄脸书生看着眼神幽幽,胸有成竹的道士,不由的起身,重重的行了一礼,有些感慨的说道: “怪只怪,当今招摇过市者众。” 老道士稳稳的坐在那,实实的受了那儒生一礼,这才面色严肃的说道: “吾道门中人最重因果,今日受了公子一礼,自当为公子解忧。” 黄脸书生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恭敬的站在那里,持学生之礼。 “公子的学问,已经足够,但是唯独气运尚缺。本次春闱必定榜上无名。” 老道士目光幽幽的看了黄脸书生半天,这才笃定的说道。 “这!” 黄脸书生的脸色不由的大变,心头更是如同遭受雷击一般。整个人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委顿下来,好似刚才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 “道长救我,道长救我!” 黄脸书生见那道士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顿时好似有了主心骨,双手交合,身体躬下,给老道行了一个大礼,有些哀求的说道。 “学生已经三十有二,如果再不中举人。恐怕此生就得蹉跎。” “你有官相,却无官运,可惜,可惜!” 老道人不停的摇头,有些可惜的说道。 “除非。。。” “道长,如何才能有官运?” 黄脸儒生眼睛有些充血,声音嘶哑,哀求的说道。 “除非如何?只要学生能够做到,来日必定重谢道长指点之恩。” “运气之说,本来自医家,天有天运,地有地气,五运六气,合成为运气之道。” “但是要说借运增禄之法,还是道门精通。” “只要你寻得贵人庇护,自然会有天运降临。厚积薄发,定然能打破位格,位列两榜。” 道士停顿了一会,好似在思索,才慢悠悠的说道。 “若论天下最为尊贵者,当然是人主。人王坐拥天下,气吞八荒。荣华富贵,一言予夺。” “圣君居住在神都,而且位列九五,岂是我等斗升小民能够觐见?” 黄脸儒生面色有些呆滞,声音萧索的说道。 “想来我马大员就是没有当官的命,只是有何颜面面对家中父老。” “你这个儒生,也是钻了犄角。” “那人王远在万里之外,自然难见,但是北郡可有龙子。” 老道士嗤笑一声,有些蛊惑的说道: “成郡王乃是陛下幼子,身份尊贵,是天下少有的贵人,只要你得了他的庇护,自然能够获得龙气垂青。” “成郡王?” 黄脸儒生有些迟疑的说道。 “北郡身份最尊贵者,当属成郡王。而且郡王颇有当今圣上风范,爱民如子,痛惜人才。只要你投在他的门下,或者是做一个幕僚,或者是做一个行走,就不再是无品之身。” “有成郡王的垂青,气运自然临身。法不下贵人,不仅能够不受邪魔外道侵害,而且能够突破自身命格,从而成就一番事业。” 老道微微一笑,语气中充满蛊惑。 那位黄脸儒生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眼睛中更是燃起了一丝亮光。 司徒刑的眼神落在老道的脸上,眼睛里充满了狐疑之色,他总感觉这个事情,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第一百八十四章 论命 那黄脸儒生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好似做了某种决定,又好似放下了心中的千斤重担,最后用异常坚定的声音说道: “人活一世,草活一秋,学生这就投靠到成郡王门下,甘当走狗,任凭驱使。” 老道士轻轻颔首,脸上风轻云淡,好似一切和他都毫无联系,但是司徒刑还在他的眼睛里发现了一丝非常隐晦的得色。 “道长,你看学生能不能中举?” “道长,你看学生气运是否足够?” 。。。 前面的例子近在眼前,赶考的儒生呼吸不由的变得粗重了不少。更有人围拢过来,试图请老道人观相。 那个道人也是来者不拒,铁口直断,分毫不差。 哪年中了秀才,哪年小登科,哪年父母过世。。。 断的众人面露惊色,心中惴惴。 更有者嚎啕大哭,神色悲伤,如丧考妣。 司徒刑端坐在座位上,眼睛落在桌上,那腌制好的牛肉切成薄片,在灯烛光下,好似透明一般。 用筷子夹起来,颤颤巍巍的,好似果冻一般。 咔! 司徒刑的胃窍打开,胃口大增,就连牙齿也变得坚固了不少。 不论是粉嫩的牛肉,还是韧性惊人的牛筋都被他的一口咬断,两排坚硬的牙齿好似石磨,将所有的食物都碾成碎末。 而他的胃不停的蠕动,一丝丝食物被分解吸收,化为纯粹血气。 “哎!” 感受着身体内日积月累的垃圾,司徒刑不由的叹息一声。牛肉虽然能够为身体提供大量的气力,但却有很多的残渣,这些残渣日积月累就会堵塞全身的毛孔,还会堵塞穴窍。 如果是真正的宗门弟子吃的都是用灵田,灵水种植浇灌的灵米。 司徒刑也只是在《奇物志》上看到过灵米的记载,那些灵米足足有常人手掌那么大,而且色泽白润,好似象牙,武者食之,滋养气血,疏通穴窍,常人食之百病不生,益寿延年。 这种灵米,只有地仙的福地,天仙的洞天中才能够生长,故而珍惜异常,不是一般人能够享用的。 “如果能够有灵米为食,只要在温养几年,我定然能够破开先天!” 司徒刑有些怔怔的想到,但是想到灵米的难求,心中又不由的泄气。 “公子真是好相貌!” 老道人不知何时坐在司徒刑的对面,目光炯炯的看着司徒刑的脸庞,有些吃惊的说道。 “呵呵!” 司徒刑头颅抬起,用余光打量了老道士一眼,就自酌自饮起来。那个老道士碰了一个软钉子也不气馁。 眼睛直勾勾的落在司徒刑的眉宇之间,看着那道竖纹,有些喃喃的说道。 “悬针纹!” 司徒刑面色微变,悬针纹是相术中的专用名词,印堂号命宫,主一生荣枯。人如果做了亏心事或祖上失德或前世失德,会有一条悬针纹,这条悬针纹上克父母,下克妻儿。 他以前的一个同事就有此悬针纹,真的是上克父母,下克妻儿。 这个克,不一定是克死,很多都给父母妻儿带来很多麻烦及不幸。 那道士见司徒刑面色微变,知道说到他的痛楚,接着说道: “不过那你这个悬针纹已经有了转脚,悬针纹转脚,由凶变吉。” 司徒刑虽然没有办法看到自己的脸颊,但是也知道老道士说的靠谱。他转生以来,父母早逝,六亲无靠,,某种程度上正应了悬针纹的上克父母,下克妻儿。 但是他明悟法理,获得气运加持之后,命运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悬针纹的底部也有了变化,从垂直变为斜飞。 在相术上,这叫做悬针转脚,是难得的吉兆。 “公子生来六亲无靠,虽然后天补之,老道观公子气运纯青,这次必定高中。但是以公子之才运,最高不过六品。” 老道眼神幽幽,好似蒙上了一层迷离,语气笃定的说道。 司徒刑端起酒杯的手不由的一滞,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惊色。他曾经以望气之法看过自身气运,气运青白,不过七品县尊。 修建族祠,建立根基,又得到上官嘉奖,这才让气运由白转青。 七品变六品,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虽然公子不知遇到了什么造化,命格已变,但是终究先天不足。没有大的机遇,此生最多官居五品。” 老道士看司徒刑眼睛中流露一丝惊色,有些得意的说道。 “五品!” “公子是否心有不甘,按照公子的才华,应该披红挂紫,位列朝臣才是。” “而且,只有三品之上的大员,百年之后才会得到朝廷的敕封,成为一方神灵。享神寿千万年!” 司徒刑眼神有些浮动,他知道这是道人的攻心之策,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司徒刑的软肋。 五品固然尊贵! 但是只是地方之臣,不能位列朝堂,更不能进入权利核心。 是没有办法帮助司徒刑实现心中的报复。 而且,死后就是一堆荒草,根本不会得到朝廷的追封。 他抿了一口水酒,感受着酒精特有的火辣,也压下了心中的不甘,慢条斯理的说道。 “知府那也是一方大员,如果晚生有此造化,已是天授。又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 “老道以诚相待,公子又何必诓骗于我。” 老道士见司徒刑言不由衷,眉毛不由的轻轻皱起,有些恼怒的说道。 司徒刑也不答话,只是用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老道士。 老道士被司徒刑的眼睛盯着,心中无由来的竟然感觉有些发毛,从容淡定也被扔到了脑后,有些迫切的说道: “公子之才乃是天授,如果在有运道相辅,必定能够一飞冲天,青史留名!” 其他人虽然看似在谈论,但是他们的眼神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老道。 见老道对司徒刑的评价如此之高,不由的都深吸一口气,脸上更是流露出震惊之色。更有人眼睛直直的看着司徒刑,仿佛要把他牢牢的印在脑海里。更有甚者,眼睛发亮,喊过小二,塞了一锭碎银,细细的盘问司徒刑的信息。 司徒刑坐在那里,用茶盖推着茶叶,轻轻的吹着,露出明黄色的茶汤,一丝丝清香浮动,说不出的淡雅。但是他的眼睛明显有些发呆,显然心思根本不在茶汤之上。 一百八十四章 边疆蛟龙 太史公司马迁的《史记》从传说中的黄帝开始,一直记述到汉武帝元狩元年,叙述了三千年左右的大乾历史。 据司马迁说,全书有本纪十二篇,表十篇,书八篇,世家三十篇,列传七十篇,共一百三十篇,约五十二万六千五百字。 想要被记入史册,至少也是列侯。 大乾以二十等爵赏有功者,其最高级叫彻侯。 后因避武帝讳,改为通侯。后又改列侯。 金印紫绶,有封邑,得食租税。魏初如汉制。咸熙元年改行五等爵制。《乾书·高帝纪》颜师古注引张晏曰:“列者,见序列也” 爵位的二十个等级: 公士,上造,.簪袅,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9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驷车庶长;大庶长;关内侯;列侯。 其中,第一级公士至第八级公乘是低爵,多赐与一般士民;第九级五大夫至第十九级关内侯为高爵,多赐与官吏和功臣;列侯是最高的一级,只有少数高级官吏和望族宗亲可以享有。 按封区户数所拥有的土地数量和产量征收地税,供其享用,称食邑。 在封国无治民权。列侯封国大小不等,大者相当于一个县,称侯国; 小者为一乡、一亭。因而以其封国食邑的大小封县侯、乡侯、亭侯三等,并以其封地为名号。大乾实行两等封爵制,皇子封王,功臣封侯;赐爵也只有列侯、关内侯两级。列侯的名号,既是封国,又是赐爵。列侯的来源有四种。一是王子封侯,王在自己的封国内,以土封其子;二是功臣封侯;三是外戚恩泽侯;四是宦官侯。列侯可世袭。 老道士说可以让司徒刑青史留名,那也就是说,最少官居列侯。 这样的诱惑不可谓不大。 但是司徒刑很快就嗤笑一声,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这怎么可能呢? 李射虎战功赫赫,一生都未曾封侯。 自己一无资历,二无战功,三没有出身,凭借什么封侯? 不过是大饼一张! “成郡王乃是大贤转生,又是人王幼子,素有大志。对人才更是求知若渴,公子如果投到成郡王麾下,加以时日,封侯可待。” 老道士也看出了司徒刑眼中的狐疑,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司徒刑眼睛不由的一缩,怪不得他总感觉怪异。现在细细回想,这个老道士言语之间具有很强的引导性。 那就是为成郡王纳贤。 刚才的黄脸儒生,还有几个谈吐不凡的,都按照老道士的意思,投在成郡王的麾下,甘当走狗。 司徒刑看着眼神炯炯,希望他回答的老道,心中不由暗暗的说道: “这位成郡王,志大也!” 老道士见司徒刑还没有意动。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仿佛蚊鸣一般在他耳边说道: “虽然名分已定,乾帝盘百年后,太子就能登基,但是圣上已经成就武圣,寿命悠长,太子身体素来孱弱。有相士曾云,乃是早亡之相。” “帝君剩下诸子中,以郡王最贵!” “其中厉害关系,公子当深思。” 司徒刑心脏仿佛被重锤击打一般,说不出的震颤。他脸色怔怔的坐在那里,就连道士起身离去都没有抬头。 “太子身体孱弱,在朝中早不是什么秘密。为了给太子调理身体,乾帝盘还曾派人找过医家的圣者。” “也就是皇宫大内,奇珍异宝无数,更有太医随时候着,如果是平常百姓家,太子恐怕早就夭折,根本不可能成年。”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成郡王一直没有放弃对大宝之位的觊觎,就算是被发配到北方苦寒之地,爵位更是从亲王被削成郡王。成郡王也没有放弃。因为他笃定自己一定会比乾帝盘还有太子泰活的时间都长。”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成郡王被发配之后,还有如此的多的官员投靠。” “怪不得乾帝盘对成郡王的所作所为出奇的纵容,原来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稳固。” 司徒刑轻轻的推着茶叶,看着明亮的茶汤,眼睛中闪过一丝了然。 无情最是帝王家! 乾帝盘对太子视若掌上明珠,但有所求无有不应,但是谁又能想到,在边疆之地,还有这么一头散养的蛟龙。 只要太子的身体不堪重负,乾帝盘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抛弃,另立新君。 乾帝盘真是深谋远虑。 “国有陪都,这成郡王算什么,陪太子?” 司徒刑的脸上升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其他人不知道司徒刑心中所想,都一脸艳羡的看着他。甚至恨不得以身相替,必定榜上有名,如果再得到成郡王的青睐,步步青云。 就算不能位列诸侯,但是也最少能够成为一方大员。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艳羡。 “这位年兄,你好,小生是郭北县的书生,姓宁。。。” “这位年兄,小生是黑山县的书生,姓聂。。。” 其他书生见被人抢先,顾不得风度礼仪,都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和司徒刑攀着关系,更有人直接问司徒刑是否婚配,家里有一胞妹,年方十八,长的温柔可人。 司徒刑看着那位长的五大三粗,脸上长满麻子的仁兄,心中不由的腹诽,看这位尊容,他的胞妹估计也是惨绝人寰。 还有几个气度不凡,衣着讲究,一看就是高门出身的儒生自恃身份,打开红木折扇,轻轻的摇晃,送来缕缕香风,仰着头有些轻蔑的看着众人。 “呱噪!” “真是让人作呕。” 身穿多次浆洗,看起来有几分发白儒服的杨有才看着好似众星捧月一般,被围拢在中心的司徒刑,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羡慕妒忌的神色。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如此? 被围拢在中央的司徒刑却没有一点高兴,耳边好似有无数的鸭子在呱呱乱叫,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 他本能的点头,脸上挂着有些僵硬的笑容。和这些投机钻营的人虚与委蛇。 包厢之中几个衣着华贵,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正在推杯换盏,坐在最中央的是一位体型干瘦,但却透着干练的老者。 第一百八十六章 法家弊端 “胡管事,这次多亏了您美言,我们才有这么多收益!” 一个体型富态,喝的有些微醉的商人起身,一脸感激的说道。 “这是郡王的恩典,如果要感谢,我们还是要感谢郡王。” 那老者摸着胸口厚厚的银票,眼睛里流露出满意的神色笑着说道。 “胡管事说的对,如果没有郡王,哪里有我们今日的富贵,我们都要感谢郡王。” 其他人也都笑着起身,面色严肃的说道。 “为了郡王的恩典,我们也得满饮此杯。” “对!” 就在这时,外面陡然传来一阵嘈杂之音。坐在中央的胡管事眉毛不由的轻轻一皱。 一个身形富态的商人,见此起身推门而出,只见众人都仿佛众星捧月一般围绕在司徒刑四周,感觉有些丢失颜面。看着穿着浆洗的发白衣服的儒生,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嘲讽的说道。 “一群穷酸!” “休要呱噪!” “扰到贵人,岂是尔等能够担当的?” 几个临近的儒生不由的面色大变,脸上流露出恼怒之色。 “哼!” 那个商人也不惧怕,伸出自己的手掌,只见每一根粗壮的手指上都带着一枚硕大的宝石戒指,被灯光一照,好似猫眼一般,发出幽幽的蓝光。 他身后体型粗壮,满脸横肉的奴仆上前一拥,用警告的眼神看着众人。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儒生,气势不由的一弱。 看着没了气势的儒生,看到几个儒生的衣服因为多次浆洗,已经微微泛白,商人不由的冷哼一声,脸上挂着淡淡嘲讽的笑容。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知道这是什么吗?” “猫眼石,来自外域的宝石。” “别看只是这么一点,但是每一颗都是价值连城。你们读那么多书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吃糠咽菜,浆洗度日。” “你!” “贩夫走卒,猪狗之辈,竟然也敢看不起我等读书人!”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我等乃是孔圣弟子,天子门生,你焉敢如此猖狂?” 儒生们遭到羞辱,好似被踩了一把的猫,瞬间全身的毛发炸起,怒声骂道。更有甚者全身文气翻腾,手里已经捏着战诗。 大有一言不和就开战的架势。 司徒刑眼神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当他看到儒生手中的战诗时,眼睛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大乾世界的书生可不是前世百无一用。 他们掌握着文气战诗,论战力不下于武士! 商人如此羞辱他们,他们岂能善罢甘休? 那商人看着全身文气升腾,手中战诗泛着光芒的儒生,陡然出了一身冷汗,就连酒也醒了几分。 儒生是读书种子,是一个特殊的群体。 朝为田舍郎,暮为天子臣。 所以,一般人不愿意招惹他们。 这个商人刚才喝了点酒,又仗着背后有成郡王撑腰,这才敢如此放肆。 现在就醒了大半,哪里还敢口出狂言? 坐在包厢内的老者听着外面的动静,脸色不由的变得阴沉起来,陡然起身站立,在几个护卫的保护下来到大堂。 “成郡王府在这里议事,休要呱噪!” 众人看着老者手中那块刻着四爪蛟龙纹,象征成郡王府威严的令牌,面色不由的大变。 北郡是成郡王的封地,他虽然不能直接插手军政,但是影响力却很大。 而且他是龙子龙孙,更贵为郡王。 众人敢和商人翻脸,但是却不敢冒犯郡王府的威仪。 毕竟,见令牌如见郡王。 虽然不用行礼,但是冒犯威仪,可是重罪。 司徒刑眼睛微眯,流露出迷离之色,只见他那个老者头顶气运成纯青,竟然不亚于一个县尊。 怪不得世人常说,宰相门前七品官! 成郡王论位格不及宰相,论权利更没有办法和宰相相提并论,但是他的下人受到他的垂青,气运也是雄厚。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下人都有这样的气运,和成郡王关系越密切的人,受到垂青的气运就会越足。 这位老者在成郡王府定然不是普通人。否则气运不会如此的浓郁。 而且,他手中的令牌上气运更是浓郁,隐隐有一头白色的蛟龙盘踞在令牌之上。司徒刑感觉他头顶的锦鲤竟然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 心中竟然有一种想要臣服的欲望。 司徒刑想要调动法家的力量,还有龙气进行抵抗,但是却如同石沉大海,不论是法网还是龙气都没有任何反应。 司徒刑这一刻感觉自己好似离开了水面的鱼。 又好似被剥夺了某种权限! “好强大的威势!” “仅仅是一面令牌,就让众人心生畏惧。” “而且自己的气运也被压制到极致,如果成郡王想要剥夺自己的气运,恐怕只要一语!” 司徒刑眼睛不由自主的收缩,内心有些惊惧的想到。 法不加于贵人! 这个法不仅是道法,还有王法么?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是一个妄想? 真正是刑不上大夫? 这就是法家的弊端么? 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原因,法家才只能依附于人王。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人王才不担心法家做大! 司徒刑眼神幽幽,瞬间想了很多。但是他心中却有着强烈的不甘心! 这种不甘,不仅仅是他。 每一位法家弟子,心中都有着不甘。 正是因为这种不甘,商君才在原来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创立了一套全新的法理,可惜失之其秘,被秦穆公和百家联手斩杀。 “不甘!” “不甘!” “心有不甘!” 司徒刑看着态度倨傲,说不出嚣张的郡王府胡管事,还有那一面能够随意处置人生死的令牌,心中涌出强烈的不甘。 受到他情绪的影响,司徒刑法理凝聚的飞刀不停的颤抖,仿佛随时都会斩出。 但是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从空而降,仿佛是一只巨手死死的按住飞刀! 司徒刑知道,这股力量是制度的力量,也是阶级的力量。 刑不上大夫! 这位管事虽然没有品阶,但是却手持郡王府令牌。某种程度他就代表了郡王府的威仪。 郡王的品阶要比大夫高太多。 司徒刑的飞刀自然斩不下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矫令 “诺!” “诺!” “诺!” 众人看着那块象征郡王威严的令牌,无不低头。 “成郡王府在此议事,尔等还不退下。” 看着以往高高在上的儒生,在权利面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胡管事心中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脸上更是挂上了一丝得色。 “这。。” 每一个儒生的脸上都流露出难看之色,胡管事的意思非常明确,让儒生们都离开大厅。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看着颐气指使的胡管事,不少儒生的眼睛里流露出愤怒迟疑之色。 “哼!” 胡管事也看出了众人眼睛里的迟疑,冷哼一声,有些阴仄仄的说道。 “尔等难道还想抗令不成?” “你。。。” 众人看着胡管事手中的令牌,眼睛里都流露出迟疑害怕之色。有胆小的,已经开始后移,生恐招惹麻烦。 司徒刑眼神迷离,只见盘踞在令牌上的白色蛟龙睁开紧闭的双眼,怒声的吼道。众人的头顶的气运,仿佛被狠狠的砸了一拳,被陡然压低。 就连司徒刑头顶的锦鲤的头也重重的低下,时不时发出哀鸣之音。 头顶气运被镇压,儒生们只感觉心头一沉。那胡管事手中的令牌仿佛有着说不出的威严,再也不敢和胡管事对峙, “如果有不退者,以窥探王府隐秘论处!” 胡管事看着面有恐惧之色,游离之色的儒生,面色冰冷,声音肃杀的说道。 “诺!” “诺!” “诺!” 身体粗壮,满脸横肉的奴仆摩拳擦掌,眼睛里充满了戏虐。 “真是岂有此理!” “斯文扫地!” “斯文扫地!” 几个身穿华服,一看就是大家族出身的儒生豁然站起,面色赤红,情绪激动的指着胡管事骂道。 “尔不过是一介奴仆,安敢如此欺吾?” “不过是一老狗,竟然敢欺辱我等天子门生。” 胡管事也不生气,面色如常,但是眼睛里的寒色却愈重。 “把这几位天子门生请出去!” “诺!” 几个强壮的奴仆一拥而上,不顾儒生的挣扎,强行将他拖离,头上的文士冠被打落,头发蓬松,说不出的狼狈。 “还有谁?” 胡管事手持令牌,一只脚踏在凳子上,一脸倨傲,眼睛如刀的看着四周。见众多儒生眼睛都不敢和他对视,心中不由的得意。 那几个体型肥胖的商人看着儒生畏惧的样子,不由的嗤笑,脸上升起淡淡的不屑。 剩下的儒生眼睛中都流露出兔死狐悲,但是更多的却是畏惧之色。 司徒刑头顶气运被压制,身体不由自主的想要躬身,但是他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屈辱。 法家的神通被龙气束缚,根本没有办法施展。 就连文胆中的文气,也是被压缩成了一团。 这就是龙气的霸道! 也就是因为司徒刑等人不是儒家就法家,和龙气关系紧密。 如果是面对的是宗门之人,胡管事只要获得一封令谕,单单凭借这枚令牌上的龙气,就能破开宗门的阴世福地,绝了道人的根基。 这也是宗门之人对大乾又惊又怕的原因。 已经离开客栈的老道士,面色恐惧古怪的看着连升客栈。 “师叔,怎么了?” 一个小道童有些好奇的问道。 “龙气炽烈,白蛟萦绕,客栈之中有贵人驾临!” 老道士没有管道童的疑惑,看着空中隐隐出现的白色四爪蛟龙,有些喃喃的说道。 突然,那蛟龙仿佛感觉到了他的窥视,冰冷的龙目陡然怒睁。 老道士只感觉心头被重锤敲击一般,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倒退几步,炽热的鲜血再也压抑不住喷射出来。 “师叔,你怎么了?” 看着突然吐血的老道士,小道童面露恐惧之色。 “龙气反噬!” “龙气反噬,国家神器,岂容窥探。老道不小心犯了忌讳,活该被反噬!” 老道士面色苦涩的笑了笑,擦干嘴巴上的血渍,再也不敢窥探神器,不过心中却在翻滚。象征成郡王气运的白蛟已经凝聚四爪,鳞角俱全,而且最惊人的是,蛟龙的爪子下方竟然有一团青云。 古人常说,青云直上! 就是这个意思! 成郡王已经位高权重,如果再提升一步,那就是真龙。 “大势已成,怪不得宗门要辅佐成郡王。” “有这等从龙之功,宗门必定得到敕封。凭借龙气的垂青,祖师必定能够再进一步,由地仙转为天仙。” 老道士眼神幽幽,将这些关系梳理清楚之后,脸上不由的流露出放松的神色。 司徒刑也在窥探神器。并且也遭受了气运的反噬,好在他是法家弟子,和龙气关系紧闭,这种反噬来的小的多。 司徒刑闷哼一声,急忙闭上眼睛。 可就是这样,他的眼睛也感觉有火辣辣的疼痛。 “真是霸道炽烈!” “帝王行的就是王霸之道,故而也最是霸道。” 法家和儒家都是入世修行,法儒之争,其实也是王霸之争。 儒家讲仁义,认为天子应该内圣外王,教化天下,福泽苍生。 法家讲法术势,认为天子已经行霸道,以严刑峻法威慑天下。 故而,帝王之道,又被人称为王霸之道。 “刑不上大夫!” “刑不上大夫!” “刑不上大夫!” 这句话好似一句魔咒,不停的萦绕在司徒刑的心田。 斩仙飞刀仿佛被绳索捆绑住一般,直挺挺的悬空,任凭司徒刑如何调动,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你竟然敢矫令!” 司徒刑看着面露得意之色的胡管事,大踏步走出,一脸肃穆,怒声喝道。 刚才还面露得意,狐假虎威,不可一世的胡管事,面色不由的微变,眼睛中也流露出一丝恐惧。 矫令,就是假托命令的意思。 矫令虽然没有矫旨那么严重,但是如果追究起来,必定要受到重罚。甚至有可能被斩杀。 胡管事心中不由的一惊,眼中也有了几分退色。 他手持郡王的腰牌,用来呵斥儒生。这件事虽然不大,也不至于被斩首。但是如果被有心人做了文章,传到郡王耳朵中。对他的声望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甚至有可能失去宠信。 毕竟,上位者,最厌恶矫令者。 “你这个儒生,胡说什么!” 胡管事心中惴惴,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现,色厉内茬的斥道。 一百八十八章 矫令(2) “见令牌,如见郡王!” “你不过是一个没有品级的儒生,竟然敢如此的藐视王权。” “你想要造反不成?” “左右,给我拿下重重的惩处!” 胡管事面色陡然大变,眼睛圆睁,怒声呵斥道。 盘踞在令牌上的白色蛟龙也是怒目圆睁,发出阵阵咆哮。司徒刑的头顶的气运被陡然压制,锦鲤更是畏惧的趴伏,好似朝拜王者一般。 这就是王道气运的霸道。 只要位格比他低的都会被压制。 司徒刑心里不由的一突,身体中竟然有一种来自本能的恐惧被唤醒。 跪下! 跪下! 跪下! 司徒刑的身体陡然一僵,腿部更是开始打弯。 胡管事颐气指使的看着身体僵硬,面色苍白的司徒刑,眼睛中不由流露出一丝戏虐,还有满足的笑容。 其他儒生虽然心中不忍,但是却没有人敢冒犯虎威。 那可是郡王的腰牌。 谁人敢冒犯? 因为被令牌上气运压制的关系,司徒刑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直线,他强忍着心中的惧意,拳头紧握,指甲已经深深的扎入手掌,一丝丝鲜血滴落。 也正是借助着这一丝的疼痛,司徒刑的空洞的眼神中重新有了一丝光彩。 “按照大乾律:矫旨者,凌迟,诛九族。矫令者,处以极刑,亲眷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为官。” “尔等可知罪?” 胡管事没有想到司徒刑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反抗,而且司徒刑的话好似尖刀直插他的心脏,不由的一颤。面色也不由的一滞。 但是他很快又恢复了正常,颐气指使的看着司徒刑。胡管事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司徒刑还是发现了一丝端倪。 这个胡管事果真是狐假虎威,假传命令。 这种事情也是非常常见的。别说是现在,就算在文明高度发达的前世,这种事情也是时有发生。 领导身边亲近之人,打着各种旗号办事的大有人在。 但是不论说的多么冠冕堂皇,这种事情都是矫令。 “按照大乾律:矫旨者,凌迟,诛九族。矫令者,处以极刑,亲眷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为官。” 司徒刑面色严肃,怒声呵斥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仿佛他就是律法的化身,一直没有动静的龙气陡然翻腾起来。盘踞在令牌上的白气蛟龙昂头对天空嘶鸣,仿佛要和空中的龙气对抗一般。空气的龙气法网因为白蛟的阻拦,怎么也落不下来。 “大胆!” “左右,还不将这个以下犯上,目无法纪的儒生拿下!” 胡管事脸上带着羞怒之色,看了一眼左右大声喝道。 随着他的呵斥,令牌上的白色蛟龙更加的愤怒,扭着头,鳞甲怒张,对着空中不停的嘶吼。 空中的龙气竟然被他逼退不少。 司徒刑的脸色不由的一僵。 这只是成郡王的一道令牌,就能逼退龙气法网,如果是他手书的令谕,岂不是可以轻易的包庇违法之徒? 人王的权柄更在法度之上,怪不得人间帝王可以大赦天下。 胡管事虽然看不到气运的存在,但是却不由自主的面露得色。 两旁的奴仆更是面露凶色,好似去除了锁链的野狗,瞬间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大胆!” “吾等有功名在身,更是天子门生。尔等不过是奴仆之辈,安敢如此放肆!” 司徒刑用牙齿咬着嘴唇,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面色威严的怒声呵斥道。 那几个奴仆见司徒刑面目威严,竟然一时不敢乱动。 “按照大乾律:矫旨者,凌迟,诛九族。矫令者,处以极刑,亲眷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为官。” “尔等可知罪?” 司徒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眼睛如刀,直勾勾的盯着胡管事的眼睛,运用了法家的宣判神通,义正言辞,一字一顿的喝问道。 一直被白色蛟龙压制的斩仙飞刀,仿佛冲破了某种束缚,陡然变得灵活起来。 而那条白蛟也好似感觉到了什么,扭头厌恶的看了一眼胡管事,陡然化作一道流光向远方电射。 胡管事矫令,违背成郡王的令谕,龙气有灵,自然不在庇护于他。 没有白蛟的阻拦,空中的龙气陡然落下,胡管事突然有一种怅然所失的感觉。仿佛有一种非常重要的东西陡然离他而去。 司徒刑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胡管事只感觉自己的心不由的一揪,仿佛是一柄重锤狠狠的砸在心脏之上。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倒退几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众人感觉刚才还颐气指使的胡管事,仿佛是被瞬间抽干精气神一般,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气度威严。 “矫令!” “你竟然敢矫令!” “口可断,血可流,气节不能丢!” “吾等乃是天子门生,承蒙孔圣教化,最重气节,最善养浩然正气。岂能受此屈辱?” 刚才被他气势压迫的儒生陡然感觉身上一轻,他们有些羞赧的互相交错了一个眼神,好似被踩到尾巴的野猫,全身的毛发都倒立。 胡管事的气势陡然一低,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好似一条被打断脊柱的野狗,蜷缩佝偻着身体,不停的后退。 他们背后的那些商人更是不堪,仓皇如同丧家之犬。 看着仓皇而逃的胡管事,还商贾之辈,儒生的脸上陡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大家彼此对视一眼,也许因为并肩作战的关系,刚才还有剑拔弩张的气氛竟然出奇的和谐。 司徒刑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一丝笑意,就在刚才,他头顶的气运又旺盛了几分。这就是人望,刚才司徒刑挺身而出,获得了众人的佩服。 这些人都是儒生,将来甚至有可能屹立朝堂,气运雄厚,自然和乡野村夫不同,所以才获得了这么多的气运。 “这位兄台可是写出千古佳作《陋室铭》司徒刑?” 一个身穿青衫,面色白净的儒生,有些崇敬的站起身,躬身施礼之后,难以置信的问道。 “知北县司徒刑见过各位年兄!” 司徒刑也没有托大,向四周双手抱拳,朗声说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司徒八斗!” “原来他就是司徒八斗!”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气度果然非凡。” 众人大惊,更有人当场朗读司徒刑的《陋室铭》。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脍炙人口!” “脍炙人口!” “真是脍炙人口。” 听着抑扬顿挫的朗读声,众人感觉自己的内心都变得透亮起来。 “此文必定千古流芳,司徒先生也必定名垂千古。” 杨有才身上的儒服已经浆洗的有些发白,但是他一脸真挚的看着司徒刑,由衷的赞。 “过奖了!” “各位实在是过奖了!” 司徒刑满脸堆笑,拱手向四周表示感谢。 “司徒先生必定榜上有名,这是我北郡的幸事。各位年兄,我们共同敬司徒兄一杯水酒,我辈当旗开得胜,跨马游街。” 一个口才比较好的儒生陡然站起,举着酒樽,大声喝道。 “好!” “好!” “好一个旗开得胜,跨马游街!” “为了此句,当痛饮!” 其他儒生脸色陡然变得潮红,一脸激动的大声吼道。 “干!” “干!” 司徒刑看众人兴头正浓,也不愿意做那恶人,端起酒杯笑着说道。 “干!” 众人觥筹交错,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大家都是年轻人,而且都是读书种子,自然有共同话题。 不时有人拿着自己的诗作请司徒刑指正。或者是公开朗诵。 现场不时有文气升腾,但是可惜大多是三寸,少有四寸文气的,更别说五寸鸣州诗。 “可惜!” “如果此次聚会有五寸鸣州诗。文以载道,我等必定被载入县志。” “这是何等荣幸!” 一个秀才看着满天的文气,眼神幽幽,有些遗憾的说道。其他人也心有戚戚然,谁不想名垂青史? 哪怕是地方志记载也行啊。 某年某月某日,秀才某某和某某等人在某地聚会,诗兴大发,隧作鸣州。 “呜呼!” “呜呼!” “呜呼!” 其他的儒生也都是一脸的遗憾,有些灰心的摇着头。 呜呼就是可惜的意思。 “司徒先生大才,可否为今日之事赋诗一首。我等洗耳恭听!” 司徒刑刚喝完酒樽中的水酒,就听有人朗声说道。 “来一首!” “来一首!” “司徒先生厚积薄发,定然能一鸣惊人!” 其他人这才意识到,至始至终司徒刑都没有吟诗,只是一脸微笑的看着众人,或者是低头自酌自饮。青衫飘飘,说不出的清爽飘逸,没有一丝人世的污浊,好似出世之人。 “对!” “司徒先生来一首!” 司徒刑见众情难却,沉吟半晌,旁边的小二非常有眼力劲的将他酒樽中的美酒添满。细长的狼毫笔被沾满墨水,洁白的纸张平摊在桌面之上,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司徒刑也不怯场,将手中的酒樽一饮而尽,说不出的洒脱,接过小二手中的狼毫笔,顿时笔走龙蛇。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一丝丝文气升腾起来,一寸,两寸,三寸! 每一儒生都睁大眼睛,生恐错过一丝一毫。有人更是激动的死死握着自己的拳头,不停的大声加油。 “加油!” “加油!” 他们恨不得以身相替,不停的挥舞着拳头。 “半阙就已经有三寸文气,后半阙岂不是要突破六寸?” 众人看着仿佛烙印在纸面上,横平竖直,法度森严的字体,眼中都流露出震惊欣喜之色。 司徒刑写完半阙之后,轻轻的起身,眼神幽幽,好似在沉吟,又好似在欣赏。 几个来自知北县的儒生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因为他们知道司徒刑有一个恶趣,那就是写诗只写半阙。 因此在知北县,还有一个司徒半阙的雅号。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会只写半阙诗词吧?” 这几个书生心中暗暗的打鼓,有些难以置信的想到。 好在这一次司徒刑并没有只写半阙,而是沉吟之后,继续俯身写到: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轰!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诗筏上顿时涌出一股滔天文气。文气的高度也从三寸被推到了四寸,直到五寸才堪堪停住。 但是众人知道,只需要有人诵读,司徒刑的《科举后》突破六寸只是时间问题。 轰! 轰! 轰! 悬挂在贡院之中的文钟陡然自响了五声。正在聊天,觥筹交错的人陡然停住,眼神中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和难掩的喜色。 就连正在睡觉的人也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披着衣服涌上街头,一脸的兴奋和喜色。 贡院中被祭祀的孔子圣象,还有七十二贤人的圣象陡然射出白光,空中的文气聚集,遮天蔽日,看起来好似一朵朵洁白的云彩,又好似一大片软软的棉花糖。本来有些昏沉的天空陡然被照射的好似白日一般。 几只家犬有些诧异迷糊的看着空中,他们不知道刚才还是黑夜,怎么突然间就天明了。 北郡的公鸡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空中,不知道是否应该打鸣。 一个个足有斗大的文字悬挂在空中,正是司徒刑刚才乘兴所书的《登科后》。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遍长安花。 空中仿佛有一个异常宏大的声音在不停的读诵这首诗词,不论是北郡,还是北郡下属的县,都能耳闻。 而且还有股股春风,让两岸的柳枝变得更加的翠绿,让花草变得更加的鲜艳。 众人仿佛看到自己身穿红袍,头戴状元帽,跨在高头大马之上在长安街上游行,铜锣开道,鞭炮齐鸣。 好不威风! “中状元了!” “儿子终于高中了。” “十年寒窗苦。。。只为今朝!” 司徒刑眼神幽幽,仿佛沉浸在幻境之中,其他人更是不堪。有几个白发苍苍的童生更是留下浊泪,一脸激动的跪倒在地,不停的叩首,告慰已经故去的先人。 。。。 “哎!” 空中陡然传来一声叹息,众人的心不由的一突,好似被人紧紧的攥住,说不出的疼痛难受。 第一百九十零章 司徒镇国 190司徒镇国 不过他们的心神也从幻境中摆脱,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 “好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遍长安花。” “短短几个字,道尽高中后的喜悦!” 不知何时,一个面目隐藏在青雾当中的人站立在空中,有些感慨的说道。 众人眼睛看着空中,眼睛不由的收缩。 只见那人周身三六十五个诀窍,窍窍打通,每个诀窍中更有光芒射出,凝聚成道德文章,凝聚成一个个文字,化作一篇篇文章,高空中更有法螺吹响,法鼓捶响。 这是天地给他的礼遇和赞叹,仿佛他就是天地的宠儿,纪元的主角。在这一刻,就连文院那亘古长存的光芒都被他所遮盖。 “亚圣!” “他身上射出的豪光,都是他对文章经义的理解,只要在前进一步,他就能凝聚圣位。” “与天地不朽,万古长存!” 浩然,广阔无垠,光明正大,好似山峦一般的气势压下,不论是司徒刑还是其他人都忍不住跪倒在地。 亚圣! 虽然不是圣人,但是也有了圣人之威。 众人低着头,有些嫉妒的看着司徒刑,诗作能够被一个亚圣称赞。 这是多么大的殊荣。 今天的这件事必定会被永记史册,司徒刑的名字也会随着这首诗万世永存。 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这个人为什么不是我。 众人看着一脸淡然的司徒刑,心中不停的呐喊,恨不得以身相替。 仿佛为了印证众人的猜测,司徒刑那诗筏上已经停止不动的文气再次发生井喷! 六寸! 文气突破六寸,颜色已经从纯白变成了金黄,一道光柱直冲云霄,就连天空都好似被捅了一个窟窿。 一丝丝好似涟漪,又好似波纹的金光以光柱为圆心向四周扩散。 文庙钟的文钟一个接着一个敲响,整个北郡都被钟声所笼罩,但是这远远还没有结束。波纹传播的距离越来越远,钟声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出郡诗! 出州诗! 两州诗! 三洲诗! 四州诗! 。。。 九州诗! 十州诗! 大乾九十九个州,亿兆生灵,国土整整有前世华夏十个大小,司徒刑的诗词竟然影响到了其中的十个! 接近十分之一,这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成就。 就连站立在上空的亚圣眼睛不由的一凝,有些惊讶的瞟了司徒刑一眼。 他也没有想到,司徒刑的《登科后》竟然能够突破五寸的关卡,成为六寸镇国诗。 虽然现在只有十个州文钟响起,但是随着《文以载道》的刊发。已经其中蕴含的故事,定然能瞬时风靡国内。 镇国,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从这以后,大家就要称呼司徒刑为司徒镇国了! 朝廷也会颁发圣喻,对他进行嘉奖。镇国之名,虽然不是官职,但是却能给他带来大量的人望。 而且有了这个镇国之名,只要不是谋反忤逆重罪,都会从轻处理。 “司徒镇国!” “司徒镇国!” “司徒镇国!” 也不知是谁先开始,众人整齐的大声高喊司徒镇国之名。司徒刑头顶的气运也好似水煎油烹一般,又好似正在生长的芝麻,瞬间的节节拔高。 气运中的锦鲤,更是欢快的不停跳跃着,头顶竟然隐隐有一个独角。 看起来十分的神异。 “好诗!” 立在空中的亚圣目光落在司徒刑身前的诗筏上,因为文气倒灌的关系,普通纸张的诗筏已经好似玉石一般晶莹透亮。 一个个文字好像活了一般在诗筏上游走,最后凝聚成一个个图案和人物。 里面有一个和司徒刑有几分相似的青年状元,身披红袍,头戴冠帽,正在宫前折桂,跨马游街。 仿佛是感受到了亚圣的目光,那个身着红袍的状元竟然从纸张中站立而起,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好似吹气球一般越来越大。 最后竟然好似真人一般,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太过轻薄虚幻,众人恐怕会真的是以为是司徒刑当面。 那个形似司徒刑,身着红袍的状元郎,对着空中的亚圣行了一礼,又对着司徒刑行了一礼。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竟然从诗筏中牵出一匹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骑在马上,手掌轻轻的拍打马屁股,在锣鼓唢呐声中。骑着高头大马,喜气洋洋的状元郎竟然凌空飞起。 就在众人不知所以然的时候,空中陡然出现一个门户。 门户的后面出现一个完全由书籍组成的世界。 书界! 司徒刑眼睛不由的收缩,他想到了心魔给他讲述的故事。 书界竟然真的存在。 司徒刑眼睛大睁,想要看的清楚一些。 在书界之中,有一座用书籍堆砌,开廓广大的城池,在城池的正中央不是王宫,也不是衙门,而是一座用书籍堆砌的学堂。 在学堂正门悬挂着一个古朴的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大义书院! 一个穿着青衣,面貌和常人迥异的耄耋老人正站在讲堂之上,捧着戒尺,大声的朗诵一篇篇先贤的著作。 巨大的声音好似雷鸣一般,一个个文字凝聚成一篇篇道德文章。 “大义经王!” “这个老者定然是孔圣人晚年所著的《大义经王》。” 司徒刑虽然没有见过孔圣,但是在古籍中曾经看到过关于他相貌的记载。其颡似尧,其项类皋陶,其肩类子产,然自要以下不及禹三寸。 用白话文解释就是,他的前额像尧,他的脖子像皋陶,他的肩部像子产,不过自腰部以下和大禹差三寸。 司徒刑也没有见过尧帝,也没有见过皋陶,更没有见过子产和大禹。 但是从这些描述中,不难看出,孔子生来和常人不同。外貌有着很大的区别,而这个老人的外形也是如此。 又居住在书界的核心位置。 定然是孔子晚年所著《大义经王》。 大义经王也好似发现了众人的窥视,低垂着的头颅抬起,众人也第一次看清楚了他的眼睛。里面仿佛有着无数的文字在翻滚,又好似有着无穷的智慧。 当他看到骑着骏马,身穿红袍的状元郎的时候,他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真挚的笑容。 第一百九十一章 族议(感谢20000点赏,加更) 大义经王的手轻轻的一挥,在大义书院的旁边陡然出现一座用书籍搭建的建筑,在大门上方挂着一个匾额。 状元府! 面目神色和司徒刑有几分相似的状元回头看了一眼司徒刑,就没有任何留恋的骑马进入状元府。 随着府门的关闭,众人就再也窥探不到有一丝。 站在高空的亚圣,在众人诧异震惊的目光中给大义经王行了一个弟子礼。 要知道,儒家最重礼仪。 孔圣在世时,曾给他的儿子孔鲤说,不读诗何以言,不读礼何以立。 所以儒家重礼。 亚圣给老者行礼,这是以晚辈自居。 那个老者竟然也不躲避,竟然安然受之。 轰! 轰! 轰! 突然一个全身笼罩在黑影当中的人好似电射一般冲向书界。 “禄山之爪!” 一只巨大,好似磨盘一般的手掌向前狠狠的一捞,几个书灵一脸恐惧的看着空中。就在大手即将捕捉到书灵的时候,空中陡然传来一声呵斥。 “大胆!” 大义经王脸色不变,好似根本没有看到一般,但是书界之中陡然升起一道璀璨的剑气。 轰! 剑气和手掌对撞。 笼罩在阴影中的黑衣人不由的倒退一步。 不知何时,一个身穿黑白劲装,就连脸庞也是一半黑一半白的武士抱着阴阳剑,一半脸哭,一半脸笑,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阴阳剑经》!” 那个黑衣人看到剑客怪异的打扮,不由失声说道。 “《阴阳剑经》,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某家为什么并不可以在这里。” 剑客脸上流露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色,有些喃喃的说道。 百余年前,灵州曾经出现了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剑客。自创《阴阳剑经》,打败灵州无敌手,但是几十年前这位剑客就销声匿迹了,有人怀疑他进入了宗门,也有人怀疑他被人暗算,还有怀疑他以武入道。 就连他呕心沥血所写的《阴阳剑经》也人间蒸发。各路高手寻找了数年,都没有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原来《阴阳剑经》竟然隐藏在书界之中,怪不得世人怎么寻找都了无痕迹。 “斩!” 一黑一白好似绳索的两道剑气陡然射出,就连虚空都好似承受不住,发出啪啪的响声。 那个黑衣人面色凝重,单手重重的拍下,只见空中陡然出现一只大手。 轰! 黑白两股剑气好似磨盘一般,又好似阴阳交尾的长蛇,瞬间将巨手碾成碎片。而且去势不止,重重的撞在黑衣人的胸腹。 嘭! 巨大的力量将黑衣人瞬间撞飞,口腔鼻孔之中更有血液涌出。 “好强大的书界!” 司徒刑看着不费吹灰之力就斩杀的黑衣人,心中不由的暗惊。书界的强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这也是正常的。 书界有无数的神功秘籍,如果没有如此强大的武力,恐怕早就被人攻破掠夺。 哪里还有今日的声势。 书界如此强大! 想来以丹药为尊的药界,还有以宝物为尊的宝界,实力更在其上。 站在空中的亚圣看着一动也不动的黑衣人,怜悯的叹息一声化作一道流光彻底的消失。 而大义经王也挥动手掌,一层薄雾涌出,整个书界慢慢消失在空中。等薄雾散尽,就在也没有一丝痕迹,仿佛书界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镇国诗!” “镇国诗!” 连升客栈掌柜眼睛直勾勾看着那一张因为承受不住重量而这段的桌椅,好似梦魇了一般,不停的喃喃说道。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看着好似烙印一般的桌面,眼睛陡然放出绿光。 。。。 司徒刑一夜成名! 司徒镇国之名不胫而走,怒斥刁奴,镇国诗词,亚圣亲临,书界重现,这些只要一个就能够轰动全城。更何况这么多因素综合在一起。 司徒刑想要不名满全城都不可能。 无数的人在眉飞色舞的讲述着镇国的传奇,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 还有很多家中有待嫁之女的,不停托人打听司徒刑的年岁八字,并且请高人进行合婚。希望能够趁机揽的司徒刑这个乘龙快婿。 更多的人则是一脸的振奋,北郡出了一首镇国诗,出了一个司徒镇国。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而且因为镇国《登科后》的原因,北郡文气大涨,儒生中举的几率大大提高。 这可是和自身息息相关的事情,众人怎么可能不高兴不兴奋。 司徒家现任家主司徒朗一脸阴沉的坐在花厅之中,几个穿着绸缎的耄耋老人坐在两旁。 “几位族老也都听说了,司徒刑回来了。” “而且还成了司徒镇国,获得了亚圣的首肯,今年必定榜上有名。” 过了半晌,司徒朗也幽幽的说道。 几个族老交换了一下眼神,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但是却没有人讲话,好似司徒朗说的事情和他们丝毫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各位长老都是族里的智者,栋梁,这件事都说说意见?” 见几位族老都不吭声,司徒朗眼神不由的一凝,有些逼迫的说道。 “司徒镇国是我司徒家的骄傲。” 年龄最老的族老声音有些干涩沙哑的说道。 “是啊!” “是啊!” “诗成镇国,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我等一定要祭拜祖宗,让老祖也跟真高兴高兴!” 其他几个族老也顺着说道,一脸的兴奋。 “哼!” 司徒朗面色更加的阴沉,重重的冷哼一声。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脸上,这才冰冷的说道: “当年驱逐他离开北郡,也有各位的功劳。” “现在想要抽身而退,不嫌太晚了么?” 众位族老面色不由的一僵。 “你们以为他回来,可能放过你们这些背主之人么?” 司徒朗站起身,用眼睛逼视着他们,声音阴仄仄的说道。 “当年也怪不得我们。他当时年幼,更是百漏之体,根本感受不到文气的存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继承家族?” 族老们面色变得有些僵硬,但是仍然有些不服气的辩驳道。 “当年做出这样的决定,虽然对他有些残忍,但这也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我想他是会理解的。。。” 司徒朗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族老,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玩味的看着他们,发出呵呵的冷笑。 “你们是不是想说,你们都是长辈。按照大乾仁孝治国的理念,就算为了自己的前程,他也不敢为难你们这几个老家伙。” 几个族老被司徒朗说中心思,脸色微微变色,但是也没有反驳,显然是默认了这种想法。 “如果不是我给了你们这几个老家伙足够的利益,你们可能推举我成为新任家主么?” “现在又开始谈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大家不感觉有些讽刺么?” 司徒朗看着几位面色有些难看的族老,不屑的嗤笑一声,言语辛辣的说道: “这是典型的当了表子又要立牌坊。” 几位家老不由的语塞,就连最能言善辩的那位也是嘴巴喏喏,发不出一点声音。 “现在他回来了。” “而且,以我们都没有想到的形势回来了。” “现在,你,我,我们大家都没有退路了。你说是么,大长老!” 司徒朗走到大长老近前,趴下身子,用狼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长老已经有些混浊的眼睛,声音冷冽的说道。 “你想要怎么做?” 一直没有发声,好似闭目养神的大长老第一次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司徒朗看着大长老嘴巴上挑,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而随着他笑容的扩大,这一丝微笑慢慢的变成了狂笑。 “大长老就是大长老。” “十年前,你也这样问我!” “十年前,我的回答是我要家主的位置。十年后,我的回答是我还要家主的位置,谁阻挡我,谁就得死!” 诸位长老看着无比张狂的司徒朗,脸上表情顿时各异,有赞同的,有反对的,也有惊惧的。只有大长老面无表情,古井无波的坐在那里,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 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但是他的手指却在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只是这个动作非常的细微,一般人不仔细观察根本不可能发现。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整个大厅里的人仿佛被施展了静音魔法,瞬间没了一丝声响。过了好大一会,大长老那颤动的手指才停了下来。 那双混浊的眼睛中陡然射出一道厉色。 “家主说的是,十年前,我们就没有了退路。” 其他族老嘴巴微张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正如大长老所说,十年前,在他们忍受不住利益诱惑,答应司徒朗谋夺家主之位的时候。他们就没有了退路。 “现在春闱将近,龙气沸腾,天下儒生都被龙气庇佑。司徒刑更是有名的才子,榜上有名已成定局。” “司徒刑虽然不是贵人,但是也有龙气庇护。以法术攻之,必定遭到反噬。” 一个长老琢磨了半晌,有些颓废的说道。 “那就用武士!” “一定要将他斩杀。” 司徒朗面色阴沉,杀气腾腾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聚散无形,生死无踪 “杀,如何杀?谁来杀?他可是镇国,未来的官家!” “司徒刑现在虽然没有被朝廷敕封为镇国,但是镇国之名已经不胫而走。” “现在谁人敢杀?” 大长老眼神幽幽,有些唏嘘的说道。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不能感知文气的小家伙,竟然能够有今日的成就。 要说心中没有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悔之晚矣。 正如司徒朗所说,自从十年前,他们就没有退路了。 就算他们现在收手,司徒刑也未必会放过他们。他们派人了解过司徒刑的发迹,他杀伐果断远超常人。 是不会被小恩小惠所折服的。 与其日后被清算,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是啊,正因为他是镇国,未来的官家,所以我们更要早做决断。” “如果他是一个感知不到文气的普通人,我真不会对他下手,毕竟他是我兄长唯一的子嗣。” “但是。。。。” 司徒朗眼神有些游离,好似回忆过去,有些感慨的说道。 “等他真的获得官身,我们再出手那就是袭杀官员,是不赦重罪。不论是我等还是家族都没有办法承受。” 大长老豁然站起身,一脸冷酷的说道。 “司徒刑必定是我族天才,将他斩杀,老祖那里不好交代。” 其他族老见司徒朗和大长老动了杀心,不由的一惊,有些犹豫的说道。 司徒朗听闻老祖之名,表情也不由的一僵,这里的老祖不是生人,而是生活在祠堂阴地里的历代祖灵。 因为有子嗣的祭祀供奉,祠堂下方形成一片家族福地,祖灵们都生活在福地之中,反哺阳世,庇佑阳世的子孙。后世子孙去世后,也会被他们接引到阴间,不至于遭受鬼兽侵扰之苦。 司徒刑是难得的天才,日后必定名满天下,屹立朝堂。气运反哺之下,祖灵必定大有受益。 祖灵必定不会允许他们将他司徒刑斩杀。 司徒朗能够想到,其他人怎么可能想不到,气氛不由的一僵。有几人的眼睛里更是流露出退却之色。 “现在我才是司徒家的家主。” “大乾太祖有令,阴不得干政。我司徒府虽然不是皇宫大内,但是祖灵也不能干涉阳世。” 司徒朗看着众人眼中的犹豫,眼睛顿时变得冰冷,大声吼道。 “诺!” “诺!” “诺!” 众位族老见司徒朗主意已定,而且自己心中也有亏,有把柄握在他手中,只能俯首听命。 “现在司徒刑风头正盛,虽然还没有获得朝廷的敕封,但是镇国之名已经不胫而走。” “现在恐怕没有人胆敢冒着被处以极刑,诛灭三族的危险,刺杀与他!” 一个身体消瘦的族老倒吸一口气,有些为难的说道。 “那就联系流沙,我想他们非常愿意刺杀一位镇国。” 司徒朗面色阴沉的坐在那里,好似一块寒冰,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流沙!” “可是那个号称聚散流沙,生死无踪的流沙组织?” 一个个族老听说流沙之名后,不由的面色大变,一脸恐惧的说道。 流沙组织传说是先秦时期,由法家巨头韩非和纵横家卫庄共同所创,历史十分的悠久,而且非常的神秘。 “天地之法,执行不怠”。 “流沙”组织原本由韩非邀卫庄等人一同创立,目的是“术以知奸,以刑止刑”,铲除“夜幕”组织等奸邪,拯救韩国,甚至使韩国称霸七国。 韩非身死秦国后,组织表面上纯粹地演变为卫庄麾下的职业杀手团、赏金刺客组织,受雇于人执行无差别暗杀工作,在七国之内恶名远扬,令人闻风丧胆。 卫庄领导下的组织和多股势力相互利用过。荆轲刺秦计划实施前,阴阳家焱妃找来卫庄,将六指黑侠之死嫁祸给组织,使得组织名声进一步扩大。 秦王政统治时期是流沙最鼎盛的时候。 卫庄领导时期的“流沙”组织由“四天王”和擅长执行隐秘任务的分支小队“逆流沙”组成。“四天王”是组织的核心,而“逆流沙”专门负责一些难度超绝、极度隐秘的暗杀任务。 时间流逝,卫庄,韩非,张良等一个个光耀千古人物已经变成了一堆堆黄土。 但是流沙却一直没有解散,而且经过千年的发展,流沙的规模更加的庞大,人员更加的复杂。但是他们还是延续了以前的架构。 四大天王高高在上,仿佛是云端的神灵。在四大天王的麾下则有数千不明身份的逆流沙,他们可能是贩夫走卒,也可能是文人墨客,也可能是朝廷中的兵卒捕快。 除了四大天王,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但是就如同流沙一般,聚散无形,让人防不胜防。这也是“流沙”最可怕的地方。 四大天王的身份更是神秘,没人见过他们的容貌,没人知道他们的姓名,就连他们的性别也是一个谜团,只知道他们以四象命名。 青龙! 白虎! 朱雀! 玄武! 其中青龙为四大天王之首。是流沙的最高首领。 只要付得起代价,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朝廷大员,或者是宗门高手,他们都敢刺杀,而且手段神秘莫测,让人防不胜防。 最轰动的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御道上,刺杀了一位名满天下的当朝的大学士。 这件事当时轰动天下,流沙更是名声大噪。 “只要你付得起代价,天下没有不杀之人。” 这是流沙的口号,他们也的确是这么做的,这些年被他们暗杀的人不知凡几,其中有朝廷大员,也有宗门领袖,更有贩夫走卒,商贾之徒。 “正是他们。早年我曾经救过一个流沙组织的头目,他们欠下我天大的人情。” 司徒朗眼神幽幽,好似回忆的说道。 其他族老的面色越发的古怪,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司徒朗。当年家主司徒铭被暗杀,就有人怀疑是流沙出手。 司徒朗和流沙关系如此密切,不得不让狐疑。 司徒朗也明白众人的狐疑,但是他并不在意。经过十多年的经营,他早就坐稳了江山,大权在握,就算有人怀疑,又能怎么样? 其他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尽管他们眼睛里流露出狐疑之色,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宣之于口。 第一百九十三章 院落藏宝 一辆青布马车穿梭在北郡的大街小巷,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着外面。试图找回一丝熟悉的感觉。 但是物是人非,十多年的时间,很多人,很多事情都改变。 偶尔看到几栋熟悉的老房子,但是他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了。 “镇国,牙行到了!” 小厮看着牙行的招牌,善意的提醒道。 “恩!” 司徒刑眼睛重新恢复清明,王婆早就看到了司徒刑的马车,已经满脸堆笑的站在牙行门口,说不出的恭敬。 “司徒镇国!” “我说今天怎么喜鹊叫喳喳,原来是镇国大人到了。” 司徒刑看了一眼王婆,礼节性的点头,这才在小厮的陪同下走进了牙行。 因为知道司徒刑会来牙行,王婆早就将地契,图纸等准备妥当。 地契,图纸,整整一大摞。有的地方还被做了简单的标注,看的司徒刑暗暗点头,官牙就是水准高,不是私牙能够相提并论的。 “镇国大人,您是要看红契还是白契?” 王婆满脸堆笑,有些试探的问道。 “自然是红契!” 司徒刑横了王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红契,白契是一种行话。 红契就是有官府大印,在官府公正下进行的买卖,受到法律保护,但是却要给官府交税。而白契则是私下交易,寻找几个中间人做个公正。 交易费用要比红契低,但是却不受律法保护。 司徒刑本身就是法家,自然不会做那种知法犯法之事,而且这一点费用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好嘞!” “妇人也老糊涂了,司徒镇国大人怎么会要白契呢!” 听说司徒刑要红契,王婆的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挚,有些自嘲的笑笑,有些自来熟的随手将手里的瓜子等小零食塞给司徒刑。 司徒刑也不以为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桌子上的图纸。 那王婆也识趣,没有在司徒刑耳边呱噪。 司徒刑眼神幽幽,脑子不停的思索。 不得不说,官牙的效率还是很高。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就替司徒刑找了不少合适的地方。 司徒刑轻轻的翻着图纸,时不时停下流露出思索的模样。 大约过了半刻钟,司徒刑的手才停下,他的目光留在一张有些发黄,显然有些年头的地契上。 城东宽厚里甲子号两进宅院,宅主高某某。 “这个院子。。。” 司徒刑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镇国,您真是好眼光,这个两进院子,以前的主人也是一个读书人,考上举人以后到他方做官,现在是他的后人在打理,最是吉利,有好几个儒生盯着呢!” 王婆指着其中一个两进院子的图纸,笑着说道。 “那好,一会就去看看这个房子。” 司徒刑见王婆说话之时,眼神有些躲闪,就知道她没有全讲实话,但是牙行贸易多是如此,七分真,三分假,真真假假。 司徒刑也不去苛求,只要整体符合自己的要求就好。 “好咧!” 王婆兴奋的喊道,主动招呼小厮牵过马车,虚引司徒刑上车之后。马蹄踏在青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车轱辘不停的旋转,车轴和车毂之间摩擦,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这种声音虽然嘈杂,但是并不让人感到烦躁。 司徒刑闭着眼睛,听着车轮和地面的摩擦声,就在他有几分昏昏欲睡的时候。马车慢慢的停住。 一座青瓦的小院呈现在他的眼前,也许是因为岁月的侵蚀,也许是因为修缮不利,这座小院看起来有几分落败。 就连两扇大门都有些掉漆爆皮,露出里面原木的纹路,看起来好似得了白斑病一般,说不出的难看。 要知道门面可是大事,因为大门可是一个家庭的脸面。 但凡有点经济条件的家庭,都不会让自己的大门如此。 不过在大门之上,挂着一个匾额,进士及第! 说明这个地方曾经有中过举人的读书人居住。 王婆看着杂草丛生,还有掉了油漆的大门,有些讪讪的笑着,显然她以前是来过此地的,前面和司徒刑介绍的时候,添加了不少的水分。 司徒刑嗤然一笑,没有讲什么,示意王婆上前叫门。 过了不大一会,只见大门从里面被打来,一个浑身衣服挂着补丁,脸上带着病痨之色的中年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见王婆和司徒刑,他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喜色。 “高雅致,这位是司徒镇国,休要放肆!” 见司徒刑进入宅院,中年人就要跟上,王婆急忙在后面小声警告道。 “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收起你的鬼心眼,这位老爷你可招惹不起。” 高雅致的脸色不由的一僵,有些尴尬的笑着。 司徒刑没有管后面两人的小动作,眼睛打量着整个院落。青石堆砌,房顶用的是青瓦,还有几株绿竹,显得格外的清幽。 但是显然已经荒芜多时,院子里随处可见一人高的杂草,还有一些破烂物品到处堆放。 司徒刑仔细观察之后,也不得不承认。 院子虽然有些荒芜,很多地方都长了野草,而且屋顶的青瓦也缺了不少。 但是整体建筑还是保存比较完整,房屋里面的木梁风化的也不是很严重。只要简单修缮打扫,再添置一些家具。就能马上入住。 突然,他的眼睛不由的一凝,因为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竟然发现了一丝璀璨的宝光。 这个毫不起眼的宅院地基里竟然埋藏的有宝物! 司徒刑的脸色顿时变得鲜活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声张,又装模作样的观察了半晌,并且指出宅院的好几处问题。 甚至有的问题根本不符合常理,在常人看来甚至会认为有些挑剔和苛刻。 高雅致有些不忿的扭着头,如果不是手头紧,急要出售这个宅院,他真想将司徒刑轰出去。 但是王婆眼睛微眯,一脸笑容的跟着司徒刑,不时上前搭话,没有因为司徒刑的挑剔露出一点不耐烦。 反而时不时发出附和之声。 好似,司徒刑的所有责问都是合情合理的。她的眼睛微眯,一脸的喜色,根据她的经验,司徒刑一定会购买这座宅院。 现在的挑剔只是为了一会交割的时候,压一下价格。 就在两人即将谈论价格的档口,小院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几个穿着青衫,头戴儒生帽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司徒刑和王婆的脸上都流露惊讶之色,看似老实人的高雅致的眼睛中却流露一丝和他性格不符合的狡黠。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失之交臂 牛兄,这个小院虽然有几分败落,但是只要精心收拾一下,还是极好的。” “而且这个地方远离闹市,最是幽静。” “最主要是此地曾经出过举人,也许我们能够获得一丝文运也说不定。” 带头的儒生显然已经来过多次,对宅院的格局也是了如指掌,笑着为后面的儒生介绍房屋构造。 司徒刑的眉头不由的轻轻皱起,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王婆。 王婆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有些不满的看着正在讪讪笑着高雅致。 显然这个高雅致和自己耍了滑头,言语不实。 “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王婆狠狠的瞪了高雅致一眼,扭着有些臃肿的腰肢,走到几个儒生近前,劈头盖脸的问道。 “我等是过来租房的。” “已经和高先生谈好价钱。” 领头的儒生被王婆逼问,眼神有些懵,一时没有搞清状况老实的答道。 “你们是来租房的?” 王婆见几人只是租住而不是购买,的眼睛不由的一亮,笑着说道。 “不租了,不租了!” 王婆笑着说道。 “这怎么可以?” “我已经和房主说好了,你怎么可以临时爽约。” 那个书生脸色不由的一变,有些愤怒的说道。 “高先生,人无信则不立。” 高雅致面色尴尬的站在那里,最后被挤兑的实在没有话说,就耍起了无赖,倒背着手走到厢房之中。再也不管外面的事情。 “这个房子已经有了买主。” “你们在到别处看看。” 王婆见高雅致当起了缩头乌龟,知道他已经妥协,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笑着说道。 “这。。” 儒生看着四周的优雅的环境,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就有一种直觉,这个房子对他很重要,或者是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怎么可以这样。” “这个房子明明是我们先看上的。” 王婆见儒生不想放弃,脸上的笑容顿时冷淡了不少,诘问道: “公子可曾交了定银?可曾和高雅致有什么文书?” 儒生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如实说道: “尚未,但是高先生的确答应了小生。” “既无定银,也无文书,怎么可能算是预定呢?” 王婆嗤笑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 “这。。。” 那个儒生显然不善于言辞,顿时被王婆挤兑的无话可说,他身后的几个儒生也在不停的拉着他的袖口。希望他不要冲动。 “王兄,这个宅院既然已经有了主人,我们在换一个地方温习就是。” 后面的儒生小声劝导。 那个儒生被说的有些心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院子里有一件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如果错过,他会悔恨终生。 “你口口声声说宅院有了新的主人,可曾交付定金,可曾签订文书?” 儒生突然间仿佛想到了什么,挺直腰板,直视王婆的眼睛,大声的喝问道。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王婆也没有想到书生竟然会用她自己的话来反驳,面色不由的一僵,竟然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既然没交定银,也没有签订文书,怎么就能说院落已经有主了呢。” 儒生见王婆哑口无言,好似战胜凯旋的将军,气势轩昂的说道。 “那你想如何?” “买下这座院落?” 王婆的气势被儒生压制,但是多年的牙行经历让她瞬间扳了回来。 “这个。。。这个晚生没有这么多的银两。” 儒生的脸色不由的一僵,有些泄气的说道。 “既然没有这么多的银两,那你还有什么道理阻拦?” 王婆眼睛圆睁,有些怒声吼道。 儒生脸色有些难看,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身后带几个儒生。那几个儒生无奈的耸了耸肩,都做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王兄,既然这个院子已经有人盘下,我们何不成人之美。” “君子当成人之美!” 儒生们拉着王书生的衣袖,低声劝道。 “这一个,我等只是在此地赞助,根本没有必要置办房产。” 被称作王兄的儒生也知道自己几人手头都不富裕,更没有余钱购买宅院。而且他们说的也对,自己只是在北郡参加会试,完全没有必要购买房产。 但是一想到那种冲动,他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舍。 最后终究是理性战胜了感性,他强忍着心中的不舍,重重的叹息一声,仿佛有什么了不得的机缘瞬间离他而去,看起来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 “王兄真是爱杀了这个院落,这才会如此失态。” 其他儒生见王书生放弃了购买的念头,心中不由暗暗的长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不好意思的说道。 “理解!” “理解!” 司徒刑见大局已定,而且王婆做了恶人,也没有必要落井下石,笑着点头说道。 “我们都是赶考的儒生,如果中举,咱们都是同年,应该多亲近才是。” “这是自然!” “这是自然!” 那两个儒生没有想到司徒刑如此的豁达,不仅没有因为王书生的无理取闹而生气,而且还非常的通情达理。心中不由的感觉亲近几分,也是一脸微笑的说道。 王书生好似丢了魂魄一般,木然的站在那里。根本没有了平日的谦卑有礼,看到其他儒生心中暗暗的鄙夷。对他的印象也变差不少。 几人寒暄一阵之后,互相换了名帖。儒生们这才离去。 看着王书生脸上那怅然所失的神色,司徒刑知道,自己这次夺了别人的机缘。但是他心中并没有什么愧疚。 宝物本无主,唯有德者居之。 今日自己能见到这个宝物,那就是缘。 今日自己手头宽裕,能够盘下这个院子,那就是分。 不论王书生因为什么原因,能够感知到宝物的存在,但是最后和宝物失之交臂,只能说他和这件宝物是有缘但是无分。 既然如此,司徒刑心中为什么要有愧疚呢? 高雅致听外面没了动静,也腆着脸从屋内走了出来。 司徒刑也不再绕弯子,直接从怀里掏出银票,当场就将这个院落买下。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天星入命 交易很快就达成,双方银货两讫,司徒刑和髙雅致在王婆的中见下,签署了一份房屋买卖契约。 因为是红契,需要加盖官府的大印,以及骑缝章。 髙雅致搬家也需要几日,故而双方约定,三日后司徒刑来接收。 高雅致有些贪婪的接过银票,顾不得和众人寒暄,院门都没有落锁,就火烧火燎的内城跑去。 看着司徒刑疑惑的目光,王婆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有些唏嘘的说道: “这个高雅致是有名的赌徒,因为赌博不仅把家里的田产积蓄都典当了,就老婆也被他卖进了窑子。那个高夫人也是贞烈的性子,一时想不开上吊了。没想到这个高雅致还是不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司徒刑看着高雅致那佝偻背影,还有壮年花白的头发,眼神幽幽的说道。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十个字,普普通通,但是组合起来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因为不是诗词,,所以没有漫天的文气。 但是贡院中那沉寂的铜钟再度响起,空中仿佛有一个无比宏大的声音用无比庄严的声音重复着。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正在狂奔的高雅致步伐不由的一滞,他父亲临死前的目光,还有妻子绝望的目光都好似放电影一般在他的眼前浮现。 瘦骨嶙峋,好似骷髅的父亲紧紧抓着他的手,用微弱的声音嘱咐。 挂在房梁上,身体僵硬,脸庞发青,舌头吐出老长的妻子,眼睛大张,一滴滴血泪滴落。老人说这是因为怨恨,死不瞑目。 还有只有五岁的儿女,被他亲手卖个了人牙子,现在身在何方,生死都是一个谜团。 想到孩子那纯真的目光,高雅致就有心如刀割的感觉。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造成。 如果不是因为赌博,靠着祖宗的福荫,他也能过的很好,父慈子孝,尽享天伦。 如果不是因为赌博,他也不会卖儿卖女,妻离子散。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悔恨的神色。 跛三年岁二十,正是身强力壮之时。但是却没有人替他提亲,也没有姑娘想要嫁给他。因为他是一个乞丐。 他每天都会蹲在街头,或者端着一个破碗,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或者是斜倚在树荫之下。看着来往的人忙忙碌碌,或者投来厌恶,或者投来鄙夷的目光。 也有人曾经劝他去富户人家做工,或者是成为佃农,虽然不能大富,但是定然比现在饥一顿饱一顿强。 但他总是用讥讽的目光瞪了回去。或者一脸洒脱的唱着了道歌:广厦万间,夜眠七尺;良田千顷,日仅三餐。 如此几次之后,再也没有人劝他。 今日他和往常一样端着缺了半边的泥碗,蹲在破庙门前的树荫下,看着破碗中的半块鸡腿,脸上有着难掩的垂涎。 突然空中传来一个非常宏大的声音。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好似被人点中穴道一般,一脸怔怔的站在那里。 王婆细细的品味了几遍,越想越感觉有道理,心头如同雷击,一时间有些怔怔,不知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一行行浊泪顺着脸颊滴落,过了半晌,她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脸的扭捏,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司徒刑: “司徒镇国不愧是文曲星转生,一句话就让老妇想起很多过往。老妇以前怨过,恨过,自认为是天下的可怜人。” “今日听司徒镇国之言,真是感触颇多。” “文曲星转世?” 司徒刑有些莞尔的一笑,他看过自己的气运,自己以前的气运只能算是一般,最多也就是举人位格。 顿悟法理之后,又培植人望,得到上官赏识,诗词闻名天下。 司徒刑的气运才堪堪有达到五品。 至于说天星入命,司徒刑是不敢奢求的。 他也没有星命。 “我哪里是什么文曲星转世,不过是大家谬赞罢了。” 司徒刑有些苦笑的说道。 “现在北郡的人都传疯了,都在说,司徒夫人在怀孕的时候,曾经夜梦流星入怀。” “城东的王产婆还说再说接生镇国的时候,曾经有耀眼的星光射出,还有众人朗诵道德文章的声音。” “城东的李先生,曾经做过镇国的蒙师,他说镇国自幼聪慧,更有过目不忘之能。” 王婆以为司徒刑只是自谦,有些谄媚讨好的说道。 司徒刑看着说的煞有其事的王婆,脸色不由变得古怪起来。 司徒夫人什么时候做过如此的胎梦? 那个王产婆什么时候见过耀眼的星光,还有诸圣朗诵文章的声音。 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过目不忘之能? 如果自己自幼真的如此神异,还能被家族当做弃子抛弃么? 不过是市井浮夸之言罢了! 想到这里,司徒刑不由好笑的摇了摇头。 突然,司徒刑的眼睛一凝,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不少。因为空中竟然有一丝流星,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迅速砸落。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那一个拳头大小的流星就砸中的他的脑袋。 但是诡异的是,他的脑袋并没有被砸破,而且近在咫尺的王婆好似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头顶的气运中更是发来噼啪之声,锦鲤不停的跳跃,气运好似水煎油烹一般,不停的沸腾翻滚,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诞生一般。 在司徒刑震惊的目光中,他的气运中竟然诞生了一枚,一颗拳头大小的星核! 只是这颗星核并没有被点亮,而且体型也要比正常的命星小的多。 文曲星! 司徒刑静静的感知着,脑海诡异的出现了一段段文字。 民心既是天心。 司徒刑连着做了《陋室铭》,《登科后》这两首脍炙人口的诗篇,《陋室铭》已经有了五寸文气,鸣州,已经被《文以载道》刊发,加以时日定然能够达到六寸镇国! 而《登科后》因为契合春闱,而且又得到了亚圣嘉奖,直接突破了六寸,成就镇国之名。 故而百姓认为司徒刑是文曲星转世,民心既是天心,天道就降下了文曲星星核。 只要司徒刑文气达到一定的境界。 这么星核就会被点燃,变成真正的文曲星。 而到那时,司徒刑就是真正的文曲星转生。 。。。。。。 在一队黑石军护卫下,披星戴月,快要接近知北县的谋士石崇坚坐在牛车之上,感受着怀中紫薇金斗的颤动,面色不由的大变。 第一百九十六章 紫气东来 石崇坚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急忙从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由紫金铸成,隐隐有漫天星斗图案的金斗。 只见金斗里面有一颗颗发着白光的星斗,好似按照某种规律在绕着中央的紫微星不停的旋转。 一丝丝白痕在虚空中交织,形成了一个个复杂深奥的轨迹。 就在他注目的瞬间,一颗白色的星斗陡然脱离预定的运行轨迹,化作一道流星冲破重重阻碍,消失在无尽的虚空当中。 “文曲星!” “文曲星也脱离了紫微星的束缚,提前出世了。” 石崇坚看着消失在虚空的星斗,一脸的震惊。下意识的用《紫微斗数》进行推算,但是任凭他怎么推算,最后的结果都是未知。 仿佛这个人是天生地养,或者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天机反噬!” “定然是天机反噬!” “否则怎么可能有如此怪异的感觉。” “自从贪狼逃逸之后,紫薇金斗文曲星再次逃逸。究竟是怎么回事?” 石崇坚面色古怪,眼睛中有着狐疑之色。 “加快速度!” “今日天黑之前,一定要抵达知北县。” 石崇坚思虑了一会,突然高声喊道。 “先生,此地离知北县尚有百里。而且山高林密,道路难行。。。” 一身黑甲,身材魁梧,脸上带着风尘之色的队正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有些为难的说道。 “今夜必须抵达知北县,否则定然会误了公子的大事。” 石崇坚瞄了一眼因为长期跋涉,全身挂满尘土,脸上更是挂满疲惫之色的甲士,心中不由的一揪,但是想到逃逸的天星,还有即将迎来的大变,他的心顿时变得冷酷起来。 “加速!” “加速!” “其疾如风!” 队正得到命令,脸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将手中长枪高举,声音洪亮的喊道。一道肉眼可见的光膜笼罩在士卒的身上,他们本来有些疲惫的身躯,竟然感觉有一种新的力量陡然涌入。他们的脚下更是有一种脚底生风的感觉,行军的速度瞬间提升不少。 看的石崇坚不由暗暗的点头,黑石军不愧是军中精锐,以一敌十的强军,就连区区一个队正都能运用兵家的力量。 怪不得北郡军中有传言,黑石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是第三日,王婆早早的就把房契还有买卖契约给司徒刑送了过来。 司徒刑对她也满意,赏了二两银子,乐的王婆嘴巴都咧到了耳根后,不停的感谢。 “府邸显得破旧,杂乱,你再找人给我打扫修缮出来。还有添置一些家具,银子少不了你的。” 司徒刑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 “镇国敬请放心,一切都包在老妇身上。” 王婆听说还有银子可拿,眼睛不由的一亮,满脸带着谄媚的笑容,就连脸上的皱纹都变得舒展了不少。 司徒刑一个人端坐在雅座之上,点了几样小菜,要了一壶美酒,一个人自酌自饮说不出的自在。 雕花的木窗户洞开,一丝丝柳梢好似绿色的丝绦,在微风不停的摇摆,几只黄鹂站在柳枝之上,不停的鸣叫。 司徒刑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由的诗兴大发,有些呢喃的吟道: “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一道文气陡然腾空而起。 一寸! 两寸! 三寸! 在酒楼上的人眼睛不由的收缩,嘴巴大张,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刑。 半阙已经有了三寸文气。 他还能再写出一首镇国诗不成? 就算不是镇国,想来也能鸣州吧? “司徒镇国!” “司徒镇国!” “司徒镇国!” 儒生们紧紧的攥着拳头,脸色陡然变得赤红,更有甚者已经高声呼喊起来。 “此诗上半阙写的是外面的景色。不知下半阙会有如何的转折?” “上半阙是写实,下半阙定然是点睛之笔。” 几个文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仿佛生恐发出声响,惊扰到司徒刑创作一般。 其他人也是伸长了脖子,望眼欲穿的看着司徒刑,希望他尽快做出下半阙。 不过司徒刑一点也没有这种自觉,眼睛迷离,有些慵懒的坐在窗户边,享受着微风袭来,一脸的惬意。 丝毫没有继续吟诗的打算。 “这!” “戛然而止!” 众人的心不由的一颤,脸上表情更是诡异,看起来好似便秘一般。心中更好似有猫爪再不停的挠,说不出的难受。 百爪挠心! 七上八下! 魂不守舍! 悲喜交加! 在场的众人面色难看的站在那里,着实体验了一把古人造词的精准。 “司徒镇国,下半阙啊!” 一个年老的儒生见司徒刑根本没有继续吟唱的意思,硬着头皮上前问道。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吾还没有想到下半阙,以后有机缘再补之。” 司徒刑看着脸色怪异的众人,饮了一口水酒,有些敷衍的说道。 众人只感觉心中一突,无由来的升起一丝无名之火。 司徒刑的言语没有任何问题,主要是他的表情实在是太气人了。 就算瞎子也能看出来,他心中已经有了腹稿,只是不愿意宣之于口罢了。 什么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统统都是借口。 老儒生被气的胡须哆嗦,眼睛泛白,如果不是后面的人及时发现,还真有可能昏死过去。 “果然。。。” 司徒半阙还是司徒半阙。 以前知北县人对司徒刑又爱又恨,但是从今日起,整个北郡的人都会对他又爱又恨。 突然司徒刑的眼睛陡然收缩,因为一道紫气好似江河一般宽广,足足有数里长,浩浩荡荡的从东方而来,就连天空被染成了紫色,紫气之中更有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说不出的威严雄武。 “紫气东来!” 司徒刑下意识的站起身,将头颅探出窗户,眼睛迷离的看着远方。 在先秦时代,道家圣人李耳西出函谷关,当时的把守的关令尹喜是个善观天象的人,他看见一团紫气从东方飘来,认为必有圣人来到,赶忙迎接。 只见一位老人骑着青牛徐徐走来,这就是道家圣人老冉。 “究竟是何人?” “难道是成郡王?” 司徒刑看着绵延数里,贵不可言的紫气,眼睛中顿时流露震惊狐疑之色。 第一百九十七章 圣旨到 定然不是圣人西游,按照记载,老冉出关之时,紫气足足有万里之长,浩荡好似长江黄河。 就算记载有所夸张,那么老冉出关时的紫气也得有千里,百里之长。 而眼前的这一段紫气只有短短的数里。 虽然也好似江河,但是却和记载中大相径庭。 这段紫气的主人定然不是圣人,也不是宗门的天仙大能。 而且紫气中还夹杂着炽热的龙气,定然是朝廷中人,看其位格,不是郡王就是亲王,甚至还在之上。 空中的巨龙也仿佛感觉到了司徒刑的窥视,冷漠的龙目陡然俯视。司徒刑心中不由暗暗的一惊,下意识的闭上双眼。 国家神器,岂容外人窥视。 以术法窥视神器,必遭龙气反噬。 司徒刑用望气之法,虽然不是宗门术法,但是已然犯了忌讳。 嗷! 司徒刑只听到一声愤怒的龙吟。就感觉心脏好似被大锤敲击一般,说不出的难受,就连周身的气血都有些涣散。 因为剧烈的疼痛的缘故,他的身体瞬间缩成一团,好似一只被煮熟的大虾。眼睛之中更是有一种火辣辣的炽热。 “好强的反噬!” “龙气的位格还在亲王之上,否则不会如此的炽烈。” 司徒刑趁着别人不注意,用手指偷偷的揩去眼角鲜血,闭目好打一会才慢慢的睁开,眼睛已经微微发红,心中难免有些惊惧。 这股龙气的反噬实在是太强大了。 人王! 只有气吞八荒镇压乾坤,总理山河的人王,才会有如此的霸道猛烈的气运。 否则司徒刑有功名在身,又有大量的人望。 窥探龙气纵然会有反噬,但是也不至于此。 只有人王的气运,才能让他眼睛破裂出血。 这股龙气异常的炽热刚健,还蕴含着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仿佛整个天下都在他一掌之间,众生的生死予夺不过是他一念之间。 司徒刑见过成郡王的令牌,也看过气运所化的白蛟。 但是成郡王令牌上的白蛟之气固然霸道,但是和这道龙气比起来,还是要逊色不少。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只有人王的龙气才会如此的霸道,只有人王的龙气才会有如此的气势。 人王乃是千金之子,万乘之尊,坐不垂堂,自然不可能轻离中枢。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人册封他为镇国的圣旨到了。 “快开中门,摆设香案,净水泼地。大家和我出去一同恭迎圣旨。” 司徒刑脸上顿时流露出大喜之色,大声喊道。 “圣旨到了。” “圣旨到了!” “圣旨到哪里了?” 周围的人都诧异的看着司徒刑,更有人探出脑袋,试图看到护送圣旨的队伍。但是,显然他们要失望了。 因为大街上人来注定人往,人头涌动,但是根本没有身穿黄衣的禁军。 “司徒镇国欢喜的有些过了!” 没有见到禁军的影子,众人只以为司徒刑出现了幻觉,有人小声说道。 “快去喊郎中,喜大伤心。” “城西的刘秀才就是因为太过高兴,发了癔症。” 其他的人都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司徒刑,生恐喜大伤心,癔症发作伤人。离司徒刑比较近的,都下意识的后退,生恐遭受池鱼之殃。 司徒刑可顾不得这些,急忙跑下楼梯,让店家送来热水,关上房门开始净身更衣。他虽然不是女子,不需要梳洗打扮,但还是需要注意仪表。毕竟见圣旨如见君,君前失仪可是大罪。 就在司徒刑梳洗的时候,店家按照他的吩咐开始忙活,净水洒地,摆好香案,更点上清香。 众人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不无幸灾乐祸的想到。 司徒镇国因为太过高兴得了失心疯,以后就会恢复神智,清醒过来。定然会今天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 甚至有可能今日之事会成为他一生的耻辱。 除了几个年长的儒生一脸的唏嘘,其他的儒生嘴角则是升起一丝淡淡的讥讽和兴奋。 仿佛是压在他们头顶的一座高山轰然倒塌。心中有说不出的轻松。 “司徒镇国真是高兴大了,竟然得了失心疯!” “谁说不是。。。” “少年成名,不知收敛。” “谁说不是,少年成年可都未必是好事,诗雄王勃的例子近在眼前。” “可惜了。。。” “天才陨落。” “天才陨落!” 司徒刑在楼上看着楼下的众生相,心中不由暗暗的感叹,这就是人心。 这就是人性! 故而荀子认为人性本恶。 “性者,本始材朴也;伪者,文理隆盛也.无性则伪之无所加,无伪则性不能自美。性伪合,然后成圣人之名,一天下之功于是就也。” 荀子明确把人性限定为人的自然属性:“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无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 而把仁义礼智信归结为“伪”,是人的社会属性。 性,是天赋的、与生俱来的原始质朴的自然属性,是不待后天学习而成的自然本能。与“性”相对的是“伪”。“伪”是人为、后天加工的意思。比如,仁义礼智信就是“伪”,是人为教化的结果。 法家在荀子人性本恶的基础上提出了“轻罪重罚”,“以刑法束缚人心”的观点,经过商鞅,韩非子,李锂等先辈的探索,才有了今日之法家。 “真是人生百态。” 司徒刑看着下面表情各异的人们,心中不无感慨的想道。 “声名固然能养人望,但是也能招来众人妒忌。” “只有才高破诸煞,才能真正的劈开一条道路,打破命运的束缚。”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或者明着或者暗着贬低司徒刑之时,一匹骏马陡然从东方而来。上面跨坐着一个身穿黄衣,体型雄壮的武士。 只见他边跑边喊: “圣旨到!” “圣旨到!” “众人回避,恭迎圣旨!” “圣旨到!” “众人回避,恭迎圣旨!” 那武士的好似有某种魔力,刚才还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街道瞬间向两旁分开,露出一个供骑士通行的道路。 等骑士狂奔而去之后,不论男女老少都有序的跪倒在道路两旁,以头触地。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天使 紫气越来越浓郁,这也预示着天使和圣旨离客栈的距离越来越近。 站在酒楼上的人,因为高度的关系,比下面的人更早看到了那辆围着黄色布幔,顶上更是有黄色璎珞垂下,象征着皇权,充满贵气和威严的马车。 在大乾,只有皇族才被允许使用黄色,如果其他人胆敢使用,那就是逾制,是大不敬之罪,视同谋反,是要被株连九族的。 故而民间根本没有人胆敢在马车上用黄色布幔,以及黄色的璎珞。就算用了,也不敢如此堂而皇之的行走在大街之上。 那么能够如此装饰的,只能是皇家的马车。 故而,这辆马车一出现,众人心中对司徒刑的话已经信了九分。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着,因为有圣旨和天使的关系,整个马车都笼罩在紫气当中,时不时能看到一条紫龙在马车上空盘旋。 法不下贵人,手持圣旨的天使代表了人王的威严,就算亲王总督等权贵见到他也要行礼,故而龙气最是浓郁,万法不沾,任何人胆敢用法术攻击他,都会遭到龙气最剧烈的反噬。 除非,以武士列阵厮杀,才有可能击杀天使,夺走圣旨。 但是,这又可能么? 不说贴身保护圣旨和天使的数十个武师修为的大内侍卫。 圣旨没到一地,当地官员就得组织盛大的仪仗进行护卫。少则数十人,多则数百人。在这么多人保护之下,就算是敌阵中取人首级好似探囊取物一般的先天武者也别想击杀天使。 如果真的有宗师,或者是更高级别的武者出手,那么就会触怒朝廷。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圣旨,真的圣旨!” “我的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个个儒生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还有分列四周的大内侍卫。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他们刚才还在嘲笑司徒刑得了失心疯,大白天说呓语。 但是没有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快到他们的话才刚刚落地,代表了皇家威严的马车就就现在众人的眼前。 百姓早就跪在道路的两旁,低头垂目,不敢轻易乱动,生恐被当做不轨之人捉拿。 半晌,黄色包裹的马车慢悠悠的停在了客栈门口。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马车的帘门被挑开。 一个面白无须,体态阴柔,穿着灰色箭袖蟒袍,脚踏青靴的宦官,正捧着明黄色,背面绣着祥云瑞鹤,富丽堂皇的圣旨闭目养神。 圣旨是帝王威严和权利的象征,故而制作非常的考究,其轴柄质地按官员品级不同,严格区别:一品为玉轴,二品为黑犀牛角轴,三品为贴金轴,四品和五品为黑牛角轴。 圣旨的材料十分考究,均为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图案多为祥云瑞鹤,富丽堂皇。圣旨两端则有翻飞的银色巨龙作为防伪标志。 作为历代帝王下达的文书命令及封赠有功官员或赐给爵位名号颁发的诰命或敕命,圣旨颜色越丰富,说明接受封赠的官员官衔越高。 司徒刑只是一个秀才,是没有品阶之人。 故而圣旨是最低等的黑牛角轴。 “正五品!” 司徒刑看着那个宦官的衣着,还有手中的圣旨,心中不由暗暗的吃惊。 正四品为大乾宦官最高等级.总管宦官分14人。 大乾官位品级的标志是以在蟒袍外罩的天青色褂子上所绣的文禽、武兽的补子来显示的。高级宦官可穿蟒袍,与官员比较类似,近侍宦官手持麈尾,只是宦官没有官位,不能穿补服,只能穿箭袖蟒袍。 太祖登基后,担心宦官干政,规定宦官最高官位为五品,最低为八品。 乾帝盘七年规定宦官官位最高为四品而且永为定制。 宦官服分五色:春天灰色;夏天茶色,驼色;秋冬为蓝色.寿辰绛紫色,忌日青紫色,靴子统一为青色。 现在正是春天,故而宦官穿的是灰色的蟒袍。 “有心了!” 宦官的眼睛陡然睁开,在侍卫的搀扶下了马车,见净水洒地,香案,香炉等一应俱全,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恭迎天使!” 司徒刑躬身行礼,大声唱诺道。 宦官手持圣旨,受天命,故而被称为天使。 宦官见司徒刑安排妥当,言行有据,不由暗暗的点头,年纪轻轻就如此的知礼,怪不得有如此大的成就。 “北郡秀才司徒刑接旨。” “恭请圣安!” 司徒刑没有任何犹豫的跪倒在地,一脸严肃的说道。 “圣躬安!” 宦官也是面色严肃,向着神都方向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双手打开圣旨朗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郡秀才司徒刑,才华出众,《登科后》脍炙人口,钟鸣九州,于社稷有大功,朕心甚慰,特敕封为镇国,钦此!” 乾帝盘的圣旨很短,但是内容却很丰富。 有了这道圣旨,他的镇国之名才是名至实归。 镇国固然是一个虚名,但是能却给司徒刑带来大量的人望。 “司徒镇国,接旨吧?” 宦官见司徒刑有些发怔,以为他是因为册封高兴坏了,一脸和善的笑着说道。 “谢主隆恩!” 司徒刑被提醒急忙低头叩谢圣恩,这才双手恭敬的捧过宦官圣旨,大声的说道。 就在司徒刑接过圣旨的瞬间,只听空中陡然传来一声龙吟,赤色的龙气仿佛光柱一般从天而降。他头顶的气运被龙气浇灌,更是如同芝麻开花一般,节节拔高。 而且,这道圣旨也是司徒刑的护身符,只要携带这道圣旨。 在龙气的保护下,万法不伤。 司徒刑将圣旨妥善保管好之后,笑着邀请道。司徒刑接旨,一道紫气陡然从宦官体内飞出,他身上的威严之色顿时大减。 司徒刑知道此时的宦官卸了重任,已经不是天使。 故而司徒刑以公公称之,也不算违制。 “公公车马劳顿,很是辛苦,请到里面奉茶。” “杂家就叨扰镇国大人了。” 白面无须,全身透着阴柔的太监假意推脱几句,声音尖细的笑着说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善缘 后厅 “曹公公,尝一尝这是泰山女儿茶,这个茶不是很有名气,在神都是喝不到的,但是却有一个非常美丽的传说,相传前朝皇帝到泰山封禅,要品当地名茶。因当地并无茶树,于是官吏们选来美丽的少女,到泰山深处采来青桐芽,以泰山泉水浸泡,用体温暖热,献给皇帝品尝,名曰女儿茶。因为产自深山,海拔高,昼夜温差大,茶叶自然品质形成好。” “前朝无道,民不聊生,太祖揭竿而起,天下响应。前朝虽然被我大乾所取代,但是这种工艺却完整的保留下来,每当嫩茶即将上市之时,二八少女以红唇将嫩茶从树上衔下,日夜放在胸口,以体温暖热。” “茶香和女儿身上特有的体香合为一体,造就了独特的口感。” 司徒刑见曹公公落座,笑着介绍说道。 曹公公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司徒刑,见他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这才展颜一笑,心中暗暗说自己太过多想。 他端起青花瓷的茶杯,轻轻的用茶盖推开漂浮在上面的茶叶,露出亮黄色的茶汤,还没有入口就闻过扑鼻的清香。茶水入口之后更是回甘悠长,好似里面真的有一丝二八少女的酥胸体味,不由的由衷的赞道: “好茶!” “好茶!” “叶面肥厚,口感醇香。” “泡女儿茶,必须要用泰山泉水,此种水水质清澈、甘冽,才能更充分品味出茶叶的色、香、味。 《茶经》中说最好的水是:“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也就是说山泉水为上乘,清澈甘甜,是泡茶的首选水。泰山女儿茶由于茶叶多为一枝一叶,较为细嫩,所以泡茶的水温尤为讲究,水温水温低了,茶叶漂浮在上面,茶叶无法完全冲泡开来;水温太高会把茶叶烫熟了,使茶汤失去鲜灵的清香味,泡出的茶水色黄水浊,并伴有苦味,造成“熟汤失味”。冲泡女儿茶的茶具应该使用瓷质茶杯,一方面可以增添视觉美感,另一方面也便于观赏茶的汤色和茶芽在汤水的舒展、浮沉、游动等变化。” 司徒刑看着茶碗中的茶叶在汤水中舒展,沉浮,游动等诸多变化,眼神幽幽笑着说道。 “没想到镇国不仅诗词写的好,对茶叶也有如此多的研究。” 曹公公眼睛不由的一怔,轻轻的嗅了一口,顿时感觉异香扑鼻,有些惊讶有些赞赏的说道。 “曹公公身居大内,日夜谒见天子,得睹龙颜,眼界见识,岂是我等边荒小民能够相比?” 司徒刑见曹公公心情不错,有些讨好的说道。 “呵呵!” 曹公公司徒刑的话被搔到痒处,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是眼角已经上挑,显然极为受用。 “曹公公,车马劳顿,这点茶资不成敬意。” 司徒刑从怀里掏出一搭银票,轻轻的放在曹公公近前,笑着说道。 司徒刑也是存心交好曹公公。 曹公公是天子近臣,虽然不能屹立朝堂,但是消息最是灵通。如果和他交好,对司徒刑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司徒刑也是在自己的未来铺路,毕竟他的志向远大。 曹公公用眼睛轻轻的瞟了一眼,只见上面的面额竟然是百两。这一沓银票,少说也得有千两银子,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鲜活起来,就连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杂家是无功不受禄。” “怎么敢拿镇国的银子。” 看着曹公公眼睛里的贪婪,还有假意的推脱,司徒刑眼睛里不由的闪过一丝莞尔。 “曹公公,只是一些散碎银子,希望公公不要嫌弃。” 司徒刑将银票推到曹公公近前,笑着说道。 曹公公也再也没有推辞,将银票收好放在怀中,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挚。 “公公车马劳顿,晚生已经让人安排饭食。” 司徒刑见曹公公收下银票,笑着说道。 “饭食就不吃了,杂家还要去成郡王那里宣读旨意呢,天命难违。” 曹公公笑着起身说道。 司徒刑听到成郡王的名字,眼睛不由的一凝,不着痕迹的问道: “成郡王真是简在帝心。” “成郡王素来纯孝,身在边荒还不忘宫中的人王。太后,皇后的寿辰,每年都会派专人进京恭贺。” “人王,太皇太后,皇后甚是感动。故而每年都会有赏赐。” 曹公公眼睛中流露出了然之色,也是丝毫不留痕迹的说道。 “我朝素来重孝道,成郡王不愧是天家,我辈楷模。” 司徒刑眼睛不由的一凝,心中顿时百转,这位成郡王背后有高人啊,以退为进,以不争为争。天家无情,就算太子在人王面前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恐犯了忌讳。 但是大家都忘记了,乾帝盘固然是人王,但也是一个父亲。而且还是一个极度缺乏温暖的父亲。 所以成郡王才反其道行之,每年都派人将一些物品以寿礼的名义送进宫中。 这些物件可能不是很珍奇,也不是很贵重,但是却是成郡王对人王的一片人子之心。 “高人啊!” 司徒刑眼神幽幽,心中不由的感慨道。 成郡王真是深不可测,成郡王府中必定有善于谋略的高人。 而太子在这方面就要差上不少。 也许是位于中枢的关系,太子虽然仁厚,但是在人王面前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根本不敢有任何逾制之举,好似臣子一般,根本让人王感觉到一丝人伦之情。 “成郡王聪明着呢,宫中哪位不说他的好。” 曹公公轻轻的笑笑,好似有口无心的说道。 “谢公公指点!” 司徒刑眼睛不由的一凝,急忙上前拱手感谢道。 “镇国大人就是聪明,老奴可什么都没有说。” 曹公公看着毕恭毕敬,眼睛深邃的司徒刑,翘起兰花指,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轻笑。 身穿灰色箭袖蟒袍的曹公公端坐在车架之中,看着眼前包裹仔细的茶叶,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这个司徒镇国真是会做人,将来在朝堂之上,必定会有一番作为。” “适当的时候可以结个善缘。。” 。。。。。。 第二百零零章 釜底抽薪 司徒府 司徒朗面色冷峻的坐在厅堂之中,他的脚下是一个被摔碎的茶杯。不论是下人还是侍女都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出一声。 司徒朗的对面坐着一位穿着道袍,面容清癯的老道。 他的眼神出奇的深邃,好似大海一般,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碧藕老道看着地上的瓷器碎片,有些幽幽的说道: “司徒家主的心不静了。道藏上说,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冷静,冷静,他已经获得了朝廷的敕封,位列镇国。你让我怎么冷静?” 司徒朗眼睛陡然变得赤红,情绪十分激动的说道。 “就算他中了状元,他也是司徒家族的子孙。你的侄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碧藕老道没有因为司徒朗的无礼而生气,慢条斯理的说道。 “那又如何,司徒刑岂是顾念乡情的迂腐之辈?他的手段狠辣着呢,恐怕麻五就是死在他的手里。” “那一把火据说整整烧了一天。” “我可不想哪天也被烧死在宅院里面。” 司徒刑将自己的衣领打开,露出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微微发红的脖子,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碧藕老道听司徒朗提及麻五的名字,眼睛不由的一滞。仿佛木雕泥塑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怒气,所有的恩怨都是因为麻五而起,本来以为只是一个蚂蚁,随手就能捏死。 但是谁曾想,蚂蚁最后变成了老虎,宗门接连损失好手,就连碧清老道也折在了知北县。 知北县分坛更是被从根拔起。数百年的经营化为乌有。 这是玉清道自创立以来,数百年间遭受的最大损失。 碧藕道人听司徒朗提到麻五的名字,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真是该死!” 司徒朗看着脸上隐隐有怒气勃发的碧藕老道,眼睛深处流露出一丝隐晦的得意。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司徒刑大势已成,又刚得圣眷,不能用术法,否则必定会遭受龙气反噬。” 老道看着地上的瓷器,眼神幽幽的说道。 “这个我早就知道。只能用武士以刀兵,堂堂正正的击杀,否则必定恶了龙气,反噬之下,别说是我,就连司徒家也要遭受大难。” 司徒朗闷声有些不满的说道。 “不错!” “司徒刑得了皇封,有圣旨在身,万法不侵。只能堂堂正正的以人道之法击杀。” 碧藕道士认同的点了点头。 “司徒刑所依仗者,不过是气运雄厚,龙气眷顾。” “只要我们坏了他的气运,让他失去眷顾。司徒刑不足为虑。” 司徒朗的眼睛不由的一亮,有些急促的问道: “我们需要这么做,才能坏了他的气运?” “一粒种子需要土地,阳光的照射,雨露的滋润才能够成长。” “而人的气运也是如此,祖上的福德,家族的庇护就是生长的土地。” “没有家族庇护的人,就好像那无根无萍。” 碧藕老道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狠辣,有些得意的说道: “只要将司徒刑的名讳从族谱上抹除,并且上告祖灵,就能斩断他的根须,重创他的气运。” “没有气运眷顾,还不是任我们拿捏?” “釜底抽薪!” “司徒刑是家族里的嫡子嫡孙,又有大气运在身。福地中的祖灵是不会同意将他革除族籍的。” 司徒朗的眼睛也是一亮,但是随即又暗淡下来,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有何难?你是司徒家的当代家主。只要你和族老联合做出决定,就算福地中的祖灵有心反对,也没有办法,太祖可是有明喻,阴不得干阳。。” “就算他们心有芥蒂,那又如何?” “司徒家主,你不会忘记自己是怎么上位的吧?就算没有这件事,家族福地中的祖灵就和你同心同德了?” 碧藕道人见司徒朗畏手畏脚,不由嗤笑一声,嘲笑的说道。 “司徒家历代家主都是嫡子嫡孙,你当年用手段暗害了你的大兄司徒铭,又联合族老将年幼的司徒刑赶出北郡。” “你以为做的缜密,天衣无缝,但是不要忘记,举头三尺有神灵,福地的各位祖灵真的会一无所知?别天真了!” 碧藕道人的话仿佛是旗千钧重锤,狠狠的敲打在司徒朗的心头,他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语言苍白的辩解道。 “我当年也是为了家族。” “司徒刑不过是一个幼子,而且是一个根本没有办法感知文气的废物。” “在群狼环视中,把家族交到他的手中,家族数百年的基业必定被外人吞噬。” 道人看着一脸悲愤的司徒朗,不由的嗤笑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 “司徒家主,这话别说福地的祖灵,就是你自己相信么?” “如果正如你所说的那般,你可以学那周公旦,辅佐幼主,等他成年之后,在把家族大权交到他手中。” “但是你没有学周公,你反而学了王莽,趁着家主年幼,纠集族老,篡权上位。” 碧藕道人的话很轻,但是却很有分量,司徒朗只感觉自己的内心好似被重锤敲打一般,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被道士几句话撕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你进入福地,恐怕第一个找你算账的,不是被你害死的大哥。而是你已故的父亲。” 道人看着神情发呆,眼神空洞的司徒朗,脸上不由流露出残忍的笑容,声音冷冽的说道。 “我不服!” “论能力,论才华,我都远在大哥那个废物之上。为什么他是家主?” 司徒朗好似魔怔一般站起身,面色狰狞的说道。 “我不服!” “所以你就杀了他。” 道人面色冷峻,不带任何表情的说道。 “他不死,我怎么可能上位?” “都是他们逼我的。” 司徒朗见道人已经知道真相,索性撕掉最后一丝伪装。眼睛中流露着凶光,恶狠狠的说道。 “你还是心软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当年因为你的心软,让司徒刑捡了一条性命。才有今天的劫难。” 碧藕道人看着司徒朗,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第二百零一章 急火攻心 “就因为你当年的妇人之仁,才会有今日的祸端。” 碧藕道人看着司徒朗,脸上升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司徒朗眼神幽幽的看着天空,思绪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寒冷的夜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情,有些呢喃的说道。 “司徒刑毕竟是我的侄儿,我大兄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当年之事,他不过是一个懵懂的幼童,我怎么忍心下的了手?” “这些年我还曾经派人在暗中照拂,否则凭借他一介幼童,怎么可能在知北县那个恶劣的环境中立足?” “我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重返北郡。更没有想到他能够成长到今日的地步。” “他真的不应股回来的,大家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多好。” 碧藕道人看着司徒朗唏嘘的表情,他的脸上瞬间升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真是天真!” “你刺杀了他的父母,夺了他的基业,你还想要和他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我看你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才会如此。” “只是你忘记了,幼童总有长大的一天。血仇只能用鲜血洗清。当年那个被你们当做废物抛弃的司徒刑,以你们谁都没想到的姿态回来了。” 司徒朗顿时被问的哑口无言,眼神空洞的站在那里,也许正如碧藕道人所说,这么多年的暗中照拂,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 “我只是想要向父亲证明,我比大哥强,他当年的决定是错误的。。。造成今天这一切,就是我的父亲。如果不是他偏心,将家主之位传给懦弱无能的大哥,怎么可能有萧墙之祸?” “如果他将家主的位置传给,按照大哥的性子,定然不会争夺,我们还可以兄友弟恭。”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司徒朗面色赤红,有些竭嘶底里的吼道。 “事实上证明,我的确比大哥更合适担任家主。司徒家这些年在我手中蓬勃发展,更是成为北郡首屈一指的豪族。” 碧藕道人静静的看着司徒朗,司徒朗的确有才干。更是一位非常尽责的家主,十多年来,他战战兢兢,一日也不敢懈怠。 将一个不入流的家族发展成北郡首屈一指的豪族。 其中的艰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哎!” 碧藕道人看着一脸追悔莫及的司徒朗,眼神浮动,最后有些唏嘘的说道: “你想要做一个好人,结果最后却是满手血腥。” “我做错了么?” “我做错了么?” “太宗当年也是庶子出身,也是弑兄继位,虽然得位不正,被世人所诟病,但是他开创了大乾的盛世。” “太宗时期,是大乾王朝最鼎盛的时期,就连天下宗门都得收敛羽翼,不敢放肆。”” “我司徒朗虽然没有开创大乾盛世,但是也让司徒家成为了北郡的豪族。” 司徒朗眼睛中射出奇光,面色赤红,有些癫狂的咆哮着。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就算面对祖灵,我也敢如此说。” 碧藕道士看着一脸癫狂的司徒朗,不由冷冷的一笑,有些讥讽的笑道: “就凭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也敢和太宗相提并论?” “太宗和你最大的区别在于,他登基之后第一件事情就顶着太上皇和满朝文武的压力诛杀了隐太子君羡,这才有了大乾三百年江山稳固,太宗子孙世代为帝。” “而你呢?因为于心不忍,竟然放虎归山,更暗中照料,让司徒刑羽翼丰满,才有今日的同室操戈。” “如果司徒刑中了举,得了功名,你认为他会放过你么?会放过你的子孙么?” 碧藕老道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司徒朗的眼睛,连着前进两步,声音层层相叠,一浪更高过一浪,大声的质问道。 司徒朗的表情不由的一僵,眼神有些游离,虽然没有蒙面,但是他对司徒刑的作风早有耳闻。 杀伐果断,不留余地! 玉清道在知北县诺大的基业,都被他一个人葬送。 这也是碧藕老道主动联合他的原因。 司徒刑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如果被他占据上风,定要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司徒朗,你其实挺失败的。” “你做好人,不合格。因为你觊觎家主之位,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大哥。做坏人,你也不合格。因为妇人之仁,你放过了幼年的司徒刑,并且天真的以为可以井水不犯河水。正因为你的天真,和你的于心不忍,才有了今天的劫难。” “噗!” 碧藕老道的话好似一把把尖刀瞬间插在司徒朗的心脏之上,他的面色不由的一僵,有些木然的站在那里,脸上更是露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过了半晌,司徒朗的脸色陡然变得赤红,在碧藕老道惊诧的目光中呕出了一口鲜血。 颜色发黑的鲜血落在地上,地面瞬间被腐蚀,更有一丝丝热气诡异的飘荡着。 “急火攻心!” “火毒!” “如果不施救,必定自焚而死!” 看着神态萎靡,好似瞬间被抽干精气神的司徒朗,碧藕老道的面色陡然大变。顾不得言语挖苦刺激,急忙从怀里取出一粒黑色好似铜子大小的药丸,和着茶水给他喂服。并且用独特的手法帮他梳理气血,压制心火。 忙了好大一会,司徒朗才慢慢的苏醒过来。但是脸色赤红,好似火炭一般,气息更是紊乱。碧藕老道知道,这是急火攻心的后遗症。 自己的药丸和推拿气血,只是暂时压制住火毒。 想要彻底根除心火,还有医家弟子出手。 “司徒朗,到现在你还不醒悟?” 碧藕道人看着神态萎靡,满脸赤红,隐隐有热气升腾的司徒朗有些无奈的摇头叹息道 “难道,你要看着你的子孙也要和你一样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咳!” “咳!” “咳!” 碧藕道人的这句话好似搓中了司徒朗的痛点,他强忍着胸口的憋闷,还有全身的炽热站起身形,眼神异常冷酷的说道。 “传令诸位长老,今日午时进行族议!” “午时不到,家法处置!” “诺!” 外面候着的小厮急忙上前应诺。 第二百零二章 鲍牙来投 宽厚里甲子号 司徒刑看着焕然一新的房舍,还有被重新剪裁的花草,茂林修竹,苍松翠柳,整个院落经过简单收拾,竟然有一种古朴的韵味在里面,看的司徒刑心中不由暗暗的点头。 当年,设计这个宅院的人必定是高雅之士。 王婆满脸堆笑的跟在司徒刑身后,眼睛直接眯成了一条直线,说不出的谄媚。 “镇国大人!” “全部都是按照您的吩咐,你看看是否还有不满意的地方?我让他们继续修剪。” “不错!不错!” 司徒刑笑着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棵碎银子随手给了王婆。 那王婆见银子足足有三两多重,而且还是成色很新的官银,在市面上足足有着九分购买力,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喜色。 “镇国大人,您这府上缺不缺下人。如果需要人伺候,您尽管开口,定然为您寻得一个称心如意的。” “这个。。。” 看着诺大的宅院,空荡荡的房舍。司徒刑心中不由的一动。就在这时门房那赤铜铸造,镂空的门环被人敲响。 司徒刑有些诧异的抬头,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迷茫。他在北郡没有亲眷,也没有朋友,究竟是谁前来拜访。 王婆见司徒刑眼睛里流露出诧异之色,非常有眼力劲的主动上前,将那两扇沉重的木门打开。 只见一个粗壮,全身散发着油烟味的汉子,还有一个苗条看起来有几分姿色的女人站在那里,时不时有眼睛打量院子。 “两位想要找谁?” 王婆看这两人眼生,不是附近的人,有些诧异的问道。 “请问司徒镇国是否在这里居住?” 粗壮的汉子直接上前,有些期盼的问道。 “这是司徒镇国的府邸,请问你们是?” 王婆听说两人是来找司徒刑的,有些好奇的问道。 “某家是鲍牙,是司徒镇国的家仆。这是我的浑家,您叫她绣娘就行。” 身体粗壮,皮肤黝黑的鲍牙眼睛不由的一亮,高兴的说道。 “请,里面请,司徒先生正在宅院。” 王婆听说两人是司徒刑的家奴,瞬间不再阻拦,笑着伸手将两人虚引进宅院。 司徒刑也发现了二人,和前几个月相比,鲍牙的身体变得更加的壮硕,而且脸上的忧愁之色尽去。绣娘还是原先的模样,不过举止之间多了几分端庄,少了几分妖娆。 “鲍牙(绣娘)见过家主!” 鲍牙绣娘见到身穿青衫,脚踏木屐,博服高冠,有着魏晋名士风采的司徒刑,没有任何犹豫的低头跪倒,恭声说道。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司徒刑没有想到来的是鲍牙夫妇,更没有想到两人能够行此大礼,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丝惊色。但他还是急忙上前搀扶。 但是没有想到鲍牙的膝盖好似长在地上一般,任凭他如何使劲,都没有撼动半分。 司徒刑的瞳孔不由的微微收缩,突破武师境界后,他双臂的力量何止千斤,没有想到平日憨厚老实,受人欺辱的厨子鲍牙,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武道境界最少是武师! 而且有可能是先天高手。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屈居人下,而且主动卖身为奴? 司徒刑的心中顿时变得狐疑起来。 “鲍牙祖上本是御厨,更悟得“大音若希,大羹不调”之理,以厨入道,证得圣位,家族内部自然有着隐秘的传承。” “可惜后人子孙不肖,任凭鲍牙如何努力,都未曾领悟到厨艺的最高境界,更别提“以厨入道”。” 鲍牙见司徒刑露出迟疑之色,急忙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解释道。 绣娘和王婆有些惊讶的看着两人,但是任凭他们如何张大耳朵,都听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对话。 “当日你书写的契约已经被我撕毁,你现在是自由之身,不需要如此,不需要如此!” 司徒刑看着跪在地上,好似奴仆忠犬一般的鲍牙,一脸唏嘘的说道。 “当日之事,休要再提,只要你们过的幸福就好。” 绣娘跪倒在地上,现在她见司徒刑多少还有些尴尬和羞愧。见司徒刑不愿意让他们为奴为仆,心中甚至感动,但还是急忙说道: “司徒先生大恩大德,绣娘永生不敢忘。但是,鲍家子孙最重誓言,还请先生收下我们夫妇。” “鲍牙能够烧菜,我能够料理家务,定然不会让先生为难。” 鲍牙跪在地上,更是不停的以头触地,声音悲拗。 “鲍牙此生就算做牛做马,也难报先生大恩。如果先生不愿意收留,鲍牙只有一死了之!” “还请先生收留!” 绣娘见鲍牙流露出死志,心中不由的大悲,以头触地,悲伤的哭道。 “罢了,罢了!你们就留在我的府上吧,鲍牙负责烧菜,绣娘负责内务。” 司徒刑见鲍牙心诚,心中不由的也有几分感动,眼神也变得柔和不少。 知恩图报! 像鲍牙这样的忠贞之士世上少见。 “王婆,家奴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 司徒刑安顿好两人之后,这才笑着转身说道。 “司徒先生真是好福气。” 看着自动送上门为奴为婢的两人,王婆的脸色有些僵硬,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司徒刑知道是因为两人的贸然上门,搅了王婆的生意,因为佣金变少,她表情才会如此的古怪。 不过司徒刑也是不是开善堂的。 自然不会主动弥补她的损失。 王婆站在院落中和司徒刑寒暄了好大一会,见鲍牙和浑家绣娘换上粗布衣衫,拿着抹布里里外外的忙活,这才死心的扭着有些臃肿的腰臀离开。 想到王婆临走前的悻悻,以及眼睛深处隐藏的不满,司徒刑不由无奈的笑笑。 人心易变! 古语有云:一斗米的恩人,一旦米的仇人。 给予的太多,未必是好的事情。 鲍牙站在司徒刑背后,看着王婆那有几分臃肿的背影,眼神顿时变得有几分冷冽。 “真是人心不古。” 司徒刑有些不屑的嗤笑一声: “在尧舜时代,人心就是淳朴好似婴儿么?” “谁又曾真的见过,不过是传说罢了!” “这?” 鲍牙被司徒刑反问的哑口无言,眼神怔怔,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第二百零三章 厚今薄古 “儒家推崇的是尧舜禹汤四位圣君,认为他们在世之时,才是天下大同。” “尧,古书说他“茅茨不剪,采椽不斫,粝粢之食,藜藿之羹,冬日裘,夏日葛衣”,也就是说,他住的是用没有修剪过的茅草芦苇、没有刨光过的椽子盖起来的简陋房子,吃的是粗粮,喝的是野菜汤,冬天披块鹿皮,夏天穿件粗麻衣。 但他对百姓却很关心,部落里有人挨饿受冻,他说这是他使他们挨饿受冻的,有人犯罪受了处罚,他说这是他平时没有管教好的缘故,自己出来承担责任。 舜又称有虞氏,出生在姚墟。传说他在接替尧担任部落联合体首领之前接受尧的考察时,曾在历山耕田,在雷泽捕鱼,在河边的陶城制陶,后来尧把他封在虞地,担任部落联合体首领后,又都蒲坂。舜严于律己,而又宽厚待人。 他曾几次遭到继母和同父异母兄弟的陷害,好在他贤惠的妻子巧设智计,才使他化险为夷。但他被推举为首领后,却不计前仇,宽待他的继母和弟弟,使他的一些仇人都受到感动,一心向善。 禹他以天下为己任,率领百姓治理水患,发展生产,更是受到高度的赞扬。由于尧、舜、禹治理有方,当时的社会获得很大的发展,呈现一片安宁、祥和的太平景象,“天下大和,百姓无事” 汤原是东方商族部落的首领。始祖契,曾辅佐大禹治水,封于商地,因以为族号。汤任贤臣伊尹为相,委以国政,以亳为据点,积蓄力量,准备灭夏而代之。先后攻灭邻近的葛国及韦、顾夏的羽翼国,最后终于利用夏的最后一个君主桀荒淫无道,夏内部矛盾激化的时机,攻灭了夏王朝,建立了商王朝。汤在位期间推行善政,减轻征敛,鼓励生产,安抚民众,停止人殉以保护劳动力。这些措施巩固了商的统治,僻处西方的氏羌部落也来归附。” 司徒刑声音清越的说道,看着眼睛中流露出向往神色的鲍牙,脸上留露出一丝莞尔的笑容。 “先生懂得真多。” “怪不得外面的人都称先生是文曲星下凡。” 鲍牙发觉司徒刑莞尔的目光,有些讪讪的说道: “鲍牙只是一个粗人,只懂得做菜。别人怎么说,我也就怎么说。” 司徒刑看着讪笑鲍牙,不由的莞尔一笑。 “人云亦云!” “儒家厚古薄今!” “儒家极端守旧,害怕变革和创新,厚古薄今,所谓“天不变道亦不变”、“祖宗之法不可变”、“三代以下,天下何其嚣嚣也。” 鲍牙顿时如同雷击一般,身体僵住,眼神中也流露出复杂之色。过了许久,他才幽幽叹息一声。 虽然司徒刑说的话有在旁人看来,也许有些“离经叛道”,但是仔细琢磨,就会发现,儒家的确存在这些问题。 推崇古制! 推崇古法! 贬低新朝! 贬低新法! 在儒家看来,只要是活着的,在世的永远比不了故去的。 也因为这个原因,现今还有很多儒家人以违背祖宗之法来诟病乾帝盘的改革。 据说,还曾经有人抱着古圣的神位,到神都请愿,希望乾帝盘能够恢复祖宗之法。 现在想来,可不就是厚古薄今! “你可听说过法家?” 司徒刑见鲍牙有些领会,突然有些无由来的问道。 “法家先秦时期可是百家之首。法家巨头商鞅,韩非,李斯等人更天骄,掌握律法的力量,纵横捭阖,无人能敌。” “可惜,随着先秦的灭亡,法家也走向没落。” 鲍牙不知司徒刑为何突然提及法家,但是还是如实回到。 就算先秦之后,儒家一直在刻意的淡化法家的存在和影响。 但是法家的强大,先秦的昌盛,是没有人能够质疑的。 而且远比儒家提出的“古制”要现实的多。毕竟先秦的强盛是有史可查的,而远古之治,则是存在于虚无缥缈的传说之中。 “法家和儒家恰前相反,他们厚今薄古,反对保守的复古思想,主张锐意改革.他们认为历史是向前发展的,一切的法律和制度都要随历史的发展而发展,既不能复古倒退,也不能因循守旧。商鞅明确地提出了“不法古,不循今”的主张。韩非则更进一步发展了商鞅的主张,提出“时移而治不易者乱”,他把守旧的儒家讽刺为守株待兔的愚蠢之人。” 司徒刑眼神幽幽,看着空中,声音呢喃的说道。 鲍牙怔怔的站在那里,好似有所体悟,又好似没有体悟。 但是,他感觉自己的这位家主和一般的儒生不同,究竟有什么不同?他一时又说不明白。 司徒刑看着怔怔的鲍牙,不由的洒然一笑。 “鲍牙,今天晚上为了庆祝你们夫妇到来,我们吃大餐,你可要拿出全部的手艺!” 鲍牙夫妇的到来,的确给司徒刑省去了很多麻烦。 重新变成了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大少,也有更多的时间来温习功课。 但是也有不便,那就是在三日后,司徒刑才借着鲍牙和绣娘去集市购买食材衣料的功夫,将埋藏在后花园中的宝物取出。 司徒刑看着眼前已经被氧化的锈迹斑斑,上着锁的青铜宝盒,眼睛里流露期盼的神色。 他的眼睛微眯,只见一道青色的宝光直冲云霄,而且他在里面还感受到了龙气的炽烈,律法的威严,更有着一丝说不出的韵味。 这些无不表明,青铜宝盒里的物品不简单。 但是,究竟是什么? 司徒刑一时也猜不出来。 好在青铜的锁头经过时间的摧残,已经变得腐朽不堪。 司徒刑没有废什么力气,就将那把做工堪称精湛的青铜大锁掰断。顾不得脱落的锈迹,以及腐朽的味道。 司徒刑迫不及待的将宝盒打开。 只见宝盒内部铺着厚厚的黄色绸缎。 没有了宝盒的束缚,炽热霸道的龙气顿时迸射出来。好似一条巨龙,在空中蜿蜒伸展自己的身躯。 它那冰冷霸道的龙目陡然垂下,看着好似蝼蚁一般的司徒刑,陡然发出愤怒的龙吟。 “这个铜匣之中装的竟然是皇家之物。” 司徒刑脸色陡然变得煞白,眼睛更流露惊恐之色。 第二百零四章 龙战于野 看到空中的龙气,还有冰冷的龙目,司徒刑的心不由的一突。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北郡这等偏远之地,竟然埋藏有皇家之物遗留。 而且看龙气的炽热霸道,定然是今朝之物。 如果前朝龙气,必定会因为龙庭被毁,新朝鼎立,革旧鼎新之下,会变得异常虚弱老迈。就算是传国玉玺之中蕴含的龙气。 恐怕都比不得今朝一个县尊大印。 空中的龙气蜿蜒曲折,直冲天际,化作一条赤色鳞爪分明,马头蛇身鱼鳞鸡爪,外型刚猛的神龙。 神龙离开铜匣那个密闭狭小的空间,有些欢喜的舒展自己的身躯。并不时发出阵阵龙吟。 成郡王府上空也陡然出现一道龙气,化作一条白蛟,但是白蛟只有四爪,而且体型要显得纤细不少,和空中的赤龙比起来,好似幼龙。 嗷! 看着空中蜿蜒曲折的白蛟,赤色龙气兴奋的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 好似长辈见到晚辈,神态中有着说不出的亲昵。 嗷! 那条白蛟也是如此,欢快的嘶吼着。 两道龙气在空中盘旋缠绕,说不出的亲昵。 司徒刑脸色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空中缠绕的两条龙气,眼中流露出一丝丝诧异之色,也有着一丝了然。 铜匣中的宝物定然是本朝之物。 如果是前朝龙气,见到白蛟,只会厮杀,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哪里会如此的亲昵。 两道龙气在空中盘旋缠绕,突然间赤色龙气陡然低头,巨大的眼睛注视着司徒刑,冰冷中有着难以想象的怒气。 嗷! 他突然听到一声高亢的龙吟,内心不由的一惊,下意识的闭上双眼。 神物有灵,不容他人窥视。 司徒刑心中不由的苦笑,这道龙气最是炽烈,刚不可守。乾帝盘已经是天下少有的雄主,霸主。 但是这道龙气竟然比乾帝盘的还霸道还刚猛。 纵观大乾三百载,十三帝。 能够拥有这样霸道龙气的人,不过一掌之数。 按照司徒刑的推测,太宗和太祖的可能性居多。 因为有上次龙气反噬的教训,司徒刑心中不由的一惊,下意识的就要闭眼睛。 嗷! 就在赤色龙气那粗壮的尾巴即将落下的时候,供奉在司徒刑正堂的圣旨中陡然射出一道龙气,化作一条刚猛蜿蜒的巨龙环绕在司徒刑身侧,成保护之状。 嗷! 空中的龙气俯视下方,仿佛自己的威严遭到了挑衅,顿时怒气勃发,鳞甲张开,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声。 成郡王府上空的白蛟,有些恐惧的低下头颅, 嘭! 圣旨上的龙气迟疑一下,但是也发出了自己的吼声。其威势,竟然丝毫不亚于空中的龙气。 嗷! 嗷! 两条龙气在空中纠缠争斗起来,巨大尖锐的爪子好似匕首,轻易的撕碎对方的鳞甲,露出鲜红的肌肉。 一滴滴玄黄色的龙血滴落,但是还没有落在地上就瞬间变成一道道赤色的龙气。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看着空中缠斗的两条巨龙,还有不停滴落的龙血。司徒刑不由的想到《易经》中关于龙的描写。 看着两条绞杀在一起的神龙,司徒刑的心不由的一颤,实在是太强大了。 怪不得帝王自古被称作天子,万乘之君,总理山河之臣。 他们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 紧紧是一道圣旨,就有这样的伟力。 如果是他本人,又会如何? 帝王一怒,血流漂橹。 司徒刑以前只是在古籍中见到,但是今天他才真正的了解到。 什么叫做帝王一怒! 就在他感慨的时候,空中的战斗已经分出胜负,铜匣中的龙气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力量已经大不如以前。 而乾帝盘现在正在位,正是气势如虹之时。 时间越久,两者的差距越大,铜匣中的龙气周身一丝丝鳞甲脱落,龙角折断,说不出的惨烈。 而圣旨中的龙气也是被龙爪刺瞎了一目,神情痛苦的怒吼。 “嗷!” 铜匣中的龙气因为重伤,已经接近崩溃,但是他看着空中蜿蜒的赤龙,眼睛里没有一丝退缩之意,反而有着一种难以想象的决绝。 嗷! 铜匣中龙气陡然怒吼,好似愤怒红眼的公牛,对着瞎了一只眼的圣旨龙气直愣愣撞了过去。 圣旨龙气也不畏惧,同样怒吼一声、两股龙气相撞,发出一声巨响,瞬间化作漫天紫气,一道道紫气好似流矢,又好似流星一般划破天际,四散开来。 “真是刚烈!” “自古成就伟业者,不成功就成仁。” 看着满天的紫气滑落,司徒刑眼睛怔怔,有些感慨的说道。 龙气缠斗到最后,竟然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收场。出乎司徒刑的意料之外,但是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人王乃是天下共主。 哪一个不是唯我独尊? 他们是不会接受自己的失败的。 从而龙气也是如此。 在司徒刑诧异目光中,平淡无奇的青铜宝盒仿佛是一张饕餮大嘴,又好似一个巨大的漩涡,漫天的赤色龙气瞬间被他一扫而光。 成郡王龙气所化的白色的蛟龙有些茫然的盘旋在空中。显然按照他的智慧,有些理解不了眼前的状况。 帝王和郡王位格虽然相差不大。 但是进退一步却是云泥之别。帝王的龙气是唯我独尊,气吞八荒。 而郡王的龙气不论是霸气,还是格局都要差上不少。 大约了过了半晌,白色的蛟龙再也没有见到龙气溢出,这才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司徒刑看着眼前的铜匣,心中不由的感慨万千。 黄色锦缎因为氧化的关系,已经只有薄薄的一层,而且和纸张一般脆弱。司徒刑感觉只要自己稍微用一下力气。 这块黄色锦缎就会变成漫天的碎屑。 实际上也的确是如此,就算他加了小心,但还是有几块锦缎碎因为碰触到外界的氧气,陡然变成飞灰。 司徒刑的眼睛里流露一丝可惜的神色。 但是他顾不得整理桌面上的碎屑,打开的宝盒仿佛有着神秘的魔力,仿佛磁铁一般,紧紧的吸引着他的目光。 但是和他想象的不同,宝盒中放着的不是玉玺,也不是官印,更不是圣旨之类皇家之物。 而是一块长满铜锈,充满历史沧桑感,浮雕有一个个文字的铜板。 司徒刑不顾铜板上的铜锈还有泥垢,有些激动的将铜板举过头顶,目不转睛的看着一个个熟悉的文字,组成一篇篇律令! 因为太过激动,他手臂上的血管一根根的凸起,看起来好似一条条蓝色小蛇在蜿蜒曲折。司徒刑的眼中更好似有一团火焰在汹涌的燃烧: “没有想到竟然是它。。。。” 第二百零五章 约法三章 司徒刑眼睛露出迷离之色,他眼前的铜板上不仅有浓郁的龙气,还有着代表了铁血秩序的律法之气。 司徒刑看着浮雕凸起的一个个文字,因为锈蚀的关系,很多字迹已经模糊不清,更有的字迹直接就遗失。 “字模!” 司徒徐仔细的打量,最后总算确定了铜板的身份。 这个铜板是印刷比较常用的字模,以黄铜赤铜浇铸成一个个汉字,然后将它们固定在黄铜板之上,需要印刷的时候。 用墨汁辅助蜜蜡等物调和,铺上白纸,用刷子轻轻的拂拭,就能达到快速复印的效果。 而且根据氧化程度,制作工艺来分析。 这个铜板字模距今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 应该是大虞末期,大乾初创时候的产物。 “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司徒刑睁大眼睛,费力的看着铜板,一个字一个字的辨认,过了许久,总算让他看出了一丝端倪,认出其中的大部分文字。 “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司徒刑慢慢的咀嚼,突然他的眼睛陡然收缩,嘴巴张的老大,脸上更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竟然是约法三章!” “这块看似普通的青铜板,上面镂刻的竟然是太祖亲自拟定的约法三章!” “怪不得青铜板上既有龙气,还有青铜色,代表铁血和秩序的法家之力。” 约法三章,是历史上非常有名的一个典故。 大虞元年,太祖的军队在各路诸侯中最先到达霸上。大虞王驾着白车白马,用丝绳系着脖子,封好皇帝的御玺和符节,在轵道旁投降。 将领们有的说应该杀掉大虞王。 太祖说:“当初怀王派我攻关中,就是认为我能宽厚容人;再说人家已经投降了,又杀掉人家,这么做不吉利。” 于是把大虞王交给主管官吏,就向西进入神都。 太祖想留在秦宫中休息,樊哙、张良劝阻,这才下令把大虞宫中的贵重宝器财物和库府都封好,然后退回来驻扎在霸上。 太祖召来各县的父老和有才德有名望的人,对他们说:“父老们苦于大虞的苛虐法令已经很久了,批评朝政得失的要灭族,相聚谈话的要处以死刑,我和诸侯们约定,谁首先进入关中就在这里做王,所以我应当当关中王。 现在我和父老们约定,法律只有三条:杀人者处死刑,伤人者和抢劫者依法治罪。其余凡是秦朝的法律全部废除。所有官吏和百姓都像往常一样,安居乐业。总之,我到这里来,就是要为父老们除害,不会对你们有任何侵害,请不要害怕!再说,我之所以把军队撤回霸上,是想等着各路诸侯到来,共同制定一个规约。” 随即派人和秦朝的官吏一起到各县镇乡村去巡视。向民众讲明情况。秦地的百姓都非常喜悦,争着送来牛羊酒食,慰劳士兵。沛公推让不肯接受,说:“仓库里的粮食不少,并不缺乏,不想让大家破费。”人们更加高兴,唯恐太祖不在关中为王。 太祖就是借助《约法三章》收拢了关中民心,获得了大量民望。从而龙气勃发,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更是逼死势力最大的项王。 最终昭告天地,成为一代雄主,总理山河之臣。 所以《约法三章》不仅对太祖,还是对大乾,都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 当然对法家来说,也是如此。 《约法三章》是大乾法律的开端。太祖后来认为三章大律太简略,难以适应统治的需要,萧何便在大虞律法的盗、贼、囚、捕、杂、县六篇外,又增设户、兴、厩三篇,形成《九章律》,至此大乾朝律令基本成行。 这块铜板就是当年印刷传单的母版。 “好一个约法三章,好一个大乾太祖!” “好一件沉寂数百年的法器。” 司徒刑眼中流露出狂喜之色,用心感触着铜板上蕴含的力量。这块铜板是大乾太祖亲手所书,蕴含着最纯粹的开国龙气。 又因《约法三章》是《大乾律》最早的雏形。故而其中还蕴含着强大的律法秩序之力,这是普通令牌还有圣旨所不能比拟的。 如果不是经过数百年的沧桑,时空的转换,还有自然的消耗。 司徒刑供奉在正堂的那种圣旨,根本没有办法抵御。 但就算如此,只要司徒刑用心温养,只需要一段时日,其中的龙气和法令之力就能恢复。 可以说,这已经不是一件普通的御用之物,经过龙气法力的淬炼,已经时间的沉淀,他已经蜕变成了一件后天法器。 “祭练!” 司徒刑没有任何犹豫的吐出法刀。 只见长着三对翅膀,长着眼睛,好似飞蛾的法刀双眸之中陡然射出一道白线。 滋! 滋! 滋! 那道白线落在青色的铜板之上,不论是腐蚀的痕迹,还是陈年的铁锈都被瞬间剥离,露出里面青黄的本色。 本来有些模糊的字迹也在白光的切割下,变得棱角分明起来。 铜板更是在白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停的收缩,最后变成只有指甲大小,陡然射进司徒刑头顶。 “祭练成功!” 感受着隐藏在身体内部,随时都能爆发出惊天伟力的铜板,司徒刑的眼睛中流露出狂喜之色。 律令铜板,蕴含着大乾开国太祖炽热的龙气,已经大乾最早的律令之力。 杀人者,死! 宗师,地仙以下,只要是杀人罪证确凿者,只要在国境以内,司徒刑就可以调动大乾龙气,以律法之力及予以诛杀。 伤人的,以及强盗,只要罪证确凿,司徒刑也可以调动大乾龙气,还有天空上的法力秩序之力进行惩戒。 司徒刑以前虽然也可以调动大乾龙气和秩序之力,但是拥有铜板之后,能明显感觉到他和龙气,还是律法之力的亲和度都大大提升不少。 最主要的是,他能够惩戒诛杀的范围从同阶,变成越阶。 怪不得法家被称作同阶无敌,有龙气和律令的力量调动,在司徒刑看来简直有些作弊。 虽然他现在能掌握的律令并不是太多,但是只要他努力提升修为,一定可以获得更大的权限。 第二百零六章 家族祭祀 司徒府老宅 司徒朗还有司徒家的数个族老一脸肃穆的站在青石堆砌,雕梁画栋的家族祠堂前方。 祭祀专用的神坛上已经摆放了瓜果蔬菜,三牲,青色的香炉中还插着一根足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的高香。 香头在微风中烧的通红,散发着逼人的热气,一丝丝云烟竟然神奇的没有一丝弯曲涣散,笔直的冲向云霄,仿佛有不知名的鬼神正在享用祭品。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几个穿着官袍,全身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祖灵,正趴在供桌之上。用鼻子贪婪的吮吸着翻滚的云烟。 每吸一口,他们身上的白光就炽热一分。 这是司徒家族的祠堂,祠堂内部供奉的祖宗神位,是所有司徒家子孙的精神支柱。 司徒家家境殷实,是北郡的豪族,故而祠堂内部修缮的十分富丽堂皇。 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在墙壁之上,更有材料绘制的一幅幅壁画,壁画的素材取自司徒氏北郡始祖司徒焕。 司徒焕是司徒家北郡分支的第一代始祖,根据族谱以及相关记载,司徒焕是大虞人,因为聪敏好学,被乡人举荐,在朝中为官,后累有功绩,官至司寇,知北县就是他的封地。 后来司徒焕因劳成疾病死朝中,大虞帝追封他为文正公,并且享受国家公共祭祀。 但是文正公的长子,也就是二代祖先司徒圭担心被朝中政敌所报复,带领男丁跑到封地避难。又正逢朝廷内乱,司徒圭一支就留在了封地。 这才有了北郡司徒氏一族。 后来随着司徒家的开枝散叶,才有了今天的北郡豪门司徒家。 壁画中的故事,就是司徒焕的一生。 嗡! 嗡! 嗡! 籥声响起,显得格外的肃穆,也让祭祀的仪式多了几分庄重。 籥(yue)传为皋陶所作。“籥”在甲骨文里写作“■”像是用数根苇竹制成的管子,周围用绳子捆扎在一起,管子上端有一个吹孔,可以吹奏发声。一个籥,可吹出数个不同的乐音。这种乐器,就是后来“萧”的前身。 因其乐音较少,推想其曲调可能比较简单。 在大乾也少有人吹奏,只有重大的祭祀仪式上才能见到他们的身影。 在乐声中,身穿皮帽子,袒露上身,下穿白色短裙,右手拿着羽毛,左手拿着“籥”的舞者。每八个人站成一行,称为一“佾”。他们边唱边舞,颇为质朴、粗旷。 “丝衣其紑,载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兕觥其觩。旨酒思柔。不吴不敖,胡考之休。” “丝衣其紑,载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兕觥其觩。旨酒思柔。不吴不敖,胡考之休。” “丝衣其紑,载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兕觥其觩。旨酒思柔。不吴不敖,胡考之休。” 一个个穿着各异的鬼神被乐声惊醒,从家族福地中走出,有些好奇,有些贪婪的看着巨大的神案,以及上面摆放的食物。 一个个神位好似多米乐股票一般接连亮起,发出淡淡好似萤火虫一般的白光,这是鬼神听到乐声,准备接受祭祀的表现。 司徒朗面色有些枯黄,一副大病未愈的神色。 实际上也是的确如此,因为急怒攻心导致五脏欲焚,如果不是有碧藕道人恰巧就在近前。 司徒朗定然会被自己的心火烧成灰烬。 可就是如此,他五脏已经全身筋络都被心火不同程度的灼伤,如果不是因为这样。 他就联合族老将司徒刑从族谱上除名,禀告祖先。哪里能等到今日。 “献食!” 司徒朗眼神有些古怪,因为始祖牌位,他的父亲老家主之位,以及前代家主司徒铭之神位在乐声和祭祀中竟然没有半点反应,显然是不想接受他的祭祀。 强忍周身火辣辣的疼痛,肃声说道。 “诺!” 随着他声音落地,一个个家仆满脸肃穆的端着一个个巨大的托盘。托盘上放着烧好的猪肉,以及五谷。 这是源自上古的祭祀仪式。 司徒家虽然已经不再是鼎食之家,也没有了前朝那么大的权利。但是他们一直都恪守儒家《礼记》,祭祀的时候,更是认真。 《礼记·礼运》称:“夫礼之初,始诸饮食。其燔黍捭豚,污尊而抱饮,蒉桴而土鼓,犹可以致其敬于鬼神”。 意思是说,祭礼起源于向神灵奉献食物,只要燔烧黍稷并用猪肉供神享食,凿地为穴当作水壶而用手捧水献神,敲击土鼓作乐,就能够把人们的祈愿与敬意传达给鬼神。 祭台上的灯烛之火陡然变得蔚蓝,一个个大小各异的鬼神呼啸着从众人头顶飞过,众人不由的感到身体一寒,都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的衣服。 但是始祖神位,还有老家主,司徒铭的神位还是没有丝毫动静,仿佛外面的香火还有祭祀,根本对他们就没有半点吸引。 阴间福地 一个巨大的四合院屹立在土丘之上。 身穿官服和司徒刑有面容有几分相似的司徒铭面色恭敬的站在一个须发洁白的老者身后。 也许因为他们在北郡司徒府享受祭祀,获得朝廷赐额的缘故,司徒铭和老者身上有着一丝淡淡的龙气,神光也要明显强于其他鬼神。 司徒家族福地除了正在沉睡的一代始祖,就数他们父子实力最强。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有的鬼神竟然隐隐以老者和司徒铭为首。 “这个畜生,竟然敢弑兄篡权,现在更想对刑儿下手,我等岂能容他。” 老者全身灵光闪烁,显然是已经怒极。 “父亲,我等已经身处阴间。按照大乾太祖的圣喻,阴不得干阳。他又是当代的司徒家家主,受祖宗气运庇佑,吾等能耐他何?” 司徒铭一脸的苦笑,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个畜生就是仗着这点。” “我素知此子有异心,但是顾虑人伦亲情,这才一直没有将他铲除,才有了今日之祸!” “是我的过错啊!” “是我的过错啊!” 看着体型越发富态,头顶气运借助家族气运扶持,已经完全由白转青的司徒朗,老者以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有些追悔莫及的说道。 “此子竟然想要借助家族的力量败坏刑儿的根基!” “吾等岂能让他如愿?” 司徒铭看着面目枯黄的司徒朗,眼神幽幽的说道。他身后的神光在不停的闪烁,显然他此时的心情并没有外表表现的那么平静。 司徒朗也好似感觉到了司徒铭的目光,他没有任何避讳的盯着前任家主,他的大兄司徒铭的神位,嘴角竟然升起了一丝得意残忍的笑容。 第二百零七章 逾制 “供玉帛!” 司徒朗看着祠堂内,代表了始祖的主神位始终没有动静,他知道一代始祖正在福地沉睡,一点半点的祭祀,根本不能将他唤醒。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中不由的闪过一丝焦急,有些肉痛的说道。 “诺!” 一个年老的下人,小心的捧着一块圆润透亮,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玉璧,小心的放在祭坛的中央。 一个个体态柔软,有着芊芊细腰的侍女捧着一条条彩带,还有裁剪好的华美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放在祭坛的中央,这才行礼倒退。 正在享受香火,食物的鬼神眼睛也不由的一凝,面色贪婪的看着放在祭坛最中央,折射出七彩光芒,好似明月的玉璧。还有五彩斑斓华丽的服饰。 神讲究衣着饰物,祭品中少不了玉帛。 《左传》载:“牺牲玉帛,弗敢加也。” 《墨子·尚同》云:“其事鬼神也,圭璧币帛,不敢不中度量。” 玉帛包括各种玉制礼器和皮帛,这是食物之外最常用的祭祀手段,玉在祭祀中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周礼》里有记载以玉做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之说!! 玉是贵族佩带的宝物。在缺少金银饰品的古代,玉是十分名贵的。佩玉,成为贵族特有的标志,在大虞有君子玉不去身之说,有用玉作符节、印信,十分贵重, 人们把玉视为美好的代名词,连想象中天神的居处也称为玉台。帛,是丝织物的总称,是贵族用于御寒蔽体的生活资料。 古代普通人仅能以葛麻为衣,《左传》记述的卫文公也不过以帛作冠,帛在古代是极为珍贵的。正因为玉帛的稀罕与贵重,古人祭祀时以玉帛为祭品。 “玉璧!” “玉璧!” “玉璧!” 鬼神再也顾不得食物和香火,发疯似的向祭坛的中央扑去。 就连身处福地的老者和司徒铭眼睛中都流露一丝波动。 “这个逆子!” “倒也舍得。” “这块玉璧,可是价值连城,少说也得有百金。” 司徒铭的脸色中带着凝重,看着因为争夺布帛玉璧争斗起来的鬼神,眼睛里更流露出担忧之色。 “不论玉璧还是丝绸布帛,对阴世鬼神来说都是难得之物。” “阴世鬼神根本抗拒不了如此的诱惑,如果司徒朗再趁机提出要求,恐怕真要被他如愿。” “该死!” 老者也想到这种可能,面色阴沉的看着司徒朗,恨不得一掌将他击毙。 但是阴不得干阳,这是大乾太祖的明喻。 北郡是边疆重镇,又有郡王坐镇,龙气非常的炽烈,阴神受到龙气压制,能够发挥的实力十分有限。 就算他能够在众人面前显圣,也根本没有办法号令。 看着祭坛上的火焰越来越高,一丝丝布帛已经被焚成灰烬,就连那玉璧也开始爆裂。 鬼神眼睛陡然变得赤红,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的不时发出一阵阵渗人的鬼笑。 。。。 司徒刑有些心神不宁的看着远方。 这是武者的一种心血来潮,每当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必定会有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发生。 而且这次的感觉非常的强烈,说明对他的危害也会远超一般。 司徒刑眼神迷离,以望气神通观察四方,只见一丝丝劫气从远方飘荡而来,好似黑色的麻绳,又好像长蛇蚯蚓,缠绕在他身上,更时不时的扭动说不出的可怖。 “劫气!” “定然是有人再算计自己。否则不会有如此重的劫气。” “可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暗算自己呢?” 司徒刑一脸的诧异。眼睛中流露出一丝茫然,他刚刚踏足北郡,实在想不出究竟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要置他于死地。 但是司徒刑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豁然起身持剑随着劫气的来方寻去。 时有时无,兜兜转转,司徒刑跟着劫气走过了数条街道,又经过了一个树林,司徒刑的脚步豁然停止。 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色,司徒刑的眼中不由流露出回忆的神色。 看着劫气浓郁的老宅,司徒刑的眼睛流露出了然还有一丝苦笑,但是最后都被冰冷所取代。 司徒府,数百年经过几十代人的修缮扩建,已经颇有规模,仿佛是一头黑色的巨兽静静的趴在地面之上。 门楼之下,是两扇巨大的黑漆大门,在大门之上铆着九颗大大的圆形铜钉。在大门上方还挂着一个巨大的匾额。 上书三个黑漆大字,司徒府! 高门大户,有一种说不出的肃穆和威严。 司徒刑站在紧闭的大门之前,眼神幽幽,他没有马上进入司徒老宅,而是看着硕大的烫金牌匾,心中暗暗的冷笑。 按《大乾律》,只有三品以上高官的府邸才有资格称“府”。 不够资格称府就是逾制,按律要流放三千里。 北郡是莽荒之地,天高皇帝远。司徒家在此地类代经营,关系盘根错节,当地官府也就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而且,如同司徒家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个例。 日久天长,大家反而见怪不怪。 但是,按照大乾律令,这就是逾制,就是大不敬之罪。只要官府想要追究,都可以流放三千里。 “真是化外之地,王法不显!” “如果是神都,或者是大乾腹地,胆敢有人如此逾制,必定被乡民状告。” “官府也会将逾制的房屋查封,房屋的主人被流放。” “但是这里是大乾边陲,而且和异域往来频繁,大家竟然见怪不怪,就连官府也默认了这种怪现象。” 司徒刑眼睛收缩,脸色古怪。但是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按在了剑柄之上。 “真是该杀,房屋建造也多有逾制!” 在大乾,房屋的高度,还有屋顶的异兽,都是有着严格规定的。 司徒府房屋不论从高度,还是屋檐上的异兽,都超出了司徒朗的地位,是明显的逾制。 按照大乾的律令,是要被杖刑发配的。 故而司徒刑的眼睛越发的冷酷。 仿佛是感受到司徒刑内心的愤怒,真法种子里的秩序锁链不停的颤抖,北郡上空的法网随着锁链的颤抖而形成一道道如水的波动。 第二百零八章 屈法以伸伦理 嗷! 一声高亢的龙吟之后,一丝丝赤色的龙气仿佛是九天之上的银河瞬间倒垂而下,司徒刑头顶气运升腾,两股气运连接在一起,青色铜板上的力量被激发出来,文字一个个的浮现点亮,组成一篇篇律令! 一根根象征着国家法度威严的锁链横空,纠结交错成一张看不见的巨网。 这是法器的力量。 司徒刑因为掌握了铜板,和大乾龙气的契合度大大提升,故而才会有这么大的声势。 司徒刑面色古板严肃,眼睛里隐隐有紫气升腾,他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倒灌,眼中隐隐可见喜色。。 这一刻,司徒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和这方天地,他和法网完全是一体的。他就是那万古不朽的主宰,甚至只要他愿意,只要一个念头,空中就会降下雷霆诛杀万千。他口衔天宪,他的话就是金口玉言。 感受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变得迷离起来,表情更是微妙。 当然,这一切只是错觉。 司徒刑第一次获得这么强大力量,心灵上出现的错觉。 但是这种感觉的确真的很美妙,好似有着某种特殊的魔力,常人非常容易不能自拔,从而深陷其中。 司徒刑也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一会他是无敌的强者。 一会他是法徒司徒刑。 司徒刑的眼睛里流露挣扎之色,时而清醒时而狂傲。突然,他脖颈处传来一丝冰凉,正因为这一丝冰凉,让他的心神占据了上风,眼睛也慢慢的回复了清明。 “真是可怕!” “差点就被力量所迷惑,差一点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怪不得法家弟子大多做事偏激,手段残忍。原来是因为律法力量倒灌,力量太过强大,从而心境失衡,最终变成一个自大狂妄,做事偏激,不择手段的人。” 司徒刑感受着强大的龙气和律法之力,眼睛里流露出后怕的神色,有些喃喃的说道。 怪不得每一个人都渴望权利,都渴望力量。这种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 如果不是在秘境中,体验过这种感觉,司徒刑还真有可能被它所迷惑。 一切都是虚假的。 这些都是假象,只有坚守本心,才不会被力量所支配。 当司徒刑心中有了这个体悟之后,那种令人心醉的力量瞬间消退,他眼睛里也彻底的恢复了清明。 司徒刑现在有两个选择。 借助法家的力量,或者以刀术直接杀上门前。按照他现在的实力,司徒朗定然不是他的对手。 只要斩杀司徒朗,一切算计都会化为泡影。 但是种办法固然简单直接,效果也是最好,但是却会后患无穷。 司徒朗固然逾制,按照大乾律法,当流放,如果反抗,可以诛杀。 但是司徒刑一非官,二非吏,只是一个儒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又有什么身份斩尽司徒朗满门? 最关键的是现在是光天化日之下,如果司徒刑胆敢动手,恐怕须臾就会巡逻的士卒发现。 北郡可不是知北县。 这里高手如云,不仅有先天武者,更有宗师镇压。 惹出宗师,或者是先天武者,司徒刑就算斩杀司徒朗,也定然难逃一死。 就算他没有被击杀。在势指挥使的斡旋下全身而退。 但是也势必会暴露他最大的秘密,法家弟子的身份。 毕竟大乾是儒道的天下,不论是儒家还是天子,都不希望法家大昌。 如果提前暴露,必定会遭受儒家和人王的联手打压。 这次春闱必定进入不了本次科举前三甲。 更不要说屹立朝堂,披红挂紫。 这样的结果不是司徒刑想要看到的,也是他不能接受的。 但是如果放任,司徒刑心中又有着不甘。 “告发!” “一定要告发他!” “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司徒朗你竟然敢无视朝廷法度,逾制这可是大罪。” 司徒刑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但是转身走了数十步,他的身体不由的一僵,就连步伐也停顿了下来。 告发司徒朗不是不可以,但是司徒刑的身份有几分尴尬。 亲亲相隐! 在《论语》中有一段孔子和叶公的对话。 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 孔子曰:“吾党之直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叶公对孔子说:“我的家乡有个正直的人,他的父亲偷了人家的羊,他便亲自去告发。” 孔子说:“我们家乡的正直的人和你讲的正直的人是不一样的:父亲为儿子隐瞒,儿子为父亲隐瞒,正道的品德就在这里了。”正如大虞皇帝确立“亲亲相隐”入律时所言:“父子之亲、夫妇之道、天性也.虽有祸患,犹蒙死而存亡.诚爱结于心,仁厚之至也,岂能违之哉”? 大乾新立之时,将大虞的法律全部废除,在《约法三章》,乃至《九章》的基础上制定了《大乾律》。 但是大乾现在儒家盛行,重伦理。乾帝盘以“仁孝”治理天下。对伦理也是重视。 曾有明言,“子告父”“民告官”就是忤逆,就是不肖,轻则受一顿杀威棒,重则会被驱逐或者处死。 也正因此,大乾少有民告官,子告父者。 司徒朗虽然不是司徒刑的父亲,但也是他的叔父,司徒刑告发他就是“违背伦理”,是忤逆不孝。 必然会遭到儒家弟子的“口诛笔伐”,严重了甚至会断了前程。 “屈法以伸伦理。” 按照儒家的思想,伦理之情要在法律之上,就算亲属犯了重罪,你也要包庇他,如果不包庇就是错误的。 司徒刑有些接受不了,但是心中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儒家是百家之首,势力遍布朝野。这种思想已经渗入大乾骨髓。 岂是他一个人能够抗衡改变的? 就在他思量的空挡,祖宅中的劫气越发的浓郁,看着好似黑烟的劫气。司徒刑知道,如果不进行制止,必定会引发出非常可怕的后果。 就在他犹豫之时,一丝丝沉重的带着蛮荒气息鼓声,从祖宅内传出。这个鼓声仿佛有着特殊的魔力,司徒刑感觉自己全身的气血都沸腾起来。 “战鼓!” “青铜战鼓!” 只有真正的战鼓才会有这么蛊惑人心的力量。 战鼓之后,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用着乡间哩语在吟唱一段段曲折优美但又不失严肃的祭语。 司徒刑下意识的抬头看天,他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眼睛不由的收缩,眼角崩裂,流下一丝丝血痕,就连紧握宝剑的手背更是鼓起一根根好似蚯蚓长蛇的青筋。 第二百零九章 蛮荒鬼神 只见空中竟然密密麻麻的有着无数鬼神,有的鬼神长着犄角全身布满鳞片,有的鬼神全身青色干枯,好似木柴,或者是有的长着多个头颅。 “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鬼神聚集!” 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收缩,一脸的难以置信。 而且看这些鬼神的外貌多少都带有一些野兽的特征,应该是自然灵或者蛮荒的神灵。 人们在蛮荒时代,十分的弱小。 他们认为天上的风云变幻、日月运行,地上的山石树木、飞禽走兽,都被视为有神灵主宰,于是产生了万物有灵的观念。 这些神灵既哺育了人类成长,又给人类的生存带来威胁;人类感激这些神灵,同时也对它们产生了畏惧,因而对这众多的神灵顶礼膜拜,求其降福免灾。 随着人类的强大,还有智慧的诞生,对神灵的畏惧越来越小,到后来更是建立自己的律法,驱逐神灵。 这些鬼神不被大乾所认可,一般都会躲避在阴暗的角落或者是常年生活在莽荒之地。 司徒刑乘坐的飞艇就曾经路过蛮荒之地,看到了世代生活在那里部落族众,以及被视为神灵的蛮兽。 但是蛮荒真正的主宰,不是部落族众,也不是身体庞大的蛮兽。 而是远古时代就存在,数目庞大的神灵,他们才是这一片土地的主人。 不论是蛮兽,还是部落,都是他们的羊群,都要为他们提供信仰。 但是今日不知为何,如此多的鬼神竟然从藏身之地出来,并且聚集在司徒府上空。 而且司徒刑从这些鬼神的脸上看到了渴望和贪婪。 仿佛里面有着他们难以抗拒的诱惑。 但是这些鬼神都十分的克制,或者说是非常的畏惧, 因为在司徒府的上方有一张巨大经纬交织,颜色赤红的巨网,虽然网孔比较粗大,好似随意就能穿过。 但是却没有一个鬼神胆敢越雷池一步。 法网! 这张巨网就是北郡的龙气凝结,也是律法威严的体现。 大乾王朝空前鼎盛,神道附庸在人道之下,故而大乾也建立了非常严格的神道制度。 不仅对祭祀的规模,等级有着严格的制度,而且对于淫祀更是明确的标准。 “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无福。” 这些鬼神没有朝廷的赐额,自然都属于明令禁止的淫祀范围。 故而,象征着人道昌盛,律法威严的大乾法网对他们来说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战鼓!” “怪不得听那面战鼓中有着蛮荒之音。” “这面战鼓必然是祭神的,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流落到了大乾。” “司徒朗无意间敲响战鼓,巨大的鼓声无视空间,惊醒了正在沉睡的众多鬼神。” 司徒刑听着厚重的战鼓,看着空中的鬼神,心中顿时有了几分猜测。 烈火中的玉帛之物,不仅对祖灵是难得之物,对蛮荒的自然灵来说,更是难得。因为蛮荒地广人稀,而且文明落后,玉帛之物异常的稀缺。 只有大的部落中才会有一两件作为传承之物,怎么可能用来祭神。 故而,当这些鬼神见到玉帛,还有祭祀的五谷猪头之后,反应比祖灵们还要激烈。 “嗷!” 一个手持狼牙棒,狼头人身的鬼神眼睛陡然猩红,一滴滴口水低下。它发出一声凄厉的狼嚎,瞬间越过其他鬼神,顾不得空中法网,好像发疯似的扑向司徒府。 嘭! 那个法网交织的空洞看着很大,但是当他的身体真正要穿过的时候。 那个孔洞竟然自己陡然收缩,狼头鬼神的去势不由的一滞,仿佛是蛛丝缠绕的昆虫。 其他鬼神有些惊惧的看着被捆绑住的狼头人身的鬼神,那个鬼神还想挣扎,但是法网中蕴含的龙气出奇的霸道。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全身就好似被烈火焚身一般,瞬间变得漆黑,须臾之间就变成看了一团飞灰。 “太可怕了!” 其他鬼神看着瞬间变成飞灰的狼头鬼神,不由的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的瞳孔中看到了恐惧和畏惧。 有几个胆小的鬼神理智的后退,最后化成一团黑烟,消失在空中。 但是更多的鬼神还是抵御不了玉帛的诱惑,仿佛无头苍蝇一般在空中乱窜,但是这次再也没有鬼神胆敢鲁莽的冲撞。 毕竟法网的强大,让每一个鬼神都感到畏惧。 也正是因为有法网的存在,外域的鬼神,或者是蛮荒中的神灵,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也正是因为有龙气和法网的存在,大乾的百姓才没有遭受鬼神的骚扰。 司徒刑站在树冠之上,眼神幽幽的看着。 司徒朗组织的祭祀已经进入了高潮,一个个穿着各异的祖灵有些贪婪的看着火焰中的玉帛。更有几个鬼神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司徒朗从怀里取出一张提前写好的祭文! 这张祭文才是今日的重点,除了祭祀祖灵之外,还有一个就是请祖灵同意,将司徒刑开除族籍。 “唯,司徒氏子孙司徒刑,德行有亏,不遵孝道。。。。飨。” 司徒朗有心立威,故而他的声音很大。就连站在外面树冠之上的司徒刑也能隐隐听到。 司徒刑怎么也没有想到,司徒朗竟然要将他开除族籍。 这可真是釜底抽薪。 要知道,司徒朗篡位,司徒刑虽然失去了继承人资格。但他还是司徒家的嫡子嫡孙,这是谁也没有办法否认的。 故而,他会获得司徒家的气运加持。也正因为气运浓郁,司徒刑才有信心在科举中一鸣惊人。 但是司徒朗要在春闱之前,将他从族谱上除名。让他丧失气运的加持。 其心可诛! 司徒刑看着面色有些枯黄,大病初愈的司徒朗,眼睛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再熊熊燃烧。手臂上的血管更是根根凸起, 他恨不得抽出手中的宝剑,将司徒朗斩杀当前。 但是,此时却不是最佳时机。 必须破坏族祭,否则一旦司徒朗强行执行,自己可就被动了。 如果被司徒朗的手段坏了气运,那么自己后续的计划都要受到影响。 司徒刑脸颊僵硬,眼睛有些发红的看着祭祀的进行,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一定有办法的! 一定会有办法的! 突然,司徒刑的眼睛陡然一亮,就连手臂上凸起的血管也变得平顺不少。他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样一定可以的!” 第二百一十章 血祭 司徒府祭坛 随着表文被焚毁,一道被流光包裹的手札好似流星一般射向阴间福地。 老家主和司徒铭面色凝重的看着手札。 “这个畜生,竟然真的想要剥夺刑儿的族籍。这是釜底抽薪,让刑儿没有了家族气运的庇护,从而变成无根浮萍。” 身穿官衣,全身有白光的司徒铭一把将表文夺过,看了一眼,顿时大怒,愤恨的咒骂道。 老家主的脸色也陡然变得阴沉,司徒铭看着全身神光不停颤动的老家主,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司徒朗是畜生,那么老家主和他又是什么? “这个孽障!王。。。。” 老家主怒吼一声,但是想到司徒朗和他的关系,后面的话被他理智的吞了回去。 “父亲,我们应当怎么做,可不能被这个贼子得逞,他这是要毁了刑儿的前程。” 司徒铭看着外面有些骚动的鬼神,有些焦急的问道。 “现在始祖正在沉睡。” “因为刑儿获得朝廷赐额,你我的力量虽然是最强大的。但是也压不住如此多的鬼神。” 老家主看着围绕在祭坛四周,一脸贪婪的鬼神,有些焦虑的说道。 “他们应该不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举吧?” “毕竟刑儿将来有所成就,光耀门楣,对他们也是有益处的。” 司徒铭有些不确信的说道。 “你就是心太善,把人性想的太过美好,否则也不会被司徒朗那个孽障算计。” 老家主横了一眼司徒铭,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就算做了枉死之鬼,心智还是如此的单纯。” 司徒铭被老家主训斥,有些唯唯诺诺的低下头,不敢和对视。 老家主看到这样的情况,不由无奈的叹息一声。这个儿子素来纯孝,忠厚,但是却太过善良。 否则也不会被司徒朗算计,死于非命。 好在,他给自己生了一个好孙儿。 司徒刑不论性格还是手段,都非常合他的胃口。 杀伐果断,毫不留情, “这么好的孙儿,可不能让你这个畜生给毁了!” 老家主的眼睛陡然变得幽幽,毫不犹豫的将司徒朗的手札给撕成碎片。 “否!” 正在祭祀的司徒朗还有众位家老心中陡然出现一个异常冷冽的声音。 否! 这是祖灵否定了司徒朗开除司徒刑族籍。 几个族老偷偷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想到祖灵不会同意,但是没有想到祖灵会如此的直接,如此的决绝。 司徒朗面色更是古怪,他怔怔的看着祠堂。 象征着老家主还有司徒铭的神位已经亮起,供奉在神案上的灯烛彻底的变成了蓝色,说不出的诡异。 而且老家主的神位更是在不停的颤动,仿佛已经怒极。 “老家主发怒了!” “老家主不同意开除司徒刑的族籍。” “想想也是,司徒刑可是司徒家的嫡子嫡孙,如果按照血统,还在现任家主之上,祖灵怎么可能同意将他开除族籍?” “听说当年的家主不是司徒朗,而是司徒刑的父亲司徒铭。” “但是司徒铭诡异的死在外地,按照祖宗之法,应该是司徒刑继承家主之位。。。但是司徒朗联合族老,以庶子的身份继承了家主之位。” “得位不正!” 几个下人看着不停颤动的神牌,还有幽蓝的火光,交换了一个眼神,偷摸小声议论道。 “噤声!” “被家主听到,必定会被杖毙!” 司徒朗面色怪异的站在那里,脸上流露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色。他眼睛里的神光更是复杂,最后都化作幽幽一叹: “十年前,你选择了大哥。十年后,你又选择了大哥的儿子,嫡子的名分真的那么重要么?” “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儿子么?” “我身上流淌的就不是你的血液么?” 身处阴间福地的老家主脸色不由的一僵,眼睛中也流露出一丝难得温情。更有着回忆之色。 司徒朗从小就是要强。 为了获得自己的一声夸奖,他努力的学习典籍,拼命的练习武艺,自己交给他所有的事情都给处理的异常圆满。 但是,自己却很少给他笑脸。自己将全部的感情都倾注在长子司徒铭身上。 看着表情古怪,眼睛有着委屈神色的司徒朗,老家主突然感觉,也许真的是自己做错了。 今日的萧墙之祸,责任不在司徒朗,也不在司徒铭,而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育好。 子不孝,父之过! “如果,如果你不是庶出,那该多好。” 老家主眼中神光闪烁,过了半晌,幽幽的叹息道。 “父亲!” 司徒铭看着神色苦闷的老家主,有些担心的说道。 “我没有事情。” “刑儿是我们司徒家的玉树,千里驹。” “司徒朗因为一己之私,就要毁掉刑儿的前程,我岂能容他!” 老家主佝偻的身体陡然站的笔直,眼睛中再也没有一丝温情,声音冷酷的说道。 “司徒朗得位不正,司徒刑更是司徒家的嫡子嫡孙,身份贵重。任何鬼神,都不得接受司徒朗的祭祀。” “诺!” “诺!” “诺!” 随着老家主的话音落地,不少鬼神都低头称诺,但是仍然有几个鬼神一脸贪婪的看着祭坛,显然是不想放弃到手的肥肉。 老家主的眼睛不由的一凝,身后的神光勃发,那几个迟疑的鬼神突然感觉周身一寒冷。 有些恐惧的看着发怒的老家主,但是他们也不想要放弃即将到手的祭品。 双方一时谁也压不过谁,竟然僵持起来。 “祭品还是不够!” 一身道袍的碧藕悄悄的走到司徒朗身旁,小声说道: “这些鬼神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你想要他们开拔司徒刑的族籍,就要拿出更大的诚意。” “玉帛之物还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难道还要让我血祭不成?” 司徒朗的眉头不由轻轻的皱起,有些不满的嘟囔道。 正在和老家主对峙的几个鬼神眼睛不由的一亮,鲜红的舌头不停的舔食着嘴唇,显然是对血祭大为意动。 “为了大业,总是要有牺牲的。” 碧藕道眼睛幽幽的说道。 司徒朗的面色不由的一僵,眼睛中流露出迟疑之色。 血祭在远古蛮荒比较多见,但是大乾早就明令禁止,任何人和家族,都不得以任何形式进行血祭。否则必定遭到严惩。 如果有人敢进血祭,天下舆论必定沸腾。 第二百一十一章 自作孽 血祭自古以来就存在。 被称作“大红祭”或者是“用人”。 人祭起源于原始社会的部落战争。那时生产力水平低下,人的价值不能体现。 战争中的俘虏,女性可以供人玩弄,儿童可能被收养入族,而成年男子都被杀祭神灵。 上古人祭之风炽盛,其用人之多,手段之残,不仅有大量卜辞记述,而且有考古遗迹证明。 人祭的形式有火烧、水溺、活埋、刺喉沥血和砍头,甚至于把人剁成肉,蒸为肉羹。 中古时代的人祭现象虽不象商代那样触目惊心,残不忍睹,但也并不罕见。 但是大乾立国之后,认为此举有违人伦,而且太过残忍,对此已经严令禁止。任何人都不得违背。 否则必定遭受严惩。 大乾文帝年间,邺河河神荒淫无度,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唆使巫婆神汉,向两岸百姓索要玉帛等祭祀之物。 到后来更是要求“用人”进行祭祀。 命令两岸百姓每年必须以年轻貌美的少女祭祀,如有不从,必定会河水泛滥,江河倒流,让两岸的百姓流离失所。 两岸百姓无不畏惧,就连当地的官府也屈于神灵的淫威之下。 就因为河神的贪婪,还有索取无度,两岸民怨沸腾。有年轻貌美女儿的,无不奔逃。这也造成十室九空。 后有人冒着斩杀的风险,敲响县衙门口的通天鼓,向远在神都的人王告状。 文帝听闻后勃然大怒,派出大臣法家弟子西门豹。 西门豹十分强大,更有帝国做后盾,就连河神也不是他的对手。只能藏身河底不敢露头。 他不仅将巫婆,神女等帮凶沉江,更挖开七十二道沟渠,将河神永远镇压在江底,永世不能翻身。 当地的三老,以及官吏,也都被西门豹重罚。轻则流放,罪过重的更是被满门抄斩。据说当时因为杀人太多,血液都染红了河道。 两岸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西门豹也因为这个功绩,死后被人王敕封为“河神”,两岸百姓日夜祭拜,香火很旺。 也正是这件事之后,文帝下了圣旨“用人生祭者,以杀人论处。” 司徒朗也不是冷血之人,否则这么多年,他也不会请人偷偷的照顾司徒刑。 而且用生人祭祀,可是不赦重罪,如果影响恶劣,人王都有可能亲自下旨过问,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犹豫的神色。还有一丝被隐藏的很好的恐惧。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碧藕老道见司徒朗眼睛里流露出畏惧退怯之色,不由的冷哼一声,有些讥讽的说道: “成大事者,哪个不是满手血腥。就说太宗,如果没有百万将士的尸骨,他可能登上王位么?” “难道司徒家主这次又要妇人之仁?只是不知将来,你那好侄子司徒镇国对你这位亲叔叔会不会有恻隐之心?” “真是朽木不可雕!” 司徒朗被碧藕老道羞辱,眼睛不由的一凝,脸上隐隐有了怒气。下意识的想要驳斥,但是正如碧藕老道所说,现在的问题不是触不触犯国法。 而是司徒刑会不会放过他,毕竟他当年了为了夺取家主之位,不仅弑兄,而且还将幼年的司徒刑发配边疆。 这个仇不可谓不大。 常言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只要司徒刑中的举人,获得权势之后,必定会来找他报复。 到了那时候,就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而且这些鬼神也是狡猾。 如果自己不拿出令他们感到心动的砝码,他们必定不会支持自己开出司徒刑的族籍。 “血祭太过残忍,早就被大乾明令禁止,只有淫祀才进行血祭。而且一旦东窗事发,别说是我,就连道长也逃脱不了干系。” 司徒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祭坛,虽然看不到鬼神,但是他知道,此时祭坛之上必定有无数面色凶恶的鬼神。 “怎么可能东窗事发?” “而且这种事情是永远禁止不了的,只是大家从来不放在明面上罢了。” 碧藕老道不由的嗤笑一声,看着司徒朗有些讥笑的说道: “难道司徒家主害怕了?” 司徒朗被碧藕老道说中心思,冷冷的亨了一声,脸色阴沉的站在那里。 他发现自己步入了一个泥潭。 从碧清老道找上门来,帮助他一起算计司徒刑的时候,他就身陷其中。 可笑他自诩聪明,竟然一直毫无察觉。 到了此时,就算他想要抽身而退,已是不可能。不论是司徒刑,还是碧藕老道,都不会放过他。 “你现在还有退路么?” 碧藕道人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看着司徒朗面色有些古怪的问道。 “不说司徒刑,就说祭坛上的这些鬼神,他们可能允许祭祀停止么?” “大不了我多供奉一些玉帛。” “血祭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司徒朗有些惊惧的看了一眼祭坛,仿佛里面有无数吃人的怪兽。有些于心不忍说道。 司徒朗看着碧藕道人那古怪的笑容,想到玉清道的势力,以及碧藕道人的狠辣,他的心不由的一突。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的后背更是一凉,仿佛有桂生正在恶狠狠的盯着他。 “我同意,那些鬼神可能同意么?” 碧藕老道看着司徒朗眼中的挣扎,看了一眼祭坛方向,面容古怪的问道。 嗷! 嗷! 嗷! 一头头鬼神被血祭的刺激下,已经变得有些疯狂,眼睛更是变得赤红,他们不停地拍打着祭坛,或者是相互纠缠撕咬。 “只要你答应鬼神的要求,他们不仅能够去除司徒刑的族籍,更能让他生死两难。” “哎!”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司徒朗长长的叹息一声,有些不忍的闭上眼睛。 碧藕老道的眼睛不由的露出一丝喜色。两旁的家丁仿佛感觉到了什么,面色陡然变得煞白,更有的不顾其他人,转身就跑。 站在大树之上的司徒刑眼睛不由一凝,手掌死死的握着剑柄,一根根蓝色的血管凸起,好似蚯蚓一般。一丝丝煞气弥漫,仿佛就连空气也变得凝重不少。 “自作孽,不可活。司徒朗,你真是该死!” 第二百二十二章 狠辣 看着就在眼前的大门,奴仆们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狂喜,只要逃到外面。 不论是司徒朗还是碧藕道人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将他们斩杀祭神。 但是他们实在是太小看碧藕道人,也太小看了宗门的手段。 “束缚!” 碧藕道人轻声说道。只见一道道青色,好似绳索似的能量陡然从天而降。 面露恐惧,试图逃跑的家丁只感觉自己身上陡然多了一条无形的绳索。任凭他们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让绳索松动,反而因为剧烈的挣扎,全身的骨头肌肉都被绳索勒的生疼。 “家主,不要啊!” “家主,不要啊!” “家主,我不想死啊!” 被束缚住,摔倒在地的家丁顿时面如死灰,恐惧的嘶吼,不停的哀求,希望司徒朗收回成命。 司徒朗看着被束缚跪倒在地上的奴仆,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不忍,嘴唇颤动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最后他就是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碧藕老道看着浑身颤抖,因为太过用力,指甲已经插入手掌的司徒朗,眼睛里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嘲讽。 “惑心!” 碧藕老道的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正在挣扎嘶吼的奴仆竟然诡异的变得安静起莱,他们眼睛空洞呆滞,好似木头人一般跪坐在那里。 又好似一群待宰的羔羊。 啾! 啾! 啾! 聚拢在祭台上的鬼神都发出兴奋的尖叫声,更有的忍不住露出尖锐的獠牙,眼睛中流露出野兽一般的光芒。 血祭! 血祭! 只要血祭,什么要求我们都答应。 司徒家的先祖们被血祭所刺激,看着司徒朗的眼中射出一道道血红的目光。 只要司徒朗血祭他们,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司徒朗的要求,彻底的切断司徒刑和司徒家的联系。 让司徒刑变成一个没有家族庇佑的无根浮萍。 司徒朗仿佛感觉到了鬼神的心意,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狂喜。 盘旋在高空的鬼神也都流露出嗜血的神色,但是高空的法网看似薄弱,但是却出奇的坚韧。 有几个鬼神实在忍受不了诱惑,想要冲刺下来。结果瞬间被法网兜住,赤色的龙气对鬼神来说好似烧红的烙铁。 落在他们身上,瞬间就有黑气升腾。 啾! 因为剧烈的疼痛,那个鬼神全身颤抖,不时发出凄厉的叫声。不过很快,他的疼痛就结束了,因为他在法网中没有坚持几息,就被化为飞灰。 但是这并不能阻挡鬼神们的步伐,不时有鬼神抵挡不住血祭的诱惑从空中撞了下来,最终被炽烈的法网所点燃。 一丝丝飞灰从空中滑落,一头头鬼神陨落。 整个北郡都被惊醒,身穿儒服的大儒站在高塔之上,面色凝重的看着空中,他实在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些鬼神不畏惧死亡。飞蛾扑火一般向北郡撞过来,好似流星,瞬间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光和热,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美丽的划痕。 “这是怎么了?” 不仅大儒被惊动,一个个士卒面色刚毅的走在街头。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只要是有嫌疑的人就会被捕。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军队已经走上街头。”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搜查到这里。” 碧藕道人眼神幽幽,歪头看了一眼司徒朗,肃声说道。 “开始祭祀!” 司徒朗的眼睛中再也没有犹豫,声音冷冽的说道。 古朴的鼓声再度响起,一个个苍凉的声音吟唱着古老的歌谣,外面的鬼神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发疯似的撞向法网。 “疯了,都疯了!” 司徒铭看着面露疯狂和嗜血的鬼神,眼睛中流露难以置信的神色,有些喃喃的说道。 “岂能把人当做牛羊一般宰杀。” “血祭固然能得到强大的力量,但是也会被龙气所忌,终究不是正途。” 老家主面色冷峻,眼神幽幽的看着好似疯癫一般的鬼神,有些叹息唏嘘的说道: “不是每一个鬼神,都能得到朝廷的敕封赐额。” “没有龙气庇护,也没有宗门为他们谋取神位。他们的神智会越来越弱,最后变成只会依靠本能行事,好似野兽一般的怪物。” 司徒铭脸色不由的一僵,眼睛中流露出思索的神色,半晌之后,他也幽幽的叹息一声。 如果不是司徒刑获得武师身份,朝廷赐额,将他从淫祀变为正祀。 恐怕自己此时也会如同这些鬼神一般。 “血祭一般是以野兽,或者牛羊进行祭祀。” “再高一级乃是用活人祭祀。” “如果用武者,或者道人祭祀,鬼神响应程度会更赤烈。” “很少有鬼神能够抵抗的了血祭的诱惑,大乾人道昌盛,血祭少有发生,如果在外域或者是蛮荒,血祭是非常常见的。” “现在高空必定聚集大量的鬼神,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享受祭品。” 老家主面色凝重的看着天空,一个个形态各异的鬼神,有些贪婪的看着下方,如果不是被法网所阻隔,他们定然会扑下掠食。 “那些鬼神为什么会如此的躁动,宁可被法网点燃,也要扑向地面。究竟有什么吸引着他们?” “就凭这几个奴仆?” 司徒铭的眼睛也看着空中,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怪异?” 老家主看着空中,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之色。按照司徒朗的祭祀规模,根本不可能吸引如此多的鬼神聚集。 但是他思索再三,也没有找出任何端倪。最后只能无奈的摇头放弃。 “那我们要怎么办?难道就放任这些仆役被司徒朗屠戮祭祀不成?” 司徒铭看着已经好似羔羊一般跪倒在地上,眼神空洞,随时会被像猪狗一般屠戮的奴役,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忍,喏喏的说道。 “为什么不呢?” 老家主看着全身被道法束缚,跪倒在地,好似猪狗一般的奴仆,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忍,但是很快就被冰冷所取代。 “只要司徒朗和那个道人胆敢真的屠戮血祭,就触犯朝廷的大忌,只要我等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司徒朗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司徒铭的脸色不由的大变,用难以置信和陌生的目光看着老家主,仿佛直到今日,他才真正了解自己的父亲。 真是狠辣!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第二百一十三章 杀进去 “父亲,那可是数条人命啊。数个家庭的生计都维系在他们身上。这些奴仆虽然身份卑贱,但他们也有父母,也有子女。” 司徒铭看着跪倒在地上,随时可能被屠戮的奴仆,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恻隐,有些哀求说道。 见老家主眼神不像刚才那么冷酷,司徒铭继续说道。 “现在我们现在向城隍告发司徒朗,官府也能治他的罪。” “是可以,但是罪不至死。” 老家主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奴仆,眼睛里也流露出一丝不忍,但是那一丝不忍很快就被冰冷所取代。 “打蛇不死必遭其害。” “铭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老家主看着满脸不忍之色的司徒铭,有些教诲,又有些唏嘘的说道: “不要被这些假仁假义蒙住双眼,真是后悔让你看了太多的儒家典籍。最后才落了个尸首异处的下场。” 老家主的话,让司徒铭的脸色不由的一僵。想要宣之于口的话也被堵了回去。 “为了最后的结果,有些许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他们这些人是为了司徒家的未来而死的,死得其所!” 老家主异常冷酷的说道。 司徒铭眼睛怔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老家主。仿佛他是如此的陌生。 在他的印象中,老家主一直是一个非常仁慈的父亲,对他是有求必应。但是直到今天,他见到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 狠辣无情,不择手段。 也许这才是老家主的真实面目,只有在司徒铭面前,他才是一位和蔼可亲的父亲。 在其他面前,哪怕是在司徒朗面前,他都是一位威严的家主。 没有人胆敢忤逆他,因为忤逆他的人都已经死了,或者是即将死去。 “只是希望刑儿能够忍耐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老家主看着司徒刑隐身的地方,他的眼睛仿佛能够看穿高墙,看穿树木的遮挡,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这个孙儿可要比你强太多。性子类我,如果是三百年前,也必定是称霸一方的人物。” “就算是在当朝,只要给他足够的成长空间,未来也一定可以披红挂紫,屹立朝堂。” 司徒铭的目光也看向司徒刑隐身的方向,他的目光要比老家主复杂的多。 作为一个父亲,他希望司徒刑是安全的,隐身到最后,等司徒朗犯下滔天大罪之后,再予以出击,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是他内心,又不希望如此,因为那样说明司徒刑的血已经冷却,和外面那些利欲熏心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司徒铭内心出奇纠结挣扎之时,司徒刑好似一头猎豹静静的趴伏在树冠之上。 他面色凝重的看着院内,眼睛早就收缩成一条直线,手掌更是按在剑柄之上,仿佛是一头准备捕杀的猎豹,随时都可能迸发出惊人的力量。 但是司徒刑的心中却在不停的天人交战。 法家讲势,讲术,讲法。 所谓术,指政治权术,皇帝驾驭人时,神出鬼没,这就是“术”。 势是目的,术是手段,在过去来说,术就是皇帝统治、防备、监督和刺探臣下以及百姓的隐秘的具体的权术和方法。 “人臣太贵,必易主位。” 有的帝王乐于此道,为了考察大臣是否廉洁,他自己给他们设置了一些圈套,安排人给大臣们行贿,结果很多人中圈套,就被杀了。 用今天的话说,就是钓鱼执法。 按照当前的情况,不去制止,放任司徒朗去血祭,去触犯大乾律令,等事态不可收拾之时,也就是司徒朗伏法之日。 和“钓鱼执法”有些类似,虽然有些龌龊,但是这就是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 作为法家弟子,司徒刑瞬间就做出判断,对他最有利的方法,就是以静制动。他只需要若无其事的看着司徒朗将奴仆杀死血祭。 等事态一发不可收之时。 再杀上门去,或者是告之于官,就算再迂腐的人也不会在说什么“仁孝”,更不会说“亲亲相隐”,因为司徒朗为了一己之私,用人进行祭祀。 有违人伦,已经触犯了大乾和百姓的逆鳞。这种罪行,没有人能够宽恕。 但是司徒刑的心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刺痛。 因为他的不作为,还有他的权术之道,将会有数个人被斩杀在这里。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出现了两种声音。 救,他将失去一次将司徒朗至于死地的机会。 不救,固然可以将司徒朗血祭的事情做成铁案,让他永世不能翻身,但是数个无辜的人将会丧失性命。 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选择。 司徒刑的眼里隐隐有着挣扎之色。放在剑柄上的手,更是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祭祀!” 看着好似待宰羊羔一般的奴仆,还有急不可耐的鬼神,司徒朗声音冰冷的说道。 “轰!” “轰!” “轰!” 青铜战鼓和苍凉古朴的祭祀声音再度响起,一头头鬼神都伸出獠牙,面目狰狞的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奴仆。 碧藕道人从怀里取出一柄祭祀专用的法刀。 这柄法刀不是很长恨大,只有手掌大小,但是上面绘制了很多神秘的图案,而且这柄法刀也应该参与过很多祭祀。 暗红色的血液已经干涸,在法刀的刀身上留下一个个血斑。 “杀进去!” 看着即将开始的祭祀,司徒刑眼睛流露出一丝果决。 身体仿佛猎豹一般陡然窜出。脚在青石地面上借力,身体仿佛是一只灵巧的雌豹,瞬间就窜上墙头。 “住手!” 司徒刑的声音很大,而且仿佛具有某种魔力,不仅碧藕道人,就连其他人的动作也不由的一滞。 “私闯民宅,以盗匪罪论处,给我杀了他!” 司徒朗看着身穿青衣,好似猎豹一般灵巧的司徒刑,眼睛里不由的升起一丝怒色,大声乎喝道。 “诺!” “诺!” 十多个穿着铠甲,手持长枪的护卫陡然窜出,甲叶摩擦,发出阵阵声响。 司徒刑也不畏惧,双手握剑,身体陡然向前。 第二百一十四章 入局 司徒刑身体一侧,躲过刺过来的长枪,手中长剑瞬间上挑前刺。 嘭! 剑尖刺在甲兵的胸口。那个甲兵只感觉气息一滞,全身力气陡然离去,身体软绵绵的好似没了筋骨一般。 “杀!” 一只长枪好似毒龙一般刺向司徒刑的腰腹。 司徒刑手中的长剑向下一按,身体顺势向前一窜。 嘭! 他的拳头重重的捶打在甲兵的脸颊上。 。。。 司徒朗眼睛看看司徒刑好似猿猴一般跳跃,一个个甲兵不是被兵刃所伤,就是被他以拳头剑柄击昏。 眼睛里不由流露出一丝惊色,还有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喜意。 司徒刑的心不由的一沉,因为他发现四周的劫气没有因为他阻止祭祀而减弱,反而变得越发的浓郁。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抽身而退。 但是,,司徒朗和碧藕老道会给他这个机会么? 虽然知道司徒刑擅长搏击之术,但是没有想到司徒刑的剑术如此之高。他也早有准备,特地聘请了数个身体强壮的甲兵,但是没有想到,这些甲兵竟然不能近身。 “这可如何是好?” 司徒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碧藕,眼神中透露着惊疑。 碧藕老道冷晒一声,撇了撇嘴巴身形瞬间向前。 “束缚术!” 只见一道青色的能量仿佛龙蛇一般瞬间缠绕。 “斩!” 司徒刑眼睛不由的收缩,顾不得倒地的甲兵,精气神凝聚,手里长剑泛着白光,好似山岳一般竖劈。 嘭! 长剑劈断绳索。 但是司徒刑的身体在碧藕老道诧异的目光不进反退。 “大沼泽术!” 碧清老道身上青光一闪,司徒刑脚底的泥土陡然松动变得泥泞起来,好似沼泽一般。 司徒刑废了好大力气才挣脱开来。他眼睛中带着惊惧,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碧清老道。 “这里是北郡,边疆重镇,龙气最是旺盛,法术不兴。你不过是一个阴神境,怎么可能不被龙气所影响?” 碧藕老道看着司徒刑难以置信的眼睛,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得意。 “成郡王的令牌!” “你怎么可能有成郡王的令牌?” 司徒刑看着碧藕老道腰间挂着的令牌,一头白色的蛟龙在不停的盘旋,法不上贵人,也就是因为令牌的缘故,碧藕老道才不受龙气法网所影响。但是成郡王的令牌怎么会出现在碧藕老道身上?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收缩,难以置信的说道。 “呵呵。。。” 碧藕老道看着司徒刑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轻蔑和不屑。 “宗门的力量要远比你想象的强大。也只有你这种寒门出身,初出茅庐之辈才敢冒犯宗门的威严。” “现在一切都要应该结束了。我定然要用最狠辣的手段炮制你。” 碧藕老道的表情陡然变得狰狞起来,就连眼睛中也闪烁着凶光。 “藤蔓术!” 在司徒刑两旁的植物陡然生出长藤,好似两条长蛇缠绕向司徒刑的脚踝。 “斩!” “斩!” 司徒刑长剑上浮出淡淡的白芒,瞬间直刺而出,点在两条长藤的七寸之上。两条长藤瞬间颤抖起来,好似是被打断了筋骨的长蛇,瘫软的趴在地上,再也没有刚才的凶横。 “闪光术!” 碧藕老道眼底也流露出一丝惊诧,司徒刑在剑道上的造诣也非常高,对力度和精度的把握都让人有一种惊艳的感觉,怪不得碧清老道在那么多剑士刀客的保护下还折在他手上。 如果不是敌对,碧藕老道真想将他引入宗门。 这样的人物,只要稍加培养,定然能够惊才艳艳。如果再有一定的机缘,说不得能够成就地仙,或者是成为天仙强者。 镇压宗门数百年。 “司徒刑,只要你归顺宗门,老道可以向你保证。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而且还保你个前程。” 碧藕老道看着左突右进,试图摆脱甲兵的司徒刑,声音充满蛊惑的说道。 “休想!” “尔等宗门,都是披着羊皮的狼,看似和善,但却将黎民视为羊群草芥,任凭尔等予夺。” “可惜了!” 碧藕老道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眼睛里流露出惋惜之色。 司徒刑身体陡然一紧,身上汗毛根根倒立。 危险! 司徒刑顾不得四周的甲兵,用长剑格挡住长枪,身体瞬间倒射而出。 “想走!” “可惜晚了!” 碧藕老道的眼睛不由的一凝。嘴角升起一丝冷酷的笑容。 “爆!” “爆!” “爆!” 司徒刑脚下的地面陡然震动起来。 感受着爆裂的力量,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一凝,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向后面跃起翻滚。 轰! 轰! 轰! 地面陡然爆炸,巨大的气浪仿佛重型卡车一般,将司徒刑的身体撞飞在空中转了几圈才落在地上。 噗! 司徒刑吐了一口鲜血,有些惊惧的看着炸开的地面。 司徒朗竟然在宅院中提前埋好了火药,上面用道法做了掩饰,所以司徒刑才一时没有发现。 而且火药用道法引爆,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看着被炸死的甲兵,还有因为受伤而在痛苦翻滚的甲兵,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一凝,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朗还有碧藕道人。 为了用火药炸死自己,他们竟然故意驱使甲兵和自己进行缠斗。完全不顾甲兵的生死,真是视人命如草芥。 司徒刑又吐了一口鲜血,用手捂着胸口,挣扎着站起身形。声音肃穆威严的吼道: “尔等故意做局,驱使甲兵缠斗,丝毫不怜惜生命,如此视人命如草芥,可想过国法威严?” 司徒朗看着满脸肃穆,一脸正气的司徒刑,心中不由的一突,想到大乾律法的威严,他心中不由的有了几分畏惧。 碧藕老道面色不屑的看了一眼司徒朗,身体向前踏出一步,有些鄙夷的说道: “司徒刑,休要多言。成王败寇,老道知道你剑术高明,一般人难以匹敌,但是你终究是肉身。” “你们是故意引我前来?” 司徒刑双手拄着长剑,眼神收缩,看着碧藕老道大声反问道。 “没有错!” “我等在宅院内提前埋好火药,设好禁制,就等你主动送上门来。好在,你没有让我们失望。” 碧藕老道看着全身鲜血淋淋的司徒刑,一脸得意的说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值得 “这几个要被祭祀的人,也是你们提前设计好的,就是为了引我出来?” 司徒刑看着跪倒在地上,没有声息的几个奴仆,眼光闪动。 “当然,老道仔细研究过你的生平,不得不说你的手段很高明,懂得借势,善于计谋,否则知北县的分坛也不会被你连根拔起。就连方丈碧清也身死道消,这是我玉清道百年以来损失最大的一次。” “但是你也有弱点。那就是仁慈,在老道看来是有几分妇人之仁。” “仁慈有时候是会害死人的,所以,今日老道才设了这个局,用几个卑贱奴仆的性命引你出来。” 碧藕老道面色冷酷,看着趴伏在地上,眼睛空洞的奴仆,有些嘲讽的笑道。 “真是精彩的表演。” “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来,并且恰巧的观看到你的表演?” 司徒刑看着智珠在握的碧藕老道,眼神中有几分狐疑,有些诧异的问道。 “老道生来好赌。” “十八岁的时候,老道将自己全部的家当都赌输了,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后来我进了宗门。因为我在赌,我一定会在宗门站稳脚跟,并且开天门,成就阴神!” “这一次,老道我赌赢了!” “老道不仅开了天门,成就了阴神,还被委以重任。” “这一次,老道也是再赌!” “老道赌你会心血来潮。赌你会忍不住出来探查,并且发现司徒府的秘密,更在赌你会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自投罗网。” “现在看,这一局是老道又赌赢了。” “司徒刑这就是你的命数,天意难违!” 碧藕老道看着司徒刑,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司徒刑的眼睛慢慢的闭上,心中将所有的事情梳理之后,也不得不感慨。 碧藕老道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他这一切看似在赌。 但实际上却精心策划,经过无数次推演。得出的一个结论。 尽人事,听天命! 碧藕老道这次不是在和司徒刑赌,而是在和天进行赌博。 但是这场赌博。却是建立在他对司徒刑有着足够了解,而且经过精心的策划,无数次推演的基础上。 所以,他赌赢并不是侥幸。 “你赢了!” 司徒刑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碧藕老道,衷心的说道: “但是,没有到最后,我是不会放弃的。因为我也爱赌,而且喜欢和命赌,和天赌!” “我定然要胜天半子!” 司徒刑看着天空,语气庄严的说道。就连山川树木都为之回响,仿佛为他的勇气感到震惊。 碧藕老道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惊诧之色,他没有想到司徒刑竟然如此的疯狂。但是想到诸般设计,司徒刑好似入了网兜的鱼。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 他的嘴角不由升起不屑的笑容。 “你就是一个疯子!” “天岂是那么好赢的?” “在大乾,人王乾帝盘是天。在北郡,成郡王就是天。” “现在是成郡王想要你死,今日你必定会陨落在此,这就是天意。没有人能够改变!” 碧藕老道将成郡王的令牌举起,白色的蛟龙对天长啸,赤色的龙气陡然从天下垂落,仿佛高山一般压在司徒刑身上。 司徒刑只感觉自己被一个无形的枷锁绑住,不论是法家的力量,还是肉身的力量都受到了限制。 一个个甲兵面色狰狞的围绕在他四周,眼睛变得赤红。 在王道力量的驱使下,他们都忘记了恐惧和死亡。 司徒朗看着身形有些狼狈,胸口猩红的司徒刑,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感慨,也有着一丝回忆。嘴唇诺诺,最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值得么?” “少年成年,弱冠之年就名传天下,尊为镇国,是北郡有名的才子。将来更会中的举人,甚至是会披红挂紫,屹立朝堂,贵不可言。”“ “值的么?” “为了这几个猪狗不如的奴仆,只身犯险,值的么?” 司徒刑如同雷击,怔怔的站在那里,他也在问自己,值得么? 这个问题,不仅是在这里,就算前世,司徒刑也反复问过自己,在不停的思考。 大学生救老农被淹死粪坑,值得么? 二十三岁的年轻人因为救一个九十五岁的老人被烈火烧死,值得么? 不论是思考多少次,司徒刑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值得! 生命理应被尊重,生命的价值,不应该单纯以社会地位去衡量,不能单纯的以生存年限去衡量! 否则那就是文明的倒退。 值得! 昨日的大学生,今日的读书人。 昨日的老农,今日的奴仆。 司徒刑面临同样的选择,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想明白这些之后,司徒刑的眼睛中流露坚毅之色,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值得!” “哪怕我今日死在这里,也是值得的!” “生命是平等的,不应该以阶级来衡量他的重量。”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舍生而取义,虽百死而不悔。” 司徒刑的话刚刚出口,空中陡然响起一声炸雷。仿佛要应证他的誓言一般。漂浮在高空的鬼神顿时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有些畏惧,又有些凶狠的看着下方。 有数十个鬼神有些疯癫的冲出,好似飞蛾扑火一般撞向法网,瞬间被龙气点绕,彻底的燃烧成灰烬。 但是,这并没有吓住那些鬼神,反而有越来越多的鬼神发疯似的撞向法网。 站在高塔上的大儒,还有镇压北郡的武圣,都下意识的看向司徒刑所在他的方向。他们感觉到了一股让他们感到畏惧的力量。 这股力量现在虽然弱小,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但是如果成长起来,定然能够席卷天下。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但是定然不能让他成长起来!” “否则,天下必定迎来一场新的变革,我等高高在上的必定会首当其冲!”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难道是北郡有人得了天命?成就蛟龙之资,日月之表?” “但是即使是王朝如何变迁,宗门都会屹立不倒,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竟然让自己如此的忌惮?” 不论是高塔上的大儒,还是隐藏在军营中的武圣踏空而起,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司徒刑所在的方向。眼睛中已经隐隐有了肃杀。 第二百一十六章 气运反扑 玉清道宗门之中。 高居在宝座之上,好似神灵一般凌驾在众生之上的玉清道人面色陡然一变。他古井不波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震惊的神色。 因为他情绪的强烈波动,福地中的高山摇晃,河水倒流,就连灵田中的象牙米都倒伏了不少。成熟的好似象牙一般的灵米,一落到土壤中竟然瞬间消失,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吓得看守的道人急忙用道术禁锢。 这一刻,不论是道人还是百姓都诧异的看着巍峨的山巅,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让地仙强者愤怒,而且其中还有一丝不容易被察觉的恐惧。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竟然让我如此的恐惧?” “难道是有蛟龙获得天命,天下又要迎来一场新的变革?” 玉清道人也在如此叩问自己的心灵,但是任凭他如此推算,天机都是一片空白。越是如此,玉清道人心中越是不安。最后他没有任何犹豫的从宝座上站起身形,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吩咐道: “启动北郡所有的力量,一定要查清此事。” “诺!” 负责外门的长老走出,跪倒在地上,大声说道。 其他宗门的强者,虽然因为距离的关系,没有玉清道这么兴师动众。 但是也都出现了心悸的感觉,但是任凭他们如何推算,都没有在命运长河中找到一丝痕迹。 一个个宗门启动了自己的力量,在北郡布下了天罗地网。势必要将这个隐患消除在萌芽状态。 就连远在神都的钦天监也有所察觉。 钦天监是人王设立的特殊机构,由阴阳家主持。 每日都会在观星台上观察满天星斗,从而向人王发出预警。 今日星官和往常一样站在观星台上,一颗颗星斗好似宝石一般悬挂黑色的天幕之上。 紫色的帝星位于中央,天相,武曲,文曲,七杀,破军,贪狼等星斗都拱卫在在帝星周围。 但是星官脸上并没有一丝喜色,反而有着淡淡的忧愁。 紫薇帝星看似昌盛,但是四周有十数个贼星窥视,并且有隐隐合围的架势。 早在数十年前,钦天监就曾经向人王发出过警告。 这种星象叫做“群虎弑龙”,只有天下即将混乱,反王四起时才会出现这种星象。 而且按照星象推算,不出十年,天下必定大乱。 现在的鼎盛只是一种假象。 人王乾帝盘将这件事列为本朝最大秘密,知道的宫女太监都被灭口。但是不知什么原因,这个消息还是被人传了出去、 大乾国祚将近之言更是被人宣之于口,据说有的宗门已经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投资蛟龙,准备在群雄逐鹿中占得先手。 就在星官失神之时,一颗斗大的流星从北方而来瞬间划破天际,这颗流星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拱卫在帝星周围的天相,武曲等竟然四散,而代表帝王气运的紫微星受此流星影响,亮度瞬间变得暗淡不少。 贼星! 竟然有贼星犯边! 星官眼睛里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星官记载:乾帝盘三十二年春,有贼星穿过紫薇桓,帝气受伤,不吉。 星官急急忙忙的跑向禁宫,侍卫们都知道他的身份不敢阻拦。 绕过几堵高墙,穿过几重大门,星官这才来到一个紫气盎然,飘着紫雾的宫殿。 一个龙形虎踞,头生日月,身穿龙袍,有着无上威严的中年人端坐在龙椅之上,手持红色的朱笔正在批阅奏折。 “陛下!” “刚才有流星划过紫薇桓,帝星飘摇,并非吉兆。故而微臣前来启奏!” 正在批阅奏折的朱笔不由的一停,一滴红色的墨汁滴落在雪白的奏折上。但是那个中年好似未觉,过了半晌,他才抬起头幽幽的说道: “贼星来自何方?” “应在何人?” 星官看到乾帝盘的眼睛,瞳孔不由的收缩,因为他在里面竟然看到了江山社稷,日月升降,仿佛乾帝盘就是天地的主宰,就连日月都要听从他的旨意。 星官心中大为惊惧,不敢再看,低垂着头,有些肃穆的说道: “根据微臣观察,贼星来自北郡。但是究竟应在何人,天机一片混乱。微臣动用了上古神器“观星台”也只能看到一点点痕迹。” “那人年岁不大,是一位年轻人。是带刀之人!” 乾帝盘没有立即说话,过了半晌才幽幽的说道: “着三法司彻查北郡。年轻,带刀气运旺盛之人,凡有类似,尽数诛杀!” “陛下,此人定然身份尊贵。” 星官好似又想到了什么,有些补充的说道: “随意诛杀,恐引不吉!” “朕说的是如数诛杀!” 乾帝盘的目光下垂,落在星光的脸上。星官只感觉自己好似被一座巨山压住,全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就在他即将承受不住的时候,乾帝盘才冷冷的说道。 “诺!” 一个黑影陡然出现在宫禁之中,跪倒在地上,以头触地之后瞬间消失于无形。 星官看着凭空消失的黑影,眼睛里流露出惊惧的神色,能够预见,北郡必将迎来一阵血雨腥风,不知道多少人头因为乾帝盘的一句话而落地。 嗷! 盘踞在总督府上空象征着王道威严的龙气,仿佛感觉到了什么,龙眼圆睁,陡然发出一声怒吼。尾巴对着司徒刑所在的方向重重拍了下来。 啪! 司徒刑陡然感到一股好似山岳的压力垂下,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佝偻了起来。他面色恐惧的看着空中,一条巨大的尾巴好似高山一般重重砸落。 他现在总算体会到碧清老道当时的心情了。 龙气实在是太过霸道,也实在是太过强悍了。 这股力量虽然不是真实的高山,但是在司徒刑看来,有过之而不及。 而且针对的还是头顶虚无缥缈的气运,让人防不胜防。 就在龙尾即将甩落的时候,司徒刑头顶的铜板陡然升起,一丝丝象征着秩序之力的锁链腾空,交织成一道道网络。 龙尾虽然霸道,但是被一个个网络卸掉大多力气。 “这是阶级之力的反扑!” 司徒刑突然吐了一口鲜血,面色怔怔的站在那里,如果不是青铜铜板镇压气运,刚才他差点被龙气击碎命格。 “真是可怕!” “自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平等自由,就被强大的阶级之力反扑,如果不是铜板的镇压,更是差点被诛杀。” “这方世界的阶级之力,真是强大到让人绝望。” 但是司徒刑心中没有任何的畏惧,反而有一种更强大的信念再支撑着他。 就如同马丁路德金当年一样。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有一个梦想 司徒刑虽然不是马丁路德金,但是他也有一个梦想。 那就是想要这个国度再也没有阶级,不论是豪门贵族,还是寒门奴仆都能在法律的笼罩下,自由平等的生活。 他有一个梦想,不论是豪族还是奴仆的儿子,都可以并肩坐在一起,畅谈兄弟友谊。 他有一个梦想,人的生命再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肯努力,不论是豪门,还是寒门都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他有一个梦想,终有一日,自由平等的法律精神将会照耀这片土地。 他有一个梦想,在阶级迫害如此严重的大陆上,也会升起一片属于自由平等的绿洲。 虽然这个梦想非常的遥远,也非常的困难,但是司徒刑坚信,这一天总会到来,因为没有人能够阻碍历史的车轮。 想要实现这个梦想,司徒刑就必须拥有更强大的权势。 司徒刑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明亮,好似天上的星斗。能够指黑夜中的人前行,更有着振奋人心的力量。 司徒朗看着满脸肃穆的司徒刑,心中不由的一突,这种目光他曾经在司徒铭身上见到过。这是信念的力量! 不知道为何,他竟然心中升起一丝敬畏。 他面对司徒刑,好似面对自己被刺杀的大哥。 他以前从来没有正视过他,因为在司徒朗的心中司徒铭就是一个废物。 如果不是有着良好的出身,根本成不了司徒家的家主。 当年被杀时,他也是如此。 那时候自己笑他迂腐,今日看来,是有一种力量,是有一种信念在支撑着他。 但是司徒朗虽然敬佩这种精神,但是并不认可。 而且心中还有着一种难言的恐惧。 “大逆不道!” “迂腐!” “荒谬!” “吾等是豪门子弟,吾父祖位居高位,执掌权柄,吾等生来就应该高高在。更何况吾等还有功名在身,乃是圣人苗裔,吾等性命岂能和这等猪狗之人同价?” “不过是几条贱命。杀了也就杀了,有什么值得的?我看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读书读傻了。” 司徒刑看着一脸不屑,眼睛中隐隐有着恐惧的司徒朗,没有再说什么。这是时代的局限性,大乾是一个阶级等级森严的社会。 最尊贵的以乾帝盘为代表的皇族,他们生来就是龙子龙孙,气运雄厚,命格带紫,非常人能比。 其次为宗门中人,朝廷重臣,他们或者是圣人苗裔,或者是执掌权柄,统领千军。生杀予夺,一言之间。 再次为地方豪族,他们数量最大,或者是富贵人家,或者是世代为官,他们是大乾统治的基石。 而最底层的就是平民,他们的地位最是卑贱,性命如同弄草芥,经常被人以猪狗称之。 奴仆最没有地位,是家主的私有财产,找个由头就可以随意打杀奴仆。 在这么严密的阶级体系面前,司徒刑的话是有些逾制,也有些大逆不道。 故而在司徒朗看来是没有办法理解的,也是不能被原谅的。 “迂腐!” “不可理喻!” 老家主看着受伤的司徒刑,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有些恨恨的骂道。 “本以为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没想到被书籍荼毒的更深。尽信书不如无书,没有阶级,我们这些读书人吃什么喝什么?谁来供养?” 司徒铭的眼睛里则是流露出担心和欣慰之色。 “迂腐!” “大逆不道!” 碧藕老道面色大变,怒声吼道。 “吾等性命岂是那些贱民能够相提并论的?吾等乃是圣人苗裔,就算一百条贱民性命也比不得门内一个真传!” “迂腐!” “大逆不道!” 就连最底层的奴仆,士卒也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司徒刑,仿佛他就是一个疯子。 “怪不得陈涉要在大泽乡起义,并且喊出“王侯将相岂有种乎?”的口号!” 司徒刑看着众人眼中的不屑,他仿佛看到了一座大山,这座大山是用阶级之力组成,镇压在百姓的头上,也镇压百姓的心上,以至于有些麻木。 仿佛这天下本应如此,本来就应该有阶级之分的。 很多被豪族欺压的寒门。或者通过科举,或者通过功勋,摇身一变成为新的豪族之后,他们不仅没有体恤寒门的辛苦,反而反过来欺压寒门。 大乾就是依靠这种手段来维持着一种平衡。每天都有腐朽的豪门陨落,每天都有新的寒门变成豪门。 就司徒氏而言,三百年前,一代始祖司徒焕未曾出仕之前,他也只是一个寒门子弟。 通过科举,获得功名之后,官拜司寇,又经过数十年的经营,才有今日的司徒豪门。 现在司徒家因为没有人出仕,已经有些日薄西山。但是资源也不是平常寒门能够比拟的。 在司徒刑看来,百姓就像是从小被铁链拴缚的大象。就算已经长大,可以轻易挣脱锁链,但是他也不敢挣脱。 “终有一天,吾要将这个罪恶的制度推翻,让自由平等的阳光破开乌云,照射下来!” 司徒刑的手掌紧紧抓着宝剑,在心中暗暗的想到。 “杀了这个狂妄之徒!” “杀了他,赏金一百!” 碧藕老道看着身体被火药炸伤,全身被血液浸透的司徒刑,将手中象征成郡王威严的令牌高高的举起,白色的蛟龙发出一阵怒吼,这才声音冷酷的说道。 “诺!” 刚才满脸畏惧后退的甲兵,被王命所驱,又听说赏金一百,顿时眼睛变得赤红,好似打了鸡血一般不要命的向司徒刑扑了过去。 看的司徒刑暗暗的神伤。 “草菅人命者,当诛杀!” “尔等为虎作伥,乃取死之道! 司徒刑面色严肃的站在那里,大声的宣判道。气运中的铜板陡然升起,一个个文字好似多米诺骨牌,一个连着一个,接二连三的亮了起来。 太祖和乡老约定:杀人者,处死! 一道代表法律威严的青铜色的锁链飞出,司徒朗,碧藕道人,以及手持刀兵的甲兵心头不由的一颤。 仿佛有一双充满威严的眼睛正在冷冷的盯着他们,心头不由的惴惴。 受到这个影响,手脚不由的慢了几分。 而司徒刑和他们恰恰相反,他感觉一股巨力从天而降,全身的力气竟然恢复不少。宝剑上更隐隐有着一丝铁血流动。 “杀!” “杀!” 到了此时,已经是以命相搏,司徒刑再也不敢手下留情。 哧! 司徒刑一直未曾出鞘的宝剑露出了本身的光芒。锋利的剑刃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刺目,几个甲兵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杀!” 司徒刑强压下胸口的疼痛,用手法简单的止血,看也不看刺来的长枪,好似猛虎一般冲出。 “狭路相逢,勇者胜! 噗! 司徒刑的剑法抛却一切花哨,只讲究实用,他的长剑如同毒蛇一般频频刺出。 一个甲兵躲避不及,被长剑刺破喉咙倒地。赤红色的鲜血染红了大地,甲兵的眼睛也慢慢的失去了光泽。 这是司徒刑在司徒府杀的第一个甲兵。 其他的甲兵看了一眼倒地的同伴,虽然对司徒刑的剑术感到恐惧,但是在赏金的刺激下,好似发疯一般将长枪刺出。 司徒刑虽然剑术高超,但是面对数杆同时刺出的长枪,也有些力所不逮。 噗! 尖锐的枪头划破司徒刑的衣服,在的胸腹留下一道巴掌长的伤口,要不是司徒刑及时的收起腰腹,恐怕就要落个开膛破腹的下场。 看着司徒刑受伤,那几个甲兵眼睛里顿时流露出一丝喜色。但是他们显然高兴的有点太早了。 被逼上绝路的司徒刑,仿佛是一头困兽,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杀伤力。 “杀!” “杀!” 司徒刑索性放开,以伤换伤,避开要害部位,手中长剑如同毒蛇一般,不是刺在甲兵的印堂,就在割破了甲兵的喉咙。 要么就是从甲叶缝隙中刺入,直接击碎甲兵的心脏。 一击必杀! 绝不拖泥带水! 司徒刑仿佛是从地狱来的死亡使者,不停的收割着甲兵的性命。 不过半晌,围攻司徒刑的甲兵就有大半永远躺在了地上。 司徒朗站在众人背后,面色中带着恐惧。他年轻时候也喜欢练武。而且已经打通诀窍,成为武师强者。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大,而且还有家族事物的牵绊,司徒朗的境界才退到了武徒。 但是这不代表,司徒朗的眼光也退步了。 司徒刑的剑法十分的简单,直刺,横劈,上挑,但是在司徒刑的手中却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杀伤力。 一个个武徒境界,全身甲胄,武装到牙齿的甲兵,竟然没有一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司徒刑的长剑非常的轻巧,仿佛是一条毒蛇,总能从意想不到的地方伤敌。 噗! 司徒刑见手中长剑回转,以众人想象不到的招式,剑尖擦着着他的腰腹肌肤向背后刺去。 站在司徒刑背后,试图用双臂禁锢他的甲兵,顿时感觉心口一疼。等他低下头时,只看到了抽出的一节剑尖。 碧藕老道面色阴沉站在那里,几十个甲兵已经伤亡大半,司徒刑还没有被制伏。 这个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机会 “简单直接,没有任何花哨。这是经过沙场磨砺的剑术,和舞动欣赏的剑术有着本质区别。” “这是杀人技!” 司徒朗面色有几分苍白,看着司徒刑的眼睛中充满了恐惧,有些胆颤的说道。 “这次如果不能把他击杀,让他逃脱,你我恐怕都会夜不能寐。” 碧藕道人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面色有几分发白的司徒朗。他心中其实也隐隐有几分恐惧,司徒刑状若猛虎,剑术之高的确出乎他的预料。但是他心中仍然有着必胜的信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些甲兵都是见过血的精锐。等他们结成阵势,司徒刑必定插翅难逃。”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剩下的甲兵在队正的指挥下,开始集结阵势。 甲兵和流寇最大的区别,不是优良的装备,也不是娴熟的武艺,而是他们有铁一般的纪律,以及变化莫测的阵势。 一个甲兵的实力只比正常人强上一点。 两个甲兵能够同时击杀三个常人。 三个甲兵能够同时击杀五个正常男子。 当十个甲兵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可以瞬间剿灭三十人的团伙。 当聚集的甲兵过万,在将领的指挥下,就算十万流寇也会被瞬间荡平。 这就是军阵的厉害之处。 现在甲兵虽然只剩下十余人,但是也能结成阵势。 司徒铭眼睛收缩,看着他在面前快速移动的甲兵。结成阵势后的甲兵,从单人作战变成了群体作战。 互为犄角,进退得当,就算司徒刑剑术高超,一时也难以杀伤。 反而因为被围着中央,出现几次惊险,差点被长枪刺破肺部。 “杀!” 一个甲兵被激发出血气,将长枪抛射,不惧刀兵,整个人如同滚石一般撞向司徒刑。 其他甲兵互相配合,长枪仿佛毒龙一般向司徒刑的后背刺去。 司徒刑眼睛不由的一凝,但是他并没有和他硬抗,也没有用长剑将他击杀,而是仿佛陀螺一般选择,那个甲兵在巨大的离心力作用下。好似炮弹滚石一般撞向其他甲兵。 轰! 仿佛是保龄球被击中,几个甲兵顿时摔了个人仰马翻。 “杀!” 司徒刑趁机上前,肆无忌惮的收割生命。 阵势也瞬间变得凌乱,再也没有刚才的气势。 碧藕老道面色阴沉站在那里,几十个甲兵已经伤亡大半,司徒刑还没有被制伏。 看着地上躺着的甲兵,他不由的一阵头大,这些甲兵他用令牌从成郡王府调借出来的,伤亡几个,使些银子还能够隐瞒。 但是这次伤亡如此之多,恐怕定然会惊动成郡王。 想到这里,他的头更加的疼痛。 到时候不论是自己,还是宗门,都要被成郡王苛责。 “噗!” 又是一个甲兵被司徒刑用长剑割破喉咙,炽热的鲜血激射出数米。 司徒刑眼睛冰冷的看着隐藏在众人身后的司徒朗和碧藕道人,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看的两人心中不由的一寒。 “火球术!” 碧藕道人身体向前一倾,一道赤色的能量瞬间凝聚,或作一团火焰向司徒刑撞去。 “斩!” 司徒刑眼睛冰寒,全身的精气神凝聚,一头吞天巨蟒的虚影在他的背后成型,全身的血液更好似大江大河一般奔涌。 十牛之力! 被逼上绝路的司徒刑不敢在藏拙,释放出全身的力量。出剑的速度陡然增快,一个甲兵只感觉眼前寒光一闪。 再回过神来,他的眼睛里反射出一个没有头颅,鲜血射出的士兵。 斩! 司徒刑双手握剑,以超乎超人想象的速度和力量瞬间斩落,里面更有着一种难言的信念,就是高山,大江,也会被他的一剑劈成两半。 噗! 火球被司徒刑的长剑从中央劈开,炽热的火星顿时乱窜,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红痕。红色的火星落在地上,点燃了干草。 一丝丝橘红色的火焰在风的推动下,贪婪的舔食着四周。几个受伤不能移动的甲兵,哀嚎着被烈火点燃,最终变成一团焦炭。 “雷电术!” 一团电光陡然从天而降,司徒刑躲避不及,被雷电击中脑门。全身不由的一滞,头上的发髻瞬间散开,更有青烟冒出。 “杀!” 一个甲兵见司徒刑因为雷电的关系全身颤抖,眼睛里陡然闪过一丝狠辣。 尖锐的长矛好似毒蛇一般直刺司徒刑的心脏位置。 见司徒刑全身颤栗,一时没有反应,甲兵的眼睛里流露一丝狂喜。 “噗!” 尖锐有些暗红色的枪尖,轻易的刺穿司徒刑的衣服,但是在刺进他皮肤的时候,枪尖上明显传来一阵阻力。 司徒刑的皮肤出奇的坚韧,好似老牛皮一般。 士卒看着全身被雷击中,头顶有着青烟冒出的司徒刑,眼睛中不由的闪过一丝狠辣,双手紧握长枪尾端。身体自然下蹲,腰椎,手臂,脚尖三点连成一条直线,全身的力量汹涌而出。 噗! 枪尖在他的加力之下前进了数分,炽热的鲜血染红了司徒刑的衣衫。 但是,就在他马上就再次用力之时,一只带血的手掌陡然握住枪尖! “开!” 司徒刑眼睛赤红,单手紧握枪尖,使劲的一拽。 那个士卒只感觉巨力传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 嘭! 司徒刑背后气血凝聚的吞天巨蟒对天长啸,巨大的拳头重重的击打在甲兵的胸前。巨大的力量让他的骨骼寸断,一口鲜血涌出,带出很多血沫以及内脏碎块。 显然是活不成了。 “杀!” 司徒刑身体向前跨数步,每跨出一步,他的长剑就会挥舞斩出。 “杀!” “杀!” “杀!” 一个甲兵躲避不及,被司徒刑的长剑撩开甲叶,冰冷的剑锋掠过他的肌肤,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甲兵有些惊惧的看着自己的胸腹,那里有一道红痕慢慢的张开,露出好似婴儿嘴巴大小的伤口。 内脏,骨头已经隐隐可见。 嘭! 司徒刑的拳头重重的锤击在甲兵的头部,坚硬的生铁头盔被瞬间砸扁。 那个甲兵的头颅更好像是熟透了的西瓜,瞬间爆炸开来,红色的血液白色的脑浆飞溅的哪里都是。 “道长,我们怎么办?” 看着面目狰狞好似杀神的司徒刑,司徒朗只感觉心头惴惴,两股发颤,一脸恐惧的问道。 碧藕道人也是一脸的凝重,再也没有刚才的智珠在握。 司徒刑的勇猛也超出他的想象之外。而且,司徒刑虽然受伤,但是并没有致命伤,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处理伤口,休养生息,定然会越发的生龙活虎。 碧藕道人看着越来越近的司徒刑,以及死状凄惨的甲兵,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然。 “祭祀!” 碧藕道人将挂在腰间的令牌解下,对着空中的法网晃动,代表成郡王气运的白蛟腾空而起对着赤色的法网吼叫几声。 只见那张疏而不漏的法网竟然从中间裂开一道口子。 盘旋在空中,不停嘶吼的鬼神顿时大喜,好似一颗颗流星将杀戮和血腥带来人间。 象征人道威严的龙气愤怒的吼叫着,但是因为有白蛟的阻拦,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鬼神降临大地。 司徒刑的看着门户大开的法网,以及碧藕道人手中的令牌,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凝重。 “你竟然私自打开法网,用甲兵祭祀外域鬼神。” “你就不怕朝廷震怒,攻山伐庙灭了你玉清道统?” “呵呵!” 碧藕道人眼睛看着倒地的甲兵,他们的伤口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覆盖,竟然没有鲜血流出,而且肉身也明显的有些枯萎。好似被什么不知名的存在将精气神都吸走了一般。 剩下的甲兵恐惧的看着司徒刑还有地上的尸首,胆气卸掉,仓皇的向外逃窜。 司徒刑眼睛迷离,只见一头头形态各异的鬼神正趴在甲兵身上,不停的汲取他们的精气神。 还有几头最为强大的鬼神,正用贪婪的眼神看着他。只要司徒刑露出破绽,他们就会一拥而上,仿佛吸血的蝙蝠,瞬间将他的精气榨干。 “司徒刑,宗门能够高高在上,万年不倒。固然有出身的缘故,但是更多则是因为我们掌握着常人难以掌握的力量。” “只要我们愿意,沧海可以桑田,日月可以颠倒。” “在强大的天仙武圣强者面前,平民就好似蝼蚁一般卑微。” “只需要轻轻的一口气,他们就会灰飞烟灭。” “而这些卑贱的平民能够做什么?” “这些卑贱,猪狗不如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平等?” 碧藕道人挺直腰板,感受到鬼神心中的喜悦,面色潮红的吼道。 “宗门和豪族的累世强大,不是因为你们的血统高贵,也不是因为的资质超人,而是因为你们垄断了资源。” “高等的武学,开启智慧的典籍,以及修炼的资源都掌握在你们的手中。平民奴仆只能和猪狗一般生活,根本没有资格变得强大。” “他们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司徒刑看着碧藕道人以及全身的精气都被掏空。肤色更是变得暗淡,看起来好似已经死亡数日的甲兵,一脸的不屑,讥讽道。 “几十年前,你也不过是一介常人。也就是你口中的猪狗之辈,又有什么尊贵可言。” 第二百二十九章 武道圣者 司徒刑的话好似一把尖锐的匕首,瞬间刺穿了碧藕道人的心脏,也撕开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往事,碧藕道人眼睛陡然变得赤红,有些愤怒的吼道。 “该死!” “你们享受了我的祭品,就要为我服务!” “杀了他!” 看着好似疯狗一般扑上来的异域鬼神,司徒刑的眼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该死!” “是谁打开了法网,让异域鬼神直驱而入?” 站在半空的大儒还有武圣看着法网洞开,一个个鬼神仿佛如入无人之境,浩浩荡荡的落在北郡的土地上,不由的面色大变。 “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引起平民慌乱和伤亡么?” 空中陡然出现一双毛茸茸的巨手,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那双大手撕开空中,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越来越多的鬼神从黑洞中飞出,好似成群结队的蝗虫。 “快关闭法网!” 司徒朗一脸惊惧的看着空中,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 碧藕道人脸色苍白的看着空中的巨手,还是好似蝗虫一般的鬼神的鬼神,有些手忙脚乱的举起令牌,想要将法网关闭。 但是,就在他的令牌高高举过头顶之时,空中陡然落下一只白骨巨手。碧藕道人大惊,顾不得令牌,身形狼狈的倒退。 身体富态的司徒朗也爆发出常人难以比拟的速度,好似一个巨大的肉球,瞬间向后方弹射。 嘭! 巨手仿佛陨石一般重重的按在地面上,巨大的力量让地面开裂,一道道黑色的裂痕向四周延伸,出现在裂痕上方的房屋好似多米诺骨牌一般瞬间倒塌,留下一片片狼藉。 碧藕道人心有余悸的看着黑黝黝不的深坑,在坑陷的四周隐隐可见一丝丝红色的肉糜,几个甲士还有奴仆躲避不及,被从天而降的巨手碾成了肉泥。 “令牌!” 看着被压成碎片的令牌,碧藕道人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令牌!” 司徒朗的脸色也是十分怪异,欲哭无泪的看着变成碎片的令牌还有好似蝗虫的鬼神。 这次,他们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必定会被问责,想到接下来可能面对的问题,司徒朗就感觉头皮阵阵发紧,后背不知何时早就冷汗淋漓。 碧藕道人眼光在不停的闪烁,更时不时的用眼睛看向大门出口方向,显然在给自己找退路。 “妖怪啊!” “救命啊!” “不要啊,有妖怪,救命啊!” 大量蛮荒鬼神降临北郡,有的鬼神冲上祭台享受祭品,有的鬼神吞噬受伤的甲士,还有的鬼神竟然冲进民居进行大肆破坏。 无数的民众恐惧的向外逃窜。惊恐的叫声传遍半个北郡,正在街上巡逻的士卒也发现了这里的乱象。 在队正的带领下,抽出随身的兵刃,呼啦啦的围了过来。 那些鬼神也不害怕,狞笑着向士卒扑去,仿佛他们就是祭台上的血食。 一头外型有点像狼的鬼神骤然跃起,一个甲士躲避不及被他压在身下。士卒还想反抗,双手死死的攥着拳头,但是还没等他挥出。鬼神那尺长尖锐好似匕首的獠牙瞬间刺穿他的喉咙,炽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大地。 嗷! 那个鬼神贪婪的吮吸着炽热的血液,时不时发出兴奋的咆哮。 “杀!” “杀!” “杀!” 士卒惊慌过后,瞬间冷静下来,在队正的统一指挥下结成阵势。以数人或者五六人的团体,互相配合。 鬼神们虽然实力强大,但是在配合得当,好似巨网一般的士卒面前,竟然一时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也就是见过血,经过战火锤炼的边军,如果是腹地的士兵绝对没有如此的反应。 “用弓箭!” 队正看着阵势铺开,大声喊道。 “诺!” “诺!” “诺!” 一个个手持弩箭的士卒大声应诺道。 “嗡!” “嗡!” “嗡!” 黝黑的牛角号被吹响,北郡仿佛是被捅了的马蜂窝,一队队身穿铠甲的士卒在队正的带领下冲出军营。 司徒朗面色有些难看的看着碧藕,他没有想到祭祀的动静会如此之大。 碧藕道人的脸色铁青,眼睛中隐隐已经有了退意。 身穿高冠博服,身上有文气升腾的大儒看着满天的异域鬼神,声音清越的吟唱道: “每说天兵出守疆,忽闻劲敌犯睢阳。 火焚郡邑人民苦,血染江淮鬼物伤。 忠报君恩名不朽,孝随亲死义难忘。 皇天后土宜知鉴,白日英魂腾剑光。” 只见一道道文气升腾而起,一寸,两寸,三寸,四寸! 见文气即将止于四寸,大儒面色微微一变,没有任何犹豫的又从身上截取一道文运,在这道文运的帮助下,诗词散发的文气足足有五寸之高。 虽然有些取巧,但是文气的的确确达到了五寸鸣州诗的标准。 悬挂在贡院中的文钟陡然被敲响,好似擎天玉柱的文气直冲云霄。 一个个手持宝剑,身穿铠甲的英魂出现在文气之中。 “杀!” 英魂在将领的带领下,好似潮水一般涌向异域鬼神。 异域鬼神也发现了文气所化的英魂,两方好似潮流一般撞击在一起。 一个扛着树木,好似小山的巨人身体旋转,粗壮的树木在巨大的离心力作用下,好似一根巨大的擎天玉柱,又好似千钧铁棒。 嘭! 数十个英灵被树木扫中,瞬间被击飞,在空中变成一团团白色的文气。 十数个英灵冲到巨人面前,在巨人看来他们手中那柄看起来好似玩具的宝剑出奇的锋利,在巨人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伤口,黑色的血液瞬间汹涌而出。 哞! 哞! 哞! 身体高大,好似山峦一般的强壮,精气神升腾,好似狼烟一般的武圣嘴巴大张,好似一个巨大的漩涡,大团大团的空气被他吸入肺部,就连空中的云彩被撕扯下来少。 他的胸口高高的鼓起,直到空气再也没有办法被压缩的时候,他才发出好似炸雷一般的声音。 哞! 哞! 哞! 很简单的一个音节,但是一个接着一个,好像是高亢的交响乐,又好似是长江上的三叠浪。一个个肉眼可见的声波,好似水面上一圈圈的涟漪。 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第二百三十零章 祖神 声波好似涟漪一般在空中扩散,仿佛是潮水一般,任何阻挡在前方的物体会被它无情的搅碎。 司徒府和周围建筑的窗户陡然炸碎,几个倒霉的人被飞溅的木屑划伤。 但是他们顾不得处理伤口,一个个都捂着耳朵,一脸痛苦的蹲在地上。 对平民来说只是难受,或者是财产损失一些,但是对鬼神来说,武圣的怒吼就是灭顶之灾。 在空中盘旋,好似蝗虫一般鬼神身形陡然一滞,仿佛遇到了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 声波所过之处,一个个鬼神面色恐惧绝望的看着声波传来的方向,发出啾啾一般的怪叫,身体更是陡然炸开,在微风中变成一团团飞灰。 嘭! 嘭! 嘭! 好似遇到了连锁反应,一个个鬼神炸开,空中密密麻麻好似蝗虫一般的鬼神瞬间一清。天空重新恢复了蔚蓝。 就连围绕司徒刑的鬼神也是死伤大半。 “武圣!” “定然是武圣的力量!” “武圣全身气血燃烧,好似熔炉一般炽热。对鬼神来说,具有天生的克制。他的一声怒吼,不仅声音宏大,而且里面还夹杂了他炽热好似火焰的气血。对这些纯阴的鬼神来说,不亚于硫酸毒药。” 司徒刑躲避过一个鬼神的偷袭,看着空中瞬间被点燃化作飞灰的鬼神,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震惊和狂喜之色。 没想到北郡竟然有武道圣者镇压,这些鬼神没有躯体,都念头所化,是纯阴之体。碰到武道圣者,就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白雪。瞬间就会被溶化。 站立在空中,手持毛笔正在挥毫洒墨的大儒听到那熟悉的吼声,心中不由的长松了一口气。 兵家的武道圣者赶来,晾这些鬼魅也不能翻起大的浪花。 “攻势如火!” 脚踏虚空,全身气血精气好似狼烟的武神一拳挥出。整个空间都仿佛一震,一个硕大的拳头带着无穷的火焰倾泻而下。 数百头鬼神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烈火瞬间烧成灰炭。 司徒刑看着空中瞬间少了一大片的鬼神,眼睛不由的收缩。这就是武圣的力量。 这些火焰不是真正的火焰,而是武道圣者拳意的凝聚。 这位武道圣者是兵家传人,故而拳意也是从兵家思想中凝聚。 “疾行如风!” 武道圣者对着空中又是一拳,巨大的力量撕碎了空间,留下一道道黑色的裂痕。 在裂痕四周的树木,鬼神,以及砖石等物被巨大的力拉扯,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被撕成碎片。 “打破虚空!” “这是打破虚空!” “以前以为这只是一种传说,没有想到武道圣者真的具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碧藕道人看着被拳头打碎的空间正在快速的愈合,面色陡然变得苍白。再也顾不得其他,偷摸的向远方遁去。 司徒朗看着丢下他独自逃跑的碧藕道人,下意识的跟上,但是他很快就停住了脚步。 碧藕道人远遁之后能够获得宗门庇佑。 自己的根基在北郡,又能跑到哪里去? 火借着风势,变得更加的汹涌,炽热的火焰倒卷而至。 数百个鬼神瞬间变点燃,好似一个个移动的火炬。 炽热的气血,还有仿佛烈火一般的拳意,对鬼神来说不亚于一场灭顶之灾。 国有圣人,妖孽不生。 一个练髓的武圣,一人足以抵得上十万大军。 剩下的鬼神面露恐惧的看着空中那个身材高大,好似山峦一般壮硕的男人。 “武道圣者!” 就在鬼神即将退却的时候,天空之中陡然出现一个猩红的眼睛。沧桑,神圣,古老,不朽,仿佛这个眼睛见证了沧海桑田的变化,看到无数王朝兴盛和灭亡。 它就是亘古的存在,它就是不朽的主宰。 不论是鬼神,还是人类,在他的面前,都是卑微的蝼蚁。 司徒刑看着空中的巨眼,心中不由的颤栗,好一个强大的存在。 紧紧是一个眼神,就能镇压八方。 这个眼睛的主人比不得魔尊重楼,但是定然也是超越武道圣者的存在。 可能已经成就人仙! 或者是打破虚空的存在。 否则,不会有如此重的威严。 武道圣者面色僵硬的看着空中的巨眼。全身的气血陡然升腾,巨大的心脏发出马达特有的轰鸣声,一股股金黄色的血液被心脏压缩到身体每一个角落。 炽热的血液好似江河一般,发出的咆哮声隔着数里远都能听到。他全身的皮肤诡异的变成赤红色,因为肉身的温度实在是太高。 他上身的衣服陡然的焦炭化,在微风中变成一片片碎屑,露出健壮,好似大理石雕琢一般的肌肉。 不过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他头顶的精气狼烟。 碗口粗细,精气神凝聚的狼烟自头顶冒出,直冲云霄,这股狼烟看着轻薄,但是却出奇的沉重,呼啸的罡风都不能把它吹散。 看着笔直,好似尺子测量过一般的狼烟,司徒刑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振奋。 武道圣者将要全力出手! 接下来的一击,必定会石破天惊! 空中的巨眼也发现了地上的变化,他的目光垂下,好似山峦一般沉重。就连空间都仿佛承受不住,出现了一道道微小的裂痕。 好在空间的修复能力很强,那些微小的裂痕瞬间就被恢复如此。 众人心中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青石建造,历经百年风霜也不曾倒塌的高楼,被巨眼的目光扫过,瞬间变成一堆废墟。 只要是这个目光扫过的地方,建筑倒塌,路面开裂,就连山川上的树木也被瞬间连根拔起。 “仅仅是一个目光就如此强悍,如果是真身到此。整个大陆岂不是会被他打穿?” 众人无不畏惧的看着空中。 “不朽主宰!” “这个目光的主人必定是超越了天仙,超越了武道圣者的存在。” “祖神!” “祖神!” “祖神!” 巨目打量了一会人间,仿佛是受到某种法则的制约,巨目有些不甘心,但还是缓缓的闭上。 一道诡异的红光落下,本来已经心生退意的鬼神竟然好似被打了鸡血一般,瞬间变得疯狂。 在他们的后方,巨目张开的位置还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无穷无尽的,形态各异鬼神从黑洞中涌出。 “该死!” 武道圣者看着空中的巨眼,心中竟然升起一种畏惧臣服的情绪。 这颗眼睛的主人必定是超越武道圣人的存在,否则他的心底不会升起这样的负面情绪。 “祖神!” 一身儒服的陈九璋和武道圣人并肩站立在一起,面色冷峻的看着空中,在的眼底深处竟然隐隐的还有着一丝说不出的畏惧。 “祖神是蛮荒最强大的鬼神,也是最古老的存在,蛮荒都尊称他为祖神,万神之祖!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传说他已经存在了上万年,曾经参加过上古时期的神战。” “上古时期神战,天穹破碎,大地开裂,山川折断,无数的神灵陨落,其中不乏一些万古不朽的大神。” “祖神也参加了神战,并且身负重伤。”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祖神陷入了沉睡,每年只有几日清醒。” “没想到今日恰巧他清醒,那可是真正的远古神灵,超阶的存在,如果不是远古神战,让他们元气大伤,现在大地上的主宰就不是人类。” 陈九璋看着文气所化的英魂好似烟花一般崩裂,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苦笑。 “就算他以前拥有难以想象的伟力,但是沉睡这么多年,还有全盛时期的几分实力?” 和陈九璋心中的畏惧退缩不同,武道圣者心中却充满了战意,眼睛里更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总有一日,大乾的铁骑会征服蛮荒。不知这位不朽的存在,能够抵挡多少大军,十万,还是百万?” 大儒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武圣,眼睛里隐隐流露出佩服之色。 面对这么强大的存在,心中不仅没有畏惧,反而想要向他发起挑战,恐怕也只有兵家才有这样的勇气。 看着源源不断,好似蝗虫一般铺天盖地的鬼神,武圣强者的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凝重。 那个令人感到恐怖的眼神是退去了,但是他却留下了一个通道。 蛮荒中的鬼神,外域中的鬼神可以凭借这个通道自由的进出。早就对大乾富庶垂涎三尺的鬼神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越来越多的鬼神通过通道来到北郡的上空! “射!” 武道圣人耳边传来一阵扳机扣动的声音,一支支飞羽从弓弩上攒射而出。 身穿紫金铠甲,外罩猩红色披风,脸庞上隐隐有着紫气浮动的成郡王脸色阴沉的看着空中。 被一支支经过特殊处理的箭枝刺中的鬼神,瞬间好似被点燃了的火把。 但是被射杀的鬼神多,从黑洞中涌出的鬼神更加多。 鬼神好似杀不尽一般,不停的涌动,不过须臾,鬼神的数量已经增加了一倍。 成郡王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起来。 而现在他的脚旁,则有一个年逾古稀,奴仆打扮的老者被绳索捆绑,全身瘫软的跪倒在地上。 眼睛空洞呆滞的看着前方,裆部更是有着一丝湿气,尿骚味传出老远。 如果司徒刑见到定然能够认出,这个人不是旁人,真是在客栈和他发生过冲突的胡管事。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大音若希 脸上隐隐有紫气浮动,脸庞透着威严的成郡王,脸色铁青,一脸愤怒的咒骂: “你个猪狗不如的奴才,竟然敢私自调动甲兵,而且还将本王的令牌借给宗门,真是好大的狗胆!” 成郡王见胡管事眼睛空洞的瘫软在地上,眼睛里不由的升起一丝厌恶,声音冷冽的说道: “今日之事结束,本王必定取尔性命,不,是取尔全家性命!” 胡管事的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色,刚想求饶就被旁边的将校上前,一拳打掉了满口的牙齿。鲜血和着牙齿被胡管事吞下,卡到喉咙,他只能痛苦的发出呜呜好似婴儿咿呀学语的声音。 十多个身穿将校服的营正和队正围绕在成郡王身旁,隐隐成保护之状。 “法网,给本王关闭!” 成郡王眼睛里紫气浮动,对着空中大声吼道。 阻碍法网闭合的白蛟得到他的命令,陡然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于无形。 而悬挂在空中的法网也开始慢慢的融合,眼见就要合二为一。 一头头鬼神愤怒的吼叫着。更有的鬼神试图用自己的躯体阻止法网的合拢,但是他们注定要失败了。 一个个鬼神被炽热的龙气瞬间烧成飞灰。 他们的行动,注定是飞蛾扑火,注定是螳臂当车。 鬼神们有些绝望的看着空中。 突然,两只巨大,长满绒毛的手臂陡然探出,遮天蔽日的大手撕扯住法网。 炽热的龙气好似烙铁一般在他的手掌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迹。 众人只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哼。 那双巨手快速的收缩回去。 但是就这么一会的功夫,竟然有无数的鬼神好似一颗颗流星冲破法网进入大乾境内。 “流星雨!” 有天真的孩子看着空中,脸上升起纯真的笑容。 但是大人们脸上却流露出难以抹去的忧色。 “哞!” 武道圣人看着越来越多的鬼神从黑洞中冲去,不由的嘴巴大张,胸腔内吸入大量的空气之后发出雷鸣好似龙吟的吼声。 “哞!” “哞!” “哞!” 武圣的嘴巴大张,口腔胸腔腹腔形成共鸣,一道道音波仿佛涟漪一般向四周扩散开。 一个个鬼神被陡然破碎,化成一道道黑烟。 哞! 武圣再次吸气,发出巨吼。 不过有趣的是,武圣每次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竟然好似拳头击打棉花一般,说不出的沉闷。 “怎么声音越来越小了?” 有人看着武圣,一脸诧异的问道。 “难道武圣没有力气了?” 漫天的鬼神也是一脸的诧异,眼睛中流露出嘲讽的神色。 但是司徒刑的眼睛里却流露出恐惧之色,没有任何犹豫的向后电射。 站在空中的大儒也是如此,看到众多鬼神一脸的诧异。他们想不明白,这么小的响声有什么好恐惧的。 “噗!” “噗!” “噗!” 一栋栋民居的窗户陡然炸碎,白色的窗纸还有木屑到处飞射,击打在墙壁上发出噼啪之音。 青石垒成的墙壁陡然开裂,露出一道道黑色裂痕,黑色的口子贯穿整栋建筑。 轰! 轰! 一栋栋房屋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化为废墟。好在里面的百姓早就逃难,这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房屋倒塌了!” “这得多么强大的力量才能让这些历经百年风霜,还能坚固如初的建筑崩塌?” 看着陡然破碎倒塌的房屋,士卒们心中暗暗的想到。 噗! 噗! 噗! 离武圣最近的十多个家奴以及士卒,面色陡然变得怪异,他们的头颅好似熟透了的西瓜,陡然炸裂。 红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混合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剩下的士卒有些恐惧的看着站立在空中的武道圣人。 武道圣人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愧疚,但是他没有停止反而更加鼓足力气,让怒吼声变得更具有冲击力。 “祭品!” 看着头颅陡然炸裂的士卒,众多鬼神的眼睛里流露出嘲讽之色。更有的鬼神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但是他们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 因为他们的四周发出一阵阵好似玻璃器皿破碎的声音。 众多鬼神诧异的看着四周,不知什么时候,稳固的空间竟然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裂痕。 巨大的吸力陡然传来,身体瘦小的鬼神不由自主的向黑色裂痕飞去。 嘭! 嘭! 嘭! 一大片不下于几千头鬼神被空间的力量撕成碎片,或者是被声波震碎念头,变成一堆飞灰。 “万胜!” “万胜!” “万胜!” 看着被裂痕吞噬,已经被音波震成碎片的鬼神,站在大地上的士卒都高举手中的长矛,声音洪亮的喊道。 刚才有些下滑的士气陡然变得高昂起来。 “本王要亲自擂鼓,为圣人助威!” 成郡王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振奋之色,亲自登上鼓车,双手握紧鼓槌,使劲全身的力量,重重的敲打在牛皮蒙制的鼓面上。 轰! 轰! 轰! 巨大的鼓声响起,本就士气高昂的士卒,越发的振奋。 一丝丝军气煞气升起,在空中凝聚成一条蜿蜒曲折的白蛟。 十几头靠近军阵的鬼神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白蛟的大嘴吞噬。 站在空中的武道圣人见成郡王亲自为他擂鼓助威,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喜色。张开的嘴巴以更快的速度吞噬空气。 他吼出的声音更加稀小,到了最后更是好似蚊鸣一般! 一片片的鬼神被音波震碎,空间更是出现一道道深邃的裂痕。 众人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隐忧,生恐空间被武圣彻底的打碎。 如果司徒刑知道众人心中所想,定然会嗤笑一声。 武圣固然强大,但是还不足打破空间束缚。 只有度过人仙,成为“虚空”高手,才能够彻底的打破空间的束缚,从而穿梭大千位面。 “我的天呐!” 看着明显少了一大片的鬼神,司徒刑的眼睛里流露震惊之色。 “大音若希!” “大音若希!” 武道圣者的声音不是变小了,而是实在是太大,大到了另外一个极端。 “真是恐惧!” “武圣强者的战力真是堪称恐怖。” 司徒刑瞳孔收缩,一脸的恐惧。其他人也是如此,刚才怀疑武圣体弱的那几个人,脸色更是苍白。 武圣这一声巨吼,也好似耗费了大量的精血,面色有些苍白的站在空中,双目如刀的盯着前方。 成郡王站在鼓车之上,利用令旗指挥军队绞杀鬼神。 但是他脸上却没有任何放松的表情,反而有些愈发的沉重。 因为空中的鬼神不见丝毫减少,而且鬼神竟然学会避其锋芒,他们不再和武圣还有军队硬抗,而是变成一个个流星落地大地之上。 或者变成草木,或者变成石块,或者直接鸠占鹊巢夺舍人类的驱壳。 “这?” 站在空中的大儒也是一脸的苍白。 这些鬼神远比想象中的聪明狡猾。 “一定要将他们如数诛杀,否则必定会引起更大的骚动。” 成郡王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有些愤恨的踹了躺在地上的胡管事,尤不解气,从腰间拔出长剑就要把他了结。 吓得胡管事陡然面色发白,眼睛一翻昏死过去,屎尿更是熏人。 看的成郡王眼中更是不喜。 “王爷,这个胡管事不能杀!” 就在成郡王的长剑将要斩落之时,一个身儒服,留着三缕长髯的中年人急忙走出人群,焦急的说道。 “此事因他而起,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成郡王看着四周倒塌的房屋,还有游离失所的平民,眼睛陡然一红,有些悲怆的叹息道。 “此寮固然该杀,但是也不应该王爷来杀。” “大乾是有律法的,王爷应该将他交给官府,请总督大人,陛下定罪。” 成郡王看了一眼中年谋士,还有四周的表情,最后摇着头说道: “罢了,罢了,姑且饶他一条狗命。” 司徒刑看着越来越多的鬼神突破武圣和军队的封锁,好似流星一般落在大地之上。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忧色。 这些鬼神大多都是自然灵,不通人性,最是残忍。 如果不把他们一网打尽,必定会为祸苍生。 那个站在空中的大儒也明白这个道理,手中的毛笔凌空写到: “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 写到一半,他的毛笔再也落不下去,仿佛这篇文章中有着惊天动地的秘密,被天地鬼神所忌。 啪! 就在他想要强行书写的时候,那柄用美玉雕琢的毛笔竟然凭空折断。 “哼!” 大儒陈九璋眼睛中流露出一丝喜色,用牙齿咬断手指。 用大儒的白骨为笔,鲜血为墨,继续书写。 “阻止他!” 鬼神们发现了他的异象,脸上流露出恐惧之色,疯狂的撞击着军阵。试图阻止陈九璋书写典籍。 但是武圣和成郡王岂能让他们如意? 一个个文字仿佛有某种魔力竟然凌空停滞,字里行间有着一种浩然之气流淌。 第二百三十二章 小道 浩然正气! 儒家亚圣孟轲曾言,吾最善养浩然之气。 孟轲之后,历代大儒都将这段文字奉为圣书,日夜背诵揣摩,养浩然之气。 司徒刑也曾经读过,而且能够倒背如流。 但是和大儒比起来还有不少的差距。 大儒陈九璋顾不得手上的伤势,用手指沾着血液在空中奋笔疾书。 他身上的文气一丝丝的被榨干,写到最后他身上的文气已经接近枯竭。 但是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希冀的火焰越烧越旺。 当他写完最后一个字,这篇短文陡然迸射出令人咂舌的光柱。 一位面容清癯,带着头巾的长者声音宏大的读诵着《孟子》,白色的光波以光柱为核心向四周扩散。 “亚圣孟轲!” 司徒刑看着空中的长者,眼睛出流露震惊之色。 大儒陈九璋以指骨为笔,鲜血为墨,又灌溉全身文气,竟然有了一丝孟轲的神韵。 “吾善养浩然正气!” 白光好似原子弹爆炸一般向四周扩散,一个个鬼神眼睛大睁,一脸的恐惧,拼命的向四周逃窜。 但是他们的表情很快就凝固了,因为白光的速度要比他们想的还要迅猛。 一头头鬼神好似被泼洒了硫酸,在白光的照射,全身陡然出现一个个窟窿,然后竟然诡异的自燃,最后变成一团团飞灰。 噗! 噗! 噗! 一头头鬼神好似被点燃的风筝,又好似被击落的战机,冒着黑烟从天而降,落在地面上彻底的化为灰烬。 提前落地隐藏的鬼神也在白光中现出原形,最后好似在阳光下的白雪,瞬间消失于无形。就连那些附在人体上,鸠占鹊巢的也不能例外。 “太强大了。” 看着覆盖整座城池,无差别致命攻击的浩然正气,司徒刑眼睛里流露出震撼之色。 这简直就是大乾的大规模杀伤武器,有点像前世教廷的净化之光,而且更加的彻底。 不论鬼神隐藏多么深,多么巧妙,只要是在白光笼罩范围之内,都好像被扔进硫酸池,瞬间被消融。 “呼!” 看着一个个鬼神被浩然正气点燃,变成一个个移动的火把,或者是直接变成灰烬。 不论是成郡王,还是武道圣人心中都不由的长松了一口气。 就算偶尔有漏网之鱼,凭借北郡的实力,也完全不用担心,剿灭只是时间问题。 身穿儒服的陈九璋身体虚弱的站在那里,手上的手指早已经止血。 看着一个个鬼神被浩然正气屠戮。 真是痛快! “大儒就是大儒!” “一言可为天下师!” “胸中浩然正气,已经达到了万邪不侵的境界。” “那是自然,陈先生虽然默默无名,但是已经成就大儒十数年,只要再有一段时间的积累就能突破鸿儒境界。要知道鸿儒再进一步就是半圣。岂是那种侥幸写出几首诗,哗众取宠的儒生能比?” “这是自然!” “陈先生胸中的浩然正气直冲云霄,覆盖整个北郡巨城,不论是多么狡猾的鬼神,都没有办法遁形。” “陈先生才是北郡第一才子,最有资格获封镇国之民。” 仓皇逃窜的人们看着一个个鬼神在白光中化为乌有,眼睛中顿时流露出憧憬的神色。 更有甚者目光看着司徒刑指桑骂槐的说道。 “噤声!” 旁边的人见话题越来越有针对性,急忙拉了他一把,小声警告道。 “怕什么。” “就算他的诗词写的再好,也不过是一个童生,和陈先生比起来,差距不是一丁半点。” “也就是陈先生大度,如果是轮腔舌战,还有诗词的功夫,他比陈先生那是天壤之别。” 其他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空中站立好似神人的陈九璋,还有全身被血液浸湿,一脸狼狈的司徒刑。 众人的眼中不由的都流露出一丝鄙夷。顿时小声议论起来。 “司徒先生可是名满天下,而且有熟首镇国诗脍炙人口!” “这位陈先生虽然位居大儒,但是却没有一首诗词传唱天下,真是让人难以信服!” “就是!” “司徒先生可是北郡第一才子,也是我们北郡的骄傲!” “而且两人,一个刚刚弱冠,一个步入壮年,以儒家的位阶来进行衡量,委实有些不公平。” 有贬低的自然有力挺的,几个穿着文士衫的学子小声为司徒刑抱屈道。但是这样的人实在太少,很快就淹没在反对的声音中。仿佛是一个浪花,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于无形。 “儒生就是儒生,就算他名满天下,也只是一个儒生。” “没有成长起来的,就不算天才。” “镇国也只是虚名,当不得真。” “侥幸!” “如同他真的如同传说中那么有才华,怎么不现场赋诗一首。还不是陈先生力挽狂澜。” “就是,要我说,还是陈先生,其他人都是浪得虚名之辈。” 站起虚空中的陈九璋耳目聪慧,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眼睛里还是流露一丝淡淡的得色。再看向司徒刑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倨傲。 司徒刑的眉毛不由微微的轻皱。 成郡王听着吵杂的议论声,眉头也不由的轻轻一皱,但是他并不是认为司徒刑的才华能够超过陈九璋。或者是替司徒刑抱不平。 而是认为两人放在一起比较,实在是辱没了陈九璋的身份。 要知道陈九璋可是大儒! 不说在北郡,就算在人才济济的神都,也是帝王将相的座上宾。 如果不是陈九璋性格孤傲,和同僚关系不佳,恐怕现在也是披红挂紫,位列朝堂。 “诗词不过小道尔。” “八股文章才是大道!” “老夫三岁开始启蒙,十三岁进入白鹿书院,跟随长者学习八股文章,二十三岁中的进士,又十年进阶翰林。现在五十有二,已经是大儒位阶。” “放眼北郡,乃至神都,五十岁进阶大儒者,如同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为何?专!” “少年郎,诗词只是小道,休要沉迷其中。” 陈九璋看着一脸狼狈的司徒刑,眼里隐隐有着一丝得意,有些教训的说道。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这有何难? 司徒刑眼睛不由的一凝,他和这位大儒素未谋面,更没有交集。 没有想到这位大儒竟然趁机不轻不重敲打他。 大儒陈九璋也在看着司徒刑,眼睛里流露一丝嫉妒的神色。 想他当年这个年岁的时候还在白鹿书院头悬梁,锥刺股,闭门苦读,一名不值。 而同样是这个年纪,司徒刑却是名满天下,被人王敕封为镇国。 说心中没有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两人一直没有交集,就算陈九璋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没有办法发泄。 今日在此,这种情况下偶遇司徒刑。又听到下面人的议论,自然忍不住要敲打教训几句。 不是所有的鬼神都那么孱弱,有大约数百强壮的鬼神在浩然正气中狼狈的向外逃窜,他们的身体虽然好似被阳光灼伤,生出一些褐色的光斑,但是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损伤,只要静养几日就能恢复。 “不好!” 看着即将冲出浩然正气笼罩范围的鬼神,成郡王面色不由的大变,下意识的用眼神看着陈九璋。 希望他在读诵一遍《孟子》。 但是陈九璋有苦自知,为了催动《孟子》中的浩然正气,他的文气已经消耗大半。 想要在催动一次,根本不可能。 想到这里,陈九璋的脸上不由的升起一丝苦笑。 成郡王的面色陡然变得铁青。 这些妖神逃脱,势必会引发混乱,到时,就算是他也要被人王斥责。对他的声望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武道圣者踏空而起,眼睛微闭,心中陡然涌出一段兵家经义。 古人按语说:捉贼而必关门,非恐其逸也,恐其逸而为他人所得也;且逸者不可复追,恐其诱也。贼者,奇兵也,游兵也,所以劳我者也。吴子曰:“今使一死贼,伏于矿野,千人追之,莫不枭视狼顾。何者?恐其暴起而害己也。是以—人投命,足惧千夫。”追贼者,贼有脱逃之机,势必死斗;若断其去路,则成擒矣。故小敌必困之,不能,则放之可也。 那好似白玉雕琢的拳头,带着无上的力量和汹涌莫测的拳意的陡然轰出。 “关门捉贼!” 只见空中陡然出现四个巨大的城门虚影。 正在逃窜的鬼神城门所阻挡,身体不由的停顿下来。 武圣的拳头好似重炮一般,说不出的沉重。四周的空气陡然爆裂,瞬间被抽干,形成一道真空。 半晌之后,四周的空气才回填,形成一道风龙。 嘭! 嘭! 嘭! 被堵住去路的鬼神疯狂的反扑,他们虽然是纯阴之地,畏惧武道圣者炽热的气血。 但是聚集在一起,形成的力量也是非常的可怖。 更何况,他们大多都是自然灵,或者是被人祭拜日久产生了灵智,有着种种天生神通。手段出奇的诡异。 武道圣者的拳头和鬼神的神通撞击在一起。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不论是民居还是城墙,或者是巨石,只要被波及,瞬间都变成了碎块。 几个鬼神被冲击波撞了个正着,仿佛被重型卡车撞到一般,瞬间倒飞。 “疾行如风,” 众人只感觉大地一阵震动,就连远处的山峦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所影响。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武道圣者看着鬼神好似困兽一般,爆发出惊人的战力。不敢大意,眼神幽幽,他的拳头伸出,在天地拳意中显现出四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不过这些军队的旗帜不是大乾,也是将领的名字。而是“风林山火”。 这四个字取自兵家典籍《孙子兵法》。 其疾如风:军队行动快速如风。 其徐如林:军队行动缓慢时,犹如严整的森林,肃穆宁静。 侵掠如火:进攻敌人时,象燎原烈火,猛不可当。 不动如山:部队驻守时,象山岳一样,不可动摇。 难知如阴:隐蔽时,象阴云遮天不见日月星辰一样。 动如雷霆:行动起来,犹如万钧雷霆,勇猛迅捷,使敌无从退避。 武道圣者在兵家上的造诣尚未炉火纯青,“难知如阴,动如雷霆”尚未领悟。否则在他的拳意中就会现出六只形态各异的军队。 嘭! 众人听到一声巨响,空间中陡然出现一道道黑色的痕迹。刚才还能和武道圣人抗衡的鬼神,好似保龄球一般,瞬间被击飞。 一个个鬼神身体上出现一丝丝裂痕,裂痕在鬼神震惊的眼神中越来越大,好似破碎的瓷器,瞬间变成一堆碎片。 还有的鬼神被拳意侵扰,或者被风卷成碎片,或者树木撞击而死,或者是被烈火烧成灰烬,还有的是被巨山镇压。 “实在是太强大了。” “如果本王能够号令武道圣人,这个江山还有谁能够争锋?” 看着好似战争机器,不知道疲惫的武道圣人,成郡王的眼睛不由的射出一道亮光。但是,这道亮光很快就熄灭了。 因为武道圣人固然在北郡,但是却不是他能够号令的。 能够驱使武道圣人的,只有当今天子乾帝盘。 就算他是乾帝盘最小,最宠爱的儿子,也没有权利调动武道圣人。 想到这里,成郡王不由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拳头,在心中暗暗发誓,终有一天,自己定然登基大宝,成为一代人王。 “万胜!” “万胜!” “万胜!” 看着武道圣人大发神威,成郡王所率领的军队也发出阵阵欢呼。更多的士卒眼睛里射出希冀的光芒。 武道圣人如此的强悍。 哪怕自己有他百分之一的实力,也能够扬名立万。 千分之一,也行啊! 受到武道圣人的刺激,很多士卒在心中暗暗的发誓,一定要勤练武艺。让自己变得越发强大起来。 “武道圣人万胜!” “万胜!” “万胜!” 站在街头的平民见到武道圣人大发神威,也发出阵阵欢呼。更有人趁机教育自己的孩子。 “文当如陈先生,武当如圣人!” 那个孩子看了一眼站在空中的武道圣人,又看了看身形有些狼狈的司徒刑。一脸天真的问道: “可是昨天你还让我学司徒镇国。弱冠之年,就名扬天下!” 大人被问的有些尴尬,羞恼的说道: “那些诗词歌赋,除了风花雪月又能做什么?还是陈先生说的对,八股文章才是读书人的根本。” “诗词终究都是小道,不足为凭!” 孩子似懂非懂的点着头,显然对父母所说的,有些理解不了。 站在空中的大儒陈九璋笑眯眯的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脸的得意。并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司徒刑。 而武道圣人的面色却出奇的阴沉,因为他的拳头固然轰杀了大半鬼神,但是最强大的数百头鬼神根本没有受伤,他们好似流星一般向远处飞遁。 “天下从此乱矣!” 武道圣人眼睛迷离,声音悲怆的说道。 司徒刑面色阴沉的站在那里,因为他的气运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大儒陈九璋贬斥打压他的时候,空中陡然出现一个大棒,重重的敲打在司徒刑的气运之上。虽然有铜板镇压气运,但是还是受到了不少的损伤。 并且百姓受陈九璋的引导,对司徒刑也多有微言,众口铄金! 司徒刑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所以他的气运才会如此的萎靡。 而且他知道,这种现象会是持续的,如果他没有办法挽回颓势,恐怕这个“钻营小道”的污名就会伴随他一生。 “这是恶毒!” 司徒刑看着站在空中的陈九璋,脸上再也没有尊重之色。眼睛里反而有了几分冷色。 “阻止他们!” “不要让他们冲出北郡!” “否则天下必定多生事端!” 成郡王看着逃脱的鬼神,一脸的焦急,大声怒吼道。 “能够阻止鬼神逃脱者,孤王重重有赏!” 大儒陈九璋感受到成郡王希冀的眼神,眼睛中不由的有了几分躲闪。 站在空中的武道圣人也是一脸的无奈。他虽然是圣人,但是终究还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 人力有时尽! 其他武将感受到成郡王的目光也都羞愧的低下头,一脸的无奈。 “天意不可违!” “王爷,这是天意,非人力所能更改。” 陈九璋看着即将冲破浩然正气笼罩范围的鬼神,一脸萧索无奈的说道。 “殿下,臣等已经尽力。” 成郡王一脸阴沉的站在那里,他自然明白陈九璋说的是实话。但是今日之事是因为他的奴仆矫令而起。而且北郡也是他的封地。 法网大开,走脱鬼神,不论于公于私,他都难逃罪责。 虽然不至于销爵,但是人王定然会下旨申饬,如果太子在落井下石,少不得有伤筋动骨或者是损失不少利益。 想到这里,成郡王看向司徒刑的眼睛越发的不善。 今日之事,固然是胡管事和宗门勾连,更是和司徒刑也有一定的关系。想到这里,难免有些迁怒。 “司徒刑,你尊享镇国之荣,自然要有镇国之责。” “妖神逃脱,于国于民都是大祸事,你身为镇国自然有靖边之责。今日如果你不能给孤一个交代。孤定然上书,奏请人王罢免你的镇国之位。” 司徒刑看着成郡王阴沉的脸色,嘴角慢慢的上翘,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一脸轻松的说道: “这有何难。。。” 众人看着满脸轻松,成竹在胸的司徒刑,脸上顿时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站在空中的陈九璋也是心头一惊,看着智珠在握的司徒刑,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狐疑之色。 这怎么可能呢?就算鸿儒在此,也没有如此大的把握! 也许只有半圣才能如此的自信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七步成诗! “一派胡言!” 陈九璋看着司徒刑,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愤怒。 “就算鸿儒到此,也只能束手。除非是半圣亲临。你不过是一介童生,有什么资格出此狂言?” “还是在你心目中,老夫这个大儒做不到的事情,你一个区区童生就能做到不成?” 成郡王也是面色阴沉,眼睛里隐隐有着难言的冰冷。如果不是忌惮司徒刑的身份,恐怕他就喊左右将他按倒。 站在空中的武圣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眼睛里明显流露出不信的神色。 “这个也不一定!” “公输圣人曾经说过,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晚生虽然没有成就大儒,更不是举人进士,但是对诗词小道,还是颇有研究。”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着大儒陈九璋,声音软绵,但是却柔中带刚。 陈九璋的眼睛不由的一凝,全身的文气更是翻腾。在看他看来好似蝼蚁一般的司徒刑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当真不为人子! 司徒刑也不畏惧,脸色泰然自若的看着陈九璋。 这里是北郡,他不相信陈九璋敢在成郡王,还有武道圣人的面前诛杀乾帝盘刚刚册封的镇国! 所以他才敢如此。 “真是狂妄!” “狂生!” “连大儒武圣都没有办法镇压,他竟然说易如反掌。不已经不是单纯的狂妄了。” “狂妄之徒!” 陈九璋脸色阴沉的看着司徒刑,他的确不敢明目张胆的斩杀他。毕竟司徒刑是乾帝盘亲封的“镇国”! 在成郡王和武道圣人面前斩杀,这是公然挑衅乾帝盘和大乾王朝的威严。 别说他只是一个大儒。 就算是半圣,也不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举。 他不出手镇压,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不会无视司徒刑的举动。 不论是军中的将领,还是黎民百姓,见司徒刑公然顶撞大儒陈九璋,都面色变得古怪起来。更有人勃然大怒,对司徒刑进行口诛笔伐。 “狂悖之徒!” “真是狂妄!” “大儒的境界岂是他一个靠着几首小诗,获得些许薄名的童生能够懂得?” “真是年轻气盛!” “此等狂悖之徒,竟然敢公开顶撞大儒。我等一定要上报学政,革了他的功名。” 就连刚开始顶着压力为司徒刑美言的那几个书生,也是一脸的唏嘘。显然他们也认为司徒刑能够写出超越大儒的诗筏。 “大儒都是沉浸书海几十年,把书都读到了骨子里的人。” “刑儿这次实在是太冲动了。希望还有回旋的余地!” 就连阴世中的司徒铭连连摇头叹息。 老家主的脸色更是铁青,看向司徒刑的眼神也少了最开始的亲近。 “真是狂悖之徒!” “眼睛里还有没有尊长?” 司徒铭看了一眼老家主,嘴巴微张,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 “司徒先生,孤虽然不是帝王,但也是一言九鼎。如果先生能够破开眼前的困局,孤王保你一个正九品的府知事。” “但是如果先生轻言戏弄于孤,孤王就算冒着被人王申饬,天下儒生咒骂,也要重罚于汝。” 成郡王上前一步,身上的甲叶摩擦,发出一阵轻响。 司徒刑只感觉一阵寒气逼来,竟然不由自主的倒退半步。心中不由的震惊,这位成郡王好重的杀性! 定然是常年领军之人。坊间有人传闻,这位郡王吃在军营,住在军营,更凭借和外域的冲突,将手下的兵将都训练了成了精兵。 现在看来,想来不假。 这位郡王素有大志,想来有太宗之志。 大乾太宗在登基之前,获封秦王。最喜练兵,开府建衙之后,常和军中将领同吃同住,深得军中爱戴。 最后在玄武门前,用弓箭射杀死太子建成,靠的就是军中将领呼应,后来逼高祖退位禅让,里面也有军队的功劳。 因为当时的禁军统领尉迟敬德是太宗的嫡系。 后世太祖曾经说“枪杆子里出政权。” 这位成郡王虽然没有太祖的高度,但是显然也意识到了军队的重要性,所以一年大半时间都吃住在军营。 把北郡经营的好似铁桶一般,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历任总督都被成郡王死死的压制。 更有人戏称:铁打的成郡王,流水的总督府! 正九品府知事是一个虚职,没有什么实权。但是,正九品却预示着正式有了官身。 正九品之下还有从九品。 是不入流官的统称。和军队中的伍长一样,根本不能算是官身。 但是正九品则不同。 司徒刑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犹豫,毕竟按照他最早的打算是投在总督门下。 但是王侍郎操作数日都没有回话。 而且这次北郡出现如此大的动乱,身为地方长官的总督竟然没有露面。司徒刑心中着实有些失望。 “司徒先生,可是嫌弃官职太小?” “孤王向来赏罚分明,只要先生真的有才华,有功于社稷。孤从来不吝啬封赏。” “但如果先生戏弄于孤王。就不要怪孤翻脸无情!” 成郡王看着司徒刑眼睛里流露犹豫之色,眼睛陡然变得冰冷,声音阴仄仄的说道。 “这是自然!”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司徒刑想明白这些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说道。 不论是大儒陈九璋,还是武道圣人,或者是其他人,看向司徒刑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怜悯。更有人摇头叹息。 还有人一脸的鄙夷,认为这是司徒刑色厉内茬。 没有一个人认为司徒刑在这样的环境里,能够写出一篇脍炙人口,名垂千古的佳作。 “江郎才尽!” “狂悖之徒!” “目无尊长!” “北郡之耻!” 站在四周的百姓还有书生,都仿佛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猫,面露鄙夷之色,对司徒刑进行口诛笔伐。 司徒刑头顶的气运不停的摇晃,竟然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好在青色的铜板升起,一丝丝龙气垂下,更有律法的秩序之力维护,才没有崩塌。 但就是如此,他的气运也下降了不少。 众口铄金! 这就是众口铄金! 如果司徒刑不能扭转众人对他的看法,气运在众口铄金之下,必定会遭受重挫。 在阴世的司徒铭眼睛中流露出焦急之色。 老家主那古板的脸上也升起一丝不忍,唏嘘的说道。 “真是莽夫!” “退一步海阔天空!”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并非智者所为。” 司徒铭看着自信满满的司徒刑,声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也许,也许刑儿能够力挽狂澜。做到常人所不能。” 老家主看了一眼司徒铭,有些怒其不争的骂道: “时至今日,你还是如此的天真。陈九璋那可是大儒,就算在神都,那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司徒刑就算有几分才华,但是他的位格只是一个童生,两人的差距好似云泥,一个是九天之上的神龙,一个是地里的草蛇,虽然都是龙种,但是怎么与他相争?” 司徒铭看了一眼,有些闷声说道: “可是,是陈九璋无由来的出言挑衅再先,刑儿才反击的!” 老家主直勾勾的看了一会司徒铭,最后脸色复杂的说道: “那又如何?” “以莫须有的理由申饬打压,那又如何?” 司徒铭眼睛一滞,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就因为他是大儒。。。” 老家主眼睛幽幽,过了半晌才淡淡的说道: “就因为他是大儒!” 司徒铭的神情不由的一怔,眼神忧郁的看着远方。 司徒刑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眼中的怀疑和鄙夷,泰然自若的左右踱了几步,好似酝酿了一下情绪。 一步! 两步! 三步! 四步! 五步! 六步! 七步! 众人抻着脖子,看着司徒刑慢悠悠的踱了七步。他的身形不由的一顿,众人心中不由的震惊! 难道是传说中的七步成诗? 在古书典籍中不乏七步成诗之辈,但是大多都是提前备好。 像司徒刑这样没有丝毫准备,七步成诗的少之又少。可以说,基本不可能。 就算再才思敏捷之辈,也不可能七步写出一篇传世佳作。 司徒刑的脚慢慢的抬起,众人的心竟然不由的一松。果然,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妖孽的人物。 七步成诗,仅仅是传说! 但是司徒刑的第八步虽然抬起,但是并没有马上落下。而是沉吟了一会,就在众人以为他即将迈出第八步的时候,司徒刑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好似金石交鸣,又好似凤雏清唱。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一寸寸文气陡然升起,陈九璋等人的眼睛不由的一凝! 七步成诗!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童生,怎么可能写出如此气势磅礴的诗词? 只是半阙,已经有了一种气势! 如果整阙读诵会更加的震撼! 他怎么可能写出如此惊艳震撼的诗词? 陈九璋眼睛不停的收缩,满脸都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第二百三十五章 妖星乱世 “七步成诗!” “怎么可能?” 那几个儒生看着文气不停升腾的诗稿,眼睛中流露出震惊之色,嘴巴更是大张。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才思敏捷,七步成诗的奇人?” “难道在古籍中记载的七步成诗,都是真实的?并不是后人杜撰?” 众人心中思绪翻滚,念头各千,但是却没有人再敢怀疑司徒刑的实力。 虽然只是半阙,但是众人心中无不佩服。就连那几个本来心中不服气,想要借助此事打击司徒刑声望的人,也只能悻悻的闭上嘴巴。 陈九璋面色阴沉,他感觉每一个人看向他的眼光都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好似有人正在用手掌击打着他的脸颊。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羞辱。 只是半阙,还有机会的! 按照司徒刑的位格,定然没有办法驾驭如此气势磅礴,名垂千古的名篇。 定然会狗尾续貂! 想到这里,陈九璋的脸色慢慢的恢复平淡,并用戏虐的目光打量着司徒刑。 成郡王眼睛更是不由的一亮,司徒刑的诗词虽然没有完结,但是他已经能够感受到其中气势磅礴。 浩然之气更是被压抑已久的泉水,只需要轻轻的一凿,就能呼之欲出! “好一个气势磅礴的正气歌!” 就连空中的武道圣人细细琢磨之后,再看向司徒刑眼睛里也流露出震惊之色。 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 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阴房阗鬼火,春院闭天黑。 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如此再寒暑,百疠自辟易。 哀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顾此耿耿存,仰视浮云白。 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司徒刑轻声吟唱着,但是他的声音说不出的宏大,整个天地都回荡着他朗朗的读书声。 一丝丝文气不停的升腾! 四寸! 五寸! 六寸! 文气轻易的就冲破了六寸的高度,贡院中的文钟再次敲响。 陈九璋一脸呆滞的看着空中,一束文气直冲云霄,贡院中的文钟更是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六寸! 诗成镇国! 又是一首镇国诗! 而且这一首诗和以往的风花雪月不同,里面蕴含着异常强烈的浩然之气。 成郡王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司徒刑。 好像是被挖开的水井,白色的浩然正气好似喷泉一般瞬间喷涌而出。 “浩然正气!” “而且是比刚才更加猛烈的浩然正气!” 已经飞出陈九璋浩然正气笼罩范围的鬼神一脸恐惧的看着后方。只见一股更加强大粗壮的气柱陡燃贯穿天地。 白色的浩然正气好似波浪,又好似江河决堤,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四周快速的扩散。 “快!” “快!” 鬼神只感觉后背顿时发凉,不停的扇动着翅膀,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逃窜。 但是他们快,浩然正气扩散的速度也不慢。 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鬼神们眼睛里都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但是更加令他们感到绝望的事情还在后面。 司徒刑所写的诗筏中文气浓郁到了实质,仿佛了打破了某种瓶颈。 本来已经有六寸高的文气,陡然又拔高一节。 七寸! 本来已经白色有些发黄的文气瞬间变成金黄色。 嘭! 好似原子弹被引爆,本来就迅猛炽烈的文气更加的汹涌。好似钱塘江的潮水,又好似黄河的波涛。 众多鬼神回头只看到一丝白线,带着万马奔腾的气势奔涌而来。 浩然正气对他们这些纯阴之体来说不亚于硫酸,毒药。 只有度过雷劫,身体渐渐由阴转阳的鬼神才能不畏惧。 但是这样的鬼神实在是少之又少。 他们脸上的惊容还没有完全消退,就被浩然正气席卷吞噬,好似风中的浮萍,又好似没有线的风筝,瞬间就被撕成了碎片。 但是还有很多鬼神,顾不得创伤,燃烧了自己的神魂,发出炽热的光芒,尾翼好似加上了推动器,又好似流星一般向前方直射。 嘭! 嘭! 嘭! 但是能够逃脱的只是极少数,一个接着一个的鬼神被正气所伤,或者化为焦炭,或者是直接变成飞灰。 嘭! 又是一个鬼神好似断了线的风筝,重重的栽倒地上,还没他到达地面就被正气燃烧成黑灰。 。。。 神都观星台 星官站在观星台之上,看着星辰分野,星罗棋布。 北郡所在的星域隐隐有着红光,这是灾难的象征。 星官站在高台之上,瞭望八荒。突然,代表北郡的星辰竟然隐隐透着血色。 他的脸色不由的微变。 但是,他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大乾九十九个州郡,疆域广阔,更有亿兆生灵,每日每时都会有地方发生灾难。 只要当地官府做好安置工作,就不会出现大的乱子。 而且北郡地处边疆,和外域经常发生冲突,所以星辰变成血色并不是一次两次。 所以星官和往常一样记录。 突然,一大颗一大颗的流星,形成一阵密集的流星雨,瞬间划破天际,在空中留下一个个摇曳的身姿。 “妖星!” “妖星乱世!” “天降妖星!” 星官面色陡然变得苍白,连滚带爬的跑下观星台,不顾头上掉落的冠带,有些疯癫的向皇宫跑去。 “大事不好,妖星降世了。” 宗门某个不知名的山头。 一扇布满厚厚的灰尘,紧闭了不知道多少年石门被从里面陡然打开,一个面容清癯,全身枯瘦,皮肤下垂,好似随时可能毙命的老者面色癫狂的看着空中,一脸激动的大声喊道。 “三百年了,老夫终于等到了,大争之世即将开启。” 仿佛是触动了某根神经,又好似心有默契,宗门无数紧闭布满灰尘的洞窟被打开。 一个个老迈,但是辈分高的吓人的老怪物结束了他们百年的闭关,重新莅临凡间。 第二百三十六章 小圣人 知北县 石崇坚站在一堆尸体当中,黑石军面目狰狞的将腰刀插入尸体当中,这是补刀,目的是检查是否有遗漏。浓重的血腥味飘出老远,火光更是冲天,但是令人感动诧异的是,知北县的捕快,巡检都仿佛瞎子聋子一般,竟然没有半分反应。 “石先生,贼首在此!” 黑石队正手里提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龙四的眼睛大大的睁着,眼角处还有血泪流出,一脸的不甘心和死不瞑目。 “竟然敢违背公子的吩咐,放跑了贪狼星主,真是死不足惜。” 石崇坚有些厌恶的将人头推到一边,不屑的骂道。 “放火,将这里夷为平地!” “诺!” 身穿校级铠甲的队正小神应诺,点头转身开始指挥士卒。 突然,黑色的天幕中出现一颗流星。 就在众人以为只是偶然之时。一颗接着一颗的流星划破天际。形成一次大规模的流星雨。 看着在空中拖着长长尾巴,摇曳美丽的流星,一个个士卒的眼睛里都流露出惊艳的神色。 真是漂亮! 但是石崇坚的脸色却陡然变得古怪起来。 “七杀!” “破军!” “天相!” “武曲!” “天同!” 每当有一颗流星划过,石崇坚的眼睛就是一亮,好似一个兴奋的孩子。 到后来,流星越来越多,速度也越来越快,就连他也一时不能分辨星辰的名字。 但是石崇坚不仅没有懊恼,反而因为兴奋,脸上出现了一种难以自抑的潮红。 “妖星乱世!” “这些妖星会转世为人,天下反贼四起,最终断送大乾的万世基业。” “不过他们的气运还是不足,注定不能成为王者。都是为王前驱,开路的角色。运气好的依附开国之主,成为开国元勋。运道差的,最终被人枭首,为别人做了嫁衣。” 黑石队正看着一脸兴奋的石崇坚,有些试探的问道: “石先生,我们现在还要去司徒府么?” 石崇坚的面色一僵,眼睛里也流露出犹豫的神色,过了半晌,他才淡淡的说道: “天象大变,速速返回北郡,我们要助公子共谋大事。” “诺!” 黑石队正的脸色陡然大变,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喜色,低头称诺道。 北郡 司徒刑身体笔直的站在那里,好似一杆标枪,又好似一棵青松,说不出的挺拔。但是最吸引人的还是他的神态。 泰然自若中又带着一种激昂。 陈九璋面色古怪的看着,脸上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羞恼。他感觉仿佛有人在用手掌重重的打他耳光。 但是如果仔细看,还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丝绝望。 文气六寸名镇国。 已经十分的难得,就算大乾九十九个州郡,亿兆生灵,书生更是无数,但是能够写出六寸镇国诗的也不过是凤毛麟角。 否则朝廷也不会大加封赏,以示殊荣。 但是司徒刑的这一首《正气歌》,和以往的风花雪月不同,是阐述儒家大道的,深得圣人教诲精髓,蕴含着浩然正气之理,竟然突破了六寸桎梏,硬生生的被提到了七寸! 嗡! 嗡! 嗡! 一直没有反应的北郡文院陡然震动起来,一个个圣人像陡然震动,并且射出寸长的豪光。比刚才还强烈的白光陡然直冲云霄,形成一根通天彻地的光柱。就连天上的云朵都被搅碎。 形成一大片一大片的云锦,看起来好似棉花糖一般,又好似一张巨大的云毯。 在云毯上空,则出现一个个身穿青衫,头戴文冠的虚影。 其中最引人瞩目,是一位面容清癯长着三缕长髯的中年人,他手持竹简,正在大声的朗诵《孟子》。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亚圣孟轲!” 众人的眼睛不由的收缩,看着空中的虚影,都流露出震惊崇敬之色。 亚圣孟轲! 他虽然没有成就圣位,但是论影响力,却只在儒家的创始人孔丘之下。 是名副其实的儒家第二人,副教主。 不是其他圣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他的虚影出现在云朵之上,人们怎么可能不兴奋。 看到亚圣孟轲的投影,没有人胆敢直立,有官职在身,身份贵重,或者是儒家弟子,都躬身行师礼。 没有功名的平民,奴仆则直接趴伏在地上,以头触地。 站立在空中的孟轲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地上的众生百态,只是声音洪亮的朗诵着《孟子》,他身后的弟子也是如此。 “这只是亚圣的留影,根本不是真身降临!” “只要触发了亚圣的道,这道留影就会出现在空中,给予他印证!” 司徒刑看着空中,眼睛中流露出了然之色。 亚圣孟轲虚影的出现,也标志《正气歌》已经深得孟轲的圣道。 圣文! 正气歌已经突破位格限制,成为圣文! “百圣震动!” “只有文章诗词符合圣人之道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上次出现还是前朝,大儒董仲舒上书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神都的圣像也曾经如此震动过。” “董仲舒后来成就圣人,被尊为董圣。” “故而坊间有传闻,只要能够让百圣震动的人,以后必定会封圣,故而很多人以小圣人称之。” “小圣人!” “小圣人!” “小圣人!”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大家面色兴奋的看着震动的神像,大声吼道。 “小圣人!” “这怎么可能?” 陈九璋面色陡然变得苍白,再看向司徒刑的目光中已经充满了畏惧。 百圣震动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恐怕不用半日,《正气歌》就会流传天下。 天下人也会知道,北郡百圣震动,文气冲霄,司徒刑小圣人之名,也会不胫而走。 要知道小圣人虽然不是人王敕封,但是在文坛中地位却是很高。 就算他是大儒,也没有办法相提并论,毕竟司徒刑将来是有可能成为圣人的,哪怕是可能。整个文坛也会给予他最高规格的待遇。 想到这里,他看向司徒刑的眼神中已经有了一丝恐惧和绝望。 司徒刑没有看陈九璋的表情变化,他的眼睛被空中的景象彻底的震撼住了。 一个个鬼神在圣威面前,好似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方圆百里的鬼神竟然承受不住亚圣孟轲的一个眼神,而陡然爆裂燃烧。 就连很多本土的自然灵也跟着倒了大霉,树立在贡院门口,那棵已经有数百年,被儒生当做神树祭拜的桂树陡然燃烧起来。 在火焰的噼啪声中,更有一个尖锐的好似婴孩的声音在不停的哭泣。 耸立在山巅,数百年不曾移动的巨石陡然炸裂,一丝丝好似血液的红水流出。 浩然正气所到之处,不论是自然灵,还是享受过血祭的鬼神,都被浩然正大的火焰点燃,彻底的化为一团灰烬。 也有鬼神试图逃脱反抗,但是在亚圣威仪面前,他们比蝼蚁强大不了多少。 “打倒天下牛鬼蛇神!” 看着好似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浩然正气,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一凝,他想到了后世的太祖。 据说太祖登基之后,也曾经站在城楼之上,用铁扫帚对着天空扫了三下。 并且立下誓言:扫尽天下牛鬼蛇神。 也正因为如此,坊间有传闻,建国后,动物不得成精。 太祖是五百年难出的一代人王,想来当时的威势定然不比现在差。 成郡王看着空中,眼睛里流露兴奋之色。 可以预见,少了这些精怪鬼神,人道大昌,北郡方圆百里必定为之一靖。 最主要是他认为,自己这次发掘了一个了不起的人才。 司徒刑写出七寸圣文! 将来必定能够成为儒道圣人。 如果能得到他的效力,这个天下唾手可得。 要知道,大虞之所以能够覆灭先秦,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得到了儒道圣人董仲舒的效力。 这才有咸阳城外斩李斯,群雄联手战祖龙的大戏。 如果没有儒道圣人董仲舒,祖龙秦王政和法家巨头李斯联手,百家根本没有办法抗衡。 这也是祖龙胆敢收集天下之兵,熔炼十二金人,镇压天下地运,绝了蛟龙出路的底气所在。 站在空中的武道圣人早就落在地面之上。 虽然他是武道圣人,但是论地位和实力,和亚圣孟轲相比,还是有非常大的差距的。 孟轲的实力,如果按照武道进行划分,必定是超越人仙,踏空虚空的高手。 故而,在亚圣孟轲留影出现的瞬间,他就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这股压力迫使他不得不下落到地面。 这就是圣人的威仪,没有人可以冒犯。 就在众人用养望的目光看着司徒刑的时候,他却是眼睛收缩,紧紧的盯着空中不停泯灭,化作飞灰的鬼神。 他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就算出现了亚圣留影,这个事情也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大争之世 其他人也发现了司徒刑的异常,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空中那颗代表不朽主宰的眼睛再次出现,在那颗巨大的眼睛中,竟然隐隐有着数十颗血点。 这颗巨眼仿佛正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瞳孔不停的收缩,眼白中更是出现一根根粗壮突出好似蟒蛇的血丝。 “这是什么?” 不仅司徒刑在问自己。其他人也是互相交换眼神,他们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震惊和迷茫。 “这究竟是怎么了?” 成郡王心头如同擂鼓,更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头顶的白色蛟龙好似异常的愤怒,对着空中的巨目发出愤怒的吼声。 就连空中的龙气也化作一条紫色的巨龙,在空中不停的盘旋咆哮。 好似巨眼已经威胁到了他的存在。 那只巨眼没有因为巨龙的咆哮而退却,反而收缩的越发厉害。就在众人以为他即将承受不住时,他眼中的血点陡然喷出。 竟然是一颗颗带着妖异红色的陨石,因为速度实在是太快,和空气进行摩擦,陡然发出耀眼的光和热。 “流星!” “巨眼中喷出的血点竟然是流星!” 等众人反应过来,想要再次拦截已经不及。 一颗颗流星划破天际,带着众人难以想象的光和热,消失在苍茫夜色当中。在北郡四周,或者是大乾他处,都有一个个奇异的婴儿诞生。 他们或者生有异象或者是相貌古怪,更有的一出生就能爬行。 着实怪异! 有愚昧的村妇,竟然把婴儿当做妖怪,扔到马桶里溺毙。 一丝星光陡然破开婴儿天门,射到空中。但是比刚才看起来虚弱不少。显然转世消耗了不少能量。 诞生这样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婴儿还是存活了下来。 那只眼睛也仿佛消耗了太多的能量,流露出疲惫之色,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缓缓的闭上,最终消失于无形。 “妖星!” “是妖星!” 成郡王身旁的中年儒生看着流星摇曳的尾巴,眼睛里不由的流露震惊恐惧之色。 “先生,什么是妖星?” 成郡王看着消失在天边的流星,本能的感到厌恶。 “当朝廷气数将尽的时候,天地会诞下妖星。这些妖星都是秉天地精华所生,故而生来不凡。” “他们或者力大无穷,或者是聪慧过人,或者是有奇异相貌。” “他们或者收拢徒众,或者是投靠他方势力,因为异于常人,这些妖星都会快速的崛起,成为一方草头王。” “三百年前,大虞无道。天降妖星数十,其中不乏蛟龙之资,也正是因为他们腹地作乱,大虞才疲于应付。最终被太祖取而代之。” 中年儒生小声说道,不时用眼睛偷偷的打量成郡王的神色。生恐激怒,好在成郡王虽然愤怒,但是并没有失控。 “先生的意思是这些妖星转世之后都是反贼,都是草头王?” “是来祸害我大乾江山的?” 成郡王眼睛冰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中年人,声音更是冷冽的问道。 “是!” 中年儒生被成郡王盯得后背发紧,但还是异常肯定的回答。 “现在妖星转世,等他们长大成人尚需二十年光景,只要王爷勤勉,施恩于民。气运昌隆,定然能够免于劫难。”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大乾国祚将尽,这才天降妖星乱我朝纲,坏我社稷。” 成郡王眼神幽幽的看着远方,他仿佛能看到一个个妖星落在大地之上,一个个婴儿呱呱落地。过了半晌他才幽幽的说道。 “但是,孤王不会坐以待毙。” “传孤命令,今日所生之婴儿,全部溺毙!” 成郡王一振身上甲胄,甲叶摩擦发出金铁之音,这才声音冰冷的说道。 轰! 位于九天之上的意志仿佛被成郡王的行为激怒,陡然出现一道银蛇。但是这道雷霆却迟迟没有降下,因为成郡王身上的白蛟仰天向天,不停的发出咆哮。 被王道龙气影响,就连天雷也没有办法降下。 “殿下,这等逆天而为,必定会被苍天所忌,少不得惩罚。” 中年儒生听到耳边的雷声,脸色陡然变得苍白,眼睛中更是流露出恐惧之色。他可没有成郡王那么雄厚的气运,更没有王朝龙气庇护。 “先生休要担忧,现在还是我大乾的天下!” 成郡王怡然不惧的抬头,看着天空,声音冷冽的说道。 “就算天道不容,那又如何?” 身穿校尉服装的营正队正,一脸震惊的看着成郡王,以及电闪雷鸣的天空。想到要和苍天作对,他们的眼睛中都流露出害怕为难之色。 “休要担忧,你们持着本王的令牌,就算苍天也没有办法奈何你们。” 成郡王看出众人的担忧,取出自己的腰牌,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见众人还是没有反应,成郡王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眼睛中更有着赤裸裸的杀意: “诸位难道想要抗命不遵?” “诺!” 几个将领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犹豫震惊之色。但是也不敢抗令,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答道。 “殿下,婴儿最是纯真,杀婴有违圣人教化,不祥啊!” 中年儒生见成郡王命令军队屠戮婴儿,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震惊之色,急忙上前规劝道。 “而且婴儿亦有父母,亦有亲族,此举恐激民变。” 成郡王的身形不由的一滞,就在中年儒生以为成郡王改变主意的时候,成郡王的声音再度响起,而且更加的冷酷: “那就杀到他们不敢反抗为止。” “此事休要多言。” “这些妖星是来祸乱大乾的,孤岂能容他。” 成郡王面色一板,毫不犹豫的打断中年儒生的进言。声音冷冽的说道: “妖星乱世,但是他们现在只是一个婴儿,孤王就不相信,他们的头颅都是铁铸的,不畏惧刀兵。” 就在成郡王话语落地的瞬间,大乾龙气陡然怒吼一声,对着远方就是一扑。 刚呱呱落地的数十个婴儿头顶的气运不由的一滞,更有的气运开始溃散。 显然即将面临刀兵之劫。 中年儒生见成郡王主意已定,心中无奈的叹息一声。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进士之身 宗门 一个个年岁都超过三百岁,面容上布满褶皱的老怪物站在山巅之上,迎着罡风,遥望大地苍穹。有些混浊的眼睛里射出和年龄不相符的神采: “妖星转世,大争之世即将开启!” “朝廷之乱世,宗门之盛世也!” “战乱固然会让百姓流离失所,但是民心思变,只要稍加引导。就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伟力。别说区区一个乾帝盘,就是这座江山也得变色。” 想到兴奋之处,老者的嘴巴大张,露出缺了牙齿,好似黑洞的豁口。眼睛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得意。 神都中枢 紫色的龙气好似云雾一般浓郁。 乾帝盘气度威严,好似神灵一般站在那里,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桌面,手中的朱笔在白纸上笔走龙蛇,一条条线条或者刚硬,或者曲折。 隐隐约约可见风雨雷霆之色。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受画作的影响,整个宫殿之中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好似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夕。 随身侍奉的太监低目垂帘,全身紧绷,仿佛生恐惹怒帝君一般,小心翼翼的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乾帝盘仿佛没有发现太监和宫女的异样,他的全部精神都被眼前的画作所吸引。 那是一条赤色的神龙。 红色的鳞片覆盖在他矫健的身体上,尖锐的爪子好似匕首,直刺苍穹。这幅画作出奇的精细,就连龙嘴上的长须,还有头颈处的毛发都是纤细可见。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长龙的眼睛。 和一般的常见的黑色或者是金色不同,这条巨龙的眼睛是赤红色,好像是火焰,又好似被人血染红。他的背后更是有着无穷的火焰,仿佛已经怒极。 乾帝盘站在书案前观看了半天,这才提起朱笔在巨龙留白处写到: 大风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大乾开国太祖的《大风歌》,表现出太祖的雄才伟略,气吞山河,也表现出了一种对疆土不安的隐忧。 乾帝盘的字很骏逸,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霸道蕴含其中。 星官跪倒在地上,头颅低垂,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金砖铺成的地面,仿佛里面有什么无穷的秘密一般。 这个金砖的确有秘密,金砖可不是黄金做成的砖石,而是一种特殊工艺烧制的砖石,工艺极其复杂,一年只烧制一窑。敲击如同金石,又因为极其贵重,故而得名金砖。 金砖里面不仅有道法的加持,在出窑之日还会捕杀猛虎,以血淋之。蕴含着阳煞之气,故而最是辟邪。 但是这个秘密,显然不是星官关心的。 “抬起头来!” 乾帝盘的声音一点也不见苍老,反而好似九天之上的神灵,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诺!” 星官将头颅抬起,只见乾帝盘已经端坐在龙椅之上。整个人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气势。仿佛在这里他就是万物的主宰。 万里江山更在他一掌之间。 就算是神灵到此,也得给他行礼朝拜。 “妖星转世,这次走脱了多少妖星?” 乾帝盘脸上不见喜怒,好似随意的问道。 “启禀陛下,根据臣的观测,共有一百零八颗妖星成功转世!” 星官急忙低下头颅,声音沙哑的说道。 “一百零八颗!” 乾帝盘的眼睛不由的一凝,手背上的青筋更是暴起。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好似随意的说道。 “我大乾国力昌盛,百姓安居。这些妖星不过是疥癣之患,不足为虑。” “诺!” 星官只感觉身上的压力陡然一轻,心中的压力也减轻不少,正如乾帝盘所说,大乾现在国力鼎盛,四海宾服,根本没有什么可畏惧的。就算妖星能够影响,也不过是疥癣之患。 得到乾帝盘的允许后,他这才称诺后起身低头倒退而出。 但是他不知道是,在他起身告退之后,乾帝盘一个人怔怔的坐在那里,威严霸道好似日月的眼睛中竟然闪过一丝疲惫之色。 这一刻,他不在是那个坐在神坛之上高高在上的君主,而只是一位一身疲惫,为朝廷前途担忧的老人。 “真是多事之秋!” 大乾的龙气陡然变得暴躁,而妖星的气运顿时变得闪烁起来,仿佛在风中,是随时都可能被熄灭的烛火。 “妖星危!” “大乾国祚将尽,竟然不顾天数,想要反扑,岂能让他如愿。” “门内弟子尽数下山,将上应天星之人抱回山门。” “诺!” “诺!” “诺!” 一个个身穿青衣的弟子叩首之后,倒退而去。 宗门紧闭的山门也陡然打开,一个个身负使命的道士下山。 他们要在朝廷之前找到妖星的转世之身,并且将他们带回山门。 可以预见,妖星得到宗门的教导培养,力量定然会出奇的强大。等大乾龙气衰败之时,这些妖星定然能断送大乾三百年国祚。 。。。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站在那里。静静的体悟着,在他脑海深处,一枚赤红色好似红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的念头镶嵌在顶部散发着红光。 司徒刑那看起来有几分混浊,好似玻璃脆弱的念头环绕在这枚念头四周。在红光中竟然隐隐有着几分稳固。 念头最初最是混浊不堪。 这也是人们心中会杂念横生,欲望横流的原因。 随着宗门的修炼或者是读书开智慧之后,度过雷劫之后,心中的杂念会被清除,露出清明本质。 念头中的阴气也会越来越少,越发的纯阳。 到最后度过九次雷劫,就是阳神。超脱这方天地的存在,和武道“踏破虚空”是一个级别的存在,都是亘古永存的主宰。 出现在司徒刑脑海深处,好似玛瑙一般晶莹的的那枚念头,一丝丝读书声从念头中传来,司徒刑的受到洗礼,变得更加的纯粹晶莹。 这是一枚儒家半圣的念头。 虽然达不到纯阳。但是也绝对是超过六次雷劫。其中阴气已经散去大半,所以看起来好似红色的玛瑙,更能散发出淡淡的红光。 有了这一枚念头,司徒刑感觉自己的思维好像是被安装了一块超级强大的芯片,不论脑力还是分析能力都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就连那些杂乱的念头,也因为有了六次雷劫念头的统领变得活跃起来。 并且有了这一枚念头,司徒刑虽然是法家,不修道术,但是他就算被人斩杀,也可以进行兵解。度过胎中之谜,就能转生。 因为六次雷劫的高手,可是能够开辟洞天的存在。 天仙境大能,自然能够转世。 在这方世界,儒家也是能够转世的。他们的转世之身,大多被称为“先贤转世”。 成郡王自幼聪慧,更有诸多异象,被朝中大臣一致认为乃是“上古贤人”转世。 司徒刑有了这一枚念头,就等于获得了一线生机,也多了一次从头再来的可能。 但是这些都不是他最大的收获。 因为这枚念头,好似后世的硬盘,承载了度过六次雷劫儒家半圣的部分经历以及他对典籍的体悟。 在恍惚间,他二十岁即考取进士,在集英殿答对论策。以法天不息为题议论策对,其文章有一万多字,没有写草稿,一气写完。 皇帝亲自选拔他为第一名。 考官王应麟上奏说:“这个试卷以古代的事情作为借鉴,忠心肝胆好似铁石,我以为能得到这样的人才可喜可贺。” 宝佑四年中状元后再改字宋瑞。不久,他父亲逝世,回家守丧。 。。。 司徒刑不论是心境还是知识的积累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就连他的眼神也变得更加的深邃,里面仿佛蕴含着无穷的智慧还有人生阅历。 但是最大的改变还是他的气质,如果说以前的司徒刑给人的感觉就是锋芒毕露。 那么现在却给人一种雍容圆润,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刚烈。 气节之臣! 陈九璋一脸妒忌的看着司徒刑,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机缘定然能够突破鸿儒境界,但是他却不敢显露出来,更不敢出手掠夺。 无他,地位也。 司徒刑写出圣文《正气歌》,百圣震动,亚圣显圣,更被人称为“小圣人”。在儒家的地位更在陈九璋之上。 如果他胆敢算计抢夺司徒刑的机缘,恐怕圣山之上的半圣都会亲自出手。 所以,不是他不想,而是真的不敢。 咔! 咔! 咔! 就在众人艳羡之时,司徒刑的身上陡然出来一阵好似瓷器破碎的声音。 一丝丝文气竟然冲破司徒刑身上的穴窍,化作寸长的豪光射出。 在这些豪光中隐隐有一卷卷的道德文章,更有一篇篇经义。 一个穴窍! 两个穴窍! 三个穴窍! 。。。 十三个穴窍! 二十个穴窍! 三十个穴窍! 。。。 整整三十六个穴窍被打开,好似豪光的文气射出,在空中凝聚成浩然二字。一丝丝好似号角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好似天地再为他的进阶庆贺。 受到文气的刺激,司徒刑全身的气势更是在不停的上升,和刚才相比竟然有数倍的差距。 “进士阶位!” “竟然没有通过科举,没有获得龙气敕封就突破了举人阶位。” “这怎么可能?” 陈九璋看着司徒刑周身三十六个穴窍打开,文气凝聚成浩然。眼睛不由的收缩,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五经博士 三十六个穴窍打开,是儒家进士的一种标志。 他是大儒,全身已经一百零八个穴窍储存了文气,并且打开。 全身则有三百六十五个穴窍都储存文气并且打开,全身能量灌满,就达到了半圣境界。 但是,真正让陈九璋感到震惊的是,司徒刑竟然在没有敕封的情况下进阶了举人。 这种情况,在他以前认为是完全不可能的。 要知道,大虞朝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固然得到前所未有的发展,更是超越法家成为第一宗门。 但是,儒家和人王的联系变得更加的密切,甚至说,龙气对儒家的重要性大大提高。 特别是太宗提出科举概念之后。 儒家弟子想要突破进士,或者翰林阶位,必须获得人王的敕封。 也正是这个原因,儒家一直都紧随人王前后,被其他家称之为“朝廷走狗”! 现在春闱尚未开始,司徒刑竟然在没有龙气辅助的情况下,一举突破。 这对陈九璋来说,完全打破了他认知。 再看向司徒刑的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惊疑,以及艳羡。 武道圣人眼睛里也流露出一丝艳羡。 司徒刑的际遇实在是太好了。 竟然以这种方式感悟了一段人生。不论是学问还是心境都会有很大的提升。 并且在没有龙气辅助的情况下,突破了举人,成为进士更是指日可待。 而且,他更加看重司徒刑的未来。 只要潜心研究,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就算不能成就圣人,也能够成为半圣。 得了司徒刑,儒家气运必定昌盛。 可惜司徒刑没有投在兵家门下。 想到这里,就算以武道圣人的尊贵,眼睛里也不由的流露一丝艳羡嫉妒。 如果说心中唯一还能保持平静波澜不惊的,就是成郡王。 天家子孙虽然生来就是天潢贵胄,尊贵无比。但是也因身负龙气的关系,任何法力都会被化掉,故而终生不能修道也不能依托庇护于宗门。 故而他们对宗门修行的典籍秘法,真的不感兴趣。 太祖当年凭借开国气运,以天子龙拳镇压诸天,天下宗门无不仰人鼻息。 太祖更让宗门将门内的无上典籍送到大内,收录武库,但是世人不知的是,太祖收录的典籍都是武道经典,根本不涉及各派的核心,也正是这个原因,宗门才没有反叛。 “先生大才,孤王也是言出必行之人。但是正九品对先生来说着实有些屈才,郡王府尚缺一名正八品的五经博士,不知先生可否屈就?” 成郡王见司徒刑眼睛中恢复了清明,竟然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急忙上前行礼,笑着说道。 成郡王身旁的中年儒生脸色不由的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失落之情 五经博士虽然品阶不高,但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官职。 是掌管图书,通古今以备顾问。 大虞武帝设五经博士,教授弟子,从此博士成为专门传授儒家经学的学官。大虞之初,《易》、《书》、《诗》、《礼》、《春秋》每经只有一家,每经置一博士,各以家法教授,故称五经博士。 到大虞末年,研究五经的学者逐渐增至十四家,所以也称五经十四博士。 而且这个博士在儒家有着特殊的意义,有着特殊的权利。 博士,古代学官名,始于中古。 秦始皇时有博士七十人。汉承秦制,诸子百家都有博士。 大虞文帝时,始置《书》、《诗》的一经博士,并立诸子传记博士,有博士七十余人。景帝时,又置《春秋》博士。此时,博士虽百家杂陈而儒家独多,不仅《书》、《诗》、《春秋》有博士,《论语》、《孝经》、《孟子》、《尔雅》也有博士,并且《诗》博士有齐、鲁、韩三家,《春秋》博士有胡毋生、董仲舒两家。 这说明此时儒家在学官已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 而且博士各以家法教授弟子于太学。 师生传授之际,要遵守一定的师生关系,不能混乱。这叫作守师法和守家法。 先有师法,然后有家法。 师法,指一家之学创始人的说经。家法,是指一家之学继承人的说经。例如董仲舒通公羊学,立为博士,他的说经即为师法。 再传下去,其弟子更为章句,又衍出小的派别,如“颜氏公羊”、“严氏公羊”,就是家法。如不守师法、家法,非但不能任为博士,即使已任为博士,一旦发现,也要被赶出太学。如大虞的孟喜从田王孙学《易》,即因不守家法,不得任博士。 博士秩卑而职尊。于教授弟子外,或出使,或议政,往往是担当国家大事。 简单说,这个博士虽阶位不高,但是却非常的尊贵。不仅在儒家有很高的地位。而且还能参与国家大事。 所以中年儒生的眼睛里才流露出失落和艳羡的神色。 司徒刑的眼睛也是一凝,五经博士的许诺不可谓不重。而且成郡王礼贤下士,颇有上古贤王之风,怪不得世人称他为“贤王转世”。 司徒刑虽然刚刚突破,更被人称之为“小圣人”,但是毕竟没有通过春闱,更没有得到圣旨,现在只是一介童生。 能够担任五经博士,对他来说不亚于一步登天。 不论是为了屹立朝堂,还是稳固文坛的地位,都是非常有好处的。 但是,司徒刑对成郡王还是心怀芥蒂。 成郡王并非嫡长子,而且当今太子储君之位已经稳固。在大乾这个儒道昌盛,讲究礼法的世界,只要那位太子储君不作出大逆不道之事。朝中诸公也绝对不会允许成郡王代替储君登上大宝。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成郡王精明,在朝中素有贤名,很多臣子也是因此投在他的麾下,就连乾帝盘也经常和朝臣说此子类朕。 但是这就犯了朝廷诸公的大忌。 法家在为君之道中,曾经有过明确的阐述,帝王不要太圣明,否则臣子就会畏惧,就会无事所做。 现在朝中诸公就是这种状态,因为乾帝盘实在是太圣明了,所以一个个都是提心吊胆,生恐出了问题被圣上斥责。 兢兢业业,终日乾乾。 好不容易熬到乾帝盘御龙归天,怎么可能在允许一位精明的皇帝登基。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太子仁厚,适合做守成之君。 第二百四十零章 推恩 正因为这些原因,不论乾帝盘多么满意成郡王,多么想将他立为太子,诸多暗示。 朝中大臣都装聋作哑,好似不知。 被乾帝盘逼得急了就搬出祖宗家法,或者圣人礼法来据理力争,力保太子储君之位不失。 数次交锋,就算乾帝盘这位雄主,也不得不迫于朝中压力做出让步。 让成郡王这位幼子就番,就是乾帝盘向朝中诸公释放的和解信号。 当然,司徒刑不接受成郡王的封赏,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乾帝盘现在虽然还是春秋鼎盛之时,但是处事上却也少了几分霸道,多了几分柔和。 再结合曹公公“人王好人伦”,“两宫太后喜好幼子”的语句,司徒刑得出一个非常惊人的结论。 那就是人王已老,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乾坤独断,杀得大臣战战兢兢的铁血大帝了。 而是一头年迈的雄狮。 也正是因为这个的缘故,他对自己的领地会格外的重视,尤其是手中的权利,更加的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就算是身为储君的太子,还有他最喜爱的幼子成郡王,也是不行。 甚至当今圣上对太子,成郡王表面上宽容,实际上也多有防备,深恐他们学太宗。 生恐再上演一次玄武门事变。 当年高祖可是被逼着退位的。乾帝盘性格刚烈,乾坤独断日久,岂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现在乾帝盘心中最忌讳的就是朋党。 朝中大臣只要和太子或者是成郡王关系密切,都会被乾帝盘弃之不用。或者是命令三法司和黑石严密监视。 但有过错,就会遭受重罚。 如果司徒刑身上打上成郡王的印记,必定会被乾帝盘所猜忌,以后在朝中的发展势必受阻。 想明白这些,司徒刑岂敢接受成郡王的封赏。 “先生可是嫌弃官职太轻?” 成郡王见司徒刑半晌没有说话,眼睛中更有游离之色,显然心中正在犹豫。他的脸色不由的一僵,眼睛里十分隐晦的流露出一丝不喜。有些将军的问道。 “非是官职太小,而是殿下授予的官职实在是太重了,晚生愧不敢当。” 司徒刑仿佛没有见到成郡王眼睛里的恼怒和不喜,躬身行礼之后,一脸愧色的说道。 “先生,做圣文,传圣训,更是挽救黎民于水火,有大功于社稷。别说区区一个正八品五经博士,就是再大的官职也是做得。” 成郡王以为这是司徒刑自谦,脸上僵硬瞬间化开,笑着说道。 “晚生身为人王敕封的镇国,自当为人王分忧,为百姓解难,怎么胆敢居功?” 司徒刑身体下压,双手交合,成抱拳礼,头颅低垂,一脸真诚的说道。 “殿下封赏,晚生实在是受之有愧!” 这段话本是成郡王训斥司徒刑所言,现在用来反驳倒也恰如其分。 推恩! 竟然不接受封赏! 成郡王没有想到司徒刑竟然真的不接受封赏,眼睛不由的一凝,脸色陡然变得阴沉。 不仅他没有想到,就连其他人也是没有想到。 谁也没有想到,司徒刑竟然真的推恩,并且将唾手可得的大好前程放弃。 那几个和司徒刑亲厚的儒生脸上不由流露出惋惜之色。 如果司徒刑接受“五经博士”的封赏,前程定然一片锦绣。 可惜了! 就在他们唏嘘的时候。 成郡王的属下却脸色变得阴沉,眼睛中更隐隐有着怒火升腾。 “真是不识抬举!” 成郡王还没有说话,那中年儒生的脸色却陡然大变,用震惊的眼光看了有一眼司徒刑,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的毛发陡然炸起,面色阴沉的低声咒骂道。 “成郡王是天潢贵胄,圣上幼子,地位尊贵,你这个儒生怎么敢如此放肆。” “真是不识抬举!” 围绕着成郡王四周的武将脸色陡然变得铁青,虽然没有咒骂,用冰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司徒刑。仿佛要将他的相貌印在心中一般。 更有冲动的想要从腰间拔出兵刃,或者是捏紧拳头,想要给司徒刑一个教训。 毕竟君辱则臣死! 成郡王虽然不是帝王,但也是他们的主子。成郡王被司徒刑大庭广众之下拒绝,颜面必定受损,这也是一种受辱! 他们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愤怒。恨不得将司徒刑斩杀在案前,但是他们也知道,司徒刑不是普通的儒生。不能轻易的斩杀,更不能羞辱,否则必定会引起文坛动荡。 故而,只能目光如刀的看着司徒刑,希望能给他产生一丝压力,如果眼睛能够杀人,恐怕司徒刑全身早就被射成窟窿。 “先生过谦了。” 成郡王身体的有些僵硬,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丝毫的变化,好似根本没有被司徒刑拒绝一般,满脸堆笑,眼睛真挚的说道。 “先生大才,是北郡的骄傲,孤王奉乾帝旨意,镇守边疆,平日最好诗词歌赋,如有闲暇,定然多向先生请教,希望现先生不吝赐教。”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站在那里,脸上无悲无喜,但是他的心中却好似明镜一般。 本来成郡王头顶的气柱有向司徒刑倾斜的迹象,这是对司徒刑大有好感的表现,但是在司徒刑明确拒绝之后。 成郡王虽言语上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真诚,但是他头顶的气柱竟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转。从靠拢变成分离,由本来的亲近,变为隐隐的敌对。 这体现了成郡王心中对司徒刑最真实的想法。 成郡王头顶气运所化的白蛟有些愤怒的盯着司徒刑头顶的锦鲤。 因为阶位差距太大,司徒刑头顶的锦鲤有些瘫软的趴在气运之中,丝毫不敢乱动。司徒刑的气运也有一丝溃败消散的征兆。 那一枚好似红玛瑙的度过六次雷劫的半圣念头陡然升起,竟然丝毫不惧蛟龙的威压,好似一粒红珠挂在锦鲤的额前,淡淡的红光落下。 更有一丝丝清脆的读书声传出。 本来有几分溃散的气运,竟然非常神奇的变得稳固。 “念头度过六次雷劫,在儒家是半圣,在宗门就是天仙大能,更能开辟洞天,成为一方之主,龙气对他们的管辖很弱,自然不惧成郡王的白蛟。” 司徒刑看着气运的变化,眼睛不由的幽幽,心中顿时明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思之极恐 感受着龙气对他的压制,还有白蛟的愤怒。 司徒刑知道,这是因为他恶了成郡王,气运最迅,所以才被成郡王的气运打压,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也就是他气运雄厚,又有铜板,六次雷劫的念头这等法器镇压,气运才没有被彻底的击溃。 如果是常人,被成郡王所恶。轻则断了前程,重则命丧黄泉。 这就是贵人,只要他们轻轻的一个表情,就会有无数的人为了讨好他,而对司徒刑落井下石。 “司徒先生,少年英资,弱冠之年就有如此成就,真是让孤艳羡!” 成郡王看着司徒刑,一脸亲近的说道。 “殿下过誉了。殿下才是天人之表,日月之姿!” 司徒刑微微一笑,有些吹捧的说道。 成郡王脸上也爬上一丝笑容,没有再言。 “殿下,中古圣人老冉曾经说过: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婴儿最是天真纯洁,殿下以刀兵加之,恐是不祥。以刀兵屠戮婴儿,恐有损殿下清誉,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司徒刑走到成郡王近前,躬身行礼,声音悲怆的说道。 众人神色无不一僵,眼睛中也流露出悲怆之色。 毕竟,因为成郡王的一个命令,北郡将会有数百乃至数千婴儿被处死。 就算在冷酷的人,心中也难免会升起不忍。如果不是慑于成郡王的威势,恐怕早就有人进言反对。 司徒刑说出了他们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故而他们的眼睛中也流露出心有戚戚的神色。 成郡王的脸色不由的大变,眼睛中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温和,好似一头激怒了的野兽,直勾勾的盯着司徒刑的眼睛。 众人被成郡王的气势所摄,只感觉煞气萦绕好似身处战场一般,心中不由的胆怯。 但是司徒刑好似未觉。眼睛平和的注视,全身上下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浩然,就算煞气到了他的身体四周,瞬间就会好似阳春白雪一般化掉。 他的眼睛更好似深秋的古潭,说不出的深邃。就算成郡王的霸道,以及久在军营沾染的煞气,都不能让他的眼神波动半分。 司徒刑能够如此淡定,但是其他人,就要差上不少。他们只感觉一股寒气陡然扑来,全身不由自主的战栗。眼睛中更是流露出一丝恐惧之色。 仿佛成郡王就是一头猛虎。随时可能食人,想到这里,几个胆小的汉子已经是面色苍白,两股战战。 更有的人不漏痕迹的后退,生恐遭受池鱼之祸。 更有人一脸惊惧的看着司徒刑,心中想不明白,司徒刑究竟有什么底气,竟然敢如此顶撞成郡王。 司徒刑和成郡王都没有在意众人的反应,两人站在那里,气场碰撞,就连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有些不稳。 柔弱的花草摇摆,好像随时都可能折断一般。成郡王的气势好似大山大河,说不出的霸道炽烈。 而司徒刑则好似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潭。 又好似一团棉花,任凭他如何霸道,总能将气势化于无形。 深得《九阳真经》总纲上三昧,他强任他强,他横任他横,清风抚山岗,明月照大江。 “司徒先生,如此年龄就能诗成镇国,更写出传唱千古的圣文。生而知之,不过如是。” “司徒先生必定是先贤转世,否则弱冠之年,焉能有如此的大的成就?”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成郡王身后的儒生满脸堆笑,声音却有几分阴仄仄的说道。 其他人听到儒生的话后不由的一愣,随即流露出果然的神色。 “就是!” “司徒先生必定是先贤转世!” “我听说,司徒老夫人在怀孕的时候,梦到天星入梦,隧有身孕。” “司徒先生可是天上的文曲星转世。文章才华都是天授,否则怎么可能弱冠之年,有如此高的成就?” “就是,就是!” “司徒先生定然是先贤或者是大儒转世,当日他出生的时候,空中有一颗流星落在司徒府。司徒府的老人都能作证。。。。” “司徒先生出生之时,司徒府一夜之间开满鲜花,长满灵芝!” 阴世 司徒铭和老家主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迷惑。 这些人说的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 但是,他俩根本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司徒夫人有孕之时,未曾梦到天星入怀。 司徒刑出生之时,更没有什么异象。而且,有几个自称是司徒府老人的,他们再三打量,也没任何印象。 中年儒生看着被他引导议论纷纷的人群。眼睛深处隐晦的闪过一丝得意。 司徒刑眼睛不由的一凝,再看向中年儒生的眼神已经变得冰冷。 鬼蜮伎俩! 中年儒生看似在为司徒刑张目,实际上却是在败坏司徒刑的气运。 朝廷对宗门防范日久,对宗门的转生之人,虽然表面上推崇,以贤人称之,但是却日夜提防,生恐他们掌握权柄。 今日之话如果传到人王的耳朵里,必定会心生芥蒂,日久就是祸害。 司徒刑是法家弟子,更是三法司的秘密成员,,自然晓得三法司和黑石的厉害。好似流水一般,无孔不入。 只要人王想要知道,就连大臣在卧榻之上说了什么,都能晓得。 中年儒生的话真是思之极恐,用心险恶! “晚生出生之时,并无任何异象。更非先贤托生,否则怎么可能被流放知北,仓皇好似丧家之犬。” 司徒刑眼睛中闪过一丝幽幽,拱手向四周行礼,一脸苦笑,又好似伤怀的说道。 司徒朗的脸上表情不由的一僵,下意识的想要低头。众人果真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当年,司徒家主遇刺身亡,庶子联合族老夺位,并且将嫡子流放知北。 这件事当时在北郡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曾经有过耳闻。今日听司徒刑主动提及,眼中都流露出感慨之色。 正如司徒刑所说,如果他真的是先贤转世,司徒朗安敢如此欺辱? 想到这里,他们都用讥讽的眼神看着司徒朗以及司徒家的众多族老,真是有眼不识金香玉。 竟然错把千里马当驽马! “有眼无珠!” “真是有眼无珠,司徒家将会是北郡最大的笑柄!” “为了一个庶子,竟然将才华横溢的嫡长子驱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些族老也是为老不尊!” “定然是拿了司徒朗的好处,这才构害家主嫡子。要我说都应该告到官府,按照大乾律:有嫡的,应当嫡子继承家业。这个司徒朗只是一个庶出旁支,有什么资格窃据高位?” 司徒朗和几位族老面色不由的变得苍白。这人虽然只是随便议论,但是已经接近真相。如果真的告到官府,细查之下,不难发现蛛丝马迹。 到时,他们不仅要将这些年的所得退回,还要被判处刑罚。 中年儒生脸色微变,他没想到司徒刑竟然没有上当。对他的心智感到佩服,而且司徒刑看他的眼神,让从内心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但是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将心中的不安强行压下,他这才微微一笑,看着有些讨好,实则心怀叵测的说道: “司徒先生实在是太过谦逊了,是吾辈之楷模。先生不过弱冠,就如此大的成就,远非常人可比。又怎么可能是个常人呢?” 这话初听没有问题,但是实则却是充满了暗示。说者无心,听者会有意,何况中年儒生故意引导。 果然,有的人眼神微变,显然是联想到了什么。 司徒刑横目斜视,脸色阴沉。就在他想要反驳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成郡王陡然出声,司徒刑的话只能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放肆!” “司徒先生是北郡的大才,更是大乾的遗贤,尔等岂能如此放肆。” “如果再有下次,定然军法处置!” 身穿校尉军服的将领没有想到会因为此事被郡王呵斥,身体不由的一僵,但还是低头应诺。但是他们心中还是憋着一口气,脸上异常的难看。心中对司徒刑的不满越发的严重。 而那位中年书生的脸色却恰恰相反,隐隐中有着得色。 成郡王看似在训斥儒生,其实是不给司徒刑反驳的机会,他大乾遗贤的话不亚于一锤定音。 成郡王仿佛毫无察觉,和旁边的大儒陈九璋谈笑风生起来,好似对刚才的事情毫不介意。 看的众人不由暗暗的点头,成郡王不愧是朝中贤王。 胸襟格局非常人能比。 “宰相肚里好撑船!” “成郡王真是好胸襟,不愧是天潢贵胄,乾帝幼子。自幼在神都大内生长,又得到乾帝盘的悉心培养。胸襟格局自然不是常人能够比拟,否则在朝中也不会有贤王的美誉,屡次被嘉奖。”、 “如果不是幼子,成郡王必定能够登上大宝!” 成郡王面色坦然的站在那里,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众人的夸奖之言。但是他的眉角已经隐隐含笑。头顶之上的白色蛟龙也发出欢畅的龙吟,就连气运也好似变得浓郁几分。 第二百四十二章 贵恒! “司徒先生,十数年浑浑噩噩,几个月的功夫脱胎换骨,真是让人艳羡啊!” 中年儒生眼睛一转,有些若有所指的说道。 “世人常说胎中之谜,想来不假。否则司徒刑先生怎么可能几个月的时间,就能有如此大的改变?” 司徒刑眼神不由的一凝,心中对中年儒生的怒意已经升到了极致,眼睛之中隐隐已经有了几分杀意。 此人不除,念头难通! 但是司徒刑并没有暴起发难。 因为他已经明显能够感觉到,众人在中年儒生刻意的引导,以及不露痕迹的挑拨之下,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崇敬之中带有一丝狐疑。 胎中之谜,是宗门转世中必然遇到的一个问题。 如果不能堪破胎中之谜,恢复以往的记忆,那么这个转世之人将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在也没有办法步上道途。 故而宗门之人转世之前,都会拜托良师益友寻找他的转世之身,通过特殊的方法度过胎中之谜,从而恢复以前的记忆。 众人之所以会被挑拨,心中狐疑,也和司徒刑本身的经历有关系。 司徒刑出生在被北郡,因为是百漏之体的关系,自幼不能感知文气。 后来更是被司徒朗联合家老赶出司徒府,在知北自生自灭。 他十八岁之前的表现可以说平平无奇,没有任何亮眼之处。这也是司徒朗能够容忍他活到至今的原因。 但是最近几个月司徒刑仿佛如有神助一般,不仅凝聚了文胆,更是接连佳作传出,诗成镇国。 这个转变实在是太过突然,不是没有人怀疑。 只是大家一直没有正视这个问题罢了。今日被中年儒生的话撩拨,以前心中的狐疑顿时浮起。 看着众人狐疑的目光,中年儒生的眼睛里不由的闪过一丝得色,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粒种子就会生根发芽,只要在适当的推波助澜,司徒刑是转世之人的说法会跃然纸上。 如同一般人下棋,是走一步看一步。 而中年儒生则是走一步看三步。 他很快就在心中罗织了一个缜密的计划。环环相扣,让司徒刑哑口无言,无从辩驳。 这也是司徒刑崛起太快,没有根基。好似无根的浮萍,所以才会被人以此诟病。 如果司徒刑自幼有神童的美名,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来,就算他有心算计,也不会有人呼应。 “胎中之谜!” “天人转世!” 这八个字仿佛有着一种特殊的魔力,周围的儒生眼睛不由的一滞,脸上更是升起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非常怪异的神色。、 “这样的事情在古书中不是没有记载,大虞的知府程光远少有宿慧,无师自通,少小识字。乡人大为惊奇。杜曰:吾前世乃是举人,有宿慧。诗词典籍无师自通,诗词歌赋信手拈来。” “这位有宿慧的杜大人后来官至五品知府,主政一方!此事也被当做奇闻记载下来,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见到转生之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心中竟然没有一丝兴奋,反而有着说不出苦闷。 “原来司徒镇国竟然是贤者托生,怪不得短短时间就有如此大的成就。” “可怜我等,十年寒窗苦读,终究抵不过宿慧。” “我就说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真正有成就的,来历都不一般。” “怪不得我家的孩子,念了那么多年的书,连一个秀才没有考中。” “原来是这里的缘故。” “司徒先生,定然也是如此。否则他怎么会有如此的成就?” “定然是如此。贤人转世!” “命运真是不公平,我等十年寒窗苦读,到头来却是两手空。而贤人转世,破开胎中之谜,就能恢复以往的记忆,更能名扬天下。” 四周的人小声议论着。其中不乏心中有些酸楚,五味杂陈。有人选择沉默,有人自然会忍不住冷嘲热讽。 就空气也变得凝重了不少,而且渐渐的有了一丝说不明的火药味。 中年儒生的眼睛里隐晦的流露出一丝得色,这正是故意引导的结果,也是他想要看到的。 等众人都认可了这种说法,那么司徒刑取得多么大的成就,在他们看来都会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因为他是上古贤人转世。 司徒刑头颅低垂,身体紧绷,好似身处危险之中,随时可能暴起。 这更让众人心中诧异。 但是却不知他为何如此紧张,认为他终究是见识浅薄,胸襟格局不够,被成郡王的风度所摄,一时进退失据。 这样的事情并并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成郡王可是天潢贵胄,乾帝盘的幼子,更常年在军营,周身煞气好似实质。 别说司徒刑只是一个书生,就算是常年领兵的大将,在他面前也要被他的气势所压制。 想到此处,大家心中不由的莞尔。 司徒刑是有苦自知,他虽然出身卑微,没有成郡王那样的显贵,更没有获得乾帝盘的细心栽培,但是他自从得了那一枚半圣念头,获得传承的记忆,不论是心境还是格局都提升不少。 根本不会被成郡王的气度所摄,之所以这样进退失据,那是因为成郡王头顶气运所化的白蛟也不会愤怒的对他咆哮。 就连空中的龙气扑了下来。司徒刑的气运被压制到了极致,故而才会失神,眼睛空洞。 “必须尽快改变!” 司徒刑看着中年儒生眼睛里的得色,还有成郡王看似忠厚实则狡诈的笑容,心中不由暗暗的急道。 “以讹传讹之下,自己被人扣上“转生之人”的帽子,恶了龙气,以后的仕途必定曲折!” 这个成郡王也是腹黑,故意打断自己的话头,让自己当时没有办法解释。 现在在去解释,反而着了痕迹落了下乘。会被人以为“此地无银三百两!” 但是如果不解释,恶了龙气,失了圣宠。司徒刑以前的诸般努力都会化作泡影。 司徒刑一时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中年书生看着司徒刑为难的神色,眼角不由的升起一丝得色。 他有一种自负,论才华,自己不如司徒刑,但是如果论谋略,司徒刑必定不如自己。 否则也不会被自己逼到墙角,进退维谷。一时间没有办法破局。 “我等寒窗苦读,又有何用!” 一个儒生有些愤慨的将手中的书籍撕毁,眼睛含泪,面色苍白的质问道。 四周的人虽然没有如同儒生那等过激,但是面色显然有些灰败,精气神也有些萎靡。看向司徒刑的目光中蕴含了艳羡,妒忌,还有一丝说不明道不白的东西。 “呵呵。。。” 听着众人的议论,面色陡然变得难看,但是他并没有立即反驳,就在众人议论声渐小之时。 司徒刑的嘴角无由来的升起一丝笑容,这一丝笑容越来越大,最后更是仰天大笑起来,好似疯癫。 不论是成郡王还是陈九璋等人看着好似疯癫狂笑出眼泪的司徒刑,都面露诧异之色。 “真是可笑!” “真是一群榆木之辈,朽木不可雕也。” “怪不得你们寒窗苦读十年都没有中举,那是因为你们根本没有明白书中三昧!” 众儒生被司徒刑当众侮辱,脸色不由的变得僵硬起来。有的人眼睛里更是有怒火升腾。他们都用如刀的眼神逼视司徒刑,如果司徒刑不能给他们一个交代,哪怕被学政责罚也在所不惜。 “学之道,贵恒!”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司徒刑淡淡的说道,但是他的话好似有着某种难言的魔力,更好似触动了某种法则,竟然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宏大和威严。 儒生们心头顿时如同雷击一般。 司徒刑见众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来,这才一字一句的朗诵道: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已,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一丝丝文气陡然升起。 一寸! 两寸! 三寸! 四寸! 五寸! 六寸! 悬挂在文院中的文钟再次敲响。 嗡! 嗡! 嗡! 嗡! 嗡! 嗡! 众多书生心头的巨钟也被人重重的敲响,只感觉黄钟大吕之音在心头响起,一个苍老但却有着众人难以形容威严的声音在他们的心田回荡。 第二百四十三章 碎胆 圣人! 亚圣! 肯定是圣人的声音! 只有圣人的声音才能如此的威严。 众人不由的大惊,隐晦的交流了一个眼神。他们彼此都能感受来自心灵的震撼。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点点土被堆积起来,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座巍峨的高山。 一滴滴水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深邃的湖泊,一头蛟龙在里面跳跃飞腾,溅起一片片波浪。 一个劣马在不停的低头向前,它的速度虽然很慢,但是却不停的坚持,终于抵达了千里之外。 他们看到了一只全身没有骨骼,更没有爪牙的蚯蚓,深入九幽之下。 一股通天的光柱升腾,宏伟的声音在天空中回荡。 众人也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懒惰。 当司徒刑在学习诸子文章的时候,他们在和友人游玩。或者是觥筹交错。 当司徒刑在练习书法的时候,他们在嬉笑游乐,或者丝竹悦耳。 。。。 太震撼了! 他们仿佛看到司徒刑在晨曦中读书的身影,日月轮回,季节交替,司徒刑十数年如一日的刻苦攻读,才有今日的《陋室铭》,《登科后》,《正气歌》等脍炙人口的诗词。 他们仿佛看到了司徒刑凿壁偷光。在微弱的烛光中认真的书写,写干了一缸缸墨汁,一支支笔因位书写变得光秃秃之后,司徒刑的字体才有了今日的法度森严,俊秀飘逸。 他们仿佛看到了司徒刑头悬梁,锥刺股。正是因为这种常人难以达到的刻苦,司徒刑才有了今日的博学。 他有今日的成就,靠的不是天资聪慧,也是破开宿慧,而是持之以恒的态度。 正如司徒刑这篇文章所说。 积土成山,积水成渊! 驽马十驾,志在不舍! 持之以恒! 正是持之以恒,才让他的学业有如此大的进步。 想到刚才的无故指责,言语的犀利,还有心中的鄙夷,众人只感觉自己的心不由的一颤,本心让他们向司徒刑道歉。 “司徒先生,是我等错了!” “司徒先生,偏听则暗,是我等错了!” “司徒先生,真的对不起!” 一个个书生架不住良心的谴责,从人堆中走了出来,对司徒刑行礼之后,诚心的说道。 也有人碍于颜面,不想和司徒刑道歉。但是他们的文胆上竟然出现一丝丝微小的裂痕,而且有越来越的趋势。 不论是宗门,还是儒家修行,都讲究念头通达。他们强行违背本心,指鹿为马,心灵自然会出现裂痕,从而影响到文胆。 “这!” 感受到文胆上的裂痕,刚才脸上还有几分倨傲的儒生,脸色赤红急忙上前,给司徒刑行礼道歉之后,见裂痕没有再扩大。 心中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再看向司徒刑的眼神中已经隐隐的多了几分恐惧。 中年儒生瞳孔不停的收缩,脸色发白,手指上的指甲更是刺入手掌,一滴滴鲜血滴落。 他文海中的文胆受到反噬的影响,已经变得极其脆弱,仿佛只要轻轻的一碰,就会变成碎片。 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和其他儒生一样低头道歉。 “我的文胆用大儒文宝温养过,硬若金石。轻易不会损伤!” 中年儒生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这是他最大的底牌,这也是他一直没有道歉的信心所在。 “我没有错!” “我没有错!” 中年儒生不停的小声说道,到最后他的声音更是盖过了众人的声音。就是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说服自己的本心。 但是,本心岂是那么好欺瞒的,否则也不会有自欺欺人。 咔! 中年儒生听到文海中传来一声脆响,仿佛玉石破碎一般。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睛不由的收缩,就连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闭上眼睛。 只见悬浮在文海上空,象征他儒生等级好似水晶文胆仿佛被巨力冲击,不停的发出噼啪的破碎声。 那个大儒的墨宝在这股力量面前,好似纸张一般脆弱,瞬间就被撕碎。 一丝丝裂痕布满了整个文胆。 看起来好似破碎的水晶! “文胆破碎!” 中年儒生瞳孔收缩,眼白中更是浮现出一根根好似蚯蚓的血丝。一脸难以置信的吼道: “我的文胆可是经过诸多诗词淬炼,更用大儒文宝温养过,最是坚固。” “怎么可能文胆破碎?” “我的文胆怎么可能破碎?” “司徒刑诗词中的蕴含的力量竟然超过大儒级别?这怎么可能!” 中年儒生更好似被抽干了精气神,眼睛空洞呆滞,一脸委顿的瘫坐在那里。一丝丝白色的文气从他的身体穴窍中冒出,他的文海更好似被扎破了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就连他的皮肤也开始松弛,乌黑的头发瞬间变得花白。 噗! 感受着力量以及生命的流矢,中年儒生再也承受不住,陡然吐出一口炽热的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 成郡王看着全身委顿,好似没了精气神的中年儒生,一脸诧异的问道。 其他儒生一个个也都面色大变,好似见了鬼一般,脸上说不出的精彩。 “文胆破碎,文海被破!” “这怎么可能?” 陈九璋一脸震惊的看着全身委顿,胸口带着鲜血,全身有白色文气不停冒出的中年儒生,直愣愣的看着司徒刑,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司徒刑,你竟然碎了他的文胆,坏了他的文海。” “如果只是单纯的文胆被碎,还可以借助磨砺文胆的诗词,或者凭借天才地宝进行恢复。但是文胆和文海同时被破坏,除非能逆转乾坤的圣人亲自出手,否则终身都没有恢复的可能。” “究竟是何种仇怨,竟然让你对同宗之人下如此重手,实在是太过狠毒。” 司徒刑没有理会陈九璋的诘问,直勾勾的看着全身瘫软,眼神空洞,好似被打断脊背的中年儒生。 “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的怨恨我,并且处心积虑的想要废掉我的文胆。否则诗词反噬的力量不会如此强大。而且你对自己的实力有些盲目自信了,宁可遭受本心的反噬之力,也不和我低头。” “既然如此,那你也不要怨恨我废掉你的文胆,刺破你的文海。” 司徒刑的面色陡然变得冷峻,声音中更是带有着一丝难言的肃杀。 第二百四十四章 五帝龙拳 四周的人本来对司徒刑废掉中年儒生的文胆多少有些微言,认为他下手实在是太重。有失仁厚。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一种兔死狐悲的心理。毕竟文胆被碎。就意味着中年书生辛苦几十年的积累一招丧尽。 以后他再也没有办法口诛笔伐,或者是激发诗词的力量。而且因为文胆是一身文气凝聚所在,碎掉之后对身体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这也是中年儒生瞬间白头的原因,他现在的身体比同龄普通人还要孱弱。 但是,听司徒刑如此一说,他们心中也有些动摇。毕竟他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中年儒生不是有这么深的敌意,并且固执的认为自己的文胆坚固无比,不会受到诗词反噬的力量影响,也不会被击碎文胆,刺破文海。 从这个角度说,司徒刑真的没有做错什么。想明白这些,他们心中对司徒刑的忌惮也减轻不少。 “害人终害己,只要你现在向我诚心的认错,并且以自己的文胆向天道发誓,以后再也不敢吾为难。你的文胆虽然不能修复,但是辛苦积累的文气不会一朝丧尽。” 司徒刑看着全身好似抽干精气,瘫软跌坐的中年儒生,眼睛中闪过一丝幽光。他本来有些堵塞的念头竟然瞬间变得通达。这也是司徒刑遵循本心的结果。 中年儒生那空洞无神好似死灰的眼睛中陡然闪过一丝神采,他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但是当他看到自己破碎的文胆还有破了一个大洞,文气不停逃逸,已经干枯大半的文海之后。 他的脸上不由的升起一丝苦笑和绝望,但是更多是却是怨恨。 “司徒刑,休要假惺惺!” “你碎我文胆,破我文海,绝了我的仕途。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只要我一日不死,必定和你周旋到底。” 头发灰白,脸皮上出现了褶皱的中年儒生豁然抬头,愤怒眼睛变得赤红,脸上更是浮起一道道青筋,看起来好似从地狱中爬出的修罗,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可怖。 虽然隔着不近的距离,但是司徒刑还是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以及无穷的怨念。 正如中年儒生自己所说,只要他一息尚存,就要和司徒刑周旋到底。 “不死不休么?” 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一凝,他的嘴角更是升起一丝淡淡冷笑。 “你想要杀我?” 中年儒生被司徒刑的眼睛直视,仿佛被洪荒巨兽盯上一般,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寒意。就连背后也渐渐的多了一丝湿气。 他本能的感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司徒刑对他明显的动了杀心,否则不会有如此重的杀意。他的心好似被人用手狠狠的攥着,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他有一种直觉,如果他答应,司徒刑真的会出手将他斩杀。 他的心也不由的开始动摇,眼睛中出现了一丝退却之色。 但是他当眼睛余光看到面色阴沉,好似火山即将爆发一般的成郡王。他的心不由的一松,心中不由的多了几分底气。 北郡没有人胆敢在成郡王面前放肆,就算是总督也是不行,更何况司徒刑不过是一介童生。 “自然!” “吾恨不得吃汝的肉,喝汝的血!” 中年儒生挺直自己的腰板,涣散的眼睛变得锐利起来,毫不畏惧的盯着司徒刑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 “吾必杀汝!” “更要杀汝全家!” 说到最后,他的脸色已经变得狰狞可怕,周身更是被煞气萦绕。 “呵呵。。。” 司徒刑看着全身瘫软,近乎废人的中年儒生,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嘲讽的冷笑。 中年儒生的脸色不由的大变,好似受到某种屈辱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扭曲。 “屡教不改,宁顽不化!” 司徒刑面色冰冷,眼神如刀。 嘭! 司徒刑的嘴角升起一丝狠辣,在众人吃惊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拳头好似炮弹一般对着中年儒生的胸膛重重的砸落。 因为力量实在太大,就连空气都发出闷响。 “贼子,尔敢!” 成郡王面色不由的大变,他也没有想到司徒刑竟然在他面前,击杀他的幕僚。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如此放肆! 不过成郡王的反应也是不慢。 “五帝龙拳!” 成郡王的拳头也瞬间轰出,在他的背后出现一尊尊远古帝王。 东方身穿麻衣,头戴木冠,眼睛中有着仁慈,手里拿着木杖,全身充满了生命气息的伏羲,他结绳记事,指导远古人类捕鱼采摘,所以他被尊为东方青帝,五行属于木,代表了生长之力。 南方身穿赤色好似有着火焰纹理服饰,手中拿着长鞭,身上有着文明气息的神农炎帝,他尝百草,种植谷物,让远古人类从游牧走向了耕种,也象征着文明的开始,故而被尊称为南方赤帝。五行属于火,代表了文明和昌盛。 西方身穿纯白色服饰,头上带着金冠,眼睛里有着肃杀之气的少昊白帝,少昊居于西方,而且善于使用青铜,故而五行属于金,代表了肃杀和战争。 北方身穿黑色服饰,脚下踏着玄武,周身有浪花浮动的颛顼黑帝,他世代居住在北方,尚黑,出入有玄武相随,而且掌控天下万水,故而被尊为北方黑帝。 中央站立的则是一身黄色龙袍,手持轩辕剑,一身贵气直冲云霄的轩辕黄帝。轩辕黄帝东征西战,更将斩蛮荒巫族的首领蚩尤斩杀,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统一,又因为他尚黄,故而被尊为中央黄帝。 这个五帝龙拳虽然比不得天子龙拳玄妙,但也是难得的王道拳法。里面不仅暗含五行的力量,还有浓郁的上古王道之力。 怪不得朝中有人说,成郡王乃是上古人王转世,想来不是空穴来风。 成郡王是人王之子,更是郡王之尊。他的拳头中蕴含大乾的龙气,更是炽烈。 五尊上古人王在成郡王的拳意中显现,就连四周的空气都变得凝滞。司徒刑更是全身的毛孔倒立,背后更是冷汗淋漓,只要他不躲闪,必定会被五帝龙拳击杀! 但是他如果躲闪,那么他将丧失击杀中年儒生的机会。 好一个围魏救赵! 成郡王不愧长居军营,对兵法运用堪称娴熟。 中年儒生看着空中的五帝,还有成郡王好似重炮的拳头,他的眼底不由的升起一丝得色。更有一丝不屑。 “按照《大乾律》,杀人者斩!” 司徒刑眼睛陡然升起一丝狠色。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成郡王的拳头一般。他的手臂用力,拳头以更快的速度向中年儒生的胸口砸去。 而且他头顶的铜板升起,更有一丝秩序法令之力包裹在他的拳头上。让他的拳头看起来更加的沉重,好似能够打断山峦,又好似能够击碎星辰。 当然,这一切只是一种错觉。但是对修为被废的中年儒生来说,司徒刑这一拳上蕴含的力量不亚于一颗流星。 “司徒刑,你疯了不成?” 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的拳头,中年儒生在也没有刚才的镇定,眼睛中的瞳孔陡然收缩,一脸的难以置信。 看着不闪不避的司徒刑,成郡王的眼睛也微微收缩,但是他的眼底不由的升起一丝怒色,拳头上的力量不仅不减少,而且还有几分增加。 拳意中的五位帝王都伸出了自己的拳头,重重的砸向司徒刑的胸脯! 嘭! 司徒刑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中年儒生的胸口,他的衣服被狂暴的力量撕成碎片,他的胸骨更是被砸的变形凹陷,五脏等重要器官瞬间被撕扯成碎片。 炽热的鲜血,黑色内脏瞬间堵塞了他的气管,也涌上他的口腔,鼻腔。 嘭! 成郡王见司徒刑当着他的面击杀中年儒生,表情有些气急,巨大的拳头携带着五种迥然的力量轰击在司徒刑的胸膛。 司徒刑只感觉全身好似被重型卡车撞到一般,巨大的力量让他的身体瞬间倒退,脚掌和地面摩擦出一道长长的划痕。 嘭! 他身上的青色外衣瞬间爆炸。露出他里面月牙白的内衬。 那件衣服的爆炸,仿佛卸掉了不少力气,司徒刑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庆幸! 嘭! 又是一声闷响! 司徒刑身上的内衣也爆裂,好似蝴蝶一般在空中乱飞。 成郡王拳头上的力量再次被减弱。 嘭! 司徒刑的头冠炸裂,他的头发瞬间披散开来。 但是三股力量已经被卸掉。 嘭! 司徒刑随身携带的文士巾碎掉。 嘭! 又是一声脆响。 司徒刑的身体不停的后退,直到数丈这才停止。 他身上的衣服大多都已经破碎,就连裤子也已经变成一条条的带状。但是司徒刑虽然狼狈,但是却没有被成郡王的一拳击杀。 “这怎么可能?” 成郡王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刑。 他实在想不明白,司徒刑究竟凭借什么,竟然能够被刚猛霸道的五帝龙拳击中后,竟然没有立即毙命。 司徒刑怔怔的站在那里,他的脸上好似开了染料铺,浮现出青色,赤色,白色,黑色,黄色五种颜色。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亢龙有悔 青色主木,代表了肝气! 红色主火,代表了心脏! 白色主金,代表了肺脏! 黑色主水,代表了肾脏! 黄色主土,代表了脾胃! 司徒刑被五种拳劲的交错。全身气血沸腾翻滚,五脏如同裂开一般,说不出的疼痛。 这也是五帝龙拳的霸道之处。 专门伤人五脏! 因为五脏被拳劲所伤,五气浮动,故而他的脸上才会出现五种颜色交替。 噗! 司徒刑再也忍耐不住,嘴巴大张呕出一口鲜血。 炽热的鲜血落在地上,仿佛硫酸又好似毒药,地上的芳草竟然以肉眼速度枯萎发黄。 看着地上冒着热气好似硫酸的血液,以及快速枯萎发黄的草木,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收缩,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好一个霸道的五帝龙拳!” “五种力量合为一体,伤人肺腑,恐怕比医家的《五劳七伤掌》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不是自己恰巧有写过只认衣衫不认人的打油诗,并且将拳力导引到衣衫,头冠之上,恐怕真要折损在这里。” “就是如此,司徒刑也是被打得吐血,而且五脏隐隐作痛,五帝龙拳的霸道可见一斑。” 成郡王看着躺在地上,胸口只有轻微起伏,明显是活不成的中年儒生。他的眼睛里不由的升起一团怒火。 看着身体有些孱弱的司徒刑,怒声吼道: “司徒刑,尔竟然敢如此放肆。孤王必定要将你斩杀!” 司徒刑轻轻的咳嗽着,一丝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滑落。 这也是伤及肺脏的缘故,这才会咳嗽不止。 “殿下,按照《大乾律》杀人者当斩!此人不仅威胁于我,而且还要斩杀我的全家。晚生岂能置之不理?” 司徒刑看着好似暴怒的猛虎一般的成郡王,脸上没有任何畏惧的表情,反而据理力争的说道。 看着脸上没有任何畏惧表情的司徒刑,成郡王的眼睛不由的一凝,他是天潢贵胄,出身尊贵。又在军中历练多年,全身煞气好似实质。 别说没有见过血的常人,就是那些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的老兵,见他发怒,心中也会些发憷。更不要说和他对视。 画家传人楚天风曾经为成郡王画过画像,他逢人便说,他画的不是成郡王,而是一头张牙舞爪的猛虎。 成郡王不论坐卧站立,都好似一头猛虎,望之而生畏。 司徒刑不过是一介常人,竟然能够摆脱成郡王气势的影响。由不得成郡王不惊讶诧异。 “这个儒生不简单!” “定然是见过血的,杀过人的。否则不会如此的气定神闲。” 不过随即他就自嘲的笑笑,看了眼身体有些僵硬的中年儒生,这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刚刚杀了一个。 看着怡然不惧,好似青松一般挺拔的司徒刑。成郡王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诧异还有一丝玩味。仿佛是刚发现了一个玩具的猫咪,又好似刚刚发现猎物的猛虎,全身的气势陡然上升,好似海浪一般,一波更比一波强悍。 但是司徒刑却好似海浪中的礁石,任凭风吹浪打,自己却佁然不动。 “吾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却是圣君亲自敕封的镇国。此等宵竟然想要诛杀吾的全家老少,这是明显的目无王法,更是对圣上的大不敬,岂能不杀?” 司徒刑全身好似碎布的衣服,在成郡王的气势压制中不停的扇动,但是他怡然不惧。面色如常的看着好似猛虎一般的成郡王,据理力争的说道。 成郡王眼睛不由的收缩,心中虽然不愿,但也不得不承认司徒刑说的有道理,而且其中还涉及乾帝盘的颜面,大乾律法的威严。 就算他是郡王之尊,也不好公开否认。 “难道殿下认为此寮不该杀?” 司徒刑头颅微微低下,眼睛看着地面,全身透着谦逊,但是他的话却出奇的尖锐。 “哼!” 成郡王面色铁青,眼睛发寒的直视司徒刑,周身的煞气更是好似凝为实质,就连四周的温度都诡异的降低不少。 他头顶气运中的白蛟不停的咆哮怒吼,仿佛是已经怒极。 靠近司徒刑和成郡王的儒生将领,因为被命格压制的关系,都下意识的后退。 仿佛那里正站在一个洪水猛兽,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只有远离成郡王,他们才会获得一丝舒服的感觉。 “可怕实在是可怕!” “我的心都快停止跳动了。” “成郡王身上的威势真是惊人,怪不得有传闻,就连总督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 “虎威!” “今日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虎虎生威!” “公生明廉生威,成郡王不愧是朝中贤王,否则不会有如此强大的威势!” 围绕在四周的儒生和校尉都面色大变,瞳孔收缩,一脸恐惧的看着暴怒的成郡王,有胆小的更是感觉面对猛虎一般,两股战栗,隐隐有了一丝水气。 就连大儒陈九璋虽然没有被成郡王的气势所摄,而倒退,但是他的眼睛也不由自主的收缩。 如果说场中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就是驻守北郡的武道圣人。他的意志早被锻炼的好似山石钢铁一般坚硬。 就算是面临山崩地裂,脸色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自然不会被成郡王爆裂的气势所摄。 其他人根据修为不同,心境不同,多少都有些影响。 特别是那些从来没有经历过战阵,也没有见过鲜血的儒生,他们好似温室里的花朵,根本经不起一丝寒霜。 “可怕,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但是,司徒刑面色如常的站在那里,好似根本没有受到影响一般。 “这怎么可能?” 不论是校尉还是儒生,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刑。 他不过是一个刚刚突破进士阶位,怎么可能不受成郡王的气势所影响? 诡异! 实在是太诡异了! 众人的狐疑的看着好似青松一般挺拔的司徒刑。 他仿佛是一颗礁石,挺立在大海之上,任凭海浪的拍打,都没有丝毫的挪移。 “你在看什么?” 过了半晌,成郡王见司徒刑没有任何吃力的迹象,心中不由暗暗的好奇。他也想要知道,司徒刑究竟凭借什么,竟然能够硬撼他的气势,好似中流砥柱一般巍然不动。 “我在看太阳!” 司徒刑眼神没有任何变化,笑着说道。 “太阳升起,恩泽大地,天地万物都要依赖他的照耀,他是天地间最伟大的存在。” 太阳乃是天帝之子,向来用来形容君主。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司徒刑用太阳来形容成郡王,在他看来是一种很高的赞叹。 天人之姿,日月之表。 在外域更是有神灵名为太阳神,他掌管着太阳的法则,是仅次于元气大神的存在。甚至在沙漠地区,他的信仰更是超过了元气神,和死神并称为两大神主。 就连当地的法老,都是他的奴仆。 根据他事迹撰写的《太阳真经》,更是一件圣物,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无数的人为了这一本真经而厮杀抢夺。 “这是!” 众人有些茫然的看着司徒刑,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司徒刑为什么会突然间冒出此言。难道这是在向成郡王释放和解的信号? 众人茫然,成郡王也有些不解。 他实在想不明白,司徒刑无由来的冒出这么一句,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就算是太阳的伟大,也总有落山的时候。故而,《周易》乾卦中有爻辞,亢龙有悔!” 司徒刑眼神幽幽,好似若有所指的说道。 《周易·乾》:“上九,亢龙有悔。” 意为居高位的人要戒骄,否则会失败而后悔。后也形容倨傲者不免招祸。 司徒刑这是以龙来比喻成郡王,用爻辞来暗指成郡王当前的处境。 当然其中也不乏警告。 成郡王没有登上大宝,更不是储君,但是性格却出奇的强势,现在的处境就如同爻辞所说,已经进退不得。 只要太子不失德,储君之位就不会动摇,他就永远没有机会坐上储君之位。 这是进不的。 成郡王为了获得臂力,搜罗了很多党羽,其中不乏朝中披红挂紫的高官,也有军伍出身的丘八。这些人和他都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如果成郡王放弃皇位,恐怕第一个反叛的就是曾经的心腹。 当然,这些不是司徒刑主要想要表达的,他是想要通过这一句爻辞告诫也是警告成郡王,他现在只能韬光养晦,否则定然会有杀身之祸。 “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司徒刑看着表情有些僵硬的成郡王,脸上浮现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淡淡威胁味道的问道。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威胁孤王!” 成郡王的眼睛不由的收缩,面色更是变得铁青。他手背的青筋更是根根暴起,好似一条条蚯蚓,说不出的可怖。他周身的气血更是好似煮开的清泉,不停的沸腾,显然是已经怒极。 “孤王乃是天潢贵胄,人王幼子,身份贵重。汝又是何等身份,竟然胆敢威胁孤王!” “来人,给孤王将他拖下去,斩首!” 第二百四十六章 缉拿 “竟然敢挑拨天家人伦之情,真是不知道死活!” “来人,将他给孤王拿下!” 成郡王面色铁青,眼睛中的怒火更是炽热,好似要将司徒刑烧成灰炭一般。 “诺!” “诺!” 两旁的甲兵得到命令,没有任何犹豫的上前,甲叶摩擦发出清脆的声音。 司徒刑脸色不变,任凭披甲之士将他擒拿捆绑,仿佛马上要被扭送拿下的人和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司徒刑,你还有何话说?” 看着双手倒背,被绳索捆绑,好似即将流放的囚徒一般的司徒刑,成郡王面色铁青,眼神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怒声的问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司徒刑的头颅高昂,后背挺得笔直,好似扎根荒山之上的青松,竟然说不出的挺拔和器宇轩昂。 “带走!” 成郡王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恼怒,心中的愤怒让他恨不得见司徒刑一拳锤死。 但是心中的理智让他放弃了这个看似简单,却非常愚蠢危险的举动。 司徒刑可不是常人,他不仅是有功名在身的童生,更是人王乾帝盘敕封的镇国。更是刚刚写出“圣文”的小圣人,虽然还没有得到儒家文坛的承认,但是这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他不是犯下十恶不赦的重罪,就算乾帝盘也不能贸然处置。 毕竟他在儒家的地位之高,还在大儒,鸿儒之上,仅在圣山的圣人,亚圣之下。 这样的人,岂是他一个郡王有权处置? 故而,成郡王不敢,也不能一拳将司徒刑打杀,否则必定会将儒家的势力推向太子那一方,并且会引来儒家最冷酷的报复。 “带走,关入大牢!” “诺!” 这些甲兵都是成郡王的私兵,甚至可以说只知有成郡王不知有天子。 得到成郡王的命令,自然不会顾及司徒刑的身份,扭转他的臂膀,押解着他就要向大牢方向走去。 “这。。。。” 看着被士卒扭转臂膀,好似囚徒一般的司徒刑,周围的书生发出的声音瞬间一滞,好似被人捏住了脖子一般。 但是过了须臾,他们好似被激怒的狮子,又好似被扔下巨石的深潭,一股众人难以想象的力量陡然迸发出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真是有辱斯文!” “司徒刑是人王敕封的镇国,更是儒家的小圣人,身份最是尊贵,岂能如同罪人一般扭转捆绑?” “斯文扫地!” “斯文扫地!” “成郡王打算和我儒家为敌乎?” 一个个儒生好似被触怒的狮子,在也不负刚才的唯唯诺诺,阻挡住成郡王的去路,面色愤慨的口诛笔伐道。 “殿下的依仗,尔等也敢冲击,尔等打算造反不成?” 护卫的甲兵还有校尉见儒生围拢过来,眼底不由的闪过一丝担忧,晃着手中的刀兵,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急忙上前斥责道。 “你们!” 看着抽出刀兵的甲士,儒生们气势不由的一滞。 “岂有此理,赶紧放开司徒镇国。” “尔等如此对待读书人,不怕圣人震怒么?” 一个带着文巾的读书人上前一步用手指着带头身穿校尉军服的营正,有些愤怒的吼道。 “哼!” 带队的营正看着那书生瘦弱的身躯,不由的冷哼一声,眼睛里更是流露出不屑的神色。 “休要在此呱噪,否则连尔等也要下狱!” “你!” “我等乃是天子门生,圣人苗裔。尔等岂敢如此放肆?” 那个书生被营正的态度所激,面色激动的吼道。 “真是呱噪!” “前进!” 营正用眼睛横了那书生一眼,上前轻轻的将他推搡到一边,带领队伍就要穿过。说来也巧,那个读书人的腿正好碰到路边的石头,站立不稳竟然摔倒。 “甲士打人了,甲士殴打读书人了!” 看着摔倒的秀才,后面的儒生本能的认为是营正殴打所致。刚才就有些同仇敌忾的儒生,瞬间变得沸腾起来。 更有的人身上已经有文气升腾,更有一篇篇战诗被扣在手中。 “胆敢越雷池一步者,斩杀!” “胆敢冲击郡王依仗者,斩杀!” 成郡王端坐在銮驾之上,目光冰冷的看着眼前黑压压,隐隐有着文气波动,阻挡他离去的儒生。他不仅没有担忧,反而心底隐隐升起一丝不屑。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治理天下靠的是读书人,但是打天下,靠的还是手中的刀兵。 别看儒生们闹的动静大,但是都是软骨头,只要被刀兵一逼,必定会退让。 “诺!” “诺!” “诺!” 得到了成郡王令谕的校尉都抽出随身的兵刃,全身气血翻滚。眼睛中是有杀气升腾。只要这些儒生胆敢冒犯成郡王的虎威,士卒们就会毫不犹豫的用长刀斩落他们的头颅。 “疯了!” “成郡王,你真是疯了!” “这些可都是读书种子,更是天子门生,汝竟然敢真的将他们斩杀!” 大儒陈九璋看着拔出兵刃,煞气腾腾的士卒,他瞬间出现在儒生的正前方。 看着事态即将失控,不论是大儒陈九璋,还是武道圣人的眼睛里都流露出震惊的神色。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成郡王竟然敢真的命令士卒斩杀书生。 这简直是大乾立国三百载从来没有的事情。 如果真的斩杀,绝对是捅破了天。甚至是圣山的亚圣都会亲临。 “孤王乃是大乾的郡王,这些儒生胆敢冲击銮驾,就是形同造反,孤王有什么不敢?” 成郡王的脸色也是铁青,好似根本没有看到大儒陈九璋眼睛里的暗示,声音冷冽强势的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皆是王臣。” “这些书生虽然得圣人教诲,但是终究都是大乾子民,自当要遵守大乾律令!” “胆敢冲击銮驾者,斩杀!” “胆敢越雷池一步者,斩杀!” 身穿校尉服的队正,营正面色赤红,眼睛中煞气陡然升腾,一柄柄长刀更是出鞘。露出一抹抹寒芒, 儒生们的眼睛不由的收缩,更感觉自己的后背顿时一紧,就连身体上的汗毛都炸立起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儒生暴动 儒生们看着寒冷的刀兵,还有结成阵势的甲士,被煞气寒气一扑,本能的感到畏惧。眼睛中也有了退却之意。只是碍于颜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如成郡王所想的那样,这些儒生虽然拥有文胆,掌握着唇枪舌剑,但是都是生于安乐,长于妇人之手,毫无血性。 如何能够和全身充满杀戮的甲兵相比? 看到书生眼里的畏惧退却,成郡王的眼底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 就算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又如何?没有一颗强者的心,永远都是弱者! “前进!” 身穿校尉服饰的甲兵得到成郡王的授意,声音冷酷的说道。 “诺!” “诺!” “诺!” 甲叶摩擦,一个个甲兵结成方阵,好似浪头一般向前压去。儒生胆气早就被刀兵所摄,哪里还敢阻拦。 都下意识的向两旁退让,生恐被刀兵所伤,偶尔有几个硬骨头的儒生,但是他们实在是势单力孤,又没有战斗的经验,还没等他们朗诵完战诗,就被严阵以待的甲士用刀柄击晕。 成郡王不看着好似木桩一般倒地的儒生不由暗暗的摇头,虽然勇气可嘉,但是做法太蠢。 如果是在战场之上。敌人岂能给你念诵战诗的时间? 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磨砺的。 真正有经验的儒生会躲在远处,或者在同僚的保护下读诵战诗。 绝对不会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内。因为这样做,就意味着暴露在对方弓弩手弓箭之下,是非常不明智的。也是非常容易丧命的。 后面的儒生见前面的儒生倒地,面色不由的大变,随即眼中射出怒光,大声呼喝道: “甲士竟然真的胆敢击杀儒生。” “成郡王,你如此胡作非为,必定会圣上申饬。” “我等必定要敲响登闻鼓,告你的御状,请陛下圣裁。” 再远处的几个儒生看到前面有人倒地,听到儒生的呼喊,面色不由的大变,顾不得其他人,急忙转身向城内跑去。 “哼!” 成郡王看着头上流着鲜血,倒地的儒生,眼睛也是微微一跳,但是当他听到儒生们的威胁之语之后,面色不由的大变。冷哼一声,在甲兵的护卫下快速向前。 陈九璋看着倒地的儒生,还有面色铁青已经怒极的成郡王,他的眼睛中流露出犹豫之色。一时间竟然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司徒刑被人倒背双手,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局势变化,当他看到儒生被甲兵用刀柄击伤击昏之后,眼睛不由的收缩。心里琢磨了半晌,这才声音清越的说道: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各位年兄请回吧,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儒生们看着双手被倒背绑缚,但是身体却好似标枪一般笔直,全身上下洋溢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正气浩然。心中不由暗暗的佩服。 这才是真豪杰,大丈夫。孟子曾云: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移。 儒家最讲究气节。司徒刑腰板挺直,面色威严,好似皓月当空,其他人和他相比都有一种黯然失色之感。 就连身为大儒的陈九璋因为犹豫,也成了背景。 很多儒生看他的眼神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少了些尊重,多了一些玩味。 “司徒镇国,吾等不能见汝被屠戮,而不发出声音。”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吾等乃是圣人苗裔,天子门生,就算成郡王是帝王之子,也不能随意刀斧加身。” “就是!” “吾等誓死要保卫先生!” 一个个儒生心中的气血被激发,眼睛里的畏惧之色大减。主动的站在一起,目光直视手持刀兵的士卒。 端坐在车撵上的成郡王脸上微微变色。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事情要脱离他的掌控。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司徒刑看着满脸义愤的儒生,幽幽的长叹一声,眼睛中流露出感动的泪水,声音哽咽的一字一句的念道。 一寸寸文气陡然升腾! 贡院内的文钟再度敲响,又是一首鸣州诗。 众人仿佛看到了一位位儒家先人“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面对刀兵泰然不惧。 舍生而取义! 为了大义,前仆后继。如同飞蛾扑火一般。 刀兵能够摧毁他们的肉身,但是却没有办法消灭他们的精神。 他们的精神就好似黑暗中的烛光,又好似寒冷中的篝火,照亮了黑暗,温暖了人心。 他们更看到一个宏大的历史篇章,这些儒家先贤的名字一个个都被篆刻在史家神器“汗青”之上。 青史留名,万古流芳。 但是,却没有人去关注那些异象。因为他们的内心仿佛被雷霆击中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酥麻和感动。 特别是最后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更是将儒生的气节阐述的淋漓尽致。 好一个不怕死的儒生! 好一个留情担心照汗青! 众多儒生心神被刺激,一个个都面色赤红,看着身体被五花大绑的司徒刑,竟然恨不得以身相替。 “放开先生,你们这些刽子手!” “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敢将黑手伸向读书人。吾等是读书种子,蒙圣人教诲,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岂能被尔等刀兵所逼退?” “来杀吾,大好头颅拿去!” “今日你杀死一个儒生,来日就会有千千万万个儒生站起来。” 一个个儒生好似打了鸡血一般,面色赤红,对着眼前出鞘的刀兵怡然不惧,面色坚毅的吼道。 成郡王看着好似疯癫的儒生,悍不畏死,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忧色。看向神态怡然,好似踏青郊游的司徒刑,他的眼睛里陡然冒出炽烈的火光,心中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憋屈。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表现出了文人的气节和骨气。如果不是涉及自己。成郡王绝对会为司徒刑的诗词拍手叫绝。 但是孤王什么时候说过斩杀于你? 就算真的说过,也不过是一时气话! 怎么可能当真? 缉拿不过是威慑,结果被司徒刑的一首诗,成郡王竟然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这脸上的不是麻子,简直就是是坑! “殿下。。。” 穿着校尉服的营正有些迟疑的看着成郡王。 如此多的儒生,真的发生冲突,造成伤亡,恐怕朝廷都要震动。这个责任,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营正能够承担的。 成郡王坐在车撵之上,没有立即回答,眼睛里也有着一丝为难之色。 他自然知道营正担忧什么,这也是他最担忧的。 如果真的冲突造成儒生死伤,绝对会惊动中枢,儒家也会像是一个被捅了的马蜂窝。就算他是郡王之尊,也要被蛰的的焦头烂额。 但是如果满足儒生们的请愿,释放司徒刑,对他的威信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看着眼泪湿润眼睛,声音有些哽咽,但是身体却好似标枪一般挺拔。脸庞之上更有不屈之色的司徒刑。 成郡王不由的一阵头疼。 他也想到了乾帝盘对他的叮嘱。在地方上,可以欺辱权贵,可以打压将领,但轻易不要得罪读书人。 读书人虽然怯懦,也没有什么实权。但是他们的笔杆子最是厉害。 甲士杀人用刀,文人杀人用笔。 而且比刀兵杀人更狠,因为他们是诛心! 总督府 一身红袍,胸前绣着麒麟的北郡总督霍斐然有些苍老的身体佝偻着,他的眼睛更是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画作。 层层峦峦叠嶂的群山,在绵延不绝的瀑布流水滋润下,显得格外的青翠。 在瀑布旁坐着一位正在抚琴的老者。 画作非常的精美,就连老者脸上的沟壑都能看到清清楚楚。 “高山流水遇知音!” “真是让人羡慕的生活!” 总督霍斐然眼睛中流露出一丝艳羡,有些感慨的说道。 嗡! 嗡! 嗡! 嗡! 嗡! 空中陡然传来五声钟响,霍斐然抬起头,眼睛中流露出倾听的神色。 六声钟响! 又是一首出郡诗! 如果是以前,也许他会面露激动。但是自从出了一个司徒镇国! 鸣州诗更是做了数首,大家对此反而有些见怪不怪。 这个司徒刑真是天人之姿,日月之表。 弱冠之年就有如此大的成就,真是让人艳羡。 不像是自己,已经垂垂老矣。只等致仕。 希望北郡风平浪静,也希望那位郡王能够消停些,免得自己为难。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亲卫服饰的甲兵陡然冲进大厅,跪倒在地上,面色有些苍白的喊道: “大人,大事不好。成郡王和儒生发生了冲突,听说已经有了伤亡。现在整个北郡的儒生都暴动了!” “越来越多的儒生聚集在府衙前面,他们要敲响登闻鼓,向神都告御状,更要敲响惊圣钟,请圣山的半圣亲临!” “什么!” “北郡的儒生暴动!” “他们要敲响惊圣钟和登闻鼓!” 身穿朝服的霍斐然眼睛瞬间收缩,脸色更是大变。手中的画笔落下,落在洁白的画纸上,留下很大的一个墨迹。 第二百四十八章 滚开 墨汁晕染开,在白纸上留下了一块巨大的污渍。看起来好似美玉微瑕,又好似绝世美女清纯动人的脸上多了一块黑色的胎记,说不出的可惜。 一副上好的画作,就因为这个污渍而毁于一旦。 但是霍斐然脸上并没有任何可惜心疼之色。顾不得衣冠,霍斐然一把推开甲兵,整个人以和年龄不符合的速度冲出大堂。 “阻止他们!” “一定要阻止他们!” “传令下去,一定要注意方寸,不要在和儒生发生冲突!” 总督府的甲兵听到总督的命令后,低头行礼之后大声应诺。 “诺!” “诺!” “诺!” 总督府的大门陡然被打开,一队队身披铠甲的士卒在队正的带领下,从府邸中冲出。 外面的儒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切割开,更有几个身穿皂衣的衙役站立在惊圣钟和登闻鼓前方。 手中的水火棍交叉,仿佛怒目金刚一般站立。任凭儒生们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靠近。 “这登闻鼓乃直达天听。圣上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阻拦,尔等想要抗旨不成?” “还是说尔等不想要项上人头?” 一个儒生被棍棒阻挡去路,看着近在咫尺,却没有办法敲响的登闻鼓,不由的面色陡然大变,声音愤怒的呵斥道。 阻拦的衙役,眼睛里也流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虽然他们是奉了总督的命令,但是如此做的确是违背圣训。如果上面追查怪罪下来,轻则充军,重则砍头。 “都给老夫住手,真是有辱斯文,成何体统?” 霍斐然看着外面有些混乱的场面,不由的大声怒喝。 他是北郡总督,是官居二品,又穿着朝服,自然有一种难言的威严。 如果司徒刑在此定然能够看到,霍斐然的头顶气运中一头苍老的长着鳞甲,全身赤红,好似有火焰燃烧的麒麟,正在对天长啸。 而代表儒生的青白交杂好似大海一般波涛汹涌的气运,竟然被麒麟兽镇压,变得风平浪静起来。 刚刚还有些混乱的场面,顿时变得安静下来。不仅是儒生还是甲士,都下意识的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霍斐然。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些儒生不好好的温习功课,应付科举。为何要到此敲响登闻鼓?” “这登闻鼓岂是那么好敲?尔等不要功名了么?” 总督霍斐然面色阴沉,有些昏花的眼睛中更是隐隐有着怒火。指了指其中一个带头的书生,有些呵斥的问道。 那个儒生也不畏惧,挺着胸脯上前。看着霍斐然将事情的因果复述了一遍。 “你说司徒刑竟然写出了圣文。” “成郡王不仅扣押了司徒镇国,而且还打伤击杀了请愿的儒生。两方现在正在对峙。” 总督霍斐然的眼睛中陡然流露出一丝惊色,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的确如此!” 得到儒生肯定的回答后,总督霍斐然的心好似开了锅的热水,不停的沸腾。做出圣文,百圣震动。这是少有的祥瑞,如果上报朝廷。必定会有封赏。 而且司徒刑的地位,在儒家也会大大提升,现在已经有人以“小圣人”称之。 成郡王也是霸道惯了,竟然将他当着儒生的面捆绑,更击伤了阻拦的儒生。 怪不得整个北郡的读书人都震动。 这件事简直是捅了一个巨大的马蜂窝。 “成郡王欺人太甚!” “吾等都是读书种子,更是天子门生,他竟然敢如此羞辱。” “今日吾等一定要敲响登闻鼓,上报帝君,请皇帝圣裁!” 咚! 就在众人鸦雀无声,等总督霍斐然裁决的时候,静静立在衙门官邸两旁,用上好牛皮蒙制,能够直达天听的登闻鼓陡然敲响。 不论是霍斐然还是儒生都吓了一跳。 “是谁敲响的登闻鼓!” 霍斐然的眼睛陡然的一跳,又眼睛怒视,有些震怒的吼道。 儒生们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向登闻鼓方向,只见登闻鼓竟然在没有敲打的情况下自己发出咚咚的响声。 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 司徒刑看着躺在地上,鲜血遮盖住面庞,不停呻吟的儒生,眼睛中和脸庞不由的浮起一丝心痛愧疚之色。 “是吾连累了各位同年!” “今日之事因吾而起,请各位同年一定要克制。他们都是究竟杀戮的边军,下手狠辣!” “不要在流血,不要在做无畏的牺牲!” 说到最后司徒刑的眼睛里竟然浮现出泪花,他的声音更是哽咽,因吾情绪激动的缘故更是数次停顿。 儒生们见司徒刑哽咽的神态,心里更是感动。感性的更是也跟着留下眼泪,到处都是呜咽之音。 “让我跟他们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司徒刑眼神望天,有些幽幽,又有些决然的说道。 “司徒先生不能啊!” “镇国,不能这样啊!” “司徒圣人,我们可以的!” “我们是圣人苗裔,更是天子门生,我们不畏惧刀兵。” “为了气节,为了大义,就算粉身碎骨,我等也毫不畏惧!” 儒生们看着全身充满浩然正气,就算被绑缚双手也毫无惧色的司徒刑,心中不由的升起崇敬之情。 见司徒刑担心他们的安稳,竟然主动要羊入虎口,在崇敬之中又多了一许感动。 “司徒先生,义之所在,虽九死而不悔!” “他们的刀兵能够斩杀我等肉身,却不能泯灭我等的意志。” “为了道义,为了气节,我等愿意慷慨赴死!” 一个个儒生眼睛赤红,跪坐在押送司徒刑的队伍前方,一脸的决然。 “我等愿意慷慨赴死!” “我等愿意慷慨赴死!” “我等愿意慷慨赴死!” 一个儒生跪坐,两个儒生跪坐,三个儒生跪坐,五个儒生,十多个儒生,几十个儒生跪坐,当看到一片儒生跪坐在自己面前,毫无惧色的解开衣衫,露出枯瘦的胸膛。 站在队伍最前方,身穿校尉服饰的营正内心不由的一揪! 他感受到了一种力量。 这种力量虽然无声,但是却有着改天换地的伟力。 “你们真的不怕死?” 成郡王看着面前坦胸露乳,视生死与度外的儒生,他的眼睛不由的收缩,就连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民不畏死,何必以死惧之!” “民不畏死,何必以死惧之!” “民不畏死,何必以死惧之!” 不知哪个儒生第一个说出了《道德经》中的语句格言,剩下的儒生齐声和之。 “民不畏死,何必以死惧之!” 成郡王看着跪坐在地上,心存死志的儒生。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好似一根根蚯蚓,有心将这些儒生全部诛杀。 但他又下不了决心。 “反了!” “你们的忠君爱国都哪里去了?” “统统反了!” 一个脾气暴躁的将领看着儒生以死要挟郡王,不禁的心中大怒。 “都是该杀!” 看着手持兵刃就要上前的将领,成郡王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犹豫,但还是默认了他的行动。他也想要看看这些儒生是不是真的不畏惧刀兵。 看着手持刀兵,面容狰狞的将领,坐在前面的儒生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更有的将自己身上的青衣小心翼翼的平整叠好,放在胸前,仿佛怕被鲜血染红一般。 “吾就不信,汝等真的不畏死!” 身穿甲叶的将领,面色冷酷,眼睛里更有凶光闪烁,长刀出鞘,在刀锋之上凝聚了点点寒霜,更有暗红色的血斑,显然这是一把杀过人的凶兵。 甲叶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个将领的脚步很慢。但是他每一步落下,大地都为之震颤,更仿佛重锤,重重的敲打在众人的心头。 攻心之计! 攻心为上! 显然这名将领远没有表面那么鲁莽。 有几个儒生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面色陡然变得苍白,心脏好似被人使劲的攥着,说不出的难受,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更有体质弱的,因为炎热和巨大的心理压力,竟然昏死过去。 看着昏死的儒生,还有手持长刀,面色狰狞,身穿校尉服装,好似要择人而噬的将领,热血过后,剩下的儒生中,也有人的眼睛里闪过退却犹豫之色。 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无视死亡,能够将生死置之度外。 见儒生们有些退却,成郡王脸上的表情顿时松弛不少,眼睛里更是流露出满意之色。 攻心为上! 此法大善! 只要攻破儒生们的心防,他们定然溃不成军。 手持刀兵的将领也发现了儒生们的骚动,他的眼睛里不由闪过一丝得色。 他的步伐越发的沉重,倒拖着长刀,锋利的刀锋划过地面,结实的地面瞬间被划破,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一个粗壮的树根正好阻挡在他的前方,但是他根本没有避让,就直直的走了过去。生长了数十年,好似蟒蛇一般粗壮的根系,竟然被长刀瞬间切断。 如果仔细观看,不难发现,断口处竟然没有任何毛糙,好似镜面一般光滑。 “你不要伤害他们!” “你给我住手!” 就在儒生们心头感到畏惧的时候,司徒刑的声音陡然从后方传来。 “混蛋,说你呢!” “你给我滚开!” 手持长刀的将领刚开始有几分茫然,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司徒刑正在后方怒斥他。他的脸色都变得赤红,还有一种难言的羞辱。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将相之争 “你是在说老子?” 身穿校尉服饰的将领有些茫然的转过头,见司徒刑正怒视他。心中不免憋屈,有些难以置信的用手指着自己的鼻端,有些粗鲁的说道。 “就是你。” 司徒刑面色不变,看着眼睛中有着屈辱神色的将领,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校尉的眼睛中陡然浮起一丝煞气,还有一丝委屈。还有一丝难言的愤怒。 “吾乃大乾戍边将领,汝竟然敢如此羞辱?” “如果不是吾等拼命,焉有尔等的和平?” “真是不当人子!” “汝竟然把吾当狗一般呼来喝去!” “今日就算被上峰惩戒,吾也必定要斩下汝的狗头!” 他全身的血气陡然升腾,一根根血管凸起,看起来好似青筋,又好似蚯蚓一般。说不出的恐怖,一丝丝血气在心脏的推压下,在血管中发出好似江河一般的咆哮声。 因为气血太过旺盛,这个将领的面庞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赤红,眉毛的尾稍更是渗出一滴滴血珠。 这是气血旺盛到极致的表现。 “杀!” “杀!” “杀!” 其他边军也被司徒刑的言语激怒,都抽出自己腰间的兵刃。用长刀拍打着随身的盾牌,发出齐刷刷的金铁之音。 一丝丝军气从他们的头顶升腾,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头面目狰狞,好似随时都要食人的猛虎。 嗷! 嗷! 嗷! 仿佛感受到了边军愤怒的情绪,军气中的猛虎陡然昂首向天,发出一声好似霹雳的咆哮。 军气! 军政的力量! 这是成郡王的百炼精兵,故而和普通的戍边部队相比,更加的精锐。而且他们的军气以白虎为图案,定然会更加的威猛霸道。 士卒在军气军阵的加持下,力量变得更加的强大,就连速度也陡然提升不少。 彩! 彩! 彩! 刚才有些低迷的士气瞬间回升。就连那几个心头不舒服,全身无力的儒生也好似恢复了活力一般,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潮红。 他们好似疯癫一般伸出自己的手指。 他们的动作虽然没有甲士那般整齐划一,但是此起彼伏,也有不小的动静。 司徒刑得到他们的支持,心中的底气顿时强了不少。 这也是大乾特殊的国情造成的。 儒家和兵家,一个主内政,一个主战争。 是朝廷的两根擎天玉柱,但是两个宗门关系并不如表面上那么融洽。 文武之争由来已久。 儒家看不起武将的鄙夷,武将认为文人太过虚伪。 将相绝大数不和。 这也是王者的权衡之道,刻意为之。 毕竟将相手中权力实在太大,一个掌管国内的内政,一个掌管国家的军队。 如果两人联手,就算人王也只能被架空或者是推翻。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先例,先秦时代,孔圣所在的鲁国,就曾经有三桓之祸。 哀公即位后,想要伐灭三桓,结果反被三桓逐赶,死于有山氏。哀公死后,三桓立公子宁,是为悼公。悼公时期,三桓胜,鲁如小侯,卑于三桓之家。 当然,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先秦时代,就曾经有一段流传千古的将相和。 就连司马公的《史记》中都有记载。 蔺相如奉命出使秦国,不辱使命,完璧归赵,所以被封了上大夫;又陪同赵王赴秦王设下的渑池会,使赵王免受秦王侮辱。赵王为表彰蔺相如的功劳,封蔺相如为上卿。 老将廉颇认为自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蔺相如只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只有口舌之功却比他官大,对此心中很是不服,所以屡次对人说:“以后让我见了他,必定会羞辱他。” 蔺相如知道此事后以国家大事为重,请病假不上朝,尽量不与他相见。后来廉颇得知蔺相如此举完全是以国家大事为重,向蔺相如负荆请罪。之后两人合好开始尽心尽力的辅佐赵王治理国家。 但是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少。 就算是大乾,将相也是在一直勾心斗角,明争暗斗。 将相不和日久。 故而,司徒刑挖苦怒声呵斥军中将领,不仅没有引来儒生的反感,反而让他们大声欢呼喝彩。 如果是在司徒刑那个年代,定然要被人抨击。 毕竟,甲士乃是戍边之人,担任保家卫国的重担。理应得到尊重,像司徒刑这般呵斥,是没有礼貌,甚至是一种态度上的问题。 往重里说,那就是藐视国家威严。 但是好在这里是大乾,将相不和。 “挪开你的长刀!” “尔等是军伍之人,理应保家卫国。尔等是英雄,但是尔等的长刀应该对着外域,对着蛮族,而不应该对着手无寸铁的儒生!” 身穿校尉服的将领仿佛遭到雷击一般,有些怔怔的站在那里。他身后的甲士,眼睛中也流露出思索,犹豫之色。身上的煞气顿时消减不少。 成郡王面色难看的坐在车撵之上,他带出的百战精兵,竟然被司徒刑的一句话瓦解心防。 “军令如山,前进。胆敢有阻拦者,就地正法!” 成郡王看着心防被瓦解的士卒,有些愤怒的豁然起身,怀中掏出军令,高高的举起,看着面前的儒生,一字一顿的声音更是好似数九寒风,有一种说不出的肃杀。 “军令如山!” “军令如山!” “军令如山!”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着空中,只见空中陡然出现一个好似山峦的令牌。 本来因为司徒刑的诛心之言变得有些动摇的军心陡然变得稳固。涣散的军气也再次凝聚,空中的猛虎陡然跃起,嘴巴大张。 那张令牌在司徒刑震惊的眼神中陡然缩小,最后变成一道赤光射入猛虎的额头。 猛虎得到令牌后,陡然咆哮一声,眼睛露出凶光,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儒生,仿佛马上就要择人而噬。 刚才还有几分犹豫心软的士卒,眼睛陡然变得冷酷起来,他们全身的煞气升腾,更好似机械一般冰冷。 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一凝,他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嘴巴大张高声喊道: “回去吧!” “不要在做无谓牺牲了。” 第二百五十零章 了断 神都皇宫 乾帝盘一脸严肃的端坐在龙椅之上,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眼帘下垂,好似在打盹。但是他的身体却站的笔直,而且眼睛的余光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乾帝盘的身体。 “北郡!” “又是北郡!” 乾帝盘将手中的密扎重重的扔在地上,愤怒的吼道。 不论是宫女还是太监,都因为人王的愤怒而感到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声。 唯独大太监李德福是一个例外,他仿佛根本没有感受乾帝盘的愤怒,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他还是和往常一样站在赤色的台阶上眼帘下垂,打着瞌睡。 乾帝盘眼睛圆睁,因为暴怒气息有些不稳。当他见到好似正在瞌睡的李德福,眼睛中不由的闪过一丝亲近和好笑。 “你这个老猴,就知道偷懒!” “你说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正在瞌睡的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有些慵懒的伸了伸懒腰,看起来好似一头优雅刚刚睡醒的猫,人畜无害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好似邻家老汉一般。 过了半晌,他才有些幽幽的说道。 “老奴只负责内廷。对外面的事情不了解,阴人不得干政是老祖定下的规矩。” “陛下就不要为难老奴了。” 乾帝盘看着明显有些推诿的老太监,眼睛里陡然升起一丝好笑。 “休要推脱,这份密扎是你家那个小猴子递上来的。你是他们的老祖宗,怎么可能脱得了干系?” 老太监脸色一怔,这才从台阶上慢悠悠的走下,从地上捡起密扎,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北郡书生暴动,据密扎中说,成郡王和儒生发生冲突,有数个书生被击杀,现在北郡就像是一个被捅了的马蜂窝,已经有数千儒生走上街头。” “还有朕刚封赏的那个镇国司徒刑,又写出了一篇雄文,已经证得圣道。百圣震动,亚圣亲临。” 乾帝盘脸色阴沉,眼睛中隐隐有着怒火。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身体陡然一僵,脸上身上再也没有慵懒之色,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猛虎,全身上下有着说不出的气势。 “这些儒生真是可恨!” “竟然敢要挟成郡王,真是该杀!” “陛下,只要一道口谕,老奴就让猴崽子们杀光他们。” 乾帝盘眼睛中流露出权衡之色,一时间没有开口。 “只是这个司徒刑有些麻烦。百圣震动,亚圣亲临,这是儒家百年少有的俊杰,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大虞初立,大儒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再久远的,就是关西孔子杨雄,他的《太玄经》成书之时也有如此的威势,这两人最后可都成就了圣人。所以,儒家有言,百圣震动者,必定成圣。因为他已经摸到了圣道的轨迹,只要假以时日的积累,必定能够成就圣道。” “民间文坛,也将这类人称为小圣人!” “如果将他击杀,儒家恐有大变!” 老太监李德福挺直自己的腰身,眼睛寒光闪烁,有些为难的看着乾帝盘。 乾帝盘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虽然他登基后励精图治,努力打压宗门的势力。但是儒家作为百家第一宗门,势力不仅没有收缩,反而有越来越强的趋势。 如果击杀儒家最有潜力成为圣人的青年,恐怕圣山的那几个老家伙都要破关而出。 就在他正在犹豫的时候,宫殿外的登闻鼓陡然自鸣起来,一个身穿青色衣服小太监,捧着一份奏折,风行电掣一般的向宫殿冲来。 “报!” “北郡儒生暴动!” “北郡总督霍斐然急奏!” 乾帝盘端坐在龙案之后,没有任何意外的抬起头。他的眼神幽幽,里面仿佛有着万里山河,更有着日月星辰的起落。 仿佛只要他目光能够到达的地方,都是他的疆土。 人畜无害老太监,轻轻的退回刚才站立的地方,仿佛他从来没有移动过一般。但是地上的密扎却十分诡异的回到乾帝盘的龙案之上。 “霍斐然垂垂老矣,更没有了血性。成郡王没有掣肘,势力扩张的很快!” “当年本想补偿一下那个孩子,没想到现在竟然有几分尾大不掉。 乾帝盘看着龙案之上的奏折,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说给老太监听。 老太监好似没有听到,眼帘下垂,好似打着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在乾帝盘也没有打算让他回答。 “如果二十年前,朕必定将他们统统杀光。这天下是我大乾的天下,岂容他们这些儒生放肆!” “但是今日朕却想妥协。老猴,你说朕是不是真的老了?” 乾帝盘有些唏嘘的说道。 “陛下春秋鼎盛,千秋万代,永远都不会老!” “而且今年又有几个小皇子,小公主出生,陛下怎么可能会老呢?” 正在打盹的老太监裂开嘴巴,露出四十二颗坚固好似贝壳的牙齿,有些讨喜的笑着说道。 “你个为老不尊!” 乾帝盘想到刚刚诞生的几个皇子和皇女,脸上露出的得意的笑容。 “朕虽然年过六十,已经超过耳顺之年,但是。。” 乾帝盘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荒诞,十分突兀的闭上嘴巴。 但是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眼睛中还是流露出了然的神色,并且伸出大拇指。一脸的赞叹。 “哼!” 乾帝盘脸色微微沉下,不轻不重的冷哼一声。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也不害怕,好似偷吃的狐狸,一脸的笑容。 “陛下龙体安康,定然还能再诞几十个龙子,龙女。说不得明年又要选秀了。” 乾帝盘被司礼监大太监揶揄,也不生气,好似朋友一般拍打着他的肩膀,眼睛中笑出泪花。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也没有受宠若惊之感,非常自然的扶着乾帝盘走到龙椅之旁,请他坐下之后,这才笑着说道: “陛下龙体安康,是老奴的福分。老奴还想用残缺之身再伺候陛下百年!” “你这个老猴,就知道说好话让朕开心。朕虽然是天子,一言可以令江山变色。但是因为身负龙气的关系,根本没有办法修行。就算突破武圣修为,也不过是寿数比常人长些,怎么可能千秋鼎盛。百年时光太过漫长,朕真的有些累了。” 乾帝盘看了一眼老太监,脸上的表情松弛下来,眼神中流露出回忆之色。 “泰儿,朝中大臣都说他温良敦厚,有仁君之象,但是朕知道他性子太过柔弱,现在的朝堂和宗门就好似是一根布满荆棘的权杖,如果贸然交给他,必定会被扎的满手是血。” “朕不放心!” “成儿生性霸道,又善于练兵,这点类朕。朕也有意将他立为太子,但是朝中诸公,还有暗中的宗门多番反对。而且泰儿素来没有过错,手心手背都是肉。” “你让朕能如何抉择?” 乾帝盘好似一个没有倾诉的老人,握着李德福的手掌,有些絮叨的说道。 “朕心里苦!” “都说朕富有天下,君临四海,朕的儿子都盯着朕屁股底下的那把龙椅,但是又有谁知道身为帝王的无奈。” “年轻时,朕在妥协,为了江山稳固,朕抛弃了一生挚爱,娶了不喜欢的宗门之女。” “中年时,为了边疆和平,朕答应了外域的求亲,朕拆散了一对璧人,将最宠爱的公主嫁到了外域。朕到现在还记得她那绝望愤恨的眼睛。” “到了现在,朕还是在妥协,迫于朝廷上的压力,宗门的压力,不得不立长子泰为太子!” “朕这一生,看似威风,君临四海,威加宇内,但其实一直都在妥协。” “朕牺牲了爱人,女儿,儿子。。。朕屁股下坐着的不是皇位,是枷锁,真不知道他们都在争什么!” 司礼监太监李德福面色紧绷的站在那里,仿佛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乾帝盘的絮叨,也没有见到乾帝盘的无助。 过了半晌,乾帝盘的眼睛里重新恢复了清明,更有着难言的霸道和威严。 “陛下还是幸运的。” 司礼监太监李德福站立许久,才幽幽的说道: “因为陛下有一位好圣孙,只要悉心教导,将来必成大器!” “太子千岁身体向来不是很硬朗。” 乾帝盘的神色不由的一怔,眼睛中流露出欣喜欢喜之色,但是在眼底的深处,还有着一丝心痛和无奈。 太子的先天缺损,就算皇宫大内有最高明的医生,最珍贵的药材,也没有办法弥补。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的话虽然逾越,而且有些不入耳,但是他也知道,按照太子的身体,恐怕很难熬到登基之时。 好在,他生了一位好儿子。 也让他有了一位好圣孙,只要稍加培养,就能肩起重任。 想到圣孙的优秀,乾帝盘的眼睛里流露出欣慰之色,但是想到他将来可能面对的问题。他的心中又升起一丝担忧。 “有些人,和有些事,是需要做出了断的时候了。” 乾帝盘眼睛中射出一道厉色,光滑好似玉石一般的手掌重重的击打在龙椅之上,手背上鼓起一根根血管。 第二百五十一章 削番 “陛下儿孙满堂,老奴十岁净身入宫,细细算来,已经有一百有二,虽然有很多猴崽子陪着,但是终究不是自己的血脉。” “每当夜深之时,老奴孤单的很。” 司礼监大太监眼神幽幽,仿佛陷入了回忆,看着乾帝盘有些艳羡的说道。 “朕宁可没有!” 乾帝盘的眼睛中也流露出一丝缅怀,仿佛想到了难得的天伦时光,但是很快就变得冷酷。 “别以为朕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恨不得朕早早的驾崩,这样他们就能够登上王位。” “但是朕不会让他们如愿的。因为朕有一个好圣孙。弘那个孩子,朕很喜欢,聪明好学,而且从小在宫中长大,是朕一手调教出来的。” “但是,他毕竟还是年幼。朕要把他扶上马在送一程。这个恶人只能朕来当。” 司礼监太监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一般,好似泥塑木雕一般站在那里。 乾帝盘眼睛里流露坚定的神色,仿佛是做出了某种决定,声音冷冽的说道: “传朕旨意,成郡王行事鲁莽,不通教化,有违朕心,削掉他两府兵马,由总督霍斐然暂未接管。钦此!” 脸皮有些下垂,显得格外苍老的司礼监太监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乾帝盘。 成郡王奉旨辖制三府兵马,整个北域的甲士都要受到他的节制,也正是这个原因,朝中诸位臣公都认为他圣眷不衰。 更有很多投机之辈投在郡王门下。 现在乾帝盘乾坤独断,将三府兵马消减至一府,这对成郡王来说将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甚至会改变朝堂上的局势。 只要没有惊天逆转,成郡王将会彻底的丧失角逐大宝的资格。 乾帝盘虽然有些年事已高,但是手腕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没有任何人胆敢违背他的意志,就算是他的儿子也不可以。 “陛下这是要削番?” 司礼监太监李德福眼睛不停的收缩,脸上流露出惊骇之色。 皇子成年之后就会开府建衙,或者是被赏赐属地,建立自己的番邦。有功之臣,也有自己的食邑,一县之地就能封为侯国。 而且在自己的侯国内,允许他们豢养军队,训练死侍。 一直以来番邦,侯国都是乾帝盘头疼的存在,数次想要下旨削番,但是都因为时机不成熟而放弃。 现在他竟然为了圣孙能够顺利继位,而下旨削番。并且削的第一个就是自己最宠爱的幼子成郡王。 只是唯恐天下藩王不服。闹出更大的事端。 “陛下,藩王之祸由来已久,现在削番,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司礼监太监李德福有些担忧的问道。 “愣愣的看着朕干什么?” “朕还活着,朕看哪个敢不服气?” “朕自登基以来,向来以铁腕冷血著称。不论是藩王还是侯国在朕面前都不敢有丝毫放肆逾越。但是这些藩王都是骄兵悍将,弘恐怕难以制伏。朕虽然年迈,但是朕的刀还能杀人!” “如果有藩王胆敢作乱,朕必定要夷灭他的九族!” 乾帝盘眼睛微眯,眼珠中射出一道厉色。脸色冰冷声音冷酷的说道。 “黑石给朕启动,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上报!” “诺!”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恭声称诺,他的眼睛中陡然射出一道厉色,他身上更有一种惊人的煞气在萦绕。 谁又能想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太监,竟然是天下最神秘莫测,黑暗基石的统领。 也只有乾帝盘才能命令他。将他变为杀戮的机器。 “拟旨,下放中书省,让他们再斟酌下,如果没有问题,就让他们行印!” “诺!” 李德福陡然惊醒,知道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从书案取出一个玉轴,以上等天蚕丝织成,表面颜色灿烂好似云霞,在立轴的两旁更有银龙图案的圣旨。 这个圣旨,和司徒刑家里供奉的那个相比,不论做工还是用料,都要更加的考究。 这也和圣旨的规制有关系。 圣旨是古代帝王权力的展示和象征,其轴柄质地按官员品级不同,严格区别:一品为玉轴,二品为黑犀牛角轴,三品为贴金轴,四品和五品为黑牛角轴。 圣旨的材料十分考究,均为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图案多为祥云瑞鹤,富丽堂皇。圣旨两端则有翻飞的银色巨龙作为防伪标志。 作为历代帝王下达的文书命令及封赠有功官员或赐给爵位名号颁发的诰命或敕命,圣旨颜色越丰富,说明接受封赠的官员官衔越高。 成郡王虽然不是秦王,但是身份贵重,自然要用玉轴,而且圣旨上除了祥云,银色巨龙之外,还有很多五彩斑斓的色彩。 颜色层次感非常的强。 在龙案之上摊开圣旨,司礼监太监手持狼毫笔。蘸了墨汁在黄缎子刺有龙纹的圣旨上笔走龙蛇。 再三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这才从龙案之上的宝盒中取出一方美誉雕成,晶莹剔透的玉玺。因为玉玺的缘故,本来就浓郁的赤气好似云雾一般缭绕,隐隐之中还能见到一条条游龙。 “行印!” 乾帝盘也仔细的阅读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瑕疵,这才满意的点头。 “诺!” 司礼监太监李德福恭敬的应诺之声,双手抱着玉玺重重的印下。 只听到一声龙吟传出,被上等徽墨书写的圣旨顿时仿佛有了某种说不出的威严。 “送到门下省,让他们行印。如果没有问题,立即下发!” 乾帝盘端坐在龙椅之上,眼帘慢慢的垂下,声音好似雷霆一般。 “诺!”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小心翼翼的将圣旨上的墨迹吹干,这才轻轻的将圣旨卷起。这份圣旨只有盖上中枢省的大印之后,才是一份完整的圣旨。 否则是非法的,臣子可以有权拒绝。 也就是说,圣旨真正的决定权是在中书省,皇帝的任务是签字盖章,而门下省如果觉得这道圣旨不行,那他有权将它直接驳回,哪怕皇帝已经盖好章同意了也没用。只有经过以上程序,并且有中书省、门下省、皇帝三方共同盖章的圣旨才是有效的圣旨,否则就是非法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存天理,灭人欲 非法的圣旨在历史上非常少见,一旦出现,必然会背上千古骂名。 比如一代女皇武则天有一次就只盖上了自己的印章,却绕过凤阁鸾台而发布了一道“假圣旨”,结果引起群臣诟病,中宗想任用亲信,却又怕宰相们不同意,过不了中书门下这两关,便也开始绕过中书门下而发布“假诏书”,但他毕竟心怯,便在签字时用了墨笔(按规定需要用红笔),在封存诏书时用了斜封的方式,暗示尚书省通融着执行一下,不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后来被人知晓,人们称呼那些被中宗私底下封的亲信为“斜封官”,这连被封官的亲信们都觉得丢脸。 乾帝盘是一代雄主,他的志向是想要超越上古人王,想要名垂千古,爱惜羽毛,自然不想被人诟病。 “成郡王每年都会派人进京,除了给陛下和两宫送来寿礼以外,朝廷上的诸公也多有孝敬。老奴也有一份。” 司礼监太监李德福声音有些尖细的说道。 “你这个老奴,说话都是拐着弯!” “你担心中书省那几位因为徇私,驳回朕的旨意?” 乾帝盘的眼睛陡然一滞,手指敲打着龙案。 成郡王这些年以孝敬为名,在神都网络了不少大臣。其中不乏身居高位的。这些大臣经常在神都为他造势,贤王之名就是出自这些人之口。 现在乾帝盘贸然削番,必定会引起反弹。如果处置不当,中旨出不了皇宫,对他的威信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是时候见见鱼玄机了!” 司礼监大太监的眼睛不由的收缩,仿佛鱼玄机这三个字有着无穷的魔力。让这位司礼监大太监,黑暗基石的统领都微微色变。 鱼玄机,儒家当代的宗主,本是当朝首辅,深得乾帝盘的信任。 乾帝盘在位一十二年,甲子年丙申月,夜观《礼记》: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 念头通达,遂而悟道。并在自己书房中写下感触: “人心私欲,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灭私欲则天理明矣。” “孔子所谓‘克己复礼’,《中庸》所谓‘致中和’,‘尊德性’,‘道问学’,《大学》所谓‘明明德’,《书》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教人明天理、灭人欲。” “问:‘饮食之间,孰为天理,孰为人欲?’曰:‘饮食者,天理也;要求美味,人欲也。’” “饮食,天理也,山珍海味,人欲也,夫妻,天理也,三妻四妾,人欲也” “古人为学,只是升髙自下,歩歩踏实,渐次解剥,人欲自去,天理自明。” “圣人千言万语只是教人存天理,灭人欲”。 “学者须是革尽人欲,复尽天理,方始为学” 整个儒家的万般经典,被他浓缩成六字:存天理,灭人欲! 鱼玄机悟道之时,文气直冲斗牛,贡院中的百圣也是依次震动,空中更是出现祥云,法螺,锦绣文章,圣人教诲等诸多异象。 其威势不在前朝董圣之下。 也正因为此,鱼玄机被推举为儒家当代宗主。更被誉为董圣之后千年最有可能封圣者,在朝中威望无人能及。更有人称他为鱼圣或者是鱼子。 没想到北郡又出了一位百圣震动的“小圣人”。儒家真是气运雄厚,只是不知道鱼玄机对这位“小圣人”是和态度。 毕竟,假以时日,司徒刑成长起来,完全有能力撼动他的宗主之位。 如果能够发生两虎相争,对朝廷还是宗门来说,都是乐于成见的。 “玄机不是胸襟狭隘之辈,否则他也不会在儒道上有如此高的成就。” 乾帝盘仿佛能够看穿人的心思,笑着说道。 “儒家势力更大了。”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有些担忧的说道。 “对陛下,对朝廷恐怕并非福气。” “儒家气运大昌,这是天数,非人力所能扭转。” 乾帝盘眼神幽幽,声音有些萧索的说道: “但自古以来文人相轻,武人相重。儒家重师法家法,看重道统,故而派别林立,每一个分支都有自己的宗主。自中古以来,儒家都好似一盘散沙,这也是儒家虽然是第一宗门,但是一直得屈居人王之下的主要原因。除非再出现一位上古文王,中古孔丘孟,轲那样的圣人,否则根本不可能一统。” 乾帝盘没有任何担心的说道。 “可是现在,鱼玄机在前,司徒刑在后,儒家已经出了两位“小圣人”。假以时日,未必不可能在出一位文王,再出一位孔圣!”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还是有些担忧,眼神也瞬间变得忧郁。 “上古文王,中古的孔丘孟轲,那可都是成就阳神,打破虚空的存在,岂是那么好成就的?” “就算当年的董圣董仲舒也止步半圣。” 乾帝盘冷哼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 “鱼玄机虽然惊才艳艳,是当代的翘楚,但是他可不是纪元之子,福缘气运都差上不少,根本没有可能成就!”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听乾帝盘说的肯定,紧绷着的心这才放到了肚子里。 圣山白鹿书院 一身青衣,面色清癯,脸上充满刚正之色,眼睛好似天道,没有任何感情的鱼玄机目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棋盘。 黑子白子交错,竟然形成一个象征阴阳的太极图。 棋盘的对面是一个额头突出,大腹便便,眼睛里充满了智慧神色的老者。 “宗主!” “做学问,老朽比不得宗主。但是论棋奕之道,宗主却比不得我!” 老者见鱼玄机一时没有办法化解,有些得意的笑道。 “这个太极图中包含了阴阳两种力量,相互对立又互相依存,乃是大道之本。根本没有办法破解。” 鱼玄机没有被他的言语所干扰,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脸上时不时流露出赞叹之色,仿佛眼前的不是棋盘,而是一个精美的艺术品。 “宇宙万物都是由“理”、“气”两个方面构成的,气是构成一切事物的材料,理是事物的本质和规律,理、气相依而不能相离。 “天下未有无理之气,亦未有无气之理”。 就如眼前的这幅太极图,阴阳相互依存,不可分离。 “理在先,气在后”,“有是理便有是气,理是本”,“一理和万理”看作“理一分殊”。凡事无不相反以相成”,事物“只是一分为二,节节如此,以至于无穷,皆是一生两尔”。” 老者有些怔怔的看着鱼玄机,过了半晌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眼睛里竟然隐隐有着明悟的神色。身上的文气也越发的浓郁,他的眼睛更隐隐有着黑白之色。 好似棋盘上的棋子,又好似太极图中的阴阳。 “大道可期!” “大道可期!”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老朽受教了!” 老者脸上流露出狂喜之色,毫不犹豫的起身,恭恭敬敬的给鱼玄机行了一礼,竟然再也不敢坐下,持师礼恭敬的站在那里。 鱼玄机脸上也流露欣喜之色,但是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古板,仿佛他根本就没有感情波动一般。 两人再也没有下棋的兴趣,鱼玄机起身向自己的寮房走去。 突然,他的脚步一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北郡方向。 过了半晌,他的脸上竟然流露出欣喜兴奋之色。 “百圣震动,天地间又将多一位圣人,儒家大昌,儒家真是大昌!” 正如乾帝盘预料的那样,对于司徒刑的出现,鱼玄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脸的喜色,就连其他人也受鱼玄机的影响,脸上都带有兴奋之色。 “陛下,中书省的几位大人连抉求见陛下!” 就在李德福正在小心翼翼收拢圣旨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有些气喘吁吁的一路小跑进来,给乾帝盘跪倒行礼之后,这才急声说道。 “几位大人为何事而来,竟然连抉前来?” 乾帝盘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小太监。 就连正在收拢圣旨的司礼监太监李德福的手也是不由的一滞。眼睛中流露出诧异之色。中书省,门下省是朝廷的中枢,权权高位重,素来有朝廷“亚相”之说。 今日连抉到此,可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不由落在小太监身上。 “奴才不知,不过隐隐听诸位大人在说北郡的事情!” 小太监有些紧张的用眼睛偷瞄了一眼李德福,再得到肯定的回应后,这才怯怯的说道。 “北郡!” 乾帝盘的眼睛不由一缩,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北郡的消息,北郡好似一个梦魇,困扰着这位已经略显老态的帝王。 但是不论他如何努力,总也摆脱回避不了这个问题。 “北郡又如何了?” “奴才不知!” “不过诸位大人好似非常生气!” “奴才听他们说,要集体弹劾成郡王!” 小太监身体趴在地上,大声回道。 “北郡!” “弹劾成郡王!” “儒家!” 乾帝盘的眼睛不由的一凝。放在龙椅上的手掌用力的握紧,一根根青色的血管凸起,好似是一头被激怒了的雄狮。 第二百五十三章 延续国祚 “几位爱卿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消息灵通,朕不过刚刚知道消息,他们就已经连抉而至。” 看着好似雄狮一般愤怒的乾帝盘,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身体笔直的站在那里,毫无反应,但是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幽光。 好似一头独狼,又好似隐藏在草丛黑暗处的毒蛇,有着说不出的危险。 “宗门势大,日久必为祸端!” 乾帝盘好似被人碰触了逆鳞,眼睛里仿佛一团火焰在不停的燃烧。一丝丝紫气化作怒龙在空中盘旋,好似随时都要择人而噬。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身体笔直好似标枪一般,又好似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只要乾帝盘一声令下,他就能将一切敌人撕成碎片。 但是乾帝盘并没有下达旨意,因为他知道。现在朝堂上的局势非常的微妙,牵一发而动全身。 虽然不愿承认。 但是乾帝盘的确已经有些颓废老朽,这种老态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他不愿意再去挑战宗门,也不想过分的刺激儒家。 他现在想的是,替皇太孙将路上的荆棘全部斩除。让大乾江山传承下去,而不是和钦天监所预言的那样,大乾国祚将尽。 “朕外有三法司,内有黑暗基石,不过刚刚知晓,这几位臣公竟然也获得消息。真是思之极恐。” “思之极恐!” “这天下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么?如果他们想要知道,是不是就连朕白天说了什么话,吃了什么,晚上在哪个妃子那里就寝,他们都能了如指掌?” 乾帝盘仿佛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有些狂躁的拍打着龙案,声音阴冷的说道。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刚才传话的小太监被吓得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以头触地,不敢丝毫乱动。 “给朕宣他们进来,朕到要看看,他们想要干什么?” 乾帝盘平息了一下胸中的怒火,从牙缝中冷冷的哼道。 “诺!” 看着好似狮子一般发怒的乾帝盘,小太监不敢久留,磕了一个头就转身向外。 乾帝盘平息心中的怒火,过了半晌才语气柔和的说道: “这道圣旨不用送到中书省了。诸位臣公到来,真是再好不过!” “诺!”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也想明白了其中的缘故,低头称诺,眼睛流露出一丝无奈。 从前朝董仲舒提出“独尊儒术”之后,儒家势大已久。现在他们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遍布朝野。 就算太祖,太宗当年,也没有办法清除。 乾帝盘虽然有心清除宗门被朝廷的渗入,但是宗门势大,非一朝一夕之功。 而且大乾现在看似水煎油烹,但是国祚将尽,早就已经风雨飘摇。就像是一个病入骨髓的老人,再也经不起折腾,只能徐徐图之。 想到大乾的国祚,乾帝盘眼睛里流露一丝焦急之色。 “朕让黑石探查的事情可有眉毛?” 想到乾帝盘的密旨,还有事情的重要性,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的脸上陡然流露出一丝少有的肃然。 “回禀陛下,前朝帝陵的位置已经找到,当年封印的痕迹没有被破坏。” “但是经过数百年的滋养,前朝的帝尸被龙煞所侵,变成了一些半人半龙的怪物。他们力大无穷,更不畏刀兵,因为身上有着龙气的关系,就连术法对他们也没有多大效果,奴才们一时不查,被折损了不少人手。” “但是好在不负陛下所托,已经找到当年太祖留下的暗手。只要将这些半人半龙的帝尸斩杀,就能获得足够的龙气滋养国祚,从而保佑我大乾万年不倒!” 乾帝盘的眼睛陡然亮起,一脸的振奋。 “太祖当年被宗门诓骗,大肆敕封道门真人,真君,导致国祚受损,我大乾本的六百年天命,结果被硬生生的耗掉了一半。” “好在太祖也不是常人,在阴阳家的辅佐下,找到了前朝的帝陵,并将七十二具帝尸以咒法封印。并且留下遗诏,后世之君,可以在国祚将尽之时开启帝陵,斩杀龙尸,从而延长国祚。” “这是我大乾最大的秘密。” “可笑那些宗门中人,竟然真的以为我大乾国祚将尽,牛鬼蛇神都出来作乱,其中朝廷内部也不乏响应者。” 乾帝盘眼睛陡然变得冰冷,嘴角更是升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他们自认为做的巧妙,但是却不知道朕早就观若灯火。等帝陵开启之时,就用这些首尾两端之辈的血来祭祀最好不过。” “这些人可都是朝廷中的大员,气运命格尊贵,想来那些龙尸对这些祭品会非常满意。” 仿佛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乾帝盘脸上陡然出现了一丝狰狞。 “陛下,此事易。这等不忠不孝之徒,斩杀便是。只是。。。”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有些犹豫的说道。 “只是什么?” 乾帝盘的眼睛不由的一凝,手上的力量陡然增大。那个上好黄花梨贴着金箔的龙椅,竟然被他的手掌捏的发出嘎吱之声。 仿佛只要乾帝盘再稍微一用劲,就会将他捏断一般。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的眼睛不由的一缩。这个龙椅可不普通,就算是千钧之力,也不会有任何折损。 乾帝盘看似瘦弱的身体中却蕴含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他虽然和乾帝盘主仆数十年,但是乾帝盘的形象在他心中还是模模糊糊。还是总感觉有一块薄纱笼罩。 乾帝盘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将身上的力气慢慢的卸掉。但是,李德福的眼睛还是在龙椅的扶手上看到了一丝指痕。 乾帝盘竟然将凭借肉身的力量在坚固好似金铁的龙椅上留下指痕。 管中窥豹,就能知道乾帝盘的实力。 见乾帝盘龙目冰冷的注视着他,李德福急忙上前低声说道: “陛下,那些龙尸经过数百年的滋养,实力大增,而且镇压的阵法,因为时间的关系,也变得脆弱无比,威力大减。” “我等想要斩杀龙尸,并非易事!”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有些担忧的说道。 “太祖对此事早有预见,所以对这些龙尸早就有制约手段。” 乾帝盘不以为意的笑笑,毫不在意的说道。 “诺!” “奴才就算粉身碎骨,也定然要为陛下斩杀龙尸,延长我大乾国祚!” 司礼监大太监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肃穆好似宣誓一般说道。 “朕知道汝素来忠心,否则也不会服侍数代帝王。” “这是大乾最重要的秘密,朕不希望被宗门获悉。”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乾帝盘面色冰冷的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眼神中没有任何感情,好似铁石一般坚硬。 “诺!” “陛下那些猴崽子对陛下素来忠心,奴才已经给他们下了封口。想来他们不敢出去乱说。”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眼睛中流露出一丝不忍和犹豫,低声哀求道。 “不出户庭,无咎。”子曰:“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乾帝盘眼睛冰冷的看着跪倒在地,以头触地的老太监李德福,他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一丝唏嘘之色,但是他的眼睛很快又恢复了冰冷坚硬。 李德福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当他听到乾帝盘背诵的内容之后,眼睛陡然一凝,身体僵硬好似行尸走肉一般跪在那里。 这句话是孔圣说的“之所以总有‘乱’发生,其乱之源往往是由言语引发的.君说话不慎密则失信于臣,臣说话不慎密则灾殃及身,重要的事情不慎密则造成祸害.所以,君子处事说话谨守慎密,不乱出去,也就不会乱说话.” 过了半晌他才重重的将头颅磕在地上。声音阴冷的诺道: “请陛下放下,此事除了陛下和老奴以外,将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 “你做的很好,朕心大乐。” “那些为了皇家而死的人,朕也不会亏待他们,朕不仅要好好赡养他们的家人,而且会追封他们为义士,光照幽地。只要我大乾国祚不亡。他们就可以享受国家公祭。” 乾帝盘仿佛对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的应答十分满意,微微点头,声音肃穆的说道。 “诺!” “老奴替那些猴崽子们谢陛下恩德!”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头颅再次触地,声音中带有一丝愉悦的回道。 就在这时大殿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乾帝盘和李德福默契的闭上嘴巴。 中书省的胡光宇和门下省的李光洙走在最前方,还有几个身穿红袍的,头戴乌纱的官员跟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 在这过程中,胡光宇和李光洙非常隐晦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成郡王扣押司徒刑,击伤请愿的儒生。虽然被人刻意的压下,但是朝中的诸公又是何人?哪一个不是消息灵通之辈。 在他们看来,这是朝廷对儒家底线的一次试探。 故而他们今日连抉到此,就是据理力争,要给乾帝盘压力。让他下旨意申饬。更让他不敢轻易触动儒家的利益。 第二百五十四章 好大的狗胆 “臣胡光宇(李光洙)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身红色朝服的胡光宇和李光洙在太监的虚引下,来到大殿之中。 乾帝盘端坐在龙案之后,面色上无喜无悲,看起来好似木头人一般。眼睛迷离,又好似在假寐,众人一时也分辨不清。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高台之上,面色严肃。 乾帝盘仿佛没有听到二人的请安,看着手中的奏折,眉头轻轻的皱起。仿佛有什么军国大事正让他头疼为难。 胡光宇和李光洙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都浮起一丝无奈。 知道乾帝盘有心敲打,二人自然不会贸贸然的再去请安。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也好似没有见到跪在地上的列为臣公,脸上升起一丝慵懒,好似刚刚睡醒一般。 其他大臣心中虽然多少有些怨言,但是身为中书省大臣的胡光宇还有门下省大员的李光洙都没有吱声,他们自然更加不敢触犯龙颜。 过了好大一会,就在众人腿脚有些酸麻之时。乾帝盘的头才从纸堆里抬起,他好似刚发现众人一般。眼睛中恢复清明,有些歉意的说道: “朕刚才有些乏了,竟然没有发现列位臣公到来。” “大伴,你这个老奴怎么没有提醒朕。还不快将列位臣公搀扶起来。” 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脸上流露出一丝心疼之色,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老奴见陛下辛苦,实在不忍心打扰。” “哎!” “你这个老奴,也是忠心可嘉,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必定第一时间告诉朕,莫要列位臣公等的焦急,耽误了军国大事,唯你是问!” 乾帝盘脸色肃穆,有些责怪的申饬之后,这才转头问道。 “诸位臣公所为何事?” 站在下面,感受着腿脚酥麻,酸痛。各位大臣的脸上都流露出一丝古怪。 他们知道,训斥老太监,这不过是乾帝盘的推托之词。 但是,他们也不敢发作,只能在心中腹诽。 胡光宇和李光洙隐晦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忧。 乾帝盘敲打他们,何尝不是释放一种信号。那就是人王对他们今天的行为十分的不满。 但是他们看了看身上的朝臣,知道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想到这里,胡光宇硬着头皮走出,将手中的笏举起,朗声说道: “启奏陛下,臣要弹劾成郡王,成郡王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在北郡为所欲为,民怨沸腾。现在更是囚禁陛下亲封“镇国”司徒刑,更指示士卒殴打儒生,文坛震动。北郡儒生更是被逼走上街头,奔走呼号!” 乾帝盘静静的端坐在那里,他乾坤独断日久,身上自然有着一股气势。不论是胡光宇还是李光洙之辈,在他面前,就好似遇到天敌一般,都不敢有丝毫的放肆。 也不光是他们,就算那些久经沙场的侯伯之类武勋,在乾帝盘面前也好似绵羊一般温顺。 这也是乾帝盘胆敢削藩的最大依仗。 那就是不论是手握军权的骄兵悍将,还是位高权重的文臣,在乾帝盘面前都不敢有任何的放肆。 只要乾帝盘不驾崩,就没有人胆敢造反。 胡光宇和李光洙见乾帝盘脸上没有任何反应,无悲无喜,让人根本猜不到他的心思。心中不由的惴惴。 他们透过玉笏的缝隙偷偷观察乾帝盘的表情。每当乾帝盘微微皱眉的时候,他们的心都不由的感到一阵紧张。 “成郡王勾结宗门玉清道,袭击了知北县城,更在北郡大肆扶植势力。似有不轨之举。” 乾帝盘脸色阴沉,但是并没有明确的表现出态度。见乾帝盘没有发怒的迹象,两人的胆子不由的大了几分,继续说道: “臣等认为,成郡王的所为已经违背了圣人教诲,更触犯了大乾律,理应削掉他的郡王头衔,以儆效尤,恳请请陛下圣裁!” 乾帝盘的脸上陡然色变,好似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光泽如玉的手掌重重的拍在龙案之上,奏折,毛笔,镇纸等物被巨大的力量震飞,跌落了一地,黑漆漆的墨汁撒在洁白的纸张之上,污染了奏折。 也让胡光宇和李光洙的心沉到了谷底,眼睛中流露出惊惧之色。 “真是好大的狗胆!” 乾帝盘面色阴沉怒喝一声,空中的龙气仿佛感受到了乾帝盘心中的怒意,发出震天的吼声。 笼罩皇宫的赤色之气更是形成一条条神龙,好似灵蛇,又好似驯养的家犬温顺的围绕在乾帝盘身体之上。 在龙气的衬托下,乾帝盘好似天帝一般威严。任何人胆敢冒犯他的威严,都会遭受天地的摒弃。 一条! 二条! 三条! 四条! 五条! 乾帝盘的背后出现了着五条神龙,这些神龙愤怒的咆哮着,更加加重了他的威严。 这五条神龙,象征着乾帝盘的王霸之道,也是大乾国运的象征。 九五至尊! 这五条神龙代表,乾帝盘的命格是九五至尊。代替天地总理山河,贵不可言。 当国运越发的昌盛,神龙的数量衍生到九条之时,乾帝盘将会成为上古人王一般的存在,更会成为天下共主。 他的命格也会从九五至尊成为九九! 不论是人神,还是魔,都要遵从他的号令。 甚至可以在苍穹之上建立自己的天庭,敕封朝臣为神灵,立下真正的万世不败的根基。 如果有人胆敢窥视他们,赤龙就会露出爪牙,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 胡光宇和李光洙的头好似被重锤敲打一般,耳边好似被炸雷劈中是传来一阵阵嗡鸣。 又好似被史前巨兽盯上,两人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后背更是大汗淋漓,被风吹过,瞬间有一种清凉寒冷的感觉。 他俩虽然在外人看来位高权重,但是每次面对威严日重的乾帝盘,两人总有一种伴君如伴虎之感。 实在是可怕! 乾帝盘绝对是当今最可怕的人,没有之一。 也许只有成就儒家半圣的鱼玄机,或者是道门太上教主梦神机等寥寥几人才有资格和他比肩。 其他人,在乾帝盘面前都是奴才。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体会到乾帝盘的恐怖。 两人神情呆滞的跪倒在地上,他们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好似被人用手掌重重的攥住,胸口说不出的难受,就连呼吸也变得有些大不顺畅。 其他品级低的臣子更是不堪,恐惧的跪倒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好似鸵鸟一般,把自己的头颅深深的埋在深处。 第二百五十五章 窃喜 胡光宇和李光洙被乾帝盘身上的气势所慑,好似被狮子盯上的羚羊,一脸恐惧的跪倒在地上。脸色发白,心头发颤,就连平素自诩聪明的脑袋也变得迟钝起来。 可怕! 实在是太可怕了! 乾帝盘坐在那里的时候就是一座大山,说不出的安静雄伟,一旦他发怒,那就是火山喷涌,大地开裂,任何生灵,哪怕是山川河流都承受不住他的怒火。 两人跪倒在地上,快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从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到了恐惧和退却。还有着一丝迷惑! 好大的狗胆! 这是说成郡王目无王法,攻击儒生,和宗门勾连。还是说吾等上书弹劾成郡王,这位乾帝盘年幼的爱子,是好大的狗胆? 跪倒在地上的大臣,一时间不知乾帝盘的心思。 乾帝盘就像是一座隐藏在薄雾后面的大山,时隐时现,根本没有办法揣摩。 这也是乾帝盘的御下之道。 上位者的心思,岂能被人轻易揣摩出来? 乾帝盘高坐在龙椅之上,看着跪在下方,脑袋低垂,屁股高高撅起,好似鸵鸟把脑袋埋在沙子里一般列位臣公。他的眼睛里不由的闪过一丝得意和不屑。 但是他这种情绪隐藏的很好,也没有人胆敢直视他的眼睛。 李光洙和胡光宇不敢抬头,他们的头都低垂,眼睛直视龙案之下那一抹明黄。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们的腰腿酸麻之时,那一丝明黄竟然消失不见。 他们的眼睛里不由的闪过一丝迷惑。 就在这时,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那个奸细的声音响起。 “各位大人请起,陛下已经回宫!” 胡光宇和李光洙这才抬头,一直端坐在龙案之后的乾帝盘不知何时已经离开,龙案之上的奏折更是被如数带走。 两人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是不由来的也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面对乾坤独断,威严日重的乾帝盘,对他们来说,就好似一种煎熬。 “几位大人请起!” 司礼监太监李德福一脸堆笑的说道。 几位臣公见乾帝盘已经离去,这才敢站立起来,有几位年事已高,气血衰败的老臣,因为跪着的时间太久,压迫了气血,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站立起来。 腿脚的酸麻,让他们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好像难受,有好像舒服,还有好似被羽毛挠着脚底板的酸爽。 不过,他们心中更多的还是狐疑不定。 “好大的狗胆!” 这句话字面意思不难理解。 但是究竟是说谁好大的狗胆? 是目无王法的成郡王,还是自己这等冒犯龙颜的直臣? 众人隐晦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迷惑。 每个人对这一句话理解都有所不同。 有人认为这是乾帝盘在申饬成郡王,认为他在北郡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放肆。 有人认为这是乾帝盘在警告他们,大乾是家天下,乾帝盘对成郡王的宠爱天下皆知,自己等人贸贸然的弹劾成郡王已经触怒了龙颜。 还有人认为,这是对成郡王,还有自己的共同敲打。 总而言之,乾帝盘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在胡光宇和李光洙,还有列位臣公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如果不是在皇宫大内,几位大人恨不得立即就聚在一起,各抒己见。或者是高谈阔论。 “陛下龙体困乏,已经回宫歇息。几位大人如果还有事情,不妨每日早朝再来面圣!” 就在他们心思百转的时候,司礼监大太监李德福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 “诺!” “诺!” “诺!” 胡光宇和李光洙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今日注定没有结果。正如李德福所说,如果还想要启奏,只能等明日寅时的早朝。 其实在古代当官也是蛮辛苦的,早朝寅时开始,也就是咱们现在的早晨5点左右,而且大臣还要洗刷,打扮,算上在路上的时间。 基本三点就要起床。 大臣如此,皇帝也是如此,故而才有“回龙觉”一说! 早朝结束之后,皇帝要回转内廷,因为困乏,多会在床榻之上补觉,故而得名回龙觉。 “诺!” 其他臣公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些无奈的将手中的玉笏高举,齐声说道: “臣等告退!” 也不知道身在后庭的乾帝盘听到没有。几人神态拘谨的低头告退,走出大殿之后这才恢复常态。 “胡大人!” “陛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个身穿青色官袍,头插双翅,品阶明显要比胡光宇低的中年人眉头紧锁,有些担忧的问道。 “是啊!” “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其他臣公见有人询问,也都急忙说道。 胡光宇和李光洙的脚步不由的一滞,眼睛里都闪现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苦笑。 “陛下乃是天生的雄主,好比天上的日月,他的心思岂是我等凡夫能够揣摩?” “列位臣公,休要揣摩圣意,这可是大忌!” 胡光宇将脸庞一板,声音严肃的说道。 其他臣公脸色不由的微变,虽然知道,这是胡光宇的推脱之词,但是也明白,胡光宇的话不无道理。 虽然每位朝臣都在揣摩圣意,但是却很少有人胆敢宣之于口。 他们聚在一起,揣摩乾帝盘的心思,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犯了忌讳。如果再被御使参上一本,恶了乾帝,恐怕仕途之路要凭空多出不少挫折。 “胡大人告诫的是!” “是我等鲁莽了!” “陛下乃是圣人降生,他的心思我等怎么敢揣摩。” “陛下眼如日月高悬,又有什么能够瞒得过他的眼睛?” 其他几位臣公想明白这些,有些悻悻的说着官话套话。 胡光宇和李光洙见众人都在说没有营养的废话,也不以为意,加快脚步就要走出皇宫。 为了表示对乾帝的尊重,也是为了体现出阶级的分明。 皇宫御道之上不允许骑马,不允许坐轿。只有一个年老的亲王,还有柱国被赐予御道骑马,坐轿的特权。 故而,不论是胡光宇还是李光洙,或者是其他年迈的老臣,都必须步行走出皇宫大内。 “各位大人!” “胡某先行一步!” 看着隐隐可见的宫门,胡光宇双手抱拳,有些笑着的说道。 “胡大人请!” “胡大人请!” 众人见隐隐可见的宫门,脸上也都流露出如释重负之感,御道足足有几千米长,对不修炼肉身,气血衰败,筋骨腐朽的儒家老臣来说,的确是一种不小的考验。 只要出了宫门,他们自家的奴仆就会抬着轿子迎上来,轿子里面不仅有软塌,还有香薰暖手,更有一些充饥的酒食。 毕竟大多数臣公并不在皇宫附近居住,他们需要寅时一刻起床,梳洗打扮,穿着朝服,根本没有时间进食。故而在轿子中多少都会准备一些吃食,以备不时之需。 “诸位大人请留步!” “诸位大人请留步!” “诸位大人请留步!” 就在胡光宇等人即将踏出宫门之时,他们背后的御道之上陡然传来一声奸细的声音。 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身上绣着蟒纹的太监高声喊道。 众人下意识的转身,那个太监显然是有武功在身,而且境界还是不低。故而他的速度出奇的快,就在众人转身的功夫,他已经到了近前。 “这位公公,不知何事然给我等留步?” 胡光宇和李光洙隐晦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茫然,但还是跨步上前,笑着问道。 “陛下让奴才将这份圣旨交给列位臣公!” 那位太监也不倨傲,笑着从怀里恭敬的取出一份圣旨。 胡光宇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色,当他看到圣旨的时候,眼睛里的惊讶之色越发的浓郁。 玉轴,上好天蚕丝织成,在圣旨的两旁隐隐有着银龙腾空,更有点点祥云点缀。 不过,他的眼睛还是落在圣旨的颜色上,这个圣旨虽然主色还是明黄,但是却点缀了很多其他色彩。 看起来灿烂好似云霞。 玉轴,多色! 这是最高等级的圣旨,按照规格,只有敕封申饬朝廷一品以上的官员才会使用这种材质的圣旨。 究竟是褒奖哪位重臣? 李光洙等人的眼睛也是不由自主的收缩,玉轴的圣旨,就算大乾,每年也没有多少。 不知今日这封圣旨,究竟是给哪位亲王重臣的? 胡光宇虽然心中惴惴,但是却不敢怠慢,恭敬的将圣旨取了过来,也没有避太监,小心的验证,确定圣旨笔迹还有硕大的玉玺都没有问题之后,这才重重的点头。 “李大人,你也来看一看?” 李光洙见胡光宇的脸色阴沉,眼睛里更是布满凝重,心中不由的泛起一丝惊讶。他也没有客气,伸手恭敬的将圣旨请过。 当他的眼睛落在圣旨之上时,眼睛不由的收缩起来。 圣旨的材质,还有笔迹,大印都没有问题。 但是里面的内容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李光洙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胡光宇一眼,胡光宇也正在看他。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惊讶,难以置信,当然还有一丝窃喜。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夺运 后面的臣公不知道圣旨的内容,但是从圣旨的规制,还有两人大人的表情中,不难推测,朝廷中定然又要掀起惊天骇浪。 “两位大人,还不接旨?” 太监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也让胡光宇和李光洙清醒过来,两人没有任何犹豫的行礼接旨,眼睛中射出惊人的神采,仿佛是打胜仗的将军,失去的精气神陡然回归。 “臣胡光宇(李光洙)接旨!”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上前,大声说道。 传旨的太监满意的点头,身形陡然暴退,很快就消失在御道之上。 胡光宇和李光洙不由的对视一眼,心中充满了惊诧。不过是一个传旨太监,就有如此高超的身手,怪不得世人常说。 大乾有两个地方比龙潭虎穴还要危险,一个是无上大教太上教,太上教是中古第一圣人老冉创立的教派。镇派典籍《太上忘情》据说可以直通阳神大道,太上教因为对资质要求太高,故而人丁一直不旺,但是现任掌教梦神机更是被誉为当世宗门第一高手,已经成就天仙洞天,有人传言他已经摸索到了阳神的痕迹,只要假以时日,必定能够证得阳神,超脱彼岸。 有这么一位高手镇压,谁又敢到太上教放肆? 第二个就皇宫大内,大乾开国之初,太祖有感宗门势大,唯恐后代君王被宗门高手所迫。故而力邀阴阳家当世第一高手亲自堪舆,选中了这么一块上应天星之地,又请墨家和公输家用前朝宝库中的珍奇共同打造了这座号称永不沦陷的堡垒。 皇宫大内不仅有无数的高手暗中保护,更有想象不到的机关,在加上人王的天子龙气,就算武道圣人,天仙大能到此,也只能饮恨而归。 也正是这个原因,乾帝盘很少离开大内宫禁。 因为只有这里,他才能够和紫微星时刻连接在一起,只有在这里他的力量才是无敌的存在。 在紫薇星力的加持下,就算宗门第一高人太上教的教主,修炼了《太上忘情》的梦玄机也没有办法和他争锋。 也就是这个原因宗门虽然势大,但是却一直不敢放肆。 。。。 胡光宇和李光洙被乾帝盘敲打的已经胆寒,哪里敢违逆圣意,而且他们这次前来,本来就是弹劾成郡王。 乾帝盘的旨意,他们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阻挠? 故而,胡光宇和李光洙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盖了中书省和门下省的大印。这也表示,这份圣旨已经合法,具备了效力。 圣旨未到,龙气先行。就在两人盖下公章的瞬间,圣旨上的龙气陡然射出,不过须臾就到了万里之外的北郡。 司徒刑被人绑缚,面色从容的看着成郡王,他的身体挺得笔直,全身上下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刚烈。 “成郡王!” “此事因为司徒刑而起,一人做事一人当,休要迁怒他人。” “这些儒生都是赶考之人,更是朝廷未来的栋梁,乾帝盘有圣旨,各级官员,任何人不得为难考生。” “汝因私废公,打击考生,让朝廷蒙受损失,这是不忠。乾帝盘是圣君,但更是汝父,汝违背圣意,一意孤行,就是不肖。” “不忠不孝之徒,又有什么资格屹立朝廷之上。” 成郡王脸色大变,眼睛中流露出羞恼之色,手背上更是青筋暴起,但是他内心又不得不佩服司徒刑的伶牙俐齿,以及混淆黑白的能力。 春闱是朝廷开科取士,为国家庞大的官僚机构补充新鲜血液。 故而乾帝盘有圣旨,让各级官员不得为难考生,更要沿途护送,给予帮助。 但是这道圣旨是为了防止有盗匪不开眼,滋扰考生。 但是司徒刑偷换概念,竟然用此道圣旨来驳斥成郡王。并且成郡王还一时无言以对,毕竟圣旨上的内容比较含糊。 “好一张伶牙利嘴!” “就是不知在牢狱之中,汝能否还如此伶牙俐齿!” “不要管那些儒生,带他走!” 成郡王看着眼前乌压压的儒生,终究没有胆量冒天下之大不违进行屠杀儒生的疯狂之举。 就在此时,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收缩,因为他看到一股赤色的龙气陡然从天而降,成郡王头顶气运中的白蛟竟然被瞬间打散。 等在凝聚之时,已经没了刚才的威势。反而有一种说不来的萎靡,白色蛟龙的四周更是出现了很多黑色的气息。 这些黑气缠绕着蛟龙,好似吸血鬼一般不停的损耗着他的气运。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白蛟头上的独角竟然被硬生生的拔出。 独角四爪为蛟龙! 没有了独角的白色蛟龙,已经没有资格被称作为蛟。 成郡王的气运竟然被硬生生的剥夺,格局也从蛟龙变为了虬龙! 这也预示着,如果人王不改变心意,成郡王将彻底的丧失争夺大宝的可能。 白色蛟龙因为疼痛,在空中扭转自己的身体,不停的翻滚,更时不时的发出悲鸣之音。 成郡王虽然看不到气运中的白色蛟龙,但是气运和他息息相关,白色蛟龙受损,他的心头不由的升起一丝惊惧和悲凉。 受这种情绪的影响,成郡王的虎目已经含泪。 “究竟为什么孤王竟然会有一种悲伤的感觉?” “更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我而去?” 成郡王看着神都的方向,他有一种预感,神都必定有大变,否则他的心底不会升起悲伤难过之感。 “难道是父皇驾崩?” “如果是这样,那倒要好好谋划一番。” 成郡王府 一个身穿青衣的道士正在高楼之上饮酒。 突然,他的眼睛不由的一滞,因为他竟然听到了蛟龙的悲鸣之声。 笼罩在成郡王府上空的贵气竟然瞬间溃散了三分之二,就连铁血之气也减弱了不少。 “不好!” “龙气溃散!” “成郡王从蛟龙之资降到了虬龙。”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让成郡王的气运折损如斯!” 青衣道人的脸色陡然大变,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掌不停的掐算。但是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干扰他。掐算了数次,心中都是一片茫然。 成郡王府后花园,这里有一片禁地,不论是奴仆还是侍女,哪怕是成郡王的妻妾,都不许接近。 这片被众人视为神秘之地的后花园里,有着一个个脸盆大小的灵龟。 这些灵龟趴在湖边的石头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因为没有天敌,也没有人打扰的关系,这些灵龟一个个都长的膘肥体厚,就连背上的甲板都要比一般的乌龟厚上不少。 突然空中陡然落下一道炸雷,趴在石头上,体型最大的那只灵龟陡然被落雷击中,化作一团血污。 就连灵龟下方的石头,也在雷霆中化作碎屑。 其他的灵龟有些恐惧的看着空中,这样的事情好似已经不止一次。 。。。 青衣道人一脸恐惧的看着空中,刚才的雷霆好似在他耳边响起一般。如果不是他早就做了准备,以李代桃僵之法躲避。 恐怕被炸成血肉的就不是灵龟了。 可就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他的血液落地,好似蕴含雷霆烈火一般,竟然将一棵手臂粗的玉树烧焦。 “可怕!” “真是可怕!” “老道不过是推算因果,就遭受如此重的反噬之力。” “这次成郡王气运溃散,定然和人王有关。” “而且神都方向隐隐有紫气浮动,圣旨定然已经在路上。” “好在成郡王龙身未失去,只要稳固气运,未尝没有恢复的可能。只是究竟何事,竟然能人王震怒,更让成郡王气运损失至此?” 想到这里,道人从怀里取出一方雕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表面闪烁着幽光的青铜宝镜。 只见他的手中在宝镜的表面划过,那青铜铸就的镜面竟然好似平静的湖水陡然溅起一圈圈涟漪。 等涟漪消失之后,一个身穿红袍,面目浮肿,被酒色掏空身体,官员打扮的男人恭敬的站在那里。 “属下见过真人!” 老道看着那人厚厚的肚腩,已经被酒色掏空的身体,眼睛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厌恶。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变现,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神都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导致成郡王的气运受损严重!” 那个男子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犹豫,但是在道人眼神的逼视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真人,今日上午中书省的胡光宇以及门下省的李光洙大人共同连抉进宫面圣,他们参了王爷一本!” “没有经过圣意,私自缉拿镇国司徒刑。” “镇压儒生,导致北郡考生暴动。影响朝廷春闱取士!” “还有。。。。” 身穿青衣,头上插着木簪的老道面色不由的大变,真是恶毒! 儒家的反击要比他想象的快,而且来的更加的迅猛。 “还有什么?” 青衣老道感受到了官员眼中的犹豫,眼睛不由的一瞪,声音冰冷的逼问道。 “还有就是结交妖人,和宗门中来往密切,并且在北郡扶植道门的力量。” 在青衣老道的追问下,中年官员不敢隐瞒,急忙说道。 “真是该死!” 青衣老道听闻,面色不由的大变。眼睛更是不停的收缩,里面更有怒火升腾。仿佛就连空气都变得炽热了几分。 对面的中年官员有些恐惧的咽了一口唾液,惊惧的心神这才安稳不少。 嘭! 坚固无比,拥有法力加持的青铜四兽缠枝纹圆镜,在老道枯瘦的手掌中,竟然好似面团一般柔软,被他轻易捏成一枚铜丸。 “真是该死,儒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真当我道家是泥捏的不成?” 第二百五十七章 报复 远在神都杜不晦有些晦气的看着暗淡的镜子,重重的啐了一口。 “你的主子都已经倒霉了,脾气还是这么冲!” “等圣旨传到北郡,我看他一个失了权势的郡王,又能有什么作为?” 就在他嘟囔抱怨的时候,他手中的镜子再度亮起,青衣道人那个阴冷的脸庞再次出现镜面之上。 挺着大肚子的杜不悔顿时大惊,急忙收起脸上的不屑之色,恭敬好似走狗一般站在那里。 “继续说!” “刚才是老道失态了。” 青衣老道好似没有发现杜不悔眼睛里的不屑,面色阴沉,眼神阴郁的盯着空中,手指更在不停的敲打,好似正在谋划什么。 “乾帝盘对此大为震怒,故而下了中旨进行申斥,并且夺了成郡王两府兵马。现在神都都在说殿下失了圣宠。” 身穿官服的杜不悔看着面色阴沉的道人眼神有些畏惧又有些躲闪。。 “这件事为什么没有早早汇报,你是不是也有了别的想法?” 青衣道人的眼睛不由的一凝,嘴角升起一丝不屑,一脸冷笑的问道。 “道爷,下官怎么敢?” 中年官员好似被青衣道人说中心思,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惊色,有些抱屈的说道: “殿下和朝中诸公向来亲厚,我们的人在神都四处活动,希望能够阻止。只要中书省和门下省不行印,这件事就有回转的余地,但是,儒家这次上下出奇的团结。就连素来和我们亲厚的几位大人,也都是躲闪,不是养病就是不在,根本见不到人。就算是见到,也是支支吾吾。” “我等真是尽力了!” 红衣官员看了一眼青衣道士,有些担忧也有些开脱的说道。 青衣道人眼睛收缩,一脸的惊容,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只是愣愣的看着前方,眼神中更有明了冷笑不屑之色。 道人在朝廷中的地位十分的尴尬,就算朝廷单独成立的道法司,最高的官职也不过四品。而且还没有参政的权利。 法家自从李斯被斩杀之后,经过数百年,早已经不复当年的声势,现在能够威胁到儒家统治的只有道门。 故而儒家向来视道门为心腹之患。 就算外辱,内贼,在他们看来都不过皮癣之患。 儒家现任宗主亚鱼玄机曾经上书天子,道门虽然能通阴阳,晓鬼神之术,对百姓看似有小益,但是对朝廷实则大害。 圣人曾云:敬鬼神而远之。 道人装神弄鬼,蛊惑民心,终究必为祸端。 鱼玄机的奏章很长,但是总结出来,就只有两个字,那就是禁道! 这可是要斩断道门的根基,宗门岂能愿意? 为了此事,有道门第一人之称太上教掌教梦神机和鱼玄机曾经在九天之上大战一场。 最后的结果没有人知道。 但是自从此事以后,儒家当代宗主鱼玄机就在也没有提过禁道之事。 乾帝盘也好似刻意的忘记。 如果不是众人都亲身经历过,恐怕都会因为只是南柯一梦。 也正因为此事,梦神机的威望再涨,已经隐隐有了天下第一人的美誉。 “儒家欺人太甚!” 老道面色阴冷的看着杜不悔,杜不悔只感觉自己被洪荒巨兽盯上,全身不由自主的战栗。在他眼睛躲闪,背后潮湿的时候,老道这才冷冷的说道。 “如果有新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诺!” 杜不悔低头称诺。 青衣老道冷冷,蕴含警告意味的看了杜不悔一眼,这才关上连接。 “乾帝盘下旨申饬成郡王,并且剥夺了他两个府的兵马,这才导致气运大跌,蛟龙之资更是退为虬龙。” “这可是大事,必须第一时间告诉郡王,让他有所准备。” 。。。 成郡王一脸苦闷的看着司徒刑,心中竟然隐隐有着几分不安。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有一种直觉。 那就是此事和司徒刑,和眼前的儒生有着直接的关系。 空中陡然出现一团赤气,赤气当中还有一头披着赤色鳞甲,牛蹄之上有着火焰燃烧,眼睛中更有金光射出的麒麟瑞兽。 这头瑞兽看起来有几分苍老,也有几分颓势。 如果是以前,成郡王头顶的蛟龙定然能够将他压制。 但是成郡王的气运折损严重,白蛟更是丧失了独角,从蛟龙变为更低一阶的虬龙。 此消彼长之下。 白色的虬龙竟然对赤色的麒麟充满了畏惧, “麒麟气运!” “北郡总督到了!” 司徒刑的嘴角陡然升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成郡王看着司徒刑得意的笑容,心里不由的一愣。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司徒刑注视的方向,他坐在车撵之上,视线比常人要开阔不少。 故而隐隐看到很多身穿铠甲的亲卫,还有手持迎风飘扬,乾帝盘亲赐,象征正统地位的王旗铁牌。 “北郡总督霍斐然到了!” 成郡王的眼睛不由的微微眯起,心中浮起惊讶之色。因为他的霸道,霍斐然虽然是北郡总督,但是却一直屈居郡王之下。 而且因为年龄的关系,霍斐然权力欲望并不是很重。 不论政事还是军队,都很少插手。甚至在有的地方更是主动退让,这也让成郡王越发的肆无忌惮,根本不将总督放在眼里。 流水的总督,铁打的成郡王! 这可不是说说的。 但是今日,成郡王不知为何,心中对这位总督,竟然心中升起一丝说不出清楚的畏惧。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总督不过是一个垂垂老朽,有什么可畏惧的。” “他向来对本王敬而远之,只要本王出现的地方,他都会退避三舍。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主动来此。” 成郡王眼睛收缩,看着越来越近的王命铁骑,他心中本能的感到不妙。眼睛中更浮现出狐疑之色。 “定然是发生了什么本王不知晓的事情,否则不会出现这样的变数。” “总督大人来了!” “高举的是他的王旗铁牌!” “太好了!” “总督大人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总督向来孱弱,被成郡王压制已久,就算他来了,又能如何?” 儒生们也发现了总督的王旗铁牌,顿时小声议论道。 和儒生们的狐疑不同,司徒刑的眼睛却是陡然一亮,嘴巴上的笑容更是越来越大。 因为他发现,那头苍老但是威武的麒麟已经着身负重伤的白蛟战在一起。 显然这位总督虽然年老,而且也想要致仕,但是对成郡王的压制羞辱,并不是没有丝毫怨言。现在成郡王失势,岂有不乘机报复的道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大事不好 神都太子府 太子府位于皇宫的东方不远处,又因为是太子居所,故而被人称为东宫或者是潜邸。 太子府虽然也是宫殿,但是不论是规模,还是气势都要比皇宫差上不少。 太子承泰穿着明黄色的四爪蟠龙袍,和往常一样端坐在太师椅之上,他的眼睛微眯,但是脸上却有着难抑的喜色。 坐在他的对面的是一位身穿儒服,面色清癯,留着三缕长髯的谋士。 东宫谋士魏无忌抬头望天,眼神幽幽,陛下下令削藩,固然是为太子承泰继位扫清障碍,但是心中对太子承泰定然也是有些失望。 毕竟这个天下,好比一根布满荆棘的藤条。 乾帝盘希望太子承泰能够自己握起来,但是太子承泰却畏惧上面扎手的荆棘。 乾帝盘没有办法,这才下令削藩。 他要把藤条上突出扎手的荆棘削掉,只有这样,太子承泰才能拿起这个天下。 要说陛下心中没有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好在太子承泰温良敦厚,朝中诸公素来对殿下支持,殿下又生了一个好儿子,深得陛下欢心。日夜都被养在宫闱之中。 陛下更有将弘立为皇太孙的想法。 也正因为这些原因,陛下才没有更弦易辙。 “父皇下令削藩,而且第一个被夺军权的就是我那位幼弟成郡王。” “真是大快人心,真是大快人心!” 太子有些欢喜的说道。 “这位成郡王跋扈日久,就连孤王都不放在眼里。今日被父皇申饬,并且夺了兵权,那就是头没了爪牙的猛虎。再也不足为虑。” “恭喜殿下!” “贺喜殿下!” 谋士魏无忌站起身,对着高居在上的太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有些讨喜的说道。 “魏先生,喜从何来?” 太子承泰虽然面带喜色。但是表情还是一滞,有些好奇的问道。 “恭喜殿下储君之位日稳,恭喜殿下日后必定登上大宝。” 魏无忌一脸严肃的,又带着欢喜的说道。 “先生何出此言?” 太子承泰脸上的欢喜之色越发的浓重,但是仍然好奇的问道。 “殿下,陛下下令削藩,就为了殿下登基扫清障碍,削掉成郡王的兵权,一则是杀鸡儆猴,告诫一些老臣子。另外一个就是向外界释放信号,大宝之位非殿下不可。” 谋士魏无忌总结了一下语言,笑着说道: 就在两人谈论之时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从今日之后,整个朝堂局势将会发生大变。” “我们接下来应该如何做,还请先生教我。” 太子承泰的脸上也流露出振奋之色,起身给谋士魏无忌行了一礼,恭敬的问道。 “殿下需要立即进宫,向人王为成郡王求情。” 谋士魏无忌用手掌轻轻的捋着三缕长髯,眼睛里流露出智慧的光芒,一脸认真的说道。 “什么!” 太子承泰的脸上流露出惊讶之色。眼睛更是变得游离起来,显然他也没有想到谋士竟然让他去宫内为成郡王求情。 “殿下想的是不是联络羽翼,趁机给成郡王在神都的势力进行重挫?” 谋士魏无忌也不吃惊,有些智珠在握的说道。 “这是自然。” “成郡王这些年仗着往来贸易之利,以为陛下贺寿为名,勾结朝中官员,培植自己的势力。就连孤王有时也多有顾忌。” “何不趁着这个时候,将他的势力连根拔起。” 太子承泰有些迷茫的说道。 “还请先生教我!” “这个事情,陛下可以做。两宫太后可以做,甚至是其他的朝中诸公都可以做,唯独殿下不能做。” 谋士魏无忌摸着自己的胡须,语气肯定的说道。 “这是为何?” 太子承泰一脸的迷茫。有些喏喏的问道。 “孤王现在恨不得将他在神都的势力连根拔起。” “殿下素来亲厚,陛下时常夸赞。成郡王虽然失势,,但是毕竟是陛下幼子,殿下的胞弟,如果殿下落井下石,难免被旁人诟病,失了圣宠。如果殿下去和陛下求情,一则,能够显示出殿下的宽宏,陛下对兄弟人伦之情也多看重。” 谋士魏无忌看着面露迷茫之色的太子,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失望。太子虽然仁厚,但是在谋略能力方向,的确差上不少。 如果如果成郡王类乾帝盘,更有太宗之风,那么太子就是废太子建成。 甚至比废太子还不如,建成毕竟经历过战争的洗礼。 不过好在,现在并不是天下初定之时,现在大乾三百载,百姓思定。不在需要英武开拓之主。 太子仁厚守成,倒也是天下人的福气。 “陛下见殿下仁孝,兄友弟恭,定然龙颜大悦。” “此消彼长之下,成郡王就会失分更重。” 成郡王的眼睛不由的一亮,有些激动的说道。 “先生说的是,孤王这就进宫。” “从善如流!” “太子也不是一无是处,但是从善如流何尝不是没有主意,耳根太软。朝中诸公一力推举太子,想来不乏这个原因。” 谋士魏无忌看着起身站立,在侍女服侍下整理服装,准备出行的太子,魏无忌眼中升起一丝满意之色,但是眼底更深处还隐藏着一丝无奈。 太子并非明主。 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只是他的良木又在哪里?不侍奉太子,又有何人能够投靠? 不提东宫准备车撵,太子进宫。 北郡立于总督府外的登闻鼓陡然敲响。 霍斐然面色铁青的看着,登闻鼓是一件特殊的法器。 青铜制成,蒙上夔牛的牛皮,不仅声传百里,而且又分为子母双鼓。 只要子鼓被敲响,母鼓必定发生共振,从而发出震天的响声。 立在北郡总督府的这面巨鼓就是子鼓,而母鼓则耸立在皇宫之中,北郡的登闻鼓被敲响,皇宫中的人王必定第一时间知晓。 儒生们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无风自动的登闻鼓。 “这是怎么回事?” “谁敲响了登闻鼓!” “登闻鼓为什么会自己敲响?” “定然儒生的冤屈感到天地,登闻鼓这才自己敲响。” 霍斐然面色铁青,眼睛中隐隐有着凶光,他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但是眼底深处更有着一丝淡淡的不安。 登闻鼓响! 乾帝盘必定知晓北郡之事。 他身为北郡总督,北郡儒生暴动,于公于私,他都责无旁贷。 一想到可能面对的诘问以及弹劾,霍斐然不由的感到一阵头大。 “登闻鼓已经敲响,本都这就给人王上书。各位都是赶考的儒生,未来的栋梁之才。都回去休息,温习功课,应付即将到来的科举。” “人王但有回复,本都定然第一时间告知。” 霍斐然摆了摆手,有些萧索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们不回去。” “我等要等在这里。” “司徒先生不被释放,我等就不离开。” “就是!” “我等要这里坐等人王御批。” 一个个儒生看着已经停止震动的登闻鼓,有些期盼的说道。 “现在已经接近午时,太阳最是毒辣。尔等又不是打熬力气的武夫,还是去回客栈休息,人王回复之后,本都定然第一时间告知。” 见有一个体质弱的儒生在阳光的暴晒下,眼神已经有几分空洞迷离,霍斐然的眼底不由的出现一丝隐忧。 如果因为炎热的关系,有几个儒生中暑,或者是出现更严重的事情,那么对北郡的事态来说,将会不亚于火上浇油。 不仅儒生们会将事情越闹越大,就连朝中诸公也会上书弹劾。甚至有可能惊动儒家圣地。 这种责任是他承担不起的。 故而,霍斐然这才放下身段,苦口婆心的说道。 “尔等寒窗苦读十载,为的就是金榜题名,一举成名。” “现在机会就放在你们面前,如果因为身体的原因而影响到春闱,那就太为可惜,也辜负了家中父老期盼。” “毕竟春闱三年才有一次。” “老夫早年家境贫寒,甲子年的双榜进士,故而老夫知道身为学子的苦楚。回去吧,有消息,老夫定然让衙役第一时间通知。” 霍斐然仿佛想到了年轻时代,眼睛中流露回忆之色,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几个年老体弱的书生,看着头顶炽热的火球,眼睛中不由的闪过一丝意动。其他的儒生,眼睛里也有了几分退却之意。 正如总督霍斐然所说,科举对儒生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不亚于鲤鱼跃龙门。 正如总督霍斐然所说,他们不仅代表了自己,还有家中父老的期盼。 考中举人,得了进士,不仅自己能够获得官身,而且还能光耀门楣。就连家人也可以跟着鸡犬升天。 故而,他们身上承载了太多的东西。 霍斐然的话,仿佛锤头一般狠狠的砸在他们的心头,就连一直高昂的士气也变得一低。霍斐然看着心生退意的儒生,眼底不由的浮现出一丝得意。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霍斐然的话就是直指要害,儒生最在意的就是功名。 就在儒生们想要退却之时,一个满身带有风尘,衣服被汗水浸湿的儒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他一把推开想要搀扶的儒生,声音激动的大声喊道: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霍斐然的眼睛不由的一缩,心头不由的一紧,就连手背上的青筋都一个个的突出。 第二百五十九章 走火 刚刚有退却之意的儒生都紧张的看着。 更有人主动上前,帮那个气喘吁吁的儒生顺气,不大一会,那个儒生脸上恢复了血气。大声喊道: “不好了!” “大事不好了!” “成郡王下令斩杀阻挡的儒生。司徒先生,怕儒生受到伤害,挺身而出!” “什么!” 刚才已经安静下来的人群,陡然好似被投了一块巨石的深潭,顿时掀起惊天骇浪。 “成郡王竟然真的敢下令屠杀儒生。” “司徒先生为了保护儒生挺身而出!” “成郡王真是欺人太甚。” “我们不能在沉默了。” 儒生们顿时脸色大变,眼睛中更有愤怒之色。 “大乾立国三百载,闻所未闻。” “我等都是读书人,自当奔走呐喊。司徒先生能够为儒生挺身而出,我等亦能为先生挺身而出。” “司徒先生,是我等的楷模。” “我等应当效仿司徒先生。” “我等是圣人苗裔,天子门生,更是儒家子弟,我等不是苟且之辈。司徒先生身为镇国,更领悟圣道,他都不都畏惧牺牲,我等有何惧之有?” “民不畏死,和以死惧之!” “成郡王倒行逆施,必定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被后人唾骂!” 一个好似儒生首领的人站了出来,高声喊道。他的语言逻辑性很好,也很有煽动性,刚才已经有些退意的儒生再次被他扇动起来。 “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 “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 “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 总督霍斐然看着情绪激动的儒生,想要安抚,但是他的话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看着将要失控的局势。 带兵的将领有眼睛询问他。 霍斐然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犹豫,但是最后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他不是成郡王。 而且他本身就是儒家出身,如果他用铁血镇压儒生,引发的后果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恐怕到时就不是读书人口诛笔伐那么简单。很有可能会引文坛的动荡,甚至连圣山都有可能被惊动。 到时候不仅是他,就连他的师长,学生都要受到牵连。 所以,他不敢,也不能武力镇压儒生。只能好言相劝。 嗡! 嗡! 嗡! 嗡! 嗡! 就在霍斐然为难之时,贡院中的文钟再次敲响。 一声! 两声! 三声! 四声! 五声! 出郡诗,又是一首出郡诗。 但是,这首诗词没有漫天的文气。反而有一股赤血直冲云霄,炽热的血气染红了天际,整个天空看起来好似火烧云一般。 有好似有一团团火焰在空中熊熊的燃烧。 “这是!” 霍斐然诧异的抬头看着天空。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为什么会有血气冲霄?儒家的诗词一般会有文气升腾,超过五寸就会有冲霄之象,但是血气冲霄,着实少见,难道是一首战诗? 其他人也是一脸迷茫的看着空中。 他门也实在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诗词,竟然能够带动漫天的血气。 而且这股血气中还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刚烈,英勇,还有悲壮。 不少儒生被其中的情绪感染,都流下了一滴滴热泪。 “究竟是什么样的诗词,竟然能够将我感动的落下热泪?” “我竟然感受到了一种大爱!” 一个儒生眼睛好似碰触到洋葱,瞬间变得赤红,眼泪再也止不住。 “英勇刚烈还有一种悲壮!” “我仿佛看到了无数的人,为了他所爱的国家,献出自己的生命!”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首诗词,竟然有这样强大,感染人心的力量?” 一个年老的儒生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力,尖锐的指甲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肤一丝丝的鲜血从手心滴落,但是他好似未觉。一脸震惊呆滞的看着空中好似火烧云的血气。 总督霍斐然眼睛不停的收缩,当他看到血气升腾的方向,心底不由的一揪。联想到司徒刑镇国的身份,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不祥的念头。 不会是成郡王那里出现了什么大的变故吧? 真是该死! 成郡王到底想要干什么? 难道他不知道儒生是国家的基石么? 他这样肆意妄为,只会影响到儒家和朝廷的关系。 难道道门插手了?成郡王结交道门,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他年事已高,也没了争斗之心,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你们不能带走先生!” “司徒先生,是儒家的小圣人,也是乾帝盘亲封的镇国。你们有什么资格关押他。” “你们如果想要带走司徒镇国,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民不畏死,何以死畏之!” 一个个儒生见甲士要将司徒刑带走,不由的大急,上前以肉身阻挡成郡王的去路。 成郡王面色阴沉的端坐在车撵之上,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淡淡的不安,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 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而这群儒生却在不停的呱噪,让他本就不安的内心更加的狂躁不安,就连他的眼睛也因为情绪波动,有了几分赤红,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恐怖。 但是儒生如同未见,或者说就算见到了他们也没有丝毫的畏惧。 因为他们不认为成郡王敢冒着天下大不违真的做出徒留书生这种倒行逆施之事。 “成郡王,速速放了司徒先生。否则你必定会被天下人所唾弃。” “成郡王,你倒行逆施,必定会被天下人所不齿。” “我等定然要将你记录在青史这之上,让后人唾弃。” 成郡王被儒生刺激,眼角不停的跳动,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更是一根根的凸起,看起来好似蚯蚓青蛇一般。 但是正如儒生们所说,如果他真的下令进行屠戮,必定会震动天下。 儒家可是天下第一宗门,势力之大,就连乾帝盘也多为忌惮,他不过是一个郡王,又有什么资格和儒家进行较量。 在不远处有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巨大的树冠好似大伞一般张开,一根根树枝好似虬龙直冲天际。 一身青衣的碧藕道人踏在翠绿欲滴的树叶上,他的身体好似没有重量一般,风吹动树梢,树枝上下摇摆,他的身躯也随着风吹而上下浮动。 碧藕道人的眼神阴郁,仿佛是一条隐藏在暗处,想要伺机发动攻击的毒蛇。 突然碧藕道人的眼睛不由的一滞,因为他发现龙气对他的压制竟然大大降低。 究竟怎么回事? 成郡王是乾帝盘的幼子,是郡王之尊,更钳制三府兵马,位格最是尊贵。只要他所在的地方,必定龙气所钟。 不论是法术,还是巫蛊之术都没有办法使用。 刚才自己全身有一种被压制的感觉,根本没有办法调动一丝法力。 但是现在为什么竟然有一种轻松之感,压在身上的千斤重担瞬间消失。 “竟然能够调动法力了?” 碧藕道人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色。他将手指伸在眼前一抹,他的眼睛陡然现出迷离之色。 只见一头被拔掉犄角的白色蛟龙正在空中痛苦的翻滚,四爪上的青云早就扩散,而且有一丝丝黑气好似附骨之疽一般缠绕着他。 “成郡王的气运遭受重创,龙气衰败!” “怪不得对道术的压制之力大减。”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成郡王的气运已经从蛟龙变成了虬龙,已经丧失了争夺天下的根本。” “这件事一定要尽快告诉宗门。” “不过既然这样。。。” 碧藕老道看着互相对峙,充满火药味,仿佛只要一个火星就能走火的两方,他的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邪恶的笑容。 “如果成郡王的气运不遭受重挫,龙气所钟,别说是老道,就是地仙到此也无能为力。但是现在成郡王龙气受到重创,从蛟龙变成虬龙,并且还有怨气缠身,龙气衰败,对道术又能有几分压制。” “法不上贵人,梦魇不了成郡王这等贵人,但梦魇一个甲士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火星,这个巨大的火药桶就会爆炸。将所有的人炸的粉身碎骨。” “梦魇术!” 碧藕老道眼神陡然变得迷离起来,里面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在快速的旋转,又好似有漫天星辰在交相呼应。 黑光一闪。 站在最前方的那位将士被黑气扑中,他的眼睛陡然变得空洞迷茫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 身穿甲叶的甲士一脸恐惧的看着自己,他的意识虽然清醒,但是却诡异的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慢慢的移动到刀柄之上。 不要! 任凭他如何挣扎,长刀还是出鞘,对着对面瘦弱的儒生重重的劈落。 “贼子,尔敢!” “畜生!” “成郡王,你竟然真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儒生们看着从天而降的寒芒,眼睛不由的收缩,脸上更是流露出震惊,难以想象的神色。 站在刀锋之下的那个儒生仿佛已经被吓傻。直愣愣的看着刀锋落下,根本不知道躲避。 站在树冠之上的碧藕道人不由的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第二百六十零章 圣道剑 看着即将落下的长刀,碧藕道人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窃喜。 只要有儒生死在刀锋之下,事情的矛盾就会彻底的激化。局面必定会失控,引发更加严重的后果。 从大的层次说,朝廷和儒家的关系上必定会被蒙上一层阴影。 这件事不论是对道家,还是对宗门都是有利的。 从小的角度说,不仅成郡王会受到朝廷的申饬。而且司徒刑做为始作俑者,必定会受到重罚。轻则断了仕途,重则被击碎文胆,终身不能修行。 一石二鸟! 想到得意之处,碧藕道人的眼睛里有着难掩的得意。 体型瘦弱的儒生好似被吓破了胆,呆呆的看着从天而降的刀锋,根本不知道躲闪。他眼睛恐惧的看着空中,瞳孔更因为惊惧变成了一条直线。他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鸡皮疙瘩更一个个的凸起,他仿佛已经能够感受到长刀特有的锋芒。 就在他眼见就要被长刀劈成两半之时, 突然一个身穿青衫倒背双手的身形重重的撞了过来。 噗! 司徒直直的站在那里,他眼睛有些呆滞的看着插在身上的长刀,鲜血好似不要钱一般涌出,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衣衫。 “这!” 看着腰腹处有鲜血流出的司徒刑,不论是儒生还是成郡王表情都有些呆滞。显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是很快儒生好似疯狂的冲了过来。将司徒刑围拢在中央,一脸警觉的看着成郡王以及他的甲士。 “先生!” “司徒先生!” “镇国你一定要撑住啊!” 看着司徒刑腰腹之间足足有寸长,深可见骨的伤口,儒生们的眼睛顿时的变得赤红。再看向成郡王的眼神,也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怎么回事?” “谁让你出手的?” 成郡王有些呆愣的看着接近失控的局面,眼睛中流露迷茫还有愤怒的神色。 “殿下,属下刚才受了暗算,手脚根本不受控制。” 甲士看着暴怒的成郡王,本能的感到害怕,有些委屈的说道。 “梦魇之术!” “必定是梦魇之术!” 统领的大将走了过来,眼神幽幽的观察了半晌,脸色顿然变得古怪起来。 “宗门!” “你的意思是刚才是宗门中人所为?” 成郡王的脸色不由的一滞,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是的,殿下。” “甲士中了梦魇之术,对自己的肉身失去了控制,这才做出这种事情。” 统领将领又仔细的搜寻半晌,异常肯定的说道。 “好一个宗门,竟然敢在背后暗算孤王!” “等这次回去,孤王一定要兵发宗门,灭了他们的道统,碎了他们的福地!” 成郡王看着道法的痕迹,还有不停摇晃的树冠,脸色顿时变得阴沉,眼睛里更是有怒火升腾,声音有些阴沉的吼道。 司徒刑眼睛收缩,看着腹部翻开,好似婴儿嘴巴一样张合的伤口,赤色的鲜血好似不要钱一般涌出,很快就染红了他身上的儒服。 因为大量失血的关系,司徒刑感觉身体上的力气正在慢慢的离去,就连身体的温度也降低不少。 但他并没有让身体倒下,而是好似一棵青松,扎根在怪石嶙峋,任凭风吹雨打,都没有丝毫的挪移。 司徒刑站直自己的身体,看着炽热的鲜血一字一顿的吟道: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一寸! 两寸! 三寸! 四寸! 五寸! 一寸寸的文气升腾,但是这次的文气和以往的有很大不同。 因为这次的文气竟然鲜艳如血。就连空中的云朵也被染红,看起来好似火烧云,又好似漫天血气。 在炽热的血气当中,出现一位身穿龙袍,头上带着九旒冕,手中捧着圣剑的轩辕黄帝。 轩辕黄帝仿佛是感受到了司徒刑的赤诚之心。 他手中的圣剑缓缓的垂下,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此剑后为商汤所得。其内蕴藏无穷之力,为斩妖除魔的神剑。 感受着伤口传来的一丝丝清凉,巨大的创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司徒刑的眼睛不由收缩,有些振奋的看着轩辕剑。 因为这柄神器对每一个华夏儿女来说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 传说中,此剑是一把黄金色的圣道古剑,是由众神采首山之铜所铸。 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天界诸神将此剑赐予轩辕黄帝击败蚩尤之旷世神剑。 此剑后传与夏禹,大禹治水时立下汗马功劳,夏朝凭此立国。 几百年后,夏朝国君无道,此剑辗转被商汤所得,商汤持此剑取天下,再次建立新的王国——商朝。最后,商朝后期也开始动乱,这把圣道神剑也不知所踪。 嗡! 嗡! 嗡! 嗡! 嗡! 众人诧异的抬头看天,血气冲霄,有一种说不出的刚烈,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深沉。 “轩辕黄帝!” “圣道剑!” “我竟然看到了轩辕黄帝和圣道剑!” 一个儒生被这种精神所感染,一滴滴热泪忍不住落下,滴在土地上。 其他儒生也是如此,更有嚎啕大哭者。 就连成郡王也是恭敬的站在车撵之下,收拢虎威好似绵羊一般,不敢有丝毫的放肆,以及骄纵之态。 “我以我血荐轩辕!” “司徒先生这是用他的血,来唤醒我们!” “先生的血不能白流!” 沉默的儒生瞬间爆发,他们都敞开自己的衣服,露出结实或者枯瘦的胸脯。 “我以我血荐轩辕!” “我以我血荐轩辕!” “我以我血荐轩辕!” 碧藕老道一脸恐惧的看着身后空中炽热的火烧云。 好炽热的气血。 气血横空,好似火烧云一般,怎么可能有这么强悍的气血? 就算是武圣也没有这么强大的气血? 难道是传说中的人仙? 当他看到空中坐立,头戴冠冕的上古圣地轩辕氏之时,嘴巴不由的大张,一脸的呆滞。 “这怎么可能!” 第二百六十一章 席卷 “轩辕黄帝!” “还有传说中的圣道剑!” “这怎么可能?” 碧藕老道看着空中,他的眼睛不停的收缩,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身穿黄色龙袍,头戴冠冕的轩辕黄帝,他的手指很长,而且好似美玉一般洁白,但是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一把刻有日月星辰,四海升平等图案的圣道剑。 轩辕黄帝是上古圣君。他手中的圣道剑更是无上神器,据说上古时期,人王手持圣道剑,可以号令诸天。 不论是宗门,还是,都得依附在人道之下。 商朝之后,圣道剑神秘失踪,人王的权柄大大减小,到了中古宗门人才辈出。 中古第一圣人老冉西出函谷关,紫气绵延三万里。留下大道五千字后,羽化成仙,成为不朽不灭的圣人。 儒家圣人孔丘韦编三绝,整理《诗》,《书》,《礼》,《易》,《春秋》,游历诸国,终于悟道,大义微言,文气冲霄。 后又有墨家圣人墨子,纵横家圣人鬼谷子,兵家圣人孙子,阴阳家圣人邹衍,杂家圣人吕不韦等百家圣人出世。 宗门的力量达到顶峰。 如果不是秦王政横空出世,一统天下,恐怕人王的力量会更加的衰弱。 就算秦帝是一代雄主,万乘之君,最后还是死于宗门的围攻之下。先秦之后的王朝,再也没有镇压八荒的气势了。 就连乾帝盘一代雄主,被誉为“小太宗”,性格最是强势霸道,但是当面对宗门这个庞大大物之时,也是心有忌惮。 为何? 那就是上古圣器的丢失。 如果乾帝盘圣道剑在手,配合天子之尊,必定能够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实力。恐怕就算有着道门第一人支撑的梦神机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实在没有想到,失踪已经数千年的圣道剑竟然出现在这里,虽然只是一道投影,其威势也是惊人。 噗! 碧藕老道的眼睛陡然一滞,只感觉胸口不由的一疼,炽热的鲜血瞬间从口腔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反噬!” “好强大的反噬之力!” “因为自己的用道术袭击了甲士,故而被气血反噬。” 碧藕老道捂着自己的胸口,眼睛中流露出恐惧还有庆幸之色,幸亏自己见机不对,早早远遁。如果在圣道剑笼罩范围之内,就不是吐血这么简单了。 恐怖! 好强大的圣道剑! 不愧是上古十大圣剑之首,象征着人道昌盛的圣物。 碧藕老道远遁之后,眼睛看重空中,只见空中出现了一幅幅上古先民生活的图画。在日月星辰之下,山川河流之中,有一个个身穿兽皮的上古先民,他们或者是耕作劳动,或者是纺纱织布,更或者是在采摘畜牧。 人道昌盛! 碧藕老道眼神幽幽的看着空中,有些艳羡自豪,又有些忌惮,脸色看起来十分的古怪。 碧藕老道因为距离够远,而且有肉身的缘故。虽然受到反噬,但是伤势并不是很严重。 但是那些没有肉身的鬼神,却没有如此的幸运了。 也再次向人们证明世间是一个大苦海,只有肉身才是度过苦海的舟。 噗! 噗! 噗! 很多没有防备,围观的鬼神,或者是宗门高人出窍的阴神被炽热的气血瞬间点燃,一个个鬼神好似火炬一般,痛苦的哀嚎着。 也有鬼神试图反抗,但是空中气血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旺盛,而且还有圣道剑这等神器镇压,岂是他们能够反抗的。 他的法术还没有离身,就炽热的气血湮灭。 噗! 噗! 噗! 一个个鬼神好似梦幻泡影一般破灭。 司徒铭和司徒老家主躲在家族福地之中,神色恐惧的看着外面。炽热的气血在圣道剑的催动下,好似火焰一般翻滚,所过之处不论是积年的精灵,还是得到祭祀的鬼神,都瞬间化为灰烬。 就连有的家族福地也被瞬间烧成焦土。 “爹!” “气血烧过来了!” 司徒铭看着阴地外面滚动的气血,一脸恐惧的说道。 老家主的面色也变得阴沉,眼睛中还带有一丝绝望,远远望去一眼。眼睛就好似被抹上辣椒油,有一种说不出的火辣疼痛。 如果这个气血进入家族福地,必定会焦地千里,寸草不生。 就连他和司徒铭也必定会被烧成灰炭。 “我们怎么做?” 司徒铭看着越来越近的气血,在气血的烘烤下,家族福地的大门已经隐隐有些发焦。就连一直悬挂在大门门口,象征身份的红色灯笼,在气血的炙烤下陡然变成两团火焰。 “哎!” 司徒家老家主看着热浪袭来,不由无奈的叹息一声。 在这强大的力量面前,别说他们这些祖灵,就连朝廷敕封的正神也多有损伤。 北郡城隍一脸恐惧的看着空中。 浩荡的气血好似大江大河一般悬挂在空中,炽热的温度将冥界的土地烧焦,游荡在城池之外的孤魂野鬼瞬间被气血点燃。 不过是须臾就变成了一团飞灰。 如果不是他有御赐的神印镇压,恐怕这团气血也会将城隍神域点燃。 其他鬼神见朝廷御赐之物能够阻挡气血的落下,急忙将身份的令牌,法器等祭起,说来也奇怪,那气血好似有灵智一般。 竟然对获得敕封的朝廷鬼神视而不见。 而那些淫祀,还有那些享受过血祭的鬼神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炽热的血气好似江河一般的滔滔,带着堂皇之势,不论是鬼神还是他们的所在的阴地都瞬间被清洗。 几个全身闪烁着青光,身穿道袍的宗门阴神有些仓皇的向远方飞遁。 炽热的气血好似火焰流星一般从天际滑落。 他们时不时恐惧的看着天空,生恐被气血点燃,百年修行毁于一旦。 说来也是时运不济。 这些阴神都是宗门的修士。出于好奇,或者是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阴神出窍,附在四周的山石或者是草木之上,通过灵眼观察这里的一切。 刚才碧藕道人出手,他们是知道的。也非常乐见其成。正如碧藕道人所想的那样,儒家如果和朝廷反目,或者是有了嫌隙,对宗门来说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司徒刑竟然做出一首如此恐怖的诗词。 尤其是最后一句我以我血荐轩辕,更是直接唤醒了人道始祖轩辕黄帝,更有一丝圣道剑的投影。 在人道大势面前,别说他们只是阴神,鬼仙,就是地仙到此,也只能落荒而逃。 噗! 一团气血摇曳着尾巴,在空中留下一道赤红色的痕迹,好似流星一般从天而降。 一个全身被青气笼罩的阴神动作不由的一滞,他有一种被危险锁定的感觉。 “气血!” 看着从空中滑落,带着长长尾巴,摇曳好似流星的气血,他的眼睛不由的收缩,脸上更是流露出惊恐之色。 “天阳灯!” 那个道士不再躲避,头顶陡然升起一盏明灯。无数有信仰凝聚而成的天银瞬间被点燃,形成一道薄薄但是却出奇坚韧的光膜。 嘭! 气血化作的流星撞击在光膜之上,光膜震动。道士的身体好似被撞击的保龄球,瞬间横飞。 但是那道士不仅没有懊恼,眼睛反而浮现出一丝侥幸。 虽然消耗了数年的积累,但是能够保住这条命已经万幸。 “造化葫芦!” 只见一个阴神陡然钻入一个巨大,青翠欲滴的碧玉葫芦。这个葫芦也非常的神异,表面坚固异常,就算被气血流星蹭到,也不过是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 “造化派!” “没想到造化派也有高人在此。” 造化派的祖师是造化道人,这位道人却是一位宗门奇才,不仅将本门的法术修炼到炉火纯青,而且还吸收了别的门派道术精华。 但是这也犯了宗门的忌讳。因为他私自修行旁门法术,是欺师灭祖之罪。故而被宗门革除,并且派子弟追杀。 但是这位造化道人却出奇的强悍,不仅将追杀他的弟子逐个击杀,而且随着战斗,他的实力越来越强。 最后就算宗门内的最强者出手,也没有将他击杀,反而让他逃脱。 数年之后,造化道人卷土重来,一人一剑杀上宗门。竟然以一人之力,泯灭了一个千年大派。 造化道人之名也不胫而走。 有人推测,造化道人已经成就天仙大道,甚至可能触摸到了一丝阳神。 但是造化道人终究没有成为阳神。 千年以后,造化道人阳寿耗尽,不得不进入阴土。 而他当年所创立的造化派却流传了下来,而且经过数代的经营,已经成为一个非常强大的宗门。 不过造化派的势力范围在灵州,而不是北郡,所以当大家看到造化派的修者,这才有如此惊讶之色。 造化派家大业大,更有造化葫芦这等法器。虽然也是消耗不少,但是瞬间冲破气血屏障,消失在天际之中。 其他弱小宗门的修者就没有这等福气了。 他们一个个或者是祭出法器,或者好似仓鼠一般小心翼翼的躲闪,生恐被从天而降的气血点燃。 有一个时运不济的修者,被从天而降的气血击中,他的阴神好似沾满汽油的火把,瞬间被点燃。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其他宗门强者,一个个都面色铁青,眼睛中更有着说不出的恐惧。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失控 血气好似江河,又好似海啸一般席卷天下,只要被卷入,不论是祖灵阴神,还是宗门强者的念头,都瞬间被吞噬,就连福地也被洞穿清溪只留下一片焦土。 “完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气血,司徒铭和老家主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在这股伟力面前,他们没有任何办法抗衡。 就在气血马上就冲入阴地的时候,,悬挂在阴地大门之上的匾额陡然射出一道光芒。 那是司徒刑获得武师认证的时候,朝廷赐予的赐额! 气血前进的速度不由的一滞,然后诡异的绕过阴地,向两旁席卷。 两旁的阴地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因为没有朝廷龙气庇护,福地瞬间就被炽热的气血烧焦,就连里面的建筑等都是被瞬间吞噬。 嗷! 嗷! 嗷! 里面的鬼神恐惧痛苦的嚎叫着。被炽热的气血瞬间烧成木炭,在微风中化作一点点飞灰。 成郡王身体战栗的跪倒在地上。他的身上升起一团有些类似的光辉,但是比空中的轩辕黄帝堂皇之势相比,好似萤火虫和皓月。 他的拳法传承自上古,将上古神农,伏羲,少昊,颛顼,黄帝五位圣君的力量融为一拳。 故而他对上古圣君的了解还在司徒刑等人之上。 黄帝虽然出现的时间没有神农,伏羲等人早,但是他的力量却是最为强大的。 尤其他手中的圣道剑,更是人道至宝,可以轻易的斩断山川,撕碎空间。就算是天仙大能的洞天,也经不住圣道剑的砍伐。 上古蛮族始祖魔神蚩尤,他的身体好似铜铁一般坚硬,不论是神兵利器,还是诸天上的神灵都不能将他打伤。 而且蚩尤不仅身体强悍,实力更是在破虚高手之上。他手中的斧头可以轻易的斩断山脉,洞穿诸天。 他的实力已经不在上古诸神之下,因为他是蛮族之王的缘故,有气运加成,就算是上古诸神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因为他的强大,很多人都称蚩尤为蛮族之王,或者是魔中之王,就连亘古存在的大天魔都不敢和他争锋。 后来利益冲突,上古最强大的两个部落发生大战,因为蚩尤的强大,以及蛮族的能征善战,黄帝率领的部落被打的节节败退。 整个天下都笼罩在蚩尤的魔威之下。 就在黄帝即将战败的时候,众神采首山之铜为黄帝铸造了一把神剑,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其内蕴藏无穷之力,为斩妖除魔的神剑。 也正是凭借这把神剑,黄帝才能出其不意的斩杀了蚩尤。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大一统。 在这位圣帝面前,就连乾帝盘都得跪拜。 更何况他这位郡王。 司徒刑还有众位儒生早就跪倒在地上。 儒家重古轻今,对古代圣君有着病态的崇拜。见到五帝之首的黄帝,不论是大儒陈九璋,还是刚刚取得功名的童生,都跪倒在地,一头触地。一脸的虔诚和疯狂。 司徒刑也跪倒在地上,但是他的心态和众人还是有所不同,他跪拜不是因为黄帝是上古圣君,也不是因为儒家所说“天下大同,轩辕圣君”,而是因为轩辕黄帝是炎黄子孙的始祖。 是因为他们身体内流淌着相同的血液。 “后世子孙司徒刑叩拜始祖!” 司徒刑面露虔诚之色,脑袋重重的叩在土地之上。 空中的轩辕黄帝好似有所察觉,眼睛微不可得的下垂俯视。 。。。 北郡总督霍斐然一脸震惊的看着空中,气血凝聚好似火烧云,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炽热,还有一种堂皇之势。 好似天上的太阳,普照大地,在这种堂皇之势面前,一切魑魅魍魉都好似骄阳下的白雪,瞬间就会被化作乌有。 “好强大的气血!” “好一个堂皇之势!” 不过很快,他的眼睛也开始收缩,到最后更是变成了一条直线。因为他在气血当中竟然看到了身穿黄色龙袍,头戴冠冕,手里捧着圣道剑的人道始祖轩辕黄帝。 “轩辕圣君!” “天下大同!” 看着手捧人道圣剑的人道始祖圣君轩辕,北郡总督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中陡然传来一声炸响。 上古圣君,天下大同! 这八个字是儒家的信念,他们认为上古圣君在世之时,天下都是大同世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根本没有强盗劫匪,也没有战乱疾病。 每一个人都寿八百,而且身体康健。 因为每一个人的道德都很高,没有人犯错,故而也没有法律。 轩辕圣君更是因为功德圆满,而乘龙升天,成为天帝,统领三界。 可以说,轩辕黄帝在儒家心中就是一个图腾。就是他们心中的神灵。 轩辕黄帝的身形出现在在血气中央,北郡总督霍斐然的心中的冲击可想而知。 “圣君轩辕!” “圣君轩辕!” “圣君轩辕!” “人道圣剑!” “圣道剑!” “人道至宝圣道剑!” 越来越多的儒生发现了空中的异象,越来越多的儒生双膝跪倒在地上,虔诚的看着空中,不停的朝拜。 就连护卫北郡总督霍斐然的亲卫也跪倒在地上,总督都已经双膝跪倒,他们又怎么敢站立? 究竟是怎么回事? 空中怎么会有血气长河,更会有上古圣君轩辕黄帝? 震惊过后,北郡总督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狐疑之色。这虽然是难得的瑞兆,上报朝廷,他肯定会的得到嘉奖。 必定轩辕黄帝和圣道剑出世,虽然只是一丝投影。但也意味着当今天下人道大昌。 也是对乾帝盘的一种认可。 他能够想象,如果乾帝盘知道这件事,必定会龙颜大悦。轻则口头嘉勉,甚至可能赏赐提拔。 但是他心中还是有着疑惑,究竟是什么原因? “成郡王的亲卫拔刀了。司徒镇国为了救儒生,身受重伤。” 就在这时,一个儒生从远方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声喊道。 “司徒刑身负重伤!” “成郡王的亲卫拔刀!” 北郡总督霍斐然不由的面色大变,眼睛中更显出恼怒的神色。 “成郡王,你这是在找死!” “刚刚有所平息的局势,必定会因为此事而发生波动。”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当人群听说司徒刑为了救儒生,做出舍身取义之举时,眼底都浮现出佩服还有感动之色。 “司徒先生忠肝义胆,更能够在关键时 “刻舍己救人!” “真是我等楷模!” “我等必定要司徒先生讨一个说法!” “我们不在这里了,大家一起去司徒府!” “我们要让成郡王看看,我们儒生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斩杀过外族,但是我们也不是软蛋。” “我们的血没有冷!” “如果要牺牲,要流血,那就从我开始。” 。。。。。。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北郡总督霍斐然怔怔的站在那里,细细的咀嚼司徒刑的染血之作。 特别是最后一句,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他的眼神不由的变得幽幽。 好一个“我以我血荐轩辕”,好一个刚正不阿的司徒刑。 此等人才投入我儒家,乃是我儒家之幸。 就算冒着被人王责罚的危险,老夫定然也要保下这等天才。 他的眼神幽幽,仿佛回到了四十年前,那时候他还是只是一个懵懂少年。因为资质超群,被儒家鸿儒陈四章收入门下,更有幸进入圣山苦读。 七年后,他的文章诗词都已经极好,因为贪恋山下的富贵,他偷摸的参加了科举。并且一举成名,被当时的人望钦点为状元。 他清楚的记得,当年恩师陈四章看他身着状元服的眼神,有高兴也有失落,还有一丝可惜。总之,说不出的复杂。 但是直到现在,他还记得恩师临走前嘱咐他的话。 你先是儒家的霍斐然,后是朝廷的状元郎。 年轻的他,有些懵懂,。不知道恩师的话是什么意思,随着年岁增长,还有阅历的增多,他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也真正的了解到恩师眼神为何那么复杂。 宗门的强大出乎他的想象,能够影响到大乾王朝每一个角落,就算是人王,在颁布政令之时,也要考虑到宗门的反应。 如果他当年没有私自下山,按照恩师的规划,他现在应该已经突破鸿儒,继承老师的衣钵了吧。 但是,错过了,终究就是错过了。 因为他贪恋红尘荣华,私自下山。宗门少了一个鸿儒,朝廷多了一个总督。 但是霍斐然没有一天敢忘记老师的教诲。 那就是他先是宗门的霍斐然,后是朝廷的状元郎。 当两者身份发生冲突时,他会毫不犹豫的挂印而去。 这样的事情在大乾并不少见。这也是乾帝盘如此忌惮宗门的原因。 “我以我血荐轩辕!” “我以我血荐轩辕!” “我以我血荐轩辕!” 一个个儒生在司徒刑诗词的鼓舞下,奔走呼号,越来越多的儒生汇聚过来,他们好似江河一般,携带着无上的威力。向司徒府涌去。 “大人!” “我们是不是阻拦。。。” 看着局面即将失控,亲卫统领小声的请示道。 “阻拦?为什么要阻拦?” 霍斐然好似相通了什么,念头瞬间变得通达,就连身上的暮气也减轻不少。他挺直腰板,看着情绪愤怒,高声吟唱的儒生,脸色古怪的问道。 “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亲卫统领的脸色不由的一僵,眼睛不停的收缩,难以置信的看着北郡总督霍斐然。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中央集权 护卫统领怔怔的看着北郡总督霍斐然,仿佛有些不认识他一般。 霍斐然也不以为意。 就在这时,霍斐然突然流露出倾听之色,过了半晌,他的眼睛中竟然流露出一丝喜色,就连脸上的皱纹都张开不了少。 “乾帝盘下了中旨,申饬了成郡王,并且剥夺了他两个府的兵权,让老夫代为掌管。真是出乎我的老夫的意料之外。” 没了军权的成郡王就是没了牙齿的老虎,而且里面还有更深层次的意义,那就是将成郡王彻底的踢出王位之争。 太子登上大宝,已经是板上钉钉。 怪不得太子命人第一时间给自己传递消息。 老夫沉寂时间太久了,以至于世人都忘记了老夫的铁血。 想到这里,霍斐然的眼睛里陡然射出一道厉色。 “准备轿子,带上王旗铁牌,我们去也去司徒府。” “诺!” 下人们虽然不知道总督霍斐然因为什么脸色大悦,但是却不敢不听从吩咐。 不大一会,依仗准备妥当。 青色四人抬着的轿子,已经象征王权的王旗铁牌被高高的举起,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霍斐然双手交叉,端坐在四人抬着的青色官轿之中,身体随着轿子上下晃动。 想到神都太子处传来的消息,他的脸上不由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 乾帝盘不愧是一代雄主。做事总是那么出人意料,他的心思不是众人能够揣摩,谁又能想到,他竟然下中旨申饬成郡王,并且夺了他的兵权。 没了兵权的成郡王就是没了牙齿的老虎,也意味着他彻底的丧失了皇位的争夺权。 也怪不得太子殿下欣喜若狂,命令道人第一时间就告诉自己。 这才有了前面的那一幕,司徒刑眼睛微眯,只见一头全身赤红,披着鳞甲的麒麟有些疯狂的撕咬着白色蛟龙。 身受重创的白色蛟龙自然不是对手。 全身的气运竟然被撕咬掉不少,还有很多气运溃散开来。 司徒刑头顶的锦鲤好像是抓住力量某种时机,快速的跳出,竟然在溃散的气运当中咬一片龙气。 司徒刑脸色古怪的看着头顶。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条锦鲤竟然如此的灵动。发动攻击的时候,恰如其分。白色的蛟龙也发现了锦鲤的作为,愤怒的咆哮着。恨不得将锦鲤撕成碎片。 但是他被苍老的麒麟所钳制,根本没有力量镇压锦鲤。 锦鲤也发现了白蛟的窘态,故而频频出击,不时从白蛟的气运中撕下一块。 那头麒麟也发现了司徒刑的锦鲤,但是他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善意,不仅没有镇压锦鲤,反而刻意的给他造成机会。 不过是茶盏时间,司徒刑头顶的锦鲤竟然撕扯吞噬了不少气运。 这些气运对成郡王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是对司徒刑来说却是了不得的收获。更何况,成郡王是天潢贵胄,气运当中还蕴含纯正的龙气。 司徒刑的气运锦鲤吞噬了龙气,对他自己的成长也是非常有好处的。 司徒刑已经在气运锦鲤的头部隐隐看到两个小小的凸起,好似犄角一般。 只要获得足够的气运,未尝不可以鲤鱼化龙。 。。。。 “殿下,大事不好了。” 就在司徒刑想要多斩获一丝气运的时候,一个身穿青衣的老道突然非常诡异的出现在成郡王身旁。 不知为何,司徒刑竟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他头顶的锦鲤也收敛不少,不敢在趁机掠夺成郡王的气运。 “道长,你怎么来了?” 成郡王看着身穿青衣,面容清癯的老道,脸上也是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这个老道是成郡王的军师,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不仅善于谋略,而且还占卜天机。但是因为担心被天机反噬,王府内部饲养了很多替劫的灵龟,老道更是轻易不会离开王府半步。 今日竟然离开王府,出现在这里,着实让他感到惊讶。 护卫成郡王的甲士显然都认识这个老道,没有丝毫的阻拦。 “殿下,朝廷局势有巨变!” 成郡王的面色豁然大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道。 “究竟何事,让你如此慌张?” “殿下,神都传来消息。。。。” 老道也不啰嗦,几句话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个明白。成郡王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好似能够滴出水一般。 如果仔细观察,不难在他的眼睛深处发现一丝恐惧,不甘和无助。 削藩! 朝廷终于削藩了,而且第一个削的竟然是自己的藩。 他心中充满了不甘,但是他也知道,但是他也无可奈何。乾帝盘不是一位软弱之主。而是一位雄才伟略的霸主。手腕之一强硬,直追太宗,故而有人将乾帝盘称为“小太宗”,如果有人胆敢作乱,必定会被天兵平定。 而且,不仅是他会被处死,就连他的母妃,都要受到连累。 所以,只要乾帝盘在位一天,他就不敢造反,不光是他,就连其他藩王,功勋也不敢造反。 “道长,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成郡王的声音有些沙哑,看着青衣老道,眼睛里流露期盼之色。 “此事看似是因为儒生而起,但却是乾帝盘借题发挥。乾帝削藩之心早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是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也没有机会。” “这次殿下镇压儒生,给了乾帝口实。” “故而才有今日的削藩之举。” “太子性格温和,并非开疆扩土之主,恐难节制那些骄兵悍将,日久必生祸端。故而。。。” 成郡王眼睛收缩,他知道青衣道士说的有道理,不说别人,如果乾帝盘退位或者是御龙归天,太子登基。 自己定然是听调不听宣,如果实力准备充足,极有可能举起反旗。 其他藩王想来也会是如此。 所以乾帝盘才念念不忘削藩,这是为太子登基做准备,也是为了避免朝堂糜烂,反王四起。 司徒刑站在那里,在儒生的保护之下,虽然没有听到全部,但是也隐约听到一些。 乾帝盘终于下定决心裁撤藩王,收拢军权。 在他看来,中央集权是封建王朝的必然,如果藩王权势太大,中枢势力不足,必定会形成东周末年,群雄并起的局面。 对国家和对百姓都是非常不利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夺权 成郡王脸色铁青的站在那里,眼睛里有着难掩的愤怒,委屈,还有一种隐隐的不服气。 “太子承泰生性软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他究竟有什么好?让你竟然下此狠手,就因为他是嫡子么?” 青衣老道看着成郡王表情的表换,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之色,最后只能化作幽幽一叹。 在大乾,乾帝盘就是天,他的话就是天意。 圣旨还没有到达北郡,成郡王的气运就已经溃散如斯,如果到达北郡宣读之后,成郡王的气运岂不要全盘崩溃,再也没有继承大宝的可能? 可惜了!成郡王有天人之资,但是究竟不敌气数。 “总督霍斐然来了!” “没想到他的消息够是灵通。” “也是,他和我那位皇兄素有交集。定然是太子迫不及待的告诉头他的。” 成郡王看着前方高举的王旗铁牌,还有霍斐然的软轿,眼睛不由的收缩,手指甲刺入手心,一滴滴鲜血滴血都不可知,有些自嘲说道。 站在成郡王身旁的青衣老道不由闷哼一声,他手指快速的揩过眼角,将一丝鲜血抹掉。 “道长可有什么发现?” 成郡王诧异的看了一眼青衣道人,好奇的问道。 “总督的气运本是一头垂垂老矣的麒麟,根本不是殿下的对手。这也是他这些年一直被殿下压制的原因,但是因为圣旨的关系,这头苍老的麒麟脚下竟然升起青云,此消彼长之下,殿下的气运竟然被压制。” 青衣道人有些苦笑的说道: “殿下要受委屈了!” 成郡王的眼睛不由的一滞,脸色也变得铁青起来,但是正如青衣道人所说,因为圣旨的缘故,他的气运暴跌,而总督霍斐然却因为暂时钳制两府兵马的关系,气运竟然提升不少。此消彼长的情况下,双方主客反转。现在成郡王反而落于下风。 “暂时的委屈孤王倒是不怕!” “孤王担心的是,以后一直如此。那么孤王就真的和大宝无缘了。” 成郡王看着越来越近的王旗铁牌,眼神幽幽,有些萧索的说道。 “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殿下在军中威望甚高,这总督霍斐然不过是一皓首匹夫,更无从军经历,根本压服不了那帮骄兵悍将。” “如果有事,只需要殿下登高一呼,定然八方响应。” 青衣老道捋着自己的胡须,没有任何在意的说道。 成郡王的眼睛也是不由的一亮,青衣老道说的不无道理,军中之人最是桀骜。自己当年收复他们也是费了好的精力。 这些年衣不卸甲,固然是战事需要,但是何尝不是将这只强军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现在军中重要岗位不是自己的亲信,就是素来交厚者。 就算朝廷剥夺了自己的两府兵马,但是自己的影响力还在。只要举事,定然从者如云。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顿时大好,就连看总督霍斐然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不了。 “北郡总督霍斐然到!” 大嗓门的传令兵疾步跑了过来,声音嘹亮的喊道。 不论是儒生还是甲士都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道路。御赐的王旗铁牌走在最前方,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总督霍斐然面色阴沉的坐在软轿之中,眼神中时不时闪过冰冷之色。 “大人,到了!” 软轿的帘子被人掀开,霍斐然面色阴冷的从软轿中起身。 “学生拜见大人!” “晚生拜见大人!” “老大人辛苦了!” 儒生们见到总督霍斐然急忙上前拜见。总督霍斐然是儒家出身,而且已经证得大儒,儒生就算再是清高倨傲,也不敢在这位面前摆谱。故而一个个都低头上前拜见。 总督霍斐然虽然脸上的阴沉之色不减,但还是点头,算是回礼。 司徒刑也跟着众人上前,霍斐然看着司徒刑身上的血迹,眼睛不由的一凝,但是他伤口已经结痂,而且他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并没有脱力的症状,心中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司徒刑好似青松一般站在那里,就算面对北郡总督霍斐然的气势,也是怡然不惧,全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浩然。 正应了儒家的那句圣训: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好一个浩然书生!” “好一个刚烈之辈!” 总督霍斐然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赞许,心中更是满意。 “不愧是朝廷敕封的司徒镇国,也不愧是摸索到圣道的人。这等人物,如果不夭折,百年之后,儒家必定又会再出一位圣人。” “陈九璋见过大人!” 见霍斐然到来,而且他的眼睛里对司徒刑多是赞许之色。陈九璋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他虽然也是大儒,但是比霍斐然差了不少。而且霍斐然还是朝廷的北郡总督,位高权重,最善于养气,不论是格局还是气度,都不是陈九璋能够比拟的。 所以,就算他心中再是不愿,也不得不上前见礼。 霍斐然见到大儒陈九璋,他的眼睛不由的一凝,他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九璋的眼睛。陈九璋被霍斐然盯得的发毛,下意识的将眼睛挪开。 看着眼睛躲闪的陈九璋,霍斐然的眼睛里不由的闪过一丝失望。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直直的绕过陈九璋,好似根本未见一般。 陈九璋的身体微躬,看着直直走过的霍斐然,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被羞辱之色。就连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发怒,也不敢发怒。 众多儒生有些好笑讥讽的看着陈九璋的脸色陡然变得赤红,又变的发青,整个人好似变色龙一般。 成郡王有些倨傲的看着总督霍斐然,虽然中都下了圣旨,对他进行申饬,但是终究没有革了他的王位。 他现在还是郡王之尊。 所以,他面对总督霍斐然也是怡然不惧。 总督霍斐然看着一脸倨傲的成郡王,自然明白他的依仗,但是他的眼底还是不由的闪过一丝不屑。 被裁撤两府兵马。 这位郡王手头的势力大减,从蛟龙之资降为虬龙。等太子登基之后,必定会被清洗。都已经到了这等田地,还有什么可倨傲的? 总督霍斐然理解不了成郡王的倨傲。 成郡王也在讥笑霍斐然的天真,终究只是一个读书人,不懂的兵事。 军权岂是一道圣旨能够剥夺的? 府兵从上到下都是自己的人,就算霍斐然有圣旨,也没有办法驱使? “老大人身体向来不好,不在府中安养,到此地的做甚?” 成郡王看着穿着朱色官袍,皓首银发,全身有着一种说不出气势的霍斐然嗤笑一声,有些讥讽的说道。 霍斐然的眼睛不由的一凝,但是他好似没有听懂成郡王的讽刺。 “本都近日偶感风寒,但是已无大碍。北郡出了如此大事,本都作为地方长官,替陛下主政一方,岂有不来之理?” “好一个忠君爱国,勤政爱民的北郡总督!” 看着一脸刚正的霍斐然,成郡王眼睛里的讥讽之色更浓。 司徒刑静静的看着北郡总督和成郡王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虽然因为圣旨的缘故,成郡王的气运被重创,霍斐然的逆袭。 但是成郡王积威已久,而且圣旨并未正式下达,就算霍斐然想要趁机发难,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借口。 青衣老道看着霍斐然,眼底不由的流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讥讽。成郡王是被剥夺了军权,势力大减。 但是在北郡经营日久,影响力可不是他一个调任总督能够相比的。 而且,成郡王虽然从蛟龙之资变成了虬龙之身,但是终究还是龙神,而且他的体内流淌的也是乾帝盘的血液。 只要用心谋划,未尝没有翻盘的可能。 在他看来,总督霍斐然有些短视了。 “成郡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神都已经下了旨意,剥夺了你两府的兵马。” 总督霍斐然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不仅成郡王四周的亲兵听的清清楚楚,就连外面的边军也能听到。 “陛下让本官暂时节制,不知成郡王何时和本官交接?” 成郡王的脸色不由的一变,其他甲士的脸色也都是大变。 这也是霍斐然故意为之,故意扰乱甲士的军心。看着眼神闪烁,人心浮动的士卒,成郡王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 “休要胡说!” “你可有圣旨?” 霍斐然没有接话,只是用好笑的眼神看着成郡王。过了半晌才幽幽的说道: “郡王何必明知故问,圣旨已经在路上,不过数日就可抵达北郡。” “本都替天子主政一方,统领军政。自然有权过问兵事。” “陈平!” 一身甲胄的亲卫队长豁然走出,恭敬的行礼之后,大声诺道。 “本都命你手持本都的王旗铁牌入扎军营,但有异动,先斩后奏!” 霍斐然在成郡王逼视下,神态自若的,毫不畏惧,大声说道: “这王旗铁牌乃是陛下亲赐,见王旗铁牌如同见君,如果胆敢有人冒犯,就是忤逆造反!” 成郡王的脸色陡然变得铁青。 夺权! 这是赤裸裸的夺权! 第二百六十五章 退路 成郡王的脸色陡然变得铁青,眼睛中更有怒火冒出。这是赤裸裸的夺权,总督霍斐然竟然利用乾帝盘御赐的王旗铁牌夺权。 军中的校尉营正队正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游离,显然是各有各的心思。 总督霍斐然亲自出马,虽然没有完全剥夺成郡王的兵权,但是也是向外界释放了一个十分明显的信号。那就是成郡王已经失势,剥夺兵权的圣旨已经在路上,数日就可抵达。 想到这里,每一个统兵将领,心思都变得活络起来。 青衣老道看着各有心思的将领,心中不由幽幽一叹,人心易变。 固然很多将领感念成郡王的恩德,但是更多的人却有了别样的想法。好在,郡王早有安排,将军中重要的岗位都牢牢的把控在自己手中。 这些眼神游离的大多都是无权无职之辈,掀不起大浪。 看着成郡王军权轻易被夺,司徒刑心底不由的幽幽一叹,这就是帝王的厉害,任你权势滔天,一道圣旨就能打落云端。 成郡王是乾帝盘的幼子,更深得两宫太后的喜爱,就算被迫就番,也是雄踞北方,兵多将广,气运已经化作白蛟,只要在进一步就能登上九五,化为神龙。 但是,乾帝盘只是一道圣旨就将他数年的经营化作虚无。气运更是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白蛟头上的独角已经折断,身体更是缩水,从蛟龙之资直接降为虬龙。 而总督霍斐然的气运虽然贵为麒麟,但是已显老态,根本不是成郡王的对手。但是乾帝盘命令他暂时统领两府兵马,麒麟的气势陡然上升,就连四个蹄子下也升起了青云。 这是青云直上之象。得到这股气运的助益,总督霍斐然的气运竟然逆转,将成郡王压制。 想到这里,司徒刑的心底不由的一寒。 真是富贵荣辱一言予夺! 也怪不得儒家一直在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就是帝王之道的威严。 别说是儒家,就连法家也摆脱不了王道的制约。 法家制定法律约束天下。但是帝王一言皆可为法,而且法家的荣辱也是帝王一言决定。 变法必定会触动一些保守者的利益,势必会遭受反扑。 商君就是最好的例子! 作法自毙。 但是上次吴起和他深谈之后,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 商君当年到底想明白了什么道理? 竟然让秦穆公如此的忌惮,甚至不惜自斩左膀右臂,也让将商君掌握的秘密永远石沉大海。 难道是君主立宪? 郡王将会丧失手中的权利,从国家的实际管理者变为名义上的首领,精神上的领袖? 还是王在法下。 如果帝王犯法,朝臣和国民都有权利弹劾,给王权绑上一根缰绳。 司徒刑心有所触,眼神幽幽的看着空中,他脑海中的斩仙飞刀不停的颤动,显然他的思索已经触动了某种规则。 总督霍斐然见司徒刑走神,脸上不禁升起一丝莞尔,他不仅没有受伤,反而感觉司徒刑悟性高,是可以造就之辈。 成郡王面色铁青,他现在已经自顾不暇,自然没有精力去观察司徒刑的眼神变化。 倒是他身旁的青衣老道有些诧异的看着司徒刑,他总感觉司徒刑这个儒生不一般,他心底竟然隐隐有一种心悸之感。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一时也说不清楚。 张玉阶站在高楼之上,仰望空中,一颗颗星斗好似宝石一般悬挂在空中,而代表成郡王的那颗王星,已经有几分暗淡,就连拱卫在四周的辅星,也有背离之象。 石崇坚看着空中的星象,也是一脸的唏嘘。 怀中的上古神器紫薇星斗在不停的旋转,一颗颗星斗在虚空之中划过,留下一道道淡淡的星痕,星痕交织,形成一个神秘的网络。 谁又能想到,拥兵自重,镇守一方的成郡王竟然一夜之间倒下。 圣旨到达北郡,成郡王的兵权瞬间被夺,虽然在军中还有威望,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成郡王的威势已经不在。 就如同没有了爪牙的老虎,已经不足为虑。故而,曾经投在成郡王门下的,心中都有了别样的想法。 这几日,已经有数人向府中投了拜帖,都是想要转投到他门下的。 石崇坚一脸古怪的站在张玉阶的背后,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古怪之色。 “崇坚,你还没有想明白?” 张玉阶仰望星空,并没有回头,有些若有所指的问道。 “公子,按照家师的推算,这位成郡王有蛟龙之资,必定不会屈于太子之下。双龙夺嫡,是大乾落败之始。” “但是,现在乾帝盘一道圣旨,夺了成郡王的兵权。我曾偷偷观看过成郡王的气运,已经从蛟龙之资变为虬龙之身,随着时间日久,他的气运会溃散的越发厉害。根本没有资格和太子争夺储君之位。” “天机大变,崇坚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石崇坚用手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放着宗门神器紫薇金斗,摸着那熟悉的触感,石崇坚的心不仅没有安定下来,反而更加的烦躁。 “天机岂能算尽,能够算尽的还是天机么?” 张玉阶身形挺拔,好似一杆标枪直冲天际,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尖锐。 “自古成就大业者,哪一个不是逆天而行!” “太祖当年不过是一个混混,又有几人看好?不也搏杀蛟龙,最终登上帝位。” 张玉阶的眼睛里流露出振奋之色,看着悬挂在九天之上,仿若宝石的帝星,目光中充满了艳羡和向往。 “大丈夫当如是!” 石崇坚眼神大变,过了半晌,流露出佩服的神色。 “公子英明!” “公子素有大志。大乾国祚将尽,乾帝盘已经老迈,而储君孱弱,必定会形成臣强主弱的格局。” “只要时机一到,天下必定进入大争之世。按照公子的命格,必定能够崭露头角,只要细心谋划,未必不能登上王座。” 张玉阶眼神幽幽的看着星空,一颗颗星斗是那么的明亮。星辰分野,帝星争辉,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充满硝烟杀戮的大争之世。 无数的英雄枭雄将会粉墨登场,共同演绎一场旷世大戏。 “乱世即将到来,唯有手中掌握兵甲,才能够在大争之世中争得一线生机。明日起,我就搬到军营中居住。” “黑甲军是我等未来起事的资本,定然不能有变得闪失。” 张玉阶眼神幽幽,过了半晌,异常坚定的说道。 “公子,军中辛劳。而且那些甲士又多是莽汉。。。” 石崇坚听闻张玉阶要吃住在军营,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为难之色。 “这些苦,玉阶还能受的。” “只要能够练出一只强军,你我将来都有了进身之阶!” 张玉阶见石崇坚担心自己,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紫薇金斗还是没有反应?” 石崇坚看着星斗交错,但是却没有任何显示的紫薇金斗,脸上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公子,天机混淆,而且成郡王就算是失势,但是终究是郡王之尊,身份贵重。而且还有道家高人为他遮掩,就算紫薇金斗是上古神器,也一时没有办法。” 张玉阶脸色不由的一滞,眼睛中闪过一丝不甘,他举头望向空中,只见代表成郡王的王星虽然灰暗,但是却好似隐藏在浓雾之中。 让人看不明白,正如石崇坚所说,必定是有高人遮掩,让人不能堪破成郡王的虚实。 成郡王府 一身青衣的道士盘膝坐在高塔之上,他的面前放着一个古朴,长满铁锈,年代久远的铁锚。 看着一丝丝蓝色的电光在铁锚上浮现。 青衣道人的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得意之色,这已经是第三波试图测探郡王气运的人。 幸亏老道早有准备。 有这个宝贝镇压,任凭你们奸猾似鬼,也只能无功而返。 成郡王面色铁青的站在高塔之上,看着不停闪烁蓝色电芒的铁锚,眼睛中闪过一丝狠辣羞恼之色。 “本王不过刚刚失势,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而且管家说,最近请辞的门客不在少数。” “孤王的意思是,让他们走,既然已经有了异心,但是都要记下名字籍贯,以后永不录用。” 青衣老道没有说话,只是赞同的点头。 “殿下,其他藩王现在必定是心如惴惴,殿下何不乘机联络,互相引为后援,有这些藩王在背后支持,殿下未必没有和太子一争的可能。” 青衣老道眼神幽幽的说道。 “父王最忌惮的就是诸子和朝臣藩王勾连,结为朋党,如果被父王得知,别说大宝无望,就连我等也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成郡王眼睛不由的一滞,眼睛中流露出一丝喜色,但是最后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 “殿下何必担心,就算此事被乾帝盘知晓,我等大不了远遁外域。这些年殿下在外域培植的势力,就是我等退身安命之处,那里四周都是沙漠,根本不可能大军征伐,就算乾帝盘是一代雄主,也是有心无力。” “虽然地域不是太大,但是也有一县之地,按照大乾的规制,一县之地足以封侯。” 第二百六十六章 黑狱 “殿下以那里立命,等天下大乱之时,在伺机复出,招揽旧部,未尝不能成事。” “进可攻退可守,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青衣道人眼睛中闪过一丝得意,慢悠悠的说道。 “母妃尚在宫中,如果孤王做出忤逆之事,母妃必定会受到连累。孤王心中甚是不安!” 成郡王站在高塔之上,眼神望着神都的方向,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难得的亲情。 “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娘娘虽然会受到牵累,但是以她在宫中的根基,最多受些申斥,失了圣宠,但是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 道人见成郡王意动,急忙说道。 成郡王站在那里,看向神都,他的目光仿佛透过夜幕看到了那一片雄伟的宫殿,在宫殿之中有一位贤惠貌美的中年女子正坐在灯烛之下,安静的看着书籍。 “殿下,当断不断必遭其乱!” 青衣道士知道成郡王的为难,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用说了!” 成郡王面色陡然变得阴沉,眼睛中更隐隐有些充血,看起来异常的恐怖。 “给其他藩王写文书,只需要告诉他们陛下已经决意削藩,今日的孤王,就是明日的他们!” “诺!” 青衣道士见成郡王下定决心,心中不由的大喜,有些兴奋的应诺道。 “胡管事现在如何?告诉他不要在里面乱说话。适当的时候可以让他永远的闭嘴!” 成郡王仿佛想到了什么陡然面色阴沉,有些冷酷的说道的。 “殿下尽管放心,老道已经嘱咐过他了。而且,老道在他身上早就做了手脚,只要他敢吐露半分,就会被抹掉神识,就算霍斐然亲自审问,也绝对得不到想要的口供。” 老道毫不担心,一脸得意的说道。 “希望如此,不要再出别的乱子了。” 成郡王抬头看着天,一脸的幽幽。 北郡大牢 因为这里关押,凶死过太多囚犯的关系,整个牢房感觉特别的阴暗寒冷。就算外面已经是春 日暖阳,但是里面仍然有一种彻骨的寒意。怨念横生,黑气弥漫,甚至在某些角落还能看到隐约有一两个黑影,时不时的有哭泣之声传来。 仿佛是冤死的厉鬼,正在想要伺机报复。 如果胆小之人到此,必定会被这里的阴森可怖所吓到。 但是在里面当差的狱卒却没有任何惧怕,反而故意向那些黑影靠拢。那些厉鬼好似十分惧怕这些狱卒,见他们过来瞬间四散逃开。 看的狱卒不停的冷笑,有些不屑的淬道: “哪个朝代没有几个冤死的鬼。” “你们聚集在此地不走,可是想要找老子报仇。你们生前被老子折磨致死,现在变成了鬼又能如何?” “你们不是想要报仇么?老子站在这里不动,你们又能耐我何?” 众多厉鬼有些畏惧的看着狱卒,狱卒身上的煞气异常的浓郁,还有官府的龙气在他们身上盘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移动的火炉,任何想要接近他们的厉鬼都被瞬间点燃,化作飞灰。 “生前都是无胆之辈,死后也是无胆之鬼!” 狱卒见黑影散尽,不由的狠狠的啐了一口,不屑的说道。 能在大牢中担任狱卒的,都是胆量极大的,或者是天生凶横,心狠手辣的,也只有他们才能根本不在乎这些枉死之人。 “是该祭祀下狱神了,最近大牢里越来越不干净了。” 狱卒挑起灯笼,看着四散逃跑的黑气,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 天有天神,地有地神,牢狱之中自然会有牢狱之神。 狱卒们都是牢狱之神的信徒,也正因为有牢狱之神的镇压,一些身怀妖术的匪人才没有办法为非作歹,更不要用妖术救人。 就在这个狱卒想着怎么祭祀牢狱之神的时候。 总督霍斐然脸色有些阴沉的站在牢狱之中,他是二品大员,主政一方气运最是浓郁,更得圣宠,虽然因为年岁的关系气血有些虚弱。 但是头顶气运中的麒麟,好似对四周阴暗的环境十分不适应,摇头晃尾,不停的咆哮着。并时不时向着黑暗聚集之处,吐出一颗赤红好似绣球的火焰。 几个陈年老鬼躲避不及,被赤红的火焰点燃。好似火炬一般明亮,枉死的那些生灵别说靠身,就远远的看上一眼,也有一种被灼伤的感觉。 这些枉死之鬼不敢在靠近,只能远远的望着,期盼总督霍斐然这等贵人早点离开牢狱。 被狱卒称为狱神的鬼神,正毕恭毕敬的站在不远处,时刻护卫着,生恐霍斐然被不开眼的冤魂所扰。 总督霍斐然已经成就大儒,而且官至总督,虽然现在和他是人神两隔。但是总督霍斐然死后只要得了朝廷的追封,谥号,定然会立地封神。 而且阶位要远远在他这等微末小神之上,所以他不得不尽心。 当然,不论是枉死之鬼,还是狱神,都期望总督霍斐然早早离开这等阴暗之地。毕竟出了一点闪失,谁都没有办法承担。 他们在期望总督霍斐然早早离去,霍斐然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法。 不知是不是气运影响,霍斐然天性喜欢光明,炽热。这个牢狱阴暗潮湿,而且隐隐有着怨气升腾,让他有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不由的落在前方。 青石之上,一身鞭痕,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的胡管事已经奄奄一息。 他全身的肌肉都被打的糜烂,更有一些烫焦的痕迹,一丝丝皮肉垂下,只有一点点黏连。看起来说不出的恐怖。 一身皂衣,面色阴郁,嘴唇很薄,看起来有几分刻薄之相的中年狱卒面色难看。 本以为是一个软骨头,没想到胡管事的嘴巴却出奇的硬,任凭他三番五次的询问,动用了诸多手段。 这位胡管事都将所有的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和成郡王没有任何关联。 看着眉头轻皱的总督霍斐然,中年狱卒的眼中陡然闪过一丝厉色。他从烧红的炭火中取出一个赤红的,好似蛇头一般三角形的烙铁。 滋! 滋! 烙铁碰到水,顿时冒出一阵阵水蒸气。 “你招不招?” 中年狱卒看着好似肥肉一般瘫软在地上的胡管事,面色狰狞的问道。 “大人,小的知道的都已经讲了,不知道你要小老儿招什么?” 胡管事看着赤红的烙铁,吞咽了一口唾液,脸上流露出恐惧之色。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是全身都是伤口,四肢更是被重创,他根本没有办法移动半分,反而牵扯到伤口,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的脸色陡然变得扭曲。 “呵!” 看着紧咬牙关的胡管事,中年狱卒轻薄的嘴唇上挑,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滋! 滋! 滋! 好似毒蛇脑袋烧红的烙铁,被狠狠的按在胡管事的身上,发出吱吱恐怖的声音,众人只闻到一阵烧焦恶臭之味。 胡管事两眼一翻,再次昏死过去。 司徒朗也被悬挂在邢架之上,全身有些发抖,眼睛里更有着恐惧之色。裆部已经一片湿意,一滴滴黄色的液体滴落。 太可怕了。 “大人,他又晕过去了!” 负责行刑的狱卒见胡管事因为疼痛又晕厥过去,有些为难的说道。 “明日午时之前,本官要他开口。” 总督霍斐然有些厌恶的摇晃着手掌,厌恶的看了一眼全身上下散发着恶臭的司徒朗,有随从取出檀香木做的折扇,轻轻的打开摇晃,试图将刺鼻的血腥味,已经腐烂的恶臭驱散。 总督霍斐然的脸色这才好看几分。 “诺!” “大人尽管放心,小的一定让他张口!” 身穿皂服,脸上有着阴郁狠辣之色的狱卒跪倒在地,一脸笃定的说道。 “本都知道你素来干练,而且世代为吏,必定有很多秘传,绝技。只要你能让他开口,本都保你一个从九品!” 总督霍斐然看着全身皮肉溃烂,青肿,散发着恶臭的胡管事,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厌恶,还有一丝希冀。这才将视线落在地上,看着那个穿着皂衣,说不出干练的中年人许诺道。 “小的必定效死!” 中年狱卒的眼睛陡然一凝,随即流露出难以置信以及狂喜之色。 从九品虽然在总督霍斐然看来不过是芝麻绿豆的小官,但是在中年衙役看来却好似登天。他们家世代为吏,世代都想谋一个官身,到现在他还记得,父亲临终之前的眼神。 他知道,那是父亲心有不甘,希望他能够获得一个敕封,获得官身。让家族摆脱世代为吏的尴尬处境。 就在他都要绝望的时候,没有想到天下却掉下了这样的机缘。 只要他能够撬开胡管事的嘴巴,总督霍斐然就会亲自保举他为官。 想到这里,他再看向胡管事的眼睛陡然发生了变化。仿佛那不再是一堆烂肉,而是一定光灿灿的官帽。 “大人,囚犯扛不住刑,已经晕死过去。” 一个身穿皂衣的小吏看着全身没有一丝好肉,全身散发着恶臭,血水和脓水交杂的胡管事,心有不忍的说道。 第二百六十七章 障眼法 “那就泼醒,今日一定要让他开口。” 狱卒刘峰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满脸的狰狞,看着躺在地上,胸口只有微弱浮动的胡管事,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变态的满足感,仿佛胡管事是案板上的肉,而他则是一位手艺高超的厨子。 “我们刘家三代都是狱卒,口耳相传,共有一十八道手艺,就算是铁打的汉子,在这些手艺面前也打弯,不知你这老狗能撑得住几套伺候?” 看着面目狰狞的狱卒,司徒朗只感觉全身的鸡皮一个个的突出,不由来的感到一阵寒冷。就连牙关都在不停的叩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可怕! 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个狱卒全身煞气升腾,好似地狱中出来的修罗。这样的人,恐怕就是厉鬼也不敢靠近吧? 鬼怕恶人! “我们是不是明日在用刑,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年轻的狱卒看着全身肉皮溃烂,散发着焦糊味道,好似半熟牛排的胡管事,脸上流露一丝不忍。 中年狱卒并没立即回答,而是上前探查了一番伤势,全身肌肉都经历了刑具之苦,更有一道道伤口翻开。 因为时间的关系,有的伤口已经发白,还有的开始糜烂化脓。 而且,胡管事的额头也有些发烫,这是感染的迹象。只要不妥善救治,必定会死在这黑狱之中。 但是想到即将到手的前程,还有几代人的期盼,他那有些轻薄的嘴唇顿时上翘,眼睛中更是闪过一丝的得意和狠辣。 “按照我说的做,暂时死不了。” “我们要的是口供!” “其他不再考虑范围之内。” 年轻狱卒看着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全身上下有着焦臭味的胡管事,心中有些不忍,小声说道: “再行刑,他会被活活打死的!” “官府还没有宣判,现在将他打死在这里,于法不合啊!” “呵!” 中年狱卒脸上看了一眼年轻的狱卒,嘴角上扬,流露出一丝嘲讽之色。眼睛怪翻,露出有些猩红的眼白,反问道。 “那又如何?” “每日在这大牢之中暴毙的犯人还少么?”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狱卒眼睛一滞,脸色也有些怔怔,看着准备刑具的中年狱卒,竟然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中年狱卒看着年轻狱卒怔怔的站在那里,眼睛里流露一丝难得的温情,还是年轻啊,需要好好历练几年,才能看透这个世界的本质。 “胆敢私自将成郡王令牌借给宗门,打开法网,导致妖魔降世。这等罪大恶极之辈,就算被打死也是罪有应得。” “但是打死终究不好。毕竟此事牵扯甚大,后期大人们要提审也说不定,不如我们审问下旁边这个,他知道一些也说不定。” 青年衙役看了一眼被捆绑在邢架上,全身哆嗦,脸色苍白,而且裤子处隐隐有着恶臭的司徒朗,眼睛有些戏谑的说道。 “也好!” 中年狱卒看了一眼全身带伤,昏死的胡管事,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司徒家的家主。” 司徒朗看着手持皮鞭,面色阴郁狠辣的中年衙役,眼睛中陡然流露出恐惧之色,好似疯狗一般,竭嘶底里的叫喊道。 “你们不能对我行刑。我们司徒家是豪族。其他家主知道我出事情,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司徒家主,都到了这里,就不要端着司徒家主的架子了。如果我是你,就赶紧把自己知道的招出来,省的受皮肉之苦。” 青年衙役见司徒朗还抱有幻想,不由的嗤笑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 “再说,你那个司徒家主的位置怎么来的,你自己不清楚么?” “按照祖宗家法,司徒先生才是这一代的家主,你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庶出。” “你。。。。” 司徒朗好似被人点中穴道,眼睛顿时变得呆滞起来。全身的精气神更是仿佛被抽干一般,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精神。 “行刑!” 中年衙役的眼底不由的闪过一丝疯狂和狠辣,全身上下更洋溢着一种难言的兴奋。 “我要见司徒刑,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我是司徒镇国的叔叔。” 司徒朗看着中年衙役眼睛里的变态神色,身体陡然一僵,有些恐惧的吼道。 “司徒先生正在温书,准备春闱,那里有心思关注这里。” 中年衙役不由的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就是!” 年轻的衙役眼睛里也闪过一丝嘲弄之色。 司徒朗眼睛呆滞,想要张口,但是想到成郡王残酷的手段,浑身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 “还是抱有侥幸心理啊!” “你认为成郡王会来救你!” 中年狱卒仿佛看穿了司徒朗的心思,有些不屑的冷哼一声。 “成郡王被圣上申饬,也被没收了兵权,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现在想要杀你们灭口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来就你们!” “我说!” 一身血肉糜烂,好似破布袋的胡管事好似听到了什么,紧闭着的眼睛有睁开的迹象,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发出一丝十分微弱的声音。 “早这样就多好!” “给他治疗!” “旁边这个就没有价值了,处理掉吧!” 中年狱卒有些惊喜的站起身,一脸兴奋的说道。 “诺!” 青年狱卒也是一脸的振奋,急忙从怀里掏出伤药,给胡管事的上伤口进行止血。 “我说,我也说!” 看着马上就要开口招供的胡管事,还有手捏长刀,一脸狰狞的狱卒,司徒朗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震颤,顾不得其他,急忙大声说道。 看着神智接近崩溃,有些胡言乱语的司徒朗,中年衙役的眼睛里不由的多出一丝喜色。 “带他出去,签字画押!” “诺!” 几个身体粗壮,满脸横肉,如狼似虎的狱卒冲了进去,提着司徒朗的脖子,仿佛抓小鸡一般提着司徒朗就出了牢房。 看着司徒朗被狱卒带走,青年狱卒正在上药的手竟然一滞。 看着躺在地上,仿佛烂肉一般的胡管事,还有被带走签字画押的司徒朗,心中不由的长松了一口气,中年狱卒好似如释重负,全身上下说不出轻松。 “散!” 好似灰姑娘的水晶鞋,到了午夜就要现出原形,躺在地上好似烂肉,,胸口有微微起伏的胡管事身上冒出一阵浓烟,他竟然真的变成了一堆红白交杂的烂肉。看其纹理,应该是牛肉之类。 “总算是骗过了!” 中年狱卒有些侥幸,又有些兴奋的说道。 如果司徒朗在此,定然要大惊失色,刚才的审讯,严刑逼供竟然都只是障眼法! 第二百六十八章 故人来访 “师傅,你可真厉害。任他奸猾似鬼,也逃不出师傅的手掌心。” 看着地上纹理清晰,但是被皮鞭,烙铁折腾的不成模样的牛肉,年轻狱卒竖起自己的大拇指,有些赞叹兴奋的说道。 “那是,在凶狠狡猾的人,只要到了这黑狱,他也得乖乖的张口。” 身穿皂衣的刘峰脸上再也没有凶狠之色,反而升起一丝淡淡的得色,又有些嘱托的说道。 “牙子,咱们聖狱门是一门非常了不得的传承,每一个绝活都是历代先辈的心血。” “诺!” “大人,学生一定尽心!” 听刘峰语重心长的说,青年狱卒也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一脸严肃的说道。 “用心就好。” 身穿皂衣的刘峰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神色。眼神幽幽好似陷入了回忆。 圣狱门是一个非常小,也非常隐秘的宗门。只在黑狱中秘密传承,属于法家的一个分支,由狱卒所创立,祭祀的是狱神。 牢狱之中龙蛇混杂,更有三教九流混杂其中,有凶名在外的独行大盗,也有缺斤少两的商贾,更有被擒拿的宗门中人。 狱卒和这些人日夜接触,偶尔总能学到一星半点手艺,这些手艺就是圣狱门的看家手段,十分的杂乱也十分的诡异。 配合狱神的镇压,就是阴神真人到此,也只能被镇压。 “可惜了,如果胡管事不死,我们必定能从他的口里挖出更多东西。” 身穿皂衣的刘峰看着地上腐烂破败的牛肉,脸上流露出一丝可惜,有些唏嘘的说道。 “师傅,这不怪你。是他们实在太过狠毒,竟然早早的就下了禁制。我们也是一时不查,竟然让他脑袋爆裂而亡。” 想到胡管事即将张嘴,他的脑袋就好似熟透了的西瓜瞬间爆裂,脑浆和血液迸溅一地。年轻狱卒的脸上也流露出愤恨之色。 “学生请示过狱神,胡管事的神魂也被强行抹杀,真是狠辣。好在,还是师傅聪明,用手段瞒过了司徒朗。让他承受不住压力而开口。” 身穿皂衣的刘峰脸上可惜之色更浓,他有一种直觉,如果胡管事不死,必定能吐露出惊天秘密,否则也不会被人急着灭口。 但是可惜,终究是一时不查。是自己疏忽大意了。 “师傅,司徒朗开口也是一样的。” “至少我们还是有收获的。” “上报总督大人,师傅以后就是从九品的官身了。学生在这里先恭喜师傅高升。” 年轻狱卒看着身穿皂衣的刘峰,一脸高兴艳羡的说道。 “哈哈!” 身穿皂衣的刘峰被年轻狱卒拍到了痒处,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看着身上的皂衣,眼睛中流露出唏嘘之色,更隐隐有着一点点泪花。 “我祖,我父,都是狱卒,他们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替朝廷办好差事,获得官身,哪怕是一个不入流的从九品也可以啊!” “但是直到他们临终,这个愿望都没有达成。我到现在都忘记不了他们临终前的眼神。也是我刘峰时来运转,没有想到竟然有此机缘。” “从我开始,刘家将不再是吏籍。以后,我刘家的子孙都可以读书,考状元,甚至像是司徒镇国一般少年扬名。” “我刘峰也算是上对的起祖宗,下对的起子孙。” 年轻狱卒有些艳羡的看着身穿皂衣的刘峰。 “别着急,你还年轻。你的路还长着呢,你的未来肯定会比我更加的光明。” 刘峰发现了年轻狱卒眼睛里的艳羡已经失落,重重的用手拍了怕他的肩膀,鼓励的说道。 。。。 北郡总督府建在闹市区,由青色的砖石堆砌,朱红色的大门,还有高大威武的石狮子好似守卫一般。更凭空增添了几分威严。 在总督府大门的两旁,站着十多个身穿甲叶,手持兵刃,面色威严的武士。 胆敢有冒犯总督府威严的人,都会他们无情的镇压。 一道道众人看不见的赤气腾空,在总督府的上空结成好似云锦又好似朝霞一般的运气,一头看似垂垂老矣,但是四蹄有着青云衬托的麒麟正在威风凛凛的镇压八方。 突然好似正在假寐的麒麟陡然惊醒,浑身赤红的鳞片好似火焰一般燃烧起来,金色的眸子中更有金光射出。 嗷! 赤色的麒麟对天发出愤怒的吼声。就连好似云锦的赤霞也是一滞。 总督府内 不论是侍从还是丫鬟都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北郡总督面色阴沉的站在书房之中,他的脚下是一个被摔成碎片的茶杯,而他的书案上,放着的却是一份按着血手印的口供。 这也正是总督霍斐然大发雷霆的原因。 “玉清道!” “又是玉清道!” “不过是一个数百年,仅有一个地仙镇压的宗门,竟然敢屡次冒犯天威。”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大人,您就下令吧。标下带人踏平他的山门。” 陈平一脸严肃愤慨的单膝跪倒,身上的甲叶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声。 北郡总督霍斐然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脸上露出思索之色,过了半晌,他才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在军中多不稳,现在出征,容易出现事端,而且玉清道有一位地仙镇压,更有鬼仙,阴神无数,普通兵卒根本不是对手。” “那就让他们如此嚣张下去不成?宗门之时来已久,如果再不镇压,大乾威严丧尽,其他宗门必定越发放肆。” 一身甲胄的陈平豁然抬起头,眼睛中流露出心痛之色。 “你所说,本都何尝不知。” “将此口供转交三法司,他们会妥善处置!” 总督霍斐然看着放在书案上的盖有手印的供词,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但最后还是毅然说道。 “给法家?” 陈平眼睛里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有些迟疑的说道。 “大人,只要给标下一营兵马,在请武圣出手,标下定然能够踏平玉清道的宗门。何必让三法司出手?” “宗门岂是那么容易攻破,除非你的一营兵马是镇魔大军!” 总督霍斐然见陈平站起,一脸的不忿,心中了然。这是因为各大宗门和法家关系都是不睦,故而,天生的存在敌意。 “休要多言,此乃朝廷兵国大事。岂能感情用事,做那意气之争?” 陈平嘴唇喏喏,还想要说什么,但是他内心也知道霍斐然说的有道理。只能化作沉默,并且心中暗暗恼怒。 只希望玉清道的人争气,不要被三法司轻易踏平。等他将军队梳理,剔除不安定因素,再帅大军亲征。 。。。 司徒府之事后,司徒刑推掉所有的邀约,安心在家里温书,应对即将来临的春闱。 市场有儒生来拜访,司徒刑除了前面见了几个以外,其他的都以功课繁忙为由,全部推掉。其他儒生到也没有恼怒,反而认为这才是治学应该有的态度。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小圣人司徒刑的名声在北郡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还有儒生从千里之外赶过来,就是为了一睹小圣人司徒刑的风采。 上了年岁的人或者是喜欢司徒刑诗词的人,更是以司徒圣人称之。也让司徒刑受宠若惊,更是诚惶诚恐。 鲍牙今日如同往常一般站在院子里劈柴,和一般人劈柴不同。鲍牙的斧头紧紧贴着树木成长流下的纹路。 一斧头下去,柴火必定裂成数瓣,而且大小均匀好似用尺子量过一般。 绣娘一脸兴奋的忙碌着,时不时过来给鲍牙擦汗。 就在这时,大门上的用黄铜做成的门把手被人轻轻的扣响,鲍牙下意识的抬头。这时外面又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声。确定不是风吹门响,将斧头放在柴火旁,把肥厚被汗水浸透的手掌随意的在身上擦干,他这才起身。 “来了!” “来了!” “来了!” 一身白衣,脸色有些蜡黄的吴起撑着一把白色的纸伞,面色从容的站在院落之外。整个小院被司徒刑买过来之后,经过了修缮,而且栽种了很多树木花草。 鲍牙和绣娘搬过来之后,都是他们在浇灌打理,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这座院子竟然郁郁葱葱,姹紫嫣红。 在院落之外,就能看到一树树的花朵,还有蝴蝶蜜蜂之类。 “嘎吱!” 随着一声门响,一脸憨厚的鲍牙探出脑袋看着一身白衣的吴起,有些歉意的说道: “这位先生来的不巧,司徒镇国现在正在温习功课,准备春闱,暂不见客。” “告诉司徒先生,就说是故人来访。” “他会见我的!” 一身白衣的吴起也不生气,看着有些憨厚的鲍牙笑着说道。 鲍牙也不离去,看着一身白衣,脸色蜡黄的吴起,满脸堆笑的说道: “先生可有名帖或者是信物,否则小的不好为先生通报。” 吴起看着鲍牙眼睛里的狐疑,也不生气,从怀里就要掏出名帖。名帖在古代是非常常见的,和今日的名片有些类似,拜访别人通常都要递上自己的名帖。主人如果有兴趣,就会接见,如果没有兴致,就会以别的理由打发。 大家都不伤颜面。 第二百六十九章 杀鸡儆猴 故而吴起对这样的要求并不感觉诧异,司徒刑的这个奴仆看似憨厚,实则精明。当他的手即将伸入怀中的瞬间,他的脸色不由的一僵,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名帖出来的着急,没有携带。但是你将此物交给司徒镇国。他自然就会明白我的身份。” 鲍牙有些惊异的看着吴起手中的梅花,眼睛不停的收缩,他竟然没有看到吴起是如何出手,快,实在是太快了。 定然是先天之上的高手,否则不会有如此卓绝的身手。 “请先生稍等!” 鲍牙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满脸微笑接过转身。 吴起看着鲍牙那看起来微胖的身躯,眼神不由的浮动了一下,这个下人不简单。 鲍牙拿着鲜艳欲滴好似活物的梅花,慢慢的穿过亭台楼阁,转过几个曲折的小径,来到竹海深处。 司徒刑正端坐在书桌之后,目光炯炯的看着翰林手札。自从接受了半圣的念头之后,他不仅念头得到了锤炼,而且不论眼界还是见识都提升了不少。 以前很多晦涩不懂的地方都瞬间迎刃而解。 再回头读这个手札,又有不少新的体悟,而且已经能够隐隐把握到手札的脉络。 这位叫鱼玄机的翰林真是了不得,文章练达已经至于化境。对于圣道,此人隐隐已经有了几分体悟。 看他的批注,有的地方已经有自成一家的趋势。 如果不是早夭,此人必定能够自成一家,成为一代鸿儒,或者有可能登临圣位,成就圣人之尊。 司徒刑闭上眼睛,回忆鱼玄机批注的地方。慢慢的体悟其中的精髓。 “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于是有悖逆诈伪之心,有淫泆作乱之事。” 这里所谓“灭天理而穷人欲者”就是指泯灭天理而为所欲为者。 真是精辟! 如果人们的欲望少一些,这个世界将会更加的和谐。 “《大学》所谓‘明明德’,《书》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精辟! 真是精辟! 写这个手札的翰林了不得啊! 将圣人的千言万语,总结成明天理,灭人欲。虽然写这个手札的时候,他的思想还没有完善,但是加以时日,必定会成为名垂青史,被后人所敬仰。 但是,这并不表示,司徒刑完全认同鱼玄机的观点。 他有他的道! 司徒刑也有司徒刑的坚持。 存天理,灭人欲固然能够让天下大同。 但是仅凭教化,是绝对没有办法做到的。只有以法律约束,以刑法震慑,才能让天下人心头不生邪念。 并非不生,而是不敢。 人性本恶,怎么可能没有私心杂念呢?怎么可能只存天理,而没有人欲呢? 在司徒刑看来,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期许,和儒家的大同社会一样,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 这也是儒家和法家最大的区别。 儒家重理想,法家重现实。 但是鱼玄机很多观点,还是让他大有收获,多有受益。毕竟鱼玄机的高度是司徒刑没有办法比拟的。 他对很多事物的理解,都让司徒刑有一种拨云见日之感。 “老爷,有故友来访!” 鲍牙见司徒刑在思索,没有立即上前打扰,过了半晌,见司徒刑眼睛微动,他这才轻轻的说道。 司徒刑瞄了鲍牙手中的梅花一眼,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惊容。但是他掩饰的很好,有些索然的说道: “我倒是谁,原来是知北县的故人。将他请到我的书房,再送过一些茶水,这位吴大人最好口中之物。” “诺!” 鲍牙见司徒刑说的随意,也没有多想,点头后退。 “司徒先生,现在真是难见!” 吴起见一身青衣的司徒刑,面容之间已经有了几分雍容,而且眼睛里还有着一种刚正,心头不由的大惊。但是嘴上却是打趣说道。 “吴大人说笑了,知北县一别已经经月。在北郡见到大人,真是他乡遇故知,快哉!” 司徒刑仿佛没有听到吴起的打趣,微微一笑,风轻云淡的说道。 “本官在北郡没有朋友,隐隐算来司徒先生算是半个!” 吴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一脸真挚的说道。 “吴大人为何面色还是如此难看?” “神都圣手对《五劳七伤掌》也没有办法?” 司徒刑看着面色蜡黄,全身带有病气的吴起,眉头不由的微微皱起,有些疑惑的问道。 “非是京中圣手没有办法,而是吴某不让他们治疗。” 吴起感受着全身的病气,还有肺部的微微不适,不仅没有担忧,反而眼睛里流露一丝笑意。 “吴某要时刻提醒自己,还有一个劲敌没有打败,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懈怠。” 司徒刑看着眼睛中流露出认真之色的吴起,脸上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敬佩。吴起能够成为三法司当代行走,固然有出身机遇的原因,但是更多的却是努力。 通过病气来提醒磨练自己,从而让自己每时每刻都不懈怠。 这样的意志,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武道之路,好似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吴起有些感慨的说道。 “文路何尝不是如是!” 司徒刑的眼睛里也流露唏嘘感慨之色,有些幽幽的说道。 绣娘笑着打量了一眼二人,轻手轻脚的将茶托,茶杯等物放在案台之上,这才转身离去。 司徒刑和吴起又打趣了几句,确定四周无人之后。 司徒刑这才放下茶杯,有些疑惑的看着吴起,按照势指挥使的吩咐,法家之人轻易不会和他接头,以免引起儒家的怀疑。 吴起今天贸然上门,的确让他有些疑惑。 “本官在北郡只认识你一个,不来拜访下,反而会遭人怀疑。” 吴起仿佛看出了司徒刑眼中的疑惑,将茶杯放下,笑着说道。 “不过数月不见,你的确变了不少。你的表现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优秀,势指挥使大人对此非常满意。” “前几日总督霍斐然给乾帝盘上了一个奏折,里面夹了一份供词。成郡王和玉清道联系紧密,而且北郡之事和玉清道有直接关系。乾帝大为震怒,特命三法司严惩玉清道。” 司徒刑面色不变的坐在那里,仿佛势指挥使嘉奖的并不是他。 “但是现在宗门和大乾的关系非常微妙,双方都在克制,忽而轻易不能发生冲突。这也是玉清道一个成立不过数百年,只有一位地仙就胆敢如此放肆的原因。” “所以这次行动要我们自己组织人手秘密进行,而且表面上要和朝廷没有任何关系。” “不知有没有兴趣参加这次行动?” 吴起看着面色淡然的司徒刑,不由暗暗的点头,不愧是被势指挥使看重的人。 “我去参加?” “以什么身份?” 司徒刑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也有着一丝怀疑。 “所有参加的人员都是易装,都是单线联系,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所以你不用担心暴露身份。” “而且这次讨伐,三成收获留下归自己,七成收获必须给朝廷。” 吴起知道司徒刑担心什么,笑着说道。 司徒刑眼睛不由的一滞,几百年的宗门接受了百姓的供养,福地中的富庶不用言语,金银丝绸用之不尽,还有堆积如山的丹药,秘籍,灵米等外面难得一见的宝贝。 只要打破福地,这些都可以随意取夺。好处自然不言而喻。 但是风险也是不小。 宗门不仅有地仙强者镇压,而且鬼仙,阴神高手无数,还有单独培养的剑客,刀客。一个不慎就有死亡的危险。 “我等这样打入宗门,岂不是如强盗无异?” 司徒刑脸色有些发僵,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哼!” “我等奉的是王命,讨伐忤逆之徒。怎么会和盗贼无异?” 吴起面色有些难看,声音闷闷的说道。 “朝廷为了避免过分的刺激宗门,也是为了避免得他们做出什么过激之事。我等才要改装易容,并且不能用朝廷的旗号,更不能动用大义。” “否则不过是一个几百年的宗门,只要陛下一道手谕,就能封了他的山门,岂容他如此放肆?” “玉清道有一尊地仙镇压,其实力还在武道宗师之上。如果没有人钳制,就我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司徒刑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并且用了望气之法,只见吴起和自己身上有着劫气,但是并不是很浓郁。 显然这次的行动会有麻烦,但是还不足以影响到生死。过了半晌,权衡了所有的利弊之后,司徒刑才幽幽的问道。 “这个不用担心,朝廷会派出一尊武道宗师,他会负责钳制地仙强者。并且会将他引出福地,但是我等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这一刻要尽量给予玉清道重创,杀鸡儆猴,让其他有异心的宗门再也不敢放肆。” 吴起面色阴沉,眼睛里流露着刺骨的寒意,仿佛是一尊杀神。 “诺!” 司徒刑一脸严肃的站起身形,眼神中已经隐隐有着煞气升腾。就连他背后的青竹都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杀意,摇曳着身姿,发出沙沙一般的响声。 第二百七十零章 割袍断义 “还有三天时间,你自己安排一下,不要被其他人认出你的身份。” “这次机会十分难得,毕竟福地中有玉清道几百年的积累,虽然不可能全部掠夺,但是就算获得一丝,也能减少数年苦功。势指挥使和列位大人对你的未来都很看好,否则也不会我也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前来相告。” 吴起看着干练的司徒刑,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笑着点头说道。 “谢大人栽培!” “卑职定然努力,不负众望!” 司徒刑陡然站起身形,身体绷直,一脸严肃的说道。 吴起看着一脸谦卑的司徒刑,眼中的满意之色更浓。来之前,他曾经设想过,司徒刑会不会因为近日的名望,还有在儒家的地位而变得倨傲,好在司徒刑没有让他失望,还是一如既往的谦卑,却又不失去血气。 这也是他最欣赏司徒刑的地方。外表就好似一块温润的玉石,看似没有任何棱角,但是骨子里却充满了热血,头角峥嵘。 鲍牙站在院子中央,巨大的斧头落下,一根根原木被劈成大小均匀的柴火,炽热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一滴滴汗水滴落在地上, 但是他好似未觉,根本不用手去擦拭,反而目光炯炯的注视着眼前的原木。 一丝丝年轮在他眼中无限放大,他仿佛能够感受到树木中蕴含的生命力量,以及时光的流矢。 他的眼睛发直,好似想要透过繁杂的表现,看到简单的本质。 突然,他耳边传来一阵吵杂吵闹之声。 他的神智也从那种奇异的状态中退出,鲍牙的看着那根耸立的原木,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遗憾。 吴起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根本没有在司徒刑这里用饭就起身告辞。 “老爷!” 鲍牙走进书房,只见司徒刑满脸阴沉的坐在那里,眼睛中隐隐有着一丝恼怒之色。 “这个莽夫!” 司徒刑眼睛中流露出一丝厌恶,声音低沉的吼道。 “将他坐过的凳子给我劈了烧火!” “这。。。。” 鲍牙眼睛收缩,有些震惊的看着司徒刑。 吴起前脚刚走,他曾经坐过的凳子就被司徒刑劈了烧火,如果被有心人传出,必定会引起不少的风波。 吴起受此奇耻大辱,岂能善摆干休? 想到这里,鲍牙的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为难之色。 “老爷,这样不好,如果传出去,恐怕被老爷的声名有碍!” “这个匹夫,只知打打杀杀!” “竟然胆敢怀疑圣人的教诲。真是岂有此理!” 司徒刑余怒未消,看着吴起坐过的胡凳,眼睛中闪过一丝厌恶,愤愤的说道。 “真是岂有此理!” “真是岂有此理!” “此等不学无术之徒,竟然也能身居高位。真是大乾百姓的悲哀!” “先生息怒,先生息怒!” “这位吴大人在军**职时间已久,想来也不是有心。” 鲍牙见司徒刑余怒未消,急忙上前开解宽慰道。 “再说,这个胡凳是大人买自外域商人之手,平日最喜欢躺在上面晒太阳。如果劈了,着实可惜。” “罢了!” “罢了!” “你出去吧,我要温习功课。这个胡凳就送于你了。” 司徒刑眼睛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好似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愤怒,挥舞自己的衣袖,大声呵斥道。 “诺!” 鲍牙见司徒刑真的生气,不敢再说,将胡凳搬出书房。 绣娘早就等在外面,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迷茫,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司徒刑和吴起谈笑风生,好似非常熟络的两人,怎么就突然翻脸。 甚至司徒刑被气的要做出烧毁胡凳这等割袍断义之举。 绣娘和鲍牙离开之后,确定四周再无他人,司徒刑脸上的愤怒之色竟然瞬间消失于无形,好似他根本就没有生气一般。 三法司当代行走吴起和小圣人司徒刑关系不睦,司徒刑甚至命令下人烧毁吴起坐过的胡凳。 这条传言不知从哪里传出,但是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个传言的正确性,吴起再未登司徒刑的大门,而且在非公开场合,曾经发过几句牢骚。无非是司徒刑此人太过古板,只知恪守圣人古训,不知变通,云云。 总督府 一身便装的总督霍斐然站在书案之前,书案之上有一副摊开的,未完成的画卷。和上次的高山流水觅知音不同。 这一次画的内容却是李将军射虎! 一身戎装,面目刚毅的李将军张弓搭箭,他全身的肌肉都充满了阳刚之美,更有一种呼之欲出的力量。 李将军背后的士卒,或者持刀,或者张弓,都面色紧张的看着前方,更是屏住呼吸,仿佛生恐惊到猛虎一般。 在李将军目视所在之地,有一头猛虎正趴在草丛之中。虽然只是寥寥几笔,但是凶狠残暴的眼睛,已经浓烈的虎威已经扑面而来。 “大人的画技真是高超。” “寥寥几笔,就让整个画面都活了过来。最为难得是,这头老虎竟然好似活物。而且李将军的神色更是逼真传神。” 一身灰色衣袍的管家脸色怔怔的看着画作,见总督霍斐然放下毛笔,有些夸张的说道。 “你这老东西,就知道挑我喜欢听的说,最近北郡可有什么动静?那位大老虎出洞了没有?” 总督霍斐然接过热的手巾板,轻轻的将手掌上的墨渍擦干,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位王爷好似真的修身养性一般,并没有出府,听下人说他某日都在读书,要么就是为陛下和太后娘娘祈福。为了给陛下祈福,整个成郡王府都要斋戒一个月。” 管家也知道总督霍斐然问的是谁,笑着回道。 “装模作样!” “这位郡王如果黏上胡子,画上脸谱,定然是一位极好的角!” 总督霍斐然放下手巾板,不屑的嗤笑一声。 “他以为表现出纯孝,就能挽回陛下的心意。但是他却忘了陛下是什么人,他老人家什么没有见过,什么没有经过过。” “不过,城中倒还真出了一件稀奇事情。。” 管事见总督霍斐然心情不错,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斐然见管事话语吞吐,眼神躲闪,不由的好奇问道。 第二百七十一章 荒山集结 “三法司的当代行走吴起近日去拜访了司徒刑。” 老管家组织了一下语言,轻声说道。 听到三法司当代行走吴起的名讳,总督霍斐然的眼睛不由的一凝,过了一会他才幽幽的说道: “三法司当代行走吴起曾经去过知北县,和司徒刑有过接触,两人他乡遇故知,也是正常。” “没错!” “据属下调查,吴起还去拜访过其他亲故。” “并非只拜访司徒刑一人!” 老管家点头附和的说道。 “恩!” 总督霍斐然轻轻的点头,老管家的情报也验证了他的判断。但是心中多少还是有几分不舒服。法家和儒家关系不睦由来已久。 而法家的当代行走,到达北郡后,先拜访儒家有小圣人之称的司徒刑,好似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虽然知道这件事并不是司徒刑的过错,但是多少有几分想法。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而且司徒刑还让下人烧毁了吴起曾经坐过的胡凳。据说,吴大人被气的暴跳如雷,如果不是友人阻拦,他差点就杀向司徒府。” 老管家想到当时的情景,眼角不由的升起一丝笑意。 “这。。。” 总督霍斐然眼睛也是一滞,他也没有想到,司徒刑竟然做的如此决绝,没有给吴起留一丝颜面。 如果换成自己是吴起,也定然会勃然大怒,手持钢刀杀向司徒府。 好在当时他身旁有人,并且给予了规劝,否则定然会出大事。 这个吴起可是三法司当代行走,是青年一代的翘楚,恐怕司徒刑不会是他的对手。 如果司徒刑折损在这里,就算日后斩杀吴起,也会于事无补。 对儒家来说是一个难以承受的损失。 不过司徒刑的做法,却让霍斐然心中不由的一松。 司徒刑和法家没有任何瓜葛,否则定然不会做的如此决绝。 要知道,吴起未来可是有机会登上三大指挥使的宝座,在三法司内部的地位十分尊贵。司徒刑得罪了他,不亚于得罪了整个法家。 “你做的很好,到账房去领十两纹银。” “诺!” “小老儿,谢大人赏!” 老管事的眼睛不由的一亮,脸上也堆起了层层笑容,有些高兴的说道。 “下去吧!” 总督霍斐然不再言语,轻轻的挥了挥手,他的眼睛又落在摊开的水墨画纸上,猛虎,李将军,士卒活灵活现,都好似呼之欲出。 但是总督霍斐然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这上面。 “是不是该把司徒刑请过来。。。。” “总这么晾着也是不好!” 。。。。 三天时间转眼即逝。 在北郡某个不知名的山谷中,密密麻麻的站在十多个装束怪异的人。 他们或者笼罩在烟雾当中,让人穷尽目力,也不能看出分毫。或者是全身都被铠甲遮挡,只是露出一对眸子。 还有的身体藏在机关兽当中,通过机关兽的宝石眼睛观察外面的一举一动。 “食尸鬼,这次大家又要大丰收了。玉清道几百年的积累,想象我老婆子就兴奋!”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纱当中,身体佝偻,手持木杖的老妪声音尖锐,好似枭鸟一般说不出的难听。 “那是自然!” “这次就算不能掠夺全部,就算抢来一点,也足够我们修炼数年。” 一个全身穿着外域铠甲,带着巨大头盔的壮汉,有些瓮声瓮气的说道。 “嘻嘻!” 巨大机关兽里也传出了一个好似儿童的笑声,显得十分的开心。 “听说这次老大要带来一个新人。不知道实力如何,如果太过弱小。。。。” 全身被黑气笼罩,脸色苍白,眼睛泛着红光,穿着燕尾服的中年男子露出自己尖锐的獠牙,眼睛里流露出嗜血的神色。 “臭蝙蝠,这里可是北郡。如果是碰到大儒,他们只需要轻轻的一喝,就能让你魂飞魄散!” 旁边树木阴影处陡然出现一个身穿黑衣,手持黑色短剑的刺客。一脸挑衅的看着面色苍白的中年人。 那个中年好似对这个刺客十分的忌惮。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黑衣刺客,就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那个全身笼罩黑纱的老妪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争吵,只是用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木杖顶端悬挂的一盏昏黄的油灯,仿佛里面有什么秘密不成。 被称作食尸鬼的男子则从背后口袋里取出一块人骨,坚硬的牙齿瞬间将骨骼咬成碎片,发出嘎吱的咀嚼声。一丝丝赤红的骨髓被他吮吸。他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变态的满足。 “食尸鬼!” “你真变态!” 看着手里拿捏着小孩手臂,不停咀嚼,一脸贪婪的食尸鬼,其他人脸上都流露出厌恶之色,更下意识的远离他。 “真是蛮夷,不通教化。” 一个身穿黑色儒服,脸上带着智者脸谱的书生,眼睛中隐隐闪过一丝怒火,有些讽刺的说道。 “哼!” 那个身穿重型铠甲的食尸鬼对书生也不畏惧,有些挑衅的大力撕扯咀嚼,发出的声音更加的响亮。 那个书生的眼睛不由的一凝,修长的手掌已经放在腰间的长剑之上,全身的文气更是翻滚。显然想要酝酿必杀一击。 食尸鬼也没有了刚才的从容和嚣张,面色陡然一凝,全身的散发出一种黑暗腐烂的气息。眼睛中更隐隐有幽光射出。 就在这时。 一身白衣,面色蜡黄的吴起撑着那把四季不换的白伞慢慢的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全身被气血红光笼罩,带着一个鬼怪面具的男子。 “老大!” “头!” “大人!” 刚才还肆无忌惮的几个人见到微微咳嗽的吴起,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新人!” 看着全身笼罩在气血当中,赤手空拳没有任何兵刃,头戴面具的男子,众人心中都不由的一突。 这个人必定就是吴起口中的新人。 能够通过吴起的考验,加入这只秘密小队,实力定然不俗。 想到这里,几人不由自主的释放出自己的神念,不过有趣的是,面具男子看似全身气势勃发,气血升腾。 但是每一个毛孔竟然都封闭起来,好似一头沉在海底的老龟,任凭他们如何窥探,都没有发现他一丝的气息。 如果不是眼睛亲眼所见,甚至他们会以为那里只是一块顽石,或者是一棵树木。 诡异! 实在是诡异! 司徒刑的身体隐藏在气血红光当中,更带有青铜的鬼神面具。目光根本没有办法发现他一丝痕迹。 他的脸色陡然变得古怪起来,因为他感觉到了好几股神念的探查。 好在他早就有准备。 在秘境中获得了《老龟敛息术》会让他锁紧全身的毛孔,不让一丝气息泄露出去。在别人看来,他就好似一头深藏海底的老龟。 根本没有办法获取他一丝的气息,更别说以后通过气息寻找到他的真实身份。 “诡异!” “这个新人比想象中的要强大!” 全身披着黑纱,手中拄着木杖,木杖顶端挂着一扎昏黄油灯的老妪看了一眼其他人,其他人也在用眼神交流。 有吃惊的,也有满意的,当然还有吃味的。 “我以为是什么样的高手,竟然能够获得大人青睐。” “原来不过是一个武师!” “玉清道的福地中固然有堆积如山的财富,还有珍藏的典籍,但是也有着数不清的风险。” “你被斩杀不要紧,但是不要连累我们!” 全身笼罩在重型铠甲里的食尸鬼见司徒刑紧紧的跟在吴起身后,吴起虽然没有言语,但是动作之中透着亲昵。 和对待旁人的态度截然不同,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和吃味,有些挑衅的说道。 “呵呵!” 司徒刑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冷冷的看着食尸鬼的双眼,两人的气势陡然勃发。 食尸鬼的气息充满了黑暗和怨恨,好似有无数的冤魂在哀嚎。 而司徒刑的气血则是堂堂正正,里面除了蕴含有老龟的收敛之外,竟然一丝远古巨蟒的气息,两者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头龟蛇交缠好似玄武的气劲。 看着司徒刑不躲避,竟然用气息和他对撞,食尸鬼的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喜色。 嘭! 两人的气劲对撞,地上的野草,石块被都撞成粉末。就连山峦上的树木也被吹的摇晃。 但是老妪等人身上的衣物却纹丝不动,仿佛气劲刚到他们近前就被化于无形。 滋! 滋! 滋! 司徒刑的气息中仿佛蕴含着阴阳两种属性,好似磨盘一般将黑色的气息碾碎。 食尸鬼有些震惊的看着司徒刑。 这怎么可能? 他是先天武者,本来心中对司徒刑充满了轻视。虽然只是一阶的差距,但是一个先天武者可以轻易斩杀数个武师。 在他想来,只要他愿意,瞬间就能撞飞司徒刑。 他的气息竟然没有办法撼动司徒刑。而且隐隐有着几分吃亏! 这怎么可能? “呵呵!” 看着隐隐有几分落于下风的食尸鬼,司徒刑的脸色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的笑容。 等级高又如何? 只要他愿意,轻易就能碾压。 上古大教隐秘传承《天蛇吞息功》的强大岂是他们能够理解? 第二百七十二章 判官 这可是上古大教教主机缘巧合观看了上古纪元之子天蛇的身躯,以及其中蕴含的道韵,而心有所感,用了几十年的时间,走过十万大山,融合了上古部落的隐秘传承,始创《天蛇吞息功》,后又经过历代教主完善,直到先秦。 这套典籍才最终大成。以金书玉册书写,后经战乱不知所踪,最后被司徒刑秘密获得。 这套拳法的最高境界,能够打破虚空,不死不灭。 司徒刑身负如此了得传承,岂会畏惧一个先天武者? 不过为了避免暴露跟脚,被有心人发现了《天蛇吞息功》的秘密,司徒刑将天蛇吞息功和老龟敛息术进行了融合。 没想到两者竟然能够共通,老龟深藏万丈海底,主静主阴。而天蛇畅游九天之上,主动,主阳。 两者相互交融,竟然凝聚出龟蛇交缠,类似玄武的拳劲。 里面不仅蕴含阴阳两种特性,而且还相得益彰。 仿佛是磨盘一般能够将别人的气息轻易的碾碎,这也是司徒刑硬抗先天武者的底气所在。 嘭! 好似阴阳磨盘的拳劲不停的肆虐。 食尸鬼身上的黑气竟然被撕碎不少,黑色的气息在阴阳的消融下,顿时化作虚无。 “这怎么可能?” 感受着身上气息的损失,食尸鬼隐藏在重重铠甲中的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惊色和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这是什么拳法,好像融合了一刚一柔两种拳意,但是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霸道蕴含其中。” “最可怕的是,这种力量竟然能够将别人的拳劲消融,气息扯碎。这个新人要比想象中强大的多。” 看着身形有几分狼狈的食尸鬼,众人心中都暗暗的说道。 “轻易不要去招惹!” “好了,都住手!” 一身白衣的吴起见司徒刑的实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正在互相试探的两人陡然分开。 食尸鬼吃了点暗亏,眼睛有些阴郁的看着司徒刑。但是吴起已经发话,他只能用眼神恶狠狠的盯着司徒刑。 如果眼睛能够杀人,司徒刑必定早就满身创伤。 司徒刑也毫不畏惧,眼睛直接回瞪回去,直视食尸鬼的眼睛。看着好似斗牛一般的二人,吴起没有说话,其他人也没言语。仿佛这样的事情,他们早就司空见惯。 “老乞婆!” 吴起指着全身笼罩在黑山当中,枯瘦好似鸡爪的手中捏着一根枯木杖的老妪点头介绍道: “老乞婆来历不详,但是摧心掌十分诡异,只要被她的手掌击中,心脏必定裂成五瓣。” 被称作老乞婆的老妪走出人群,对着吴起和司徒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食尸鬼!” “刚才你们已经互相认识了。” “来历不详,但是传承自外域法术,能够驱使死尸,诡异异常。” 吴起看着眼睛有些发红,明显有些气闷的食尸鬼笑着说道。 “小子,你要小心,不要折损在里面。” 身穿重型铠甲,脸庞都被头盔掩盖的食尸鬼眼睛中陡然射出一道红光,更有手掌对着司徒刑比划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司徒刑冷哼一声,眼睛中陡然升起一丝厉色, “机关童子!” 吴起仿佛没有看到两人私下的小动作,走到一个巨大的青铜好似狮虎的机关兽面前,有些赞叹的说道。 “这位机关童子出身墨家,座下的机关傀儡兽是一个四阶青铜飞虎。实力可以比拟先天,因为机关兽不怕受伤,在某些场合甚至比先天武者还要可怕。” 机关傀儡兽的眼睛陡然亮起,好似两个绿油油的宝石。一个好似童子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欢迎你新人,希望你会好运。上一个家伙,就是因为不小心,被地仙一拳击杀。” 司徒刑脸色不由的一僵,但是他很快就调解好了自己的情绪,丝毫不受机关童子的言语所影响。 “不会的!” “因为我远远要比他强的多。” “只有弱者才会被斩杀,各位也要小心了。” 听着司徒刑软中带硬的话语,藏身机关兽内的机关童子,眼睛不由的一眯。 “鬼影刺客!” 吴起继续介绍道。 “他是常年游走黑暗的死亡使者,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更没有人知道他的外貌,他的一切都是一个迷。但是却没有人胆敢忽视他手中的短剑。那位那是来自毒蛇的拥吻,只要轻轻的一下,就要和这个世界彻底的永别。” 隐藏在黑暗的刺客慢慢的从树荫出露出身形,但是他却很小心,全身紧绷,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远遁千里。 “外域伯爵!” “据说是外域的小国伯爵,力量体系和大乾迥然不同,别看他文雅好似贵族,但是却满手血腥,尤其喜欢吸食少女的鲜血。” “黑暗书生!” “应该是某个儒家弟子,但是他已经完全黑化。从浩然正大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仿佛是感受到了司徒刑身上的浩然之气,黑暗书生的眼睛中陡然射出一道神光,但是他十分克制自己,并没有像食尸鬼那样挑衅。 吴起满意的看着几人,当他看到食尸鬼嘴角的血迹,还有没有吃完的婴儿手臂时,眉头不由的微微皱起。一脸的不悦。 “食尸鬼!” “这里是大乾的土地,我希望你遵守这里的法律。如果你胆敢祸害苍生,本官必定将你斩杀在剑下。” 食尸鬼感受到来自吴起的杀意,身体不由的一僵,全身更有细小的疙瘩浮起。他心中本能的升起一种畏惧。 他有一种直觉,他和吴起虽然都是先天境,但是吴起想要斩杀他,绝对用不了十招。 这就是宗门真传弟子和没有传承人的差距。 也正是这个原因,很多没有传承的人都会依附在宗门之外,努力的立下功勋,希望能够被收入内门,获得传承。 “这个婴孩不是大乾人士。” “某是外域人,生性残暴,但是绝对不敢触犯大乾的律法。” 感受到吴起的强大,还有他心中的杀意,食尸鬼张开嘴巴,有些困难的说道。 “哼!” 吴起这才收回目光,脸上冷峻之色稍缓,食尸鬼好似一个溺水得救的人,全身湿透有些贪婪的呼吸着四周的空气。 刚才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必定会被吴起斩杀,维护大乾律法的威严。 吴起在也没看食尸鬼,仿佛他这个先天高手不过是路边的阿猫阿狗,随手就能灭之。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就在食尸鬼和司徒刑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心中就已经有了几分杀意,如果食尸鬼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定然会暴起杀人。 “他们这些人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每人都有自己的身份。他们或者来自宗门,或者来自外域。或者来自朝廷,但是这里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任务结束后任何人不得相互联系!” “你的代号是什么?” 吴起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转头询问道。 “判阴阳所不判,平人间所不平。” “你们可叫我判官!” 鬼神面具后面传来一声闷响。被称作食尸鬼的男子眼睛不由的一缩,他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挑衅,眼睛中的红色愈发的明亮。 其他人也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睛里流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食尸鬼的眼睛中陡然射出一丝羞恼。 他的外号叫做食尸鬼,而新人的外号竟然叫做判官,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脸么? 感受着其他人眼睛的戏虐,食尸鬼只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着一种火辣辣的疼痛,好似被人用巴掌打过一般。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里不由的闪过一丝厉色,还有一丝杀意。 司徒刑仿佛感受到了那股肆虐的杀意,全身肌肉不由的一僵,皮肤上方更是浮现出一粒粒好似砂砾的疙瘩。 “有杀气!” 这个食尸鬼竟然心中真的动了杀念! 真是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感受到食尸鬼身上的煞气和杀意,司徒刑心中也陡然涌出一股难言的暴虐。 “判官!” “判阴阳所不判,平人间所不平。” “真是一个不错的名字!” “以后你的代号就叫判官!” 吴起静静的咀嚼了几遍,眼睛中不由的闪出一丝神采,有些赞叹的说道。 “诺!” 司徒刑低头称诺,恭敬的说道: “判官见过大人!” “人手已经到齐!” “本官给大家做一个简单的介绍。” 看着干练懂规矩的司徒刑,吴起的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欣赏之色。 “我们这次任务的目的是摧毁或者是破坏玉清道的福地。” “玉清道大逆不道,屡次犯上作乱,上峰命令吾等踏平他的山门。还是老规矩,上面会派出一位武道宗师钳制玉清道的地仙。” “但是他只能钳制一刻钟,一刻钟后大家紧急撤离,否则就要面对地仙的怒火。还是老规矩,三分自留,七分上交。” “大家都没有问题吧?如果被我发现有人私藏,不要怪吴某人不留情面。” 吴起身体挺拔,仿佛是一把出鞘的宝剑,气势惊人的说道。 “诺!” “诺!” “诺!” 司徒刑等人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 “三分自留实在是太少了。我们拼死拼活只得三分,这有些不公平。。” 一直没有讲话的鬼影刺客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其他人不由的一惊,眼睛收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吴起的面色也是一僵,他的眼睛陡然变得锐利。全身的气势更好似芝麻一般,节节攀升。 第二百七十二章 出手 吴起的脸色不由的一僵,他慢慢的扭转自己的脑袋,眼睛好似长刀一般锐利,紧紧的盯着鬼影刺客的眼睛。有些逼问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这样分配不合理?” 鬼影刺客全身肌肉僵硬,好似一只被雄鹰盯上的鸡雏,就算退到阴影当中,他心中的危机感还是没有丝毫减少。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技巧都是徒劳的。 “这个分配不合理,每次行动我们都是冲在最前面,冒着被斩杀的风险。而最后我们只是获得了一点点。这不合理!” 鬼影刺客心中有些恐慌,但还是说出了憋在心中很久的话。 “你们呢?你们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想法?” 吴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着其他人,有些淡淡的问道。其他人虽然没有回答,但是眼神已经明显有些复杂古怪。 显然他们心中对这种分配,也有着一丝怨言。 只是吴起的实力实在是强大,而且又代表着三法司这个庞然大物,故而没有人敢以反抗。 吴起的嘴角慢慢的上翘,有些枯黄的脸庞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原来你们竟然都有这种想法。” “没有武道宗师钳制地仙,你们有可能进入福地么?还没等你们出手,就会被占据福地地利的的地仙,像蚂蚁一般碾死。” “这。。。” 其他人想到地仙的恐怖,后背不由的冷汗淋漓,正如吴起所说那样,身处福地之中的地仙他就是这方世界的主宰。 别说是他们,就算是武道宗师也只能被动招架。这也是武道宗师只能钳制地仙一刻钟的原因。 “那也不需要七分。。。” 想到地仙的强大,鬼影刺客的嘴唇有些发抖,但是仍然喏喏的说道。 “你们真的以为朝廷要七分资源,是对你们的苛责么?” “你们真的以为,宗门中没有占卜未来的高手么?就算你们隐藏的再隐秘,这些人都会轻易把你们找出来,然后从容的派出高手,将你们碾压。” “至今你们还活的好好的,那是因为背后有几位大人在为你们遮盖天机。” “现在,还有谁认为,分配不公?” 吴起举着手中的白伞,脸色阴沉,一字一顿的问道。 老妪,食尸鬼,还有黑暗书生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退意。正如吴起所说,这方世界高手能够轻易的推算天机。 就算他们平日藏的在隐秘,也没有办法瞒过。如果不是朝廷三法司派人帮助他们掩盖,恐怕早就横尸街头。 或者是被宗门之人抓到福地之中严刑拷打。 这么想来,三法司的分配方案也不是那么不能令人接受。 看着几人眼睛里都流露出退意,吴起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屑。重利忘益,一团散沙,终究难成大器。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看着全身隐藏在阴影当中,随时都可能远遁的鬼影刺客,吴起的眼睛陡然一凝,有些冷酷的问道。 “对于分配,你可心服?” “服!” 感受着吴起身上的杀意,鬼影刺客只感觉全身都好似被汗水湿透,说不出的难受。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这次行动,你的收入上缴八分。这是对你的惩罚!” 吴起眼神冷酷的逼视鬼影刺客的眼睛,冷声说道。 “你可心服!” 鬼影刺客的眼睛不由的一凝,隐隐有了几分怒意,但是当他看到吴起的冷酷的眼睛,还有和他形成犄角之势的司徒刑时,满身的怒意顿时化为虚无,剩下的只是一种彻骨的冰寒。他感到了一种来自本能的威胁。 他有些求助的看向老乞婆,黑暗书生等人,希望他们能够施以援手,但是他显然高估了彼此之间的交情,还有他们的道德水准。 不论是苍老手持木杖的老乞婆,还是刚才和司徒刑有冲突。身穿重甲的食尸鬼,到好似根本没有发现眼前的情景。 或者说他们早就发现,只是故意装作不知。 “诺!” 感受着吴起身上的杀意越来越强,还有他的气势更是节节攀升,好似接近某种临界就会马上爆发出雷霆一击。鬼影刺客不敢在拖延,急忙低头称诺道。 心中已经将司徒刑暗恨。如果不是他的配合,自己也不会这么狼狈。有机会定然让他尝尝自己的厉害。 为什么不去记恨吴起,那是因为吴起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强大,他和吴起对抗根本不会有任何胜算。 故而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司徒刑身上。 “哼!” “柿子要捡软的捏!” “真是欺软怕硬!” 感受到鬼影刺客心中的不满,司徒刑不由的冷哼一声,有些不满的想到。 “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那么就可以开始了。” 见所有人都没有了问题,而且日头也接近晌午,这才点头说道。 “诺!” “诺!” “诺!” 听吴起说战斗即将开始,众人的精神瞬间抖擞起来。在吴起的带领下,在事先安排好的位置躲藏起来,身上更覆盖了敛息的药草。只要不走到近前,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 司徒刑仿佛是一头老龟慢慢的陷入了沉睡,就连呼吸也变得似有似无起来,他的收敛气息法门更加的彻底。 就连近在咫尺的众人,也仿佛感觉不到了他的存在。 吴起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司徒刑所在的位置,眼睛中流露出一丝震惊。 他虽然对司徒刑有所了解,但是,这样并肩作战的经历还是第一次。司徒刑的确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惊喜。 能文能武,而且头脑冷静,善于谋划。 这样的人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就注定会大放异彩。 正如《毛遂自荐》中所说的,如锥立囊中! 还是势指挥使有眼光,将这样的人才提前揽到麾下。只要稍加培养几年,就必定能挑起重担。想到这里,他看向司徒刑的目光不由的亲近了不少。 见众人都隐藏好身形,吴起非常隐晦的打出几个手势。 一个巨大的拳头陡然出现在空中。 “轰!” 众人只感觉一阵地震山摇,本来荒芜的土地竟然被从中间撕裂,露出黑漆漆不知多深的沟壑。 “武道宗师出手了!” 众人看着巨大的沟壑还有好似磨盘一般的拳头,心头不由的升起一丝惊惧。 可怕! 实在是太可怕! 第二百七十三章 地仙祖师 “弯弓射天狼!” 凭空站立的武道宗师拳头向后拉伸,身体也跟着后撤,看起来好似一张被拉弯了的巨弓,而他的拳头,就是搭在长弓上的箭矢。 噗! 就在众人以为,他的手臂即将拉到极限的时候。他的拳头重重的砸出,四周的空气都为之一滞,而且在他的拳头顶端,隐隐可见一丝丝细小的裂痕。 “打碎空间!” 每个人心中都响起了一声赞叹。 武道宗师和先天武者是一道巨大的分水岭,成就武道宗师,那必定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武道体系,甚至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开宗立派,成为一派祖师。 而先天武者则不行。他们虽然强大,但是还没有摆脱前人的束缚,还没有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故而不论是三法司当代行走吴起,还是食尸鬼等人,都一脸艳羡的看着,眼睛更是死死的盯着武道宗师的每一个动作。希望能够获得一丝启发,从而打破壁垒,成为新晋的武道宗师。 里面要说,不关心的,也就是司徒刑还有黑暗儒生。 司徒刑刚刚达到武师,他的战力虽然直逼普通的先天武者,但是毕竟只是一位武师,离武道宗师的差距好似云泥。 所以,他并不像是其他人那么渴求。 而黑暗儒生,他的本质上还是儒家,只是信念观点和正统儒家有所区别罢了。所以,他对武道兴趣也是缺缺。 “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浩然正气的力量,你必定也是儒家出身。有机会,晚生希望可以和你印证!” 黑暗儒生看着司徒刑的精力并没有全部放在武道宗师身上,眼睛不由的一凝,嘴巴微张,有些挑衅的说道。 “逆儒!” “你就不怕我碎了你的文胆,刺破你的文海么?” 司徒刑怡然不惧,言语如刀的说道。 “哼!” 黑暗儒生眼睛不由的收缩,心中不知道为何,竟然隐隐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惊惧,仿佛司徒刑真的有能力轻易的击碎他的文胆,刺破他的文海。 让他彻底的沦为一个没有任何文气的废人。 黑暗儒道虽然和主流有所区别,但是力量的源泉也是来自文胆和文海,只要被击碎。这个人也会变成废人。 但是,黑暗书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司徒刑刚才用的是攻心之计。自己一时不查,竟然心中差点升起恐惧逃避的情绪。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也陡然的变得冷酷起来。 “希望你的实力,会和你的嘴巴一般厉害。” 趴在前方的吴起听到两人火药味十足的言语,手掌轻轻的下按,两人都理智的闭上嘴巴,眼睛默契的转向空中。 轰! 武道宗师的拳头好似流星一般垂落,重重的砸在地面之上。本就巨大的沟壑在巨大力量的撕扯下,好似海水一般向两边退却,露出一个黑漆漆不知多少丈深的豁口,极尽目力,隐隐已经可以看到地下水,已经微微发红岩浆的痕迹。 武道宗师凭空站立在空中,眼睛下垂,看着黑色沟壑中白色的地下水还有赤红色的岩浆,面色微微有些难看。因为他的两拳,竟然没有逼出玉清道的地仙福地,想到四周还有很多人观看,脸上多少有些火烧。 轰! 轰! 轰! 武道宗师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发出好似发动机一般的轰鸣声,好似江河的气血在粗壮的血管中奔腾,发出一阵阵巨大的响声,好似江河决堤,要好似瀑布跌落。 就在隐藏在远处的司徒刑等人都能够听到,那心脏的轰鸣声,已经血液的奔腾声音。 “武道宗师要出全力了!” 司徒刑看着武道宗师的眼睛中陡然浮现出一丝彩色,青色,红色,白色,黑色,黄色交替出现。 这是五脏气息升腾的迹象,武道宗师的气血旺盛到了极致,而且五脏锻炼的好似玉石一般。他们竭尽全力的时候,五脏会升起一道道烟霞,好似在阳光下的玉石,一般闪耀。 正因为激发了五脏的力量,所以,武道宗师的实力可以轻松碾压先天武者。 也正是这个原因,武道宗师和先天武者是一道鸿沟,是一道分水岭。 “石破天惊!” “接来下这一拳必定是石破天惊!” 武道宗师的拳头很慢,好似蜗牛蠕动一般,恐怕就算是孩提也能躲避。但是不论是吴起,还是司徒刑等人心中都没有任何嘲笑,反而背后的汗毛都根根炸立,眼睛中更有恐惧之色。 就连那个狂妄无比的外域伯爵,全身都是不停的战栗。他感觉那个拳头上的力量能够将山川打断,河流洞穿。就算是一座坚固的城池,也没有办法承受。 他仿佛看到一座巨大的城池被他的拳头击中,高大坚固的城墙成片的倒塌,青石铺成的地面更是不停的开裂。 只要是在裂缝前进路线上的建筑物都会好似多米乐骨牌一般,又好似建在沙滩上的建筑,瞬间被黑暗所吞噬。 无数的人无家可归,无数的人流离失所。 “这就是武道宗师的力量么?” “在他们面前,士兵好似纸人一般脆弱,身穿重甲,全身武装,好似人形坦克的武将也经不住他们的一个拳头,厚厚的钢板被拳头轻易的洞穿。只留下一个个干瘪破碎的肉身。” “可怕!” “实在是可怕!” “大乾的实力实在是太强大了。怪不得外域上百个国度,都要仰大乾鼻息。大乾只需要派出一位武道宗师,就能轻易的灭亡一个小的番邦。” 轰! 武道宗师的拳头看起来很慢,而且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道,但是实际上却除非的迅猛。 众人心中的念头才刚刚升起,武道宗师的拳头已经重重的砸落。 咔嚓! 咔嚓! 咔嚓! 众人仿佛听到了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不知何时在深渊之中,竟然出现有一个散发出着光明的国度。 一道光膜被武道宗师的拳头击中,上面露出一道道好似蛛网的裂痕。而且这些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大。 端坐在玉清福地高山之上道宫中宝座上好似巨人的玉清道人豁然抬头,看着即将崩碎的光膜,眼睛陡然升起一股滔天怒火。 “一个武道宗师,竟然不知死活!” 嘭! 武道宗师的拳头再次落在光膜之上,本就有些支撑不住的光膜发出一阵令人感到牙酸的声响之后陡然破碎。 一道道闪烁着白光的碎片好似流矢,又好似流星一般滑落。他们直直的撞向城池,撞向高山,撞向田地,还有的撞向了在高山之上的道宫。 轰! 轰! 轰! 一个个碎片落在地上,落在城池之上,落在高山上,留下一个个巨大的深坑,巨大的力量更是让四周的土地翻滚。 一段段城墙上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几个士卒躲避不及,被巨大的力量瞬间砸成肉泥。 不论是民众还是道士,都恐惧的抬头看着天空,生恐被跌落的碎片砸中。 “真是该死!” 看着毁于一旦的农田还有城墙,玉清道人豁然站起。 “火焰数!” 一个好似星辰的火焰,带着长长的尾巴,在空中摇曳着向武道宗师撞了过去。 “飓风术!” “地裂术!” “束缚术!” 玉清道人再一次向世人展现了地仙祖师的强大,只见空中陡然出现了巨大的龙卷,大地开裂,好有一根粗壮的绳索陡然从天而降。 “好厉害!” 感受着四周的束缚之力,还有好似天灾一般的景象。武道宗师心中竟然升起一丝不可力敌之感。 好在,他的任务只是钳制玉清道人一刻钟。 玉清道人虽然是地仙祖师,而且能力也是恐怖,但是只要他想要逃跑,玉清道人也不能击杀他。这就是武道宗师的底气。 “嘭!” 武道宗师挣脱束缚之力,拳头好似流星一般砸落。 巨大的火球被他一拳打爆,一团团火焰,好似流星一般从空中滑落,跌落在玉清福地之中。干枯的草木被瞬间引燃。还有几栋房屋被火焰砸中,很快就冒出黑色的浓烟。 “去!” 看着即将临身的飓风,武道宗师不退反进,整个人好似蛮牛一般,竟然暴力的将这个龙卷贯穿。 “已经有了火,没有风怎么可以?” 武道宗师伸出手,仿佛拿捏一条小蛇一般,竟然将龙卷风捏在手中。汹涌暴躁,能够推屋拔树的龙卷风在他手里竟然好似宠物一般温顺。 “去吧!” 龙卷风被强行改变了方向,以更加汹涌的风力直扑地面。 火焰在强风的推动下,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一切,不论是奇花异草,还是稻田内的粮食,都瞬间变成了灰烬。 “该死!” 玉清道人随手招来乌云,以瓢泼大雨熄灭了火焰。见武道宗师放完火搞完破坏后,转身就走。他的眼睛不由的崩裂。 顾不得下方的哀嚎,整个人好似流光一般射出。 看着玉清道人头顶的火光,已经神光中出现的海洋倾斜,山川崩裂,火山爆发等景象。众人心中不由的替那位武道宗师感到一丝默哀。 第二百七十四章 击破 被激怒,丧失理智的地仙,就算被引出了自己的福地,是非常恐怖的,武道宗师不会被打的陨落,但是必定也会狼狈逃窜,稍有不慎还会被术法击中,全身伤痕。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看着狼狈逃窜的武道宗师,众人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怜悯,也正因为这一丝怜悯,他们竟然突然感觉,战利品上交七分,大乾朝廷其实还是很厚道的。 心中的怨气竟然消失于无形。 “玉清道人已经被调虎离山,剩下的大多是阴神境,以及鬼仙,而且我们是有心算无心,必定会打他们的个措手不及。” “半刻钟!” “大家都不要浪费时间,攻击!” “玉清道从贼,屡次冒犯天威。我们这次是讨伐贼寇。有大义在身,诸位定要用心。” 吴起看着玉清道人追杀而去,从隐身之处走出,看着被火焰点燃一片混乱的的福地,他的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兴奋的笑容。 “诺!” “诺!” “诺!” 其他人也知道时间的宝贵,都没有多言,身形陡然窜出,好似一支支流矢,又好似一只只狸猫,说不出的迅速和灵巧。 身穿黑沙的老妪化作一道黑气,好似毒龙又好似长蛇一般在空中摇曳,只要是被她碰到的生灵,都会痛苦的捂着胸部倒地,他们的心脏被瞬间击碎。 而那盏悬挂在木杖顶端的油灯,竟然好似活物,有些贪婪的吞噬着生命的力量。 机关童子的青铜机关傀儡兽,好似一台巨大的攻城机械,有些粗鲁的撞在城门之上,巨大足足有数尺厚,包裹有青铜的实木大门,竟然被被瞬间撞碎。 十数个站在城门后,以巨大木柱顶着木门的士卒被巨大的力量瞬间撞飞,黑色鲜血以及内脏偶从他们的口鼻中涌出。 “醒来吧,沉睡的亡灵!” 全身被重铠包裹的食尸鬼骑在骨马之上,手持巨大的长矛,好似一个亡灵骑士,肆无忌惮的收割着生命。 而且被他的杀死的人士卒和百姓,都会变成他的奴仆。 一个个已经死去的人摇摇晃晃的站起,眼睛中射出猩红的光芒,重新拿起武器战斗。 “亡灵大军将会席卷一切!” 食尸鬼高举着长矛,有些癫狂的笑着。 “没有人能够阻挡死亡的力量。” “前年渝州杀刺史,今年开州杀刺史。 群盗相随剧虎狼,食人更肯留妻子。 二十一家同入蜀,惟残一人出骆谷。 自说二女啮臂时,回头却向秦云哭。” 一身黑衣的黑暗儒生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剑,面色悲戚,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他的诗词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以及阴暗。 一寸寸的文气升腾! 一寸! 两寸! 三寸! 四寸! 竟然是四寸诗,只要加以流传就能成为五寸诗。 司徒刑眼底泛起一丝惊色,没有想到这位黑暗儒生竟然也是才华横溢。 可惜这首诗太过凄凉,而且也有几分黑暗,容易引导人心。不会被主流搜接受,故而很难大范围流传。 天空都好似变得阴暗几分。 仿佛是为了验证司徒刑的判断,众人仿佛看到了一片乱象,有官员被盗贼所杀,百姓流离失所,更有人吃人的惨象。 受到诗词力量的引导,城池里面的甲士,还有黎民心底最邪恶的念头被激发出来。 很多士卒在邪恶力量的驱使下,竟然拔出手中的宝剑,斩向了昔日的袍泽。 更有甚者露出自己雪白的牙齿,眼睛中更有迷醉之色,狠狠的咬向亲人的手臂。 看着好似人间地狱的城池,司徒刑的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震惊之色。怪不得黑暗儒生被称之为逆儒。 被儒家正统所不容,甚至是不停的诛杀。 他们的诗词实在是太过灰暗,太过消极,如果大范围流传,势必会造成难言的恐慌。 司徒刑实在是难以想象,如果这样的诗词在北郡朗诵,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被诗词力量所蛊惑的人们,又会做出什么令人感到愤慨的事情。 鬼影刺客的身躯好似泡沫一般,陡然破碎,消失在阴影之中。他手中的长剑好似毒蛇的拥吻,总能从人们想象不到的地方刺出。 一个个武将捂着自己的喉咙,有些绝望的看着炽热的鲜血流出。 司徒刑全身笼罩在气血之中,好似一个巨大的火把。他的身体好似一头蛮牛,带着无上的气势狠狠的向道宫撞去。 路上只要试图阻拦的,都会被他撞飞,或者是直接装成肉泥。 几十个士卒推着一辆巨大的撞车,长长的撞针好似毒龙一般刺向空中,一个个高大的盾牌被他们举起,组成了一个常见的鱼鳞阵。 这个阵法虽然常见,但是防御力量却是极强。站在鱼鳞阵中央的将领,看着速度极快,好似龙马崩腾,身后更有灰尘飞扬的司徒刑。眼睛里不由的升起一丝得意。 “莽夫,就是莽夫!” “就算你是武师境强者,力量强大。但是当面对撞车这等攻城利器,而且还有结成阵势的几十名士卒,也只能绕路而行。” 但是司徒刑根本没有像他想的那么样停住脚步或者是绕路而行,反而足部重重的踏在结实的路面上,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坑陷。 在坑陷的四周竟然有一丝丝好似裂纹的痕迹。 因为这股巨大的反弹力,司徒刑的速度更加的迅猛,众人的耳边已经隐隐能够听到空气破裂的声音。 “噗!” “噗!” “噗!” 看着越来越快,携带着刺耳风声的司徒刑,手持盾牌的将领眼睛不由的收缩。但是在他的眼底还有一丝喜色。 “天蛇吞息功!” 司徒刑的气血被点燃,汹涌的力量通过气血被输送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背后竟然出现了一头远古巨蟒的身影。 嗷! 司徒刑在强大的气血推动下,竟然有一种不吐不快之感。他的声音好似癸鸣又好似蛇鸣,隐隐还有一丝龙吟。 巨大的吼声响彻云霄,因为里面蕴含着气血的力量,而且天蛇又是至至刚的存在,很多刚刚成就阴神境的,念头还不是很稳的道士身上竟然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痕。 嘭! 司徒刑的拳头重重的撞在撞车之上,重达千钧的撞车竟然承受不住的他权力。长长的坚硬木头外面包有铁皮的撞针竟然凭空折断。 撞车也因为巨力的关系不停的倒退,竟然撞在手持盾牌士卒组成的鱼鳞阵之上。 士卒们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再也站立不住,好似被击中的保龄球瞬间横飞。 站在中心的将领,眼睛里不由的升起一丝庆幸。不过还没等他长松一口气,就仿佛被重型货车撞上一般,身体陡然横飞,在空中旋转了几周,才重重的砸落在灰尘当中。 “呕!” 将领看着自己身上被巨力撞击有些变形的铠甲,以及塌陷的胸腔,眼睛中流露出恐惧之色。鲜血瞬间从他的嘴巴涌出。 “这还是人么?” “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简直就是一头两足蛮牛。” 这也是将领在这个世间最后的念头。 没有了地仙守卫的宗门福地,就像是一个没有穿着衣服的少女。第一次向别人展现了她美妙的身姿。 当然也有道士试图阻拦,但是正如吴起说的那样,有心算无心之下,道士们根本没有办法形成有些的防御。 而且,这些阴神境和鬼仙境的道士安逸以久,怎么可能是这些经历血火锤炼的武者对手。 嘭! 身穿重甲的食尸鬼,根本无视劈向的长剑。竟然不退凡进,面色狰狞的撞向道士的怀中。 那个道士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现,不由的一愣。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食尸鬼的粗壮的手掌已经按在他的头颅之上。 看着被拧断脖子的道士,已经铠甲上微不可见的伤痕,食尸鬼不由得意的一笑。 外域最坚固的重型铠甲,岂是一个小道士能够刺破的。 轰! 城池中央的金库打开被炸开,几个身穿黑衣的武士有些贪婪的冲了进去。整箱的黄金被搬出,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明亮。 黑衣武士们看到大量的黄金,不由兴奋的叫喊着。 但老乞婆等高手,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们的眼睛里只有丹药,秘籍,以及法器等能够提升自己的物品。 这些黄金等固然贵重,但是和自身的实力比起来,瞬间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看着带着红光,好似一道流星的司徒刑。 几人的眼睛不由的一凝,顾不得在和道士纠缠,身形好似离弦的长箭,瞬间射向道宫。 “快拦住他们!” “不要让他们冲进道宫!” 道士们好似被捅了马蜂窝的马蜂,看着离道宫越来越近的众人,面色不由的大变。 “泥泞术!” “荆棘术!” “缠绕术!” “火球术!” “冰雨术!” 各种术法好似流水一般落下,地上的土壤瞬间变得泥泞开裂,还有一根根荆棘陡然从地底冒出,好似毒蛇一般肆虐。 空中更有冰雨落在地上,结成冰面,让地面格外的打滑。 第二百七十五章 玉清宝库 看着漫天的法术,司徒刑竟然也不躲避,硕大的拳头好似打桩机一般接连刺出。 噗! 噗! 噗! 不论是冰雨,还是火球,亦或者蔓藤,撞到他的拳意上,都被阴阳两种属性消磨成纯粹的力量。 火焰被击碎,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星痕。 雨幕被击穿,瞬间变成一道道蒸汽。 蔓藤还没等靠近,就被司徒刑的拳劲击成一节节。 轰! 司徒刑看着越来越近的道宫大门,脸上不由的升起一丝欣喜。 “不要被他抢先得手。” “都加把力气。” 老乞婆等人见司徒刑即将抵达道宫大门,不由的面色微变,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移动的速度陡然提升。 嘭! 老乞婆好似烟雾一般陡然炸开,等她的身形再次凝结已经接近道宫大门。 嘭! 身穿重型铠甲,体型高大的食尸鬼身体下蹲,全身的重量下沉,他的大腿在接近九十度的时候陡然跃起。巨大的力量让大地开裂,形成一道道好似蛛网一般的裂痕。而他的身体则借助巨大的反弹力瞬间腾空。 “哼!” 好似侏儒的机关童子看着奔向道宫大门的众人,不由的冷哼一声,有些孱弱的手掌重重的按下一个按钮,只见青铜机关傀儡兽的眼睛陡然亮起,两只由青铜打造的翅膀缓缓的伸开。 司徒刑感受到越来越近的众人,脸上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真是就怕自己得了好处。” 嘭! 司徒刑的拳头重重的砸在道宫的大门之上,道宫的大门上面闪过一丝丝好似电光的微光。卸掉司徒刑的一部分力量,但是司徒刑的一拳足足有一条吞天巨蟒的力量。 岂是一个普通的禁制能够阻挡。微光闪烁几下之后,就仿佛是被打碎了的玻璃,瞬间四散。 而那一扇象征宗门威严的朱漆大门也彻底的被司徒刑洞开。 “杀!” “杀!” “杀!” 手持刀剑的武士从大门中冲出,眼睛赤红的杀向司徒刑。 这些武士本是江湖中人,后来被玉清道收服,按照军伍之法进行训练,平日都在道宫之中,很少外出。故而就连福地内的人也很少知道,道宫还这两支秘密力量。 好在司徒刑早就接触过玉清道的刀客和剑客,故而也不惊慌。 嗒! 嗒! 司徒刑的木屐落在青石地面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身形陡然前进,那几个剑客手忙脚乱的用长剑劈下。 司徒刑的身体仿佛泥鳅一般油滑,不仅轻易的避开他们的刀剑,反而利用角度的关系,让他们的刀剑互相碰撞。 咔! 拳头击打在胸甲之上,熟铜做的护心镜竟然被司徒刑的拳头砸出一个巨大的凹痕。 那个剑客只感觉巨力传来,胸口骨骼发出一阵脆响。汹涌的鲜血再也止不住,顿时从七窍中流出,说不出的可怖。 其他武士见司徒刑下手如此狠辣,气势不由的一滞,眼睛也流露出一丝犹豫。 嘭! 又是一个武士被司徒刑重重的抛起,他的身体好似没有重量一般竟然超过了城墙的高度。然后在他绝望的叫声中快速的下落。 嘭! 那个武士以众人难以想象的速度下落然后重重的砸在青石地面上,炽热的鲜血流淌出来,很快就染红了地面。 嘭! 司徒刑任凭刀剑砍在他的身上,他的皮肤早就像老牛皮一般坚硬,普通的刀剑根本没有办法伤他半分。 反而因为这一停顿,给了他出击的机会。 咔嚓! 咔嚓! 随着两声脆响,两个武士的喉咙被司徒刑的手指捏碎,他们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脖子在地上打滚,不时发出呵呵之声。 “这。。。。” 众多武士被司徒刑的狠辣所震慑,开始下意识的躲避。这也是司徒刑最想见到的局面,他的身体仿佛是一个凿子,顿时将武士组成的防线洞穿。 这也是事发突然,很多武士头脑有些发蒙,更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才被司徒刑钻了空子。 如果这些武士在道士的指挥下结成阵势。 就算司徒刑能够洞穿他们的防御,也会耗费大量的时间。 轰! 食尸鬼高大的身躯从天而降,巨大的冲击力让地上的草木和石子横飞。还没等武士做出正确的反应,一根巨大的狼牙棒就横扫千军而至。 噗! 噗! 噗! 武士们身穿的内甲在布满倒钩泛着寒光的狼牙棒面前,就好似白纸一般脆弱。 十多个武士躲避不及,被巨大的狼牙棒扫飞,全身骨骼断裂,胸口的伤口鲜血更是汩汩的冒出。 轰! 轰! 一阵黑色的烟雾弥漫在洞口,一身黑衣的老乞婆在黑烟的笼罩下显得格外的阴森, 噗! 一个武士统领试图指挥武士们结成阵势,但是他的话音刚刚出口,从他旁边的阴影处就伸出一把好似毒蛇的长剑。 噗! 他的眉心处多了一道赤红。 这道赤红很快就蔓延到他的鼻梁,鼻尖,人中,以及嘴巴,还有下巴。 “这!” 这位武士统领有些恐惧扭着头,试图看清身旁的阴影,但是他注定要失望了。因为这位刺客,一击就走,绝对不会同一个地方停留。 “呵呵!” 司徒刑好似一辆人形坦克,任何胆敢阻挡他的人,都会被他毫不留情的碾压成肉酱,或者是直接被击碎胸骨,扭断脑袋。 虽然有些残忍,但是前行的速度却是极快。 因为地利的关系,他是第一个攻入玉清道宝库的人。 玉清道宝库是玉清道平日存放法器,物品,秘籍,以及财富的地方,也许因为有玉清道人镇压的关系,也许他们从来不认为有人胆敢打玉清道财富的主意,这里竟然守卫力量出奇的薄弱。 只有数十个甲兵。 这些甲兵威慑的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他们的战力,甚至连外面的武士都不如,司徒刑根本没有废太大的力气, 就将这些甲兵全部击杀,或者是打晕。 就在司徒刑即将突破宝库大门进入玉清道宝库的时候,他的身体竟然不由的一僵,后背上的汗毛更是根根炸起。身体更是下意识的向左翻滚。 就在他的身体翻滚的瞬间,一个巨大的狼牙棒擦着他的身体呼啸而过,重重的砸在宝库大门之上。 轰! 结实的宝库大门瞬间被狼牙棒洞穿,两个藏在你门后的道士更是被狼牙棒直接的砸成肉酱。 “该死!” 看着满脸狰狞的食尸鬼,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收缩赤红,心中更是升起一种难言的煞气。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大药 老乞婆,黑暗儒生,以及机关童子等人见到被狼牙棒洞穿的宝库大门,眼睛中不由的都流露出贪婪之色。 “滚开!” 身穿重型铠甲的食尸鬼全身肌肉暴涨,好似巨人一般,他粗壮的胳膊左右摇摆。一个个武士被他仿佛鸡仔一般被他抓住扔起。 还有的被他的巨大的手掌直接捏碎骨骼,扯断脖颈。 “杀!” 鬼影刺客也从阴影中窜出,手中长剑好似毒蛇一般刺出,在武士的印堂上留下一朵朵鲜红的梅花。 一击毙命! 老乞婆等人也好似发疯一般,手持刀剑的武士刚提升的一点士气,顿时好似被水浇灭了的火苗。 轰! 轰! 轰! 身穿重型铠甲。身形高大的食尸鬼步伐格外的沉重,他的身体就好似一个巨大的坦克,凭借铠甲的保护,他横行无忌的冲撞着。 只要被他碰到的武士,轻则被撞断骨骼,重则会被扭断头颅,或者直接被撕成两段。 “判官,你别想要吃独食!” 见司徒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食尸鬼的脸上陡然升起一丝狰狞,有些挑衅的说道。 “哼!” 司徒刑不由的冷哼一声,眼睛中更是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意。 轰! 又是一丝巨响,外域伯爵拖着长长的尾翼,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蝙蝠盘旋在空中。他的手里倒提着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不过这个女孩面色出奇的苍白,眼神更是空洞没有一丝神采,好似失血过多。 吧嗒! 被吸干鲜血的少女身体有些干瘪,被他当做废物一般扔掉。外域伯爵落在宝库大门近前,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但是他好似特别的注重自己的仪表,整理完衣服后,声音有些邪气的说道: “本伯爵虽然不喜欢食尸鬼,但是他说的对。宝库是大家的,谁也别想独吞。” “哼!” 司徒刑看着还在纠缠的几人,不由的冷笑一声,身体好似瞬间启动的赛车,以旁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入包括。 “遮天魔手!” 司徒刑全身气血沸腾,空中陡然出现一只巨大的手掌,这只巨大的手掌好似有了灵智一般,将宝库中的灵药书籍等瞬间捞取。 “贼子,尔敢!” 老乞婆等人看着瞬间消失的灵药和典籍,不由的眼眦迸裂,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司徒刑竟然真的敢冒着得罪所有人的风险独自冲入宝库。 “杀!” 被司徒刑刺激到的几人好似疯癫,出手更加的狠辣。 老乞婆木杖上的油灯冒出一根根黑烟。这些黑烟好似毒龙一般在空中缠绕,只要是被他们缠绕到的人,瞬间好似丧失了全部的精气神,肉身陡然变得干瘪。 轰! 身穿重型铠甲身材高大好似肉山的食尸鬼不在防御,凭借铠甲的厚度以及肉身的力量陡然撞进宝库大门。 当他看到被搜刮的干干净净的宝库一层,眼睛不由变得赤红,没有任何犹豫向内部撞去,一堵堵坚硬的石墙被他以肉身的力量撞碎。 外域伯爵变成一个巨大的蝙蝠,从空中向宝库内部滑翔。 听着后方传来的动静,司徒刑的速度越发的敏捷,遮天魔手所过之处,不论是丹药,还是法器都被他一扫而空,好似被铁犁犁过一般。 轰! 司徒刑一个垫步,拳头重重的砸出。 内库大门上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他的身形一闪就来到了最后一重宝库。 这一重宝库是玉清道最核心的宝库,里面只有一件宝物。 但是却有超过十个鬼仙在看守。 这些道士都是年事已高,潜力耗尽,没有希望突破地仙境的人, 如果是以前,司徒刑见到这十个道士恐怕瞬间就会远遁,鬼神境那可是媲美武师的存在。甚至配合诡异的手段,十个鬼神境联手,就算先天武者也只能远遁。 轰! 轰! 轰! 轰! 身穿重型铠甲,身材高大的食尸鬼好似一辆发飙的重型战车,不论是存放丹药的木架,还是厚实的青石墙壁都被他轻易的撞碎。 一身燕尾服,好似贵族的异域伯爵,以及全身笼罩在黑纱当中,眼睛发黄的老妪等人紧随其后。 当他们冲入宝库最后一重,看到石室中央巨大,长着粗壮的根系,块茎好似小孩身躯,白白嫩嫩,闪烁着红光的大药之时,他们的眼睛都不由的一亮。 “五阶灵药!” “只要吞噬了他,汹涌的药力能够瞬间打破穴窍的阻碍,必定能够从先天晋升武道宗师。” “真是好宝贝!” “没有想到玉清道宝库之中竟然还有这种灵药。” “怪不得被放在最隐秘之地,要知道武道宗师,可是仅次于地仙的存在。甚至进身陡然发动袭击,就连地仙也会陨落,战力可见一斑。” “大药!” “大药!” “大药!” 一身燕尾服好似绅士的异域伯爵最先射出,老妪,黑暗儒生等人速度也是不慢。 但是他们实在是太小看鬼仙的实力了。 而且能够镇守内库的鬼仙都是鬼仙中的佼佼者,如果不是年岁已高,他们完全有能力证得地仙。 成为一派祖师。 但是现在,司徒刑却丝毫没有畏惧,反而视他们为羊牯。 “该死,你竟然敢冲击玉清道福地。罪大恶极,杀!” “冰雨术!” “火球术!” “缠绕术!” “泥坑术!” 虽然还是相同的法术,但是鬼仙圆满境用出来和外面的阴神境有着本质的区别。 从天而降的冰雨不仅寒冷,而且好似尖刀一般尖锐。 坚固的木案被冰雨击中,瞬间好似朽木一般,瞬间被贯穿。身穿黑色燕尾服,张开长长羽翼的外域伯爵有些狼狈的倒退。他身上的羽翼被冰雨砸出一个个透明的窟窿。寒气顺着羽翼向上蔓延,黑色的燕尾服上已经隐隐可以看到寒冰的痕迹。 感受全身的寒冷僵硬,外域伯爵那张苍白的脸上有着难以掩盖的惊色。 轰! 身穿重型铠甲,身材高大的食尸鬼挥舞着巨大的狼牙棒,试图将眼前的火球撞碎击裂,但是,他明显的低估了火球的炽热。 炽热的火焰倒卷,烧红了他的铠甲,更把的肉身烧伤,如果不是他及时抽身,说不得就会被烧成一堆焦炭。 看着周身铠甲已经有些隐隐发红,而且还有些变形的食尸鬼,不论是老乞婆,还是鬼影刺客等人眼睛里都流露出震惊之色。 “照明术!” 空中陡然闪过一丝白光,鬼影刺客的身形陡然在大药不远处显露出来。而留在原处的鬼影刺客竟然诡异的好似泡沫一般消失。 “假身!” 食尸鬼等人的面色中显露出一丝惊诧,和自己在一起的竟然是鬼影刺客的假身。 真是高明的伪装术。 可惜,他离成功就差一点,但还是被镇守的鬼仙发现了。 “泥塘术!” 鬼影刺客脚下的土壤陡然变得泥泞,他的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下陷。 就在他想要拔出自己的脚踝时,一双泥巴组成的大手陡然伸出,死死的攥出他的双脚。 “雷击术!” 陡然空中传来一声炸雷,被泥巴大手困住的鬼影刺客瞬间被雷电击中,变成一团飞灰。 站在高台之上,围绕在大药四周的鬼仙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但是他的表情很快就僵硬了,因为在不远处的黑影中,又一个鬼影刺客冒出。 他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眼睛更有惊惧之色,但是他身上的气息却和刚才的如出一辙,显然是真身不是假身。 “竟然这样都没有死。” “真是难缠!” 站在高台之上的鬼仙头疼。鬼影刺客也在后怕,如果不是他有替身之法,恐怕刚才的那一道雷霆就能将他诛杀。 鬼仙大圆满真是可怕。 先天武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且眼前有十个鬼仙大圆满,如果不是他们要保护大药,恐怕一拥而上,不论是自己还是其他人都讨不得好。 看来,眼前的这株大药自己是有缘无分了。 他如此想,其他人的眼睛里也适时流露出退却之色。 毕竟他们只有一刻钟。 鬼仙圆满已经如此厉害,如果地仙境的玉清道人回转,他们这些人会被当做蝼蚁一般捻杀。 也许只有武道圣人才能将地仙击杀。 这也是地仙被世俗王朝所忌惮的原因。 鬼仙大圆满道人也看出众人的退却,心中也不由的一松,他们都是阳寿将尽之人,围绕着这颗大药,一方面是保护,另一方面是通过这株大药的药气续命。 这也是他们不愿意远离大药的原因。 活的越久越是惜命。 他们都是鬼仙大圆满,如果有机缘突破地仙,不仅能够成为一派祖师,更能凭空增加几百年寿元。 有这样的可能,哪怕很小,他们也不愿意去死。 所以,这些外来者主动退却,对他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们也不阻拦。 只是围绕在大药旁边,大药的药气好似丝绸一般围绕在他们的身体四周,滋养着他们已经有些枯萎的肉身,延续着他们的生命。 “真是一株难得大药!” 第二百七十七章 掠夺 看着一丝丝药气升腾,好是柔滑的丝绸围绕在十个鬼仙,那些鬼仙得到药气的滋养,本来干瘪好似枯木的身体竟然重新焕发出一丝活力。 只要这株大药不灭,这些鬼仙的寿命就永远不会断绝。 这也是玉清道最强的手段,通过这株大药,他们就可以让更多的鬼仙大圆满躲避死亡的威胁,从而提高门派的底蕴。 “如果吞下他,不仅能够突破先天,而且还能延续寿元。就算在皇宫大内,这样的大药也是少见。” 司徒刑是法家传人,注定不能修行宗门之法,故而寿元虽然比常人稍长,但是也没有脱离常人的界限。 按照他现在的武道修为,最多只要百年寿元。 就算是武道圣人,也不过二百寿元。 吞掉这一株大药,能给他提升不少寿元。这样的诱惑,不可谓不大,想到这里,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骤然亮起。 “一定要夺过来!” 十个道士打扮的鬼仙在石台前方布置了火海,雷霆,以及冰雨等障碍,还有数个鬼仙手持法诀,随时施以援手,给予来犯之敌致命一击。 看着汹涌的火海,狂暴的雷霆,不论是神秘莫测的老妪,还是强壮霸道的食尸鬼,以及能够空中飞行的外域伯爵,眼里都流露出一丝无奈和害怕。 十个鬼仙大圆满轮番出手,就算吴起到此,也只能饮恨。 如果不是鬼仙大圆满不能离开石台,众人恐怕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可惜了!” “实在是太可惜了。” “如果我获得这株大药,只要需要几日,就能突破先天成为宗师。” “可惜了!” 不论是食尸鬼还是老妪,以及黑暗书生等人眼睛里都流露出可惜之色。但是,他们虽然特别的想要得到这株大药。 但是理智告诉他们,如果胆敢上前一步,不论是火焰还是雷霆都会瞬间将他们击成粉末烧成灰炭。 “呵呵!” 看着众人眼睛里的犹豫恐惧之色,站在石台上的鬼仙大圆满眼睛里都流露出嘲讽之色。 外库的资源虽然珍贵,但是丢失对玉清道并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只要宝库中的大药不丢,经过数年的修养,玉清道又会恢复以往的鼎盛。 “还有三十息!” 突然,司徒刑等人耳边传来一个冷酷的声音。 他们知道,这是吴起在提醒他们,再有三十息地仙玉清道人将会回转。 老乞婆,食尸鬼等人眼睛里都流露一丝焦急,而道人们脸上则都升起如释重负之感。只要地仙祖师赶回,抓住司徒刑等人就如同瓮中捉鳖一般简单。 “撤!” “撤!” 老乞婆等人有些贪婪的看了最后一眼大药,身形陡然暴退。 鬼仙大圆满们站在高台之上,看着身形暴退的食尸鬼等人心中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是百年以来,玉清道遭受损失最沉重的一次。 但是只要大药不失去,祖师没有陨落,玉清道的根本就不会动摇,只需要时间的积累,玉清道就会恢复鼎盛。 就在现在,看着道人紧绷的身体明显的变得松弛。司徒刑的身体陡然加速,好似脱缰的野马,瞬间洞穿火海,还有冰雨。 “他疯了!” “那个火焰足以溶化钢铁,那冰雨能够刺穿盔甲。” “他竟然胆敢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踏足,他定然不是被烧成灰烬就是被刺成窟窿。” 被火焰炙烤过的食尸鬼,以及被冰雨席卷过的外域伯爵,脸色顿时大变,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司徒刑。 “可惜了!” 黑暗儒生看着司徒刑即将陨落在火海冰雨之中,有些惋惜的说道。 “我想,吴大人需要给我们再找一个队友了。” 一身黑纱的老乞婆,声音尖锐好似枭鸟一般。 站在高台之上的鬼仙境大圆满看着司徒刑好似愣头青一般冲入火海,冰雨,眼睛中不由的升起一丝戏虐和可笑。 不过是一个武师境的小家伙,竟然试图闯过十位鬼仙境大圆满布下的阵势。 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只需要三息,他就会被炽热的烈火烤焦!” 其中一个鬼仙境大圆满有些不屑的说道。 “就算他侥幸未死,也会被冰雨洞穿。” “真是一个蠢货。” “这样的人竟然也敢来玉清福地闹事。”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司徒刑的身体已经被烈火席卷,但是他的身躯并没有像想的那样,三息化为灰尘,或者是被从天而降的冰雨洞穿。 而是好似根本不受影响一般将火海冰雨贯穿。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不受火海冰雨的影响?” “就算是武道宗师面对十位大圆满鬼仙的联手攻击,也只能退避。他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不论是高台上的鬼仙大圆满强者,还是正在快速后退的老乞婆等人,眼睛都睁得老大,脸上都升起难以置信之色。 诡异! 实在是太诡异了! 受到这种情绪影响,鬼仙大圆满强者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司徒刑冲破火海出现在大药的周围。 “遮天魔手!” 司徒刑背后陡然出现一只巨大的手掌。 “他抢走了大药!” “拦住他!” 看到只剩下一个背影,还有空荡荡的高台,十个鬼仙大圆满才如梦方醒,他们的身体好似脱缰的野马瞬间冲出。 冰雨术! 火焰术! 缠绕术! 泥塘术! 岩石术! 各种法术后发而先至,瞬间出现在司徒刑的头顶上空。 “死吧!” 鬼仙大圆满的眼睛里陡然闪现出一丝冷酷以及兴奋。 就在这些法术即将落下的时候,司徒刑身上陡然浮现出一丝尊贵异常的紫气,不论是冰雨,还是火焰,还是岩石等都仿佛是被人掐住脖子,再也没有办法砸落。 “这怎么可能?” 鬼仙大圆满也好似被掐住脖子,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空中的紫气。 “龙气!” “法不上贵人!” “这人究竟是何等身份,竟然有如此浓郁的龙气,以至于法术都没有办法落下。” “他就是凭借龙气护身,才能安然通过火海和冰雨。” 看着司徒刑身上的龙气,不论是鬼仙大圆满还是正在暴退的众人,心中都升起了一丝了然。 身负龙气,身份必定尊贵。 对于司徒刑的身份,众人心底不由的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司徒刑的身体好似脱缰的野马,又好似离弦的长箭,瞬间一步跨出百丈。他的眼睛里不由的升起一丝庆幸。 他庆幸这次因为担心安全,怀揣乾帝盘的圣旨出来。 乾帝盘的圣旨里自然有一道龙气,这一道龙气对乾帝盘来说是微不足道。但是,却保护司徒刑不被宗门术法所伤。 当然这道龙气也不是万能的,如果地仙亲自出手,就算是圣旨也没有办法阻挡。 “追!” “追!” “追!” 看着怀揣大药的司徒刑越跑越远,鬼仙大圆满顾不得惊诧,好似狩猎的狼群,死死的咬了上去。 轰! 就在这个功夫,本来就有些破碎的薄膜彻底的崩裂。 全身神光闪烁怒气勃发的地仙玉清道人回到圣山之上,当他看到被打碎的道宫,已经一片狼藉的宝库。 他眼中不由的升起滔天怒火。 当他看到失踪的大药,已经疯狂追逐的鬼仙,他心中的愤怒再也压制不住。 嗷! 地仙玉清道人仿佛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身上的神光不停的闪烁,他的身形更是不停的暴涨。 十丈! 百丈! 一个足足有二百丈的高,全身充满神光的巨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去死!” 巨大的手掌遮天蔽日,重重对着司徒刑拍了下来。在这个巨大的手掌面前,司徒刑好似苍蝇一般渺小。 地仙玉清道人在做的也是这样一件事,拍苍蝇! 轰! 轰! 轰! 司徒刑面临生死考验,全身的气血瞬间变得沸腾起来,心中更是发出特有的轰鸣声。在强大的气血推动下,他的速度陡然提升。巨大的手掌紧紧的贴着司徒刑的身体重重的落在地上。 轰! 巨大的力量让大地开裂,高大的山峰上更是被留下一个巨大的掌印。 “该死!” 一掌没有拍死司徒刑这个臭虫,地仙玉清道人的脸上露出恼怒的神色,但是他并没有打算放弃。 他的两个手掌合拢对拍,只要司徒刑在他的手掌中间顿时就会被巨大的力量拍成肉酱。 看着两旁好似高山合拢肉色的手掌,司徒刑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惧的神色,按照他现在的速度定然没有办法逃脱。 但是他并没有绝望。 咔! 咔! 咔! 司徒刑席卷库房,获得的丹药被他好似不要钱一般投入嘴巴里,坚固的牙齿将丹药和瓷瓶一起咬成碎末。 司徒刑已经打通了胃脘穴,胃肠不论是强度还是韧度都要远超常人,故而在一般人看来,瓷片等危险之物。对他却没有任何的影响。 只要司徒刑现在愿意,就算是比瓷片更加坚硬的金石,他的胃肠也能够消化。只是没有必要巴了。 一粒粒药丸滚落到司徒刑淡淡胃肠中,被胃液腐蚀分解。 第二百七十八章 追杀 随着药丸被胃液分解,一丝丝药气陡然升腾起来,司徒刑的腹腔好似一个炽热的反应炉,在这些药气的刺激下,他的血液好似烧开了的热血,他的心脏更是如同赛车的马达,不停的发出嗡鸣声。 轰! 轰! 轰! 司徒刑本来有些停顿的身形陡然电射而出。 也正因为这次陡然加速,他才堪堪躲避开两个巨大的手掌。 轰! 玉清道人的两只大手在空中碰撞,发出好比炸雷的响声。司徒刑只感觉背后涌来一阵巨大的气流,在这股气流的推动下,司徒刑的速度越发的迅猛。 老乞婆,异域伯爵等人快速的后退,隐晦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恐惧之色。 地仙大圆满的实力要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期。 幸亏玉清道人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司徒刑身上,如果玉清道人想要截杀他们,恐怕他们其中大多数人要有看不到明日的日出。就算侥幸逃脱,也定然会身负重伤,底蕴尽废。 看着好似苍蝇,好似臭虫一般,在玉清道人面前乱跳的司徒刑。他们突然感觉,司徒刑竟然如此的可爱。 就连和司徒刑一直关系不佳的食尸鬼也希望司徒刑能够多撑住一会。 只有司徒刑坚持的时间越长,他们逃跑的空间就会越大。 轰! 一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司徒刑的后方陡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手印,大地凹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深坑,一丝丝白光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地下河!” 司徒刑眼睛不由的收缩,玉清道人的一掌竟然打穿了地壳,沟通了地下水脉。手掌中蕴含的力量可想而知。 坚硬的石头被碾压成粉末,松软的土壤被挤压成铁石一般坚硬。 如果司徒刑的血肉之躯被玉清道人的手掌击中,后果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司徒刑的速度不由的又是一升,他在用生命在赛跑。 只有足够快,才能摆脱玉清道人的追杀。 “律令,束缚!” “律令,囚牢!” “律令,斩杀!” 司徒刑的身体不由的一滞,生死攸关之际,顾不得隐藏法家身份。连着三道律令,他头顶之中的青色铜板升起,法家的秩序之力升腾。 一道道锁链在龙气的配合下迸发出惊人的力量。 地仙玉清道人诧异的看着空中,只见一个黑色的牢笼陡然从天而降,将他那个堪称恐怖的身体关在其中。 更有一把描着龙纹的长刀从空中斩落。 “法家!” 看着黑色象征着秩序的牢笼,还有红色象征着杀戮的长刀。地仙玉清道人的眼睛不由的收缩,一脸的诧异。 但是,他也不是坐以待毙之辈,他的拳头瞬间轰击。地仙福地中更是神光升腾,在这些神光的映照下,地仙玉清道人的拳头越发的强大,四周空间更是隐隐有着不稳之色。 “如果是法王亲自出手,老道还有所顾忌。”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法徒,竟然也想要斩杀老道,真是可笑。” 玉清老道的拳头冲击,一寸寸空间破裂。在汹涌的空间之力面前,以坚硬著称的律法牢笼瞬间被撕碎变形。 嘭! 那个黑色的牢笼最终变成一团能量消失于无形,获得了自由的玉清道人看也不看空中的法刀,大踏步向前。 “想跑,没有那么容易。” 看着好似脱缰野马一般的司徒刑,地仙玉清道人的眼睛里浮现出逼人的冷色。 “大漩涡术!” 只见空中出现一片汪洋大海,一个巨大的漩涡陡然出现在司徒刑的身体下方,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就被巨大力量拉扯到海水里面。 也不仅是他,还有很多空中飞舞的灵兽也遭受了池鱼之殃,一只白鹤正在空中飞舞,看着火烧火燎窜过去的司徒刑,它的眼神不由的一凝。 它那脑容量本就不多的大脑,一时竟然有些当机,就在它不知如何处置的时候。 白鹤的下方陡然出现一个巨大海洋,以及高速旋转的漩涡。 高速旋转的漩涡产生的吸力是非常恐怖的,就连空中的白云都被他撕碎,吞噬。更何况一只小小的白鹤。 白鹤有些惊恐的挥舞着翅膀,试图远离这个恐怖的漩涡,但是它是在太小看地仙的实力了。 任凭它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脱离。反而因为他的挣扎,漩涡上的吸引力越发的强悍起来。 噗! 白鹤瞬间被吞噬,只在原地留下几根翎羽。 但是显然,吞噬了白鹤白云,并没有让漩涡感到满足。他有些野蛮的向司徒刑撞去,吸力也更加的强悍起来。 司徒刑全身的衣物都被漩涡撕扯,他的身体更是不停的后退,和漩涡的距离越来越近,因为后退的关系,司徒刑感觉漩涡的力量越发的强大,他的力量消耗保护少,随时都可能坚持不住。 “好强大的吸力!” 看着离漩涡的距离越来越近的司徒刑,地仙玉清道人眼睛里显露出一丝说不出的得意。 地仙境祖师的实力岂是一个小小的武师境能够抗衡? 刚才接连躲避过两次追击,那是他的气运。这个漩涡乃是地仙玉清道人的必杀技,别说司徒刑这样的武师境。 就是刚才那个挑衅的武道宗师也是因为一时不查,吃了闷亏。差点被地仙玉清道人趁机斩杀。 司徒刑只是一个武师境,和武道宗师的实力有着天壤之别。 玉清道人不相信司徒刑能从自己的手下逃脱。故而看着马上就要撕扯进入漩涡的司徒刑,玉清道人的眼底不由的升起一丝兴奋。 咔! 咔! 咔! 司徒刑此时已经顾不得大量服用丹药对身体的损伤,一瓶瓶的丹药被他当做糖豆一般倒入口中。 看的玉清道人眼睛不由的一阵乱跳。 这些丹药可都是他们道统的珍藏,没有立下大功或者是核心弟子很难一见。但是司徒刑却当做糖豆一般吞下。 看着几枚从瓶口滑落掉到漩涡内部消失于无形的红色丹丸,玉清道人脸上心疼之色更浓。 赤血丹! 真是浪费! 第二百七十九章 吞食 赤血丹,南国有奇花名为赤血藤,颜色好似血液,有芬芳气息,最擅补血。玉清道的丹师采集赤血藤配合丹参等奇物共同熬制,才有了这一枚小小的赤血丹。 就算是门派内的武者也只有月末之时,才能分到三丸。而司徒刑刚才少说成了几十丸,更有数丸被浪费掉。 就连玉清道人身为地仙之祖,心中也隐隐有些肉疼。 其他人更是不堪,恨不得以身相替。 “真是该死!” “真是浪费!” “如果我有这么多的丹药,定然能够突破现在的境界。” 一个个武士看着司徒刑在空中好似饕餮一般吞噬丹药,心中不如妒忌的说道。 “真是该死!” “他究竟在宝库中掠夺了多少丹药?怪不得我们都没有多少收获!” 看着狂吃丹药的司徒刑,还有自己干瘪的乾坤袋,不论是食尸鬼还是老乞婆等人的眼睛都闪过一丝阴郁。 但是想到司徒刑即将的下场,他们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狐死兔悲。 一粒粒药丸被司徒刑的腹部消化,变成一股股精纯的血气。司徒刑的身体上的血管在血气的催动下,都轻微的突出,里面的血液更是好似大江大河一般发出轰鸣咆哮声。 轰! 在药效的推动下,司徒刑好似深陷淤泥的人,困难的向前跋涉。 “哼!” “以为凭借这些药效就能摆脱漩涡,真是天真。” 看着司徒刑脸上隐隐可见的喜色,玉清道人的脸上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这个法术的威力,远超常阶。 司徒刑就算在药物的推动下,气血沸腾起来,也绝对不可能摆脱。 轰! 司徒刑身体内部每一个细胞都发出快乐的呻吟,全身的气血更是奔腾。司徒刑甚至有一个错觉,现在就算在自己有一座高山,他也能一拳洞穿。 力量! 强大的力量! 司徒刑本来的力量就是惊人,在丹药的催动下,他全身的力气已经隐隐超过两条远古巨蟒。 嗷! 司徒刑背后气血凝聚,一条双头远古巨蟒在血气中露出一丝端倪。 “天地大磨盘!” 的拳头重重的轰出,只见空中陡然出现一个黑白分明的巨大磨盘,就连四周的空间都为之一顿。 轰! 司徒刑的拳头重重的砸在高速旋转的漩涡之上,阴阳两种属性仿佛磨盘一般吞噬碾压着一切。 轰! 拳意和漩涡海水发生碰撞,漩涡上陡然出现一道涟漪,就连漩涡的速度也是一滞。 司徒刑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喜色,他的身体陡然窜出。 “真是天真!” “地仙的力量岂是你能够想象的?” 地仙祖师玉清道人看着司徒刑脸上的喜色,嘴角不由升起一丝不屑的笑容。 地仙祖师念头经历了三次雷劫,已经有一部分由阴转阳,更强大的是,地仙已经能够连通大地,调动大地的气脉。 只要地仙的双足踏在大地之上,他的力量就会无穷无尽。 也正因为是这个原因,就算是和他们同阶的武道宗师也难以匹敌。 司徒刑不过是一个武师境,想要凭借丹丸的力量打破地仙的法术,在玉清道人看来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玉清道人脸上不屑之色更浓,眼睛隐隐有着厉色。 “竟然敢吞食如此多的丹药,老道定然要将你练成人丹!” 轰! 轰! 轰! 司徒刑一拳接着一拳的轰向漩涡,如同一台永远不知疲惫的打桩机。 但是他拳头上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漩涡的承受力远在他想象之上。 千钧之力落在看似柔软的水面上,就算偶尔升起一丝涟漪,也最终会瞬间消失于无形。 “没有用的。” “不成武道宗师,终究都是一场泡影。” “蝼蚁就是蝼蚁,哪怕他强壮一些,也只是一只蝼蚁。” 看着歇斯底里,不停挣扎的司徒刑,地仙祖师玉清道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幽幽,好似感慨的说道。 轰! 轰! 轰! 司徒刑的拳头一个接着一个落在海面漩涡之上,海面上顿时溅起朵朵浪花,并且还有一丝丝涟漪。就连漩涡也好似被卡住了的机械,运转出现了卡顿停滞。 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欣喜之色,因为漩涡的强度不仅没有因为的拳头击打而变弱,反而有越来越越强的趋势。 司徒刑的脚好像钉子一般契在水面之上,但是在巨大的吸力面前,他的身体不由慢慢的后退,离漩涡越来越近。 “不能这样继续了!” “否则必定会被漩涡所吞噬。” 司徒刑下意识的扭头看着黑漆漆的漩涡,虽然不知道漩涡下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但是想来绝对不是什么善地。 “只能这样了。” 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漩涡,以及越来越强的吸力,司徒刑的眼睛里陡然浮现出一丝决然。他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掏出那株泛着红光,药气升腾,隐隐有着几分婴儿形状的大药。 在玉清道人心疼的眼神中,司徒刑一口将他吞下。不知是不是错觉,司徒刑在吞噬这株大药的瞬间,竟然听到一声类似婴儿的啼哭声。 “真是找死!” “这株大药已经快要诞生灵智,只要在静养几年,必定能够进阶成为六阶灵药。如果配伍其他珍惜药材,必定能够炼出五阶以上的丹药。不论是让宗门中的武士服用进阶武道宗师,或者是给他阳寿将近的鬼仙大圆满服用,提升他们的寿元,对宗门来说都是极好的事情,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服用这株灵药,反而悉心照料的原因。实在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便宜了外人。” 想到这里,玉清道人眼睛里的神光一阵闪烁,显然更加的心痛。 相对于玉清道人的心痛,其他鬼仙大圆满眼睛中流露出绝望之色。他们虽然是鬼仙大圆满,但是寿元将近。 以前还有大药续命,才没有陨落。 现在大药竟然被司徒刑生吞,他们顿时有一种心如死灰之感。有的鬼仙大圆满好似瞬间被抽掉了筋骨,一脸的颓废,眼睛中更有着说不出绝望。 “各位长老不需要担心,此寮必定没有办法逃脱。” “将他练成人丹,提升各位长老的寿元就是。” “如此生吞,不亚于牛嚼牡丹。药效得不到释放,而且我看此寮气运雄厚,吞噬丹药众多,全身血液都是宝血,炼制出的丹药必定会超过六阶。” “到时不仅各位长老无须担心寿元,甚至还有可能更进一步,成为地仙祖师。” 玉清道人自然知道诸位长老的担心,轻笑一声。好似毫不在意的说道。 “没错!” “大药岂是那么好消化的?只要我等用他的血液炼制丹药,就一定能够练成大丹。” 本来心如死灰的鬼仙大圆满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在看向司徒刑的眼神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仿佛他也不在是那么可恶。 “抓住他。” “定然要抓住他。” 一个个鬼仙的眼睛亮起起来,一脸贪婪狰狞的吼道。 “我等的成道机缘就在眼前。” 感受到众人眼神中的贪婪,以及浓浓的恶意,好似他就是案板上的肉,或者是一道让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想到这里,司徒刑全身的肌肤顿时升起一个个鸡皮疙瘩。眼睛中隐隐也有了一丝怒火。 人吃人他以前只在史书上见到过。没想到这些道人也吃人。他们竟然想要将司徒刑当做人丹吃掉。 轰! 好似婴儿的大药被司徒刑咬碎吞入腹中,一丝丝白色好似玉髓的汁液顺着他的喉管滑落到他的胃脘。 嘶! 嘶! 嘶! 白玉一般的汁液黏连在他的食管,还有肠壁之上,受到这些汁液的刺激,不论是司徒刑的食管还是肠壁都发出一种淡淡的红光。 因为日常破损色泽变得暗淡,显得老旧的管壁竟然光滑如新,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司徒刑的胃部更好似开锅一般,药气好似巨龙一般在他的胸腹中翻腾,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憋闷。 而且随着灵药被消化,越来越多的药气升腾,司徒刑的身躯好似是一个被充满了气的气球,不停的膨胀。 也就他是武者,皮肤好似老牛皮一般坚韧,才没有被汹涌药力撑破身躯。如果是常人,吞噬这么强大的药力,必定会撑破皮肤,身体好似熟透的西瓜一样爆裂而亡。 传说中,吞噬灵药,瞬间从凡人变为天仙的,都是传说。不是没有这样的灵药,而是凡人的躯体不可能承受这么强大的药力。 看着好似吹气球一般全身膨胀的司徒刑,地仙祖师玉清道人眼睛里隐隐流露出一丝戏虐,其他的鬼仙大圆满的眼睛中也流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他们每日都和这株大药朝夕相处,自然知道大药的猛烈。 别说是司徒刑,就算他们这些鬼仙,也不敢贸然吞噬,只能吸收一点点药气。 司徒刑在没有任何药配伍的情况下,吞噬了整整一株大药,必定会被汹涌的药劲撑破皮肤,炸裂而亡。 嗷! 司徒刑在强大的气血刺激下,眼睛陡然变得赤红。更是发出强大的吼声,试图宣泄身体中汹涌的药劲。 第二百八十零章 人丹 司徒刑眼睛赤红,胃脘中的药力好似大江大河一般,汹涌奔腾根本没有尽头。在气血的刺激下,他的皮肤好似被撑开的气球,看起来出奇的薄弱,在薄如蝉翼的皮肤底下,肌肉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赤红。好似烧红的炭火,有一种说不出的炽热。 毛孔打开,一滴滴汗水溢出。但是还没等汗水落在地上,就被炽热的高温蒸发,变成一道道白气。 “热!” “热!” “好热!” 司徒刑眼睛猩红,身上的衣服张开,试图让自己变得清凉一些。但是汹涌的药力好似根本没有尽头一般,不停的涌入他的血液。 他全身的血液在药力的催动下,好似烧开了的锅炉,不停的沸腾翻滚。 轰! 轰! 轰! 司徒刑好似疯癫一般,拳头呼啸,不停的砸向海面。只有这样发泄,他才能感觉到一丝丝清凉和舒服。 轰! 轰! 轰! 高大的海浪冲天而起,但是司徒刑感觉自己的身体还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如果不是他修行《天蛇吞息功》,身体强度远远超过同阶,恐怕早就被汹涌的药力撑破躯体,但就是这样,司徒刑被药力撑死也只是时间问题。 因为那股药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难道我要被药力活活撑死不成?” 感受着全身汹涌的血气,司徒刑眼睛里闪过一丝绝望。上次吞噬龙血丹的时候,他的身体也出现过这种暴涨感,不过他凭借《天蛇吞息功》中的吞天之法,将药效释放吸收,才保住性命。 但是现在在这种状况下,他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运转。 感受着越来越汹涌的药力,以及随时都可能崩裂的皮肤,司徒刑的眼睛不停的收缩,眼底深处更隐隐有着一丝丝绝望。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释放自己的力量。 “没有用的。” 看着好似疯癫试图释放药力的司徒刑,地仙祖师玉清道人眼睛里升起一丝淡淡的不屑。 “这株大药中蕴含的药力,能够成就宗师强者。你不过是一个武师境,就算战力超群,但是诀窍未开。又能吸收多少药力。” “最终只会被汹涌的药力撕破肌肤。” 一个个鬼仙大圆满站在地仙玉清道人身后,用看好戏的神色盯着司徒刑。司徒刑的皮肤已经薄如蝉翼,只需要须臾就会崩裂。最终就会被炸成一团血肉。 大药岂是那么好吞噬的? 就算先天高手也得配伍温和的药材,以炼丹之法去其火性之后才敢服用,这个武师境着实大胆,竟然敢生吞大药。 最后必定会被汹涌的药力炸成一团血肉。 “准备丹炉!” “祖师要将这个小贼炼成人丹。” 看着身体慢慢有些不支的司徒刑,一身青衣的玉清道人眼睛里升起一丝愤恨和狠辣。 “诺!” “诺!” 其他的长老有些兴奋的应诺道。 不大一会功夫,就有一个巨大的雕刻有四象神兽的三脚青铜丹炉就被送过来。丹炉已经非常古老,青铜因为氧化的关系,已经有着隐隐发黑,在腿部等位置更是隐隐有着锈迹。 但是不论是玉清道人还是其他的鬼仙长老,眼睛都有着郑重之色,仿佛这个丹炉是一尊了不起的宝贝。 “五阶法器,四兽八卦丹炉!” 一个鬼仙长老眼睛中流露出艳羡之色,有些得意的说道。 “这尊丹炉别看不起眼,但却是一个五阶法器。不仅能从地底攫取地火,还能从九天之上吸引一丝元气。” “用这尊丹炉炼丹,可以大大提高丹药的品质还有成功率,我们玉清道虽然不是炼丹门派,但是丹药却从未短缺。” “那是!” “那是!” “其他宗门可艳羡的很。” “这是我们宗门的根基,绝对不能有失。就算他们出在高的价钱,我们也不会兜售的。” “这是自然!” 几个长老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管心里如何想,嘴巴上却是义正言辞的说道。 “这尊丹炉关系着宗门的未来,谁若是短视,就是宗门的罪人。” 轰! 巨大的丹炉从天而降,重重的落在地上。当丹炉的三足落在的地上的瞬间,土地陡然裂开,一丝丝好似火舌的地火瞬间喷涌而出。 这也是这尊丹炉的强悍之处,只要将他放在土地之上,他的三足就能自动的勾引地火炼丹。 赤红色的火焰升腾,一条条火蛇在丹炉上蔓延爬行。 在地火的刺激下,象征着满天星辰的四兽陡然亮起,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丹炉者,上圆下方,上圆代表天道,下方代表地,丹炉又有两耳,三足。故而又代表阴阳三才。” “传说的上古丹炉可以连通诸天,九霄之上的元气好似江河一般倒灌。根本不需要药材,每日就能炼出千枚丹丸。也正是有这样的神器,上古大派根本不需要担心丹药匮乏,真传弟子少则千人,多则万人。哪里是现在的宗门可比。可惜上古发生了诸神之战,不仅先天之神如数参加,就连上古大派也得牵连,不仅传承断绝,就连很多上古神器也都宝珠蒙尘,不知散落在何地。” 玉清道人看着眼前的丹炉,眼神幽幽,有些艳羡有些唏嘘的说道。 “上古神器竟然如此的神器?竟然能够从九天之上攫取元气,自行炼丹,而且还能产丹千枚?” 几个长老眼睛大张,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这样的神器又是多少阶的存在?” “我们的这尊丹炉,只是上古丹炉的仿品,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我等能够找到上古丹炉,未尝不能壮大宗门,恢复上古时期的荣光。可惜自从上古神战之后,再也没有人见到那些神器。偶尔有一两件流出,也被人王或者是太上教等把持。我等小门小派根本不敢奢望。” 玉清道人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不由的升起一丝苦笑。 “就连最悠久的太上教,也不过是中古时期成立的宗门。和远古时期就存在的道统相比,实在是太过年轻。” “这么多年,就没有上古遗迹被发现么?” 一个须发洁白的老者有些好奇的问道。 “怎么会没有,每一次遗迹发现。不论是朝廷还是宗门都好似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但是上古的禁制太过霸道,而且真正隐秘核心传承都被封印。所以大家只能通过只言片语来了解上古时期的繁荣!” 想到上古时期的荣耀,一个个长老眼睛里也流露出希冀之色。 嘭! 嘭! 嘭! 司徒刑的拳头越来越快,力量也越来越强。海面被击打,一根根水柱冲天。 但是玉清道人眼里的喜色却越来越浓。其他鬼仙也是如此,他们都是几百年的老修行,眼光自然毒辣。 司徒刑看似动作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强,实则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全身的骨骼好似要断裂一般,肌肉更是一根根的断裂,身上的皮肤已经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痕,看起来好似一件即将打碎的瓷器。 轰! 司徒刑眼睛收缩,一脸的无奈。 刚才他挥出了最后一拳,也是他现在能够释放出最强的力量,足足有两条远古巨蟒二十头魔牛,但是这么强大的力量虽然撕破了水面,也让漩涡一顿。但是他的身体好似强力胶粘住一般,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脱离漩涡的吞噬。 轰! 司徒刑只感觉一股巨力传来,身体好似一个落叶瞬间被卷入漩涡。最终消失于无形。 “成了!” 地仙祖师玉清道人伸出自己洁白如玉的手掌,空中的海洋还有漩涡瞬间收缩变小,最后竟然凝聚成一枚蓝色透明的水晶。 在这枚蓝色透明水晶的中央有一个微型的漩涡正在不停的旋转,在漩涡里面隐隐可见一个黑点。 这个黑点就是被缩小无数倍的司徒刑。 司徒刑被困在漩涡的中央,和外面的咆哮爆裂不同,漩涡中央竟然出奇的平静。但是不论司徒刑如何的捶打,蔚蓝色的水面都出奇的坚韧,只是泛起一丝微微的涟漪。 玉清道人将蔚蓝色的透明宝石放在眼前,看着好似蚂蚁一般的司徒刑正在拼命的攻击,试图逃出困境。他的眼睛中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屑。 “没有用的。这一枚沧海之泪汇聚了癸水之精,最是坚韧,别说你是一个武师境,就算先天武者被抓住,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你这样做除了浪费力气,没有任何效果。” 司徒刑听到声音,身形不由的一滞,当他抬起头时,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惊恐。因为他看到了一个非常巨大的眼睛。 极目远眺,他还看到了数个巨大无比的道人。 “这。。。。” 司徒刑看着自己明显缩小无数倍的身躯,眼睛中顿时流露出一丝惊色。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法器,竟然能将对手缩小?地仙的强大真是令人感到恐惧。” “感到震惊,感到恐惧么?” “但是让你感到震惊和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 “我要把你炼成人丹。” 看着水晶中的司徒刑流露出震惊之色,地仙玉清道人的嘴角陡然升起一丝邪魅的笑容,眼睛里更是有着一抹散不开的冷酷。 第二百八十一章 开炉 “开炉!” 地仙玉清道人掐了一个法诀,沉重好似龟背的炉盖自己打开,露出里面赤红的炉膛,还有鲜红的火焰。 炽热的火苗冲出,似乎都将空气点燃。除了地仙祖师玉清道人不为所动之外,不论是鬼仙大圆满,还是身体强壮的武士都下意识的倒退几步,生恐被火焰所伤。有几个武士动作稍慢,头上的毛发瞬间被火焰烤焦。 “好热!” “这火焰好似能够将空间点燃。别说常人,就是武道宗师被困其中,也会被炼成丹丸。” 感受着空气中的炽热,鬼仙大圆满都微微变色,眼睛中更有着惊惧之色。 这火焰实在是太炽热,而且还蕴含着一种出奇的霸道,只要沾上一丝,恐怕用不了几日就会被炼成丹丸。 实在是太可怕了。 恐怕也只有经过三次雷劫的地仙或者是全身骨骼都好似美玉的武圣才能丝毫不惧。 “这火焰可不是寻常凡火,而是地心之火,好似流浆,看似安静,但是却异常的汹涌霸道,别说是区区武师境,就算是武道宗师被困其中也只能被炼成丹丸。” 感受着迎面扑来的炽热,玉清道人微微的眯着眼睛,看着炉膛内赤红色好似流浆的火焰,有些痴痴的说道。 “这人吞噬了大药,药力现在还没有散开,只要添加温和阴凉的药材,以地心之火炼制,必定能够结成丹丸。到时不仅各位长老阳寿大增,说不得还能更进一步。” “可惜宗门宝库被劫,所有药材都被洗劫一空。现在老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仿佛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凌乱的宗门宝库,已经被席卷一空的木架,玉清道人脸上流露出可惜之色,有些唏嘘的说道。 “大药的药性霸道炽热,没有阴凉之物配伍,独阳难存,恐怕多有损伤。” 各位长老脸色不由的一滞,但是想到即将到手的大药,他们的脸色顿时变得潮红起来。有些激动的说道: “宗主休要担忧,老道早年曾经得到一株千年雪参,此物生长在万丈高的冰川之上,最是寒凉。今日宗门重启丹炉,乃是难得盛世,老道愿意上缴宗门。” 一个须发洁白,身穿百衲衣的道人眼神幽幽,主动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千雪参可是难得之物,正如长老所说,此物常年生长在冰天雪地之中,最是寒凉。如果配伍一般药材,自然足够。但是配伍大药,尚有不足。” 地仙玉清道人看了一眼这位鬼仙大圆满长老,眼神不变,但是心中早就腹诽不已。 以前宗门炼制丹药的时候,怎么没有见你贡献?现在如此积极,还不是想要在大药上分一杯羹,从而希冀延长寿命? “老道早年曾经在极西之地寻得一块万年冰玉,因为具有清心明目之效,故而一直随身佩戴。既然宗门遭受大劫,老道自然要奉献出来。” 一个稍微有些年轻的长老站了出来,从腰间取下一块翠绿色的玉石,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舍还有肉疼,但是最后还是双手捧着大声说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就在这块冰玉出现的瞬间,四周的温度都好似陡然降了几度。 “玉石虽然不是药材,但是也可入药。” “善!” 玉清道人看着眼前晶莹剔透的美玉,眼睛闪过一丝喜色,他的道号玉清,自然对玉石颇为喜爱。 这块玉石产自极西高山之巅,后来山体崩塌,从高山之上跌落在冰泉中温养数千年,才有了现在的水色和冰寒。 玉清道人曾数次暗示这位长老,想要用法器丹药交换,但是这位长老却出奇的木讷,好似根本不清楚玉清意思一般。 实在逼得急了就闭关,或者是到山下游历。就算玉清道人是地仙祖师,更是一派宗主,也没有任何办法。 实在没有想到,今日了成道之基,这位长老竟然能将此宝物贡献出来。 “老道这里有一对冰蝉!” “老道这里有一冰骨花!” “老道这里有一段阴木藤!” 这些长老好似疯癫一般大声叫喊着,不过是须臾功夫,玉清老道需要的冰寒之物已经全部凑齐,甚至还有多余。 玉清老道也没有客气,竟然大袖一挥,将剩余的药材宝物全部据为己有。看的那几位长老眼睛不由的一跳,但是想到即将到手的大药。他们的脸色这才松弛下来。 看着好似岩浆一般流动的火焰,司徒刑的后背不由的一阵发寒。正如玉清道人所说,在这样的火焰里,别说是血肉之躯,就算是铜筋铁骨也会被溶化成汁液。 听闻玉清道人要将他炼成丹丸,司徒刑眼睛里不由的升起一丝怒色。生人炼药,别说是大乾,就算在蛮荒之地也是禁忌。 这位地仙祖师,玉清宗主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就要将自己炼成丹药。 这种事情定然不是第一次。 “好恶毒的道人!” “道人,你如此恶毒,以生人炼药,就不怕大乾王法,就不怕遭受天谴么?” 司徒刑被困在蔚蓝色的水晶当中,好似琥珀里的昆虫,但是玉清道人还是能清晰的听到他的言语。 地仙玉清道人听着司徒刑的谩骂,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洁白如玉的手指轻轻的捏着蔚蓝色的宝石,看着里面被漩涡包裹,好似琥珀昆虫的司徒刑,道人的脸上不由的升起一丝冷笑: “老道成道之时尚未有大乾。大乾太祖说是真龙转世,但是当年不过是一个地痞,他有何资格号令我等?” “而且我等成就地仙,开辟福地,早就是化外之人。王朝的律令又和我等何干?” “天地万物皆有其道,就如同狼吃羊,羊吃草,适者生存这就是道,我等修行之人,打破自身命运的束缚,成就阳神,逃脱天地的囚笼,天荒地老我不死,这本来就是逆天而为。否则也不会有雷劫临身,只有度过三次雷劫,才能成就地仙。你认为老道可能害怕天劫临身么?” “你竟然想要用天谴来动摇我的心神,真是可笑。” 司徒刑脸色一怔,有些呆愣。玉清道人的话虽然是诡辩,但何尝没有道理,想要成就阳神大道,必须经历九次雷劫。 这雷劫是造化,何尝不是劫难。但有不慎,就会身死道消。 而玉清道人已经成就地仙,必定是经历了三次雷劫,故而他心中对天道的敬畏大减。司徒刑以天道来要挟动摇他的念头,效果并不是很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等虽然是修士,更是开辟了福地,但是终究还是大乾子民。而且你等早年也得过太祖敕封,安敢如此?” 玉清道人脸色微变,早年为了成就地仙,他的确从太祖那里讨了敕封。正是借助人道龙气,这才更进一步。 但是那又如何?蝼蚁终究是蝼蚁,当年镇压八方的太祖和太宗都已经变成了一堆黄土。而自己不仅活的好好的,而且还有可能进阶天仙。 这就是差距,想到这里他有些可笑的看了一眼好似蝼蚁的司徒刑。 真是夏蝉不可语冰。 一个武师境,竟然也敢妄谈天道,也敢妄谈朝廷律令。 真是可笑! 论年岁,自己出生在大虞王朝,还在大乾之前,阳寿已经超过三百载,不论是太宗还是太祖,都曾经接触过。更是曾经获得过太祖的敕封。现在的乾帝盘,和他比起来只能算是小辈。 要论修为,自己可是经历过三次雷劫的地仙,一身念头已经接近三分之一转换为纯阳。 只要再度过几次雷劫,可就是能够开辟洞天的天仙大能。 虽然不能说和天地同寿,日月同辉,但只要不经历杀劫,也能够安然度过千年岁月。 如果能够再进一步,度过九次雷劫,一身念头都化为纯阳。那可是媲美远古圣人的存在,彻底的逃脱这方天地的囚笼。 真正的做到,天荒地老我不陨! 要说对天地规则的领悟,司徒刑拍马也不能相比。 就这样一个武道修为不过是武师境,念头还是杂乱不堪,没有度过一次雷劫的蝼蚁竟然敢来教训自己,真是不知所谓。 玉清道人的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一丝隐隐的不屑。 但是玉清道人不知道的是,司徒刑虽然不是宗门中人,也从没有经历过雷劫,也没有修行过,但是他的神魂中却有一枚经历过六次雷劫的儒家半圣的念头。 这一枚念头不仅镇压着司徒刑其他好似宝珠蒙尘的念头,而且还能给他提供媲美后世银河计算机一般的强大计算能力。 司徒刑和玉清道人在辩论,何尝没有拖延时间的想法。 就在玉清道人在喋喋不休的时候。 司徒刑隐藏在念头中的赤红色好似玛瑙的度过六次雷劫的半圣念头陡然放出光明,如果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一枚枚念头在半圣念头的照耀下不停的重新组合。 随着他们的组合,一个个设想被司徒刑建立验证推翻。 不行! 不行! 不行! 。。。 司徒刑在六次雷劫的半圣念头辅助下构建了三十七种情景模型,每一种模型最后的结果都是他被地仙玉清道人镇压。或者是因为控制不住全身的气血,全身皮肤崩裂。或者是被丹炉练成丹丸。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丹壁奇文 司徒刑凭借六次雷劫的半圣念头推演了无数种可能,建立了无数的模型,但是不论如何推演,但是都最终以失败告终。 失败! 失败! 失败! 司徒刑通过六次雷劫的儒家半圣念头又建立推演了四十四次模型。 但是如同前面三十七次一样,没有一次能够成功逃脱。 整整八十一次推演,整整八十一次失败。 虽然只是推演,但是司徒刑却真实的经历了八十一次被镇压和死亡。甚至有几次,他亲眼看着自己被烈火炼制成一枚丹丸。 这样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就算司徒刑心神坚定,头上也是隐隐见汗,眼睛不停的收缩,全身更是不停的颤动。 但是司徒刑并没有放弃,他的眼睛里一个个文字符号在快速的浮现。一个个计划被他罗列出来,然后根据现有的状况进行深度的分析模拟调整。 这也是是拥有六次雷劫念头的好处,如果按照司徒刑现在的智慧水平是根本没有办法进行这么庞大的计算的。 如果他强行进行,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智竭而死。 但是,有了经历过六次雷劫的半圣念头后,这个情况就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如果说,司徒刑现在的念头是一台硬件陈旧运转速度缓慢的老式计算机,那么这枚六次雷劫的念头是一个异常强大的超级芯片,在这个六次雷劫念头的帮助下,司徒刑的计算能力,运转速度等都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不行! 不行! 还是不行! 高强度的运算,让司徒刑的念头不停的发生碰撞,迸发出智慧的火光。司徒刑的眼睛更是时不时的亮起。 但是又经历了一百次的模型推演,司徒刑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因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是徒劳的。 玉清道人是地仙大圆满,经历过三次雷劫的高人。在他面前,司徒刑一切手段都会显得那么的稚嫩。 他推演了无数种可能,用了无数的计谋,甚至连圣旨上的龙气都被他利用起来,但是最终的结果都难逃被镇压的结局。 “该死!” 司徒刑有些发泄的攻击着四周,但是他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坚固的封印却没有任何的松动,反而有越来越紧的趋势。 司徒刑仿佛是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四周的压力不停的挤压,让他的身体不停的收缩。 也正是因为这种挤压的作用,司徒刑在强大的药力催动下竟然没有爆炸。 从这个角度来说,竟然也算是因祸得福。 “任凭百般算计,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司徒刑看着越来越近的丹炉,已经赤红色好似岩浆的地心之火,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唏嘘之色。 玉清道人面目狰狞的看着赤红的火焰。 只见他轻轻的一抛,司徒刑只感觉一股巨力传来,等他恢复神智,已经身处丹炉之中。 “嘿嘿!” “嘿嘿!” 看着源源不断的地火被丹炉攫取,青铜色的丹炉被火焰炙烤的关系已经有些发红。 玉清道人和长老们眼睛里都流露出一丝得意和兴奋。 轰! 司徒刑跌落丹炉后,丹炉内的火焰好似瞬间被激活,变成条条火蛇向司徒刑缠绕。 “该死!” 司徒刑眼睛不由的一凝。拳头轰出,炽热的空气被他的拳头撕裂,最大的拳风轰击在火蛇之上。 那些火蛇看似狰狞却出奇的脆弱,瞬间好似泡沫一般崩裂变成火花四射。 但是司徒刑脸上的欣喜之色很快就凝固了。 因为那些崩裂的火蛇瞬间又重新凝聚,不论司徒刑如何将他们斩杀,他们又会瞬间复原。 “嘭!” “嘭!” “嘭!” 听着丹炉内传出拳头撞击青铜丹炉内壁的声音,玉清老道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眼睛里反而透着一种戏虐。 五阶法器的坚固程度,根本不畏惧这种撞击。 在他看来,司徒刑这种强度的攻击,除了浪费力气,不会有任何结果。 轰! 司徒刑全身的气血沸腾,背后更是出现一条双头远古巨蟒。他的拳头将四周的空间撕裂,不论是围绕的他的火蛇,还是正在他拳头前方的火蛇都被瞬间击成碎片。 四周的火焰也瞬间为之一靖。 但是正如玉清道人所想的那样,司徒刑的这些举动都是徒劳的。因为地心之火根本不畏惧物理攻击。 乾! 坤! 震! 巽! 坎! 离! 。。。 司徒刑看着空中八个硕大的符号,不由想到了《西游记》中一段记载,孙悟空被太上老君封印在八卦炉中,想要将他炼成金丹。 当时的情景和现在有着惊人的相似。 孙悟空藏身巽位,这才逃过一劫。 想到这里,司徒刑神魂中的经过六次雷劫的半圣念头高速验算起来。 可行! 经过数百次的高强度运算,司徒刑终于成功了一次。 巽方主风,能够避开火焰。 “轰!” 想到这里,司徒刑没有任何犹豫,一拳直接轰出。 巨大的拳劲将火焰分开,露出一个不足一人宽的道路,司徒刑身体好似灵猴一般快速的跳跃。 几条火蛇想要偷袭,但是被他的双脚轻易的踩碎。 这些地心之火孕育的火蛇单体并不是很强大,但是他们数量众多,而且不死不灭。 只要被他们缠绕住,就算是武道宗师也总有力竭之时。而且就算真的能够将他们杀死,只要地心之火不熄灭,他们就会源源不断的诞生。 “镇压!” 司徒刑的拳头重重的砸落在地上,巨大的力量好似冲击波一般向四周扩散。蜿蜒在地上的火蛇被冲击波撞到,身形不由的一滞,好似刺破泡沫一般瞬间崩裂。 司徒刑的身体也趁机向前一窜,好似飞鸟一般落在巽宫。 感受着一股股清风,还有向外倒伏的火焰,司徒刑的眼睛里流露出欣喜之色。一切都如同他推演的一般,这里的火焰强度最弱,也是丹炉中唯一的生门。 “这个小子生命力还很强。” “各位长老需要加把力气了!” 玉清道人耳朵微微颤动,眼睛里流露出思索之色,过了半晌这才幽幽的说道。 “诺!” “诺!” “诺!” 众位长老虽然没有玉清道人的修为,但是从丹炉的震动不能发现问题。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答道。 八位长老分别站在象征八卦的符号近前。 轰! 他们都是鬼仙大圆满,法力深厚,有了他们的加入丹炉攫取地心之火的能力大大增强,炽热的火焰形成火柱,直接冲击在丹炉底部。 赤红色的丹炉陡然发出一阵轰鸣,炽热的火焰瞬间涌出。火蛇,火兔,火马,火龙,这些神奇的生物都从火焰中诞生。 司徒刑身上的衣物毛发都被烤焦,感受着陡然增加的温度,他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一丝焦急的神色。 按照他的推算,这样下去根本用不了三日,他就会被汹涌霸道的烈火烧成焦炭。 “这可如何是好?” 司徒刑盘膝坐在丹炉之中,眼睛里不停的有符号闪过,他试图通过六次雷劫半圣念头强大的推算能力摆脱困境。 但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这个丹炉是五阶法器,外面又有十个鬼仙大圆满,一个地仙虎视眈眈,根本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司徒刑推演过数次,最后的结果都是他的血肉被炼成了一枚枚丹丸。 “真是可恨!” “难道这次真的要陨落在此地不成?” 司徒刑眼睛里闪过一丝绝望,有些恨恨的用拳头捶打着青铜色的丹炉内部。 轰! 轰! 轰! 巨大的力量虽然不能损伤五阶法器,但是丹炉内壁也发生了震颤。一丝丝黑色的炉灰在共振的作用下脱落,露出里面青铜色的内壁。 轰! 司徒刑有些发泄似的捶打着。 他希望可以将这个丹炉锤烂,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可能几乎微乎其微,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力竭而死或者是被火焰烧制成丹丸。 但是他仍然忍不住想要捶打。 轰! 轰! 丹炉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站在丹炉外面守护八方的鬼仙大圆满长老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共同发力,赤色的光芒从他们的手心射出。 八股光芒汇聚成一股,好似山岳一般沉重。刚才还不停震颤,好似马上就要飞走的丹炉在这股巨大的力量镇压下,顿时变得安静起莱。 司徒刑不知外面的变化,他还好似发疯一般捶打着内壁。在巨大的力量冲击下,一条条火蛇崩裂,一头头火兽摔倒在火海当中。但是只要火海不熄灭,他们就永远也不会死亡。 不过须臾,更多的火蛇还有火兽又从火海中站了起来。 司徒刑的眼睛有些空洞的看着丹炉内壁,突然,他空洞的眼睛中竟然闪过一丝神光,就连他捶打丹炉内壁的拳头也是一滞。 因为丹炉内壁上的浮灰掉落,露出青铜色的内壁,在内壁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竟然篆刻着数百个文字。 “这是什么?” 司徒刑发现这些文字竟然排列好无顺序可言,不论怎么读诵,都晦涩不通,好似小儿涂鸦之作。 但是司徒刑却不这么认为。 这个丹炉内部如此凶险,谁会在这里涂鸦。 第二百八十三章 念头推演 丹炉内部如此凶险,不可能,也不会有人在此胡乱涂鸦。 而且看此人笔锋劲道,更有一股子出尘之意,镌刻此文的人必定是一位得道之士。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书写之人在故意隐藏。 因为自己没有掌握正确的排列方法,所以才会读起来晦涩难通,好似前言不搭后语,偶尔有一两个连贯的句子,也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司徒刑不知正确的组合方法,他只能依靠最笨的办法,就是将这几百个字进行重新排列组合。 通篇一共三百六十字,按照数学的计算可以得知,共有三百六十的三百六十次方种组合,计算出的数字堪称天文。 别说是一般人,就算是精于心算之人,对此也会束手无策。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当年之人才敢堂而皇之的将此文镌刻在丹炉内壁之上,不加以任何掩饰。 这个丹炉在玉清道已经上百年。 这篇经文司徒刑必定不是第一个发现的。 因为没有钥匙,玉清道百年至今没有人能够破译其中的秘密,拙力破解的难度可见一斑。 但是司徒刑的眼睛却流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 重新排列组合对别人来说,也许是非常困难的。但是对拥有六次雷劫半圣念头堪比银河计算机的司徒刑来说却是异常简单。 想到这里,司徒刑端坐在青铜炉壁上,眼睛中升起一个个文字,几百个文字在他的脑海中重新组合。 不通! 不通! 不通! 。。。 在司徒刑脑海里浮现出一篇篇文章,但是很快就被他否定。 这些文章不是语言不通,就是丝毫没有逻辑性,再或者里面拥有很多误导性的语言。 如果一般人必定会被这些语言误导走上歧途,但是司徒刑神魂中的六次雷劫念头中不仅给司徒刑提供了强大的计算能力,更开阔了他的眼界。 这些陷阱虽然隐秘,但是在媲美天仙大能的儒家半圣面前却显得非常的稚嫩拙劣。故而司徒刑能够一眼看穿。 咔! 咔! 咔! 赤红色好似玛瑙的六次雷劫儒家半圣念头浮在空中,司徒刑自己的好似混浊玻璃的念头在不停的碰撞。 一丝丝智慧的火花照亮了黑暗。因为高速运转碰撞,司徒刑的念头已经隐隐有了裂痕。 这也是他念头太过脆弱的关系,度过雷劫之后,念头会好似百炼精钢,说不出的坚固。 司徒刑感觉到念头破碎的声音,但是他现在不敢停止,也不能停止。 他有一种预感,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如果不能推算出正确的经文,他一定会被烈火活活的烧死。 所以,他根本顾不得念头的损伤。 一百次组合! 司徒刑还是没有找到一个正确的打开方式。 二百次重新组合! 三百次重新组合! 因为高速碰撞,司徒刑的念头已经布满了裂纹,但是混浊的念头竟然有了一丝光亮。 司徒刑也感觉自己的大脑运算速度竟然有了细微的提升。 念头越用越聪明? 司徒刑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悟,他不在担忧念头破裂的问题,全力开始运算。 一个个念头高速碰撞,智慧的火花不停的闪烁。 四百次! 五百次! 六百次! 司徒刑进入忘我的境界,有些疯狂的运算着。 玉清道人和十个鬼仙围绕在丹炉的四周,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丹炉,众人眼睛里闪现出一丝狐疑。 为什么不反抗了? 难道是已经认命?还是说被烈火炼成了金丹。 玉清道人的眼神幽幽。他心中不知道为何,竟然有着一丝不祥,但是他仔细检查丹炉,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最后只能无奈的摇头,看来自己真的是杯弓蛇影了。 。。。 一身白衣的吴起面色难看的站在荒山之中,老乞婆,黑暗书生,以及外域伯爵等都感觉心头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你们的意思是说,判官折损在里面了?” 过了好大一会,就在众人有些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的时候,吴起有些沙哑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是的,大人!” “我们亲眼所见,地仙玉清道人亲自出手,已经将判官缉拿。” 老乞婆见吴起面色阴沉,眼睛中隐隐有着滔天怒火,心中不由的一突,但是也不敢不回,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而且他们心中隐隐有一个感觉。这位判官的地位定然不低,否则身为三法司当代行走的吴起表情不会如此的阴郁。 “大人,在实在是怪不得我们。” “玉清道人是地仙大圆满,实力异常强悍。我们在他面前好似蝼蚁一般,根本没有办法和他抗衡。” 黑暗书生见吴起面色阴郁,眼睛中的怒火已经仿若实质,生恐受到连累,急忙上前解释道。 “是的,大人!” “玉清道人的战力堪称恐怖。我们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敌。” 外域伯爵想到玉清道人遮天蔽日的大手,心里有些发寒的说道。 “那他为什么不追杀你们,单单去追杀判官?” 吴起没有听他们的解释,眼睛一翻,有些迁怒的骂道。 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吴起,不论是老乞婆,还是食尸鬼等人面色都不由的微变。 这也更加的证实了他们的某种判断,这个黑暗书生来历很是不一般,可能是神都某个权贵子弟,甚至有可能是皇族。 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的了吴起的失态,以及司徒刑身上精纯的龙气。 黑暗书生和外域伯爵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以及苦笑。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你既然身份贵重就应该懂得这个道理。这次任务虽然成功了,而且比想象中的还要成功。但是判官折损在这里,他们几人不仅不会有功,还会有罪。 如果真是贵人迁怒,说不得还要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黑暗书生和外域伯爵能够想通此节,老乞婆,食尸鬼,以及机关童子等人自然也能想到。 每人看向吴起的眼神中也发生了一丝变化,亲昵之中隐藏着一丝戒备。 吴起好似根本没有发现众人眼神的变化,他的脸上充满了担忧之色,有些自言自语,又好似在询问他人。 “他怎么可以折损在这里。” “他怎么可以折损在这里。” “他怎么可以折损在这里。” “你们的意思是,临撤退之前,只是见到判官被抓。没有看到他被击杀?” 突然吴起好似想到了其中的某个细节,本来有些灰暗的眼睛陡然燃起希望的火焰。 “是的,大人!” 看着吴起希冀的目光,食尸鬼硬着头皮,瓮声嗡气的说道。 “也就是说,判官还有可能没有死?” 吴起将思绪理顺,眼睛里带着希冀的神色问道。 “是的,大人!” “但是,玉清道这次损失惨重,不仅城池被毁掉,就连道宫也倒塌不少。最关键的是就连宝库也被洗劫。” “玉清道之人对我等是恨之入骨。” 一身重型铠甲,身材高大的食尸鬼说的委婉,但是要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确。那就是玉清道人根本不可能放过判官。 判官落在他的手中,必定会十死无生。 吴起有些怔怔的站在那里,眼睛里流露犹豫以及天人交战之色,他想要转身杀入玉清道救出司徒刑。或者是抽出令牌,以朝廷的名义压迫玉清道人交出司徒刑,但是想及玉清道人的恐怖,以及此次行动的性质。吴起的眼睛里流露出为难之色,过了半晌,他才幽幽的一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面色枯黄的吴起好似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一千次计算! 一千零二十四次推演。 司徒刑全身衣物已经枯焦,脸上头上的毛发也被烈焰烤焦,因为浓烟的关系,他的双眼出奇的赤红。更时不时有眼泪溢出。 但是他的眼睛中却流露出狂喜之色。 一千零二十四次推演,竟然被他凑巧排列组合成功。 看着全新的行文,以及其中蕴含的古朴道韵,司徒刑的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笑容。 实在是运气。 他也没想到,竟然仅仅用了一千零二十四次组合,就被他发现了正确的排列方式。 司徒刑揉了揉头疼欲裂的脑袋,脸庞上升起一丝后怕的神色。 念头不停的碰撞之下,已经接近破碎。 如果不是有六次雷劫的儒家半圣念头镇压修补,恐怕这些念头就会像沙滩上的城堡一样轰然倒塌。 而司徒刑也会因为念头的破碎,而变成没有神智的躯壳。 真是好险! 怪不得玉清道百年没有人破译出这篇文字。 实在是运算量太过巨大。如果不是司徒刑巧合得了一枚六次雷劫的半圣念头,恐怕给他数年时间也没有办法正确组合。 而且里面还蕴含了很多陷阱,稍有不慎就会和正确行文失之交臂。 里面究竟蕴含了什么样的秘密? 竟然用如此隐秘的手段镌刻在丹炉内部? 司徒刑有些好奇的看向重新组合的百字行文。 当看到开头的文字时,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收缩,脸上更是流露出狂喜之色。就连全身肌肉也因为激动不停的颤动起来。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隐藏在丹炉内部的行文竟然是那位圣人的遗留。 竟然是它!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太上宝鼎经 司徒刑眼睛收缩,面露狂喜之色,因为这一篇行文竟然出自有中古第一圣人之称的李冉之手。 《太上宝鼎经》! 这篇只要三百六十个字的文章,竟然是太上教遗失的核心修行法门《太上宝鼎经》。 据传说,太上老冉当年有感上古神器的伟大,从而体悟出这一门太上宝鼎经。因为可以从九天之上攫取元气滋养肉身,故而一创立就被奉为镇派神功。 中古大战,太上教教主和百家围攻祖龙于咸阳。虽然斩杀祖龙,但是百家也是损失惨重,这位教主也因为伤势太重而不得不羽化。 正因为教主的突然离世,导致传承上出现了断代。 就算当代的太上教主,有天下第一人之称的梦神机也没有见过此篇功法。 实在没有想到,在玉清道里,竟然有此篇残留。 如果被太上教得知此事,只需要梦神机一人,就足以压服玉清道,如果胆敢反抗必定必定会被满门诛杀,这就是怀璧其罪。 太上曰:以天地为炉,以日月为药,以阴阳为炭。。。 司徒刑闭目观想,太上不愧是中古第一圣人,他的境界非是普通圣人可比。以天地为熔炉,以日月为药,以阴阳为炭,这得需要多么大的格局,才能写书如此奇文。 最关键是,太上老冉竟然真的将这个设想变成了现实。 司徒刑按照这篇奇文逐步修行,丹田之中竟然真的出现一尊宝鼎的胚胎。 这一尊宝鼎青铜色锈迹斑斑,充满了世间的印记。上面更有伏羲取火图,神农尝百草,黄帝斩蚩尤等明显上古风格的图案。古朴蛮荒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口巨鼎周身都是用青铜铸造,共有三足两耳,分别代表了阴阳三才。盖上有七窍,分别对应北斗七星,也代表了人身七窍。 正因为有了七窍,这口巨鼎在司徒刑看来,他不仅是一尊远古神器,更被赋予了生命。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积累,也许有可能成为人皇笔那样的存在。 或者是如同《西游记》中记载的那般,蹦出一个好似孙悟空那样的精灵。 毕竟孙悟空出身的那块巨石上也有七窍。 司徒刑的精神仿佛被拉到了上古那个充满神秘色彩的时空,九天之上的元气好似江河一般倒灌,巨鼎上的七个穴窍张开,好似饕餮一般将所有的元气都吸入腹腔。 比地心之火更加高阶的九幽之火点燃,一丝丝元气被压缩,被炼制。经过一日的炼制,紧闭着的炉盖陡然张开,刺目的金光直冲云霄,一枚枚散发着药香的丹药好似流水一般淌出。 “好一个强大的远古神器,怪不得上古大教天仙多如狗,地仙满地走,在这么多丹药的积累下,就是一头猪也能成就阴神。更何况能够进入上古大派的弟子,无不都是人中精华。在这样海量丹药的培植下,自然能够轻易成就。” 九天之上的元气被他倒卷,看起来好似九天之上的银河倒灌。无穷的元气被炼成近千枚丹药,开炉之日,丹药瞬间冲向空中,金色的光辉笼罩山峦,一粒粒丹丸闪烁好似天上的星斗,隔着老远都能看清。几十个道士手持玉盘,不停的接着空中掉落的丹丸。仓库中的丹药更是堆积如山。 这样的盛况也只有上古才能见到。 “这是壮观!” 司徒刑眼睛中不由的闪过一丝艳羡。 如果他有这样一口宝鼎,每日为他炼制丹药。就算是天仙大能,或者是儒家圣人,司徒刑都有信心成就。 可惜,这口宝鼎在上古神战之后就消失匿迹,也许战斗中被损坏。也许是藏身宝界等隐秘洞天。 或者是成就精灵,转世为人,度过胎中之谜,成为一方大能。 不知为什么,司徒刑有一种直觉。 上古神器混元鼎必定成就精灵之身,并且成功转世。而且按照上古神器的跟脚,成就必定不俗。 自己得了这篇《太上宝鼎经》,就是和他建立了因果,以后必定会有见面之日。 虽然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是司徒刑相信自己的直觉。 药王谷是药王孙思邈留下的传承,属于医家的一支,但是因为善于岐黄之术,更善于炼药。 故而在大乾拥有很高的声誉。历代人王多有敕封。 为了纪念药王,药王谷所有的弟子都以药为姓氏。 药王谷当代宗主药鼎更是生来不凡,额头眉心处有一个丹炉的胎记,也正因为这个胎记他被外门长老抱进药王谷。 因为眉心有丹炉,故而被赐名药鼎。 药鼎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三岁就能背诵上百种药材,五岁的时候已经开始独立炼制丹药。三十岁的时候药道大成,被当今圣上乾帝盘敕封为真人。 时间如水已经过了三十年,当年的一代雄主乾帝盘已经垂垂老矣,当年意气风发,药宗史上最年轻的宗主药鼎也变成了一位须发洁白,好似神仙的老者。 药鼎和往常一般坐在山谷中心的青石上,轻轻的讲着用药的心得,他的弟子围绕在四周,用心的听着。 突然药鼎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抬起头看着远方,脸上慢慢的升起一丝微笑。 坐下弟子见药鼎发笑,虽然心中好奇,但是却不敢询问。 唯有一个年轻貌美,肤若凝脂,眉宇之间更有着慈悲的少女仗着老者的宠爱,有些撒娇的问道。 “师傅为何发笑?” “师傅高兴,咱家小凤儿宿命中的夫君出现了。” 药鼎也宠极了这个少女,也不生气,有些笑眯眯的打趣道。 “师傅,不来了!” 被称作小凤儿的少女脸上顿时好似蒙了一块红布,有些娇憨的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呵呵!” 老者高坐在青石之上,看着小凤儿的背影,眼睛中流露出刺向之色。 。。。 司徒刑不知道混元鼎已经转生医家,而且成为了一派宗主。更不知,这位老顽童竟然乱点鸳鸯谱,给自己找了一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 他现在全部心思都放在经文之上,这篇《太上宝鼎经》就是太上老冉观想上古神器的时候心有所感,将人体的丹田当做炉鼎,开辟七个穴窍,对应天上的北斗七星,从而汲取九天之上的元气。 虽然不会产生上古神器混元鼎炼制丹药时那种元气好似江河倒垂一般的盛况,但是也可以做到服气而不饿。还能汲取的九天之上的元气还能滋养肉身,从而达到不坏的境界。 老冉也是凭借这个法门肉身成圣,成为中古第一圣人。 好一个太上老冉! 好一个《太上宝鼎经》! 在司徒刑看来,《太上宝鼎经》虽然整体不如《天蛇吞息功》强大,但是要论精微,《天蛇吞息功》拍马也没有办法相比。 老冉不愧是中古第一圣人。 而且最令司徒刑感到兴奋的,《太上宝鼎经》和《天蛇吞息功》并不矛盾,反而有相辅相成的感觉。 只要他参悟透了《太上宝鼎经》,不仅能解决体能药效太猛的弊端,更能借助大药的药力一举突破先天境界。 先天武者的战力是武师境的十倍以上。 也就是说只要司徒刑突破先天,他的力量和速度,以及破坏力都会提升十倍。 按照《天蛇吞息功》的境界划分,先天武者的实力可以比拟普通功法的武道宗师。 当时候他完全有信心摆脱地仙玉清道人的追杀。 想到这里,司徒刑不敢在耽搁,盘膝坐在地上,眼睛里升起一个个符号,他用六次雷劫念头进行推演,老冉当年创立这套功法的时候尚未成圣,还没有达到后期那种天人合一,不论是经书还是功法,只要细心推导。还是有迹可循的。 轰! 因为有六次雷劫的半圣念头进行推导,司徒刑又有天蛇吞息功的基础。 他的丹田之中接连亮七个光点,形似天上的北斗。 这是穴窍被打通的表现,每一个穴窍被打通,司徒刑的全身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爽,当最后一个穴窍打通的瞬间,司徒刑感觉自己的丹田之中竟然好似真的炉鼎一般,有着一股说不出的炽热,更有着一团团火焰在不停的燃烧。 随着七个穴窍的被打通,九天之上的北斗陡然射下一道微不可见的神光。 更有一股汹涌的元气从九天之上垂落。看其威势虽然没有上古神器那么骇人,但是也好似连绵不断的溪流一般。 轰! 轰! 轰! 九天之上的元气垂落,透过炉盖上的圆孔落入丹炉,本就炽热的火焰燃烧的更加猛烈。更时不时的发出噼啪之音。 “真是怎么回事?” “丹炉对九天之上元气攫取的速度怎么大大提升?” 十位鬼仙真人有些诧异的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突然发现丹炉攫取九天之上元气的速度要比以前迅猛不少。 这是怎么了? 玉清道人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一丝狐疑之色,他实在想不到究竟是什么原因,竟然让丹炉的吸力大增。 难道是因为大药的关系? 他又凝目倾听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放下紧提着的心脏。 司徒刑好似婴儿一般蜷缩着身体,他的丹田好似灯泡一般,出奇的明亮。在光影之中,隐隐可见七个好似明星一般的穴窍在不停的开合。 第二百八十五章 换血重生 司徒刑好似婴儿一般蜷缩在丹炉的底部,丹田更是好似熊熊燃烧的火炉,出奇的炽热光亮,七枚好似北斗七星的穴窍被打开,司徒刑感觉自己和九天之上的元气有了某种联系。 随着穴窍的开合,九天之上的元气竟然被他吸引下来。 轰! 九天元气从空中垂落,通过炉鼎上方的小孔进入丹炉。 玉清道人看着熊熊燃烧,已经变得赤红的丹炉,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有着一丝不安。 但是当他掐算之时,天机又是一片茫然。 十个鬼仙大圆满的长老看着赤红,散发着无穷热力,就连空气也被烧穿的丹炉。眼睛里都流露出恐惧之色,下意识的身体后退。 他们只经历过两次雷劫,全身的念头大多还是阴暗,所以本能的畏惧炽热纯阳之物。 这也是他们容易被武者气血所伤的原因。 “这是怎么了?” 几个长老隐晦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但是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露出了一丝茫然。 “这是怎么了?” 不仅他们疑惑,就连身为地仙,活了几百个春秋的玉清道人也在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 眼睛里流露出惊诧之色。 难道是那一篇神秘的文字? 玉清道人眼睛不停的收缩,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那一篇文字不知何人所书,但是里面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玉清道历代祖师日夜参悟,都没有所得,就算偶尔有天才艳艳之辈参悟出来,最后也都被引上歧途,走火入魔而死。 久而久之,这篇文字也就被人刻意的遗忘,如果玉清道人不是接任掌门,,恐怕也不会知晓。 难道丹炉里面的人发现参悟出了这篇文字?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这篇文字晦涩难通,很多祖师都没有参悟。更有祖师预言,想要参悟这篇文字,必须成为天仙洞天强者。 只有天仙洞天强者的智慧才足以参悟。 玉清道人成就地仙之后,也曾经试图参悟,但是那片文字实在是晦涩难通,就算以他地仙之尊,也没有办法体悟。最后不得不放弃。 里面的人修为不过是武师境,怎么可能参悟? 定然是老道多想了。 没有成就天仙大能的人,怎么可能参悟! 想到这里,玉清道人本来有些紧绷的肌肉慢慢的变得松弛。 鬼仙长老们不知玉清道人心中的变化,他们虽然位列长老,但是有的机密还是没有办法涉足,比如说丹炉中的秘密就没有一个人知晓。 故而,就算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巨大的变化竟然是因为司徒刑参悟出《太上宝鼎经》而引起的。 司徒刑好似婴儿一般蜷缩在那里,他的口鼻已经不在呼吸,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他仿佛看到了老冉肉身锻炼的好似金刚一般坚硬,就连当代最强大的武圣都没办法伤害他分毫。 他仿佛看到了老冉的丹田化作巨大的丹炉,九天之上的元气好似江河倒垂一般被他吸入腹中。 他仿佛看到了老冉微微一笑,一拳打破天地束缚,身形好似流光一般消失在大千世界。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和大乾完全不同,全新的世界。 就在司徒刑参悟《太上宝鼎经》的时候,他身体内的气血在心脏的推动下不停的翻滚,在丹田之中更是出现了一株好似婴儿的大药。 一丝丝火焰不停的舔食,一丝丝精气被分离出来,在丹炉中翻滚煅烧,最后变成纯粹的血气融入血管之中。 司徒刑本就汹涌的血气变得更加的浩荡。 但是经过丹田煅烧的药气却没了刚才的霸道,但是依然的燥热,药气所过之处,司徒刑的经络竟然出现了枯焦干涸,仿佛是久旱的土地。 “好霸道的炽热的药气!” 司徒刑眼神幽幽,脸上升起一丝担忧之色。 这么炽热的药气,对他的经络有着不小的损伤。日后都可能是隐患,甚至有可能阻碍他以后的提升,而且因为燥热之气的缘故,药气的吸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这是?” 突然司徒刑在丹炉不远处看到了一枚枚药材,好似用白玉雕琢的冰蝉,纠结乌黑的阴木藤,以及常年生在雪域,好似婴儿手臂粗细,须发分明的千年雪参,还有异常冰冷翠绿通明的万年冰玉等等。 因为这些药材中蕴含了大量的冰寒之气,就连地心之火一时竟然也没有将他们溶化。 “真是天助我也!” 看着四周好似有雪花飞舞,寒气肆虐的药材,司徒刑的眼睛陡然一亮,有些兴奋的说道。 “我正在担心如何化解大药的燥热之气,没有想到这里就遇到如此多药性温和寒凉的药材。” “玉清道不愧是家大业大,药库被洗劫一空,竟然还有如此多的好东西。” “以后如果强大之后,还是要多多光顾才是。” 如果站在外面的玉清道人等人知道司徒刑心中所想,必定会被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你将玉清道当做什么地方?又将地仙祖师当做什么? 在大乾,成就地仙的,无不是一方祖师,就连朝廷也轻易不敢得罪。 司徒刑这个黄口小儿,竟然一再无视地仙的威严。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吞!” 司徒刑才不管外人怎么想,他现在急需补充实力。如果不突破现在的境界成就先天武者,他势必会被地仙祖师玉清道人击杀。 到那时候,就算有再多的奇遇,最终也是一场空。 就连三法司或者儒家都不会为他出头,只有活着的天才才是天才。 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死人去得罪一位地仙祖师。 “吞!” 晶莹剔透好似冰晶雕琢的被冰蝉被他吞入腹中,开了七个穴窍的丹田陡然燃烧起来。 一丝丝清凉进入司徒刑的血脉。 总算化解了几分炽热。 但是大药的药性岂是一个冰蝉能够化解的? 好在玉清道人善于炼丹,准备也是充足。 这也就便宜了司徒刑。 “吞!” “吞!” “吞!” 一个个冰寒难得药材被司徒刑好似糖豆一般吞噬。他的丹田之火汹涌燃烧,一股股精纯的药气陡然升腾。 滋润着司徒刑有些枯焦干涸的经络。 因为有了足够寒凉的药材加入,大药中的燥热之气慢慢的消散,只剩下一丝丝精纯。有了这些药气的加入,司徒刑的气血愈发的汹涌。也因为气血太过旺盛的关系,司徒刑的脸色变得赤红,就连眉毛也从黑色而变成了红色。 更有一滴滴鲜血从眉毛的尾端滴落。 这是气血旺盛到极致的变现,但是司徒刑并没有停止,反而丹田之中的火焰燃烧的越发猛烈,大药和寒凉之气的药材被溶化,化作一丝丝纠缠的药气。 轰! 轰! 轰! 司徒刑的心脏发出一阵阵好似马达似的轰鸣声。他仿佛和丹炉融为了一体,随着他的心跳呼吸,丹炉圆顶上的孔窍不停的从空中攫取元气。并发出嗡嗡的鸣叫! “这!” “这!” “这!” 玉清道人和十大长老看着不停鸣叫颤动的丹炉,以及九天之上好似江河一般倒灌的元气不由的眼睛圆睁,瞳孔收缩,脸上更是挂着震惊之色。 “这是怎么了!” “究竟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丹炉为何如此鸣叫,而且攫取的元气也超过往昔。” “难道要炸炉?” 想到了某种可能,想到地心之火的猛烈,十大长老脸上再也没有了镇定,有些畏惧的后退。 “不是要炸炉!” “是里面的小贼在困兽犹斗!” “各位长老,催动地心之火,我要将这个小贼炼成飞灰。” 十大长老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犹豫,但还是都走到各自的位置上,手掌平伸射出两道光柱。 地心之火在十大长老的催动之下,陡然变得更加的猛烈。 丹炉的颜色变得越发的鲜艳,只是远远望上一眼,就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热量以及威能。 感觉着凭空增加的压力,还有越发炽热的地心之火。司徒刑不仅没有害怕。眼睛中反而浮现出惊人的斗志。 一丝丝药气进入他的血脉,因为气血太过旺盛,司徒刑身上出现一个个红点,有的地方更是撕裂。 一丝丝的鲜血渗出,但是还没等鲜血落地就被炽热的火焰烧成飞灰。 但是司徒刑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丹田之中的火焰越发的猛烈。 一股股药气升腾,司徒刑的气血越发的旺盛。 噗! 司徒刑在也忍受不住,就连眼睛,嘴巴,鼻孔,耳朵也开始有黑色鲜血涌出。看起来好似血人一般,说不出的恐怖。 但是司徒刑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换血重生!” “换血重生!” “总算走到了这一步!” 司徒刑的嘴巴上翘,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来吧!” “要大药来的更猛烈些吧!” 司徒刑的丹田也发出好似丹炉与一般的嗡鸣声,炽热的光线射出,将四周的空间都映射的格外明亮。 因为光线的关系,司徒刑的丹田皮肤看起来好似透明一般,隐隐可以看到一团火焰在汹涌的燃烧。 第二百八十六章 晋级先天 大药中的药力,还有九天之上的元气被这团火焰燃烧成最精纯的药气。随着气血滋润着司徒刑每一寸皮肤肌肉以及经络。 因为被大药汹涌霸道药力损伤的经络好似久旱逢甘霖一般竟然慢慢的恢复如初。而且比之前更加的坚韧。 轰! 轰! 药力催动血液,在光滑的血管中发出江河一般的咆哮声。 一丝丝混合杂质的黑色鲜血被从毛孔还有穴窍中排出。司徒刑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萎缩,就爱连皮肤也生出了很多褶皱。 脸上也生出了沟壑,现在的司徒刑看起来好似七八十岁的肌肤。 但是司徒刑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担忧。 因为他已经感受到骨骼的颤动,一丝丝金黄色颜色鲜亮的血液被骨髓分泌出来。 随着失血的增多,司徒刑的眼睛中显露出一丝疲惫之色,全身更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疼痛,,就算以他的意志力,也感觉有些吃不消。 但是司徒刑知道,这是必须经历的磨难。 如果宗门之人修行,会有雷劫一般。武道修行也有磨难,换血重生,熬过去就是后天转为先天。 从武师境变成先天武者,鲤鱼化龙,熬不过去就会精血丧尽,变成一具干尸。 “我一定能够成功!” 想到这里,司徒刑眼睛里陡然射出一道神光。腹中丹田的火焰越发的凶猛,大药在烈火中喷涌出一股炽热的药气。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香甜。 十大长老围绕在丹炉四周,,他们的双手明亮好似日月争辉,两道光柱落在丹炉之上。 巨大的力量好似高山一般,将整个丹炉死死的镇压在地上。 突然一股白气从丹炉顶部的穴窍中冲出直上云霄。 “这是!” “这是什么?” 十大长老看着白色的云气中隐隐有着大药,冰蝉,金丹,炉火等异象,眼睛不由的收缩,有些惊诧的问道,随即他们的脸上又流露出一丝难掩的喜色。 “难道是金丹即将炼成?” 突然一股沁人心扉的香气陡然扑面而来,就连脸上古井不波的玉清道人也是微微变色。 “这是什么味道?” “好香啊!” “只是轻轻的嗅上一口,全身气血就恢复不少!” 站在丹炉四周进行镇压的十大长老有些贪婪的耸动着自己的鼻子,一丝丝香甜仿佛是羽毛一般不停的撩拨着他们的心田。 “真是香甜!” “老夫感觉年轻了几岁!” “大药,这是大药溶化时才能产生的异象!” “金丹即将炼成!” “各位长老加把劲!” 这样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玉清道人交代,想到即将出炉的金丹,十大长老怎么可能不下死力。 想到即将出炉的金丹,以及凭空多了几十載的阳寿,他们的呼吸陡然一粗,就连手中的光柱也变粗不少,地心之火喷涌而出。 丹炉上刻画的团在火光中好似活了过来,瞬间变得活灵活现起来。 吧嗒! 吧嗒! 吧嗒! 感受着越发炽热的丹炉,司徒刑的眼睛里也升起了一丝焦急之色。一丝丝新生充满活年轻力的金色的血液好似流水一般进入他的血管,越来越多的黑色混合杂质陈旧的血液被从毛孔中排出。 但是他的肉身要远远强于同阶,故而他需要的血液要远远超过同等的先天武者。 “不够!” “还是不够!” 感受到肉身的渴求,他感觉自己的肉身就是一块海绵,或者是久旱的农田,必须有大量的药气滋补,才能弥补以前的亏损。但是大药和其他药材混合的药气好似涓涓细流,虽然连绵不绝但是却难以瞬间灌溉,司徒刑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焦急。 “丹药还是不够!” “必须获得更多的丹药。”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乾坤袋。 乾坤袋有从玉清道仓库中掠夺的丹药,还有他打算上交吴起的七成收益,但是现在他也顾不得其他。 咔! 咔! 咔! 一瓶瓶丹药被司徒刑的牙齿咬碎,一颗颗丹丸顺着他的喉管滚落到他的腹部丹田。 轰! 轰! 轰! 一股股热量从丹田内升起,通过尾椎,过了夹脊,穿过识海。。。司徒刑的皮肤变得赤红,黑色血液好似脓血,又好似喷泉一般涌出。 一丝丝金黄贵重充满年轻活力的血液慢慢的成为了血管中的主流,干涸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丰盈。 司徒刑脸上的沟壑也是慢慢的填平,他的肤色已经隐隐有了几分玉色。 感受着血管中,肌肉中蕴含的强大力量。 先天! 总算成就了先天! 先天武者和武师境虽然只有一线之差,但是却有着云泥之别。 先天武者是朝廷的中坚力量,不论是为官,还是从军,都会担负重任。 但是司徒刑并不满足于先天,他的梦想更加的宏伟。 “破碎虚空!” “我要破碎虚空!” “老冉最后没有羽化成仙,而是打破了天地的束缚,破碎虚空而去!” “老冉,孔丘等中古圣人都能够打破虚空,我自然也能够可以!” 司徒刑拳头紧握,怒声吼道。随着怒吼,他那双紧闭的眼睛陡然睁开,两道金光射出,直冲云霄。 玉清道人和十大长老面色呆滞的看着丹炉,只见丹炉孔窍之中竟然有金光射出将四周的一切 都染成了金黄之色。 而且这两道金光更穿透了福地的结界直冲云霄。 。。。 太上教 有天下第一人之称的梦神机身穿青道袍,端坐在云雾缭绕的峰顶,看着云朵的舒展,还有花朵的绽放凋零,全身上下有一股说不出的道韵。 但是被人视为天下第一人,百年内最有可能成就阳神的梦神机却并不高兴,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前路已经断绝。 他的修为已经达到天仙巅峰,和阳神只有一线之差。 但是就这一线,却是云泥之别,天地之差,不可同日而语。 “可惜宗门之中传承多有遗失,否则凭借《太上宝鼎经》攫取九天之上的元气滋养肉身,定然能够再进一步,说不的今生就能成就阳神。” 梦神机看着鲜艳的花朵瞬间凋零,心中有些惆怅,喃喃的说道。 突然,两道金光陡然射出天穹,就连空中的云朵也被击碎。 金光之中,仿佛有一尊炉鼎,七个穴窍大张,九天之上的元气好似银河一般倒灌。一颗颗丹药好似流水一般涌出。 “这是!” 看着一闪而逝的金光,还有炉鼎,九天元气,金丹等异象,梦神机脸色豁然大变。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太上宝鼎经!” “没有错!定然是太上宝鼎经!” 感受着体内法力的涌动,以及虚空中隐隐残存的道韵,梦神机的脸上陡然流露出狂喜之色。 太上宝鼎经出世! 定然是道祖被自己的虔诚之心所感动,这才让太上宝鼎经提前出世。 想到这里,梦神机没有任何犹豫,好似一道闪电瞬间消失在高山之上。 “太上宝鼎经出世,定然不能被人捷足先登!” 一尊尊武道圣者也感受到了那道刺目的金光,他们都从隐身修炼之处走出,一道道封闭的洞窟被打开。 一个个在外界成为传说的人从闭关中清醒。 本来就紊乱的天机,变得越发的混乱,就连有着天下第一人之称的梦神机也是一脸的郁闷。 《太上宝鼎经》的出世,惊动了太多的人。 这些人无不是一时人杰,他们的提前出关,扰乱了天机,也干扰了他的推算。 “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回太上宝鼎经!” 梦神机眼睛中升起一丝希冀之色。他有一种预感,只要他能够得到《太上宝鼎经》,定然能够打破现在的禁锢。 他在寻找《太上宝鼎经》,其他人何尝不是如此。其中以众多武道圣者最是迫切。 因为他们在金光发现了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踏足的境界。只要得到《太上炉鼎经》细心参悟,未尝能更近一步,成就人仙,或者是打破虚空,成为万古不朽的存在。 “找到他!” “一定要找到他!” “只有找到他,才能获得《太上宝鼎经》。” 神都中宫大内 乾帝盘周身紫气升腾,背后五条鳞爪分明的巨龙不停的咆哮,他的眼睛微微的眯着,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仰望空中。 “星官,刚才的金光是怎么回事?” 穿着四品朝服的星官,一脸恭敬的低头站在那里,听乾帝盘询问这才抬起头,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星空。 紫薇星! 贪狼星! 文曲星! 武曲星! 七杀星! 一颗颗星斗被他排除,最后他的面色有些怪异又有些难以置信的的说道: “陛下,刚才的金光是一位武者突破先天。” “突破先天,全身血液会变成金黄,就连眼珠的颜色也会有几分金色。但是金光最多射出三尺,如此声势,朕未曾见过。” 乾帝盘的头颅微微垂下,眼睛里的紫气一闪而逝,如果不仔细观察,定然会以为只是错觉。 “陛下,这位武者好似得了一个了不起的传承,故而才会有如此的大的威势。” 星官头颅低垂,不敢和乾帝盘对视,声音中透着艳羡的说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 烈火金丹 “这么说来,这人还是有几分运道造化的,如果能够为朝廷所用,朕可以敕封他为大将军,好似冠军侯一般。” 乾帝盘看着空中,眼神幽幽,好似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陛下乃是千古圣君,自然有容人之量。但是现在天机不明,就算微臣也没有办法推算。” 星官知道乾帝盘的意思,只能一脸苦笑的说道。 “朕有一种预感,我们迟早会谋面,而且他也一定会为朕所用!” 乾帝盘抬头看天,一脸自信的说道。 “但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朕富拥天下在,自然不会觊觎他的机缘,但是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陛下说的是,刚才金光直冲斗牛,动静委实有些惊人,就连很多闭关多年,众人以为已经陨落的天骄也都破关而出。” “好在天机混淆,臣没有办法推算出他们的信息,其他人自然也是不能。” “否则,这位陛下的肱骨之臣恐怕要早早陨落了。” 星官一脸认同,有些唏嘘的说道。 “都有谁出关了?” 乾帝盘低垂脑袋,过来半晌,好似无意,又好似有些好奇的问道。 “太上教的几位长老,白鹿书院也有几位鸿儒,出关人数最多的还是兵家的武道圣人,那道金光中有一个了不得的传承,可以让他们再进一步。还有几位前朝,还有太宗时期的天骄,他们都已经成就武道圣人,肉身强悍,生命悠长,为了保证自己不被岁月所侵扰,更是自我封印在万丈玄冰之中。” “空中金光让他们看到了再进一步的希望,所以破封而出。大乾从此多事也!” 星官面色沉重,有些恐惧,又有些担忧的说道。 “大虞兵主杀万骨!” “太宗武王杨无敌!” “造化道人!” “黑暗星主!” “他们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朕年幼之时就曾听过他们的传说。” “没有想到这些天骄竟然没有陨落,反而再现在破关而出!” 乾帝盘听到几个熟悉的名字,他们都是传说中的人物,在百年前或者数百年前惊才艳艳,镇压诸天。 一路高歌,直到成就武圣。 但是武道圣人之后道路断绝,这些人也就销声匿迹。乾帝盘以为他们早就变成一堆黄土。但是没有想到是,他们竟然用特殊的手段苟延残至今。 真是让人惊讶! “望陛下早做决断!” “这些人都是一时人杰,天骄。如果祸乱苍生。将是我大乾前所未有的劫数!” 一身朝服的星官跪倒在地,一脸的恐惧,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乾帝盘看着跪倒在地的星官,神色不由的一僵,想到那些人的传说,他心中也有着几分惴惴,但是很快他的脸上就升起一丝嘲讽: “以前运道昌隆的时候,他们镇压诸天,惊才艳艳,但是现在属于他们的时代早就过去,他们在也不是身负大运的时代骄子,不过是苟延残喘之辈,有什么好惧怕的!” “如果他们闭关不出,还能保住性命,现在竟然敢出来抢夺机缘,最后说不得要被新的骄子斩杀,成为成道之基!” “一代新人换旧人,这是大势,也是天道轮回!” “如果有人想要逆转,必定死在天机反噬之下,成为一堆枯骨。” “如果他们真的敢作乱,朕必定亲自手提三尺青锋将他们斩在剑下。这个时代,朕才是主角!” 乾帝盘一脸的霸气,背后的五条神龙翻滚咆哮,腰间的龙形宝剑更是轻鸣,战意冲霄。 身穿朝服的星官听到乾帝盘的论述,眼睛不由的一怔,随即流露出恍然之色。 “陛下说的是!” “这些人以前是时代骄子,故而能够逢凶化吉,天地借运。但是现在没了造化,不过是坟中枯骨,不出关罢了,出关之后只会成为新骄子腾飞的垫脚石!” “而且陛下镇压诸天,他们必定不是对手。” “密切关注,胆敢有作乱者,杀无赦!传说本来就是用来打破的!” 乾帝盘见星官已经体悟,脸上不由的升起一丝笑容。 “诺!” 星官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称诺,表示已经明白。 。。。 相比外面世界的惊涛骇浪,玉清道福地却出奇的平静。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道金光,还有金光中的丹炉意味着什么。 这也就是远古大教和新兴宗门最大的区别,底蕴! 玉清道这几百年虽然发展凶猛,而且也有地仙祖师镇压,但是还是太过年轻,底蕴薄弱。 太上宝鼎经是太上教最核心隐秘的传承,他们自然不会知晓,也没有资格知晓。 故而他们眼睛中虽然也流露出迷惑之色,但是却怎么也想不到,里面隐藏的传承会如此的惊人。 司徒刑的手掌在丹炉内壁上轻轻的抚动,坚固的丹炉内壁以及凸起的文字竟然被他强行磨平。 从此以后,玉清道将再也没有《太上宝鼎经》的传承。 想到这里,司徒刑的眼睛底部不由的升起一丝戏虐得意。如果被玉清道人知道,这么强大的传承在他手中断绝,不知道他会不会气的吐血而亡? 玉清道人脸色凝重的看着丹炉,金光,还有种种异象已经消失。 而且丹炉的颤动也已经停止。 但是他心中不知为什么还是有着一丝淡淡的不安,用手指掐算,一时间又没有任何结果。天机好似越发的混乱,就在他想要继续掐算之时,空中陡然传来一阵波动, 玉清道人修长好似白玉的手指也被陡然弹开,而且隐隐有着疼痛感。 “天机反噬!” 玉清道人抬头看天,眼睛不由的收缩,刚才的异象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竟然会有如此重的反噬之力,而且他隐隐感到这种力量并不是一股,而是数十股异常强大的力量交织在一起。 别说是他,就算是有道门第一人之称的梦神机也没有办法窥测。 “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金丹已经炼成?” “异象如此惊人,这颗金丹必定药效卓著。” “我等机缘就在眼前,只要服下金丹,必定能够逆转生死。” “一剑劈开生死路,成仙做祖在今朝。” 和玉清道人的惊惧不同,手中射出光柱的十大长老脸上都流露出狂喜之色,更有的高唱道偈,显然兴奋到了极点。 “刚刚嗅上一口,老道就感觉沉珂尽去。如果能够吞食金丹,岂不是能够打通生死,成就地仙?” 一个满头白发,脸上沟壑纵横,不知多大年岁的鬼仙大圆满强者因为太过激动,嘴巴都有些哆嗦的说道。 “不错!” “不错!” “这颗丹药提取了大药的精华,还有诸多千年雪参,万年冰玉,冰蝉,阴木藤等诸多奇物,又在五阶法器中炼制。必定能够去除燥热之气,形成温润的金丹。” “我等吞食,不仅能够滋润干涸的寿元,还能改善体质,让我们成就大道之基。” “哈哈!” 其他宗门长老说道兴奋处,嘴角不由的上翘,有些兴奋的大声笑了起来。 “不错!” “不错!” “我等没有成就地仙,固然有机缘的关系,也和我们的资质有关系。只要服下这粒金丹,必定能够改善资质,从此以后道途坦荡!”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不错!” “这才是我宗门的风骨,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个个宗门长老面色赤红,眼睛中有着难言的喜色。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丹炉之中。 玉清道人看向丹炉的目光也变得炽热起来。他想到要比长老们更加长远,有了这炉金丹,玉清道就会有十个地仙。 就算自己不能成就天仙,也能保玉清道基业数百年不动摇。 时间又过了两日,丹炉早就没有了任何动静。不论玉清道人如何以言语相激,丹炉中都没有任何反应。 有长老不放心,抽出腰间的长剑从炉盖上的孔洞中刺入。 精钢百炼,剑锋好似秋水,剑身上更有百锻纹路削铁如泥的宝剑在进入丹炉的瞬间就变得赤红,锋利无比的剑尖更是好似阳光下的奶油雪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 滋! 滋! 一滴滴铁水落在丹炉内部,被高温瞬间气化,变成一道道白烟升腾。 “可惜了一柄神兵!” 那位长老看着缺了剑尖,周身赤红的宝剑,有些惋惜的说道。但是随即他的眼睛里又流露出一丝狂喜。 “精钢百锻的神兵都被高温溶化,何况是人?” “里面的小贼必定被炼成了金丹!” “大长老此言极是!” “这么炽热的温度就算是武道宗师也没有办法承受!何况那个小贼只是一个武师境。他必定被炼成了金丹。前两日的金光直冲斗牛就是金丹成型之时的异象。” 其他几位长老也出言附和道,一脸的欣喜。 更有道人吩咐徒儿取来玉瓶,还有玉盘等器皿。 丹药不能碰到五金铁器,否则必定会走了药效,故而宗门中炼丹有定制的玉盘和玉瓶等。玉清道虽然只有几百年的历史,但是这种玉器还是有的。不过须臾,就有童子青年道士手持玉质净瓶走了进来。 第二百八十八章 金丹出炉 几个长老隐晦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十分默契的后退站在四周,成扇形隐隐将大殿围住,封死大殿的门窗并贴上符咒。在符咒的作用下,整个大殿顿时固若金汤。 看的众人不由暗暗的点头。 还是这几位长老想的周全,这样金丹出炉之后,就不可能逃逸出去。 突然,那几个长老在封死门窗之后,竟然抽出随身的兵器,一脸的狰狞,眼睛中更有嗜血之色。 “你们几个要做什么?” 其中一个年岁最轻的长老下意识的问道。 “你们胆敢反叛宗门不成?” 那几个长老有些古怪的看了年轻长老一眼,但是脸上煞气丝毫不减。不过他们的眼睛却落在几个年轻的道人身上。 “神兵出炉需要用鲜血祭祀!” “金丹出炉也是如此。宗门的灵兽本来就是用来祭祀的。但是这炉金丹等阶太高,普通的灵兽之血根本没有办法祭炉。” “唯有牺牲你们了!” 几个年轻的道士看看被封死的门户,还有面目狰狞的长老,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眼睛里也带上了绝望恐惧之色。 按照宗门记载,每有大丹出炉,必定要用活人鲜血进行祭丹! 看着成扇状包围的几个长老,他们那里还会能想不明白。 “祖师饶命!” “祖师饶命!” 其中有机灵的,急忙跪倒在地上,不停的对着玉清道人叩首,希望他能大发慈悲。 但是不论玉清道人还是其他长老竟然对此好似未见。 仿佛他们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丹炉还有即将出炉的金丹之上。 “师傅,救我!” “师傅,救我!” 唇红齿白的小道童一脸惊慌,连滚带爬的抱着一个面色发赤的长老的身边,死死的抱着他的大腿,声音悲怆哀求道。 “痴儿!” “痴儿!” 面色发赤的长老微微垂头,看着面色苍白,一脸恐怖的小道童,用枯燥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小道童的脑袋,脸上升起一丝慈祥的笑容。 小道童见师傅的笑容,全身顿时放松,有些享受的闭上眼睛,两人仿若爷孙。 “几位师叔是和你开玩笑的。” “乖,不要害怕。” “师傅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去祭炉呢?” 小道童全身的肌肉更加的放松,眼睛微眯的依靠在长老的大腿上,一脸的平静。 “真的么?” “当然!” 面色发赤的长老声音轻柔,一脸的和善,就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不少。突然,他的眼睛陡然闪过一丝厉色。 两只大手仿佛虎钳一般死死的抓住道童的头颅并且使劲的一扭。 咔嚓! 小道童的头颅骨骼断裂,好似缺少某种支撑,瞬间垂了下来。 “这!” 年轻道士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素来和善的长老竟然出手如此的狠辣,就连他平素最喜欢的童子,也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 “你们是为宗门牺牲的,宗门不会忘记你们的。” 玉清道人看着脑袋耷拉,全身变得僵硬,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神色的童子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其他长老却面色不变,仿佛对这种事情早就司空见惯。 就算有心慈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不忍,但是想到即将出炉的金丹,以及未来的道途。他们的脸色也陡然变得冷酷起来。 “这!” “我们不想死!” 看着几位长老眼睛里的狰狞,几个年轻道对视一眼,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不祥。身体不由的后退,想要趁机逃跑。 玉清道人好似根本未觉,他的眼睛微闭,耳朵更是微微颤动,脸上流露出倾听之色。 “祭祀!” “开炉!” 玉清道人又倾听了一会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动静。正如刚才宗老所说,如此高温,别说武师境,就算是宗师也会被烧成飞灰。 他实在不相信司徒刑竟然能够存活下来。 “诺!” “诺!” “诺!” 众多长老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十分有默契的分工。手指交错,好似蝴蝶一般飞舞,打出一个又一个复杂玄奥的手印,一道道青色的光柱落在丹炉之上。 好似是触动了某个机关,又好似激活了某种力量。 丹炉好似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起来。 一丝丝更加浓郁的金光从丹炉的缝隙中射出,将整个大殿都染成了金色。炽热充满药香的白气冲出,让整个大殿都变得烟雾缭绕,身穿道袍的长老好似仙人。 金丹! 金丹! 金丹 看着夺目的金光,不论是玉清道人还是十大长老,眼睛中流露出迷醉之色。 “有了这批金丹,宗门的实力必定大增!” “有了这个金丹,必定能够返老还童,踏足地仙!” “有这枚金丹,必定能一扫沉珂,重新焕发活力!” 玉清道人和众多长老心中所想不同,但是心中的欢喜溢于言表,就连素来以冷面著称的几位长老脸色都变得赤红,一脸的兴奋。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但是,丹炉并没有和大家预期的那样打开,而是摇晃的速度越来越慢。 “丹炉内的金丹等阶太高,必须祭炉!” 玉清道人看着慢慢沉寂的丹炉,不仅没有担忧反而一脸的兴奋。 “定然是高阶金丹!” “否则不会出现如此强的异象!” 身穿道袍,须发洁白的长老贪婪的吮吸着药气,脸庞酡红,好似喝醉一般,脸上更流露出迷醉之色。 几个小道士见祖师和长老们面色都带有迷醉,而且眼睛都被丹炉所吸引,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希望,他们顾不得实力的差距,好似疯癫一样向殿门冲去。 希望能够冲出大殿,从而获得一线生机。 但是守在那里的长老岂会让他们如意? 他们虽然心神被金丹所摄,而且吸入了大量的药气,面色酡红,好似喝醉。 但是实力的差距好似天堑,这些年轻道士虽然也成就了阴神,在常人眼中也是活神仙的存在。但是和修行数百年的长老相比,他们还是太过稚嫩。 而且他们的法术也都是宗门所传授。在长老面前使用,不亚于关公门前耍大刀。 “火球术!” “疾风术!” 两个年轻道士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个射出一团火焰,另一个配合狂风。火借风势,越发的凶猛。 如是常人,必定手足无措,但是可惜,他们面对的不是常人,而是宗门内的长老。 “束缚术!” “诅咒术!” 两道青色的能量后发而先至。 两个年轻道士还没做出动作,就被后发而先至的法术轰中。 束缚术发作,他们的身体陡然一僵,好似僵尸一般硬邦邦的摔倒在地上。诅咒术更是恶毒,他们身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腐烂。 不过须臾,两个年岁尚轻,肌肉丰盈的道士竟然变成了两具形态丑陋的干尸。 “哼!” “些许小事都敢推三阻四!” “真是不当人子!” 看着全身僵硬,已经没了呼吸的道士,守在门口的长老好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弹了弹手指,眼睛中闪出一丝厌恶,脸上更流露出不悦的神色,有些恨恨的说道。 “哼,不当人子!” “为了祖师的大业,就算些许牺牲也是值得的,竟然还敢逃跑。” “其心可诛!” “明日定然要将他们的亲眷诛杀!” 旁边的长老有些恨恨的踢了年轻道士僵硬的尸体一脚,有些愤慨的说道。 “对!” “夷灭他们的九族!” “男的全部杀死,女的充当军-妓。” “真是无法无天,忤逆犯上。” “能够祭炉,是尔等荣幸,竟然胆敢逃跑,真是该死!” 其他长老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脸上多少都浮现出一丝怒色,就连玉清道人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不渝。 “诸位大事要紧,些许小事,让下面人处理就是!” “诺!” “诺!” 几位长老也知道轻重,不再抱怨。将两具尸体倒提,炽热的鲜血被取出,均匀的抹在丹炉之上。 那口青铜丹炉上的花纹竟然好似活了过来,不停的游走,一丝丝鲜血渗入青铜的丹炉外壁,丹炉上的缝隙越来越大,丹药的香气也越发的浓郁。 玉清道人和十大长老的脸上都流露出狂喜之色,眼睛也越来越亮。 “开炉!” 玉清道人声音清越的说道。 十大长老交换了一下眼神,只见他们手指灵活的跳动,结成一个个复杂的手印。 一道道光芒从他们的手掌中飞出,巨大沉重好似万斤的鼎盖慢慢的移动起来,刺目的金光顿时冲了出来。 好在大殿之中早就贴好符咒,这才没有和刚才一般直接冲破结界,散发到外界。 玉清道人看着缓缓打开的炉盖,刺目的金光将大殿里的一切都染成了金色,闻着越来越香的药气,他的眼睛不由的流露惊喜兴奋之色。 其他长老也是如此,因为太过兴奋,每一个人都面色酡红,好似喝醉了一般。垫着脚尖,伸着脖子,眼睛直勾勾好似钩子一眼看着丹炉内部。 大长老别看年岁最大,但是速度却出奇的快,一骑绝尘,瞬间就将他其他人甩在身后。 他枯瘦的身体好似猴子一般挂在高大的丹炉之上,顾不得余火未消,热气逼人,将整个头颅都探进丹炉。 但是,丹炉内部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金丹浮空。 只有黑色的灰烬,还有没有熄灭的火焰,以及升腾起来的飞灰。 “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我眼老昏花!” “怎么可能没有金丹?” 大长老有些难以置信的闭上眼睛,过了须臾他才重新睁开双眼。但是丹炉之中的确没有任何丹丸,只有黑色的灰烬,还有赤色的余火。 “这怎么可能?” 大长老面色僵硬,一脸的古怪。 其他长老也陆续趴在丹炉之上,他们的反应和大长老如出一辙,先是闭上双眼,使劲的摇晃,让自己清醒一些。 但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因为丹炉内部除了赤红色的火焰以及黑色的灰炭之外,竟然再无他物。 更没有他们苦苦寻找的金丹。 几个长老面色大变,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黑色的灰烬,如丧考批,失魂落魄。 “这怎么可能?” “刚才明明有金光冲霄!” “里面怎么可能没有金丹?” “难道是被大长老私藏了?” 想到这里,几人都用狐疑的神色偷瞄大长老。更有人暗暗掐了法印,调动全身的法力。 “怎么回事?” 玉清道人见众人面色有异常,急忙上前。其他几位长老十分知趣的给地仙玉清道人让出一个位置。 “金丹呢?” “怎么可能没有金丹?” “刚才金光冲霄,药香扑鼻,这些都是金丹大成的异象。” “丹炉内部怎么可能没有金丹?” 玉清道人看着空无一物的丹炉,眼睛中也流露一丝茫然。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封印的殿门和窗户。 封印完整,根本没有破损的痕迹。 “金丹超过五阶就会诞生灵智,这颗金丹定然还在大殿之内。” 突然,玉清道人仿佛想到了某种可能,脸色上陡然升起一丝潮红,有些兴奋的说道。 “诞生灵智的五阶金丹!” 众多长老的脸色也不由的一怔,然后全身陡然哆嗦起来,有些兴奋的吼道。 和书籍,神兵一样,丹药只要超过五阶,就会诞生灵智。不仅可以进入药界自我修行,而且具有种种天赋神通。 这枚金丹诡异失踪,必定是运用了天赋神通藏在大殿某处。 好在大殿都被符咒封印,根本不担心金丹逃逸。 “五阶诞生灵智的丹药!” “别说我等,就算地仙祖师吃了,也能提升不少。甚至有可能破开天门,成就洞天!” 几个长老交换了一下眼神,想到了某种可能,脸上的兴奋之色顿时锐减。 如果真是超过五阶的金丹,恐怕玉清道人必定不会赐予旁人。 如其这样,还不如一枚四阶金丹来的实惠。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 黑漆漆的丹炉底部陡然射出两道金光。 “金丹” 一个长老正好被金光照射到,他有些兴奋的大声吼道。 “有两枚龙眼大小的金丹!” 第二百八十九章 重创 “金丹,真的是金丹!” 看着好似龙眼一般大小,射出璀璨光芒的金丹,其他的长老也都兴奋的喊了起来。 “两颗!” “有两颗金丹!” “发达了!” 有心急的长老伸出了自己有些干枯的手掌,想要将金丹捞出。其他长老被抢了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 “这个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是和年轻时一样冲动。” “就是!” “多少年了,性子还是不改。” “师傅当年在世时,五师兄因为这个原因没少挨罚!” “谁说不是!” “你们还记得二百年前,五师兄因为心急,生吞刚出炉丹丸被烫伤喉咙的事情么?” “哪能不记得!” 众人看着一脸猴急的五长老,有些打趣的说道。 “五长老这次不要在生吞了,小心被烫到!” 其他人仿佛回忆起过去的趣事,脸上无不流露出莞尔或者是好笑之色。但是他们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 因为一只带着火焰的大手陡然从丹炉内探出。 嘭! 五长老只感觉一股巨力传来,他的身体好似被重型卡车撞到一样,瞬间被击飞。 “这怎么可能?” 身体有些枯瘦的五长老陡然被巨力撞飞,感受着全身骨骼一寸寸的断裂,他的眼睛中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这怎么可能? 那个家伙怎么可能还没有死? 我的金丹呢? 嘭! 五长老有些瘦弱身躯重重的撞在石柱之上。他的身体仿佛一张水墨画挂在石柱上半晌之后才慢慢的滑落,一丝丝鲜红的血,还白色的骨骼碎片染红了石柱显得格外的刺目。 “这怎么可能!” 围绕在四周的长老,下意识的看看身体好像布娃娃一般全身破碎,鲜红横流,明显没有了生命迹象的五长老,他们的脸上也都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有人在这么炽热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并且一拳打死了五长老?” “难道眼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还没有等他们做出理智的判断。司徒刑的拳头好似雨点一般落下。 嘭! 嘭! 嘭! 几个躲避不及的长老被重拳击中胸膛或者是脑袋等要害之地,身体瞬间被巨大的力量抛飞,鲜血还有内脏的碎片洒落了一地。 “恐怖!” 剩下的长老好似鸟兽一般四散,或者远离,或者躲避在石柱等掩体之后,这才没有被司徒刑全部击杀。 可就是如此,玉清道这次也是损失惨重,竟然有四个长老被司徒刑暴力击杀。全身骨骼内脏破碎,眼睛中早就没有了生命的痕迹,就算有大药那种奇珍也无力回天。 “束缚术!” “火球术!” “冰霜术!” “岩石术!” 一个个术法好似暴雨一般砸落。 巨大坚固无比的丹炉在这好似狂风骤雨一般的术法面前也好似纸张一般脆弱。 嘭! 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巨大的丹炉陡然崩裂爆炸,一丝丝火焰好似流星一般飞溅。不论是大殿还是垂下的流苏都被点燃。 炽热的火光照亮了空间,也唤醒众人心中的理智。 “丹炉!” “五阶丹炉被击碎了!” 鬼仙大圆满长老有些吃惊的看着破碎的丹炉,他们的眼睛不停的收缩,脸上都流露出吃惊,难以置信之色。 这怎么可能? 五阶丹炉怎么可能如同纸张一般脆弱。 五阶丹炉怎么可能被区区的几个术法所击碎? 那可是五阶丹炉,玉清道的重器,怎么可能破碎? 不光他们在疑惑,就连玉清道人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迷茫,这怎么可能呢? 五阶丹炉就算宗师也一时不能将他击碎。 这几个长老不过是鬼仙大圆满,怎么可能有能力将它击碎? 怪异! 实在是怪异! 嘭!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有些平破败的丹炉再次发生爆炸,赤红的火焰好似雨点到处乱飞,剩下的几个长老有些狼狈的躲避。生恐被地心之火点燃。 就是这样,还有一个长老躲避不及,全身的衣物被瞬间点燃。不论他如何拍打,那个火焰都好似附骨之疽。 不过须臾,就将他燃烧成灰烬。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听的玉清道人不由的蹙眉,心中更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见地心之火如此的凶猛,其他人那里还敢靠近。都下意识的避开火焰燃烧的地方,更加没有人胆敢上前。 “你竟然还没有死!” 玉清老道看着眼前全身被烈火包裹,头戴面具,好似火人的司徒刑,眼睛不由的收缩,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 “看来你真是得了一个了不起的传承!” 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脸上竟然升起一丝难得的温和,有些诱惑的说道: “但是,这个传承是玉清道的,也只能是玉清道的。” “只要你交出这个传承,老道就放你离开,决不食言!” “甚至只要你愿意,老道还可以敕封你为副掌教,等老道羽化之后,你就是新任的掌门。” 司徒刑静静的站在那里,感受着全身汹涌的力量,嘴巴不由轻轻的上翘,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呵呵!”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道人何必轻言诓骗于我?” 玉清老道看着司徒刑嘴角的不屑,还有眼睛中的轻蔑,脸色陡然大变,眼睛中流露出羞恼之色。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就不要怪老道无情。” “只要将你制伏,老道有的是办法获得传承。” 玉清道人看着倒地不停吐血的长老,还有一身炽热,眼露金光,满脸不屑的司徒刑。他的眼睛里陡然升起一团刺骨的冰寒。 玉清道遭受百年以来前所未有的重创,玉清道人心中对司徒刑的杀意越发的猛烈、 “呵呵!” 司徒刑全身骨骼发出声声脆响,他的身体竟然陡然拔高一节,全身肌肉也隆起,金黄色象征新生的血液在他粗壮的血管内发出巨大的咆哮。周身的气势更是陡然提升,在他气场的压迫之下,就连四周的火焰都是一滞。 “孽障!” 感受着司徒刑全身气势的提升,玉清道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收缩,心中也是有些惴惴。 “杀!” 司徒刑不管玉清道人的想法,木屐重重的踏在地上,巨大的力量让整个大殿都为之摇晃。一条条黑色的裂痕崩开,吞噬着四周的一切。 轰! 他的拳头好似重炮一般轰鸣,就连空气都被他打爆,在空中形成一条长长的真空。 第二百九十零章 战地仙 司徒刑手掌蜷缩捏成拳状,巨大的力量捏爆空气,发出一声脆响。为了尽快适应身体上力量和速度的变化,他每一拳都是用尽全力。 因为他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惊人,以至于空气被拳头挤开排空,陡然出现一道道真空。四周的空气好似潮水一般涌入,形成了快速的气流。 啪! 啪! 啪! 司徒刑的拳头所过之处,形成一条条风龙。四周的火焰被风龙倒卷,四处乱飞,鬼仙们有些恐惧的躲闪,生恐沾染上一丝。 毕竟已经有了前车之鉴。 “哼!” 玉清道人面色铁青,看着拳头卷裹着地心之火好似长龙四处肆虐的司徒刑,不由的冷哼一声,眼睛中的冰冷之色更浓。 “突破先天武者就敢如此放肆。” “难道你不知道地仙的战力还在武道宗师以上么?” 司徒刑面色不变,拳头却是陡然加速,因为速度实在太快,空中不时发出一丝丝闷响。 “地裂术!” 玉清道人看着越来越近的拳头,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如同白玉一般的手指轻轻的点出,地面陡然裂开,露出一个异常黑暗的缝隙。 大殿内的桌椅,还有一些器皿陡然跌落,就连司徒刑的身形也有些不稳。但是他并没有以往那么躲避,而是脚底好似有着一个个看不见的台阶。身形笔直的一步步的向上攀登。 “踏空术!” “你果真进阶先天了!” “只有先天之上的武者才能浮空站立。” 玉清道人看着凭空站立的司徒刑,眼睛微微的收缩,声音笃定的说道。 “但是,就算你突破了先天,在老道眼里不过是一个强壮一点的蝼蚁罢了!” 司徒刑看着周身青光升腾,好似巨人一般充满压迫感的玉清道人,不仅没有退缩,反而眼睛里陡然升起无穷的战意。 “那就战吧!” “火焰术!” “蔓藤术!” “诅咒术!” 玉清道人白皙如玉的手指快速的点出,司徒刑的面前陡然出现一大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因为火焰温度实在是太过炽热,就连空气都好似马上就要点燃一般。 “破!” 司徒刑全身的气血陡然沸腾起来,心脏更是发出轰鸣之声,巨大的力量陡然被唤醒。他的拳头摩擦点燃空气,发出令人感到刺目的光和热。 嘭! 司徒刑巨大的拳头撞击在火焰之上,巨大的力量将火球击碎,一道道流火四散。 但是还没等司徒刑长松一口气,对面陡然凸起,一根根巨大长着荆棘的蔓藤好似蟒蛇一般缠绕过来。 “斩!” “斩!” “斩!” 司徒刑眼睛陡然收缩,眼帘更是下垂。但是众人还是能够从其中看到一丝一闪而逝的寒光。 斩! 斩! 斩! 司徒刑的单手如刀快速的横斩,在空中留下一道道刀影。 “刀气!” 一道道纵横的刀气不仅砍断了藤条,更在大殿的石柱上,木梁上留下一道道长长的刀痕。 仅存的长老更是恐惧的躲在石柱等掩体之后,生恐遭受池鱼之殃。 他们也有自知之明,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和他们没有多少关系,也不是他们能插手的,索性躲在安全的地方偷偷的打量场内形势。 “大长老,你说宗主能够将他镇压么?” “这个小贼不过刚刚突破先天,怎么战力这么强悍?五长老等人都折在他的手里。” 一个长老偷偷的看了一眼,只见大殿之中很多物品都被两人战斗的余波所摧毁,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恐惧,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这个小贼肯定还会被宗主镇压的。” “宗主可是地仙强者,按照武者体系划分,还要在武道宗师之上。除了武道圣人亲临,又有什么人能够击败宗主?” “前面的那个武道宗师不就被宗主驱逐好似丧家之犬,如果不是他早有准备,说不得早被宗主斩杀。” 大长老虽然没有偷看场内,但是他的耳朵一直在微微颤动。 司徒刑和玉清道人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听闻有人问他看法,毫不犹豫的答道。 “这么说来,这次宗主必胜?” 那个长老眼睛顿时一亮,有些希冀的说道。 “这是自然!” 大长老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这个小贼虽然战力远超同阶,但是他和宗主的差距实在是太大的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技巧都是没有用的。” “地仙祖师的威能,岂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玉清道人一脸自信的站在空中,看着大地开裂,火焰横飞,粗壮的藤条全身布满荆棘,好似长蛇一般缠绕向司徒刑。 正如大长老所说,他是地仙强者,是超越武道宗师的存在。 司徒刑虽然有些与众不同,战力也要远超同阶。但是他并不认为,司徒刑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境界的差距,已经注定了战局的结果。 “认命吧!” “哼!” 司徒刑面色铁青不由的冷哼一声。 一节节藤条被拦腰斩断,断口处光滑,好似真的被神兵所斩一般,更有红色的汁液流出,看起来好似鲜血一般。 但是,藤蔓的数量出奇的多。而且它们的生命力也是非常惊人的,断成两截的藤蔓落在地上,惊人好似长蛇一般不停的扭动。 并且会趁机跃起,进行偷袭。 看着渐渐有些狼狈,体力消耗巨大的司徒刑,还有密密麻麻,藤蔓交织,好似天罗地网一般的荆棘,玉清道人的脸上不由的升起一丝得意。 地仙境和福地连为一体,只要福地不灭,他的法力就是无穷无尽的。 这一点是司徒刑这个先天境武者是没有办法的比拟的。 故而当司徒刑已经流露出一丝疲惫之色的时候,玉清道人的精力还是出奇的旺盛。 “大陨石术!” 一颗巨大,好似流星一般的陨石陡然出现在空中,带着炽热和光明,拖着长长的尾巴。以众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重重的砸落向司徒刑所在之地。 和玉清道人的得意不同。 司徒刑身体不由的一僵,本能的感到恐惧,再也顾不得藤条缠绕,抬头望天,眼睛更是不停的收缩。 第二百九十一章 斩仙 “天蛇吞息功!” 司徒刑眼睛收缩,全身血液汹涌,背后血气中更是出现了两条远古巨蟒的虚影。 轰! 司徒刑的拳头和从天而降的陨石撞击在一起。 巨大的力量让高速坠落的陨石不由的一滞,然后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裂,露出一道道细小的裂痕,然后好似多米诺骨牌一般轰然崩塌。 轰! 拳头大小的碎石迸溅的到处都是,大殿的窗户,屋顶早就被陨石砸穿。露出一个个黑洞,好似老太太缺了牙齿的嘴巴,露出一个个黑洞豁口,说不出的难看。 啪! 啪! 啪! 听着碎石击打石柱,发出雨打芭蕉的声音,大长老等人眼睛不由的收缩,实在是太危险了。幸亏有石柱遮挡,如果贸然参与,必定会被两人战斗的余波所伤。两人的战力实在是太过超凡。 这个小贼不过是先天武者,爆发出的力量竟然不在武道宗师之下。宗主竟然一时拿不下他,真是令人感到诧异。 难道这个小贼竟然能够逆袭斩杀宗主不成? 不可能的! 宗主可是地仙之尊,又背靠福地,力量源源不绝,别说是武道宗师,就算武道圣人亲临,宗主固然不敌,但是想要逃跑还是没有人能够阻挡的。 想到这里,他本来有些动摇的心,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动摇过。以前在他心中好似天神,无所不能的地仙宗主因为司徒刑三番五次的变数而谪落人间。 轰! 司徒刑的拳头轰击在陨石之上,陨石在巨大的力量作用下一层层的剥落飞溅,但是特也感觉陨石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他的脚重重的踏在地面之上,留下一个个深邃的脚印。 藤蔓仿佛蟒蛇一般趁机席卷,大有将司徒刑缠绕勒死的架势。 “轰!” 司徒刑眼睛流露出一丝寒光,巨大的拳头重重的轰击在地面之上,巨大的冲击力形成了肉眼可见的冲击波。 只要是在冲击波范围内的蔓藤都被巨大的力量吞噬分解,那些蔓藤仿佛感受到了威胁,竭尽全力想要钻回地底。 但是冲击波的速度要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一棵棵粗大好似蟒蛇的蔓藤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被崩碎,只留下一个不停流淌红色液体的根部。 “这怎么可能?” 地仙玉清道人看着苍白的大地,还有不停崩碎,好似鞭炮的蔓藤,他的眼睛不由的收缩,就连脸上也升起一丝难以置信和忌惮。 他不过是一个先天武者,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肉身? 刚才一拳的力量肯定超过了一万斤,否则不会有这么强的冲击波。 先天武者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这样的破坏力,就算有的武道宗师都未必能够做到。 他是怎么做到的? 传承! 他能够有这样的伟力,定然和丹炉中的传承有关,想到丹炉内壁那一篇虽然只有几百个文字,但是却神秘莫测的传承。 地仙玉清道人的眼睛不由的亮了起来,定然是传承的关系,司徒刑才有这么强大耀眼的表现。 只要自己将他镇压,再以搜魂之法查看他的念头,必定能够得到那份神秘的传承,从而壮大玉清道。 如果能够得到这份传承,玉清道就算暂时遭受再大的损失也是值得的。 想明白这些,玉清道人眼睛里的心疼之色大减,反而多了几分炽热和贪婪。 “大泥塘术!” 司徒刑脚下的土地陡然变得泥泞松软,因为武道修行的关系,他的肉身本就比常人的沉重,好似双足蛮牛。 脚下土壤陡然变得松软,他的身体瞬间开始下陷。很快就没过了脚踝。 嘭! 司徒刑的身体陡然拔起,脚底好似有青云一般,腾空而起。 “律令,囚!” 司徒刑面色肃穆的看着玉清道人,他的手指平平的伸出,玉清道人四周陡然出现一个黑色的囚笼。 “法家!” 玉清道人看着眼前黑色,隐隐有着秩序之力的囚笼,眼睛中不由的闪出一丝幽光。 在百家看来,法家是一个永远不愿意提及的禁忌。 就算他已经成为地仙福地强者,想到先秦镇压诸天的霸道,也是感到胆寒。 正因为法家的辅佐,先秦强横无比,镇压诸天,别说是地仙福地强者,就算天仙洞天大能,秦帝一道圣旨也能逼得他自裁。福地还是洞天,都在秦朝律法的笼罩之下。 只要不是真正成就阳神,脱离这方天地,都是秦帝的治下之民。 也正应了那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帅海之滨莫非王臣。 先秦是百家最黑暗的时代,宗门也曾经试图反抗,但是却被残酷的镇压,“焚书坑儒”,儒家并没有损伤多少,被坑杀的多是宗门之人。 而且还因为这个缘故,宗门传承断绝不知多少。 所以,提前法家,宗门中人本能的抗拒和厌恶。 “爆!” 玉清道人洁白如玉的手掌伸出,一根根成人手臂粗细的栏杆竟然变得扭曲。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的。” “这里是宗门福地,龙气不兴,律法不显。你竟然想要囚禁一尊地仙福地强者,真是天真!” 看着扭曲好似麻花一般的栏杆,玉清道人的嘴角不由升起一丝不屑。 “真是黔驴技穷!” “斩杀!” 司徒刑自然也能明白两者的差距。先秦灭亡之后,宗门势力大昌,现在王道政令根本不能抵达福地洞天。 地仙强者更是听调不听宣。 所以,律法囚笼对地仙强者的作用并不是太大。 但是强者相争,只在一线。 就在玉清道人被囚禁的瞬间,司徒刑的头顶陡然出现一柄长着三对翅膀,好似蝉虫的斩仙飞刀眼睛陡然亮起。 两道白光射出,落在地仙玉清道人的脖颈处。 仿佛斩仙飞刀也知道玉清道人是地仙之尊,故而飞刀也是不停的颤动,好似沉寂已久,迫切的想要斩杀地仙。以证斩仙之名! “这是什么!” 地仙玉清道人的身体不由的一僵,后背上的汗毛竟然根根立起,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仿佛只要这把飞刀斩落,他真的有可能陨落一般。 怎么可能? 对方不过是先天武者,就算身负神秘莫测的法家传承。但是境界的差距好似天堑,自己怎么可能有危险的感觉? “爆!” “爆!” “爆!” 生命受到威胁的地仙玉清道人再也顾不得和司徒刑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全身的气息大爆,青色的能量好似风暴一般倒卷,黑色的栅栏好似建在沙滩上的城堡,遇到了十二级的龙卷风瞬间被撕裂扭曲。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帅海之滨莫非王臣。玉清道屡受皇恩,却屡次行大逆不道之事,按照大乾律令,当诛!” 司徒刑站立空中面色肃穆的大声宣告道,本就破败的地仙福地上空陡然裂开,仿佛是打破了空间的束缚,一道赤色的龙气好似神龙一般张牙舞爪的从天而降。 斩仙飞刀得到龙气的加成威能更盛,一丝丝庚金之气溢出,将空间都切裂成一块块的碎片。 “斩仙飞刀!” “斩!” 司徒刑凭空站在空中,看着好似龙卷一般的青色风暴,眼睛出现斩仙飞刀的倒影。银白色好似蝉虫的斩仙飞刀三对翅膀扇动,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银色痕迹,陡然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斩出。 众人只在空中隐隐约约看到一丝银白色的痕迹。 汹涌好似江河滔滔,又好似海浪袭来的风暴竟然陡然一滞,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竟然如同海面一般慢慢的向两旁分开,露出里面沉寂万年的海底。 不,流出的是地仙玉清道人的身躯。 “这怎么可能?” “这把飞刀固然是尖锐,但是怎么可能撕破的咒法!” “遁形!” 虽然心中诧异,但是玉清道人的反应也是不慢,身体顿时好似泡沫一般崩裂。 轰! 玉清道人背后的两人合抱粗的石柱被从中间斩断,巨大的石柱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倒塌。 一个个长老好似丧家之犬,一脸狼狈恐惧的逃窜。 如果说刚才他们还有勇气和司徒刑进行搏杀,当他们看到地仙祖师都逃遁之时,仅存的勇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现在的想的是如何保住性命,而不是将司徒刑留在这里。 “斩!” 斩仙飞刀就好似活物,不停的鸣叫着,两条白色的光线射出,紧紧的跟在玉清道人身后。 不论他如何躲避,这个柄飞刀总能准确的出现在他的身后。 嘭! 一个青铜足足有数寸后,光芒缠绕的盾牌被玉清道人抛出。但是这面坚固无比的盾牌在斩仙飞刀面前竟然好似白纸一般脆弱,瞬间被切割成两段。 “该死!” “这柄飞刀怎么会如此的锋利!” 看着两半的盾牌,倒塌的石柱,已经布满刀痕的石壁,玉清道人的眼睛不停的收缩。 这柄飞刀好似附骨之疽,牢牢的跟在他的后方,就算玉清道人对自己的实力自信满满,也不由的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危险! 危险! 危险! 地仙玉清道人本能的感到一种致命危机。 第二百九十二章 请宝贝转身 “斩!” 司徒刑的声音好似携带着煌煌天威。 斩仙飞刀更是快到了极致。 众人只感觉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斩仙飞刀震颤着不停的发出鸣叫,好似有着说不出的欢喜。 一滴有些金黄色的血液被他饱饮。 不知是不是错觉,斩仙飞刀的刀锋好似变得更加锋利了不少。 “斩仙!” “斩仙!” “今日虽然斩的只是一尊地仙,但是我坚信,有一日你必定能够饱饮天仙之血。” 司徒刑眼神幽幽看着空中的飞刀,有些感慨的说道。 仿佛是感受了司徒刑的情绪,斩仙飞刀不由欢快的鸣叫起来,仿佛是对司徒刑话语的回应。 “这怎么可能?” 大长老等人探出脑袋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睛不停的收缩,满脸的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宗主可是地仙,更在自己的福地之中,获得福地的加成,就算武道宗师在此也要饮恨。怎么可能就败在一个先天武者手里?” “这不可能!” “定然是幻觉!” 大长老有些难以置信的闭上眼睛,过了半晌他的眼睛这才慢慢的睁开。但是司徒刑还是一脸风轻云淡的站在那里。而他们心中的神,无敌的地仙玉清道人则有些颓废的跪倒在地上。 一丝丝金黄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流出,一条枯瘦但是却隐隐有着玉色的手臂掉落在地上。 司徒刑刚才的一刀虽然没有斩杀玉清道人。但是却斩落了他的一只手臂。 玉清道人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断裂的手臂,以及不停滴落鲜血的伤口。 “这怎么可能?” “老道可是地仙福地高手,更有一个福地作为供养,就算宗师到此也得饮恨,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被人斩落手臂。” “这怎么可能?” 仿佛是感受到了玉清道人心中的愤怒,一座座火山喷涌,赤红是岩浆伴随着黑色的火山灰飞溅的到处都是。 大片的良田被摧毁,岩浆流淌到河流之中,大量的水被瞬间升腾成白气,消失于无形。大片的火山灰落下,把村庄点燃,无数的居民仓皇的逃窜出来,一脸恐惧的看着空中。 平日高高在上的道士也再也没有以前的从容,他们的脸上都流露出恐惧之色,祖师发怒了。 只有祖师发怒,福地中才会出现如此重大的自然灾害。 究竟是谁? 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敢冒犯祖师的天威。 不客气的说,地仙祖师在福地之中就是天,就是地,是万物的主宰。 如果他不高兴,天地都会颤抖,日月也会无光。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祖师的怒火比以往都要猛烈,或者是其中还夹杂一丝常人难以理解的恐惧。 天空陡然变得黑暗,充当日月的法器赤火珠和银盘隐藏在乌云之中。一道道雷霆好似阴神一般劈落。 一个个百姓跪倒在地,不停的向道宫方向磕头,希望能够减轻地仙祖师的怒火。但是他们的一切注定都是徒劳的。 因为司徒刑根本没有打算放过玉清老道。 “斩!” 司徒刑手指轻点,斩仙飞刀祭出。在空中留下一个摇曳的尾巴。 玉清道人有些狼狈的躲闪着,他四周的石柱,高台,还有巨大的炉鼎都遭受了无妄之灾。 嘭! 石柱被斩仙飞刀切成两段,巨大的石柱断体倒塌,砸毁了旁边的雕塑。 嘭! 高台被斩仙飞刀斩成两段,露出一个黑漆漆,深不可底的豁口。 嘭! 仅存的丹炉,被直接削成两半,赤色的地心之火好似岩浆一般在地上流淌,本就破败不堪的大殿,彻底的被火焰所吞噬。 “该死!” “真是该死!” 玉清老道的身形被火光从黑暗中照出,他脸上充满了愤怒绝望,以及说不出的恐惧。 “这把飞刀真是诡异,非金非玉,但是却出奇的锋利,而且不论老道如何藏身,都躲不开飞刀的诛杀。” “这飞刀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法家的法刀老道以前也曾经见过,也没有这么强大的威力!” 司徒刑脸色肃穆,但是当他看到不停轻鸣的斩仙飞刀,眼睛里不由的闪过一丝暖色。 飞刀上长着三对翅膀,眼睛中有神光射出,最善于斩杀。就连仙人被他盯上,也难逃。故而得名斩仙飞刀! 这把飞刀的形状虽然怪异,但是却承载了司徒刑对上一个世界的思念。 斩仙飞刀! 《封神演义》中陆压道人的神器,虽然出场不多,但是却给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甚至连最后的妖后苏妲己都是死在这把飞刀之下。 “这是斩仙飞刀!” “专斩仙人!” 司徒刑满脸肃穆,一字一顿的说道。仿佛是得到了司徒刑的正名,斩仙飞刀翅膀扇动的频率越发的快,而且刀身传来一阵说不出的欣喜。 “斩仙飞刀!” 玉清道人脸色不由的大变,心中更是升起一种恐惧,但是更多的却是愤怒。 “好一个斩仙飞刀!” “好一个气吞天下的口气。” “就算始皇在世,也不敢如此狂妄!” “老道成道还在大乾太祖之前,至今修行三百载,早就成就地仙,今日就看你如何斩我!” 司徒刑面色肃穆,好似进行某种庄严的祭祀,只见他对着空中的飞刀拜了三拜,声音庄严而且肃穆的说道: “请宝贝转身!” 他这句话仿佛有特殊的意义,斩仙飞刀颤动的更加厉害,庚金之气四射,残破不堪的大殿顿时变得满目疮痍。 几个藏在远处的道士更是被洞穿身躯,变成冰冷的死尸,鲜血流了一地。 “星辰术,爆!” 感受着刀锋上的彻骨寒意,还有心中的毛骨悚然,玉清老道有些不甘心的喊道。 只见空中陡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星辰,星辰太过巨大,以至于众人隐隐能够看到星辰表面的天坑,已经凸起的环形山丘,但是,就这么一个巨大的星辰竟然在玉清老道的催动下发生了崩溃爆炸。 “不!” “不要!” 看着表面震动,环形山丘不停的倒塌,天坑中出现一道道巨大裂痕,岩浆,地火升腾,本来有些灰暗的星球表面变成了赤红色。 大长老的脸上流露出惊惧之色,恐惧的倒退电射,好似后面有豺狼虎豹一般。 其他的长老面色也强不到哪里去,一个个仓皇不堪,逃命似的电射而去。 “好强大的力量!” “星球爆炸的力量会将方圆百里炸成粉末!” “怪不得这些长老好似见鬼一般逃窜。” 看着汹涌的力量在不停的凝聚,司徒刑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 星爆 “请宝贝转身!” 司徒刑面色严肃的对着空中拜了三拜,一字一顿的说道。 嗤! 好像是布匹被切开的声音,又好似玻璃破碎的声音。不知道何时,稳固的空间竟然被切开了一道黑漆漆的口子,丹炉碎片,石柱残垣等被瞬间吸入,瞬间被空间之力撕扯成粉末。 司徒刑极目远视,竟然隐隐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里面的人穿着打扮,还有手中的武器和大乾完全不同,甚至是和外域诸国也没有类似。 这是一个全新的位面,也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另一个世界的人显然也看到了司徒刑的存在,他们的面色怔怔,下意识的高举手中的武器,面色潮红,有些激动又好似被激怒一般,大声的吼叫着。 更有甚者将手中和长矛有些类似的兵器抛射,但是他们的长矛还没等接近黑漆漆的裂口就被汹涌的空间之力撕成碎片。 他们有些怔怔的看着湮灭成飞灰的长矛。 他们用司徒刑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在大声的咆哮着,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但是从其表情还有动作上来看,恐怕不是什么赞美之词。 空间裂痕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很快,不过瞬间就恢复如初,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异空间!” “一个全新的位面!” “打破虚空的真意就是打破这个空间的束缚,将生命提升到另外一个层次么?” “空间之力如何的强大,就算是金铁落入其中也会被湮灭,何况是血肉之躯。” “只有达到老冉,或者是孔丘那种境界,或者是成为人仙之上的踏破虚空高手,才能承受的住。” 司徒刑看着一闪即逝的外空间,以及里面肤色,穿着和大乾完全不同的土著,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大乾之外还有无数的位面,每一个位面都是独立的存在。 每一个位面都有独立的文明,前世他生存的地球也是一个独立的位面,不过和大乾神道文明不同,地球文明的是科技文明。 只要自己能够打破虚空,是不是可以返回地球? 想到了某种可能,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一亮。 虽然这种可能现在是只是理论阶段,但是司徒刑却认为实现的可能性非常大。古代的神话传说,神仙列传真未必可能是传说,很有可能是别的位面的高阶修士意外的到达了地球位面。 所以说,那些故事完全有可能是真实的。 想到这种可能,司徒刑的眼睛越发的明亮,心中更充满了高昂的斗志。 司徒刑想到很多,但是时间不过是一瞬。 玉清道人眼睛不停的收缩。一脸震惊恐惧的看着空中,他看到了一道巨大的刀光。因为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空间中都出了一道道黑色的裂痕,因为虹吸现象,不论是碎石,还是瓦砾,或者是残破的丹炉都被他吸入其中。瞬间被强大的空间之力撕成碎片。 好在有巨大的星体遮挡在他的前方,但是饶是如此。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因为他已经听到星体的悲鸣。 在刀芒的冲击下,星辰表面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刀痕,星核更是在不停的收缩,星体的颜色越来越赤,看起来好似火烧一般。 司徒刑的眼睛也越来越收缩,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非常恐怖的能量正凝聚。 “不好!” 想到了某种可能,司徒刑的身体瞬间好似弹簧一般弹出,以众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风驰电掣一般后退。 轰! 轰! 轰! 硕大的星体好似被扎破的气球,瞬间迸发出难以想象的能量。 巨大的蘑菇云升腾起来,巨大的能量凝聚,形成肉眼可见的环状洪峰,向四周不停的扩散。不论是大殿的断壁残桓,还是花草树木,以至于高山湖泊,在这股力量面前都好似纸张一般脆弱。 噗! 噗! 噗! 只要是环状洪峰推移过的土地,高山崩塌,土地开裂,坚固的建筑物好似玩具一般被抛飞,人和动物更加的脆弱,瞬间被炽热的高温气化。 “蘑菇云!” “一片焦土!” 司徒刑眼睛不停的收缩,这种威力,让他想到了前世那个特殊的存在。在这种力量之下,方圆百里都会化为废墟,而且长达数十年寸草不生。 幸亏是在洞天福地之内,如果在大乾的土地上释放,恐怕北郡也会被夷为平地。 想到这里,他不敢停留,穿着木屐的脚重重踏在地面上之上,留下一个坑陷,黑色的裂痕以落点为圆心向四周扩散。借助巨大的反弹力,司徒刑的身体陡然拔高,好似孤雁又好似穿云箭,留下一道道虚影。 但是如此,他也只是刚刚摆脱洪峰。 因为洪峰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生活在城池中的居民,还有道士一脸绝望的看着瞬息而至的洪峰。 他们想要逃跑,但是和洪峰的推进速度相比,不过好似蚁爬。 他们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只能寄望城墙上的防御符咒能够阻挡。 但是,他们显然要失望了。 在星辰爆炸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那么的脆弱。 就算是高大的城墙,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他们有些绝望的看着高大数百丈的城墙好似玩具一般被推倒。 房屋成片的倒塌,露出一片残垣断壁,躲避不及的人不是被砖瓦砸伤,就是被洪峰吞噬,彻底的湮灭。 “快跑!” 剩下的几个长老顾不得平民和弟子的伤亡,他们或者是脚踏飞行的法器,飞舟,葫芦,扇子等。或者是脚底生风,施以咒法。无比狼狈的逃窜。 看着一栋栋建筑倒塌,一座座高山被推平,还有一个个的弟子被吞噬,神魂俱灭。 大长老的心在不停的滴血,但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洪峰的推进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如果他们不全力奔逃,必定会被高达数层楼的洪峰吞噬。彻底的化为虚无,只希望那个小贼能够被洪峰吞噬。 这样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但是,司徒刑显然不是会让他如愿。 第二百九十四章 瓜分玉清道 司徒刑的身形好似猿猴一般灵活,好似后世的跑酷,不论是高达数丈的顽石,还是陡峭的悬崖,亦或者是长长的藤条,都变成了他的助力。 嘭! 司徒刑的脚踏在悬崖裸露的岩体上,身体陡然向上一窜,紧接着就是一个漂亮的翻滚,在下落的过程中抓住一个长长的藤条,巨大的惯性将他的身体抛飞,好似空中飞人一般。又好似人猿泰山。 在重力,惯性已经他自身的力量作用下,司徒刑的速度出奇的快。 随着他好似特技表演似的翻滚,跳跃,一个个建筑,一个个树木瞬间倒退,被他抛在身后。 但是司徒刑没有任何的放松,因为由纯粹能量形成的风暴以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推进。 高耸万年的高山,瞬间被风化,一片片岩石脱落,还没等岩石落到地面,就被撕裂的力量变成一块块碎屑。 一株株生长百年的树木,在这股堪称恐怖的力量面前瞬间湮灭。 一个个动物有些惊惧的嚎叫,向相反的方向逃跑,但是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太缓慢了。或者说风暴推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一头头灵兽被哀鸣着卷进风暴,好似砂砾一般分解,最终彻底的消失。 “可怕!” 司徒刑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对于星核爆炸的力量他是一清二楚,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恐惧,就连背后的肌肉也变得僵硬不少。 “突进!” “只有脱离星辰爆炸的范围,才能够拥有一线生机。” “这么强大的能量,如果被卷入,就算自己已经成就了先天武者,也会好似大海上的小舟瞬间被撕成碎片。” “只有不停的前进才有一丝生机!” 司徒刑的速度不减,反而在强大的气血推动下,速度陡然提升不少。 轰! 轰! 轰! 玉清道福地好似末日景象,大地开裂,无数的建筑倒塌,被道人们圈养的凡人在这种天灾面前,好似纸人一般的脆弱。 他们有些恐惧的吼叫着,试图获得道人们的帮助。 但是道人们现在是自身难保,那里会顾得了他们。 轰! 炽热的能量横推过后,只留下一片焦土,不论是城池,还是生灵都被气化,彻底的消失。 人们看着爆发的火山,开裂的大地,推倒的城市,一脸绝望的跪倒在上,眼睛紧闭,等待灾难的降临。 就在这时,空中陡然亮起一道神光。 一个身穿赤色官袍,手拿玉笏,头戴官帽,身体上有无量白光射出的神灵突兀的出现玉清福地之中。 汹涌的力量竟然在他神光的镇压下变得柔和不少。 “吾乃北郡城隍,只要尔等皈依,本尊必定庇佑尔等平安!” 一身官袍的城隍看着肆虐的能量,还有孤苦无依,闭目等死的百姓,声音好似雷霆一般。 “该死!” “祖师还没有陨落呢。你竟然敢来掠夺信徒!” 大长老脚踏在一艘孤舟之上,在孤舟的陆棚之上挂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就是因为这盏油灯的关系。小舟竟然能够在汹涌的风暴中穿行。 一个个有潜力的弟子被搭救上小舟。 其他长老虽然法器形态各异,但是做的事情却出奇的一致,那就是搭救有潜力的年轻弟子。毕竟这些人才是宗门的精华。 就算今日宗门遭受大难,但是只要宗门精英弟子不失,总有一日能够重新恢复道统。 当他们看到身穿官袍,手持玉笏的北郡城隍竟然光明正大的抢人之时,眼睛里不由的流露出愤慨之色。 但是他们却不敢上前阻止,无他,实力差距太大。 北郡城隍是朝廷敕封的大神,据说来历跟脚很深,有说他是前朝重臣,因为功勋被人王敕封,也有人说他是先天之神,因为灵验被百姓供奉。还有人说,他是当朝的儒生,因为领悟了大义微言,死后封神,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在大乾之前就有香火祭祀,是一方大神。后来从龙之战中立下大功,被大乾太祖敕封为北郡城隍。 最关键是北郡城隍神力广大,不在地仙祖师玉清道人之下。 故而,不论他们心中如何愤慨,都不敢上前阻拦。 “我等愿意皈依城隍!” 在死亡面前,信仰出奇的脆弱,一个身穿儒服的中年人没有任何犹豫的跪倒在城隍面前,叩头说道。 “贼子!” 脚踏在孤舟之上的大长老见有人投敌,眼睛不由的圆睁,怒声骂道。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祖师还没有蒙难,就敢如此,真是该杀!” 其他道士也是一脸的愤慨,恨不得将那个中年儒生碎尸万段。但是慑于城隍的威势,只敢怒声咒骂,却不敢上前。 北郡城隍也不搭理,脸上流露出一丝和色,轻轻一点,只见一道流光落下。那个儒生的身形瞬间消失。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越来越多的人跪倒,皈依在城隍座下,北郡城隍也来者不拒,轻点手指,将他们接引到自己的神国之中。 “加入造化道,当受庇佑!” 其他窥探之人,见北郡城隍得手,再也顾不得和玉清祖师的交情,一个巨大的葫芦横空,巨大的风暴竟然在葫芦的青光中变得温顺。 一个个道人踏在青色好似碧玉的葫芦之上,眼睛垂涎的看着下面一个个恐惧的年轻道人。 能够被允许进入祖师福地的年轻道人必定资质超群,是宗门的新鲜血液,也是中坚力量。 和北郡城隍需要信仰不同,宗门更加看重人才。 “只要你们愿意加入造化道,必定会得到救赎!” 踏在扁舟之上,看着大袖翩翩的造化道修士,还有下方数十个面色仓皇,不知如何抉择的青年道人,大长老的面色陡然变得赤红,就连眼睛中也流露出冰冷之色。 “可恶的造化道,这是要斩断玉清道的命脉。” 北郡城隍抬头,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造化道的碧玉葫芦,显然,对于造化道的所作所为,他也感到有些诧异。 抢夺其他宗门的种子,这是赶尽杀绝,必定不死不休。造化道究竟有什么样的底气,竟然敢如此对待玉清道。 要知这些,玉清道人可是生死未知。如果玉清道人没有陨落,岂能和造化道干休。 “可恨!” “造化道这笔账老道记住了。等祖师脱困,我等必定要杀到造化道福地。” 大长老踏在扁舟之上,在狂暴的浪潮中不停的沉浮,眼睛冰冷的看着那个体型巨大,散发着青光的碧玉葫芦,眼睛中有着说不出的愤慨。 “我愿意皈依!” 一个中年道士满脸苍白,眼睛中透露着恐惧,看着越来越近的风暴,连滚带爬的滚到造化葫芦下方,大声喊道。 “诺!” “大善!” “识时务者为俊杰!” 站在青玉葫芦上的老道看着年岁有些偏大的道人,眼睛闪过一丝不喜。这种人大多没有多少潜力可以挖掘,而且对宗门也没有多少忠诚度可言。 但是出于千金买马骨,道人还不得不将他拯救。 不过他的心中已经暗暗下了决定,等返回灵州造化道,定然要将这个道人打发到外门。 好在,在他的带领下又有数人背弃了玉清道,加入了造化道。 看的大长老眼睛不停的收缩,牙根更是被咬的嘎嘎作响。手背上的青筋更是一根根的突出。 “叛徒!” 当他看到其中有一人还是他的弟子时,这种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怒声大喊: “叛徒!” “尔等竟然敢背弃道统!” “竟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老道诅咒你们!” 背弃了自己信仰的人都愧疚的低下了他,他们的确是叛徒,而且还是懦夫。在生与死,现实和信仰的考验中,他们当了逃兵。 故而听到大长老愤怒的吼声,他们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颅,一脸的赤红和愧疚。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道人都是软骨头,还有十多个道人坚决不投降,他们坚定端坐在那里,口里读诵着道德文章,一脸的大义炳然视死如归。 脚踏在青玉葫芦上的道人看着那些青年道人视死如归的表情,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欣赏和可惜。 欣赏,是因为他们的气节。 可惜,是因为他们即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可惜了!” 造化道的碧玉葫芦慢慢的飞起,没有了法器的镇压,汹涌的能量好似海啸一般席卷。 “长老,救救他们吧!” “他们可是宗门的未来啊!” 站在扁舟之上的道者看着汹涌的能量好似海啸一般席卷,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担忧之色,有些哀求的说道。 “是啊,大长老!” “这样的气节弟子才是宗门的未来。” 踏在扁舟之上,须发洁白的大长老看着几个闭目等死,一脸泰然的弟子,还有汹涌狂暴好似海啸的能量风暴,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犹豫之色。 过了半晌,他才有些心痛,又有些可惜的说道。 “非是老道不愿!” “而是不能,这一页扁舟,只能容纳如此多的人。” “哎!” “这一次真是宗门前所未有的大劫。” 一个个弟子如同雷击,面色怔怔的站在那里,突然其中一个弟子脸上流露出决然之色。 “长老,弟子先行去了,希望能够将列位师兄救上船。” “你!” 大长老看着面色决然的弟子,面色不由的微微一变。还没等他说完,那个弟子脸上流露出一丝惨然之后,竟然直挺挺的跳下扁舟,用孱弱的身躯去直面汹涌的风暴。 轰! 巨大的浪头拍来,那个弟子根本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被汹涌的能量湮灭。 尸骨无存! 形神皆灭! “弟子资质鲁钝,只会给宗门造成负担!” “弟子去也!” 又一个弟子跳下扁舟,牺牲自己。 “宗门的希望在于天才弟子。” “弟子资质不堪重任,希望宗门光复!” 在这两个弟子的带领鼓动下,又有数个弟子跳下扁舟。 “你们这是干什么!” “不要再跳了!” “你们都是宗门的未来,道门的种子。” “不能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大长老面色铁青,眼中流露出感动之色,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站在下方的弟子,看着扁舟之上诸位弟子的牺牲,眼睛里也流露出感动之色。 “上来吧!” 那几个面色苍白,但是却神色怡然不惧的弟子在最后的时刻被接引上了扁舟,也摆脱了一个死劫。 轰! 脆弱布满裂痕的玉清道结界再次被人冲破。 这次出现的一架充满铁血气息的战车,一身戎装,全身有着炽热龙气升腾的成郡王暴力的掠夺,不论是士卒,还是粮食,灵米,或者是铠甲兵器,战车碾压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片狼藉。 “五帝龙拳!” 一个硕大的拳头轰击在能量浪潮之上,汹涌不可挡的浪头竟然一滞。带着铁血的战车压过土地,留下深深的车辙。 带走的却是无尽的资源! 作为曾经的盟友,成郡王也参与掠夺了么? 真是墙倒众人推。 看着头戴面具,但却一身精纯龙气,并且催动五帝龙拳的铁血战士,心中不由的想到了镇守北郡的成郡王。 这位郡王曾经是他们在北郡被坚固的盟友。 实在是没有想到,祖师出现问题,这位盟友不仅没有协力,并且参与了掠夺。 有了宗门的这些资源,只要在给成郡王一些时间,想来不难炼出一只强兵。 司徒刑在不停的逃跑,但是他也是在不停的掠夺,遮天魔手不停的伸出,不论金银,书籍,还是灵米之物,都被他毫不客气的收入囊中。 也许是挟着刚击败地仙祖师玉清道人之威,不论是北郡城隍,还是灵州造化道,或者是铁血的成郡王,他们竟然出奇的默契。 不仅没有找司徒刑的麻烦,反而非常的克制。每个人占据玉清道的一方,肆意的搜刮玉清道的数百年积累。 瓜分! 虽然没有言语交流,但是四个人竟然非常默契的结成了同盟,共同瓜分玉清道。 “祖师,你究竟在哪里?” “这些强盗竟然在瓜分玉清道的数百年基业!” 大长老看着好似强盗一般的四人,心中虽然恼怒,但是却不敢上前,只能好似丧家之犬一般不停的向福地外逃窜。 第二百九十五章 进化 其他道士也是一脸期盼的看着星核爆炸的核心,他们都期望能够看到玉清道人那高大数百丈的法身。 但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星核爆炸的威力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中心位置威力更是巨大,他们除了看到一个巨大,不知几千米的深坑之外,竟然穷极目力也没有发现玉清道人的踪迹。 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不安。 大长老面色萎靡,如同被抽干了精气神,眼睛中更流露出一丝不甘和难以置信。 其实在造化道出现的时候,他心中已经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玉清道人不重伤陨落,造化道是不敢如此明目张抢夺宗门种子的。因为这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后来成郡王的出现,让他的心更是坠入了谷底。 这位成郡王是他们的盟友,而且素来谨慎,没有万分的把握,他是不会参加掠夺的。 定然是祖师陨落,或者是受了不可逆的创伤。 这些人才敢趁机掠夺玉清道几百年的财富。 想到这里,大长老不再犹豫,扁舟发出幽幽的青光,好似青鱼一般破开风暴,刺穿屏障,消失在空中。 造化道还有城隍等人也没有阻挠。 这些人就算突出重围,想要恢复元气,少说也得有数百年时间,对他们根本造不成什么危害。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看了一眼,他也没有阻拦。 他能感受到来自斩仙飞刀的欢愉! 玉清道人硕大的头颅已经被完全斩下。 炽热的散发着清香的金色血液不停的喷涌出来。 斩仙飞刀好似附骨之疽一般钉在地仙玉清道人的身上,贪婪的饱饮金色的血液。因为地仙血液的关系,刀身上的纹路变得更加的复杂玄奥。 斩仙! 虽然只是一尊地仙,但是不负斩仙之名。 司徒刑的眼睛仿佛已经看穿了万丈深渊,看到了那柄长着三对翅膀,光滑照人,不停鸣叫的飞刀。 感受着斩仙飞刀的进化。 感受着斩仙飞刀实力的增强。 司徒刑的心中也充满了欢愉之色,眼睛中更流露出一丝期待。 随着他对“法”的理解增强提升,斩仙飞刀的力量必定会得到增强。 到时候,恐怕就是天仙也得陨落在斩仙飞刀之下。 如果自己成就阳神,或者是破碎虚空高手,斩仙飞刀的威力也许能够不在陆压道人之下。不仅能够斩落天仙,阳神,更能斩开天地的束缚。如同老冉,孔丘之辈,自由徜徉在无数的位面之中。 想到这里,司徒刑的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微笑。 因为他带着鬼仙面具,才没有人看到。 玉清道的人突围,他没有阻拦,也不想要去阻拦。 他带着鬼神面具,更有人遮盖天机,玉清道的人根本不知他的身份,就算以后恢复道统,想要报复,也没有办法。 至于其他人会不会遭受报复,又和他有什么干系?不过想来,成郡王等人胆敢明目张胆的掠夺,自然不怕玉清道的余孽。 玉清道没了地仙祖师,余下的不足为虑。 倒是灵州造化道的人陡然出现在这里,让他感到一丝震惊,心中也升起了一丝玩味。 他可不认为这一切都是巧合。 恰巧灵州造化道的人路过此地,然后发现玉清道人陨落,临时起意抢劫玉清道福地。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灵州造化道的人对玉清福地已经是觊觎已久,但是因为有玉清道人这尊地仙高手镇压,他们一直不敢动手。 今日大战,玉清道人被自己用斩仙飞刀斩杀,他们趁机动手。 幸亏自己没有受到重创,实力更是损伤不大,否则造化道的人未必不会做一次鹤蚌相争的渔翁。 真是可怕! 也真是庆幸! 司徒刑想到这里,全身的汗毛不由的倒立。 自己竟然在不知的情况下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一遭。 不过相对于惊吓后怕,司徒刑收获更多的是对宗门的情况有了一个更加直观的了解。 原来宗门也不是铁板一块。 造化道的人能够适时出现,就能够说明很多问题。 灵州造化道不在本州活动,竟然派人潜伏北郡玉清道四周,伺机行动,其他宗门何尝没有人在造化道范围内潜伏。 危机四伏! 敌友难辨! 只要造化道露出丝毫疲态,这些宗门就好似闻到血腥的鲨鱼,一拥而上。 就如同众人分解瓜分玉清道一般,分解瓜分造化道。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造化道在不停的扩张吞并,让自己宗门的实力越来越强。 也正是这个原因,造化道才默许了司徒刑等人参与掠夺的原因,因为他们不想在北郡树敌过多,导致门派力量受损。从而让其他觊觎的宗门有了可乘之机。 宗门看似强大,实则是一团散沙。 宗门和宗门之间,更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除了太上道,天师道,元始道等几个巨无霸,超凡的存在,都要时刻面临倾城之祸。 想来这也几个巨无霸宗门刻意为之,一方面可以制约其他宗门的成长,免得有新生的宗门威胁到他们的统治地位。 还有一个就是通过不停的征战,如同养蛊一般,强者生存,弱者淘汰,让宗门时刻保持着惊人的战力。 “北郡玉清道的势力以后由造化道全盘接手!” “尔等凡夫俗子,只要本分安命,造化道不会为难于你们!” “只要你们虔诚皈依道门,宗门自然会庇佑于尔等。” 一身青衣,头上插着玉簪,须发洁白的道人踏在碧玉葫芦之上,确认玉清祖师真的陨落之后,他声音清越的说道。 城池里慌乱的百姓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一片片的都跪倒在地,向造化道的方向叩首。 造化道的高手见众人皈依,巨大的葫芦落下,放着数丈豪光,说来也奇怪,汹涌无比,不论高山还是湖泊都能瞬间湮灭的风暴,竟然没有办法撼动这些看似柔软,轻如鸿毛的豪光。 “好一个造化道!” “竟然想要将玉清道的产业全部吞下。” 成郡王和北郡城隍看着造化道的人竟然想要将玉清道的产业全部吞下,眼睛不由的一缩,心中更是掀起了惊天骇浪。 灵州造化道想要入主北郡,对他们都会产生不小的影响。 毕竟造化道不是玉清道这种只有几百年,地仙宗门,造化道虽然建立的时间也不长,但是第一任宗主可是天仙洞天大能,还是那种无限接近阳神的存在。 在那个时代,造化道人就是当世的梦神机! 镇压诸天,威能可见一斑。 第二百九十六章 满载而归 造化道人阳寿耗尽之后,造化道虽然不如以前兴盛,但是现在宗门内还有一位天仙洞天强者镇压。 不是玉清道这种新起之秀能够相提并论的。 这样的宗门染指北郡,对成郡王和北郡城隍来说,都有着不小的冲击。 要说对此事最漠不关心的就要数司徒刑了。 他不过是一个即将参加春闱的学子,不论北郡如何格局,和他都没有多大的关系。他现在也顾不得其他,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抢夺。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玉清道的数百年基业,哪怕只是得到四分之一。 对司徒刑来说,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且关键的是,司徒刑不认为不会有其他人参与进来,毕竟玉清道的资源实在是太丰富,诱惑太过巨大。 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势必要来分一杯羹。想到这里,司徒刑掠夺的速度更快,遮天魔手不停的伸出。 司徒刑能够想通此理,其他人怎么会不明白。 他们知道现在不是发呆思索的时候,将这些杂念瞬间抛到脑后。 不论是造化道,还是北郡城隍,乃至成郡王,掠夺的速度都加快不少。他们要在众人反应过啦之前,尽量的掠夺。 轰! 一个仓库的门户被司徒刑一拳击碎,巨大的遮天魔手伸出,只是轻轻的一转,数十袋灵米就被他收入囊中。 轰! 轰! 轰! 成郡王也不落人后,他的五帝龙拳在龙气的催动下更加的霸道,不论是道宫大殿,还是城池内的仓库,都被他一拳击倒。 “杀!” “杀!” “杀!” 偶尔有刚烈的试图反抗,但是不论司徒刑还是成郡王等人都不是善男信女。更不会因为有反抗,就放弃难得的掠夺机会。 “五帝龙拳!” 成郡王的拳头伸出,数个想要反抗的武士顿时被打断全身的筋骨,好似软蛇一般瘫软在地上,只能绝望的看着天空。 等待他们的将是汹涌的风暴,在摧毁一切的风暴面前,他们注定没有存活的可能。 “杀!” 司徒刑的身体前进,巨大的拳头重重印在一个身穿锁子甲的武士胸口。那个武士好似被重型货车撞到一般,身体瞬间被击飞重重的撞在仓库的墙壁之上。 炽热的鲜血好似不要命的一般流下,那个堪称忠诚勇敢的武士绝望的看着,眼睛慢慢的丧失了光泽,再也没有了呼吸。 “螳臂当车!” 司徒刑的脚重重的踏在青石铺成的地面之上,他好似一头人形暴龙,横冲无忌,厚厚的青石墙壁被他瞬间撞穿。青石,木头等洒落一地。 里面的几口箱子更是被他瞬间掠夺。 “快!” “快!” “快!” 定然要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尽量的掠夺。 四个人仿佛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掠夺的速度都陡然提升。 轰! 轰! 轰! 玉清道那个薄弱的结界再次被人暴力突破,几个身形隐藏在黑雾中的人陡然杀出。这几个人也不和司徒刑等人照面。 但是瞬间手段尽出,不停的掠夺资源。 司徒刑看着这几个后来的人,眼睛不由的收缩,虽然这些人都隐藏了真实面目,但是他们不知道司徒刑身负望气之能。 他们的面目能够隐藏,甚至体型能够改变,但是他们的气却如同皓月当空。 一个身材消瘦,好似贫苦儒生的人,身上文气盎然,给人感觉必定是大儒以上,也正是这个原因,不论是成郡王,还是北郡城隍,才默许了他的加入。 说到底还是实力。 没有实力的人是没有资格参加瓜分的。 那个儒生对书籍类格外的偏好,各种书籍瞬间被吸入他的百宝囊。 司徒刑眼睛微眯,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因为他在那个贫苦书生的头顶气运中竟然看到一头赤色,四蹄有着青云,有着几分苍老的麒麟。 “总督!” “这个人竟然是北郡总督假扮!” 想想也是,北郡虽然地广人多,但是大儒以上的又有几人? 不过真正令司徒刑感到惊讶的还在后面。 武道圣者! 三法司行走吴起! 大儒陈九璋! 一个个有资格参加分配的人都加入了进来,虽然他们都做的十分隐秘,而且还进行过外貌处理。但是只要司徒刑见过一面的,都被认出了身份。 饕餮盛宴! 吴起还是以前那样的打扮,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在他四周围绕着很多身穿黑衣的武士,其中就有食尸鬼,老乞婆,黑暗书生等人。 吴起也明显的认出了司徒刑的身份,眼睛不由的一滞,随即流露出一丝欣喜之色。 “没有陨落就好!” 而其他人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们实在难以想象,司徒刑不仅没有死在地仙玉清道人之手,竟然能逆而斩之。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身穿重型铠甲,身材高大好似外域人士的食尸鬼心中有鬼,更是眼神游离,不敢和司徒刑的眼睛对视,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般。 不光是他,还有几人的眼睛都透露出一种怪异,显然他们心中也升起过同样的念头。 司徒刑的强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都来了!” 司徒刑和吴起轻轻的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看着四周或者是露出真身,或者是藏头露尾的,心中不由暗暗的说道。 玉清道人陨落,玉清福地就成了无主之地,玉清道几百年的积累更是让人垂涎。 故而才引出如此多的高手进行掠夺。 好在众人都比较克制,并没有发生激烈的冲突。 啾! 饱饮地仙之血的斩仙飞刀化作流光飞回。在司徒刑的身边欢快的盘旋几匝之后这才消失。 看着形状怪异,但是却煞气冲霄的斩仙飞刀。 不论是造化道的道人,或者是成郡王等人脸上都流露出忌惮之色。 这可是一柄能够斩杀仙人的飞刀。 虽然玉清道人只是一尊地仙,但是,那也是仙人不是? 他没有陨落的时候,不论是背靠大树造化的人,还是贵为天潢贵胄的成郡王,都不敢动手。 就怕触怒玉清道人。 但是这么一尊让他们忌惮无比的地仙,竟然被一柄小小的飞刀斩断了头颅,神魂俱灭,再也没有办法登上道途。 论实力,他们和玉清道人还有一段的距离,怎么可能不忌惮? 如果不是如此,他们又怎么可能放任一个小小的先天境武者参与掠夺。 “呵呵!” 司徒刑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参与掠夺,看了一眼剩下不多的资源,以及自己装的满满的乾坤袋,他的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微笑。 轰! 司徒刑的身体瞬间下蹲,大腿和小腿形成接近九十度,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的身体好似火箭一样升腾。 他的身体越飞越高,竟然慢慢的接近苍穹,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撞到天幕之上的时候。他的拳头骤然轰出。 轰! 巨大的力量让本就破碎不堪的结界瞬间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司徒刑的身躯也从这个洞口中冲出,消失在众人的目光当中。 也有几人在司徒刑窜出的时候跃起,想要试图拦截,但是司徒刑虽然只是一个先天武者,但是他的速度根本不亚于武道宗师。 只要不是武道圣人亲自出手,谁又能够阻拦? “该死!” “被他跑了,这个小子实在是太奸猾了。” “竟然让一个先天境的小贼背走了如此多的资源。” 几个腾空而起的武道宗师见司徒刑已经彻底消失,有些不满的咒骂道。 “你们应该庆幸!” 一身白衣,带着面具的吴起轻轻的咳嗽着,看着几个骂骂咧咧的武道宗师,他的眼睛中不由的闪过一丝玩味。仿佛是发现了新的猎物的欣喜。 几个武道宗师身体不由的一僵,全身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究竟是怎么了? 他们下意识的向四周打量,吴起早就收回了目光,他们自然一无所获。但是不知为什么,他们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好似被毒蛇盯上的小白兔一般,心中说不出的惴惴。 “法家真是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弟子!” “希望他能成长起来,否则几位指挥使大人说不得又要伤仲永了!” 一身青袍,面色枯瘦,装扮好似贫苦书生,没有人能够看到他面容的北郡总督霍斐然声音有些阴冷,掷地有声的说道。 “天才的劫难比常人要多不少!” “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永远不是天才!” 一身黑袍,全身烟雾缭绕的大儒陈九璋声音更是尖酸。 造化道的人也眼神幽幽的看着司徒刑礼离去的方向,法家,不论是对朝廷还是对宗门来说,都是一个不能碰触的禁忌。 三法司当代行走吴起看着各有心思的众人,眼睛不由的一凝,有些担忧的看着司徒刑离去的方向。 司徒刑的优秀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正是因为这份优秀,不论是儒家还是宗门,都对他产生了敌意。 希望他能恪守自己的身份。不要暴露在宗门和儒家的视线以内,否则,就算法家能够保住他的性命,恐怕在儒家的强势干预下,仕途之路也会终结。 第二百九十七章 望月犀牛铠 玉清道大长老带着精锐弟子好似丧家之犬一般在跌宕起伏的大山中飞行。他们更时不时的用眼睛向后眺望,生恐被人追杀。 “大长老,加速!” “加速!” “快啊!” 一个个弟子脸上也都带着惶恐之色,心中不由暗暗的说道。 大长老眼睛赤红,脸上也挂着焦急之色。玉清道福地已经彻底沦陷了,扁舟上的年轻弟子,都是资质上乘之辈,更是玉清道的未来。 不容有失。 想到这里,扁舟的速度再次加快。空气仿佛海浪一般被划破,巨大的气爆响彻天际。 偶尔有鹰隼之类猛禽,见到他们扁舟,下意识的想要攻击。但是还没等它们靠近,就被寒冷的光束冻僵。 好似石头一样硬邦邦的落下,变成了食肉动物的口粮。 见扁舟上的人厉害,其他的猛禽不敢上前,有些恐惧的鸣叫之后,好似流矢一般射出。 看着四散逃跑的猛禽,大长老脸上并没有欣喜之色,反而有着淡淡说不出的忧愁。 玉清道的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祖师地仙玉清道人陨落,十大鬼仙长老现在只剩下数人,而且阳寿即将耗尽。 山穷水尽。 “大长老,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一个身穿青衣的年轻弟子看着越来越远的北郡,已经越来越多的群山,有些担忧的问道。 “蛮荒!” “北郡是没有办法待下去了。” “好在祖师早有打算,在蛮荒之地修建了一处隐秘的道观。我们可以到那里避难。” “等北郡局势稳定之后,我们在联系旧部。” 大长老看着脚下的群山,还有一头头凶猛的野兽,时不时有妖兽出没,他的眼睛中也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不过想到玉清道人提前的安排,心中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抵达蛮荒道观,凭借那里的补给,以及险峻的地利,定然能够立足生存下来,只要在经过数十年的休养生息,未尝不可能恢复一丝元气。 “长老,我们在北郡中还有诸多产业,这样放弃委实可惜!” 一个负责打理外门产业的弟子脸色古怪,眼睛中流露出可惜之色,有些肉疼的说道。 “玉清道在福地外是有不少基业,但是福地被毁,定然会有很多人反水,吞掉一些产业。而且,我们现在的要做的是保住性命!” 大长老眼睛幽幽,仿佛已经看到产业被其他势力吞食,或者是被外门弟子占为己有。但是他并不感到心痛。 能够安全离开北郡,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北郡!” “终有一日,我们还会回来的。” “造化道,今日之仇,来日必报!” “成郡王,呵呵!” 大长老回首,看着北郡方向,眼睛冰冷,一脸的狰狞。其他弟子想到近日所受的屈辱,还有战死的同门,脸色也都是异常的铁青,心中暗暗发誓,终有一日定要复仇,让造化道和成郡王也尝一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 司徒刑静静的坐在书房之中,感受着全身气血的澎湃,以及细胞的活跃,他的心中充满了振奋之色。 先天武者! 换血境! 自己用了十数年的时间,吞食了大量的灵药,总算踏出了这一步。 一步仙,一步凡。 先天武者是武道上一个重大的分水岭。 跨过去,就是预备宗师,不仅战力惊人,就连阳寿也会提升到百岁。 想到这里,司徒刑不由将乾坤袋取过。看着里面一瓶瓶的丹药,一袋袋的灵米,司徒刑的眼睛里不由的流露狂喜。 收获实在是太大了。 不愧是玉清道的数百年积累。虽然自己只是取了一部分,但是价值也不是能够估量的。 特别是这些有常人手掌长,手指粗细,散发着清香的象牙灵米,更是稀奇之物,只要司徒刑每日服用,不仅能够给身体提供必要的气血,更能洗涤身躯中的垃圾残留,从而让整个身体变成无垢之躯。 因为这种灵米只能在地仙福地中生长,故而十分的稀少,市面上更是难得一见。就算是地方豪族,朝廷重臣,都没有资格享用。 看着一袋袋好似象牙,闪着玉色光泽的灵米,司徒刑的眼睛中不由的流露迷醉之色。 还有那些用玉石雕琢的药瓶之中,装着的一颗颗赤红色,好似玛瑙的丹丸。轻轻的打开瓶塞,一股子沁人心扉的药香扑面而来。 “龙血丹!” “黑骨丸!” “雪参膏!” “破障丹!” 司徒刑小心的用小指指甲轻轻的从药丸上刮下一丝粉末,用舌头舔了一下之后,怔怔半晌,把所得的丹药都做了一个简单的分类。 有补充气血的。 也有滋养精神的,还有的是破障换血的,不论哪一种在外面都是千金难求。 这样看出了宗门的富庶。 这样的丹药被随意的放在仓库之中。 怪不得他们能够培养出那么多的武士。有这些丹药,司徒刑也有信心培养出一队百战精兵。 突然,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一凝。 一个好似怪兽,周身发青的铠甲静静的漂浮在那里,头盔跟更是神奇,好似一个巨大的犀牛头,青色的头盔上还有一个弯弯的好似美玉的独角直刺天空。 在独角上方,司徒刑隐隐的感受到一种能量的浮动。 一丝丝灰尘好似遇到天敌一般,竟然不敢落在铠甲之上,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这幅铠甲看起来好似崭新。 铠甲上一丝丝气血渗出,汇聚,最后化作一道赤色如柱的血气升腾。 这尊铠甲仿佛不是死物,而是有生命一样,司徒刑竟然在铠甲上听到了气血的流动声,以及好似打鼓一般的心脏跳动声。 这怎么可能? 这套铠甲的上蕴含的血气竟然不在先天武者之下! 这是什么铠甲,竟然还蕴含了生命的痕迹? 司徒刑眼睛不停的收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之色。 他有一种预感,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士卒穿上这身铠甲,也会获得不亚于先天武者的战力。 难道这就是传说的神铠? 玉清道中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奇物? 神铠套装是大乾最大的秘密,也大乾能够镇压八荒最强大的武器。 利用特殊的技艺,以妖兽的皮毛制成的铠甲,这套铠甲不仅有着无与伦比的防御力,而且还蕴含了大量的精血。 武者一旦穿上这样的铠甲,就会和它合二为一,从而获得难以想象的神力。 就算在大乾,也只有皇宫的禁卫,以及战功卓著的将领才会被赐予这样的套装。 实在是没有想到,玉清道不过是一个边陲宗门,竟然也藏有一套。 看来,玉清道不轨之心日久。 好在,玉清道人将这幅铠甲当做宗门的最高机密,还没有交代就被斩杀。这套铠甲的存在知道的人并不多,如果当时玉清道武道宗师穿上这套铠甲。 爆发出不亚于武道圣人的战力,玉清道定然不会如此惨败,更不会被人瓜分。 也幸亏,成郡王,北郡城隍还有造化道的人没有发现这幅铠甲。否则他们就算冒着玉石俱焚的危险,也要和司徒刑搏一下。 毕竟这幅铠甲的价值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真是该死!” “玉清道不轨之心日久,真是该杀!” “不过,最后还是便宜了我。” 看着好似站立犀牛一般的铠甲,司徒刑一脸欣喜的说道。 这套铠甲的价值在他看来,还在灵米之上。是他本次最大的收获。 有了这套铠甲的存在,司徒刑又多了一张保命的底牌。 危机时刻穿上铠甲,借助铠甲中蕴含的气血力量,以及本命神通,司徒刑有自信从武道圣者手中逃脱。 就算遭到数个武道宗师围攻,他也有自信和他们周旋,甚至借助地利一一将他们斩杀。 “望月犀牛铠!” 摸着头盔上弯弯好似玉石的独角,司徒刑不由的想到了这具铠甲的来历。 望月犀牛是一种非常珍惜的妖兽。 它们身上的皮十分的坚韧,刀剑难伤,是制作铠甲的上好材料。最珍贵还是它们头顶那个好似美玉不足三寸好似弯月的独角。 避风! 避尘! 辟火! 这就是它们的本命神通,这具铠甲也具备这三个特性。 也正是因为这三个神通,这具铠甲没有被汹涌的地心之火烧毁,也没有被汹涌的风暴撕碎。 也正是因为这根独角的神奇。在市场是万金难求,据说曾经有武道圣人用五阶法器换购。 也正因为珍贵,很多武者,道人冒着生命危险,深入十万大山深处,想要将他们捕杀。 但是望月犀牛生活在蛮荒十万大山的最深处,平常都会在隐秘的洞窟中酣睡,只有每月十五,月亮最圆最亮的时候,它们才会走出洞窟。 仰头望月,采集月光中的精华。 而且望月犀牛战力也是非常的强悍,可以比拟先天武者,甚至有的强壮的,就连武道宗师也没有办法把它们制伏。 正因为这个原因,虽然很多人在求购,甚至是价格不停的提升。 但是有价无市。 虽然不知道玉清道是如何捕获了这么一头十分罕见的望月犀牛。 但是这套铠甲绝对是万金难求。足以当做宗门的镇派之物。 第二百九十八章 张目 “好东西!” “真是难得的好东西!” 司徒刑静静的看着漂浮在空中,好似怪兽的铠甲,气血凝聚成柱状,直冲天际,他的眼睛里不由的冒出一丝渴求。 这个望月犀牛铠也仿佛感受到了司徒刑心中的渴求,不停的颤动,发出一阵阵嗡鸣。 咔! 咔! 咔! 司徒刑按照仪式,将自己的血液滴在望月犀牛铠之上后,只看那副铠甲陡然分开。 胸甲! 腰带! 护膝! 战靴! 指环! 头盔! 一个个零件在司徒刑震惊的眼神中落在他躯体之上。 “我去!” “黄金圣衣!” 看着好似玄幻的战甲,司徒刑有些震惊的吐槽道。他真的不知应当如何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不由的想到了曰本的某档风靡的动画片。 难道在希腊神话中所谓的圣衣,就是神铠? 难道,希腊人见到的圣斗士,就是一群穿着神铠的武者? 究竟大乾有多少人打破虚空?怎么在地球位面,留下了这么多似是而非的传说。 如果是这样,那么就解释的清楚了。为什么武者获得圣衣后,战力瞬间飙升,甚至有和神灵一战的能量。 那是因为神铠本来就是用强大生灵的驱壳所制作,保留了强大的气血,已经天赋神通。 司徒刑感受着望月犀牛铠甲和他融为一体,巨大的气血在他的体内肆虐。他现在甚至有一种感觉,就算高山巨石也经不住他的一拳。 啪! 司徒刑的拳头刺出,空气中发出一阵嗡鸣。一个个细小肉眼可见的空间裂痕张开,试图吞噬房屋内的一切。 还是司徒刑见机遮挡,文稿书籍等物才幸免于难。 “真是强大的神铠!” “我只是轻轻的挥舞拳头,就击碎空间。” “这只是一个望月犀牛铠,如果是更强大妖兽,或者是神兽驱壳制成的铠甲,又会多么的强大?” “也许真的能够和某国动画片中演的那样屠神!”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令人感到期待了。”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站在那里,他感觉他越来越接近这个世界的本源。 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强大的力量让他感到震惊,也有兴奋。 而且他隐隐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预感,破碎虚空定然不是终点。 破碎之上定然还有着境界。 “老爷!” “你在么?” 鲍牙被屋内的闷响吸引,有些担忧的敲打书房的门环。 “鲍牙,进来吧!” 司徒刑清越的声音陡然从屋内传来,这也是闭关几日来,司徒刑第一次发出声音。 “诺!” 鲍牙听司徒刑声音平稳,不像受伤,心中的石头陡然落地,脸上也流露出轻松之色。 嘎吱! 实木雕刻的房门被轻轻的推开,司徒刑身穿青衣,闭目坐在书案之后,好似沉思,又好似正在回味。 鲍牙的心不由的一颤,不知为什么,端坐在那的司徒刑仿佛是一头猛虎,又好似一个幽幽水潭,竟然给他一种危险,深不可测之感。 这种感觉他只在吴起的身上感受过。 难道司徒刑的境界实力又有突破,已经能够和三法司当代行走吴起大人相提并论? 真是一个武道天才。 只是不知,为何十多年一直名声不显,近期几个月的时间才名声大噪。 难道真如其他人所说,公子是天人转世。以前名声不显是因为没有堪破胎中之谜的关系? 想到这里,鲍牙的眼睛中不由的升起一丝狐疑。 不过想到司徒刑的《劝学篇》,他心中的那一丝怀疑顿时烟消云散。 正如司徒刑所说,他能今日成就,凭借的不是天资聪颖,也不是天人转生,而是孜孜不倦的努力。 驽马十驾志在不舍! 想到这里,鲍牙不由恭敬的对着司徒刑行了一个大礼,眼睛中更浮现出一股子敬佩。 “恭喜老爷闭关大有受益!”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这几天,你有心了。” 司徒刑的眼睛并没有睁开,轻轻的点头,有些赞许的说道。 “老爷言重了!” 得到司徒刑夸奖,鲍牙的眼睛中不由的升起一丝喜色,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不少。 “这块碎银子,你拿去,给绣娘买块花布。” 司徒刑从怀里掏出一块五两多重的银子,看也不看,随手扔给鲍牙。鲍牙看着成色足足有八分新,而且明显是官银的碎银,脸色顿时变得潮红,不由的升起一丝喜色。 银子有官银和私银,官银的成色要比民间的银子更纯一些,所以购买力也强上不少。 司徒刑随手赏赐的这块银子,不仅能够买一块上好的花布,还能买不少嚼头。 “谢老爷赏赐!” “我闭关读书期间,可有什么事情?” 司徒刑这才睁开眼睛,看似随意的瞟了一眼鲍牙,声音从容的问道。 “启禀老爷,北郡刺史,司马等举办酒宴,特送来请帖。因为老爷正在闭关修学,故而没有通传。” 鲍牙见司徒刑询问正事,脸上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恭敬的说道。 “不错!” “这样的酒宴诗会能推掉就推掉,现在温书应对春闱才是头等大事。” 司徒刑轻轻点头,有些赞赏的说道。 “北郡总督霍大人派人送来帖子,请老爷过府一叙。” 鲍牙从怀里取出一个拜帖,恭敬的交给司徒刑。 司徒刑看着上面总督的印记,还有夺目的赤光,眼睛不由的一缩,心中也顿起波澜。 自己和这位总督素来没有交集,为何突然给自己下了请帖。 难道是玉清道福地的事情有人泄露? 但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推论,除了三法司当代行走吴起,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而且自己以《老龟敛息术》收敛了自身全部的气息,他们就算想要排查,也没有任何痕迹残留。 定然不是福地之事。 如果不是福地之事,又会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来送帖子的人有没有什么交代?” 一时千头万绪想不明白,司徒刑索性不再去想,看着躬身站立的鲍牙有些好奇的问道。 “总督府的管事说,总督大人十分欣赏老爷的文章,诗词,想要和老爷探讨一二。” 司徒刑眼睛中还是有一丝茫然。 司徒刑曾经收集过霍斐然的资料,也曾经从王侍郎那里得到过不少指点,这位总督虽然是儒家弟子,但是却不善也不好诗词。 他喜欢的是丹青,据说他在画道上的造诣,已经不下于皇宫大内的画师。 甚至连人王乾帝盘都对他的画工赞不绝口。 更有传闻,有画家的大能希望收他做衣钵弟子,但是最终还是被他婉拒。 这样一位痴迷画道的总督竟然要和自己谈论诗词? 司徒刑不仅没有破开迷雾,反而越发的迷茫。 “不过。。。” 鲍牙看了一眼司徒刑,眼神中升起一丝犹豫,有些吞吐的说道。 “不过什么?” 司徒刑眼睛一滞,急忙追问道。 “不过总督府的管事是坐着总督府的轿子前来的,而且一路有兵卒开路,声势很大,不仅我们周边的人,就连半个北郡都被惊动了。” “很多人都说老爷是总督眼前的红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因为这件事,不少人都给府上送来了拜帖,还有人毛遂自荐,想要做老爷的门客。” 鲍牙见司徒刑对此事感兴趣,急忙小声说道。 “真的是兵卒开路?” “外府管事坐的总督府的轿子?” 司徒刑眼睛不由得意一怔,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是的,老爷!” “刚开始小的也是不信,还出门看了一眼,的确是如此。而且小的还在队伍中看到了王旗铁牌!” 鲍牙生恐司徒刑不相信,急忙说道。 “王旗铁牌!” “这可是御赐的依仗,见王旗铁牌如见总督!” “这架势可真够大的,怪不得能够惊动半个北郡,恐怕不消一日,另外半个北郡也都会知晓。” 司徒刑听到王旗铁牌眼睛一缩,但是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嘴角竟然升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谁说不是,现在北郡议论最多的就是这件事。” “很多人都说,老爷是总督的心腹肱骨!” 鲍牙看着一脸淡定的司徒刑,眼睛中不由的闪过一丝艳羡,但是更多的是倍感荣焉。毕竟,他是司徒刑的奴仆。 两人早就连在一起,司徒刑取得的地位越高,他获得的好处也会越多。 “那个管事有没有交代我什么时候去拜见总督?” 司徒刑没有管鲍牙的心理活动,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个倒没有交代!” 鲍牙脸上流露出一丝狐疑,他实在想不明白,总督如此大张旗鼓的邀请司徒刑过府一叙,但是却没有交代具体的时间。 真是让人感到狐疑迷茫。 鲍牙一脸的迷茫。 但是司徒刑的眼睛不由的一怔,眼睛中也闪过一丝迷茫,但是很快他的嘴角就慢慢的升起一丝笑容,心中顿时了然。 自己真是当局者迷。 霍斐然除了是御封的大乾北郡总督之外,还是儒家弟子,这次他找自己过府一叙,聊聊文章诗词,何尝不是一种态度。 霍斐然想要通过这种态度,向外界释放一个信号。 那就是司徒刑是儒家的“天才”,在北郡有总督霍斐然照拂,任何阴谋诡计,明枪暗箭,任何想要毁掉司徒刑的举动,都是对他,对儒家的挑衅。 这是在替司徒刑张目! 同时这也是给司徒刑的一个信号,他已经正式获得了大儒霍斐然的认可以及儒家的认可。成为北郡文坛中不可缺少的一员。 以后不论在野,著书育人,还是在朝,都会获得儒家先辈或明或暗的照拂。 第二百九十九章 龙王盛筵 “恩!” “我知道了!” “还有什么事情么?” 想明白其中的缘由,本来有些紧绷的司徒刑,身体不由的一松,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庆幸。 鲍牙没有发现司徒刑的表情变化,反而有些疑惑的说道: “这里还收到了一份奇怪的请柬。” “碧波湖龙王敖君邀请老爷去碧波湖饮酒作诗。” “可是位于百里之外的碧波湖?这位老龙王掌管北郡水脉,是龙族,更是朝廷敕封的正神。已经享受祭祀千年,怎么突然邀请吾去做客?” 司徒刑的脸上也流露出诧异之色,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不错!” “正是那位龙王。” “据民间传闻,这位龙王对大乾的诗词十分的痴迷,经常邀请一些文人到水晶宫吟诗作赋,临走的时候更赠送金银或者是玉器之类贵重之物。”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文人都以能接到龙王的邀请为殊荣。” “还有人以诗词歌颂这位龙王。” “但是。。。” 鲍牙见司徒刑流露出倾听之色,下意识的停顿之后继续说道。 “但是,这次邀请的人数实在太多。据小的所知,不仅很多备考的寒门士子获得了邀请,而且还有很多豪族子弟也在邀请之列。” “这次邀请的规模竟然前所未有的大!” “现在整个北郡都在议论此事,据说很多被邀请的书生都是欢呼雀跃。甚至有人在酒楼摆下流水席面,好不热闹。” 司徒刑眼睛不由的一滞,心中生升起一丝波澜,春闱将近,正是温习之时。而这时候碧波胡龙王大肆邀请学子共赴水晶宫盛宴。 让人心中不由的不升起一丝狐疑。 “碧波胡可有什么盛事?为什么邀请如此多的儒生参加?” 司徒刑眼睛中带着狐疑,有些好奇的问道。 要知道,龙族虽然获得人王的敕封,掌管天下水脉。但是自古以来,素有仇怨,和人族多有争斗。 就连圣人子弟也曾经参与其中。 传说孔圣人的弟子子路身上有一块宝玉,一日过河,河中的龙王因为贪婪,现出身形抢夺。结果被子路挥剑斩杀。 过河之后,子路将宝玉投入河中,洒脱而去。 道家上洞八仙乘法器度过东海,东海龙王伺机想要报复,结果被八个天仙大能轰杀。就连水晶宫也被踏破,无数的虾兵蟹将,龙子龙孙被斩杀,还是龙族破碎的老祖宗出手,这才免于覆巢之祸。 大乾太宗之时,有泾河老龙王自恃功勋卓著,和龙族的四海龙王有姻亲,不将太祖的圣旨放在眼里。 和人间阴阳家修士袁守城打赌,矫旨私改行雨的时辰和水量。 大乾太宗龙颜大怒,命令宰相魏征梦中斩龙。 泾河龙王心有不甘,竟然化作鬼龙私闯宫禁,惊扰圣驾。 最后还是尉迟恭,秦叔宝两位兵家武圣出面,才将他惊走。 为了报复大乾太宗斩杀泾河龙王,四海龙王率领虾兵蟹将,掀起惊天骇浪,席卷数十个城池,淹死黎民无数。更是矫旨不遵,造成数地连年大旱,颗粒无收。 大乾太祖在泰山封禅,祷告上天。 集结道家,阴阳家,墨家等,还有神道的力量,剥夺了龙族的权利,铸造了“行云”,“布雨”两个令牌,借助龙气催发,就能让天上降下甘霖。 龙族因此损失惨重,气运大跌,龙族自然不会甘心。 人族的诗雄王勃渡河之时,被水里的龙族袭击,英年早逝。每当说起此事,世人都会扼腕叹息。 那可是百年以来,最有可能超越李太白,成为诗圣的人。 而且,王勃死时年岁很轻,潜力无限。结果就因为一时疏忽,被龙族算计早早的陨落。 还有数个大儒被他们偷袭,活活的进身打死。 大乾朝廷也曾经派出武者想要报复龙族,但是龙族龟缩在海洋之中,借助天赋神通,不仅没有被剿灭。 反而让朝廷军队损失惨重。 也正因为这件事,大乾太宗下定决心闭关锁国,以圣旨龙气隔绝大地和海洋,渔船不准出海,龙族不得登陆地面,和龙族,海族断绝一切联系。 到了乾帝盘的时代,这道政令才慢慢的有些松动。靠近沿海的地方慢慢有人壮着胆子出海,谋取暴利。 而龙族也知道合则两次,分则两败的道理,并没有攻击渔船。 但是,人族和龙族的罅隙早就已经种下。怎么可能完全彼此信任? 故而,司徒刑听说碧波湖老龙王邀请北郡士子全部参加宴会,心中不免起疑。 难道这个老龙王竟然胆敢将所有的士子扣押,或者是屠戮,损伤北郡百年文运? 要知道,现在聚集在北郡的士子,可都是北郡读书人的精华,如果被屠戮一空,北郡文运真有可能百年不能恢复。 但是,他望气之后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劫气。城内也没有劫气,这才放下紧绷的心。 只要碧波龙王不是丧心病狂,就不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听说碧波湖龙王在湖心岛请墨家的能工巧匠,用上等木料,精雕细作建立了一座百丈高楼。好似琼楼玉宇,这座高楼会专门用来收藏儒家典籍,以及文人的诗词歌赋,以及名人字画等。届时必定文气直冲天际,文钟响彻千里,北郡的文运也会大昌。” “过几日就是高楼落成之日,故而老龙王广发请帖,希望北郡的儒生雅客都能共襄盛举。如有佳作,可以现场读诵,如果超过五寸文气,也会被收入楼中。” “据说,文才最佳的,老龙王会以千金相赠!” 鲍牙脸上流露出思索之色,过了半晌这才喃喃的说道。 “现在听说城内不少儒生都在整理旧作,准备在盛宴上斩落头角,传唱千古。” “老爷诗成镇国,名望无双,隐隐有北郡第一人的美誉,故而也得到了邀请。” 司徒刑看着口齿清晰,思维有条理的鲍牙,眼睛里不由的浮现出一丝满意之色。 这样就说的通,老龙王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毕竟百丈高楼,琼楼玉宇,而且全部用来收藏儒家典籍,文人雅士的诗词。 邀请儒家的儒生参加,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恩!” “这个事情我知道了。” 想通关节之后,司徒刑的眉头舒展开,轻轻的点头。 “老爷,你打算参加么?” 鲍牙有些好奇的问道。 司徒刑的嘴角上翘,眼睛中升起一丝玩味。 第三百零零章 天命所归 “自然要参加。” “这是北郡难得的盛事,文人墨客齐聚,既然老龙王给了请柬,自然要共襄盛举,为北郡文运昌盛出一份心力!” 司徒刑嘴角上翘。微微一笑,露出一个谜一样的笑容,眼神幽幽的说道。 “诺!” 鲍牙见司徒刑心意已决,不再说什么。低头告退,准备行装车马,要知道碧波湖距离北郡雄城足足有百余里之远。 自然要提前准备一二。 司徒刑见鲍牙出去准备,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满意之色。 鲍牙有眼力劲,而且能力也不错,他用起来很是顺手。不过,他还是有些想念被留在知北县的金万三以及杨寿。 鲍牙比起二人来,还是缺了历练,少了几分火候。 不知道知北县的基业如何? 司徒刑在思念二人的时候,杨寿和金万三正在推杯换盏。 两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又有士卒卖命,不仅在知北县扎下了根,而且趁机发展。 前些日子龙四被不知名的人击杀,知北县局势有些动荡。 杨寿凭借胡庭玉的帮助,收拢了帮派人心。趁机掌控了知北县的地下势力,而金万三也吞并了不少产业。 司徒府实力大增,横跨黑白两道,更是日进斗金。不是没有人想要打司徒府的主意,但是一则杨寿武艺高强,又有武士保卫,一般人根本没有办法得手,而且还容易引火烧身。 二则,司徒刑在北郡的事情已经被人传回知北县,诗成镇国,获得了乾帝盘的敕封,而且更写出圣文,被人尊为小圣人。 按照司徒刑的名望和才学,在春闱中必定能够一鸣惊人,飞黄腾达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就算有实力的人,也顾忌司徒刑而不敢动手。 。。。 北郡黑甲军军营 自从成郡王被剥夺军权之后,张玉阶如同惊弓之鸟,日夜都在军营之中,和各级将领日夜相处,生恐被人一张圣旨剥夺了军权。 作为张玉阶的首席谋士石崇坚自然也要在军营中起居。 “公子,黑甲军越发的精锐了。” 看着全身肌肉鼓起,气血充盈,在队正营正带领下正在操练的黑甲军,石崇坚眼睛中闪过一丝欣喜,有些赞赏的说道。 “这次玉清道福地掠夺了不少器械丹药,正好用来提升他们的实力。” “乱世之中,只有这些兵甲才是我们的根基,不容有失。” 张玉阶的目光也被外面的甲兵所吸引,在炽热的阳光下,一个个甲兵的脸上身上都被汗水浸透,但是他们没有任何的抱怨,更没有丝毫的懈怠。 “哈!” “哈!” “哈!” “哈!” 在队正的带领下,他们蹲着马步,不停的出拳。 每一拳都是那么用力,以至于空气中隐隐已经有了一丝丝空气爆裂声。 “好!” 看的张玉阶也是热血沸腾,心中不由暗暗的叫好。这些士卒在丹药的滋补下,已经有了几分强兵的影子。 只要在刻苦训练一年半载,必定能够派上大用。 “公子!” “碧波湖龙王邀请北郡士子参加盛宴,不知公子如何打算?” 一身儒服,面如冠玉的石崇坚轻轻的摩挲着手里的紫薇金斗,站在一身戎装,手持长刀的张玉阶背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龙王宴请北郡英才,去,为什么不去呢?” “本公子倒也想要看看,那个司徒镇国究竟是如何人物,是何等命格,竟然能够抢走本公子预定的贪狼星。” “那个龙四真是该杀!” “竟然为了一时义愤,一时的脸面,竟然不顾本公子的大事,将贪狼星放出,害本公子缺了一大臂膀。” 张玉阶面色阴沉,眼睛中更有着难言的杀意。 “你做的很好。” “知北县势力被掠夺,只是一个意外。” 张玉阶嘴角上挑,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着说道。 “谢公子。是崇坚考虑不周,才被司徒刑的两个家奴钻了空子。” 石崇坚见张玉阶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心中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但是仍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些都是小事。” “在大势面前,不论司徒刑也好,其他人也好,都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没有人能够摆脱天命,也没有人能够逆转大势。” 张玉阶看着挂在正中央的紫微星,脸上流露出虔诚之色,有些喃喃的说道。 “天命才是至高无上的。” “就算乾帝盘也不过是统领山河之臣。” “天命让我做人王,那么我必定会是人王。不论是司徒刑,还是成郡王都是为王前驱的角色,终究都会被大势碾成粉尘。” 石崇坚看着空中被一颗颗贼星环绕,形成群虎弑龙格局的星象,眼睛里也流露出振奋之色。 “公子说的是!” “大乾朝廷还有三十年国祚,只要在过数年,天下必定大乱。” “公子上承天命,必定会大乾太祖一般,横扫天下,气吞八荒,成就一番伟业,不论是司徒刑,还是成郡王,在天命大势面前,都是螳臂当车。” 张玉阶面色如常的站在那里,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流露出满意之色,显然对石崇坚的话非常的认可。 “这是北郡百年难有的盛世,不仅能够提升文运,说不得还能寻来几个人才,为我所用。” “这次的确是百年难遇的盛世。” “不论是寒门子弟,还是豪族子孙,都想在龙王面前展露头角,的确是人才汇聚。” “其中不乏上应天星之人。” “公子是紫微星转世,天生对他们有着克制和吸引。这是天命,也是大势所趋。没有人能够摆脱公子的掌控。” “只要遇到,必定能够获得他们的效忠,对公子未来的大业也是极好的。” 石崇坚看着金斗中的星斗一个个竟然有汇聚之象,就在张玉阶决定参加盛宴的时候,悬挂在天空中央的紫微星竟然更加的明亮,有数颗星斗受到紫微星的影响,慢慢了有了臣服之象,石崇坚的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欣喜之色。 “天命所归!” “大势所趋!” “公子在盛宴上必定能够一鸣惊人,凝聚大势!” 张玉阶虽然面色如常,但是眼角的笑纹已经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突然,石崇坚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因为他发现在有一颗星辰正在从无到有,慢慢的显现,而且受到这颗星辰的影响。 数颗星辰竟然有脱离紫微星影响的趋势。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星辰摆脱紫微星的影响? 第三百零一章 命运束缚 “文曲星!” “这怎么可能?” 石崇坚眼睛收缩,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一颗若隐若现的星斗闪烁,其他的几颗即将靠近紫微星的星斗,仿佛是受到某种诡异的能量场所牵引,竟然有脱离紫微星控制的趋势。 “这颗文曲星,我遍寻周天都没有找到。” “今日怎么会突然冒出,而且影响公子的大业?” 石崇坚眼睛里流露一丝惊色,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崇坚,可有什么变数?” 张玉阶见石崇坚面露惊色,嘴巴里更是喃喃自语。神色不由的也微变,有些诧异的问道。 “这!” 石崇坚好似不相信的又查看了半晌,中途还曾经试图用紫微斗数推算因果。但是整件事都好似被浓雾遮盖,任凭他如何掐算,都只能得到一个朦朦胧胧的答案,好似雾里看花,说不出的模糊。 “公子,不知为何,天机竟然突然变得混淆。” “而且,有异星崛起,影响了群星。公子盛宴之上恐生波折。” 石崇坚面色阴沉如水,声音有些苦涩的说道。 “可能推算出是何人所为?” 张玉阶的脸色也不由的一僵,有些焦急的追问道。 “公子,此人的命格极为特殊,而且有高人为他掩盖了命运的痕迹。就算崇坚借助紫薇金斗这等上古神器,也仅仅只能看到一丝痕迹。” 石崇坚安定自己的心神,看着紫薇金斗中的文曲星,声音低沉的说道。 “此人虽然有了星核,但是并没有彻底的凝聚星命。所以还不算真的是上应天星之人。故而对公子的影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只要公子在宴席上大放异彩,定然能够将他压制。” 张玉阶表情不由的一滞,过了半晌,才有些幽幽的说道: “只有星核,还没有凝聚星命!” “此人难道不是星宿转世?” 石崇坚面色如水,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中更是流露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妖星!” “此人定然是师傅口中的妖星!” “这颗妖星具有改变其他星宿命运的能力,是天地间最大的变数。” “公子如果能够收服此人,必定会是困龙出水,如虎添翼!” 张玉阶脸上并没有欢喜之色,他有一种预感,这颗陡然出现,搅乱星盘的文曲星,应该是天机反噬,和他天生对立,并不是那么好收服的。 “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呢?” “那就要除掉!” “不论他是谁,有什么样的地位,都不能留,否则必定会是公子今生最大的敌人。” 石崇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芒,有些狠辣的说道。 “没有人能够阻挡公子,就算是天机反噬也不行。” “这是天命!” “这就是大势!” “就算屹立三百年的大乾,亦或者乾帝盘在这种大势面前,都是蝼蚁,他们一切的努力都是螳臂当车。不会有任何结果,没有人能够逃脱命运的力量!” 石崇坚看着空中越来越昏沉的帝星,以及明显带有几分暮气的大乾帝国,他的眼睛中陡然出现一道代表了命运的锁链。 不论是乾帝盘,还是张玉阶,他自己亦或者司徒刑等人都被这一根锁链所捆绑,好似木偶一般在舞台上表演着悲欢离合。 “命运是天地间最伟大的力量!” “赞美命运的力量!” 张玉阶仿佛也被命运的伟力所感染,脸色变得潮红,有些癫狂的看着空中,向命运低头朝拜。用几乎虔诚的声音祷告着。 “我是命运的骄子!” “是天命所归!” “是注定的王者,这里的一切都会被我统治。” “任何试图挑战命运,打破命运的人都会是我的敌人,我的长刀和我的部队会将他碾成碎片。” 轰! 轰! 轰! 仿佛是回应张玉阶的祷告,天地之间陡然传来一声声雷响, 一股股命运的力量的哦偶然从天而降,紫薇金斗不停的发出兴奋的嗡鸣。一颗颗斗大的星斗飞出,在空中交织出一道道美丽的痕迹。 好似像是机杼,又好似人生。 “没有人能够摆脱命运的摆布!” 张玉阶好似癫狂的站在高塔之上,看着空中或明或暗的星辰,他的头顶升起一颗紫色象征王权的星斗。 紫薇星! 这一颗象征了王道,也是诸天星斗的主宰。 不论是象征管理的天相,还是象征战争的七杀,亦或者是象征姻缘的红鸾等,都必须无条件的服从。 嗡! 嗡! 嗡! 随着紫微星的出现,漫天的星斗好似遇到了主人,都流露出臣服之色。 张玉阶的眼睛里更是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迷醉。他的手掌伸出,轻轻拂过,一个个巨大的星斗好似好似棋盘上的棋子,被他轻易的挪动,按照他的意愿组合成一个新的格局。 石崇坚看着新的星盘,眼睛不停的收缩,一脸的恐惧,看向张玉阶的眼神中竟然带有一丝陌生。 “这个天下既然注定要大乱,那么就让他更乱一些吧!” 张玉阶看着空中的星盘,全身不停的颤抖,眼睛中更有着难言的癫狂。 “就算乾帝盘雄才伟略,是五百年难出的王者,也别想要逆天改命!” “没人能够改变了命运。” “因为命运就是天!” 石崇坚看着一个个星命,在张玉阶亦或者说是命运的强势干预下竟诡异不正常的融合在一起。 七杀和破军融合在一起,形成主战争杀戮的杀破命格。 没有贪狼的理智,主张杀戮的七杀和执拗暴躁的破军融合,必定会制造出一个没有感情,只知杀戮,甚至是以吃人为乐的恶魔! 象征恶念的廉贞和象征灾难的罗睺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毁灭的星命。 拥有这个星命的人,必定是灾难的侍者,走到哪里,哪里就会爆发战争,瘟疫,以及灾难不幸! “我的天!” “大乾本就风雨飘摇!” “再有这些凶狠的天星入世,就算乾帝盘是五百年的王者,也是回天乏术!” “但是,只是天下黎民有难了!” 战火纷飞,易子相食,这样的末世惨象即将上演。并且因为命运的干预,这种末世景象只会比他想的更加的眼中。 石崇坚站在高台之上,看着空中的点点星光,还有下方属于民间的点点炊烟,心中不知为何竟然升起一丝不忍。眼神也变得灰暗了几分。 第三百零二章 文武合璧 北郡已经是华灯初上,从高空俯视一点点灯火好似天上的繁星。在酒楼,勾栏之地更隐隐有着丝竹之音传来。 “好!” “在来一曲!” 整个北郡都沉浸在欢乐之中,一幅盛世画卷。 就连很多身穿儒服的士子也深陷其中,推杯换盏,吟诗作赋。 没有人知道,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只是混乱前的假象。 大乾国运开始水煎油烹,实则国祚将尽。 只需要一个契机,大乾就会好似建在沙滩上的城堡,看似坚固,但是只要轻轻一推就会瞬间崩塌。 战争将会再次降临大地,无数的人将会丧失生命,无数的家园将被铁骑踏破,在妖星的摧残下,摇摇欲坠的大乾将彻底的告别舞台。 “哎!” “天下百姓多难也!” 石崇坚眼睛中隐隐有着一丝不忍,幽幽的叹息一声。 “这是他们的命运!” “命运注定他们会死于战争,死于灾祸,所以他们必定会死于兵灾!” “从他们出生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是被注定的,所有的人都必须向命运低头,就算贵为人王的乾帝盘也只是被命运操纵的木偶。” “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摆脱命运的摆布?” 张玉阶眼睛冰冷的看着下方,他的眼睛中仿佛有一条条别人看不到的命运之线。在命运的安排下,每一个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喜怒哀乐。 所有的人都是命运的木偶! 听着张玉阶那个没有任何感情的话语。他仿佛看到了无数的丝线,一个个人在这些看不见的丝线牵引下,上演一幕幕设定好的人生。 石崇坚的眼睛不由的收缩,看着眼睛中没有任何人类感情的张玉阶,以及天空中的星图,不知为什么,他心中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作为命运的信徒,他竟然第一次对命运产生恐惧。甚至内心希望,有人能够真正的超脱命运。 “我已经能够感觉到战争之神的苏醒!” “这个世界将会再次被战争所笼罩,瘟疫,罪恶,死亡,绝望将会再次笼罩大地。” “试图摆脱命运的人们,将会再次麻木,再次向命运低头,祈求命运的救赎!” 张玉阶眼睛冰冷的看着下方好似繁星的灯火,一条象征着命运的长河出现在他的身后,一条条游鱼好似过江之鲫,他们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随波逐流。 就算有一两条想要跃起,看清命运,但是最终也会重重的落在命运之中,终究不能超脱。 “没有人能够超脱命运!” 张玉阶面色如水,眼睛冰冷的看着试图跃起摆脱命运长河的鲤鱼,嘴角不由的升起一丝冷笑。 “这些试图摆脱命运束缚,愚蠢至极的人!” “他们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因为没有人能够摆脱伟大的命运。他们以为自己摆脱了命运,改变了自己,其实何尝不是进入了另一种命运模式。” “真的没有人能够超脱么?” 石崇坚看着空中古老的星图一点点的缩回紫薇金斗之中,张玉阶的眼睛里也慢慢的有了一丝人类的温度。 本应是命运信徒的他,竟然心中出现了一丝动摇。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暗暗质问道。 能! 肯定能! 上古人王,中古圣人都曾经打破命运。 现在虽然比起中古,是末法时代,但是也不是没有打破命运的机会。 文武合璧就是最后的机会! 命运将星命合在一起,造就了众多扭曲残暴的星命。 这些人受到星命的影响,性格也会渐渐变得扭曲残暴弑杀起来,从而爆发战争,将风雨飘摇的大乾推入深渊。 让无数的百姓无家可归,让无数的人丧失生命。 让这个富饶的土地再次陷入深渊。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凶星融合的同时,吉星也在合璧。 文曲星和武曲星这两个象征着文武的星辰竟然有合璧的趋势。 文武合璧! 将会产生难以想象的神力。 只要是在有一丝龙气眷顾,定然能够变成蛟龙。 这头蛟龙再有几分运道,度过重重劫难,未必不能击败诸天之主紫微星。甚至有可能击碎命运的力量,成为自我的主宰。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总会给人们留下一线生机。” “这一线在宗门被称为遁去的一,也是命运最大的敌人,变数!” “文武合璧星命就是当今大争之世最大的变数。只是不知此人身在何方,又是何人?” “希望他能尽快成长。” “否则天下黎民有难了。” 石崇坚站在那里看着怀中的紫薇金斗,以及周天星宿,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隐晦的焦急。 “崇坚你在想什么?” 石崇坚豁然惊醒,看着似笑非笑的张玉阶,他急忙将这些念头抛到脑后,仅有的一丝暖色蜕尽,只剩下一丝冰冷。 “我在想公子的大业!” “有了紫薇斗数的预测推演,还有公子自身命格气运的优势。在这次盛宴之上,公子定然能够压过司徒刑的风头,成为北郡青年一代的第一人。届时,必定会有无数的青年才俊投靠,公子何愁大业不成?” 张玉阶仿佛想到了未来,他以绝对的优势碾压司徒刑,不仅获得了龙王的青睐,更夺回了北郡青年第一人的美誉。 在名望的作用下,无数的人才,资源向他倾斜。 想到兴奋之处,他的嘴角不由的上翘,流露出兴奋的笑容。最后更是变成狂笑: “哈哈!” “知我者,崇坚也!” “是我的,终究是我的!” “这是天命,没有人能够从我手里抢走!” “就算他是变数,也不可以!” 说到最后,张玉阶的脸色慢慢的变得阴沉,眼睛中更有着说不出的冰寒。 “龙王盛宴必定会考校诗词文章,只要我等提前准备。就算司徒刑有天纵之姿,也不会是本公子的对手。” “诺!” “崇坚必定竭尽所能,为公子推演。必定让公子一鸣惊人!” 石崇坚低下头颅,一脸郑重的说道。 “此事有劳崇坚了。” 张玉阶满意的点头,眼睛中也多了一丝暖色,有些更感激的说道。 第三百零三章 心怀星空 |j??]t?j?w?[$f)?????